《朕》 第1章 简直是暴殄天物! 第1章 简直是暴殄天物！ “恭贺陛下登基！” “吾皇受命于天，大宁国祚千年不息！” 宏伟的宫殿之中，群臣慷慨激昂，长跪于地上。 唐冶懵了。 上一秒，自己还在ktv里醉生梦死。 怎的睁开了眼，便是这般局面？ 这是在拍古装戏？ 玩的挺花啊！ 然而，还没等唐冶想好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太阳穴微微刺痛。 紧接着，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正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大宁国，天子驾崩…… 太子唐冶，继承大统…… 无数记忆莫名涌现，使得唐冶头痛欲裂，双手扶额，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陛下……陛下！” 身旁的宦官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赶了过来。 紧接着，唐冶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陛下，陛下醒醒……” “该上朝了……” 良久，唐冶才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这次映入眼帘的，可不是什么百官跪伏。 而是……一抹雪白？ 淡淡的幽香涌入唐冶的鼻腔，引得唐冶头脑都有些发涨。 “好大的邪恶！” 唐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立直了身子。 “陛下，您醒了？” 眼前的女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唐冶，有些不知所措。 漂亮！ 看到女人的脸后，唐冶的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先前，唐冶以为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这八个字，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 如今看来，竟然是写实用的！ 肤质白如羊脂，面若桃花，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然而，最要命的还是她的身材。 该丰满的地方丝毫不贫瘠，该苗条的地方绝不会有余赘。 着一身紫色霓裳，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 “陛……陛下……” 美女见唐冶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俏脸浮现了一抹红晕。 然而，还没等唐冶欣赏完毕，大量的记忆便浮现了出来。 大宁国，皇家…… 唐冶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穿越了！ 还是穿越到了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大宁国！ 此时的大宁国，天子刚刚驾崩，自己身为大皇子，亦是太子，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 这么说……方才百官跪拜的景象，不是梦？ 自己在登基的时候，昏过去了？ 这一切如梦如幻，唐冶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 “为何一直在发呆？” 美人急切的看向太医。 太医拱手行礼，低声道： “陛下应当是操劳过度导致的昏厥，待稍等片刻应当便会缓过神来。” “皇后娘娘还请放心，陛下已无大碍。” 听到这话，美人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 唐冶微微颔首，看向眼前焦急的美人。 根据记忆，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宁国皇后，名唤岳幽。 也就是自己的老婆。 不过，记忆似乎并未完全融合。 除此之外，唐冶再也想不起来更多的事情了。 “既然陛下已无大碍，妾身便告退了。” “还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岳幽莞尔一笑，便要行礼告退。 唐冶不由得抿了抿嘴。 好家伙，这当皇帝就是好啊。 居然有如此佳人做皇后，相濡以沫，若是放在现代，恐怕是上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且慢！” 唐冶轻咳一声，直勾勾的看着岳幽。 岳幽脸色微微一变，急忙道： “陛下放心……” “妾身绝无僭越之心，妾身这就去叫郭贵妃前来侍奉陛下。” “还请陛下放心！” 岳幽的反应让唐冶深感意外。 皇后？僭越？ 还要去找贵妃来侍奉自己？ 这皇后，莫不是不受宠？ 唐冶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的前身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放着这么漂亮的皇后站在那，去宠幸什么贵妃？ “朕何时说要你去找郭贵妃了？” “朕身体不适，汝身为皇后，难道不应在此处陪着朕吗？” 唐冶语气低沉的道。 岳幽脸色大变，嚅嚅的道：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往日在当太子的时候，陛下对自己就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将所有宠爱灌输给了侧室郭雅。 若不是自己身为皇后，在陛下昏厥之际不在其身旁会遭到大臣弹劾，岳幽都不敢出现在唐冶的面前。 怎么今日陛下……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过来。” 唐冶语气平静，抬手示意道。 岳幽虽然不解，但依然照做，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唐冶的面前。 还没等她站稳脚跟，便被唐冶一把揽入怀中： “朕平日里对你不好吗？” 岳幽脸上火辣辣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没……没有，陛下对妾身很好……” 就在此时，关于岳幽的记忆，慢慢从唐冶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这下，唐冶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岳幽，乃是当今朝中左将军岳龙的女儿，卫将军岳乾的妹妹。 自己的前身，和岳幽喜结连理，不过是政治联姻，是刚驾崩的先帝用来掌控岳家的手段罢了。 因此，自己的前身对岳幽颇为不喜，甚至厌恶。 甚至在洞房之夜都未曾陪伴，而是转去侧室郭雅的房中。 结婚三年有余，连手都没碰过！ 暴殄天物，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唐冶不由得心里暗骂一声。 如此娇滴滴的美人不去珍稀，老想着侧室干嘛？ 想到这里，唐冶目光如炬，势若雷霆。 岳幽像是一只小猫一般窝在唐冶的怀中，紧张的大气不敢喘一出： “陛……陛下，您这是……” 完了！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陛下生气了？ 看到岳幽畏首畏尾的样子，唐冶心中怒意更盛。 岳幽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仿佛有安神作用一般，让唐冶平静了许多。 软玉温香，冰肌玉骨，沁人心脾。 此女只应天上有！ 唐冶的手鬼使神差的在岳幽身上乱动了起来。 岳幽脸色一怔，未经人事的她哪里遭过这般？ “陛下……” “噤声！” 第2章 不负佳人倾心 第2章 不负佳人倾心 “啊……” 唐冶不安分的手让岳幽心里痒痒的，宛如万千蚂蚁在爬动，忍不住骄哼了一声。 但她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慌乱。 陛下这是怎么了？ 先前陛下看到自己，只是一脸的厌恶，甚至连被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乃是当今大将军之女。 自己嫁过来，不过只是皇家用来掌控爹爹的工具罢了， 想到这里，岳幽的眸子黯然失神。 唐冶可不管这么多。 如此柔软香甜的温柔乡，那是在梦中都不曾见过的，而如今就在自己的手中。 既来之，则安之！ 唐冶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难得穿越，这不得先爽一爽？ 想到这里，唐冶的手不自觉的便将岳幽身上的紫色霓裳外衣脱落。 香肩外露，震撼着唐冶的每一处感官神经。 岳幽这才缓过神来，瞳孔瞬间缩小，连忙抬手将滑落的衣裳拉了回来，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 “陛下！” 温柔乡的脱离，引得唐冶不由得有些失神。 岳幽面色窘迫，意识到了自己反应有些过激，急忙开口道： “今……今日是陛下首日登基，诸多大臣还在苦等。” “还望陛下以国事为重……” 然而，岳幽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被唐冶一把揽了过来。 宽厚的胸膛，引得岳幽大脑一片空白。 “太医方才也说了，朕身体不适，理应好好休养。” “皇后身为国母，不也应以国事为重，侍奉朕？” 唐冶微微俯身，在岳幽的耳边轻声道。 若有若无的风从岳幽耳畔吹过，她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虽说还未经人事，但岳幽怎么可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都到了这个份上，唐冶还能干什么？ “妾……妾身……” 岳幽还没想好用什么话来回绝唐冶，却被直接扔在了偌大的龙床之上。 见此情景，岳幽知晓自己必然是没办法拒绝了。 虽说有些不明白唐冶为什么性情大变，但既然自己身为皇后，首要的任务便是要为大宁国诞下子嗣。 想到这里，岳幽微米双眼，任由唐冶一双大手肆意横行。 “还望陛下……柔和一点……” 一句话，直接点燃了唐冶内心的火焰。 …… 整个福宁殿回荡着有些凄烈的叫声。 “这是怎么了？！” 守在福宁殿外的小黄门慌乱不已，唯恐陛下出了什么差池。 然而，他却被一旁的宫女拦住： “想必是陛下醒来，见到的是皇后，勃然大怒。” “此时我等进去，只会被迁怒啊！” 那小黄门不由得汗颜，轻叹一口气道： “皇后虽为将军之女，性子却柔和的很，待我等下人也是极好。” “只是……为何陛下会对其如此残忍？” “说什么呢？”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小黄门和宫女见状，急忙跪在了地上： “拜见大内官！” 大内官黄麟瞥了一眼二人，沉声道： “若是让咱家再听到汝等如此议论陛下与皇后，汝二人的人头咱家可就收下了。” 二人诚惶诚恐，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黄麟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躁动的福宁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如今已然登基，若是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和大将军翻脸。 要是闹到那个份上，对于如今的大宁国而言，只会是雪上加霜！ …… 翌日清晨，阳光洒满了整个福宁殿内。 龙床之上一片狼藉，被唐冶紧紧搂住的岳幽猛然惊醒： “陛下，天亮了，该上早朝了……” 唐冶睡眼惺忪，攥住手中的葇荑，含糊不清的道： “不去！” 虽然心中惶恐，但岳幽还是硬着头皮喊醒了唐冶： “昨日陛下便未能上完早朝。” “若今日再不去，百官之中必定议论纷纷。” “还望陛下莫要怠政才是啊。” 一边说着，岳幽便想从唐冶的怀中挣脱。 奈何她刚行鱼水之欢，身体不便，加上唐冶的力气大的惊人，岳幽未能得偿所愿。 但她时刻牢记，自己父亲说过的话。 如今朝堂之上风起云涌，陛下登基之后要做的事情会有许多。 若是这么怠政下去，只怕大宁国就完了。 因此，哪怕是有后宫干政之嫌，岳幽也得唤醒唐冶。 此时，看着紧紧攥住自己手掌的唐冶，乖巧的宛若一个孩子。 岳幽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 她害怕，这不过是陛下一时兴起而已。 若是等陛下缓过神来，再次对自己冷眼相待，弃若敝屣该如何？ 这片刻的温存，若是能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数年宛如守活寡一般的经历涌上心头，岳幽的鼻头一酸，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不巧，刚好滴在了唐冶的脸上。 唐冶脸上一凉，猛然惊醒。 只看到佳人在自己身旁落泪，楚楚动人。 这让唐冶心头不由得一痛。 “幽儿为何落泪？莫不是朕昨夜太过粗暴了？” 人家岳幽毕竟是处子之身，未经人事，回想起来，自己昨日着实是猴急了一些。 看着她脖颈之上还有些许的淤青，唐冶心中不由得有些心疼。 虽说自己和岳幽才相识一日而已，但毕竟行了鱼水之欢，唐冶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自然而然的便将岳幽视若珍宝。 “幽儿？” 岳幽不由得有些发愣。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叫自己。 陛下难道真的转性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岳幽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大宁国需要陛下，还望陛下前去早朝！” 看着岳幽倔强的样子，唐冶心里不由得一暖，淡然笑道： “好。” “朕听幽儿的，朕这就去上朝！” 岳幽不无震惊的看着唐冶： “陛下说的是真的？” 唐冶挽在岳幽腰肢上的手臂更紧，笑道： “朕为何骗你？” “为朕更衣！” 岳幽见状，急忙起身，开始忙活了起来。 唐冶目光如炬，看着偌大的福宁殿大门。 虽说后宫静好，但前朝之事也不可荒废。 否则的话，如何对得起如此佳人倾心？ …… 一刻钟之后，奉天殿外，响起了大内官黄麟的声音： “上朝！” 第3章 只手遮天的权臣 第3章 只手遮天的权臣 偌大的奉天殿内。 唐冶身着龙袍，正襟危坐，扫视着眼前跪伏的百官。 面上唐冶沉着万分，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感扑面而来。 但此时唐冶的内心无比激动。 这就是皇宫！ 这个位置，便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所属！ 掌控一整个天下，手握生杀大权。 这种感觉，直接激起了唐冶内心深处的野望。 从这一刻，自己便是大宁国的皇帝！ “启禀陛下。” 就在此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站出身来，举着手中的笏板，沉声道： “淮南爆发天花瘟疫，死者已达千人！” “虽已设立隔离，但瘟疫凶猛，难以抑制！” “还望陛下重视！” 瘟疫？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死者都达到上千人了，这还了得？ 在古代，这绝对算得上是大规模的瘟疫了。 要是就这么放任不管，只怕整个大宁国就完了！ 唐冶眉头轻蹙，沉声道： “如此大的事情，为何不早点上报？！” 听到唐冶的话，那老臣一脸的委屈。 自己也想早点上报啊，可这瘟疫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赶巧在先帝驾崩，太子继位的时候爆发。 昨日自己就想上报了，可早朝陛下居然昏厥过去，这…… 臣心里苦，但臣不敢说啊！ 唐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咳一声道： “户部司，即刻拨款淮南，全力抗疫！” 听到这话，前排一个老臣站出身来，声音低沉的道： “启禀陛下，国库银两紧张，这抗疫恐怕……” 唐冶扫视了一眼此人。 按照前身的记忆，唐冶对此人有些印象。 此人，便是户部司郭怀安。 郭怀安所处的郭家，乃是陇右士族之首，与诸多士族交好，大权在握。 还有，这郭怀安的女儿，便是自己的贵妃，郭贵妃。 也就是先前岳幽所说的，自己前身最为宠爱的郭贵妃。 加上户部司又是三司之首，说是权倾朝野也丝毫不为过。 这人，必须得注意！ 唐冶缓缓开口道： “户部能拨多少款？” 郭怀安拱手行礼道： “回陛下，国库之中，只剩下了一百万两白银。” “且，这朝廷诸多花销，最多只能拨款五十万两白银。” 唐冶冷冷一笑： “五十万两还不够吗？” 郭怀安先是一愣，旋即开口道： “陛下刚刚登基，有所不知。” “这抗疫一事，花销甚多，淮南瘟疫严重，若是想要彻底抑制，恐怕……花销不下于五百万两白银！” 唐冶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沉声道： “五十万两足够了！” “小小的天花，就把你们都吓成这样？” “传朕旨意，即刻令人去采集芨芨草，取牛痘治疗。” “别说五十万两，二十万两都绰绰有余！” “若是有人胆敢对赈灾款起贪念，诛灭九族！” 听到这话，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全部愣住了。 什么？ 芨芨草、牛痘？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但既然陛下这么说，他们也不敢多言。 天花瘟疫在古代着实是不治之症，传染性还强。 但是后世已然有了治疗的办法。 用芨芨草，种牛痘便可解决忧患。 芨芨草到处都是，牛痘花点时间也能找到，别说二十万两，就是只有十万两都绰绰有余。 “臣必当竭尽所能。” 郭怀安神色一怔，旋即行礼道。 这一幕恰巧被唐冶捕捉到。 这老头，老谋深算，日后必然会整出幺蛾子，还是得重点关注他。 然而，瘟疫的事刚告一段落，一名大臣又走了出来。 此人面色毅重，剑眉星目，虽然身着朝服，但仍然能看得出来，此人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而且光看面容，唐冶便觉得熟悉。 此人，便是唐幽之父，大宁的大将军——岳龙。 “岳爱卿有何事启奏？” 既然是老丈人，唐冶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岳龙面色凝重： “启禀陛下，凉国已派三十万大军驻守边境，虎视眈眈，边境告急！” “还望陛下早日决断！” 岳龙的话一出来，众臣便窃窃私语。 “岳将军怎的又出来说这件事？” “对啊，凉国国力强盛，我朝只得暂且忍让，岂能与其开战？” “先帝拒绝过多次，因此还震怒，岳将军难道还不知悔改？” “岳将军莫不是以为自己的女儿成为了皇后，陛下就会同意此事吧？” 紧接着，诸多文臣纷纷站出列，急忙道： “陛下，先帝崩殂，凉国是找准机会挑衅我军，不可上当！” “是啊陛下！先帝教诲断不可忘！” “还请陛下思量，不可与凉国开战！否则必然民不聊生！” 唐冶顿时有些头大。 这宁国怎么到处都是事？ 又是瘟疫又是外敌的，怎么感觉吃枣药丸啊？ 众臣的话，加上唐冶奇差无比的表情，让岳龙不由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北伐之事又要泡汤了。 “陛下，若是再不发兵先发制人，待凉国大军集结完毕，只怕我大宁会遭祸患啊！” 岳龙还是有些不甘心，硬着头皮开口道。 就在此时，一个文臣缓缓出身，冷冷一笑道： “只怕大将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大将军年事已高，本该收回兵权颐养天年，可如今却借着凉国的名号，莫非是不愿放下手中兵权？” “陛下，大将军此等行为，只怕是拥兵自重！” “臣恳请陛下，收回大将军兵权！” 这文臣似乎早有准备，一呼百应，方才反对岳龙的文臣纷纷长跪于地，众口齐声道： “臣恳请陛下，收回大将军兵权！” 唐冶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下，唐冶算是看懂了。 这些文臣，是想借着此事削弱岳龙手中的兵权！ 虽然唐冶还分辨不清谁对谁错，但唐冶很是痛恨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这些人，就是想以群臣上书的方法，让自己不得已将岳龙罢免！ 至于什么凉国，他们根本没去考虑。 岳龙脸色奇差，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然而就在此时，唐冶拍案而起，声音贯彻了整个大殿： “闭嘴！” 第4章 得治治你! 第4章 得治治你！ 郭怀安是何等的精明，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行礼道： “陛下，老臣不知此言何意？” 那神色，仿佛丝毫不知晓如何惹怒了唐冶。 在郭怀安眼里，唐冶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和先帝比起来差远了。 以如今郭家在朝堂的实力，陛下想要动自己，都还得斟酌再三，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孩子。 唐冶看到郭怀安处变不惊的表情，心中怒意冉冉升起。 这个郭怀安，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仿佛在他的眼中，这里就是自己的一言堂。 正当唐冶对郭怀安这老东西动了杀意的时候，却是瞥眼看到了一人。 此人便是站在郭怀安身后的郭坤。 郭坤，是郭怀安的长子，也是郭怀安最为宠爱的儿子。 根据前身的记忆，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在自己前身还未当上太子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去花香楼，也就是烟柳巷。 但郭怀安好面子，对外声称自己的儿子喜吟诗作对，且八岁便能拉开十石弓。 在郭坤弱冠之年，郭怀安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悄无声息的给郭坤安排了少尹的职位。 少尹，乃是从四品官职，换算到现代少说也是个副市级别的人物。 什么都不会，游手好闲，还能居如此官职，足以见得郭怀安在朝中有多大的能量！ 而且，这大宁朝的少尹，说白了就是个清闲官职。 郭坤每天就上朝来混混日子，拿着俸禄吃喝玩乐。 看到郭坤的时候，唐冶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看的郭怀安心里有点发毛。 老小子，跟我玩阴的是吧？ 杀人有什么好玩的？ 人头落地，碗大一块疤，无趣的很。 要论杀人，还得诛心！ “郭爱卿劳苦功高，如此大把年纪不愿隐退，还愿意为我大宁鞠躬尽瘁，朕实属欣慰！” 唐冶淡然一笑道。 郭怀安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话里有话啊！ 唐冶没有管郭怀安，继续开口道： “朕方才仔细想了想，诸位爱卿说的有道理。” “岳爱卿还有诸多军中事宜打理，着实不适合再去边境。” 听到这话，岳龙心中咯噔一下。 看来，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太子本身就与郭家交好，自己为何不听从乾儿的话，还硬开口。 郭家如何，岳龙心里非常清楚。 倘若再让郭家这么下去，只怕日后大宁朝，未必还能叫大宁！ 岳龙已经做好了准备，倘若唐冶说要罢免自己，大不了就和郭家鱼死网破。 自己手中，倒也有一些郭家在朝中肆意横行的罪证，若是拿出来，虽说不能置郭怀安于死地，但也会让郭家老实些。 绝不能让大宁朝毁了！ 正当岳龙要开口的时候，唐冶却是一个眼神丢过来，引得岳龙不由得一愣。 唐冶继续道： “但虽如此，我大宁，也绝对不能让异族肆意践踏！” “这边境的仗，还得打！” 郭怀安为之一愣，旋即沉声道： “陛……” 唐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缓步下台走到郭怀安面前，面色凝重的道： “郭爱卿，朕知晓你为大宁抛头颅，洒热血的心意！” “而且，郭爱卿的爱子，郭少尹，也是文武兼备之才，着实是我大宁之幸啊！” 正在算着时间快点退朝去斗蛐蛐的郭坤不由得一愣。 好家伙，自己居然被陛下提名了！ 然而，郭怀安却是不这么想。 虽说唐冶说的抑扬顿挫，充满真情实意，但为何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唐冶大手一挥，道： “所以，朕决定将郭少尹特封为我大宁的荡寇将军！” “作为主帅统领军士，前往边境御敌！” ！ 整个朝堂，顿时死一般寂静。 什么？！ 自己没有听错吧？！ 陛下，居然要将郭坤派往边境？ 虽说郭怀安死要面子，在外声称郭坤乃是人才。 但谁人不知，郭坤根本不堪大用，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让他去边境，岂不是找死吗？ 郭坤直接人傻了，僵在了原地，张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郭怀安脸色大变，急忙行礼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犬子年龄尚小，实在是不堪重任！” “还请陛下三思！” 说罢，周边那些弹劾岳龙的大臣见状，也急忙附和道： “陛下，郭少尹虽说年轻有为，但边境一事不是儿戏，他从未有出军经历，还请陛下三思！” “是啊陛下，臣等以为，还是与凉国议和为上！” “陛下，郭少尹年少，不可担此重任啊！” “……” 这些大臣们和郭怀安穿一条裤子，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唐冶头都大了。 “闭嘴！” 唐冶眯起眼睛，沉声道： “朕让你们说话了？” 诸位大臣心中一惊，连忙住嘴。 他们怎么也都想不明白，陛下当太子那会，性格可不是这样的啊…… 这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郭爱卿，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朕听闻郭少尹年轻有为，刚过弱冠之年便举少尹之职，实属我大宁之栋梁！” “如此之才，朕怎可不用？” “莫非，郭爱卿是不愿让爱子为我大宁出力？” 郭怀安内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毒！ 唐冶此话太毒了！ 短短几句话，就把坤儿捧到了极高的位置。 若是此时自己硬着头皮拒绝，坤儿未必能保住如今少尹的位置！ 毕竟，这少尹还是在先帝时期担任的，陛下想要解除，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种事传出来，坤儿只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来头！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 郭怀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老臣只是觉得，犬子难当三军主帅如此大任！” “陛下不妨让犬子担任副将，如此一来，既能为我大宁杀敌，也不枉犬子如此深受陛下信任！” 这一步，郭怀安知道自己必须让。 不光是郭怀安，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看出来了。 唐冶，这是要治郭家！ 而且一出手，便是狠的！ 都知道郭坤乃是郭怀安的心头肉，他怎舍得让郭坤上战场？ “那，三军主帅，该由谁当？” 唐冶微微一笑道： “郭爱卿，莫非要亲自上阵？” 第5章 死谏那就死吧! 第5章 死谏？那就死吧！ 郭怀安顿时汗颜道： “陛下说笑了。” 唐冶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臣： “还有谁，愿意担任三军主帅？” 这一句话，顿时让整个朝堂上的人如同死一般寂静。 倘若唐冶没搞这一出的话，问出此话，早就准备好的将军定然会上前。 但如今这种局面，谁敢上前？ 谁都知道，这次陛下是有意针对郭家的。 这个时候上前，和找死没有什么分别。 片刻，见仍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唐冶才缓缓走到岳龙的面前，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还得有劳岳爱卿了。” 听到这话，众臣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尤其是郭怀安，简直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面色铁青。 陛下这是摆了明的整自己！ 打从一开始，唐冶早就做好了打算！ 想到这里，郭怀安不由得朝着身后看去。 “陛下，万万不可啊！” “岳元帅年事已高，此事还需再三思量！” “况且，与凉国开战，劳民伤财，我大宁，绝不能再起战事！” “为了黎明苍生，还请陛下斟酌一番！” 正当唐冶打算一锤定音的时候。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唐冶有些不耐烦的朝着那人看去。 说话的人，名叫叶子期，乃是一个三品官员。 在前身的记忆中，这叶子期所处的叶家乃是士族，受过郭家的恩惠。 此人的想法，不言而喻。 “朕话已出口，岂能随意更改？” 唐冶懒得理他，准备赶紧退朝，回去找岳幽再续前缘。 然而，令唐冶没想到的是，那叶子期居然直接跪倒在地，以头抢地，低声爆喝道： “陛下！为了黎明百姓，臣不得不为他们请命！” “若是开战，大宁永无宁日！” “今日，臣愿死谏！” 叶子期哐哐哐的朝着地上磕了几个头，额头上滴滴答答的开始流血。 唐冶心中徒生一股无明业火，冷冷的道： “叶子期，你这是要逼朕吗？” 叶子期面不改色，继续道： “臣绝无此意！” “臣此举，只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我大宁百姓！” 唐冶不怒反笑： “好！” “你既然想要寻死，那就去吧！” “来人，拖下去，即刻斩首！” 叶子期原本脸色还略显决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但听到斩首二字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素来听闻唐冶身为太子的时候就优柔寡断，想要用此机会，拿着百姓说事，逼迫唐冶妥协。 就算没法阻止，最起码也能让这种事暂缓几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唐冶居然真的要处死自己！ 守在殿外的侍卫听到唐冶的话，急忙从殿外赶了过来，一把将叶子期往殿外拽。 周围大臣见势不妙，急忙跪倒在地，不断求情。 “陛下，叶大人劳苦功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可如此待他啊！” “叶大人生性刚烈，言语顶撞了陛下，但他也是一番好意，是为天下苍生考虑！” “是啊，还请陛下念在叶大人为大宁做的贡献，饶叶大人一命！” 这些开口的人，大多数都是先前附和郭怀安的大臣。 此时，岳龙缓缓转过头来，语气冰冷的道： “好一个为大宁做出的贡献！” “三年前，先帝令叶子期掌管西北赈灾一事，拨款三百万两白银，其中有两百万两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莫非，还要老夫拿出罪证不成？” 岳龙不是傻子，怎能不知此时的唐冶是要整顿朝纲？ 明面上是处死叶子期，实际上就是为了打压郭怀安在朝堂中的势力。 这个时候，自己为何不出手？ 这些，都是奸佞！ 叶子期闻言，脸色顿时铁青： “岳龙！你莫要血口喷人！” 岳龙冷冷一笑，从怀中摸索出几封书信，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些，是你与赈灾官员的来往书信，需要老夫当众告知陛下吗？” 看到这些书信，叶子期面如死灰。 “既然你们与叶子期的关系这么好，就陪他一块上路吧。” 唐冶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摆了摆手。 侍卫顿时会意，将方才开口的三四个大臣纷纷摁住，往殿外拖拽。 “这……” “昏君，昏君啊！” 这些大臣直接傻眼了。 他们万般没有想到，唐冶会如此轻易的要处死自己。 这些开口的大臣，大多都是三品至五品的大臣，说斩就斩了？ 简直是骇人听闻！ “还有谁愿意同他们一起？” 唐冶的声音不怒自威，引得众臣缄口不言。 今日之事，就是一出好戏！ 一出陛下与岳龙导的好戏！ 若是这时候再强出头，必死无疑！ “退朝！” 伴随着被拖下去的大臣凄厉的叫声，唐冶离开了偌大的奉天殿。 …… 奉天殿外。 众臣急匆匆的离开奉天殿，生怕今日之事祸及自己，恨不得快马加鞭离开这里，躲过这场风波。 奉天殿近乎空空如也。 只有二人，静静的站在奉天殿外。 这二人，便是岳龙和岳乾。 岳乾一脸不解的看向岳龙，沉声道： “父亲，陛下这是怎么了？” “先前，陛下对我岳家一向是冷眼相待，对小妹也是冷落至极。” “孩儿听闻，小妹嫁给陛下数年，二人竟一直未能圆房。” “怎么今日，陛下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奉天殿附近已然一个人没有，岳乾也就放心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在朝堂的时候，岳乾就想问了。 岳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陛下，当真是年轻有为！” “而且，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 岳乾直接怔在了原地，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年少有为？ 坚韧不拔的意志？ 这几个字，有哪个是跟唐冶有关系的？ 唐冶在身为太子的时候，就人尽皆知，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庸之人。 若不是先帝再无其他皇子，其他都是公主，唐冶甚至都不可能成为太子。 妥妥的纨绔！ “父亲此言何意？孩儿不是很懂。” 岳乾忍不住问道。 还没等岳龙开口，一小黄门急冲冲赶了过来： “岳将军！陛下有令，召见二位将军！ 第6章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第6章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岳龙父子来到福宁殿给唐冶行礼，却比在朝中大殿更为拘谨。 仿若来到了龙潭虎穴。 “臣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免礼。” 唐冶虽然虚扶了一把，看向宫人，便有人给二人递来了座椅。 被宫人请上座后，岳龙眉头却未展开。 “陛下，此时召臣，可是有要事嘱咐？” 唐冶哪里不知岳龙父子所想？眼神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朕要与你们商量战术。” “边境一战，你们人马多少？” “至多三十万人。” 岳龙眼中迟疑，却未隐瞒。 他岳家专门帮唐冶守江山，并未想收揽私兵。 皇帝想知道，就说实话，他也想知道，自己拿兵权，到底有没有水分。 唐冶以前打压他们，从不过问军事，现在问起来，冷不丁让人不安。 难道是想要削减兵力？这样恐怕难以抵御大凉！ 他若是打输了仗，唐冶可名正言顺降罪，岳家，也完了！ 不是岳龙自视过高，而是当今的大宁，除了岳家以外，当真没有能镇守边关之人。 若是有，岳龙又何苦一人苦苦支撑边关，如履薄冰。 想到这，等待唐冶发话的岳龙额头惊起一层薄汗。 “北伐一事，先停停吧。” “我大宁凭恃天险，三十万人镇守边疆，屯兵垦田，以戈养战，至少还能撑个二十年。” 唐冶的话，让岳龙岳乾二人心凉了半截。 他们就知道，陛下绝不会支持北伐。 若是再这么守下去的话，大宁早晚会被踏破边疆，国破家亡。 只是他们有些不解的是，唐冶分明知晓这并非长远之法，最多也不过几十载而已，为何还不支持北伐？ 唐冶见二人心生疑惑，继续开口道： “北伐是早晚的事，但并非是现在。” “若平外患，还需先解除内忧。” “朕，有意重振朝纲，铲除奸臣。” “而泱泱大宁，能帮得上朕的，只有汝岳家。” “岳爱卿，你也不想在征战之时，身后有人捅你冷刀子吧？” 听到这话，岳龙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话居然会出自唐冶之口。 加上唐冶先前在朝堂的话，莫非他当真转性了？ 看着唐冶坚定的眼神，岳龙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岳龙心里清楚的很，北伐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还有极大的风险失败。 但如此支持北伐，实际上是岳龙走投无路。 陛下身为太子之时便与郭家交好。 如今陛下登基，若郭家进些什么佞言，边境就真完了！ 因此，岳龙打算就算豁出自己这条老命，也要在兵权被剥夺之前，为大宁的边境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 起码也要让大凉知道疼，不敢轻易进军。 可如今看来，唐冶和自己想的截然不同！ 清君侧，当真是如今首要的目的。 大宁有救了！看来，唐冶真的成长了。 岳龙激动的道：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而不同于父亲稍微放心的心态，岳乾始终木着一张脸。 他不明白唐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冶厌恶岳家，这是有目共睹的，成见并非朝夕可改，为何现在又说要器重岳家？ 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发出如此大的转变，这种事打死岳乾也不会相信。 莫非，唐冶只是想找个理由，将岳家彻底铲除？ 岳乾心事满满，唐冶都看在眼里。 “岳爱卿？还有异议？” “臣……臣只是不明白，既然陛下不打算北伐，那为何要让那郭坤带兵前往？” 岳乾抿了抿嘴，沉声道。 唐冶无奈的看了一眼岳乾。 这家伙，难道一点脑子都没有？ “朕若不这么说，你觉得岳老将军的兵权能保住吗？” 唐冶微眯起眼睛道： “百官弹劾，若不让他自己放弃，你以为此事会就此作罢？” “那郭坤不过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定然怕死不敢上战场。” “郭怀安爱子心切，只有他撤销上奏，此事方可作罢！” 只会上阵打仗，从不考虑什么朝堂勾心斗角的岳乾闻言之后，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若当真如此，臣定然紧随陛下！” …… 与此同时，那郭怀安父子，竟是如坐针毡。 郭坤哪还有朝堂的那点脸面，宛若小儿啼哭，在郭怀安面前哭诉。 “爹，我不去战场！刀剑无眼，我肯定会死！您真送我去，郭家就要绝后了！” 郭坤此时也不过民间老父亲，如何亲眼看着儿子送死？ “陛下这是迁怒于我，坤儿，我定然会想办法。” 他清楚唐冶是因岳龙迁怒自己，那他撤去对岳龙的弹劾，小皇帝总该退一步吧？ 为了儿子的命，郭坤便是一大早，就携手下所有门生消去对岳龙的弹劾。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恰好撞在了唐冶的怒火上。 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早就被唐冶摆在桌案之上，如同小山。 郭怀安清晨来为郭坤求情时，看到这场面，心里一个激灵。 他意识到从昨日起，自己就钻进了唐冶的陷阱。 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让他恐惧且难受。 “陛下，之前是臣愚钝，误以为岳将军有不臣之心。” “臣愿撤去以往弹劾岳将军的奏折，求您宽恕，饶小儿一条生路啊。” “国库空虚，养不起闲人，朕让令郎去前线，亦是保他一口饭吃。” 唐冶冷笑，眼里淬着狠辣与犀利。 “你文人空凭一口一笔，凭什么就想抹去人家沙场数十年功勋！” “郭怀安，从国库空虚起，你得知道，朝廷的钱不好拿！” 这不正侧面指责郭坤是纨绔子弟吃空了国库？ 唐冶言下之意，派郭坤去前线，便是将功赎罪了。 郭怀安反应过来后，后背起一身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 “陛下，银钱的事，臣会想办法，只要您别让小儿上战场，臣立马去办！” 唐冶却根本不会满足于郭怀安吐出的那点钱。 放郭坤回去，不就等于舍弃了郭怀安的软肋？ “朕圣旨已下，你想抗旨？此乃抄家杀头之罪。” “是……” 前有叶子期被斩，郭怀安当然相信唐冶是敢杀他的。 他只有活着，才能救郭坤。 他强忍着怒意走出宫殿。 郭怀安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想他在朝廷忙活了多少年，除了一个岳家，谁不听他的？ 现在却被唐冶牵着鼻子走，甚至还走上了死路！ “陛下，你以为，老夫真的没办法救坤儿吗？” “老夫只不过不想和你撕破脸。” “你已经当着众臣斩我羽翼，扫我脸面，这笔账，老夫早晚会寻个机会讨回来！” 第7章 推心置腹 第7章 推心置腹 与此同时，岳家。 经过与唐冶的一番交谈，岳龙和岳乾二人已然极为震惊。 饶是已然过去了一日，二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先前那些言论，是出自唐冶之口。 “父亲，陛下究竟是怎么了？” “孩儿以为，陛下和先前截然不同，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孩儿总感觉，此番与凉国开战，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岳乾还是没忍住，抢先一步开口道。 岳龙长吁了一口气，冷冷的道：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陛下。” “先帝器重我岳家，把我等提拔到了如此高的位置。” “我都已经想好了，倘若陛下铁了心要听郭家的谗言，这兵权还给陛下便是。” “如今陛下如此器重我等，还有如此对敌良策，此乃我大宁之幸！” “以后，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一边说着，岳龙的眼眶之中，泪水不断打转。 自先帝身体欠佳，无力北伐至今，已然十年了！ 这十年以来，岳龙一直想着，如何对付凉国，让一直在侵扰边境的凉国息事宁兵。 但是，凉国本就是骑在马背上建立的国家，以劫掠为生。 岳龙不是好战之人，但是为了大宁的百姓，他不得已与凉国对峙了十年，甚至几欲有北伐的势头。 唐冶登基，岳龙的心已然凉了一半。 他只希望，唐冶能够重视起大宁，不能与凉国这般虎狼之人求和。 如此的话，大宁的百姓终日都无法抬起头来。 可如今，唐冶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这一切，宛如梦幻一般。 这还是那个整个大宁最为纨绔的太子吗？ 难道，坐上了龙椅，人真的会成长？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岳龙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着陛下清君侧，而后将凉国驱逐出大宁的边界。 就算是拼上了自己这条老命又当如何？ 岳乾面色凝重的道： “父亲，莫要忘了，陛下是如何对待小妹的。” “若是他当真对我岳家信任，就不该让小妹受到如此委屈！” “孩儿觉得，还是谨慎一些才好。” 听岳乾提起岳幽，岳龙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滞。 正在此时，门外赫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父亲，大哥！” “小妹回来了！” “还……还……”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岳家的二子——岳闻。 “什么？小妹如今乃是一国之后，怎可出宫？” 岳乾不由得为之一愣，脱口而出道。 “朕带皇后回趟娘家，有何不可？” 正在此时，唐冶带着岳幽二人来到了岳龙二人面前。 身后还跟着黄麟等大约十几个宫内侍卫。 “参见陛下！” 二人急忙行礼，却被唐冶抬手扶起： “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何须见外？” 听到这话，岳龙和岳乾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自家人？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种话居然能在唐冶口中说出来。 岳幽看到自己的父亲与两位哥哥，眼中不由得噙满了泪水： “父亲……大哥，二哥！” 自打嫁入太子府上之后，岳幽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 自己只不过是偶尔与唐冶提起这么一嘴，想不到唐冶居然直接带着自己出宫来到了岳家。 “不知陛下到来，老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降罪！” 岳龙微微颔首，脸色颇为凝重的道。 “莫要说这些客套话了。” 唐冶摆了摆手，沉声道： “岳老将军，先前朕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岳龙先是迟疑片刻，旋即道： “老臣定然谨记在心，只是不知陛下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唐冶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 “宫中人多眼杂，朕有些话，还未与你说。” “朕就开门见山了。” “郭家在朝野之中一呼百应，此番凉国犯我边界，其居然带着百官劝降。” “若是再不管管他们，恐怕这大宁，要改为他郭家的天下了！” 岳龙脸上微微一迟疑，沉声道： “陛下的意思是……” 对于这种事情，自己绝不能主动表态。 唐冶微眯起眼睛： “朕知晓岳家乃是忠义之臣。” “所以，朕不光需要汝等镇守大宁的边疆。” “更是需要汝等，为朕清君侧！” 唐冶的话说的极为明显。 无论是从前身的记忆来看，还是自己从朝堂上的观察来看。 这岳家，的确是赤胆忠心，可以信任。 而唐冶的话，却是让岳乾心里的疑虑彻底打消。 起初岳乾还觉得唐冶还是以前那个昏庸无度之人。 可如今看来，似乎和父亲所说的一样。 这个纨绔子弟，似乎当真变了。 一个纨绔之人，怎会亲自来到臣子家中，如此语重心长的说出这种话？ “老臣领命！定当为陛下万死不辞！” 岳龙的眼神之中充满火热。 此刻他感觉，饱受异族残害，已经近乎徒有其表的大宁，有救了！ “有老将军这句话，朕就安心了。” “朕要说的就这么多，此番主要还是幽儿想家了，朕带她前来。” “你们慢慢叙旧，一个时辰之后，朕来接幽儿回宫。” 唐冶微微一笑，旋即站起身来，带着黄麟等人离开。 唐冶心里清楚，用人不疑。 既然岳家已经表态，自己也要展现出信任他们。 留给他们对话的空间，便是如此。 至于自己，不妨在这坊市走走，了解一番大宁的民生风情。 待唐冶走后许久，岳乾才面色紧张的道： “幽儿，你可知晓陛下究竟是怎么了？” “登基之前，陛下见到父亲还是一脸厌恶，怎么如今……” “而且，还叫你幽儿？” 这在岳乾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太子妃不受宠，当了皇后仍然不受宠，这件事在大宁是出了名的。 如今唐冶如此亲昵的称呼岳幽，岳乾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岳幽脸色微微染上红晕，燕语呢喃道： “大哥，陛下昨夜是在我那里。” 毕竟是女儿家，说到这里，岳幽便说不下去了。 岳乾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小妹，你的意思是陛下昨夜一直和你在一起？！” 第8章 简直就是个妖精 第8章 简直就是个妖精 “太好了，太好了！” 一旁的岳闻神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无论是身为皇后还是妃嫔，有子嗣才是最为重要的。 若是皇上连碰都不碰的话，怎么可能会有皇子？ 如今，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就说明陛下当真是开始信任岳家了！ 而岳乾则是微微一皱眉，轻叹一口气道： “但愿你们想的是对的。” 岳幽不由得微微皱起黛眉，道： “大哥莫非还想着两年前的事？” 岳幽还记得，两年前，大哥因为一些军中琐事，被唐冶抓住放大。 最后硬是按照军法，挨了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虽然不多，但对于岳乾来说却是极为侮辱。 听到这话，岳乾脸色一变，道： “我才没那么小家子气。” “只是，先前陛下对岳家成见如此之大，亲近郭家。” “怎么在登基后的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般？” 岳龙摆了摆手道： “罢了，不说这些了。” “幽儿，你且记住，趁着如今陛下对你宠爱，一定要争气！” “若是怀上皇子，无论是对于我岳家，还是对于大宁，都是一件幸事！” 岳幽俏脸一红，喃喃道： “爹，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唐冶与岳幽等人一同回到了皇宫。 在此期间，唐冶也算是感受到了大宁的风华。 虽说记忆中的大宁孱弱不堪，无论是任何一个异族似乎都能随意践踏。 但是论国力，大宁可是拔尖的。 仅仅是街道的繁华程度，便已经超越了唐冶对古代的想象。 小小的街道，居然如同现代的夜市一般热闹，大多富贾的住所看起来颇为富丽堂皇。 看到这一切，唐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有钱，就好办事！ 大宁的百姓有钱，事就更好办了！ 只是如今朝中官员都不屑于经商，甚至都不屑于与商贾打交道。 毕竟古代认为士农工商，商人逐利，乃是下九流。 但正是如此，才导致国库至今空虚的很。 若是能制定好收税之法的话，那国库的事情就不用发愁了。 有了钱，才能搞兵马武器。 唐冶可不想自己初来乍到，便要当个亡国之君。 一边如此想着，唐冶一边离开了福宁殿，打算出来透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淡蓝色霓裳，手持蒲扇的美女，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看着此人，唐冶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颤。 惊艳！ 除了惊艳两个字，根本没有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她！ 婀娜多姿，皓齿蛾眉，可谓是天生尤物，和岳幽截然不同。 岳幽属于是那种小家碧玉，纯欲级别的美女。 而眼前这个女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姿态，都似乎时不时在撩拨人的心弦。 含词未吐，气若幽兰！ 若是放在唐冶那个时代的打分制，至少是个9.5分的美女！ 只是…… 唐冶双眼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此人，怎的看着如此眼熟？ “妾身参见陛下。” 那美人见到唐冶后，浅浅一笑行礼道。 这下，唐冶的脑海中骤然翻出了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 此人，便是郭雅！ 鬼鬼的！ 唐冶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前身如此宠爱郭雅了。 但唐冶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本能。 这个女人，不简单！ 结合前身的记忆，加上如今郭家的所作所为，唐冶怀疑这女人接近自己似乎另有别的目的。 虽说最有可能的就是，唐冶的前身乃是皇位唯一继承人，将来会成为陛下。 郭家是想通过这个，来利用皇室作为荫蔽。 但是唐冶总感觉，这女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虽说有关于前身与其过夜的记忆，但是大多都很模糊。 按理来说并不应该。 如今关于前身的记忆，唐冶已经融合了近乎九成，剩下的大多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 关于这种事情理应是记得最清楚的才是，没理由还是这么模糊。 而且，郭雅嫁给自己前身已经数年，却一直未能诞下子嗣。 若是想要得到皇室荫蔽，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诞下皇子才对。 可郭雅却仿佛对此事并不在意一般。 因此，唐冶有理由怀疑，这女人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唐冶是喜欢美女，但对于这种有心机的女人，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皇上~” “自打臣妾搬进延年殿后，皇上就一直待在福宁殿，都不想妾身嘛？” 郭雅见唐冶不断打量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疑惑，率先开口道。 一边说着，郭雅一边趁势一把揽住了唐冶的右臂。 柔软的触感让唐冶浑身如同过电一般。 这女人，怎的带球撞人？！ 若不是知晓此女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碰不得，唐冶早就把她收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将胳膊抽出郭雅的怀抱，脸色平静的道： “朕初登基，有诸多事需打理，倒是冷落了你这重臣之女。” 郭雅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唐冶话里有话。 只是让她有些疑惑的是，唐冶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若是放在之前，现在早就抱着自己往延年殿去了，怎会在此处说这种话？ 回想起清晨家里父亲送来的密信，说陛下性情大变，袒护岳家，针对郭家。 难道…… 郭雅的眼前微微闪过一丝精光。 这种事，只能和住在这福宁殿的人有关！ 岳幽！ 莫不是这岳幽用了什么手段，让唐冶性情大变，变成了这般样子？ “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唐冶缓缓开口道。 倒不是唐冶看郭雅不顺眼，而是太顺眼了！ 唐冶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把这宛如苏妲己一般的妖孽给降服了。 如今正是要打压郭家，重整朝纲的时候，自己还刚刚拉拢了岳家。 这个时候，决不能与郭雅有染。 而且，同房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鬼知道是不是这女人用了什么手段。 “陛下……” 郭雅软糯的声音再次传来： “陛下初登基，事务繁忙，臣妾未能陪伴陛下身边，莫非陛下是生臣妾的气了？” “妾身……该如何补偿陛下，陛下才能消气呢？” 唐冶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妖精！ 第9章 黄帝内经 第9章 黄帝内经 “陛下……” 郭雅燕语呢喃，目送秋波，香软的声音引得唐冶浑身躁动。 虽说心里对这个女人有些抵触，但唐冶的眼还是不由自主的向下看去。 这傲人的事业线，世上当真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拒绝。 唐冶的小动作被郭雅捕捉的一清二楚，甜津津的笑道： “陛下若是想看，待到了延年殿，妾身让陛下看个够怎么样？” 一边说着，郭雅一边有意无意的将衣裳往下扯了扯，露出了滑嫩的香肩。 妖孽，简直就是妖孽！ 唐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若是这郭雅仗着自己以前独受恩宠，因此发大小姐脾气，反而好办。 直接治个不敬罪，打入冷宫即可。 如今她这般，唐冶还当真不好找个理由处罚她。 但若是再这么下去，唐冶真怕自己就直接着了她的道。 “咳咳。” 想到这里，唐冶轻咳两声，对着郭雅身后的侍女道： “汝等带贵妃回宫。” “朕还有政务在身，就不送贵妃了。” 说罢，唐冶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下引得郭雅极为尴尬。 郭雅抿了抿嘴唇，将衣服往上拉了拉。 她身旁的侍女缓缓走了过来： “娘娘，看陛下走的方向，似乎是往福宁殿去了。” “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郭雅便瞥过眼来看了一眼侍女，侍女紧忙噤声。 郭雅冷冷的道： “好你个岳幽，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忍让再三。” “如今太子成为了陛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给我等着！” …… 唐冶离开后，并没有往福宁殿去，而是转头走向了自己在后宫处理政务的养心殿。 “陛下。” 刚入养心殿，唐冶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内官黄麟！ 黄麟似乎早在此处恭候多时，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大监有何事找朕？” 前身关于黄麟的记忆只有两个字。 信任！ 绝对的信任！ 黄麟在自己前身很小的身后便被先帝指派来服侍至今。 也是自己前身唯一信任的人。 此人对于自己，也是忠心不二，因此在登基之后，黄麟便一跃成为了大内官，统领整个宫闱的大小事务。 黄麟拱手道： “陛下可还记得先前所言之事？” “老臣已经调查清楚了。” 听到这话，唐冶不由得微微一愣。 黄麟微微一笑，旋即从怀中摸索出一本书籍，递给唐冶。 唐冶不由得一头雾水。 自己前身还让黄麟去办什么事了？ 可融合的记忆里并未提及啊…… 然而，看到书上写的字后，唐冶直接愣住了。 黄帝内经！ 这……这不是房事之书吗？ 黄麟轻咳两声，沉声道： “陛下，臣这几日派人在各地坊间多方打听，终于找到此物。” “虽说是拓印本，但里面内容都是货真价实的，可以强身健体，增强力量！” 唐冶顿时一阵汗颜。 自己前身未免也太那啥了。 如此郑重其事的让自己身边人去找此物，这和总裁让保镖四处找玮哥有什么两样？ “朕……现在不需要这个，有劳大监了。” 唐冶沉声道。 接过了这个，不就说明自己不行吗？ 唐冶可不觉得。 就算自己承认，皇后也不承认啊！ 然而黄麟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道： “陛下，此物并非单纯的阴阳调和之书，其中还有许多技法，对于身体大有裨益。” “陛下自幼身子孱弱，若是习得一些裨益之法，就算老臣死了，陛下也有能力自保……” 说到这里，黄麟的脸上满是沧桑。 唐冶这才想起，黄麟可不是个普通的内官。 他是有功夫的。 前身的记忆中，当年大宁国皇宫遭到刺客，十几个人围在皇子殿，打算让大宁国绝后。 黄麟只身一人，赤手空拳将十几名刺客全部打翻在地。 且现在想来，黄麟的气息一直有条不紊，显然是个练家子。 他说的强身健体，可决不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那是实实在在的。 想到这里，唐冶不由得对黄麟手中的黄帝内经感兴趣了起来。 自己几斤几两，唐冶可太清楚了。 “大监，朕有些看不懂，应当如何操练？” 唐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晦涩难懂的字，脸上犯了难，不由得转头问向黄麟。 黄麟微微一笑，旋即手把手的教学道： “此法极为简单，陛下只需盘坐在地，气沉丹田即可。” “老臣可帮陛下调动体内的气快速运转。” “每日如此操练，不出三日，便能小成。” 黄麟说的有些玄乎，但唐冶还是选择了相信，按照黄麟所言，盘坐在地上。 这姿势，感觉和修仙一样。 紧接着，黄麟便将双手抬起，贴在了唐冶的肋骨处。 一股热流瞬间涌了过来。 仅仅几息之间，唐冶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气在不断乱窜。 但紧接着，黄麟手上传来的热流便将它平息，慢慢往腹部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自己身上黏黏糊糊的，全都是汗水，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黄麟行礼道： “陛下，一个时辰已过，此法每日坚持一个时辰即可。” “长此以往，陛下的身体定然能脱胎换骨。” 一个时辰过去了？ 唐冶不由得有些发懵，自己感觉仅仅是过了几分钟而已，天都黑了！ 这怎么感觉跟武侠小说里一样？ 不过唐冶的双手此刻确实充满了力量，挥拳如风。 而且，自己的宝贝似乎也壮实了几分一般。 “老臣就在外候着，若是有事尽管吩咐老臣即可。” 说罢，黄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唐冶的面前。 有这种人在自己身旁守着，的确有不少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此时唐冶自小腹往下，有一股难以压抑的躁动。 似乎是方才运转的那股气还留在此处。 若是不尽早将这股气排出体外的话，恐怕今晚上是别想睡好觉了。 想到这里，唐冶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 “来人，朕要去福宁宫！” 第10章 国之基石，魏长卿! 第10章 国之基石，魏长卿！ 清晨，福宁殿。 “启禀陛下，该早朝了。” 殿外传来了黄麟的声音，引得唐冶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从龙床上起身。 此时的岳幽还在熟睡，脸上还泛着些许红晕。 这让唐冶不由得心生怜爱，揉了揉她的额头。 岳幽一向勤劳，每天早上都是她喊自己起来上朝。 如今到了这个点还未醒来，看来昨晚的确是辛苦她了。 不得不说，黄帝内经果真名不虚传。 即便是几乎一夜未眠，唐冶此时也感觉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想起了要上早朝，唐冶就有些头大。 与其说是上朝，倒不如说是和百官斗智斗勇。 除了像是岳龙等忠心不二的大臣之外，几乎每一个人都心存异心。 对于他们而言，这朝堂更像是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地方。 想到这里，唐冶的眼神之中闪过几分肃杀之气。 这种朝堂，也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来人，为朕更衣！” …… 奉天殿。 唐冶少有的正襟危坐，看着面前早已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 看到某些官员的表情，唐冶就大概能猜到今日会发生什么了。 昨日上朝，自己力排众议，将他们要收回岳龙兵权的谏言驳回。 他们又怎肯善罢甘休？ 想来是想到些新法子来对付岳龙了。 唐冶干脆心一横。 大宁国的皇权思想根深蒂固。 否则的话，以如今郭怀安的势力，完全可以联合同有异心藩王来造反。 反正自己是皇帝，说到底，朝堂还是自己的一言堂。 自己就是不同意，他们又能如何？ 刚开始，就是几个大臣在谈论着一些关于瘟疫的事情。 牛痘的采集很是顺利，芨芨草也采集了不少。 假以时日，天花瘟疫必然能平息。 短短一日，便做了这么多事。 这倒是让唐冶颇为意外。 看来，大宁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不过，唐冶知晓，今天的重头戏，可不是什么瘟疫。 想到这里，他慵懒的开口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一位站在前列的老臣猛然站了出来，举着笏板，沉声道：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根据前身的记忆，唐冶知晓此人乃是大宁太师——魏长卿。 三朝老臣，五世三公，其祖辈是大宁开国元老之一，身上还有世袭爵位，地位不凡。 可以说，他几乎是独立于朝堂之外的大臣，朝中无一人不尊崇他。 魏长卿祖祖辈辈都是忠臣，按照前世的记忆来看，他也是个忠贞之士。 大宁这么多年抵御外族侵扰，一部分功劳归岳龙，而另一部分功劳归魏长卿。 而且，他还是自己前身的老师。 令唐冶感到意外的是，为何他站了出来？ 按理来说，出来搞事情的不应该是郭怀安的爪牙吗？ “太师无需行礼，有事启奏便可。” 对于此人，唐冶还是颇为敬重的。 按照前身的记忆，说这魏长卿乃是大宁的诸葛亮也丝毫不为过。 魏长卿面色沉重，沉声道： “谢陛下，老臣今日，要弹劾皇后！” 此言一出，包括唐冶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弹劾皇后？！ 魏长卿拱手行礼，继续道： “早朝乃君之基础，国之根本。” “今日才是陛下第二日上朝，便迟来了足足半个时辰。” “陛下宠幸皇后，人人皆知。” “这本是好事，可皇后乃一国之母，理应知晓分寸。” “如今却引得陛下怠政，此乃祸乱之象！” 唐冶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冷的道： “太师管的也太宽了些，手都伸到朕的萧墙来了！” 然而，魏长卿却是面不改色，继续道： “老臣并无此意，只是提醒陛下！” “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若不惩戒，后宫纷纷效仿该当如何？” “长此以往，大宁恐危矣！” 话音刚落，身后几个早已准备好的官员纷纷站出身来，跪在地上齐声道： “还请陛下惩戒皇后，以儆效尤！” 唐冶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面前跪倒在地的大臣。 早有预谋！ 虽然郭怀安此时并未表态，但唐冶隐隐觉得，此事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自己料到郭家为了打压岳家，有可能会从幽儿这边下手。 但是没想到，站出身来的居然是堪称大宁国之基石的魏长卿！ 因在福宁殿过夜早朝来迟，这种事谁都没有资格说，但身为太师的魏长卿说得！ 但魏长卿甚至许久不上朝，今日为何突然出现拿出此事弹劾幽儿？ “朕昨夜批阅治理瘟疫之事，忙的晚了一些，难道此事还需向汝等汇报吗？” 唐冶冷冷的道： “此事就此作罢，若是再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朕决不轻饶！” 魏长卿刚想开口，却被唐冶抢先一步道： “退朝！” 说罢，唐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若是旁人，唐冶可以一口驳回，但偏偏是魏长卿。 大宁太师，有监管天子之责，由他说出此言，谁都说不出半个不是。 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是赶紧压住此事，得过且过。 魏长卿面色复杂的看着唐冶的背影，欲言又止，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哀叹一声，愤愤离去。 岳龙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太师此言何意？” “陛下这几日忙于瘟疫与前线一事，夜批奏卷，早朝来迟了很是正常。” “莫非是有人对太师说了什么？” 幽儿刚当上皇后第二天，便被太师弹劾，这可不是小事！ 若是压不下去的话，只怕幽儿这皇后的位置没了不说，还极有可能会受到责罚！ 哪知魏长卿却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岳龙，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还望你好自为之，多管教管教你的女儿！” “还有，莫要觉得女儿受宠，你岳家就能飞黄腾达。” “当真是老夫看错你了！” 说罢，魏长卿拂袖而去，引得岳龙一阵呆滞。 什么飞黄腾达？ 然而就在此时，郭怀安却是轻蔑地笑了一声，紧随魏长卿离开。 岳龙微微眯起眼睛，急忙对着岳乾道： “乾儿，去求见陛下！” “魏老，是被人当枪使了！” 第11章 见太后 第11章 见太后 下了早朝，唐冶便径直往福宁殿走去。 岳幽见到唐冶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未等开口，便被唐冶一把揽入怀中。 “陛下……” 岳幽的小脸一阵涨红，眼神不由得朝一旁瞥了瞥： “还有人呢……” 周围服侍的宫女闻言，纷纷低下了头，丝毫不敢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而唐冶却是捏了一把岳幽的纤细的腰肢，笑道： “你是朕的皇后，有何不可？” 说罢，唐冶手上多了几分力道，将岳幽仅仅搂在怀中。 “陛下，你弄疼我了。” 岳幽红着脸怯怯的道。 唐冶卸了力气，脸上的表情收了收，低声道： “幽儿，你可知今日有人弹劾你？” “说你身为皇后，却不以身作则，致使君主寻欢作乐。” 岳幽原本还在享受着唐冶那宽厚而温暖的胸膛。 听到这话，心情顿时跌入了谷底。 她不由得惊恐地道： “陛下，臣妾并无此心！” 唐冶捏了捏岳幽的脸蛋，笑道： “无妨，朕不在乎他人所言。” “况且，有幽儿这般美人在旁，朕恨不得夜夜笙歌。” 听到这话，饶是不远处等待服侍的宫女都不由得羞涩地低下了头。 陛下也太会撩人了吧！ 岳幽却是一脸凝重地道： “陛下，断然不可如此！” “虽说臣妾也希望陛下能每日陪着臣妾。” “但是，身为君王，还是应当以国事为重才是！” 唐冶笑了笑，话锋一转道： “那你可知，弹劾你的是谁？” 岳幽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眼巴巴的看着唐冶。 “魏长卿。” 唐冶淡然吐出三个字。 但就是这三个字，却让岳幽如同遭了晴天霹雳： “陛下……” 然而，还没等岳幽开口，门外却传来了黄麟的声音： “陛下，太后要见您。” 太后？ 对于魏长卿这件事，唐冶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 原本还想拿这件事逗逗岳幽，结果黄麟这一嗓子，直接将唐冶原本的目的给抛之云外。 太后…… 自己前身的记忆中，对于太后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只知道这太后不像先帝那般宽厚，而是秉承严教，对于自己前身颇为苛刻。 所以唐冶即便没见过太后，但听到这两个字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打怵。 虽是自己名义上的生母，但不知为何，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面。 否则的话，自己前身也不至于变得如此混账纨绔，以至于身为太子都敢与朝堂重臣混在一起吃喝玩乐。 不管怎么说，太后既然找自己，还是要去见一见的。 “幽儿放心，此事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朕自有办法应对。” 安慰了岳幽一句后，唐冶便恋恋不舍的离开。 然而岳幽却不像唐冶那般轻快，黛眉轻皱，心事重重。 被太师弹劾，这可不是小事！ 即便是唐冶不介意，岳幽也不能掉以轻心。 “难道，我注定就不能与陛下走得太近？” 岳幽心中一痛。 原本唐冶对自己态度发生转变，对自己百般恩宠，岳幽受宠若惊，对唐冶也是逆来顺受。 但是仔细想想，若长此以往，的确有可能会导致陛下荒废朝政。 想到这里，岳幽不由得暗暗下定决心。 虽说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很是甜蜜，但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还是理应以国事为重。 自己有必要好好劝劝陛下才是。 …… 与此同时，前往太后所处的清仁宫路上。 “黄麟，太后找朕，所言何事？” 唐冶开口问道。 黄麟微微颔首，摇了摇头应道： “臣确实有所不知。” “但太后面色难看，臣斗胆猜测，应当是和今日早朝一事有关。” 果然！ 唐冶微眯起眼睛。 看来，魏长卿的谏言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这才刚退朝多久，竟然连太后都惊动了！ 眼看着清仁宫到了，唐冶便见到一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站在殿外候着自己。 此人身着凤袍，神情凝重，看着自己的眼神颇为复杂。 在其身旁，还有四五个贴身侍女，见到唐冶之后纷纷叩头行礼。 令唐冶感到意外的是，这太后看起来未免也太年轻了一些。 虽说衣着发型的确显得成熟一些，但脸看起来约莫着也就三十出头而已。 仔细想想，自己今年也才刚过弱冠之年。 古代人结婚生子要早，或许太后今年未必能有四十。 “皇儿来了？” 太后缓缓开口道。 唐冶抬手行礼，沉声道： “儿臣见过母后。” “不知母后唤儿臣前来，是所为何事？” 虽说已经猜到了大概，但现在还是该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后黛眉轻蹙，轻声道： “哀家听闻今日魏太师上朝了？” 一边说着，二人一边往清仁宫内走去。 而黄麟和诸多侍女，则是静静的在外等候。 唐冶默默的点了点头，太后继续道： “魏太师年事已高，先帝在世之时便已有三年不上早朝。” “哀家听闻，太师上朝，是为了弹劾皇后。” “连魏太师都惊动了，那岳家的小女究竟做了什么？” 唐冶不由得抿了抿嘴。 不得不说，这太后的气场果然强烈。 即便她语气如此平淡，却还是让人感到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儿臣今日早朝迟了些，只是些误会罢了。” “误会？” 太后突然驻足，走近了一些，沉声道： “哀家都知道了，蛊惑天子出宫，只是为了去自己家。” “此举简直有辱国之威仪！” “皇儿，母后知晓你才刚刚登基，但你可有想过，如此做会带来什么影响？” “身为皇帝，直接去臣子家中，被他人得知，百官会如何去想？” 太后的语气中虽说多时斥责，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但唐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出宫？ 魏长卿弹劾的时候，可没说什么出宫的事！ 难怪！ 唐冶怎么都想不明白，仅仅是早朝迟了半个时辰而已，怎会惊动魏长卿来早朝弹劾？ 想不到，自己昨日一时兴起，带着岳幽回娘家，居然变成了岳幽蛊惑自己！ 若是如此想的话，事情可就严重了！ 第12章 太后震惊，启动暗侍! 第12章 太后震惊，启动暗侍！ “皇儿？” 太后见到唐冶发愣，出声提醒道： “哀家不管你与那岳家到底什么关系，即刻断开往来！” “若是再这么下去，你当真觉得士族们会无动于衷？” 唐冶轻轻摇头，道： “那郭怀安在朝纲之上为所欲为，难道朕也要放任不管吗？” “如今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便是岳家！” “倒是母后，莫不是单纯对皇后有意见？” 太后略显不悦的揉了揉额头，无奈的开口道： “我的皇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当真以为，母后是在针对岳幽？” “岳家有兵权，乃是重臣，你应当将其与士族平衡才是，不可如此偏向！” “哀家明白，你刚刚登基，对帝王心术还不了解。” “哀家就是想借着这件事告诉你，莫要相信任何人，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看着太后略显焦急的样子，唐冶的心里不由得有些触动。 起初，唐冶以为太后是在兴师问罪，但没想到，她居然是在怕这个。 想到这里，唐冶微微一笑道： “母后放心，孩儿心里有数。” “这朝野不是岳家说了算，也不是郭家说了算。” “朝野，是朕的朝野。” “这天下，是我唐家的天下！” “孩儿此举，正是要平衡，若不给那郭怀安点苦头吃，他还当真以为朝野乃是他郭家的一言堂！” 听到这话，太后的眼神明显闪烁，缓缓开口道： “皇儿……我的皇儿长大了！” 在太后的眼里，唐冶还是那个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她本以为唐冶如此打压郭家，只不过是因为不宠郭雅而改宠岳幽的原因。 但郭家和岳家不同。 郭家再怎么拉拢士族，拉拢自己的势力，他始终是士族，手头是没有兵权的。 岳家则不然。 手中有兵权，便有能撼动朝野的资本。 所以，郭家一开始势力无论怎么庞大，先帝都未曾出手。 如今听到唐冶这么说，太后的心里甚是欣慰。 不知为何，太后看着眼前的唐冶，似乎熟悉而又陌生。 自己的儿子，在登基之后为何会变了这么多？ 先前的唐冶见到自己，基本上都是撒娇耍泼，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如今不同，如今的唐冶，身上似乎真的有帝王之气。 “你有如此打算，哀家甚是欣慰。” “既然如此，那此事哀家便不管了。” 太后笑了笑，旋即表情凝固了起来，沉声道： “但哀家还需提醒你一句。” “此番林太师出面，你定要小心处置，莫要与其起了冲突。” “林家虽然是士族，但从未发展势力，一直在保持对皇室的忠心。” “此事天下人看在眼里，因此林长卿威望甚高。” “若寒了他的心，便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唐冶淡然道： “母后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况且，此番林太师还是被人当枪使了。” “若当真不治治这些人，他们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为了罢免岳龙的兵权，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太后见状，只是微微一笑，似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始终觉得唐冶还是个小孩子。 但她也知道，此事事关朝野，自己不能干涉政事。 剩下的事，还是由他自己决定便是。 “既然如此，母后莫要再挂牵。” “那母后保重身体，孩儿告退。” …… 出了清仁宫，唐冶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黄麟见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知晓太后一向严格，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肯定没少训斥陛下。 陛下怕是心里不高兴了。 “陛下……” 然而，还没等黄麟开口劝导，却被唐冶大手一挥打断： “黄麟，你手里的暗侍，应当该动一动了。” 听到这话，黄麟心头一紧，微眯起眼睛，沉声道： “陛下的意思是？” 暗侍，顾名思义便是皇家暗中的侍卫。 他们是皇家最为忠诚的鹰犬，全部都是自幼便被送进宫习武，从而帮皇家处理一些棘手的麻烦。 和明朝的锦衣卫差不多，但和他们不同的是，暗侍存在于暗处。 他们没有编制，但却高于任何官员。 而掌管暗侍的一直都是大内官。 黄麟早在唐冶被立为太子之时，便接手了暗侍。 暗侍的选拔极为苛刻，千人之中难出一人，各个都身怀绝技，若上阵杀敌，绝不输于当下的任何一位将军。 此外，暗侍还有绝对的权利。 只要是皇帝下达的指令，他们都会无条件执行，不择手段。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由于暗侍的特殊性，所以一般绝不会动用他们。 若是动用，朝野之中必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因此，饶是沉稳老练的黄麟，在听到唐冶说出暗侍二字之后，心中也不由得一紧。 “去调查一番，太师先前与谁有过交集，说了什么。” “无需顾及手段。” 唐冶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丝毫让人不寒而栗。 “唯！” 黄麟闻言，立刻正色道。 旋即，他脚下一轻便消失在了唐冶的面前。 这次，唐冶是真的动怒了。 动用林长卿来打压自己，还是直接对岳幽下手。 若自己没有任何手段反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身为皇帝的威严全无，而岳幽，可能这辈子都要活在冷宫之中。 蛊惑天子，欲当权臣。 这个罪名可是不小。 若是先前的唐冶，此时的岳家恐怕已然荡然无存！ 此计虽说看起来略显笨拙，但作用超乎寻常。 唐冶首要怀疑的对象，便是郭怀安。 恐怕现在的郭怀安，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唐冶。 唐冶负手而立，看着慢慢隐没于西山的晚霞，眼神如同刀光。 这大宁的朝野，也该变变天了！ 第13章 内忧外患 第13章 内忧外患 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唐冶就一头扎进了养心殿，闲着也是闲的，就开始琢磨了解了解自己这“单位”的情况。 此时养心殿内，唐冶郁闷的放下手里的册子，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愁死人啊！ 这大宁国情还真的是复杂。 因为自己的这个身体内并没有多少关于大宁国情的具体数据，唐冶不得不找人把多年的卷案搬过来。 这一天下来，也算是了解清楚了个七七八八。 大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有三个。 一是盘根错杂的士族，二是雄踞一方的藩王，三是北境的大凉。 士族就不必多说了，跟当年七国时期秦国的情况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这些士族都是当年跟着开国皇帝一路发展下来的，在朝中树大根深，在朝外彼此姻亲结盟，已经是盘错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导致这些人基本都一个鼻孔出气。 当然了，这个鼻孔自然不是唐冶自己，而是士族的领袖，郭怀安。 郭家的先人一开始也是终于皇上的，可手中的权利大了，后来的君臣之间生于天平盛世，自然也就没有了打江山时的那份情谊，天长日久下来，难免生出二心。 到了郭怀安这里更甚。 这帮人几乎把国库都掏干净了！ 现在的国库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真正的国库，都在这些士族大家的后院里。 不过好在，自来这大宁的皇帝没有一个是蠢得，即便再如何的重用文臣，可一直也将平衡之术玩的很好。 到了这一朝，岳龙则很好的牵制了郭怀安。 可惜岳龙一家都是清廉的忠臣，没有油水，朝中忠臣自然也就不会跟随。 有的只是沙场上那些一起搏杀过来的武将。 可这耍大刀的张飞到底不能让他去绣花啊，自己想要砍掉士族这棵大树，第一步必须得培养自己的势力。 对！这才是首要任务！ 总不能让自己的江山，满朝上下都是郭家的门生，那自己早晚得完蛋。 必须要心狠手辣才行！ 至于那藩王和大凉，到底现在还没有怎么表现出过分的野心来，放一放也无妨。 等我收拾了里头，再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拿定了主意之后，唐冶就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真累，还是口述吧。” 没一会儿，唐冶就疲惫的抬头，然后把笔“啪”的一声丢在一边。 老子都当皇帝了，还996吗？去她妈的吧！老子要去搂着美人睡觉了。 心里这么想着，唐冶立马开口朝门口喊着。 “黄麟！黄麟！摆驾福宁殿！” 看媳妇儿去！ 只是唐冶没想到，自己前世吃闭门羹就算了，这辈子当了皇帝，还吃女人的闭门羹！ 看着主殿内黑压压的一片，唐冶微微皱眉。 这还早啊，刚过了人定的时候，算起来也就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就歇下了？ “陛下，娘娘劝您要以国事为重。” 唐冶听着里头大丫鬟的话，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 自己真的是看册子看糊涂了。 这岳幽估计是为了白天的事，故意躲着不见我呢。 唐冶了然后，也就不强求了，只是嘱咐好生照看皇后，便匆匆离开了。 到底这女人和自己不一样，一个皇后名声要是坏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殿内，岳幽看着唐冶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 唐冶没有想到，自己一出福宁殿的大门，就看到一个小脑袋从远处的宫墙拐角处探出来。 看那装扮像是哪个宫里的伺候丫鬟。 看到唐冶，小丫鬟飞快的躲到了墙后，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惊呼。 “哎呀！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唐冶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来人啊，快叫太医！” 随后方才那个小丫鬟貌似着急的从墙后跑出来，像是刚看到唐冶一样，吓一跳。 随后连忙跑过来跪在地上。 “皇上，贵妃娘娘方才走着走着突然晕倒了。” “这是太医的事情，你找我有什么用？” 唐冶故意答道。 这小丫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连结巴都不打一下的说道。 “皇上，娘娘这些日子一直思念皇上，但是不知道怎么惹得皇上不高兴，一直不敢去养心殿，只能偷偷的时不时远远的躲在没人的角落瞧皇上一眼。” “今夜本来已经歇下了，可娘娘觉得心闷，想到白天宫里人都说皇后娘娘遭到了弹劾，娘娘便想着来陪皇后娘娘说说话解闷，可娘娘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一来二去的折腾，竟然就晕到在了路边。” 唐冶举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在这里给郭雅立人设，心里的连连赞叹。 张无忌他妈说的对啊！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自己都差点要信了。 不过也要点名批评，如果她不刻意提起早上皇后被弹劾的事情来提醒自己该去看看她的话，效果可能看起来会更真诚一点。 “哦？你这么说，郭贵妃当真是对自己情深义重了？” 那小丫鬟连连点头。 “皇上不知，娘娘日日都亲自做皇上爱吃的点心备着，可皇上不来，娘娘不敢去，最后只能是做了倒，倒了做。” 唐冶听了，对身后的黄麟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了然的带了几个侍卫前去寻那郭雅。 唐冶盯着那小丫鬟不说话，气氛莫名的低沉下来。 天子之威，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小丫鬟的后背此时早已是冷汗涔涔，不知道唐冶这是什么意思。 待郭雅被一个小内官背过来之后，唐冶开口说道。 “郭贵妃对朕确实是一片忠心，不过你在这里说了这许多，却全然不管你的主子还在地上躺着，实在不是个能伺候人的。” 小丫鬟一听连连叩头，只是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旁的黄麟用帕子捂了嘴。 “这个宫女，伺候主子不力，卖弄口舌，拖出去杀了！” 唐冶瞥见“昏过去”的郭雅手指微微动了动。 “宣太医，去春禧殿。” 第14章 不睡白不睡 第14章 不睡白不睡 半个时辰后，春禧殿内烛火如昼。 “陛下，娘娘这是忧心于内，思念成疾，再加上夏日燥热，内里却长久饮食失调，虚了躁火，一时之间才会晕过去的。” 忧思于内，思念成疾？ 唐冶心里默念着这个太医的话，眼中满是嘲讽的神色。 当我傻逼呢？ “你叫什么名字？”唐冶开口道。 “微臣季华生。” “是太医院院正李世清的关门弟子？” “正是。” 季华生跪在地上，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好，你倒是个尽职的，事情刚出没多久你就立刻赶来了，连朕派出去请太医的人都没回来，你这病都看完了。” 唐冶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季华生眼珠溜溜转，只能重新伏在地上说道。 “此乃臣子的本分。” “不过，”唐冶话锋一转说道，“你到底是张世清的徒弟，刚进太医院也没有多久，朕还是对雅儿不放心，还是请张世清亲自来把把脉朕才安心。” 那季华生脸色一白。 “回皇上，张大人年事……”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门外的人来报。 “太医院院正张世清求见。” 唐冶挑挑眉，开口说道。 “宣。” 下一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背着一个药箱走上前行礼。 “皇上万安。” 这太医院的院正李世清，算是大宁国医者里的翘楚了。记忆里，这个人多次劝说皇帝注意身体，不可贪图享受。 是一个仁心仁术的人，平日里除了医术之外，对金银之物也不感兴趣。 唐冶免了礼，直接让他去诊脉了。 张世清的手刚搭上郭雅的手腕，便眉头一皱。 随后起身说道。 “回皇上，贵妃娘娘一切安好。”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是么，可是他倒是说朕的爱妃忧思成疾，想朕想的都病了。” 张世清看了一眼地上不停冒着冷汗的季华生，当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随后说道。 “有这样的徒弟，是微臣的失职，此人医术如此荒唐，也不适合留在太医院了，微臣回去就将他放出宫去，永不录用。” 这太医院在大宁是相对独立的一个部门，先皇给了院正很大的权利。 “师傅！” 季华生似乎不相信张世清会如此决绝。 后者却一脸的冷意，不去看他。 “既如此，那就依院正所言吧。” 季华生被拖走的时候，唐冶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怨毒。 可是这个蠢货并不知道，这张世清实际上是念着两人之间的那点师生情分在保他的小命。 张世清的话看似狠绝，可实际上三言两语都是在说他医术不佳，而不是和后妃勾结，算计皇帝。 这两者之间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你医术不佳，最多就是一个废物，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错，撵出去也就是挺重的惩罚了。 可这勾结后妃，算计皇帝，这要是坐实了，那可就是死罪！ 严重一点，九族都得跟着倒霉。 这样的废物，唐冶倒是也懒得管。 卖张世清一个面子也好。 唐冶侧目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郭雅，开口道。 “你们好生看着贵妃，她现在既昏着，那朕就先走了，等她走了再来相看。” 话音刚落，那边床榻上就传来一声嘤咛。 “皇上…” 语气含羞带怨，又有一种昏睡初醒之后的柔弱，我见犹怜！ 唐冶知道，今晚这郭雅闹得这么大，不达目的是不会消停的。 不过，既然你上赶着要我睡你，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唐冶摆摆手，示意黄麟带着众人下去。 大门关上，唐冶走到床榻前，此时郭雅已经“彻底恢复了清醒”。 后者见唐冶来，一双狐狸眼立刻包了一包眼泪。 “皇上，臣妾好生想您。” 说完，直接起身死死的抱住了自己。 胸口那两个大球也贴了上来。 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唐冶有点后悔。 妈的，以后真容易把持不住啊。 唐冶轻轻环住了她的腰，盈盈一握，典型的小蛮腰。 察觉到唐冶的回应，郭雅立刻欲擒故纵的推开唐冶。 “陛下您不是不来看臣妾么？” 郭雅本就生的很美，此时故意卖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还有一些可爱的醋意。 唐冶挑眉。 女人嘛，没必要非得冷着。 自己知道她的心就可以了，睡觉也可以不耽误啊。 就像是后世的拜金女，不照样还是床上的尤物。 想到这里，唐冶彻底放开了自己，一把搂过郭雅来，扑鼻的香气传来，唐冶瞬间心神荡漾。 他故意在郭雅耳边吹气。 “爱妃如此迷人，朕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皇上你真讨厌。” 郭雅回头，状似害羞的轻轻锤了一下唐冶的胸口。 不得不承认，这郭雅在勾人方面确实有一套。 她盯着唐冶的眼睛，随后轻轻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大片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唐冶扑在她胸口亲了一会儿，抬起她的双腿架在肩上。 帷帐落下，一室的风情。 第二天一早，唐冶满足的醒来，手还在她的衣襟内伸着。 手间传来的触感，让唐冶舔舔嘴唇，回忆起昨夜来。 这郭雅是真的有两下子，这种女人就是标准的狐狸精，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喜欢。 可惜也不是真的喜欢，有点智商的男人都是把她当成一个暖床的工具而已。 真正的妻子，还得是岳幽那样的。 唐冶想着，眼神逐渐恢清醒。 他收拾好自己，换上朝服，却并不急着去奉天殿，而是故意脱了半个时辰，才姗姗来迟。 此时的奉天殿呢，众大臣早已经是窃窃私语。 “这怎么又迟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八成昨晚又是宿在皇后宫中了，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 众人议论非非，岳龙看着一旁面色铁青的魏长卿和等着看戏的郭怀安眉头紧皱。 这皇帝怎么这么极端呢？ 要么丢开不理，要么就是宠的朝中议论纷纷。 “爱卿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唐冶的身影终于出现，岳龙也松了一口气。 众臣纷纷站好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话音刚落，魏长卿就站了出来。 第15章 法不责众 第15章 法不责众 唐冶却先一步开口道。 “诸位爱卿久等了，昨夜郭贵妃突然心悸，朕去看了看，早上一时误了时辰，莫要见怪。” 魏长卿意外的抬头。 众臣也纷纷看向郭怀安，后者脸色突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在皇后宫里吗？ 怎么又去了郭贵妃那里了？ 皇后又失宠了？ 众人心怀鬼胎的想着，而岳龙则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这皇帝不是在皇后那里，倒是让群臣暂时闭嘴了，不然又是一场祸国妖女的弹劾。 可这从郭贵妃处前来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当年唐冶被那个女人哄得鬼迷心窍，若是再复宠，这郭家算是彻底没人能制服了。但是郭怀安现在却是丝毫都笑不出来。 他不是傻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魏长卿弹劾皇后的时候去了？ 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郭怀安眯着眼睛，朝身后的礼部侍郎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收到信儿，立马上前说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 唐冶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拿着笏板出列。 唐冶很快的在记忆中搜索出了这个人的名字，李广利。 其人也真的应了这个名字，广利，四方之广，无有不进口袋之利。 这人只要有好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是郭怀安一手提拔起来的，郭家的第一走狗。 “何事？” 唐冶知道，这人现在开口，指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启禀陛下，赈灾的银钱已经不够了，臣和礼部户部众位臣僚现在是有劲使不出，特来请示陛下。” 唐冶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下面的人。 一个大国，国库里就几十万两银子也就算了，居然现在只用十万两都调不出来？！？ 是把我当成傻子耍了么？ “那，朕倒是问问你，钱都去哪里了？是不是在你们户部和礼部尚书和侍郎的府上啊？！” 唐冶话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寒意，众臣纷纷低头，看着这场博弈。 很简单，这是郭家在给皇帝出难题呢。 一方面也是对唐冶最近宠爱皇后和岳家的警告。 郭家为首的士族把握着大宁的财政命脉，这是在告诉皇帝，没有郭家，你啥也干不了。 这场皇权和士族的博弈，聪明人都不敢出头，这可不是好玩的。 别最后，自己不小心成了炮灰。 李广利并没有被唐冶这话吓到，只是跪在地上，将乌纱帽脱了下来。 “陛下要是不相信微臣，那就把臣这顶乌纱帽收回去便是。”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李广利。 这郭家是豁出去了。 唐冶微微一笑。 “行，朕就成全你啊。” 话音刚落，一大批臣子忽的齐齐跪了下去，将头上的官帽摘下，齐声说道。 “请陛下免了臣等职务！” 郭怀安低着头，不咸不淡的挑眉，身后的郭坤则一脸的得意和挑衅。 唐冶危险的眯起眼睛。 这是在威胁皇帝。 今天要是让步了，只怕自己以后真的是要让人拿捏了。 上一辈子被资本主义割了一辈子韭菜，我要是穿越了还是个窝囊废，还不如死了，重新再投胎呢。 所有人都以为唐冶要让步的时候，后者却开口朗声道。 “黄麟，拿朕的天子剑来！” 话音落下，黄麟双手捧着一柄刻着金龙浮雕的长剑上前。 唐冶一把接过冷冷的看着众人。 郭坤脸色大变，这地上跪着的可都是士族培养多年的心腹啊，要是真的出什么事，郭家只怕是要元气大伤。 他紧张的低声说道。 “父亲！” 郭怀安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安心。 郭怀安抬眼看着唐冶，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所谓，法不责众，他就不信，唐冶真的能把朝上半数的官员都杀了！ 要是真的都杀了，朝廷也就基本乱套了！ 唐冶拿着天子剑，一步步走下高台。 每走一步，底下的臣工都心里一跳。 岳龙微微皱眉，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息怒！” “你也要威胁朕么？” 唐冶一双眼睛说不尽的狠厉和杀意，即便是让在尸山血海里翻过无数次的岳龙都觉得后背一凉。 身后，岳乾轻轻拉开了自己的父亲。 唐冶缓步走到李广利跟前，用剑柄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你要朕罢免了你？” “是！请陛下成全！” “请陛下成全！” …… 李广利就像是带头的那个一样，他一开口，身后跪着的众臣就纷纷附和。 “不，朕不能这么做。” 唐冶松手，微微一笑。 这一笑，李广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寒毛直立。 下一秒，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一痛。 一柄长剑直接穿过了李广利的喉咙。 后者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瞪大眼睛，最后无力的倒了下去。 朝堂上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 谁都没有料到，皇帝直接一剑把人杀了！ 郭怀安也吓了一跳。 “陛下！老祖宗的规矩，不杀言官！” “规矩？朕就是规矩！” 唐冶丝毫不理会郭怀安，继续冷冷的往前走去。 郭怀安这一次彻底慌了，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计划！ “陛下，你如此做只怕会寒了士族的心！” “士族可一点都不怕寒了朕的心啊！” 唐冶冷冷的回头。 “你要是有意见，朕连你一起杀。” 平淡的话语，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可是却让在场的人瞬间腿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次郭家，低估这位新上任的皇帝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太子了！ 现在是真正的皇帝，杀伐决断，不容置喙！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身后跪着的众臣，纷纷开始求饶。 原本郭怀安说，皇上一定会妥协，法不责众这个道理他们也知道。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反而激怒了唐冶！ 他是真的要他们的命！ “饶了你们？” 唐冶悠悠的开口。 “这样吧，朕把这把剑给你们。你们之中，只能活下一半的人，否则，就都得死！” 说完，唐冶直接把天子剑丢了过去。 第16章 血洗奉天殿! 第16章 血洗奉天殿！ 天子剑在地上发出骇人的金石之音来。 唐冶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他们互相厮杀！ 剩下一半，唐冶不仅可以提拔一波心腹顶替上来，还可以保持朝廷各个部门的正常运转，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朕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杀不完的话，就都拖出去，诛九族！” 话音一出，众臣哗然，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劝阻。 现在谁劝谁死！ 唐冶已经完全杀红眼了！ “怎么？还不动手？” 唐冶坐回龙椅上，冷冷的开口。 下一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冲上前，捡起剑来。 这一动，整个死局就活了起来。 众人纷纷上前哄抢。 那拿件的老人闭着眼睛，将长剑刺进对方的胸口。 这其中都是士族的人，每个人不是父子就是兄弟，不是亲家就是连襟，往下挖去，都是沾亲带故的，早就盘错在一起了。 可以说，他们杀的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在杀自己的亲人。 那拿剑的老人体力逐渐不支，被一个年轻力壮的抓住机会，一把将老人按在地上，生生掰断了老人的头骨。 刀剑入肉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嘶喊声，哀嚎声，瞬间响彻整个奉天殿。 原本是大宁的政治中心，无数读书人向往的奉天殿，此时却完全变成了人间炼狱。 周围看着的大臣不少都害怕的抱着头不敢去看。 不少人甚至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就连郭怀安都离得二丈远，生怕波及到自己。 “一刻钟到！” 黄麟将手里的漏斗放下，高声宣道。 此话一出，殿内的厮杀彻底结束了。 因为一开始持剑的是一个老者，所以伤亡并没有过半，而是接近三分之一的程度。 数十人倒在血泊里，还有不少筋疲力尽的躺在大殿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唐冶缓缓起身，看着下面衣冠不整的臣僚，开口说道。 “啧啧啧，瞧瞧，都说士大夫，那是读书人，最是斯文，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如今，却可以拔刀相向，丝毫不顾读书人的身份和往日同朝为官的情谊，可见，读书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气节。” “那也就是，贫贱可移，富贵能淫，威武便屈了。” 皇上这话说的含义十足。 几乎是明指这些人假道学，装清高，实际上却污浊不堪。 原本士族勾结，敛财，欺压百姓，侵占民田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皇帝知道归知道，当面说出来却又是一回事。 众人纷纷看向站在前方的郭怀安父子和岳龙父子，心下一惊。 这大宁的风是真的要转向了？！ 唐冶缓缓起身，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众臣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位阎王爷突然走过来咬了自己的脑袋。 随后唐冶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有事起奏，无事的话，咱们就退朝？” 众人看着唐冶那脸上调笑的表情，只觉得这位皇帝喜怒无常，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见人都不说话，唐冶才缓缓起身。 “那就，退朝吧。” 话音落下，郭坤觉得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岳龙和岳乾看了二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郭怀安一双眸子阴恻恻的看着眼前死透了的心腹，牙根咬紧。 “唐冶。咱们这就开始了。” 今天在奉天殿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宁。 一时间，大宁朝几乎一夜素缟，因为这但凡是与死者沾亲的都是要设路祭，挂白灯的。 关系近些的，还要披麻戴孝。 因此足足有半个月，大宁城处处是哭嚎声和出殡的依仗。 百姓们心里却十分的痛快。 他们被这帮士族欺压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愁人哭，那自己就痛快。 不少人纷纷赞叹起这位新登基的皇帝来。 “咱们这位皇帝，还真的是杀伐决断啊。” “好！杀得好！他们罪有应得，这帮恶人！” “可如此杀臣子，咱们这位皇帝该不是个暴君吧？！” “暴君又如何，只要是杀的坏人，就是杀一百个那也是好皇帝。” “就是啊！就是啊！” …… 于是，唐冶就有了一个奇怪的身份。 一个圣明的暴君！ 这一番雷霆之威下来，倒是让士族意外的安分了很久。 顺便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查抄这些人的府上的时候，竟然直接搜出来一百万两银子！ 更别说还有无数的古玩和珍宝！ 这国库才几十万两银子，还坑坑巴巴的拿不出来！ 现在却直接从十几个臣子的家里搜出来这么多？ 这是哪里来的？ 显然不是他们应拿的俸禄可以攒下来的家底。 不过，唐冶却并没有深入追究。 而是按而不发。 这士族不是一天拔掉的，狗急跳墙。 这次士族元气大伤，给的教训已经够了，过了反而生事。 于是这批银子也没有问来由，直接都拨给了户部，让户部的人去赈济灾民，解决这次疫病的事情。 剩下的就留作军备了。 不过，这爽是爽了，唐冶也有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死了的这十几个人的官职该怎么办。 这些官职都算是大宁的要职。 郭怀安已经联合众臣好几次上书，给自己推荐合适的人了。 不过都是他们士族的自己人。 可唐冶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肥水留给外人田呢。 不过这朝廷里基本都是郭怀安提拔起来的人，唐冶左看右看，也没有一个放心的。 所以，就决定把自己招收人才的计划给提前了。 “什么，陛下你真的要提前开春闱？” 福宁殿内，岳幽有些意外的看着唐冶。 “怎么，有何不可么？” “倒…倒也没事，只是这春闱是去年刚刚举行过的，先帝规定，三年一开，陛下，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不急不急，我觉得正好。” 唐冶笑着，将岳幽一把揽过来。 “朕还打算让你哥哥来主持此次春闱。” 岳幽吓了一跳，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了。 这岳乾可是武将啊！ 第17章 力排众议，开春闱! 第17章 力排众议，开春闱！ “武将怎么了？”唐冶笑着说道，“我是让他主持，有没有让他自己写文章。” 岳幽立刻反对道。 “皇上，前朝的事情，臣妾不好妄议。但是还请皇上三思，这春闱历来都是皇家的大事，陛下您破例今年就设春闱也就罢了，可这以武将为主考官可是前所未有，只怕会引起前朝言官非议。” “非议？” 唐冶挑挑眉，眼角眉梢尽是不屑。 “要是还有非议的话，那就只能有一个原因。” 唐冶说道这里顿了顿，岳幽不解的抬头看着他。 他轻轻捏起岳幽的脸，手指在上面轻轻的划过，无尽的暧昧。 “那就是，上次朕杀的人还不够。” 说罢，唐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宣岳龙岳乾父子觐见！”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内。 唐冶手指轻轻的点着眼前的玉案，开口说道。 “朕看你们似乎是不太愿意啊。” 岳龙经过之前唐冶血洗奉天殿的事情之后，对这位君王也不免多了几分畏惧的心里。 再三斟酌后开口说道。 “皇上明鉴，臣等父子二人，食皇粮，为宁臣，为陛下和大宁国鞠躬尽瘁，绝无二话。臣等劝陛下三思是在不是躲避前朝的参奏，只是真心觉得，臣等父子乃武将，只怕是会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说完，岳乾也跟着跪了下来。 “陛下，以武将为主考官，亘古未有，即便臣等答应了，只怕前朝的文武百官也会不答应的。” 唐冶挑挑眉，岳乾这话倒是说的和自己老子不一样，话里有话啊。 他老子岳龙是怕自己儿子办不好差事。 但是这岳乾倒是说，自己没问题，就是前朝不会同意的。 唐冶起身，看着岳乾说道。 “朕才是这大宁的皇帝，别的不是你们操心的，只要能把差事办好，剩下的，自然有朕来保你们。” 岳龙和岳乾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复杂。 唐冶也知道，这事，给谁都害怕掉脑袋。 毕竟不是被百官参奏，就是自己没有经验被皇帝怪罪。 于是唐冶又说了一番安抚的话后，便让他们回去了。 “朕给你们一点考虑的时间，明天一早，上朝之前，真会让黄麟去问你们要话。” 岳龙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回去细细商议了才好。 “臣等告退。” “等一下。”唐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手问道。 “朕记得，尊夫人似乎母家姓白？” 岳龙愣了一下，随后躬身说道。 “回陛下，贱内确为白姓。” “可是，淮阳白氏？” 唐冶继续追问道。 岳龙眉头蹙起，却还是点头称是。 “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就在岳龙以为唐冶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后者却突然停下，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岳龙被唐冶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难道是你母家的那几个表哥惹什么祸了？” 一出殿门，岳龙就不安的问道。 “不太像，虽然长绍表哥和庄儿表哥有些顽劣，可到底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平日里爱出去吃点花酒罢了。而且淮阳远离京城，就算是出什么事，也是先通知到咱们府上才是，没道理陛下先知道。” 岳乾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岳龙听着自己儿子的话，舒了一口气。 “但愿吧。咱们这个皇上，心思深不可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父亲，外祖家的事暂且放放，这春闱之事，父亲您怎么看？” 岳龙深吸一口气，看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这春闱多年来一直被士族把控着，几乎是寒门无进士，士族无白丁。这帮混账东西，评分完全根据门第来，为父又一次亲耳听到，那负责主考的官员说道，这考生的卷子完全不需要看，直接按着考前给的一个考生的家世名单，按着上面的顺序点一榜二榜就行。” 岳乾听到这话微微一惊。 “那儿子当年……” 岳乾当年虽然不敢说才高八斗，但是在这一众贵族子弟中也是出类拔萃，颇有才名的。 就连那教书师傅也每每夸赞自己是百年一遇的良才，可不知道为何，三次春闱，却连个二榜都登不上。 岳乾没办法，这才被迫弃文从武，跟着自己父亲在战场上搏杀。 要知道，大宁是重文轻武的，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子女拿起兵器上战场。 岳龙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哎，当年你第三次扔不中的时候，为父也托人私下调查打听了，这才知道这里头的事，但你也知道，郭家历来和为父不对付，那郭怀安更是恨不得我赶紧死在战场上，所以即便知道，为父也没有能力改变，也就没有告诉你，省得你烦心。” 岳乾的手紧紧攥着，眼底充满了恨意。 “这些年，郭家处处为难我们，甚至在军备上都敢动手脚，害的我们平白死了那么多的兄弟。爹，既然皇上有心整治朝堂，我们不如就放心跟着陛下走。” 以前岳乾确实因为当年唐冶打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觉得他是一个昏君。 岳乾一直就知道，良禽则佳木而栖。 可现在看了唐冶的铁血手腕，再加上自己多年对郭家的恨，让岳乾彻底放下了心里的芥蒂。 所以才会有之前在殿上的暗示。 岳龙则无奈的摇头。 “不是为父有私心，实在是害怕咱们这位皇上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到时候，陛下再度重新郭怀安，咋们岳家，乃至宫里的皇后娘娘，该怎么办呢？” 岳龙的一番话，让岳乾想起之前唐冶的种种举动来，瞬间也沉了脸。 “好了，此处人多眼杂，不宜多说，先回府上再说吧，待回去，你我二人再细细考量。” 岳乾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唐冶穿着龙袍出现在大殿的暗门后，身边还跟着大内官黄麟。 唐治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岳龙、岳乾的背影。 第18章 君子也要，小人也要! 第18章 君子也要，小人也要！ “陛下，看来岳家到底还是和您隔了一层心。” 刚才的话，黄麟也一字不落的听了过去。 不过唐冶却神色淡淡。 “这种事儿，能做到他们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是个猪八戒照镜子，很容易就是里外不是人，到时候，遭受士族的打压是免不了的。 唐冶也十分理解。 这帮忠臣的心只要不变，余下的新任，那就慢慢建立吧。 唐冶回头问道。 “之前交代你去找魏长卿办的差事办好了？” 黄麟骇首，从那绣着蟒蛇的袖子里取出来一个厚厚的小册子，双手交叠，恭敬的交给了唐冶。 “这个是魏太师亲手写下的密函，上面有魏太师列下来的一些这些年卓有成绩，又底子干净的官员。” “至于郭家的事，魏大人虽然应了，但是瞧着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唐冶倒没有理会后面的话，而是伸手拿过了册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难为他，居然知道的这么详细。” 黄麟凑上前扫了几眼，开口说道。 “陛下，奴才临走前，魏大人让奴才转告陛下，这朝野内外，能找到彻底与士族无有联系的官员，本就是沙中淘金，还需有才干就更难了。” “这里面有许多人，虽符合以上两点，但人品却十分堪忧，是典型的小人。以后怕是容易钻营结党，用与不用，怎么用，全看陛下，魏大人已经用朱笔，把那些人的名字圈出来了。” 唐冶翻了一夜，果然看到许许多多朱红色的圆圈。 “难为他费心了。” 唐治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把这册子直接丢了过去。 “让户部和礼部的人，直接通知他们来京上任吧。” 黄麟看着手里的册子，奇怪的说道。 “陛下，全要？” “当然是全要了。” “可这……这不是说是小人么？” “这君子如水，小人如油，我是要水，可是我也要油。” 水清则无鱼，这道理，唐冶早就明白了。 君子不懂变通，很多时候，反而小人好用一点，把握好了，发挥的效果比君子还要大。 更何况，这帮人不过是暂时帮自己看着这一摊子，不要让郭怀安的折子天天堆一车上来给他看。 唐冶现在看着折子就脑袋疼。 他来这里可是来享受的，不是来当苦力的。 能咸鱼一天就是一天。 “皇上，郭贵妃传人来，说做了陛下您最爱吃的玫瑰酥饼，请您过去尝尝。” 这不，说美人，美人就来了么。 唐冶二话不说，直接就奔去蘅芜苑了。 郭雅的身子还是很诱人的。 一夜温柔乡，第二天郭雅格外温柔的给唐冶穿好朝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臣妾听说，那些官员的空位还没有人顶上呢。” 唐冶低头，冷冷的看着郭雅。 后者先是一愣，随后用胸脯顶了顶唐冶。 “陛下，你这么看着臣妾干什么，臣妾害怕~” 但唐冶却不说话，也不伸手将郭雅搂着，眼底的冷意却越发的深了。 郭雅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臣妾有罪，是臣妾越矩了。” 唐冶微微一笑，伸手落在郭雅跟前。 郭雅抬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下一秒，却被唐冶直接拉进了怀里。 身上本就虚掩着的寝衣直接落下，郭雅几乎是光着身子被唐冶抱着。 即便郭雅在床上一向就是个风骚的，此刻大白天，也有些挂不住，脸瞬间红了起来，用手轻轻推着唐冶。 “陛下~” 语调微微上扬，很是诱人。 唐冶回味着昨夜的温存，低头在郭雅耳朵上咬了一下，随后哑着声音说道。 “你要是没有脑子的话，这具身子，朕估计会更喜欢。” 说完，立刻松开郭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郭雅立马穿上衣服，看着唐冶离去的方向，贝齿轻咬着下唇。 “碧草！传信出去，想办法让我爹进来见我一趟。” 奉天殿上，唐冶看了一眼黄麟递过来的岳家交给他的纸条，随后百无聊赖听着下面的人在汇报疫病的事情。 “现在徽州、惠州、福州、契川等地的疫病都有所好转，四处已经搭建好了难民所，难民不再四处逃散，疫病暂时没有扩散的危险。” “这一切都归功于陛下的良策，大宁有陛下，实在是百姓之福，大宁之福啊！” “陛下圣明！千古明君！” …… 唐治无聊的打了一个呵欠。 这每次上朝一小时，马匹五十分，实在是听烦了。 于是直接开口打断道。 “你们要是没有正经事，那我就说了。” 众臣看着唐冶，纷纷闭嘴。 唐冶起身说道。 “这些日子，你们不都要朕去赶紧把前些日子因那帮逆臣之死而空出来的官职都填上吗？朕把你们的折子，是看来看去，看去看来，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会错意了，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府上找管家，是在给朕找臣子。” “是给朕找走狗，不是给你们。” 唐冶的话说的十分的糙，但是这里头的威慑力却一点不低。 众臣纷纷低头。 不少人的额头上已经出汗了。 联想起前些日子皇帝的暴怒，一时间人人自危。 谁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帝王要是发起火来，还能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只是，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还的是在左首站着的郭怀安了。 这唐冶现在连面子上的事情，似乎都已经懒得给士族做了。 大殿之上，呼吸可闻。 唐冶忽尔话锋一转，开口说道。 “不过，朕倒是也可以理解你们，实在是这朝野上下，可用的人也不多了。让你们在大粪里找金子，实在是过于为难你们了。” 唐冶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艺术了。 连他自己都不仅佩服起自己的说话艺术来。 只是下面的众臣却懵了，皇帝这话到底是骂人呢，还是……骂人呢？ “这样，朕想着下个月，选个好日子，再设春闱，给朕选些好苗子上来，也好让人顶上这些空缺的位置。” 话音落下，满朝哗然。 第19章 郭雅的盘算 第19章 郭雅的盘算 “陛下，不可！” “陛下，春闱自古以来就有规定，乃是三年一选，现在非无特殊原因，如此频繁开设，恐怕是不合规矩啊！” “是啊，陛下如此，只怕是会坏了祖宗基业。” “陛下，朝野上下有的是有文采的臣子，陛下不必如此舍近求远。倒是会寒了士人的心啊！” …… 果然不出唐冶所料，自己还没有把后面的事情搬出来，这帮人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不过，他们可不是为了什么祖宗规矩，什么江山社稷。 为的，不过是那十几个肥差，不要落到士族意外的人手里罢了。 唐冶想了想，看着站着一言不发的魏长卿和郭怀安父子，伸手指了指。 “你们来说。” 话音落下，原本嘈杂不堪的奉天殿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众臣纷纷看向那三人。 郭坤立马就走了出来，却被郭怀安骂了回去。 “闭嘴。” 随后郭怀安微微一笑，对魏长卿说道。 “太师历经三朝，德高望重，见识高远，想必必有高见，还请魏太师先说吧。” 魏长卿没有那么多的狐狸心思，也没有多想，立刻上前说道。 “那微臣就抛砖引玉了。” “回禀陛下，微臣认为，春闱之所以设立，完全是为陛下挑选可用之人，为国家挑选栋梁之材，不必过分循规蹈矩，不然反而失了本心。” “若是真有需求，即便是一年一设，也是无不可的。” 魏长卿说话到底在朝中还是有些力道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部分人则瞧瞧的看着唐冶的脸色。 后者倒是是神色淡淡的，似乎隐隐还有些困意，随意的指了指郭怀安。 “好了，你说吧。” 郭怀安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微臣不知。” “哎呀，这有什么不知的。” 身后的郭坤直接上前指手画脚的说道。 “皇上，这春闱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您再怎么也不能坏了规矩，而且这也不是没有可用之人的，这崔尚书家的大儿子，还有徐少卿家的长孙，之前来我们府上的时候，都说……” “住口！” 郭怀安一把拉下胡言乱语的郭坤，跪在地上说道。 “犬子愚蠢，在殿前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恕罪。” 不过唐冶倒是被说出了几分兴致，瞌睡都少了大半，只是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郭大人在这京城中本来就十分的有人望，不少人也愿意追随郭大人，时常有往来也是应该的，有郭家如此，这是朕的福气。” 此话一出，郭怀安的后背冷汗涔涔。 臣子“追随”臣子，这话可不是好话。 毕竟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臣子都是皇上的臣子，要是追随其他的臣子，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郭坤却立马跳出来，开心的叩头谢恩。 “陛下不必如此客气，这是我们郭家的本分。” 郭怀安听着郭坤的话，气的手都在哆嗦。 岳龙和岳乾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眼角都带着嘲讽的笑意。 唐冶倒是懒得看这郭怀安养出来的这个傻子出丑了，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这样吧，你们下去讨论讨论，朕回头看看你们的折子，再做定夺吧。退朝退朝。” 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唐冶早就坐的屁股都疼了。 于是不耐烦的退了朝，立马会后宫去抱美人儿去了。 唐冶离开后，郭怀安回头压着火看了郭坤一眼，后者却还是一脸无知的样子。 “回去再跟你算账！” 两人走到外面，还未等出了宫门，就看到郭雅身边的陪嫁丫头碧草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爷，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郭怀安皱眉，三人绕道一处假山后，这才放开声音说话。 “怎么回事，可是贵妃有难？” 郭怀安就这么一个女儿，又十分的争气，自小就聪明伶俐，说不疼爱那是假的。 “回老爷，您在此稍后，一会儿娘娘就来了，让娘娘与老爷亲自说吧。” 果然，没有一会儿，一个宫女打扮的小丫头就走了过来。 都不需要走进，那姿态远远的就能看出，是自己的女儿郭雅。 “爹，赶紧想办法。” 郭雅一来，二话不说就开口相求。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郭雅脸色难看的说道。 “我跟了唐冶这么多年，从没有见他这么冷待过我，虽然之前也偶尔贪图个新鲜，可是只要我手指勾一勾，他立马就乖乖的回来了，这一次，我觉得有些不好。” 唐冶虽然也时常来宠幸自己，可是郭雅却觉得心里坠坠的不安。 感觉唐冶好像变了一个人，自己有点把握不住了。 一旁的郭坤冷笑一声说道。 “还不是你没有手段，抓不住男人，要我说，回头我去春柳楼给你找几个妓女送进来，让学学床上功夫，一定可以勾……” “哎哟！” 郭坤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腿上一疼，直接跪了下去。 郭怀安忍了这个蠢货一早上了，现在听到这种话，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爹，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本来就是大姐没本事，勾搭不住男人……哎哟，别别！” 郭怀安气的又朝他心口踹了一脚。 “你个废物，想我郭怀安纵横官场四十年，居然生出你这么个废物来！你要是有你大姐一半的聪明，或者是有岳龙那个老不死的大儿子的一半的努力，我郭家何愁一个小小的唐冶打压！” 郭雅带着一抹嘲讽之色瞥了地上的郭坤一眼，没有理他，而是转头对郭怀安说道。 “爹，眼下我能感觉出来，这唐冶心里还是惦记皇后多点，魏长卿也没有再继续弹劾了，只怕以后真的就是要皇后专宠了。” “你打算怎么办？” 郭怀安顺了顺气，沉声问道。 “爹，男人无非就是图口新鲜，眼下后宫就这么两三个自来就跟着唐冶的嫔妃，也是该大选了。” 郭怀安犹豫了一下，为难的说道。 “眼下前朝事多，这件事情由士族的人出面来说，唐冶只怕是不会同意。” 第20章 碧草 第20章 碧草 “爹，你不说怎么知道呢？”郭雅不依不饶的说道，“而且这件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确实该大选了啊。” “你懂什么。” 郭怀安叹了一口气。 “这前朝又是瘟疫又是大凉的挑衅，国库空虚，唐冶还有打压士族的心，是在是一团糟，任何一个理由都可以成为拒绝大选的理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毕竟要在瘟疫四起的时候大选，只怕唐冶的名声也不好听，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怎么会做。” 郭雅脸色一沉，眼珠溜溜的转着，看着郭怀安开口说道。 “爹，女儿这也不是为了一己之利，您亲自把我送进宫，自然也知道，前朝后宫是一体的，要是岳幽专宠，生下皇子，那咱们郭家，可就彻底被岳家压一头了。” 此话一出，郭怀安立刻皱起了眉头。 一双古潭一般幽深苍老的眸子转了又转，许久才看着远处的碧草说道。 “这个碧草我当时给你送进来，可不只是给你当丫头使唤的。” 郭雅回头看看碧草。 即使穿着一身的宫女装扮，可细腰肥臀，一对肥乳也十分的硕大。 当年郭坤没少惦记自己身边的这个侍女。 果然，此话一出，郭坤立刻说道。 “爹，我觉……好好，我不说了。” 郭坤刚想开口，就被郭怀安可怕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郭雅沉声说道。 “碧草可以顶一阵子，可到底出身不高，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大选的事，父亲还是今早准备吧。士族的女儿们都长大了，也该为家族奉献了。” 说完，郭雅就率先离去了。 郭怀安看着离去的郭雅，眸子里渐渐涌上算计的神色。 养心殿内。 “她真这么说的？” 唐冶看着眼前的黄麟，后者点点头。 “前后大概就是这些意思。” 唐治挑挑眉，丢开手里逗蛐蛐的树枝，拍拍手说道。 “哎呀，这个郭雅真的是个宝贝，正愁没饭吃，天上掉下个粘豆包。” 黄麟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唐冶。 这不是算计唐冶，而且十分棘手的事情么。 怎么唐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后者朝他招招手，示意黄麟上前来。 “你去想办法提点外头的那帮士族的人，让他们跟郭怀安说，这想要大选，完全可以和朕交换，同意春闱的事情。” “这……他们能同意么？” 黄麟有些犹豫的说道。 “怎么不能？哎呀，你就这么去就行了。” 黄麟有些犹豫，但是还是领命出去办差了。 唐冶笑着挑挑眉。 能同意么？！ 他郭怀安一定会同意！ 郭怀安这个人，凭着士族的资本，作威作福多少年了，他指定会觉得，即便开设春闱，也不过是废些功夫，然后再把士族的人塞进来而已。 实际上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要是再不大选，他倒是害怕岳幽专宠，生下皇子，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一旦岳幽生下皇子，那可就是嫡长子，是很有可能成为太子的。 郭怀安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好好好，唐冶心里不住的叫好。 “只要你敢把这口子打开，剩下的，就由不得你了。” 唐冶自言自语的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的内官来报，说是郭贵妃思念陛下，请过去看看。 本来这唐冶是打算去看看岳幽的，但是想到刚才的事情，倒是也同意了。 他倒是要看看，这郭雅要给自己唱什么大戏。 与此同时，走到殿外的黄麟，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捡着重点说，忘记把碧草的事情告诉唐冶了，于是掉头刚打算回去。 就看到唐冶明黄色的仪仗已经离开养心殿，往后宫去了。 黄麟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先把手头的差事办好要紧，于是就转身往宫外走去了。 蘅芜苑内。 “教给你的，你都记得了？” 郭雅冷冷的看着穿着自己新裁制不久，还未来得及穿的妃色新衣，以及那碧草脸上精致的妆容，就心里觉得不爽。 虽说自己对唐冶也是利用居多，但是到底也是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 就这么把女人送到自己男人的床上，郭雅心里到底是不舒服。 碧草脸上有点点红晕，羞涩的点头。 这唐冶长得实在是好看，以前伺候郭雅早起的时候，也看到过一点唐冶的身材。 腰细臀宽，看着就让人觉得腰疼。 要说不幻想，也是不可能的。 “皇上驾到！” 这边主仆两个各想各的，另一边，唐冶的依仗就已经到达蘅芜苑了。 “小宝贝想我了？” 唐冶带着调笑的意味走了进来。 郭雅起身见礼，还有身后的碧草。 唐冶一进来就注意到了碧草。 这个丫头今天穿的未免太招摇了一点，简直就是主子的打扮。 唐冶不是傻子，看了一眼郭雅，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不动声色的坐下，一把拉过郭雅来，大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肌骨。 郭雅瞬间就软软的趴在唐冶的身上，有些害羞的说道。 “陛下，你怎么这么心急！” “怎么嫌弃朕了？” 唐冶挑眉问道。 后者含羞带臊的说道。 “可不是嫌弃陛下了嘛~” 说话的时候，声音十分的娇媚，还故意挺了挺那傲人的胸脯。 唐冶微微一笑，立刻上前含住了郭雅的樱唇，变着技法的亲了好一阵，亲的郭雅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忽然松手。 郭雅不妨，直接坐到了地上。 “既然嫌弃朕了，那朕就换一个。”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起一旁正在布菜的碧草的手来。 地上的郭雅有些发懵。 反应过来之后，看向碧草的眼里有明显的怨恨。 “以前倒是没注意你这么标志。” 唐冶轻轻的抚摸着碧草的手，感觉到一阵的滑腻。 美人送上门，有什么不好的？ 碧草被唐冶拉在怀里，她凑上前，轻声说道。 “陛下不知的，还多着呢。” “哦？” 唐冶朗声笑道，随后一把把碧草横空抱起往床上走去。 “朕倒是要看看，有什么是朕都不知道的。” 第21章 忍不了 第21章 忍不了 碧草是个奴婢，年纪也因为伺候郭雅有些大了，不像那些适龄出嫁的不好意思，自然也就放的很开了。 唐冶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一样。 不过唐冶却留下而是在看着碧草搔首弄姿了半天之后，直接丢下一句“朕还有事，就先走了”之后直接往福宁殿去了。 留下碧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十天后，郭雅走在御花园里，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的宫女在窃窃私语。 “这陛下已经连着半个月宠幸那个新封的美人了。可是却日日叫人送东西到咱们福宁殿来，也不知道这皇后娘娘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 “嘘，可别说了，主子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掺和。” “我看啊，这皇后的新鲜劲儿是过了，要是还这么宠着，那后宫其他女人算是别活了。” …… 郭雅手捏的娟子死紧，劈手给了身旁的碧草一巴掌。 “你就是个废物，留个人都留不住！” 唐冶看着天天来，可是连碧草一根头发丝都没动，坐到深夜就往福宁殿去了。 这下可倒好，自己这里什么好处没落着，皇后夜夜承欢，还有碧草给盯着罪名，也不用害怕前朝参奏皇后。 她郭雅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给别人做嫁衣了！ 再这么下去就完了！ “娘娘息怒！当心被有心人听去嚼舌根！” 身边的宫女赶忙上来劝阻。 余下的众人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郭雅咬着牙，恨恨的望着福宁殿的方向。 “去！打发人去给本宫的母家送信，让爹爹尽快联合群臣，上谏陛下太后，开设大选！竞选秀女！” 她就不信了，一个碧草不行，十个呢？一百个呢？ 就不信分不了岳幽的宠！ 此时，养心殿内，唐冶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谁有背后念叨我呢？ “陛下保重龙体！” 下首的太医院正张世清见状急忙说道。 “没事没事，继续说正事。”唐冶指着地上那套的了天花的病人用过的茶具问道，“这东西能保证别人可以感染天花吗？” 张世清犹豫了一下，回道。 “回禀陛下，事无完全，有些人天生身体强健，抵抗能力高些，可能一次两次的并不会感染。还有的人，似乎对天花有免疫的能力，这在以往的医书里也是有所记载的。” “不过，绝大多数人，只要用一次，基本都会患上的。” 唐冶点点头，看着一旁的岳龙说道。 “这样，为了保证这东西能别白浪费，你把那得了天花病人的茶具，碗筷什么的，都高价买来，一来是为了救济这些灾民，二来也可以大批量的让他们进入大凉的军队和城里。” “大凉除了军队别的地方也要流入么？” 岳龙意外的问道。 “当然啊！这疫病爆发，他大凉总得花钱，花时间来控制疫病的蔓延吧？总不能朕忙的要死，大凉的皇帝却天天琢磨着怎么要朕的江山。” “腾不开手来，朕看他还怎么闲的没事做，瞎琢磨。” 岳龙犹豫的说道。 “陛下还是请三思，我们和大凉接壤，若是那边闹得太凶，只怕咱们北境的百姓也不能幸免。” 不等唐冶开口，张世清就抢先说道。 “这点岳将军道不用着急，陛下给出的以芨芨草和牛痘来治疗天花的法子十分的有效，微臣这些日子又在此基础上修改了一下，基本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 “好！” 唐冶十分欣慰的起身说道。 “张大人，可把这个方子保存好，到时候，只怕这方子，能卖上天价呢！” …… 张世清、岳龙走后，黄麟躬身走了进来。 “怎么，那边按捺不住了？” 唐冶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今儿早上郭贵妃又封了三道家书进了郭府，下午郭怀安借口身体不适，秘密着急了许多世家大族议事，奴才在暗处，听到了这些人的名字，列了名单出来。” 说完，黄麟将一封折叠好的黄纸递了上去。 唐冶扫了一眼，凭借记忆，他很快就认出这上面的都是一些士族的子弟们。 目前还都没有官职。 “想的倒是挺美。” 唐冶将纸张随意的丢在一旁。 黄麟想了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陛下，哪怕您真的可以力排众议让岳乾将军当这个主考官，可是不管是两位复考，还是从国子监调上来的学生，这层层叠叠，过手的人，大多数还是士族的人，奴才担心……” 黄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唐冶却听到了。 他是害怕自己两头费力，却两头不落着实在好处。 “你放心，朕心里自有打算。” 要知道，唐冶可是一个现代人啊。 什么样的贪污受贿没见过，什么黑暗的操作没听过。 社会新闻都爆了多少了。 可是现代的那套考试制度，还是很可以严防死守的。 唐冶打算直接把现代的那天考试制度运用到现在，出卷子，判卷子，监考，送卷子，保管的都不是一个人，而且我是匿名，我看看你怎么给我在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 唐治从养心殿折出来，这次没有拐弯，直接就往福宁殿去了。 岳幽正在捧着一本书看，见唐冶前来，微笑着起身。 “皇上来了。” 唐冶摆摆手示意她坐下，随后凑过去看了看她说子上看到一半的书。 “《茶经》？你很擅长制茶？” 岳幽摇摇头说道。 “擅长谈不上，不过在家中常看母亲烹茶，祖父又是茶商起的家，所以闲下来的时候，不免多看了看。” 说起白家，唐冶不免多问了几句。 “听说你的祖父白氏现在已经把不少店铺搁在了京城。” “是，是当年随着母亲陪嫁过来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心思经营，就那么搁置着，不过前些日子，听说祖父有意让臣妾的一个舅舅来历练历练，或许能有些成效也不一定。” 唐冶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啊，淮阳白氏，茶、酒、纺织、丝绸等十三个行当都是领头的，来京城好，也改改京城这富商都是一家姓的局面。” 第22章 郭怀安的退让 第22章 郭怀安的退让 几天后，唐冶刚从奉天殿下来，就被喊去太后宫里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此时拿着一个青色龟裂的玉盏，似乎是在焚香。 见唐冶来，太后脸色有些不悦。 “请安？我可不敢。” 唐冶笑着说道。 “母后，您怎么了这是。” 太后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收到信儿，把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听说你日日宠幸那个宫女，还冷落皇后和贵妃？” 唐冶就知道太后找自己就是这件事，于是起身吊儿郎当的说道。 “一个女人而已。” “那个碧草，可是贱婢出身，她们家世代为奴，你就打算让你的第一个皇子，生在这样的假人肚子里？” 这个思想，唐冶作为现代人倒是没有多考虑。 不过，为了防止麻烦，唐冶倒是也让人做了点补救措施。 这个碧草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不过还没等唐冶开口说，这太后又叹了口气说道。 “今天这郭怀安来拜见我，那哪里是来拜见我，分明就是来告状的，说你没有规矩。” “他倒是反了，现在都管到朕的后宫来了的。” 唐冶的神色阴冷。 太后看着他也不禁感到几分害怕，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也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继续说道。 “不过，他今天来，倒是提了一件事。” 唐冶闻声抬头。 “是不是大选？” 太后点点头说道。 “我没有答应，毕竟现在大宁内忧外患，你根基未稳，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可做可不做的，登基两三年才大选的，也有的是先例。” “选啊，为何不选？” 唐冶打断她的话，朗声道。 “不过，这选归选，也不能光顾着一头。” 太后疑惑地看着他，后者则一脸的坏笑。 隔天奉天殿上，唐冶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朗声道。 “这件事你们都商议了一个月了，争吵不休也没个结果，你们是打算这么和朕硬拖着吗？” 春闱的事情，这帮大臣是说什么的都有。 那些折子，唐冶也就象征性的看了几个就丢开了。 反正也是一样的话，不如直接问郭怀安，还省点时间去抱着美人睡觉。 岳龙和岳乾得了唐冶的命令，让他们置身事外，两个人也就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不说话。 唐冶看了看一旁的郭怀安，见他还不做声，郁闷的皱皱眉。 看来火候还是不够啊。 没事，那就慢慢陪你玩。 唐冶起身说道。 “没事就退朝吧。” “臣有本要奏。” 话音刚落，郭怀安就出列说道。 终于来了！ 唐冶淡定的回头看着他，挑眉问道。 “哦？郭大人有何事啊，说来听听。” “陛下，前些日子微臣见刘大人嫁女，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天子登基已经一月有余，按着规矩，是该大选了，好为我大宁皇家开枝散叶，延续后世。” 此言一出，众臣都有些意外的看着郭怀安。 那表情就好像自己2g了一样。 这不是正说春闱呢吗，怎么这些大神就已经开始大选了。 不过懵逼归懵逼，这些人还是心里有点数的。 毕竟都是郭家的爪牙，即便有很多没有通知到，可是眼力见还是有的。 不管咋么样，郭家手指的方向，就是他们的战场。 于是一个个的纷纷出列说道。 “陛下，臣认为郭大人此言有理，陛下已经二十岁了，可是膝下一个皇子都没有，确实是该大选了。”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所有人似乎都赞成唐冶大选，充实后宫。 “你们这会儿倒是齐心协力啊。” 唐冶面带讽刺的看着这帮人。 下一秒，魏长卿就站了出来。 “陛下，臣认为不可！” 哎，这就对了！ 唐冶十分满意的问道。 “怎么不可啊？” 魏长卿躬身开口。 “春闱之事尚且未定，又提大选，这岂不是为了选妃而耽误选仕？说出去，只怕会有损陛下的名声！让天下读书人认为陛下不是一个明君。” 魏长卿的话音刚落，不等唐冶开口，郭怀安就急吼吼的说道。 “陛下，臣认为，魏太师的话不无道理，眼下疫病还未彻底清除，大凉也虎视眈眈，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些而耽误了大选和春闱。” “哦？那二位爱卿认为，朕应该如何平衡大选和春闱之事啊？” 唐冶悠悠的开口问道。 郭怀安瞬间给出了答案。 “臣认为，与其做非此即彼的选择，不如两者兼得，一起举行。” “这……” 唐冶装作为难的说道。 “这要的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朕只怕现在的大宁是人手也不够，朝廷也不够。” “皇上！” 郭怀安闻言跪在地上，满脸的真诚。 “陛下，臣受先帝的知遇之恩，此时不敢有所隐藏。微臣祖上世代簪缨，倒是也攒下不少的家底，微臣愿意拿出一些来，帮助陛下举办大选！” “郭家不愧是世代忠臣啊！” 唐冶看着郭怀安，又看看众人说道。 “这样吧，凡是家中有三代以上都是在朝为官的官员，都以郭大人为榜样，郭家拿多少银钱，这些人就拿多少银钱出来，一起帮朝廷分担。” 唐冶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帮臣子就算是再不想也得拿出来了。 他们虽然也是世家大族，可是这底子到底没有郭家厚。 不少中立的世家看着郭怀安，眼里多少是带了点埋怨。 “行了，就先这么的，回头钱够了，让户部统计一下，然后让礼部简单的策划一些大选和春闱的流程。至于这主要负责的人嘛……” 唐冶在这里特意顿了顿。 果然，郭怀安和岳龙都纷纷抬头看着他。 “容后再议。” 唐冶微微抬手。 “各位爱卿，退朝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奴瞧着陛下今儿心情是真好。” 黄麟跟在身后，看着唐冶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不免跟着高兴了起来。 “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唐冶刚拐过拐角，就看到碧草眼巴巴的在养心殿外站着等候。 第23章 天堂啊! 第23章 天堂啊！ 唐冶一个闪身加走位撤了回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 黄麟不明所以的朝远处看了一眼，见到是碧草之后，眼下也有了几分了然。 “陛下莫烦，奴才这就将人赶走。” 唐冶摇摇头，说算了。 黄麟想了想，低声说道。 “皇上，这处理个小小的美人还是容易的，每年这后宫里失足落水的，也不在少数。” 唐冶虽然给了这个碧草美人的位份，但是别人不知道，他黄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唐冶完全就是为了利用她。 一是气郭贵妃，二来也是给皇后打掩护。 现在用完了，丢了也行。 唐冶知道黄麟的意思，但还是摆摆手说道。 “算了，到底也名义上跟过朕，只要不出幺蛾子，养着她吃饭倒是也没什么。” 毕竟这皇帝的妃子，就算没碰过，一辈子也是嫁不出去，只能在后宫里呆着了。 唐冶本来的好心情瞬间没有多少了。 这古代看电视剧那么好玩，怎么自己来了，觉得也一般呢。 突然，唐冶的脑子里闪过前世看的电视剧，叫康熙微服私访记的。那里头的皇帝不是老出去溜达吗？ 唐冶立刻说道。 “快！找几个暗侍出来，陪朕逛街。” 黄麟一脸懵逼的就被唐冶拎着出了宫。 虽然有点不妥，不过也不敢搏主子的意思。 “卖包子，新鲜的大包子！刚出炉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套圈套圈！十文钱一次，各种珍奇古玩嘞！” “安悦酒楼新开张，各色菜系应有尽有，各位客官，您里边请啊！” …… 唐冶撩开帘子，看着车窗外十分有生活气味的场景，不住的点头。 对嘛！这才是皇帝的生活啊。 自己干嘛老在皇宫里呆着啊。 忽然，唐冶的眼前出现一座装饰十分华丽的高楼，足足有三层高。 那楼梯上还有各色的彩绸，看起来十分的香艳。 几个露着半个胸脯的女人，身穿轻薄的烟纱，手持贵妃扇，软软的靠在楼梯上，眉眼含情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唐冶一抬头，只见那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春柳楼】。 我草！就是这儿！穿越古代有什么好处，不就是为了这一口么！ “停停停！” 唐冶急忙喊道。 驾车的车夫急忙勒马。 黄麟看着唐冶眼睛望着的方向，不安的说道。 “皇上，这要是被那些大臣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说呢。”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啊。安心安心！” 话音落下就直接朝那边跑去了。 小美人！我来了！ “哟，这位公子，瞧着很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啊。” “爷，奴家叫媚儿，今晚就让奴家伺候爷吧。” “爷，奴家是可儿。” …… 或许是因为唐冶一身的衣服，即便是常服也华贵非常，这些在烟花柳巷里的女人，最是会看人下菜碟。 一看唐冶和身后跟着的黄麟身上的衣服，腰间反而配饰，就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一般人，于是纷纷涌了上来，想尽办法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拉。 就差直接脱了衣服，直接把唐冶就地给办了。 唐冶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里头。 里面的装修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无数的美女衣衫半解的在其中穿梭。 男人们一手搂着一个，陪着女人们喝酒，调笑，时不时的揩一把油。 唐冶的眼睛都亮了！ 天堂！天堂啊！ 一个身穿大红色锦衣，头上插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翠玉簪子的女人，走了过来。 唐冶看着，这女的大概有三十来岁了。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见到唐治，女人的眼睛先是亮了亮，随后笑着赢了上来。 “哎哟，这是哪家的公子，我说呢今儿左眼一直跳，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啊！姑娘们，赶紧伺候着啊！” “这是我们这里的崔妈妈。” 那个叫可儿的贴上来，瞧瞧的说道。 “就你懂事。” 唐冶在她的小蛮腰上掐了一把，对着那崔妈妈说道。 “快，安排最好的房间，把姑娘们叫过来，我要挨个挑！” “哎！好嘞！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伺候这位爷上咱们的雅间！” “那几个，去把没客的姑娘们都喊过来，她们可是赶上了！” 吩咐完之后，这崔妈妈也理了理自己的鬓角，扭着屁股跟着上了楼。 唐冶几乎是飘着到了三楼的。 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这些女的人的球给挤坏了。 满鼻子的脂粉香气，让唐冶都有点熏的发晕。 “爷，您可要喝酒？” “喝！拿最好的酒来！” “爷，这些小菜奴家都爱吃呢！” “吃！不要怕花钱，爷有的是银子！” …… 没一会儿，这姑娘没来几个，桌子上已经全是酒菜了。 唐冶被左一口右一口的喂着，没一会的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燥热了起来。 “这位爷，您别这么冷淡啊。” 黄麟从进来就板着一张脸，不少姑娘都不敢靠近他。 好不容易有个胆大的去拉黄麟，还被后者瞪得差点哭出来。 “哎哎哎，小美人！” 唐冶心疼的喊着那姑娘。 “不要理他，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还是来我的怀里吧！” 唐冶的话音落下，众位姑娘本来没有注意黄麟的，现在也纷纷带着奇怪的眼神朝他看去。 满脸可惜了的神情。 说实话，这黄麟长的还是不错，放到现代的话，那就是典型的少女们喜欢的大叔形象。 可惜啊，是个太监，注定是体会不到男人的快乐了。 “来来来，姑娘们一个个进来。” 唐冶这边还没喝够，另一边，崔妈妈的声音就传来了。 下一秒，大门打开，穿着各色衣裳的女人像是鱼贯一样涌了进来。 唐冶大概数了数足足有三十多个，这么大的屋子都放不下了。 唐冶往外一看，楼道里还站着一批呢。 “来来来，别吵了姑娘们，挨个给爷介绍一下自己吧！” “对对对！介绍一下，介绍一下！” 唐冶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环肥燕瘦的美女们，多少有点乐不思蜀了。 第24章 男人的快乐! 第24章 男人的快乐！ “小女名叫秦桑。” “我叫采环。” “奴家是夏春，可以陪爷在床上从夏呆到春的夏春。” “我是宝儿，爷，我是您的心肝宝贝儿。” …… 这一个个的疯狂的朝唐冶抛媚眼，又是拉衣领，又是露腿的，唐冶现在十分感谢黄麟给自己搞来的那本黄帝内经。 不然还真的容易扛不住这些姑娘们。 “爷，您看您是要哪些个啊？您要是没有选中，这外面啊，还有呢！” 崔妈妈见介绍的差不多了，赶紧上来问话。 “喂喂！” 唐冶朝黄麟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问道。 “都要好使不？” 黄麟似乎是吓了一跳，侧目看了一眼唐冶。 “理论上是好使。” “行了，没你事了，下去吃饭去吧。” 唐冶起身，直接扑向了眼前的美女堆。 “选什么选！老子都要！” …… “爷，让秦桑妹妹来吧。” “秦桑也累了，要不让可儿继续陪您喝酒吧！” 崔妈妈看着这唐冶的房门一个个的往外抬累坏了的姑娘，简直是眼冒金星。 这样的男人，极品啊！ 长得又帅又持久，老娘干了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 下一秒，唐冶喊道。 “再上再上！老崔！” 大门打开，无数的姑娘像是逃一样，也顾不得自己的衣服还没穿好，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妈妈，真的是不行了。” 崔妈妈看着一个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们真是，哎！没用！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岁，一个人就拿下他！” 随后，转头朝楼下的小厮说道。 “再上三十个手里没客的姑娘。” 那小厮脸色十分的难堪，慌忙上楼说道。 “妈妈，这除了现在正在接客的，余下的姑娘们都上了。没有了。” “怎么回事啊！” 门内传来唐冶欲求不满的声音。 “你们这春柳楼是不是开不了了！再给爷找一个，爷给你们一百两！搂着睡觉了！” 唐冶实际上也有点累了。 倒不是说不行了，只是有点腻歪了。 这再有意思的事，一晚上来这么多次，也就没意思了。 以后再说吧。 门外的姑娘听着一百两！瞬间眼睛一亮。 可是奈何这唐冶只要新人，不然她们就是拼着死在床上，也要进去再挺一挺！ “这可怎么办啊！” 崔妈妈眼看着一百两银子就要跑了，急的汗水直流。 顺后的小厮眼珠子溜溜一转，开口说道。 “要不，让新来的那个试试？” “那个？” 崔妈妈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不行，那个模样实在是好，虽然冷了点，但是还是干干净净的呢！第一夜能卖个好价钱，一百两有点可惜了。” 那小厮笑着说道。 “妈妈，里头那位是个有钱的主，伺候好了，还怕没有那一百两吗？况且，那位的模样清冷，也没有什么勾人的本事，调教了个把月了，还是那样子，倒不如把她给这位爷，体验到滋味儿了，没准就开窍了。” 崔妈妈听着小厮说的，心里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狠狠心说道。 “行！去把那个丫头给我领来。” ……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唐冶都有点昏昏欲睡了，也不见人来。 不由得心里烦闷，光着上半身往门口去。 谁知道这刚一过去，大门就打开了。 崔妈妈站在门口，身后还领着一个带着白色面巾的姑娘。 崔妈妈见唐冶光着上身，一身的腱子肉，腰细又紧实，瞬间就红了脸。 “哟，这位爷，您这是干什么。” 唐冶倒是没空理这个老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后的妹子。 这女的虽然带着面巾，但是这一身紫色绸衣紧紧的包裹着女人的身体，臀大腰细，肤白腿长。 那双眼睛虽然清冷，但是却莫名的激发起了唐冶的征服欲来。 崔妈妈看这唐冶的眼睛都要着火了，十分上道的说道。 “这位公子，这是咱们春柳楼里，最后一位姑娘了，也是新到的，还是个雏儿，本来是要等十五的时候留着单出价的，瞧着您是个爽快人，便将这秋霜姑娘给你了。” “雏儿？” 唐冶十分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崔妈妈笑着点点头，眼里尽是调笑的意思。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说完，便合上门退了出去。 这个叫秋霜的不像别的姑娘，一上来就恨不得直接把唐冶吃了。 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里还有几分寒意。 唐冶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你叫秋霜？” 唐冶坐下来开口问道。 后者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叫李冰清，不是什么秋霜！” “冰清？” 唐冶笑着看着女人说道。 “冰清玉洁，可是来了这种地方，也就不能说什么冰清玉洁了。” 说完，唐冶一把拉过女人来，抱着她坐在腿上。 女人下意识的挣扎，却被唐冶死死的扣住腰身。 “不过你现在还算是冰清，一会儿就不是了。” 唐冶的语调暧昧。 女人冷冷的抬头看着唐冶，最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唐冶直接打横把人抱起，丢到了床上。 撤下女人面巾的时候，唐冶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这女的不仅仅身材好，长得也实在是好！跟他妈小龙女一样！ 尤其是身上那白色的面纱遮住，唐冶瞬间有一种自己是尹志平的感觉。 他一把扯下女人的前襟来，亲了上去。 但是没一会儿，唐冶抬起头来，却看到女人像是死人一样，还是闭着眼睛，脸上一份动容都没有。 唐冶瞬间觉得挫败，兴致也少了，推开她坐到了一边。 “我说，你是什么官家小姐被卖了吗？怎么这么不情愿。” 唐冶看着这人的长相和那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实在是很容易就想到了电视剧里的桥段。 什么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被卖到了这春柳楼。 女人似乎没有想到唐冶会放过她，立刻拢好自己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退到了床角。 唐冶微微皱眉，看着这个样子，也有点不忍心，便说算了。 这边刚打算走，谁知黄麟推门进来，见到床上的女人之后，微微一愣。 第25章 岳龙病危! 第25章 岳龙病危！ 尽管是很快，唐冶还是察觉到了黄麟脸色的变换，挑眉问道。 “怎么回事？” 黄麟裂开上前躬身回道。 “岳将军出事了。” “什么？” 唐冶的睡意瞬间消散。 “就在刚才，接到来报，说是岳将军在府上突发恶疾，吐了一口血就晕过去了。现在太医院的人都在往岳府去呢。” “赶紧走！” 唐冶二话不说穿好衣服，就往门外走去。 黄麟却没有急着走，而是回头看着床上的那个女人问道。 “你可是姓李？医官李家？” 李冰清有些晃神，看着黄麟的眼睛说道。 “是。” 黄麟眼眸闪了闪说道。 “换个衣服跟我们走，东西都不用拿了。” 随后便抬脚走出了门去。 “哎哟，这位爷，这可不行，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姑娘，这一百两银子已经是老婆子我为了拉住这位爷忍痛的价了，要赎走，可是不行。” 黄麟看着崔妈妈，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 “这是五百两银子，这个人身份不干净，你也不用给我卖乖，五百两丢给我这个烫手山芋，你求之不得。” 崔妈妈在看到银票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只是听到后面的话，神色又变了变。 “这…这是哪的话。” 黄麟却不再理她，抬头看着身后的李冰清说道。 “上车吧。” 车内，唐冶正想拉开门帘问黄麟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却看到李冰清低头走了上来。 “你怎么跟来了？” 唐冶不解的看着李冰清。 “主子，奴才回去再跟您解释。” 帘外，黄麟的声音响起，伴着马车一沉。 这是黄麟坐到车上了。 唐冶看看已经换好衣服的女人，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了。 这黄麟做事想来是有分寸的，既然他把人留下了，想来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眼下，唐冶也没有什么心思管这个女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岳龙的事情。 好好的，怎么会被人下毒呢？ 还是在这个大凉屯兵北境的时候。 “驾！” 马车在路上疾驰，夜色下，嘶鸣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岳府的大门口。 岳乾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在府门口等着了，看到驾车的黄麟之后，立马上前迎道。 “恭迎陛下。” 原本在打瞌睡的李冰清忽然眼睛睁大，意外的看着唐冶。 “怎么，后悔了？” 唐冶玩味的看着她。 看着她的脸，要是在平时的话，唐冶还挺愿意逗逗她的，可是现在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 他低头走了出去。 “太医可来了？” “深谢陛下皇恩，太医院的太医都在了，只是……” 岳乾的脸色并不好看，唐冶知道只怕情况不是很好。 “先进去再说。” 岳家的院子十分的开阔，设计也很大气，没有什么特别富丽华贵的摆设，但是胜在大气。 一进里面，就看到府上的人都急急忙忙的在中间穿梭着。 换水，备茶，干什么的都有。 “陛下，里面请。” 主屋里面，在床榻上，岳龙紧紧的逼着眼睛，脸色和嘴唇都是惨败，眼下还有隐隐的乌青色。看起来情况十分的不妙。 床前围着一群太医，还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 想来应该是岳龙的发妻，白氏了。 见到唐冶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准备行礼，却被拦了下来。 “免了，救人要紧。” 唐冶大概看了一眼，问道。 “张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 张世清恭敬地起身回道。 “从脉象上看，岳将军似乎是中了什么慢性毒，且已经有足足一月有余了，这毒素平日里瞧不出来，可是积年累月的在岳将军的身体里积压着，已经是有些伤到根本了。” “中毒？！” 唐冶不敢置信的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随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厉声问道。 “堂堂的大宁国将军，皇后的父亲，朕的岳府，居然被人下毒，还一个月之久，朕看，这大宁是要变天了！” “陛下息怒！” 众人纷纷跪了下去，具是冷汗涔涔。 “来人！给朕查！查不清楚，朕让整个将军府陪葬！” …… 已经是三更天了，可是岳府内却还是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拍成一拍，挨个站在院子里，看着四处都是搜院子的官兵。 唐冶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院子里，没有人知道这位君王在想什么。 “皇上，这边没有发现。” “皇上，东厢房也没有发现藏毒。” …… 岳乾见状上前说道。 “皇上，微臣父亲也时常出外宴饮，不一定就是府上的人所为。” “不可能。” 唐冶当即否定道。 “这是慢性毒，一定是平日里日日都会接触到，并且进入体内的东西，不能间断一日，这种事情不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说完，唐冶阴冷的起身，看着下面跪着的众人开口说道。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没有发现过，你们中一定有人是同伙，也一定有人拿了好处，替他们隐瞒这件事情，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交代出是谁，并且幕后主使是谁，朕答应你们，既往不咎，不然……” 唐冶说道这里顿了顿，目光如狼一般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不少仆人家丁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好，你们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打到你们说为止！” “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这帮奴仆都是在府上很多年的，还有不少都是家生子。 他就不信，他撕不开一个口子！ “皇上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饶命！” …… 铺天盖地的哭嚎声顿时响彻整个将军府。 唐冶冷冷的看着他们，眼里没有一丝的怜悯。 他伸手对岳乾招招手。 “除了这些日常伺候你爹的，还有什么地方你觉得可疑么？” 岳乾皱眉想了想，随后摇摇头。 “那，你爹有什么除了吃饭之外，固定的习惯，或者喜好么？” 第26章 下毒 第26章 下毒？ “回禀陛下，家父平日里除了日常的上朝吃饭之外，无非就是去军营里看看士兵训练，玩弄些刀枪棍棒一类的，就是茶都不怎么爱喝，微臣实在是想不出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追问。 一旁的白氏听到了，起身说道。 “皇上，老爷有一个习惯，喜欢在饭后泡一会儿子澡。” 唐冶眼前一亮。 “是，今天也是在泡澡的时候，妾身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这才闯进去，发现老爷已经昏死在桶内了。” “那泡澡的地方现在何处？” “就在西边的小院子里，是单独的一间屋子。” 岳乾连忙接道。 “带朕去瞧瞧。” 说完，唐冶就抬脚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尾巴。 唐冶进门，屋子里的雾气还没有消散。 正对着门口有一个硕大的木桶，还冒着最后一丝热气。 走近了看，里面还有木桶边上都能看到血色，显然出事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唐冶看看身后的太医，示意他们进来看看。 这帮人左摸摸，右瞧瞧，最后都是摇摇头，一无所获。 唐冶眯着眼睛，郁闷的转身出了房间。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还是太医的判断有误啊。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一点蛛丝马迹呢。 唐冶正在走神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唐冶回头，却看到黄麟示意自己往里看。 屋内，李冰清若有所思的站在木桶前，对着里面的水发呆。 随后竟然还用手指蘸取了一点，含在嘴里。 周围的人不禁都齐齐皱了眉。 “她是什么人？” 唐冶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问道。 “此人乃是医官李家的后人，这李家世代为太医院院正，李家人也世代从医。先帝在世的时候，因为卷入了一桩案子，被牵连，举家流放，妻女变卖为奴，永不录用。” “奴才也是刚才看到这位姑娘眉宇之间有些像李家的老太爷，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的是李家的后人。” 唐冶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少女，疑惑的问道。 “这个小丫头片子，能行吗？” “陛下有所不知，李家的这位姑娘医术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有名了，算是天赋异禀。十岁就可以开堂坐诊。也是生不逢时。事后，太后曾有意寻这位姑娘，可惜碍于郭家，没有办成。” “这件事和郭家还有关系？” 唐冶意外的看着黄麟。 后者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唐冶深吸一口气。 这郭家，真的是太过了。 “是这样！” 一直在出神想东西的小姑娘，忽然出声，眼睛亮亮的。 随后一抬头，就对上了唐冶那打量和探究的目光。 脸上飞扬的神色瞬间褪去，只留下清冷和拘谨。 她缓步上前说道。 “回禀皇上，民女知道岳将军是因何而中毒了？” “哦？你说说看。” 唐冶双手交叠在前，面含笑意的等着她开口。 后者舔舔干裂的唇，开口说道。 “这水中有毒，岳将军泡澡的时候，毛孔受热打开，毒物自然会不知不觉的渗入岳将军的皮肤之下，久而久之就会进入血液和筋骨里，才会伤了根本。” “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岳乾就出声打断道。 “这木桶里的水，都是日日命人取得新鲜的山泉水烧热的。并且每日都是我亲自来把水填满。难道我会害我自己的亲爹？” 话音落下，唐冶回头挑眉看着李冰清，示意她解释一下。 李冰清朝岳乾行了个礼，继续说道。 “这水里确实是有毒，可是却不是水有毒，而是桶有毒。” “桶？” 这次，唐冶也有些意外了。 “是。这作桶的木头，应该是在含有剧毒的液体里浸泡了许多的日子。且不是所有，只有一块。陛下请看，这中间右侧的那块木板颜色明显要比别处的深一些，显然是毒物浸泡所致。” 唐冶跟上去看了看，确实如她所说。 “这块木板里含有剧毒，热水浇灌下去之后，木板里的毒就会一点点的进入水里，然后再通过皮肤，入侵到岳将军的身体里。这就是导致岳将军中毒的真正原因。” 话音落下，四周的人一片哗然。 这么缜密的心思和手法，真的是费尽苦心的要置岳将军于死地啊！ “民女瞧着，这木板是有过二次淬毒的，看着颜色的深浅估计就是这些天，这木板的毒骤然加大，毒性也更强了，所以这毒发作的也就格外快些，才会提前发病。” “老爷！” 白氏哀嚎一声，无力的倒在身后婢女的怀里。 “少将军和夫人不必忧心，好在中毒不深，好好调理，应该是能养过来的。” 唐冶看着李冰清的脸，朝身后的黄麟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点头，对李冰清说道。 “还请李姑娘移步正房看看岳将军的情况。” 李冰清抬头看了一眼唐冶，随后点点头，被人带走了。 “岳乾，夫人。”唐冶回身吩咐道，“找人把这块木板拿下来，这是证据，另外，找出当年采买这个木桶的仆人，带到前院来。” 岳乾点点头，立刻去办了。 等唐冶回到前院的时候，不少人已经打的晕了过去。 身上，后背上、屁股上都是渗人的血迹。 唐冶目不斜视的走上前，坐在已经准备好的太师椅上，冷冷的开口。 “给我用冷水都泼醒！” “是！” “起来！都醒醒！起来了起来！” 院内一派嘈杂的声音。 没一会儿，岳乾也回来了，在唐冶的耳边说道。 “回避下，负责采买的原先是叫李富贵的，后头又被一个张田热心的抢了过去。从头到尾，也就这两个人经手了。” 唐冶冷冷的看着下面，开口问道。 “李富贵是哪个？张田又是哪个？” 下一秒，一胖一瘦的两个男子就被士兵像是丢垃圾一样，从人堆里提起来，丢在了唐冶的脚下。 “皇上，胖的这个叫李富贵，瘦的这个是张田。” 岳乾开口说道。 “你们，谁给将军下的毒。” 第27章 小辈的过节 第27章 小辈的过节 唐冶没有闲心跟他们废话，直接了当的问道。 两人已经被打的有些神志不清了，那个瘦子强撑着起来说道。 “奴才张田，实在是没有害将军的意思，只不过是为了帮他一把，这都是张富贵的差事啊，去哪家铺子，都是他来定的。” 唐冶听后，一把捏起张富贵的脸来。 “朕问你，你为何指定要去林木匠那里定做木桶？” “我、我……” 后者的眼睛里显然有些慌乱。 “皇上！”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仆连滚带爬的上前来说道。 “这个张富贵生性好赌，最近突然手头十分的宽裕，不仅还清了外面的债，还多次来骚扰奴婢，让奴婢跟了他，拿了许多的金银来，当时奴婢就疑心这钱财估计不是什么干净的来路。此时想来，必然是受了外面人的收买。” 唐冶回头，面无表情的问他。 “是吗？” 后者连连叩头，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急吼吼的说道。 “皇上，是那个贱婢污蔑奴才，奴才真的没有啊！” 唐冶挑眉，点点头，随后朗声道。 “给朕寻把匕首来。” 唐冶看着手里的匕首，在月色下发出森然的寒光，起身围着张富贵说道。 “知道凌迟么？我会在你的身上一刀刀的把你的肉割下来，但是你却不会死，朕会让太医用老参汤给你吊着命，据说，这种刑罚可以让受刑的人，整整三天不死。” 唐冶看着地上抖得像是筛子一样的张富贵，冷笑着蹲了下来。 “你说，三天三夜的折磨，你能受得了么？” “奴才说，奴才说！一个月前，郑少府身边的管家找到奴才，给了奴才一笔银子，说只要让奴才去林木匠那里买一口木桶给老爷换上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奴才一时贪财，鬼迷心窍，就……就……” “王八蛋！” 岳乾一脚把张富贵踹倒在一边。 “我们父子对你一直很好，念在你父辈世代都在我们岳家做事，即便你偷奸耍滑也没有将你赶出去，你竟然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来害我爹！” “来人。” 唐冶冷声吩咐道。 “把他的手剁了，让府上的奴才都来围观。” 话音落下，没有理会那人的哭求声，径直走进了正堂。 里面，李冰清刚把完脉，起身给岳龙掖好被子的一角。 一回头就看到了唐冶，缓步走上前来。 “怎么样？” 李冰清的脸色有些难看，黛眉微蹙开口道。 “岳将军的毒不是一日之功，去也是慢慢去的的。好在将军身体强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这身体是怕是大不如前了，会时常咳嗽，还会留下心悸气短的毛病。” “我父亲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岳乾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冰清想了想，将手里的一个宝蓝色的匣子递给了岳乾。 “此物乃是民女祖传的药方所制成的药丸，对岳将军的毒或许有奇效。少将军可将药丸分成四份，每日以黄酒煎服，四日后，或许应该就可以醒来了。” 岳乾急忙双手接过匣子，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枚手指大小的褐色药丸。 “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伺候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李冰清服了服身子还礼，没有多说什么。 “啊！”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惨里的叫声。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甲胄的侍卫就走了进来。 “回禀陛下，已经行刑完毕。” 唐冶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白氏见状，连忙上前。 “妾身感谢陛下的大恩大德，陛下深夜来访，又调遣城防营的官兵来为老爷主持公道，查明家贼，岳家上下，感念皇恩浩荡！” 说着，白氏就要跪下去。 唐冶连忙拉住，沉声道。 “夫人不必客气，岳家上下对朕忠心耿耿，幽儿温柔贤淑，深得朕心，这些都是夫人的功劳。” 说完，唐冶问道。 “夫人可知道，为何这下毒之人会忽然更换毒板，铤而走险来要岳将军的命么？” 唐冶听完刚才李冰清的分析之后，心里也就大概有数了。 一个月前，那就是自己刚登基的时候。 岳幽为后，岳家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给岳龙下毒，倒是也正常。 可是这导致岳龙提前毒发的是那块被更换的木板。 显然，幕后之人是近些日子和岳家有过冲突的，不然是不会这么突然下手。 毕竟这更换木板，也是十分凶险的事情。 要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是会被抓住把柄，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氏扶着鬓角，眼睛转了又转，随后忽然开口说道。 “我家老爷平日不怎么爱与人交际，所以，能发生冲突的机会也少之又少。不过，妾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倒是挺能惹事。” “前些日子，郭家的那个小儿子，当街强抢民女，被犬子撞到。我这个儿子是急性子，几句话说不听，就直接上手把那女孩抢了过来，期间难免伤到了郭家的那位。” “可事后，老爷也亲自登了郭家的门道歉了，还带了不少的礼赔罪。这……” 白氏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唐冶心里却有数了。 怪不得，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少府就能够有胆子、有能力来做的。 唐冶听后没有多说话，有嘱咐了几句白氏和岳乾之后，就带着黄麟准备回宫了。 “恭送陛下。”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唐冶缓缓放下车帘，面色深沉。 马车缓缓行驶。 唐冶等走出去了半天才问道。 “郭家的那个小儿子，似乎和岳乾嫌隙不浅啊。” 帘子外面，黄麟的声音响起。 “回皇上，岳家和郭家向来不和，两家的儿子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情谊。不过到底没有主事，平日里也还好。但是自打去年两家少爷似乎都看上了左谏议大夫家的嫡长女，左谏议大夫两家都不敢得罪，这婚事就一直拖着，两位少爷似乎也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了。” “还有这桩事。” 唐冶语气复杂的说道，眼睛里满是算计的神色。 第28章 喜讯 第28章 喜讯 唐冶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岳家出事，估计昨晚多的是人一夜未眠。 唐冶索性就罢了朝，让官员们也沐修一番。 一时之间，岳龙深夜病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宁。 不过这说法就很隐晦了。 有的说是病了，有的说是被下毒，还有的说没几天日子了。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 而唐冶就在养心殿里呼呼大睡，等待着这流言尽情的发酵。 “陛下还在睡着么？” “是，自回来起就一直不曾醒来。” …… 唐冶被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吵醒，悠悠的睁开眼睛。 却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出现在眼前，旁边还站着黄麟。 “皇上醒了。” 黄麟赶忙上前来。 唐冶揉揉脑袋，看了一眼手里端着茶的李冰清，后者低头去换茶。 见人离开之后，唐冶转头问道。 “人怎么安排这里了。” “陛下，这李家的事，当年比较复杂，不管如何，这大理寺和刑部的案宗上都是记着被宠爱家流放的，这李家的后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若是被有心人认出来，怕是又要做文章了。” 唐冶没有说话，用帕子擦了擦手又问道。 “对了，那个林木匠和郑少府的事情查清了吗？” 黄麟立刻点头道。 “昨日回来之后，奴才就按着陛下的吩咐，命令暗侍悄悄的潜入邓家，控制了邓大人。那个林木匠在牢里服毒自尽了，邓大人受刑之后只说是自己和岳将军的矛盾，和其他人无关。” “无关？他的妻儿呢？ 唐冶追问道。 黄麟忽然用一种十分崇拜的目光看着唐冶，似乎在说唐冶真的是料事如神。 “回陛下，邓大人的家人早就被秘密遣送到关外了，并且在出了龙州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想来是有人给秘密保护好了。” “果然如此。” 唐冶冷笑一声，一把将手里的帕子丢回了水里。 水花顿时溅了一地。 “我看这帮人是真的要反了，敢直接下毒害人。今天能害岳龙，明天只怕是朕的木桶里，他们也敢动手脚了！” 黄麟见状也开口说道。 “士族近些年确实是越发的放肆了，甚至还私下和藩王有所勾结，这帮人手里有钱，一旦用钱借来了兵，只怕机会酿成祸事啊。” “哼！这帮废物，什么事都做不了，贪污腐败倒是一个比一个强，把真的国库都贪空了，朕倒是成了一个空头掌柜。” 黄麟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所以，陛下得早做打算。” 唐冶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 “这士族若是一棵盘根错杂的参天大树的话，那这郭家就是树干，这些依附他的世家就是树枝，那些培养出来的氏族子弟和国家门生，就是树上的枝叶，为这颗大树汲取养分。” “可这真正的根，还在地下，那就是多年来积累下来的财富。这个必须给他断掉，不然想把这棵树彻底拔出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圣明。这银财，不仅是维系士族的营养，还是把这些枝叶拢在郭家这棵大树干身边的关键。” “这帮人的钱财，无非就是两点，一个贪，一个商。” 唐冶托有所思的说道。 忽然他话锋一转，问道。 “皇后可知道岳将军的事情。” “自然是知道的，昨夜就晕过去好几次了。今天来求见陛下，奴才不敢喊醒您，只说让娘娘晚些来。半个时辰前才走。” 黄麟一五一十的交代道。 “是朕疏忽了。” 唐冶颇为内疚的说道。 这一回来，忘了让岳幽安心了。 “摆驾福宁殿，朕去看看皇后。” 福宁殿内，烟火缭绕。 “娘娘诚心，肯定会感动菩萨，保佑老爷逢凶化吉的。” 岳幽身边的婢女看着岳幽一天就消瘦下去的脸颊，一时也有些不忍。 “皇上驾到！” 岳幽的眼里忽然泛出即使光来，连忙起身，却不想跪的太久，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下一秒，却被一个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住。 “这是怎么了，朕不过一日不来，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唐冶有些心疼的扶着岳幽坐到床边。 后者几乎是瞬间，眼里的眼泪就滚滚落下。 “陛下，您可否跟臣妾一个准话，臣妾的父亲到底如何了？” 唐冶抬手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吩咐去拿些吃的来给岳幽，另一边又柔声安慰道。 “你放心，朕昨晚亲自去瞧过了，看着凶险，可其实是要慢慢来，这毒素是能清除的，不会有性命之忧。等岳将军好些了，朕就许你回家，去探望，你也好安心。” 岳幽松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了闭眼。 提心吊胆了一天，总算是安心了一些了。 “皇上，粥来了。” 唐冶接过盘子里的白粥，拌了点糖进去哄道。 “来，乖，先吃点东西，不然身子就受不住了。” 岳幽表情有些古怪，皱着眉头，似乎是不想吃。 可是看到唐冶关切的眼神，又往前凑了凑，张开了嘴。 可是这勺子刚到嘴边，岳幽就直接趴在床上干呕了起来。 这下可给唐冶吓坏了，急忙给岳幽顺着背。 “这是怎么了？！快宣太医！” 一炷香的时辰后，唐冶坐在圆桌前，看着不远处正在看诊的岳幽，脸色铁青。 这岳家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好像跟犯太岁一样。 难不成这外面的手这么长，居然连宫里都敢伸进来了。 黄麟看出了唐冶的心思，连忙开口安抚道。 “陛下不要多想，宫内戒备森严，不敢有人投毒，想来是娘娘突然知道这件事，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熬坏了身子。” 唐冶点点头，没有说话。 下一秒，那跪着把脉的太医忽然上前来，满脸喜色的跪在地上说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什么？” 唐冶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可瞧清楚了？” “微臣长于妇人内症，是不会有错的，娘娘已经有一月的身孕了。” 唐冶抬头，面含喜色的看着远处的岳幽，随后很快就冷了下来。 只怕幽儿这下更不得消停了！ 第29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29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翌日清晨，唐冶看着还在熟睡的岳幽，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不忍心扰了她的清梦。 平时岳幽都是十分的规矩，必须要亲自起来伺候唐冶换衣服的。 今天想来是太累了。 唐冶伸长手臂，让下人们方便整理衣冠，一边问道。 “今天是不是沈安离京的日子。” 黄麟没有想到唐冶会忽然提起沈安，连忙回道。 “正是。” 唐冶点点头，开口说道。 “打发个人让他进来见朕。” “另外，暂时封锁住皇后怀孕的消息，这些日子，多派一些暗侍来保护好皇后的安全。” 说完，就抬脚走了出去。 黄麟站在身后，脸色有些难看。 这沈大人又怎么的得罪这位祖宗了这是。 黄麟也不敢多问，只好跟了上去。 奉天殿上，百官朝拜。 “参见吾皇万岁。” “都起来吧。” 唐冶三步走上龙椅，看着下面的众臣，率先开口说道。 “岳将军的事情，想必各位爱卿都知道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怀鬼胎。 其中一个五品言官出列率先说道。 “陛下，微臣认为，邓少府因为政见不合而谋杀当朝大员，实乃罪该万死。陛下英明神武，果断的处决了邓少府，抄家流放，实乃明君之举。我大宁有陛下，实乃大宁之福，百姓之福。” “哦？” 唐冶淡淡的开口问道。 “那，爱卿是认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邓少府一人所为喽？” “这……” 那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自己本来就是想出来拍个马匹，谁知道唐冶直接抛了个送命题出来。 “嗯？” 唐冶显然没简简单单的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追问道。 后者早就慌了神，直接跪在地上说道。 “微臣，微臣不知。” “不知？” 唐冶微微笑着，下一秒却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那朕养着你们这帮饭桶有什么用！” “陛下息怒！” 众臣纷纷跪了下来。 这位皇帝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有那明白的，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是皇帝在点士族的人呢。 这件事情，只要是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一个从四品没有上面的授意，怎么敢去暗杀岳龙？ 而邓少府摆明了就是士族那边的人，这背后的人是谁，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这难就难在，这件事就算是谁都知道，可除了皇帝，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个事情给挑破。 所以大家除了不知，什么也没法说。 郭怀安悠悠的出列说道。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着的这么简单，陛下不如将此案交由刑部彻查，务必要揪出背后的真凶，还岳将军一个公道！” 唐冶冷冷的看着郭怀安，冷哼一声说道。 “还是郭大人对这种事熟稔。” “不过……”唐冶话锋一转说道，“这件事，倒是可以先搁一搁，必不再查了。” 此话一出，底下跪着的人基本上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最不想让查的人，反而出列说要皇上彻查。 可是一个明摆着想要彻查的人，又突然说不查了。 难不成这岳家又失宠了？ 唐冶此时微微一笑，对上郭怀安的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眼底具是寒意。 现在刑部和大理寺都牢牢的在郭怀安的手里把持着，尤其是那个刑部尚书安元槐，更是这个郭家的左右手，到时候要是真的彻查，只怕要么就是多几个像是邓少府这样的替死鬼，要么就是一些完全无辜的忠良被郭怀远借机搞下去。 他唐冶才不胡蠢到给郭怀安递刀！ 郭怀安，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自奉天殿下朝之后，唐冶刚出殿门就听到黄麟说沈安已经到了。 于是赶忙往养心殿走去。 殿内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站在中间，端的是昂首挺胸，虽面相斯文，却颇有几分傲骨，站远了看，好似那冬日的松柏，挺拔刚硬。 这是原御史大夫沈安，算是先皇留给唐治为数不多的心腹。 御史大夫，上谏君王，下察群臣，无所不可言。 这个沈安也是个不怕死的，好几次冒死上谏，揭发郭家等一众老权贵的黑底，让受蛊惑的唐治一贬再贬，最后一次直接给贬黜到鸟不拉屎的泉州当通判去了。 要不是先帝有规定，不杀言官，这人的小命只怕是早丢了。 都这样了，前些日子还上书弹劾郭家纵容手下刁仆在京郊为非作歹，抢占良田呢。 唐治从记忆里得知，这几天沈安就要收拾行李去泉州上任了。 幸亏赶上了，不然来回折腾的就麻烦了。 沈安见唐治进来，眉宇之中颇有几分不忿。 不过还是恭敬的跪下去见礼。 “陛下万岁。” 唐治走上前，一把将人扶了起来。 “爱卿快快请起。” 沈安闻声抬头，眉宇之间尽是疑惑之色。 本来他以为唐治找自己来是为了弹劾郭家之事，他已经做好的必死的决心。 甚至出门前跟妻子都交代了事发后如何自保，怎么忽然来这一出。 沈安站起，看着唐治的神色，想要看明白他又在琢磨什么。 “皇上，要杀要剐随您，不必如此羞辱老臣。” 唐治闻言面有愧色。 “沈大人才是不要羞辱我了，一心为我大宁国的老臣，我竟然猪油蒙了心，过去非打即贬，今日喊沈大人来，便是特地来赔罪的，还望大人不计前嫌，能够继续匡扶我大宁的江山！” 说着竟然后撤一步，抬手欲行大礼。 这下沈安就更懵了，一把拦住唐治。 “陛下当真如此想？” “千真万确！” 唐治一脸的真诚。 开玩笑，要知道，他前世看了多少的电视剧和小说。 什么康熙王朝，汉武帝传奇，文景之治，对这些皇帝御下的伎俩就算没有明白十分，看也看会三分了，怎么会不明白，想要坐稳这皇帝的位置，除了有硬手腕之外，还要有软态度，两者结合才行。 对这些忠臣，礼贤下士才是让他们为自己卖命的最好的办法。 第30章 暗芒 第30章 暗芒 果然，不出唐治所料，沈安瞬间满脸的动容，手抖在颤抖。 “陛下！皇上！您终于长大了！老臣就是死，也无愧于先帝了！” 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了起来。 唐治安抚了几句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沈大人，实不相瞒，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要事商量。” “皇上请讲，我沈家一门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安一脸严肃道。 “倒也不必如此，只是朕想要摆托沈爱卿秘密去调查这些官员私下的贪污受贿之事。” 沈安意外的抬头看着唐冶。 “陛下此言可是认真的？” 唐冶声色道。 “朕是天子，说话一言九鼎。朕现在就给你朕的密令，有此，你可调遣朕的暗侍，满朝上下，上至丞相，下至七品芝麻官，你沈安皆可查办！只是……” 唐冶拉着沈安的手臂，低声说道。 “务必要暗查，切不可打草惊蛇。” 沈安看着唐冶的脸色，有些犹豫。 “爱卿可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沈安当即跪下去说道。 “陛下，查处贪腐一事微臣几次上言都遭到了陛下的驳斥，此刻，微臣听闻陛下有此决心，固然是欣喜万分，可是只是害怕陛下心志不坚。” 这大宁士族的贪污腐败，官官相护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期间肯定会遇到种种阻力。 要是唐冶心志坚定，自己有皇帝的一力支持的话，还敢放手一搏。 万一唐冶众徒遇难而退的话，这事就是白费力气。 唐冶看出了沈安的意思，即刻接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交给沈安。 “朕有心一扫这大宁国的根弊，还请沈大人相助！” 沈安有了这枚玉佩，当即就心安了不少，连忙躬身说道。 “陛下放心，朕必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去吧，朕会撤了你的调任令，好好的替朕整顿一下这些歪风邪气！” “臣，遵旨！” 沈安重重的扣在地上，久久才起身离开。 唐冶看着沈安离去的方向，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 想要拔除士族的根，一个贪污一个商业，越快动手越好。 走沈安这步棋，其实是唐冶早就想好的。 不日大选和春闱几乎会同时进行，到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岳乾身上，很容易就忽略了沈安的一些小动作。 这才是安排岳乾成为主考官的最大的意义。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不及防！ 这帮蛀虫，也是时候该往外吐一吐了。 唐冶转头看着黄麟问道。 “皇后怎么样了？” “回避下的话，娘娘还是有些担心岳将军，早餐又是一筷子没动。” “这怎么行？” 唐冶的眉头皱起。 “肚子里还怀着皇子，不吃东西身子岂不是垮了。” 黄麟想了想说道。 “陛下知道，娘娘这心里有事，难免会这样。” 唐冶微一沉吟，想了想开口说道。 “你亲自去福宁殿走一趟，告诉她，一个时辰后，朕带她出宫去见岳将军。” …… 唐冶到达岳府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这次他刻意换成一乘的马车，从岳府的侧门进入，为的就是不要引人注目，给岳幽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没有想到，这岳府周围早就布满了眼线，这消息就这么传到了郭家的耳朵里。 “什么，皇上又去了？！” 郭坤看着来报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奴才瞧的真切，旁边似乎还跟着皇后娘娘。” “一个大臣，能让皇上三番四次的去看他，真是长脸了！” 郭坤一脚踹翻了一旁的矮凳，眼中满是恨意。 “住口！你先下去吧。” 郭怀安冷冷得开口。 “爹！” 郭坤立马上前看着郭怀安说到。 “现在怎么办，眼看着皇上对岳家是越来越宠信了，最近手下的那帮人心思可是活络的厉害。” “啪！” 郭怀安抬手给了郭坤一巴掌。 后者当即就被甩在了地上。 “爹，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说过多少次，让你最近收敛一点，你可倒好，为了和岳乾那小子斗气，居然敢背着我私自换了那毒板！” 本来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岳龙毒死的东西，却因为郭坤的提前动手，不禁导致事情提前败露，没有毒死岳龙那个老不死的，还把自己的人搭进去了。 “那个岳乾和我抢人，就该死！” 郭坤此时一脸的毒辣。 郭怀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算了，事已至此，再提也没有什么用了。我最后在和你说一次，要忍！等我们拿捏住这个皇帝之后，岳乾那个小子，还不是想你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到时候你就是让他给你提鞋都行，这次的事情，不能在发生了！” “儿子知道了。” 郭坤虽然不忿，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之前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 郭怀安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郭坤眼睛一亮，立刻上前说道。 “爹放心，选女人这方面，儿子最在行了。前些日子，从江南采买的那批女人已经到了，现在在城南的私宅里养着呢。” “好。” 郭怀安深吸一口气，目光悠远的说道。 “大内的禁军我们是不用想了，但是，谁能想到，后宫里的女人是个顶个的杀手呢。” 郭坤看着郭怀安的脸色，悄声问道。 “爹，你把这批女人送进宫，难道是想……” 弑君两个字，郭坤终究是没敢说出来。 但是郭怀安自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郭怀安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神色来。 “只要他不步步紧逼，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愿意戴上一个这样的帽子。但是……” 郭怀安微微挑眉，低头摸着自己手上的玛瑙扳指，继续说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些保障还是好的，大宁谁做皇帝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郭家，必须是第一大家，这一点，永远不能变！” 郭坤和郭怀安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笑容中具是算计的神色。 第31章 陇西马匪 第31章 陇西马匪 从岳家回来之后，岳幽虽然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是脸色已经是好很多了。 这些日子，唐冶没什么事就基本在福宁殿陪着岳幽。 一来是为了安岳幽的心，陪着她吃点东西。 二来，也是提防有人暗中对岳幽动手脚。 “这个蜜饯不能再吃了。” 唐冶皱眉，伸手拍掉了岳幽的去抓梅子的手。 后者噘着嘴，似乎有些不满唐冶的举动。 “把这碗粥吃了，朕就许你再吃一点。” 唐冶一把将岳幽抱在腿上，像是哄孩子一样，将盛满了粥的勺子伸在岳幽的嘴边。 但是岳幽最近还是有些害喜，是在是咽不下去。 “快点吃，你吃完，回头有机会，朕再带你去看看你父亲。” 唐冶在岳幽耳边轻轻的吐气，后者忽然打了抖。 唐冶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 这孕妇最是敏感，这是最近唐冶得出的结论。 “怎么，你倒是想了？” 岳幽害羞地推开唐冶，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 “陛下，您最近越没正形了。” 唐冶朗声笑了起来。 随即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问道。 “对了，朕之前听你说，你那个外祖家的舅舅要来京城打理你们白家的生意，最近可来了？” 岳幽回头，认真的说道。 “前不久问祖父安的时候，祖父倒是提起过此事，说是半个月前就已经动身了，想来，这几日就会到了。” 唐冶点点头，还想再问，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陛下，陇西急报。” 唐冶微微皱眉。 这陇西因为地势原因，历来就是乱地。 眼下急报，多半是又出什么乱子了。 于是交代下人们好生伺候岳幽之后就赶紧往养心殿去了。 殿内，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满身风尘的跪在地上。 “参见陛下。” “起来吧，怎么回事？” 那人边把手里的密函交给唐冶，边开口说道。 “陛下，陇西东部历来就有马匪为乱，多年来，朝廷多次出兵征讨，皆是无功而返。今日，这伙马匪似乎联合周围的山野匪寇，组成了一个什么教，四处作乱，骚扰百姓。甚至还冲进城中，杀了陇西知州，占城为王。” 唐冶简单的看了一眼奏报之后，厉声骂道。 “混账！陇西的官兵都是吃干饭的吗！” 来人急忙跪了下去。 “陛下，这陇西军备的领军的人乃是襄阳侯的二房家的公子，马匪进城的时候，此人居然弃城而逃，丢下满城的百姓和官员独自逃亡回京了。” “什么？！” 唐冶脸色大变。 “好样的，朕居然完全不知道！” 地上跪着的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唐冶的脸色，瞬间吓得一哆嗦。 明明是在笑着的，怎么就这么的渗人呢？ 第二天一早，众臣站在奉天殿外，彼此眼中都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怀安上前问道。 “黄公公，这陛下还没有宣召我等上朝吗？” 黄麟微微一笑，难以看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客气的说道。 “郭大人等着就好，到时候了，陛下自然会召见。” 郭怀安看着黄麟的表情，总觉得怪怪的。 眼看着就是正午了，此时已经是六月了，正午的太阳开始有了独属于夏天的毒辣。 官员们的朝服都是很厚实的，此刻不少人都直呼受不了，额头上开始不停的冒汗。 一直到午时二刻，奉天殿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黄麟朝里面看了一眼，开口扯着嗓子喊道。 “上朝！” 殿内，唐冶站在台阶之上，冷眼看着众臣近殿。 “众位爱卿，久等了。外面苦熬着的滋味好受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襄阳侯，你来说说。” 这个襄阳侯祖上也算是开国功臣，多次救驾于危难，所以，大宁立国之初，就辞了他们侯爵位，世袭罔替。 可惜，祖上有荫庇的士族，多出不孝儿郎。 这襄阳侯一脉可以说是一代不如一代，到现任襄阳侯许开延这一代，除了有一个侯爵的空架子之外，基本就是在吃老本，坐吃山空了。 许开延见皇帝点自己名，吓一跳，急忙出列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在外只感念陛下此时必然也在忍受这夏日的酷热，心里不禁觉得惭愧，微臣只是偶尔一次便有些吃不消了，而陛下则要日日顶着这样的高温批阅奏折，关心民生，劳心劳力，是以并不觉得难熬，只是为陛下龙体担忧，还望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唐冶看着拍了一同马屁的许开延，笑着走下台阶，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襄阳侯一脉自大宁建国以来就是难得的忠臣，朕本来还觉得不过尔尔，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一片赤胆忠心啊。” 许开延一听，连忙喜笑颜开的说道。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尽心尽力，乃是臣的本分。只是……” 许开延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是，微臣多年来只有一颗忠心，却比不得旁人，会讨陛下开心，多年来也没有机会为陛下尽忠效力。” 此话一出，郭怀安立刻回头瞪了许开延一眼，示意他闭嘴。 可后者完全是视而不见。 唐冶笑着将许开延扶起来，亲手拍去了他膝盖上的尘土，问道。 “倒是朕疏忽了，许爱卿现任何职啊？” “回陛下，乃是左右员外郎。” 唐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七品，确实是委屈爱卿了，那爱卿的可有什么喜欢，或是满意的去处？” 许开延听着唐冶的话有点不对劲，但是抬头看着他却又笑得和善，于是真的以为是自己一番话给唐冶说的开心了，于是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微臣祖父曾任秘书监一职，彼时臣就立誓，此生要以祖父为榜样。” 此话一出，众臣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好嘛，这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许开延还真的是敢想。 秘书监，那可是正四品的官职！而且还是要职！ 现在的秘书监可是郭怀安的表弟啊，这不是就是在直接和郭怀安叫板吗？ 第32章 谁去平乱 第32章 谁去平乱？ 唐冶回头，果然看到郭怀安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而地上跪着的许开延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么多。 唐冶朗声笑道。 “朕看，襄阳侯一家满门的忠烈，光升你一个人的官还不够，凡是姓许的，必须都得连升三级才好。” 这一次，就是许开延这个蠢货也听出来不对劲了。 连连磕头说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恕罪？你何罪只有啊？！是朕有罪。” 唐冶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目光在众臣身上扫视着。 “朕，居然连陇西的领军连夜跑回城里，留下陇西百姓遭马匪屠杀一天一夜都不知道！朕真的是有罪！还是罪该万死！” 唐冶愤怒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奉天殿，像是虎啸龙吟一般。 “陛下恕罪！”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许开延更是抖成了一个筛子。 “陛下！陛下，稚子年幼，当时马匪凶悍，他带着一种官兵……” “唰——” 唐治抽出长剑，直接架在了许开延的脑袋上。 后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一动不敢动。 “年幼？！二十一的人了，你说他年幼？！弃城而逃，害的三千士兵群龙无首，陇西官员尽数被杀，百姓死伤过半，年幼？！” “那朕问你，你许开延是不是也还年幼啊！你知情不报，笼络上下的官员的封锁消息，朕看，你是要反了！”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许开延感觉自己腹下一热，一股骚臭味传来，已然是被吓尿了。 “来人！” 唐冶收起长剑，朗声喝道。 “即刻起，革去襄阳侯府上下所有男子的官职、爵位，九族之内，男子皆流放，女子发卖为奴，三代不许科考！襄阳侯许开延、长子许充栋立刻收押进天牢，押送至陇西，朕要让他们在陇西，当着众位陇西百姓的面被斩首，尸体悬挂在陇西城墙上七天七夜，为陇西的亡灵恕罪！” “陛下饶命啊！陛下！” 许开延被人直接拖下了奉天殿。 此时大殿之内，几乎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列位臣工，怎么，都哑巴了？！” 唐冶手持长剑，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你们干的漂亮啊，啊？！官官相护，欺上瞒下，你们出息了！啊？！” 唐冶一甩手，将长剑直直的甩了出去，堪堪的插在郭怀安身前的柱子上。 郭怀安看着离自己不足一尺的长剑，咽了一口口水。 唐冶一步步走上前，冷冷的盯着他，将长剑拔出。 后者在唐冶狼一般的注视之下，连忙跪在地上。 “陛下，臣有罪。” “哎，郭大人乃是朕的左膀右臂，国家的栋梁，能有什么罪呢。” 唐冶笑着将郭怀安扶起，看了一眼在郭怀安身后躲着的郭坤，开口说道。 “郭大人，陇西马匪一事，你如何看啊？” 唐冶的话题转的太快，郭怀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过神之后，立刻躬身说道。 “自然是派出军队前往陇西镇压，还陇西百姓一片乐土。” “说得好！朕也是这么想的。那郭大人，你看，如今这满朝文武，有哪个可堪重用呢？” 郭怀安微微皱眉，原来是说这件事。 郭怀安犹豫着说道。 “陛下，臣不知，但是臣知道，微臣一家愿为陛下分忧。” 众人纷纷看着前面的君臣，心里琢磨着唐冶的意思。 这要是以前的话，根本不需要考虑，自然就是岳龙前往了。 但是现在，岳龙病重，刚刚醒了不久，岳乾虽然有战场上领兵打仗的经验，按道理也确实是眼下比较合适的人选。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比较麻烦的因素，那就是军功的问题。 这陇西的马匪作乱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多少次肃清都无功而返，可见其顽固的程度和清除的难度。 但是此次一旦得以成功的话，那可就是一件不小的军功了。 郭家手里一直没有军权，皇帝和岳家把军队又把握的死死的，一直让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次要是可以让郭家拿了这个好处，说不定就能打破现在在军权上被动的局面。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后的大凉！ 要是这次成功了，以后拿到征讨大凉的镇远大元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这郭家也就真的要凌驾于皇权至上了。 唐冶看着郭怀安的脸，笑着说道。 “郭家？郭家的好儿郎这么多，郭大人说的是哪个啊？” “陛下，犬子年幼，微臣愿自己领兵出战。” 话音刚落，一旁的岳乾就立刻说道。 “皇上，万万不可，郭大人乃是言官，从未上过战场，此次若是贸然前往，只怕是会吃大亏的。” 岳乾这话说的没有一点私心。 他不管什么党派之争和军功，他想的全是要是郭怀安领兵，只怕会因为他的瞎指挥而死去更多无辜的士兵和百姓。 唐冶挑挑眉，看着两人，目光落在郭怀安的身上，开口问道。 “郭大人以为如何呢？” “陛下，没有人天生就会领兵打仗，臣自小熟读兵书，未尝就不可一试。” 唐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刻意重复了一遍说道。 “文臣武将未必就不可破例做做对方的差事，说不定就有奇效，对吧？” 郭怀安看着唐冶的眸子，总觉得他这句话是话里有话。 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于是点头说道。 “是。陛下英明。” “好。朕也绝对未尝不可一试，既如此就宣朕的旨意，封郭坤为平叛将军，即刻领兵一万前去陇西平乱，旨到立行！”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傻了。 郭坤？！ 郭怀安家的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郭坤这大名在京城的纨绔子弟里那是出了名的，文不成武不就，斗鸡走马是第一名。 这样的人送去陇西，那不就是白白给陇西的马匪送给养去的吗？ 这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就连郭怀安也愣了一下，连忙说道。 “陛下，臣愿意一同前往，监督犬子。” “哎，郭大人，令郎年纪大了就该放出去历练历练，何况你，朕还有别的用处。” 第33章 对峙 第33章 对峙 “陛下！” 郭怀安还想再说，却被唐冶打断了。 “怎么，难道郭大人是舍不得爱子？看来之前说愿为朕效忠的话，也都是哄朕玩的了？” 郭怀安闻言立刻面露难色。 “陛下，臣绝无此意，臣的意思是……” “那就如此吧。”唐冶根本不给郭怀安说话的机会。 “另外，此次的大选由郭爱卿全权负责，春闱的主考官则定为岳乾。” 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内，再次一片哗然。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三思！” “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 果然，还不等郭怀安表态，所有大臣就齐齐上前。 “陛下，岳乾乃是武将，如何能够当此次春闱的主考官？陛下重用岳乾将军，大可以在别处，不能拿大宁的江山社稷开玩笑啊！” 唐冶冷冷的回头，看着那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朕是为了抬举岳家，甚至不惜那春闱的事情来乱弹琴么？” “臣不敢。” “不敢？” 唐冶看着众人说道。 “郭爱卿方才说的话，朕觉得十分的有道理，文臣未必不通用兵，武将纸上也可做文章，何必将文臣武将之间划一条楚河汉界出来呢？” “既然，郭大人的爱子可以上阵杀敌，那岳乾就未必不能当这春闱的主考官。” “陛下！这，这不可混为一谈啊。” “如何不可？！” 唐冶眉眼微挑，带着寒意问道。 “还是说，一样的话，郭大人说出来的就是开明，不拘一格，朕说出来就是笑话？” 此话一出，谁还敢多说。 本来这件事，群臣就算是反对，也是有理有据的。 可是偏偏，唐冶先是将陇西马匪的事情抛出来，打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又以陇西平乱之功来作诱饵，让郭怀安自己提出了文臣武将未尝不可换位尝试的话。 如此一来，方才没有出来反对郭怀安的士族，此刻就失了先机，再出来反对唐冶的提议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此时，众人纷纷不动声色地看向郭怀安。 后者嘴唇紧抿，脸色不是很好看。 唐冶缓缓走到郭怀安身边，双手交叠，看着他问道。 “郭爱卿，你说，是也不是？” 郭怀安半晌无语。 一君一臣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许久，郭怀安才躬身行礼。 “陛下圣明！” 唐冶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们都学学，这就是郭家百年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啊。” 郭怀安垂在长袖里的手此时死死的攥成拳，青筋泛起。 …… “皇上真的让郭家那小子去了？” 岳龙虚弱的靠在病床上，显然还是有几分病色。 岳乾赶忙上前顺着岳龙的背。 “父亲别急，您这身子刚好，急不得。” “你同我说说，今日朝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龙顾不得自己喝药，拉着岳乾来细细的盘问着。 后者简单的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随后说道。 “陛下这应该也是算准了郭坤就算是去也最多是个无功而返，估计就是为了用郭怀安的嘴来赌那些士族的嘴，好让他们同意春闱的事情。” “不对。” 岳龙抬手，若有所思的说道。 “即便陛下是真的这么盘算的，可是郭怀安那个老贼，已经豁出去这么多了，就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去败走一趟，必然会想办法在此次陇西的征讨军中插入自己的心腹，帮助郭坤稳稳的拿下这个军功。” 岳乾有些不屑地说道。 “郭家在军里哪有人啊。” “不能这么说。” 岳龙神色有些忧心的说道。 “郭家只是没有军权而已，手下并非也没有得力的干将。这么多年，士族和皇上在军权上斗了多年，哪能真的一无所获呢？更何况，郭家培养了不少的死士。要是秘密潜往陇西，也没有人会知晓。” 岳乾听自己父亲这么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这陇西的军功和别的可不一样。咱们岳家这些年遭到士族的针对，即便是在军权上也是处处受到掣肘，再加上皇上之前有意的打压我们岳家，你我二人的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军功，自你爷爷走后，军中人心就不齐了，很多人受了郭家的收买和蛊惑，四处散播谣言，挑拨军心，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郭坤大胜而归，那这军权可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到时候，大凉一旦来犯，只怕是皇上即便相信我们，可是为了稳定军心，也不得不让郭家的人来当这个大帅。” “即便当了大帅又如何？郭坤有那个本事吗？” 岳乾是打心眼里看不起郭坤那个纨绔。 除了喝酒狎妓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托生在了一个好娘肚子里而已。 “哎，蠢！” 岳龙叹了一口气说道。 “郭坤是没有这么本事，可是他手下的将帅呢？到时候，我们官阶不够，处处受制也就算了，军功也必然是以郭家为大，到那个时候，郭家前有百年士族的基业，后有平乱征西的军功，只怕是这朝野上下，就再没有我们岳家，甚至是陛下说话的份了。” “一旦皇权被士族拿捏，那我们岳家，还有在宫里的幽儿，就是第一个被杀的！” 岳乾此时脸色阴冷，犹豫的说道。 “那陛下为什么走这一步呢？难道是没想到？还是受了奸人蛊惑。” 岳龙也露出几分迷茫的神色来。 “原本我以为是陛下初登皇位，看不透这里头的凶险。可是听你方才所说，陛下几乎是步步为营，看起来像是刻意而为之。倒像是诱导郭怀安一步步的跟着他这么做，怎么看也不像是真的看不透的样子。” 岳龙现在，是真的看不透这位年轻的帝王的心思。 “老爷。” 门外管家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岳龙和岳乾的对话。 二人对视一眼，回头问道。 “何事？” “老爷，宫里的人来传话，说是陛下问老爷安，若是无事的话，还请老爷和少爷往宫里去一趟。” 岳乾有些疑惑的看着岳龙，开口说道。 “知道了。我们即刻就到。” 第34章 黄雀在后 第34章 黄雀在后 养心殿内，唐冶杵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冰冰凉凉的美人，笑着说道。 “我说，朕每次看到你，都觉得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三分了。这美人得娇媚动人才勾人呢，你这么冷冰冰的，就是长得再好看，也嫁不出去的。” 李冰清双手交叠在前，平静的开口说道。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那你打算怎么，一辈子不嫁人，开个医馆？” 唐冶打趣的看着李冰清。 他倒是觉得这个妹子思想挺前卫。 李冰清的脸色有些难看，冷漠地说道。 “民女乃获罪的犯官家眷，不得开设药堂坐诊。” “还有这一说？” 唐冶倒是有些意外。 这古代的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好像也挺狠哈。 说起这获罪来，唐冶开口问道。 “对了，朕倒是忘了问你，你们当年到底是为什么获罪流放啊？听说还和郭家有关？” 提到郭家，李冰清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可怕。 以前虽然也是冷冰冰的，但是那种冷是一种清冷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虽冷，但是胜在透亮。 可现在的脸色，确实那种阴冷，就像是中元节的夜晚一样，透着让人胆寒的感觉。 李冰清看了一眼唐冶，眼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之色，却并不做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冶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自己就是好奇问问，怎么还被凶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这大宁的皇权历来就是受士族掣肘的。 不只是唐冶是这样，唐冶的爹和爷爷估计也是如此。 这李家说破大天了，也就是一个医官世家。 估计那个时候，即便是知道李家是受冤枉的那一方，当时的皇帝也不得不把叶家流放了，维护郭家和士族。 毕竟遣妾一身安社稷，这古代的皇帝为了江山社稷，连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妹也能舍的出去，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李家呢。 想明白这一层，唐冶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好问问当年的事情，结果就听到外面的内侍来报。 “皇上，岳龙岳乾两位将军来了。” 唐冶就是等他们的，立刻把注意力从李冰清的身上收回来，开口说道。 “请他们进来。” 下一秒，岳龙和岳乾身穿甲胄走了进来。 岳龙的步伐还是有些虚，不过却器宇轩昂，有一股子将军独有的气势在里面。 “微臣参见陛下。” “快起来吧。” 唐冶亲自走上前来，将岳龙和岳乾扶起来。 随后拉着岳龙的手说道。 “将军大病初愈，就急匆匆的把你喊来，是朕难为人了。” 岳龙本来就知道唐冶当时连夜为自己主持公道，查处邓少府的事情，现在听了这话更是觉得窝心，顿时老泪纵横，激动的说道。 “陛下待我岳家恩重如山，老臣就是把这把老骨头都豁出去也难报陛下深恩！” 唐冶拍了拍岳龙的肩膀，开口说道。 “岳将军，此次朕找你们父子二人来，是有要是商量。” “老臣斗胆，可是陇西平乱之事？” “正事。” 说完，唐冶朝黄麟使了个眼色，后者将殿内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殿门。 顿时，偌大的宫殿内就剩下了，唐冶、岳龙岳乾二人，已经在一旁候着的黄麟和李冰清。 “岳老将军。”唐冶率先开口说道，“朕听闻，将军麾下有一员虎将，乃是当年岳家老太爷在战场上捡到的一名孤儿，瞧着可怜，就带回去，养了起来。成年之后，认了岳将军为义父。” 岳龙听后连连点头，开口说道。 “是，确实有此人，名唤岳战云。” “此人现在何处？” 唐冶问道。 “现在城西军营中。” 唐冶点点头，对岳龙说道。 “朕倒是要问爱卿借此人来一用了。朕打算任命他为威虎将军，随郭坤一起，前往陇西平乱。” 岳龙听后，神色有些难看，随后斟酌着措辞说道。 “陛下。老臣绝无为犬子争功之意，只是历来……” “朕知道。” 唐冶打断岳龙的话，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朕让这威虎将军去陇西，不是要杀敌，而是要诛帅！” 岳龙和岳乾听了此言，具是一惊。 “陛下的意思是。” 唐冶冷冷的开口说道。 “郭怀安不是想让他的儿子去拿这份军功么？朕就给他。只是这功臣么，名垂青史就好，必不衣锦还乡。” 岳龙这下彻底明白了。 唐冶只要用郭怀安的力量来给自己做嫁衣。 到时候，郭坤只要一死，郭怀安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一场力气。 可作为此次平乱的第二大功臣岳战云就白白捡了个便宜。 虽然这郭坤功劳确实是大，可是人都已经死了，总不能军功这种事情还能老子替儿子领取吧？ 最多是厚葬，再赏赐一些金银罢了。 军队的事情，还是想都不要想。 史书嘛，前面骗骗祖宗，后面骗骗儿孙，对于当下的人来说，是屁用没有。 实际便宜拿到手里才是正经。 岳龙顿时有些害怕。 都说帝王心深不可测，现在看来是真的。 郭怀安估计死也不会想到，皇帝居然会直接对郭坤下手。 岳龙有些犹豫的说道。 “陛下，士族树大根深，若是光有银财倒是也不可怕，只是这些年来，郭家没少和几位藩王往来，臣怕此举会彻底激怒士族，到时候若是里外勾结，那大宁就……” 唐冶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勾结？此次前往陇西平乱，最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朕要彻底给士族这个毒瘤好好的放一放血！真要让他有那个勾结的心，都没有那个勾结的本钱！” 说完，唐冶拉着岳龙和岳乾二人上前，指着桌案上的书简说道。 “此次春闱，朕要彻底改革大宁的选举制度，这上面是朕的改革计划，你们二人正好帮着参谋一二。” 二人对视一眼，便拿起那书简来看。 岳龙起初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 可是越往下看越是惊讶。 这居然是出自唐冶的手笔！ 第35章 改革! 第35章 改革！ 岳乾此时也是眼中放光。 “如此按着严格的入场，出卷，监考，匿名审卷的方法，就算是士族的手再长，也是彻底没有办法了。” “不仅如此，朕还要给这卷面定下严格的限制，凡是在上面留下特殊标记的，和题目无关的符号和字迹，均被认为是作弊，直接按作弊判处，永不录用！” 笑话，唐冶上一世受了考试多年的摧残，大大小小的考试经历过无数，什么作弊手段没有见过，古代这点东西，还能难得住他？！ “你只要牢牢的守好这审卷之前的关键几步就可以了，那么多的考生，都混在一起，那些审卷的是不会认出来是谁的字迹的。” “到时候题目由朕亲自来出，到开考前最后一刻才会交到参加春闱的举子们手中，到时候你们父子二人可要给朕把好关啊！” 岳龙和岳乾一听，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太好了！就是因为这春闱的制度不透明，这才导致朝野上下几乎都是郭家门生，而非天子门生，如此一来，陛下何愁天下有才之人不归心啊！” 这点唐冶是在明白不过的了。 作为一个深知“知识就是力量”的现代人，唐冶必须得把这些读书人都搞到自己的手下来给自己打工才行。 “回头，你们去找魏长卿，好好将这规则润色一下，然后就张贴出去。” 唐冶说着就随手将这册子交给了二人。 岳龙面含忧色的问道。 “陛下，此物确定要公开么？只怕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无妨。” 唐冶十分自信的摆摆手。 “马上就要春闱报名了，如此将这改革的消息放出去，说不定会吸引许多对春闱已经失去信心的人前来报名。这是好事。” “至于士族那边，朕就有这个自信，此法子缜密到他们根本找不出破解之法。” 开玩笑，这是经过后世多少人，甚至是高科技的检验的东西，最后大家不还是决定放弃小聪明，乖乖读书。 唐冶对自己的这套考试制度，那是想当的有信心。 “既如此，臣等这就回府，商议此事。” “且慢。” 唐冶伸手拦下了岳龙，开口说道。 “都来了，不如见见女儿吧，朕还有一件喜事同你二人说，想来，还是幽儿亲自告诉你们比较好。” 话音落下，自侧殿的帘子被人掀开，岳幽赫然出现在里面。 “父亲！” 见到岳龙，岳幽显然是开心不少，连忙激动的上前。 “参见皇后娘娘。” “哎，父亲。你……” 岳幽下意识的想要拦着，但是侧身看到一旁的唐冶，还是收回了手去。 着古代就是这样，虽然岳龙是爹，但是现在岳幽是皇后，是唐冶的女人，所以，即便是老爹，见面也是要行礼的。 唐冶知道是自己在的缘故，连忙扶起岳龙说道。 “不必如此，将军是大宁的栋梁，也是朕的岳父，公事论完之后，你我就不是君臣，而是亲人，不必如此拘礼。” 随后，朝一旁的黄麟说道。 “来人，给两位将军赐座。” “多谢陛下。” 岳幽看着岳龙虽然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但是基本已经无大碍了，于是放心的点点头。 “见父亲一切安康，女儿就放心了。” 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家常话之后，岳乾开口问道。 “对了，陛下方才说有喜事，是何事啊？” 岳幽听后，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脸红的低下了头。 唐冶笑着一把将岳幽拉了过来，语气调笑的说道。 “怎么，不好意思了？” 唐冶平时这么也就算了没有想到在自己父亲面前也说搂就搂，顿时脸红成了一片，推诿地说道。 “陛下！” 岳龙和岳乾虽然是男人，但是到底也是古代人，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 不过看着唐冶是真心宠爱岳幽，顿时也放心了不少。 岳幽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日才太医来说，我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子了。” 岳龙听后脸色大喜，连忙问道。 “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 “好啊，好！如此，也算是为大宁尽忠了。” 唐冶接过话来，开口说道。 “幽儿这个孩子，是朕的第一个孩儿，又是正经的嫡长子，朕对他必然是要多报些期待的。” 这句话的分量可不轻。 岳龙和岳乾自然你也能听懂唐冶话里的意思。 连忙躬身说道。 “若能为陛下分忧自然是好，陛下每一个孩子，臣等都当尽心辅佐，绝无私心。” 唐冶满意的点点头。 身后，李冰清神色复杂的看着岳幽。 三日后，皇榜张贴，改革！开春闱！ 一时间，春闱改革的事情成了大宁时下的热门话题。 街头巷尾没有一个人不讨论这件事的，就连酒楼茶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以这件事为蓝本开始编故事。 当然，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会避开郭怀安的耳朵。 此时郭府内，不少大臣都秘密聚集在此，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郭怀安看着众人，冷冷的说道。 “都是哑巴么？难道我叫你们来，是看你们在这里叹气的？！” 此时，一个留着络腮胡徐，看着约莫四十岁出头的男人站了出来说道。 “大人，陛下有意没有将此时丢出来说，如今皇榜都贴了，已然是成定局了。” “是啊，大人，春闱改革的事情一出，臣等就昼夜不停的去打探消息了。可是这件事情，所有要紧的地方都牢牢的攥在岳乾的手里，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 郭怀安看着一个两个的，除了无能为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顿时气得浑身哆嗦。 “郭大人，这几番下来，臣觉得，陛下似乎有意要打压士族，大人不得不早做准备啊。” 郭怀安危险的眯着眸子，看着众人。 这件事，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以前是他大意了，以为唐冶就是一个沉迷美色，昏庸无能的废物，这才联合士族一手把他扶上皇位，为的就是以后好拿捏。 谁知道，他居然伪装得这么好！ 第36章 大军出征 第36章 大军出征 “张大人。” 郭怀安突然开口说道。 郭怀安所说的张大人，正是方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张旭，张大人。 这个张旭原本就是一个偏远地方的贱命，往祖上倒腾几辈都没有一个读书人。 连一个富商都没有出过。 不过却是有一个好亲戚。 这个张旭不知道什么表舅死了，连着好几脉都没有后，居然白白的被张旭捡了一个爵位。 所以，这个张旭一直被士族看不起，觉得他是一个贱命，不能和这些世代簪缨的世家相比。 不过，郭怀安却一直提拔他。 一来是因为这个张旭确实有点小本事。 二来也是因为没有家世的人更好拿捏。 张旭见郭怀安突然喊自己，顿时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上前说道。 “郭大人。” “我听说，张大人家里有一个女儿，叫张落雁，也到了年纪了，不如就一同去参加此次的大选吧。” 张旭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日子，郭怀安一直在士族之中寻找合适的女子送进宫。 这要是正常的入宫为妃子也就算了了，可是谁不清楚，这士族的女人进宫无非就是给郭雅铺路的。 说好听点是棋子，说难听一点就是替死鬼，随时随地就会被牺牲。 虽然也有那贪慕权贵的为了给巴结郭怀安上赶着去送女儿，但是张旭却是很宠爱这个小女儿的，顿时有些心疼。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郭大人，在下还有一个先夫人所生的女儿，名叫姜沉鱼，不如……” “怎么？” 郭怀安冷冷的说道。 “你是不愿意？” 张旭瞬间额头大颗的汗珠落了下来。 这郭怀安生性多疑，最怕的就是手底下的人背叛他，投奔皇帝或者是岳家。 张旭本来就是靠着郭家立足，顿时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于是立刻应道。 “绝无此意。” 郭怀安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对众人说道。 “春闱的事情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不如就索性收了手，就算给皇帝几个人也无妨，回头再拿钱收买就是了。接下来的围猎和大选，你们得给我盯好了！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 “是！” …… 七日后，京城郊外。 冲天的火光将夜色几乎烧成了白昼。 唐冶站在城墙高台上，看着下方的将士，顿时有一种莫名的豪情生起。 “启禀陛下，微臣郭坤，率麾下一众将领及一万大军同陛下此行，必为陛下平了陇西之乱！” 郭坤的一番套话词倒是不错，但是奈何他却撑不起来。 语气有些疲懒，估计是还没有睡醒。 甲胄穿在他那个小身板子上，几乎都要压垮了。 而旁边的一个男人，人高马大的，虽然不壮，看着却是精瘦。 眉宇之间有一种杀伐之气。 这就是岳龙的义子岳战云了。 之前唐冶还专门召见了他一次，秘密给了他一百暗侍。 唐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开口说道。 “朕心与众位将士在一起，尔等都是大宁的好儿郎！你们尽管上阵杀敌，朕在后方必会照顾好你们的妻儿老小！若是有一天，你们战死沙场，朕一定会待你们的亲人像是朕的亲人一样！” 说完，唐冶接过早早备好的酒来，朗声说道。 “朕等你们凯旋！”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将酒碗用力砸在了地上。 “效忠大宁！效忠陛下！” “效忠大宁！效忠陛下！” “效忠大宁！效忠陛下！” …… 士兵们冲天的吼声，喊的人心里热血澎湃。 号角吹响，大军出城。 临走的时候，岳战云回头看了唐冶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回望去。 大军彻底离去。 黄麟站在唐冶身后，有些意外的说道。 “想不到此次兵部的银子凑得如此的快。” “能不快么。” 唐冶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可是他郭怀安的亲儿子，还不背着足足的军备？可惜啊！” 唐冶望着大军离去的方向悠悠的开口说道。 “估计郭怀安以后是见不到他这个儿子了。” 黄麟在背后没有说话。 回到宫里后，唐冶一头就扎进了福宁殿，正巧碰见了李冰清在给岳幽诊脉。 唐冶有些意外的问道。 “上次朕不是让她去照看岳将军了么？” 黄麟躬身回到。 “岳将军那边说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需要好好的调养就行。念着皇后娘娘是初次有孕，便让李姑娘回来，先行照看，同为女子，或许可以更方便些。” 唐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最后做到了一旁问道。 “怎么样？” 李冰清躬身说道。 “娘娘一切安好。” 唐冶点点头，让她先下去。 李冰清意味深长的看了唐冶一眼，转身离去了。 唐冶下意识的觉得李冰清最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但是也没有多想，转头一把拉这岳幽，面对面的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岳幽虽然有些习惯唐冶的孟浪，但是这样的姿势还是有些尴尬，连连摆手说道。 “陛下，这还有有人呢。” “都是贴身伺候你的丫头，怕什么，晚上墙角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还怕这个？” 岳幽脸色更红了，但是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害羞的低着头，眼神颇为幽怨。 唐冶朗声笑了几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岳幽怀孕了，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勾人。 比平时多了几分女人味。 最明显的就是胸乳明显大了几分。 这段时间唐冶确实是忍得难受，又怕伤到了岳幽，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朕此次来找你，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何事？” 岳幽歪着头，认真的说道。 “此番你有孕，倒是可以让你的母亲进宫来看看你，也是合理，顺便将你那个刚进京的舅舅也带来。真有些事想问问他。” 岳幽听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可是白家人行事有什么不妥？” “这倒没有。” 唐冶笑着安抚道。 “不过是朕想借着你们白家在商界的地位做点事情罢了。” 岳幽点点头，明显安心了下来。 “如此，臣妾这就给母亲修书。” 第37章 皇商 第37章 皇商 翌日，养心殿内。 “皇上，岳夫人带着白家子侄在殿外求见。” 唐冶丢下手里的梅子，立刻说道。 “把人带进来吧。” 这岳幽的办事效率就是高。 唐冶心里正感叹着，另一边，白氏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就走了进来。 白氏是受了诰命的，因此穿着的是一身玄色的冕服，端的是端庄大气。 走在前列，白氏躬身行礼。 “民妇白氏携家中子侄白凤年特来叩见吾皇万岁。” “免礼，赐座。” 唐冶热络的招呼着。 待坐定之后才开口说道。 “夫人不必多礼，下了朝堂，你我并非君臣，若是在寻常人家里，该朕给岳母见礼才是。” 唐冶的话说的暖心有熨帖。 这些不缺金不缺银的官员和家眷，为了什么卖命呢？不就是这一份尊重么？ 白氏立刻感激的说道。 “陛下皇恩浩荡。” 唐冶转头看向一旁静静立着的白凤年，开口说道。 “想必这就是白家的后人？” 白氏回头看了一眼，欣慰的说道。 “回禀陛下，此乃民妇兄长的嫡子，此番进京原是为了打理白家的生意，特来的京城。” 白氏在收到的信里明确的见岳幽说要带上白凤年，又见唐冶几次问起白家的事情来，心里也就有了点数。 这白家不是什么世家，有没有爵位，唯一可以称得上的就是白家的商行了。 想必皇上能惦记的也就这些了，所以这才专门提起白家生意的事情来。 果然，唐冶开口说道。 “白家老太爷在淮阳以南的商行之中都是十分的有威望的，此番来京，倒是正好解决了朕一个燃眉之急。” 白氏见唐冶说的明白，也就没有绕弯子了。 于是直接拉着白凤年上前说道。 “民妇虽然在家中，对经商之事也时常耳濡目染，算是有所了解，可是到底为人妻母多年，许多细则已经是睁眼瞎了。陛下若是有什么可用得到我白家的，只管同民妇这子侄吩咐即可，必然是无有不尽的。” 唐冶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见白氏这么说，就又随意问了几句家常话，然后就让白氏去与岳幽相见了。 白氏也乐得去看看自己女儿，直接转头就走了。 白凤年第一次面圣，显然是有些拘束，但是却不失大气。 唐冶满意的看看白凤年，直接了当的开口。 “你算起来也是朕的亲人，朕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白凤年低头说道。 “请陛下吩咐。” 唐冶说着拉着白凤年走到御案前，开口说道。 “真不怕你笑话，大宁国库空虚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商行基本被士族把持着，这帮人打着皇家的招牌欺行霸市，搞得民间的小本买卖根本难以维持，可每年上缴的税却少得可怜，基本都进了私人的腰包。” 白凤年也是做这个的，虽然淮阳离京城很远，但是也是有所耳闻的。 南商的环境和京城不太一样，虽然也有官府干扰营私的情况存在，可是比起北方来，到底还是好了不少。 此番唐冶说的情况，临走的时候，自己的祖父倒是也交代过。 要不是京城有岳龙这一个人在的话，就是淮阳的商界再饱和，白家也是不回来京城试水的。 原本白凤年还在忧心该如何打破这个困局，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的。 白凤年在御前不敢放肆，于是小心谨慎的问道。 “敢问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唐冶开口说道。 “很简单，朕要成立皇商，将十三商行尽数包揽在内，朕要把以京城为中心的商圈都化进来，由大宁皇家来牵头，将十三皇商化作一个单独的行政部门，由民间的商人来出任。” 白凤年显然没有想到唐冶居然如此的大手笔。 要知道，古代的地位是士农工商。 所有的人商人都面临同样一个困境，那就是有钱，但是社会地位特别的低。 甚至有人认为商人这种钻营盈利的人，和那烟花柳巷里的娼妓都一个地位的。 但凡中了个乡试的穷秀才娶商家女都算是低娶了。 所以，这些有商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出任仕途。 唐冶把商这个东西划进行政部门，可以说是直接拿捏住了这帮商人的命门了。 不过，还不等白凤年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唐冶继续说道。 “不尽如此，凡事加入朕的皇商中的商人，可以免税，并且可以每年分得三成的红利。只留七成上交朝廷。” 白凤年此时激动的更加无以言表。 本来以为皇帝是要拿官位来问这些商人手里的要钱财。 没有想到还有红利可分。 要知道，这样的行为对小商贩还有想白氏这种主要业务在南方的商户是十分的有好处的。 唯一不愿意的，只有那些原先就处于垄断位置的士族手里的商户。 毕竟，唐冶这个举动，分的是他们手里的蛋糕。 想到这里，白凤年的脸色有些犹豫的说道。 “陛下此举必然会得到众商户的拥护，只是，草民来京也有三五日了，这些日子走马观花了解下来，瞧着这京城附近的商户基本都牢牢的握在士族的手里的，完事开头难，只怕这个头不好开啊。” 这一点唐冶也发现了。 这段时间他闲来无事倒是也看了一些京城商户的相关的记载。 不过，唐冶作为一个现代人，被资本主义割韭菜割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自然是难不倒他的。 唐冶指着御案上的一处说道。 “你来看，这些商户虽然在数组手里握着，可是他们其中的成分又有所不同。” “其中大概有一半的人是士族的各个支系的亲信或者是多年的奴仆，这些人要么是和士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么就是身契家眷都在士族的手里握着，想要从这里下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还有一半的商户，其实和士族之间的联系并没有那么的紧密，他们大多数都是被迫被士族吞并买入的。为的不过是一口饭吃罢了。” 第38章 十三缺二 第38章 十三缺二 这些商户，有的是迫于士族的淫威，有的是被士族联合打压，入不支出，被迫低价卖出去保个底。 说白了，只要有更好的出路，有人能带着他们赚更多的钱，这帮人是没有任何的顾忌的就可以离开的。 “只要先把这部分人吃下，步步蚕食，还愁剩下的那一半收到不咱们的手里么？” 唐冶的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白凤年之前也时时来京城看望自己的姑姑和姑父。 但是每次进来，听到他们谈论起唐冶的时候，都是十分的忧愁。 听得多了，白凤年也就大概知道，当时还是太子的唐冶多少有些是非不分，忠奸不明，并非不学无术，做个守成之君都是勉强。 但是这一次进京听岳乾说起皇上的改变的时候，白凤年还有一点半信半疑。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性可不是那么好变的。 因此，此次白凤年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为了保全白家，白凤年的说辞也已经想好了。 谁知道，这一番下来，他才惊觉岳乾果然没有说错，眼前的这位帝王和不学无术根本就是不沾边。 说话做事十分的果决，看事的角度也很明白狠辣，下手精准。 白凤年此时一点顾虑也没有了，心服口服的说道。 “陛下放心，草民必定为陛下和大宁尽一份心力。” 唐冶扶起白凤年，点点头道。 “不过朕这些只是一些大的想法，具体的一些还得由你来填充才好。” 白凤年了然道。 “陛下，这商行有十三大行，就是所谓的十三行。其中，士族在十一行中基本已经做到没有什么可突破的地位了，唯有两处，倒是可以试试。” “说来听听。” 唐冶立刻追问道。 “一是纺织，二是医行。” 白凤年开口说道。 “纺织本就是以南方为宗，许多纺织技术，还是在南方商户的手里握着，只不过碍于这么多年来，士族借助政治力量封锁商道，所以才导致南方的许多布料都难以传到京城。” “二来就是医行了。这医行一直以来就是在医官李家的手里握着，自从李家举家流放之后，这京城的医行就一直也没有缓过劲来。也算是一处空缺。” 唐冶听着白凤年说着，脑袋里立刻就浮现出李冰清的脸来！ 想不到自己去青楼转一圈，遇到的一个女子，居然能派上这么多的用场。 “陛下？” 白凤年见唐冶眼神飘忽，就知道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走神了，于是出声提醒道。 唐冶回过神来，看看白凤年，说道。 “这件事朕记在心里了。医行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要把这纺织给朕办漂亮了就行。” 说完，唐冶眼睛悠悠一转，低头在白凤年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白凤年的眼睛亮了又亮，随后一脸崇拜的看着唐冶。 后者挑挑眉问道。 “怎么样，朕这个法子绝吧？” 白凤年立刻躬身说道。 “会员制和优惠券，这些草民以前从未听说过，陛下真乃当世奇才，若是从商，想必也是一代商界传奇。” 白凤年这些话说的真诚，没有任何恭维的意思。 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唐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他这也不算是什么奇才，就是比他们多吃了几千年的盐而已， 算是借鉴搬运。 不过，对于白凤年的马屁还是很受用的。 于是摆摆手说道。 “好了，你进尽快着手处理此事吧，这段时间朕许你进宫行走的特权，有什么事直接来回禀朕就可以。” 白凤年有了皇帝的支持，又有白家雄厚的家底撑腰，这下子腰板是彻底硬起来了，连声叩谢，便转头走了出去。 唐冶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白凤年提起的医官李家的事情。 之前只是处于好奇问问，像现在看来，倒是得问清楚了。 不然想要李冰清去开堂坐诊，最好还是得摆出李家后人的名号来才比较有号召力啊。 想到这里，唐冶准头问道。 “李家的那个小丫头现在在何处？” 黄麟愣了一下，随后躬身回道。 “想来应该是在福宁殿里照顾皇后娘娘的起居。” “走吧，去看看幽儿。” …… 福宁殿内，岳幽正窝在榻上小憩，屋子里燃着袅袅的白烟，端的是静谧惬意。 “皇……” 唐冶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嘘示意宫女闭嘴，却不想还是惊扰了岳幽。 后者睁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看到是唐冶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几分。 唐冶走上前，伸手将岳幽拢在怀里，抹了一把岳幽因为酣睡而熏红的小脸，调笑道。 “美人午睡图，最美也不过刚才了。” 岳幽抿着嘴，半是羞怯半是恼怒的锤了一下唐冶。 后者朗声一笑，抱着岳幽亲了一会儿。 直到逗弄的岳幽开始喘粗气之后，唐冶才收手，抱着岳幽趴在自己身上，摸着她的脊背问道。 “朕之前给你安排的那个医女怎么不在此处。” 岳幽趴着语调里还带着娇软的味道。 “臣妾不知，见过母亲之后，臣妾觉得有些乏了，就打发她出去了。不过临走时，同臣妾说什么桂花头油少用些，怕是会影响胎儿，说是要去调配一味不伤身的头油来。” “桂花头油？” 唐冶顿时觉得有些没头没脑。 岳幽点点头，开口说道。 “是，臣妾也觉得有些奇怪，臣妾院中虽种植桂花，可臣妾却从来不用头油疏头。” 当时岳幽觉得奇怪，但是因为实在是太乏了，也就没有多问，由他去了。 唐冶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突兀，但是也没有多问。 又抱着岳幽睡了一会儿。 唐冶离开的时候，一出院门，就看到了那棵盛开的桂花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今年的桂花开的格外的灿烂，唐冶也觉得似乎这空气中的桂花味道格外的浓烈了一些。 唐冶回头，看着身后的福宁殿，心里觉得坠坠的不安。 但是又找不到什么不安的源头。 唐冶甩甩头，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抬脚往外走去。 第39章 福宁殿大火 第39章 福宁殿大火 入夜，乌云低垂，黑压压的罩在人的头顶，让人感觉格外的压抑。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唐冶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陛下好文采！” 一旁伺候的内侍连忙拍手称好。 唐冶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要是真的是他写的，至于上一辈子语文考不过80分么。 不过这句话形同现在的天气是在是贴切，眼看着就是暴风雨要来临了。 看来今晚是少不了一番电闪雷鸣了。 唐冶是最烦这种天气的，一晚上轰隆隆的，连觉都睡不好。 这边正想着，远处黄麟正快步走上台阶，朝唐冶所在的方向赶来。 “朕让你去找一套好些的渔具，怎么这么晚。” 黄麟连忙低头告罪。 “陛下赎罪，东西老奴已经找好了，只是在老奴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李姑娘，她托老奴将一样东西交给陛下。” 唐冶百无聊赖的依着殿门，挑眉看着黄麟问道。 “李冰清？什么东西？” 黄麟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来一个盒子。 顿时一股浓郁的桂花味道就传了出来。 唐冶微微皱眉。 怎么又是桂花头油。 他丢了手里的瓜子，将那装着桂花头油的盒子拿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又打开，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看了看。 可是眼睛都看疼了，都没有觉得这玩意有什么稀奇的。 于是举着这盒子，看着黄麟说道。 “她没说什么？” 黄麟说。 “没有，只是将此物交给老奴就离开了。” 唐冶再次觉得莫名其妙的。 本来的好心情也被这个李冰清给搞乱了。 唐冶对黄麟说道。 “找几个人，去把李冰清给朕带过来。” 谁知黄麟却说道。 “只怕现在是不行了，李姑娘将此物交给老奴的时候曾说要出宫一趟，去岳府看看岳将军的伤势，说是岳夫人特意来请的。” 唐冶心里更加烦躁了，于是说道。 “那就等着，等她回来立刻带来见我。”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 他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半个时辰后，唐冶杵着脑袋，外面已经是雷声大作了。 轰隆隆的雷声让唐冶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的烦闷不安了。 “你这个不长眼的，陛下丢在这里的桂花头油你就这么放着？这样的天气，若是劈个雷下来走了水，这东西一滚，灭都灭不了，还不赶紧捡起来，丢在一边！” “姑姑，这是陛下让放在此处的……” …… 唐冶听着外面训斥内侍的声音，猛的一愣，下一秒立刻站起来朝外面喊道。 “快！摆驾福宁殿！” 谁知话说出去已经迟了，殿外忽然传来宫女和内侍们的哭喊声。 “走水了，福宁殿走水了！快去救火！” 唐冶的面色铁青，双拳握的死紧。 好样的，李冰清！ 唐冶根本顾不得备车辇，徒步跑进了大雨之中。 远远的就就能看到，福宁殿所在的方向，冲天的火光几乎映红了大半的黑夜。 无数的内侍宫女提着水桶到四处奔跑。 唐冶到的时候，福宁殿几乎已经烧毁一半了。 “陛下万岁！” 众人见唐冶冒雨前来，连忙上前给撑着伞，行礼问安。 “把宫里的侍卫全部调来，给朕救火！” 唐冶几乎在吼。 瓢泼的雨声和雷声中，都听的十分的清晰。 “陛下。” 忽然一个身穿甲胄，腰间挎刀的男子跪倒地上，开口说道。 “皇上，这火不知道为何，用水无法浇灭，反而越浇越大了！” 唐冶闻着空气里浓烈的桂花的味道，开口数道。 “土！用土！不要用水！快！用土给这火埋灭！” 那侍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唐冶就一脚踹了过去。 “快啊，等什么！快点！” “是是，奴才这就去。” 这么一来，众人倒是发现，这土确实是好用了不少。 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这土毕竟不像水那么的多，很快这土就几乎没有存量了。 大火还在蔓延。 唐冶清楚的听到了殿内传来的阵阵痛苦的喊叫。 “贵妃娘娘金安。”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 唐冶回头，却看到郭雅妆容整齐的出现在了身后，那妆容比平时还要精致几分。 唐冶的眼睛瞬间变得杀意腾腾。 “哟，这是怎么了，快救火！皇后娘娘现在可怀着龙子呢，要是出个什么闪失，你们配得起么？！” 说完，郭雅走上前，施施然的对着唐冶行礼，刚起身，却被唐冶直接扼住了脖子。 郭雅眼睛睁大，惊恐的看着唐冶。 “陛下，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 唐冶现在虽然情绪激动，但是脑子却还是清醒的。 首先，李冰清没有害死岳幽的动机。 当年和李家的事有纠葛的是郭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唐冶才放心的把李冰清放到岳幽身边伺候的。 而现在，郭雅这么从容的赶来，唐冶瞬间就都明白了。 李冰清估计是早就察觉到了郭雅要对岳幽不利，但是却一直按着不动，为的就是让自己亲眼看到现在的一幕，从而彻底的恨上郭家。 郭家死了，李冰清就开心。 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此时，郭雅用力的掰着唐冶的手，因为呼吸不畅，原本白皙的脸此时已经憋得通红了。 “陛下，这是为何，陛下息怒啊。” “陛下息怒，娘娘做错了什么。” …… 郭雅身边的宫女急的跪在地上求情。 忽然，身后大殿的横木跌落，巨大的热浪袭来。 “这大殿要塌了，再不把娘娘救出了，就真的没救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唐冶丢下郭雅，狠狠的说道。 “等会再和你算账，要是皇后活着还好，要是死了，朕必然要你陪葬！” 说完，从身边的内侍身边找来几块浸满了雨水的披风，又利落的撕下了一块巾子捂在了脸上。 随后深吸一口气，就冲进了漫天的火海之中。 “陛下！” “皇上不可啊！” “陛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灭火啊！” …… 身后的喊声彻底消失在了冲天的大火中。 第40章 彻查! 第40章 彻查！ 唐冶几乎是进去的瞬间就感受到了皮肤上传来的阵阵灼热感。 好在身上的披风够湿，还能抵挡一会儿。 “幽儿？幽儿？” 他慌张的喊着，但是四下都没有什么人回应。 他有些心慌的往里走着。 忽然，自己的脚下被一个什么东西死死的抱住。 唐冶低头，看到一个几乎晕过去的小宫女抱着自己的脚，用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着自己说道。 “陛下，陛下！皇后娘娘被影儿她们护着送到了二楼的阁楼上。陛下快去！” 唐冶咬咬牙，脱下一块披风来，盖在宫女的头上说道。 “你往外冲，只管跑就行，不要怕惹火上身，过了这道火墙，外面的火都已经灭了。” 说完，便快步往二楼走去。 唐冶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红了。 巨大的痛感传来。 眼前随处有掉落的木头落下。 唐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直往前走着。 好在，终于到了二楼。 唐冶一眼就看到了晕到在角落里的几个女人。 其中岳幽被几个宫女死死的护在身后。 旁边还放着一盆半干的水。 “幽儿？” 唐冶冲上前，岳幽的眼睛微微打开，但还是认出了唐冶的脸。 “没事了，没事了，朕带你出去！” 说完，就直接打横抱起了岳幽。 “影儿……” 岳幽指指地上的几个婢女。 显然她们只是晕过去了，还活着。 “陛下，大殿要塌了，快出来！” 外面传来黄麟焦急的喊声。 “陛下，从二楼阁楼上跳下来！” 唐冶几乎没有犹豫，转头用胳膊护好岳幽直接挑了下去。 几乎是瞬间，身后的阁楼就塌了下去。 火浪中，唐冶抱着岳幽冲了出来。 唐冶紧紧的将岳幽护在身下，没有让她受到冲力。 “快快，给陛下娘娘打伞！”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唐冶低头捏了捏岳幽的脸，后者迷迷糊糊的，渐渐也清醒了过来。 “宣太医！快去！” 唐冶焦急的扶着岳幽，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关切的问道。 “幽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岳幽摇摇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怕的缘故，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着。 唐冶心疼的把人搂在怀里，低低的在岳幽耳边说道。 “你放心，朕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黄麟！带人灭火！把近七天内所有到过福宁殿的人，不管是宫女还是主子，都给我带过来！” “是。” 黄麟看得出唐冶眼底的怒火，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领命就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大火终于被渐渐的熄灭。 所有人在下面淋着雨，看着唐冶将岳幽搂在怀里，温柔小意的哄着。 旁边跪着太医院的太医，挨个给岳幽把脉。 “陛下，娘娘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知道最后一个太医都是一样的说辞，唐冶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陛下，这是里面的几个已经烧焦的宫女，难以辨认是何人。” 此时几个侍卫抬着担架，上面躺着几具已经烧焦的尸体。 唐冶一眼就认出这是岳幽宫里的几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其中一个身上还盖着唐冶给她的披风。 果然岳幽的眼泪瞬间滚滚而落。 “陛下，她们几个当时拼死护着我。我……” 唐冶心疼的将人搂在怀里，随后看向一旁的黄麟。 “上房顶，给朕看看，是不是有桂花油的痕迹。” 话音落下，郭雅的脸色明显变了又变。 果然，下一刻，黄麟低声说道。 “陛下，娘娘的房顶上确实有大量的桂花头油。” 岳幽愣了一下，疑惑的说道。 “房顶上怎么会有桂花头油呢？” 唐冶冷笑一声，说道。 “真的是好算计，将桂花油放到房顶上，这样的雷雨天气，最是容易走水，一旦走水，桂花油倾倒出来，很容易就会从房顶上流遍整个福宁殿，怪不得水浇都浇不灭！” “朕想，这福宁殿上头的避雷针是不是也弯了？” 黄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意外的走水，这分明就是蓄意谋害啊！ 这可是谋害当朝皇后，可不是闹着玩的！ 话音落下，郭雅立刻说道。 “此等恶人一定要抓着严刑拷问！” 唐冶看着郭雅那张脸，眯着眼看着她。 后者有些心虚的躲避着唐冶的目光。 “郭贵妃，皇后有孕的事情，除了朕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便是当朝太后也是不知的，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郭雅的脸色微变，随后犹豫的说道。 “臣妾，臣妾就是今日送了好些吃食去福宁殿，见娘娘都退了回来，说身子不好，吃不得。臣妾看，退回来的都是孕妇不能吃的，这才多想了些，不想竟然是真的。” 唐冶的目光从郭雅身上移开，转而对一旁的侍卫说道。 “人带来了吗？” 那人点头，立刻对身后的人说。 “把人都带上来！” 下一秒，一众侍卫压着若干宫女太监上前来，挨个跪了下去。 “陛下，这些人都是近七天内进过福宁殿的人。此外陛下让奴才查的桂花头油，此物实在是难以查清。” 唐冶点点头，没有怪罪。 这东西就像是男人用毛巾擦脸一样，几乎是人手一份的东西，就算是查，也根本查不到源头在哪里。 “陛下，还有一人没有在其中。” 唐冶回头看着那人问道。 “是谁？” “贵妃娘娘身边的碧草。” 这碧草的身份很是尴尬，说是主子，可是在郭雅身边就像是一个奴才一样。说是奴才，可是又有位份。 唐冶的目光落在碧草身上，后者今天也打扮的格外妖冶。 碧草刚想上前说话，就被唐冶打断道。 “朕说所有人！碧草是个什么东西！压到这里来，跪着！” 话音落下，碧草和郭雅的脸色都是一怔。 随后碧草便被压着跪在了岳幽和唐冶面前。 唐冶悠悠开口说道。 “朕问你们，这件事，有没有人主动出来承认的？只要你承认了，说出谁指示的，朕可以饶你一命。” 第41章 血染长街! 第41章 血染长街！ 火光映衬着雨后的皇宫，却不见暖，反而寒意更甚。 郭雅看着窝在唐冶肩膀里的岳幽，眼里的愤恨显而易见。 没过一会儿，禁军统领前来问罪。 这禁军都是轮值的，今夜刚好禁军统领不在宫里，大半夜出了这事，也是吓得魂不守舍了。 “陛下赎罪！” 唐冶看着那人，脑海里迅速的锁定了一个名字。 常礼，现任的禁军统领。 郭家的人。 唐冶将岳幽稳稳的安置在软榻上，低声问道。 “你可要回去？” 岳幽分外依恋的拉着唐冶的手臂，摇摇头。 唐冶摸摸岳幽的头，笑着说道。 “那就等朕带你一起回去。” 众人听着唐冶语气里不加掩饰的温柔，心里一松，以为皇帝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差。 但是下一秒，转过头之后，唐冶直接一脚踹在了常礼的心口。 “皇后被人陷害，禁军丝毫察觉不到，屋顶放油，雨夜掰弯避雷针。你们都是死的吗！” 愤怒的吼声如同山林中的虎啸龙吟一般，振聋发聩。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所有人都清楚地感受了这句话的含义！ 常礼整个人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连连请罪。 “来人！传朕的旨意，禁军统领常礼，玩忽职守，护驾不力，着革去禁军统领一职，贬为庶人！” “陛下！陛下请再给臣一次机会！” 常礼在湿漉漉的地上，慌不择路的去抓唐冶的龙袍。 可后者却冷冷的斜睨着他，开口说道。 “趁朕没要了你的命，赶紧滚！” 话音落下，常礼不敢再多说，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唰——” 长刀出鞘，唐冶冷冷的看着众人。 随后走到碧草跟前，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碧草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 她被腾空的举着，惊恐的看着唐冶。 “朕问你，你来皇后宫里做什么！” “臣妾，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来放风筝，那日风筝正好落在了福宁殿的房顶上，臣妾，臣妾只是命人去拿。” “你当朕是你吗？” 唐冶猛的靠近，说道。 “福宁殿四周布满翠竹，西边又有摘星阁挡着风，你来此处放风筝？你觉得可信吗？” 话音落下，一命侍卫连忙上前说道。 “陛下，当时奴才就在那儿，本来想帮美人拿下来风筝，却被拒绝了，只要自己手下的丫头去拿。” 远处，岳幽缓缓的闭了闭眼，一颗清泪落下。 唐冶一把将碧草甩了出去，正好甩在那个告发的侍卫跟前。 “说！怎么回事！” 碧草瑟缩的起身，下意识的朝郭雅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后者敛眉，淡淡的看着她，摸了摸手上那明显有些廉价的银镯子。 碧草犹豫的目光瞬间变得坚毅起来。 她突然回身叩首告罪。 “是，是臣妾所为。臣妾借着放风筝的事，将那装着桂花头油的盒子丢在了福宁殿的房顶，又悄悄的掰弯了避雷针。” “一人所为？凭你的脑子和胆子？” 唐冶冷冷的开口，可目光确实落在了郭雅的身上。 外人看来，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唐冶这话是对郭雅说的还是对碧草说的。 碧草没有任何的犹豫，低头说道。 “是，是臣妾一人所为，臣妾看不惯皇后娘娘蛊惑圣上，耽误朝政，故而如此为之！” 唐冶回头，压着怒火，最后问道。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想好了再回答。” 碧草再次犹豫了起来。 “是啊。碧草妹妹，你可是要说清楚啊，不要连累了无辜的人才好。” 说完，走上前状似劝告的模样给碧草擦了擦脸。 手上的那只银镯子时不时的擦过碧草的脸颊。 “全是臣妾一人所为，是臣妾，看不惯皇后蛊惑陛下，霍乱……” 碧草的眼睛瞬间张大，唐冶的长刀已经直直的没入她的腹部，没有丝毫的犹豫。 “啊！！！” 唐冶的长刀离郭雅只有一扎之地，郭雅没有防备的被吓了一跳，尖叫着，惊慌失措的往后爬去。 样子看起来狼狈可笑。 碧草的嘴里吐着大口的鲜血，死死的握住了唐冶的长刀。 “本来朕是打算留着你慢慢问的，可是你话太多了，朕实在是迫不及的想让你死。” 说完，手肘用力。 血染的长刀抽出，咣当一声被唐冶丢在了地上。 碧草睁着眼，缓缓的倒了下去。 血液混在雨后的水坑中，瞬间晕染开了一片。 “黄麟！” 唐冶大声喝道。 “所有在最近靠近过福宁殿周围的奴才宫女，尽数斩杀！” “陛下饶命！” “皇上饶命！奴才并不知情！” “陛下饶命啊！” …… 话音落下，惨叫声瞬间响起。 唐冶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朝岳幽走过去，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朕带你回养心殿好不好？” 岳幽点点头，疲惫的靠在了唐冶的怀里，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 “杀！” 身后传来黄麟的声音。 瞬间，福宁殿外的长街就像是人间炼狱一般，哀嚎声四起。 血水流满长街，与朱墙一色。 养心殿的偏殿内，唐冶小心翼翼的把岳幽放在了榻上。 又亲自给岳幽擦了擦脸，安顿好了，才放她去休息。 “福宁殿修缮得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你就暂时住在朕这里吧。” 岳幽听后，有些期待，但是又有些局促的说道。 “如此，怕是不合规矩。” “没什么不合规矩，朕就是规矩。你是朕的皇后，是发妻，与那些妃嫔不同，谁敢置喙半句！” 唐冶的语气里带着绝对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威严。 岳幽安心的笑笑。 不一会儿，黄麟就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气。 “陛下，人都处理干净了。” 唐冶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岳幽犹豫的说道。 “其实，那些人未必就真的和此事有关。陛下都杀了，确实是有些……” 岳幽看着唐冶的脸色，没有敢说下去。 黄麟上前说道。 “娘娘有所不知，陛下此次也是为了以后的长远打算。” 第42章 谁的江山! 第42章 谁的江山！ 唐冶抬眼看了一眼黄麟，后者露出了然的笑意来。 “老东西。” 唐冶骂道。 随后转头对岳幽说道。 “那些人没有无辜的。这大宁皇宫里，到处都是士族的眼线，那些个宫女太监，就算是此次没有直接参与火烧福宁殿的事情，可私下擅自传消息给郭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晚朕是要都除了的。” 岳幽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宫里都是当时岳将军和岳夫人亲自给你挑的人，你也小心，除了自己的人基本不让别人近你的身，自然感觉不明显。” 唐冶这段时间没少看到宫女太监们鬼鬼祟祟的传消息，只是懒得发作而已。 要搞就搞大一点！ “只是，这件事倒是让朕发觉，朕这皇宫问题可真的不小啊！” 唐冶眼神微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黄麟想了想说道。 “其实不止皇宫，陛下，大宁的军队虽然基本上都在岳将军的手里握着，可是这些军队大多数都是驻扎在边境的屯兵，离得最近的，也是在京郊外的军营里，到达皇城也需要两三个时辰。” 唐冶悠悠的说道。 “是啊，要是宫里出什么意外，只怕是朕都被杀了，这援兵还没到呢。” 黄麟躬身继续说道。 “皇城主要有皇宫内的禁军，和东西南北四大营里的禁军。这些人，近半数都被郭家蚕食了。这些才是关键所在啊。” 这些军队虽然平时摆着没什么事，但是要是发生什么动乱，却是可以要人命的。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 “朕记得，原先先帝给了朕一个贴身侍卫，叫佐怀棠，现在可知道在何处？” 黄麟没有想到唐冶会突然问起此人。 想了想说道。 “当年陛下将此人打了出去，又丢到了乡下的皇庄里，此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去给朕查一查，朕要此人有用。” “是。” 黄麟躬身说道。 “还有！”唐冶说道，“去买一大批底子干净的宫女太监来，朕要成立一批死士！” 黄麟不解的看向唐冶。 “用下人？” “是，就是下人！” 唐冶现在是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大明会成立锦衣卫这种东西了。 这些宫女太监平时里不起眼，可是却可以成为皇帝的心腹，比禁军还要靠近皇帝几分。 “宫里的人既然要大换水，那就不要浪费这次机会，一次换个干净，朕要秘密培训他们，让他们做朕手里的暗剑。” 黄麟虽然没有见前朝有此先例，但是听着新鲜，觉得也未必不可能。 这帮下人阉人平日里是最为那些士族不耻的。 如此，反而会蒙蔽过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放松警惕。 “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岳幽看着唐冶高大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的男人真的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儿，杀伐决断，干脆利落。 岳幽悠悠的开口喊了一声。 “夫君。” 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娇软。 “你叫朕什么？” 唐冶愣了一下。 这大宁的规矩是很严的，尤其是皇后和皇帝，那是君臣，夫君这种称呼，其实是很僭越的。 岳幽被自己吓了一跳，连连叩罪。 “陛下赎罪，臣妾一时鬼迷心窍，陛下赎罪。” 刚才的一时动情让岳幽有些恍惚，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出阁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父母相处时候的样子，就鬼使神差的喊了出来。 不想唐冶并没有生气，转头满脸欣喜的说道。 “恕罪？朕喜欢你这么喊。以后就这么喊我。” 唐冶上前，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这什么皇上陛下的，那都太远了，自己的妻子还这么生分，没有人情味儿。” 岳幽的脸颊微红，怯生生的又喊了一句“夫君。” 此时美人在怀，娇媚无双，唐冶不禁心神荡漾起来，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游移着。 惹得岳幽发出阵阵的呻吟。 “似乎也没事？” 唐冶犹豫着问道。 他私下倒是也隐晦的问过，上一世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哥们兄弟不也可以么。 岳幽顿时脸红的快要滴血了，推搡着说道。 “陛下不要胡来。这、这不行。” “怎么不行？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唐冶收回了手。 本来也有点顾忌，这么说他就真的打算搂着媳妇儿睡觉了。 谁知刚闭上眼睛，岳幽的手就怯生生的缠了上来。 “或许，或许可以。” 唐冶回头，看着岳幽羞涩的小表情，伸手撤下了帐子。 第二天，岳幽的脸上还带着被宠爱过后的红晕。 她有些羞涩的给唐冶穿戴朝服，唐冶倒是挺乐意看这种小女人的姿态的。 “看来你挺喜欢，等朕回来啊。” 唐冶笑着搂了一把岳幽的腰，后者倒是也不拒绝，只是红着脸撇开头不说话。 唐冶笑了几声，转身便上朝去了。 奉天殿上，格外的肃穆。 昨夜皇后寝殿失火，唐冶一怒之下斩杀百余名宫女太监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宁。 一时间，大宁上下人人自危。 尤其是在知道此事是有人蓄意而为之的时候，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郭怀安的头上。 郭怀安倒是神色如常的候着。 对面，岳龙和岳乾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皇上驾到！” 唐冶身穿冕服，走上前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冶估计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 “都起来吧。” 唐冶看着下面的朝臣说道。 “众位爱卿昨夜可睡得安稳？朕可是一夜未眠啊。” 话音落下，众臣都不敢接话。 “不过，朕倒是也习惯了，这大宁的皇宫，本来就是给朕借住的，哪里是朕自己的家呢？别人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啊。” 话音落下，众臣纷纷跪下，不敢说话。 唐冶微笑着问道。 “怎么，朕说的不对么？” “陛下乃大宁天子，普天之下皆是大宁江山，皆是陛下的江山。” 唐冶朗声笑着，随后笑意忽然收敛，猛的拍在桌子上，厉声骂道。 “原来你们还知道！” 第43章 李家往事 第43章 李家往事 唐冶指着身后的龙椅说道。 “朕还以为你们这么等不及了，着急的要来这个位子上坐坐呢。” “一个婢女出身的美人，最后也就查出来一个从七品提供银子，好笑吗！” 众臣一个都不敢开口。 “陛下。” 郭怀安突然上前，躬身说道。 “谋害国母，此事确实是闻所未闻，可老臣斗胆，此事皆有陛下专宠引起。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宠可以，但不可专宠。皇后娘娘身怀有孕却仍然与陛下同房，不仅冲撞了龙体，有损龙胎，还引起了此等祸事。皇后娘娘贵为国母，不知道规劝，实在是不合规矩。” 郭怀安话音落下，立刻有人附和道。 “臣也听闻，昨夜那犯罪的婢子临死前曾说出是因皇后祸乱朝纲才会如此，说到底……” “听闻？” 唐冶打断他的话，开口问道。 “听谁说，从何闻得？” 那人立刻禁了声。 这事平时要是不追究也就算了，可是要是细问起来，就是监视皇上，在皇宫安插眼线的罪名，这谁能担待的起啊。 郭怀安却径自说道。 “陛下，眼下彻查福宁殿失火一案是必然，但是陛下也许立身明正，大选之事得速速落实才好。” 唐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开口说道。 “哦？此事不是一直由郭大人全权负责么？” 郭怀安立刻回道。 “臣已经准备好了此次进宫选秀的单子。还请陛下过目。” 说完，便将袖子里的折子递了上去。 唐冶扫了郭怀安一眼，打开看了看，随后冷冷的笑道。 “郭大人可真的是用心了啊。” 这个郭怀安，基本上都是选的士族的子女上来的，连地方官员地下的女儿都是受过郭家提拔的。 看来他是务必要在大选上做一番文章了。 唐冶合上折子，开口说道。 “此事就按郭大人准备的办就好，回头挑出来给朕和太后过目就好。” 郭怀安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嘴角，回道。 “微臣明白。” 说完，唐冶目光转到岳乾身上，问道。 “岳将军，春闱之事与礼部商议的如何了？” 岳乾出列，回道。 “回禀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不出意外，十日后可按时进行。” “好。” 唐冶悠悠的看了一眼郭怀安，转身说道。 “既如此，若无事，便退朝吧。” 说完，便率先离开了奉天殿。 回道养心殿，唐冶就看到李冰清端正的跪在殿中。 唐冶的眼睛瞬间冷了几分。 “你倒是真的不怕死，居然还敢来见朕。” 李冰清没有回头，而是恭敬的跪了下去，半晌起身说道。 “福宁殿失火与民女并不相干，民女如何不敢。” 唐冶缓缓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冰清。 “朕最讨厌在朕的面前耍小聪明的人。你知情不报，不就是为了酿成大祸之后让朕替你动手杀了郭家的人么？” 说完唐冶低头，一把捏起李冰清的脸，冷冷的说道。 “要是皇后昨晚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你以为你靠这些所谓的没有参与几个字就能逃过一死么？” 李冰清坦然的和唐冶对视，眼睛里没有丝毫的退却。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活着。” 唐冶看了她一会儿，问道。 “为了什么，李家当年的事？” 李冰清的眼底浮现点点泪意。 “当年李家的惨案，在陛下看来，可能就是卷宗上微不足道的一页，可是那是李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那是刻在我骨子里的血仇！” “郭家一日不死，李家人的亡魂就会夜夜来哭，搅得我不能安宁。” 唐冶松手，看着她说道。 “朕给你个机会，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冶的记忆里没有这段关于李家的说法，只是影影绰绰的有点印象。 可见这件事在唐冶当太子的时候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想必参与的也不多。 李冰清缓缓开口说道。 “当年，郭家权势滔天，指使宫内的太医就像是自家的下人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先帝不禁不管不顾，更有放任之意。” “彼时，先帝云妃产子，郭怀安那个老贼居然将宫里留守的太医尽数调走，导致云妃临近生产竟然床前无人。” “家父本着医者仁心，实在没有办法抛下孕妇离开，就违逆了郭家的意思，云妃产子，李家也就成了郭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唐冶挑眉。 自己确实是有两个弟弟，一个哥哥。 李冰清说的这个云妃产子，应该指的是怡亲王唐丰。 不过自己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 “后来，郭家一直处处刁难我李家，最后不惜构陷李家，给家父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导致李家上下尽数被抄家流放。从健壮男丁到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唐冶犹豫了一下。 这件事也不能听李冰清的一面之词。 毕竟谁也不能够做到客观的看待事情。 也许这李家是真的有罪，也未可知。 这件事还得下来，慢慢的查验才行。 唐冶看着李冰清问道。 “你可想亲手报了当年的血仇？” 李冰清抬头，目光如炬。 “民女日日夜夜，所思所想，无不是这件事。” 唐冶点头，对身边的人说道。 “去准备一身常服来，顺便给这个女人也准备一件。” “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李冰清不解的问道。 “带你出宫。” …… 上次出来，唐冶基本就在春柳楼玩了，没有好好的看看这大宁皇城热闹的景象。 这会儿大概就是上午十点左右的样子，街上的铺子倒是都开了。 四下里看去，也是一派热闹的场面。 唐冶一路走走看看，转头对一旁的李冰清问道。 “民间可有十商九官的说法？” 李冰清的目光一直落在一家桂花糕的摊位上，见唐冶这么问，回头说道。 “陛下你可真的会自我安慰。” 唐冶饶有兴致的问道。 “自我安慰？什么意思？” “哪里是十商九官，分明就是十商九郭。” 说完转头，看着唐冶，一字一句地说道。 “郭家的郭。” 第44章 广厦堂 第44章 广厦堂 唐冶朗声笑道。 “你这个小妮子，胆子是真的大。” 不过随机苦笑道。 “不过你说的倒是实话，朕没有办法反驳。” 两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停在一家永济钱庄的铺子前。 唐冶回头，见李冰清果然眼中有情绪闪动。 “这间铺子听闻是你第一次开堂坐诊的时候设立的医馆药铺，当时名叫草晖堂。” 李冰清的眼中有些失焦，看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 唐冶问道。 “想要回来吗？” “想。” 后者没有丝毫的犹豫，诚实的说道。 “朕也不瞒你，朕可以私下调查当年李家的案子，只要确实没有问题，朕会给你的先人平反。而你，则需要用一件东西来换。” “什么？” “再现往日李家药铺的辉煌。朕给你半年的时间，京城所有的医馆药铺都必须为你马首是瞻。你能做到吗？” 李冰清有瞬间的犹豫，随后问道。 “包括郭家的么？” “朕说的是所有。”唐冶说道。 李冰清回头看着头顶熟悉而陌生的铺面，双拳握紧。 “好！我答应你，也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 唐冶伸手打开折扇，若有所思的说道。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以后若是再开张，就叫广厦堂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冰清看着唐冶离去的背影，眼里有微弱的光影闪动。 “广厦堂……” …… “老板，来一份桂花糕。” 唐冶看着那蒸笼里莹白剔透的桂花糕，突然觉得自己也想吃了。 “好嘞，客观，十文钱一份，拿好了您内。” 李冰清跟上来，刚想掏钱也买一份，手里却被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塞满了。 是唐冶新买的桂花糕。 李冰清不解的看着他。 后者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 “你不是想吃么？” 李冰清抿嘴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们家是江淮地区的人，对这些吃食，有一种独特的惦念。” 唐冶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李冰清的脑袋。 “好！好啊！” 远处的叫好声吸引了唐冶的注意。 李冰清抬手摸了摸刚才唐冶摸过的地方，有些晃神。 “好啊，这对兄妹都是好功夫啊！就是比起那些个禁军来也不差啊。” “你懂什么，这都是高手。” “官府里的觉得这些都是野路子，可这才是正经的厉害人！” …… 四周的百姓将那一处围的水泄不通。 唐冶想挤都挤不进去。 只能听着密集的鼓点，还有锣的声音。 “哗——” 忽然一道倩影腾空而起。 女人的脸长得很秀气，却透着寒意，长辫子在背后梳着，用一根简单的簪子固定。身上一身麻布衣服，明明十分的不起眼，却举手投足间都是潇洒的气质。 唐冶倒不是被她惊艳到了，而是觉得这人怎么眉宇之间有点眼熟呢。 李冰清朝里头看了看，不知道唐冶在看什么，只能安静的跟在身后。 没一会儿，这人就散的差不多了，看起来是要暂时休息一下收摊了。 等人散开之后，唐冶才看到里头的情景。 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兵器，还有一些类似于杂耍的东西。 一男一女正在弯着腰捡钱币。 唐冶看着那个男子的背影，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前不久自己让黄麟找的佐怀棠吗？！” 印象里，这个佐怀棠武功了得，是先帝的人。 但是那会儿唐冶当太子的时候被郭雅迷了心智，以为这个佐怀棠对郭雅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郭雅的设计之下，直接把这个人丢出了皇城。 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着他。 “哥，今天似乎收成不错。” 那女子在一旁数着怀里的钱币。 可明明是一个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从女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被人欠她钱一样。 佐怀棠回头刚想说话，却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唐冶。 佐怀棠先是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然后手中的铜盘应声掉落，钱币撒了一地。 唐冶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啊。” …… 养心殿内，唐冶看着在下首跪着的佐怀棠，开口问道。 “你如今不是该在皇庄里管事？怎么会到街头卖艺呢？” 这皇庄的管事虽然不能和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相比，但是也是一份体面的差事。 佐怀棠低头说道。 “回陛下，臣……奴才，奴才被庄子里的人赶了出来。” 唐冶挑挑眉，心里也算是明白了。 自己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是好歹呆了这么久了，也明白一点东西。 这皇庄上的都是皇家几代的老奴了。 在宫里这些个伺候过主子的嬷嬷姑姑什么的，地位都会高一些，一般的主子见了都会给几分面子，何况是皇庄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了。 基本就是土皇帝。 这个佐怀棠被发送过去，估计也是没少受挤兑。 不过，唐冶意外的事，自己派过去的管事的被赶出去，居然自己也不知道。 真的是有意思。 唐冶目光落在一旁的那个女人身上，开口问道。 “这位姑娘是？” 佐怀棠立刻开口回话。 “此人乃是草民的义妹，也是可怜人，名唤柳如是。” 柳如是抬眼看了唐冶一眼，十分敷衍的行了一个礼，眼中倒很是不屑，似乎看不上唐冶这个皇帝似的。 唐冶倒是也没有兴趣和一个小丫头置气。 于是直截了当的对佐怀棠说道。 “你可有意再回来帮朕？” 佐怀棠有些愣住了，没有想到唐冶会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此话当真？” 唐冶点点头。 “朕知道朕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的错事，如今朕登基之后也是悔不当初。不过彼时朕是太子，受人掣肘，如今大权在握，自然想把你们请回来，帮朕稳固这大宁的江山。” 佐怀棠眼底似乎有些湿润，连连叩首。 “草民等这一天已经多时了，流连京城不愿离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再为陛下效力。” 唐冶注意到，一旁的柳如是眼底始终十分的冷淡，甚至还有几分厌恶。 第45章 阴谋阳谋 第45章 阴谋阳谋 唐冶仔细的想了想，自己现在基本上已经获得了这个身体的所有的记忆，可是就是想破头了也想不起来什么，自己和这个女的实在是没有见过面。 也不知道这女的对自己的抵触到底是从而来。 难道就是因为一个佐怀棠？ 不过，唐冶也没有在她的事情上多上心，眼下对佐怀棠才是有重用的。 “黄麟，暂时把他们安置在宫里吧。找人好生的伺候着，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黄麟点头称是。 天色还早，唐冶闲来无事，就打算去偏殿看看岳幽。 后者正拿着一个账本翻帐，时不时的还眉头紧蹙，煞是可爱。 李冰清则在不远处的圆桌前坐着，手里捧着之前在街上买的桂花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玩意是看就能看饱的？要是如此的话，朕就命御膳房日日夜夜的赶制桂花糕，以后百姓倒是不愁饿肚子了。” 两人各想各的，都没有注意到唐冶的到来。 此时突然出声，倒是给两人都吓了一跳。 李冰清连忙起身见礼，眼角眉梢都不似往日冰冷了。 岳幽看看李冰清，又看看唐冶，开口说道。 “李姑娘自回来给臣妾诊了脉就一直在盯着那块糕点发呆，臣妾还纳闷呢。” 李冰清开口解释道。 “民女只是睹物思人，看着家乡的吃食，想起了小时候在江淮地界的日子。一时有些失神了，还请陛下娘娘莫怪。” 唐冶倒是没说什么。 上前看着岳幽说道。 “瞧什么呢，这么认真。” 岳幽一摊手，端的是宫里的开支用度。 “后宫耗费银财颇大，如今边境又不太平，臣妾在琢磨能从哪里省一些出来，好用来以作大宁的军备。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是到底也是一份力。” 唐冶颇为赞赏的点头。 “朕的幽儿是个贤后。” 岳幽笑着，半是真情半是假意的说道。 “不过也省不了几日了，过几天郭大人就会把新晋的秀女带进宫来学规矩了，等过了太后那一关，姐妹一多，这开支只怕是更大了。” 唐冶打量着岳幽的神色，开口说道。 “怎么，朕的贤后吃醋了？” 岳幽脸色微红，低头不语。 唐冶爽朗的笑了几声，打趣道。 “放心，姐姐妹妹再多，幽儿在朕的心里都是无可取代的。” 一旁，李冰清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岳幽看了一眼，抬头说道。 “不过，郭大人此番选上来的人，确实是不少。陛下到时候和太后只怕也得取舍个半日才行。” 唐冶想了想说道。 “正好，说起这件事来，那日你若是不累，就随着天后给朕把把关，朕就不去了。” “这……”岳幽脸色微变，“这如何使得。” 自来就没有皇后替皇帝选妃子的。 皇后最多只能是在朝廷取消大选的时候，给皇帝推荐几个有功之臣的女儿上来，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 如此大规模的大选，是不合规矩的。 “你不必在意这些。” 唐冶摆摆手，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朝廷里说你不是的，并不是真的冲你来，是冲朕和岳父去的，等你诞下皇子，这帮人要再说你的不是，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所以，你做的合不合规矩，其实并乜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其实这点岳幽也是明白的。 很多事，规矩与不规矩，其实就是皇上的一句话。 今天皇上高兴了，说这是规矩，那就是规矩。 明儿不高兴了，说你越矩了那就是越矩。 很多时候，根本就上升不到什么祸国的高度。 可是岳幽却还是有些担心。 “陛下，臣妾虽然愚钝，却也知道，前朝后宫乃是一体……臣妾是怕，臣妾没有这个眼力。” “朕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到时候只要把几个看起来太刺头的挑下去就行，顺眼你就留下，不顺眼你就不要，不用想那么多。” 唐冶无所谓的说道。 “这能行吗？”岳幽说。 “大选本来就是郭家一手操办的，选的人基本都是和郭家明里暗里有些关系的，谁都无所谓。走个过场罢了。” 唐冶对这个大选的事情也是默认的态度。 这人不能逼得太狠。 既然拿了春闱的好处，对大选就让一分羹出来也无所谓。 岳幽点点头，没有再推辞。 “陛下，陇西来报。” 门外有内侍的声音传来。 养心殿内。 唐冶看着眼前的沙盘，点点头说道。 “驻扎位置是不错的，大军一路疾行，也算是给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臣听闻传消息的人来说，当时岳战云就已经带兵准备夜袭了。想来这个时候，陇西的马匪基本上已经有个结果了。” 唐冶看了一眼身边的黄麟。 后者点点头，退了下去。 剿灭马匪是阳谋，可接下来的事，就算是阴谋了。 岳龙看看二人，没有说话。 唐冶开口问道。 “岳将军，三日后同期举行的春闱，可准备好了？” “基本无碍。陛下放心，一切按着陛下的定的规矩来，一点插手的空间都没有。” 唐冶点点头，目光幽深。 送走岳龙岳乾，唐冶也有些乏了，准备去福宁殿，却看到李冰清穿着一身湛蓝色宫装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碗羹盅。 “皇上，娘娘让民女送些吃的来给您。” 唐冶隔着老远就闻到那羹里的香味，起身顺道拉起李冰清来，接过了那羹。 这个动作要是在现代那就是很随便的一个动作，但是在古代，却意味很深。 李冰清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 唐冶确实也有点饿了，看的那炖得软烂的肉羹，一时间食指大动，大口吃了起来。 一碗羹见底，李冰清却不走，静静的站在那里。 唐冶摆摆手说道。 “你先下去吧。” 后者抿抿嘴，似乎有些犹豫，随后说道。 “皇后娘娘说她身上有孕，不宜侍寝，让，让民女来伺候陛下休息。” 唐冶愣了一下，挑挑眉，这才注意到，这李冰清今天似乎穿的格外靓丽了一些，任谁看都是我见犹怜。 第46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第46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其实上次在春柳楼，唐冶本身就挺喜欢这个李冰清的。 但是看后者冷冷冰冰的样子，又是李家的后人，也就慢慢的断了这个想法。 这唐冶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只要不撩拨，其实就还好。 毕竟这后宫，环肥燕瘦的，就是宫女也有不少好看的，唐冶早就有点美女免疫了。 不过，李冰清此时含羞带臊的站着，像是一朵待采的花朵一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冶心下一动，上前看着李冰清调笑的说道。 “朕倒是意外，你好像很听皇后的话。” 这话本来就是唐冶故意打趣的。 其实，岳幽的性子唐冶最是清楚不过了。 估计就是简单的问问李冰清有没有这个意思，后者要是拒绝，岳幽肯定也不会难为她的。 果然，李冰清脸色一红，说话更加期期艾艾起来。 唐冶朗声一笑，随后拉着李冰清的手坐到了床榻上。 “你在闺中的时候，可有议亲？” 唐冶问道。 “不曾。家中父亲尚在的时候，民女年纪上小，及笄没多久，就出事了，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议亲了。” 李冰清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只是在说起李家的时候，还是有些轻微的情绪波动。 唐冶点点头，想来也是正常。 这李家家眷都被卖到了青楼，姿色差一点的估计就进了更低档的窑子里。 李冰清还算是运气好的。 李冰清犹豫了一下，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顿时香肩半露。 背后有几道隐隐约约的鞭痕，虽然已经很淡了，但是李冰的皮肤好，还是很扎眼。 这鞭痕在背后，唐冶上一次倒是没有注意到。 “这是？”唐冶问道。 李冰清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青楼里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被逼无奈被卖了进去的，不少人宁可寻思也不愿意沦为娼妓去接客，没办法，就只能用这种方式鞭打，来让我们听话。” 这点唐冶倒是也能想到。 唐冶伸手去触碰李冰清的后背，后者敏感的微微一动，却还是舒展开了身体，任由唐冶触碰。 “你是我在家中出事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李冰清忽然开口。 说实话，唐冶一开始是纯粹看李冰清长得好看，像一个禁欲系美人。 尤其要是穿上白色的话，唐冶真觉得就是小龙女走进了现实。 比某菲都要玉女很多。 可是现在听了这么多之后，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怜悯来。 于是端正李冰清的脸说道。 “你既然说朕是第一个好人，那朕就好人做到底，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后者有些不解的看着唐冶。 “你要是愿意跟朕，以后朕自然会好好对你。你若是不愿意，那朕就回头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必然然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李冰清似乎没有想到唐冶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虽然李冰清还没有理会过男女之间的事，但是毕竟成年了，又在春柳楼那样的地方走过一遭，自然也就懂了很多东西。 唐冶之前在春柳楼里看着自己的目光明显是男人在看女人时候的眼神。 带着很强的掠夺性。 但是此时却能忍住，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李冰清不由得心下一动，开口说道。 “今日即来了，何须我再多说呢？” 唐冶微微一笑。 虽然对于李冰清的答案已经是十拿九稳了，但是听着美人儿自己说出来，到底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唐冶伸手探了进去，后者撇过头，低声说道。 “吹灯。” 唐冶微微一笑，起身吹灭了蜡烛，继续着春柳楼内未尽的事。 第二日一早，唐冶睁眼，看到李冰清躺在自己的怀里，似乎睡得很香，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唐冶低头占了会儿便宜之后，就翻身下床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君王不早朝”了。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真是不想上朝见那帮老头子了。 李冰清缓缓起身，锦丝薄被挂在她的肩头，面含红意，怯生生的看着我。 床榻上一抹嫣红刺目。 唐冶收拾好之后，回身说道。 “你还想继续医行的事么？” “当然。” 李冰清微微一愣，害怕的说道。 “是有什么变故么？” 唐冶说道。 “变故倒是没有，就是你若是要做医行，这名分就暂时很难给你了。不然妃子出宫，很容易遭到群臣非议。而且你到时候顶着朕的女人的身份，麻烦也会更多。” 李冰清松了一口气。 再听到“朕的女人”四个字之后，还是不好意思的舔舔嘴角，开口说道。 “这个我并不是很在意。晚些也无妨。” 唐冶笑着上前，拿着李冰清的手朝着那床榻上的嫣红轻轻按了下去，说道。 “也对，已经是朕的人了，没跑了。” 说完，唐冶在李冰清的鼻子上轻轻亲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奉天殿上。 唐冶轻点龙椅，开口说道。 “这么说来，众爱卿是对朕罢免禁军统领的事情有想法了？” “臣等不敢。”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躬身说道，“臣等只是认为，禁军统领乃是负责陛下安危的人，此等重要的差事，必然不能随意抉择。原禁军统领虽有罪，但是目前朝内确实是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臣附议。” 又有人上前说道。 “臣认为，原禁军统领，常礼多年来兢兢业业，足以功过相抵，此番正值大宁用人之际，陛下如此，不免有些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 唐冶脸上的笑意彻底隐匿下去，起身看着两人说道。 “皇宫失火，国母遭人算计险些丢了性命。禁军统领常礼不仅丝毫没有察觉，且当夜救火的时候，宫里的禁军一半都姗姗来迟，任由大火满眼福宁殿，朕问你们，若是你们的妻儿遇到这种事情，你们难道连一个看门的狗都换不得么？！” 唐冶疾言厉色起来，颇有威势，瞬间众臣都不敢再多言。 郭怀安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陛下，二位臣工也是好意。虽言语之间有所不妥之处，但是到底也是为了我大宁的江山考虑。” 第47章 今时不同往日 第47章 今时不同往日 “大宁江山？！” 唐冶冷哼一声，眼底尽是嘲讽之色。 随后眯着眼睛看着郭怀安说道。 “那不妨郭大人来说一说，此番，朕如何处置才是上上策啊？” 唐冶这话说得有坑。 臣子哪能教皇上如何处置事情？ 但是这郭怀安像是听不到一样，开口说道。 “陛下，臣认为，不如在当朝士族子弟之中择一忠厚之人顶上，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唐冶轻笑一声，看着郭怀安不说话。 这些人，拐弯抹角的，不就是看着这块肥肉悬在那里，心里痒痒么。 绕了这么半天弯子，可算是说出来了。 说白了，这郭怀安就一个目的，要么就是继续留着常礼那个士族的走狗的命，这样大家都乐得省事。 要么就是再选，但是也必须在士族的人里选。 皇帝你要是乐得折腾，那我们也就陪你折腾折腾。 唐冶看的明白。 可是越是看得明白，心底的寒意就越来越盛。 这帮老贼，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度了。 唐冶的这几番打压下来，反倒是给这帮人打压出气焰来了。 “陛下。” 岳龙看着唐冶的脸色不对，适时的说道。 “臣认为，大宁先祖在建立我大宁王朝的时候，曾有言，对于人才，应不分士族寒门，皆以礼遇，才可得以天下归心，人人尽为我大宁所用。” “岳将军此言差异。”郭怀安立刻回道，“士族到底是曾随先帝一同打下大宁江山的后人，与大宁皇室和整个大宁王朝才真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只有士族子弟才会真正的为大宁鞠躬尽瘁，忠于陛下。” “臣认为郭大人此言有理。岳将军毕竟是行伍之人，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明白。寒门子弟无根无基，更容易被有心之人收买。旁的也就罢了，但是禁军统领此职务，还需从士族子弟之中挑选才好啊。” 唐冶看着底下纷吵不堪的众臣，看向魏长卿，说道。 “魏大人，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魏长卿虽然是个老顽固，但是说到底，对大宁还是中心不二的。 唐冶倒是想看看，这样的人会怎么看这件事。 魏长卿手持笏板，顿了顿说道。 “老臣认为，禁军统领，乃是武职，除了忠心之外，须得有行伍之人的杀伐决断，同时还能粗中有细，洞察潜伏在陛下周围的危险。” “继续说。” 唐冶定了定，坐到了龙椅之上，看着魏长卿。 “依老臣之见，这忠心与否实在是难以查辩。即便是老奴，天长日久了，难免仗着主人的信任，生出别的心思来。若是好的，就是新来的奴仆，也能够兢兢业业的为主人家办事，这忠与不忠，臣看，很难说。” 魏长卿这话说得十分的有意思。 像是有所指，可是偏偏又叫人说不出来什么。 毕竟人家说得是生出了别的心思的老奴，这个时候谁要是出来跳脚，那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臣之心了么。 “是啊，这忠心与否，人心隔肚皮，朕也实在是看不清啊。” 唐冶顺势接过了魏长卿的话，伸手拍了拍手。 下一秒，奉天殿的大门打开，一道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郭怀安看到此人时，微微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草民，佐怀棠。参见吾皇万岁！” 一时间，众人纷纷看向地上跪着的佐怀棠。 佐怀棠这个名字，很多人都是听过的。 当年太子爷唐冶身边有着赫赫凶名的带刀侍卫，有着大宁第一刀的名号。 但是后来却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的从唐冶身边失踪了。 伴君如伴虎，倒是也没有人再关注这样一个小人物的下落。 但是此番，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奉天殿内，唐冶是什么意思，众臣也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唐冶开口朗声道。 “此人，想来各位都不陌生，你们觉得，论武功和心细，此人能否胜任禁军统领一职啊？！” 众臣闻言纷纷看向郭怀安。 唐冶也不动声色瞥了几眼郭怀安。 魏长卿一番话，连消带打的把郭怀安所谓的“士族忠心”的理论给反驳了回去。 而佐怀棠身上的硬条件，也确实是士族的那些草包比不上的。 唯一可以说的点，就是当年佐怀棠被唐冶赶出去的缘由。 可是这毕竟是隐晦的事情。 惦记郭雅，这样的事，关上门来说，和敞开来说，那就是两个性质了。 那个时候唐冶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这会儿，要是在朝廷上敞开了说，当年的事站得住站不住脚是一说，最重要的是，郭雅名声可就毁了。 仗着郭怀安的面子，没有人敢置喙议论什么，可是这以后想要爬到皇后的位置上，那就是想都不要想。 唐冶适时开口说道。 “朕看，此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 郭怀安开口，却张张合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冶看了一眼郭怀安，转身对佐怀棠说道。 “佐怀棠，现在朕要任命你为禁军统领。可是这个职务，多少人盯着看着，似乎是很不服你。朕现在要你立下状子，只有士族之中有任何人可以打败你，便可来接任你禁军统领一职，你可敢？！” 佐怀棠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叩头说道。 “草民无有不敢，为了陛下安危，必当死而后已！” 佐怀棠话中正气十足，绕梁有音。 如此，郭怀安彻底闭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大局已定，唐冶起身说道。 “既如此，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 郭怀安咬牙站了起来，眼里满是狠意。 郭府。 “啪！” “老爷息怒啊！” 郭夫人端来的热茶还没有喝一口，就被郭怀安直接摔了出去。 瓷器碎裂，滚烫的茶水即使在七月也冒着袅袅的白气。 郭怀安气的手都在抖，咬牙说道。 “皇帝如此步步紧逼，简直欺人太甚！” 郭夫人叹了一口气，对近日来皇上的一系列操作也有所耳闻，忧心的说道。 “老爷小心些才好，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第48章 论贪腐 第48章 论贪腐 以前这唐冶被郭雅哄得是鬼迷心窍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现在一登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捧着岳家那个像是心肝宝贝，反而把郭雅丢在一旁了。 郭夫人沉声道。 “日才，雅儿又来信了，说是让老爷你给想想办法，那岳幽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 “都是废物！” 郭怀安气的大声吼道。 “一个男人都看不住！肚子也不争气！看看你生的废物！” 郭夫人心里不满，但是嘴上到底没有和正在气头上的郭怀安顶嘴。 半晌，才犹豫着开口说道。 “那坤儿也是我生的，不也争气么，听说在陇西已经打了胜仗了，等收拾完剩下的匪寇残余，就要班师回朝了。” 说起郭坤和陇西的事情，郭怀安的脸色才舒缓了一些。 但是还是不屑的说道。 “那是我打点的好，不然凭你生的那个混账，如何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郭夫人也已经习惯了郭怀安的脾气，撇撇嘴，随后笑着说道。 “不过，老爷也不必忧心，这男人都好口新鲜。明日大选的秀女们就要进宫了，等过了殿，就可以侍寝了。眼下，岳家那个肚子里怀的到底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若是个女孩，倒也不必忧心。若是男孩……” “若是男孩。”郭怀安打断郭夫人的话，接着说道，“那这个岳幽，就留不得了。” 娶母保子，是不得已的办法。 虽然冒险，但是，好过嫡长子被岳家握在手里。 一旦如此，这大宁就真的要变天了。 大宁朝晖元年七月，大选春闱，同期召开。 一时间，百姓奔走相告，都围在那皇城根下，想要目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开城门，举子入宫！” 随着禁军报门，大宁皇城大门打开，寒门举子和士族马车一一上前，交了凭契后一一走了进去，宛如鱼贯一般。 唐冶站在远处的高墙之上，看着那一一进城的举子，说道。 “好啊，此番改革还是效果显着的，今年的考生倒是比往年多了许多。” “陛下圣明，只是这考题，该给递过去了。” 岳乾跟在身后，见到此情此情，不免也有些激动。 唐冶看着远方，拿过身旁内侍手中的纸笔来，挥毫写下三个大字——论贪腐。 岳龙和岳乾互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这考题收入怀中。 “陛下此题之深意，必能考出这些举子的真本事来。”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 “但愿如此吧。朕倒是觉得，他们敢说真话，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 岳龙岳乾二人没有说话，躬身拿着考题离去了。 “黄麟。” “奴才在。” “福宁殿那边如何了？” 此次大选，唐冶懒得再动用财力修建殿宇专门用来选修了，岳幽见状，就自告奋勇的提出了直接用福宁殿就好，唐冶也就没有推辞。 黄麟上前说道。 “回避下，奴才方才去瞧了一眼，秀女们已经入宫了，眼下太后和皇后娘娘正在命嬷嬷们给秀女们掌尺呢。” 这所谓的掌尺，其实就是大概看看，模样不端正的pass，不是完璧的pass。 当然，主要是后面的一个。 过了才能给后面的人看。 唐冶点点头。 今天看来有的忙了。 唐冶一天就坐在养心殿里，听着两头汇报情况，不知不觉竟然也日落西沉了。 “陛下，秀女的名单出来了。” 唐冶正躺在龙椅上歪着头嗑瓜子，就看到黄麟捧着册子走了进来。 “朕瞧瞧。” 唐冶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接过来就着烛火细细的查看了一番。 基本上没有什么意外，就是那些个士族的女眷。 其中有几个唐冶看着名字还挺眼熟，应该是有人在唐冶面前早就有意无意的提起过了。 “这个张落雁，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张沉鱼啊。” 唐冶回头看着黄麟说道。 这黄麟虽然是内官，但是却是个百事通，对大宁的这些官员，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妯娌小姑子，什么都清除的很。 跟给他们写过家谱一样。 果然，黄麟凑上来，开口说道。 “回陛下，确实是如此，此人是张旭大人的次女，乃是第二位妇人所生。前面有一女，名叫张沉鱼，乃是张旭大人在老家时候的原配所生。” 唐冶这么问倒不是对这张沉鱼和张落雁有什么了解。 就是单纯的因为他知道一个词，叫沉鱼落雁。 这一看就是姐妹名，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 不过，这张旭他倒是熟得很。 算是郭怀安手下的第一走狗了，和吏部尚书葛秋一起，唯郭怀安马首是瞻。 “哪个是葛秋的女儿？” 唐冶随意的问道。 黄麟凑了上来，翻了几页，指着一个叫葛敏敏的人。 “此人乃是葛秋大人的嫡长女，在京城颇有才名。” 才名？ “传朕的旨意，葛敏敏和张沉鱼列为贵人，其中，张沉鱼赐号，为安。其余的，让太后和皇后来商定就行。” 黄麟破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唐冶，敛眉退了下去。 蘅芜苑内。 “你听清楚了？葛大人的女人反而没有封号？” 郭雅还是觉得来报的人弄错了。 “没有听错，千真万确，这会儿黄内官已经拎着人去送服制了。” 郭雅有些纳闷。 这虽然说都是贵人，可是这葛秋到底是士族出身，张旭虽然顶着个士族的名儿，可是谁不知道此人是乡野地方来的，士族之内，多的是瞧不上他的人。 可是皇上此番却让张旭生生压了葛秋一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娘娘何必多想呢，这些人进来，不都是给娘娘做嫁衣的么。管他们是死是活，是高是低呢？” 郭雅听闻，脸色果然好了一些。 “倒也是。” 随后开口问道。 “让你去万宝斋打的一套首饰，你可打好了？围猎的时候，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主子放心，夫人对主子的事很是上心的，早早就命人打好送来了。” 郭雅翻了一个白眼。 “能不上心么，郭家可是都指着我呢。” 第49章 春闱放榜 第49章 春闱放榜 夏日的蝉鸣之分的聒噪，扰的唐冶无心睡眠。 “来人！这外头的蝉叫的再大些朕的养心殿都要被震踏了。” 唐冶烦躁的将盖在脸上的折子丢在一旁，脸色不悦的翻身坐了起来。 一旁的李冰清显然也有些闷热不堪，原本白皙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坨红。 门口候着的内侍急忙进前来说道。 “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去命人拿着蘸杆处理。” 话音未落，殿外黄麟缓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转头对唐冶说道。 “皇上，岳乾大人求见。” “快快，请进来。” 唐冶一边说道，一边低头穿上了鞋子。 “想必是春闱的答卷递过来了。朕此次专门命魏长卿去审卷，还有岳乾在一旁盯着，想必不会错。” 说完，命人抬来了屏风，将李冰清堪堪遮住。 岳乾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衣进前，手中还拿着一个楠木箱子。 “叩见吾皇万岁。” “起来吧，你我之间无需这些虚礼。” 唐冶上前将岳乾扶了起来，问道。 “此次春闱的结果如何？” “回禀陛下，按着陛下的吩咐，举子们的答卷一经收录便昼夜不停的审阅，由魏长卿大人与臣等商议，最终选出了此次春闱的甲榜进士二十一名，二榜十六名。” 说完，将手中的楠木箱子递了上来。 “陛下，这里是一二三甲的答卷，其中有一位考生的答卷，臣和魏大人商议再三，还是决定让陛下来定夺。” “哦？还有魏长卿决定不了的事？” 唐冶意外的说道，随后接过那楠木箱子来，打开。 里面一共是三张答卷，另有一张皇榜名单。 唐冶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皇榜名单。 果然，现代的制度办事效率就是快。 什么春闱要考七八天，唐冶就给他们一天的考试时间，就算是再用毛笔写，那也是够了的。 现在正要用人呢，哪有那么多的功夫浪费在这些有的没的地方。 随后，唐冶又打开其中两分答卷，写颇有些章法，脉络清晰，思路顺畅。 看来让这魏长卿协助岳乾，还真的是做对了。 唐冶简单的看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那第三份答卷上面。 “想必这就是那份你们难以定夺的答卷了？” “是。” 岳乾躬身上前说道。 “此人名叫温可言，乃是……”岳乾顿了顿说道。 “乃是前中书舍人温明忠的长孙。” 唐冶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来。 怪不得岳乾会支支吾吾的呢。 这个温明忠也确实是倒霉，当年和岳龙一样，算是郭家的死对头。 那个时候，先帝受人掣肘，但是私下却一直借助这些大臣的力量，来巧妙的平衡朝野上下的局势。 只是，却架不住自己有个倒霉孩子。 自己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也就是真正的唐冶，在当太子的时候，被郭雅和郭怀安灌了迷魂汤，连自己老子的话都不信不听，甚至还有一点叛逆。 自己老子越说谁好，这个唐冶就越远离谁。 彼时，郭怀安想要彻底的把控朝堂，但是摆在眼前的就是这个温明忠。 这中书舍人又称副相，其话语权自然是不必多说了。 郭怀安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把这个温明忠给排挤出去，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唐冶的身上。 这个温明忠对唐冶并不设防，很快就中了郭怀安的圈套。 先帝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只能够含泪把温明忠给杀了，不过好歹是放过了温家的一众后人。 但是听说被郭怀安也霍霍的差不多了。 要说这个温明忠还真的是个忠臣，临死前在狱中还写了一封血书把身上最后一枚玉簪拿下来收买狱卒，将这劝谏唐冶亲贤臣远小人的血书交到了自己手上。 可惜啊，唐冶这个二百五，转头就给郭雅看了，还为了讨得美人一笑，亲手把这血书给烧了。 “哎，这温大人确实是……怪朕了。” 唐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忠臣，实在是难得啊。 换位思考，要是唐冶自己被别人这么对待，估计早就弃暗投明了。 不造反是我最后的仁慈。 岳乾见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想起魏长卿和自己说的话，顿时觉得真的是没错，咱们这位皇帝是真的转性了。 岳乾躬身说道。 “陛下，温大人一生忠义，温家上下也都是忠于大宁和陛下的有才之士，如今也许是温大人的遗愿未了，上苍才将这温可言送来，继续为陛下效忠。” 唐冶点点头，开口说道。 “说起来，朕那个时候鬼迷心窍，也算是对不起温家，只是……” 唐冶有些犹豫。 这温家的人确实是忠肝义胆不错，可是这也是在温明忠没有死之前啊。 自己的爷爷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这温可言还能真的对自己忠心吗？ 毕竟都是人啊，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 岳乾看出了唐冶的意思，连忙说道。 “陛下考虑的事情，臣等也有所忧虑，毕竟，一切都要以陛下的安危为上。只是，臣恳请陛下看看魏大人的文墨。臣虽为武将，但是也曾读过几年私塾，古今中外的策论读过不少，但是此人的一番言论，确实是十分的不易。” 唐冶挑眉，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好奇来。 不易？ 这说人文章好，无非就是辞藻好，思路好，这怎么还有人用不易来形容一个人的文章呢？ 唐冶本来以为这两个人“难以抉择”是因为这个温可言的身份。 但是看来，还有别的原因啊。 唐冶转头，展开了手里的长卷。 细细浏览下来之后，唐冶不禁眼前一亮。 “这个温可言，还真的是有种！” 唐冶给的题目是“论贪腐”，但是刚才递上来的两人，虽为三甲，可却都重于辞藻，对于一些大宁积弊却是点到为止，不敢深谈。 可这个温可言，居然直指士族贪污腐败，官官相护，直言郭家威胁皇权，恃宠生娇。 甚至连唐冶这个皇帝也骂进去了！ 说唐冶宠信郭贵妃，助纣为虐，黑白不分。 第50章 温家后人 第50章 温家后人 “陛下切莫生气。” 岳乾开口为温可言辩解道。 “此人虽然言语之间有不当之处，但是每句话却都鞭辟入里，直指大宁积弊，真正是虽足不出户，却胸有天下。此人若为陛下所用，必为大宁第一谋臣！” “而且，此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是一个有大义的人，只要陛下以礼相待，想来必然能为陛下鞠躬尽瘁。” 唐冶转头收起答卷，开口说道。 “传温可言！另外，将此卷随皇榜一同张贴，供万人瞻仰！” 岳乾见状，连声应道。 “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办。” …… 一个时辰之后，黄麟带着温可言踏进了养心殿。 唐冶侧身看去，这个温可言长得一副书生样，四肢却发达，脸虽文弱，身材却比起一般的将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才听闻温家后人过得十分的艰难。 想来是做农活做出来的。 此时，温可言近殿，却不说话，不卑不亢站着。 唐冶也不做声，面无表情的在上首坐着，手里把玩这一串珠玉。 黄麟见状，好意提醒道。 “温可言，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温可言抬头说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跪双亲。旁人，我温可言不跪！” 黄麟脸色大变，打眼去看着唐冶的表情，不敢吱声。 唐冶装着面色微寒，沉声问道。 “怎么，难道朕不是你的君么？” 温可言抬头，目光和唐冶撞在一起，可并没有丝毫的闪躲，反而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说的君，是明君的君。” 黄麟见状，脸色微变，连忙呵斥道。 “大胆！温可言，你不要命了！” 养心殿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温可言看着唐冶危险的面色，仍然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哈哈哈哈！” 半晌后，唐冶突然朗声笑道。 “好，好，不愧是温家的后人。” 温可言这个时候倒是意外的看了一眼唐冶，但是很快也面色冷了下去。 “真还以为你是真的是为了百姓民生才写下这篇论贪腐的呢，现在看来，估计只是为了酣畅淋漓的骂一骂朕吧？” 温可言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随后说道。 “我的祖父，一心为民为君，即便是身陷囹圄，也要咬破自己的手指，给陷害自己的主子留下一封遗策，字字泣血，可最终呢？” 温可言眼底有明显的恨意，死死的盯着唐冶说道。 “乱世之下，奸佞当道，容不得清白之人在人间！” 黄麟这下是彻底的慌了。 自己这个主子虽然说不知道装了什么邪转性了，可是到底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何况，这当面骂皇帝，就是千古名君也忍不了啊。 这个温可言是真的不想活了！ 黄麟刚想开口，却见唐冶疾步走下台阶，手里还提着那把曾经斩杀过无数大臣的天子剑。 完了完了。 黄麟在想要不要冒死为温大人留下这根独苗的时候，画面却突转，唐冶双手捧着天子剑递给温可言，躬身说道。 “朕有愧于温家，确实是朕的错。今日朕给你一个机会，持天子剑刺朕一剑，算是朕为温大人赔罪，为你温家赔罪！” 说完，将那天子剑朝温可言所在的方向又递了递。 “陛下！不可啊！” 黄麟急忙上前劝阻。 可是下一秒，温可言却忽然抢过剑柄，拔出长剑，对准了唐冶。 “狗皇帝，你以为我不敢吗！” 唐冶微微一笑，舒展身体说道。 “朕赐你无罪。” 温可言的眼里浮现一抹狠厉。 “不可！你！你糊涂啊！”黄麟急忙说道。 “陛下是看了你的文章才宣你进殿的，其中的意思，你也不琢磨琢磨吗？若是真的是一个昏君，便直接将你拖出去赐死了，哪里还轮的你在这里手持长剑，辱骂天子！” 话毕，温可言的眼底浮现明显的挣扎之色。 黄麟见状，继续说道。 “温大人一生忠肝义胆，为大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即便是受一时之辱，也并不放在心上，一心为大宁的江山社稷着想，温大人在天有灵，若是看到自己的后人竟然做出如此糊涂事，只怕也不能够心安啊！” 咣当！ 长剑落地，温可言双眸猩红的看着唐冶。 唐冶叹了一口气，真挚的说道。 “朕知道，心中的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拔除的，但是朕确实是想要你来朕的身边帮朕铲除大宁的积弊。一来是珍惜你的才华，二来也是想为朕过去的行为恕罪。但是，你若不愿，朕绝不逼迫你。他日郭家倒下之日，朕必带着好酒，亲去温大人墓前叩首谢罪！” 话毕，温可言一行清泪划过，跪在地上朗声说道。 “当年，草民曾经得先帝应允，在行刑之前见过祖父最后一面。当时祖父已经奄奄一息，可仍然握着草民的手嘱咐草民无论身在何处都不可记恨大宁，记恨陛下。直言陛下与先帝对温家有知遇之恩，温家后人以后不论身在何地，都要为大宁尽忠。” 唐冶眼前一亮，蹲下来，问道。 “如此说来，你是愿意来朕的身边了？” 温可言双眸紧闭，伏在地上说道。 “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 唐冶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估计也是看历史剧看多了，唐冶是真的觉得这些冤死的忠臣实在是可怜。 温可言来帮自己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再者，这朝廷上，能用的文臣不多，有温可言领头，也算是可以敲打敲打郭家的党羽了。 “你且下去休息，明日随朕一同上朝！” “草民遵旨！” 唐冶又命黄麟去拿了许多的金银织锦的赏赐给温可言之后，才送温可言离去。 温可言方走，李冰清就从偏殿走了出来。 “皇上可真的是大胆，若是刚才此人真的拿剑刺伤龙体，这可如何收场？” “不会的。” 唐冶摆摆手说道。 “温家人都是忠臣，这个骨血里的事情是改不掉的。朕是觉得这个温可言会记恨朕，但是却不会认为他真的会杀朕。” 第51章 以退为进 第51章 以退为进 “再说了。” 唐冶回头，笑着说道。 “这黄麟还在身边呢。” 也是仗着黄麟在，唐冶才这么大胆。 就算是温可言真的刺了，黄麟也会拦下来，不会真的看着他把自己杀了的。 “这个温可言是个有骨气的，不是一般的金银俗物可以收买的。再加上之前朕又确实对不住温家。这样的人，不用一点手段，是不可能收服的。” 李冰清听后点点头。 “此人的长卷，臣妾也看了，确实是个人才。” 唐冶微微一笑，将李冰清打横抱起。 “你倒是能下床了？” 李冰清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微红。 “陛下！如今可是青天白日，您怎么，怎么……如此孟浪。” 唐冶哈哈一笑，抱着李冰清回到了榻上。 随后关切地问道。 “对了，方才你去给皇后诊脉，情况如何？” 李冰清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陛下放心，皇后娘娘一切安好，腹中的胎儿也一切正常，无有不妥的。” 唐冶观察着李冰清的脸色问道。 “怎么，朕瞧你像是醋了？” 李冰清笑着躲开唐冶的手，随后柔声说道。 “说是一点不难受那是说谎的，臣妾看着皇后娘娘为陛下生儿育女，确实有些难过。不过却并不记恨，皇后娘娘对臣妾好，臣妾能够服侍皇上也已经足够了，不敢奢望别的。” 唐冶微微一笑，心下有些动容，将李冰清搂在怀里。 “你放心，等把这些事处理一下，广厦堂的事情也就处理好了，到时候，朕帮你，好好的打压打压郭家，给你出出恶气。” 李冰清敛眉一笑，在唐冶的嘴角偷偷亲了一下。 唐冶见美人巧笑嫣然，也顾不得什么白日不白日了，手摸了上去，握住那纤细的腰肢，低声说道。 “你不是羡慕皇后为朕生儿育女么，那你自己生一个不久得了？” “陛下……” 李冰清红着脸，半推半就，最终还是长衫落地，留下了一殿的旖旎。 皇榜张贴，春闱结束！ 这算是大宁有史以来最特殊一次春闱。 不仅仅打破了往日春闱的制度，还首次直接公开了举子的答卷。 而这答卷上的内容就更不必说了，百姓们都围在那皇榜前，看得懂看不懂的都看明白了，这是在骂士族呢！ 一时之间，茶楼酒肆，青楼楚馆，无不在谈论此事。 论贪腐，也成了大宁时下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好啊！真的是说出咱们的心声了，这些年这起子腌臜泼才，做了多少恶事！终于是有人敢说了！” “你们可闭嘴吧，要是被那郭府的恶奴听到，又不一定怎么收拾我们呢！” “怕什么！如今，这可是陛下开口让把这答卷贴出来的，这是圣意，谁敢置喙半句！” “就是啊！这帮烂货，终于是有人收拾了！” …… 不过，大宁此时是百家欢喜几家忧，百姓们此时俨然是一副过年的景象，可是郭府却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郭府的下人们一个个的都低眉顺眼的。 “今儿老爷发了好大的火，你们几个都警醒着点，别回头撞上去，再被发卖给人伢子了。” 一个面色略显苍老的女仆端着若干茶水指着门口几个小的骂道。 随后，转头连忙换上一副恭敬的颜色，低头说道。 “老爷，茶来了。” 大门打开，里头具是一副肃穆之色。 郭怀安坐在上首，开口说道。 “瞧瞧你们平日里办的好事！” 这贪腐之事郭怀安不是不知道，以前倒是也无所谓。可是自从这唐冶登基，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后，郭怀安就一直告诫下面的人，要他们谨小慎微，多少收敛一点，等拿捏住了皇帝之后，什么也不迟。 可是这帮饭桶，眼里就见不得钱！ 近几年居然把手都摸到皇庄上了！ “郭大人，您且息怒。”葛秋率先开口说道。 “如今，陛下将这纸答卷张贴出来未必就是要彻查此事，您细想，若是真的要彻查的话，陛下何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呢？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 “是啊。” 立刻有人附和道，“所谓法不责众，在下看来，陛下此举，想来也就是震慑震慑下面的人，回头，我们回去让下人们都收敛一些，想来也就无事了。” “一群饭桶！” 郭怀安抄起手里的茶杯直接朝葛秋砸了过去，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葛秋瞬间被砸的皮肤都泛红了。 “法不责众？！上次在奉天殿的事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郭怀安看着众人，冷笑一声道。 “呵，看来，这天子剑没有落到你们的脖子上，你们是真的不知道疼啊！” 众人一听，瞬间白了脸色。 之前唐冶在奉天殿大开杀戒的回忆再次涌了上来，那个场面谁能忘记！ 大家顿时也都不敢再说了。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唐冶会不会突然又发疯，再来一次血洗奉天殿。 “微臣听闻，陛下召见岳乾不久之后，又召见那这位举子。”张旭上前说道。 郭怀安抬眼看了过去，问道。 “消息可准确？” “应该不会有错。且陛下重用此人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即便今日不召见，以后也是要见的。” 郭怀安深吸一口气，闭眼揉了揉自己的鬓角。 这个唐冶，以前看着痴痴傻傻的，如今怎么这么难应付！ “陛下此次急吼吼的开春闱，无非就是想要改变如今朝上的格局，已在下愚见，大人您不妨松一松手，顺着陛下的意思来。” 郭怀安看着张旭，不做言语。 葛秋冷哼一声说道。 “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是要做陛下的走狗，与士族为敌了？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张旭没有理会，这帮士族一惯刁难他，尤其是这个葛秋，更是带头瞧不上自己。 张旭已经是习惯了。 他看着郭怀安的脸色，继续说道。 “陛下，这言官，再如何有一定的人就够了，您如此把持着朝堂，难免引得陛下敌对。不若松松手，一来让陛下放心一些，二来，也是腾出手来，在别处下功夫。” 第52章 新科状元 第52章 新科状元 “别处？”郭怀安问道。 “正是。” 张旭拿出一份图纸上，上面正是皇城图。 “大人，如今大宁不太平，乱世之下，到底还是手握兵权才是正理。岳龙手里的岳家军咱们暂时插不进去手，可是这东西南北四大营，咱们可是唾手可得啊。” “唾手可得？” 郭怀安看着张旭说道。 “如今的皇帝可不是以前那个太子了，想要让他交出东西南北四大营的兵权来，恐怕是难。” 张旭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大人，这是人就有软肋，或银财，或美色，或家人。从前这陛下的软肋是郭贵妃，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软肋，大人怎么就不会了呢？” “你是说，皇后？” 郭怀安低声说道。 随后立刻否定到。 “不可。自从福宁殿失火之后，皇后就一直在养心殿养着，离皇上那么近，又有黄麟守着，只怕是咱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人，这世上山有山路，水有水路，难不成还没有一条给咱们的路不成？何况，皇后身怀有孕，早动手晚动手，早晚是都要动手的。” 郭怀安沉吟片刻，眼中有明显的挣扎之色。 张旭倒是也不急，静静的立在一边候着。 “你且说来听听。” 郭怀安说道。 张旭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四周。 郭怀安了然，随后摆摆手说道。 “除了张大人，你们都各自回去吧，好好约束手底下的人！” 众人看看张旭，纷纷低头散了。 大门合上，张旭走上前，与郭怀安低语，直至深夜方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唐冶早早就上了朝。 奉天殿内，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唐冶见众人都不说话，率先开口说道。 “诸位大臣对昨日春闱的结果作何评价啊？” “回禀陛下，臣认为，春闱改革十分的成功，天下举子归心，皆为我大宁所用，此乃陛下英明神武！” “陛下，岳将军虽然初次主持春闱之事，却做的有条不紊，事事圆满周到。可见陛下知人善任，实乃明君。” …… 唐冶看着众人都揪着自己夸，自己夸的多了就夸夸岳乾和魏长卿，没有一个人说起那篇论贪腐的。 唐冶转头，看着郭怀安问道。 “郭爱卿。” “臣在。” 郭怀安手持笏板，脸上一派从容。 “不知郭大人昨日可见到那篇状元郎所写的文章？” 郭怀安躬身回道。 “陛下，臣看见了。” “哦？那怎么不见郭爱卿说一说啊，毕竟这篇文章里，可是点名提到了郭大人呢？” 郭怀安面不改色的回道。 “陛下，老臣昨晚看了那篇策论，一夜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反思了一宿。” “哦？不妨说说，都琢磨了些什么啊。” 唐冶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郭怀安开口说道。 “老臣一生为大宁尽忠，十六岁出仕，如今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为大宁不敢说有功，却也有苦劳。可无奈，老臣忽略了下头的民心，许多事，即便是做了，别人没有瞧见也是没做，有些事，即便是老臣没有做，可人人都说我做了，那也是做了。老臣实在是觉得，这世上之事，真真假假，黑黑白白，实在是难说得很。” “哦？” 唐冶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 这个郭怀安，真的是长了一张好嘴！ 先是说自己一生为大宁尽忠，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否决了温可言将他说的一无是处。 随后又说自己也做过一些赈济灾民的事情，可是却只字不提，好似不知。又接着说，那既然好事不知，难道坏事别人都这么说，红口白牙的，就是他真的做了吗？ 几句话，把温可言的一片策论就说成了平头百姓轻信谣言的胡话，自己倒是说的十分的可怜。 唐冶刚想开口，却见郭怀安抢先一步开口，说道。 “不过，老臣认为，此子虽然言语上有许多不当之处，有哗众取宠之嫌，但是老臣却认为，其一番才华确实罕见。陛下倒是不妨重用，好生培养，想必以后也是我大宁的一个栋梁之臣。” 唐冶意外的看了郭怀安一眼。 本来自己还以为得好些口舌才能直接破格提拔这个温可言呢，却没有料到郭怀安居然率先开口了。 但是唐冶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帮人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坏水呢。 “陛下。”张旭出列说道，“臣赞同郭大人所言，此人言语之间颇有一股浩然之气，且不论其所说之事是否属实，光是敢直指当朝大臣的勇气就足以为天下士子所学习。” “臣附议。” “臣也是如此认为的。” …… 唐冶看着他们，心里还真有点一时拿不准注意了。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唯目的论比较好。 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好，省去了一些不必要过程，自己倒是也乐得省事。 随即，唐冶看了身边的黄麟一眼，后者了然，转头扯着嗓子说道。 “宣新科状元温可言进殿！” 话音落下，奉天殿的大门敞开，温可言身穿状元红袍，头戴黑色纱帽，缓步走了进来。 “微臣温可言，参见吾皇万岁。” 郭怀安回头，看到温可言的脸之后，微微一愣。 这人怎么看着如此的熟悉。 朝中还是有记性好的老臣，直接就指出。 “此人莫不是罪臣温明忠……”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可言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经此一番提醒，众臣都认出了温可言是温明忠的后人。 于是纷纷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当年温明忠和郭家的那点事，在场的众人，谁不知道啊。 郭怀安更是面色有些难看。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寒门，最多是有几分冲劲。 待到进了官场，也未必就不会被自己收买过来。 可是谁知道，这人居然是温明忠的后人！ 唐冶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笑着开口问道。 “郭大人方才说让朕重用人才，不知道，朕给这位新科状元以何等官职才合适啊？” 第53章 新任中书舍人 第53章 新任中书舍人 奉天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张旭再次出列，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一甲状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二三甲进士授予庶吉士、主事等。依臣之见不若授予此人翰林院修撰，官从六品。” “老臣也觉得，张大人此言甚是稳妥。” 岳龙看了一眼，上前说道。 “陛下，老臣认为，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也要因时而变，不可墨守成规，一味的守着那旧有的框架，生搬硬套。如今，温可言乃天纵奇才，陛下未尝不可打破往日的规矩，破格提携。” 郭怀安不等唐冶表态，率先出列开口说道。 “陛下，臣斗胆一问，此人可是原中书舍人，罪臣温明忠之后。” 郭怀安的话音落下，温可言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一双眸子像是淬了毒一样，死死的盯着郭怀安的后背。 “正是。”唐冶说。 “陛下，温明忠当年”可是获罪之身。” 郭怀安说的隐晦。 他也知道，这件事牵扯到郭雅，实在是不能够说透。 唐冶笑着说道。 “温大人当年的案子乃是冤案，温大人是众臣，不过是被人构陷。朕已经查明了。”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陛下！您如此，只怕是不能服众啊！” 张旭急忙说道。 要知道，这件事皇帝要是红口白牙轻易的给温明忠翻案了，那这个温可言的身份可就变了。 草根寒门和忠臣之后，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怎么你是在质疑朕？” 唐冶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郭怀安见状，意味深长的说道。 “陛下，此案乃是先帝亲自断的。” 唐冶看向郭怀安。 这个老狐狸居然拿先帝来压他。 这话说得明白，唐冶是皇帝，皇帝说这是忠臣，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偏偏，这是先帝亲自经手的案子，唐冶这么做其实也是在打先帝的脸。 不过，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约束约束古人还行，对于唐冶这个接受了现代教育的人，这些虚头巴脑的孝道，根本不在乎。 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是人就是犯错，错了便应当及时弥补。圣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唐冶顿了顿，笑着说道。 “郭大人不提温明忠倒还好，一提，朕心里突然想起温大人在朝为官的时候的历历忠心，心里越发觉得愧对温家。” 说完，唐冶装作若有所思的沉思了一会儿，随后说道。 “这样吧，朕做主，封温可言为中书舍人，继承先祖的衣钵。” 话音落下，立刻群臣反对。 “陛下！新科进士，即便是一甲状元，也绝没有破例授官正三品的啊！” “陛下，请陛下三思！” “臣等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 唐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下面急眼的士族。 他就知道，这帮人会来这么一出。 唐冶不紧不慢的说道。 “朕昨日，细细读了读温大人的文章，觉得里头有很多东西，确实是值得朕省思。毕竟朕常年深居宫里，对外面的民生疾苦知之甚少。有时候也在想，朕眼前看到的东西，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再说话。 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何况这帮人压根也不是什么清知县，根本经不起查。 郭怀安回头看了张旭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对郭怀安摇了摇头。 郭怀安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唐冶转头，复又问道。 “朕再问一遍，封状元温可言为正三品中书舍人，可好？” 群臣噤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唐冶微微一笑。 “既如此，魏长卿，你就代朕拟旨吧，明日起，温可言随众臣上朝。” 说完唐冶就转身离开了。 黄麟适时的开口喊道， “退朝！” 入夜，唐冶正在岳幽的怀里调笑着，忽然有一个内官前来，开口问道。 “陛下，入夜了。” 唐冶知道，这人是负责后宫嫔妃侍寝的事的。 唐冶坐了起来，眼珠子转了又转，开口说道。 “去张贵人那里。” “是，奴才这就命人去准备着。” 岳幽看着唐冶问道。 “陛下似乎很喜欢那个张落雁？” 唐冶回头，笑着掐了一把岳幽的脸，暧昧的问道。 “怎么，你吃醋了？” 岳幽摇摇头，倒是一脸的坦然。 “臣妾深知，陛下不是臣妾一个人的，只是臣妾觉得奇怪而已。” 岳幽顿了顿，看着唐冶的脸色问道。 “按道理，陛下也就见过张落雁一面，按道理也谈不上喜喜欢不喜欢。可是陛下却处处给张落雁更多一分的尊贵，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压葛敏敏一头。难不成是为了故意气气那些士族？” “朕可没有这个闲心。”唐冶笑着说道，“这个张旭说是士族，其实就是一个寒门。本来和京城里这些老牌士族就有嫌隙，朕还不给他加把火？” “而且，这郭怀安身边的两条狗，张旭显然要比葛秋更聪明一点。能让郭怀安对他疑心一点也是好的。” 说完，悄悄凑在岳幽耳边说道。 “你还得配合朕，以后你就……” 岳幽听完，点点头。 “皇上放心，臣妾明白。” 唐冶摸摸岳幽的头，转身就往张落雁那里去了。 屋里，灯火幽暗，重纱叠影。 唐冶微微挑眉，眼底染上一抹意味来。 透过那薄薄的纱帐，依稀能看到不远处的床榻上坐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美人儿。 唐冶撩开帘子往里走去。 越往里走，烛光越弱。 以至于唐冶走到前来，都看不清后者的脸。只是依稀从轮廓上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臣妾参见陛下。” 眼睛看不清，耳力就格外的好。 清脆好听的声音，让人听了都觉得酥酥麻麻。 “你就是张落雁？” 后者微微顿了一下，回道：“是。” 唐冶问道。 “你为何将这殿内的烛光熄灭一半？” “陛下是臣妾的第一个男人，臣妾有些害怕。还望陛下允准。” 夜色中，唐冶眼睛微眯，伸手揽着张落雁的腰将人抱到了床榻上。 第54章 顶替 第54章 顶替 后者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 唐冶倒是不急，伸手想要握住张落雁的手，但是在触到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这手倒是小巧，只是上面却有明显的茧子。 张落雁可是身出贵族，按黄麟所说，她出生的时候，张旭已经发达了，也不可能让她做什么粗活。 这老茧，可是常年做粗活的人才会有的。 身下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唐冶的愣神，有些心虚的主动凑了上来。 唐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伸手拉下了帷帐。 半个时辰后，唐冶翻身，下床摸到了一个火折子，一支一支的将拉住点燃。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唐冶回头，见张落雁跪在拖着酸软的下身跪在了地上。头低的很深，看不清她的脸。 唐冶拍拍手，将火折子丢回了原处，坐回到床榻上，看着她说道。 “张落雁，哦不对，应该说是张沉鱼。” 后者听到这句话，脸色煞白。 “如今侍寝也结束了，可以说了吧？”唐冶说。 后者瑟缩着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陛下……臣妾该死，顶替妹妹入宫，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赐罪！” 说完，张沉鱼绝望的闭了闭眼。 她就知道，根本瞒不住。 唐冶一把捏起女人的脸来。 果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记忆里，唐冶是见过一次张落雁的。 虽然记不得具体的样子了，但是大概倒是也还有些印象。 他松开张沉鱼，沉声问道。 “这件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张旭的主意？” “是……是臣妾嫡母的意思。” 张沉鱼的眼底染着明显的恶意说道。 “臣妾并非她亲生。郭家让张旭送女儿进来，是要给郭雅当垫脚石的，那个女人自然不愿意，就背着我爹，硬把我塞上了宫里来的轿子里。让我生米煮成熟饭，鱼目混珠。” 唐冶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过，这个张沉鱼，似乎很恨张旭。 连爹都不叫，直呼大名。 要知道在古代，直呼父母的名讳可是大不敬。 “你似乎很恨张旭？” 唐冶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我恨他！” 没有片刻的犹豫，张沉鱼说。 “他对不起我娘！我恨不得他去死！” 唐冶倒是没有再问。 即便这个张沉鱼不说，他也大概能想到。 听说这个张旭发达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自己的糟糠之妻来京城，而是自己先来了，然后留着自己的原配妻女在乡下。 听说，这个后来的继室嫁给张旭一年后，原配才离世的。 不过这些都是黄麟说的所谓的“京城里的闲话”，彼时唐冶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还真的是真事。 “你好好休息吧。”唐冶乜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唐冶走后，张沉鱼顿时瘫软在了地上，手心里全是汗珠。 第二日，唐冶上朝的时候，发现张旭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自己。 唐冶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接下来，一连七天，唐冶都留在了张沉鱼的宫里，剩下的一干秀女没有一个召见的。 七天后，搬下圣旨。 “晋张沉鱼为颖妃，赐居春华殿。” 此言一出，宫里宫外都议论纷纷。 “听说，这个新晋的颖妃，还给咱们皇后娘娘脸色看呢。” “看来是真的受宠啊。” “咱也不知道，我瞧着，最起码是比郭贵妃受宠一点。” “哎，说是贵妃，可是现在基本和关在冷宫也没有什么区别。” …… 郭雅在拐角处，听着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讨论，手里的娟子拧成了一团。 “告诉我爹，尽快动手！” 养心殿内。 “陛下，陇西密报。” 黄麟上前，将一份密封的信函盛了上来。 唐冶百无聊赖的打开，看了一眼之后，立刻站了起来。 “郭坤死了！” 黄麟看了一眼唐冶，想了想问道。 “这样的好消息，陛下还是头一份呢。想来，也该给郭大人报一报才是。” “报怎么不报！” 唐冶悠悠的说道。 “这样的消息，当爹的怎么能不知道呢。” 黄麟笑着上前，把密函接了过来。 唐冶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了，之前让你招一批新的宫女太监，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黄麟说道，“明的那一批已经换上了，暗的这一批，正在核查底细，确保万无一失，不过最多三日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眼下还是缺一个能够训练他们的人。佐怀棠肯定是不行了。” 唐冶点点头。 确实如此，这批人需要秘密的训练，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 佐怀棠现在有多少人盯着，有一点动静都很容易暴露。 “陛下不如问问佐大人，或许佐大人有合适的人选也说不定？” 唐冶想了想，当即就宣了佐怀棠进殿。 “陛下，臣倒是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说来听听。”唐冶急忙问道。 “这个人陛下见过，就是之前在随臣一起面圣的义妹，柳如是。” 唐冶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这个柳如是有功夫在身上他倒是不意外，不过这个妹子似乎对自己意见很大啊。 佐怀棠见状，以为唐冶是对柳如是的本事有所怀疑，赶忙解释道。 “陛下可曾听说过江湖上的民帮？” “民帮？”唐冶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黄麟。 后者上前解释道。 “陛下，这民帮乃是民间的一个江湖帮派，都是一些穷苦的百姓出身，不过，里头确实有几位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其中有一个女子，人称柳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此人。” 佐怀棠闻言立刻点头。 “正是，这柳如是就是江湖上的柳姑，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何，和帮里的人发生了矛盾，就游走在江湖之上，微臣也是意外与之结缘的。” 唐冶沉吟了一会儿，对佐怀棠说道。 “那你回去问问这个柳如是，可愿意为朕秘密训练死士。” “陛下放心，她一定愿意。” 说完，佐怀棠就兴冲冲的离去了。 唐冶在身后撇撇嘴。 一定愿意？我看未必…… 第55章 郭坤身死! 第55章 郭坤身死！ 第二天一早，唐冶正在整理朝服，就听到黄麟匆匆赶来在耳边说道。 “陛下，吏部来人说道，郭怀安请假了。” 唐冶眼眸一亮，饶有兴致的说道。 “哦？是吗！？” 说完，丢下手里的冠冕，笑着说道。 “郭大人可是朝廷栋梁啊，朕可得亲自去看看。” 郭府。 郭怀安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郭夫人在一旁用帕子抹着眼泪，问道。 “太医，老爷情况如何？” “回夫人，郭大人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一时受了刺激，伤了心脉，调理几日就好。但是切记一定要放宽心，不可过度惊虑。” 这太医也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但是这内宅里的事情，不知道最好。 说完该说的话，留了个方子，就匆匆离去了。 这边，郭夫人眼泪还没擦干，另一边，府上的管家就来回话，说是陛下到了。 郭怀安的眼底瞬间冒出一股怒火。 郭夫人更是直接骂道。 “他来做什么！” 管家为难的看着郭怀安，后者咬咬牙，狠狠的说道。 “走到哪里了？” “再有几步就到了。” 郭怀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恨意全然褪去了。 “郭爱卿可安好？” 唐冶人还未到，声就先至了。 郭怀安连忙掀开被子准备行礼，却被唐冶一把拦住。 “郭爱卿身体不适，就不必拘礼了。” 说完，面含忧色的打量了一下郭怀安，问道。 “哎呀，爱卿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个样子。” 郭怀安气的牙痒痒，他就不信唐冶能够不知道郭坤已经身死的消息。 但面上却看不出来，淡淡的说道。 “老臣不过是年纪大了，一时受了风寒。” “啊，郭爱卿可是我大宁的栋梁，必得好好保养才是。再说，这郭大人的小儿子，过几日也要得胜还朝了，到时候，朕还得好生嘉奖你们父子二人呢。” “咳咳咳。” 郭怀安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郭夫人连忙上前，帕子上却见了血。 “哎呀，老爷！” 郭夫人见状，趴在郭怀安的身上痛哭了起来。 唐冶微不可查的挑挑眉，随后急忙装作关心的说道。 “快快，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好生给看看。” 郭怀安顺了顺气，开口说道。 “陛下，老臣见了血，怕给陛下的龙体过了病气，待老臣休养几日，便去御前请罪。” 唐冶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于是十分“情深意切”的说道。 “哎，郭爱卿这是哪里的话，好生休息，朝堂上的事情彻底丢开也不怕，有人替郭爱卿收拾着，你年纪也大了，也该好生休息了。” 郭怀安抬眼看了一眼唐冶，没有说话。 唐冶见差不多了，起身说道。 “那朕就不打扰郭爱卿修养了，改日朕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就离去了。 唐冶刚走不久，就有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进门，赫然是东大营的领头，叫林语城的。 “怎么样？打听到了？” 郭怀安问道。 “是，据说，少爷是被暗杀的，杀人的手法和那帮马匪并不相似，伤口极小，而且少爷死亡的当晚，副将岳战云曾经去见过少爷。” 嘭！ 郭怀安重重的垂在榻上，整个床榻都在抖动。 “老爷，这是何意啊！” 郭夫人吓得连忙上前扶着。 郭怀安狠狠的说道。 “唐冶！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 另一边，唐冶不动声色的从郭府出来，黄麟从身后匆匆赶来。 “陛下，刚才进去的是东大营的头领，叫林语城。” 唐冶挑眉，没有回答。 “陛下如此激郭怀安，怕是容易狗急跳墙啊。” “狗急跳墙？” 唐冶冷哼一声道。 “朕今天就是来看看能不能气死他。可惜啊，身子骨是真硬朗啊。只有那刽子手手上的长刀才能砍得动啊。” “陛下可是下了决心了？” 黄麟看着唐冶问道。 “不是朕下了决心，而是这个郭怀安，贪心不足。朕实在是没有心思跟他耗着了，不如推他一把。” 如今大凉虎视眈眈，不把郭怀安收拾了，唐冶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走，回宫，想来今天还得再见一个人。” 说完，唐冶头也不回的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刚换下衣服不久，果然如唐冶所料，佐怀棠就带着柳如是来了。 上次倒是没有注意，这个柳如是的腰里始终别着一把弯刀。今天穿着一身青色衣服，头发高高束起，倒是颇有几分江湖义气。 “微臣佐怀棠携义妹柳如是，叩见吾皇万岁。” “起来吧。” 唐冶抬抬手，直接问道。 “你把朕的意思都和你这个义妹交代清楚了？” 佐怀棠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柳如是。 后者淡淡的朝唐冶抱了一个拳，就再没有了动静。 佐怀棠尴尬的笑着，替柳如是解释。 只是唐冶看的分明，这个柳如是虽然有意的遮掩，但是确实还是对自己意见很大。 唐冶就纳闷了，自己怎么惹这个女人了。 不过，这会儿，唐冶倒是没有心思多想，直接了当的问道。 “朕需要你在皇宫的西北角的废弃的殿宇里秘密训练，要求你动静越小越好，而且须得在深夜，你可能做到？” 柳如是点点头说道。 “可以。” 唐冶和黄麟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是说道。 “那就交给你了。” 黄麟点点头，带柳如是下去了。 临走前，柳如是回头看了唐冶一眼，但是似乎没有想到唐冶也正在看着她，那眼底的杀意唐冶看的分明。 后者迅速的转过头去。 唐冶眯起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当天郭坤身死的消息就传回了大宁，一时间郭府内登门者不计其数。 直到深夜，众人才从郭府中离去。 不过，人们的关注点都落在了郭坤和郭怀远的身上，却没有注意到，皇宫还搬下了一个圣旨。 那就是，以后不准任何人靠近西北三殿，违令者，直接斩首！ 当夜，唐冶就换了一身下人衣服，秘密潜入了西北三殿。 第56章 刺杀! 第56章 刺杀！ 黄麟看着匆匆赶往西北角的唐冶，说道。 “陛下若是不放心柳如是，便让奴才来看看就好。” 唐冶知道，黄麟是以为自己对柳如是的水平有所怀疑。 于是他摇摇头说道。 “真就是来验证一个心中所想，不然心里实在是难受。” 说完，脚下的步伐就更加快了些。 黄麟也没有多问，抬脚跟了上去。 “死士，最重要的就是一点，心无杂念。一个人，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手，那么不管是气势还是出手的利落程度上都会高人一筹。” 柳如是在院子的一个高台上说道。 “我听说，你们都是有一些底子在身上的，那我就不废话了，直接开始了。” 说完，柳如是拔出手里的弯刀，脚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带着凌厉的刀锋俯冲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感到一股蓬勃的杀意袭来。 “陛下，这个柳如是出手招招是杀招，不留一丝的情面，且角度刁钻，路数怪异，不按寻常套路出招，每一招都出其不意，确实是训练死士的最佳人选。” 黄麟趴在门后，颇为欣赏的说道。 唐冶看着那院子里飘逸潇洒的背影，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个柳如是怎么看怎么和自己没有交集啊。 说完，唐冶回头，对黄麟说道。 “你藏好了，不要出来，必要时候再出手。” 黄麟有些费解的看着唐冶，但是还是规矩的点了点头。 唐冶推开门，缓步走上前。 正在院子中央耍着弯刀的柳如是在看到唐冶之后，眉峰一凌，收回了弯刀。 “陛下万岁！” 众人见状，连忙躬身行礼。 唐冶抬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随后目光落在柳如是身上，拍拍手说道。 “柳姑娘实在是好武功，朕刚才看了看，确实是好招法。” 说完，随意的从一旁抽出来一柄长剑，指向柳如是，开口说道。 “朕从小就颇喜欢研究武学，可惜啊，没有什么天赋，如今倒是想和柳姑娘调教几招，说不定就开窍了呢。” 门后藏着的黄麟皱起了眉头，不理解唐冶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这唐冶虽然自小在自己的调教下，也学到了一点三脚猫功夫。但是他实在是太过于顽劣，说是三脚猫，也是抬举他了，更别说和柳如是过招了。 柳如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唐冶，说道。 “你是皇帝，我不能跟你动手。” 唐冶摆摆手说道。 “切磋而已，点到即止，你也不杀了我，有任何小伤都无所谓，朕恕你无罪。” 唐冶清楚的看到自己在说道“杀”字的时候，柳如明显出现了一些波动。 她犹豫了半刻，再次拔出手里的弯刀，看着唐冶说道。 “那，就如你所愿。” 说完，一个闪身，带着十足的冲力超唐冶疾驰而来。 唐冶凭着身体的本能去阻挡。 当！ 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唐冶生生的被震退十几步。 我操！下手真狠！ 柳如是站在原地，眸光一凌，抬手再次朝唐冶冲去。 “不好！” 门后的黄麟清楚的感受到了那蓬勃的杀气。 果然，唐冶再回头的时候，看到柳如是面目狰狞的朝自己冲来。 “狗皇帝！去死吧！” 唐冶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大喊。 “黄麟！” 唐冶感觉肩上一疼，睁开眼睛，就看到黄麟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柳如是的弯刀，而那弯刀的一角则刺破了唐冶的衣服。 身后的一种宫女太监都看呆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如是右臂继续用力，像是要硬把弯刀刺进唐冶的胸口。 唐冶回过神来，连忙避开。 胸口处已经染上了一抹血红。 黄麟的双手也留着大量的鲜血，见唐冶离开之后，才微微转动双臂。 柳如是连忙收刀后退。 “你是什么人？！” 黄麟冷声大喝。 柳如是此时彻底冷了眉眼。 “来取那个狗皇帝性命的人！” “黄麟，接着！” 唐冶将手中的长剑用力抛了过去，后者抬手稳稳的接住。 一时间，金石之音响彻整个院子。 幸好唐冶早早下令，西北三殿都不准靠近，否则今晚就直接露馅了。 黄麟的武功还是一流的，虽然手上受了伤，可是在摸清楚柳如是的招法路数之后很明显占了上风。 唐冶在一旁捂着自己的胸口。 好在只是留了点血，并没有大碍。 “嗯！” 一声闷哼声传来，唐冶抬头看去，柳如是的手臂受了伤，被黄麟隔开一个不浅的口子。 眼看落败，柳如是忽然转头，快步朝远处的唐冶杀了过来。 “陛下小心！” 黄麟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可是来不及了。 就在柳如是的刀差一点就刺进唐冶喉咙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宫女扑了过来。 长刀入肉。 宫女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没性命。 身后黄麟也赶来了，直接提剑，刺入了柳如是的肩部，最后反手抓住柳如是的手臂，往后一折，骨裂声传来，柳如是的右臂瞬间垂了下来。 柳如是的额头上冒着大颗的汗珠，死死的咬着牙。 唐冶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指着柳如是说道。 “留着她的命，不要让她自尽，朕有话要问。” “陛下，老奴先送您回宫吧！” 黄麟着急的上前扶着唐冶。 “找李冰清来，不要惊动太医院的人！” 说完，唐冶就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唐冶感觉自己的胸口处有凉凉辣辣的感觉传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李冰清双眼红肿的给自己包裹着伤口，一旁还坐着岳幽，同样也是眼睛红肿，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岳幽注意到唐冶睁开眼睛，连忙说道。 “陛下醒了？！” 李冰清抬头，在看到唐冶之后，立刻问道。 “胸口可还疼了？” 唐冶摇摇头，勉强忍着痛意，扯出一个笑来说道。 “有你们两个的眼泪给朕养伤，早就不疼了。” 岳幽和李冰清知道这是在故意逗她们，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唐冶眸色一凛，问道。 “那个柳如是呢？” 第57章 我的名声这么差吗! 第57章 我的名声这么差吗？！ 话音落下，门口的内侍便说道。 “在外面跪着呢，黄内官亲自看管着，陛下放心。” 唐冶轻咳了几声，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岳幽眉头轻蹙，有些心疼的护着唐冶，却又表现出几分无措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冰清眼里也全是心疼，转头说道。 “陛下，你现在身子还很虚，还是躺下休息会儿吧。” 唐冶缓了缓气，抬抬手说道。 “让黄麟把人带进来。” 岳幽和李冰清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 李冰清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黄麟就跟着回来了，还带着柳如是。 柳如是的伤口显然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连那条断臂都还在身畔耷拉着，像是和身体是完全分开的两部分一样。 “咳咳。” 唐冶在岳幽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看着柳如是说道。 “把头抬起来。” 见柳如是不动弹，黄麟直接扯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来。 还是满眼的怨恨。 唐冶有些郁闷的说道。 “这所谓的死也死个明白，你倒是和朕说说，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哪里得罪你了，也好让我当个明白鬼。” 岳幽见唐冶说话如此没有忌讳，不满的皱了皱眉。 “呵。”柳如是冷笑一声，说道，“狗皇帝！” 唐冶无语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 “先把她带下去，回头找个太医给她瞧瞧，别让人死了。” “是。” 柳如是直至最后走的时候，那最后回头的一眼都是满满的恨意。 唐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觉得自己绝对是抱着她孩子跳过井。 晚上，李冰清和岳幽都不肯回去，任唐冶怎么劝说，这两人都要守着。 唐冶也很累了，没一会也就睡了过去。 只是时不时醒来的时候，都还能看到李冰清和岳幽强打着精神候着自己。 唐冶顿时觉得心下一暖。 第二日，为了不露出破绽，唐冶并没有去上朝。 只是中间迷迷糊糊的醒来见了一面黄麟，并吩咐他去查查这个柳如是。 …… “李姑娘，陛下怎么还醒不来？” “黄内官莫要着急，昨夜失血不少，现下有些昏睡也是正常的，没有性命之忧。” 唐冶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强撑着打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李冰清那双灵动的眸子。 “皇上醒了？” 李冰清连忙扶着唐冶起来，又拿了帕子给唐冶擦擦脸，后者顿时清醒了不少。 “皇后呢？” “娘娘还有身子，臣妾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唐冶点点头，顿时芳心了下来，随后看向黄麟问道。 “调查出结果来了？” 黄麟躬身回到。 “启禀陛下，大概了解清楚了。” “这个柳如是早年间似乎是皇庄上的一户庄户人家的女儿，虽然算不上多么的富裕，但是也算是衣食无忧。后来，陛下您成为太子，那片皇庄由先帝做主赏给了您。下面的奴才仗着皇上您当时无暇顾及这些琐事，于是便欺上瞒下，压榨这些苦命的庄户，而柳如是的母亲当时正好身怀有孕，却被逼无奈，强撑着去做活。后来遇到一个惦记其美色的，想要强要了她，却不想在扭打中，失手杀了柳如是的母亲。” “柳如是的父亲后来想要为妻子报仇，去击鼓鸣冤，但是却被拦了下来，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里，李冰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唐冶也有了然的神色。 果然，他就知道，这个柳如是背后肯定有啥故事。 只是这也不能都怪自己啊。 毕竟逼死他父母的不会他唐冶。 唐冶也表示很委屈。 黄麟见状上前说道。 “陛下，这皇庄的问题历来就是老问题了，历朝历代都有，是解决不掉的。最关键的，其实还是在上面。这下面的人之所以这么猖狂，无非就是仗着人势而已。陛下只要将上面的人肃清了，下面自然也就会老实很多。” 唐冶点点头，这点黄麟说的倒也是实话。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会让沈安前去调查贪腐一事。 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无暇顾及，没有来得及多问。 李冰清见状说道。 “皇上不必挂怀，民间对皇上的风评一向不符实，就连臣妾在未进宫之前，耳边听到的，也多时不利于陛下的传言，清者自清，陛下不必挂怀。” 唐冶知道李冰清是想要宽慰自己，可是现在听了这话，唐冶心里更加郁闷了。 “朕在民间的风评这么差吗？” 李冰清和黄麟都看向唐冶，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随后缓缓低下头。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自己不知道？’ 不过唐冶想了想，倒是也是应该的。 毕竟自己这个身子的前主人，确实是没有做几件让人看着顺眼的事情。 唐冶想了想说道。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个柳如是在训练死士上面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还得像个办法，让她给朕继续训练那些人才是。” 毕竟他感觉，郭怀安可是老实不了多久了。 黄麟想了想，上前说道。 “陛下，或许老奴可以试着去劝说，只不过，这柳如是心中对陛下的怨念怕是一时半会儿消解不了，得慢慢来。” 唐冶摆摆手。 “这个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朕此生见了她离得远远的就是了。关键是那后面的一千死士。” 黄麟听了这话，心里就有数了，留下一句陛下放心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黄麟走后，唐冶简单吃了一些吃的，又觉得疲惫就躺下了。 迷迷糊糊之间，李冰清说道。 “皇上您的龙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只怕这段时间都不能很好的上朝了。” 唐冶迷糊的说道。 “去告诉外面，就说朕感染了风寒，引发高热很不好了。这几日就暂时罢了上朝吧。” 李冰清点头称是。 唐冶再度陷入了昏睡之中。 期间，有不少大臣借着探望的名义来打探过唐冶病情的虚实，包括那郭怀安。 只是唐冶没有料到的是，身体虚弱催化了郭怀安的阴谋滋生。 第58章 士人之心 第58章 士人之心 “陛下，这是御膳房特地炖的肉粥，很是香糯，您多少吃一点吧。” 唐冶缓缓起身，心里不断的骂着mmp。 这伤口虽然不要命，但是动一下是真扯得生疼。 刚坐下，黄麟就走进来了。 向岳幽行礼之后，黄麟说道。 “陛下，沈安大人来了。” 唐冶一听就丢下了手里的勺子。 前几天还念叨呢，这个沈安也不知道查的如何了。 “快宣！” 话音落下，沈安就带着满身的风尘走了进来。 唐冶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虽然身材瘦削，但是看着却健康，眉宇之间端的是一团生气。 这次却看着憔悴了不少，鬓边的发丝也多了几缕飞白。 “沈大人辛苦了！” 唐冶由衷的说道。 沈安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到唐冶这么说，心里顿时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于是老泪纵横的说道。 “老臣为大宁鞠躬尽瘁，皆是臣子应尽的本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沈大人不必过谦。” 唐冶抬抬手，示意赐座，然后接着问道。 “沈大人，这案子，私下调查的如何？” 沈安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唐冶直接了当的说道。 “这些人都是自己人，大人但说无妨。” 沈安想了想，点点头，随后从长袖中取出一个厚厚的册子来。 “陛下，臣自从调查这贪腐案以来，经常受到朝中各大臣的威胁和恐吓，老臣左右周旋，倒是也拿到了不少的铁证，昨夜，老臣连夜整理出了一个名录来，特来交给陛下。” 唐冶连忙接了过来，飞快的浏览着。 还不等唐冶开口，沈安继续说道。 “陛下，老臣的能力有限，为不打草惊蛇，又不敢大肆声张给陛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是以，郭怀安、葛秋、张旭等为首的几人的罪证实在是难以找到，有也是一些不关痛痒的证据。”“不过，他们士族的子侄、门生，倒是一箩筐。” 唐冶点点头，确实，这个名单上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官职。 但是却都是一些年轻人，都是士族新长起来的力量。 唐冶收好此物，开口说道。 “沈大人辛苦了，朕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接下来，大人倒是无需着急，慢慢的调查就好，切记要保护自身的安全才是。” 沈安起身，跪在地上说，“老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送走沈安，唐冶看着手里的这些册子发起了呆。 有了这些东西，唐冶几乎随时随地的可以把这上面的人都抓起来杀了，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等于赶狗入穷巷，害怕激起士族的反噬来。 岳幽将桌上的肉粥拿起来，用勺子挖了一口，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凉了，然后才凑到唐冶嘴边。 后者却在出神，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只是有些呆滞的听着方才沈安做过的位置上。 岳幽微微一笑，也不心急，收了手等着。 过了一会儿，见唐冶还没有动作，于是出声说道。 “这沈安大人，倒是确实是有一股士人气节。” “士人？他又不是士族之人。”唐冶被岳幽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绪里喊了回来，转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岳幽笑着重新将肉粥递了过去。 “陛下，这士人说的不是士族的士，而是天下士子的士，是读书人。这所谓的士族，其实就是累世为官的读书人。算是，缩小了这个士的含义了。” “就是读书人的气节呗？” 岳幽点点头。 “这些读书人，都是有才学的人。即便庸碌，也要比普通没有读过书的老百姓明白很多东西。这帮人要是用好了，对陛下和大宁都有莫大的好处。若是用不好，这些人就是最危险的。” 唐冶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就好比，自来率先起义的都是读书人一样。 像是近代的革命，基本都是知识分子带领的。 岳幽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陛下一定要善待这些人，切莫得罪天下的士人。” 唐冶看着岳幽，一身的贤妻良母的模样。 此时手里端着粥碗，嘴上说着为自己考量的话，身上又怀着自己的孩子。 唐冶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在适合不过做妻子了，心头一软，将那粥碗夺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岳幽连人带凳子一下子拉了过来。 “陛下！” 岳幽被唐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道。 唐冶轻笑一声，“你怕什么，难道还怕朕护不住你？” 岳幽脸颊微红，被唐冶修长的胳膊圈在怀里。 “陛下身上还有伤呢，不要胡闹了。” 唐冶笑着亲了亲岳幽，双手轻轻的盖在岳幽的腹部，说道。 “朕知道。朕的幽儿，给朕生个大胖小子吧。” 岳幽微微一笑，也伸手摸了上去。 唐冶反手将岳幽的手握在手里，又搂过来在怀里按揉了一阵。 一殿的温柔。 五日后，养心殿内。 唐冶捂着自己的胸口，对身后的黄麟说道。 “别说，你那个什么内经，我对这身体确实是有颇多的益处。” 黄麟低头说道。 “陛下若是觉得有用，改日老奴再传一些别的给陛下。也算是强身了。” 唐冶摆摆手，指着自己的伤口说道。 “得半年以后了，朕这伤口，一动就扯着疼。” 唐冶想表达的，不过是自己的伤口愈合起来比普通人强多了而已。 倒也没有到了过几天就可以练武的程度。 黄麟见状，笑着跟在身后。 唐冶走到殿门口，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远处的天一派血红色，还浸染着因风而起的黄沙。 整天天地看起来恍若混沌初开一般，看的让人心情莫名的压抑。 “这天气似乎越来越闷热了。” 唐冶说道。 黄麟点点头。 “是，最近老奴瞧着，各位主子都躁动了不少。” 唐冶听着黄麟话里有话，转头问道。 “最近后宫里那些人可有什么异动？” 黄麟想了想，老实的说道。 “回避下，别的倒是也没有什么，就是几位主子最近往贵妃娘娘的蘅芜苑跑得格外勤快了些。” 第59章 闯宫! 第59章 闯宫！ 唐冶没有当回事，叹了口气说道。 “这帮人不一向如此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黄麟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说道。 “格外频繁了，尤其是葛贵人。” “葛秋的女儿？” “是。”黄麟说。 唐冶说道，“那张沉鱼呢，可有同去？” “一开始的时候，也会同去，但是后来就再不与之来往了。期间似乎还和郭贵妃发生过一些摩擦。” 唐冶挑眉，没有说什么。 忽然，他想到。 “朕记得，明日似乎是谁的生辰。” “回避下，正是郭贵妃的。据说要设宴，请合宫去听戏呢。”黄麟说。 唐冶点点头，说道。 “你替朕搞些赏赐给她当寿礼吧。” 黄麟点头称是，最后便下去了。 第二日下午，天气越发的沉闷了。 唐冶坐在养心殿的矮榻上，莫名的觉得一阵的烦闷。 “呸，这果子怎么都不冰了。” 唐冶想吃点冰果子压压心里的烦躁，但是咬在嘴里，却只咬到被夏日的暑气闷囔的果子。 “陛下赎罪，奴才这就命人换新鲜的来。” 一旁伺候的内侍见状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告罪。 “哎，去去去。” 唐冶摆手把人赶走，随后透过窗户，远远的看见李冰清白着一张脸往这边走来。 唐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起身往外殿走去。 唐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黄麟将李冰清带进来。 李冰清见到唐冶，连礼都未来得及行，就赶紧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杀人了！” 唐冶眉头一皱。 就知道得出事！ …… 蘅芜苑内，岳幽正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地上躺着的，正是翰林学士王之栋之女王玉妆。 此时王玉妆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刀，血色染红了大片的宫装。 周围都是女人们的哭嚎声。 郭雅眸间闪现一抹亮色，随后拿出帕子，在自己的脸上按了按，说道。 “妹妹啊，你可死的太冤枉了。” 说完，郭雅抬头看着岳幽。 “皇后娘娘，您就算是和王妹妹起了口角，也不能直接杀了她啊。” 岳幽微微皱眉，冷声说道。 “本宫说了，她是自己将刀柄对准自己的，本宫没有杀她。” “娘娘，您说着话昧着良心吗？！” 一旁哀哭的宫女说道。 “按着娘娘您的话，那就是是我们主子把刀给你，然后自己杀了自己，可您瞧瞧，我们主子身上这一身新作的衣裳。哪个想死的人会给自己置办新衣服啊。再说了，我们主子年龄正好，又入宫封了位份，怎么好端端的就寻死呢？” 岳幽抿着嘴没有说话。 葛敏敏也跟在身旁哭着，言语之间都坐实了岳幽杀人的事实。 张沉鱼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悄悄走到岳幽身边说道。 “将这屋子里的人都杀了，趁外面那些大臣还没有来！” 岳幽愣了一下，缓缓回头，看到张沉鱼带着催促的眼神。 抿抿嘴，没有说话。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沉鱼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岳幽怕是凶多吉少了！ 岳幽回头，就见郭怀安带着一众士族之人匆匆赶来。 见到眼前的一幕，二话不说就指着岳幽骂道。 “妖后！你迷惑陛下，祸乱朝纲就算了，如今居然还私自斩杀妃嫔！你！老臣这就代陛下处置了你这妖妇！” 说完便伸手来抓岳幽。 岳幽下了一跳，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来护着。 “娘娘身有龙种，你们一帮外臣，怎么敢擅闯宫殿！”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忽然听得张沉鱼开口说道。 “郭大人！” 郭怀安等人看过去，眼睛微微眯起。 “郭大人，妾身虽然长居深宫，但是也知道郭大人权柄滔天，以前还只当是下人们嚼舌根的玩笑话，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一个大臣，居然敢怒斥国母！” 郭怀安脸色微变，看向身后的张旭。 后者此时也脸色难看。 不过却也是无能为力。 这个女儿历来就不听他的，跟他早就不是一条心了。 不过，郭怀安小显然不会被这种小女人喝住，于是说道。 “她私杀妃嫔，如何当得一国的国母？！皇上被妖妇迷惑，臣子们当有义务为陛下清君侧！” 张沉鱼咬着牙，看向门口。 这去报信的人怎么还不来。 葛秋见状，急吼吼的上前大喝道。 “大人何须废话，先杀了这妖妇！以还王大人一家一个公道！” 说着就要上前。 就在他的手臂差一点就触碰到岳幽的时候，忽然听得门口一阵暴怒的声音传来。 “不如，把这大宁江山送给你们便是了！” 众人回头，就看到唐冶带着一众侍卫上前来。 侍卫迅速的包围了蘅芜苑。 大门紧闭，殿外也围的水泄不通。 唐冶站在门口，先是看了一眼岳幽。 后者很明显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难看。 随后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 “怎么，等着朕给你们行礼吗？！” 郭怀安看了郭雅一眼，眼里含着责怪之色。 郭雅也死死的用手搅着娟子。 这把岳幽身边的几个宫女都看的死死的，哪个不开眼的把消息放出去的! 郭怀安躬身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朝岳幽走过去。 他将岳幽揽在怀里，低声问道。 “可是害怕了？” 岳幽强撑着扯出一个笑来。 此时殿内的气氛很诡异。 明明是岳幽杀了人，可是殿内除了岳幽，都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葛敏敏心里十分不忿，忽的站起来说道。 “陛下，臣妾有……” “朕准你站起来了？！” 唐冶回头，冷冷的看着葛敏敏。 后者被唐冶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赶紧跪了回去。 郭怀安见状，上前开口说道。 “陛下，臣等恳请陛下废后！” 话音落下，众臣不顾唐冶杀人一般的脸色，纷纷开口说道。 “臣等恳请陛下废后！” 唐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头看着岳幽问道。 “幽儿，朕问你，你可杀人了？” 岳幽摇摇头，没有任何的迟疑。 “臣妾没有。” 第60章 底线 第60章 底线 唐冶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看着众臣说道。 “听到了？” 郭怀安意外的看着唐冶，没有想到唐冶仅仅是因为岳幽的一句话就什么都不问了。 于是指着那血泊中的人说道。 “陛下！人证物证具在！陛下难道真的要视而不见吗？！” 话音落下，一个宫女哆哆嗦嗦的说道。 “皇上，奴婢亲眼看着皇后娘娘杀了主子，奴婢不敢撒谎啊！” 唐冶在路上也听清楚了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个郭雅借着生辰的由头宴请六宫。 岳幽为着给唐冶在前朝省点事，就也没有推脱，一起来了。 只是这来了之后，郭雅让岳幽和这个王美人在一个凉亭里先稍等一会儿，自己另外带着几个妃嫔去通知别宫的妃嫔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郭雅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凉亭里传来激烈的争吵。 然后就看到岳幽把短刀刺进了王美人的心脏。 唐冶缓缓起身，看着郭雅说道。 “当时你们都看到了？” 郭雅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既然看到了，可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爆发的点是什么？” 郭雅抿了一下嘴，回道。 “距离有些远，具体的听不清楚。” 唐冶又把目光转到那跪着的婢女身上。 那婢女脸色也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唐冶冷笑一声，就知道是如此。 这岳幽性格最是温顺了，平日里一句重话都不见得说过，对待下人都跟和自己的爹妈说话似的，就是唐冶鸡蛋里挑骨头也跳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帮人想要说岳幽是因为和这个王美人起了口角，那唐冶倒是还真的好奇，这起口角的起因是什么。 果然，这些人显然没有能够找到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来。 郭雅咬咬唇说道。 “陛下，不管是因为什么，这皇后娘娘亲手杀了王美人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难不成真的是王美人自己杀了自己不成？” “未尝不可。” 话音落下，唐冶直接了当的说道。 “朕现在也可以把你们都杀了！然后对外说，你们是遭遇到了刺客的刺杀。到时候，真说的，也就成真的了。” 众人的脸色微变，看着周围围着的侍卫，顿时有些心里发虚。 若是以前这唐冶说这样的话，人谁听都是吓唬小孩子。 可是自从那次血洗奉天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把这话当成是在吓唬人了。 郭怀安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他们太被动了。 万一这个唐冶动了这样的心思，那自己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郭怀安想到这里，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张旭。 后者微微点头。 郭怀安脸色瞬间放松了下来，开口朗声道。 “陛下，难道您真的要一意孤行，护着这个妖后吗？！” 唐冶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外的侍卫喊道。 “陛下，王大人一头撞死在长街登闻鼓前了！” “什么？” 唐冶微微皱眉。 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唐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群人里面并没有王之栋的身影。 看来这是早就安排好了！ 要让王之栋当街撞死，为自己的女儿鸣冤，然后逼着朕必须要给天下士人一个交代！ 岳幽也苦笑一声。 前几天才说了士人之心，没想到今天自己就犯了众怒了。 黄麟见状，低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在唐冶的耳边低声说道。 “陛下，登闻鼓前围了众多百姓和士子，对皇后娘娘的说法很不好。” 唐冶不需要问也大概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郭怀安立刻逼迫道。 “陛下，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王大人以死明鉴，就为了给女儿要一个公道，陛下难道真的要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请陛下废后！去母留子！” “恳请陛下废后！” …… 唐冶的右手紧紧的攥着，咬着牙根看着下面的这些人。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透软的触感。 转头看去，是岳幽正轻轻的拉着自己的手。 她没有说话，但是唐冶看口型能看出来，她说的是——‘算了。’ 唐冶顿时觉得心头一酸，他看向下首跪着的大臣，想了想，沉着的说道。 “你们想要什么？” 郭怀安闻言，说道。 “陛下，臣等什么都不要，臣等只要一个公道！” “郭怀安。” 唐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 “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了，就除去一个女人？朕不信你的胃口现在这么小了？” 郭怀安低头，眸中精光闪烁。 唐冶看着众人说道。 “你们就说说看，万一朕能够满足你们的愿望呢？即便是要兵权，也无所谓，说说看。” 郭怀安和张旭、葛秋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旭微微摇头。 郭怀安回身继续说道。 “陛下，老臣真的什么都不要！请陛下不要曲解老臣的一片赤胆忠心。” “是吗？” 唐冶冷笑一声说道。 “你们是想要逼着朕反过来求你们，把东西塞给你们是吧？可惜啊，朕从来不是这样性格的人。那朕就好好看看，你们的底线在哪里。” 说完，抬手拍了拍。 大门打开，十几个侍卫带着一帮衣着华贵的人走了进来。 张旭回头，眼睛瞬间放大。 “泽雨！” 众人也跟着扭回头去看，也瞬间惊了。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士族的子侄们！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唐冶挑眉，身后的侍卫直接对着他们的膝盖踹了下去。 一帮人顿时整整齐齐的跪了下去。 “陛下！您这是何意？！” 郭怀安有些晃神了。 显然没有想到，唐冶居然会来这么一手。 “何意？” 唐冶笑着拿出一个折子来，赫然是之前沈安交给自己的名册。 “这上面一笔笔，清楚明白的记录了这些人的贪赃枉法的行为，郭大人不急，外面还有呢。” 唐冶忽然，指着面前的一个人说道。 “你叫张泽雨，是张旭大人的公子是吧？” 后者的嘴巴被堵上了，闻言，赶忙点头。 “来人，杀了！” 第61章 离开什么都得死! 第61章 离开什么都得死！ “且慢！” 张旭急吼吼的挡在身前，看着自己因为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而只能支支吾吾的儿子，连忙跪在唐冶身前求道。 “陛下，小儿虽有些放浪形骸，但也曾心善救济过灾民，看在老臣为大宁尽忠十余年的份上，可否饶小儿一命！” 唐冶轻笑道，“哦？要是这么说的话，只要有功的臣子便可以随意的贪赃枉法，不把这大宁的法律看在眼里？甚至还可以居功自傲，肆意的要挟朕！”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啊。” 这第一批里，大多数都是这些类似张旭一类的新士族手下的人，并未触及到郭怀安的痛点。 因此，殿内瞬间呈现两极分化。 一部分朝臣看着自己的子侄门生，心疼不已，纷纷朝郭怀安看过去。 可后者则眼神平淡，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唐冶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缓缓走上前，捂住了岳幽的眼睛，轻声说道。 “别害怕。” 岳幽紧紧的攥住了唐冶的衣袖，轻轻点头。 唐冶抬头，冷冷的看着前方说道。 “杀！” 瞬间，惨叫声迭起，不是受刑的人，而是这些跪着来逼宫的大臣。 不少年纪大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陛下，行刑完毕。” 唐冶点点头，看了一眼郭怀安。 后者仍然目视前方，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一切，俨然是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一旁跪着的妃嫔不少都被吓晕了过去。 还剩下几个胆大的，拿着娟子的手也在不住的抖着。 唐冶轻轻松开捂着岳幽眼睛的手，说道。 “继续，把人带进来！” 大门打开，又有十几人被撵了进来。 “义父！” 仆一进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扰乱了殿内的诡异的肃静。 郭怀安怔了一怔，猛的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义子披头散发的被人压了进来，身上似乎还有伤。 “安元！” 郭怀安虽然只有郭坤这么一个亲儿子，但是义子还是有不少的，都是郭怀安的得意门生。 郭坤死后，郭怀安也有意将从这些义子或是叔族亲戚里挑一个好的过继来给自己当儿子。 其中，这个郭安元就是十分受赏识的一个。 可惜…… 郭怀安回头看着唐冶说道。 “陛下！敢问老臣的义子犯了何罪！” 郭怀安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这几个小的，几乎不让他们沾手任何的俗物，只把他们带在身边，跟着学习，好生的培养，为的就是避开这些罪名和陷害。 所以，郭安元能够出现在这里，也确实是郭怀安没有想到的。 “他在国丧期间偷偷溜出去吃花酒，郭大人，你不知道吗？” “什么？！” 郭怀安回头看了一眼郭安元，后者惭愧的低下了头。 “怎么，难道朕杀个人，还得像郭大人汇报，拿出证据来给郭大人看嘛？” 郭怀安也是千年的狐狸了，打眼一看郭安元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不是陷害，八成就是这小子没有当回事，被人拿住了把柄。 郭怀安一时有些没了主意。 一旁的葛秋也慌神儿了，因为这里面也有几个是他的亲信。 唐冶看着他们挣扎的神色，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行刑！” “义父救我！” “陛下且慢！” 几乎是瞬间，几句话同时迸发出来。 不过唐冶没有一丝一毫要停下来的意思，长刀举起挥落，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蘅芜苑的主殿。 这一次，甚至有不少血液直接飞溅了出来，温热的血液撒在周围人的脸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啊哈哈哈哈哈。” 人头滚落在地上，一个官员忽然尖声大笑起来，抱着那滚落的人头，显然已经是疯了。 这些士族，很多都是独子。 要是把这唯一的儿子杀了，几乎就等于断子绝孙了。 “继续，带人进来！” 大门再次打开。 整个主殿就像是一个吞噬人的地狱一样，所有进来的人几乎都无一生还。 这下进来的人更多了。 郭怀安彻底慌了。 这些人虽然手上没有什么大权，但是却都是士族的后备力量。 就像是很早之前，唐冶所说的话，整个士族就是一颗庞大的参天大树，这些后备力量、门生、银财和军权对于士族来说就是树叶和根的关系。 试问，这可大树没了什么会活不了呢？ 答案是，离了哪个都活不了！ 唐冶就是看准了这个，才会和郭怀安刚到这个程度。 想要拿捏唐冶？！ 那就看看咱们谁更能扛得住！ “郭大人！” 张旭终于熬不住了，上前恳求。 “郭大人，家族经营上百年，不可只顾一时啊！” 郭怀安咬牙切齿的看着唐冶，迟迟不肯点头。 “杀！” 唐冶冷冷的继续下令。 “等一下！” 郭怀安在动手的最后一秒扑上来，连连叩头。 “求陛下手下留情。” 唐冶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后笑着蹲下来，和郭怀安平时。 “郭大人，好说。” 黄麟使了一个眼神，身后的侍卫再次压着人退了下去。 死里逃生的人，腿软的哪里还有站起来的力气，几乎是被拉出去的，说不出的狼狈。 郭怀安闭了闭眼，满是无奈。 张旭上前，轻轻扯了一下郭怀安的衣袖。 后者看着张旭的眼神，再次镇静了下来。 唐冶能够为了一个岳幽做到这种程度，那就说明一切都有的谈！ 唐冶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已经默默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说说吧。”唐冶坐在上首说。 “陛下，如今王大人一头撞死在登闻鼓前，天下人皆知，这件事情要真正的掩人耳目，恐怕是做不到。” “你不用和朕说这些，直接说条件就好。”唐冶根本不搭他的茬，直接说道，“说出你的条件，朕自然也会说出朕的要求来。” 郭怀安看着唐冶，半晌开口道。 “臣要皇城内所有禁军的军权！包括东西南北四大营！” 唐冶冷哼一声，斜眼看着郭怀安。 “怎么，郭大人是打算弑君？还是要逼宫啊。” 唐冶说的很轻巧，好像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第62章 我给你兵权! 第62章 我给你兵权！ 但是在场的人，谁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郭怀安低头朗声道，“陛下，老臣完全是为了陛下的安慰着想。陛下近些日子不顾群臣反对，宠信奸佞，老臣实在是不忍陛下将自己的安危交付到别人的手上啊。” 唐冶冷笑没有搭话。 岳幽此时忽然站出来，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妾有话要说，臣妾是……” “闭嘴！”唐冶厉声打断了她。 “陛下，臣妾实在是不忍陛下……” “朕说过，闭嘴！别让朕再说了！” 岳幽抿着唇，眼里似乎还是有些不甘。 唐冶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是不忍自己被这帮士族的人拿捏，想要把这罪责揽下来罢了。 “黄麟，将皇后娘娘好生护送回福宁殿！” 黄麟上前，躬身说道。 “娘娘不必忧心，请随老奴回去吧。” 一旁的郭雅见状，连忙说道。 “陛下，怎可让此毒妇回宫，王妹妹的尸首可还在此处躺着呢！” 岳幽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却迎上了唐冶一双责备的眸子。 岳幽咬咬牙，最终还是随黄麟离开了。 岳幽走后，唐冶朗声说道。 “要兵权是么？好，朕答应你，给你兵权！” 话音落下，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是没有想到唐冶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郭怀安听后，上前双手捧过头顶，朗声道。 “请陛下赐老臣兵符。” 唐冶冷笑一声。 这个老匹夫，还真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唐冶却不急，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郭怀安问道。 “不急，你的话说完了，朕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众位爱卿。”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郭怀安。 “诚如方才郭大人所言，这王之栋撞死的事情，天下皆知，天下的士人总要朕给个交代才好。” 郭怀安看向一旁的方雅，眼底浮现一抹算计的神色。 “皇上，一会儿只需要让郭贵妃和这些奴才证明这王美人之死确实是意外导致的，与皇后娘娘并无干系。” “郭大人，你当朕是小孩呢？” 唐冶轻笑一声道，“这样吧，朕给你出个主意。” 郭怀安静静的看着唐冶，心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了上来。 “所谓给个交代，不过是一命赔一命。这样，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在郭贵妃和葛贵人中间选一个出来。至于是谁，你们自己抉择吧！” 话音落下，郭怀安和张旭、葛秋都怔了一怔。 几乎是瞬间，葛秋第一反应不是去看自己的女儿，而是看向张旭。 眼里分明写着。 为什么没有你的女儿？ 别说葛秋了，就连张旭本人也是云里雾里的样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唐冶，缓缓低下了头。 可是这一切落在郭怀安的眼里就是和唐冶之间在打着什么暗号。 郭怀安面色铁青，看了一眼郭雅，立刻说道。 “陛下，葛贵人初入宫中，便嫉妒王美人，几句口角居然动手杀人，实在是罪无可说臣恳请陛下，赐死葛贵人，以正宫闱。” “爹！” 葛敏敏立刻扑上来，抱住葛秋。 葛秋也是心如刀绞，自己这个女儿自己还是很心疼的。 要不是为了向郭怀安表忠心，自己也不会把女儿送进这深宫里给郭雅当垫脚石。 葛秋看向郭怀安，后者眉峰微凌，眼里的一位不言而喻。 葛秋死死的攥了攥手，最后轻轻抱着葛敏敏，伸手摸着葛敏敏的脊背。 “敏敏没事。” 而右手则臣葛敏敏不注意，瞧瞧握住了那把插在王美人胸口的短刀。 “嗯！” 葛敏敏发出一声闷哼，葛秋已经把短刀插进了葛敏敏的腹部。 葛敏敏不敢置信的看着葛秋，缓缓的倒在地上。 直到最后，眼睛还死死的瞪着远方，眼里满是不甘。 唐冶冷脸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葛秋开口躬身道。 “陛下微臣教女无方，已经亲自清理门户。” 唐冶笑着拍了拍葛秋的肩膀。 “遣妾一身。葛大人，你要这高官厚禄，有何用呢？” 说完，唐冶便转身离开了。 郭雅在唐冶走后，浑身酸软的瘫倒在地上，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来。 郭怀安则看向张旭，后者连忙说道。 “郭大人如此也算是得偿所愿，恭贺大人。” 葛秋恨恨的看着张旭。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一种诡异的氛围弥漫在几人之间。 福宁殿，李冰清将诊巾收起，安抚道，“娘娘不要过于忧心，否则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岳幽眼睛眺望着窗外，却迟迟不见来人报信。 岳幽回头，勉强对李冰清笑笑，随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这四大营一旦落入士族手里，陛下的处境就十分的被动了。” 李冰清也皱眉不说话。 这个道理其实她也知道。 但是为了保下岳幽，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娘娘，陛下回来了。” 屋外忽然传来小宫女的通报声。 下一秒，唐冶带着淡淡的血气走了进来。 “陛下万安。” 李冰清起身行礼。 唐冶点点头，脸色不好的看了一眼岳幽问道。 “皇后的身体如何了?” “陛下放心，并没有什么大碍。”李冰清回道。 “那就好，朕先去忙了，你好生照看着皇后。” “陛下！” 岳幽忍不住出声喊道。 唐冶回头冷冷的看了岳幽一眼。 后者却咬咬唇，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唐冶眼底的怒气更甚了，对岳幽说道。 “你好好反省今日，你究竟错在了哪里，想清楚了，再来见朕。”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岳幽垂下眸子，脸色很不好看。 李冰清挥退身边伺候的人，上前安慰道。 “娘娘你别想岔了，陛下瞧着并不怨怪娘娘害的陛下丢了四大营。” 岳幽抬头，眼底带着不解。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李冰清微微一笑，“这就要看娘娘的了。” 岳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黄麟跟着唐冶走了出来，看了看刚刚修缮好不久的福宁殿，躬身说道。 “陛下不若跟娘娘说清楚，否则老奴怕娘娘多思多虑，再伤了身体，累及胎儿。” 第63章 大军还朝! 第63章 大军还朝！ “这些事得让她自己想清楚。”唐冶头也不回的说道。 “娘娘生性良善，奴才瞧着未必是软弱，倒像是不忍。” “一个道理。”唐冶说。 黄麟不再搭话。 回到养心殿之后，唐冶把身上淡淡的血气洗净之后，静静的坐着，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陛下，边关来报，说是大军不日就抵京了。” 唐冶回头。 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还有一万精兵被派到陇西了！ “这大军回京之后，军队会在哪里？” 黄麟想了想，回道。 “这一部分的军队原本是在京郊的大营里的。按道理，出兵结束之后，就应该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唐冶站起来，说道，“宣岳龙岳乾进宫！” 回头，想起了一事，又低声说道。 “秘密进宫!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黄麟了然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岳龙岳乾出现在了养心殿。 “陛下！” 岳龙显然是知道了今天在后宫发生的事情，连安也来不及请，就跪在地上，看样子想要为岳幽请罪。 唐冶摆摆手，说道，“起来，朕有要事和你说。” 岳龙一肚子话被打断，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候着。 “你来的时候，黄麟已经把今天在后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岳龙点点头道，“是，老臣……” “感谢皇恩的话以后再说，朕问你，你能不能将大军秘密的在郊外调包。” “调包？”岳龙有些没有听懂唐冶话里的意思。 不过一旁的岳乾却立刻反应过来了。 “陛下是说，用另一波人来代替大军留在皇城附近？” “是！”唐冶说道，“一万人，或许有些多，但是八千五千呢？有没有可能？” 岳龙此时也明白了唐冶的意思，但是还是摇摇头。 “陛下，就算是可以，可是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目标啊。” “一来，这些士兵的体型普遍要比平头百姓精壮一些，二来，暂时也找不到五千一万人可以明目张胆聚集在一起，而且还不引起别人注意的理由啊。” 岳龙实在是想不出一个比较好的办法来。 “朕有一个地方。”唐冶说道，“此次围猎，会有不少负责建造场地的壮丁。” 岳龙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只是陛下，这围猎的事情，到底是在郭怀安的手里握着。” “这个倒是无所谓，若是以前，朕倒是会觉得必然瞒不过这只老狐狸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刚刚拿到四大营的兵权，只怕是一时半刻，狐狸尾巴且在天上翘着下不来呢。” 而且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离经叛道，唐冶估计，郭怀安那个老狐狸的脑洞也开不了这么大。 岳龙想了想，最终点点头，“倒是可以一试。” “好，那回头，朕就命你前去迎接岳战云的大军！到时候，朕给你争取一日的时间，你必须要在一日之内，快速的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将这件事给朕办妥！” 岳龙神情严肃，躬身道，“陛下放心！” 唐冶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这四大营落到郭怀安手里，说不难受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唐冶显然并不会坐以待毙。 岳龙看着唐冶的样子，很难不想起岳幽的事情，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便面有愧色的说道。 “陛下，老臣一家实在是有愧于陛下。” 唐冶看着岳龙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说道，“岳将军不必挂怀，朕虽然有一半是因为幽儿，不过朕也有朕的算计。说起来，这郭怀安冒险行事，也是朕逼出来的，幽儿最多算赶上了而已。” 岳龙有些不理解，说道，“老臣愚钝。” “这个郭怀安，心思太活络了，朕实在是不耐烦和他一天天的磨下去，不如直接把他的底牌逼出来。”唐冶悠悠的说道，“他要是不反，朕倒是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一切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唐冶的目的，其实是削弱士族的权利，并不是真的要他们的命。 可是如果这帮人步步紧逼的话，那唐冶也不得不做好保护自己的措施，并且进行反击了。 岳龙岳乾两人走后，唐冶歪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看着外面的柳树，唐冶下意识的想起了柳如是来，于是回头问道。 “黄麟，那个柳如是说的如何了？” 黄麟上前回道，“陛下放心，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柳如是的伤口愈合的上不多之后就立马会去训练死士。” 唐冶有些意外的看着黄麟说道。 “你跟她说什么了？” 黄麟面色有些古怪，笑着说道，“不必污了陛下的耳朵。” 唐冶看着黄麟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唐冶无所谓的给自己往嘴里丢了一个酸梅子。 行吧，只要能给自己办事，管他是因为什么呢。 这件事之后，士族暂时性的消停了几天。 岳幽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唐冶也算是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这些日子，唐冶几乎天天宣召张沉鱼和李冰清。 尤其是张沉鱼，因为外人并不知道李冰清的存在，所以，在外头看起来，张沉鱼几乎就是专宠了。 “你就给朕把网兜好，朕必然能抓的上来。” 唐冶放下手里的鱼竿，十分不悦的对黄麟说道。 后者但是满面的笑意，只跟在身后，连连答应着。 一进养心殿，就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里头，手上似乎还拿着一个竹篮子。 唐冶一眼就认出来是岳幽，那服制都是皇后才能穿的。 岳幽回头，似乎还有些局促，柔声说道。 “陛下回来了。” 岳幽的肚子有些显怀了，但是腰身却还是很细，从背影里丝毫瞧不出来是一个怀孕的妇人，但是一转身，那脸上的肥萸的肉倒是出卖了她。 看起来，李冰清照顾的很好。 唐冶故意冷了脸说道。 “你怎么来了？” 岳幽怔了一怔，抿嘴说道，“臣妾亲自制了一碗绿豆汤，那水是取的晨起的露水，又拿冰冰过的，很是甘凉，请陛下尝尝。” 第64章 赏你个大的! 第64章 赏你个大的！ 唐冶没有说话，转头扎进了殿里。 岳幽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 黄麟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娘娘不必担忧，陛下记挂着您呢，一日三餐都要问御膳房给娘娘准备了什么糕点，又时常问李姑娘娘娘您的近况。” 岳幽苦笑道，“你不必安慰我，本宫心里知道。” 黄麟笑着接过岳幽手里的篮子，说道，“娘娘，老奴所说句句属实。陛下不过是想要让娘娘自己想明白自己心软的这个毛病，这也是为娘娘好。毕竟皇上总有看顾不到娘娘的时候。二来，也是保护娘娘，陛下越冷，娘娘您才越安全，不然这郭贵妃和前朝的那些士族，眼睛总是盯着娘娘和腹中的孩子不放。” 岳幽听了这话，心里一酸，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黄麟连忙劝阻道。 “娘娘可切莫哭，哭了伤身子，一会儿陛下又要训斥咱们了。娘娘，您要明白，陛下是气您当日不肯杀伐决断。若是当时事情一出，娘娘当即下令将所有说娘娘杀人的宫妃都抓起来杀掉。这件事情，就成了一个没有对证的事情，皇上日后也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可是娘娘从事发开始，到外面的那些士族受到消息进宫，这么久的时间里，一没有给陛下报信，二来又迟迟站在原地任由她们摆布娘娘，最终导致娘娘和陛下如此的被动，不得不给这些歹人兵权。” 说完，黄麟叹了一口气说道。 “娘娘，陛下不是要您如何辅佐陛下，但是却想您有自保的能力。” 岳幽听了黄麟这些话，有些发怔，但是随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拿过篮子来说道，“多谢黄内官，本宫明白了。” 随机便进了偏殿内。 里面，黄麟正衣衫半解的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份边关的奏报。 见岳幽进来，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黄麟开口说道，“身子不方便就少走动，绿豆汤放下吧，朕自己会喝。” 岳幽听了，梨花带雨的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臣妾知错了。” 唐冶不悦的看了一眼岳幽，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怎么，黄麟和你说什么了？” 岳幽摇摇头，却简单的把黄麟的话用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遍。 果然，唐冶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岳幽是真的有些想唐冶了，大着胆子去主动牵唐冶的手。 唐冶没有理会，拉着岳幽坐在自己腿上，打开那带来的绿豆汤。 冰凉的触感隔着瓷碗传到唐冶的手上，在这个闷热的时节，确实是让人能舒服不少。 唐冶盛了一勺给自己，点点头，随后索性不用勺子，直接就着碗喝完了。 岳幽看着心里高兴，甜甜的依偎在唐冶的怀里。 唐冶感受着岳幽柔软的身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人往身上抱了抱。 本来唐冶也就消气了，这段时间之所以还这么冷着她，不过就是想要保护她而已。 岳幽感受到唐冶的力量，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唐冶微微皱眉，看着岳幽说道，“你这个小妮子，脑子里天天想着什么？” 岳幽不好意思的舔舔嘴。 本来就是初经人事，然后没多久就怀孕了，说不想那也是假的。 唐冶看出了岳幽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打横抱起了岳幽。 “陛下一会儿轻点……” 岳幽躺在床上，脸颊微红。 唐冶轻轻一笑，伸手扯下了帷帐。 大宁敬武元年八月初三，大军还朝！ 百姓们夹道欢迎，好不热闹。 奉天殿上，群臣分列两旁，静静的候着。 唐冶坐在高台的龙椅上，冠冕被风时不时的轻轻吹起，叮当作响。 “岳将军还朝！” 门口的内侍扯着嗓子喊道。 下一秒，岳战云高台阔步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抱着一枚头盔。 “微臣岳战云叩见吾皇万岁！” “岳将军请起。” 唐冶抬抬手，朗声道。 “岳将军带领我大宁儿郎们奔袭千里，成功拿下陇西的马匪，解除了陇西百姓的一大祸患，朕还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陛下，此乃臣之应尽的义务，不敢居功。” 岳战云不卑不亢的说道。 “赏还是要赏的，只是眼下，朕也没有什么好赏赐你的啊。” 唐冶说着，瞥了一眼郭怀安。 随后说道，“不然这样，朕命你去接手围猎的事情吧，你毕竟是武将出身，对围猎之事想来也能处理的更完全一些。这件事你要是给朕办好了，朕连你的军功到时候一起赏你一个大的。” 不出意料，唐冶话音刚落，郭怀安就出列说道。 “陛下，这件事一直交给葛秋大人在办，不若给岳将军安排一个别的差事吧。” “也行，那就让岳将军去接手城外禁军的统领吧。” 郭怀安的脸色一暗。 唐冶这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四大营都给你了，办个围猎，你还不由着我？！ 张旭见状，上前说道。 “陛下，微臣也觉得，岳将军似乎更适合操办围猎的事情。” 岳战云敛眉，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 唐冶挥手朗声道。 “那就这么定了。退朝吧。岳战云，留下。” 说完，便抬脚离开了。 “恭送陛下！” 郭怀安缓缓起身，回头看向张旭。 张旭彼时也刚抬起头，看到郭怀安的脸色之后愣了一下，想要上前解释，却被葛秋挡在身前，阴阳怪气的说道。 “如今，张大人的女儿受宠，连带着张大人说话，陛下似乎也格外听一些。” 张旭脸色大变，连忙说道。 “郭大人，在下跟随大人多年，难道大人也要怀疑在下吗?” 郭怀安眯着眼睛，没有说什么。 但是眼底的神色却冷的厉害。 张旭心头一惊，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于是赶忙解释道。 “大人，刚才您也看到了，陛下分明就是以四大营来提醒你我。这围猎的事情，原本就是为了……后来这计划也取消了，不过是一个捞点银子的差事，不如顺了陛下的意思，到时候反而对你我有好处啊。” 郭怀安朗声一笑，说道，“是，张大人说的是。” 第65章 大凉细作 第65章 大凉细作 张旭看着郭怀安的脸色，心里坠坠的不安。 郭怀安此人生性多疑，近来对自己更甚。 但是，张旭又毫无办法。 皇帝有意挑拨，而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任凭自己怎么说，怎么解释，那都是不管用了。 张旭看着走远的郭怀安和葛秋，无奈的垂下了头。 御池旁。 “陛下这鱼儿养的极好，端的是晶亮灵动。”黄麟由衷说道。 唐冶此时把手里最后一把鱼食丢进了御池，抬头正好见岳战云朝这里阔步而来。 “参见陛下。” “起来吧。” 唐冶随手抓了一把鱼食，继续投喂着那水中扑腾着的鱼儿。 “小岳将军去陇西一趟，可有什么收获啊？” 岳战云略微沉吟后回道，“回皇上，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边境危及，臣劝陛下早做军备。” 黄麟听后脸色一白，看向唐冶。 后者面上倒是没什么，只是细细看去，能看的出那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怒意。 “大凉又做什么了？”唐冶回头问道。 一个小小的陇西马匪，还不至于让岳战云说出这样的话，唐冶心里十分的有数。 岳战云点头道，“回避下，臣此次出关至陇西，瞧着那关外甚至连着和赫连山一带几乎到处都有大凉的细作。或是商贩走卒，或是化身本地百姓，其花样繁多，让人几乎无法辨认。若不是随性的参事中有一位有着多年在我宁国边境生活的经验，只怕是连微臣都无法辨别出真假。” “这些人四处搜集我朝的情报，从官员调任到百姓民生，无所不察。微臣害怕……” 岳战云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唐冶的脸色却越发阴寒了。 “恐怕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凉的狼子野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唐冶一把将手里的鱼食都扬了出去，水中的鱼儿纷纷露头，争先恐后的抢夺着食物。 “看看这下面的鱼儿，只要饵放足了，吃的再饱的鱼儿也是会上钩的。” 岳战云顺着看去，一时有些分不清唐冶说的是鱼还是人。 “陛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岳战云说道。 “打算？”唐冶冷笑一声，回头看着岳战云，“朕就是再打算，也抵不过内外勾结。自大宁立国起，凡是来往于两国之间的人，具得出示通关文书，非我大宁子民，不可在大宁朝内逗留超过一年以上，朕倒是好奇，为何关内会混入这么多的大凉细作！” 岳战云听后一惊。 真是糊涂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唐冶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就是大凉买通了大宁的官员，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唐冶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岳战云。 方才在殿上瞧的不仔细，如今凑近了看，这岳战云端的是脸阔额正，一脸的正气，眉宇之间还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果然是大宁国出了名的杀神。 这边岳战云还在琢磨买通了谁，另一边，唐冶却转了话题，对岳战云说道。 “岳将军，你义父可同你说了围猎之事？” 岳战云一时有些发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说道。 “回避下，说过了。并且，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将事情办妥了。” 唐冶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朕交给谁都不放心，唯有交给你。岳龙岳乾的目标太大，不合适。你记住，回京之后，掩门闭户，存在感越低越好。忍得了一时，之后必有你风光的时候。” 岳战云躬身称是。 岳战云走后，唐冶脸上的阴霾迟迟不能褪去。 黄麟在一边瞧的清楚，多半还是为了大凉细作的事情。 “陛下，这边境可一直是岳龙将军镇守的。”黄麟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啊。说明，岳龙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了。”唐冶说。 说实话，唐冶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真的是没有怀疑过岳龙和岳乾。 两人的忠心，这段时间以来他看的明白。 再加上岳战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神色坦荡，如果真的是岳龙所为的话，岳战云不会没有察觉，也不会像刚才一样面露狐疑的神色。 “咱们要不要给岳将军提个醒？”黄麟问道。 “不必了。岳龙岳乾虽然忠心，但是性格有些耿直。很容易打草惊蛇。看看再说吧。” 只要抓好大头，这些人，收拾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 “小二，来壶茶。” 唐冶随便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有小二殷勤的端上一壶绿茶。 “您稍等，我们掌柜的就来。” 我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唐冶是个现代人，对品茶也没有什么讲究。 但是来古代喝多了好茶，嘴巴也养刁了，这里的茶虽然也不算次了，但是和宫里的贡品还是没法比的。 唐冶喝了几口就撂开了。 没一会儿，楼下传来响动，白凤年满头大汗的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方才唐冶交给小二的玉佩。 “陛……” 白凤年下意识的开口，看看四周之后，改口道。 “少爷。” 唐冶微微一笑，招呼他坐过来。 “今天我没带旁人，又是出宫，既穿着便服，就不必拘泥宫中礼仪，叫我梁兄就好。” 白凤年面露惶恐，但是还是依着唐冶点了点头。 唐是国姓，不可随意称呼。 梁为太后的姓氏，倒是也不算失了规矩。 唐冶上下看了看这间茶馆，满意的说道，“白氏做生意确实是有一套。” 这茶馆的配置和摆设都是极为雅致的，一瞧就是针对有钱人开的。 唐冶这一路过来，在城西边儿也看到了一家白氏开的茶馆，那间倒是接地气许多，里头说书人讲的段子都是些佳人才子的风流韵事。 在古代能有这般精准的市场对标思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陛下谬赞。”白凤年谦虚的说道。 唐冶给白凤年亲手沏了一杯茶，语气随和地说道，“你不必紧张，朕这次来就是想来瞧瞧，这商行的事做得如何了？” 白凤年就知道唐冶是为了此事而来，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来。 第66章 藩王世子 第66章 藩王世子 “梁兄请看，这是在下最近私下联系的京城商户。” 唐冶大概看了看，其中有很多唐冶还觉得很眼熟。 要知道，这具身体以前可是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关心的，既然能眼熟，那说明就不是一般的商户，多半都是折腾出了些名堂来的。 “只是……”白凤年顿了顿说道，“这些动作免不了会惊动士族的人，前不久，士族联合压价，又给这些商户施加压力，似乎是要开始反击了。” 唐冶将那名单还给了白凤年说道，“这倒是无所谓，到时候你大可以摆出朕的名号来挡事。” “这……”白凤年有些犹豫。 本来唐冶一开始的意思其实是不必打草惊蛇的。 现在却又这么说。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唐冶了然的笑着，将白凤年的心理活动看得清楚。 “这成立十三行皇商的事情是早晚的事，早晚会搬到明面上来。” 而且，这郭怀安经过之前的事之后，和唐冶基本上原是撕破了脸，现在倒是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是。” 白凤年想了想，继续说道，“陛下，这压价倒是无妨，只是，此次合并商行，有一个人物至关重要，想要彻底搞定纺织和布艺，这个人绕不开。” “谁？”唐冶问道。 “是吴记布行的老板，叫吴莲儿的。” “吴莲儿？” “是，此人祖上一直都是经商的，到吴莲儿这一代，父母早亡，嫁了人之后，丈夫也在新婚夜暴毙了，自此这吴莲儿就开始操持起了偌大的家业，将吴记布行经营的风生水起，因其新颖的设计和亲民的价格，在京城百姓中很有知名度，百姓们都很认她。” “这些年来，吴记布行也一直在和士族的商行对恒，几乎形成对立的形势，作为一个民间商户，很是不易。” 唐冶听来，倒是觉得这个女子也是一个奇女子。 于是转而问道，“怎么，这个吴莲儿是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么？” 白凤年点点头，为难的说道。 “陛……梁兄，这吴莲儿一听是白氏与朝廷有关系，便多次拒绝，态度很是强硬，似乎是对朝廷有所不满。” 白凤年一直在想要不要和唐冶说这些。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唐冶倒是习惯了，这底子没打好，也怪不得这些人。 前有士族横行霸道，后有自己这个被奸臣蒙蔽的太子，对朝廷有好感反而才奇怪。 “待吃完这壶茶，带我过去，亲自瞧瞧这个吴夫人。” 白凤年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唐冶先开口了，他也就轻松了很多。 唐冶举起杯，静静的看着窗外。 “让开让开！” 远处，忽然有一匹褐色烈马疾驰而来。 上面坐着一位面色如玉的男子，身穿绛紫色仙鹤锦衣，上面以暗金线绣着祥云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很是富贵。 只是，这个人眉宇之间那掩盖不住的嚣张，让人看着十分的不舒服。 “石头！快回来！” 唐冶微微皱眉，只见下方，一个小娃娃跑到路中间，一脸的迷茫，显然是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黄麟！” 黄麟应声飞身下楼，一个滚翻，将小男孩护在怀里，堪堪避开了那男人的铁梯。 “你他妈瞎了眼了？！” 男人的马儿受惊，在空中发出阵阵的嘶鸣。 “谢谢，谢谢。” 孩子的母亲上前来从黄麟手里接过孩童，见毫发无伤，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公子，当街纵马，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伤了人性命，公子只怕是担当不起啊。” “担当不起？” 那人不屑的看着黄麟，抬手一鞭子抽在一旁的妇女身上。 黄麟没有想到这人会如此嚣张，一时没有来得及护住这对母子。 女人将孩子死死的护在身下，那鞭子全然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顿时衣衫破裂，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黄麟微微皱眉，刚想出手。 下一秒一股凉风吹过，吹起了男人腰间悬挂着的玉佩。 上面一个镂空雕刻的“南”字十分的醒目。 黄麟收起了手中的势，将那母女扶了起来，又给了些银子，才让女人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那女人见此人身份不凡，也不敢多呆，急忙道谢跑远了。 “你是什么东西，我让她们走了吗？”男人不爽的皱着眉头。 黄麟看向四周说道，“公子，我不管你是哪家的贵人，只是这等当街闹事，即便是天家贵胄也不敢这般行事，公子还是要多为家族考虑。” 黄麟的话似乎是戳到了男人的痛点上，当即看看围着的百姓。 此时百姓们一个个的都面有怒色，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男人收起鞭子，翻身上马，指着黄麟说道。 “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别让小爷再看到你。” “驾！” 说完，男人挥动马鞭，马儿吃痛，疯狂的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楼上的唐冶将这一番闹事看的清楚，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看起来十分的危险。 “这是什么人？” 唐冶看向一旁再次回来的黄麟，冷声问道。 当街纵马，反了他了！ 这还是在天子脚下，皇城根底，若是在别处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岂不是反了天了？ 黄麟压低声音，凑在唐冶的耳边说道。 “陛下，那人腰间挂着的玉佩似乎是镇南王徐长恭独有的，当年还是先帝亲手赐给徐长恭的。” “谁？！” 唐冶意外的看着黄麟。 后者说道，“陛下，前不久确实是有密报传来，说是镇南王的独子徐凌浩似乎秘密进京了，现住在城东的一处秘宅内。” 这件事唐冶有印象，只是后来一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再加上镇南王也没有什么异动，唐冶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不想今天这么巧，居然碰到了这个镇南王的世子爷。 “你觉得，他们进京来是为了什么？”唐冶看向黄麟。 “这个，老奴拿捏不准。不过，有一个消息倒是可靠，据说这徐凌浩进京来，还押了一车金银珠宝来。” 第67章 吴家有女 第67章 吴家有女 “消息可靠？”唐冶即刻问道。 黄麟点点头，“应该是不会错，奴才也是今早才受到的暗侍的密函，还未来得及同陛下禀报。据说，还专门请了西北的镖局押送，绕开中间的主城，走水路上京的。” “如此掩人耳目，那就说明，这东西，并不是给朕的了。”唐冶时若有所思的说道。 黄麟躬身候着，没有搭话。 “给朕盯好了这个徐凌浩，看看这镇南王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奴才明白。” 一旁的白凤年听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皇帝真是不好当啊。 如今的大宁看着一片祥和，但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 略略吃了些酒菜，唐冶趁着天气还不是很炎热，便随着白凤年前往吴记布行去了。 这吴记布行开在城中间最繁华的地段，来往的人流极大，周围各色的场所簇拥着，很是热闹。 吴记布行共三层，上下一体衔接，端的是气派高雅。 但是这内里进去，却又是一色布衣，并没有几件丝绸蚕丝一类的锦衣，看得出来，这白凤年之前说的消息并没有错。 唐冶害怕带着白凤年会引起吴莲儿的防心，便等到了地方之后，就先让白凤年离开了。 唐冶走进店里，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色布衣，头戴白玉簪子的女子施施然的站在柜台前，手里还拿着一个账本，神色十分的认真，似乎是在算账。 想来这就是吴莲儿了。 “客官，您是给自己挑料子还是给家眷看看？” 一旁的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唐冶。 吴莲儿寻声抬头，上下打量了唐冶一眼，随后丢开手里的账本上前来说道，“这位公子，小店不做成衣定制了买卖了，公子还是另寻别处吧。” 唐冶笑笑说道，“怎么我就穿不得布衣了？” 吴莲儿抬头看着唐冶。 此人身上的衣服虽不说如何名贵，但是到底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以穿的。 身上那气质，也是常年处于上位者的人才有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要知道，这京城中的有权有贵的人家可都是穿绫罗绸缎，锦衣丝帛的，这是身份的象征。 吴莲儿听得唐冶如此说，只当他是什么出来猎奇的贵家子弟，倒是也没有多问，只微微一笑道，“那公子请便。” 唐冶来回转了转，却见这布行里头，不论是成衣还是布料，均是花样别致，与别处的不同。 唐冶回头，见那吴莲儿也正观望着自己，便说道。 “敢问这位姑娘，这衣料可是姑娘自己设计的？” 吴莲儿点点头。 “先来没事，绘些花样子给绣娘们，便是让普通人也能做到既美又实用。” 唐冶意外的看向吴莲儿，心想怪不得这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和士族抗衡呢。 要知道，一般的穷苦百姓，这穿衣完全就是为了保暖和蔽体。毕竟这布衣的利润空间不大，很少有人会花心思在这上面给这些穷人做设计。 但是这吴莲儿却反其道而行之，如此精准的定位和设计，想要不火也难。 “你们干什么！松开！谁让你们来的！” 门外传来小二的叫嚷声。 吴莲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丢下手里的账本就冲了出去。 外面，几个调奴打扮的人正砸着这吴记布行展览在外面的成衣和一些新制的布料。 “掌柜的！” 小二见吴莲儿出来之后，连忙走上前，右手捂着脸，似乎是挨打了。 吴莲儿回头，厉声道。 “你们真的是越发的大胆了！平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就罢了，光天白日的居然敢来我这里抢砸。” 那为首的男子看着有四十多岁了，嘴角留着一撮八字胡子，三角眼耷拉着，此时回头看到吴莲儿，眼珠上下滚动着，一脸的色相。 “我说吴娘子，你一个女人，做什么生意啊。找个人嫁了回家相夫教子多好，成日出来抛头露面的，莫不是借着做买卖的由头在勾引男人？” “哈哈哈。”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 不少百姓都挤过来看热闹。 一时间，原本流动性极强的街道，瞬间变的水泄不通，走一步都十分的困难。 唐冶静静的站在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些奴仆的穿着不似旁人，唐冶一眼就认出来，那身上的衣服是官宦人家的家丁常穿的服制。 比寻常的富商穿的还要好些。 想来应该是士族们养的狗。 吴莲儿脸色不悦的看着他们。 那为首的男子满脸调戏的说道，“怎么，娘子还不愿意了？不过也是，娘子克父克夫，一般人实在是不敢娶你，不如跟了我？！我倒是不怕你克我，你看如何啊。” 周围又是一阵讪笑。 不过，这吴莲儿显然老百姓中间还是很有人气的，不少人此时都为她打抱不平。 不过，应该是碍于这些人的淫威，多是敢怒不敢言。 “来人，给我把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用大棒子打出去！” 吴莲儿忍无可忍的说道。 瞬间，身后的十几个伙计都回身从店里面取出来各色的武器。 有扫帚，有量衣的木尺，还有木桶上的横木和车轴一类的东西。 “你还敢动手？！”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吴莲儿有这个胆子，一时间气的嘴巴都歪了，指着吴莲儿说道。 “给我砸！我看看谁敢和爷动手！” 一时间那人身后的小厮都扑了上来，动手抢砸着外面展览的成衣，肆意的踩在脚底。 吴莲儿身边的人则拼命的护着，双方扭打在一起，场面很是混乱。 “啪！” 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 巨大的破碎声让现场的人下意识的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寻着那声音看过去。 只见门后走出来一个男子，手持折扇，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大些，面白无须的男人。 赫然是唐冶和黄麟。 只是在场的人并不认识他们，还以为是哪家多管闲事的贵公子。 那为首的男人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见状连声劝道。 “阁下是哪家的公子？在下是刘三爷手下的人，劝公子莫要管闲事才好。” 第68章 当街闹事 第68章 当街闹事 “刘三爷？”唐冶轻摇折扇，端的是风流俊逸。 只是眉眼之间却带着不屑和鄙夷，笑着说道，“我不认识。” 男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看着唐冶，冷声道。 “你是想要做这个出头鸟？护着这个寡妇？” 面前这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就是出来护这个吴莲儿才会突然砸了这瓷碗的。 “那倒也不是。” 唐冶笑着说道。 “就是单纯的看你不爽。” 说完，身后的黄麟忽然纵身而起，冲进人堆里，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一个个的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啊！” 黄麟一脚踹在刚才说话的那男人的膝盖上，男人立刻发出痛苦的吼叫， “你们几个，找死吗？！”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可是仍然骂骂咧咧的。 吴莲儿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这位公子。” 吴莲儿的脸色和语气，明显比刚才要好很多。 “在下多谢公子仗义出手，只是……此人乃是工部员外郎刘冲的亲信手下的仆奴，公子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的好。” “没事。” 唐冶笑着说道，“我这个人，天生爱惹事。” 说完，走上前去，一脚踩在那人的手上，低头问道。 “不然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去把你家老爷叫来。” “黄麟！” 唐冶的话音落下，黄麟一把松开了男人的手臂。 后者赶忙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一边，痛苦地揉着自己的手肘。 “你们，等着！” 缓了好一会儿，那人才跌跌撞撞的扒拉开人群离开。 此时，地上还躺着很多随从，都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这位公子，你还是快走吧。”吴莲儿有些着急地说道。 唐冶回头，问道，“这些人来寻你的麻烦，是因为你抢了他们的生意么？” “也是，也不是。” 吴莲儿福了福身子，直言。 “公子仗义相助，莲儿没有隐瞒的道理。说实话，他们不光是看上了莲儿的布行，更重要的是，还有莲儿夫家和母家留下来的万贯家财。” “哦？还有这事？”唐冶意外的说道。 很难得见士族们这么费尽心机的想要谁的钱。 “说来惭愧，妾身天生命不好，父母丈夫双双离世，既无一儿半女，也无姊妹兄弟，独留下我一个人和万贯家财。我的父亲和丈夫，虽然不是什么一方巨富，但是胜在持家，几代人下来，倒是勤勤勉勉的积攒了一些银子。” 见唐冶面露狐疑，黄麟连忙上前说道。 “陛下，奴才倒是有所耳闻，这吴莲儿的夫家传说是京中最初的一匹商户吴启道的后人，确实是富可敌国。只是不外露，鲜少有人注意到。母家也是几代经商，确实是家财万贯。” 黄麟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使是一旁离得很近的吴莲儿也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并不真切。 唐冶挑眉，倒是瞧不出来，这个吴莲儿还是一个隐形富婆啊。 “就是他！爷！” 正在说话间，听闻身后一阵叫嚷。 一群家丁打扮的人黑压压的拥了过来，中间站着一个吊眉鼠目的男人，一身金丝线黑色锦袍，鞋上坠着一个鸡蛋大小的翡翠，成色极好。 只是这一身的纨绔气也毫无保留的发挥了出来。 “爷，这位似乎是工部侍郎的兄长家的小儿子，叫刘成明的。” 黄麟的脑子里对这些京城的权贵谱系那是捋的一清二楚，绝没有遗漏的。 唐冶点点头，看着对方。 后者指着唐冶说道。 “你就是那个闹事的？” 唐冶抬手，指着身后倒塌的衣架和一地的狼藉说道。 “你瞧着，这是谁在闹事。” 男人见唐冶见到这种情况也并不害怕，举手投足之间挡不住的贵气，于是谨慎的问道。 “你是哪家的？！” 唐冶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说道。 “不管我是哪家的，我只知道，就算你是当今的天子，放任这起子恶奴闹事，也是要上公堂的。” “公堂？”刘成明轻笑一声，似乎唐冶说的是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一样。 随后他指着唐冶身后的吴莲儿说道。 “这个女人要嫁给我做妾，这里的东西早晚都是我的，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吴莲儿，后者厉声骂道。 “你莫要胡说！” “怎么，小寡妇，前不久关着门呻吟求男人不是你了？！” 刘成明的话说的孟浪，吴莲儿脸色通红。 寡妇门前是非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吴莲儿长得好看，又年轻美貌，守着万贯家财却无父无兄，无而无女，丈夫早亡。 这样的人，历来就是男人们口嗨的对象。 唐冶上前一步，将吴莲儿护在身后，挡住了刘成明的视线。 后者十分不满的看着唐冶，挑眉说道。 “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你的脸太丑了，我不要。” 唐冶严肃的说道。 好像真的是经过认真思考之后得出了刘成明很丑的事实来。 唐冶的神情和话搭配起来格外的有趣，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刘成明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脸色涨红，指着唐冶道。 “要不是看你多半与我家相识，小爷必然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把你拖在小爷的马上游街！” 唐冶点点头。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说完，对身后的黄麟说道。 “我只要一口活气就行。” 黄麟点头，突然一个爆步，朝刘成明冲了过去。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刘成明的一条胳膊已经落在了黄麟的手里。 随着一声骨裂声传来，刘成明的左胳膊直接脱落，无力的垂在身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刘成明痛苦的哀嚎着。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经刘成明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纷纷叫嚣着举着棍子朝黄麟打过去。 可是这些人根本近不了黄麟的身，黄麟甚至就站在原地没动，一只手还死死的掰着刘成明的另一只胳膊，缓缓的用力，延长刘成明的痛苦的时间。 第69章 吾皇万岁 第69章 吾皇万岁 “打死他！打死他！” 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举着拳头叫好，看着这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英雄为他们宣泄着多年的积怨。 只是，下一秒，这些人就一哄而散了。 因为官兵来了。 “是城防营的人。”吴莲儿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 城防营？ 说起来，自从这四大营的指挥权都落到郭怀安的手里之后，唐冶还真的没有再关注过呢。 “干什么呢！” 为首的一个男人上前呵斥道。 瞧着应该是城防营的将领。 “大人，我是工部员外郎刘冲的侄儿！” 刘成明急吼吼地喊道。 果然那领头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指着黄麟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些当街闹事的人抓起来！” “慢着！” 唐冶朗声道，“敢问这位官爷，我们犯了什么事就抓我们？”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冶，随后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他和他们是一起的！”刘成明抢先说道。 男人瞥了我一眼之后，冷声道，“你们当街打架闹事，难道还抓不得你们了？！” “凡事要讲究一个前因后果，青红皂白。你连我们为何打架，谁先动手都没有问清楚，甚至连参与的人员都有哪些都没搞名明白，直接就抓人？如今这官爷竟然这么好当的么？” 男人面露不悦，指着唐冶骂道。 “你是哪来的，还敢教训老子？！我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说抓你就是抓你，你就是没罪也是有罪，有罪那就罪加一等，来人，给我铐起来！” 黄麟见状，连忙上前护着唐冶，却没有将右手松开，生生将那刘成明给拖了过来。 刘成明的脸正好着地，磨得脸上都是血痕。 唐冶瞳孔瞬间放大，他可是见到现实版的脸着地是什么样了。 刘成明痛得哇哇乱叫，城防营的那些人也愣在了原地，不敢乱动。 毕竟要再乱动，这唐冶还没碰到呢，这便刘明成的脸就算是不能要了。 唐冶捡起地上翻倒的一个凳子，立起来，坐了上去，拿着手里的折扇指着那人说道。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见识呢，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你看样子高低也是城防营管事的，好歹手上有兵权，又是郭怀安手底下的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那人愣了愣，见唐冶居然直呼郭怀安的大名，言语之间竟然连工部员外郎也不放在眼里，瞬间有些被唬住了。 随后狐疑的说道，“你难道是岳家的？” “不是！他不是岳乾！我见过岳乾！”地上那个被磨得惨不忍睹的刘明成不甘心的叫着，“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我让我叔父给你们钱，给你们升官！杀了他！” “啧。”唐冶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这个人忒聒噪了些。 黄麟见状，十分有眼色的又打断了这人的一条腿，至此，这个刘明成彻底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巨大的疼痛让他反而失去了痛感似的，眼看着就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这领头的人似乎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躬身问道。 “敢问，阁下到底是何人。” 唐冶打开折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郭怀安手下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蠢。我都这么教你了，你还问我是谁呢？” 那人像是被唐冶说傻了一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唐冶指着地上刘明成的人说道。 “你得先问问这帮人干什么了，他们有这么多人，我们就两个，你看着我们像是个主动惹事的么？你不能按着官阶来办事啊，这看人下菜碟那是皇帝该做的事情。你还学上了。” 此人大惊失色，立刻喝道。 “你敢言语冲撞陛下，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就算这个人是天王老子，可是在大宁，这么说话，那就是不要脑袋了。 天子可不是谁都可以冒犯的。 唐冶笑着说道，“这点不错，还知道自己的主子是皇帝，不是郭怀安。” 此时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这人这语气，不会他就是当今陛下吧。” 男人下意识的一惊，随后看着男人又摇了摇头。 不会，这皇帝好好的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身边就带着一个人。 不过，他这念头还没消下去，另一边，工部员外郎刘冲就带着一大堆人赶了过来。 一过来就看到了在地上趴着的刘明成，心疼的都要掉眼泪了。 只是一抬头，在看到唐冶的脸之后，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唐冶笑嘻嘻的说道。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后一寒。 刘冲嘭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陛陛陛、陛下恕罪！”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他真的是皇帝？！” “你们是不是傻子，刚才都那么说了，现在的大宁朝除了但当今的天子，谁还能那么直呼郭怀安的名讳啊。” “怪不得连工部员外郎都不当回事呢。” “我的天啊，我还以为咱们的皇帝是一个暴虐成性的人呢，但是这怎么长得这么的俊朗，一旦看不出来啊。” “不都说这个皇帝受奸臣蒙蔽，宠信奸佞么，可是我看着倒像是一个好皇帝啊。” …… 周围的百姓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过大多数都是好听的话，唐冶觉得十分的受用。 然后地上的刘冲和身后的那个城防营领头的，早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了，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跟个筛子似的。 唐冶用折扇，轻轻敲打着刘冲的头，后者颤抖着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唐冶悠悠的说道，“我看着脑袋长得挺好，圆润，正好朕少个蹴鞠。” “陛下！陛下！陛下饶命啊！” 刘冲吓得都要哭出来了。 “饶命？” 唐冶忽然变了脸色，大声呵斥道，“这是朕今天正好赶上了，如果朕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只怕现在已经被关进大牢里了。最后还会被稀里糊涂的问斩！你可曾想过，绕一绕这些平民百姓的命啊！” 唐冶的一番话让刘冲无法辩驳。 毕竟自己的侄儿，自己知道他的德行。 第70章 士族离心 第70章 士族离心 多年来，仗着自己的官威作威作福，今天听了这事，连忙就跑来了，以为只是想往日一样，来耍一同官威就解决了，谁知道这次这个孽障居然不开眼的惹到了当今圣上。 真的是倒了血霉了！ 刘冲想了想，急忙回道。 “陛下，臣实在是不知道此子平日里如此嚣张跋扈。臣虽然是他的叔父，可到底不是生父，确实不知啊。” 唐冶冷笑着看着刘冲。 这帮士族，平时没有什么本事，狡辩的时候口才一个好过一个。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罪名改成教导不言了。 而且说到底还是一个叔父，不是正头父亲，甚至连管教不严都说不上。 隐隐约约的，还把他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唐冶懒得和这帮人多说，回头看着吴莲儿说道。 “他们到底是在你店里闹事的，你来说，该怎么处置。” 吴莲儿还沉浸在眼前的人竟然就是当今皇帝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见唐冶如此问，吴莲儿一时有些没了主意。 “杀了他！杀了他们！”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又开始叫嚷着。 可见，这些官员是多么的不得民心。 也可看出，这帮人平时做的都是什么事。 吴莲儿上前福了福身子，有些局促的说道，“公……陛下。” 唐冶笑笑，“你随意就好，一个称呼而已。” 吴莲儿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唐冶，复又低下头想了想，撩开衣裙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民女恳求陛下，肃清官场，严查贪腐，整顿商行，还大宁百姓一个安宁的所在！” 说完，便深深的伏了下去。 人群中，不知道谁应和了一声，周围的百姓居然接二连三的都跪了下去。 看热闹的现场顿时就成了一个请愿的现场。 唐冶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 “朕知道……你们再给朕一些时间……” 吴莲儿起身看着唐冶，神色复杂。 “黄麟。” 唐冶转头说道。 “回宫吧。” “是。” 黄麟松开不知死活的刘成明，低声问道，“陛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呢？” 唐冶回头看着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的官兵和刘冲，说道。 “杀了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 “恭送吾皇万岁！陛下圣明！” 身后传来百姓的欢呼声和喝彩声。 唐冶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帮人，真的是不能再留了。 郭府。 “什么！？你看清楚了，确定不是以讹传讹？！” 郭怀安听着下人的来报，顿时心头一惊。 “不会有错，原本那城防营的人还不认识皇上，还是刘冲刘大人亲自去了，这才认出了陛下的天颜来。” 郭怀安无力的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半晌闭着眼睛骂道。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葛秋和张旭在一旁听着也是一阵心惊。 这平时闹归闹，但是没想到居然直接闹到皇上跟前了，居然还引发了百姓请愿。 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看皇帝那边是什么意思了。 葛秋起身说道，“大人，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彻底放开了去。” “这是胡话！” 张旭立刻起身反驳。 “大人，眼下应该立刻收拢手下的人，不可再生事端了。前不久沈安秘密查出了那么多士族子弟的破事来，要是再来这么一次，咱们可真的就是得不偿失啊。” “张大人，到底是谁胡说？！” 葛秋早就看这个张旭不顺眼了，立刻说道。 “现在，陛下处处为难我们，郭大人已经是步步退让，可是尽管是如此，陛下还是就着我们不放，如今要是再立刻退缩，那岂不是今后就任人拿捏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士族数代人的基业，毁在你我的手上吗？！” “哎呀！你这是短见！” 张旭急的直跺脚，随后对郭怀安说道。 “郭大人，您想想，士族几乎占据朝堂半壁江山，陛下怎么可能真的连根拔起？只要我们收敛一些，不要舞到皇上跟前去，陛下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我们的富贵荣华的。” “哼！难道就这么仰人鼻息么？！”葛秋冷哼道。 张旭叹了一口气，看着郭怀安说道。 “郭大人，你我毕竟是陛下的臣子，若非到了那兵戎相见的一步，平日里和皇权硬碰硬，那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呵呵呵。”葛秋忽然冷笑道，“现在人人都说，张大人的女儿出息，十分得陛下的宠眷，甚至比那怀着身孕的皇后还要金贵上几分，连带着张大人也较我们与陛下更亲近些，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如此，说的都是两家话了。” 郭怀安忽然抬头，目光深邃的看向张旭。 张旭被郭怀安看的一愣，立刻跪下来说道。 “郭大人！我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全家都已经和整个士族紧紧绑在一起了，切莫被小人挑拨啊。” “你说谁是小人！” “够了！” 郭怀安一声低斥，两人纷纷闭嘴。 “这件事，容后再议，且先看看陛下的态度。另外，你们最近也要多注意沈安、岳龙等人。切莫再惹出事端来。” “是。” 葛秋张旭二人齐齐应道。 郭怀安抬起眼皮来，悠悠的瞅着张旭，半晌说道。 “张大人，之前同你说的在围猎场上献给陛下汗血宝马的事情，你准备的如何了？” 葛秋一听这话，立刻敛眉，收拢住了眉宇之间的喜色。 这个张旭，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匹极为珍贵的汗血宝马，几次想要都不给，他便只好出主意，让他献出汗血宝马来缓和士族和皇帝之间的关系，顺便为郭怀安表忠心。 果然，郭怀安就把这件事和他说了。 张旭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异色，只是说道，“大人放心，在下已经准备妥当了。” 郭怀安看着张旭低眉顺眼的模样，脸色才堪堪缓和了一些，遂复说道。 “张大人，只要你不负我，我必然保得你一世的荣华。” 张旭低头回道，“在下明白。” 只是，心里确实一派冷意。 郭怀安到底是和自己离心了。 第71章 妾为幕僚 第71章 妾为幕僚 “小姐，咱们就在这宫里一日日的耗着吗？” 唐冶停下脚步，听着屋子里主仆俩的对话。 “既然进宫了，这辈子就出不去了，以后这些话你不要再提了，小心引祸上身。” “可是……您明明就是被逼的，本来都马上要定亲了。” “说了，不许再说了。” 唐冶挑挑眉，一旁候着的宫女脸都白了。 一个宫妃和贴身的婢女说‘被逼进宫’、‘怎么出宫’还有‘定亲’这种话，在古代那可是不忠的行为。 就算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唐冶听着里头的对话，嘴角倒是泛起一抹笑意。 这个张沉鱼，确实有趣。 “你去通传一声吧。记住，我是刚来的，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唐冶指了指一旁的宫女。 那宫女怔了一怔，随后立刻上前汇报，“娘娘，陛下来了。” 话音落下，屋内的对话戛然而止。 下一秒大门打开，张沉鱼身穿露坠嫩荷图的青碧色锦衣，梳着一个飞天髻，上面簪着一支梅落步摇，看着明亮而养眼。 张沉鱼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的神色，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急忙福着身子说道，“皇上万安。” “起来吧。”唐冶笑着说道。 这笑容若是平时倒是也没什么，只是这会儿张沉鱼心里有数，就总觉的这笑容别有深意。 张沉鱼试探地问道，“皇上怎么这会儿来了，来了多久了？” “刚来。”唐冶上前，路过张沉鱼的时候，伸手牵起了她的手，身旁的宫女俱是心底一松。 幸亏没有听到。 进屋后，张沉鱼的脸色也明显好了很多，又是沏茶又是拿糕点的伺候唐冶。 唐冶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朕只是来看看你，有日子没有来了。” 张沉鱼笑笑不说话。 之前侍寝，说是侍寝，可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唐冶来略坐一坐就回养心殿了。 后来，听说岳幽和唐冶只见的关系缓和了，唐冶来的就越发少了。 张沉鱼停下心里的心思，柔声说道，“多谢陛下挂念。” 唐冶点点头，屏退了众人，伸手将张沉鱼拉了过来。 “你，住的可惯？” “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宫中一切都好。” “你不想做宫妃。”唐冶直接了当地说道。 张沉鱼听后脸色顿时就变了，抬头看了一眼唐冶，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怒色，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的和缓。 张沉鱼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主意，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唐冶像是能够看透张沉鱼的心思似的，立刻说道，“你直说无妨，若是你这次错过了，那朕以后就只会把你当成后宫里一个普通的女人，也会以这个标准来要求你。” 张沉鱼低着头，贝齿轻咬下唇，半晌后退到一边，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臣妾愿为陛下的幕僚。恳求陛下在扫除士族之后，放我出宫。” 张沉鱼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随后伏下了身子，再没有抬头查看唐冶脸色的勇气。 半晌唐冶才说道，“幕僚？幕僚何意？” “陛下，臣妾深知，陛下和皇后娘娘夫妻情深，可是臣妾自幼也曾立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从未想过踏入后宫半步，臣妾进宫，原因陛下深知。臣妾也明白，臣妾的出身也很难和陛下做到真正的夫妻模样，臣妾愿意帮助陛下拔除士族这个心头大患，成功之后，还请陛下放臣妾离宫。” 张沉鱼言辞恳切，句句肺腑。 唐冶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开口说道。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呢？” 张沉鱼想了想说道，“此次围猎，陛下自然就会知晓。” 唐冶挑眉，说道，“好，那朕就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可以证明你有这个能力，朕就让你做这个幕僚。” 说完，唐冶上前，伸手将张沉鱼扶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张沉鱼的眼底有瞬间的游移。 “朕以后会以君臣之礼对待你，你有什么事或者是消息，可以直接来养心殿找朕，或者是黄麟。” “是。”张沉鱼回道。 唐冶说完，重新坐了回去，只是那茶盅里的茶水却凉了。 张沉鱼见状，连忙唤了人来给唐冶换茶。 说来也巧，进来换茶的刚好是刚才在屋里和张沉鱼说话的那个小宫女。 一进来唐冶见她拘谨的很，就知道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话在担心，于是心里起了几分玩心，故意盯着这个宫女看。 果然，这个小宫女立刻就慌了神，手上哆哆嗦嗦的。 “爱妃，你这个小宫女口齿可是伶俐得很呀。” “啪。” 茶杯应声而落，瓷器和滚烫的热水瞬间砸在了唐冶的身上。 唐冶眉头一皱，疼的直倒抽气。 “皇上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宫女急忙跪在地上磕头，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张沉鱼见状也是吓了一跳，立刻拉开那宫女上前查看。 大部分的热水都倒在了唐冶的小腿上，不了包裹着看不清伤势。 只是那手背上却被烫的通红，看着就疼。 “你这个毛手毛脚的！赶紧宣太医。” “不必了！” 唐冶拦住了那个小宫女，说道，“你要是宣了太医，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张沉鱼面露疑惑，随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这伤了龙体，对于这些奴才来说可是死罪。 这个时候要是瞒下了，唐冶不惩罚也就不惩罚了。 可是要是此时宣了太医，众人必然就会知道，一旦知道，那唐冶就是不得不罚了。 “去拿些凉水和冰块来。”唐冶吩咐道。 张沉鱼此时也缓过劲儿来了，急忙说道，“还不赶紧去。” 那小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盆冰水。 唐冶随手拿了张沉鱼贴身的帕子，浸了冷水，又包了些冰块进去，然后贴在自己被烫伤的地方。 冰凉的感觉瞬间把那火辣的痛意压了下去，唐冶舒服得叹了一口气。 半晌唐冶将手帕还给张沉鱼，随后略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第72章 贡品 第72章 贡品 唐冶走后，张沉鱼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顺利的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垂眸，看到那个宫女还傻傻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于是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先起来吧。” 张沉鱼把人拉了起来。 这个丫头自小就跟着自己，虽然说的话不是很合规矩，但是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没事了吗？” 女孩儿脸色惨白，显然是还在后怕。 “陛下想来杀伐决断，即便是在奉天殿上处决一众官员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跟你这个小丫头，不会有什么弯弯绕的心思的，既然都这么说了，必然就是饶了你了。不过你以后且得当心。” 张沉鱼沉声嘱咐道。 另一旁的一个丫头听了两人的对话，上前说道。 “娘娘，不必忧心，外头总说咱们这个陛下……” 小丫头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外头总说他昏庸无能，忠奸不明，喜怒无常还好武滥杀，可奴婢瞧着却不像是这样，方才陛下进来的时候，将您二人的话听得真真的，奴婢当下就以为要完了，谁知……” “什么？陛下听见了？” “那肯定是听见了呀，不然怎么会和你说出那样的话呢？” 张沉鱼听着两个丫头的谈话，缓缓垂下了眸子。 其实她也感觉皇上是听见了的，所以才会斗胆开口，冒着死的的风险去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原先在府上的时候，也曾听到父亲和正堂的那个女人谈论过皇帝，原先我还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可是现在，竟都不是真的……” 张沉鱼的声音在屋内悠悠荡开，像是在同别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唐冶从张沉鱼的院里出来之后，还是觉得双腿内侧火辣辣的疼，勉强回到养心殿之后，趁着李冰清在，就急忙拉着她给自己上药了。 李冰清的头伏在唐冶的腿根上，半晌抬头说道，“怎么会烫成这个样子？” “朕不小心的。”唐冶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李冰清用了什么药膏，涂上去之后竟然立刻就不疼了，只有些隐隐的热感传来。 这次倒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了。 唐冶上好药之后，便问道，“皇后那边的情况如何，可一切都安好？” “都好，陛下放心，若是不出意外，围猎过后，便可生产了。” 天气转凉，围猎之后就是过年，年后倒是也算足月生产了。 唐冶点点头，心下放心了起来。 他抬头，看李冰清的神色淡淡，似乎在出神，于是问道，“怎么，是有什么心事？” 李冰清温柔的笑笑，抿嘴说道，“没什么。” “有什么便说，朕是你的男人，有什么事朕给你撑腰。” 李冰清叹了一口气，说道。 “真的没有什么，就是外面的医馆弄得差不多了，只怕我要离宫一段时间了……” 唐冶倒是之前听黄麟说起过一嘴。 算算也确实有些时日了。 看着李冰清的脸色，唐冶才知道这是美人舍不得离开自己，于是拉着李冰清搂在怀里，低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怎么，还没走就想我了？” 要是以前，李冰清肯定会害羞的锤自己两下，可是此刻她却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半晌重重的点头说道。 “是，臣妾思念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唐冶清楚的觉得自己的心动了一下，低头便吻了上去。 最后直接打横将李冰清抱起来丢在柔软的床榻上。 衣衫半褪之际，李冰清忽然问道，“陛下会回来看我吗？” “会。” 唐冶含糊的回答着，半晌抬起头说道。 “朕也想你。” 李冰清贝齿轻咬下唇，脸颊微红，褪在腰间的衣袍彻底滑落，她轻轻拉下唐冶的头来，主动凑了上去。 …… 夏天走的格外的快了些，前朝后宫最近都没有什么大的异动，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围猎上。 “佐怀棠，你这次就进了那围猎的队伍，同他们一同耍乐吧。” 唐冶带着一种大臣坐在凉亭里喝茶，感受着夏日的最后一丝余温。 “臣领命。” 自被郭怀安要走宫内禁军的兵权之后，佐怀棠这个禁军头领的官虽然没有被明面上撤掉，但是基本上也是形同虚设了。 正好此次围猎，就一并带着去吧。 唐冶回头看着岳战云说道，“你日日在围猎场，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回陛下，异动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前不久郭大人送来一批伺候洒扫的仆人。” “呵。”唐冶冷笑一声，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不过是几个眼线，你小心应付着就是了。” 唐冶要是在这种小事上不然郭怀安如意，只怕是会惹得他再想别的歪主意，唐冶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再管这件事情了。 “只是，陛下，臣听闻，镇南王的世子最近和郭怀安似乎走的很近。” 岳龙忽然开口说道。 说起这个来，唐冶倒是险些给忘记了。 现在不仅仅自己知道，就连岳龙也知道了，可见这镇南王此次的动作有多大。 “他还没有走？”唐冶回头看向黄麟。 黄麟上前躬身回道，“回避下，还不曾离京，甚至还买下了一座宅子，看样子，倒是像要长久的呆在这京城了。” “藩王进京，不事文书，不拜皇帝，倒是先去拜会他郭怀安了。”唐冶轻笑一声，眼底有无尽的冷意。 许久，唐冶转头对周围的人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顿了顿，复又说道，“岳战云留下。” 众人离开后，唐冶回头看着黄麟问道。 “之前你说的那批财货，现在到了哪里了？” “回陛下，再有三日即刻抵达京郊。” “好。”唐冶轻笑一声道，“正好，最近这个秋猎用了国库里不少的银两，咱们也好借借他镇南王的光，看看这藩王和权臣之间是怎么个送礼的。” 说完，转而朗声道，“传朕的旨意，召刑部尚书觐见。” 第73章 兵不厌诈 第73章 兵不厌诈 养心殿内。 “启禀皇上，兵部尚书程宁求见。” “宣。” 话音落下，朱红色的殿门打开，照亮了一室的晦暗。 唐冶正襟危坐于堂中龙椅之上，脸色淡淡，喜怒难辨。 程宁穿着一身朱红色的朝服，跪在地上，行礼问安。 “微臣参见吾皇万岁。” 半晌，得不到唐冶的回应。 程宁犹豫的轻轻抬头，却正对上唐冶的目光，立刻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程大人，你在这刑部呆了多久了？” “启禀陛下，自调任刑部员外郎之后，足足有十六载的光阴了。” 程宁不知道皇帝宣召自己来所谓何事，于是也只能按部就班，小心翼翼的回答唐冶的问题。 “十六年了啊。” 唐冶颇为感叹的重复道，复又问道。 “那程大人觉得自己这在刑部当了十六年的官，政绩如何啊？” 程宁想了想，躬身回道。 “回禀皇上，臣自问问心无愧，上对得起陛下和先帝，下对得起百姓万民，如此足以。至于这你考核，自有吏部的人来做，微臣不便多问，也不需多问。” 唐冶冷笑一声，抄起手边的折子尽数砸在了程宁的身上。 “好一个问心无愧，你就是这么无愧的？！” 程宁惊了一下，赶忙拿起那折子来翻看。 越看，脸色就越难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连那因为衰老而耷拉下来的眼皮都提上去了几分。 半晌，惶恐的说道。 “陛下、陛下，这些事微臣不知，一定是有人陷害微臣啊！” “陷害！？” 唐冶冷笑道，“程宁，朕既然找你来，必然就是手里有你草菅人命，罔顾律法的证据，其中，包括当年中书舍人，如今的状元郎一家的案子，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 程宁的额头上冷汗频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正在程宁心里肠曲九转的时候，唐冶却率先发话了。 他走下来，看着程宁说道。 “你虽然是士族的人，但是朕瞧你是个明白人，若非是有人拿捏到了你头上，想来你也不是个能参与这些破事的人。” 程宁急忙说道，“陛下圣明啊！臣、臣有时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唐冶眼底的森然冷意渐渐消解，随后将程宁扶起来说道。 “朕知道，往日你吃了许多苦头，不过，这些错确实是你犯下的。” 程宁拿捏不准唐冶话里的意思，只好一味的装惨求饶。 “这样，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办好了，朕就念在你为大宁付出了半生的份上，将你过往的这些糊涂账烂账都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程宁抬头看着唐冶的眼睛，片刻后立即说道。 “陛下有事尽管吩咐，臣是笔下的臣子，无有不应。” 唐冶拉过程宁来，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好一会的话。 程宁的脸上几经变换。 “其余的，你不用过管。朕只要你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不该多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多说，把朕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之后，你便告老还乡吧。朕赐你白银千两，必保得你一家平安。” 程宁面露挣扎的神色，随后躬身说道。 “臣遵旨。” “去吧程大人，三日后，朕等你的好消息。” 程宁拜了再拜，才离开了养心殿。 程宁走后，岳战云从偏殿走了出来。 岳战云看看唐冶，又看看走远的程宁，躬身说道。 “陛下，此人不可轻信。” “是不可轻信。”唐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这样的人，见利忘义，贪生怕死，鼠目寸光，只顾得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绝想不到明朝的生死或存亡。” “但是……”唐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这样的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只要一足够的筹码来威胁和引诱，他是谁都可以背叛的，包括郭怀安。” “这个程宁胆小怕事，近年来随和士族剪不断理还乱，替郭怀安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但是说到底，很多事情到底和郭家牵扯不是很多，再加上，这个程宁会观察局势，自朕着手打压士族以来，有几个人立刻收手了，这程宁就是其中一个。” 岳战云听着唐冶的一番见解，心里不禁啧啧称奇。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虽不出户，但是臣子们私下的那些小九九都看的一清二楚。 岳战云对唐冶往日留下来的刻板印象不禁又好了几分。 唐冶回头，对岳战云说道，“到时候，你只要按着朕所说的按时去就行了。” 岳战云躬身称是。 三日后，秋意更浓，京郊外的荒地上荆棘丛生，杂草似乎在没有了人的践踏之后有了和树争高的气势，一个个的几乎都没过了膝盖。 官道的尽头，一队人马压着一车车的货物朝着城门的方向缓缓驶来。 “头儿，今夜不若就在这附近歇歇吧，等到了城门根上，怕是城门已经关了不好近了。” 一个身材瘦削，面上有疤的男子凑上前来说道。 他口中的头儿正是一个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两柄弯刀的男人。 男人端的是虎背熊腰，身材虽然憨厚魁梧，可是一双眼睛却十分的明亮，此时正警惕地看向四周。 听得这话，男人立刻拍在了后者的头上。 “你个糊涂蛋，这里头是什么东西？那是镇南王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后者脸色不悦的回道。 “我觉得大当家的就是小题大做，咱们在漠北的名声如此彪悍，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胆敢来犯？即便来了，有这么多人在，一般的江湖宵小来了也是送命。” 这一路上的太平让他起初的紧张感全然不见，只觉得是镖局太当回事了。 那头领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些人大多之前都是在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手上倒是有几分狠劲，但是唯独少了筹谋和谨慎。 此时一股秋风吹过，风吹草低，莫名的寒意袭来。 男人忽觉眼前一亮，似是什么物件反光所致。 第74章 入夜强抢 第74章 入夜强抢 “不好！” 话音落下，四周的咋草丛内瞬间蹦出二十多个身穿黑衣、手持长刀的蒙面人。 他们的目标十分的明确，直奔这一队镖车而来。 “兄弟们，抄家伙！” 男人顿时大喝。 一个个原本还在打瞌睡的人瞬间警觉起来，从车底抽出长刀和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夕阳西沉，染得官道上也是一派的血色。 惨叫声此起彼伏，只是都是自己人发出的喊声。 “老大，这些人不是普通的蟊贼！” 方才那瘦的男人忽然高声喊道，下一秒，一柄长刀没体，男人咬着最后一口气，反身砍向对面的蒙面人。 可惜已经力竭，只堪堪的划破了一个口子。 “瘸子！” 男人大声喊去，却只看到了一个缓缓倒在血泊里的身影。 他愤力的招架着这些黑衣人的进攻，可是他们的攻势太猛，又配合得十分默契，一盏茶的功夫下来，男人的身上就一已经出现了多处血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然闪现跳跃的火把。 “是官兵！” 岳战云带着一众官兵出现在了现场。 只是这官兵人数却少了些，只有十余人。 官兵一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男人总觉得这些黑衣人忽然就变弱了，像是换了一批人一样，不一会儿就被官兵给制服了。 男人按下心里的疑惑，急忙上前说道，“官爷，我们是京城郭大人请来的镖师。” 即便是漠北的悍匪也知道，如今这天下是皇帝和士族分而治之，去南边或许镇南王好使，但是来到进城，郭怀安的名号是绝对好用的。 只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来人似乎对这个名号并不感兴趣，甚至连前因后果都没有问清，便直接说道。 “来人，将这些人尽数押入刑部大牢，所有的车货一并没收。” 话音落下，根本不给人分说的机会，便被押走了。 养心殿内。 “陛下！鱼儿落网了！” 唐冶本来在龙椅上躺着昏昏欲睡，忽然听得黄麟如此说，立刻站了起来。 “东西呢？” 黄麟笑着说道，“现在都压在刑部的库房里内。” “好啊好啊。” 唐冶朗声大笑道，“这都说镇南王是小皇帝，府中的摆件，随便一个都是无价之宝，朕倒是要看看，都有些什么物件儿，朕也开开眼！” 说完，唐冶也不换衣，直接刑部而去。 一个时辰后。 唐冶端坐在刑部的正堂内，看着程宁说道，“你今儿这事办的漂亮，改日程大人告老还乡之际，朕一定亲自相送。” 程宁立在下首，脸上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半晌忽尔开口问道。 “皇上，今晚的事情臣虽然尽力封锁了消息，但是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郭大人问起来，臣应该如何回答，还望皇上明示。” 唐冶想了想，随后说道。 “自然是实话实说啊。” 程宁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唐冶话里的意识。 “这官场上的话，程大人不是最明白的吗，还需要朕来教你？”唐冶半是讽刺的说道，“你们不惯会推诿责任么，到时候就只说是上头的意思，至于具体是哪个上头，你又何必明说，或者说，你又何必多问呢？” 程宁想了想，忽然晃过神来。 自己这上头，可不止有皇上一个人啊。 程宁立刻躬身回道，“微臣明白了。” “行了，先下去吧。”唐冶挥挥手，复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又补充道，“命人将那拦截下来的几车财货尽数都搬来。” “是。” 程宁走后，黄麟上前说道，“陛下既然做了这件事，想来那郭怀安第一个怀疑的也必然会是陛下您，您又为何让程宁多放这个烟雾弹呢？” “你不知道，这郭怀安这个老狐狸，生性多疑，就是路上一个卖包子的，多说一句不妥的话他都要查查。怀疑的种子就像是一根刺，一旦刺进人的心里，想要拔出来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虽然眼下和士族之间几乎都是明着来了，但是他们多内斗一分，自己就多一分的胜算，省一分的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没一会儿，就有小吏扛着箱子走了进来。 拿箱子从外面看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楠木箱子，上面刻了一些精致的浮雕。 “打开看看。” 一声令下，箱子挨个打开，顿时屋子里充满了珠光宝气。 就连见惯了宝贝的黄麟都忍不住眼睛亮了一亮。 南边一个镇南王，北边一个大宁皇，皇不是皇，王不是王。 这句民间百姓流传的歌谣唱的是一点没错。 如今大宁国库空虚，前不久赈灾连几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而一个藩王却可以轻轻松松拿出这许多宝物来。 这里面哪一个都不下万金之数。 唐冶上前细细看了看，冷笑着说道。 “好啊，朕看看，这国库里有的他镇南王有，国库里没有的，他镇南王还有。” “瞧着这流程十分的熟络，眼看着不是第一次了。”黄麟说道。 “那朕倒是好奇，若是把郭府抄了，能捞出多少宝贝来。” 唐冶缓缓的将那箱子合上，转而说道。 “把这些尽数交给礼部，入了国库账目。你亲自盯着，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奴才明白。”黄麟回道。 唐冶说，“另外，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把牢里的人都放了吧，切记不要深夜放人，都是壮汉，深夜街上行人寂寥，即便是看不清长相也难免引得人注意。” 暗侍是唐冶最后一章底牌，他不想这么快就被暴露出来，毕竟现在的条件还不是很成熟。 黄麟点点头，便下去办事了。 入夜，郭府的灯灭了又亮，窗棂边上的那油灯整整烧了一夜。 第二日奉天殿上，一切如常。 唐冶简单的问了几句过些日子围猎的事情之后就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郭怀安见有下朝的意思，便出列说道。 “陛下，微臣听闻昨夜刑部抓获了一批蟊贼宵小，听说还截获了大批的财物。” 第75章 以退为进 第75章 以退为进 唐冶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暗色的眸子看着郭怀安说道，“郭大人好灵通的消息啊。” 郭怀安立刻回道，“陛下，微臣身为朝中大臣，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本分，必将眼明心亮，才能为陛下看顾好这大宁的江山啊。” 一旁的岳龙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郭大人倒是有趣，这眼睛时亮时暗，只看自己想看之事，只明非害己之物，倒不是为陛下守江山，而是为你郭大人守着吧。” 郭怀安眼中阴鸷的看着岳龙。 周围的朝臣也都时不时的瞥两人一眼。 这岳龙近日来似乎是越发的嚣张了。 以前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岳龙和郭怀安不和，可是到底明面上没有摆出来，即便是郭家的人欺负到了头上，岳龙也大多数是忍气吞声的模样，不曾言语半句。 可是进一个月来，岳龙不知道是不是仗了皇后的势，说话每每夹枪带棒，甚至当面让郭怀安下不来台，两人一见面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郭怀安倒是反过来有几分避其锋芒的意思了。 唐冶全当看不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只是开口说道。 “昨夜刑部上报，说是截获了一批货物，里面倒是有不少的珠宝玉器，本来朕也没有多想，但是去刑部一看，着实惊了一惊，不能说从未见过，倒是也开了眼了。” 唐冶是半笑着说出口的，可是却没有一个大臣真的蠢到认为唐冶是在唠家常。 “正好，郭大人提起来了，朕也就拿出来和众爱卿说说。此物是从南边发的货，直抵京城。朕还在想，若是这批货物并没有被朕拦下来的话，那他会送到哪里呢？” 话音落下，群臣噤声。 南边能够拿得出手这样的东西的人，是谁根本不用多说。 但是要命的就是后面的话，如此贵重的东西，除了给皇帝，给谁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官员私下授受财货可是大忌，更何况这收的是藩王的礼。 岳龙和岳乾对视了一眼，俱都低头浅笑。 这样的话很明显，几乎就是逼着镇南王和郭怀安将这批贡品交给皇帝。 因为现在这东西除了皇帝没有人敢接了。 唐冶见郭怀安低头不语，轻笑一声说道。 “想来这样的难题，众位爱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还是交由刑部彻查吧。” 话音落下，刑部尚书十分适时的出列，开口说道。 “微臣刑部尚书程宁自认年事已高，无法再为陛下和大宁效力，恳请陛下准许微臣辞官，携带一种家眷回老家崇安养老。” “哦？这么巧。” 唐冶面有难色的说道，“程大人，你一生为我大宁效忠，朕很是舍不得你啊。” 程宁立刻回道，“微臣老眼昏花，现下已经实在是没有能力受理大案了，臣恐怕耽误国事，不敢再忝居高位。” 唐冶看似十分为难的点了头，最后大笔一挥，当场进沈安为刑部尚书，接手此次的案子。 下朝之后，唐冶想到郭怀安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脸色就十分的开心。 还未到下午，镇南王世子就匆匆进宫。 先是告罪自己进京未曾第一时间拜见皇帝，又是表了一番忠心，拱手将那“本就是准备尽显给皇帝的贡品”交了出来。 唐冶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临走还不忘安抚一番，说是歪打正着，连押送进国库这一遭了免了。 夏和秋十分的相似，都是一场场连绵不断的雨过后才姗姗来迟。 秋猎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礼部挑了个良辰吉日便上奏，先是用骈文赞赏了一下京郊华亭山上的秋日风光，又紧接着宣扬了一下昔日各位皇帝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最后再引出重点：秋猎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您老啥时候启程？ 唐冶大笔一挥，即刻启程！ 秋猎按道理是要带后妃去的，但是唐冶嫌女人多了麻烦，就打算带皇后、郭雅还有几个贵人才人前去。 “你身子太重，本来朕是想让你在宫里好生休息的，但是这祭天之礼，不若是不去的话便得由郭雅来代劳了。” 唐冶看着岳幽的肚子面露忧色。 “陛下不必担心，好在只是在京郊，路程并不算远，我娘家已经找了些脚力稳健的壮丁来抬轿，想来是没事的。” 唐冶点点头。 李冰清已经准备要去出宫去忙医行的事情了，想来是不能同行了。 岳幽坐在唐冶身边，轻轻的靠了上去，好闻的奶味瞬间传了过来。 唐冶低头摸着岳幽的头，心里觉得十分的熨帖。 第二日一早，仪仗便准时从正和门出发，直奔围猎场而去。 路程并不算远，日暮时分便已经到了华亭山下。 山脚下已经早早大好了各色的台子，还有营帐。 已经在里头候着的官员下人们纷纷行礼问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冶掀开轿帘，看着眼前跪着人，看了一眼岳战云。 候着不动声色的点头。 唐冶朗声说道，“平身吧。” “伺候各宫主子去选喜欢的营帐吧。”说完唐冶也直奔最中心的主营而去。 外面的天气已经带了秋日的寒意，一进营帐却晴暖如春。 正中间铺着厚厚的毯子，上面用石块隔开，架着篝火，里头正用小火煨着热汤。 唐冶看着这里头的布置点点头说道，“瞧着是废了心思的。” 黄麟笑着说道，“可不是么，据说陛下的营帐是郭大人亲自打点的。” “哦？是吗？”唐冶微笑着回头，眼底带着一抹讪意。 与此同时，郭怀安也在营地里打听着皇帐里的消息。 “来人说瞧着陛下似乎是满意的，略喝了几口热汤之后就歇下了。” 郭怀安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下去吧。” 一旁葛秋看了一眼郭怀安，沉声道，“郭大人，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热脸贴冷屁股，皇帝是不会领情的。” 张旭立刻反驳道，“没有批评就是好事，一两件小事怎么可能转变皇上对士族的态度。” 第76章 围猎杀人! 第76章 围猎杀人！ 说完，张旭没有再理会葛秋，而是转头对郭怀安继续说道，“郭大人，自从上次贡品的事情过后，朝中就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开始倒戈，向陛下上了不少参您的折子，眼下实在是不可再轻举妄动啊！唯有示好，向陛下表示您绝对没有联合镇南王辖制皇权的意思，才能够保得长久的安宁。” 郭怀安面色微沉。 虽然这些年他拿了镇南王不少的好处，也给镇南王办了不少事，但是要说真的倒戈，他暂时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且不说镇南王没有明确的反心，就算是有，胜算也未必见得有多大，更要紧的是，自己得到的未必会比现在多。 毕竟镇南王是行伍出身，手段强硬，对士族的依赖程度也要小上很多，自己到时候未必等落得什么好处。 所以，只要皇上能够保留现在士族的权势不再打别的主意，他也不愿意真的惹怒皇帝。 葛秋看着郭怀安动摇的神情，立刻说道，“郭大人，现在若是放弃了镇南王这棵大树，拖得天长日久了，只怕就彻底失去了合作的机会了。彼时皇上要是真的决定联合岳龙那个老贼一步步蚕食我们士族，咱们可就真的是胜算渺茫了！” “你这是短见！”张旭无奈的说道，“大人切不可逞一时的义气啊！” “够了！” 郭怀安沉声喝道。 随后他看向张旭，开口问道，“之前让你准备好的汗血宝马可备好了？” 张旭立刻上前说道，“大人放心一切如常。” 郭怀安点点头，上前说道，“到时候，老夫你和一同去进献宝马。” 张旭面露喜色，即刻说道，“是。” 一旁葛秋的眼底浮现一抹狠色。 这围猎总共分两部分，首先是第一天早晨的祭祀，由皇帝带领群臣祭祀天地先祖，祈求国运昌盛，民生安宁。 而皇后那边则负责带着后宫的妃嫔以及官眷祭祀桑神。 两边大礼同时进行，祭祀结束之后，便是分开设宴，接着就是下午的演习了。 这个演习说起来和现代的军事演习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现在的演习相比起来规模更小。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路数一样都不少。 总共出两支队伍，分别从左右两边出发，看谁先攻下半山腰上的营地就算谁获胜。 唐冶对这个倒是饶有兴致，高台之下正是此次参赛的将领。 岳战云和佐怀棠赫然在列。 余下的都是士族的年轻将领。 郭怀安站在下首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 唐冶看着下面备好的抽签盒子顿时来了兴致。 他倒是要看看，这分组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下人们捧着盒子上前，按着先后顺序一次从那密闭的盒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来，空字有一组，有字为一组。 岳战云率先上前，抽了纸条之后，缓缓的打开。 是空字。 紧接着是士族的两个少年，两人皆为有字。 剩下的就不必多说了。 如此，结果就是岳战云和佐怀棠一组，而士族的两个少年为一组。 众人都纷纷低头，时不时的交换一个颜色。 这以往的围猎皇权和士族之间还是比较和谐的，是以是真正的找个乐趣，图开心而已，所以也无所谓谁输谁赢。 可是眼下却是变了，这输赢里面可就有了深层的含义了。 要知道，士族多年来一直想要争夺兵权，但是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将领，所以这些年，郭怀安在上面下了不少功夫，投入的银子不计其数，眼下这个分组若是能够当众打败最近皇帝十分重用的岳战云和佐怀棠的话，无疑也是在向众人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士族的人有能力担任任何武将官职，皇帝以后要是再刻意避开不用就有些立不住了。 唐冶起身说道，“按着以往的规矩，你们没人带领三百将士，若是在天黑之前还不能拿下山上的营地，就以杀敌最多者为胜。” 这古代的军事演习最为刺激的就是这人是真的能杀的，不是过家家。 因为这临走的将领都是战俘，所以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众人领命，便分开两队，从两处出发了。 唐冶坐在原地，只能听得探子一下下的来报前方的战况，并不能看的真正交战的场景。 唐冶这个时候十分的怀念现代的高科技。 就算是没有现场转播，你来个望远镜也行啊！ 唐冶杵在手臂上，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探子开始陆续回报。 “陛下，双方已经进入华亭山了。” “岳将军和佐大人兵分两路而去了。” “佐大人和郭大人还有王大人相遇在西面阳坡五百米处。” “岳大人赶来，双方交战。” …… 唐冶听着探子几乎没有任何形容词的回报嘴角不住的抽搐。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打仗居然搞得这么无聊。 不过，即使隔得老远也能够听到远处的密林里传来的战马嘶鸣的声音。 唐冶挥挥手，屏退了来报的人。 听他们读课文还没有听听打仗的声音来的有意思。 忽然，里面传来一声十分凄楚的惨叫声，众人都是一惊。 要知道这战俘是可以随便杀的，可是这将军只见是点到即止的。 然而刚才的声音，很明显就是郭怀安手下的那个将领的声音。 郭怀安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路的尽头。 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人抬着一个断了手臂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 郭怀安看着眼前男人的惨状赶忙迎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 男人已经是昏死过去了，没有了声音。 唐冶转头看了一眼黄麟，后者立刻点头朗声道，“宣太医看诊！” 说完，几个内侍便抬着男人去了后面的帷帐。 郭怀安黑着一张脸，看向唐冶，几次想要开口终究是压了下去。 不一会儿，里面就有太医奔来出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无能。” “人死了？” 唐冶慵懒的抬着眼皮问道，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第77章 此处无声 第77章 此处无声 太医低着头回道，“陛下，是臣等无能。” 唐冶支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摆摆手说道，“不管你的事，下去吧。” 郭怀安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陛下！这围猎历来有规矩，不杀将领！岳战云和佐怀棠如此，是明显的公报私仇！这是杀人！陛下！” 唐冶看了一眼郭怀安，指着远处的密林说道。 “要不，你现在进去他们两个给抓出来？” 郭怀安起身，微微张着嘴看着唐冶。 后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再次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黄麟抬眼看了一眼唐冶的脸色，立刻笑着上前将郭怀安扶了起来。 “郭大人，眼下还在打着呢，什么事都得等里面结束了陛下才能处置啊。” 郭怀安脸色微讪，退到了一旁。 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人上前来说道 “陛下，岳将军和佐大人已经歹人攻占了山上的营地，准备折返了。” 唐冶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没多久，岳战云就带着人下来了，有趣的是，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浑身被绳子捆住的男人，赫然是士族的另一个将领。 男人身上的甲胄被拔了下来，头发散乱，身上还有多出伤痕，看起来十分的狼狈，是一个标准的俘虏的样子。 郭怀安的脸都绿了。 “陛下，微臣回来了。” 岳战云之后，佐怀棠也姗姗来迟。 众人看着这诡异的画面，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贺喜还是应该问罪。 郭怀安上前躬身道，“陛下！秋猎杀人，亘古未有！更何况这两人还以绳索绑之，简直就是故意羞辱，陛下不能偏心啊！” 唐冶看着两人，开口问道。 “来那个位将军可有辩驳啊。” 佐怀棠和岳战云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皇上，臣与佐大人都是武将，臣愚钝，只知道一切要按着实战来演习，微臣斗胆问郭大人一句，若是今天与之相遇的不是在下而是大凉的军队，对面可会点到为止，手下留情？” 岳战云的一番话顿时让郭怀安噎住了，好半晌才是说道。 “这毕竟不是真的打仗，你如此便是偷换概念，你这是诡辩！” “郭大人，这演练的意义何在？一是为了让众臣都看到打仗的不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二来也是从侧面勘察各位将领的领兵作战的能力，敢问大人，今日我若是让了，改日若是有人那今日之事在军事上做文章，这罪责到底是算微臣的还是算郭大人的。” 郭怀安一时无语。 这话里藏着的锋芒实在是太大了，直接将郭怀安两头的话都堵死了。 身后被绑着的人立刻开口骂道。 “岳战云！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若真是你说的那样，你可必要绳索帮着我，故意在众人面前羞辱我。” “羞辱？”岳战云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转而说道。 “陛下，若是在战场上，此刻这位大人恐怕是早就没命了，到时候就算是他想让别人羞辱他，敌人也懒得同这位大人多做废话。” “况且，这位大人没有武将的气节，彼时在山上见自己的同伴断了一臂，立刻跪下来求饶放弃抵抗，臣以为，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对武将的羞辱，绳索捆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话音落下，男人的脸臊的通红。 周围的朝臣也都指指点点。 “陛下，臣……”郭怀安还想说话，却被唐冶打断了。 他起身看着下首的人说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给他松绑吧。”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又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愣了愣，回道，“在下王力。” “现任何职？” 王力顿了顿，下意识的看了郭怀安一眼，随后躬身说道，“回陛下，城防营…右翼大营统领。” 唐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岳龙和岳战云对是一眼，俱都挑眉不语。 这皇帝的问题问的真的是高明，此处无声胜有声啊。 傍晚，唐冶躺在岳幽的腿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岳幽的按摩。 “所以，下午是陛下授意的？” “若没有朕的授意，岳战云和佐怀棠怎么敢直接动手杀人。”唐冶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不过，朕并没有想真的要他的命，谁知道断了一臂就死了，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怨不得朕。”唐冶说完，睁眼按住了岳幽的手，柔声问道，“今日祭祀可与这什么为难的？” 岳幽怔了一怔，随后摇摇头，“没有，都好。” 唐冶看着岳幽的脸色就觉得不对劲，于是逼问道，“你若不说，朕可是要去查问的，到时候若查出你说的不是实情，朕是要重罚的。” 岳幽抿抿嘴，低声说道。 “今日祭祀，郭贵妃穿了一袭白凤锦袍。” 话音落下，唐冶立刻眯起了眼睛。 “白凤？”唐冶冷笑一声，“她是真的敢穿。” 这凤凰是皇后才能穿的服制，这白凤其实就是青鸾，虽然张的像凤凰但是又不是凤凰，只是和凤凰长得类似。 这郭雅这么做明显就是在众位官眷面前耍威风，给岳幽难堪。 岳幽看着唐冶冷峻的脸，立刻说道，“陛下，后宫的事情都是小事，只要陛下前朝稳当，这些东西，臣妾都不放在心上。” 唐冶回头看着岳幽，眼底染上一抹心疼。 “朕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朕，受了不少委屈。” 岳幽反握住唐冶的手，笑着摇摇头。 唐冶心下一暖，这样的女人，叫人如何能不爱呢？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冶将岳幽轻轻抱在怀里，低声说道。 “你放心，这士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朕让你好好的出出气。” 岳幽抬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陛下一定要小心行事，若是逼的士族起兵造反，那眼下大宁的情况来看，陛下您的处境很是危险。” 唐冶知道岳幽是担心自己，笑着伸手摸了摸岳幽的肚子，眸色幽深。 第78章 大赏张旭 第78章 大赏张旭 “你放心，朕一定要让朕的孩子一出生就生在绝对的皇权之下，不会让朕的孩子再受士族的掣肘。” 岳幽看着唐冶高大的身躯，心里觉得无比的安心，依偎在唐冶的怀里柔声说道。 “臣妾知道，陛下一定可以。臣妾等着陛下的好消息。” …… 第二天一早，张旭进皇帐足足坐了三个时辰，出来之后，皇帐里立刻传出旨意。 “升张旭为正三品三司使，统管大宁国库。” 旨意一出，众人猜忌纷纷，流言四起。 郭怀安的营帐内，气压格外的低沉。 “下面的人来报，说是陛下又赏析了好些珍宝古玩送去了张大人的私宅之中，还是黄内官亲自去办的。” “再探，给我死死的盯着张府！”郭怀安恨声道。 “是。” 那人领了命，即刻便去办差了。 葛秋上前说道，“郭大人！昨日我说什么来着，那个岳战云和佐怀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咱们手底下的人就打下来了？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还有大人别忘记了，当时可是张旭建议让城防营的人上的，这才会被皇帝在最后捡了机会提出了这事。” 郭怀安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狐疑之色越发的严重了。 “大人，眼下皇帝对他那个女儿喜欢得紧，连带着对张旭也高看了一眼。张旭一个贱命，从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这么又封又赏的下来，难免生出异心啊。” 郭怀安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是觉得不太对劲。 这唐冶几乎远离整个士族的人，却偏偏对这个张旭青眼有加，隔三差五的召见，还封了他的女儿为妃。 不得不防啊。 “大人，张旭张大人求见。” 郭怀安正在思量期间，就听得外面的侍卫来报。 郭怀安和葛秋对视一眼，抬手说道。 “让人进来吧。” 片刻之后，张旭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急色。 看到葛秋在之后，张旭立刻上前躬身说道。 “郭大人切莫被皇上的离间计给眯了双眼啊。” “哼！”葛秋冷哼一声说道，“离间计？张大人，三司使啊，这是什么位置就不用你我多说了，这样的位置，你觉得皇上会拿来给不信任的人吗？” 张旭一时愣在了原地。 说实在话，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这么做。 要知道，这三司可是和中枢、枢密一起分管财、政、军三大主务的。 这是真正的握着实权的官职，历朝历代，所任职的不是自太子时期就跟在身边的心腹，就是皇帝的亲戚，断然没有交给一个外人的道理。 葛秋见张旭不说话，立刻说道。 “怎么，张大人被鄙人说中了。不过也对，张大人如今是皇亲国戚，这三司使倒是也当得。” 张旭抬头就看到了郭怀安像是暗夜里的老鹰一般的眼睛，顿时心里一惊，开口说道。 “郭大人，臣确实不知道这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臣的心绝对是和大人您在一起的，皇帝最近的种种行为显然就是在离间啊。” 郭怀安看着张旭，忽然幽幽的问道。 “是吗？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建议我让四大营的将领上。” 张旭神色一怔，半晌才回味过来郭怀安话里的意思，急的直接跪了下去。 “大人，在下当时如此不过是想要让他们借着这次的演习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从而立威。以后若是提起来，也有和岳战云等人一争的实力。只是，在下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会直接下死手，这要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啊。” 当时他还天真的以为城防营的那些人都是郭怀安花了大把的银子养出来的，虽然不一定能把岳战云和佐怀棠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一战的能力还是有的。 谁知道竟然连两个时辰都抗不下来。 这样的结果也是张旭没有想到的。 不想竟然让郭怀安起了疑心。 郭怀安看着地上跪着的张旭，半晌才开口说道。 “张大人起来吧，如今你也是朝中的重臣，老夫受不得你这样的礼。” 张旭闻言立刻说道，“在下是郭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无论官位多大，在郭大人面前，在下都是跪得的。” 郭怀安闻言，脸色有所缓和，起身将张旭扶了起来。 “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见外。” 张旭打量了一眼郭怀安的脸色，确定没有别的意思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立刻说道，“郭大人放心，此次受赏，说不得就是陛下在和郭大人求和的一个引子，明日将汗血宝马进献，想来皇上就能明白大人背后的良苦用心了。” 郭怀安长舒一口气，讪讪的说道，“但愿如此。” 说完，他转头看着张旭，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件事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了，不然……” 张旭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郭怀安话里的意思，立刻答道。 “郭大人放心，这件事情都是在下一手经办的，不会有错。” 入夜，秋风刮得呼嚎，场地里的旗子被吹得猎猎作响。 张沉鱼将手里的银子交给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之后，低声说道。 “你连夜回府上将你的家眷一并带走，永远不要回京城了，知道吗？” 暗夜里，那人点点头，随后趁着夜色匆匆离去了。 张沉鱼深吸一口气，抬起裙子往皇帐的方向走去。 门口，黄麟正站着和一旁的内侍吩咐着什么，见张沉鱼前来，黄麟摆摆手屏退了下人，笑着上前。 “娘娘怎么来了？” 张沉鱼柔声问道，“陛下可歇息了？” “未曾，如今在帐子里逗鸟解闷儿呢。”黄麟回道。 “那劳烦黄内官前去通报一声，就说妾身求见陛下。” 黄麟点头，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出来说道，“陛下请娘娘进去说话。” 皇帐里，大火烤的木头咯咯作响。 黄麟手里拿着一支嫩草正在逗弄着鸟笼里的一只金丝雀。 张沉鱼福了福身子，“陛下万安。” 唐冶丢下手里的草枝，看向张沉鱼，笑着问道，“朕的幕僚将事情都办妥了？” 第79章 遇刺! 第79章 遇刺！ 张沉鱼躬身回道，“都已经办妥了，就等着鱼儿咬钩了。” 唐冶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没什么事就回去歇着吧。” 张沉鱼略一沉吟，转而问道，“臣妾有一事不解。可否请陛下告知一二。” “你说。”唐冶说道。 “敢问陛下，为何会将三司使的职位交给张旭。” “很简单。”唐冶笑着说道，“既然要下套就要放够足够的码，用一个三司使挖掉郭怀安的耳朵和眼睛，朕觉得还是值得的，没了张旭的郭怀安就是一个没有眼睛的老鹰，一味只会用强，莽撞而没有方向。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朕的吗？” 张沉鱼随机问道，“陛下就不怕养出第二个郭怀安来？” 唐冶淡然一笑，“他张旭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有，也不会。” 张沉鱼虽然不解，见唐冶不再多说，只好福了福身子离去了。 唐冶没有说的是，三司早就是个空架子了。 国库本来就是空的，等到十三商行一立，这三司使就真的是个摆设了。 第二日围猎，皇上按着规定也要参加，所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黄麟就早早的带着人捧着围猎用的衣服在营帐外候着了。 岳幽舔着肚子坐在篝火前看着唐冶，眼底一片温柔。 “你身子不便，何苦要来呢。”唐冶无奈的说道。 岳幽起身，上前来接过宫女正在摆弄的玉坠子，亲手系了上去。 “臣妾是特来送陛下一样好东西的。” “哦？”唐冶饶有兴致的四处看了看，转头看着岳幽。 岳幽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枚护心石来。 “这是由梦华山上的寒石所作，坚不可摧，臣妾当时进宫的时候母亲命人在上面挂了一个绳子方便臣妾随身携带，如今臣妾想送给陛下，护得陛下平安。” 唐冶很想说不过是个围猎，不会有人敢弑君的，很用不得，但是看着岳幽眼底那满是期待的神色，还是笑着接过来戴在了身上。 岳幽见状安心的笑笑。 “陛下，时辰不早了。”黄麟在外提醒道。 唐冶伸手抱了抱岳幽，“你好生休息。朕去去就来。” 说完便随黄麟一道离开了。 这正经的秋猎和昨日不同，凡不管文武大臣，只要报名的均可参加，是以总共有足足十支队伍，每一支队伍后配的一百精兵也都是正经的大宁士兵，不再是什么俘虏。 每支队伍整齐划一的排开，倒是也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阵势。 唐冶是皇帝，是以随性所配的士兵格外多些，不算黄麟总共有两百人，唐冶到的时候，所有人已经整装待发准备皇帝到来之后出发了。 唐冶翻身上马，振臂高呼，“各位就尽显才能吧！” “是！”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华亭山。 唐冶带着身后的二百精兵纵马疾驰，直奔山林腹地而去。 这围猎主要是以捕获猎物多者为胜，先是比质量，再比数量。 像是捕获虎豹豺狼，或是灰熊老鹰一类的，算是大类猛禽，自然是不必多说。 余下的，便是比较猎物的体积，再比较猎物的数量。如鹿就要比兔子强些，两只兔子就要比一只兔子强些，以此类推。 中间若是有需要可与别人结盟，不过这猎物的数量最后就得分开算了。 每年这秋猎之中若是能拔得头筹的除了能在众人面前好好刷刷脸之外让皇帝记住他以为以后封官进爵加点筹码之外，还有就是能获得丰厚的赏赐。 所以这围猎自大宁立国一来倒是也是一大盛事。 “这山林茂密，是不是有猛禽低吼，老奴听闻今岁还特意捉了别处的猛兽来此，陛下当心。”黄麟在一旁小心的提醒着。 唐冶点点头。 不过好在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有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身上的，所以倒是也不是很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林里四处回荡起猛兽倒地的声音，然而唐冶还是一无所获。 本来唐冶的弓箭就很差，若是个死靶子还能勉强射一射，可这林中的都是活物，动起来还真的是不好射中。 倒是收获了不少的猎物，可是都是黄麟猎得，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能是皇帝当久了，唐冶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在第三次射杀一只铃鹿失败之后，唐冶大声喝道。 “这只铃鹿，谁射到朕赏赐谁黄金百两！” 黄麟在一旁笑着，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拍了过去。 “笑什么，你也去！”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上前，用戈用箭好不热闹。 这铃鹿共两只，见众人纷纷涌来，立刻一分为二，唐冶驾马朝另一边追去。 忽然那铃鹿停在一处湖边饮水，唐冶缓缓拔出一枚弓箭对准了铃鹿。 然而还是射了一个空。 唐冶不停的往前追去，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叫喊声已经越来越小了。 直至追到一处相对空旷之地，这铃鹿才堪堪又停下。 唐冶举起弓箭，再次对准了铃鹿。 暗处，有三支弓箭同时也对准了唐冶。 嗖！ 破空之声而来，铃鹿应声倒下。 唐冶还没有来得及高呼，身后侍卫便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不好，有刺客！” 话音落下，回头，只见十几只闪着寒芒的长箭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射来。 唐冶来不及闪躲，堪堪避开两支之后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一直长箭没入体中。 而自己身边几十名侍卫瞬间少了一半。 “杀了狗皇帝拜王封侯！”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冒出十几个黑衣人来。 唐冶翻身下马，被余下的侍卫护在中间。 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一般的此刻，招式大开大合，出手狠厉，丝毫没有恋战的意思，宁可自己手上也要将长剑刺进对方的身体。 这是死士！ 唐冶心中暗惊，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长剑刺了过来。 唐冶转身躲开，举起手中的长弓堪堪挡了一击。 众人见唐冶倒下，立刻甩开身边的侍卫朝唐冶齐齐攻来。 完了！ 唐冶心里猛地一惊。 这次算是栽了！ 第80章 大凉异动 第80章 大凉异动 一声烈马嘶鸣，那长戟堪堪停在唐冶面前一米远的位置。 唐冶睁眼，只见那人的脸上从左到右刺入一支长箭，竟然将人活活穿透了！ 唐冶赶忙后退站了起来，只见黄麟手持长弓和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黄麟根据这些人的招式不断的变化出手的位置，每一招都打在敌人的防守弱处，用寸劲打着，颇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那些人似乎觉得打不过黄麟，其中一人便企图再次朝唐冶杀来。 黄麟右手一勾，将长弓直接套在那人的脑袋上，坚韧的弓弦猛的后来，活生生将男人的脑袋扯掉一半！ 身后军队也迅速赶来过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余下的黑衣人扫净。 “陛下！”黄麟赶忙上前来查看，在看到唐冶胸前立着的弓箭时，大惊失色！ “陛下，老奴这就带您回皇帐！” 唐冶一把拉住黄麟摆摆手，伸手拔下弓箭，从怀里取出那枚护心石来。 只是那原本莹白如玉的石头如今却出现了细碎的裂纹。 唐冶怎么也想不到，岳幽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他看着手里的护心石，顿时感慨万千。 真是命啊！ 黄麟见状立刻双眸一亮，又看唐冶身上既不见血迹，又无半分不适，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陛下，余孽已经尽数铲除。” 唐冶将问道，“可有活口？” “回陛下没有，这些人都服毒自尽了。” 唐冶的铁色铁青，低声喝道，“回营！” 皇上在林中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支队伍都纷纷暂停围猎赶了回来。 留在营中的大臣也都吓了一跳，不断的打探着消息。 皇帐却像是一块铁桶，人人都低头噤声，不论是谁来问只说是不知。 只见那太医流水一样的进去，却不见出来。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唐冶此时端坐在皇帐之中，任谁都能感受得到那平静之下的盛怒。 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敢发声。 “陛下，这些的你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所用的弓箭也是普通的弓箭。查不出什么线索来。都是有备而来。” 唐冶看着下面来报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林中布人，被俘服毒，这一切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岳幽在一旁说道，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后怕。 “不说别的，光是这林中布置杀手就……”黄麟看了一眼唐冶，没有再说下去。 “陛下！” 岳龙见状，急忙上前跪下说道，“老臣愿以性命担保，战云绝对没有弑君的念头。” 唐冶摆摆手，示意岳龙起来。 “岳将军不必如此，朕从未怀疑过他的忠心。” 这秋猎之事虽然处处都是岳战云在布置的，但是不见得被人就丝毫插不进手来。 唐冶心念一动，对太医说道。 “朕身体可有大碍？” 太医们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说道。 “回禀陛下，无……无碍。” “不，朕有碍。” 唐冶几乎是立刻反驳道。 “朕受了十分眼中的伤，那箭上淬了毒，朕若是找不出解药，熬不出半年就是身亡。” “不过，朕要你们只能私下如此说，凡是有人问起，朕都是无碍。” 这些人都是在朝中混了多年的人精，虽然很多时候想的不太透彻，但是也知道只要按着皇帝的意思都是没错的，于是纷纷应了退了下去。 太医走后，岳幽不解的问道。 “陛下这是何意？” 唐冶看着岳幽的肚子，沉声道。 “半年足够了。朕就让他们再多活半年。” …… 皇上遇刺，众臣纷纷猜测这秋猎是不是要提前结束了。 谁知道第二日一早，皇帐里就传来消息。 秋猎照常！ 郭怀安做如针扎，整整一宿才等来这样的消息。 另一边，葛秋起身立刻问道。 “果真？无碍？！” 那人躬身说道，“回两位大人，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太医都是如此说的。” “不是说受了很严重的伤吗！？心口中间，怎么可能无碍？！”葛秋立刻追问道。 一旁，郭怀安冷眼看着葛秋的样子。 下人为难的看向郭怀安，后者朝他摆摆手说道。 “你先下去吧。” 男人如释重负，立刻退了下去。 郭怀安看着葛秋的样子，转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次皇帝遇刺，你究竟知不知情？” 葛秋正在琢磨着方才那人的话，忽然听得郭怀安如此问，立刻吓了一跳。 “郭大人，在下当真不知。我怎么敢私自行动呢？” 郭怀安眯着眼睛看了葛秋好一会儿，最后才缓缓坐了下来，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张旭是贱民出身，但是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动别的歪心思，不然你我多年同僚的情谊也就算是完了。” 葛秋闻言立刻回道，“大人放心，在下绝无此意。” 郭怀安面色稍缓，说道，“那就好。” 随后放下手里的茶盅看着葛秋。 “下去吧。你放心，到底咱们更心近些，回头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忘了你。” 葛秋道了谢之后立刻走了出去。 一出去，葛秋身边的长随就刚忙上前来给葛秋披上披风。 “老爷，奴才确认过了，皇上昨日确实是中了箭的，有人亲眼瞧着那长箭没入胸口。” 葛秋搓着手，长眉微蹙。 “若是他直言自己受伤了，我倒反而不会多想，可是现在人人都说皇帝无碍，偏偏昨夜阵势搞得那么大，整个皇帐不管是近侍还是在外伺候的都肉眼可见的提着脑袋做事，这可不像是无碍的样子啊。” 那长随跟在葛秋身边，低声说道，“眼下郭大人受了那张旭的蛊惑，对皇帝的态度有所缓和，那大凉那边老爷该如何交代？” “哼。”葛秋冷哼一声，开口说道，“眼下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皇帝必须死，这次没杀成还有下次，见机行事吧。今晚大宴，见到那个狗皇帝，也就能瞧个七七八八了。” 长随立刻赔笑着道。 “是，多亏老爷英明神断，到时候皇帝一死，在郭大人跟前那张旭就再也越不过去了。” 第81章 调包! 第81章 调包！ “郭怀安？” 葛秋冷笑一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个腐朽的老头子，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早就没有资格领导士族了。” 那长随听后浮起一抹小人的笑意来。 “老爷说的是，士族的首领合该是老也这般才是。” 郭怀安笑而不语，一主一仆缓缓离去。 秋猎晚宴也算是重头戏之一，不过今年什么都格外特别了一些，自然这晚宴也不例外。 往日朝臣们坐在席上，谈论的都是白日的狩猎情况，华亭山上的秋日风光，或是去岁晚宴的名菜，可如今却谈论的都是唐冶的身体。 唐冶的情况到底如何，到现在也没有一个靠谱的消息，是以众人都想着要眼尖才能为实。 大宴开席良久，才看到明黄色的仪仗自远处而来。 黄麟站在前方朗声道，“皇上驾到！” 众臣起身，齐齐跪安。 “参见陛下。” 唐冶牵着岳幽，缓步走来，众人不禁微微抬头好奇的大量过去。 只见唐冶穿着一身绛紫色常服，九龙戏珠的花样很是夺目。 神色如常，行动敏捷，并未见有什么不适，只是脸色却不是太好。 “起来吧。” 唐冶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人心里存了疑惑的原因，唐冶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虚弱了些。 众臣心怀鬼胎的入座，留心着周围的一切。 宴席流水一般的上，众人推杯换盏，眼看着表面也是一团和谐，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期间唐冶还赏赐了一些此次秋猎表现良好的朝臣将领，但都是一些俗物，没有什么稀罕的。 忽然，唐冶看着张旭说道。 “张大人，方才你派人来说，要给朕一份礼物，朕倒是惦记了好一会儿，你可备好了？” 张旭躬身出列，开口说道，“臣要献给陛下的是前不久臣在关外偶然获得的一匹良驹。” “哦？这好马可不易得，带上来瞧瞧。” 张旭回头拍拍手，立刻有人牵着一匹红棕色的烈马走了上来。 只见那马浑身的毛皮优良，黑鬃茂密，肌肉线条十分的流畅，自带一股别样的气质，确实是与凡物不同。 “这是千里马？！” 下坐众人立刻有识货的认出了此马，出声说道。 “正是。” 张旭躬身说道。 “古人有云，千里马可日行千里，其出汗如血，乃马中王者。” 唐冶缓缓起身，上前伸手摸了摸这马匹，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名不虚传。” 张旭见状，和郭怀安对视一眼，立刻说道。 “陛下，微臣不敢居功，此马乃是郭大人来微臣府上的时候主动提起说陛下自幼喜欢烈马，便提议将此马献给陛下，以表臣子的拳拳之心。” 唐冶回头看了郭怀安一眼，后者倒是难得恭敬的低下头，瞧着很像是一个听话的忠臣。 唐冶笑笑说道。 “倒是有心了。” “陛下。” 岳幽忽然起身说道。 “臣妾方才听那张大人说这马儿出汗如血，臣妾倒是觉得稀奇，虽偶然也听人说起过这千里马，但是却没有真正的见过。不知道臣妾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亲眼瞧瞧。” 唐冶听后，回首说道，“这有何难，便让张大人骑着这马跑几圈，让皇后瞧瞧便是了。” 张旭领命，刚要上马，却被葛秋拦了下来。 “陛下，这千里马既然是张大人献给陛下的，又有马中王者的称号，微臣想，不若陛下亲自来骑，方能驯服这匹烈马。” 唐冶脸色微变，看向葛秋，后者立刻低头，不再言语。 众臣也纷纷看了过来。 这都说皇帝无碍，既然无碍想来也是能骑得这马的。 张旭见状连忙说道。 “陛下，此马性子烈，不若微臣给皇后娘娘表演吧。” “张大人，既然献给陛下，还是让陛下亲自来驯服比较好。难道这千里马大人能驯服，陛下便不能了吗？” 张旭脸色一惊，连忙说道，“陛下，臣绝无此意。” 唐冶看着葛秋，开口说道。 “朕自己来吧。” 说完，翻身上了马。 葛秋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唐冶的背影。 唐冶在纵马疾驰着，一圈一圈的奔跑，没一会儿马儿就开始落汗了。 只是这不落汗不要紧，一落汗众人都渐渐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马似乎在褪色！ 郭怀安眼睛睁大，上前一步拉着张旭的衣领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张旭也傻了，自己明明是正统的汗血宝马，怎么会这样呢？！ 唐冶轻轻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看着那已经因为脱色而变成红一块白一块的马儿，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一匹好马啊！” 嘭！ 张旭和郭怀安齐齐跪了下去，连忙解释道。 “陛下，微臣当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微臣明明带来的是汗血宝马！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明明带来猎场之前他还仔细的看过的。 唐冶冷冷的看着他们，低头说道。 “还是你们觉得朕不配，便拿这假的来糊弄朕。” “陛下！” 张旭都快要哭出来了。 “陛下，臣若是如此，定然不会贸然进献的，臣真的不知道啊。” 唐冶冷冷的看着他们，一派寂静之间，忽然听得远处有人来报。 “陛下，颖妃娘娘求见。” 张沉鱼？ 唐冶微微皱眉，开口说道，“叫她进来。” 话音落下，张沉鱼带着几个奴仆走了进来，手里还带着一个个盒子。 “陛下，请恕臣妾失仪。今日臣妾听御膳房的人，本来在今日的宴席上是要有玫瑰酥酪的，但是却因为保护不当，这玫瑰已然是不新鲜了。臣妾就想着以这华亭山上新开的菊花来做代替，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所以特来给陛下和众位大臣添菜，聊表臣妾的心意。” 众臣听后倒是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后宫里妃子们邀宠的戏码。 毕竟这颖妃近来颇得圣上眷顾，倒是也有和皇后一争的底气。 只是唐冶却敏锐的嗅到了一股异香，是自张沉鱼的身上传来的。 味道很淡，十分不易察觉。 但是却和她往日用的香料不同。 第82章 马匹发狂! 第82章 马匹发狂！ 唐冶看了张沉鱼好一会儿，开口说道。 “那便给他们尝尝吧。” 张旭舒了一口气，暂时退回到了座位上。 唐冶按而不发，静静的看着张沉鱼布菜，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他知道，这个张沉鱼来，绝对不是来添菜这么简单的。 不远处，脱色的马儿开始不安的踢踏着马蹄。 那牵马的人正垫着脚看着殿内的盛况，觉得身后的马儿不安分，拽了几次之后越发闹得厉害了。 刚想转头给两巴掌，却被一双马蹄直接踹飞了出去。 众人纷纷回头，却见那马儿像是疯了一样朝里面狂奔而来，一路带倒了无数的桌宴和大臣。 马蹄之下，不少人都直接被踏出了鲜血。 张沉鱼见状，眼睛微眯，忽然起身朝唐冶跑去。 “陛下，臣妾好怕，臣妾好怕。” 那马匹猛的朝这边狂奔而来，直奔唐冶而去。 “皇上当心！” 黄麟拔出身边侍卫的弯刀，朝那马头直劈下去。 一声悲鸣，大股的鲜血溅了出来，马儿应声倒下，双腿还在不住的抽搐着。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唐冶回头，见岳幽扶着肚子，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是痛苦。 唐冶赶忙上前查看。 “幽儿？！” 岳幽紧紧的抓着唐冶的衣袖，痛苦的说道，“皇上，臣妾肚子疼。” 唐冶一把打横抱起岳幽，开口说道。 “太医，传太医！” 场内一派狼藉，众人拥着唐冶和岳幽，急匆匆的朝皇帐走去。 皇帐内。 “陛下，皇后娘娘没有大碍。” 太医跪在地上躬身说道。 唐冶面色如常，摆摆手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该怎么说你们知道。” 太医想了想，点头退了出去。 唐冶看了一眼黄麟，后者立刻将帐子里的人都清了出去，只留下了岳幽和张沉鱼。 “跪下！” 唐冶厉声呵斥道。 张沉鱼没有扭捏，直接跪了下去。 岳幽见状急忙起身拉着唐冶说道。 “臣妾方才不是同陛下使了眼色么，为何还如此？” 放才在回来的路上，岳幽就朝自己眨了眨眼，唐冶当即就明白她是装的。 唐冶没有回答，静静的看着张沉鱼说道。 “谁准许你背着朕行事的？！” 张沉鱼低头不语，只是伏在地上。 “你心里有恨，想要让张旭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朕可以理解。你说不要做妃子，想做幕僚，朕也可以成全你，但是，即为臣子，连最基本的你都做不到，朕留你何用？！” 张沉鱼抬头，静静的看着唐冶说道。 “臣妾虽然瞒着陛下，但是如此一来，郭怀安和张旭就没有办法逃脱罪名。惊扰皇后，砸了晚宴，以普通的白马充做千里马来进献，这一件件罪名压下来，郭怀安和张旭难辞其咎！” “住嘴！” 唐冶起身怒骂道。 “如果今天要是真的出了意外，你担当的起吗？！” “可事实是臣妾算无遗策。” “算无遗策？！那是因为有黄麟在场！若是方才黄麟离得再远一些，你拿什么来承担这些后果？！” “来人！” 唐冶厉声大喝，门口候着的黄麟立刻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传朕的旨意，将颖妃贬为庶人，关进冷宫！” 黄麟看了一眼地上的颖妃，点头称是，将人带了出去。 岳幽见状，连忙说道。 “陛下，如此惩罚着实是要有些重了。” 唐冶抿着嘴不说话，待黄麟带走张沉鱼之后，又折返回来说道。 “陛下，郭怀安和张旭现在正在外面脱帽戴罪呢。” “脱帽？！” 唐冶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郭怀安和张旭见唐冶出来，脸色一喜，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唐冶一记窝心脚踹在了一边。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拖下去，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陛下！” 张旭吓得脸色惨白。 而另一边郭怀安本来年纪就大了，唐冶这一脚又用了狠力，此时正躺在地上，半天倒不过气来。 “给朕打！把所有的朝臣都叫来，看着打！” 说完，唐冶转身走回了营帐。 外面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惨叫声来，但是那叫声却越来越弱，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侍卫进帐说道。 “陛下，郭大人和张大人现已经晕过去了。” “他们受了多少下？” “二十棍。此刻外面众位大臣都在跪地求情呢。”侍卫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一般情况下，即便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挨上十棍子也是要缓上好一会儿的。 这三十棍子要是真的都打下去，这两个人怕是直接就没命了。 唐冶沉声说道。 “将人抬下去，不许太医给医治！” “是。” 侍卫走后，岳幽不安的说道，“陛下如此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吗？” “秋猎设人杀朕，这件事情除了士族的人，谁能做到？朕不管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朕已经是容不下他们了。” 岳幽看着唐冶眼底的勃然怒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现在只怕人人都以为唐冶是在因为今晚的事情生气，但是岳幽现在看的明白，唐冶是在算在林中遇刺的账呢。 “黄麟！” 唐冶说道。 “今晚命暗侍杀了他！” 黄麟抬头看着唐冶，缓缓退了下去。 夜半，山中时不时的响起野兽的嚎叫声来，值守的侍卫正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察觉几道黑影闪过。 葛秋平躺在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个赤裸的美人。 “老爷，外面似乎有人？” 女人轻轻推推葛秋，后者却不为所动。 账外一道黑影闪过，女人揉揉眼睛，再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女人以为自己眼花了，刚想躺回去，忽然一阵秋风将帐子吹起，门口俨然站着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啊！” 女人大叫一声，葛秋忽然惊起，一回头，一道寒芒闪过，葛秋的头完整的被割了下来。 女人看着眼前没有了头的葛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夜晚杀人，杀人不知去向！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人心惶惶。 第83章 敲敲你的瞌睡! 第83章 敲敲你的瞌睡！ 彼时郭怀安正在帐子里哀嚎着，忽然听得这样的消息，瞬间睁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葛秋被人杀了？！” “是。”来报的人也不敢相信，可是确实是自己亲眼所见。 “奴才刚才看着已经有侍卫抬着葛大人的尸体往城里去了。” 一旁郭夫人泣不成声。 “老爷，咱们还是不和皇上较劲了，眼下都能直接杀了葛秋，已然是和咱们离心了啊。” 郭怀安眸子几度闪烁。 下一秒，张旭就被人抬了进来，下身也都是鲜血。 “郭大人！” 郭怀安看到张旭立刻气的浑身颤抖。 “你还有脸来见我！” 张旭知道这千里马变成白马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郭怀安都是不会相信自己了。 于是他转而说道。 “郭大人，在下来不是为了解释白马一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人以后自然会明白在下的忠心。只是那葛秋却是死有余辜啊。” “大人您想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没有牵扯到葛秋，皇上为何动了这么大的怒气让人暗杀了葛秋，甚至不惜冒着彻底惹怒士族的风险。” 经由张旭这么一说，郭怀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知道了什么。” 张旭立刻低声说道，“在下得的消息，此次暗杀只怕是和葛秋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似乎背着大人私下和大凉的人有联系。” 郭怀安看了一眼张旭低头想了想。 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的可能了。 “大人，皇上没有直接拿你我开刀，可见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真的如何的，大人您可千万不要信了那些小人的话，轻举妄动啊。” 郭怀安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下身的痛感一阵阵的袭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另一半，唐冶端坐在椅子上，轻笑道。 “这个张旭还真的是忠心，拖着伤抬也要过去找郭怀安。可惜啊。” 黄麟候在一旁说道。 “陛下若是真的想要留着这个张旭用，倒是也容易，等郭家倒台之后，这个张旭自然会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唐冶抬抬眉毛说道。 “用他？只怕是有人不答应啊。” 唐冶眼前浮现出张沉鱼的脸来。 那个小丫头，主意太大了。 “来人，去给张旭拿些止血的药去，就说是朕亲手挑的。” 唐冶拍拍手上的瓜子屑，幽幽的说道，“张旭啊，还是交给别人来处理吧。” 大宁敬武元年十月十一，天子狩猎回朝，大臣葛秋暴毙，皇帝深表哀悼，追封敦国公。 敦厚安定，这个封号中的意思，倒是十分的耐人寻味。 人人都知道，葛秋是怎么死的，可是人人都不敢说出来，这个葛秋到底是怎么死的。 朝堂之上，一连三个月都是一派死寂。 只是这一潭死水之下蕴藏着多少的危机，谁也说不清楚。 一切的平静在除夕那天戛然而止。 除夕宴上，唐冶宴请百官。 只是在起身敬酒的时候，突然吐出了大量的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整个大宁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当时秋猎的流言再次被翻了出来，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大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大人，眼下我们士族若是再不反击，这大宁可就真的变天了。” “郭大人！请速下决断！现在天子还没有子嗣，若是那岳幽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岳龙必然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咱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不如先下手为强，到时候我们还能有先机在手啊！” …… 郭府上，人人议论纷纷。 不过这其中却唯独缺少了张旭。 自秋猎之后，皇帝对张旭和郭怀安还有整个士族的态度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张旭又封又赏，而对整个士族却是不闻不问。 “你们先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轻举妄动！” 郭怀安看着离去的众人，苍老的眸子里俱是算计之色。 他转身从一旁搁置的锦盒里取出那封来自镇南王的密函。 【郭大人若有需要，在下必起兵支援。】 郭怀安盯着密函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京中的一处私宅内，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懒散的坐在院中随意的玩着投壶。 远处，管家踏雪而来。 “少爷，郭怀安来了。” 徐凌浩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羽箭再次丢了出去。 “怎么那老东西熬不住了。” 管家也赔笑道，“自今岁围猎回来之后，敬武皇帝对士族的人是连打带消，眼看着是要卸磨杀驴了，他能不急么？” “一帮蛀虫，要不是靠着祖上的基业，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值得小爷我在这京里逗留这么久。” “好在，他们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徐凌浩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起身说道。 “不急，且让他等上一等，就说本少爷正瞌睡呢，你也不必请进屋来，让他在门口候着就成。” “这……” 管家有些迟疑的说道。 “毕竟是当朝丞相，此举恐怕不妥吧。” “丞相？呵，等进城杀了敬武帝，他就彻底成了个废物了，到时候连小爷我的府门都进不来。” 说完，徐凌浩转身回了屋里。 郭怀安站在门前，头发胡须落了雪，竟像是一夜白头一般。 “郭大人，少爷醒了，请您进去呢。” 郭怀安敛去眸底的怒意，抬脚走了进去。 “郭大人来了，该死该死，中午瞌睡竟睡昏头了。这些个奴才也不知道叫人进来。” 郭怀安看着徐凌浩虚假的热情，轻笑一声说道。 “原是古人说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凤凰不如鸡，如今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 徐凌浩呵呵的笑着，像是听不懂郭怀安的话似的，笑道。 “还是郭大人有文化啊。” 外面的管家手脚麻利的上了热茶。 郭怀安喝了一口，看着徐凌浩说道。 “在下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烦请转告令尊，就说在下愿助令尊一臂之力。只求在事成之后可以保全我士族的一生荣华。” 第84章 逼宫 第84章 逼宫 屋外大学呼嚎，屋内却安静的很，火盆中那炭火时不时的爆开发出噼啪的声音。 徐凌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郭大人是个聪明人。不过，在下想看看郭大人的诚意。” 郭怀安开口说道。 “如今城中能调动的军队几乎都在我的手上，其他在外驻扎的军队离这里最近的也要半日的路程。到时候我起兵逼宫，让唐冶写下退位诏书，届时令尊即刻在南境起兵与我呼应，钳制岳龙等大宁将领和军队，随后上京另立新帝，效仿前朝，挟天子以令诸侯。” 说完，郭怀安从袖口里摸出一枚虎符。 那是调遣城防营的凭证。 徐凌浩伸手去拿却被郭怀安躲开了。 他轻笑一声，对郭怀安说道。 “皇城之中虽然尽是郭大人的人，可是到底还是有一些死忠唐冶的武将，彼时必然是十分的凶险，不若郭大人在府上歇着，由晚辈来代劳。”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七日之内，若是没有答复，那此事就权当老夫没有说过，告辞。” 话音落下，郭怀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凌浩看着郭怀安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道，“老不死的。” “去，命人修书，要父王写亲笔信。” 养心殿内，唐冶看着岳幽硕大的肚子，笑着说道。 “都说肚皮尖尖，那就定是儿子，想来一定是个十分活泼的皇子。” 岳幽低头一笑，随后担忧的看着唐冶。 “陛下，臣妾虽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可是还是想提醒陛下一句。如今那郭怀安和镇南王的世子频频接触，陛下不得不防啊。” 唐冶拍拍岳幽的手。 “你放心，都在朕的成算之中。” 说完，唐冶看着岳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不过，万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朕明日就命黄麟亲自将你送去京郊，那里驻扎着你父亲亲手带出来的岳家军，有他们在，朕也好安心。” “臣妾不去。” 岳幽坚定的看着唐冶。 “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陛下在哪里，臣妾就在哪里，与陛下同生共死。” 话音落下，黄麟匆匆进殿。 唐冶幽幽的说道。 “现在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 “攻城门！” 咚！咚！ 巨大的木桩一下一下撞击着朱红色的城门，楼上的禁军看着下面身穿大宁军甲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放箭。 “蠢货，下面那是丞相，快开城门！” “可是里面是皇上啊，他们手持武器，是不能进宫的。” 士兵有些慌了。 这是要造反吗？！ “杀！” 话音落下，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大量的宫女太监来，一个都手持长刀挥舞着朝这边攻来。 这下楼门上的禁军彻底傻了。 “放箭！放箭！” 楼上的首领正说着，额间却突然出现一枚银色的箭头，哄得一声倒了下去。 柳如是举起手中的弯弓，振臂高呼。 “杀！但是持刀进宫者，一个不留！” 刀剑撞击的金石之音、混乱的喊叫声，重物倒下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奉天殿内，唐冶端坐在龙椅上，看着黄麟问道。 “人都藏好了？” “回避下，后宫的主子们连同太后娘娘都被接到了西南三角的殿宇之中，派了重兵把守，由佐怀棠亲自镇守。” 唐冶放心的点了点头，目光沉着的看向外面。 此时，火光将大半个大宁都烧的透亮。 郭怀安已经打了半个小时了，却才推进一百米。 他一把抓住一旁的一个内侍问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宫里会突然多出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 那内侍慌张的扶正自己的帽子，声音颤抖。 “奴、奴才不知啊，这些素日里都是负责洒扫的宫女，不曾、不曾听说会武啊。” 郭怀安一把将人丢在一旁，抬起长刀刺了下去。 那内侍瞬间就没有了动静。 “唐冶！！！” 愤怒的吼声像是野兽的啼啸。 “义父！不好了，外面有援军到了，我们中计了！” 郭怀安不敢置信的回头。 “不可能！不过才半个时辰，他们就算是快马，也得天亮才能赶来。” “千真万确，为首的是岳龙岳乾还有那个岳战云，咱们留在城外的右翼大营已经全军覆没，现在已经朝皇宫杀过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纵马之声从城门处传来。 “缉拿叛贼！活捉郭怀安者赏银万两，封万户侯！” 郭怀安的眼里倒映着漫天的火光，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落下。 他输了。 奉天殿大门打开，岳龙等人将武器远远丢开，躬身跪在地上。 “臣等救驾来迟！” 此时天色破晓，唐冶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缓缓走了出来。 每一步都踩在尸山血海上，脚下印出一串血色的脚印。 他抬头看着日出东方，朗声道。 “上朝！” …… 郭怀安浑身是血的被押了上来，头发凌乱，全然没有当初的权臣模样。 唐冶看着郭怀安，沉声说道。 “郭爱卿，朕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何一心想要置朕于死地呢？” 唐冶这句话不只是为自己问的，更多的是为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问的。 或许自唐冶穿越来之后对郭怀安不是很好，但是这个身体之前可是对郭怀安极尽恩宠，但是种种迹象表明，郭怀安的心思在很久之前就不安分过了。 郭怀安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皇上，你何必说这么多呢，若是皇上真的信任老臣，便不会一步步的想要削弱士族。” 唐冶起身，指着身后的龙椅说道。 “朕是皇帝！不是藩王，不是署臣，更不是依附在你身边的大臣。你想要拿捏皇权，那就是造反！” 郭怀安冷哼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唐冶轻笑一声，缓步走下台阶，凑在郭怀安耳边说道。 “临死了，朕再告诉你三件事。” 郭怀安侧头看向唐冶，后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第一，你的儿子郭坤，是我杀的。朕把他的尸首同一个因为郭坤指挥不当而死在战场上的士兵换了。” 第85章 郭怀安之死 第85章 郭怀安之死 “你抱着日日哭夜夜嚎的坟里埋着的就是了。” 话音落下，郭怀安猛地上前想要伸手去够到唐冶，但是无奈身上却铐着重重的枷锁，根本够不到。 郭怀安一口血喷了出来，撒在了奉天殿的地上，正好落在温可言的脚下。 而那里，当年也是温明忠所在的位置。 “这第二件事么……” 唐冶刚想开口，郭怀安却仰天一闭，晕了过去。 唐冶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来人，把人拉下去，关进刑部大牢！” 郭怀安身上的血迹在奉天殿内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来。 唐冶看着余下的人，朗声道。 “朕想什么，你们不清楚，但是你们每天在想什么，朕却是清楚得很。现在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凡是上折子列举出郭怀安罪状的，朕挑五个，列的最多最全的，过往一切，朕都不再追究。余下的，就按着大宁律法来了。” 众臣一时间纷纷冷汗涔涔，恨不得现在就回府上去将那郭怀安的罪状都列举出来。 毕竟在座的人就算是没有参与郭怀安此次的谋逆，可是哪个没有巴结过，至少都得落个不慎和攀附的罪名，到时候最轻都是流放。 …… “废物！” 徐凌浩站在原地咬牙，眼睛转了又转。 “去，赶紧命人把和郭怀安来往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以往和郭家往来的事情不要在意，皇帝不会真的敢治我们的罪，但是自入秋以来种种书信往来，一定要想办法毁干净，听到没有！” “是。” 来人匆匆应道。 “少爷不必慌，眼下老爷拥兵自重，皇帝就算是知道些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管家上前来安抚着徐凌浩的情绪。 “你知道个屁！” 徐凌浩眸色深深。 四大藩王里，前头的皇帝已经断断续续的收拾了两个，现在除了自己的亲爹和东北的靖安王之外，剩下那俩基本就是留了个好听的空壳子，朝廷负责养着而已，一点实权都没有了，混的还不如一个五品京官。 现在，谁能说得准皇帝下一个收拾的是谁？ 靖安王那可是有皇子依仗的，而自己这里，也不知道家里的那个老头子交涉的怎么样了。 这边正琢磨着，外面就有人来报。 “少爷，五爷回来了。” …… “谁？” 唐冶放下手里的折子抬头看着黄麟。 “瑞王，唐栋。” 唐冶眉头微皱，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 唐栋，是高太妃所生，不过从小就受了封，封出去了，不怎么在京中，所以唐冶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印象。 唐冶擦了擦手，对黄麟说道。 “午膳去太后宫里用吧，你着人去吩咐一声。” “是。” 太后平时深居简出，这宫里也都是各种佛像菩萨，或是些花植鸟禽之类的，端的是素雅祥和。 唐冶一只脚刚跨进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檀香。 “冶儿来了。” 太后闻声出来瞧。 “母后慈安。” 唐冶行礼后起身，看着自己这个白捡的妈，心里排腹。 着古代女人结婚早，说的是太后，但是今年也才刚四十岁，在加上后宫的女人长得都好看，平时保养得也好，看起来就和三十多的女人一样。 唐冶不禁想到那个高太妃估计也是这么大吧。 “今日皇上怎么有空过来。” 唐冶倒是也没有和太后弯弯绕，直接提起了唐栋回京的事情来。 “如今到何处了？” 太后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 “不出两日就抵京了。” 天后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孩子自幼被先帝遣送出去，已经很多年未见了，不过她的生母高太后却并未随着他去封地，现下还在后宫里养着呢。” “还有这事？” 唐冶有些意外。 这皇子获封生母都是要跟着一起去封地生活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儿子在外面称王，老妈留在兄弟家让大老婆养着的。 唐冶平日里不太关心前朝留下来的那些妃子，所以对这些事并不曾听说过。 “母后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太后擦了擦嘴，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哀家倒是听闻唐栋那孩子进来越发像靖安王了。” 唐冶瞬间明白了过来。 “好了，哀家也累了，不说这些，用膳吧。” 从太后宫里出来之后，唐冶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老妈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刚才太后那话的意思就是，这个唐栋是靖安王盛木的儿子。 唐栋，木在东，而靖安王又常年驻扎在东北一带，这不就是意有所指么！ 怪不得先帝要把他老妈留在宫里，这就是牵制他们父子二人的人质啊。 牛逼，这还是唐冶第一次见到真的给皇帝戴绿帽子的呢，他还以为都是后人瞎编的。 “那高太妃现在何处啊。” 黄麟回道，“回陛下，此刻在兰殿养着。”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 “马上就是年节了，让皇后去代朕慰问慰问太妃吧。” 黄麟顿首，悄然退了下去。 福宁殿内，唐冶远远的瞧见岳幽回来，起身接着岳幽笨重的身子问道。 “如何？” 岳幽屏退众人，开口说道。 “却如陛下所料，是一位极美貌的女子，不过倒是极冷淡，并不爱多说什么，对臣妾带去的金银玉器也不是很在意。” “是见惯了？还是装出来的。”唐冶问道。 岳幽想了想，摇了摇头。 “都不像，一来臣妾刻意带了些稀罕玩意，这些东西即便是臣妾也不多见的，皆是先帝和陛下赏赐的贡品。二来臣妾瞧着那屋子里除了些高太妃自己亲手画就的一些山水画之外，也再没有别的了。并不似被的太妃那般满殿的摆件。” “瞧着是个真淡薄的。” 唐冶顿时觉得有趣。 自己的儿子是皇子，男人是藩王，她倒是个没有野心的？ 要不是皇帝不好随意去老子的妃子那边走动，唐冶还真想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大宁敬武元年十二月二十六，丞相郭怀安暴毙死于狱中。 第86章 瑞王唐枫 第86章 瑞王唐枫 唐冶伸手摸了摸郭怀安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他颇为遗憾的拍了拍手，说道。 “可惜啊，还没有听完剩下的两件事就死了，糊涂了半辈子，到了也没做个明白鬼。” 黄麟凑上前来笑着说道。 “老奴惦记这事儿许久了，还请陛下让老奴当个明白人。” 唐冶回头看着黄麟，朗声笑了出来。 “这第二件事就是，朕手里握着的许多关于郭怀安的罪证，大多数都是士族的人秘密呈上来的。” 黄麟听后微微一愣，随后说道。 “大恩养仇，郭怀安一辈子自认为为士族的人提供了一个庇护所，可实际上，别人却并不领情。” “这第三件嘛。” 唐冶微一沉吟说道。 “他和镇南王勾结，可实际上，人家压根就没把他当个人看，背地里早就和咱们的贤王唐枫有所联络了。” “三皇子？” 黄麟意外的说道。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彼时贤王尚在京中的时候，对陛下还是很恭敬的。” 唐冶看着头上那一方斜斜的窗棂，缓缓说道。 “这恭敬不恭敬啊，难看的很，走着瞧吧。” 十五月圆之夜，瑞王回宫。 庆和殿内，丝竹管弦之音不断，歌舞唱词之声不止。 那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流水一样的进了庆和殿。 唐冶端坐在上首，岳幽和天后分席左右。 唐冶举着酒杯，身说道。 “十五团圆之夜，朕宴请各位亲友来此，各位不必拘束，尽情畅饮即刻。” 众人纷纷起身，说着贺词。 今天在坐的不是王公贵戚就是朝中权臣，此时一个个的目光都集中那左手三席上。 男子身穿棕色长袍，天庭饱满，宇阔额宽，一双眼睛似环豹一般，精明有神。 正是瑞王唐栋。 “臣弟自西南而来，一路上见我大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家家户户安居乐业，男耕女织好不畅意悠然，这都是皇兄治国有方。” 唐冶看着自己这个在郭怀安造反之后巴巴回京的皇弟，大笑道。 “虽说这大宁是朕的江山，但是这想要江山安定，四海升平，还是少不了各位大臣和藩王的助力的。” 说完，唐冶抬手指向另一边的徐凌浩。 “这位是镇南王的世子，恰好也在京中，想来你是见过的。” 徐凌浩起身，和瑞王对视了一眼。 “早闻镇南王世子一表人才，骑射之术更是不下令尊，改日若有机会，在下倒是想讨教一二。” “王爷谬赞了。” 徐凌浩微微一笑。 二人寒暄过后，皆坐回到了席上。 唐冶看着眼前的歌舞表演，开口说道。 “这舞倒是有趣。” 一旁的太后接着话。 “皇帝有所不知，这舞是从南境那边传过来的，讲述的是当年圣祖爷带领几位藩王一夜之间奔袭三千里直取地方将领首级的事迹。如今朝代更迭下来，能看懂的人倒是不多了。” 下首坐着的众人听的此话，皆打量着皇帝的表情。 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藩王的事情来，绝不可能是偶然。 大宁皇帝心里的刺总共是三个，任谁都是知道的，那就是士族、藩王和北境的大凉。 如今士族没有了郭怀安，那就是一盘散沙，彻底收服只是早晚的事情。 大凉暂时没有什么异动，也就剩下这俩拥兵自重的藩王了。 削藩，那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这历朝历代，削藩都是十分凶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是起兵造反，朝代更迭。 到时候，藩没削成，还把自己命搭进去的，可不在少数。 唐冶幽幽的说道。 “说起来，朕倒是许久没有见过两位世叔了。” 太后笑着说道。 “这有何难，等过年开了春，便邀你两位世叔来京中赏花，也好让众人瞧瞧咱们君臣之间的情谊。” 太后话音刚落，不待唐冶搭话，徐凌浩便起身出列。 “陛下，太后，家父早年行军落下不少病根，近些年年纪大了，这病根发作的越发勤了，经常卧床数月不起，臣恐怕家父的身体怕是难以忍受这一路北上的舟车劳顿。” 唐冶转头看着徐凌浩，半晌没有说话。 徐凌浩被唐冶看的背后一凉，猛的伏在地上。 丝竹之音戛然而止，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偌大的庆和殿内，落针可闻。 “朕与太后不过是说着玩的，世子不必当真。” 徐凌浩满头的冷汗，捉摸不透唐冶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众人都细细的琢磨着唐冶话里的意思。 只是从那太后提过藩王一事之后，唐冶就再也没有提过了，好似真的是无意提起的。 新岁伊始，养心殿连搬数道圣旨。 晋岳战云为禁军统领，统管四大营。 晋佐怀棠为内城禁军统领兼任带刀侍卫，可在御前行走。 晋岳乾为护国将军，袭侯爵位，世袭罔替。 晋岳龙为宁国公。 恢复颖妃的位份。 养心殿内，唐冶看着张沉鱼问道。 “办完你的事了？” 张沉鱼低头说道。 “张旭已经暴毙。” 唐冶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眼底没有丝毫的伤感的神色，不由的佩服起她的狠劲来。 “朕之前答应过你，等郭怀安的事情一完，就放你出宫，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心里可有属意的人选？” 张沉鱼躬身回道。 “臣妾不想嫁人。” 唐冶看着张沉鱼，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开口说道。 “你可曾去过北境？” 张沉鱼抬头疑惑的看着唐冶，半晌低头说道。 “不曾。不过，臣妾愿意前往。” 唐冶轻笑一声。 “你知道朕让你去北境做什么？” “北境除了大凉，再没有别人值得陛下惦记了。” 唐冶颇为欣赏的看着张沉鱼。 角色的容貌，聪明还心狠，确实是一个做细作的料。 “不错，朕要你潜入大凉，替朕打探大凉的军情。” 年前岳战云说大凉和大宁的交界处到处都是大凉的细作，这件事一直放在唐冶的心头。 葛秋私下和大凉的人来往，必然是得了大凉王的授意。 别人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而自己对敌方却了解的不多，这让唐冶很不安心。 第87章 这怎么来得及 第87章 这怎么来得及？ “朕会给你带三名暗侍，都是黄麟亲自调教出来的，负责你此行大凉的安全。不过……” 唐冶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枚锦盒来。 “这里头是一枚鸠珠。” 唐冶没有多说，张沉鱼神色如常的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来看，里面一枚似珍珠一般的白色药珠。 “此物可嵌于牙内，一旦遇到危险……” 张沉鱼微微骇首，“臣妾明白。” 唐冶看着张沉鱼瘦削的身材，不由的有几分心疼。 “既如此，便去准备吧。若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来与朕说。” 张沉鱼福了福身子便退下去了。 “皇上还是疼张主子的。”黄麟说道。 当初唐冶把张沉鱼关进冷宫里一来确实是恼怒她自作主张，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想要让她避开后面的战乱。 打进冷宫里，自然也就美人惦记她了。 “陛下，郭贵妃倒是来找了几次，不过都被驳回去了。” “随她去吧，就那么养着也无所谓。” 唐冶倒是懒得在后宫这些女人身上费心思。 唐冶站在御阶上往外看，可以依稀看到大宁城的风光。 虽然元宵已过，但是街上倒还是一派张灯结彩的年意。 “是时候去瞧瞧李冰清了，不知道她和白凤年搞得如何了。” …… 此时长街之上，李冰清正坐诊观病，自那广厦堂起排队的一路到了长街末尾。 不少百姓都拖家带口的前来问诊。 “下一位。” 李冰清头也不抬，便把新的诊巾拿了出来，准备诊脉。 方桌上落下一只保养的十分得宜的手，五指纤长，皮肤白皙。 李冰清不由得怔了一下。 开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男人手，一点做活的痕迹都没有。 李冰清抬头，正对上唐冶那双戏谑的眸子。 “你怎么来了？” 周围的人因为李冰清的这句话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唐冶食指落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朕来瞧瞧你，看完诊再来，朕等着你。” 唐冶刻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他和李冰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李冰清红着脸点了点头。 半晌，外面终于停了动静，唐冶有些犯困的时候，李冰清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在外不比宫里，李冰清少了宫中那华贵衣衫的映衬，不仅没有少了丽色，反而还因为朴素的衣衫和配饰而多出几分淡雅从容的美来。 见唐冶直直的看着自己，李冰清将茶放在一边，低声娇嗔。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啊。” 唐冶笑着拿起茶盅来押了一口，很是甘甜清冽。 “你也出来有些日子了，感觉如何？” 见说起正事，李冰清也立刻肃了容色。 “郭怀安倒台之后，接着我祖父的威名，确实是要轻松许多，只是这商行需要慢慢的才能彻底将众人的习惯改变过来，而且前期投入比较大，为了和士族竞争，只能不断的压价，药材选用上却还不能以次充好，所以利润空间其实并不大。” 唐冶点了点头。 来这里之前，唐冶倒是和白凤年也商讨了一番，说的意思总体来说都差不多。 说白了就是前期投入太大，资金回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且郭怀安虽然倒台了，但是士族并没有完全倒下，各个士族的铺子也不能一股脑的都收回到中央来。 以前人们在别的地方买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好接受新的地方。 一句话，就是得要时间。 这个要是在平时的话，自己倒是也不着急，但是现在大宁的国库被这帮蛀虫搞得是一穷二白的，虽然抄了郭怀安的家，填补了不少，但是还是杯水车薪。 眼下又不能把这些个人贪的财都收回来。 但是大宁国还得养着军队，还得招兵买马，以防大凉和藩王突然来袭。 这些都离不开银子。 按着白凤年的计算，想哟大量的开始回笼，怎么也得三五年的时间。 这怎么来得及呢？ 大宁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还真的是让人头疼。 唐冶略坐了坐之后就离开了。 回到宫里，唐冶去岳幽那边坐了坐。 岳幽见唐冶面带忧色，于是便多嘴问了一句。 唐冶倒是也没有隐瞒，直接将心里的事全都说给岳幽听了。 岳幽扶着肚子，想了想说道。 “银子不是没有，只是看陛下能不能拿得出来。” 唐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立时问道。 “哪里来的银子？” “臣妾在闺阁中的时候虽然不善经商，但是却也因着外祖家白氏的世代从商的缘故，多少也听了一耳朵。说是这京中有一位名叫吴莲儿的，因着夫家和母家的缘故，积累了万贯家财。” 吴莲儿？！ 唐冶脑海里瞬间闪过吴莲儿的脸来。 “之前倒是见过一次，只是，这吴家的家财可以到这种程度？” 岳幽点点头。 “我外祖这人，为人刻板古直，说话做事，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从没有吹嘘夸大的时候，他都这么说，那想来就是了。” 唐冶目光幽微，忽尔说道。 “且先等等看吧，还得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岳幽点头。 唐冶看着岳幽圆挺的肚子，开口笑道。 “再有个把月就要出生了，朕可是选了好些个名字等着呢。” 岳幽微微一笑，说道。 “陛下做主便可，都好。” 唐冶大笑将岳幽揽在怀里，亲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话分两头，此时正有一位浑身罩着褐色长袍的男人悄然进入徐凌浩的私宅之中。 徐凌浩看着眼前的男人，拿起茶盏微微押了一口，复才说道。 “五爷莫不是来我这里品茶的吧。” 唐栋此时玩弄着手中的茶盏，好一会了全然没有开口谈事的意思。 这些日子，这个唐栋隔三差五的就来府上坐着，却并不见有什么目的，只是喝茶闲谈，绕半天弯子，听来听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徐凌浩还真不清楚此人来访是什么意思。 唐栋抬起袖子，轻轻按了按嘴角，看向徐凌浩。 第88章 你受伤了 第88章 你受伤了？ “我以为如今在京城之中，只有世子爷能够和我心意相通，现在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徐凌浩眉峰微挑，“五爷这是何意？” “如今郭家败落，京城之中的贵族人人自危，皇权鼎盛，岳家又深得陛下重用，此时若你是皇上，你会做什么呢？” 徐凌浩看着唐栋，略略沉吟过后开口说道。 “我是臣子，不敢揣测圣心。” “哈哈哈！” 唐栋忽然朗声大笑，“看来世子爷还是没有将我当朋友，那我再吃几日茶就是了。在下先告辞，明日再来。” “五爷！” 徐凌浩起身相拦。 “我这个人不喜欢这些弯弯绕，五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没必要来套在下的话。” 唐栋回头，朗声道。 “好！既然世子是个爽快人，在下也就畅快直言了。实不相瞒，你不想削藩，我也不想削藩，也算是殊途同归，元宵家宴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既然你我有没有这个心思，都会被陛下猜忌，那何不就坐实了这个罪名呢？何况……” 唐栋上前一步，几乎和徐凌浩呼吸相闻。 “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我，不管谁倒下，对彼此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徐凌浩看着唐栋，深吸一口气。 这个唐栋，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和那靖安王盛木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些年从各处搜集而来的秘信来看，两人确实是交集甚深。 徐凌浩陡然一笑道。 “在下愚钝，还请五爷赐教。” 唐栋笑着拉着徐凌浩的手坐了下来。 “很简单，这敬武帝依靠什么，咱们就抽掉什么，之前这敬武帝之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得心应手，最主要的就是，君臣之间铁板一块。” 徐凌浩看着唐栋。 两人四目相对，忽尔齐齐笑了起来。 ……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黄麟看着唐冶换上了一身太监服，十分的不解。 唐冶猫着腰，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外面，说道。 “且去瞧瞧那个柳如是。走，不可声张。” 说完，两人直奔柳如是所在的废殿中去。 柳如是自从帮唐冶训练完那些死士之后，就一直住在这废殿之中，还未来得及搬走。 此时那废殿的大门虚掩，唐冶顺着门缝看过去。 柳如是正坐在腐朽的栏杆上，手中抱着一把长刀，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麟有些心虚的说道。 “陛下，这上次都受伤了，还来呢？” 上次柳如是之所以答应了帮唐冶训练死士，利用的是柳如是对佐怀棠之间的感情，还有对士族的愤恨。 比起皇上来，这士族在民间的名声那可是更差。 果然柳如是就勉强同意了。 这可不代表她现在没有杀皇帝的心啊。 唐冶回头说道，“这么好的武功，朕不利用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唐冶说着就回过了头，刚一回头，就看到眼前被一片黑色的布料挡住了视线，顺着视线往上，柳如是冷冷的眸子此时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唐冶顿时心里一惊，忙往后退了几步，踩的黄麟抱着脚嗷嗷直叫。 唐冶尴尬的笑笑，柳如是冷着脸，没有说话，打开大门，转身走了回去。 唐冶轻咳两声，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 女人啊，就是母老虎，还是不要惹的好，不然比是个郭怀安都难搞。 “什么事？” 柳如是显然没有功夫应付唐冶。 后者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朕好歹是皇帝，你总得行个礼吧？” “若是想看人行礼，去后宫看你那些妃子就是了，何必来我这里。” 唐冶微微一笑。 视线落在柳如是怀里的那把宝刀上。 这把刀倒是第一次看柳如是拿出来。 “这刀的刀鞘倒是精致好看。” 唐冶说着，下意识的想要去碰，后者却眸光一凌。 黄麟吓得赶紧去护着，后者却只是收回了手，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动作。 唐冶也让吓了一跳，只是回头却看到柳如是柳眉紧紧的蹙起，似乎是很疼的样子，脸色都白了几分。 唐冶觉得不对劲，连忙问道。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 黄麟也觉察到了，看到柳如是的似乎微微的弯腰，好似腹部隐隐作痛。 “柳姑娘可是受伤了？” 柳如是咬着牙没有回答，只是额头上甚至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汗珠了。 唐冶连忙说道。 “去找个太医来给瞧瞧是怎么回事。” 黄麟刚想去，却听得柳如是沉声道。 “不需要。” 唐冶看着柳如是说道，“你这个女的，受伤了也不说？” 唐冶琢磨着，这估计是在之前郭怀安造反的时候受的伤，只是却从未见人通传一声，这女人是真的能忍。 黄麟见状，悄然上前说道。 “奴才听说，有些民族的女子身体上的皮肤是不允许外男看的，即便是患了什么恶疾，也是自己动手处理，有不少人都为此丧了性命。” 唐冶嘴角微微抽搐，回头一脸无语的看着黄麟，心里想着这是什么陋习啊。 不过转念一想倒是也正常，毕竟年代不一样。 唐冶开口说道。 “黄麟，把她给我绑了！” 这黄麟会点穴，唐冶就不信还受试不了这个女的。 柳如是一听，立刻抽出长刀来指向唐冶和黄麟。 “少管闲事！” “我就管了！天下就没有朕不能管得事，黄麟！给我绑也好，点穴也好，给我控制住她！” 柳如是刚想反抗，就被黄麟一个错位手，反手按在了地上。 柳如是刀法是厉害，但是身法一类的和黄麟还是没法比的。 未过多久，黄麟就把柳如是五花大绑的丢进了殿内。 柳如是在地上蠕动着，可是不管如何都解不开手上的绳子，嘴里塞着布条，恶狠狠的看向唐冶。 “我就是给你治病你没必要这么看我吧。” 柳如是眼神更凶了。 唐冶摆摆手无奈的说道。 “朕亲自给你上药，你就当朕不是个人不就行了。” 说完，让黄麟取来了宫里上好的金疮药，犹豫了一下，轻轻解开了柳如是的腰带。 第89章 贤王 第89章 贤王 说句良心话，这柳如是除了凶一点，其实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柳叶眉樱桃嘴，大胸细腰，只不过任何一个男人在看到柳如是那双吃人的眼睛都瞬间没有了兴趣。 包括唐冶。 唐冶还是喜欢岳幽那样温顺一点的。 他刚一解开岳幽的腰带，后者就开始拼命的挣扎着，未几那衣服上就出现了斑驳的血迹。 唐冶“啧”了一声说道。 “安分点，不然我真的办了你。” 柳如是哼哼了两句，即使塞着布条，唐冶也能听出来，说的是“你敢。” 唐冶恶趣味上来，故意换上一抹色眯眯的笑来。 “敢？天底下还没有爷不敢做的事。” 柳如是见状，眉眼瞬间冷下来，动作也多了几分犹豫。 唐冶见状接着说道。 “你安分点，我看看你的伤就走了，你要是不安分给我撩拨起来了，我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说完，不在理会柳如是，继续低头解开了柳如是的衣衫。 鹅黄色的肚兜露了出来，那小小的肚兜下皮肤如白玉一般的透亮白皙，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唐冶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低头掀起了一角。 果然腹部有一处十分深的刀伤，约莫有食指那么长，伤口因为处理不当已经有所溃烂了，在白嫩的肌肤上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唐冶忍不住骂道。 “大姐，你都这样了你还憋着？” 说完，给柳如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后，将拿来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撒在了柳如是的伤口上。 柳如是瞬间紧紧的皱起眉头，光洁的额头上凝结出大颗的汗珠来。 “很疼啊？” 唐冶柔声问道，手下的动作也轻了很多。 好在唐冶前世的时候学习过一些医护知识，别的不敢说，再出来这些外伤上面，要比古代的这些太医好上太多了。 慢慢的柳如是似乎适应了这样的疼痛，脸颊开始泛红，微微侧撇过头去，睫毛轻颤，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唐冶上药，慢慢觉得自己手下的皮肤由白皙转成了粉嫩，微微一愣，抬头就看到柳如是迷蒙的双眼。 唐冶嘴角泛起一抹戏谑，没有挑明，转而麻利的处理好之后，就上衣细细的给柳如是系好，顺手揪下了柳如是嘴里的布条。 不待柳如是开口，唐冶就先发制人的说道。 “哎，朕现在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江湖儿女不是最讲究这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朕不指望你回报，但是你也不能出口伤人吧。” 柳如丝红着脸，喉咙里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得不说，小腹处的伤口确实觉得舒服了很多。 除了一开始有一种难忍的刺痛感之外，后来就是一种难言说的凉丝丝的感觉，让灼热疼痛的伤口如火遇冰一般，镇定了不少。 唐冶一把将柳如是提了起来，一撩衣袍坐在了对面。 “别看我，我是不可能给你解开的，这玩意解开了，我怕你杀我。” 柳如是斜眼看着唐冶，没有说话。 唐冶右手杵着脸说道。 “哎，我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啊，就因为以前那些荒唐事？可是我已经改了啊，难道你还不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改了又如何，难道过去那些因为你而死的人就可以复活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没有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唐冶叹了一口，点点头开口说道。 “行吧。”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忽尔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来说道。 “我觉得吧，你暂时也找不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来当皇帝了，与其这样和我作对要我的命，不如帮我治理好这大宁，到时候用更多人的命来补偿过去犯下的罪孽，难道不好吗？” “贤王唐枫。” 柳如是缓缓吐出四个字来，眼底带着无尽的鄙夷。 又是他？ 唐冶眸子轻轻眯了一下，随后说道。 “那就随你吧。这个记得上药。” 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唐冶转头的一瞬间，柳如是原本冰凉的眸子瞬间柔软了下来，看向桌子上的那瓶药，眼底的情绪复杂。 福宁殿内，岳幽将手里的针线放下，看唐冶拿着书，眼睛却直勾勾的不曾移动过，那篇《郑伯克段于鄢》也读了有个把时辰了，显然心思不在书上。 岳幽微微一笑，伸手将唐冶的书抽了出来。 唐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岳幽。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 “臣妾吃醋了。”岳幽噘着嘴，佯装生气。 “吃醋？” 唐冶有些莫名其妙。 “朕不是在这里陪着你吗，你有何吃醋的。” 岳幽轻笑着说道。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臣妾瞧着，陛下这是在书中找着夺人心神的美人儿了，这才眼神飘忽，茫茫然不知身处何处。” 唐冶瞧岳幽的脸上满是打趣的神色，伸手在岳幽的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你个小丫头片子，敢打趣朕了。” 岳幽笑着去躲。 玩闹了一会儿之后，岳幽轻喘着气，脸颊微红，被唐冶压在身下。 “陛下莫不是恼羞成怒了？若不是被臣妾说中了，那陛下倒是说说，方才在琢磨什么呢？” 唐冶揽着岳幽的腰，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今日有人同朕说了一句话，朕琢磨了大半日了。” “什么话？” 岳幽好奇的追问。 “有人说，贤王唐枫比朕更适合当皇帝。” 岳幽听后，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看着唐冶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怒色，反而还有几分玩味的情绪，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陛下不必听那起子人浑说，原是表面的东西罢了，旁人未曾了解过陛下究竟是如何的，不配评论。何况，那贤王只是个闲散王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平日里随意施施粥饭、散些银财便可以博得一个贤良的名声，不做事也就不得罪人，自然人人都说他好了。” 唐冶笑着，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岳幽安慰人很有一套。 第90章 大凉来使 第90章 大凉来使 不过，这已经不只是唐冶第一次听贤王唐枫的名字了，此刻他倒是格外的好奇，这位贤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你可见过这贤王唐枫？” “有过一面之缘。” 岳幽努力的回忆，似乎也是很模糊的记忆了。 “不过也是臣妾还在闺中的时候了，在陛下的寿宴上随着家父家母见过几次。后来封了领地，便再不曾见了。” “感觉如何？” “少年时候也看不出来什么。不过瞧着倒是很干净俊逸，在京中也颇有才名，据说六艺无所不通，确实是一位有本事的皇子。” 说完，岳幽打量着唐冶的脸色，开口说道。 “陛下其实不必在意，这贤王既有贤名，又常年在领地，不曾有过什么越矩的行为，想来也不会有不该动的心思，外人怎么说便随他们去吧。天长日久了，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冶轻笑一声，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可未必。” 这个贤王若是真贤，就不会在民间有这么大的贤名了。 不过，这没过多久倒是传来一个消息，暂时转移了唐冶对这个唐枫的好奇心。 那就是大凉居然来使了。 奉天殿上，唐冶看着那一身异族装扮的大凉使臣，眸色幽深。 “尊敬的大凉皇帝，我们代表大凉王祝愿您万岁安康。” 此次大凉来使总共来了三人，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看起来膀大腰圆，十分的健壮有力。 左右两侧，一个是随性的太医，另一个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眉目清秀。 唐冶不禁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毕竟这不高的大凉人，倒是少见。 唐冶起身，朗声道。 “朕也十分的惦念大凉的科库沁王爷，不知王爷近来身体可好？” “王爷一切安好。” 使臣回道。 唐冶点点头，对下方的温可言说道。 “使臣一路远道而来辛苦，着你同礼部的人好生的招待着，无比好生照看着。” 温可言骇首。 “微臣遵旨。” …… 养心殿内，唐冶拨弄着手里的兰花，听得身后穿来一阵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问道。 “大凉的使臣送走了？” “回陛下，已经送到驿站休息了。” 唐冶将最后一朵枯败的花朵剪了下来，回头拍拍手说道。 “这就对了，送的远点，看的松点，别人才有犯错的机会啊。” “陛下圣明。” 黄麟低头应道。 “给朕盯紧，好好瞧瞧这大宁城里的人心。” 大凉来使，带来不少的特产，不过却没有几样值钱的玩意，都是些瓜果或是宝石一类的。 唐冶挑了几颗送给了岳幽和李冰清，又打发人给太后送了些去，余下的，就充了国库了。 一连几天，都是宴饮款待，连着下来， 倒是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些使臣好似就是来吃喝玩乐一般。 又是一日夜宴，唐冶杵着手臂，看着下方的歌舞，眼底一派迷醉之色。 黄麟上前，悄悄看了一眼唐冶。 后者彻底趴在了桌子上。 “快扶陛下回去休息。” 说完，便带了几个侍卫架着唐冶回宫了。 路上，唐冶的眼底一片清明，在轿子里闭着眼睛，隔着帘子问道。 “出了什么事。” 黄麟从帘子里递了一封信进来。 “陛下，这是一封今晚最新截获的密函。据说是趁着大家都在宫中宴饮的时候从岳府发出的。” “哪？！” 唐冶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岳府。” 黄麟又一次说道。 咬字清楚，吐字清晰，绝对没有说错的可能。 黄麟打开迷信细细的浏览了一遍，还是不敢相信。 “你确定这是从岳府送出的？” 黄麟低声回道。 “陛下，老奴也不敢相信，不过，手下的心腹亲眼所见，是岳龙将军身边的心腹亲自送出去的，不会有错。” 这上面的信是送去给徐凌浩的。 信上虽然没有什么越矩的话，但是言语之间却是有不少想要和徐家亲近的意思。 一个大臣，想要靠近藩王，更何况还是一个手握重兵的权臣。 唐冶的手缓缓攥紧。 虽然说人心经不起考验，人人到了高位上都会动不该动的心思，可是唐冶还是觉得不可能。 这件事到底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 唐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次日奉天殿上，唐冶端坐着听下面的大臣说着大宁的日常，脑海里却一直闪现昨日的密信。 “岳将军。” 唐冶忽然开口。 岳龙上前一步，手持笏板，躬身说道。 “臣在。” “近来身体可好？朕瞧着脸色倒是有些黄白，可是以前的旧伤又发作了？”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面面相觑。 这唐冶对岳家倚重是大宁朝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这还是第一次皇帝会在大殿上如此刻意的亲近询问。 岳龙一时也有些搞不清皇帝的意思，只好说道。 “陛下，微臣无恙，想来是今日气候转暖，有所不适吧。” 唐冶点点头，复又说道。 “那就好，你是大宁的脊梁，是朕的肱骨，又是国丈，朕于情于理都改多关心关心你。近来年岁大了，便少些走动，在府上养养精神，朕指望着你呢。” 岳龙疑惑的抬头，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却又一时想不明白，于是只能满口称是。 退朝之后，岳龙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长街上，岳龙喊停了轿子，对前方骑马的岳乾说道。 “下马，随我走回府上。” 岳乾微微一愣，倒是照做了。 两人在长街上闲庭信步，嘈杂的声音将二人的交谈淹没。 “今岁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岳龙开口问道。 “这不就是在叮嘱父亲照顾好身子吗？”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岳龙缓缓摇头，眼里满是狐疑的神色。 “父亲别多想，近来皇后娘娘马上就要临盆了，陛下多关心几句也是有的，除此之外，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岳龙深吸一口气，“但愿吧，不过近来你也少走动，大凉来使，皇城事多，小心被卷了进去。” 第91章 当街绑人 第91章 当街绑人？ 岳乾点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人群中的一抹倩影。 岳龙看自己儿子走路都要撞柱子上了，顺着视线看过去，瞧着那不远处一个女子低头钻进了马车。 是左谏议大夫的嫡长女，方涵。 这个左谏议大夫以前是郭怀安的人，所以岳龙即便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也是多番劝阻。 毕竟若是郭坤没有看上也就罢了，即便是拼着政见不合，也不见得不能喜结连理。 父辈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孩子们身上来。 不过现在，郭坤身死，郭家倒台，这岳乾又还惦记着，他倒是也没有非要阻拦的道理了。 岳龙轻咳一声，朗声道。 “正好你母亲近日来老念叨林家铺子的果脯蜜饯，时间也早，你且去买些来吧。” 说完，便一个人离去了。 岳乾有些深色懵懂的看着自己的老爹的背影，半晌反映了过来，喜上眉梢，立刻朝前方奔去。 …… 另一边，唐冶看着下面低头互诉衷肠的男女询问道。 “下面那个是不是岳家那小子？” 黄麟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便确定道。 “回皇上，正是岳乾小将军。” 唐冶点头，想来对面那个就是岳乾喜欢的女子了。 只是岳乾目光落及女子的脸上，见她眉眼弯弯，唇红齿白，额间一抹春妆乃是春日里新开的一朵迎春，朝气明媚。 美则美矣，可是明明那每个都十分标致的五官，组在一起却让人瞧着不是很舒服。 再看那一身的珠翠，华贵有余，反而失了尊贵。 或许在一般人眼里瞧见的是无尽的尊荣，可唐冶却只觉得落俗。 心中这么想着，到底也没有多加理会。 一转头，见吴莲儿端了半杯绿茶上来，巧笑嫣然。 “皇上，小店寒酸，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茶来，不过这杯新绿却是快马自南境连夜送来的，比不得宫里的茶入口甘柔，勉强可以求个新鲜吧。” 说完，将那慢慢一碗茶汤搁在了唐冶跟前。 唐冶低头看去，色泽嫩绿，茶香盈鼻。 “朕倒是来对地方了，这样的好茶，又有吴掌柜的亲手冲泡，便是千金也求不来啊。” 吴莲儿看着唐冶举杯，言语表情都是真心夸赞，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几分。 她细细的看着唐冶，见他天庭饱满，眉宇硬朗，只有一股正气萦绕。 不由得浮现往日听到民间对他的评价，浅浅一笑。 “琢磨什么呢？” “民女只是在想，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如今想来，古人倒是诚不欺我。” 唐冶听了她的话，刚想转头调侃几句，却忽然听得下面有小二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 “掌柜的！不，不好了！玢儿小姐被抓走了！” 吴莲儿猛的回头，只见方才被打发去和玢儿一起给东街那户老奶奶家中送衣服的小二慌慌张张的上了楼，脸上几处淤青，显然是受了伤的。 见到吴莲儿，小二哭着跪在地上磕头。 “小的该死，小的和玢儿小姐在路上走的正好，就见一起子家丁打扮的刁奴拿着画像前来，比对了一番后竟然直接要抓走玢儿小姐。对面人多势众，小的拦不住还被打了一番。” “当街绑人？！” 吴莲儿不敢置信的微微张嘴。 “玢儿呢！” “玢儿小姐被他们丢上马车，直奔城外去了。” 吴莲儿眼前一白，直直的向后倒去。 却不妨，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吴莲儿抬头，只见唐冶硬朗的下颌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嘴唇紧抿，看着前方的小二说道。 “对面约莫有多少人？” “瞧着最少也有二十余人。” 小二略略沉吟后答道。 吴莲儿立刻攥紧唐冶的衣袍，如泣如诉。 “皇上，这玢儿乃是我家中小妹，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还请陛下救救她!” 唐冶点点头，低声安抚道。 “你先别急，对面这么多人，显然是有计划的绑架，必然是有所图谋的，这玢儿就是个小姑娘，能惹到什么人？我看，多半还是冲你来的。不过一会儿，这勒索信，就应该上门了。” 吴莲儿听了这话，低头想了一会儿，撑着唐冶的手臂站了起来。 “民女自问姿色平平，但是进来前来求亲的人不胜枚举，都是为了我手中的万贯家财。其中，最让我感到意外的，便是镇南王的小世子。” “徐凌浩？” 唐冶意外的问道。 吴莲儿点点头。 唐冶微微皱眉。 这镇南王的府上虽然不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也足够他们挥霍了，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吴莲儿呢？ 显然不光是为了财吧，可是不为了财，又能是什么呢？ 唐冶正在思谋的时候，吴莲儿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冶心中所想一般，立刻加以认证道。 “陛下，旁人来求亲，或是眼含色意，或是显露出对金钱的渴望来，可是这徐凌浩前来，却总感觉是有别的目的。” 黄麟在身后想了想，凑近提醒道。 “陛下，若是这镇南王不单单是为了求财，那就是不想这财落在别人的手里了。” 唐冶眉峰微挑。 呵，这镇安王父子的消息是真灵敏啊，他这里刚有了一些想要招兵买马的心思，那边就采取行动了。 唐冶半搂半抱的将吴莲儿搀扶到了椅子上。 “不急，且等等，玢儿不会有事的。” 夜幕时分，天色还未黑透的时候，吴记布行外的柱子上多了一枚钉着书信的飞镖。 黄麟将那飞镖拔出，看了看四下，见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了，遂抬脚折返了回去。 “陛下。” 黄麟举着那书信交给唐冶。 一旁的吴莲儿伸长了脖子看着。 唐冶命人点燃了油灯，拆开来看，上面字迹刚健有力，一看就是出自男人的手笔。 【夜幕时分，西山脚下，特邀吴掌柜一叙，务必亲自前来。】 “西山？那可是一处荒山，选在这样的地方……”吴莲儿皱眉道。 唐冶合上信纸，朗声道。 “来人，备马！” 第92章 教训 第92章 教训 “陛下，还是老奴带去吧。” 黄麟上前一步，挡住了唐冶的去路。 “怕什么，朕就不信，这个徐凌浩敢真的杀了朕。” 唐冶有这样的心思，主要还有一点，对面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出来了，只是对付一个吴莲儿而已，不会搞出多大的阵势来。 自己武功确实不好，跟黄麟和柳如是这样的人来比那是没法比，但是搞定几个家丁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在这里守着吴记布行，朕害怕这帮人调虎离山，进来搜店。” 毕竟这好些个凭契和印章是不可能随身带在身上的。 见唐冶至此执着，黄麟也只好作罢，只能一再嘱咐当心。 唐冶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吴莲儿问道。 “可会骑马？” 后者摇摇头。 唐冶想了想，朝吴莲儿伸出了手去。 吴莲儿犹豫了一下，咬牙将手递给了唐冶。 后者一个带力，将吴莲儿抱在自己的身前。 “驾！” 周围的景物因为疾驰的马儿速度调快而化作道道残影。 吴莲儿听着声旁呼啸而过的风声，感受到唐冶的胸膛压在自己背上的感觉。 不轻不重，却又有切实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因为唐冶一路上不断的挥动马鞭，到底是一个时辰多一刻的时候，便到了。 西山此时悄无人烟，四周荒草丛生。 原本这里还有不少人家住的，只是当年士族好似因为强抢一户人家的女儿，周围的人冷眼旁观，不敢出手阻拦，害怕惹火上身，结果害的那女儿挣扎之中，一头撞死在了石头上。 这户人家的父母将那砒霜投入溪水之中，害的这附近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去，从此便成了一处鬼蜮。 没有人再敢搬来住。 长此以往，到底是成了荒山。 唐冶抱着吴莲儿下马，将马匹拴在了一棵树上。 “瞧着这附近你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往里走走看。” 吴莲儿点头，紧紧跟在唐冶身后。 唐冶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那衣袍割下来一些，缠在了树枝上，又用火折子点燃了布条，勉强当做临时的火把用。 四周瞬间明亮起来，唐冶一脚踹倒眼前的荆棘，下意识的牵着吴莲儿的手往里走去。 吴莲儿脸颊微红，没有挣扎。 没一会儿，唐冶就看到，夜色之下，远处似乎有一处明亮的东西在反光。 走近一看，是一串穿花戏蝶的头簪。 吴莲儿一眼就认出了此物乃是玢儿的头饰。 “不会错的，这是我送给玢儿及笄时的贺礼。” 唐冶四下看了看，见这一片荆棘丛被踹倒了一片。 想来，就是这附近了。 “啊！”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 “是玢儿!” 吴莲儿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不急。” 唐冶细细的辨别了一下位置，似乎是从前面传来的。 果然，在唐冶绕过前面这个小高地之后就看到了一处山洞。 洞口还散落着女子的衣衫。 不好。 唐冶暗叫一声，一进去却见二十几个壮汉围着一块大石板淫笑着，其中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满身的横肉，将一个女子正压在身下。 女子的衣衫被脱得差不多了。 “反正都是要杀的，别浪费，给爷爽爽怎么了？” “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当狗的，还敢自作主张了？” 唐冶冷喝一声，众人吓了一跳连连回头，就看到洞口处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 明亮的火把让人有些看不清男人的面目来。 吴莲儿见玢儿双目空洞的躺在石板上，立刻尖声大叫。 “你们这些畜生！我杀了你们！” “哟，吴掌柜。” 这些人认不得唐冶，但是却能认得唐冶身后的吴莲儿。 男人从玢儿的身上退下来，穿好衣服，眼看着那脸上道道的皱纹，少说也有五十岁上下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从吴莲儿的话里可以听出来，这应该不是两个人第一次碰面了。 “我们爷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你嫁给我们爷当妾室，我们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会比外头那些正头夫人矮多少，就是现在的岳龙家的那个白氏，见了你也不敢吆五喝六的。” “那宫里头的皇后呢？” 唐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皇后？” 男人似乎很是不屑。 “吴掌柜的，以后，我们爷当了皇帝，要是你命好，说不定也能搞个皇后当当，何乐而不为呢？” 吴莲儿天眼看了唐冶一眼，后者面色微寒，气势十分的骇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唐冶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男人歪头看了唐冶一会儿，转头说道。 “这是什么人，吴掌柜，怎么，来这里还带着你的姘头吗？” “朕是来送皇位给你们主子的，只怕，你们接不住啊。” 话音落下，山洞之内鸦雀无声。 男人愣了愣，仰头大笑起来。 “你要是皇帝，那我就是皇帝的老子，少他么吹牛了。” 唐冶看着男人，眼含笑意，却不言语。 男人的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半晌看着唐冶说道。 “你真的是敬武皇帝？” “你下去问问皇上的老子吧，看看我到底是不是。” 说完，唐冶猛地朝男人掷出去手里的火把，将吴莲儿拉倒一旁，冲了上去。 眼前的男人被晃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喉管。 “你！” 唐冶冷笑一声，将那匕首再次拔了出来。 鲜血喷溅而出。 “杀！杀了、他！” 男人屏着最后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竟然都愣在了原地。 “你们不动手，那我可要动手了。” 话音落下，唐冶再次发动攻击。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抄起手里的木棒上前打去。 只是这些人到底只是一起子家丁，和唐冶比起来简直连女人都不如。 不一会儿就纷纷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山洞之中，满地的哀嚎。 唐冶看着这些人，手里的匕首还在一滴滴的落血。 第93章 中毒 第93章 中毒 唐冶上前，看了一眼玢儿，只见女人还是躺在石板上，双目空洞，只有眼角还在不断的落泪，证明她还活着。 唐冶将那半解开的衣衫给玢儿罩了上去。 叫着亵裤还是好的，应该没有失身。 只是经历这样的变故，对古代的女子来说，也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吴莲儿说道。 “你来看看吧。” 吴莲儿连忙跑过来，手还没碰到玢儿，脸上就已经开始落泪了。 唐冶走到那男人的跟前，后者害怕的连连后退。 唐冶猛地一甩，将那匕首堪堪插在了男人的头顶，阻挡住了他后退的道路。 “我我、我。” 男人吓得直结巴。 唐冶冷声问道。 “镇南王的人？哦不对，准确的来说，是徐凌浩的人？” 眼下这个男人是彻底信了眼前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帝了。 于是男人连连摇头，开口说道。 “皇皇上，方才只是……” “只是你一时胡言乱语是吗？” 唐冶轻笑一声，低头，一把扯住男人的头髻，让他被迫抬头看着自己。 “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跟朕回去，把你们主子交代你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第二个选择就是，你死在这里。” 男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说道。 “我说，我说。” “不急。” 唐冶提着男人的头，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回头对吴莲儿说。 “给玢儿穿好衣服，我们回家。” 半个时辰后，唐冶带着吴莲儿和那个吓得站都站不稳的男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唐冶看着山洞口的茅草，随手一扬，手里的火折子直接落在了上面，熊熊的大火瞬间点燃。 滚滚的浓烟呛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玢儿，叹了一口气说道。 “将人绑在我的背上吧。” 吴莲儿犹豫了，刚准备拒绝，唐冶却说。 “没什么，现在也不是在宫里，不用把我当皇帝，这样还能快点下山回家。” 吴莲儿看着周围的荆棘丛，四处还有隐隐的野兽嚎叫的声音，最终还是点了头。 唐冶用腰带将玢儿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牵着吴莲儿，让那个男人开路，就这么慢慢的下山了。 行至一个水潭处，唐冶忽然抬手。 “怎么了？” 吴莲儿问道。 “不对，这里有人！” 话音刚落，从一旁的荆棘丛里就闪出一把银亮的刀来，直直的朝几人劈了过来。 “小心！” 唐冶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吴莲儿直接翻身抱在了身下，手臂一阵刺痛穿来。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唐冶回头，只见一个浑身散落着长发的疯女人在自己面前哈哈的傻笑着。 “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 疯女人不顾吴莲儿的问话，只是一味的傻笑，看来是真疯了。 “你们不救我，你们就去死吧！都去死吧！” 说完，再次拿着菜刀冲了上来。 唐冶一把推开吴莲儿，疯女人扑了个空。 再女人再次尖笑着准备上前的时候，唐冶拔出匕首，直接甩了过去，直接插进女人的腹部。 女人猛的吐了一口血，躺在地上，菜刀掉落。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唐冶拉起吴莲儿，飞快的下了山。 一行人一路直奔皇城而去。 “皇上受伤了，快请郎中来。” 刚到吴记布行，唐冶就眼前一白，彻底昏了过去。 清淡的梨香萦绕鼻尖，唐冶感觉有人似乎用手轻轻的探着自己的额头，触感绵软。 唐冶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吴莲儿正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哭什么，朕又不是死了。” 吴莲儿不妨，惊了一惊，随后猛的回头，看到唐冶微睁的眸子，立刻扑上来问道。 “皇上可好些了？” 唐冶想要回话，却发现嗓子疼的厉害，呼吸都疼。 吴莲儿的动静惊扰到了外面的人，黄麟最先冲进来，其后便是宫里的太医院院正。 “陛下。” 黄麟的眼眸红肿，看着竟然像是悄悄哭过了。 唐冶知道，这黄麟虽然对自己忠心，但是到底是个男人，不会轻易落泪，唐冶眸色一暗，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黄麟和吴莲儿。 吴莲儿给唐冶喂了好些水，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朕伤的很严重？” 黄麟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陛下，那疯女人的刀上有毒。” 唐冶眉峰一凌，遂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不是弄错了，这个女人眼看着就是疯了很久的，不像是蓄意在那里等着要杀朕。” “哎。” 黄麟不住的叹气，接着说道。 “陛下出事之后，奴才便命暗侍瞧瞧去现场调查了，后来多方查问才知道，当年西山的那桩惨案，那女子撞上石头之后并没有死过去，只是流血过多，晕死过去了。” “等到女人再醒来的时候被人丢在了乱葬岗上，等到找回去，已经是家破人亡了。那疯女人便是当年的那个姑娘。” “那这毒是怎么回事？” 唐冶追问道。 “此毒本是砒霜，后来或许是时间长了，或许是那疯女人不经意间混入了什么别的东西，发生了异变，虽然药性不似砒霜那么迅猛了，但是却已经融入了陛下的血脉之中，想要根除，怕是很难。” 唐冶微微一愣。 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一旁的吴莲儿听了早已经是满脸的泪痕，立刻跪在地上凄然道。 “当时皇上本可以躲开，都是我害了皇上。民女愿以死谢罪。” 唐冶一把拉起吴莲儿来，叹了一口气说道。 “事已至此，你死了也没有什么用。况且到底是朕不小心，居然被一个不会武功的疯女人给伤到了，怪不得你。” 唐冶刚才脑子里确实是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是他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对这些东西，到底接受程度要比别人好一点。 “朕要是一直不除去这毒，还有多久的活路？” “这……不超过三年。” 黄麟垂眸回道。 “这种毒素刚开始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慢慢会腐蚀陛下的心肺，累及性命。” 第94章 相托 第94章 相托 三年，已经是很保守的估计了。 唐冶想了想，朗声道。 “这件事情，除了你我和吴掌柜还有谁知道？” 黄麟摇摇头。 “再有就是前来诊脉的太医院院正，旁的也就再没有了。” “张世清是个聪明人，你去提点一二即刻，这件事一定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外人知晓！” 黄麟点头，退了出去。 吴莲儿抿唇，看着唐冶。 后者长舒一口气，伸过手去。 吴莲儿犹豫了一下，搭了上去，下一秒被唐冶一把拽了起来。 唐冶本身是想拉起吴莲儿来，谁知竟然直接拽进了怀里。 低头，看到吴莲儿脸颊红润，眼睛不安的眨着却并没有推开唐冶的意思，唐冶挑眉，轻笑道。 “怎么，因为对朕愧疚，连占便宜就不管了。” 吴莲儿抬头，对上唐冶那双戏谑的眸子，连忙低头，半晌柔声道。 “民女，民女是自愿的。”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唐冶的意料。 毕竟当时白凤年口中，吴莲儿对自己的态度可是算不得友好。 本来这次出来，唐冶只是想看看，有什么机会能够消除吴莲儿对自己的防备之心，好问她借点钱，大不了以后国库有钱了再还给她。 谁知道，经过这么一番事，居然歪打正着，拿下美人芳心了？ 唐冶按着吴莲儿的肩膀，微微撤开一点。 “你可是认真的？” 吴莲儿低头，眉眼含羞。 “妾身，妾身乃二嫁之身，只要陛下不嫌弃……” 唐冶看着吴莲儿此时因为照顾自己，未施粉黛，素唇青白，但是却依旧十分的美艳。襟口处的波浪即便是遮的严实也难掩风光。 比起之前跟了唐冶的女人，这吴莲儿说起来也确实是最有女人味和韵味的一个。 这吴莲儿虽然总说来求娶的人都是惦记着她的万贯家财，可是唐冶倒是觉得，凭着吴莲儿本身的资质，就足以让很多人垂涎了。 “立刻迎你进宫，确实是有些麻烦的，不过你别担心，那些朝臣们，到底还是朕的臣子，朕说话还是好使的，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吴莲儿害羞的点点头，低声回道。 “不急，妾身在心里已经认定是陛下的人了，妾身愿意等。” 唐冶看着吴莲儿，心下一动，随后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说比较好，不然以后难免一起不必要的误会。 唐冶想着，手放在唇前，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 “只是，朕有一事相求，你真心待我，我也不瞒着你，以防你我日后生出嫌隙来。” 吴莲儿见唐冶面色严肃，也坐了起来，直起身子回道。 “皇上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如今大宁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士族把持朝政多年，朕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虽然说已经扳倒了郭家，但是这士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收服的，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归化的。” 吴莲儿点头，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其中的道理还是能够听得明白的。 唐冶见状，继续开口说道。 “朕原本还年轻，倒是可以等待。但是眼下藩王一南一北虎视眈眈，对外，大凉忘我之心不死，朕实在是害怕，自己没有命等了。” “陛下莫要胡说。” 吴莲儿上前轻轻挡住唐冶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唐冶咽了一口口水，指尖传来的触感，像是唐冶在轻吮她的手指一般，让她脸上一红。 吴莲儿收回手来问道。 “陛下，妾身有什么能够帮你的，直说便是，你我不需要说外人的话。” 唐冶见状深吸一口气。 “朕想问你借些钱来，招兵买马，以作军备。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朕一定还给你，朕可以亲笔写凭据。” 吴莲儿看着唐冶的脸，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转而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大的楠木箱子来。 那箱子足足有半人高，吴莲儿搬得十分的吃力。 “陛下，这里面是妾身所有的家财，就是陛下不说，妾身也是要交给陛下的。” 吴莲儿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脖子里取出一枚钥匙来，那钥匙上面拴着红绳，挂在吴莲儿的脖子里，平日瞧着就像是普通的挂饰一般，还真的不引人注意。 吴莲儿将钥匙递给了唐冶，柔声道。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近年来，妾身切实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本来就想着以后若是遇到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够真心待我，便将这烫手的山芋丢了过去，陛下倒是正解了妾身的心病呢。” 唐冶看着吴莲儿，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宽慰自己罢了。 一个女人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给你，唐冶不免心热，轻轻抱着吴莲儿说道。 “你放心，朕绝不负你。” 吴莲儿轻轻一笑。 “昨夜，我看你毫不犹豫的将我护在身下，那时，我的心便是陛下的了。” 唐冶微微后撤，看着吴莲儿因为动情而水蒙蒙的眸子，忍不住亲了上去。 本来只是想亲一下就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吴莲儿的津液十分的甘甜，让唐冶欲罢不能。 后者渐渐环上了唐冶的脖子。 衣衫散落之间，唐冶一把将吴莲儿抱在身上。 “朕有伤口，你来。” 吴莲儿轻咬贝齿，显然是有些羞涩。 唐冶大笑一声，伸手扯下了帐子。 …… 一个时辰后。 吴莲儿忍者下面的不适，伸手给唐冶系好了披风。 “你先在这里委屈些时候，朕会常来看你，等时候一到，朕就接你回宫。” 吴莲儿浅笑，将手里的一块帕子交给了唐冶。 上面一抹血色像是冬日里的寒梅一般。 “妾身所有，都交付陛下了。” 唐冶看着那帕子上的落红，心里也是格外的暖和。 真是没有想到，吴莲儿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他轻轻抱了抱吴莲儿，转头上黄麟早早备好的马车。 唐冶掀开车帘，看着一直目送自己的吴莲儿，万分的不舍。 “陛下，昨夜的那个人已经秘密押送回宫了。” 帘外，黄麟低声说道。 第95章 初见贤王 第95章 初见贤王 “都招认了？”唐冶低声问道。 “招认了，他亲口承认，是受了镇南王世子徐凌浩的授意才去为难吴莲儿的，为的就是想要让陛下您没有办法拿到吴莲儿的家财。” “呵。”唐冶冷哼一声，“要不没有他这番鬼心思，莲儿还未必能这么快认可我。” 黄麟躬身跟着轿子随性，听闻此言，微微一笑，低头候话。 “你且把人藏好了，想办法让徐凌浩的人得到他惨死的消息，朕要留着，给镇南王一个大的。” 黄麟点头称是。 唐冶缓缓放下帘子。 镇南王，咱们这就算是开始了。 次日沐修。 养心殿内，唐冶疼的龇牙咧嘴。 岳幽看着黄麟处理伤口，一阵心惊。 “这伤口处怎么隐隐发黑？” 黄麟和唐冶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后者冲他缓缓摇头。 黄麟颔首，这才回道。 “陛下这伤看着凶险，其实不过是皮肉上的伤，娘娘不必挂怀。” 岳幽没有想到黄麟会骗自己，扶着肚子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陛下，贤王回京了。” 门外，内侍尖细的嗓子在寂静的殿宇里格外的刺耳。 唐冶眉头微皱，反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回皇上，就在刚才，刚刚接到城门口的禁军递进来的消息，现下只怕是正奔着皇城而来了。” 唐冶缓缓的拉拢衣衫，“好，一个两个的倒是都回来了。” 黄麟轻轻挥手，屏退了下人，转而开口说道。 “这次贤王回京，奴才并没有得到任何的风声。” “是啊，直达京城之后，朕才知道。” 唐冶目光幽微。 “这些个皇子，对京城的消息是一通百通，而朕对他们确实一无所知，真是可笑。” 黄麟看了一眼岳幽，垂首不再说话。 两个时辰之后，贤王唐枫求见。 “臣弟参见陛下，祝皇兄泽受绵长，万古不朽。” 唐冶远远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银鼠夹袄的男人，周边围着一圈滚金绒边，外罩蜀锦蜓留荷尖的藏青色披风，头上简单的竖起玉冠，以一玉簪拢着。 光是这么看着，颇有几分清远逸清的味道。 不愧是贤王。 唐冶顿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这话倒是说的大了，起来吧。赐座。” 黄麟拿来凳子给唐枫坐下。 “多谢皇兄。” 举手投足之间倒是礼数一样不缺，恭敬的很。 唐冶敛眉，复又抬起，看着唐枫问道。 “朕听闻你这些年在南境，尤其是川蜀一带颇为自得，小日子过得是自在的很，怎么舍得来瞧朕了呢。” “回皇上，臣弟早就念着回来了，此番回京一是看望皇兄和太后，二来也是听闻瑞王回宫，因此才来凑个热闹。” 说完，唐枫看了一眼唐冶的脸色，复又说道。 “因着想给皇上和太后一个惊喜，所以一路上走的低调，没有惊动各地的官员百姓。皇兄莫要怪罪臣弟唐突就好。” “怎会。” 唐冶笑笑。 唐枫此来倒是没有说什么别的话，除了一些川蜀风土人情之外，便是一路而来的见闻，略略做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去寻太后了。 唐冶看着唐枫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老奴瞧着，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妥，还是往日的模样。” 黄麟斟酌着措辞说道。 “且先看看吧。” 次日奉天殿上，唐冶正襟危坐，看着下方的朝臣。 一旁的黄麟朗声道。 “有事宣召，无事退朝。” “陛下。” 户部尚书上前举着笏板朗声道。 “去岁年关的时候，江南大雪，冻坏了地里的谷粮，眼看着天气转暖，又要交税，微臣恳请陛下，今年可以减少税收，藏富于民。” “尚书大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户部尚书的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人出来反驳。 “如今国库空虚，银钱紧缺，江南本就是我大宁国库和粮仓的重要仓邸，免除税务说的轻巧，难道让陛下和这一朝的大臣都跟着饿肚子不成？” “是啊，如今瘟疫稍稍稳定了一些，北境受大凉骚扰，灾民不断，流民纷纷往关内挤，这处理起来，哪一样不要银子？” “是啊。” 周围的大臣也忍不住附和道。 唐冶看着他们吵来吵去的脑袋都大了。 “行了，别吵了。” 唐冶看着下面的人，起身说道。 “如此，你们说来，便是要朕置这江南的百姓于不顾，硬征税了？” 一时间，下方官员纷纷噤声。 “陛下，臣等并非置万民于水火，只是此时须得从长计议，银财俗物是绕不开的一个大石啊。” “是吗？” 唐冶冷笑一声。 “既然你们都说爱民如子，那这样，你们把自己的私财拿出来救济灾民如何？你们不都说自己两袖清风，瞧不上这些阿堵之物么？”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的出来，下面彻底没有人说话了，纷纷低头，不敢吱声，生怕被唐冶点名似的。 唐冶看着他们，冷哼一声说道。 “都说大宁的官员都是为国为民的，瞧瞧，国库空了，百姓一受灾就过了不年，而朕的大臣呢，一个个的倒是吃的肚圆头大的，真是好笑。” 唐冶回头，将一份薄纸交给黄麟，开口说道。 “来，给咱们大宁的好臣子们念念。” “是。” 黄麟接过纸张来打开，瞥了一眼下方的众人，开口说道。 “民女吴莲儿，吴记布行掌柜，得知我大宁正值用钱之际，虽为女子，却也有与子同谋之心，今愿将民女所有身家尽数献给朝廷，以解除陛下的燃眉之急。” 话音落下，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低头不语。 这样的胸襟和气度，确实是他们没有办法比的。 此时，出来一位身材矮小的官员，笑着说道。 “说起来，这些商人也都是吃着我大宁的银财才能得以过着如今的日子，商者，多为钻营投机之辈，得的都是不义之财，如今能够将这银财拿出来交给朝廷，也算是正途了。” “是啊，臣也觉得，不若以此为典范，让京城的商户都纷纷拿出一些银子来救急” 第96章 表表诚心 第96章 表表诚心 “救急？不义之财？” 唐冶冷笑着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你们倒是会甩锅啊，朕把你们一个个都抄家了，用你们的银钱来救急好不好啊！朕按着你们的俸禄来计算，该你们拿的朕一份不要，不该你们拿的朕都收回来，可好？！” 唐冶故意扬高了声音说话。 一时间整个奉天殿内都是唐冶说话的回音。 唐冶笑着说道。 “怎么，都哑巴了！” 众臣不语，半晌唐冶冷冷地说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好想想，这入朝为官的本心是什么吧！退朝。” 话音落下，奉天殿内只留下了一袭明黄色的衣摆。 下车朝后不久，皇宫内就传来消息，温可言主动请求一一年俸禄为资，资源捐献国库。 另拿出温家祖传的一块玉佩。 人人都知道，这温可言是半路出家的，温明忠倒台之后，这温家是被抄过家的，而温可言这才当官没多久，哪里有钱？ 至此，群臣纷纷上前请奏，咬着后槽牙出了一波血。 唐冶在养心殿内看着这些折子，是说不出的开心。 “可算轮到这帮吸血鬼处处血了。” “是啊。” 黄麟在一旁看着也高兴，跟着应和道。 “陛下，如今银钱也有了，可要让岳将军想办法去关外招兵买马？” “不急。” 唐冶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再等等看。” 唐冶本来只是想着发点小财，没有想到，却还有意外收获。 晚上入夜时分，自玄武门抬来一口硕大的箱子，直奔养心殿而来。 唐冶彼时都要准备搂着岳幽睡觉了，听到此消息，立刻问道。 “是唐枫要你们送来的？” “回陛下，正是，贤王的人将东西送到门外后就离开了，直说让我们将东西好生护送过来。” “陛下且去瞧瞧是什么物件。” 岳幽听后轻轻推了一下唐冶。 唐冶犹豫了一下，转头披上了披风，牵着岳幽的手一并走了出去。 门口放着一口硕大的金丝鸡翅木的巷子，上面雕刻着祥云浮刻，看着很是精致。 “打开。”唐冶沉声吩咐道。 一旁候着的侍卫点头，上前一把将箱子掀开。 霎时间，门口的珠光宝气将屋内的灯火都映衬的暗淡了几分。 唐冶眉头微皱，一旁的岳幽则是低低的惊呼出声。 “这不是母后当年赏给贤王殿下的金裸子么？” 岳幽一眼就认了出来，当时赏赐的时候她正好也在现场，那金裸子上面还有专门的贤王的名字。 唐冶伸手拿起来，果然瞧着下面印着皇家的印，另外还以瘦金体细细的写了一个【枫】字。 唐冶目光落在其余的物件上。 里面各种玉石玛瑙，琥珀青窑，没有一个是凡品。 更为要命的是，唐冶从他仅有的记忆中认出了几个宝贝，皆是御赐，也就是唐冶的老爹，先帝给的。 一旁的黄麟立刻出声验证了唐冶心中所想。 “陛下，这里头的东西都是贡品，皆是先皇以及太后和一众太妃所赐。” 将所有御赐的东西都拿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唐冶看向侍卫问道。 “来人没有说别的？” 侍卫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回皇上的话，来人只说是将这些身外之物尽数交给陛下，算是为了大宁和百姓出一份力，旁的就再没有什么了。” 此言一出，别说周围伺候的奴才了，就连岳幽和黄麟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岳幽领着唐冶进殿，瞧瞧他的脸色，柔声道。 “陛下是在担心什么？如今这贤王殿下瞧着是个好的，将一身的财宝都交给陛下，也可以侧面看出此人没有什么野心啊。若是有野心的话，留着这些钱来打点朝中的官员不好吗？” 唐冶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岳幽笑笑，刚想伸手去触碰唐冶，却忽然眉头一皱，手停在半空中，脸色青白。 “怎么了这是？” 唐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着岳幽坐了下来。 岳幽靠在唐冶的怀里，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臣妾没事，不过最近这孩子越发不老实了，好似急着出来一般。” 唐冶轻轻抚摸岳幽的肚子，心里一阵熨帖。 “好啊，可见是一个身体健硕的。到时候必然会有出息。” 说完，唐冶眉头一沉。 朕可不能留个烂摊子给他啊。 夜半，唐冶看着熟睡的岳幽缓缓起身，披着衣服走到了殿外。 黄麟正在打盹，见唐冶深夜起来，连忙跟着伺候。 唐冶看着这一箱的宝贝，沉声道。 “你觉得这个唐枫此举是什么意思？” 黄麟想了想，回道。 “奴才知道万岁爷不相信他，但是就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异动，奴才倒是觉得，既然他要表忠心，陛下就领着这好处便是。若是不相信，就再等等看。” 唐冶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 “大凉那边的人有什么问题么？” 黄麟摇摇头。 “使臣前来，按着往年的规矩，都是带着四处溜达一圈，走走看看，完了再带些东西回去就是了。不过老奴瞧着这帮人倒是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像是在观望什么。” “给我盯紧了。” 眼下大宁皇城之内，藩王、大凉和朝臣都在，越乱越容易看出一些东西来。 唐冶就要做这暗夜的猫头鹰，好好的瞧瞧这帮人。 此时客栈之中。 大凉的三个使臣正坐在桌子旁，细细的研读着一封书信。 “这个徐凌浩今日频频来信，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扎哈，你看看我们是不是也采取一些行动？” 两人纷纷看向那上首身材矮小的那位。 库尔扎哈，大凉的第一武将。 此时他正襟危坐，正在把玩着手里的弯刀。 见人问来，便转头说道。 “不急，出来的时候，王说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大宁的天子可是比以前那几位难糊弄多了。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也好，就让他们先争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时间不早了，你们出去吧。” 库尔扎哈冷声道。 三人闻言齐齐退了出去。 第97章 学刀法 第97章 学刀法 等人都出去之后，库尔扎哈轻轻抬手，将那宽大的外袍脱了下来，一时间，内里玲珑身躯显现。 端的是前凸后翘，丰乳肥臀，长发微卷，我见犹怜。 谁能想到这大凉的第一武将居然是一个女人？！ 库尔扎哈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缓步买入浴盆之中。 氤氲的水汽将她包裹起来，脸上的胡子沾了水汽之后半掉了下来，一张小脸被衬的粉红娇嫩。 擦干身子，刚刚穿上衣服，大门就被人轻轻扣响了。 库尔扎哈拿起弯刀走过去，门口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笼包子。 她提进了屋子里，看着雪白蓬松的包子，犹豫了一下，一个个挨个都掰了开来。 忽然其中一个包子里藏着一张纸条。 库尔扎哈翻出来，上面写着一行大字。 【刺杀岳幽，挑拨岳家和皇帝的关系。】 库尔扎哈看完之后，将那纸条贴近燃着的蜡烛旁。 沾了油的纸条上瞬间窜起高高的火苗。 火光之下，女人的脸阴沉可怖。 …… “陛下，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黄麟看着唐冶直奔柳如是所在的废殿而来，心里是有苦叫不出。 每次来这里他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但是这唐冶却像个学不乖的，一次不行还来两次三次。 他倒是没事，自己的心脏病是要犯了。 唐冶摆摆手，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柳如是正在耍着一套刀法，斩叶劈花，姿势灵动潇洒又不是狠厉，院子里落了满地的枯枝。 唐冶看着是心里一热，转头对黄麟说道。 “瞧瞧，这刀法，你服不服？” 黄麟点点头。 这柳如是要是拼内里和综合实力，他是看不上的。 但是唯独这刀法，不得不说，确实是有其精妙之处。 若是再搭配上菁纯的内力的话，只怕这套刀法的威力还要再上几个台阶。 “你们看够了没有。” 柳如是忽然收刀，挑眉看向唐冶和黄麟。 唐冶笑着拍拍手。 “好刀法好刀法。” 柳如是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不过一旁的黄麟倒是注意到，这次柳如是看向唐冶的时候眼底没有那份狠意了。 唐冶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个，柳姑娘啊，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唐冶的错觉，他似乎看到自己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柳如是的脸好像红了一下。 “没有大碍了。” 唐冶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柳如是抬头看了唐冶一眼，沉声道。 “你有话快说，别耽误我练刀法。” “咳咳。” 唐冶咳嗽了几声，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这个刀法这么精妙啊，有没有什么徒弟啊，后人啊什么的。” 柳如是闻言，抬起眼皮斜睨了唐冶一眼，随后回道。 “没有。” “那我……” 唐冶刚想开口，柳如是就打断道。 “你想让我教你武功？” 黄麟也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这以前自己一说教他武功，唐冶没一会儿就腻了，就那点三脚猫功夫也都是当时先帝在的时候生生逼出来的。 现在怎么还自己上赶着学武功了呢。 唐冶见自己的心思被说破，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后说道。 “这，能学自然是最好的。” 柳如是看向唐冶说道，“你是一个皇帝，学武功来做什么？” “这怎么没用呢？” 唐冶一说这个可就不困了。 这几次好几次九死一生的经历，让唐冶迅速的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什么东西都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保险的，尤其是自己的命。 现在这京城里，想要自己死的人那可是太多了。 学点武功防身那是必修课，总不能每次都指着黄麟在自己身边吧。 不过，唐冶也不能这么直接说。 想了想说道，“这，必要时候，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妻儿也是好的。” 他含糊的说道。 柳如是看了唐冶一眼，又看看黄麟。 “半个月之内，要是你可以把内体提升到我看得过眼的程度，我就教你刀法。” “真的？” 唐冶忍不住有点激动。 本来以为这柳如是得软磨硬泡好一会儿才能答应呢，他都做好打长期战争的准备了，结果这么快就同意了。 “我话不想再说第二遍，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柳如是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唐冶笑笑，说道，“那你好生休息，朕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黄麟离开了。 唐冶刚走，一旁的树后，佐怀棠就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震惊之色。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唐冶在柳如是面前居然是这个态度。 要知道，唐冶可是有暴君之名的，血洗奉天殿，镇压郭家，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唐冶在女人面前基本都和蔼可亲。 佐怀棠看着柳如是，开口说道。 “你这会儿怎么答应陛下的请求了？” 柳如是神色淡淡没有回答。 佐怀棠知道这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黄麟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看后来唐冶并没有怪罪柳如是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柳如是和唐冶之间的误会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深。 所以佐怀棠倒是也没有急着给柳如是说教，而是让她自己去听去看。 佐怀棠看着柳如是的眼睛，调侃道。 “怎么，是不是这段时间在宫里住着，听了不少事情，也知道咱们这位敬武皇帝不是外界说的那么的不堪了？” “你想多了。” 柳如是起身，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他实在是太菜了。” 佐怀棠看着柳如是倔强的背影，轻笑出声，转身也离开了柳如是的院子。 门房后，柳如是神色复杂，忽然看到桌子上那瓶唐冶上次留下来的金疮药，眉眼忽然温柔下来。 可惜，眼前并没有镜子，不然柳如是一定会被自己此时的表情给吓到。 唐冶回宫之后，就抓来了黄麟给自己恶补。 而黄麟想了想，继续拿出那本《黄帝内经》来。 第98章 行刺! 第98章 行刺！ 唐冶看着这本《黄帝内经》嘴角微微抽搐。 “朕是让你帮朕调养内力，不是让你教我床上那点事。” 上次这玩意搞得唐冶欲火焚身的，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黄麟立刻委屈的说道，“陛下这本来就是调养内力的，至于那方面的事，就是一个捎带啊。” 谁知道，唐冶以前都只专注那方面的事了。 唐冶一听怔了一怔，反问道。 “果真？” 黄麟点头，“皇上，老奴修炼的就是这本，说起来，这还是老奴在一次随着先帝外出的时候意外得到的机缘呢。” “当时老奴随着先帝外出巡视，途中替先帝办差的时候遇到士族的暗杀，遇到一位老先生，仗义出手，临了还给了我这本黄帝内经，也是有了这个，老奴的功力才会更上一层的。” 唐冶听后倒是觉得有趣，一边翻着这本《黄帝内经》一边问道，“那个老先生叫什么？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黄麟躬身说道。 “一来是老先生行事低调，曾特意嘱咐过我，不要轻易与人提起。二来，皇上，您也、您也不曾问过啊。” 当时唐冶可是一门心思都是吃喝玩乐，哪里问这些。 “没有姓名？” 唐冶意外的看着黄麟。 古代版的做好事不留名啊。 “老先生确实没有留名字，只是身边的老婆婆时常喊他朗哥。” 唐冶微微皱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来，帮朕练练。” 唐冶把《黄帝内经》丢给了黄麟，一脸正色道。 练了一下午，最后的结果就是…… 福宁殿内，岳幽红着脸低声呕吟。 次日清晨，唐冶看着旁边的岳幽睡得格外的香甜，脸上还带着红晕。 连唐冶伸手摸她的脸后者都没有什么发觉。 唐冶有些后悔。 昨晚实在是没有收住力道。 唐冶起身，摸了摸岳幽的肚子，自顾自的说道。 “就是这些日子了。” 岳幽像是听到了似的，嘴角微微扬起。 唐冶笑着捏了捏后者的鼻子，岳幽还是睡得酣畅。 唐冶轻笑一声，翻身穿上衣服便去上朝了。 一连三日，唐冶闲着没事就让黄麟给自己补补这内力。 不知道是自天赋异禀，还是黄麟以前给打的底子好。 总之，唐冶的进步格外的神速，就连黄麟都连连惊叹。 “陛下进步这般神速，即便是老奴当年也没有这份资质啊。” 唐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只当是拍马屁。 远处，岳幽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前来，巧笑嫣然。 “陛下，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藕粉糕。很是甜糯，陛下尝尝？” 这藕粉在这初春时节是稀罕玩意，唐冶不禁多吃了几块。 看着岳幽的腰身，唐冶眼底浮上一抹柔色。 岳幽看着唐冶，不由得想起最近唐冶的孟浪来，脸颊一红。 她也是刚知道，这妇人怀了孩子还能做那种事的。 这要是让自己的母亲知道了，只怕是要羞死她。 岳幽看着唐冶缓缓说道。 “陛下这般看着臣妾做什么。” “当然是朕的皇后好看啊。人比花娇。” 岳幽低头，娇嗔的瞪了唐冶一眼。 唐冶轻笑一声，全然不顾周边人在场，一把揽过岳幽来。 “等你生完孩子，朕带你玩些有趣的。” 岳幽赶忙推开唐冶，脸红到耳朵根子上了，赶忙行礼告辞。 唐冶看着岳幽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身。 路的尽头，忽然出现一个宫女打扮的身影。 唐冶幽幽的看了那宫女一会儿，随后收回了视线。 “来，继续吧。” 黄麟骇首。 另一边，岳幽疾步走在路上，身边的宫女不禁轻笑出声。 “娘娘这是害羞了。” 岳幽回头，笑骂道。 “你们几个小蹄子，都敢打趣我了？” 正在说笑间，远处走来一个孤零零的宫女，正朝这边而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岳幽说道。 “什么事？” “奴婢是陛下身边的人，要奴婢来带皇后娘娘去一处地方。” 岳幽轻轻抿唇，不由得说道。 “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子。” 说完，看着宫女问道，“去何处？你且带路吧。” “去……” 宫女目光一寒，从怀里猛的拔出一把匕首来。 “幽儿！黄麟快去！” 身后传来唐冶的尖叫声。 那刺客的动作因为唐冶的惊呼微微停滞了一秒，岳幽身边的宫女赶忙推开岳幽。 只是岳幽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倒了一旁的草地上。 顿时疼的满头的汗。 匕首入肉，那宫女的腹部插上了一把匕首。 “去死吧！” 唐冶朝那刺客砍了过去，后者轻巧的一躲，后背还是挨了一刀。 当当当！ 黄麟拔刀而至，女子招架着。 但是无奈兵器太短，再加上身后被唐冶伤了一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很快就落了下风。 “幽儿！” 唐冶赶忙上前抱起岳幽，只见岳幽的下体淌出大量的鲜血来。 唐冶看着岳幽说道。 “你别急，朕这就带你回去。” 另一边，黄麟步步紧逼，将刺客身上砍了好几刀。 嘭！ 一声爆炸声传来，此刻转头消失在了一片烟雾之中。 “给我追！抓不到活口就直接杀了！”唐冶毫不犹豫的说道。 说完，就抱起岳幽急吼吼的往养心殿去。 入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里面传来阵阵的哀嚎声。 “陛下，娘娘怕是要早产了，加上受了惊吓，胎位有些逆位，怕是要难产。”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唐冶恨不得不叫踹在这帮老顽固的屁股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禀报一些没用的废话。 “陛下，这……这皇后娘娘产子，不能在养心殿，恐怕给陛下带来邪气啊。” 太医跪在地上心里一阵发慌。 “邪气？” 唐冶不解的问道。 黄麟上前解释道。 “妇人产子时的血污据说是污秽的东西，怕是对龙体有损。” 唐冶一听立刻抬脚踹了上去。 “废话，里面那是朕的女人，生的是朕的皇子，什么血污不血污，要是皇后有什么闪失，朕就让你们好好的见见血污！” 第99章 岳幽产子 第99章 岳幽产子 有了唐冶这话，再没有一个人敢提这件事了。 于是太医只好有折返回去，隔着重重的幕布指挥着里头生产。 “来人，去外面把李冰清给朕喊过来！” 这古代男女大防不得不守着，自己倒是不在乎，但是岳幽还是皇后，这帮男太医说什么都是不能进去亲自看着来接生的。 黄麟领命立刻安排人去做，不一会儿便折返了回来说道。 “皇上不要急，已经拍了快马去请了。” 唐冶面色恶寒。 “那个刺客呢！抓住了没有！” 黄麟摇摇头，随后转而说道。 “老奴追到了太和门，本来已经要抓住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闪身竟然消失了。有趣的是……” “什么？” “这出来的，是大凉的使臣。” 唐冶目光微寒。 “确定他没有藏凶？” “没有，老奴亲自去确认过了，那后面是一条死路，没有别的出路。” “给朕查！” 唐冶难得露出阵阵的杀意来，周围伺候的内侍宫女腿软的跪在了地上。 养心殿内，岳幽的哀嚎之声不断。 岳龙带着白氏也匆匆进了宫，为的就是给岳幽稳住心神。 唐冶坐在养心殿门口，没有说话，只是那周身的寒意却让人不敢靠近。 “陛下，娘娘大出血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唐冶忽然俯下身，抓起太医的领子说道。 “想办法，听清楚了没有？！” 远处，黄麟领着李冰清匆匆走了进来。 佐怀棠等人也纷纷寻声赶来。 柳如是看着前方一身杀意的唐冶微微顿了一下。 “皇上。”李冰清上前，唐冶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但是依旧不好看。 “你且进去瞧瞧，记住要是有什么闪失，朕要皇后。”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瞬间朝唐冶看了过来。 唐冶膝下无子，要是有一个皇子在，可以打消不少人的小心思。 而皇后却可以再立。 作为一个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易。 白氏立刻就要跪下去叩谢皇恩。 连柳如是的眼底都浮上一抹异色。 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唐冶挥手，示意李冰清进去。 李冰清进去之后，岳幽的喊声小了不少。 三更的邦声阵阵传来，只是养心殿上下却没有一个人敢打瞌睡的。 唐冶的一双眼睛猩红。 忽然，殿内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皇后娘娘生了，是个皇子！” 里面立刻有报喜的婢女。 “恭喜陛下！” 周围的人立刻跪倒在地，齐声道贺。 唐冶起身推开众人，问道。 “皇后呢？” 婢女面含喜色，“陛下，娘娘没事，李姑娘进来施针，娘娘便不怎么出血了，如今已经力竭睡过去了。” 唐冶松了一口气，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松开一样，一下子跌坐回了椅子上。 晨曦柔柔的打在岳幽的脸上。 唐冶看着一旁的皇子，眼含笑意。 忽然岳幽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唐冶立刻警觉的回头看向岳幽。 未几，果然见其眼睛缓缓打开，一双澄澈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唐冶，让唐冶心里一酸。 “可有什么不适？” 唐冶关切的问道。 岳幽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 “臣妾没事。” 彼时唐冶在养心殿外面说的话，岳幽都听得一清二楚，本就对唐冶死心塌地的岳幽此时心里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嫁的男人，不仅仅是顶天立地的皇上，更难得的对自己也是真心爱护。 岳幽心里暗暗发誓，对唐冶，她此生一定会死生相随。 唐冶看着岳幽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 “你给朕生下皇子，朕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岳幽靠在唐冶的怀里，安心的再次睡了过去。 唐冶看着岳幽的脸，心里暗自盘算着。 这个刺客不管是哪里派来的，最终的目标不会是岳幽，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孩子，唐冶就没有子嗣，一旦发生什么意外…… 唐冶的目光变得幽微起来。 “传令下去，自即日起，皇后久居养心殿，养心殿上下都无比加强看守，一个危险的人都不能让他进来，连靠近都不要想。” 敬武二年二月初十，皇后岳幽产子，举国同庆，赐名琅，封太子。 皇城外，吴记布行内。 唐冶眯着眼睛享受着吴莲儿亲手泡的茶，不由的眉头一松。 “朕每次来你这里总是能感到一阵放松啊。” 吴莲儿微微一笑，低头不语。 “老爷，这真的不行啊。” 窗户外面，发出一阵凄苦的哭声。 唐冶皱眉，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却只看到一个庄户打扮的妇人坐在地上痛哭。 “下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唐冶下令。 身边立刻有人下楼询问。 半盏茶的功夫后，来人回禀。 “回皇上，原是那农妇家中幼子病危，忽然翻出了一件祖上传下来的玉佩，色泽光亮，便想着拿到街上来售卖，能求得一个高价好给幼子治病。谁知道却被人强抢了去。所以才有方才在下面哭诉一事。” “谁干的？”唐冶问道。 “这……” 侍卫有些犹豫，左顾右盼，显然是不敢直说。 “你直说就是，朕只是听听，你也只是转述。” 见唐冶如此说，那人才深吸一口气，低声回道。 “听周围的百姓说，似乎是岳龙将军府上的管家。” 唐冶一听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黄麟见状屏退了来人，捧着茶盏递给唐冶说道。 “皇上喝口茶平平肝火。依老奴看，这件事即便是岳将军手下的人做的，但是这哪个府上没有几个刁奴，想来是瞒着主子做的这事。” 一旁的吴莲儿，想了又想，这才一撩衣裙跪了下去。 唐冶和黄麟都吓了一跳。 “莲儿，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吴莲儿低头朗声道。 “皇上，妾身早就听闻陛下您对岳家十分的器重，和皇后娘娘亦是夫妻情深，可是陛下，郭家倒台之后，岳家独大，如今的岳家还是当年那个唯陛下马首是瞻的岳家吗？人在高位，功名、权利、金钱，一样样纷至沓来，岳家上下真的还能保有本心吗？” 第100章 谣言四起 第100章 谣言四起 “如今皇后产子，除了是皇后嫡出之外，又是陛下膝下头一个皇子，其地位不言而喻。朝野如何，妾身一介妇人并不得知，只是这街坊百姓之间，人人都说这岳家是国丈，是第二个郭家。” “皇后这一个皇子，直接坐稳了岳家百年的富贵荣华，莫说是那平头百姓，如今就算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路过岳府的大门都恨不得跪着过去。” 吴莲儿的一番话让唐冶去搀扶的手蹲在了半空中，看着她许久都未说话。 吴莲儿顿了顿，继续道。 “本来这些话妾身是不便详说的，只因如今跟了陛下，是陛下的女人，身份特殊，可是日才臣妾亲眼看到，岳家的大公子岳乾和那徐凌浩还有大凉的使臣一前一后进了一家茶馆。即便是拼着被人说嫉恨皇后，有不臣之心，妾身也不得不开这个口了。” 说完，吴莲儿跪倒在地，静静的等着唐冶的回音。 默了好一会儿，唐冶才问道。 “可有此事？” 黄麟顿了顿，“老奴惶恐，并不知道，这就命人去查。” 唐冶沉了沉，拉起了吴莲儿。 “你放心，朕自然会将这一切都查清楚。皇后是皇后，岳家是岳家。” 吴莲儿眼含热泪，连连点头。 “回宫！” 养心殿内。 黄麟瞧着在书房内端坐着的唐冶，摆摆手示意身边的暗侍退下去，转头走了进去。 “如何？” 唐冶的语气并不算好。 “回陛下，经查证……吴姑娘说的话，句句属实。” “有没有查到，这岳乾和徐凌浩见面说了什么？” “这个，没有查到。” 黄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唐冶目光幽深，拇指不断的在食指的指腹间揉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连七日，皇帝没有再去福宁殿一次。 奉天殿上，朝臣们都静静的等待着唐冶。 一袭明黄色龙袍翩然而至，众臣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唐冶悠然的坐在龙椅上，低头斜睨着下首的朝臣。 “岳乾将军。” 岳乾冷不防被点名，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出列。 “臣在。” “如今京郊大营的情况如何啊。” 岳乾微微皱眉。 唐冶这话问的突兀且笼统。 如何？什么如何，是军备还是士兵呢？ 岳乾犹豫了一下只好回答道，“回皇上，一切安好。” “安好？！” 唐冶冷哼一声，一把将奏折丢到了岳乾的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安好？朕听闻，前几日，京郊大营的士兵在演习的时候纵马踩踏了百姓的稻田，可有此事？” 唐冶话毕，岳龙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件事情岳龙和岳乾是知道的，但是当时亲自去查看之后，踩踏坏了的田地只是一小部分，而且后续也进行了赔偿，再加上士兵演习，奉行的是唐冶一惯的实战政策，所以有一些损失其实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怎么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呢？ 更奇怪的是，陛下居然信了，甚至还当着这么多的人给岳乾难堪。 岳龙和岳乾心里所想的，也正是朝臣们此时的心中所想。 要知道，自皇帝登基第二个月开始忽然转性以来，对岳家基本上是知无不言，什么重要的事都会放心的交给岳家，郭家倒台之后，岳家就几乎成了大宁独一无二的权臣，在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怎么如今却这般作态？ 众人都开始纷纷揣摩唐冶的意思。 难道是今儿心情不好？ “怎么，哑巴了？！” 唐冶厉色道。 岳乾和岳龙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多余的解释，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回皇上，此事是微臣思虑不周，请陛下降罪。” “降罪？” 唐冶冷笑一声。 “好，那你就回头带着京郊大营的士兵去给百姓种庄稼去吧，种不完不要回来见朕！” 岳乾缓缓低头，“是。” 唐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奉天殿内，同时也回荡在整个大宁。 此时大多数人还认为唐冶就是一时的心情不好，但是接下来几天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徐府上。 徐凌浩听着下人的来报，不敢置信的问道。 “果真？” “是啊，爷，陛下这旨意还新鲜热乎着呢，革了岳乾将军的官职，说是贬去安州当团练使呢。” “可说是因为什么？” 徐凌浩谨慎的问道。 “奴才打听了，具体的没说，只说皇帝将岳家父子召进养心殿没一会儿之后里面就传来大声的叱骂声，岳龙和岳乾一人打了三十大板，言语之间，似乎叱责岳家人有反心。” 徐凌浩眉宇之间有掩盖不住的喜色。 没有想到还真的如唐栋所说，这岳家和皇帝之间的信任并不是多么的牢靠。 徐凌浩正在思谋期间，忽然有大门的小厮来报，说是门外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顺手丢了一封书信下来。 徐凌浩看着那信封上隐隐的暗纹，立刻拆开来看。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不要轻举妄动。 徐凌浩愣在了原地，半晌才追问道。 “你们可瞧见那马车是谁家府上的了？” “只是一亮普通的马车，看不出什么分别来。” 徐凌浩深吸一口气，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这话里的意思。 “少爷，这与五爷约好的在千川楼碰面，咱们还去吗？” “去，为何不去。” 徐凌浩收好信，抬头缓缓说道。 “即便是不做什么，老朋友受了委屈，去安抚一番总是没问题的吧。” 说完便由着下面的仆人给换衣。 一个时辰之后，千川楼外，徐凌浩看着一旁熟悉的驾车，低头下了马车。 “您来了，几位贵客都在里头等着呢。” 小二熟络的招呼着徐凌浩。 后者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抬脚走了进去。 千川楼内，纵情歌舞，高台上那戏子唱的是一曲温婉的词调。 徐凌浩被带上了二楼的雅间，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千川楼的场景。 四周用帷帐遮拦着，外面的人瞧不清里头的样子。 徐凌浩低头进去，看到库尔扎哈，唐栋和岳乾正端坐在里面。 第101章 连贬岳龙! 第101章 连贬岳龙！ 此时几人正襟危坐，没人面前都摆着一盏八宝擂茶。 这样的画面恐怕是谁都不敢想象的。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人是什么相交多年的好友呢。 见徐凌浩前来，唐栋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笑着说道，“徐兄来了，快坐。” 徐凌浩微微一笑，坐到了岳乾旁边，一股浓郁的酒气传来，这才注意到岳乾面前不是什么茶盏，而是酒水。 徐凌浩眸子轻灵一转，朗声道。 “怎么大白天的喝闷酒，可是发生了什么 事么？” 岳乾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哎，徐兄你还不知道呢？岳兄这是受了委屈，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唐栋装腔作势的说道，倒是惹起来岳龙的一副愁肠。 “诸位，不怕你们笑话，陛下叱责我们父子有不臣之心，可是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宁的事情，即便是偶然与几位相交，碍着陛下，也只敢私下小心来往，可是所说之事没有朝廷的事，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怎么就有不臣之心了呢。” 徐凌浩了然的拍了拍岳乾的肩膀。 “说起来，也是我们连累岳兄你了。” 库尔扎哈静静的品着茶，没有说话。 后者继续开口说道，“徐兄别这么说，你虽为藩王世子，但是为人光明磊落，在下以前对你也颇有几分防备之心，见涵儿和你相交也是颇多不满，后来亲自与你接触，才明白你是真正的风光霁月之人，在下也是诚心与你相交，以后就不要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了。” 说到这里，不免叹了一口气。 “眼下有如此困境，到底……还是皇帝不信我。” 岳龙沉沉叹了一口气。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唐栋和徐凌浩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说道。 “虽然皇上是我的皇兄，但是确实我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岳家为大宁几次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做确实是让人寒心了。” 岳乾笑笑说道。 “没有办法，他是君我是臣，猜忌便猜忌吧。” “这话倒是迂腐了。” 唐栋立刻反驳道。 “古语有言，良禽则佳木而栖，良将也得遇明主……” 说完，唐栋立刻禁了声，像是说错话一样，举起酒杯说道。 “是我失言了，不必再多说了，吃茶吃茶。” 岳乾却一脸不忿的说道。 “有什么错的，本就是这个道理。我岳乾虽说没有立什么大功，但是身上的伤痕哪一个不是为了大宁受的！可惜！遇到一个善妒的君主！我恨啊！” 岳乾晃晃悠悠的吼道，脸颊微红。 “要是，要是可以换、换……” 说到一半，岳乾忽然脑袋一沉，嘭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徐凌浩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岳乾问道。 “岳兄，岳兄？” 回应他的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岳乾早已经是呼呼睡去了。 徐凌浩的眼底立刻浮上一抹鄙夷，伸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指尖。 唐栋看向库尔扎哈说道。 “凉使受邀来此，与我们坐了多日，在下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只要今后我坐上皇帝的位置，我将会签订两国之间的朝贡协议，每年向大凉进贡黄金万两，丝绸布帛若干，还有各种瓷器古玩，同时将燕京十六州永久的划给大凉，此生绝不提收复之事。” 库尔扎哈看了一眼唐栋，浅笑道。 “倘若瑞王举兵勤王，我大凉是一定会来帮帮场子的。” 徐凌浩看着两人，低头不语。 唐栋有了库尔扎哈这句话，心里就安定许多了。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在大宁拼杀的时候，自己的后背着火了。 到时候两面受敌，还是不好受的。 自己上位的第一步就是要争取大凉和藩王的支持。 说到这里，唐栋转头看着徐凌浩说道。 “不知世子爷意下如何呢？” 徐凌浩静静的看着唐栋，深吸一口气。 当时唐栋早早就登门，提出了各种条件，让他从左谏议大夫的女儿和岳乾之间的关系下手，想办法引诱岳乾出来，收买岳龙身边的管家，散播谣言，以企图离间唐冶和岳家之间的关系。 而给出的条件就是许诺永不削藩，并且每年给藩王拨款万两白银作为军备。 这个条件，徐凌浩还是很心动的。 要知道，其实他也并不想打仗。 虽然大宁被士族几乎快掏空了，可是大宁一直奉行的是重武轻文的政策，军备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 再加上岳龙宝刀未老，岳乾、佐怀棠等一种年轻人又敢打敢杀，真的打起来，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如果可以不战，稳居西南，那就是结果了。 可是眼下，徐凌浩的心里却有两点顾虑。 一是这个瑞王唐栋居然许诺给大凉如此丰厚的条件，到时候大凉一旦动了什么歪心思的话，大宁江山易主，藩王的下场未必会比唐冶好多少。 二来，今天那封密信也让他有所犹豫。 即便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可是也一下子捅破了他心里那层用希冀糊上的窗户纸。 这一切似乎进行的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人害怕。 那个只身把郭家搞下台的唐冶，果真就这么好蒙骗吗？ “徐兄？” 唐栋见徐凌浩发呆，即刻开口说道。 “徐兄若是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徐凌浩回过神来，轻轻一笑。 “一切都以王爷为准。” 唐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举杯说道。 “那我们就以茶代酒，共襄盛举了。待时机进一步成熟之后，本王自会通知二位动手。” 库尔扎哈和徐凌浩对视一眼，纷纷举杯。 只是那杯子之后的眼神却格外的锐利。 像是一头诡计多端的黑豹，在丈量着对手，想着如何一击毙命。 库尔扎哈回到驿站之后，驿站的使臣立刻围上来询问情况。 “瑞王估计不能成事的。” 库尔扎哈直接了当的说道。 “为什么？” “急功近利，不懂隐忍，这样的手段，你我都能看得出来，难道大宁皇帝看不出来吗？” 第102章 岳幽求情 第102章 岳幽求情 “那将军这是……” 库尔扎哈轻笑一声，继而说道，“大宁这几个有本事称王的皇子，唐冶原本是最没用的，没有想到却是在欺骗我们，等坐上皇位之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剩下的那两个，唐栋好大武功，唐枫爱民如子，原本不是最优选择，现在倒是反而比这个唐冶合适了。” “这段时间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个唐栋到底是不是一个蠢的，现在看来确实是蠢的可笑。不过，他手里却握着靖安王的支持，也未尝不可靠着硬手段杀了唐冶。” “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渔翁得利，即便是唐栋失败了，也可以拖垮大宁皇帝。那时再举兵，可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至少现在看来，这样的情况是最好的。 唐冶和唐枫都是两个有本事的皇子，这样的人当大宁的皇帝，对大凉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身边的人低头候着，半晌说道。 “我给将军换药吧。” 话音落下，库尔扎哈倒是也不矫情，直接脱了半边儿的衣服，露出一片可怖的伤口来。 白色的药粉撒在纱布上，又糊了些药水，搅成泥敷了上去。 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溢了出来。 “可惜，没有能杀了唐冶的儿子。” 库尔扎哈眉头紧拧。 次日，岳家被贬的消息出那边为了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不明白皇帝此次秉雷霆之威而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岳乾和岳龙还是深得人心的。 两人收拾东西离京的时候，京城所有百姓几乎都来送行，言语之间有不少过激的言论，自然也传到了唐冶的耳朵里。 随后便是又一道圣旨下来，要求二人一路不得入城，只能绕城而行。 养心殿内。 “世子在京城住的可习惯？” 唐冶歪在椅子上，面含笑意的看着徐凌浩。 后者将手里的茶放下，捧拳回道。 “启禀陛下，住的还是习惯的。前不久同家父通了几封信，说起来微臣的近况和京城中的盛景，家父很是羡慕，说是自新政之后就再未来京了，很是惦记陛下的龙体，若是有机会定要亲来拜见陛下的。” 唐冶呵呵的笑着，听罢，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这倒是不敢，这镇南王来京，知道的是来看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宁易主了呢。” 徐凌浩脸色一变，立即起身回道。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微臣父子二人忠于大宁，不敢有半分的不臣之心。” 唐冶看着徐凌浩，半晌才开口道。 “瞧瞧，朕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倒是认真了。” 话音刚落，还不及徐凌浩回话，门外传来黄麟的脚步声。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话毕，徐凌浩立刻不着痕迹的看了唐冶一眼。 后者脸上明显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情绪来。 “若是为了岳龙岳乾的事情，还是让皇后回去吧。后宫不能妄议朝政，让她安分一点。” “是。” 黄麟领命退下。 殿外瞬间传来一阵阵呜咽的哭声。 听起来就是岳幽的哭声。 徐凌浩舔舔唇，想了想说道。 “皇上，这岳家父子如今也算是为自己的不当言行受了罚了，这皇后娘娘刚刚生产完不久，刚出了月子，若是这么撕心裂肺的哭一场，只怕是要坏了身子。” “不若微臣先去，陛下与皇后娘娘先聊，臣改日再来。” “哎！” 徐凌浩起身刚想告辞，话到了嘴边，却被唐冶拦了下来。 “不必，一个深宫妇人，惯会哭哭啼啼的，你且等着，朕还有好些话同你说。” 说完，朗声道。 “让皇后进来。” 话音落下，黄麟便扶着岳幽进来了。 岳幽的额头上绑着一圈鬓头的锦布，发髻梳的简单，只有几个玉色的点缀在头上，虽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但是却也简单朴素的过了分。 一张小脸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只用了些口脂来提了提气色。 或许是因为刚生完孩子的缘故，胸口处那一对倒是更大了几分。 徐凌浩准备喝茶的姿势就这么突兀的定在了半空，满眼的惊艳之色。 那是赤裸裸的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岳幽抬头，看到徐凌浩的目光，不自然的撇过了头。 唐冶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什么喜怒。 “你怎么来了，都说了你需要休息，太医的嘱咐全然忘记了吗。” 岳幽眼底含泪，本就刚哭过一场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陛下，臣妾母家绝没有不臣之心啊陛下！” 岳幽跪在地上，哭的很是伤心。 “有没有，朕心里有数，圣旨已下，难道你是要朕朝令夕改不成？朕说了，只要他们两个今后修身养性，把那被朕惯坏了的性子好好的改改，朕自然还是会记得他们的好的。” “皇上！臣妾父亲年事已高，如今又……” 岳幽还欲再说，却被唐冶冰冷异常的眸子直接瞪了回去。 “京城中都说岳家之所以这么猖狂，是因为家里有个女儿是当今皇后，又刚生下了皇子，今后这大宁一半就是岳家的天下，朕原来还觉得荒谬，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因为你在护着，可真的是朕的好皇后啊。” 岳幽跪在原地，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又说不出口，只能够不住的摇头。 “行了，没得叫人看笑话，赶紧送皇后娘娘出去，会福宁殿好生养着，没有朕的吩咐，你还是别出来的好。” 唐冶一声令下，立刻有内侍走了过来，也不敢上手，只能候在一边说道。 “皇后娘娘请吧。” 岳幽伤心的起身，看着唐冶几度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能退了出去。 徐凌浩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岳幽的身上，即便是岳幽离开之后都一直在看着门口出神。 唐冶在背后悠悠的看着徐凌浩，像是一头在暗处窥视猎物的头狼。 “世子？” 唐冶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开口。 徐凌浩惊了一下，回头看着唐冶如梦初醒一般起身告罪。 第103章 御花园问罪 第103章 御花园问罪 “陛下赎罪，微臣见到皇后娘娘如此情真意切的求情，不由得想起了往日和岳将军见面说话时候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忘形了。” 唐冶轻笑一声。 “无妨。”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徐凌浩看着远处的殿宇，问向身边的人。 “那边儿就是后宫了吧？” 身边的小厮下意识的顺着徐凌浩的视线望了过去。 “爷，小的也不知道啊，不过瞧着像是。” “走，过去瞧瞧。” 徐凌浩抬脚就要走。 “爷，这恐怕不行吧，这宫里有规矩，外臣是不能进后宫的。” 小厮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我还就非去不可了，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徐凌浩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厮难看的脸色，抬头朝着后者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看把你吓得，到时候就说咱们走着走着迷路了不就完了么。” 小厮知道再说也没有什么用，只好点头跟了上去。 御花园内，岳幽正坐在一个石桌旁，整理着身上的衣冠。 “小姐，这陛下也太无情了，您这怎么说也是刚生了孩子的，还是陛下的头一个孩子，怎么就任您跪着呢。” 丫头说着，小心翼翼的跪了下来，掀起岳幽的裙摆，查看着下身的膝盖。 嫩白的腿上出现的片片青紫色瞧着很是吓人。 “也没有跪过久，不过是我平日里这一身的懒皮子给娇惯坏了，见不得一点疼。” “那也不能这样啊，老爷和少爷都是忠臣，当年郭家闹事的时候，还是咱们老爷和少爷一手……” “住嘴！” 岳幽瞧着小丫头的话越说越没谱了，赶忙打断。 “着小丫头说的没错啊，岳家确实是满门忠烈。” 背后的树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 岳幽吓得回头，却看到徐凌浩缓缓走了出来。 一旁的小丫头也傻了，连将岳幽的裙摆放下来都不知道。 徐凌浩刚好就看到，岳幽嫩白的小腿，又细又长，皮肤像是一块无暇的羊脂白玉一样，却又给人以一种腻腻的感觉，好似捧上去那手都会打滑。 衣襟处被一对肥乳撑得盘扣都有些立起来了。 这毛头小子看女人是看脸，而像是徐凌浩这种自小就经历惯了风月的人却看的是身子。 这岳幽可真的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啊。 徐凌浩的脑子里忍不住生出一些不堪言说的场景来。 岳幽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随后赶忙起身匆匆收拾好了行装，厉声说道。 “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竟然将世子送到了这里，难道不知道，擅自闯入后宫是要掉脑袋的吗！” 这话看着是在骂徐凌浩身边的奴才，但是实际上是说给徐凌浩听得。 后者自然也听得懂岳幽口中的意思，不过完全不以为然。 “是我冒犯了，我自小在南境长大，家父倒是不曾说过皇宫里有这样的规矩，在下下次一定谨记。” 岳幽看着徐凌浩言语之间那得意的神色，双拳握的死紧。 “那世子爷自便吧，本宫就先回宫了。” 话音落下，岳幽便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徐凌浩拦住了去路。 岳幽惊得连连后退。 “世子爷，还请自重！” 徐凌浩轻笑一声道。 “我有什么不自重的么，不过是遇到了皇后娘娘，想多聊几句罢了，怎么就不自重了。” 岳幽深吸一口气，没有做声。 徐凌浩轻轻去拉岳幽的衣袖，却被岳幽一把甩开了。 徐凌浩倒是也不怒，只是笑语盈盈的说道。 “听闻皇后娘娘出身将门，很是有一股子男儿的英气，今日得见，倒是也名不虚传。”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是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朕也来听听。” 唐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忽然出声，让徐凌浩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袭明黄色的仪仗浩浩荡荡的自后面走来，唐冶嘴角含笑，但是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冷意涌了上来。 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是怒。 见唐冶前来，徐凌浩立刻躬身说道。 “参见陛下。” 唐冶走上前来，没有让他起身，而是扶起岳幽来，低头说道。 “真的幽儿还真的是我见犹怜啊，怪不得连镇南王的小世子都舍不得走呢。” “陛下！” 徐凌浩听了心底一寒，连忙解释道。 “陛下莫要误会，微臣只是不小心迷路了，无疑间绕到了这后花园来，不想皇后娘娘也在，想起之前在养心殿见到皇后娘娘恸哭，心下不忍，便想着多说几句，宽慰娘娘一二。” 说完，徐凌浩立刻抬头看了一眼岳幽。 后者却没有理他，只是抿紧嘴，没有说话。 徐凌浩就是算准了，岳幽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刚才的事。 毕竟这后宫的妃子被别的人看到了腿，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搞不好是要玩完的。 “是吗？” 唐冶轻笑一声，随后指着徐凌浩旁边的小厮说道。 “那就把这个人给拖下去打死算了，连带着主子原路返回都不知道，险些让自己的主子惹下大祸，若不是今日是镇南王的小世子，朕信得过的话，如今便是直接拖去刑部大牢了。” 说完，看了黄麟一眼。 后者立刻上前，将那小厮一脚踹翻在地。 后者吓得连连叩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徐凌浩被唐冶的一番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求情道。 “皇上，此事是微臣的疏忽，还请陛下看在微臣父子二人多年为大宁镇守边关的份儿上，饶臣一次。” “小世子。” 唐冶走到徐凌浩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要知道，真要是不念着你和你爹的好，现在，被打死的可就不止这个小厮了。” 徐凌浩听罢，跪在地上，再不敢抬头。 明明算好了，到时候即便被发现，只要自己搬出自己的爹来威胁，这唐冶也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可是现在唐冶偏偏剑走偏锋，绕了自己，却对自己身边的小厮下手。 要知道小厮死了没事，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第104章 墙倒众人推 第104章 墙倒众人推 要是唐冶直接打死还好，万一问出点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说起来这还是徐凌浩第一次和唐冶如此近距离的对话。 以往远远瞧着倒是也还好，此刻他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子威严。 让徐凌浩连开口再提镇南王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徐凌浩只能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厮被黄麟和一众内侍拖了下去。 “来人。” 唐冶眼睛睨了一眼徐凌浩，沉声吩咐道。 “送小世子出宫，这次可别送错了。” …… 福宁殿内，唐冶扶着岳幽回来，亲自拿了药膏敷了上去，看着那一片红肿，沉声道。 “只是叫你装装样子，殿外也没有外人，你何必搞成这样，这又得疼上几日了。” 岳幽微笑着，说道。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足全套，臣妾没事。” 唐冶心疼的将岳幽的鞋袜穿好，又想起今日在御花园的事来，便问道。 “今日和你徐凌浩在御花园遇到的时候，他说什么了？” 岳幽提起这件事来，脸色也是很难看，看着唐冶犹豫了几下。 后者摆摆手说道。 “算了，朕大概知道了。” 唐冶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出了福宁殿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唐冶从偏殿绕了出来。 “这个徐凌浩，还真的是胆大，他老子还没有进京呢，就开始惦记朕的女人了。” 黄麟跟在身后想了想说道。 “陛下，那个徐凌浩身边的小厮已经秘密关进天牢了，要不要审审？” “审是自然要审的，你亲自去吧。” 黄麟点头称是。 入夜，唐冶再次瞧瞧进入西北角的废弃的殿宇里，跟着柳如是学习刀法。 次日奉天殿上，唐冶的脸色很不好，众人纷纷猜忌是为了岳家的事情。 而实际上，只有黄麟知道，唐冶这是没有睡醒。 最近练刀法虽然成效不小，但是却太累了。 “陛下。” 忽然有人拿着笏板出列，朗声道。 “为臣听闻，岳将军行至汝阳关之后便滞留不走，三番五次的挑衅城中的百姓和官兵，还说宫中皇后乃是自己的女儿，言语之间大有指责陛下忘恩负义之嫌。” “陛下，老臣也听闻岳乾到达任职地之后，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就是游手好闲的到处吃喝玩乐。” “是啊，还有人说这如今太子新立，皇上还是会把他们调任回来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把唐冶的瞌睡彻底的给撵跑了。 唐冶晃晃头，起身看着下面的人问道。 “可有此事？” “请陛下明鉴，臣等不敢胡言乱语啊。” 唐冶点点头，朗声道。 “那就继续贬！来人，传朕的旨意，将岳龙岳乾两人贬至惠州！” 下朝之后，唐冶往养心殿走，身后温可言却匆匆赶了来。 还不等唐冶喊人，温可言就一撩衣袍直接跪在了唐冶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还请陛下三思！岳将军一家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行事啊。”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 “朕知道。” 这岳龙压根就没有去那里，哪里就来的骚扰汝阳关里的军民了呢。 只不过，还未解释，这又有一个稀罕人来了。 便是这贤王唐枫。 “你下先去，朕改日再宣召你。” 话音落下，温可言下意识的回头，却看到唐枫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而来。 “臣告退。” 温可言走后，唐枫来此，和温可言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便也跪了下来。 说的话几乎和温可言一模一样。 唐冶神色复杂的看了唐枫一眼，随后说道。 “你倒是和温爱卿心有灵犀啊。” “皇兄，臣弟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是却知道，岳将军实在不是一个有不臣之心的人，还请皇兄三思而后行啊。莫要让忠良寒了心。” “你真的觉得，岳龙还能值得朕重用？” 唐冶意味不明的问道。 唐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朗声道，“陛下，岳将军一家乃是难得的忠臣良将，掌管我大宁军队多年，不管是皇兄还是先帝都赞誉有加，皇兄可莫要被那些奸臣的话给蒙蔽了眼睛。” 唐冶看着唐栋，沉声道。 “进来吧。” 养心殿内，唐枫跪在地上满脸的情真意切。 “陛下，如今大凉虎视眈眈，藩王在京，陛下难道真的相信京中那些传言吗？为什么岳家父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情呢？” “如今郭家倒台，岳家独大，有这样的行为，也不算意外。” 唐冶心不在焉的说道。 “陛下！臣弟虽然在外，但是到底对京城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皇兄对岳家的扶持之心，即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百姓，遇到那些有见识的，茶余饭后都会说上一嘴，往日，即便是有臣子想要结交，都不见岳家父子如何，反而避嫌避的厉害。” “如今我大宁虽然人才济济，但是真正有和大凉交手经验还的是岳龙老将军，若是他日除了什么差错，不论事藩王还是大凉，没有了岳龙将军，他们才是真正的得利者啊！” “陛下莫要亲者痛，仇者快啊！” 唐冶看着唐枫的脸，半晌才开口说道。 “听你这意思，倒是觉得朕离不开岳龙岳乾了？” “臣弟绝无此意，只是……” “好了。” 唐冶出声打断道。 “不管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不是这么想的，朕意已决，不要再多说了。” 唐枫看着唐冶丝毫没有再说的意思，只好起身告退。 唐枫走后，黄麟上前说道。 “奴才听闻，当日岳龙岳乾两位将军调任令刚下的时候，贤王就曾想要来宫中觐见，为两人求情，不过被岳龙将军拦了下来。” “且这些日子，贤王似乎真的只是回京来赏玩游乐，不是去太后宫中，就是带着府上的奴仆小妾去郊外走走，踏踏青，赏赏景，不管是徐凌浩还是大凉的使臣，是一个都没有见。” 唐冶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 “朕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且再看看吧。” 黄麟闻言低头侧立，没有再说。 第105章 朕有人选 第105章 朕有人选 数日后，徐府上。 徐凌浩双目猩红，松开手下的女人。 那女人身上穿着的赫然是一件凤袍！不过仔细看过去，却能发现这凤袍的细微之处有所改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凤凰。 “滚出去！” 徐凌浩大喝一声，女孩强撑着跑了出去。 “把衣服脱了滚！” 凤袍翩然落地，女孩咬着牙，忍者疼痛跑了出去。 徐凌浩仰面躺在榻上，满脑子都是那日在御花园见到的岳幽的模样。 “等爷改日当了太子，第一件事就是拿你来解馋！” 话音落下，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瑞王来了。 徐凌浩起身，下意识的想要穿衣服出去。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只说道。 “就说我不在。” 小厮领命，连忙出去回话。 人走后，徐凌浩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三封密信。 其中两封都是一个没有署名的来信，都是趁人不注意，直接丢在府门口的。 上面的内容几乎都一模一样，都是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徐凌浩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出个名头来。 前不久和家父通信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也是要自己埋起头来看看形势。 这唐栋是越来越坐不住了，几乎是日日暗示自己将这一切的承诺写一份契约来。 但是这徐凌浩确是心里一直在打鼓。 与此同时，白凤年正在和唐冶在吴莲儿的布行里面谈事。 李冰清候在一边，给唐冶沏茶。 “陛下，眼瞧着是初具规模了，这些日子以来，按着陛下交给的采用预售、会员等模式，逐步的扩大了商行的规模，现在京中不少商户都倒向我们了。” 白凤年言语之间说不出的激动。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如今的大宁皇帝不仅仅治国有一套，连在经商方面都有自己的套路。 唐冶点点头。 “这个十三皇商的事情，朕也想的差不多了，一来是前段时间事务繁忙，二来也是为了给你们再多点时间，到时候有规模了，朕才能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众人骇首。 说完，转头看向李冰清说道。 “不过，朕倒是打算把这医行特殊化一点，到时候命你直接和太医院那边通气，这太医每年的选拔考试，就由你来负责吧。正好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回宫。” 李冰清没有想到唐冶会如此说，先是一愣随后犹豫道。 “这件事是不是再商量一下，毕竟这女子进太医院，可是亘古未有的事情啊。” 大宁的男女地位还是很严格的。 虽然说不至于女人就什么都不是吧，但是这女子不能入朝为官还是规定的很严明的。 这个都要拜老朱和老程所赐，这俩人一天到晚就研究理学了，把妇女研究的可是苦不堪言。 唐冶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朕不仅仅要让你入朝，朕还要让莲儿也一同入朝为官。” 原本正在一边擂茶的吴莲儿一听，顿时也傻了。 “妾身？妾身不懂朝政啊。” “你怕什么，朕又不会让你真的去当什么官，议论什么政治。朕要你当的是十三皇商的官，还是做你的老本行，就是做买卖。只不过是给朕和皇家做买卖。” “这不是交给白兄弟来做的吗？” 吴莲儿疑惑的问道。 “这民间还是需要人出面维持着的，凤年前几天也来信和朕说了，一来是想要帮朕继续在民间看管着，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一点，二来白家就他一个男丁，这白家的生意他也不能不管，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完，白凤年立刻起身回道。 “多谢陛下成全。” 虽然这十三皇商要是真的做成了，白家就算是真正的入仕了。 但是白凤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白家的祖宗基业不能就这么荒废了，于是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吴莲儿听后想了想，说道。 “妾身，都听你的。” 唐冶看着吴莲儿的脸色，屏退众人说道。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在外呆太久的，之前你将那祖产尽数交给国库，想来那些老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吴莲儿笑笑没有说话。 此时奉天殿上，唐冶一上来就把十三皇商的事情丢了出来。 众臣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懵。 “陛下，这、这件事历朝历代都是从未听说过啊。” “是啊，这商人自来就是下人，怎么能够直接入仕呢陛下！” “下等人？” 唐冶冷笑一声反问道。 “朕不是第一次听你们说这件事了，上一次朕问起国库空虚的事情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上等人，哪一个能够出来把事情扛下来啊！” “倒是你们口中的下等人，直接拿出了银子，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朕还就告诉你们，这个十三皇商朕是立定了，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朕就是通知你们，准备好接下来的受礼罢了！” 温可言出列，开口说道。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人选，可以出任这十三皇商的商领一职。” “哦？说来听听。” 唐冶不动声色的接过了话题。 一旁的黄麟在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温可言真的是机灵，一句话就把这“立不立”的议题，直接变成，要立谁为领头的事情了。 下面的朝臣也是有些发懵。 这还没怎么样呢，两人就讨论上了。 “此人倒是颇有才干，不过，既然在地方上卓有政绩，又不满五年调任期，便还是再等一等吧。” “陛下说的是。” 温可言退到一边没有再说话。 “朕倒是有一个人选，说出来众臣议一议也好。”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噤声，等着唐冶的下文。 后者直接开口说道。 “吴莲儿，吴记布行的掌柜。” 不出唐冶的意料，这个名字一落下就有大批的朝臣上前阻拦。 “陛下不可啊，此人乃是一介女子，又是商贾出身，不管从哪里看都是不合规矩的！” “是啊，我朝从来没有让女子为官的先例啊。” “陛下三思！不能坏了我大宁的祖宗基业啊！” 第106章 什么赏赐 第106章 什么赏赐 唐冶听着这帮人十年都不变一次的说法，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魏长卿出列，正色道。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心意已决，但是现如今，陛下如此行事，老臣不得不说！请陛下收回成命。” “魏长卿。” 唐冶起身，斜睨着魏长卿说道。 “朕自登基以来便一直受人掣肘，先是郭怀安叛乱，后又是岳龙岳乾二人对朕阳奉阴违，现在怎么是怎么，你魏长卿要当第三人了！” 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内处处回荡着唐冶的怒音。 即便是魏长卿这么刚直不阿的人，面对盛怒的唐冶也是再三隐忍，终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来。 “好，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就上折子，将你们心中合适的人选挨个递上来给朕瞧，朕倒是要看看，众位爱卿推荐的人到底是有什么神通。” 说完，唐冶便拂袖而去，留下满殿的大臣。 着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低下了头。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唐冶是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按着这位皇帝的性格，不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而且，这抛开性别不说的话，吴莲儿确实是不二人选。 但是抱着一试的想法，众臣还是上折子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也如大家所料，一连几日，唐冶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朝臣们的上折，倒是也没有再提吴莲儿的事情，只是吩咐再议，再选。 当下便有见风使舵的人按着唐冶的心思递了折子上去。 朝中的风向也逐渐开始转变了。 数日后，奉天殿上，唐冶手里拿着众臣的奏折一个个从众人的身边走过。 “这崔有道是哪个？” 唐冶话音落下，便有一个身高不足七尺的男子走了出来。 瞧着是个五品官的意思。 “崔有道，现居何职啊。” 崔有道躬身回道，“启禀陛下，乃是宣发使，分属礼部。” “好啊，朕看你这折子写的言辞恳切，分析鞭辟入里，不知道可是出自你的真心啊？” 唐冶意味不明的问道。 崔有道立刻回道。 “回禀陛下，此奏折乃出自微臣亲笔，绝无半个字假手于人，是以句句都是臣的肺腑之言。” “是么，那你倒是和他们说说，也和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啊。” 崔有道微微骇首，随后挺起胸脯朗声道。 “陛下乃是天龙之子，做任何事情都是秉承了上天之意，且不说陛下的决断都是英明之举，光谈论这吴掌柜的，便是为我大宁做出的卓然贡献之人，即便是授官封爵，在下认为，也是没有过的。” 崔有道说完，十分自信的看了一眼唐冶。 后者倒是不动声色的坐在上首，手里拿着的还是崔有道的折子。 “众爱卿，你们认为，此人所言如何啊。” 这下，大家都是知道，唐冶是铁了心要封吴莲儿给十三皇商的领官的，于是也都学聪明了，不再出来做无用之功，免得挨了骂还什么事都阻拦不了。 唯独魏长卿，仍就手持笏板出列，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突兀的站着，清楚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和诉求。 “陛下，臣与魏大人几乎同时入朝为官，魏大人这一路走来，最是严明不阿的了，也正是这份气魄，让魏大人得先帝的重用，几次迁升，如今想来是魏大人年纪大了，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崔有道见状，立刻上前说道。 唐冶上下看了一眼崔有道，虽然说和魏长卿同时入朝为官，可是这面皮上倒是看起来比魏长卿年轻些，想来实际情况应该也是如此。 这崔有道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清楚。 所谓‘同期入朝为官’就是说两人资历相同。 而这几次升迁，又说魏长卿被重用而自己没有。 最后一个年纪大了，又给足了唐冶撤了魏长卿官职的理由。 这个崔有道，还真的是步步为营啊。 唐冶轻笑一声，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是说，朕应该升迁你是么？” “微臣绝无此意。” 崔有道看着唐冶的神情，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便是有这个意思又何妨，你觉得你能胜任何官职啊？” 唐冶此时的表情有些喜怒难辨。 “微臣……” 崔有道斟酌着，犹豫了半天才说道。 “微臣自认为，同窗之中，微臣的才能不输任何人。” 唐冶冷笑一声。 “那你这意思，就是说，朕眼睛瞎了，放着你这么个能力好的不用，倒是反过来用那些能力不如你的，是吗？” 崔有道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陛下！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嘭！ 唐冶抄起手边的奏折直接丢在崔有道的身上。 “把你们的小心思都收起来，朕此次是就事论事，朕要一个你们都心服口服的结果，只要你们可以推举出来真正比吴莲儿还要适合的人，朕一样重用，凡事投机钻营，一味的说一些夸耀之词，或是推举上来的人连你们自己都说服不了的，朕一律重罚！” 话音落下，许多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唐冶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既要硬推着吴莲儿入朝，另一方面又要所有人以后都不能置喙半句，彻底绝了之后所有可能对吴莲儿带来质疑的声音。 不少人都忍不住开始猜测这吴莲儿到底和唐冶之间是什么关系。 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做出这么大的筹谋和牺牲。 只是他们更加想象不到的是，此时的唐冶正坐在养心殿里琢磨怎么把吴莲儿和李冰清纳入后宫的事提出来。 这李冰清倒还好，只是这吴莲儿到底是再嫁之身，只怕是要费点功夫。 不过，只要把吴莲儿弄到前朝，想来这帮老头子也不会揪着自己后宫这点事不放了。 殿外夕阳西沉，唐冶歪着头剥了一个橘子丢进嘴里，好整以暇的享受着这晚间的清闲。 下一秒，黄麟就急匆匆的进来，手里还捏着一个竹筒。 唐冶还是很少看他脸色这么难看。 第107章 大凉异动 第107章 大凉异动 “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这么着急。” 唐冶在看到黄麟因为走的太快而轻微的绊了一下之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陛下，这是颖妃娘娘的密函。下人交过来的时候，上面还有血。” 张沉鱼？！ 唐冶脸色顿时一变，连忙丢开手里的橘子把竹筒接了过来。 仔细看，那竹筒上确实是还带着隐隐的血痕。 唐冶的心不禁又沉了几分。 唐冶将那竹筒打开，把里面的密函倒了出来，细细的读着，眉头越皱越紧。 “欺人太甚！” 这大凉的一部分军队居然秘密压到了大宁境内，现在在大宁关外的一处荒山上驻扎着。 根据密函上所说的，这支大凉的军队只怕不是一般的军队，而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 “大凉的那三个使臣最近在干什么？” 唐冶沉声问道。 “还是老样子，日日同瑞王和徐凌浩秘密相见。” 黄麟回道。 与此同时，徐府内，瑞王唐栋刚刚得知了徐凌浩的贴身小厮被唐冶抓了的事。 “这种事你为何不早同我说！？” 唐栋此时看着恨不得要把徐凌浩生吞活剥了似的。 徐凌浩也有些心虚。 “这事出了之后，我也一直在四处托人打探消息，但是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这人被押进天牢里了，那地方是皇帝的心腹佐怀棠亲自把守的，谁也没有办法，就是告诉你了，也没用啊。” 唐栋的脸色变得铁青。 “那个人知道咱们多少事？” “日日跟在我身边，又是个机灵的，大概不齐，都是明白的。” 唐栋嘭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徐凌浩！” “我说你在我的府上，要掀桌子不成？！”徐凌浩的话一落，四周立刻涌出大量的家丁。 “有这功夫，不如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处理。” 库尔扎哈不耐烦的吼道。 “什么怎么处理，说白了，就算是他知道又怎么样啊，这些事情，那个唐冶本就天天猜忌，就是咱们没有也是有，如今我们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活着，难不成是因为唐冶信任我们没有造反的心？我呸！” “还不是因为你我背后的势力？！只要这势力还在，即便是被他抓到了什么把柄又如何？！” 唐栋气的直哆嗦。 “你这是鼠目寸光！到时候，他只要用这个人的供词证明了我的反心，你还怎么进京称皇？！彼时天下所有人都能够名正言顺的对我们进行讨伐，你这个皇位能坐得安稳吗！” 话音落下，徐凌浩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眼下，这个人只有两个结果，如果不能回到我们的手里，那就只有让他彻底的死在天牢里了。” 库尔扎哈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毒起来。 “但是天牢里重兵把守，又有很多死士在暗处监视着，这件事一般人怕是很难办成啊。” 徐凌浩顿时有些难为起来。 若是在南境的话，倒是还好说，可是自己这次来京，为了不惊动皇帝，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武艺精湛的也都一并留在了南境。 另一边，唐栋也是一样的意思。 库尔扎哈起身说道，“我去。” 这所谓的天牢，她早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天牢内。 唐冶静静的看着眼前已经不成样子的男人。 男人被打的血肉模糊，整个人神志不清的被吊在一个十字架上，嘴里还不住的吐着血水。 唐冶来的时候，周围负责拷打的人都惊了一惊。 “参见陛下。” “怎么，骨头这么硬么？” 唐冶面无表情的审视着眼前的男人。 好似眼前残忍的一幕并不是什么事一样。 “陛下，这个人惯会耍滑头，承认的都是一些无关轻重的事情，真正到了要害地方就是不知道，不清楚，这才拖到了现在。” 唐冶拿起一边的供词，上下扫了一眼，随意的拿起一张来，啪的一声贴在了男人的脸上。 “你如今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地府的人了，还在这里为你的主子尽忠呢？” 男人缓慢的睁开眼皮，看到是唐冶之后似乎是很努力的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可是因为实在是太虚弱了，最终也只能是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气若游丝的说道。 “皇上，奴才不知道的事，又该怎么承认呢？难道污蔑主子就不是愚忠么，还请皇上指教一二。” 唐冶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顿时沾了不少的血迹。 一旁候着的黄麟立刻上前来将血迹擦拭干净。 “朕想，你估计还琢磨着你的主子能够来救你呢吧。可是你瞧瞧，如今你进来几日了？你那可怜的主子，可曾问过你一句？” “哦对，朕忘了！” 唐冶回头，一脸懊恼的说道。 “怪朕了，你在这琵琶刺上挂着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朕来告诉你，一句都没问过，甚至那日之后，连宫里都不敢来了。” 唐冶说完，男人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说什么。 “你是觉得，只要你受得住秘密，出去了，就能够升官发财？还是你还等着你那一老一少英明神武的镇南王父子，能够把朕从皇位上面扒拉下来，然后你好等着沾光呢？” “呸！狗皇帝！” 男人忽然超唐冶所在的方向吐了一口血沫子。 只可惜因为嘴巴实在是太干了，那血沫子还未到唐冶身边就坠落了。 “啧啧啧，瞧瞧，连吐口唾沫都到不了朕的身上，还想把那三尺长的青剑刺进朕的胸口？真的是白日做梦。” 说完，唐冶回头，对着那拷问的人说道。 “既然不会开口说话，那就把牙和舌头都拔了吧，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身后的男人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你要是拔了我的牙和舌头，你就永远也拿不到他们叛乱的证据！” “他们？” 唐冶微微挑眉，抓着重点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往后缩着脖子。 “你不说也无所谓了，这证据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于朕而言，可有可无，可是现在，朕忽然很想要你的命了。” 第108章 劫狱 第108章 劫狱 唐冶的语气里带着一抹很浓重的杀意。 话音落下，不顾那人的激烈的挣扎，一旁的狱卒立刻上前，布满老茧的粗手一把捏住了男人的下巴，逼迫他被迫张开嘴巴，虽有将那老虎钳一般的东西伸进了嘴里。 一声惨叫传来，一颗血淋淋的牙齿被生生拽了下来。 男人痛的浑身抽搐，恶狠狠的看着唐冶，嘴里含糊不清的咒骂着。 只是，男人刚骂了没几句，下巴就再一次被狱卒捏住。 唐冶缓缓走出牢门，对身后残忍的声音听若惘闻。 “什么声音？” 唐冶耳朵一动，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传来阵阵的打斗声。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还是依稀可闻。 黄麟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便自请去查看。 谁知拐过大牢的拐角，佐怀棠一下子飞落在他的面前，浑身是血。 对面一个手持滴血长刀的黑衣人一步步朝里面走来。 “又是你？” 黄麟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在御花园外围刺杀岳幽的人。 可惜后来不管他怎么排查，都没有办法查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在看到黄麟之后，那人也明显一怔。 随后握着刀柄的手忍不住紧了几分。 牢里的惨叫声打破了这便诡异的寂静。 黑衣人忽然持刀朝黄麟奔来。 只是临近黄麟时候，却一个俯冲，躲开了黄麟的攻击，巧妙的绕了过去，直奔大牢。 唐冶正在门口站着。 黑衣人看到唐冶在这里，脚下的动作一滞。 身后黄麟紧追而来。 那人连忙朝身后洒了一大把像石灰一样的东西，阻碍黄麟的前进，随后直接朝唐冶劈了过去。 唐冶足下一滑，赶忙闪开。 这些日子唐冶一直跟着柳如是和黄麟学习刀法和身法，这些时间也不是白浪费的。 黑衣人被唐冶晃开之后，眼睛瞬间睁大。 不过几乎没有丝毫的游移，她冲到牢里，左右开弓砍伤了两旁的狱卒，随后刚想要把刀子插进柱子上的男人的心脏，却被黄麟一记飞镖给荡开。 当！ 金石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大牢。 身后，佐怀棠捂着胸口走到了唐冶的身侧。 后者的目光则一直集中在黑衣人身上。 这人其实和黄麟是不相上下的，只是在力量上有先天的弱势，被黄麟打的步步后退。 “嗯！” 一声闷哼传来，黄麟的长刀直接刺穿了女人的肩骨。 就在唐冶以为已经分出胜负的时候，女人忽然咬牙后撤一大步，将肩膀上的刀子撤出了身体。随后再次朝身后的男人杀了过去。 唐冶瞅准了时间，将自己早早准备好捏在手里的一枚金裸子朝女人的关节砸了过去。 对面一个不妨，直接被砸到在地。 黄麟抓住机会劈手打飞了女人手里的武器。 当的一声，长刀落地。 黄麟将女人的蒙面取了下来，看着那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脸，黄麟瞬间恍惚了起来。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唐冶过来的时候，注意到女人的下巴突然大幅度的下伸，赶忙捏住了她的下颌，随后一记手刀劈了上去。 女人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唐冶松了一口。 妈的，差点就咬舌自尽了。 一股骚臭的味道传来，唐冶鼻子微微皱起，顺着闻了过去。 只见那十字架上男人的裤子已经湿透了，身下是一滩黄色的液体。 唐冶轻笑一声，指着地上已经昏过去的女人说道。 “你看见了，派这么顶级的杀手来，几次三番的拿着刀刺向你，你不会是觉得这人是你的主子派来救你吧？” 此时男人早已经是被吓得泪流满面。 再怎么样威胁都不如真实的体验一把死亡和绝望来的恐怖。 他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破，整个人因为缺失了牙齿，说话也像是含了水一样含糊不清。 “他说什么？” 唐冶挑眉问道。 一旁幸存下来的狱卒凑上去，细细听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回禀陛下，他说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会说了。” 唐冶摆摆手。 “找人给他治好伤，或者给他笔也行，要快，朕没有太多的耐心跟他耗着了。” 说完，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说道。 “把这个人押进养心殿的密室，朕要亲自审问。” …… 唐冶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却看到岳幽在里面正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唐冶回来，岳幽激动的起身，下一秒却皱了眉头。 “皇上身上怎么一股血腥味，可是受伤了？” 唐冶坐下来，猛地灌了一大口茶，复才说道。 “没什么，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你怎么来了？” 岳幽微微抿唇，斟酌着措辞回道。 “臣妾方才去看了看琅儿。” “哦？琅儿如何了？朕这两日倒是没见，可长胖些了？” 唐冶颇有兴致的反问道。 “琅儿一切都好，只是离说话走路还早着呢，臣妾倒是有些过早的期盼上了。” 唐冶微微一笑，只是看向岳幽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岳幽说话时心不在焉的模样。 显然，她有心事，只是一时之间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罢了。 唐冶不免好奇起来。 “你我虽说是君臣，但是也是夫妻，怎么，幽儿入籍你对我也有不能说的事了？” 唐冶故意用了“我”而不用“朕”。 岳幽咬咬下唇，开口说道。 “今日，徐凌浩手下的人不知道怎么托了人，给我送进来许多南境的翡翠，价格很是不菲，还有几盒青黛来，臣妾……” 岳幽没有说下去，唐冶轻笑一声。 “这个徐凌浩，真的是敢想。” 一个男子私下送后妃礼物，任谁看都是不合规矩的事情。 岳幽立刻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和徐凌浩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地方，这些东西，臣妾都没有收，皆命人送了回去。” “这恐怕不是他第一次给你送东西了吧？” 唐冶将岳幽扶起来，转头去够那半盏凉茶。 岳幽拿捏不准唐冶的意思，一时之间不敢回答。 见半晌没话，唐冶这才笑开。 第109章 火炮 第109章 火炮 瞧你这样子，朕不过是随口一问，朕还反过来责罚你不成？” 这确实不是徐凌浩第一次送来东西了。 只是岳幽实在是没有办法和唐冶说。 毕竟人家一来没有说明来意，二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只是眼看着这礼物不断，且越来越贵重，岳幽这才不得不说了。 唐冶摸摸岳幽的后背说道。 “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了。” 岳幽有些不明白唐冶的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唐冶就直接开口解释道。 “因为他很快就要死了。” 岳幽一听立刻说道。 “陛下切不可冲动行事，眼下臣妾的父兄虽然帮陛下整顿着军队，可是北边大凉虎视眈眈，若是这个时候杀了徐凌浩，镇南王一定会举兵造反。陛下到时候腹背受敌，怕是不好。” 唐冶笑着摸摸岳幽的鬓发，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 岳幽看着上面似乎是一个画，只是画的东西却奇奇怪怪的，她有些看不懂。 “这是何物？” “这叫火炮。这是它的管身，这是药室……” 唐冶耐心的给岳幽解答着。 就在前不久，唐冶刚刚解决了军队的事情之后不久，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 没有必要非要执着在军备和从军人数上啊。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古代可能很难做到，但是在现代，高强度的军事打击，一炮就能轰掉一座大楼，甚至是一个城。 说要是把现代的核武都调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古代也有武器啊。 什么鸟铳、大炮！ 大宁的时候已经有火药了，但是也是刚刚发现不久，唐冶凭着自己大学的专业，研究了一段时间这东西，没有想到还真的是研究出来了。 这次故意把岳幽他们支到郊外，还有很大的一个任务就是负责把这图纸上的东西给造出来。 前不久刚刚来信，基本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最后一哆嗦了。 只要这火炮一旦制造出来，攻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哪里还用得到什么招兵买马，一点点的培训军队。 这么久的时间，现在的大宁只怕是等不及了。 造点武器还是绰绰有余的。 唐冶大概的把这火炮的威力和岳幽说了说，后者眼睛明明灭灭，显然是听得入迷了。 “如此，便可把人活活的炸开吗？” 岳幽睁大眼睛问道。 唐冶轻笑一声，缓缓的将图纸卷了起来。 “莫说是人了，就是城墙都能给炸开。” 不过这还是要看现在的火药的威力到底如何了。 毕竟他这个学习机械的，设计还行，这具体的丹药啥的，还是得构架在大宁现有的基础之上才行。 岳幽一听，立刻起身福了福身子。 “那臣妾就恭祝陛下早日解决藩王之患。” “这两个藩王啊，最难打的就是镇南王。多年来，屯兵自重，山高皇帝远的，基本就是个小朝廷。再加上南境的地势十分的复杂，几乎是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靖安王可以多让他活几年，但是这个镇南王是必须要除掉了。” “陛下，只怕是到时候，靖安王不会真的让陛下如愿，必定会也会起兵呼应镇南王的。” 岳幽有些忧心的说道。 “这倒不会，不仅不会，朕还指着他帮朕压制着北境的大凉军队呢。” “这是何意？” 岳幽不解。 “咱们这个靖安王可是个真英雄啊，朕问你，英雄最难过什么关啊？” 岳幽微微沉吟了一下，立刻反映了过来。 “美人关！” “朕的幽儿真聪明。” 唐冶笑着调侃道，只是岳幽却满脸的困惑之色。 这靖安王确实是会举兵造反，可是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他的妻儿都在大宁皇城里。 靖安王终生未娶，为的就是在后宫里关着的高太妃。 而这唐栋自然也就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了。 自来这靖安王就与唐栋不断的书信往来，教唐栋行事之道，只可惜啊，唐栋只学会了靖安王的莽，却没有学会他的藏。 自然，这些唐冶也不会细细的和岳幽说。 朝堂之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好，不然事多了麻烦就跟着也多了。 殿外，一命内侍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陛下，黄内官命奴才来向陛下汇报，说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是么？” 唐冶起身说道。 “那朕就去亲自瞧瞧。” 养心殿密室中，唐冶看着眼前还在昏迷不醒的女人，转头问道。 “查清楚这个人是谁了？” 黄麟躬身回道。 “已经命人去查了，但是根据文牒来看，并未见近期有大凉女子入城，想来应该是瞧瞧混进来的细作，或者是大凉花钱雇来的杀手。” 唐冶瞧着地上的女人身材娇小，面容精致，浑身上下凡事露出来的皮肤都白皙水嫩，瞧着也就最多二十岁的样子。 只是出手却十分的老辣凶悍。 唐冶摆摆手，“把人搞醒。” 黄麟点头，将一旁装满水的冰桶直接提起来，朝女人泼了过去。 冰凉的水合着冰渣滓，让密室内的温度都生生低了好几度。 女人痛苦的皱了皱眉头，但是眼睛依旧闭着。 唐冶看了一会儿，见女人还不醒来，面无表情说道。 “把包扎好的伤口撕开一个口子，倒盐水和辣椒水。” “是。” 没一会儿，黄麟就又带了两桶水回来。 一桶纯净，一桶红的油亮，撒发着刺鼻的味道。 “泼！” 话音落下，一阵水花溅落的声音传来。 屋子里的气味也变得十分的刺鼻。 巨大的痛苦让女人被迫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动一下都疼。 尤其是那身上传来的细细密密的痛意，她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眼前的重影逐渐消失之后，唐冶的脸清楚的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绑了死结丢在地上，此时正躺在一滩不明混合液体之中。 “朕看你也是惯犯了，也就不跟你废话了，你直接说，还是受些皮肉之苦之后再说。” 唐冶的声音平淡而沉稳。 让人听起来莫名有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第110章 乱 第110章 乱 库尔扎哈看着唐冶，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半晌没有吭声。 “一个女人，朕倒是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混到京城的。” 库尔扎哈一边听着唐冶的话，一边大脑开始飞速的转动。 自己当时只是远远的站在人群里和唐冶打过照面，而且还是在后面一排，接下来所有和唐冶打交道的事情都是让别人来做的。 唐冶如今审问自己，应该不是诈自己，他确实是没有认出来。 库尔扎哈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叫挞拔玉，是徐府雇来的杀手。” 或许是对面女子意外的坦诚，让唐冶和黄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你倒是痛快。”唐冶说道。 库尔扎哈冷笑道，“如今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有什么好挣扎的，我是杀手，我自然明白，任务失败我的结果就是个死，不会有人来救我，倒不如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保得一命。” 说完，库尔扎哈抬头直视着唐冶的眼睛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唐冶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她，半晌才回道。 “是。所以，你现在有一盏茶的时间给你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库尔扎哈看着唐冶，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只是一个杀手，我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只能告诉你，瑞王唐栋和徐凌浩都有反心，两人密谋很久了。” “你只是一个杀手，居然还能知道主子们密谋的事?” 唐冶的眼底浮现一抹戏谑和淡淡的怀疑。 库尔扎哈轻笑一声。 “很多任务都是我来执行的，我不是傻子，你是觉得我会在你面前污蔑一个王爷和藩王世子？还是觉得我是他们的同谋，然后会直截了当的和你说这些掉脑袋的话。” 唐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还有别的吗？” “这不就够了吗？” 库尔扎哈不答反问。 唐冶缓缓走到她面前，开口问道。 “你是大凉人。”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 库尔扎哈大大方方的回答道。 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她此行并没有来得及在京中做假身份。 “所以，你是怎么混到京中的。” 库尔扎哈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把人给我看好了。” 唐冶沉声吩咐道，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到密室外面，黄麟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主子怎么不问了？” “这个人是个聪明人，而且你看她的眼睛和神情，像是害怕无措的样子吗？” 这个人虽然说什么死路一条，不如保命之类的话，可是眼角眉梢之间却没有丝毫将死之人的害怕和惊慌，反而是十分的镇静。 “这样的人，你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黄麟想了想，又问道。 “可是，这人为什么又会和陛下说什么造反不造反的呢？” “呵。”唐冶轻笑一声，“这些话，这个人即便不说，你我心里难道不明白吗？这些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她这么说，一来是为了挑拨朕与藩王之间的关系，朕不管是和哪个藩王打起来，最终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得利的永远是大凉。” 黄麟颔首说道，“皇上英明。” “这个人先扣着，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场。” 唐冶抬头，此时殿外乌云低压，原本是出暖花开的时节，今日不知道为何忽然冷了下来，整个皇城内外都是一派冷意。 唐冶静静的看着远处，开口说道。 “瞧着吧，今夜，不安宁。” 另一边，睿王府内。 远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唐栋和徐凌浩见人来，立马起身。 “怎么样了？” “听、听咱们的人说，从未见有人从皇宫里出来，大牢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异动，倒是有人见着佐怀棠大人被人扶着，似乎是刚刚包扎好。眉宇之间并没见有什么慌张焦急的神色。” 小厮越说声音就越小。 即便他都是实话实说的，可是任谁也知道，这些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 库尔扎哈八成是被抓了。 唐栋和徐凌浩自然也听明白了。 后者腿下一软，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里，眼见着就是慌了神没有主意了。 而唐栋的情绪则更为激动，一把抓起来人的衣领，不敢置信的说道。 “你再一遍？” “爷…千、千真万确啊。” 啪！ 唐栋一把将人甩开。 小厮被甩到一旁，砸在了桌子上，桌子剧烈晃动，上面的摆件掉落下来碎了一地。 唐栋眼前发黑，脚下开始踉跄。 “爷！” 一旁的仆人着急的上前扶着唐栋。 唐栋稳了稳神，看到一旁眉头紧皱的徐凌浩直接拽了起来。 “告诉你小心行事，小心行事，你居然还往唐冶的怀里扑！” 徐凌浩不爽的推开唐栋，拍拍自己的领子。 “瑞王，你搞清楚，这件事情，我无所谓，大凉的臣子也无所谓，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 唐栋的牙根咬的死紧，但是却拿徐凌浩没有办法。 因为徐凌浩说道是事实。 他坐在椅子上，沉了沉气，半晌才说道。 “既然已经逼到这里了，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若是等到唐冶缓过来了，挨个收拾，那可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另一边驿站内，大凉使臣也接收到了皇宫里的消息。 “如今我们要不要同京城里的藩王联系？”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体型彪悍的男人开口问道。 另一个也面含忧色。 “先等等看，将军给留了字条，不许我们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两人警惕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谁啊？” 门外久久没有回应。 半晌，男人才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腰间的匕首缓缓拔出，随后猛的打开了房门。 但是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封封号的信件静静的躺在地上。 男人四下看了看，确定安全之后，弯腰把信捡了起来，快速关上了房门。 “这是谁写的？” 房内的人看了看信件随即问道。 第111章 信与不信 第111章 信与不信 男人拿着信摇摇头，翻过来，又看到信件正面写着几个大字。 【大凉友人亲启】 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开来。 他一目十行的浏览着，另一边，胡子男人也凑了过来。 两人看完之后，齐齐的转头看着彼此。 眼里都是怀疑的神色。 “这能信吗？” 胡子男皱眉问道。 通篇没有说到底写信的人是谁，只是说一些十分隐晦的事情。 男人收起信，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而另一边，一模一样的信件也出现在了徐府上。 徐凌浩看着这封信，又把往日寄来的信作了对比，确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后，啪的一声将信件拍在了桌子上。 “自郭家倒台以来，这信基本上就没有断过，我像现在都怀疑，这是敬武皇帝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为的就是让我心里有顾虑，做事情畏手畏脚，时候就可以将我们各个击破。” 自从这信出现，徐凌浩心里就总觉得坠坠的不安，连带着做事情也开始犹豫了。 所有的事情跟着一个比一个倒霉。 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这京城之中，没有一个人有这个理由和能力能给自己写这些信。 “爷，老奴倒是觉得，这信的时间出现的有点巧。” 一旁的管家忍不住出声提醒。 “可不巧么，自从瑞王回宫，大凉使臣来朝之后，这信就跟着出现了。” 徐凌浩现在是真的觉得，这是唐冶的手笔。 一旁的管家知道徐凌浩是什么意思，随即开口说道。 “爷，您再仔细想想，与其是说这信是瑞王殿下回京之后才有的，老奴倒是觉得，似乎是贤王殿下回京之后才有的。” 老管家的一句让徐凌浩陡然打了一个机灵。 他回头看着老管家，眉峰轻挑。 半晌才又说道。 “不可能，我一开始也怀疑过唐枫，可是这些日子下来你也看到了，别说是我了，就是大宁朝中稍微有些权柄在手上的大臣他都是避之不及，唯恐什么事情把他给卷下水去。” 老管家也有些无言了，因为他也有些想不懂唐枫这是什么意思。 长久的静默之后，老管家忽然开口说道。 “会不会是藏拙？” 话音落下，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仆走了进来，眼角眉梢都是怯意，手腕和脖子上还有不少青红色暧昧的痕迹。 “爷，茶来了。” 女人微微福着身子，将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就准备退下去。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揽住女人的腰。 女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徐凌浩的腿上。 “爷。” 女人下意识的发出一阵惊呼。 徐凌浩一把捏住女人的脸，让她被迫面对自己。 徐凌浩看着那和岳幽酷似的脸，手上的力气越用越大，青筋都开始暴起。 女人疼的想要去扳开徐凌浩的手，但是换来的只能是更大力的揉捏。 下一秒，徐凌浩忽然将女人打横抱起，直接往里屋去。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带着众人下去了。 徐凌浩将人丢在床上，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意。 他疯狂的撕扯着女人的衣服，后者惊得尖声大叫。 他抓住女人的脚一把拉到了身下，双目猩红。 女人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将捂在胸口处的手臂移了开去，索性放开了自己，甚至开始故意迎合徐凌浩。 但是下一秒，徐凌浩的眼神却瞬间爆发出一股恨意来。 他死死的掐着女人的脖子，狠狠的问道。 “谁让你迎合我的！” 女人被他掐的喘不上来起，双脚无力的提着，面目通红，眼珠凸起。 慢慢的女人的动静开始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没有了动静，静静的躺在床上。 徐凌浩松手，似乎还不甘心似的，一把将已经断了气的人拖在地上，用力的踢着，边踢边咒骂。 外面的管家被里面巨大的动静吓得赶紧冲了进来。 看到里面的场景之后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徐凌浩双目猩红的转身，失神的呢喃道。 “岳幽。” 老管家赶忙捂住了徐凌浩的嘴。 “我的爷，那可是当今皇后！” “皇后怎么了！老子就不信了，为什么唐冶就能睡岳幽，我就能找一个替代品！” 老管家着急的直跺脚，赶忙把房间门关严实了些，生怕被被人听了去。 “打开！给我把唐栋找来！” …… 养心殿内，唐冶抱着岳幽，下巴轻轻的放在岳幽的肩膀上，眼睛闭着，感受着美人在怀的乐趣。 黄麟进来的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 岳幽连忙推开唐冶坐正，脸颊泛红。 唐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带着些没有醒过来的瞌睡，见到是黄麟之后，说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 “皇上，鱼儿咬钩了。” 唐冶眼底的困意瞬间一扫而光。 “多少人？！” 黄麟回道。 “只有来之前秘密在外藏匿着的五千兵马，不过……” 黄麟从袖口取出一封信来交给唐冶。 “这是被咱们的人拦截下来的信，不过，这信分了七路送出去的，想来应该会有漏网之鱼。” 黄麟躬身在侧，等着唐冶的吩咐。 “朕的亲笔信，你送出去了？” 黄麟立刻回道。 “回陛下的话，两日前就已经命人快马加鞭送到靖安王和镇南王的手里了。” “那就好。” 唐冶撩开衣袍，淡淡的说道。 那就等着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此时皇城内，一个手拿竹梆的人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喊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上，四处都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掩门熄灯，似乎人人都在躲避着这场祸事。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一只手捂住了打更人的嘴，一道寒光闪过，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了一片血泊里面。 “爷！” 唐栋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月色下，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悄声说道。 “秘密潜入城内，记住，越少人惊动越好。争取在四更天之内达到皇宫外。” 第112章 我要她 第112章 我要她 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五哥，你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遭天雷劈么？” 唐栋陡然打了一个激灵，抬头去看，只见唐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远处。 看样子是在那里故意等着自己。 唐栋警惕地看着唐枫，后者却摇着扇子信步而来，半晌才说道。 “五哥，你别这么防备着我，我可是来救你的。” 唐栋眉头微微皱起。 一个小时之后，大批人马出现在了皇宫尽头。 城门上的守卫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随后赶紧大声喊道。 “快去通知佐大人！” 远处，一匹棕色的烈马上，徐凌浩眼带恨意朝着这边而来。 猎马嘶鸣，徐凌浩立在马下，指着城门骂道。 “开城门！” 楼上的弓箭手早早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来人是徐凌浩之后，所有人都有些犹豫了。 守门的将领朗声吼道。 “世子爷，如今皇城已经下了钥，您这么做就是造反！” 徐凌浩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把那人的警告放在眼里。 他还回头问道。 “五皇子的人走到哪里了？” 话音刚落，远处一阵马儿疾驰的声音，伴着整齐划一的甲胄撞击声还有跑步声传来，徐凌浩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来。 但是下一秒，徐凌浩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因为对面的大旗上面竟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而那为首的将领赫然是岳龙和岳乾！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已经被唐冶被赶出去了吗！” 岳龙和岳乾停在徐凌浩的对面，面含讽色的看着他。 徐凌浩看到岳乾之后，立刻拔剑指着岳乾骂道。 “你骗我！” 岳乾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你的这些把戏，皇上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何须我多说。” 岳龙也说道。 “世子爷，陛下到底还没有说要削藩你就如此急吼吼的想要造反，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眼下大宁皇帝开明，广纳贤才，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正是国运昌运的时候……” “你闭嘴！” 徐凌浩崩溃的指着岳龙。 随后轻笑起来。 “就凭你们这两三千人，我告诉你们，远远不够。” 岳龙和岳乾对视一眼，显然眼底也有疑惑的神色。 随后，还是岳乾开口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整个皇城之内，没有发现异动，各位王爷的府邸，包括大凉的使臣都早早的熄灯了。” “你说什么？！” …… 养心殿内，唐冶的眼睛缓缓睁开。 黄麟小步跑了进来，低声说道。 “皇上，成了。” 唐冶起身，沉声说道。 “走，去瞧瞧。” 另一边，徐凌浩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大殿。 这里就是奉天殿。 他只来过一次，但是却是私下相见，并未见过那群臣朝贺的样子。 徐凌浩一步步走向那高台上的龙椅，双手颤抖着，缓缓摸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徐凌浩陡然打了一个激灵。 这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 殿门轻轻打开，一股暗香飘来。 徐凌浩回头，看到岳幽站在殿门口，双手端在腹前，眉不点而翠，唇不画而红。 徐凌浩动情的喊道。 “幽儿。” 可是，下一秒，岳幽的腰间出现了一只保养得以的手。 徐凌浩看着唐冶，眼里的柔情褪去，瞬间恢复了清明。 “世子爷好兴致啊，朕听城外的人说，世子爷大半夜不睡觉，倒是想要来朕的皇宫里溜达。” 徐凌浩将放在龙椅上的手缓缓收了回去，轻笑道。 “皇上，你又何必和我说这些呢？” 说完，瞥了一眼身后的龙椅，嘴角轻轻带笑，当着唐冶的面直接坐了下去。 岳幽嘴巴微张，显然是对徐凌浩的行为感到意外，不过唐冶却还是面含笑意，似乎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徐凌浩看着唐冶，沉声道。 “皇帝，我明确告诉你，如今大凉和瑞王都在城里，天天琢磨什么，你也都知道，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或者说，这大宁，扛得住么？” 战线一旦拉长，周围的人就会趁机出兵。 就算是不会真的大肆出兵进犯中原，趁火打劫一两个城池那也是顺带手的事情。 徐凌浩就是算准了，唐冶不会，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所以才会即便撕破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唐冶神色淡淡的看着徐凌浩。 “所以，朕倒是想问问你，你并非我大宁血脉，即便是举兵了，你能得到的，也不会比现在多。” 大家心知肚明，不是大宁的血脉，那大宁所有人就都可以出兵擒贼。 他们是做不安稳的。 一样都是给人当臣子，给唐冶当和给别人当没有什么分别。 “我父子二人的需求，陛下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徐凌浩冷声道。 “朕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削藩。连这样的苗头都没有。”唐冶说。 徐凌浩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些话当时他爹也和他说过。 南境和皇城离得太远，消息闭塞，但是莫名其妙就有皇帝要削藩的话传了过来，大肆动摇着军心，不少人都开始纷纷观望起来。 可是即便如此又何妨呢？ 唐冶削藩，是早晚的事，早下手还能争取一些有利的条件。 想到这里，徐凌浩开口说道。 “陛下若是可以给我立个字据承诺不削藩，并且把南境的所有官兵都撤走，我保证，我和家父绝对不会再和大凉的人有所往来。” “哦？哈哈哈。” 唐冶听完仰头笑了许久，随后问道。 “还有吗？” 徐凌浩只是当唐冶的笑是妆模作样，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边的岳幽身上。 岳幽似乎察觉到了徐凌浩的眼神，赶忙低头躲开，身子不自觉的往唐冶所在的位置缩过去。 唐冶轻轻瞥了一眼岳幽，又看了看徐凌浩，眼底的笑意彻底的消失了。 果不其然，徐凌浩突然举起手臂，指着岳幽说道。 “还有，我要她。” 岳幽瞬间睁大眼睛，抬起了头。 她没有想到徐凌浩居然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第113章 不敢杀你 第113章 不敢杀你？ 唐冶轻轻的握着岳幽的肩膀，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徐凌浩说道。 “你看清楚了，这是皇后，这是朕的女人。” “也可以是我的女人。” 徐凌浩毫不犹豫的回道。 唐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牵起岳幽的手，朝徐凌浩缓缓走了过去。 “皇上？” 岳幽瞬间有些被吓到了。 但是直觉又告诉她，他是不会真的把自己交给徐凌浩的。 徐凌浩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唐冶就这么带着岳幽朝自己一步步的走过来，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流遍全身。 原来当皇帝的感觉是这么的快乐。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一辈子为了这个位置死了也甘心。 一旁的刀架上挂着唐冶的御刀。 他走到徐凌浩跟前站定，徐凌浩感觉自己都闻到了岳幽身上的体香。 他意识神迷的伸出手去想要拉岳幽过来，却被唐冶挡开了。 徐凌浩挑眉。 “一个女人而已。怎么，换大宁几十年的太平，难道不划算吗？” 唐冶唰的一声抽出长刀，轻轻笑开。 “划算。” 徐凌浩静静的坐着。 他只以为唐冶这样不过是最后无能为力的发泄而已。 他再次朝岳幽伸过手去，可是这一次，长刀却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什么意思？！” 徐凌浩歪头看了一眼唐冶，眼底的疑惑之色大过害怕。 “看来，这镇南王真的是胸有成竹啊，连他的儿子当着朕的面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可坚信，朕不敢杀他。” 徐凌浩听完轻笑一声。 “是，你不敢。”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徐凌浩感觉腹部一痛。 他低头看去，一柄长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腹部，大股的鲜血流了出来。 岳幽吓得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随后拉着唐冶的手，浑身发抖。 “你！你敢杀我！” 徐凌浩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唰！ 唐冶利落的抽出长刀，对着徐凌浩的腹部再次刺了进去。 “可惜啊，你没有命看到你家破人亡的样子了，不过朕答应你，一定会尽早把你爹给你送下去的。” 话音落下，将长刀抽了出来。 徐凌浩倒在龙椅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在最后合眼的时候，他看到唐冶将岳幽紧紧的搂在怀里，往殿外走去。 养心殿内。 岳幽浑身冰凉，对刚才的画面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唐冶有些疼惜的握着岳幽的手。 “快叫他们拿些热茶上来。” 随后转头对岳幽说道。 “说了让你别去，你这下可好了？” 岳幽贝齿轻咬下唇。 他没有想到， 唐冶对徐凌浩居然这般的杀伐果断。 原本她以为，还是会留着徐凌浩一命的，自己也去骂两句出出气。 谁知道，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陛下。” 黄麟很快就端着一盏热茶进来，躬身说道。 “岳龙岳乾二位将军还在殿外候着呢。” 唐冶点头，示意让两人进来。 下一刻，岳龙岳乾就跟着黄麟走了进来。 “臣等叩见陛下娘娘，愿陛下娘娘洪福……” 岳幽下意识的想要去扶，看了一眼唐冶，又收回了手去。 唐冶见状赶忙说道。 “行了，不必多礼，这里也没有被人，起来回话吧。” 说完，又搓了搓岳幽的手，确认她不再发抖之后，这才说道。 “你们辛苦了，外面情况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后，岳龙说道。 “回皇上，一切都如陛下所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等一路而来，并没有见到瑞王的人，听说直到城郊附近，然后就突然离开了。” 唐冶挑眉，随后又问道。 “大凉那边什么动静？” “也是一切如常，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唐冶轻哼一身，随后叹了一口气。 “可惜，这么大的局，就网了徐凌浩这么一条小鱼。” 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按照自己得到的情报来看，徐凌浩不过是个跟班的，真正操纵着一切的是瑞王唐栋。 怎么这件事情上，他反倒撤兵走了。 “听手下的人回话说，这唐栋似乎在郊外徘徊了好久才离开的。” “贤王呢？” “回皇上，贤王殿下今夜睡得格外的早。” 一旁的黄麟立刻说道。 唐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把徐凌浩的尸首搬回到他的府上，告诉全天下，就说是遭到强盗打劫，随后暴尸街头。” “陛下这么做，是要有意引起镇南王造反？” 岳龙不解的问道。 一个世子，居然能被强盗杀了，这么堂而皇之的借口，明摆着就是敷衍都懒得敷衍镇南王。 “是。” 唐冶起身说道。 “攘外必先安内！藩王不除，朕就永远腾不出手来收拾大凉！朕要你们带着火炮，立刻前往南境，打他个先发制人，出其不意！速战速决！争取在三个月之内，给朕活捉镇南王！” 次日，大街上百姓拥着那张贴出来的告示，流言纷纷。 “这好好的一个主子爷，怎么被人就这么杀了啊。” “你个没有脑袋的胡屠户，这眼瞧着就是被人暗杀的，强盗谁敢进那等高门大院啊!” “哟哟哟，这世道要乱啊，咱们还是小心做买卖吧。” …… 人群之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缓缓退了下去。 瑞王府上，唐栋听着那告示的内容，心里一阵的后怕。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冶早就准备好了人等着呢。 昨晚如果不是遇到了唐枫的话，现在死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唐栋摆摆手，示意那人下去。 他一回头，看到唐枫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袍，见他看过来，唐枫眼含笑意。 “怎么，五哥现在是不是很想谢谢昨晚我这个搅局的人啊。” 唐栋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听说昨晚岳龙和岳乾带着大部队回来了。 他看着唐风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为什么，不过是为了让你不误入歧途罢了。” 说完，唐枫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帝刚除了徐凌浩，现在还没有时间管咱们的事情，眼下靖安王和云南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就看你能不能想明白了。” 第114章 取舍之间 第114章 取舍之间 唐栋警惕地1看着唐枫说道。 “靖安王和镇南王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枫轻笑一声。 “我说五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说这些有意义么，有这个功夫，你不如自救。” “你什么意思？” 唐栋不解的问道。 唐枫摇摇头，开口说道。 “我想很快，咱们那位皇兄就要找你去说话了。徐凌浩已经死了，你说这个时候，他找你是为了什么呢？” 唐栋低头想了一会儿，陡然一激灵。 “来人，收拾东西！”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唐枫见到唐栋如此动作之后，朗声笑了出来。 把本来就有点慌不择路的唐栋笑的更加发懵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枫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 “五哥啊，你还真的是个行伍之人，思想都是这般的简单。” 唐栋微微不悦的皱眉。 “眼瞧着，徐凌浩死了，镇南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一定会反的，南境一乱，北境的大凉和东北的靖安王就会蠢蠢欲动，这个时候，你要是唐冶，你是会逼反靖安王，还是让靖安王来暂时牵制住大凉。” 这个答案即便是不用回答，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唐栋想了想继续说道。 “那就更应该走了，这个时候起兵是难得的好机会，徐凌浩暴毙，也算是一个出兵的借口。” “我的傻五哥，你觉得，你现在还出的去京城吗？” 唐枫话音落下，门外立刻传来小厮的喊声。 “爷！爷！” 小厮飞快的跑了进来，一个不小心撞跌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唐枫不满的骂道。 “爷，皇上，皇上来了。” 话音落下，唐枫和唐栋的脸色都是一白。 唐枫立刻问道。 “里屋可有人？” 唐栋想了想，反映了过来，连忙拉着唐枫往里屋而去。 唐栋把人安顿好之后就想离开，却被唐枫一把拉住。 “五哥，记住，想要活命，就只能暂时安稳住皇帝，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不说，和镇南王的这场仗，还有无尽的变数等着我们，即便是真的舍了镇南王，只要北境有大凉在，五哥你背靠靖安王，不怕没有可乘之机！” 唐栋此时的大脑也冷静了不少，听着唐枫分析的头头是道，点点头，抬脚走了出去。 唐枫刚一出去，唐冶就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 “参加皇上！” 唐栋十分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唐冶快步而来，赶忙将唐栋扶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这里不是在皇宫，如此倒是显得你我兄弟生分了。” 唐栋小心翼翼的起身打量着唐冶的神色，见后者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脑海里再次回想起刚才唐枫和自己说的话来。 唐栋对身旁的管家说道。 “去命人上茶来。将前不久新得的峨眉含翠拿来。” 说完，转头对唐冶说道。 “皇上莫要见怪，府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前不久意外得了一些峨眉含翠来，还请皇兄不要嫌弃。” 唐冶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哟，这可是好东西，即便是宫里也不多见的，怎么能嫌弃呢。” 唐冶抬抬手示意唐栋坐下，后者也从善如流的坐到了唐冶的下手第一的位置。 “皇上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臣弟的府上？” 唐栋试探的问道。 唐冶微一沉吟，笑着开口道。 “哎，昨夜受了惊，今儿索性就罢了朝，想着出来转转，解解闷，便不知不觉走到了你府上了。” 唐栋眼珠溜溜转了一圈，连忙说道。 “昨夜受惊？不知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冶古怪地看着唐栋，后者莫名的心虚起来。 “五弟不知道？” “臣弟确实不知。” 唐冶想了想开口道。 “昨夜徐凌浩起兵造反，着实是给朕吓了一跳啊。” 唐栋立刻佯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来，连忙说道。 “还有这种事？！是臣弟疏忽了，昨夜睡得早，又睡得沉，竟然没有亲去护卫皇兄，是臣弟的疏忽。” 唐冶笑着摆摆手，随后又说道。 “不过，朕还以为五弟是知道的，方才朕瞧着有人穿着五弟府上家丁的服制，站在那告示前好半天，最后匆匆回了府，朕就是瞧着那人才跟着来的。” 唐冶话音落下，唐栋顿时尬在了原地。 一旁的仆人一听连忙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王爷恕罪，奴才确实是知晓了此事，但是因为方才王爷还在小憩，就没有敢进来禀报，奴才该死。” 唐冶悠悠的看向唐栋。 “原来是这么回事。” 唐栋立刻起身，踹了那小厮一脚。 “这么大的事都不及时禀报，累得我连亲去进宫看望陛下都不能，还让皇兄亲自前来，来人！拖下去打死！” “罢了！” 唐冶适时的出声打断。 “不过是晚了那么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错，下去吧。” 小厮连连叩谢，这才被人拖了下去。 唐栋又是一阵的告罪。 唐冶看着唐栋的脸色，想了想，开口说道。 “五弟，不过说起来，昨夜这件事也是真够怪的。” 唐冶缓了缓，继续说道。 “这昨夜，徐凌浩竟然只带了自己府上的一些护卫和家丁来，内没有接应，外没有后援，就敢来打城门，你说这事有趣么？” 唐栋一时无语，垂在宽大衣袖里的手不安的来回揉搓着。 “许是、许是夜郎自大，也未可知啊。” “哈哈哈哈。对对对，五弟说的有道理。” 唐冶朗声大笑起来。 “朕也想了，若是没有内应的话，那就是外有援军才对，可是朕想来想去，想去想来，这皇城里的这么些人，谁也不像是能和这徐凌浩搭着造反的啊，真想还是五弟说的对，是这徐凌浩夜郎自大了。” 唐栋听着唐冶这含糊不清、暧昧不明的话，身后的冷汗一阵阵的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够赔着笑。 忽然，唐冶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 “朕瞧着这镇南王世子徐凌浩啊，免不得就想起了靖安王来。” 第115章 人质 第115章 人质 提到靖安王，唐栋的精神免不得又强行打起来了几分。 唐冶深吸一口气，颇为忧心的说道。 “朕的这两个世叔，一个就徐凌浩这么一个儿子，一个膝下无子，如今朕把这镇南王的儿子杀了，还真的是于心不忍啊。只是这造反，朕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杀啊。” 唐栋连连附和。 唐冶继续说道。 “皇后说，朕有些冲动了。五弟啊，你说，朕这么做了，这镇南王和靖安王会反么？” 唐栋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臣弟对镇南王不甚了解，不过这些年在外，倒是也曾经有幸见过一次靖安王，王爷倒是一派忠心，不管是对大宁还是陛下，此次这件事到底和靖安王并没有什么关系，臣弟想，靖安王必然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唐冶听着唐栋的说辞，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又换上一副愁苦的样子来。 “哎，这些晦气的事情就不说了，朕近日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和你说。” 唐栋立刻躬身说道。 “请皇兄吩咐。” “这件事，昨夜闹得不大不小，太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是受了惊了，朕最近只怕是没有什么时间陪着太后了，朝中的事接下来只会多不会少，朕想让你来代替朕进宫陪伴太后，正好你的母妃也一并接过来在太后的宫中安住着，你们母子二人多年不见，正好也宽慰你母妃的思子之情。” 唐栋虽然傻，但是也知道唐冶这番举动可不是什么要自己去服侍太后，这是不放心自己，要把自己关在宫里当人质！ “皇上！臣弟……” 唐栋刚开口，就被唐冶驳了回去。 “不必推辞了，朕已经命人将离太后最近的一处宫殿收拾了出来，到时候你简单的归置一下就带着人进宫吧。” 说完，唐冶便起身了。 一回头，唐冶往右边瞥了一下，唐栋神色微变。 下一秒，唐冶就朝屏风走了过去。 而屏风之后就是内室了。 唐栋下意识的挡在唐冶身前，尴尬的说道。 “臣弟、臣弟内室里还有几个姬妾，妆容不整，不便面圣。” 唐冶古怪的笑了一笑，随后将唐栋轻轻撇开，后者额头上的虚汗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 唐冶伸手摸了摸屏风上面的万马山河图，半晌开口说道。 “这屏风上的图倒是好寓意啊，万马山河，画的正是当年李朝的宣武皇帝征战沙场的样子。” 唐栋长呼了一口气，连忙说道。 “皇兄若是能够上马，其英姿也是不输给他的。” 唐冶笑笑没有说话，抬脚往里走了几步。 唐栋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给唐冶解释唐枫在内室的事情。 但是这唐冶的脚步却再一次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唐栋，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瞧瞧，朕忘了这里面有人了。” 唐栋总觉得唐冶的每一句话都是话里有话，也不敢瞎说什么，只能呵呵的笑着。 只是那笑却难看的厉害。 唐栋笑的越难看，这唐冶的笑反倒越真实了起来。 “那朕就不叨扰五弟了，朕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回宫了。” 说完，大步的走出了大门。 唐栋感觉自己一口气松下来，浑身都有些发软。 反应过来之后，赶忙追上去相送。 再回到大堂的时候，已经看到唐枫眼含笑意的坐在里面看着自己了。 “恭喜五哥。” “呵，怎么我去当人质你狠开心？” 唐枫笑着说道。 “五哥，这唐冶这次来不就是来试探你的么，不管如何，现在证明臣弟的 说法是对的，他忌惮靖安王的势力，是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你说的轻巧。” 唐栋冷笑一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一旦进了宫，我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若是一旦交战，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直接把我杀了来做任何交换，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五哥大可放心，只要大凉还在一天，五哥你就是最安全的。日后的事情瞬息万变，五哥可不要先自乱了阵脚。况且，这一进宫，皇帝是知道五哥的行踪了，可是五哥，反过来想，您对宫里的一切岂不是也了解的更多了？” 唐栋沉吟了半天，忽然抬头看着唐枫，开口说道。 “你来和我费这么一番口舌，总不会是好意提醒，惦记着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吧。” 唐枫见状，立刻收起折扇，跪了下去。 “五哥！实不相瞒，我认为我们几个之中，只有你才是最适合当皇上的，唐枫生性多疑，把忠于我大宁多年的士族欺压的几乎没有容身之地，又被那个岳幽蛊惑，一味的宠信岳家。” “五哥，臣弟愿意辅佐五哥登上皇位，只要五哥称帝了，臣弟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腔报复和才华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了。” 唐栋看着唐枫，听着他的话，心里不免有些畅快。 他上前，将唐枫伸手扶了起来。 “都说你是贤王，如今我看，倒还真的是不许此名锕。” 唐枫笑笑，开口说道。 “五哥，自古这贤王都是为臣子的，只有像五哥这般杀伐决断的人，才能够真正的成为一方的霸主。” 唐栋嘴角的笑意终于大了起来。 唐枫见状，连忙说道。 “那臣弟就先告辞了，五哥也快些收拾行李，准备入宫吧。” 唐栋点点头，忽略了唐枫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寒。 七日后，奉天殿上。 “各位爱卿，这，是镇南王给朕的密函，朕今日就拿出来给列位臣工瞧瞧，你们也给朕好好的分析分析。” 说罢，唐冶将一封已经启封了的密函交给黄麟，黄麟又拿着给众位臣工展阅。 每一个看了密函的人，神色都各不相同。 有人是松了一口气，有人面含喜色，有人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转了一圈，奉天殿上早已经是一派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不妨大声些讨论。” 第116章 信了他的鬼! 第116章 信了他的鬼！ 众臣听得唐冶的话瞬间都停了下来。 兵部侍郎率先出列说道。 “皇上，微臣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信上镇南王已经说明，这件事情是他的儿子徐凌浩先犯上作乱，图谋不轨，天子持剑斩杀，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明这镇南王还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于我大宁而言，也免除了一场无谓的战争，此乃万民之幸啊。” “贺大人，你这是老糊涂了！” 左路盐运使上前说道。 “说这镇南王通情达理？这些年来，南境那边传来的暴行还少吗？这个镇南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何况，这徐凌浩乃是镇南王的独子，如此的大仇，他怎么可能是一句通情达理就可以消解掉的。” “哦？” 唐冶立刻说道。 “那依李爱卿之见，这镇南王是必反了？” 那人想了想，又回道。 “回禀陛下，臣认为倒也不是如此的绝对，不管这镇南王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可以看出来，他目前还是不敢和陛下撕破脸皮的，虽然不是为了什么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但是忌惮我大宁的兵力总是有的。” 话音落下，群臣再次议论了起来。 唐冶在高台上缓缓踱步，等着这些大臣们商讨。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他才继续问道。 “温大人，你觉得呢？” 温可言出列，想了想说道。 “微臣，倒是和李大人的看法有些一致。” 唐冶微微一笑。 “退朝吧。” 话音落下，就留下了一殿的朝臣，不明所以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唐冶这是什么意思。 从奉天殿出来之后，唐冶没有会养心殿，而是转头去了柳如是的住处。 柳如是正站在院子里出神，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见到唐冶前来，柳如是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怎么，最近要打仗了，来我这里临时抱佛脚么。” 唐冶朗声一笑。 “你还真的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啊。” 柳如是轻笑一声，转而说道。 “这件事情你有意昭告天下，生怕别人不知道徐凌浩是怎么死了似的，即便是我院子里的蚂蚁也知晓一二了。” 唐冶笑而不语，随后从黄麟手里拿来那封镇南王寄来的密函。 “你瞧瞧这个。” 柳如是神色淡淡的接了过来，看完之后又面无表情的换来回来。 “你这态度倒是比朕的大臣们要淡定的多。” “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柳如是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不然要怎么说，难道别人会直接给你回信说自己要造反了么？” 唐冶啧了一声，轻笑出声，回头看向黄麟，后者也是面含笑意。 “那你看，这人是要造反，还是不要造反？” 柳如是难得正眼看向唐冶，半晌开口说道。 “很简单，这件事如果落在你的身上，你是要造反还是不要造反？” 唐冶微微一笑，将信收了起来。 “可是，朕的兵力可不是好玩的。” “陛下既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来问我？” 柳如是反问道。 “哈哈哈，不错。” 唐冶回道。 “镇南王一定会反，就算是不反朕也会逼着他反。” 这镇南王写来这封信无非就是两个用意，一是稳住唐冶，获得先机。 二来也是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集结兵马，联系盟友。 只是他应该想不到，这个时候岳龙和岳乾的军队已经急行军到了川蜀一带了。 唐冶颇为赞赏的看着柳如是。 这个人虽然冷冰冰的，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可是总是能在很多时候一语道破，或是让自己安心，或是给自己以启发。 这些都是外面那些大臣所做不到的。 唐冶满意的起身，开口说道。 “朕晚上来找你联系刀法。”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柳如是看着唐冶离开的背影，沾了一点水，在石桌上没有意识的写下了一句诗。 等回过神来自己写什么之后，又心慌的用自己的衣袖擦掉。 果然不出唐冶所料，几日后，就有人拦截下来两封书信。 这两封书信，一封是给大凉的，另一封是给靖安王的。 上面无一例外都是求援的意思。 甚至不惜以每年进贡为代价。 呵！ 果然是在拖延时间。 还说什么不会造反，我信了他的鬼！ 唐冶转头看着靖安王寄来的信件，微微一笑。 “这几天，咱们的瑞王在宫里呆的可习惯？” 黄麟躬身回道。 “瞧着是挺好的，每日不是陪着太后赏花就是去配高太妃说话。没有什么特殊的行为。” 唐冶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出来久了，时不时的也该报个平安。” 黄麟回道。 “奴才明白。” …… 此时，远隔千里之外的岳龙岳乾两人，带着大军驻扎在了一座高山之下。 “将军前面是进入南境的必经之路，但是听这里的百姓说，前面的密林达方圆千丈，得走个三五日才能出去，每年恰逢这初春时节都会生起浓密的瘴气来，不少人进去都会死于非命。将军，咱们只怕是不能再前进了。” 岳龙立刻展开一份地图，此地距离南境的核心位置还有两座城池的距离。 “这瘴气和浓雾什么时候才能消散。” 岳龙看着前方，浓密的雾气带着一股莫名的诡异气息笼罩着天地之下的每一寸土地，像是一个吃人的魔鬼，蛊惑前去送命的人的心。 “大概在四五月份，才能够彻底散去。” “这怎么能行！” 岳乾立刻说道。 “这军机瞬息万变，延误一刻都会由胜转败，陛下派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抢占先机，若是在这种地方，耗到四五月份，我们这去了还有什么意义。” 岳龙深吸一口气，脸上具是忧色。 岳乾说的没错，可是他也不能够让士兵白白的去送死。 这些年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北境的大凉身上，这还是第一次来南境作战。 早就听说这南境易守难攻，地形险要，人情复杂，如今看来，还真的是困难重重。 这接下来路只怕是不好走啊！ 第117章 同降官衔 第117章 同降官衔 岳龙想了好一会儿，立刻说道。 “不论如何，还是得汇报皇上，你们立刻着人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皇上，找身强力壮的将领亲自去送，快马加鞭！三日之内，必须把消息传到皇上的手里！” 另一边，唐冶也在看着沙盘，研究着地形。 在估计岳龙岳乾等人的大部队现在所处的位置。 “陛下，绕过这片密林，距离镇南王府就不足百里了。” 黄麟出声解释道。 唐冶看着那云南王府的地形，忧心的说道。 “这云南王将王府定在如此的高位上，倒是有趣。” 黄麟有些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连忙问道。 “有趣？这可是天险，这么多年打不下来，就是因为这道天然的屏障。” “你管这叫屏障？” 唐冶笑着说道。 “居高临下，凡是想入城门者，必须得过了那斩虎山，且通往城中的两侧山路细窄，军队想要大量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如何不算是屏障？” 黄麟好歹也算是跟了两代皇帝，见识也是有的，这个屏障可是云南王的护身符，不然之前的皇帝能愁成那个样子么。 “这可未必啊。” 唐冶幽幽的说道。 黄麟不待再问，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皇后来了。 唐冶立刻起身，丢下一旁的沙盘说道。 “走吧，这些事还不急。” 侧殿内，岳幽身穿一身妃色的宫装，头上攒着一直金钗步摇，随着窗外吹进来的细风摇曳，十分的美好。 唐冶看着岳幽的柳腰，不禁感叹道自己这个老婆真的是人间尤物。 生完孩子才多久，这身材就恢复成这个样子了。 就是比起那些没有生育过的少女也是绰绰有余的。 岳幽回头，看到唐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连忙起身行礼。 唐冶扶了起来，后者娇嗔的说道。 “陛下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唐冶笑着拉着岳幽的手坐了下来。 “倒是怨怪起朕来了。” 岳幽拿着娟子，擦了擦唐冶沾着沙子的手。 “怎的这个时候来了，有什么事么？” 唐冶搂着岳幽，感受着岳幽身上的幽香。 “陛下，臣妾是来说，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下个月初六也是个好日子，臣妾想，趁着这个好日子，不如把李妹妹的位份给了，一来也是给李妹妹一个交代，二来，近来事多，也是给宫里冲冲喜。” 说起这件事来，唐冶倒是有了些精神了。 这李冰清不管是照顾自己还是照顾岳幽都十分的尽心尽力，确实是有些忽略她了。 以前是郭家那边比较麻烦，现在自己大权在握，给李家平反，正是接纳李冰清进后宫倒是也容易。 “是朕疏忽了。不过既然办了，就一次性办好，还有一个人朕也得带进来。” 岳幽回头看着唐冶问道。 “陛下说的是……” 唐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就是这吴记布行的掌柜，吴莲儿。” 岳幽看着唐冶的神色，听到他在说吴莲儿的名字之后，了然的点点头。 “对，一并都接进来也好。” 唐冶这次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岳幽说道。 “朕瞧你倒是一点都不吃惊，也不吃醋？” 岳幽笑笑，回道。 “臣妾从陛下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吴记布行就能知晓一二了，前不久家里的表哥也来随着母亲来觐见过一次，言语之间，也有所涉及，再加上这吴姑娘能够把一身的身价相托付，臣妾还怕猜不出来这其中的缘由么？” 唐冶笑着开口说道。 “你放心，你是朕的结发妻子，不管是谁进来，你的地位不会变的。” 岳幽摇摇头，反握住唐冶的手说道。 “陛下是皇上，寻常人家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更何况是天子。臣妾一开始就知道，陛下不是臣妾一个人的，能够得到陛下的真心爱护，臣妾已经很知足了。陛下放心，只要这些姑娘是真心对待陛下，臣妾一定好生照顾她们。” 唐冶看着岳幽诚恳的脸色和语气，一时间颇为感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皇上。” 岳幽动容的喊道。 唐冶看着岳幽如雪一般的肌肤，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顾不得外面还是大白天，就直接按着岳幽在养心殿的侧塌上运动了起来。 第二天，唐冶身心舒畅的起身，而岳幽的脸上还带着红晕，已经是起不来了。 唐冶俯身在岳幽的脸脸上亲了亲，就去上朝了。 经过了岳幽的提醒，唐冶倒是也想起了之前被自己耽搁下来的事来。 奉天殿上，群臣被唐冶这突然提出来的议题给砸的发懵。 这十三皇商的事情许久未提了，大家还以为这皇帝就是一时兴起给忘记了呢。 这怎么又给想起来了。 唐冶命人把朝臣们上来的折子都搬了过来。 “瞧瞧，这上面都是赞同朕成立十三皇商，并且推举吴莲儿为商领的人。” 众臣撇撇嘴，都没有说话，不过不少人的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服的。 毕竟这件事哪里是他们自愿的，完全就是被唐冶给逼出来的。 “不过，你们看，这十三皇商的商领给个什么职位好呢？” 这个问题抛出来，不少人立刻挺了挺胸膛，显然都是有话要说。 “这个事情说起来算是礼部和户部的事情，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你们出来说说啊。” 这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是之前唐冶通过科举选上来的新人。 也就是唐冶的自己人。 但是这件事情上，两人显然是没有拿捏住唐冶的心思。 两人给出的答案，一个八品一个五品。 在京城里，一转头砸下去都能砸死好几个五品京官，更别说是八品了。 唐冶笑着说道。 “其他臣工的意思呢？” “陛下，臣认为，两位大人给出的官衔十分的合适。”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等都十分赞同两位大人的说法。” …… 唐冶看着话口一致的朝臣，开口说道。 “这十三皇商也算是朝廷独立的一个部门，和六部是同样的。既然众位爱卿都这么说，那不如这样，六部同降官衔，如何？” 第118章 以退为进 第118章 以退为进 话音落下，众臣哗然。 “陛下，这、这怎么可以啊。” 所有人对唐冶的话都感到一阵的不可思议。 “这六部官衔是历朝历代延续下来的，怎么能够……” 唐冶无聊的打了一个呵欠，把朝臣们的话都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说你们，也不怪是朕无聊，你们这理由十次八次的，也不知道变了一变。你们说的不无聊，朕听得都无聊了。” “什么自古以来，什么历朝历代。但是现在，这江山是朕的江山，所有人都是朕的臣子，你们的意思，就是朕抱着一本古书，按着历史上的文武皇帝，开始按部就班的治理朝政。” “陛下，臣等不是这个意思。” 大臣们立刻回绝道。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闭嘴。朕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说了，要么，你们就自降官职，要么十三皇上和六部并列，下设的所有朝臣领属的职能都按照六部的规矩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唐冶是又来通知他们了。 下朝之后，群臣都围在魏长卿跟前，想要让魏长卿出面去劝诫唐冶。 “魏大人啊，这么下去不行啊，这不是在坏老祖宗的规矩么。” “是啊，魏大人，您在朝中素有威名，还是由您来出面，这陛下或许能够听进去一些啊。” 魏长卿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说道。 “罢了，咱们这位皇帝，杀伐决断，什么事情自己拿定了主意，那是什么人都拉不回来的，既然这决策也并非什么祸害国计民生的事情，在下倒是觉得，不妨一试。” 养心殿内。 “这魏长卿真的这么说的？” 唐冶丢开手里的话本，难得脸上带上了一抹惊异的神色。 “是啊，老奴一手调教出来的一个孩子亲耳听到的，断然是不会错的。” 唐冶呵呵一笑。 “魏长卿能说出这种话来，倒是难得啊。” 黄麟躬身回道。 “这魏大人看着迂腐，其实出发点大抵是一个，那就是有利于大宁的江山和百姓，只要这个原则是对的，其实什么样的形式，魏大人倒是并不在意的。” 唐冶轻哼一声。 “那之前还能那么一个劲的上折子，反对朕立吴莲儿为商领？” “皇上有所不知，这魏大人其实也是担心吴掌柜乃是一介女流之辈，难以承担起这重任，这才如此上谏。” 唐冶不置可否的哼了哼声。 “前些日子，这魏大人倒是在贤王唐枫的带领下，亲自去瞧了瞧那吴掌柜的为人，这回来之后，您瞧着，这折子不就是停了吗？” 唐冶坐了起来，看着黄麟说道。 “贤王唐枫？” “正是。” 唐冶挑眉，意味不明的说道。 “他倒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啊。” 黄麟刚想开口，就听得外面的内侍走了进来。 “陛下。” 内侍将一卷用黄纸封好的卷轴呈了上来。 这蓝色的卷布是唐冶当时和岳龙岳乾二人商议好的，专门联络南境军情的标志。 唐冶赶忙起身接了过来，拆开那黄色的封条之后，里面是一卷用白绢写成的书信。 字字句句读过去，唐冶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瘴气。” 唐冶下意识的说了两个字，一旁的黄麟就知道，这是那边的人遇到麻烦了。 “陛下，这南境的瘴气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当年镇南王之所以能够在南境坐大，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之前几任皇帝不是没有和藩王较过劲，只不过最后都无疾而终了。 唐冶顿时泛起了愁。 这瘴气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有毒的气体，短时间吸入还可以，但是要是长时间吸入，不然会影响士兵的生命安全。 这人还没见到呢，自己先中毒了，这仗还怎么打啊。 要是自己现在有什么呼吸器就好了。 对啊！ 呼吸器。 唐冶脑海里瞬间动了制造呼吸器的念头。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唐冶自己打消了。 因为这呼吸器先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和技术能够制造出来，就说现在这时间也不等人啊。 云南王那边要是抢先一步占了先机，自己这优势可就没有了。 唐冶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辙来。 夜半时分，柳如是看着唐冶心不在焉的样子，挥手，挑飞了唐冶手里的弯刀。 唐冶被柳如是突如其来的进攻吓了一跳。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凶，来大姨妈了啊。” 唐冶嬉皮笑脸的捡起了地上的弯刀。 刚想要重新开始，却被柳如是再次挑落。 唐冶这才觉察到不对劲。 “要是分神，就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柳如是收起刀，坐到了石桌旁。 唐冶也索性跟着坐了过去，拿起茶盏。 但是柳如是显然没有要给自己沏茶的意思。 “你看看你，我这不是朝堂上有事么。” 柳如是依旧神色淡淡，没有理他。 唐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像是在和柳如是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你说，这眼前有瘴气，不过吧不行，过吧还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呢。” 柳如是听着，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你说的，可是南境那边的瘴气。” “正是，你知道？” 唐冶意外的问道。 柳如是想了想，开口说道。 “多年前，曾经不小心进入过那片密林。” 柳如是神色淡淡，仿佛这并不是一件什么事情。 “误入过啊……” 唐冶无意识的重复着。 下一秒，唐冶的眼睛忽然睁大。 “误入？！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现在柳如是能够完完整整的在自己面前站着，就证明她活着从那片密林之中出来了。 柳如是回头看着唐冶说道。 “我问你，镇南王但凡来京，一般都是在几月？” 唐冶凭借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大概回忆了一下，发现几乎都是现在这个时节。 “你什么意思？”唐冶问道。 柳如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那我再问你，每次他来的时候，是不是都要经过这个必经之路？” 第119章 内斗 第119章 内斗 “这是自然。” 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随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啊，既然这片密林没有办法绕开的话，那镇南王的人是怎么按时按点的从南境抵达京城，且毫发无损的呢？ 柳如是见唐冶明白了过来，继续说道。 “当年我也是被人追杀，不得已才进入了那片密林。当时我想的是，即便是死也不愿意死在对方的手上，没有想到，这密林是有外面薄薄的一层瘴气，往里走个两三公里之后，瘴气就会消失了。等即将走出那片密林的时候，瘴气又会再次出现。” “这是为何？” 唐冶不解的问道。 “这密林中有一个横亘南北的河流，河流水流湍急处，生长着很多绿色的植物，我觉得，这瘴气的消失应该和这些植物还有水流有关。” 唐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人人都说这南境的密林是死神林，里面的瘴气任谁也走不出呢。” “你想想，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柳如是挑眉问道。 “南境啊。” 唐冶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柳如是轻轻笑开。 唐冶立刻反映了过来。 “你是说，这是镇南王多年来放出来的假消息？” 唐冶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半晌还是否定了柳如是的说法。 “可是还是不对啊，之前的史书记载，前朝的皇帝也不是没有派人去切身实地的考察过南境，最后那些人也确实是死在了南境，再也没有回来啊。” “可是他们只是死了，到底是死在镇南王的手里，还是死在了那瘴气的手里，你真的知道吗？” 一番话说下来，唐冶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这一切都是镇南王放出的烟雾弹。 “起初我也不太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后来我明白了，用这么大的网，来换南境的太平，也算是值得了。” 事实上，这子虚乌有的瘴气给南境换来的，可不仅仅是天平那么简单。 南境之所以能够山高皇帝远，设立自己的货币和朝廷，不就是因为这南境的天险么。 谁知道，这南境天险之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东西，竟然是假的，完全不存在的。 唐冶猛地起身，抬脚就往外走去。 “你还没练完呢！” 柳如是出声说道。 唐冶回头朗声一笑。 “今儿算是朕欠你一个人情，改天朕双倍还你。” 说完就回到了养心殿，将这件事情落在纸上，命人快马给岳龙和岳乾送去。 同时送去的还有一份礼物。 另一边，镇南王府内，满园素缟。 镇南王一头花白的头发跪在堂前，一旁的老仆也是涕泪连连，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老主人。 老年丧子，这样的打击不是谁都能扛过来的。 “少爷尸首据说都没有落得个入土为安，被人用席子随意的一裹，丢在了乱葬岗。” 镇南王的眼角因为年纪大的缘故而微微的耷拉着，听到这话，眼角的皱纹再一次微微湿润了。 “我一定要让狗皇帝亲自跪在坟前给我儿赔罪！” 镇南王一双苍老的眼睛像是冬日里翱翔天际的猎鹰的眼睛一般，狠厉而有光芒。 门外，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快步而来。 “义父，各路兵马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 镇南王扶着膝盖，摇摇晃晃的起身，一旁的老仆见了连忙上前去搀扶，却被镇南王一把推开。 镇南王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 黑亮的发丝露在外面，身材魁梧，眼神坚毅，浑身上下都流露着年轻人的朝气。 尤其是那身上的狠劲和那如司马昭一般的狼子野心，真的是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镇南王有时候真的可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只是自己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个孩子。 “肖儿辛苦了，下去歇着吧。这些天，一定要谨防下面的人出什么乱子。” 徐肖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镇南王浑浊的眸子微微眯了一瞬，颇为感慨的说道。 “我是真的后悔当初没有让他去京城啊。” 一旁的老仆听了，也是连连叹气。 “这也不能怪老爷，毕竟肖将军的心……” “太高了啊。” 镇南王开口接道。 老仆苦笑一声，只能连连点头。 这徐凌浩才是南境真正的小王爷，可是近些年，这个徐肖表面恭敬，私底下的小动作可是不小。 事实上，老爷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要是别人的话，只怕是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 也怪这世子爷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 也就是有几分小聪明。 若非如此的话，老爷何须用这种把人送去唐冶眼皮子底下的办法让他去树立威望呢。 这当年还惹来肖将军颇多的不满呢。 谁知道，到头来还把命送进去了。 镇南王眸色幽深，半晌才说道。 “就是浩儿没了，这镇南王府，也绝对不能交给这样的人来打理。” 一旁的老仆也点点头。 先不说这徐肖和镇南王其实早就有些离心了，以后若是交给他，这南境的内斗怕是没有止境了。 再说这徐肖性格和手段都太狠了，不给自己和别人留有余地。 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一个善果的。 门外，徐肖在转头的瞬间，眼底的恭敬之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不屑。 “将军，有京城的线人来报，说是岳龙岳乾等人多日未出现在京城了，我们是不是派些人去周围视察一番？” 徐肖撇过眼睛看了一眼来人。 “你想的这么周全，不如这都将军给你来做好了。” “卑职不敢。” 徐肖轻笑一声，用手抿开了手里的纸条，上面用黑色的墨细细的写着一个‘降’字。 徐肖深吸一口气，将纸条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走吧，回府上好好的配本将军喝一盅。” 那人面露难色，抬头试探的说道。 “今天……今天是世子爷下葬的日子，若是被老王爷知道了……” “下葬？尸骨都没有，怎么下葬？” 徐肖回头，满脸的讽色。 “一个衣冠冢而已，前面骗骗祖宗，后面骗骗自己。” 第120章 模棱两可 第120章 模棱两可 “都是死人了，难道还要我这个活人给他戴孝？” 徐肖说完，看着自己手下害怕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属铠甲发出阵阵“咯咯”的声音。 “你放心，你的老王爷正伤心呢，哪里顾得上我们是不是饮酒作乐。” 说完，徐肖突然大笑出声，快步朝远处走去。 自徐凌浩死后，过了十几日，唐冶才收到来自靖安王的亲笔信。 黄麟在一旁念着信，唐冶则闭着眼睛，往自己的嘴里丢新鲜的果子。 “陛下，就是这些了。” 黄麟轻手轻脚的将信放回远处，低头候在一边。 唐冶的眸子缓缓打开。 “这个滑不留手的人，说话还真的是让人揪不出一点错来。” 唐冶懒懒的起身，将手里的果核丢在了一旁。 “不说打也不说不打，不说反也不说不反，反倒是把往日和先帝之间的故事和我讲了个明白。” 黄麟躬身说道。 “其实陛下，这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 “可不。” 唐冶轻笑一声。 “他要是一口咬定不会造反，朕倒是反而觉得害怕呢。” 其实唐冶之前给靖安王些的那封信，是威胁多过劝说，而靖安王回复的信，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用词和说法更加的温和而已。 毕竟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这靖安王就是用这个来提醒自己，要善待他的妻儿。 “且等等吧。” 次日，奉天殿上。 唐冶缓步而来，众臣见过礼之后，兵部尚书就立刻上前说道。 “启禀陛下，昨日夜里北境突然来报，说是有大凉人在我燕云关外屯兵。” 唐冶早起的瞌睡瞬间一扫而空。 “什么时候的事？” “这书信是发现敌情之后及时发出的，算上路上的时间，应该是五六日之前的事了。” 五六日…… 也就是徐凌浩刚刚死不久。 这大凉的细作还真的是厉害。 这么快就把消息传过去了。 更可怕的是，这大凉即便是立刻整军准备，也得些时候，可见这军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甚至连路上行军的时间都算进去了。 “陛下，微臣认为此次大凉屯兵必然是和镇南王世子在京城暴毙一事有关。” “陛下，老臣觉得，此次屯兵大凉来势汹汹，不得不防啊。” “启禀皇上，这件事一定要严正对待。” …… 唐冶听着下面的一帮大臣说一对车轱辘的废话，烦得要死。 “怎么严正对待，把你丢到战场上去打仗吗！” 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内鸦雀无声。 “陛下，臣愿意领兵前往。” 岳战云忽然出列，躬身说道。 此时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爆发出阵阵的喧哗声来。 “陛下，这仗不能打啊，一旦打起来，我大宁很容易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是啊，陛下，一旦打起来，战火一定会烧到大宁本土，周边的百姓只怕是又要陷入战火之中了。” 岳战云的话出来，这一提再次回到了当年岳龙和士族争论不休的问题上。 那就是对待大凉，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唐冶面色微寒，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容后再议，你们都下去，想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 “陛下可在里面？” 李冰清难得有空来，倒是让黄麟感到颇为意外，不禁多问了一嘴。 “李主子怎么来了，前些天老奴还听着主子闭门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今儿怎么的有空出来。” 李冰清微微一笑。 这宫里上下的人倒是都不称呼自己为李姑娘了。 她倒是也对这个带有属性的称呼颇为受用。 “托李内官惦记，有日子没见陛下了，便来瞧瞧。” 黄麟点点头，随即面露难色。 “这……陛下今日瞧着情绪不是很好，要不李主子改日再来？” 今日，即便是岳幽来了，黄麟也是要出声提醒一下的。 这唐冶今日从下朝开始就脸色不愉，殿内即便是自己也不准进去碍眼。 李冰清难得露出狐疑之色，便问道是怎么回事。 这朝政上的事情，黄麟也不敢多说，但是李冰清也听懂了是为了大凉骚扰边境的事情。 “劳烦内官给通报一声。” 黄麟见李冰清坚持，便进去说了一嘴。 不消一会儿，黄麟便出来说道。 “皇上请您进去。” 李冰清骇首。 黄麟倒是难得没有跟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唐冶一脸烦躁的坐在椅子上，手边的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 李冰清上前将东西轻轻捡起，重新归置了回去。 “陛下。” 李冰清刚想开口，外面就传来一声高呼。 “边境军情！” 唐冶起身，朗声道。 “进来。” 不消一会儿，一个面带风尘的男子便走了进来，脚下的靴子上还带着厚厚的尘泥，显然是刚从马背上下来，一刻不得休息就来报信了。 “启禀陛下，大凉军队出兵打下了燕云关外的蒿城。城中……城中百姓无一生还。” 啪！ 唐冶直接抄起手边的琉璃花瓶砸向了一旁。 但是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并没有砸中那个来报信的人。 那人被唐冶的气焰吓得不敢说话。 李冰清挥挥手，黄麟心领神会的把人带了下去。 “陛下若是真的受不了这口气，便直接打回去就是了。” 待人走后，李冰清出声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 唐冶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先不说大部分的军队都被派去和镇南王交锋了，就说眼下这靖安王虽然有软肋攥在自己的手里，但是朕也不能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当初唐冶算准了大凉应该是不会出兵的。 谁知道竟然敢来骚扰边境。 这里面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冰清想了想说道。 “皇上，臣妾听闻，这次来犯的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也就两万左右的人马。” “那又如何？” 唐冶抬头问道。 “陛下，若是这大凉真的想要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这个人数，臣妾倒是觉得有一点敏感了。” 李冰清缓缓说道。 第121章 打不打! 第121章 打不打？！ 敏感？！ 唐冶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说是小股骚扰的话，两万有点多了。 可是要是真的想要大规模的开战，两万又太少了。 李冰清见唐冶脸上有了变化，便继续说道。 “皇上，臣妾斗胆。这大凉对于大宁的威胁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街上的一个平头百姓平日里也要说上几嘴，更别说臣妾的父兄了。” “臣妾自幼听得父兄谈及大凉之事，也多少听了一耳朵。臣妾那个时候就觉得，我大宁似乎太过于忌惮大凉了。” “这话怎么说？” 唐冶转头问道。 他倒是很少听李白给你却能够谈论朝政上的事情。 李冰清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大凉王有十一个儿子，各个骁勇善战，英武不凡。对我大宁来说确实是不算一件好事，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这么多的儿子，不论哪一个都有继任世子的能力，别说是一介男儿了，若是臣妾出生在这样的世家里，又有一身的本事，即便是个女儿，都难免会生出争一争的野心来。” 这大凉内部的事情，唐冶平日倒是关心的不多。 听到此处，唐冶点头，示意李冰清继续说下去。 “皇上，这点，大凉虽然一直在封锁消息，也未见传出什么争位的事情出来，可是从这些年大凉王迟迟不定世子人选，还有平时的一些小事上即可看出端倪。” “这大凉不一心，和这次的事情有何关系？” 唐冶不解的问道。 “皇上，臣妾想说的是，这大凉内里算不算的上内斗还有待商榷，但是绝对不会太平。一个东西只要不是铁板一块，那就都要承受腹背受敌的风险。” “就像是当初的大宁，一边要忍受士族的威胁，还要忌惮着藩王的威胁，另一边，大凉其实也是如此。换句话说，他同样忌惮着大宁。” “这次出兵两万，其实就是一个试探。若是大宁发生严重的战争，进可以出兵，联合靖安王瓜分我大宁王朝，退也不过是损失两万的兵马而已。且这些人一直在燕云关外徘徊，即便是真的惹怒了大宁，后撤也是来得及的。” “他这么试探无非就是拿捏不准我大宁内部真正的情况，也必然是得不到靖安王肯定的答复，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冰清一番话说完，唐冶倒是觉得颇有道理。 这些天被连轴转的事情搞得脑子有点混乱的唐冶，难得觉得思绪如此的清明。 想来，这个滑不留手的靖安王不会让自己拿捏死，自然也就不会让大凉那边真的拿捏住了。 唐冶开口说道。 “怪不得古人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唐冶觉得自己对大凉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李冰清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唐冶沉吟了一会儿，心里也有了计较。 他转头看着李冰清，扯开了话题。 “你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前几日朕去瞧过你一次，倒是忙得很。就没有打扰你，略坐了坐就离开了。” 李冰清颔首。 她也是听下人无意间提起，这才知道唐冶来过。 “陛下，臣妾在研究一个好东西。” 唐冶微微挑眉，难得打起几分好奇的精神头来。 “人脸。” 李冰清一字一句的说道。 “人脸？” 唐冶皱眉想了想，随后反映了过来。 “易容？” 李冰清点点头。 “前些时候，臣妾回到宫中突然闲了下来，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就开始借着宫内的便利，从太医院搬了许多古籍医术来，这一翻，倒是让臣妾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臣妾就花了些心思研究了一下，没有想到还真的研究出了一些名堂。” 唐冶顿时兴致大发。 “果真，可否给朕试试？” 李冰清神秘一笑。 “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也快了，过些日子，臣妾带着成果来见陛下。” 唐冶点点头，伸手将李冰清拉了过来。 李冰清身上带着的淡淡的草药味道十分的好闻，不似一般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格外的脱俗。 他闻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李冰清柔软的肌骨像是一块软绵绵的肉枕头一样，唐冶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大凉攻打蒿城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内外顿时人心惶惶，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好多有钱的商户甚至都因此举家南迁了。 朝堂上也是一派死寂。 这以往大宁和大凉虽然小摩擦不断，但是这么直接攻下一座城池还是第一次见的。 唐冶蹲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首的人说道。 “怎么，现在你们倒是都哑巴了，是不是也都琢磨着，怎么回家收拾行李随着老百姓一起跑啊？” 唐冶太清楚这些人的小九九了。 他们不想打仗，最根本的原因无非三点。 一来，这些人都是文臣，虽然说大宁一直是重文轻武，但是一旦武将身上的军功太多，难免压倒众人。 这些人自诩文人清流，很是瞧不上武将的做派。 这么骑到他们的头上，对他们来说就是侮辱。 二来还是老生常谈的事情，就是一旦打仗，他们的利益就会受损，哪里比得上太平盛世油水多呢。 三来，这打仗生死难料，忍一忍，大不了丢几个城池出去，哪怕年年给大凉进贡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一旦要是输了，这些人都没得跑。 怕死啊！ 唐冶看着下面一个个缩着头装死的大臣，也没有心思和他们废话，直接问道。 “现在呢，你们还是觉得不能打么？” 众人都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一旁的温可言手持笏板出列，高声道。 “启禀皇上，大凉不断骚扰我边境，若是再一味的忍让，指挥助长大凉军队的威风和士气，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想打，只怕在士气上就先输一筹了。” 魏长卿此时也跟着出列，朗声道。 “陛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真的有需要，臣愿意带着一把老骨头，冲在前列！” 魏长卿很少如此强烈的表态，一时间，众大臣心里都颇感意外。 第122章 三个结果 第122章 三个结果 这魏长卿在打仗上一向是持支持的意见的，只不过以前碍于国库空虚，不得不考虑现实的因素。 再加上这大凉虽然虎视眈眈，但是却也始终没有什么大动作。 可是现在不同了。 “陛下。”魏长卿继续说道，“大凉亡我之心不死，若是步步退让，只怕是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啊。” “魏大人，若是藩王群起而攻之，我大宁腹背受敌，又当如何呢？” “难道大凉步步蚕食我大宁北境领土，藩王就不会有轻慢陛下，伺机而动之心吗！” 魏长卿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这……” 众人一时之间被魏长卿堵得有些没有了章法。 一时间，大家只好纷纷看向唐冶。 不管是谁说，都没有用，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得唐冶来拍板。 唐冶眼神凶狠的看着前方，忽然起身，头上冠冕流珠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传令下去，即刻点兵，准备发兵燕云关！给我把他们打出去！” 唐冶雄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奉天殿内。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一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只是，温可言却适时的提出了一个问题。 “敢问陛下，这北伐将领，陛下打算派谁前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打这岳龙岳乾回来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也不知道皇帝秘密派去干嘛去了，而剩下的小将，最炽手可热的就是岳战云和佐怀棠了。 可是这两个人都没有独自领兵作战的经验，并且也没有作为主帅和大凉军队交锋过。 只怕是难以服众。 这是一个好将军，未必能是一个好元帅啊。 唐冶被有深意的挑眉说道。 “此事，朕自有打算。” 就在群臣还在猜测这将帅会落到谁身上的时候，午后，养心殿便传出了旨意。 封瑞王唐栋为北伐将军，岳战云为左先锋，佐怀棠为右先锋，率领三万军队，前往北境作战！ 圣旨一出，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任谁都没有想到，唐冶居然会让瑞王去做这个先锋。 但是眼下却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不是来。 毕竟，在岳龙和岳乾不在的情况下，大宁可用的武将本来就不多。 这瑞王唐栋善武，地位和身份上，也足够压得住下面的人。 满朝文武，似乎也挑不出一个比瑞王更合适的人来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唐冶的心思可不止这么一点。 瑞王府上，唐栋将手里的圣旨一把丢在了一旁。 “他这是逼着靖安王给大凉施加压力，彻底倒戈。” 如果是被人为帅的话，那么这场战争，靖安王完全可以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不管谁谁赢谁输，到时候双方的力量都会受到折损。 到了那个时候，靖安王的价值和影响力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这样做，两边讨巧，还能顺便保齐自己妻儿的性命，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但是现在唐冶让唐栋上战场，那么要是打输了，唐栋的结果只有三个。 一是死在战场上。 二就是这场仗打输了，回来之后，唐冶一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治罪。 第三个结果，就是打赢。 也是唐冶给唐栋留下的唯一的出路。 靖安王为了保证唐栋赢，那就不得不来趟这趟浑水了。 这就算是让靖安王被迫站队。 唐枫在一旁也十分佩服唐冶的这一招。 即便是靖安王不表态，可是唐栋领兵作战，其实就已经把他们两个拉下去了。 毕竟大凉的人也不是傻子，即便不知道靖安王和唐栋之间具体的关系是什么，但是也明白其中的纠葛不浅。 大凉的人，也会自动把唐栋的态度，认为是靖安王自己的态度。 “他还让岳战云和佐怀棠当我的左右先锋，这哪里是帮我，分明就是派两个人来监视我！” 唐栋气愤的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柜子。 里面的瓷器和摆件顿时砸了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来。 唐枫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不止呢，这次出征北伐的，据我所知是岳龙的直系军队，岳家军的一部分。” “岳龙的军队不是去了南境了吗？” 唐栋回头问道。 “这就是唐冶厉害的地方。我也是刚才才收到的消息，这岳龙确实是领了一部分岳家军去了南境，但是独独留了三万人马出来，原本是用来以防万一，守护京城和皇帝的安全的。” 唐栋一听，立刻起身说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大军一走京城就是一座空城？” 唐枫看着唐栋闪烁的眸子，自然知道这唐栋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立马打消了唐栋的想法。 “前几天我想办法去联系大凉的使臣，他们现在也乱了阵脚，守在驿站里不出来，不作为，不和任何人接触。而你现在觉得，现在的情况下，你有办法联系到靖安王吗？” 唐栋眼神瞬间落寞了下来，失力的跌坐回椅子上。 “难道就真的只剩下被逼着上战场了么。”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身边还有岳战云和佐怀棠两个人看着自己，怎么想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唐枫想了想，上前说道。 “五哥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到底这大凉只是一些小动作，两万人马，显然只是一个试探。唐冶此举也是意在震慑大凉，好安安心心的去收拾镇南王。” “你想想，不管这场仗是输了还是赢了，唐冶总是要靖安王来牵制大凉的。他就不会真的让你死在战场上。至于靖安王，就更不会了。” 唐栋听着唐枫如此说，但是心里还是坠坠的不安。 唐枫上前，拍拍唐栋的肩膀说道。 “五哥放心，有臣弟在京城为你打点一切，你就尽管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一心一意的去打仗就可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稳住了眼下的局势，唐冶对咱们放松警惕之后，还有的是机会。” 唐栋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命在被人的手里捏着，不能不服软啊。 第123章 出兵! 第123章 出兵！ 旨意落下，不得更改。 三日后，三万大军自京郊大营集合，整装出发。 唐冶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逐渐远走的士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黄麟在侧，开口说道。 “皇上不必忧心，陛下算无遗策，必然能够横扫乾坤。”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唐冶回头，半是戏谑的打趣着。 黄麟浅浅一笑，连忙跟了上去。 朝霞映衬着大半的天色，放眼望去，京城内外都有不少花朵开出了粉色的小苞。 空气里，寒冷的气息也渐渐淡去了。 “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啊。” 唐冶颇为感叹的说道。 “但愿，朕能够在第一支荷蕊初绽的时候看到岳龙岳乾凯旋。” 提起岳龙岳乾，黄麟也想起了昨夜传来的密函。 说是军队已经顺利度过那片瘴气密林了。 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时候，只怕和镇南王的人该相遇了。 此时，千里之外。 营帐之内，岳龙看着桌子上的沙盘，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前面就是洛城了。” 一旁岳乾恭敬的站在一边，开口说道。 “这洛城原本只是一个坐落在高山上的小镇子，只是因为这里盛产水果，又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所以，自打镇南王来了之后，就一直大力发展这块地方，经过世代的努力，这里已经成了继昆城之后，南境的第二大都城，也是出入昆城的要喉要塞。” “了解的倒是明白，怎么破吧？” 岳龙起身，含笑直接了当的问道。 “这洛城两面环山，只有一条横贯南北的通道，本就不太好攻打。再加上这些年，镇南王将几乎一般的兵力都搬到了这里……” 听岳乾这么说，岳龙抬眸问道。 “你的意思就是这里打不下来了？” “我……” 岳乾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这攻肯定是要攻的，这里是出入昆城的咽喉要塞，不得不打，但是要问怎么打，岳乾脑子里暂时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打是要打的，但是不能强攻，否则的话，我们莫说打不下来，就是硬攻下来，只怕是也没有余力去抵挡后面的镇南王的军队了。” 岳乾憋了半天，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洛城外两边石壁笔直，山顶之上必有伏兵。下道细窄，火炮的射程也够不到这么高的石壁。” 岳龙补充道。 一旁，岳乾点头附和。 “乾儿啊！” 岳龙破有深意的唤着岳乾的名字，转身走向一旁的木椅。 岳乾连忙上前搀扶。 “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想问题容易一根筋。” 岳乾有些急促的舔舔嘴唇。 “我问你，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岳乾低头想了想，犹豫的说道。 “是过不去这条道。” “那，若是没有了这个优势，我们是不是很大概率就能打赢了？” “这是自然。” 岳乾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对岳家军的战力，岳乾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既然我们只是想要换个地方打，我们不过去，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过来呢？” 岳龙笑着反问道。 “诱敌？” 岳乾很快反映了过来岳龙的意思。 但是下一秒，岳乾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不行。” “为何不行？” “他们的将领也不是傻子，这么好的地势不占着，为什么要出来呢？” 换位思考一下，就是岳乾自己，也是说什么都不会出来的。 “这就是你不了解南境的人了，你知道，现在在洛城驻守的人是谁么？” 岳乾摇摇头。 “是镇南王的义子，叫徐肖的。” 岳龙的笑别有一番深意。 可是岳乾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可是这和打仗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他是陛下的细作？” “哈哈哈哈哈。” 岳龙朗声大笑了起来，宠溺的看着岳乾说道。 “我的傻儿子，这打仗不能只看兵法，你得琢磨你面对的人是谁，这可比兵法有用多了。” 看着岳乾一脸困惑的样子，岳龙摇摇头，继续说道。 “这个徐肖天生大力，战场之上，英勇无敌，多年来跟在镇南王的麾下，未尝一败。” “但是，这个人虽为义子，但是却心比天高，多年来镇南王只是和西南边陲的几个倭寇小国打了几场不痛不痒的仗，这也导致了这个人越发的目中无人，骄傲自满，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样的人守着洛城，这洛城必丢！” 岳乾看着岳龙，眨巴眨巴眼，还是有些不明白。 岳龙轻笑一声，凑在岳乾的耳边低声着什么。 另一边，镇南王看着这靖安王最新送来的书信，冷笑一声。 “这个老东西。” 镇南王将手里的书信丢在一旁，转头问道。 “大凉那边还没有回信么？” “没有。” 一旁的老仆躬身说道。 镇南王起身看着远处眯了眯眼睛。 “不能再等了。” “报！” 远处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快步而来。 “禀告王爷，有人发现有大股军队曾经在洛城附近出现过。” “洛城？” 镇南王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盘，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你没有看错？不是肖儿的人？” “属下不敢瞎说，来报的人说看到了大宁国的旗子。” 镇南王脸色一变。 他就知道，唐冶绝对不会这么安心的等着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是这军队都到洛城了，一路上却没有人禀告！ “徐肖呢！” 镇南王语气里的怒意让人浑身一震，像是一头发怒的老狮子一样，好像下一秒就会一掌怕死眼前所有让他不顺眼的人。 “回禀王爷，肖将军现在在洛城。” 镇南王抬眼看着外面的天色。 镇南王的眼睛转了又转，开口说道。 “情况怕是不妙！备马！” 入夜，天上繁星点点，洛城之中，家家户户都点上了油灯。 静谧的街道上，还能时不时的听到虫鸣声。 “爷，您不能再喝了，爷！” 徐肖的亲卫看着醉意阑珊的徐肖，急的都要掉眼泪了。 “喊什么，难得爷这些日子高兴，多喝几盅也没什么。” 第124章 诱敌 第124章 诱敌 亲卫看着这醉醺醺的主仆，急得直跺脚。 “你知道什么，这下午就传来消息，说是在洛城附近看到了大股敌军，若是再不戒备，万一是真的，咱们就失了先机了！” “怕什么！” 那小厮笑着挥手，浑身的酒气。 “这洛城的天险，还有、还有爷的威名在，何人敢来犯？那、那不是找死么！” 说话间，一个没有看顾好，徐肖直接醉倒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的咂摸着。 “哎！” 亲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冲天的火光冒起，不消一刻就有人大喊道。 “城西着火了！” “城北大门也着火了！” “东面的粮仓也着火了！” …… 四周都是惊慌的叫嚷声和逃窜的声音。 就连已经睡下的百姓都被这巨大的吼声给喊醒了，纷纷披上衣服出门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将军！” 远处，有卫兵急吼吼的跑过来，不停的用手扶着自己头上的帽子。 “将军！有敌军嵌入城内了！” 话音刚落，一支火箭落下，刚刚好砸在那士兵的前方。 下一秒，整个天空之中一下子出现了无数的带火的长箭，像是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那箭头上的火将整个天空渲的宛如白昼！ “爷、、爷！！！不好了！出事了！” 徐肖身边的小厮吓得声音都在颤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嗖！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徐肖此时正好睁开眼睛，眼看着那把火箭朝自己射了过来。 徐肖顿时被吓得回过了神，酒瞬间醒了一半。 但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自己的大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亲卫大喊着冲了过来，抱着徐肖在地上翻滚一圈之后，那火箭直直的插在了那人的后背上。 几乎是瞬间，火苗顺着那人的衣服迅速的烧了起来。 徐肖赶忙一脚把人踹开。 “啊！” 痛苦的嘶吼声传来，前一秒还是个俊逸少年郎的亲卫，此刻已经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 徐肖甩甩头，看着的景象，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徐肖抓起一旁的士兵来问道。 “将、将军，有两百敌军半夜忽然潜了过来，小、小的们没有看到。” “你们这帮废物！” 徐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四周已经是一片火海，街上到处都是浑身燃烧着的士兵和百姓。 “来人！来人！给我抓了那帮人，活剥了他！” 街上回荡着徐肖愤怒的吼声。 下一秒，一个副将跑了过来。 “将军，他们放完火就走了，我们就是想抓都找不到人啊！” 徐肖被气的脸刷白，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给我追！追！来人！我亲自去追！” 徐肖在几人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的朝前方走去。 远处，一声烈马嘶鸣，镇南王看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急的大喊。 “快！” 说完，一扬鞭，马儿急速的朝洛城所在的方向奔去。 …… “驾！” 岳乾飞快的从洛城所在的方位跑了出来。 岳龙看着岳乾回来，急忙问道。 “怎么样？” “按着计划，已经四处点了火，只是并未见到徐肖。” 岳龙看着岳乾带走的贰佰骑兵毫发无伤的跟了回来，连连点头。 “好，这就好。” 岳龙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尽头。 “让一边的弓箭手准备，一会儿要有大鱼！” 岳龙想了想，低头潜入了一旁的灌木丛之中。 果然，没过一会儿，远处就传来冲天的吼声。 战马嘶鸣，银色的刀剑在月色之间发出道道如血的白芒。 “杀！” 岳龙见众人起的差不多之后，立刻举兵大喊。 “我大宁的将士们！守护我大宁江河的时候到了！” 随着岳龙一声令下，数道箭雨纷纷落下，箭羽瞬间刺穿了马上人的铠甲。 血色将银白色的铠甲染得猩红。 “杀！” 这箭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岳乾起身，举起长刀，四周早早埋伏好的士兵应声而起，带着漫天的杀意冲了进去。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旷野。 “报！” 徐肖见人前来，拿下手里的冰帕子，开口问道。 “人呢？！” “将军，三千亲兵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 徐肖嘭的一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你不是说，只有两百骑兵么？” 一旁的军师立即解释道。 “将军，下午曾有人来报，说是似乎看到大股的敌兵潜伏在我洛城附近。想来就是这帮人。”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回禀我！” 徐肖一把拉起军师来，面目狰狞的可怕。 那人被徐肖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 这下午拍了一拨又一一波的人去说，可是徐肖都没有当回事，一味的斗鸡喝酒。 “滚！” 徐肖一把将人甩在地上，将那桌子上的东西碰碎了一地。 徐肖站在原地，半晌猛的一拍桌子说道。 “对面大概有多少人！” “这个……属下不知道。” 徐肖突然起身，拿起一旁挂在墙上的配剑说道。 “来人，给我点两万精兵，一万给刘熙，让刘熙在我出发十分钟之后再来！” “是！” 整个洛城，彻夜不眠。 一个时辰之后，镇南王拍马飞奔到军营前。 周围的士兵在看到是镇南王之后纷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来行礼。 “王爷！” “徐肖呢！” 镇南王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手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说道。 “回王爷的话，将军带着两万人马出城杀敌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 镇南王问道。 下面的人大概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之后，镇南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去！赶紧派人去接应徐肖！” 要是去的完了，他怕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城街上，到处都是慌忙收拾行李准备逃跑的百姓，还有很多跪在地上，抱着已经烧焦的尸体痛哭不止。 “开城门！快开城门！” 远处传来一阵吼声。 镇南王忙去查看，只见徐肖被人抬着跑了进来，身后只跟着三四十个浑身是血的士兵。 马背上的徐肖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了。 第125章 连下三城 第125章 连下三城 “肖儿！” 镇南王上前查看，随后连声喊道。 “快！抬回帐子里，让人给瞧瞧！” “报！王爷！大宁的军队打进来了，肖将军带领的两万精兵，全军覆没！” 镇南王深吸一口气，听着外面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吼声，大声喊道。 “赵观潮！” “末将在！” “你率领五千人马，托住岳龙，等大部队安全撤离之后，老夫派人来接应你。” “是！” 话音落下，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挎刀上马。 夜色之中，棕色的马匹隐隐呈现如火光一般的红色，像是鲜血涂抹的一般。 见人走后，镇南王缓缓闭了闭眼睛。 “老爷不要担心，赵将军跟随老爷一辈子了，有勇有谋，必然能托住岳龙的。” “我知道。” 镇南王缓缓睁眼。 “我只是可惜了这一员虎将了。” “可惜？” 一旁的老仆看了一眼镇南王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要弃子了。 果然，下一秒，镇南王就是朗声说道。 “所有人，立刻撤退，带不走的就烧掉，绝对不能给大宁的人留下任何的补给！退守楚门！斩断横桥！” …… 天气越来越热，唐冶渐渐感觉有些烦躁不堪，轻轻啧了一声。 黄麟见状，立刻命人拿了冰镇的果子来。 “陛下，且忍忍，这还不到吃寒凉食物的时候，若是贪嘴吃多了，怕是不好。” 唐冶看着那桌子上的冰镇果子，十分的想念以前夏天的各种冰棍雪糕，炫起来不是一般的爽。 “走吧，去瞧瞧太后去。” 唐冶起身，命人将冰果子放到了冰制的木柜子里带了过去。 天后正在宫里端坐着，手里还拿着六爻卦，念念有词，是不是的在桌子上记录着什么。 “太后，皇上来了。” 话音落下， 就看到唐冶带着黄麟走了进来。 “哟，皇帝今日倒是稀罕，这大热的天气，怎的眼巴巴的跑过来了。” 唐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这天气眼看着就要如夏了，有些新鲜果子，倒是不多，想拿来给您尝尝鲜。” 说这，就命人拿了出来。 太后看着那果子色泽晶莹，看着十分的可口，微微一笑。 “难为你有心了，就是这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凉物了。” “命人放着缓缓寒意就是了。” 唐冶摆摆手，身边的宫人将东西收好撤了下去。 太后没有理会唐冶的话，而是转而对他招招手说道。 “来，瞧瞧这卦象，这可是为你起的。” 素闻这天后精通六爻卦，可是这唐冶还第一次见太后起卦呢。 只是这六爻卦的还是听复杂的一个东西，没有接触过的话，还真的是看不懂。 就是一些铜钱一般的东西，在唐冶的眼里，实在是瞧不出什么大的差别来。 “儿臣愚钝。” 唐冶如实说道。 太后笑笑，颇有深意的说道。 “是拨得云开见月明的好卦象。” 唐冶想了想，将手里的一封信交给太后。 “这倒是也算个印证了。” 唐冶开口。 太后接过信来，细细的读了读，点头称赞道。 “这个岳龙还真的是宝刀未老，难为他，对南境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 “岳龙岳乾二人在取得洛城大捷之后就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连下三城，直逼镇南王的老巢昆城。现在双方屯兵在昆城山外，都在准备着这生死一仗。” “这昆城可不好打啊。” 太后听完，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是，不过儿臣看太后的六爻卦既然已经给了话，心里倒是也安心了不少。” 天后轻笑一声，朝唐冶摆摆手。 “我这卦，起的可不是镇南王。” “那是……” “大凉。” 说完，太后和唐冶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眼中都闪烁着精光。 “这镇南王再棘手，到底是个靠着咱们大宁起家的藩王，再者，南境虽然在平时，山高皇帝远，难以严加管束，但是你别忘了，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旦打起仗来，这镇南王一时半会儿也是不能打到京城来的。” “我大宁幅员辽阔，只要能拖得住，那就能打的赢，他们耗不起。” “你这局势，之所以复杂，不就是因为北边的那头野狼么？” 唐冶点头。 “母后瞧的明白。” “哎，和狼和豹子，本身就不弱，若是抱在一起就更麻烦了。” “这狼和豹子，到底都已经年老了，总是要顾忌着小的的。” 唐冶试探的说道。 太后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拿起一旁的白玉扇子，目色悠远的说道。 “这些日子，高太妃倒是时常来和本宫下下棋，逗逗鸟儿。” 太后的语气像是随意的在和唐冶唠家常一般。 “这高太妃啊，是个可怜人，早年的时候其实与你父皇没有什么芥蒂，也是正经的官家女子。这为人女子么，不就是求得一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惜啊，偏偏入了宫。这入宫也就罢了，还偏偏在一场家宴上被靖安王瞧上了，你说说。” 太后轻笑着，像是回忆起了年少时候的事情。 “这遣妾一身安社稷啊。你父皇也只是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 “算起来，这靖安王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高太妃了，时间只要够久，沧海变桑田，物是人已非。许多事情，平日里捏在心里也就罢了，可是真的要是掏出来称称斤两。” 太后轻笑一声。 “倒是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称啊。” 唐冶抬起眸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太后，半晌没有说话。 太后则始终没有看唐冶一眼，随后起身说道。 “好了，这说了许久的话，本宫也乏了，你且回去吧。” 唐冶躬身，看着太后缓步走进了侧殿。 唐冶看着桌子上的六爻卦，陷入了深思。 “皇上，太后这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黄麟凑上来说道。 “人心最是凉薄，太后也是给您提个醒儿。” 唐冶的指尖死死的陷进了肉里。 “太后说的是没有错，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靖安王对高太妃的旧情上。” 第126章 情与利 第126章 情与利 但是，这是唐冶目前为止的全部博弈的筹码。 不行，得想想办法…… 次日，南境大捷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凉，一时间街头巷口，举国同庆。 但是普通的老百姓，自然是看不明白这看似一片大好的情势下所蕴含的重重危机。 唐枫看着那皇榜，眸子变的森寒。 “徐肖那个废物死了没有？” 一旁的小厮的声音混迹在人群的嘈杂声里，听起来十分的破碎，并不真切，但是勉强还能听到里面的内容。 “主子，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没有死，但是受了不轻的伤。” 唐枫挑眉，带着一股明显的邪气轻声说道。 “没死就好，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 “奴才明白。” “不过让人提点着点，不能着急，他这个小家雀还是斗不过镇南王那个老家贼的，交给岳龙那个老狐狸来。一旦昆城告急，立刻动手！” “是主子。” 唐枫看着上面的告示，开口说道。 “还有一件事，给太后送拜帖，好久没有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小厮想了想，点头退了下去，混进了人潮之中。 南境的消息不止传到了京城，更传到了靖安王和大凉军队的手里。 靖安王府上，一众将领各个正色敛眉，纷纷看向靖安王，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王爷，您还在犹豫什么？” 一个副将忍不住出声说道。 “王爷，末将还是个小兵的时候就跟了王爷，随您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对您自问绝对没有二心，王爷，末将敢摸着自己的心说，自己绝对没有一份私心的说，眼下正是我们起兵的好时机啊。” “是啊，王爷，现在大凉的人送来信，说事成之后愿意和我们划地而治，每年还给我们提供一定的补给，末将实在是想不到我们不起兵的理由。” “唐冶这个皇帝，几次三番的对我们威逼，现在能武力镇压镇南王，强行削藩，以后也就能这么对我们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可是就是不能看到靖安王点头。 “王爷！”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靖安王疲惫的挥挥手，闭上了眼睛。 众人看着靖安王的样子，纷纷叹气，一个个都只能先离开了。 一旁的老人看着靖安王心疼不已。 “王爷，哎，这些将军们也是为了王爷好，这当年的许多事情，他们也是不清不楚的，自然不会明白王爷的难处。” 靖安王缓缓睁开眼睛，端起一旁的茶盅猛的灌了一口。 “说到底，是本王的私事，害了这些兄弟们了。” “王爷。” 身旁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王爷，老奴跟随王爷多年，最近看在眼里，心里也急，奴才就斗胆说一说。” 靖安王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那人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说道。 “这大凉的人来和王爷说和，其实也是拿捏不准大宁现在的实力。毕竟一年的时间，唐冶大刀阔斧的改革，确实是让大宁的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再加上那些个能打能杀的将领，大凉也有所忌惮。”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现在栋儿被派去前线，身边还放着唐冶的人，这其中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靖安王疲惫的说道。 “这个老奴明白，但是，王爷，您为何不能学着这唐冶的手段呢？” “学他？” 靖安王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些日子，奴才瞧下来，这个唐冶是个很能忍的人，最惯用的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表面上默不作声，和镇南王一派的君臣和睦，可是实际上，却悄悄派人直接把岳龙和岳乾的大军送到了镇南王的家门口。” “你是说……” “王爷。”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眼下，我们大可以装着一切都顺着唐冶的意思的样子，但是暗中瞧瞧派兵，分成小股势力和大凉的人前后夹击大宁在北境和大凉对峙的军队，把少爷给救下来。” “这……一旦出现什么异动，我怕岳战云和佐怀棠会对栋儿不利啊。” 靖安王犹豫的说道。 “王爷这就多虑了。一来事发突然，他们未必能够反应过来这其中有我们的参与，唐冶又远在京城，没有他的明确的指使，这两个人怎么敢斩杀少爷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代价他们可是承受不起啊。” “二来，到时候战火一起，都忙着杀敌，趁乱救下少爷，也不是什么难事。” 靖安王仔细的琢磨着，发现这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毕竟大凉现在开出的条件可是十分可观的。 并且，这个条件，也是唐冶绝对不会给自己承诺的。 但是很快，靖安王就摇摇头。 “不行，栋儿的母亲还在京城。” 看着靖安王的脸色，那人叹了一口气。 “王爷啊，这高太妃到底是皇室的女人，当年和王爷的一段露水情缘，王爷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眼下，王爷还是应该以少爷和我们王府为重啊。” 靖安王想起那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的女子来，仿佛一切还停留在多年前一般。 她在自己的记忆里因为不曾相见，所以永不会老。 “王爷！机不可失啊!” 靖安王看着那大凉的使臣送来的信，右手微微颤抖，看着很是挣扎。 半晌才摇了摇头。 “等等，再等等……” “哎。” 老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躬身退了下去。 夜里的南境像是睡着的毒虫一样，静谧，但是又处处充满了危机。 这个时候的南境已经很热了，战士们把头埋在荆棘和灌木丛里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燥热，但是却免不得遭受四周虫子的叮咬。 此时营帐之内，岳龙和岳乾凑在油灯下，静静的看着眼下昆城的局势。 “陛下送来的锦囊是不是可以打开了？” 岳乾犹豫的说道。 岳龙深吸一口气，从一个楠木盒子里取出了一枚明黄色的锦囊。 上面还是有祥云和金龙，很是恢弘大气。 第127章 锦囊 第127章 锦囊 岳乾拿起油灯，连忙凑了过去。 这个锦囊是当初还在过瘴气林的时候唐冶就命人随信一起送来了。 不过给的话是让打到昆城之后再打开，若是没有到昆城的话，这个锦囊就可以丢了，是一个没有用的东西。 当时，唐冶的一番话还激起了岳乾不小的动力。 岳龙苍老的手指隔着厚厚的茧子抚摸着上面的锦囊。 “你觉得这是什么？” 岳乾想了想。 “或许是什么对付镇南王的办法？” 岳龙眸色深深。 “我倒是觉得，这应该是攻下昆城的办法。” “皇上还懂这个？” 岳乾虽然不敢明说，但是语气里的怀疑和淡淡的敷衍就说明了很多。 “你可别小看了咱们这位皇帝。以前真的是我们看走眼了。” 这个唐冶是个难得的帝王。 大宁盛世说不定可以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 岳乾虽然不觉得这里面的东西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了起来，急忙催促道。 “快打开啊！爹。” 岳乾缓缓抽开锦囊上的细绳，打开里面的纸条之后，眼睛越看越亮。 “这什么啊？爹。” 岳乾掂着脚尖，探过头去。 岳龙将手里的纸条交给岳乾，开口说道。 “瞧瞧，三天之内，必拿下昆城！” …… 养心殿内，唐冶摊在矮榻上，手指轻轻的在岳幽的手上画着圈圈。 岳幽被唐冶细细密密的动作搞得有些发痒，不由得轻笑出声。 “陛下这是琢磨什么呢？” 唐冶回过神来，头一歪躺在岳幽的大腿上。 “朕想着，再过些日子，怕是要离开你一阵子了。” 岳幽一惊，连忙问道。 “陛下要去哪里？” 唐冶沉吟片刻，想了想，随后说道。 “正好，今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朕带你瞧个东西。” 说完，在岳幽好奇的目光下，唐冶一起鲤鱼打挺起身对外面喊道。 “来人！把李主子给朕请过来！” 李冰清因为要等待吴莲儿的缘故，所以一直还没有给固定的位份，只能先含糊的称呼着主子。 岳幽想了想说道。 “这后宫给两位妹妹的大封礼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皇上这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合适啊？” 内务府的人都来问了好几次了，但是眼下这唐冶不点头，岳幽也不好回复。 毕竟抛开这个多事的节骨眼不说，这两个人的身份也实在是不太一样。 唐冶摆摆手说道。 “这个倒是不急，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不迟。” 见唐冶这么说，岳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了。 唐冶继续躺回岳幽的怀里，眯着眼睛，感受浮生半日闲的快乐。 岳幽轻轻的按压着唐冶的鬓角，力度适中，很是惬意。 “皇上，李主子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唐冶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黄麟的声音。 “带人进来。” 唐冶一个起身做好，岳幽也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 李冰清缓步而来，微微躬身见礼。 “行了，不必多礼，这里也没有外人。坐过来。” 唐冶对李冰清摆摆手，后者上前来后，唐冶迫不及待的问道。 “上次你说，近些日子就能给朕看成果了，你可弄好了？” 李冰清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你说话呀，怎么了这是？” 这唐冶自打李冰清进来就没有见人开口说过话，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岳幽在一旁瞧着也是一脸的困惑，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上，你好好瞧瞧，我是谁？” 李冰清忽然出声，唐冶愣了一下。 这声音…… 似乎并不是李冰清的声音。 可是这人又确实是李冰清没错。 唐冶随机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李冰清的手臂，将那湖蓝色的宫装推到了手臂上，立刻抬头说道。 “你不是冰清！” 女人微微一笑，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婢。 身后那婢女莞尔一笑，上前来，看着唐冶问道。 “那陛下，我是么？” 说完，婢女自己把宫装推了上去，一颗沙子大小的黑痣赫然出现在婢女的手臂上。 别说岳幽了，就是连唐冶都看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冶起身看了看两人，若不是自己太熟悉李冰清的声音的话，他根本没有办法察觉到两个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两个李冰清相视一笑，轻轻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什么，随后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在那脸颊和头顶相连接的地方，轻轻擦了擦，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揭了下来。 岳幽不自觉的张大了嘴。 唐冶也有些看呆了。 这易容术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现实近距离的看，真的是十分的震撼啊。 穿着鬓衣服的李冰清满意地看着岳幽和唐冶的反应，福了福身子，躬身说道。 “陛下和皇后娘娘对妾身的小节目可还满意？” 唐冶看着那手上掉下来的人皮面具，转而问道。 “是不是只要朕有了这个面具，朕就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的样子？” “理论上是这样。” 李冰清回道。 “不过，这人皮面具为了逼真，确实是需要真的人皮来做的，且最好是新鲜的活人皮…这些还是取来牢狱里的死囚才好不容易制成的，不太好做。” 唐冶摆手。 “这倒是无所谓，朕也不需要日日换新的，只要让人认不出朕就可以了。” 岳幽听出了这唐冶话里有话，出声问道。 “陛下，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唐冶回头说道。 “朕想好了，朕要亲自去大凉瞧瞧。” “什么？” 岳幽激动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陛下，这，这怎么可以。一国天子，怎么可以以身犯险，前往敌境？若是……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岂不是拿江山为儿戏？” 唐冶难得意外的看了岳幽一眼。 随后笑着打趣道。 “不愧是将门之后，朕平时瞧你温声细语的，还是头一次看你这么疾言厉色的说话。” 岳幽抿抿嘴，自知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但是还是倔强的没有认错。 第128章 人皮面具 第128章 人皮面具 瞧着岳幽的样子，唐冶不禁笑出了声音。 “瞧瞧你这样子，你还没有听朕说完。” 唐冶拉着李冰清和岳幽一并坐下来，屏退众人后，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说道。 “之前有许多事情都是源自于朕对敌人不是很了解，所以才险些几次陷入困境。这亲自去大凉看看的念头早就有了，只是一直苦于暂时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能让朕把这个想法着手实施下来。” “现在这清儿研究出了这样的东西，朕倒是觉得，这就是上天给朕的一个提示。” 见唐冶如此说，岳幽仍是摇头。 “陛下，妾身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只是敢问陛下一句，天子离朝，这大宁的国事该交给谁来处理？” 这倒是个问题。 如今太子年幼，话都说不利索呢，自然是不行。 唐冶的那些个兄弟姐妹，唐冶也没有个能信的，也不合适。 岳龙等一众武将在外打仗，内里文臣可用的要么是情谊没到这个份上，要么就是年纪还小，难以服众。 唐冶沉吟片刻后，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说道。 “朕倒是觉得，既然朕要换个身份掩人耳目，就要做得彻底一些，让黄麟找个和朕身材相仿的人，用朕的人皮面具替朕上朝，再让太后垂帘听政，至于这借口么……” 唐冶想了想，继续说道。 “这个倒是也简单，这个多事之秋，遇刺或是染个病的，倒是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不然，若是天子离朝太久，只怕是四方的势力都会调查自己去哪里了。 那这人皮面具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了啊。 岳幽闻言深吸一口气。 “妾身还是不想让陛下犯险，若是出现什么意外……” 岳幽没有说下去。 其实反对唐冶离开大宁，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岳幽出于自己的私心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丈夫身处险境。 毕竟那大凉民风彪悍，又对大宁朝多年来虎视眈眈，一旦落入大凉人的手里，那就无异于羊入虎口，有去难回了啊。 一旁的李冰清看两人一来一回的，默了默说道。 “妾身认为，陛下与其在这里说这些，不如先去试着说服太后娘娘吧。” 唐冶挑挑眉，转头看着人皮面具，陷入了沉思。 午后，唐冶安抚完岳幽之后就带着李冰清去见太后了。 不过，出乎唐冶预料的是，太后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要去就去吧，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太后一边修建着自己一手打理的花草，一边对身后的唐冶说道。 “母后不担心？” 唐冶对太后的态度感到很是好奇。 “这有什么担心的，大不了，我再撑个几十年，辅佐我的孙儿长大就是了。” 太后十分的潇洒的拍拍自己的手上的泥土，开口说道。 “这大宁一直受四方掣肘，不把这些东西给清扫干净了，以后的子孙后代也没有个消停，既然你有这个决心和胆量，哀家支持你，去吧，这里哀家给你撑着，不必挂怀。” 好在，唐冶之前已经把朝内收拾的差不多了，那帮士族的人没有了郭怀安作为依仗，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 唐冶安心的舒了一口气把自己已经打好草稿的一肚子的话给憋了回去。 “如此，儿臣就多谢母后了。” 又在宫里和太后说了一会子闲话之后，唐冶便起身告辞了。 一路上看到李冰清心事重重的样子，唐冶不禁笑道。 “怎么，你这就先替朕害怕上了？” 李冰清抬头看着唐冶，叹了一口气。 “妾身只是不知道，这人皮面具到底是害了陛下还是帮了陛下。” “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很多事眼下是看不出祸福旦夕来的。想什么就做什么便是了，和你无关。” 说完，唐冶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不过，你要提前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说上哪天就突然启程了。” 李冰清抬头看着唐冶，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又一次确认道。 “陛下要带妾身去大凉？” 唐冶点点头。 “正是，此次前往大凉，朕总是要带些人手去的，太医院的人不好动，带着你，朕安心一些。” 随行的，这懂医的还是少不了的。 前一秒还是愁云万里的李冰清此时立刻突然放晴了。 “那皇上也不许反悔！” 唐冶笑着捏了捏李冰清的脸，后者一脸的羞意。 唐冶叹了一口气，看向天际。 黄昏十分，天边的火烧云将整个天空渲染的像是着火了一般，十分的夺目。 李冰清见状问道。 “陛下是在愁什么。” 唐冶眸色深沉。 “今夜怕是要和镇南王打这最后的生死一仗了。” 若是赢了，从此南境百年之内再无战事。 若是输了…… 那处境可就很被动了。 南境昆城。 岳龙腰间挎刀，挨个扫视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还时不时的停下来给士兵整理一下仪容。 差不多之后，岳龙朗声说道。 “将士们！今夜我们就可以拿下昆城！结束了这里的战斗之后，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冲天的喊声即便是三岁的小儿听到了也会热血沸腾。 岳龙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副将。 “东西都准备好了？” “将军放心，今晚一定够他们喝一壶的。” 岳龙点头，静静的等待着夜色的降临。 另一边，昆城城内，镇南王亲自坐镇，对手下的人说道。 “出去安抚城中的百姓，不可用强，否则会及其民愤！” 这些天来，昆城城中的百姓人人都感受到了战火的蔓延，很多都想要趁机逃出去避难。 但是这个时候，这些行为只是给自己添乱。 “可是将军，这些刁民实在是难交流。” 手下的士兵显然这些天因为这些人也没有少吃瘪。 “那也不能武力镇压。” 镇南王立刻反驳道。 “这南境的百姓才是我们真正的王者防线。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周围的人都禁了声，但是脸上的表情显然没有一个服镇南王的话的。 第129章 火烧昆城! 第129章 火烧昆城！ 镇南王也懒得和他们解释这些了，转头问道。 “肖儿的伤势如何了？” “回王爷，肖将军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肖将军身边的小厮替肖将军挡了一刀，所以，将军并没有伤到厉害的地方，再加上将军身体自来就养的十分的康健，是以恢复的速度也要比常人快许多。” 镇南王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有丝毫的喜色。 只是淡淡的说道。 “本王知道了，传我的话，徐肖玩忽职守，擅自出兵，导致数万将士葬身洛城，念在他为了我南境百姓付出了许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撤掉徐肖身上所有的职务，在营中静养，待伤完全好之后，穿着素服每日正午跪在营地中间跪两个时辰，为将士赔罪。” 镇南王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镇南王，互相对视一眼之后，躬身称是。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有这些时间不如去瞧瞧城上的随工事如何了，告诫任何人，不可擅自出兵！” 现在出手对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的好处。 得等等再说。 “是，王爷。” 众人退下之后，一旁的老仆说道。 “但愿肖将军可以明白王爷的良苦用心。” 镇南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只怕是难啊。” …… “滚出去！” 营地里发出阵阵的怒吼声，不少的郎中、仆人都抱着木盆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 帐子里，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看着床榻上的男人，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爷消消火，这么大的怒气，怕是对身体不好。奴家可是会心疼的。” 女人蹲下来，缓缓捡起地上的铜杯，对身边的人挥挥手。 周围的人十分的感激的看向女人，纷纷逃命一样的跑了出去。 徐肖双唇紧抿，死死的咬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个老东西，居然敢这么整我！他儿子都死了，他居然敢这么整我！” 女人上前，轻轻的抱着男人的头，说道。 “爷，你别这样，奴家害怕。” 徐肖抬头看着和自己已故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瞬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上前反抱着女人。 “不要怕！你别怕，我一定能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女人蜷缩在徐肖的怀里，浅浅笑开。 半个时辰之后，女人从帐子里走出来。 “彩儿姑娘，我们主子如何了？” “没事，就是一时心情不爽利，已经睡下了。告诉周围的人，嘴巴都紧一点，今夜爷说的所有话，不能有半个字传到王爷那里。” “彩儿姑娘放心，手下的人都有数。” 女人点点头，拢了拢自己的衣衫，朝远处走去。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捂住女人的口鼻将人拖进了暗处。 女人慌乱的回头，在看到对面举出来的玉牌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枫哥儿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女人警惕的看着四周，悄声问道。 来人将一份包好的信件交给女人，开口说道。 “王爷要你时刻盯好徐肖，千万别让他为所欲为，让镇南王起了别的心思。” 女人水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撵开信件，细细看过之后神色微微有些复杂，随后说道。 “我知道了。” “你能办好吧？” 来人看着女人，有一丝的怀疑。 女人将信件随手放进自己的衣襟里，笑着说道。 “徐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是受了屈辱死的，他现在把所有对母亲的依恋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对我几乎是言听计从，不听我的，难道是听你的吗？” 来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后转头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入夜，万籁俱寂，整个昆城像是屏住了呼吸一样，静的让人觉得压抑。 岳龙和岳乾为了鼓舞士气，选择和将士们同吃同睡，此时也刚刚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 岳乾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岳龙。 “父亲，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已经是三更天了，是人身体最困乏、反映最迟钝的时候。 岳龙起身，看了看远处的昆城，像是一个睡着的野兽一般，危机四伏。 “传令下去，让东西南北四路人马按照之前的计划做好准备，一刻钟之后开始攻城！” 岳乾听完，脸色大喜。 等了好久，总算是可以开打了。 “一定要小心，这个镇南王可不是徐肖那个毛头小子，这是正经的老狐狸，在战场上见过的伎俩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一定要机灵一点，随机应变，知道吗？” 岳乾点点头，心里虽然忌惮镇南王的厉害，但是到底是初生的牛犊子，听岳龙这么说，多少带了几分兴奋。 岳乾翻身上马，振臂一挥。 “跟我冲！拿下昆城！” 大军浩浩荡荡的朝昆城迫近。 与此同时，镇南王也接到了哨兵的报告。 “王爷，大宁的军队开始攻城了！” 镇南王眉头紧皱，起身说道。 “让所有人给我守住城外的天险！就是都死了，用尸体堆成肉墙，也要给我把岳龙挡在外面！” “攻城！” 巨大的吼声响彻昆城，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一颗颗硕大的巨石从两侧的路上滚下，一路上砸死了不少的士兵。 “放箭！” 一批一批的箭雨像是真的雨点一样自空中密密麻麻的降落下来。 一时间，原本青山绿水的昆城瞬间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城里的百姓听着外面的喊叫声和哭喊声，像是到了人间炼狱一般，都蜷缩在床上，裹着被子发抖。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尸体渐渐的堆积满了昆城外的山路上。 岳龙缓缓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上火箭！” “是！” 随着岳龙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换上了带有白布的箭头，上面还沾满的油。 这昆城一年四季如春，寻常的大火是烧不起来的。 但是有了这么多的尸体和身上的布料助燃，再加上这沾了油的火箭，这一批下去，只怕这昆城就成了人间蒸笼了。 果然，几乎是瞬间，道道火箭带着橙红色的火光落下，瞬间昆城山外化作了一片火海。 第130章 英雄迟暮! 第130章 英雄迟暮！ 熊熊烈火之中，人们痛苦的打着滚，企图减轻火烧带来的痛意。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战争必须付出的代价。 岳龙一咬牙说道。 “等火势稍微小一点，立刻带着五千精兵攻城，只要占据了两条小路，坚持一刻钟，我们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一举拔掉昆城这个钉子！” “是！” 岳乾亲自带兵，跨上战马冲进了火光之中。 鲜血像是小溪一样汇集在一起，顺着小路蜿蜒而下。 另一个营帐内，徐肖猛的从女人的怀里坐起来。 “你说什么？！昆城要丢了？” “是，王爷也没有先到，他们原先的强攻只是佯攻，目的就是要让尸体尽可能的堆积满山路，好方便后续的火攻。” 徐肖猛的站起来，拿了墙上挂着的佩剑就想要走。 “哎！” 女人连忙一把拉住徐肖问道。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昆城要是丢了，你我就都得死！” “爷！” 女人死死的拦着徐肖，挥退了众人之后，将徐肖按在床上，一屁股坐在了徐肖的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 “我的爷，你怎么这么傻啊。” 女人娇气的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魅惑的感觉，像是狐狸的低吟。 “你什么意思？” 徐肖不解的问道。 “爷，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被那个老家伙给革职了，现在你可是算不得镇南王府的人了。” 想起来这件事，徐晓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还是憋了回去。 “这个岳龙要是进城了，我一样得死！” “这可不一定。” 女人轻声说道。 “爷，你不是一直和唐枫有联系么，现在不是正好？” “你什么意思？” 女人上前，轻轻环住徐肖的脖子，吐气如兰。 “这唐枫的意思咱们不清楚，可是眼下，既然他敢和你承诺一些事情，想必必然是能在皇上面前保下咱们的。说到底，即便是造反，上头不还有那个老东西么？咱们大可以说是被逼无奈的。” “你这是胡说，我是他的义子，皇帝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徐肖立刻轻轻拨开了女人的手，继续说道。 “这个唐枫有多大的野心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若是他能拿到皇位，那就另说，若是拿不到，我也不过是指着平时两头吃好，得些好处罢了。现在唐冶那个狗皇帝已经开始收拾唐栋了，唐枫他连自己都朝不保夕呢，还指望我投靠他？更不是数了。” 说完，徐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局势，怎么转瞬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爷！火炮！火炮攻城了！” 外面将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血迹。 “火炮？火炮是个啥？” 徐肖还是第一次听这玩意。 “爷您还是出去瞧瞧吧。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那抓来的大宁的俘虏说的，说那东西叫火炮！” 徐肖眉头皱起，快步出了帐子。 只是刚出帐子就被一声巨大的响声给震在了原地。 那声音就像是把地给砸开一样。 徐肖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爆炸的火光，和被炮火炸起来的士兵，瞬间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他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大宁有这样先进的武器。 “爷，大宁的军队挺进天险之后就直接把这东西搬了过来，根本不需要士兵爬墙攻城，这东西直接就炸到咱们城里来了！咱们事先准备好的守城的东西是一点都用不上啊！” “王爷呢？” 徐肖抓起来人的衣襟忙问道。 “王爷现在还在城上死守着，但是用不了一刻钟，就要破成了，几个副将都让来请您，说让您带着王爷先撤！” “爷！” 看着徐肖没有了主意，身后的女人立刻上前说道。 “爷，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动手，等岳龙和岳乾把城攻下来之后，您就是想动手也不成了。” 徐肖回头，抓着女人的肩膀说道。 “可是现在，我能作甚么？” 女人妖媚的眸子瞬间便的狠厉起来。 “只要杀了镇南王，打开城门迎接大宁的军队进城的话，我们就不是叛军了，只要不是叛军，岳龙和岳乾就不会杀我们！” “难道要我以后都寄人篱下，苟且偷生么？” 火光将徐肖的脸映衬的火红，眉宇之间焦灼的神色在火光的映衬之下越发的明显。 “爷！给贤王唐枫写信，一定可以保下我们的，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可以继承镇南王的位置在这南境过我们自己的日子，难道不比你现在在那个老家伙的手下处处受限制要好吗？” “您想想，他之前是怎么对您的，这样的日子，就算是他镇南王宝刀未老，真的能把岳龙打出南境，您就一定比归顺唐枫要过得好吗？” 徐肖的眸子不住的颤抖着，显示着此刻内心的挣扎和焦虑。 “将军，彩儿姑娘说的不错啊。” 另一边，徐肖的心腹也上前说道。 “这昆城后边就是一马平川的婺城了，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退路了，老王爷就算是今晚逃得一死，不过是多挣扎几日罢了。都不如最后用来守护咱们南境的土地。” 徐肖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最终点点头。 “把我的佩剑拿来，上城墙！” …… “停手，抓活的。” 岳龙看着那场上死的像是堆山一般的尸体，下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炮火声一停，岳龙便看向岳乾，后者点头，对着城门大喊道。 “镇南王！家父让我带为问好，数十年前一别，不想你我今日在这样的境遇下相逢，想知道故人是否别来无恙啊？” 话音落下，镇南王缓缓起身，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一头花白的头发在经过一夜战乱的洗礼之后，散乱的搭在肩膀上，微风吹起，那一身的血色和身后的尸体，写满了英雄迟暮四个大字。 “岳龙！你胜之不武！” 镇南王雄浑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之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屈辱和愤怒。 “老朋友！你为大宁臣子，却暗中企图起兵造反，那一封封和大凉互通的书信可都在养心殿放着呢！” 第131章 背叛! 第131章 背叛！ 镇南王看着在马上轻笑着的岳龙，紧咬着牙床，苍老的脸上满是血水，像是一头晚年雄狮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王爷，让大军掩护您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身后的副将各个都在劝说着镇南王后撤。 “哪里还有什么青山？” 轰隆隆，天上适时的响起阵阵的雷鸣之声，豆大的雨滴哗哗啦啦的下了起来，老天悲悯苍生，洗刷着那伤痕累累的尸体。 镇南王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眼前的血色渐渐的在雨水里晕染开来。 “镇南王！看看你的士兵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城下，岳龙和岳乾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句句刺进镇南王的心里。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输给一个刚刚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唐冶！” 镇南王握着长刀的手臂不住的颤抖，显露出心中的愤恨。 “王爷，徐肖将军来了。” 随着身后来人的声音落下，徐肖出现在了镇南王身后。 “义父，儿臣愿与义父共存亡！” 镇南王缓缓回头，看着在自己面前弓着身子的徐肖，顿时感慨万千。 自己对这个义子是又爱又恨，又器重又提防。 但是没有想到，到头来，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自己的这个义子。 镇南王还真的有点后悔自己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兵来用，而没有交给他为帅的本事。 他伸出苍老的手将徐肖扶起来。 “你带着五千精兵，想办法突围出去，然后联络大凉的人，记住，不可去靖安王那里，他有软肋拿捏在唐冶的手里，搞不好反而会拿你去唐冶那里邀功。” “找到大凉人的之后，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哪怕是事成之后交出南境的封底都可以，一定要请来援兵！” “那义父你呢？” 徐肖抬头反问道。 “我会带着剩下的人，退守大野城，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我会以打光家底的代价来拖着岳龙，记住！半个月！一定要把大凉的人请来。” 说完，镇南王将腰间的弯刀解下来，交给徐肖。 那弯刀上面的雄鹰浮雕还是当年镇南王亲自督工刻就的。 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但是…… 徐肖缓缓直起身子，看着镇南王。 半晌，徐肖说道。 “儿臣明白了。” 唰！ 话音落下，徐肖拔出了长刀。 打磨精良的长刀在火光的映照下显露出几分寻常刀剑没有的肃杀之气。 镇南王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下方的岳龙。 “岳龙！老夫就陪……” 剩余的话卡在喉咙里，镇南王感觉腹部一痛，低头看去，一柄长刀自体后穿过，那刀尖上的每一处划痕都是那么的熟悉。 “王爷！” 唰唰唰—— 周围的人瞬间拔出长刀对准了徐肖。 而徐肖身后也有几十名亲兵拔刀相向。 城下，岳龙和岳乾都清楚的看到了城门上发生的一切，两人都瞬间愣在了原地。 徐肖把镇南王给杀了？！ 镇南王缓缓回头，口中鲜血不断的流淌。 察—— 长刀从镇南王的身体里拔出，刀剑无主，曾经自己擦拭过无数次的爱刀，如今仍旧毫不留情的滴着自己体内的鲜血。 “谁，你和谁搭上线了？唐冶？” 镇南王咽下喉中的腥甜，在几人的搀扶之下，勉强站立着。 徐肖的眼底也有几分慌乱。 但是想起之前在营帐里的一幕，徐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义父，大局已定，如果不是你有私心想要让你的儿子有功回来接手南境势力的话，他也就不会死在京城，更不会引起唐冶对我们的杀心。而你，却要为了自己儿子的命，拖上我们整个南境的百姓和官兵一起去死！义父！这公平么？” 镇南王静静的看着徐肖，腹部的鲜血不停的流淌着。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镇南王声音嘶哑，在雨声的掩映下，更是听的不太真切。 “你看看城下的大军，半个月？你能拖得住那大炮半个月？” “认命吧，已经是死局了。用你的死，可以换来剩下南境的百姓和官兵的命，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镇南王的口中不断的翻涌上来鲜红色的血液。 红色的血液将那花白的胡子着色，雨水已经完全打湿了他。 此时的镇南王哪里还有半分呼风唤雨、运筹帷幄的样子，在徐肖的对比之下，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面对着自己亲人的背叛。 镇南王缓缓推开周围围着的人，身形踉跄的走到城墙之上。 “刀来！” 镇南王大声一喝，整个天地之间都是阵阵的回音。 “王爷！” 身旁跟随镇南王多年的官兵都跪倒在了地上。 “刀来！” 又是一声怒喝，跪在最前面的一个白冉男人泪眼婆娑的指着徐肖骂道。 “畜生！将王爷的佩刀拿来。” 徐肖眉峰一挑，将那长刀隔着三步远的距离抛了过去。 咣当！ 当年比王侯还要尊贵的宝刀，如今像是垃圾一样被人丢在这大雨滂沱的夜里。 身边的人连忙跪着上前，将那宝刀捡起来，拱手交给镇南王。 镇南王压着最后一口气，拔出长刀，忽的指向下方的大宁军队。 “岳龙！你回去告诉唐冶小儿！老夫的祖辈开始起就对大宁有恩！老夫多年来，为其戍边几十余年！如今他一意削藩，逼得君臣拔刀相向！他对不起我徐家！便要天下人都知道，这大宁皇室乃是忘恩负义的屠狗之辈！” 镇南王眼中含恨，字字铿锵。 “镇南王！” 岳龙闻言回声喊道。 “你听听这封号，镇南！你如今可还保有几分当年徐家祖先的初心，别忘了，你是臣！陛下才是君！为臣者，有了不臣之心，便是天地当诛！” “哈哈哈哈！” 镇南王忽的朗声大笑，雄浑的笑声此时听来却让人心声阵阵悲凉。 “成王败寇！史书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老夫输了就是输了，懒得与你争这口舌之快！” 说完，镇南王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昆城。 眼中有些说不清的默默深情。 第132章 隐藏的危机 第132章 隐藏的危机 此时在这滂沱大雨之中，家家户户的百姓都站在长街之上，怀抱幼子，旁立娇妻，悲痛的望着城墙之上的镇南王。 不少老人甚至都跪在地上，不断的恸哭，已然是站不起来了。 镇南王缓缓回头，高声说道。 “这身后，是我南境的子民，也是大宁朝的子民！岳龙！你若是有良心，就放过我身后的所有士兵百姓！告诉唐冶！下辈子，我若为君，一定会第一个杀了他！我若为臣，一定会带着此次在大宁军队的铁蹄下死去将士的亡魂亲去京城要他的项上人头！” 话音落下，镇南王一提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猛的一转。 “王爷！” 天地之间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悲哭声来。 镇南王的身影自城墙之上缓缓倒下。 轰！ 昆城城下，镇南王永远合上了双眼。 岳龙看着那远处的尸体，沉了沉气，朗声说道。 “大军攻城！记住，不可随意杀戮城中百姓，不得强抢一针一线！违令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身后的士兵像是钢铁的河流一般冲向了那早已经是破败不堪的昆城城门。 岳龙翻身下马，缓缓走到镇南王的尸首面前，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镇南王的尸体上。 “将他的尸体运回京城！立刻修书，向陛下禀告，就说我们已经拿下了昆城！” …… “好啊！” 唐冶在养心殿内看着快马传回来的信件，激动的直拍桌子。 “南境的情况稳下来之后，北边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一旁的黄麟看着唐冶高兴的样子，也跟着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意。 “只是，陛下，这镇南王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唐冶轻轻叹气。 “岳龙来信上，将事情都跟朕说了，他也算是为了南境的百姓而死。” 如果他真的丝毫不顾自己百姓的话，其实还是可以带着大军早早撤退的。 哪怕是逃到西南蛮夷之地也好过身首异处。 一旁的黄麟也颇为感慨的点点头。 “传朕的旨意，厚葬镇南王，按着亲王的规格下葬吧。” “陛下仁慈。” 唐冶看着手里的信，悠悠的说道。 “朕倒是低估了这镇南王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只怕是还会有得闹呢。” 唐冶收起信件，看向黄麟问道。 “那个大凉的细作最近如何了？” 黄麟躬身回道。 “还是一切如旧，每日不是吃饭就是打坐，没有什么异动。” “这几日，大凉的使臣来宫里可是来的格外的勤快了一些啊。” 唐冶别有深意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陛下，此人乃是女子，当时大凉的使臣来的时候可是三个男子啊。” “这里头具体是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唐冶笑笑，眼底府上几抹戏谑。 “而且，这些日子大凉的使臣前来觐见的时候，也是三个人啊，没有瞧着少了谁。” 唐冶看着他说道。 “那日，那两个人站在后面，你瞧清楚长什么样子了？” 黄麟想了想，大概的身形还是记得的。 “你瞧瞧，只是身形而已。” “陛下的意思是……” 黄麟抬头看着唐冶。 “朕也不清楚，他们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所以啊，就要适当的让他们见个面，才能够告诉你啊。这药罐子封的太紧了，这药味怎么能够散发出来呢？” 唐冶笑着看向黄麟。 后者想了想，立刻躬身说道。 “老奴明白，回头就命人将那牢里的看守撤走一半。” “这就对了。” …… 贤王府上。 唐枫瞧着手里的信，神色淡淡，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可惜啊，南境的势力经过这次的折腾之后，只怕是要大打折扣了啊。” 身旁候着的赫然是之前给彩儿传信的黑衣人。 不过此时黑衣人换了一身打扮，，俨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模样。 “王爷不必挂怀，到底镇南王多年来治理有方，这南境的底子还是很厚的。” 唐枫轻轻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他是治理有方啊，本王听说，这镇南王的尸体从南境运出的时候，南境的百姓哭着送了百里地，要不是大宁的军队时时镇压着，这尸体还真不一定能出了南境呢。” “可不是，奴才当时也在场，瞧着那阵仗也是吓了一跳。” 一旁的小厮说着，想起来仍然是十分的感慨。 唐枫轻笑一声。 “唐冶发明制造的这个火炮，确实是出其不意，够厉害，也够狠。但是正是因为太厉害了，太狠了，反而不好。” “古人云，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小厮不解的问道。 “这火炮可是不长眼的，炸南境的军队，自然也会炸南境的百姓。百姓不问朝政，是不懂这朝堂上面的事的，老百姓简单的很，谁让他们安稳的生活谁就是好人，谁让他们死了家里人，丢了家里财，谁就是坏人。” “这个镇南王多年来，虽然有点好大喜功，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是把南境守得很好，律下也甚严，平时老百姓一不受外敌侵扰，二来不受官兵欺压，也算是过得听逍遥滋润，这个时候偏偏唐冶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打进来了，又是攻城又是杀人，还逼死了镇南王，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那小厮想了想，低声说道。 “可是，奴才离开的时候，南境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暴动。” “那是因为没有人当那个点火的人。” 唐枫优哉游哉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指轻点着桌面。 “南境本来就复杂，不管是地形还是人情，都十分的多元化，不同的民族在那里聚集繁衍，盘根交错，风土人情都和中原地区的人有很大的差异，多年来镇南王划地为国，更是阻绝了两者之间的交流，积怨加上新仇，现在的南境百姓就是一捆捆干柴，但凡有一点火星子落在上面，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小厮听着这番话，顿时眼前一亮。 “那可要爷给凑凑热闹啊。” 第133章 南境暴乱 第133章 南境暴乱 “凑，怎么不凑。” 唐枫笑着说道。 “咱们啊，只管点火，我倒是要瞧瞧，这唐冶要怎么灭这把火。” 说完，他转头看向小厮说道。 “记住，告诉彩儿，让他想办法以个人名义从徐肖的手上搞来一些粮食，发放给南境的百姓，这光有欺压不行啊，还得有人当这个活菩萨，有对比，这怨恨才会更深嘛。” “那为何不让直接以徐肖的名义呢？这样一来还方便徐晓接手南境。” “徐肖接南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管是唐冶还是南境剩下的那些官员将军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但是徐肖这个人，就是一头不定性、没有脑子的野狗，今天能咬自己义父，明天就能咬我们，还是留一手的好。” 身旁的人听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来。 “还是王爷考虑周到，奴才这就去办。” …… “陛下，燕云关大捷。” 唐冶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话。 “陛下瞧着不是很高兴？” 黄麟看着手里那唐冶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军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可高兴的。” “倒也是。” 黄麟应了一声，将那军情信放在了桌子上。 这镇南王都歇菜了，靖安王又迟迟不给肯定的答复，大凉的人要是坐得住那就有鬼了。 “还是大凉人聪明啊，一间情势不对，立刻丢了燕云关就跑，朕昨儿就听说，似乎把城中百姓的财物掠夺去了不少。” “是。” 黄麟叹了口气回道。 “那帮没有开化的野蛮人，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也是苦了北境的百姓了。” “回头传朕的旨意，让户部的人拨些钱去纷纷给燕云关的百姓，再免除三年杂税，好好的汤他们缓缓吧。” “是，奴才明白了。” “大军何日返京？” “信上说是三日之后，算上这来回的日子，想来此时就应该在路上了。” 唐冶手指轻点着着桌子，点点头。 “让他们看好了唐栋。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是，奴才这就去办。” 半个月之后，南境。 “将军，又有人在闹事了。” 岳乾听完，转头看着岳龙说道。 “爹，再这么下去大家有样学样，只怕是要闹成起义，还是出兵镇压吧！” “糊涂！” 岳龙气的拍拍大腿说道。 “这紧赶慢赶的好生安抚着还有起义的，要是强行出兵镇压，只怕是这南境的百姓就是真的被咱们逼成起义军了。” 岳乾撇过头，愤愤的说道。 “我看就是惯的毛病，任何敢闹事的人，领头的斩首，跟从的打个二十大板，再关几天，看谁还敢不安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这臣子不听话能打，这百姓可不行啊。” 岳龙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下首站着的将领看着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的吵着，出声打断道。 “将军，属下瞧着这似乎是有人蓄意挑事，散播流言。这些天，就连咱们士兵都听到外面传什么，陛下逼死了镇南王的儿子，还不依不饶的打到了南境来，说什么以后南境的百姓就是下等民之类的，镇南王是什么功臣，狡兔死走狗烹一类的话。” 岳乾听完也回头说道。 “这倒是真的，就连我手下的人都有来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陛下此次表面上和镇南王心照不宣的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这才抢夺了战争的先机，但是也因为这样，这些不明所以的百姓和士兵就很容易被有人心人瞧着鼻子走。” 岳龙低头想了想，看着来人问道。 “这里的情况和陛下说了吗？” “回禀将军，早就命人去送信了，想来京城也该受到消息了。” 岳龙点点头。 “且等等吧，一切交给陛下决断吧。” 此时此刻，奉天殿上，唐冶拿着岳龙的亲笔信，看着下首的大臣，开口说道。 “南境现在的情况，各位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魏长卿出列，开口说道。 “陛下，老臣认为，此时切不可和百姓起冲突，南境人情复杂，我们本就在百姓心里没有还什么好的印象，这个时候不若采取怀柔政策，可以效仿前朝的藏富于民的政策，以免除南境的苛捐杂税，或是减免兵役的方法来收拢人心，等到过些年，南境的百姓对大宁的接管没有那么抵抗的时候，再行同化也不迟。” “微臣也同意魏大人的说法。” 翰林院供奉也出列说道。 “微臣认为不仅如此，此次派去南境的官员也应该认真筛选，须得廉洁，还得了解南境的风土人情和南境百姓的需求，得三思而行。” “臣等附议。” 这次，朝野上下的大臣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 唐冶看看众人，开口说道。 “你们要知道，这南境的军队，名义上是咱们接手了，可是这只要徐肖振臂一挥，这兵符也是跟一个没有用的废铁片没有什么区别啊。” “有这个徐肖在，你就是采取什么政策也没有用，南境的百姓不会认的。到时候，派官员过去，只会加倍的激起百姓们的反抗心理，只怕是弄巧成拙啊。” 唐冶话音落下，大臣们议论纷纷。 唐冶说的也有道理。 但是如此一来，不就是成了死局了？ 唐冶看着下面吵吵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论的大臣，把自己的想法丢了出来。 “朕昨儿想，这南境的大臣无非就是不想要咱们大宁的官员去插手南境的事情罢了。南境自来设置的就一个官员，南境总都督，这个总都督说白了就是一个摆设，从大宁立国起就有了。这个是南境的百姓唯一可以接受的官员。”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唐冶这个时候说这个出来是什么意思。 这南境总都督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官职。 但是多年来就是一个虚职，还冒着随时被历代镇南王撕票的危险，存在感实在是很低。 难道唐冶想要增强南境总都督的权利？ 毕竟只要南境总都督的权利大了，这徐肖其实也算是给变相削弱了。 第134章 以南治南 第134章 以南治南 “如今，经此一仗，南境那边的势力也算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是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朕琢磨着，既然这南境和大宁分割开来不是一日之功，这收服归化也不能着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众臣静静的候着，等着唐冶继续说下去。 “朕想，不如采取以南治南的办法。” “以南治南？” 下首的朝臣都有些发懵。 这个还是徐肖跟着后世的新闻学来的呢，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朕想着，就暂时让徐肖统管南境的事情，依旧比照着当时镇南王还在的时候定下的规矩，不过做一些细微的改变，诸如统一货币，南境内流通的钱币是不能再用了。” “此外，适当的赋予南境总都督一些不痛不痒的权利，每隔几年加一点，这归化，还是慢慢来的好。小火慢煮，不知不觉中这肉就能吃了。” 众人听后，齐齐躬身，朗声道。 “陛下圣明！” 唐冶微微一笑。 “既如此，就下令，命六部一起着手草拟旨意，大家群策群力，让温可言和魏长卿统领，选出可行的来交给朕，有何时的就可以添加补充进去。各位以为如何？” “臣等遵旨！” 唐冶满意的点点头，见情势大好，顺手丢出去册立李冰清和吴莲儿的事情来。 经过这次大宁危机之后，唐冶算是又一次巩固了自己的威望和权利，这次话丢下去，反对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最后确定，十三皇商商领的册封礼定在这个月二十一。 而李冰清和吴莲儿的册封礼则定在下月初三。 时间上虽然有些仓促，但是唐冶想着刚刚打完仗不久，大肆铺张也不太合适，于是就命令礼部一切从简。 操办下来倒是也不是很赶。 晚上，唐冶站在养心殿门口，来回走着，时不时的眺望着远处。 一旁黄麟瞧着，免不得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唐冶看着黄麟憋也憋不住的笑意，不爽的停了下来问道。 “老奴是笑，这陛下伸着脖子判了吴姑娘一整日了，这帮奴才竟然一点也不体恤圣心，接个人竟然也接了这么久。” 唐冶一脚踹了过去。 去被黄麟轻巧的躲开了。 正当唐冶要踹第二脚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辆马车，朝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驶来。 “来了！” 唐冶大步走了出去，瞧着那马车远远停下，不少内侍和宫女扶着吴莲儿下车，朝这边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 “妾身给陛下请安。” 吴莲儿上前，福了福身子。 仪态还有些僵硬，还是没有太学会宫中的规矩。 “请什么安，朕在外面也不见你这么恭敬。” 唐冶笑着牵着吴莲儿的手进了殿内。 身后内侍抿嘴笑成了一团。 吴莲儿红着脸被唐冶牵进了殿内。 唐冶拉着吴莲儿坐了下来。 瞧着她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裳，外面罩着一个月白色的披风，轻盈透亮，很是好看。 吴莲儿平时因为自己已经嫁了人的身份，再加上又是掌柜的，得震着下人，所以不得不穿一些十分老气的颜色，这么忽然穿着一身粉嫩的颜色，倒是将她整个人衬的像是一个刚及笄的少女一般，明艳动人。 见唐冶盯着自己看，吴莲儿脸上更红了，不好意思的撇开脸去。 “你都是朕的人了，还害羞个什么？” 吴莲儿抿唇，看着唐冶，又羞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冶朗声一笑，把着吴莲儿的手在手里揉捏起来。 吴莲儿的手实在是软，自从上次在外面把吴莲儿变成自己的女人之后，唐冶就再没有碰过她，这么突然凑近，那股熟悉的香味传来，让唐冶不禁想起了那次美人在怀的场景。 心里想着，身上也动了情。 唐冶一个翻身，将吴莲儿压在身下，低头亲了上去。 唐冶的手从裙摆下面伸进去，右手轻轻拉开上衣，身下的人只是紧张的闭着眼睛，并没有什么抵抗的意思。 外面不知不觉点上了灯。 黄麟见二人进去之后就很上道的把养心殿周围的人都撤走了，只留了几个人在进前听着吩咐。 吴莲儿躺在唐冶的胸口，脸上还带着一抹潮红。 唐冶捏着吴莲儿的头发，低声问道。 “怎么，朕看你都不想朕啊？” 吴莲儿猛地起身想要反驳，却对上唐冶那满是笑意的眸子，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耍了。 小性子上来，顿时忘记了唐冶是皇帝，闷声闷气的说道。 “是啊，并没有想。十三皇商的事多，哪里顾得上别的。” 唐冶听后不怒反笑，一把将吴莲儿搂过来。 “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朕可是想你了啊。” 吴莲儿心下一甜，柔声说道。 “此次进了宫，以后就能常在陛下左右了。” 吴莲儿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 唐冶却叹了一口气。 “只怕是不行，朕应该很快就要走了。” 吴莲儿这次还以为唐冶在逗自己，于是也不当回事。 “走吧，争取走个十年八年的，别回来就是了。” “十年八年倒是多了，不过，半年一年的也说不准。” 唐冶淡淡的说道。 吴莲儿听着声音不对，这才起身，见唐冶似乎是认真的，忙问道。 “陛下是皇上，不在京城呆着要去哪里？” 唐冶朝吴莲儿眨眨眼，说道。 “大凉。” “什么？！” 吴莲儿要不是此时看着唐冶没有丝毫玩闹的意思，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 “那大凉是虎狼之地，陛下去岂不是置自己于危险之地，这……这怎么能行？” 唐冶笑笑，将吴莲儿重新拉回来。 “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次大凉退兵，除了和南境的事情有关之外，也和大凉自身的内斗有关，这里头的事情太多了，朕想要彻底解决大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就不得不犯这个险，看看这大凉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唐冶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自己心里也是担忧的。 第135章 出面 第135章 出面 毕竟这南境不是什么好地方，很容易就是有去无回。 不过到底也是风险和收益并存。 再加上自己还把一个张沉鱼丢在那里，这么久了，也没有再回信，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唐冶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的。 见唐冶脸上泛起愁意，吴莲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臣妾知道皇上是一个有雄心和本事的好皇上，既然皇上已经决定，想来一切都有了对策，也做了准备，妾身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在皇上不在的日子里，尽我所能的去做好这十三皇商的事情，给陛下看好家。” 唐冶回头看着吴莲儿，听了这一番话心里是说不出的熨帖！ 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女人各个都是宝贝，温柔体贴。 唐冶感觉也是真的此生无憾了。 他心里想着忍不住拉过吴莲儿来又是一阵温存，一时间满殿的春光。 …… “王爷这是今岁新出的白瓷玉盏，出来的头一批货就被人扣下来，先送来咱们府上了。” 唐枫微微转动着手里的瓷盏，日光下，那玉一般的白瓷几乎透明，一看就是上等的物件儿。 “东西好是好。” 唐枫轻抚衣袖，将那白瓷玉盏搁置回了锦盒内。 “只是告诉下面的人，不要太张扬了，棋局下到一半，虽然现在眼看着是占上风，但是还是要小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也不少。不要为了这些俗物坏了大事。” 身旁的老人满脸的褶子堆着。 “奴才明白。” “前几日让你送去驿站的信如何了？” “说来也怪，那些个大凉的使臣倒是也真能坐得住，这么些日子了，里外被皇帝把持着不通信儿，竟然就安安稳稳坐着，瞧着那信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就是往宫里去的更勤了些。” 唐枫轻笑一声，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那个库尔扎哈走之前给留了后手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身为一介女儿身，能够做到大凉第一武将的位置上也就罢了，心思和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算是个人物。 “奴才瞧着，这皇帝一时还拿捏不准这人的身份，是以才日日在天牢里关着，不放却也不杀。” 唐枫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撵动。 “唐冶的心思是个想不透的，不过，这库尔扎哈不出来，大凉派来的使臣就是两个废的，不能让唐冶腾出手来啊。” 很多事情，就是得乱起来，才好做。 一旁候着的人躬身说道。 “不然，奴才再去给他们提个醒儿？” “不必了。” 唐枫摆手。 “他们这是看不清现在的时局，有些害怕了，我不露面，他们是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的。” 说完，唐枫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本王就走一趟吧。也到了见面的时候了。” 说完，唐枫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一步，问道。 “这唐栋等人是不是要回来了？” “前些日子收着信儿，说是燕云关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眼瞧着，也就是这几日动身了。” “这个靖安王畏首畏尾的，真是坏事。” 唐枫叹了一口气，半晌低声说道。 “既然已经去了，就别回来了，让北境的黄沙给他收尸吧。” “这……如此一来，必然会惹怒靖安王，若是靖安王造反，该当如何？” “造反？” 唐枫轻哼一声。 “早几天还行。现在南境已经定下来了，大凉的人因为内斗也撤兵了。他已经翻不出浪花来了。除掉唐栋，嫁祸到唐冶身上，靖安王就能彻底的为我所用。” “这个唐栋活的已经够久了，该死了。” 那人听完，脸上露出了然的情绪来。 “还是爷想的对，奴才这就命人去办。” “告诉下面的人要对脑子，不要和岳战云佐怀棠等人硬碰硬，避开他们，后面的才好做。” 那两个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 一主一仆先后出了屋子，朝外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单乘的马车停在了驿站所在的街口。 “谁？” 屋内，两人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继续响起。 两人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我们爷请两位去玉楼吃些酒菜。” 说着，男人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玉牌来，上面有一个硕大的‘贤’字。 两人拿着玉牌细细看看了许久后，才复又说道。 “找我们有什么事。” “这个就不知道了，主子只说，只带着诚意来找二位的。还请二位赏脸。” “你先去，我们马上就来。” 话音落下，门口的人微微骇首，转身离开了。 玉楼。 这玉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里头词曲唱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您二位跟我来。”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穿着一身绿色的锦衣在前头领着两个使臣往里面走。 丝竹管弦之声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将几人淹没于其中，并没有什么人注意。 “就是这里了。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就是。” 说完，女人十分有分寸的躬身退了下去。 两人伸手打开了房门。 内里，贤王唐枫坐在里面，正对着两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二位，在下可等候二位多时了。” …… 此时，养心殿内，唐冶正瞧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晒太阳。 一旁，岳幽有些无奈的看着唐冶。 “瞧瞧，这多好啊，这叫天窗，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不然这殿里总阴沉沉的。” 岳幽瞧着屋顶上的大窟窿，气的笑了出来。 “若是阴天下雨又该如何呢？” “害，明日愁来明日愁。” 唐冶懒洋洋的说道。 顺便还对岳幽招手，示意她躺过来。 黄麟躬身走了进来，行过礼后，开口说道。 “皇上，大凉的使臣出门了。” 唐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黄麟问道。 “去哪里了？和谁见面的？” 黄麟摇摇头。 “对面很是小心谨慎，故意绕了好几个弯子，还有人给打掩护，咱们的人忌惮着不好明着来，就给跟丢了。” 第136章 引蛇出洞 第136章 引蛇出洞 “不过。”黄麟继续补充道，“听回来的人说，瞧着那打扮，倒是很费了些功夫。” 唐冶深吸一口气，复又躺了回去，继续晒太阳。 “憋了这么些日子，怕是要憋出个大的来了。” “皇上打算怎么做？” 岳幽也听懂了其中的关窍。 唐冶右腿搭在左腿的膝盖上，一下一下轻点着，看起来很是惬意。 “黄麟，夏日了，天牢的人交接班时间大可以长一点。对下人还是要宽厚些的好。” 黄麟想了想，微微一笑。 “是，皇上说的是。” 岳幽见黄麟退了下去，上前扶着唐冶的膝盖。 “陛下这是要把人给放回去？” “朕就是有心放，估计这牢里这个也不会走啊。且瞧着吧，听听墙角也是好的。朕只是想要证实一个东西。” 唐冶看着岳幽的样子，轻笑道。 “你想这些做什么，不如想着怎么再给朕生个公主或者皇子出来。” 岳幽冷不防被唐冶一逗，顿时脸红着嗔了唐冶一眼。 后者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 “哎哎哎，走走走，赶紧出去吃口饭去，这里面潮的小爷的骨头缝都要浸水了。” 几个士兵不耐烦的起身，将桌子上的长刀重新夸在腰间，推搡着走了出去。 片刻后，大牢里出现了一道黑影。 “将军！将军！” 男人在各个牢门口瞧了瞧，最后准确的找到了库尔扎哈的身影。 库尔扎哈背对着牢门坐着，听到有人喊自己，一瞬间有些晃神。 回过头去，见到熟悉的身影，立刻起身上前。 “莫顿？” 对面的男人拉下黑色的面巾，露出脸来。 库尔扎哈顿时眉头紧皱。 “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接你回大凉。” 库尔扎哈看了看外面，出声问道。 “这牢里戒备森严，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处所在，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等你和我出去再说不迟。” 莫顿说着，就要出手砍断那牢门上的锁链。 “住手！” 库尔扎哈拦住了莫顿，看看四周说道。 “你简直是糊涂！这么严密的地方，你说进来就进来，还进来的这么顺利，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莫顿一时间顿在了原地。 库尔扎哈隔着牢门推了莫顿一把。 “你们赶紧走，直接回大凉不用管我。这里的一切你们都不要在接触，就当做没有我这个人。” 库尔扎哈说完，见莫顿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禁大喊道。 “还不赶紧走！” 莫顿抿抿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起面巾再次离开了。 最后莫顿回头看了库尔扎哈一眼，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暗处，一道绛紫色飞鱼服悄然消失。 …… “果然是他。” 福宁殿中，唐冶听着黄麟的说辞，脸上半分意外之色都没有。 “陛下怎么知道就是唐枫呢？” 岳幽不解的看向唐冶。 “其实我也一开始有点拿不准，但是一来二去的排除下来，好像也就剩下朕这个看起来十分完美的兄弟了。为了验证，朕就然后人去假意把天牢更换守卫里的漏洞自然的透露给了唐枫。” 一旁的黄麟微微一笑，补充道。 “这贤王不知道的是，这看似随意的消息，实际上，知道的只有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还是你选的人好，选了一个绝对不可能为我所用的人。”唐冶指着黄麟说道。 “谁啊？” 岳幽看着主仆两个打哑谜，听得有些云山雾罩的。 “回娘娘的话，是一个当年誓死效忠郭怀安的人，唐枫还在京中的时候，与唐枫也走的格外近些。此人叫做杨展，现居四品。” “竟然是他？！” 岳幽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眼睛瞬间放大。 “怎么，你知道他？” 唐冶颇为意外的问道。 这岳幽可是很少知道朝中的事情的，难得有一个官员的名字被他记住，还反应这么大。 唐冶不禁来了几分兴致。 “这个人我听说过，我父亲曾说他算是士族里的最后一根骨头，是个贫贱不移的人，与一般的士族不同，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富贵，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认为，只有贵族官员的子弟才有能力管好朝政。” 岳幽说着，语气之间全然是一副新奇的口气。 “是啊，这个人要不是和你父亲政见不一的话，想来能是朕和你父亲手下的一个得力助手。” “既然如此，陛下是如何将这种人收为己用呢？” 岳幽实在是好奇。 “也不算是收为己用。”唐冶说，“人嘛，是人就有软肋，找个官员的软肋，还不简单。不能控制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能把眼前的事情给我办明白了就可以了。” 这样的倔驴，唐冶也不是很想用。 这样的人，如果一开始就是自己手下的人的话，那是一件好事。 如果一开始不是的话，那后续收为己用其实意义不大。 换句话说，是很难改变他真正的想法的。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驿站和贤王府，将几人抓起来。” 黄麟躬身问道。 “哎。”唐冶抬手，“这才哪里到哪里，这真正的用处还没发挥出来呢。” 黄麟不解。 “只是这要是再不控制住他们的话，只怕是不日就会动身离开京城了，返回大凉了。” “就是要他们回去。” 唐冶微微一笑。 “不仅仅他们要回去，连朕也要跟着回去。” 唐冶想了想，说道。 “去给朕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要穷苦一些的，朕得换个身份和这些人认识认识。” 一旁的岳幽听着，品出了一丝味道。 “皇上不会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大凉吧？！” “对啊，朕就是这个意思。” 唐冶还不避讳的说道。 “这大凉内里的国情复杂，只有跟着身处漩涡中的人才能看到那大凉最真实的一面。到时候朕利用李冰清搞出来的人皮面具，把脸一换，这帮人也不会知道朕是谁。” “可是陛下如何掩人耳目呢？” 岳幽不解的看向唐冶。 至少，牢里那个就不好瞒。 第137章 暗杀 第137章 暗杀 “所以才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啊。” 唐冶晃晃悠悠的起身说道。 “朕顺道也去瞧瞧，朕这个兄弟平日里在府上都在算计些什么。 “妾身还是不明白，陛下这是要打算反过来利用牢里的那个女人？” 岳幽出声问道。 “朕的幽儿还是聪明的嘛。”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这要是真的出去了，唐枫在这京城里，朕还是要给他找点不痛快才行，太舒服了，他容易闲出病来。” 看着唐冶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样子来，岳幽无奈的笑笑。 岳幽轻轻抚摸着唐冶的手臂，眼里满是依恋。 “皇上此行可千万要小心。” 唐冶点点头，朝岳幽微微一笑。 京城已经有了夏日的绿茵，而北境却还与春日做着最后的周旋。 岳战云抱着一坛酒在一处沙堆上坐着，风和着黄沙吹起，将他的发丝吹散几缕在空中。 看起来颇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意思。 佐怀棠正在和唐栋汇报着一些事情，两人停下脚步，齐齐往岳战云所在的地方看去。 “岳将军好不潇洒啊。” 唐栋上前，岳战云收起酒坛，起身回道。 “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 “也好，回去了就没有这么自在的时候了。” 若是此时有不知情的人看过来，还以为三人是什么结交多年的好友。 岳战云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话。 唐栋又略略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有离开的意思。 “等除了这片沙漠也就算是彻底进了关内了，我就不打扰二位最后清闲的时光了，先告辞。” 说完，唐栋便转头独自离开。 跟来的佐怀棠见人走后，从岳战云的手里抢来酒猛的灌了一口，莫咂摸咂嘴说道。 “你说这皇上派人早早就送来了迷信，提醒咱们要留心唐栋，这样眼看这就要回去了，一进关内，就更难掀起什么水花了，也不知道皇上是在指什么。” 说完，佐怀棠抬眼看去，只见岳战云并不看自己，而是盯着离开的唐栋发呆，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佐怀棠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敲了半天也没有瞧出什么东西来，不由得抬手推了岳战云一把。 后者有些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你在瞧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岳战云顿了顿，下一秒，却忽然大步朝远处走去。 “哎！你上哪去！” 佐怀棠也跟了上去。 “我说你今儿怎么神神叨叨的。” 佐怀棠跟在岳战云的左手边，不满的絮叨着。 “刚才唐栋的披风上是不是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墨点。” “是啊。” 出乎岳战云的意料，对于这样似乎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东西，佐怀棠出奇明确的说道。 “今天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多嘴问了一句，说是早晨的时候有那小厮伺候笔墨时，不小心滴上去的。这有什么不对么？” “那小厮呢？！” 岳战云脸色大变，立刻追问道。 “不知道，听说是挨了几十板子，后来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坏了！” 岳战云拔腿就要走，却被佐怀棠一把拉回来。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这佐怀棠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岳战云到底为什么突然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感兴趣。 “你太大意了，你看那墨点像是无疑滴落的么？墨迹呈现手指的形状，头重而尾部清扫，一看就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平日里的小厮和伺候笔墨的奴才怎么会闲的没事做故意往披风上面搞这些，不奇怪吗？” 见佐怀棠发愣，岳战云继续说道。 “不是无意的，那就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这恐怕是在做什么记号。再加上刚才你明明和唐栋一起来的，他却像是故意丢下你一样，给我们了两个单独说话的时间，这不反常么？” 要知道平日里，唐栋可是千方百计的要挤进他们两个中间，生怕二人密谋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记号？” 佐怀棠撇开眼睛沉吟了一瞬。 下一秒，两人忽然对视，齐齐转头朝唐栋离开的方向跑去。 营地百米之外，唐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手指圈起一个环，轻轻吹响了口哨。 原本寂静无人的荒漠忽然出现了五个身高体壮的男子。 “靖安王是有什么话要你们给我带吗？” 五人看向唐栋，又瞥了一眼唐栋身后的披风，在找到那墨迹之后，为首的男人抬起眸子，阴险地看着唐栋。 “瑞王唐栋。” 唐栋多年来行事的直觉告诉他，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友。 果然下一秒，男人忽然拔剑。 “主人下令，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五人齐齐举剑朝着唐栋冲了过来。 唐栋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刀剑，面对这忽然的变故，他只能伸出手臂去抵挡。 但是一道寒光闪过，唐栋的手臂一痛，深长的口子赫然出现。 唐栋意识到，这帮人真的是奔着杀自己来的，每一招都是下的死手。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唐栋看着几人出声问道。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漫天呼嚎的狂风黄沙还有新一轮的进攻。 五人将唐栋团团围住。 由于隔得较远，这边的打斗声并不能够传到营地里去。 在唐栋的腿上被划开第三个口子之后，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忽然一声战马嘶鸣。 唐栋回头，看到岳战云和佐怀棠一前一后从营地里出来，身后还带着几十个精兵。 唐栋的眸子瞬间一亮。 面前的五个黑衣人也意识到的情况的不对，抓住最后的机会腾空而起，朝唐栋劈了过去。 唐栋来不及招架，只能下意识的举起双臂挡在眼前。 马上的岳战云拔出长弓，右手拉满，精准的瞄着远处。 嗖！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长箭当的一声打在了那剑刃上，使得长剑被迫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抓活的！” 佐怀棠大喊一声。 “撤！” 五个黑衣人眼看刺杀无果，只能被迫撤退。 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佐怀棠一拍马背，整个人借力而起，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岳战云也赶了过来。 当当当！ 道道金石之音响起，四周的黄沙因为打斗的动作而沸沸扬扬的飘荡了起来，像是一道黄色的薄纱。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岳战云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五人，收起了手里的长刀。 第138章 朕还没死呢! 第138章 朕还没死呢！ “你们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 话音刚落，为首的男人突然举起长剑回头，将身后的四人尽数斩杀。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佐怀棠和岳战云都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男人便举起长剑刺向了自己。 红色的长剑自前而后穿透了男人的躯体。 岳战云赶忙上前，却眼看着前者在自己的面前无力的徐徐倒下。 佐怀棠跟上来说道。 “没用的，这一看就是死士。这些人自小就被圈养了起来，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杀人机器。就算是抓了活的也问不出来什么。” 说完，佐怀棠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唐栋。 唐栋明显是被吓坏了，此时双目无神的盯着那死去的五个杀手，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口水。 佐怀棠上前将五人脸上的黑巾一一拿下，转头看向唐栋。 “主帅，这些人你认识吗？” 唐栋听到喊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在几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向那几具尸体。 在细细辨认过后，唐栋斩钉截铁的说道。 “从来没有见到过。” “过不得会做标记呢。” “什么？” 唐栋看着佐怀棠问道。 “没什么。” 佐怀棠摆手，指着身后的人说道。 “赶紧叫来随性的太医给大帅瞧瞧。” “是。” 士兵们领命，找来担架，抬着唐栋回了大营。 本来还在地上发呆的岳战云突然起身。 “快去抓那个不小心滴了墨的小厮，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 …… 傍晚，营地里燃起了篝火。 岳战云盯着那火上的肉汤出神。 外面传来一阵甲胄碰撞的声音，下一秒就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赫然是佐怀棠。 “怎么样？” 见人来，岳战云连忙问道。 佐怀棠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口滚了下去，胸口还微微有些急促的起伏着。 “人早就跑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倒是从一个火盆里找到了这个。” 说着，佐怀棠摸出了一个烧的只剩下一角的纸片，周边都是黑色的炭迹。 岳战云结了过来，上面只有三个字。 而且还首尾不相顾，根本让人想不出这纸条在没有烧毁前上面承载了什么样的内容。 “这个字迹倒是眼熟。” 佐怀棠凑上前，低声说道。 “早些时候随着皇上在御前行走，时时跟着，也见过许多大臣亲贵的笔迹。许多我都不记得了，唯独这个，当时印象很深，乃是唐枫的字迹。” “贤王唐枫？” 岳战云就着那火光又拿远了一些，眯起眼睛细细的看了看。 “仅凭这三个字，你就能断定是唐枫的笔迹？” “这人都是有书写习惯的，唐枫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在点点儿的时候往内收力，是以他的点每笔都会有一个倒钩，我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才注意到的，这么多年了记忆犹新。” 岳战云缓缓收起了这最后的碎纸片，开口说道。 “我们要动作快点，赶紧回朝。” 佐怀棠也在一边跟着连连点头。 “不过，咱们要不要给那边那位提个醒？” 佐怀棠挑挑眉。 “还是不要，这个唐栋这么些日子下来你也看清楚了，是一个说聪明又很蠢，说蠢却还有几分小聪明的人。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提点他，搞不好会起到反效果。” 岳战云拿出海碗来给佐怀棠盛满了一碗肉汤。 “找人给陛下送个信儿，剩下的咱们就不用管了，只管星夜兼程的赶路就是了。” 佐怀棠接过肉汤，两人一时无话。 养心殿内，唐冶的手里拿着一封长信，不过却不是从北境来的，是从靖安王手里来的。 “这个靖安王，想要来京。” 唐冶轻笑一声，将那信纸递给了旁边的黄麟。 黄麟上下飞快的浏览了一遍之后，笑着说道。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可是也太明显了点，朕要是成全了他，心里还真的是不舒服。” 唐冶端坐在身后的长椅上，一脸的慵懒。 “这眼看着唐栋就要带着大军回来了，陛下可想好了对策？” “对策？想什么对策？” 唐冶不以为然的说道。 “既然回来了，那肯定是要大赏的。朕这个五哥多年在外也确实是辛苦了，眼下朝廷也是用人之际，高太妃也在宫里，不若就让朕的这个五哥掌管五城兵马司，好好的留在京里陪陪高太妃吧。” 黄麟听着默默含了笑意。 这五城兵马司听着是个美差，可是这原来可是岳战云的差事，现在既然是一起回来的，岳战云自然也是要跟着一道提拔的，这岳战云就成了瑞王的顶头上司。 虽说一个是王爷，一个只是臣子。 但是历来也不是没有各论各的先例，倒是也不妨事。 到时候再给几个虚职，抬一抬官位，也就两厢便宜了。 唐冶推开眼前的奏折出声问道。 “近日来，朝中大臣可有什么异动啊。” 黄麟正好想说这件事，就被唐冶提起来了，连忙说道。 “今日来，士族的那些旧臣倒是和瑞王走的近了些，不少官员甚至拿出了往日郭怀安在时扣下的贡品去孝敬贤王。” “怎么，朕还没死呢，这帮人就这么上赶着巴结了？” 黄麟听得唐冶如此不避讳的说话，皱起眉头，复又说道。 “陛下可千万别这么说。” 顿了顿继续道。 “奴才瞧着，只是想要借着贤王来给自己找些便利，倒不是真的有什么不臣之心。” “这哪里的木头糟了都是腐虫先知道的，没有味道，别人也不会趋之若鹜的上赶着去。这个贤王，名也赚了，实在好处也有了，这么多年，说是无心朝政，可是朕瞧着，倒是也没有少布置。” 黄麟低头，默不作声。 以前也确实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唐枫。 仔细一查，才发现这些年在属地，他可没有少动心思。 第139章 震慑群臣 第139章 震慑群臣 这个唐枫要是真的和传闻中那般的贤名的话，这朝中这么多大臣也就不会结交上了。 “一开始朕就觉得这个贤王的贤实在是讽刺。若是真的贤，就不会将自己的这个贤名传得这般沸沸扬扬。” 黄麟微微颔首。 “这些时候，忙于攘外，把这帮人的皮子倒是给放松了不少。要走了，自然是要送一份大礼的。” 说完，唐冶转头对黄麟说道。 “你回头，把这些天活跃的厉害的那帮朝臣给朕拟一个单子来，再交给温可言，暗示他找到沈大人，两人给这帮人好好找点事做。” “是。” 黄麟抬头看着唐冶低声问道。 “陛下这是要敲山震虎？” 唐冶轻笑一声。 “虎算不上，不过是让下边这些人安分点。再敢乱窜，朕摘了他的狗脑袋！” 次日奉天殿上，哀嚎声此起彼伏。 午后宫中便传来数道旨意。 总共三十余名文武大臣，非死即贬！ 所有人都知道，唐冶这突然发难绝对不会是像明面上这么简单，仅仅是责罚他们贪腐和那些陈年破事。 要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最近的。 唐冶这很明显就是压了许久，突然丢出来发难的。 但是谁也知道，此番这一举动是为了什么。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贤王唐枫。 圣旨一下，唐枫就递了拜帖进宫了。 唐冶正在池边抓着鱼食喂鱼，听到唐枫进宫，他讽刺的笑笑，将手里的鱼食一把都丢进了水里，拍拍手上的残渣说道。 “沉不住气啊。” 黄麟低声说道。 “毕竟，这局还没有布成，自然是害怕的。” 唐冶挑眉看着黄麟问道。 “局？” 唐冶颇有趣味的笑笑，回头问道。 “若你是你唐枫，在自己手里没有军队的情况下，除了拉拢朝中大臣之外，你还会怎么做。” “陛下不是都知道么。何必来折煞奴才呢。” 黄麟躬身回道。 唐冶朗声一笑，拍着栏杆说道。 “哎，司马昭之心啊，还以为藏的多好呢。对了，大军是不是要回来了？” “是，眼瞧着就是这几日了。岳战云和佐怀棠一路倒是赶得厉害，竟然比预计的日子还要提前了五六日。” “能不赶么。” 唐冶难得笑出了声。 “再不早点回来，只怕这唐栋都没命回来了。” 默了许久，唐冶说道。 “你去和唐枫说，就说朕身体舒服，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让他去给太后请个安就是了。” “是。” 黄麟低声应道，随后复又开口。 “皇上，还有一件事。方才岳龙岳乾两位将军送信来，说南境那边倒是稳定了不少，请问是否带着大军还朝。” 唐冶手撑在白玉栏杆上，看着那面来回游动的鱼儿，半晌说道。 “回来做什么。呆着吧，南境风景不错，和徐肖四处看看走走，不必急着回来。” 黄麟的眼睛溜溜一转，低头退下去办差了。 …… “母后瞧着面色实在是好，想来是近来底下的这帮奴才尽心了。” 唐枫端坐在椅子上和太后先聊着。 太后笑着摸摸自己的脸颊说道。 “惯会说好听的，年岁骗不了人，已然是老了。” 说完，太后状似无意的问道。 “对了，还没问你，今儿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听到这话，唐枫立刻放下手里的茶盏，坐正了肃容道。 “今日早朝，皇上鞭笞了大批的大臣，外面流言纷纷，儿臣，儿臣也听到了一些。有一起子居心叵测的人，说这些人有不少都是为我办事的。儿臣听了是又急又气，这才匆匆进宫，想要和皇兄解释一二，谁知这么不巧，正赶上皇兄病了……” 唐枫说完，细细的观察着太后的脸色。 太后微微张着嘴，挑眉连连点头。 “还有这样的事，哀家倒是刚刚听说。” 说完，笑着说道。 “皇上自来身体就比不得你和五皇子，近来操心着两头的战事，听说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想来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便见人。” “是。” 唐枫舔舔下唇，斟酌的说道。 “皇兄自然是要以龙体为重，儿臣、儿臣也只是担心，皇兄会听信了下面那些小人别有用心的谗言，若是可以，还望母后帮着儿臣说几句。” 太后听了悠悠的说道。 “当年你的生母华裕太妃生下你就没了，先皇抱着一点大的你到哀家手里，哀家瞧着你实在是长得好看，眉眼之间颇有一种不争的禅意。可惜，你我也没有缘分，养你到六岁上下的时候，因为身子不行了，就将你送了出去，养在了皇子所里。” 唐枫抬起眸子看了太后一眼，不知道这太后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陈年旧事。 但是也不好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 太后说道。 “后来，倒是也瞧过你几次，但是到底是事多，也就没顾得上你了。这次见你，倒是觉得大了许多，也有些认不出来了。” 唐枫想了想，躬身说道。 “儿臣永远记着幼时母后的抚育之恩。” “恩不恩的，实在是严重了。哀家到底也没有养好你，是哀家的过失。” 唐枫脸色微变，有些品不透这太后话里的意思，也不敢贸然接话。 太后说完，忽然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看向唐枫说道。 “哦，你刚才说罚没那些大臣的事情是吧，瞧瞧，说远了倒是。” 太后顿了顿，伸手拉过唐枫的手来，一脸慈祥的摸索着他的手。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皇上这个人和小时候倒是不一样了，性子越发沉稳了起来。许多事情若不是确切的证据或者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你放心，只要你没做，他是绝对不会被那些谣言给蒙蔽了双眼的。” 唐枫看着太后的眼睛，心虚的低下了头。 “是，是，是儿臣多虑了。” 唐枫低着头，错过了此时太后如谭水般幽深的眼神。 送走唐枫之后，太后起身，绕过屏风，内里唐冶正笑着斟茶。 见太后进来，唐冶立刻起身。 “母后辛苦。” 第140章 碎玉 第140章 碎玉 太后轻笑一声，就着唐冶的手坐了下来。 “你这个滑头，倒是惯会让别人来做坏人的。” 唐冶笑笑说道。 “母后这话说得实在是有味道。只怕他回去得且品呢。”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过，哀家也要说你。如今这唐枫有了这心思，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要一意孤行离京去冒险吗？” 关于唐枫前往大凉的事，自己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说不担心也是假的。 “母后是过来人，瞧过的鬼蜮伎俩比儿臣吃的饭还多，自然明白，这唐枫无非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只要把大凉和两个藩王控制好了，任凭他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什么大的水花来。” 这什么事情只要捏死大方向，小的就随他折腾去吧。 到头来也只是白费功夫。 太后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连三日，唐枫都来送拜帖，但是这唐冶都是推脱着身体不舒服，到了也没有见到唐冶本人。 后来连太后的面儿也见不上了。 这一来二去的，唐栋就回京了。 大军入城，受万民夹道欢迎之后，就匆匆进宫给唐冶请安了。 唐冶在养心殿里接见三人。 不过这三个人倒是并没有得胜而归的喜色，反而一个个的都十分的疲惫。 尤其是唐栋，黑着一张脸，脸颊上还有一处不浅的伤疤。 唐冶和岳战云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这些事。 简单的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唐冶就让三人下去休息了。 不过没一会儿，岳战云和佐怀棠就又折返了回来。 唐冶挥挥手，命人给二人拿来了两把椅子。 “说说吧，怎么回事。” “回皇上，我们在路上遇刺了。” 岳战云简单的把一路上的几次刺杀说了说，唐冶听着倒是面色平静，没有丝毫震惊的意思。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大小十几次的刺杀，倒是难为这些人了。” 唐冶挥动着手里的玉穗子，转而说道。 “你们回来的倒是正好，朕和你们说一声，朕要离开大宁了。” 岳战云和佐怀棠都是一愣。 “离开大宁？陛下是要去哪里？” “大凉。” “不可。” 唐冶说完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否决道。 “陛下，此次微臣去燕云关，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大凉那边的情况，但是一路上，处处都可以感受到大凉的狼子野心，一旦让他们得知陛下进入了大凉腹地，只怕是会出事。” “这些朕都有打算，你们不必多说了。” 岳战云看着唐冶，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愤愤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三思！” 佐怀棠出声问道。 “敢问陛下，若是离开，这朝政怎么办？” “朕把你们留下就是要说这件事了。南边朕为了牵制徐肖，不得不把岳龙和岳乾放在那里，也是让他们帮着新去的官员稳定一下局势。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这皇城内，有魏长卿和温可言给朕把着，这皇城外，就仰仗你们二人了。” “朕离开之后，你们务必要盯紧唐栋唐枫二人，尽量不要让两人有过多的接触。记住了，他们两个越不和，朕就越安全。” 说完，唐冶拍拍手，黄麟低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是此时面上确是唐冶的长相。 岳龙和佐怀棠看着左右两个皇上，兀得站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冶看着二人的反应朗声大笑道。 “黄麟，你去给他二人解释吧。” 另一边，黄麟揭下自己脸啊上的人皮面具，笑着说道。 “两位将军不认识奴才了么。” “黄内官？” 岳战云眨巴眨巴眼睛上前，看着黄麟手上的人皮面具，彻底愣住了。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还是觉得很新奇。 “有了这东西，岂不是就可以彻底瞒天过海了？” “这道也不是，若是彼此熟知的话，从一些细小的体态上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唐冶说道。 “朕走之后，这大宁的朝政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唐冶拿出一包用白丝绸细细包好的碎玉来。 “这个原是朕随身佩戴的玉佩，那日朕随后一砸，正好碎成了六瓣儿，想来也是天意。朕将这六瓣儿碎玉分别给了黄麟、皇后、岳战云、佐怀棠、还有温可言，朕自己还留有一瓣儿，朕已经命人吩咐下去了，所有大宁的军队和臣民只要见其三同时出现，就如同见到朕一样。” “换句话说，朕在外的时候，若有什么大的决议来不及禀告朕，只要你们五个中有三个意见一致，就可以放手去做，不必事事同朕禀报。” 说完，唐冶将手里的碎玉郑重的交给了面前的几人。 黄麟是早知道这件事的，所以面上倒是还好。 岳战云和佐怀棠此时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身为臣子，他们自然明白这碎玉背后隐藏着的是什么含义和信任。 “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为我大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唐冶扶起二人来，感觉心里十分的熨帖。 入夜，唐冶对黄麟说道。 “贤王府上有什么消息么。” “奴才正要说呢，这些日子，贤王疑神疑鬼的，好像是要将那府上的奴才一应都换了，另外招揽一批底子干净的来。” “哦？” 唐冶轻笑一声。 “这倒是来的挺是时候啊。” “陛下可要奴才去安排？” “嗯，去吧。趁着朕这些日子还在京城，你倒是也该去学着上朝了。” 唐冶说完，不放心的嘱咐道。 “你跟了朕多年，这一应的规矩手段，看都看会了。只是有一点，这人的一些习惯和下意识的动作是很难改变的。朝上的都是些老狐狸，要试试警醒着自己，切不可大意，让人瞧出了破绽。” 一旦京城出现什么纰漏，那自己在大凉可就是真的危险了。 “是，陛下放心，老奴最近都在有意留神学着。” 黄麟一脸正色道。 “去吧。” 唐冶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闪烁的群星，拿起剪刀剪短了那拉住的灯芯，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41章 入贤王府 第141章 入贤王府 三日后的午后，唐冶随着人伢子缓步走进了贤王府中。 这还是唐冶第一次来唐枫的府上。 不得不说，唐冶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也见过不少王侯将相的院子，抛开尊贵不谈，光说品味上，这唐枫算是首屈一指的。 六进六出的宅院，大小恰到好处。 内里单立了一片竹林，四处简约中透露着古朴典雅，很有一种文人风骨在里面。 “进了王府做事，都警醒着点，这要是有幸被主子挑中了去进前伺候，可有你们享福的。” 前头，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管事大声训着话。 “你们依次来领了差事。咱们院子里，后院只有得了差事的才能进去，其余人不得擅闯。” 话音落下，男人端了一盏茶坐在了一旁，翘着二郎腿看着这新来的一批人意义上前来拿牌子领差事。 “楚奕宸。” 听着这个名字，那管事颇为难得的抬起眼瞧了瞧下面。 “哟，这倒是个主子名字。谁叫楚奕宸啊。” 话音落下，一个身穿褐色麻布衣服的人小跑着上前来。 “回外管事的话，小的就是。” 男人捏着楚奕宸的下巴细细瞧了瞧，颇为失望的收回了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着。 “可惜啊，主子名字，奴才命。领差事去吧。” 眼前，本就长得平平无奇的男人因为佝偻着身子越发显得卑微。 “是是，外管事说得对。” 楚奕宸领了牌子，是负责厨房采买的。 倒是个不错的差事。 “得了，这差事也领得差不多了，以后你们就各司其职，有什么事就同我说，内院的事就同王婆子说道。只是没事少往那后头跑，惊扰了主子夫人的，大棒子打出去不说，再卖也就不知道去了什么腌臜人家了。” 说完，众人齐声应了。 那外管事十分受用地起身，揉着手里的两个核桃便走了。 人一走，楚奕宸立刻起身，浑身上下瞬间显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慑。 他细细看了看四周，悄然隐匿了下去。 王府假山后，楚奕宸轻轻拉住柳如是的胳膊，往暗处撤了撤。 “你被分到了哪里？” 柳如是拿出手里的腰牌来。 是后院一个妾室身边的三等女使。 楚奕宸轻笑一声。 “可以，我很期待你伺候人的样子。” 柳如是看着楚奕宸的腰牌，不屑地说道。 “这贤王府上的人都这么蠢，可见那个贤王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你这话怎么说？” 柳如是拿起楚奕宸的腰牌说道。 “楚是王姓，奕者取光耀璀璨之意。宸帝王的住所。这名字都这么明显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得到。” 楚奕宸哈哈一笑，朗声道。 “你也别说他们，朕想就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唐冶会换了一张脸跑到一个王府里来当下人。就算是猜得到这名字里隐晦的意思，也没有人敢往这方面想。” 柳如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反驳。 叶仇收敛了笑意，说道。 “先说正经事吧，想要以贤王府上的名义去大凉，就要有点真本事，取得贤王的信任才行。之前朕让黄麟做的身份，是大凉细作的后人，早年被先帝折磨致死，和大宁算是有国仇家恨的。” “你尽快挑个好时机动手，想办法把这个东西不着痕迹的留在现场。” 说完，楚奕宸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瑞王府上的下人身上的腰牌。 柳如是接过腰牌，沉声道。 “我知道了。” 楚奕宸点头。 “到时候记住要做就做的真一点。” …… 月黑风高夜，街上的梆子敲了又敲，街道上不少人家已经掩门熄灯准备睡了。 贤王府内，下人们四处忙碌着，准备伺候着主人们安睡了。 绫罗轻纱帐内，唐枫轻轻合着眼，感受这身后的美人儿舒服的揉捏。 “爷这样可好？” 唐枫舒服的哼哼了一声。 身后的女人瞥了一眼唐枫的神色，低头在唐枫的后背上轻吻起来。 唐枫轻笑一声，一把拉过女人压在身下。 “你这个小狐狸精，又来精神了？” 女人咯咯的笑着。 唐枫埋头，在女人的胸脯上工作起来。 帘外一道黑影闪过。 “谁？！” 唐枫警惕的起身，拉开纱帘，眼前一片漆黑，哪里还见得什么人。 身后的女人趴在唐枫的肩膀上，也伸着脑袋瞧着。 “爷，这没有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唐枫举起手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抄起挂在一旁的佩剑，起身下了床。 夜色之中，有些看不清前路。 唐枫举着剑，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前走着。 忽然，一道银色的亮光打在唐枫的眼上。 当！ 长剑击落，唐枫连连后退，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蒙面人出现在了狭小的屋子里。 “你是什么人！” 唐枫陡然一惊。 “来取你人头的人！” 柳如是快步上前，唐枫被人打落了剑，无奈只能用剑鞘来阻挡。 剑桥笨重无锋，唐枫被打的连连后退，退无可退之际，脚下一软，一头栽倒了床上。 “啊！” 女人尖声大叫着。 柳如是眯起眼睛，提剑朝唐枫刺了过去。 唐枫看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一把抓了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前。 “嗯！” 一声闷哼声过后，长剑刺入了女人的腹部。 女人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唐枫，下一秒却被唐枫一把推开，身子一歪倒在了血泊中，上身还一抽一抽的动着。 “快快！爷！” 门外亮起了数道火把，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和叫嚷声朝这边冲了过来。 见眼前的人有瞬间的分神，唐枫急忙一把推开眼前的人，疯了一般的推开门朝外跑去。 院子里，下人们看到唐枫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 紧跟着就是一个黑衣人。 手上还提着带血的刀剑。 “快！快！还愣着干什么！杀刺客！给我尽量抓活的，抓不到活的就给我杀了他！” 唐枫嘶声力竭的大吼着。 但是很快，唐枫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根本没有抓住对方的机会，更别说什么活的死的了。 第142章 多疑 第142章 多疑 随着一声声惨叫声，大片的家丁倒了下去。 唐枫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人的身法招式，腿下阵阵发软。 忽然那人眼眸一亮，躲开了围追堵截的下人，直直的朝唐枫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唐枫连连后退，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在自己身前。 当当当！ 生生震耳的声音来，瞬间小院子里的花草被砍得纷纷扬扬。 唐枫定了定神，看着院子里和那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男人，连忙问道。 “这人是谁？” 一旁的管事的连连吞咽着口水，已经是被吓得没了神。 还是手下一个机灵的凑上来说道。 “回王爷的话，这是、这是今日新来的，叫楚奕宸的。” “快快！” 门外忽然出现一身慌乱嘈杂的声音，还伴随着阵阵甲胄撞击声。 “是咱们请的官兵来了！” 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对面那黑衣人忽然手上停滞一瞬，楚奕宸的刀随机划过那人的手臂，留下一道深长的血痕。 “给我拦住她！” 唐枫焦急的喊道。 可惜已经晚了。 眼前一道尘沙扬起，女人快步跳上瓦房，转身离开了。 有人想要追上去，却被楚奕宸不着痕迹的用石子打了回去。 再回神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身后，城内禁军带着大队人马姗姗来迟。 唐枫脸色阴沉，狼狈的站在院子里。 “把今天看门值守的下人都给我拖出去，往死里打！” 数道哀嚎声、求饶声响起，十几个下人被生生拖了下去。 没一会儿院外就响起凄厉的叫声。 唐枫缓缓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楚奕宸，转头迟来的太医簇拥着进了房中。 管事的上前来摆手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杵在这里给爷添堵呢！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完，管事看了一眼楚奕宸。 “你在这里候着，不要乱走。” 楚奕宸微微骇首，静静的站在院子中间。 来来往往的下人时不时的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但是后者都像是看不到一样，只是静静的站着，目不斜视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窗内，唐枫处理好身上的血渍之后，又服了些安神的汤药，屏退了下人，看向外管事的问道。 “那贼人可抓住了？” “回老爷的话，城内的官兵来报，说是……说是跟丢了。” “一帮废物！” 唐枫低声咒骂，半晌又轻笑出声。 “刺杀王爷，还是在京城里跟丢了，这样的事，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外管事的候在一旁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满京城也就两个人能做出来。 一个是刚回来不久的瑞王，再一个就是当今的皇上了。 “之前皇帝就对我多番敲打，现在看来，真的是耐不住性子了。” 外管事的想了想道。 “王爷，奴才瞧着，未必就是皇上，若是皇上真有杀心，何必要多此一举，震慑朝臣来警告王爷呢？奴才倒是觉得，或许是唐栋发现了什么，也未可知。” 唐枫敛眉沉思了片刻，随后复又问道。 “那个新来的下人还在外面？” 外管事的点头。 “一直在外面站着呢。” 唐枫起身，男人赶忙上前来搀扶。 透过那窗棂，唐枫瞧见门口站着的楚奕宸即使是候在那里，也没有半分奴颜婢膝的模样，与周围一种忙碌洒扫的下人比起来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这样的人，你们也敢往里招。” 唐枫眼底的责备之色让外管事的心下一惊。 “这……来的人都是摸过底子的，绝对不可能和京城中各个派系有牵连，这才敢放人进来的。” 唐枫深吸一口气，坐回了榻上。 “把人带进来。” 他倒是要瞧瞧，这是什么千年的狐狸。 片刻，外管事的就呆着楚奕宸走了进来。 “叩见王爷。” 楚奕宸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大礼。 唐枫上下打量着楚奕宸，半晌悠然开口。 “你这样的人物混进我府上，是想要那我的命呢，还是想要和你的人合伙演这么一出戏来骗取我的新任呢？” 说完，唐枫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奕宸，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 楚奕宸躬身道。 “奴才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不知道？” 唐枫冷笑道。 “你这样的身手，去哪里不会有人以礼相待，为何要到我府上来当一个打杂的下人？今晚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千钧一发之际才出手，还将那人给放走了。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说完，唐枫走到楚奕宸跟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本王在这阴谋诡计里浸淫这么多年，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本王只相信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话音落下，屋子里静谧到落针可闻。 楚奕宸缓缓起身，看着唐枫。 “王爷如果觉得奴才今晚出手是做错了，以后奴才一定听王爷的话，袖手旁观。王爷，您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一句话，不管我是谁，只要我不是您的敌人，那这一切就跟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你这个奴才，敢跟王爷这么说话。” 外管事的出声骂道。 却被楚奕宸一个眼刀杀的不敢言语。 那瞬间爆发出的凌人的气势，让即便是贵为王侯的唐枫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更别说一个小小的王府管事的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奕宸开口说道。 “王爷不必管我是什么人，我只能说，我绝对不是王爷的敌人。否则今日我也不会出手相助了，王爷若是怀疑我是以此来求得王爷的新任，那明日把我发卖出去便是。” 说完，楚奕宸转身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顿了顿，侧身说道。 “今晚出手本来就是迫于无奈，若早知道得来这么多的猜忌，我一定让你死在那人的剑下。” 说完，楚奕宸推门走了出去。 走出去好远，外管事的才如梦方向一般，走到门口，指着早就看不见楚奕宸身影的方向跺着脚骂道。 “真是反了天了！王爷别气，奴才这就找人伢子给他撵出去！” 唐枫瞥了一眼男人冷笑一声。 第143章 大凉人 第143章 大凉人？ “这样好的功夫，是能由得你随意发卖的？” 外管事的看着唐枫眼里的讽刺之色，赔着笑住了嘴。 唐枫双手背在身后，细细的品味着刚才楚奕宸的话。 “这个人不简单，你去给我查，往深了挖，就是查到祖宗十八代上，也要把这个人的身份给我挖出来。” “是。” …… 楚奕宸从房里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回自己的休息的地方，而是来到事先和柳如是约好的地方，王府后院废弃的假山后。 敏锐的嗅觉让楚奕宸察觉到了那空气里的一抹腥味。 果然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楚奕宸一把握住柳如是的手臂。 “是我。” 柳如是凌厉的眉眼瞬间放松下来。 两人一同躲进暗处，只凭着幽微的月色能够依稀辨认出眼前人的模样。 “你这伤可重？” 楚奕宸有些看不真切，只是今晚在柳如是最后离开的之际略略扫了一眼，只记得是不轻。 柳如是语气里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嗔怪，那种小女儿撒娇般的意味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晚上下手的时候倒是痛快，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楚奕宸愣了一下，随机轻笑出声。 “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明明下手的时候有分寸的，谁知你自己还故意撞上来一点，生怕别人瞧出什么似的。” 柳如是撇撇嘴没有说话。 楚奕宸无奈的笑笑，将早早就在宫里备好的上好的金疮药拿来敷在了柳如是的手臂上。 白色的粉末落在伤口上的瞬间，柳如是的一对秀眉蹙的死紧。 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你且忍忍，这些日子府上的重活用些不值钱你的收拾打点别人来做，你们这些小丫头的事，没人会注意的。这药是最好的了，估摸着，不出个把月也就好利索了。” 柳如是看着月色下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楚奕宸，不禁感慨万千。 想当初这套刀法还是自己传给他的，不想他现在已经学的有七八分了。 想起往日种种，柳如是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柔色。 楚奕宸忽然抬头，后者心虚的撇过了头。 “好了。” 楚奕宸并没有察觉到柳如是的不对劲。 柳如是轻轻咳嗽几声，主动转移了话题。 “对了，唐枫怀疑你没有？” 楚奕宸松开柳如是的手臂，神色淡淡的说道。 “唐枫这个人本来心思就细，越隐藏，做的越完美，在他眼里，破绽反而越多。今晚和我说话的时候，很明显是不信我的。所以我并没有急着把自己的假身份说出来。” “你是要，引诱他去查？” 柳如是反问道。 “当然，这么隐晦的身份，要是我自己说出来，他一定不信。不过，你放心，他就算是心里对我存疑，也还是会用我的。” “这话怎么说？” 柳如是不解的问道。 “唐枫这次来京，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并没有带什么心腹来，连奴仆都是来京城之后现买的。从今晚的事你就能看出来，府上除了若干中看不中用的家丁之外，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暗卫死士了。” “眼下在我的敲打之下，他更是不敢从自己的属地暗中调人来，好不容易遇上我这么个和大宁有国仇家恨的人，他还不好好的抓紧了利用？” 柳如是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正如你说的，贤王唐枫生性多疑，你身上疑点这么多，关键时候，未必会冒这个险。” 从一开始唐冶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柳如是就觉得可行性其实不是很大。 楚奕宸轻笑道。 “这就要看，对面是谁了，如果对面是被吓破了胆的唐栋，这个伎俩未必好用，但是现在我们面对的是贤王唐枫。他确实是生性多疑没错，但是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太自负了。” “自负自己是个聪明人，就很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认为世界上在危险的人，只要落在他手里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为他所用。你看看他一路以来做的这些事，哪一步不是在刀尖上行走。” 柳如是看着楚奕宸坚毅的脸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心有成算，那我就静待佳音了。” 楚奕宸柳如是的肩膀，轻声说道。 “放心，跟着朕，保管你没事。” 柳如是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眨眨眼，缓缓垂下了头。 三日后，唐枫躲在暗处，静静的观察着不远处正在给院子洒水的楚奕宸。 “王爷，奴才这些日瞧下来，这人并没有任何的异动啊。” 老管家跟在唐枫身边，低声说道。 唐枫缓缓放下遮挡在自己眼前的葡萄叶，沉声道。 “宫里怎么说？” “奴才按着王爷的吩咐都如实上报了，只是宫里皇帝的态度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先是叱责了城内巡夜的看守，随后不痛不痒的鞭笞了几个领头的，便把事情交代给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查了。” 唐枫想了想，又问道。 “唐栋呢？” “瑞王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成日把自己关在府上，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没人登门？” 唐枫抬眼问道。 “这……自然是有的，岳战云和佐怀棠自从同那瑞王同燕云关外一起回来之后，倒是看着同瑞王亲热了许多，隔三差五的就会去登门拜访。” 唐枫眸色微沉。 “王爷，前院外管事的回来了，说是查清楚了。” 身后一个小厮跪在地上说道。 “走，去瞧瞧。” 屋内，唐枫给那外管事的免了礼，便追问道。 “如何？” “外管事的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急声道。 “诚如王爷所料，这楚奕宸确实非一般老百姓。” 唐枫眸色一亮，静静等着人说下去。 “这楚奕宸，三岁上没了父母，是靠邻里街坊接济长大的，据说是没得莫名其妙的，是死是活到现在也不知道，只是有天出了门子就再也没有回来。” “奴才四处找人去查，这才知道，这楚奕宸的父母都是大凉细作，被先帝秘密处死了。” “你说什么？” 第144章 被堵了! 第144章 被堵了！ 这样的结果确实是大大出乎唐枫的意料。 他原来给这个楚奕宸做过很多设想，唯独是没有和这大凉挂上过钩。 “千真万确，奴才是在曾经收养过楚奕宸的一户人家就家里重金埋下了这个，那人才给我的。” 说着，外管事的将一块带血的帕子交了上去。 上面清楚的记载着楚奕宸的身世。 从口吻来看，似乎是楚奕宸的母亲的绝笔信。 “收养楚奕宸的那户人家原来是一户不识字的庄头白丁，地下的儿子读了书，略略认了些字，这才发现了这惊天秘闻，但是怕惹火烧身，也不敢四处张扬，这么多年只好捂得紧紧的，不被外人知晓。” 唐枫收起这血帕子，回想着那天夜里楚奕宸面对自己的时候的神色，顿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一切是这么的不合理，可是要细细回想起来，似乎又哪里都说得上。 这样的身世秘密，对自己含糊其辞，倒是也可以说得通。 大量的细作，自然也就解释的通这一身的功夫为何会甘愿四处给人为奴为婢了。 毕竟这要是被发现了，很容易就是死罪一条。 国仇，家恨。 唐枫的脑子里渐渐生出一个念头来。 “给我看好了那个楚奕宸，要是有任何的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来回禀我！” 这件事牵扯太大，他还得再好好的想想才行。 哗—— 楚奕宸将手里满满一桶水尽数倒进了水缸里，打算开始清洗自己今日新采买来的蔬菜。 回首之际，他瞥见远处的红柱之后，有一道黑影歇歇的落在一旁的艳阳地上。 那道黑黑的影子还时不时的探出头来，朝楚奕宸所在的位置张望着。 楚奕宸微微一笑，全当看不见。 这样的监视已经持续了有四五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枫真的没有可用的人了，还是自己实在是没有被唐枫看起。 派来的人一个个蠢得像是一头猪一样。 楚奕宸是真的很认真的再演自己看不到这帮蠢货。 “前头那个，说的就是你，过来。” 楚奕宸抬头，看到一个身材纤瘦，长相柔弱的琴师打扮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 楚奕宸看看四周，确定喊得是自己之后，小步走了上去。 “你们王爷要听我抚琴，你随我来，将那木琴搬了去。” 话毕，楚奕宸点头跟了上去。 只是刚刚已绕院子，楚奕宸就被男人一把拉进了一间紧闭的屋子里。 这是贤王府上的库房，很少有人进来。 里头堆积着各色杂物。 楚奕宸微微皱眉，下一秒一道清亮的女音响起。 “陛下，你近几日可还好？” 楚奕宸很快认出了李冰清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看看门口，确定那个监视自己的蠢货没有跟来之后，低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胆子真大！” 李冰清被骂，不气反笑。 “臣妾实在是惦记陛下，所以就冒死，借着这王府上的一个小妾今日找来城门南曲班子的琴师上门奏乐的档口，易容了来的。” 说完李冰清原地给唐冶转了一个圈圈。 除了身材矮小瘦削一点，还真的是看不出半分破绽。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柔声道。 “最近唐枫顶我盯得紧，说不得下一秒就有人来堵你我了，还是当心要好。” 李冰清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次出来也不只是来看陛下，还有一件事，黄内官拖我来给陛下送个消息。” 说完，李冰清将一封秘信拿出来交给楚奕宸。 “这个是从大凉送来的，是张姑娘送来的信。” “张姑娘？” 楚奕宸一瞬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张沉鱼？” 李冰清点点头。 楚奕宸赶忙接过信来，上下细细的看了看。 “大凉王病危？” “黄内官说，大凉现在的局势十分的复杂，只怕这个消息不仅仅是咱们拿到了。最起码，唐枫也一定会收到消息。” 楚奕宸一直以来就知道这个唐枫一直有内线在大凉埋着，可是一直也看不清到底是谁。 楚奕宸将信收好，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那个老东西，不就是人人老珠黄的货色，不让我用肉灵芝，我偏用！来人，给我开门！” 楚奕宸脸色一遍上前透着门缝看了一眼。 “是贤王府上的一个小妾来了。”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看到自己和这种来府上的琴师秘密呆在一起，怕是之前做的一切铺垫都要前功尽弃了。 李冰清瞬间慌了神。 “陛下，这……” 楚奕宸看着步步而来的人，低声说道。 “把脸上的面具摘了，快！” 话音落下，楚奕宸猛的揭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陛下，你这样！万一被人看到了……” 唐冶摆摆手。 “这府上除了贤王唐枫没有一个人见过朕，现在他已经出了门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到时候你就说你是夫人手下的丫头，只管见机行事就行。” 好在，今天李冰清身上穿着的只是寻常的锦服。 便是王府里正头夫人的一等女使也是穿得的。 “到时候只管跟在我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要说。” 话音落下，大门被人瞬间推开。 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女人手里摇着团扇一扭一扭的走了进来。 “春姨娘，这……” 女人回头看到这库房里的两个陌生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刺客！？” 女人眸子一亮，厉声大叫起来。 唐冶上前，装着衣服刁奴的模样。 “说什么呢，谁是刺客，瞧清楚了，这是夫人跟前的冰儿姑娘，领了夫人的命来这库房里拿东西的。” 女人吊着一双眉眼看着两人，围着转了一圈，狐疑的说道。 “冰儿？我怎么没听说过那大夫人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丫头。” “你一个后来的姨娘，知道些什么？凭你是谁，便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还需要跟你报备不成？” 第145章 搜身! 第145章 搜身！ 唐冶眼底嘲讽的神色让女人顿时气的牙痒痒。 “好啊！来人把他们绑了，我倒是要看看，我管不管的上你们这起子刁奴！” “我看谁敢！” 唐冶冷哼一声道。 “夫人命我前来领着冰儿姑娘，将那肉灵芝拿到院子里去，以防有那起子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来偷拿偷用，没得好东西都浪费在这些不值得的人身上。你们一个个的，都瞧清楚了，一个不过是买来的奴隶，别看着一时受宠，明天打碎个茶盏就能发卖出的。一个可是明媒正娶的正头主子！你们一个个的身契在哪，自己可是有点数！” 唐冶一番话连消带打的下来，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毕竟在大宁，这妻妾之间还是差了很多的。 妾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受宠的奴婢。 紫衣女人被唐冶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胸口急速的起伏着。 “好好！如今一个个的，连奴才都敢踩到我头上来了，你们等着，等爷回来了，我非得扒了你们的皮！” 唐冶冷哼一声。 “姨娘要有这个本事，那奴才可得洗干净了候着您。”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李冰清，微微使了个眼色。 “冰儿姑娘稍等，我这就带了肉灵芝同姑娘一道去给夫人复命。” 说完，唐冶四下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一个描绘得十分的精致的木盒子。 上面用白条写着灵芝二字。 唐冶上前，没有打开，直接抱在了怀里交给李冰清。 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扬长而去。 “啊！！！” 春姨娘被气得尖声大叫气来。 “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滚！” 春姨娘大喊一声，底下的奴仆瞬间化作鸟兽四散。 跟在春姨娘身旁的老妈子上前瞅了瞅，弯腰打开一个匣子，从里头翻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来，又从一处落了灰的木檐上抹了一把钥匙出来，将那盒子上的锁头打开。 内里，一块状似擎盖的肉灵芝跃然眼前。 “这……” 春姨娘顿时愣住了。 那老妈子琢磨了琢磨，立刻说道。 “不对！姨娘，那两个人怕是有问题！这人要真的是大夫人指派来拿这肉灵芝的，又岂会连这东西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只随意抱了一个就走？” “还有那个所谓的冰儿姑娘，奴婢一早就瞧着她脸色不对，身为一个一等女士丫头，居然畏缩在一个下人身后，一句话都不说。” 春姨娘经这老妈子一点，顿时回过神来。 “快！快让人去追！” 另一边，唐冶带着李冰清跑到一处墙边，那装着灵芝的盒子早就被他随意的丢在了路上。 听着四处的脚步声，唐冶拉住了李冰清的手说。 “现在还是先别走了，只怕是你身上没有武功，万一被这府里的人追上反倒是不好。” “那，那怎么办。” 唐冶想了想，将面具重新给李冰清带上。 随后戴上面具，低声说道。 “在这里躲着等我。” 不出片刻，唐冶又带着一件新的锦衣走来。 “将这个换上，随后照旧去弹琴就是了。记住把今天的事情都忘了，你就是一个寻常的琴师。” 李冰清点点头，也不顾及什么青天白日了。 直接在唐冶跟前宽了衣衫，将那宽大的袍子罩在了身上。 唐冶想了想，将那换下来的锦衣找了个松软的地方，挖了个坑，将衣服丢进去埋了起来。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衣服以后说不准有用。” “快快，搜那边！” 唐冶听着不远处的家丁四处搜索的声音，连忙将自己的人皮面具整理好，脸色恢复如常，又成了那个神秘的楚奕宸。 楚奕宸和李冰清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分头走开。 走了没多久，一拐角，正撞在那来寻人的外管事的怀里。 “又是你？” 那外管事的警惕的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楚奕宸。 “你在这后院做什么？” “回外管事的话，前些日子领了令，平日采买之余，便来这平日里不常注意到的边边角角里，将那青苔处理处理，还是老管家亲自给我排的活儿。” 这个倒是不假。 为的就是要看看这个楚奕宸在没有人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那外管事的看看楚奕宸白净的双手，抬抬眼说道。 “你这手上怎么这般干净？” “想起忘了拿工具，这才想要折回去。” 外管事的皱眉看了一会儿楚奕宸，对身后的人招招手。 后面那几人瞬间一拥而上，将楚奕宸团团围住。 楚奕宸看向外管事的，眼底带了一抹森然的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白告诉你，前面糟了贼，怕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混了进来，自然是要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话音落下，几人一拥而上，伸手就要检查楚奕宸的胸口。 只是那胸口还搁着一封李冰清交给自己的来自大凉的密信。 在那人碰到楚奕宸胸口的前一秒，楚奕宸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微微用力，整个人瞬间疼得跪倒在地上，手臂发出咯咯的骨裂声来。 “你敢反抗！” 外管事的显然没有想到楚奕宸敢直接和自己对着来。 似乎在他的眼里，这个楚奕宸不管多么的危险，依旧是一个自己手下管着的奴才。 楚奕宸冷笑一声，一脚踹断了手里男人的肋骨，随后直接丢了出去。 男人疼的吱哇乱叫，脸上大颗的汗珠落了下来。 “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人搜过身。外管事的，这些日子，你们来来回回的对我监视试探不下白次，若是怀疑我，尽可将我放出去，远离王爷，你们也落得一个心安，何必如此折辱我。” “你一个奴才！敢和我这么说话！” 楚奕宸朗声道。 “为奴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仅凭那一张贱籍单子，你觉得可以困住我？” 江湖之大，一个王爷也不可能为了找一个奴才而废多大的力气。 传出去也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楚奕宸上前，一把抓住外管事的领口说道。 “若是有什么怀疑我的地方，尽管叫王爷亲自来查我，搜身，你还不够格！” 第146章 威胁 第146章 威胁 外管事的被楚奕宸的瞬间爆发出来的威势吓得愣在了原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离开了。 楚奕宸快步向前，冷不防眼前出现一件青灰色的华服，抬头一看，正对上唐枫那双阴沉的眸子。 “既然你要本王来搜，那本王就依你。” …… 宣德堂内，唐枫端坐在上首，静静的看着楚奕宸。 一旁候着的外管事的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回王爷，还是没有找到。” 四下里来搜人的小厮都纷纷进前来回话，答案都出奇的一致。 “你来说，你确定人是我们府上的？” 一旁的春姨娘赶忙上前。 “千真万确啊王爷，若不是府上的人，怎么会如此熟知这……这府上的人情，又怎么会出现在那库房之中。” 春姨娘下意识的想说府中内斗，好在临到嘴边，到底是改了口。 “你来瞧瞧，是不是这个人？” 唐枫指向下面站着的楚奕宸。 后者应声抬头，毫无畏惧的看向春姨娘。 春姨娘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摇摇头。 “不是。那人的右眉上有一颗黑痣，绝不会是此人。” 唐枫看向楚奕宸，楚奕宸的脸上干干净净，哪有半分痕迹。 黑痣…… 唐枫的眼前瞬间闪过一张脸来。 不过很快他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唐冶倒是有黑痣，只是前一刻还在宫里，自己方才见过，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家的后院的。 出姨娘身旁的老妈子上前来说道。 “王爷，那人自称是大夫人身边的人，还有一个似乎是什么新来的姑娘。” “新来的姑娘？” 唐枫回头瞥了老管家和外管事的一眼，两人对视之后俱是摇头。 “奴才们过手的册子上并不见夫人来说新采买了什么姑娘，想来是诨说的。” 唐枫沉了一口气，朗声道。 “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拉来给春姨娘人，凡是借口不来，推脱有事或是临时告假离开的，一律按贼人算。” 唐枫一声令下，一时间整个贤王府都鸡飞狗跳，上上下下的女使仆人，老妈子和老管事，就连那门口看家护院的看守都给拉了来，各个跪在地上由着春姨娘来认。 当然，楚奕宸也看到了一并被带来的李冰清。 不过此时她的身份是南曲班子里的琴师。 春姨娘挨个瞧过去，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 随后，春姨娘局促的说道。 “未、未曾瞧见。” “王爷，恕奴才多嘴，还有大夫人房里的人没有查呢。” 话音刚落，门口就走来一个身穿藏青色缀花袄子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只暖手炉走了进来。 这样的天气，捧着手炉，着实是少见。 更奇怪的是，即使是捧着手炉，女人的脸也是青白得吓人，没有半分的血色， 想来是缠绵病榻多时了。 进来的时候还被身边随身伺候的婢女搀扶着。 好在，虽然身子弱，但周围的人也只是虚扶着，并没有落到实处。 “不必劳烦，妾身自带着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来了。” 果然，在那女人身后跟着老老少少，少说也得有百十来号人。 竟然都是伺候这一个的！ 女人上前给唐枫见了礼之后，指着身后的人说道。 “我院子里，统共就这么些人，都在这里了。还请春姨娘来认，春姨娘既然口口声声说那贼人自称是我院子里的人，那我就一个个都带过来，要是认出来了，我听凭处置，若是没有，那妾身便要好好和春姨娘分说分说了。” 说完，身后的奴才给搬来一张椅子，女人紧挨着唐枫坐下，转头看向一边的春姨娘。 “开始吧。” 那春姨娘打眼一扫过去就知道没有。 只是目光落在那琴师身上的时候愣了愣。 “这人是……” 春姨娘上前一把抓住李冰清，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楚奕宸微微眯起眼睛，右拳紧握。 “你这个人看着，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李冰清低头不语，有些心虚地避开春姨娘的眸子。 李冰清不像是楚奕宸，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体态。 打眼一瞧过去，那身上的气质和身形都和刚才那人有几分相似，也难怪春姨娘会拉着人不放。 若不是那身上的衣料和长相不同，此刻春姨娘只怕就要拍板叫人了。 此时因为春姨娘的狐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琴师的身上。 唐枫缓缓起身，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回头对身后的一众跟着见过那两人的家仆说道。 “去瞧瞧，是不是这个人。” 一众人上前围着李冰清看了一会儿，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纷纷摇头道。 “回王爷的话，虽然有些相似，但是确实不是此人。” 一旁的大夫人出声道。 “这是今儿后院的韦妹妹瞧着南曲班子上新来的一位琴师实在是好，便请了来家里做客，不想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一番故事，想来也是难为有些人费心思做文章了。” 春姨娘瞧着情况不对，立刻叩倒在唐枫跟前，又是哭又是嚷，闹心的要死。 一门说自己多么的无辜，多么的深爱王爷。 哭哭啼啼的好不热闹。 唐枫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鬓角，命人将人都暂时拉了下去。 临走前扫了楚奕宸一眼，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倒是把李冰清给提走了。 正堂中，唐枫细细的打量这眼前的这个琴师，状似随意的问道。 “你是南曲班子里的琴师。” “正是。” 李冰清此时的声线听起来清亮而不是中正之气，还真的是难以辨别雌雄。 “想好了再回答。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是琴师么？” “是。” 李冰清将指甲轻轻的掐进肉里，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 唐枫回头看了管家一眼，后者随手拿了把桐木琴来递给李冰清。 “本王听说你的琴音很是有名，今日既然来了，不然就抚琴一曲吧。” 李冰清请撵手指，犹豫着坐了下来，只弹了几个音后就忽的起身了。 唐枫眉头微挑。 “怎么不弹了？” 第147章 博弈 第147章 博弈 李冰清深吸一口气说道。 “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琴也是一样的道理，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死，琴弦可断。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奢求能够遇到子期这样的知音，但是像是王爷现在这样带着怀疑和试探的意思来要草民抚琴，草民宁可一死。” 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 身后的关键上前，看了一眼唐枫的脸色之后又悄然退了回去。 唐枫看着地上的人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说道。 “既如此，就好好回去伺候夫人吧。” 李冰清松了一口气，转头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看到了匆匆而来的楚奕宸，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后者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屋内，管家不明白的看向唐枫。 “王爷为何不把人留下细细审问。” “怎么审问？” 唐枫转头拿起茶来猛灌了几口。 “你也看到了，长的不一样，又是脱了贱籍的良民，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被人利用了参奏上去，我们又是一桩事儿。到底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一个妾室的一个怀疑，就随意的把人扣下来审问，没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以前的话也许还行，但是现在经过唐冶这么一番敲打之后，还是谨慎小心些的好。 “只是王爷，这人都已经摸到咱们王府上来了，咱们不能不做准备啊。” 不管这对面是谁，说到底也确实是太猖狂了一点。 唐枫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楚奕宸求见。 唐枫眼底浮上几抹玩味的笑意。 “倒是省了我去找他了。把人带进来吧。”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楚奕宸走了进来。 唐枫看着楚奕宸，出声问道。 “这个时候来求见，有什么事啊？” “奴才来求王爷搜身。” 唐枫抬眸看着楚奕宸，轻笑出声。 “本王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好好好，那本王就搜搜你。” 唐枫面含笑意的上前，随意的摸向楚奕宸的胸口。 本来只是半开玩笑，毕竟这楚奕宸已经单独在外面呆了许久了，这个时候再来，搜身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只是在摸向楚奕宸胸口的时候，唐枫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了一处。 他伸手摸进了楚奕宸的怀里，从里面竟然掏出来一封已经拆开的迷信。 唐枫愣了一下，打开浏览了一番，随后神色古怪的看向楚奕宸。 “你特地来将这个东西拿给本王看，有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楚奕宸面无表情的回到。 “在下是大凉人的身份，想必王爷也已经摸清楚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爷要搜身，必然也不是怀疑我是不是大凉人，而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这京城中的哪股势力手下的人。” “过往的经验告诉我，这样的情况下，不如自己将这一切坦白，省的找来没有必要的猜忌。” 唐枫右手捏着手里的迷信，一时间拿捏不准眼前人的来意。 “你可知道，这迷信里的内容代表了什么？” “这和今天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关系了，王爷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明哲保身的意思，奴才今天敢来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没有把握的。” “所以，你到现在还和大凉的人有往来？你也是细作？” 唐枫犹豫的问道。 “如果我说我是大凉的细作，王爷会把奴才交出去邀功，然后和大凉彻底交恶么？” 楚奕宸静静的盯着唐枫，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各自心怀鬼胎。 好一会儿，楚奕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开口说道。 “王爷，奴才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大凉只不过是剪不断理还乱，如今也不过是想要做个普通人，不然，奴才也不会来您的府上，合该去宫里才是。” 说完，朝唐枫遥遥拱手，转身便走了出去。 临走前开口说道。 “王爷，今日之事之事为了让王爷心安，只是我这样的身份，这王府必然是留不下去了，奴才今夜就会离去。” 唐枫看着楚奕宸离开，手里的新封攥的死紧。 “王爷，要让他离开吗？” 身后的老管家犹豫的问道。 “找人先给我盯紧了他，我得好好想想。” 入夜，楚奕宸将包袱打好之后看向门口。 已经是二更天了。 “难道自己真的算错了？” 楚奕宸轻声开口，细微的声音很快隐匿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下。 远处有烛光闪现，楚奕宸微微一笑。 下一秒，唐枫带着人缓步走了过来。 “你们在这里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下一秒，唐枫推门而入。 楚奕宸站在中间，好整以暇的看着唐枫。 “你这样，我很容易以为你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我。” 楚奕宸轻笑一声道。 “王爷是聪明人，何须整日和我打这种哑语。” 唐枫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像你这样的人若是为我所用的话，倒是可以省去我很多烦恼。” “王爷，其实如今，我是大凉人和为王爷所用之间真的有分别么？” 唐枫和楚奕宸的视线撞在一起，许久才缓缓开口。 “没有分别。” 说完，唐枫出声说道。 “我现在只想要你一句实话，你一开始进我这王府到底是有预谋的，还是真的是如你所说，完全是巧合。” 楚奕宸想了想，坐在床边开口说道。 “两者都有。” “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这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王爷心里有数，即便是我这样的平头百姓也听得了不少的东西，在下进王府说是完全没有目的，王爷只怕是也不信，但是这目的成或者不成，还是在王爷。若是真的如京城里茶楼酒肆说的那般，王爷自然会像今天一样来找我。” 唐枫看着楚奕宸，半晌开口说道。 “大凉的第一将军现在在宫里，以你的本事可有办法把人带出来？” 话音落下，楚奕宸微微一愣。 那个女人居然是大凉第一将军？ 第148章 调戏岳幽 第148章 调戏岳幽 唐枫在边上冷眼瞧着，看到楚奕宸震惊的情绪，心里反倒是放了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的心思根本不在一处想着。 唐枫略等了等后，便开口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楚奕宸回头，压下自己心里的心思之后开口问道。 “我还不知道这人关在哪里，具体有什么人把守。” 这些东西还是要装模作样的问一问的。 唐枫大概将那里的情况说了说。 虽然不说十分，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楚奕宸故意面露挣扎的神色，出声说道。 “我没有很大的把握，须得……” “进宫？” 唐枫接下了楚奕宸后面的话。 楚奕宸点头。 唐枫顿了顿说道。 “我可以安排人把你送进去，但是我身边的人，哪怕是府上的一个杂役出去买菜，身后都说不得有十几个人跟着。进去之后，就只能看你自己打探消息了。” 说完，唐枫不放心的叮嘱道。 “记住，那宫内的天牢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若是可以最好，若是不行，不要因小失大。” 把自己拖累出来的话，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楚奕宸自然明白唐枫后面没有说尽的话，只是点头称是。 唐枫交代完这些之后就离开了。 身后，唐枫的心腹，跟了他一辈子的老管家回头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转过头来狐疑的说道。 “王爷，您就这么信了这个人？” 唐枫目光幽深，如一只精明算计的狐狸。 “信不信的，要是他能把人救出来，就算是别人的势力又何妨？要是救不出来，死在了宫里，也就算是了结了这桩大事。” “可是，若带出来，爷您就放心让他代表您去大凉？” 老管家还是瞧得出唐枫的心思的。 两人提着灯笼拐过墙角，静静的走在回廊之上。 “有些事情看着越好便是越坏，看着越坏，反倒是一件好事。眼瞧着京城里的局势复杂，于我们确实是不利。但是也未见得不是好事一桩。大凉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和大宁的博弈又不曾停歇，眼下，不管是你我还是宫里的唐冶，宫外的唐枫，亦或者是千里之外的藩王，这朝野上下的大臣，凡是心里有自己小算盘的人，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眼下，人人都想拿到一手的情报资料，可是这些，不到大凉谁也不敢敲定。” “现在趁着情况乱，就搅搅这个浑水。如果这个楚奕宸是大凉的人，一切就按着我们的计划来。如果这个楚奕宸是别人的人，咱们倒是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再怎么样，一个大凉的将军放在楚奕宸的身边，这能出什么好戏，谁也说不准。” 说完，唐枫出声说道。 “当然了，咱们也得埋个棋子进去。” 幽暗的长廊内，两人的脚步声落地可闻。 第二日，掐着时辰，楚奕宸随着大臣们上朝的功夫被遣送进了宫中。 这蹭的，是京中一个四品盐运使的车。 楚奕宸端坐在马车上，冷眼瞧着眼前这个在朝中一向低头看形式，万事不沾身的官员，心底里一阵冷笑。 这就是所谓的中立党。 实际上都是些两头不得罪和稀泥的墙头草。 某种程度上，比那些站队的人还要可恨。 楚奕宸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凌厉，让人难以忽视。 那官员时不时的和楚奕宸的目光撞在一起，前者看着楚奕宸那狼一般的眸子，莫名觉得浑身一冷。 只是一个府上的奴才，怎会有这般的气势？ 难道是自己心虚？ 好容易到了宫门口，那官员连滚带爬的下车了。 门口的侍卫检查了几人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放行了。 “我便带你到这里了，至于你是要见什么贵人，这就不知道了，说到底你是贤王府上的人，和老夫也没有什么关系。” 楚奕宸轻笑一声，这关系倒是撇的干净。 说完，那人便心虚的离开，朝奉天殿所在的位置去了。 楚奕宸四下看了看，转头往福宁殿所在的位置走去。 时辰还早，福宁殿还是一副没有苏醒的模样。 此时宫女们在四处洒扫收拾着，准备伺候主子们起床。 楚奕宸趁人不注意，从一个侧门摸了进去。 “彩兰，给本宫拿些水来。” 楚奕宸听着岳幽的声音柔柔的传出来。 大门打开，岳幽缓缓抬头，却看到的不是彩兰，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岳幽瞬间大惊失色，连忙用身后的被子掩着自己的身子。 “你是什么人！来人啊！” 楚奕宸一把上前，捂住了岳幽的嘴巴。 “嘘嘘，别喊。” 楚奕宸此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音色，只要人细细听的话，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这是唐冶而不是什么楚奕宸。 可惜，此时的岳幽显然是没有这份冷静了。 见男人捂着自己的嘴，只是呜呜的哭着，慌了神。 瞧着岳幽的样子，唐冶倒是来了逗弄她的兴致，顿时换了一副嘴脸，轻浮的看着岳幽。 “这就是当今的皇后啊，还真的是国色天香，谁不想一亲芳泽啊。” 说完，整个人朝岳幽靠了过去。 岳幽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直接一头撞了过来。 唐冶顿时后悔自己干嘛惹这个女人。 “来人啊。来人！” 唐冶回过神来，一把将岳幽压在身下。 “别叫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唐冶的话让岳幽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 但是下一秒，岳幽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唐冶这张脸皮下是什么人，大颗的眼珠滚滚而落。 “你这个淫贼，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岳幽的五官长的柔美，平日里说话有都是温声细语的，鲜少有严厉的时候，如今真的吊着眉毛发狠，不像生气，倒是像个被惹急眼了的小猫。 不生气还好，这一生气，一身的娇俏，反倒是让人想犯罪了。 唐冶轻笑一声，轻轻的顺着岳幽的下摆抹上去，在触摸到岳幽肚子上如腻子一般滑腻的皮肤的瞬间，唐冶感觉右侧一寒，一把匕首朝自己狠命刺了过来。 第149章 真假劫狱 第149章 真假劫狱 唐冶眼疾手快的抓住岳幽的手，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这跟自己老婆玩点cosy给自己的小命要是玩进去的话，那自己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见岳幽当了真，唐冶赶忙把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你还真杀我啊，谋杀亲夫？” 岳幽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愣在了原地，眼里的泪水也立刻停了下来。 “皇上？！” 在岳幽惊呼出声的下一秒，唐冶听到有小姑娘端着水盆朝这边走了过来。 边走还边哼着歌儿，瞧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唐冶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岳幽立刻点头。 在那小宫女推门进来的前一秒，岳幽率先出声道。 “先别进来。” 小宫女顿时愣在原地。 显然是没有想到岳幽醒了，顿时吓得原地对着紧闭的殿门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没有偷懒，就是瞧着离娘娘平日醒来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子，想着娘娘昨日太医来说让娘娘用冷水来绞面，就刻意去讨了冰块来。” 岳幽叹了一口气，出声说道。 “下去吧，本宫只是乏了，想多睡一会儿。” 那宫女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殿内的唐冶听得都一清二楚。 待脚步声走远之后，唐冶笑着看着转回身来的岳幽。 “平日里朕就说让你多备些得力的下人在身边放着，你倒是净捡一些小的跟在身边。瞧着自福宁殿大火之后，你身边能办明白事的就没几个了，皇后身边没有人候着，今日还好是朕，若是真遇到什么贼人，岂不是白白吃了亏。” 岳幽缓缓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 “都是些没有心眼的孩子，在这宫里四处受人排挤，我就难免想到原先伺候我的那几个小的，可怜她们在火里还死死的护着我。我就当是还我自己的心愿了。” 唐冶听了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岳幽回过神来，忙问道。 “皇上怎的回来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吧。” 唐冶大概将自己的来意和岳幽说了之后，出声问道。 “那陛下打算如何做。” “本来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要一个彻头彻尾和朕没关系……或者说，之上表面上看起来和朕没关系的这么一个身份去大凉，这个时候唐枫这么做也算是正中朕的下怀，朕自然是要全了他的心意的。” 岳幽深吸一口气，满脸的担忧。 “黄内官这些日子倒是越发熟练了，前朝的人除了头一日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外，后来倒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宫中一切都好，臣妾就是担心陛下……” 唐冶轻笑一声道。 “朕没有什么，看顾好自己就是。” 说完，拉着岳幽到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软玉在怀，倒是也睡得格外的安稳。 没一会儿，就听到岳幽在耳边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原来是黄麟下朝了。 “你去将人叫过来，养心殿那边说话有些太引人注目了，就说是你身体不适，让皇上来瞧瞧。” 岳幽点了头，立刻着人去请。 不出片刻，黄麟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依仗而来。 在看到唐冶的时候，黄麟瞬间弯下了腰来。 “陛下。” 唐冶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殿门紧闭，唐冶出声问道。 “最近朝上可有什么异动？” “别的倒是没什么，如今陛下以雷霆之位平了徐家父子，朝野上下倒是都老实了许多。就是那瑞王曾经来宫里试探过几次陛下的口风，老奴按着陛下之前留下的意思，一一回复了去。眼下，瑞王虽然不尽信，但是也对唐枫多了几分防备的心。” 唐冶点头，开口说道。 “朕这次回来有一件事，你去安排佐怀棠做做样子，朕一会儿要去劫狱。” “陛下这次是真劫狱还是假劫狱。” 唐冶微微一笑说道。 “是真也是假。不过人我是要带走了。你要佐怀棠露出些马脚来，不过不是今日，得等到晚上了。” 要是自己一进宫，这人就被自己轻轻松松的带走了，别说唐枫了，就是唐冶自己都觉得太怪了。 黄麟了然的点头。 未几，外面有人来报。 “皇后娘娘，李主子和吴主子来给您请安了。” 岳幽看向唐冶，自然知道这是奔着唐冶来的，在得到唐冶的首肯之后，便命人带了进来。 两人在看到唐冶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皇上回来了。” 唐冶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娇妻美妾，也是颇为不舍。 “可惜，只是略坐坐，马上就要走了。” 唐冶拉过吴莲儿来，拍了拍她的手臂，后者一脸的不舍。 要是现在有时间的话，唐冶一定好好的安抚安抚吴莲儿，但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儿女情长的，唐冶转头对李冰清说道。 “我估计，不出七日，应该就会动身前往大凉了。出发之前我会让佐怀棠想尽办法刺伤牢里的那个女人，到时候你就在路上等着就行。具体的朕和黄麟一早就交代过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些日子先收拾收拾行李。” 李冰清想到不日就可以和唐冶朝夕相处了，立刻点头。 “带些必要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臣妾明白。” 说完，唐冶不放心的看向黄麟，后者立刻了然道。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安安稳稳，循序渐进的将李主子送进冷宫。” 唐冶点点头。 这李冰清还好，只是这吴莲儿和岳幽听着唐冶这话，已经是包了一包眼泪了，一个个的不舍的看着唐冶，也不说话，端的是一枝梨花春带雨，让人疼到了心尖子上。 唐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放心，日后朕只要得空就会给你们寄些信回来，最多不过初雪，或是明年开春，你们瞧着这御花园里的花开了又谢，朕也就回来了。” 二人微微骇首，我见犹怜。 默默诉了一会儿子离殇之后，唐冶看着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只怕是来不及了，便匆匆和几人告别之后，就按着计划偷偷溜出了宫。 宫门口，那带自己来的大臣还在等着。 第150章 燕云关 第150章 燕云关 见唐冶平安回来之后，那人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此时的唐冶已经带上了人皮面具，又成了那个神秘的楚奕宸。 不然的话，若是以这人皮下的身份示人，只怕这个大臣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如临大赦的表情了。 入夜，皇城内静悄悄的。 楚奕宸带着几个从贤王府上带出来的下人，悄悄摸进了皇宫的天牢内。 “大人，陛下带人来了。” 佐怀棠点点头，低声说道。 “一会儿不要和底下的弟兄们说明陛下的身份。” 男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要是这样的话，怕是有人下手不知道轻重，要是伤了陛下就不好了。” “这是皇上的意思，照办就是了。” 见佐怀棠如此说，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以往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大摇大摆的，今天这么偷偷摸摸的上来，楚奕宸倒是觉得别有一种不同感受。 还挺刺激。 “你们用提前准备的打湿了的帕子捂住口鼻，一会儿尽量闭气。” 楚奕宸说完，身后的几个人纷纷照着做了。 楚奕宸从怀里摸出一个如拇指般大小粗细的香料来。 这是在大内秘密存着的十香软筋散。 要是点燃了被人一闻，会有散功的效果。 这么做一是害怕穿帮，二来也是为了减少禁军的损失。 香味渐渐弥漫进去，夜静悄悄的，似乎也跟着下面的一起屏住了呼吸。 守夜的士兵一个两个渐渐的倒了下去。 楚奕宸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 意外的畅通。 这天牢的最里面，就是库尔扎哈了。 楚奕宸进来的时候，库尔扎哈正背对着牢门，看着那一方斜斜的窗户里漏出来的月亮。 “将军，我们来接你出去。” 楚奕宸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台词念了出来。 库尔扎哈回头，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警惕的起身问道。 “你们是你什么人。” 楚奕宸低声说道。 “贤王殿下有请。” “贤王？！” 库尔扎哈愣了一下。 外面很快传来叫嚷声，是有人发现了。 “别发愣了，有什么先出去再说。” 说完，楚奕宸拿出从看守的身上摸出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听着外面逐渐迫近的喊声，库尔扎哈犹豫了一下，抬脚走了出去。 刚走没有几步，就赶上了进来的佐怀棠。 一柄长刀刺了过来，挑破了楚奕宸的手臂。 佐怀棠惊了一下，居然下意识的想要来查看情况。 楚奕宸赶忙一个反手抓住佐怀棠的手臂反手唯一用力。 一阵骨裂声传来，佐怀棠的手臂顿时就脱臼了。 身后的黑衣人趁机想要把佐怀棠杀掉，却被楚奕宸一把挡开。 “事情不要闹大，狗急跳墙。救了人赶紧走，一会儿大部队来了我们就想走也走不掉了。” 身后库尔扎哈说道。 “他说得对，赶紧走！” 说完，楚奕宸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佐怀棠。 后者则一直注视着楚奕宸被划伤的手臂。 楚奕宸朝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佐怀棠知道，下次在看到自己的主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人顺利的带出了皇宫。 一路上虽然有惊，但是好在无险。 在确保不会有问题之后，库尔扎哈上下打量着楚奕宸，犹豫的说道。 “我们是不是见过？” 楚奕宸心里有些心虚，但是面上却看不出来什么。 毕竟自己和库尔扎哈见过不止一面，对自己有些熟悉的感觉也是正常的。 楚奕宸起身说道。 “在下算是大凉人，将军对我有熟悉的感觉，想来也是应该的。” 库尔扎哈在听到‘将军’这个字眼之后，肉眼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你们王爷在哪里。” “王爷此时在府上静候将军入府做客。” 楚奕宸恭敬的说道。 库尔扎哈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奕宸，转头走进了王府内。 库尔扎哈一进去就被贤王唐枫接到了正堂里说了很久的话。 楚奕宸不知道两人说什么了，只知道三更进去的，天擦亮了才离开。 整整密谈了一宿。 第二天楚奕宸正呼呼大睡的时候，被管事的喊了起来，说是王爷有请。 楚奕宸盘算着也该摊牌了，便跟着去了。 正堂里，唐枫端坐着看着楚奕宸进来，朝管家和外管事的试了一个眼神，后者很识相的一左一右带着下人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大门。 唐枫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说道。 “本王听说昨晚倒是异常的顺利，像是排练好了一样。” 楚奕宸一听这话就知道唐枫这是在怀疑自己，便一早开口回道。 “王爷这是怪我把事情办的太漂亮了？” 楚奕宸微微一笑说道。 “本来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难事，一来宫里的交接班制度有明显的漏洞，二来，在宫里硬磕本来就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真正的明智之举乃是智取。有了十香软筋散，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 “王爷与其在这里怀疑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手下的人是不是太蠢了。” 唐枫看着楚奕宸的脸，半晌朗声笑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回头那帮蠢货就会死。” 唐枫云淡风轻的说道。 “想知道本王昨晚和那位大凉的将军说了什么么？” “这不能看我想知道什么，而是该看，王爷你想要我知道什么。” 唐枫轻笑道。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明白告诉你，我需要你和昨晚的那位将军一起去一次大凉，你的最终目的不是打仗，而是和大凉交好，探听出大凉内部的准确消息来。和大凉的懿德佐尔根王子接头，也就是大凉的七皇子。” 楚奕宸心里默默的重复着此刻和自己交代的话，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知道了这个贤王到底是和大凉的哪个勾搭上了。 本以为是一个权臣或者是大凉的将军，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位王子。 “我要你在半个月之内跨过燕云关进入大凉的境内，能做到么？” 半个月？ 看来大凉那边的局势已经很复杂了。 第151章 启程 第151章 启程 唐枫瞧着楚奕宸半天不说话，不禁出声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楚奕宸出声道。 唐枫挥挥手，身后的老管家拿来一块红布，里面似乎包了什么东西。 “王爷。” 管家躬身，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唐枫。 后者接过来，缓步上前，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奕宸，抬手将那蒙在上面的红布揭开。 里面是一枚白色如珍珠一般的珠子，另外放着一枚飞花镖。 “昨儿本王想着，这若是给这个礼物取个名字，朕一定会叫他新任和怀疑。” 楚奕宸瞥了一眼那里头的东西，静静的等着唐枫说下去。 后者继续道。 “这枚飞花镖，是本王初次见大凉三王子的时候因为一个意外，偶然留下的一枚飞花镖，虽没有什么离奇的，但是确是本王和三王子之间的信物。这是本王给你的信任。” 说完，拉过楚奕宸的手来，将那枚飞花镖郑重其事的放在了他手心上。 楚奕宸的目光却落在那枚毒珠上。 “那这没毒珠，就是王爷的怀疑了？” 唐枫轻笑一声。 “原本是的，但是方才本王转念一想，忽然觉得这也是信任。” 说完，唐枫捏起那枚毒珠来，出声说道。 “这是千机丸，若是服下去，一个月必须吃一次解药，不然的话就会出现浑身如蚂蚁蚀骨的痛苦，活生生被折磨死。” “王爷说这是信任，所以，我可以理解为王爷并不打算让我吃下去么？” 唐枫轻笑一声，出声说道。 “现在这个选择给你，你可以不吃下去，也可以吃下去，随后本王会给你六个月量的解药，随着你一起去大凉。也就是说，半年之内，不管大凉那边的情况如何，你都要回来见我。” 楚奕宸看着那静静的躺在唐枫手里的药丸，面上虽然看着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心里却十分的挣扎。 唐枫倒是也不急着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眼前的人做出自己的决定。 许久，楚奕宸捏起那毒珠，看着唐枫说道。 “那我就顺了王爷的意，消了王爷的疑心。” 说完，直接将那主子囫囵吞了下去。 唐枫轻笑一声，拍拍手。 身后的管家立刻上前来，将那千机丸的解药交给楚奕宸。 “这里头的瓷瓶子装着六枚药丸，还请仔细收好。” “拿了药早点下去休息吧，明日本王亲自给你们收拾行装，后天擦亮的时候，趁着城门上收成的将领瞧不真切，你们赶紧离开京城。再晚，就怕是走不了了。” 送走楚奕宸之后，唐枫看着楚奕宸的背影，微微挑起一抹笑意。 …… “呕！” 楚奕宸趴在一处假山上，拼命的扣着自己的喉咙，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吐了半天也只是一些酸水。 “你这是怎么了。” 楚奕宸回头，身后打扮成婢女模样的柳如是担忧的看着自己。 楚奕宸翻过身来，靠在假山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方才的事情告诉柳如是。 “你就这么吃下去了？！你疯了！” 说完，柳如是抓着楚奕宸就要给他催吐。 “没用。别费劲了。” 楚奕宸拉这柳如是的手臂说道。 “好在有半年的时间，先别管了，万物相生相克，是药就一定会有解法。回头慢慢想法子吧。” 柳如是眉头紧蹙，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楚奕宸开口道。 “好了，今天找你来还有重要的事。明日你就想办法去找那个春姨娘的茬，那个是个跋扈的，对下面的人十分的苛刻，你故意犯了错处，回头必然会被发卖出去，到时候你去找李冰清，你们两个在路上等着我就行了。她知道该怎么做。” 柳如是点头。 王府里面人多眼杂，两人把该说的说完之后也不敢再多逗留，就匆匆离去了。 按着计划，第二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唐枫十分大方的塞给我们几万两银票之后，转天楚奕宸和库尔扎哈就一人一骑，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寂静无声的出了城。 库尔扎哈的话不是很多。 起初还时不时的以一种警惕和审视的眼神盯着楚奕宸看。 不过好在，在楚奕宸差点就要以为自己穿帮了的时候，库尔扎哈不再留意他，而是专心致志的开始赶路了。 楚奕宸松了一口气，随后在心里默默的算计着路程。 在出了秦山之后，楚奕宸看到了一处庄子，口子上有摆摊的小商贩。 他在人群之中很快找到了李冰清和柳如是。 只不过两人为了保险起见，此时脸上都带着一个人皮面具。 要不是之前见过李冰清的人皮面具，他还真的是不容易认出来。 厚重的人皮面具将两人的原本的美貌遮住了大半，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普通的村妇一样。 但是好在那一身的气质还是很不同的，在人群之中别有一番鹤立鸡群的意思。 楚奕宸看着天色，正好是晌午，于是自然的说道。 “时候不早了，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吧。” 库尔扎哈没有理会我，而是不动声色的往前面的小摊走去。 楚奕宸是真的很好奇，这次回大凉，唐枫和她做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不过，楚奕宸知道现在还急不得，慢慢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面摊，那小贩看到二人的行装十分的不同，便机灵的上前来招呼着。 “二位吃点什么啊，咱这里有素面和牛肉面。” 见库尔扎哈不说话，楚奕宸随意的说道。 “两碗牛肉面就行。” “好嘞，您稍等。” 小贩笑着退了下去。 我转头看向库尔扎哈半是调侃的说道。 “你这么一句话不说的，是打算一路就这么回大凉么。” 库尔扎哈抬眼看了楚奕宸一眼，眼底的冷漠和警告意味十足。 楚奕宸看着库尔扎哈的模样，想到这么个人居然是个娇滴滴，甚至还长得颇为不错的小姑娘，反倒是生出几分戏谑的笑意了。 这眼底的几分笑意让库尔扎哈皱起了眉头，楚奕宸彻底笑出了声来。 第152章 赌 第152章 赌 “你笑什么。” 库尔扎哈忍不住问道。 楚奕宸却撇过头去，学着她的样子不再理会。 楚奕宸一转头，就看到李冰清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楚奕宸不禁头上生汗。 这个眼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认识似的。 楚奕宸咳嗽了一声，朝李冰清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刻意扬高了几分声音。 “你这是火被寒气逼住，不得出来，所以越过越重了。” 李冰清的声音清亮好听，又说着一口京城音调，楚奕宸侧眼看到，库尔扎哈的抬眼看向了李冰清所在的方向。 “这病，本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原只是一丝火气，被医家用哭寒的药一逼，火不得发，兼之平时劳累，又动肝火，抑郁而成。目下只需要吃两计辛凉发散的药便好了。” 说完，从药囊里面取出一个药瓶和一支喉枪，替那人吹了些药粉上去。 “这叫加味甘桔汤，主用的生甘草、苦桔梗、防风和薄荷等都是寻常可以采摘到的，一天吃两帖，不过七八天，想来也能好的差不多了。” 说完，那坐在前面的老者起身直接给李冰清跪了下去。 “您可真是再世神医啊！谢谢！谢谢！” “您的面好了，二位慢用。” 楚奕宸收回视线来，拉着那小贩问道。 “那边那位姑娘是在做什么？” 那小贩顺着楚奕宸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您这不是都看见了么，行医。这位可是个活菩萨，来这里有好些日子了，这附近村庄的农户都是些穷苦人，平日里有什么灾病都是强忍着，或是寻了个什么偏方治了，这就这么一日日拖着到还好，要是一个不注意，吃死了也是常有的。” “自打这姑娘来了，给附近的农户们免费看诊。还只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有不少京城的贵人都不远万里来找这位姑娘问诊呢。” 说着指着那人群之中一个身穿绸衣，看着身骄肉贵的小娘子说道。 “那个是京中许员外家里的小妾，眼巴巴的来排了三天队了。” 说完，那小贩笑着说道。 “您二位也可以去让瞧瞧，今儿人不多，莫说是什么陈年旧疾，就是隐疾都能给你瞧出来。” 楚奕宸故作惊讶道。 “居然这么厉害么。” 说着，起身朝那边走去，也不去看那库尔扎哈。 过去之后，李冰清和柳如是不咸不淡的看了我一眼，继续专注这手下的活儿。 “这位公子是来问什么的。” 轮到楚奕宸之后，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不问什么，你且给瞧瞧就是了。” 李冰清微微一笑，将手指轻轻搭在了我的脉上。 “公子请回吧，你的病我治不了。” 楚奕宸看到库尔扎哈狐疑的看着这边。 “什么意思？” “公子这不是病，乃是毒。须得找那下毒的人才行。” 楚奕宸轻笑一声。 “若是那下毒的人肯给我解药，那我还怎么会中毒呢？” 李冰清骇首，沉思了半刻回道。 “这毒若说解也不是不行，只是这里头有不少的药材实在是难得，须得到那北境之外的地界儿去。” “哦？北境之外？” 楚奕宸回头看了一眼库尔扎哈，后者十分机警的看着楚奕宸。 楚奕宸笑着回道。 “那我便不要你解，你就只说出我这中的是什么毒就行。” 李冰清想了想，抬起一旁的毛笔来，在纸条上轻轻写了几个字随后递给了楚奕宸。 “下一位。” 楚奕宸撵开纸条，眼睛瞬间眯起，随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复又起身走了回来。 这一切落在库尔扎哈的眼里都十分的怪异。 等人上前来，却不说一句话，只是低头吃面。 库尔扎哈难得先开口，出声问道。 “那个女子说的可对？” 楚奕宸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库尔扎哈一眼，随后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库尔扎哈皱眉接过来，只见那纸条上面用十分清秀的笔迹写着三个大字【千机丸】。 库尔扎哈瞬间抬起眸子，正对上楚奕宸含笑的眼睛。 “看来我猜的不错，不只是我一个人得了这毛病。” 楚奕宸干笑了几声，继续低头吃面。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将人带过来。” 楚奕宸笑着抬头。 “你这个人，话少心眼多，我要是带过来，回头你再怀疑是我故意算计的你，或者是安插什么眼线。那姑娘瞧着是个活菩萨，还是不霍霍人家了，我犯不上。” 库尔扎哈脸色微沉，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楚奕宸。 “难道不是么？” “看看，这就是我不带过来的愿意。还是就这样吧，我无所谓的，贱命一条。” 说完，就真的不再去看库尔扎哈，只是一心一意的吃着自己眼前的那碗面。 库尔扎哈深吸一口气，目光幽微的在楚奕宸和那女人的身上来回转着。 未几，那女人便收了摊子，瞧着是要离开的样子。 “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我从来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 库尔扎哈看着楚奕宸说道。 楚奕宸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呢，要是不怕死，你就不要叫人来。要是害怕受制于人，你就把人家请过来带着。你又怀疑我，有怀疑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还不想受制于人。你现在跑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库尔扎哈半晌无语。 眼瞧着那边的人就要走了，楚奕宸头上一黑，库尔扎哈已经起身朝那边走去了。 “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楚奕宸低头，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他就知道，再多疑的狐狸，看到肉都馋。 何况，这赌的是她的命。 没有人能够经得住这个诱惑。 错过了，那可就是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楚奕宸好整以暇的看着库尔扎哈上前和人交涉。 半晌，库尔扎哈忽然拔出长剑来抵在李冰清的脖子上。 楚奕宸轻笑出声，起身去牵了马匹去。 “皇上。” 方才那小贩不着痕迹的过来。 “拿着这钱去将早早准备好的马车牵过来，只说我让你买的就是。” “奴才明白。” 第153章 大凉内情 第153章 大凉内情 一个时辰之后，楚奕宸看着被库尔扎哈逼上马车的李冰清和柳如是，满脸的戏谑。 几人匆匆赶路。 一路上，库尔扎哈也没有什么话，只是多进去和李冰清交涉，所谈的，也不过是千机丸的事情。 其实李冰清并不知道这千机丸到底该怎么解。 之所以有了今天这一出，不过是楚奕宸算准了，这千机丸给他吃，就一定会给库尔扎哈也吃下去。 不过，好也就好在，这千机丸不只是李冰清不知道，这天底下的人，知道明白的也没有几个。 所以蒙起来也就比较好蒙了。 楚奕宸静静的坐在一条溪流的石头上，遥望着远处皎洁的月光，将那手里的石头随意的丢进水里，砸出道道水花来。 库尔扎哈上前来，看了一眼远处，沉声道。 “马上就要过燕云关了。” 过了燕云关就是大凉。 “燕云关历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们要小心那里有别人的耳目。” 楚奕宸将手里最后一块石头随意的丢进溪水之中，转而说道。 “和我说一说大凉现在的情况。” 库尔扎哈抬眼看了楚奕宸一眼，眼底带着不屑。 “我也不要你说什么大凉的机密，直说一些去了大凉随便就可以打听到的消息即可。我也是大凉人，不至于多么的叛国。” 库尔扎哈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出声说道。 “大凉现在的王是拓跋洪烈，继位四十一天。” 四十一天。 楚奕宸算算时间。 那不就是差不多是在两军在燕云关交战结束，大凉退兵的那段时间。 楚奕宸就知道，这大凉一系列的骚操作，绝对和自己内部的矛盾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真的是瞒得不错。 “大凉多年来党派斗争不断，和前几任王膝下多子有关。现在这拓跋洪烈底下也有五个王子，各个精明强干。不是一母所生，却各个都是嫡出。” 楚奕宸看着库尔扎哈眼底的落寞之意来，想了想问道。 “我听贤王说，你来这大宁也有些时日了，四十一天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还了解的这么清楚，想来这矛盾不是一天有的了，那么你又是哪个党派之中的？” “这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库尔扎哈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唐枫让你去大凉带着什么目的，但是我想说的是，到了大凉之后，我们就分开行动，要是我看到你了，我就会尽力杀了你。这也是唐枫给我的承诺。” 楚奕宸意外的看了库尔扎哈一眼，半笑着说道。 “唐枫说，等到了大凉，那就可以杀我？” “是。” 库尔扎哈意味深长的看着楚奕宸。 “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挑拨么。” “千机药在你身上吃着，你自己感觉就是了。挑拨你们，我没有多大的兴趣。” 库尔扎哈说完，继续说道。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五个王子就是大凉内斗的根本，因为这拓跋洪烈生性残暴，娶了七个王妃个个都死于非命，但是却留下了五个王子下来。别的，无可奉告了。” 说完，库尔扎哈起身，足下一点，轻轻跃上了树梢，挑了一处粗壮的枝子坐下，眯着眼睛休息了起来。 楚奕宸看着走高冷路线的库尔扎哈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想了想，往那马车走去。 一进去，李冰清和柳如是就齐齐看了过来，在看到是楚奕宸之后，两人都惊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 楚奕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抬脚垮了上来。 “刚开始为了打消她的疑心，我就没有多和你们说几句话，这些天下来，我看她疑心也消解的差不多了，过来问问千机丸的事情，反而合理。” 说起千机丸，李冰清的脸就黑了下来。 楚奕宸也确实是奔着问千机丸的事情来的。 “怎么样，这段时间你给库尔扎哈看病，对这个毒想来也有所了解了。” “皇上可知道宫里惩治犯人、审问奸细用的千机引？” 楚奕宸想了想，摇摇头。 “不曾听过。” “那千机引是原先从民间搜罗来的一种剧毒，本来就是用来折磨死刑犯的一种刑罚，是无解的。这千机丸其实就是在千机引的基础上，缓和了一些药力，以至于不会快速发作。” 楚奕宸听着云山雾罩的。 他低头将手里的唐枫给的解药拿出来。 “这是能够缓解千机丸的解药，但是不能根治，只是缓解一些痛处，你看看，能不能分析分析看看可以不可仿制出来。” 李冰清闻言赶紧接了过来。 “这有这些？” 楚奕宸点头。 李冰清为难的说道。 “这提炼药物本就是需要大量试错实验的，其中还有运气的成分在，这些远远不够实验的用量。” 说完，楚奕宸直接将那解药抢了过来。 “那你还是别搞了，这还是我半年的用量呢。要是都搞没了，我就活一个月了。” 李冰清和柳如是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担忧。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楚奕宸看着两人的神情，出声宽解道。 “这好歹还有半年的时间，慢慢的总会有机会的。” 实在不行，就只能提前对唐枫下手了。 说完，楚奕宸低声嘱咐道。 “最快明天，最晚后天就到燕云关了，到了那里一切小心行事。” 两人点头。 楚奕宸离开了马车。 两日后的午后，马车稳稳的进了燕云关的关口，来到了边境的第一大城，漠城。 漠城原是大凉和大宁的交界处，算是三不管地带，里面，大宁人和大凉人几乎是对半开。 大凉和大宁多年来，虽有战乱，但是却大体还算是和平，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这里的百姓靠着两国的互通贸易，渐渐的竟然将这边陲小镇发展成了北境的第一大城。 马车一进城门就听到街上传来的驼铃阵阵还有商贩的吆喝声。 楚奕宸坐在马上，看着四处颇具外族风情的装束和建筑，不由得生出几分新鲜感来。 几人寻了一处客栈住下，打算休息休息，却在吃饭时偶然听到个有趣的消息。 第154章 竞武场 第154章 竞武场 彼时，正吃着酒，不窗边的几个大汉就嚷了起来。 瞧着那一身的打扮，是当地的牧民。 大凉人声音粗犷，言语之间，楚奕宸倒是也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他转头卡看向库尔扎哈问道。 “什么是竞武场？” 后者抱着一把长刀，灰黑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和那张冰冷的脸看起来十分的相得益彰。 库尔扎哈看向我，眸子微垂，复又抬起道。 “大宁尚文，大凉崇武，这竞武场其实就是比武场，任何人都可以上去比武，若是平日里有什么口角争执，大宁的人是拉着一堆人来论个公道，但是到了大凉，就是拉上去打一架，谁的拳头硬就是谁有道理。” 楚奕宸听着，倒是觉得新鲜别致。 “这竞武场平日里都是些小打小闹，每逢四立，即立春立秋立夏立冬之时，四处的人都会往竞武场去，就是为了比个高低。” “这大凉竞武场到处都是，但是，最大的就是大凉王城哈城的中心竞武场，若说最热闹的，那就是脚下的这个莫城的龙蛇竞武场了。” “算起来，今天似乎正是立秋时节。” 李冰清想了想说道。 楚奕宸算算还真是，外面虽然还很炎热，但是已经有了秋意了。 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正好也看看这大凉的风土人情。 “不过我要提醒你，但凡是去了那里的，在今天都默认为自动参赛，擂台上的所有人都可以随时挑战你。” 楚奕宸挑眉道。 “凑凑热闹怕什么。” 连日来的奔波让大家都有些疲饿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好生吃了一遭之后，楚奕宸才带着人上了楼，决定在这里略略歇脚。 库尔扎哈倒是意外的没有反对。 到了午后，这外面的动静就开始大了。 楚奕宸烦躁的起身推开窗户，只瞧着那大街上挤满了人，统一往一个位置跑去。 不管是男女还是老弱，都忘那边奔去，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楚奕宸正想着赶紧去把人喊起来看看热闹，大门就被推开了。 库尔扎哈站在外面看着自己。 “到时辰了。” 楚奕宸挑眉。 “你这看着兴致不大，但是到在提醒我去的这件事情上很来劲啊。” 后者抬起眼睛看着他。 “你可以选择不去。” 楚奕宸撇撇嘴。 “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识逗啊。” 简直就是翻版的柳如是。 没一会儿，楚奕宸就带着一众人往竞武场去了。 所谓的竞武场，其实就是一个修缮的十分宏伟的高台，四面立着四根粗壮的石柱，上面雕刻着大凉的图腾——狼首。 那狼头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让人不敢去直视它的眼睛，看起来像极了嗜血好战的大凉人。 “这大凉倒是处处都是狼图腾呢。” 李冰清看了这竞武场的布置，也不由的感叹道。 “大凉以狼为尊，传说大凉的祖先在出生的时候，受到老虎的攻击，这个时候一群野狼出现，将大凉的始祖围在中间，使得老虎不能接近，一直到老虎无奈退去，这群野狼才悄然离开。从此以后，大凉人就认为狼是他们的守护神，也就成了大凉各地信奉的图腾。” 我出声解释道。 话音刚落，台上便走上去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那男人高高的辫子束在脑后，一身发达的肌肉，每走一步，感觉那台子都在随着颤抖。 男人手提双锤，胸口纹着一个狼头。 一看就是大凉人。 “可有人上来与我一战！” 男人的声音十分粗矿，整个竞武场内都回荡着他凶狠的声音。 “这个体格子，光是撞都能把人撞死吧。” “你们知道什么，这可是前几个月在哈城打的下面的人都不敢去看热闹的噶礼啊，看着那个锤子了么，一个就有百二十斤，听说那一锤子下去，就能直接砸死人。” …… 楚奕宸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不由得也对台上的人来了点兴趣。 “我来试试！” 人群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句话来。 下一秒，一个略略瘦削几分的男人走了上去。 只是，这所谓的瘦削，也是相对于噶礼而言的，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摔倒了可以直接把人压死的人。 两个人站到台子上，就像是两头大象一样，让人不由的担心起那脚下的高台来。 “你猜谁会赢？” 李冰清眨着眼睛问道。 楚奕宸看了一眼，很淡定的指了指噶礼。 “为什么？” “两个靠蛮力的人，自然是体型更大的那个厉害一点了。” 果然，接下来的结果也不出楚奕宸所料。 噶礼率先朝那人猛冲过去。 咣的一声，肌肉的碰撞的声音竟然能让偌大的一个竞武场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就像是两头斗牛一样，浑身青筋暴起，拼着全身的力气。 僵持了一会儿，后上去的男人果然先失了力气。 噶礼抓住机会，手腕反转，哄的一声，那人就像是一座崩塌的大山倒了下去，带起滚滚的尘烟来。 噶礼同时也不好受，脸色青白，大口的喘着粗气。 男人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噶礼顺势回头取了双锤，朝那男人砸过去。 咣！ 大锤落下，竞武场的高台上面瞬间出现一个大坑。 幸亏男人一个打滚躲开了，不然估计不死也就剩下半条命了。 咣！咣！咣！ 噶礼根本不给男人再次站起来的机会，疯狂的举着双锤朝那个人砸去。 男人连滚带爬的滚下了竞武场，噶礼却还是不罢手。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纷纷避让。 男人滚到了楚奕宸的脚下。 眼看着大锤落下，男人慌乱的求救。 “救命！”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当的金石之音发出。 噶礼的大锤被震开，定睛一看，楚奕宸的手里还留着一把断了一半儿的残剑。 另一半则在地上安静的躺着。 死而复生的男人出了一身的冷汗，下身失禁，竟然直接尿了出来。 四周立刻发出阵阵的哄笑声。 这第一场上去就被打尿了，传出去，这辈子都没有什么脸面见人了。 第155章 有女潇潇 第155章 有女潇潇 而笑不出来的，只有楚奕宸了。 因为此时噶礼看向他，满眼的敌意。 楚奕宸尴尬的笑笑。 他只是见不得人死在自己身前见死不救而已，没有想要挑衅这个胖子的意思。 但是对面根本不给楚奕宸解释的机会，直接挥起大锤，对楚奕宸说道。 “要打就上来打。” 楚奕宸咳嗽了一声，试探的问道。 “我能不能不上去？” “那我就在这里打死你！” 四面的人都看着楚奕宸，起哄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库尔扎哈说道。 “借借你的长刀。” 库尔扎哈一脸看热闹的样子，缓缓将长刀递了过去。 楚奕宸接了过来，转头看着噶礼。 噶礼冷哼一声，重新回到了高台上。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 “这个人一看就是大宁的人，这么瘦弱，怎么打？！” “竞武场上不能多管闲事，这是规矩，死了也活该。” “一会儿就直接看砸成肉泥吧。” …… 李冰清想要拉着楚奕宸，但是碍于库尔扎哈在一边冷眼看着，不敢和楚奕宸表现得过分亲近，只能咬着牙干着急。 楚奕宸看着眼前的噶礼，知道硬碰硬估计是不行了。 只能拼灵巧了。 楚奕宸缓缓抽出长刀来，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噶礼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像是城墙一样朝楚奕宸冲了过来。 在下面的时候还好，上了场才发现，噶礼的速度真的是死穴。 楚奕宸脚下轻点，一个翻身骑在了噶礼的身上，双腿搅动，想要把人放倒。 但是噶礼的力气却超出了他的意料。 噶礼抓住他的双腿，在高台上横冲乱撞着。 楚奕宸一个不妨，直接被噶礼甩了出去。 咚的一声落地，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噶礼不给楚奕宸喘气的机会，再次冲了过来。 台下，李冰清和柳如是出了一手的虚汗。 而一旁的库尔扎哈则发出阵阵的轻笑。 唐枫就派了这么一个废物过来，真的是饥不择食。 但是下一秒，库尔扎哈脸上的笑意却瞬间僵住了。 台上，楚奕宸不知道打在了噶礼哪里，后者瞬间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痛苦。 楚奕宸后撤一步，看着噶礼，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还是得用巧劲。 噶礼想要再次站起来，楚奕宸却一把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后者瞬间没有了动静。 “输了输了，我输了！” 噶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还是觉得憋屈。 他刚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去的。 只是觉得右腿的腿弯忽然一痛，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楚奕宸看着噶礼，歪头说道。 “真输了？我听说，要是在竞武场上要是不服的话，是可以打的闹出人命的。” “输了输了！壮士，还请手下留情！” 噶礼赔着笑，连连认输，只是右手却悄悄的握紧了一旁的金锤。 下一秒，噶礼忽然暴起，楚奕宸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提着长刀划破了噶礼的脖子。 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噶礼瞬间就没有了气息，倒下去，再也没有说话。 那金锤也反砸在了自己的身上，最终滚落在一边。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不少人更是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眼睛。 下面，库尔扎哈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楚奕宸此时脸上嗜血的杀意和那场上的狼头浮雕遥相呼应，仿佛他才是那草原上凶狠的狼王。 原本哄闹的竞武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台上的人选中，领上去杀了一样。 楚奕宸缓缓收回长刀，闲庭信步下了台。 好像刚才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一下场，楚奕宸就变了一张脸。 “走走走，撤撤！” 说完，就率先拨开人群离开了。 身后的李冰清和柳如是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回到客栈，众人一起来到了楚奕宸的屋子。 “赶紧走。” 楚奕宸慌乱的收拾着行李。 “慌什么，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怎么不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 李冰清不解。 “还休息什么，万一那个噶礼要是有什么朋友什么的杀过来呢。” 门口站着的库尔扎哈看着陈奕辰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 “方才看你下手的时候可是果断的很，不想竟然下来是这副模样。” 楚奕宸听出了库尔扎哈语言里的讥讽，不禁回头说道。 “我要不杀他，他就会杀我。既然我能溜之大吉，干嘛和人硬碰硬，我又没有病。” 库尔扎哈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楚奕宸的错觉，后者看他时候的眼神倒是变了不少。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把他当个人看了。 楚奕宸收拾东西着急忙慌的要走，李冰清和柳如是也只好跟上，而库尔扎哈则乐得快点赶路，四人就这么不谋而合，那边竞武场的热闹还没有褪去，几人就往城外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还没有出城，就被人追上了。 楚奕宸看着眼前这个伸手拦住他的男人，不禁疑惑的说道。 “你是噶礼的朋友？”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只要你和我比试一场，你可敢？” 话音落下，身后的库尔扎哈上前，沉声说道。 “此人是大凉的六公主，拓跋萧萧。” “谁？” 我瞬间惊住了。 再回头一看，还真的觉得有几分可能。 这个女人虽然穿的是普通的大凉服制，可是那腰间坠着的一枚玉坠子却不是一般的俗物。 一看就是平时随身佩戴的玩意儿。 而那男子的面容也实在是清秀，处处透露着女相。 又是一个女扮男装？ 楚奕宸上前，看着拓跋萧萧说道，“小妹妹，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功夫和你多说，你还是赶紧走，回头要是有缘再见，我一定好好的和你玩玩。” “你和谁说话呢！” 拓跋萧萧反映了一会儿，又吊着眉梢说道。 “谁是小妹妹！” 楚奕宸刚想把她扒拉开，远处却出现马匹嘶鸣的声音。 第156章 被讹上了 第156章 被讹上了 黄沙迭起，带起漫天的烟尘。 “是马贼！” 身后的库尔扎哈立刻高声喊道。 楚奕宸看着直奔这边而来的马贼，瞬间觉得自己真他么倒霉。 怎么出了大宁之后就这么水土不服呢。 只是，这人要是倒霉起来，那就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楚奕宸怎么也没有想到，马贼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大凉的军队。 “来人，这帮人是奸细，把他们抓回去！” 眼前的拓跋萧萧忽然来这么一句话。 楚奕宸面对大凉近百人的铁骑，很淡定的选择了投降。 …… “进去！” 楚奕宸直到自己稀里糊涂的被关进了牢里，都没有反应过来。 说好的躲人报复，怎么就索性被关起来了。 更完蛋的是，四个人被关在了不同的地方。 楚奕宸现在根本不知道柳如是和李冰清两个人在哪里。 自己的牢房里，只要一个浑身胡子邋遢的老头儿。 此时半躺在地上，看着楚奕宸抓着身上的虱子。 “年轻人，犯事儿了？” 老人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戏虐。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了下来。 “我不是犯事儿，我是倒霉，倒了血霉了。” 老头儿呵呵一笑。 “你这话说的有趣，若是不倒霉的话，犯事儿的人就不会被抓住，而是四处云游逍遥法外了，天下的恶人这么多，能进来的，那都是倒霉的。” 楚奕宸啧了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 一身大宁人的打扮，花白的胡须因为脏都打着结。 “那你又是犯了什么事了？” “我先问的你。” “我？我说我是好人，但是被当成作乱的马贼抓进来了，你信么。” “没什么不信的。” 老头呵呵一笑，将身上的虱子抓着丢在了一边儿。 楚奕宸不禁往远处坐了坐。 “那你呢？” “偷酒。” “偷酒？” 楚奕宸看了看四周，随后说道。 “偷酒能把你关在这里？” 出一次很虽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但是一路过来却也知道，这里并非是大凉的府衙，而是什么大人物的私宅。 偷酒的人，怎么可能被抓紧官员的私宅大牢内。 老人发出一声讪笑。 “确实是偷酒，不过不是偷寻常百姓的酒，而是当今大凉三王子藏在酒库之中的酒。” 楚奕宸顿时觉得老人可真的是头铁。 不过随机便反映了过来。 “三王子？这里是三王子的私宅？” 老头朗声一笑。 “瞧你进来愣头愣脑的，不想还真的是个傻子，连被人关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说完，老头仰躺在了那一堆枯草之上，闭着眼睛，不再理他。 楚奕宸看看四周，觉得自己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居然莫名其妙的跑到了三王子这里来。 要知道，唐枫要自己联系的就是此人。 楚奕宸看看闭着眼睛休息的老头儿，想了想，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酒壶来。 幸好之前在酒楼里装了点酒，没有想到还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楚奕宸将那酒壶打开，一股酒香瞬间飘散出来。 下一秒，原本双眼紧闭的老头忽然打开眼睛，一双苍老的眸子精亮精亮的看着楚奕宸。 不，是楚奕宸手里的酒。 老人一个飞扑上前，却被楚奕宸轻巧的避开了。 “老人家，要喝酒可以，但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老头连连点头。 “行行行。” 楚奕宸伸手将酒壶递了过去。 老人立刻抱着喝了起来。 “这个大凉的三王子为人如何？和周围几个皇子的关系又如何？” “不知道。” 老人抱着酒壶猛嘬。 楚奕宸又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三王子如今多大了，平日里有什么喜好？” “不知道。” “那你……” “哎呀，你别问了，我不知道。” 老人彻底和楚奕宸摊牌了。 楚奕宸感觉自己被人耍了，身后就要去抓那酒壶，却被老人躲开。 老人笑呵呵的拍拍楚奕宸的手。 “你看你，急什么，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三王子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 楚奕宸一脸好奇的凑上前。 老人收起酒壶，正色道。 “你中毒了，千机引。” 楚奕宸瞬间怔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 老人呵呵一笑。 “我老头子，平生就爱好两件事，一件事是喝酒，另一件事就是给人下毒。这全天下的毒，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楚奕宸感觉自己瞬间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 “那你会下毒，也一定会解毒！？老前辈可否救我一命？若是老前辈可以出手相助，待日后出去，您的酒我都包了，保管够。” “解是可以解，但是现在不行。” “这是何故。” 老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你个愣头青，这解毒不得有解药，这个破地方，也就能养活虱子，你让老夫拿什么给你解毒？” 说着，老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白了楚奕宸一眼。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那老人家可否将那解毒的方子告诉我，到时候要是出去了，我好照着方子开药。” “不行。” 老人家呵呵一笑。 “这解毒的方子，全天下人没有一人知道，要是告诉了你，这毒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这么好的毒，毁了多罪过啊。” “既然没有人知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老人拍拍楚奕宸的脸，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因为这个毒是我搞出来的啊。” 楚奕宸顿时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儿了。 他立刻肃了容，躬身说道。 “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无名无姓，但是别人都叫我毒鬼。不然你也跟着叫吧。” 楚奕宸来这里不久，对江湖上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自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号。 他也没有兴趣深究，只是继续追问道。 “老先生，方不方便和我说需要什么药材，我要是有机会，好提前给您备好了。” 老头咂摸咂摸嘴，说道。 “行吧，看在你小子请我喝酒的份上，我就就和你说说。” “要秋日蛤蟆的蜕皮，眠了一冬的毒蛇的蛇胆。” 第157章 大凉王宫 第157章 大凉王宫 “还有那夏末鬼蛾翅膀上的灰粉，春日里初初解冻的寒泉水。” “要足足一年的时间？！” 楚奕宸不禁惊呼出声。 “这算什么，你要知道，制成这千机引就要三年呢，一年已经很快了。” 老头说完，神秘一笑。 “当然，这最后一样东西才是难得，也是这味解药的关键。那就是大凉王宫里藏着的钩吻。” “钩吻？” 楚奕宸还是头一次听这样的名字。 “这钩吻，其实就是天麻藤，本来在大凉随处可见，可惜，大凉的王为了控制这种毒物，就把大量境内的钩吻都清除了，现在也只有在大凉的王宫里还养着一些了。” 我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有就行。” “小伙子，你可就想多了。这大凉的人既然这么处心积虑的要把钩吻都清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外人轻易的拿到。据我所知，这大凉钩吻都在大王子的手里掌握着。” 楚奕宸知道麻烦，不过只要存在就有机会。 老头没有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楚奕宸看着此人，感觉他的身上充满了故事。 只是眼下估计多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来日方长，以后只怕是有的是见面的时候。 但是眼下更棘手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这一路过来，楚奕宸虽然被套着头，直到到了地牢附近才看到周围的景象。 但是仅凭这一路上的脚步声，和四面人交接说话的声音也能直到个七七八八。 这三王子的府上，卫兵可不少。 而且，自己跑了事小，到时候要是连累了柳如是和李冰清又是个麻烦。 楚奕宸不禁觉得头疼。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月上柳梢，外面的静悄悄的。 忽尔一阵脚步声打乱了这一夜的静谧。 楚奕宸抬头，看到一队大凉士兵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看了看牢里的人之后，指着楚奕宸说道。 “你，跟我出来。” 不待楚奕宸起身，就被几人提起来带出去了。 照旧是黑布蒙头，来回兜兜转转，走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丝竹月舞和胡琴羌笛的声音，楚奕宸站立，身旁的士兵朗声道。 “殿下，人带来了。” 奏乐声戛然而止。 “带进来。” 楚奕宸感觉被领到了一个灯火明亮的地方。 下一刻，罩在头上的黑布撤去，刺目的烛光让楚奕宸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睛。 “就是他？” 楚奕宸看到，那上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滚边锦衣的男人，头发齐齐绑在一处，一双剑眉凌厉的竖起，浑身上下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 “三哥哥就是他！” 坐在男人身边的女人赫然就是之前拦住楚奕宸的拓跋萧萧。 听她的称呼，眼前的人应该就是三皇子了。 男人举着酒杯上前，围着楚奕宸转了几圈，轻蔑一笑。 “妹子，你莫不是看花眼了，这么一个瘦弱的男人，连本王的小妾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居然能把噶礼那样的人给杀了？” 拓跋萧萧很是不服的样子，一下子站起来说道。 “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说完，她抽出一旁的长刀大步走上前来架在楚奕宸的脖子上。 “说，是不是你。” 楚奕宸默默把刀推了推。 “确实是我杀的。但是这竞武场上有规矩，要是点到为止之后还是不服，就是生死上的事情了。” 三王子上下看看楚奕宸，伸手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丢在一边，朝楚奕宸招招手。 “来。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神。” 楚奕宸还没有反映过来，男人就挥着拳头砸了下来。 楚奕宸生生挨了几拳，拳拳到肉。 要不是后面几拳他反应过来躲了躲，没有怎么落到实处，只怕现在已经趴下了。 一旁的拓跋萧萧一脸的焦急，好像是生怕自己输了，像是她在说谎一样。 “你再不还手，我可就要把你打死了。” 男人说完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楚奕宸抢过拓跋萧萧手里的长刀来，心一横，直接攻了过去。 楚奕宸的速度很快，长刀在他的手上就像是银色的丝绸一样，男人根本没有招架的功夫。 胡乱挥动了半天手，楚奕宸却在旁边堪堪停了下来。 “三王子恕罪。” 楚奕宸躬身将手里的长刀交了出去。 男人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锦衣早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三哥哥，你也有今天啊。” 拓跋萧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拍着手。 楚奕宸看着眼前的人，他眼底瞬间的杀意清楚的落在楚奕宸的眼中。 只不过那只是他本能的反应，一闪而过之后，男人忽然笑了起来。 “好，果然是个人才。” 说完，男人朗声道。 “来人，把他带回去吧。” …… 回到牢里，那老头儿看着楚奕宸呵呵一笑。 “哟，小家伙，我还以为是见不到你了呢，没有想到你还有命回来。” 楚奕宸看了老人一眼，轻笑一声。 “我不仅有命回来，说不定，我还有命出去。” 老人眼睛瞬间一亮。 “你出去了，可别忘了给我时常送些酒来。” “出去喝多好，做什么要在这牢里。” 老人听了笑着摆摆手。 “不行，我是出不去了。” “这是为何？” 楚奕宸趁机追问道。 老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悠然的说道。 “因为他们上一个王是我毒死的。” “果真？！” 老人抬眼看了一眼楚奕宸。 “骗你的。” “老夫就是该着倒霉，他们自家人来回杀着玩，倒是拉着我出来顶罪了。” 说完，老人拍着自己的大腿，一下一下的打着节奏。 “难道前一任大凉王是三皇子动的手？” “他？” 老人眼底露出几分轻蔑来。 “他就是个纸老虎，看着凶，其实一戳就破，顶多算个看门狗就算了。就是给上头那个老大办事的。” 说完，老人又补了一句。 “不过，那个大王子也是个傻子，只不过勉强算个半傻子，不至于傻的冒气儿就是了。” 楚奕宸听着云山雾罩的，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要是想出去，就别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第158章 两头算计 第158章 两头算计 老人啧了一声不满的说道。 “你一个做细作的，怎么就长了这么个脑子，我这说得多明白了？” 楚奕宸警惕地看着老人。 “什么细作？你别张嘴就来。” 老人笑笑，指着楚奕宸的脸说道。 “你这人皮面具做的确实也算用心了，但是在我跟前装，还差了点。” 楚奕宸眼里瞬间爆发出阵阵杀意来。 “你别急，我是大宁人，这些破事我从来不过问。不然你也就不会在这里了。再说了，前些时候关在这里的一个小丫头，也是细作，还是我放出去的呢。” 老人笑着开口道。 丝毫没有被楚奕宸的杀意吓到。 “小丫头？” 楚奕宸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张沉鱼的脸来。 “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你们这些人，名字还有用真的？” 老人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 “我就记得那丫头长得实在是好看，瘦瘦小小眼睛却透着坚毅。被抓进来好像也是因为不愿意跟了这个三王子，好像伤了人了。我当时给了她一枚假死药，出去了，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 楚奕宸听着老人的描述，觉得此人大概率是张沉鱼了。 老人见楚奕宸有些失神的表情，出声轻笑道。 “你还是别想别人了，先想想你自己吧。进了这里的，我还真没有见过几个能活着离开的。” 楚奕宸看向老人。 “你既然能让别人出去，为什么自己不出去？” 楚奕宸知道，绝对不是他刚才信口胡说的什么毒死了前一任大凉王。 “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逍遥快活。远离俗世，心境超脱。人这一辈子，就是来这世上一遭罢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世人汲汲营营有什么用？无非就是抓住这短暂的一生去寻找证明自己活过的证据罢了。没用的，两眼一闭，怎么来的，怎么去。” 说完，老人缓缓躺下，一下一下地拍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哼着大宁民间的乡土小调。 楚奕宸看着老人，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去深挖什么了。 眼下还是得先脱离困境才好。 不然他这个大宁皇帝成了阶下囚，那可就真的是玩砸了。 要说脱身倒是也容易。 只要直接把唐枫给自己的信物交出来就可以了。 但是这唐枫也仅仅是交代来信物，里头两人之间到底在算计什么，有什么纠葛，唐枫并没有跟自己透底。 自己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太废了，在大凉基本没有什么布局，导致自己现在消息实在是太闭塞了，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 这里头的水到底有多深，总得去踩踩。 与此同时，在算计这些的，也不仅仅是在大牢里的楚奕宸，还有大殿里的三王子。 殿内烛火辉煌，却没有将男人阴沉的脸照亮半分。 “人放回去了？” “回殿下的话，回去了。” 三王子冷笑一声说道。 “这个人，和库尔扎哈在一块来的，走的时候，他却不把人一起带走。你说，这是为什么，说不认识，那可是太牵强了。” 下首此时坐着的人长得贼眉鼠眼，留着一小撮青白的胡子，眼里满是精光。 此人乃是三王子的第一幕僚，完颜资中。 “库尔扎哈是四殿下的人，这几个人，咱们不得不防。” “哼。搞的爷心烦了，都杀了他！” “眼下还是不要和三殿下起正面冲突为好啊。那库尔扎哈临走之前言语里都表明此人的身份不一般，说话云山雾绕的，最后那句话，什么杀了之后只怕会后悔，分明就是警告和威胁。日才，大王将一直关在牢中的五殿下放了出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多半是奔着您和大殿下来的。” “眼下，我们越是要把头埋起来，最好不要有什么大动作。” 三王子冷哼一声，将手里的青铜酒杯砸了出去。 “哼！老东西！” 三王子深吸一口气说道。 “既然都想把手伸到我这府上来，那就随他们去吧。都关进牢里，我看这帮人怎么办！” 下首那人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眼里满是算计的神色。 “其实，这狐狸，还是要放出来才能露出尾巴来。属下倒是认为，不如把人放出来，让他们聚在一处，砸门也瞧瞧，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是给我搞砸了呢！” 不放心的说道。 “殿下您怕什么啊。就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里呆着，暗中秘密派人监视着，他就是插了翅膀的老鹰，也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三王子想了想，沉声说道。 “这可行么？” 完颜资中笑眯眯的说道。 “此举，我们进可以将那背后一帮人拽出来。退，可以寻到错处把人赶出去。怎么算我们都是不知亏的。这府上要紧的地方他都去不得，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三王子想了许久，半晌才说道。 “即便如此，也要给他寻个相对安全的所在。” 男人拇指请碾着手边的兽骨。 “有什么不能进去的，什么是我拓跋萧萧听不得的！” 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拓跋萧萧大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奴仆。 “三殿下恕罪！” 奴仆见按不住，吓得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别怪他们，是我要进来的。怎么了三哥哥，现在和我都有秘密了？” 拓跋萧萧一脸的刁钻样。 三王子皱眉，挥挥手示意人退下。 回头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正事你也敢搅和了。” “我不管，我要你给我找个陪练的，我说什么也要把耶律宗孝那个混蛋给打趴下。” “胡闹！” 三王子气得直哆嗦。 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是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 “你给我找不到个敢和我真的动手的，我就在这里坐着，不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什么正事，都别谈了！” 拓跋萧萧说完，真的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满脸的无赖样。 三王子头疼的按了按鬓角，回头却看到完颜资中在看着自己。 第159章 被缠上了 第159章 被缠上了 后者指了指拓跋萧萧，挑眉看着三王子。 他皱眉，有些反应不过来。 完颜资中笑着起身，走到拓跋萧萧跟前说道。 “公主殿下，在下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公主殿下愿不愿意听一听。” 拓跋萧萧有些烦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一身的阴险劲儿。 要是平时，她连个正眼都不带给他的，但是现在说道了她在意的点上，勉强抬眼看了一眼男人，冷声问道。 “谁啊。” “就是之前刚关进去不久的那个楚奕宸。” 拓跋萧萧眼前一亮。 本来之前就打算想要和这个楚奕宸打一架的，但是没有想到却被自己的亲哥哥给关起来了。 拓跋萧萧觉得再要出来是有点困难了，也就没有提。 谁知道还正瞌睡呢天上掉枕头了。 那个楚奕宸虽然是个大宁人，但是当个陪打的勉强还是够格的。 拓跋萧萧看向自己的哥哥说道。 “行！那就他了。我这就去领人去。” “哎！” 三王子喊了一声，没有把人拦下来。 “殿下，这不就是您要找的安全的所在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萧萧胸无城府，若是被人利用了该如何是好。” 完颜资中笑着摆手。 “这公主殿下向来是看不起大宁人的，您尽可放心。” 见完颜资中如此说，三王子只好不再做声了。 毕竟，眼下却是也没有比那里更好的所在了。 另一边，拓跋萧萧得了肯定之后就直奔密牢而去了。 楚奕宸刚眯着就听到外面有人走了过来。 “哎哎哎，醒醒醒醒，出来！” 楚奕宸心里真想骂一句妈了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当皇帝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折磨囚犯的啊。 胸口翻滚的怒气在看到拓跋萧萧的脸之后瞬间全无。 后者背负着手看了楚奕宸一眼说道。 “就他，带到我院里去。” 说完就离开了。 楚奕宸根本没有机会问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带去了拓跋萧萧的房间。 这大凉人不比大宁，女人的闺房也是让人随便进的。 近年来，大宁和大凉虽然是摩擦不断，但是还是变相的促进了两国之间的交流的。 就好比在方才的主殿里，就有不少的大宁的陈设。 但是到了拓跋萧萧这里，则完全是一副异域风情。 虎皮兽首，狼牙狐裘，随处可见。 丝毫不见大宁的影子。 拓跋萧萧坐在中间的一个大理石的桌子打量着楚奕宸，轻笑道。 “你说你，当时和我打一架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偏偏不打，现在好了，成了阶下囚了。” 楚奕宸皱眉问道。 “你把我找来，不会是跟我打架的吧。” 拓跋萧萧笑着眨眨眼。 “你说呢。” 楚奕宸一头的黑线。 真是被缠上了。 楚奕宸看看四周像是看贼一样看着自己的丫鬟和仆人，出声问道。 “你把我抓来跟你打架，你哥知道么？” “知道啊，就是他首肯的。” 拓跋萧萧下意识的回答道。 楚奕宸顿时觉得意外。 他想了想，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话说，公主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打架么？这中间有秘密的，我是为你好，真的很吓人的。” 拓跋萧萧本来还一脸欠揍的表情，见楚奕宸忽然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 她皱着眉头凑近问道。 “什么秘密啊。”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很是沉重的样子。 “算了，我还是不和你说了吧，我怕你害怕。” “胡说！” 拓跋萧萧一拍桌子吼道。 “这个世界上还没本公主害怕的东西，你快点说！”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拓跋萧萧急了，拔出一把柳叶弯刀来说道。 “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砍了！” 楚奕宸看着十分为难的样子，随后说道。 “说倒是也能说，但是这周围这么多人，要是都知道了，那还是什么秘密啊。” 拓跋萧萧顿时转头看向四周，随后说道。 “你们都下去，不准进来！” “公主！此人诡计多端，您别上了她的当啊。” 见人这么说，拓跋萧萧警惕的看着楚奕宸，面露挣扎之色。 楚奕宸轻笑一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不说了吧。我一个阶下囚都让你们怕成这个样子，回头要是知道了这个秘密，我怕你吓哭。” 果然，这么一刺激，拓跋萧萧瞬间上头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都给我出去！” 说完，不顾下人的劝阻直接把人都轰出去了。 大门紧闭，瞬间安静了下来。 拓跋萧萧嘴上说着不怕，但是此时却举着刀，警惕地看着楚奕宸，像是一只随时会跑的狐狸。 “你赶紧说，少给我耍花招。” 楚奕宸呵呵一笑，但是觉得眼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虽然傻，但是也傻的可爱。 他神秘兮兮的朝拓跋萧萧招招手。 后者一步一顿的凑了过来。 “我的秘密就是，我不和你打是因为，我一定会把你打哭的。” 拓跋萧萧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到楚奕宸那双戏谑的眸子，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唰——” 长刀拔出，瞬间就朝出一次很砍了下去。 楚奕宸吓了一跳，立刻侧身躲开，可是肩膀上还是破了。 当的一声，石桌上立刻出现一道刀痕。 眼看着刚才拓跋萧萧是下了死手的。 楚奕宸无语的说道。 “哇，大姐，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真杀我啊。” “闭嘴！我今天非要了你的命！” 拓跋萧萧径直朝楚奕宸砍了过来。 后者好歹也是柳如是和黄麟手把手教出来的，对付拓跋萧萧这种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拓跋萧萧的招式来看，应该是有人专门教过，但是估计她偷懒没有学好，手上用的都是蛮力，失了轻巧灵活和变通。 但是下身的底盘又不稳，漂浮无力。 楚奕宸瞅准时机，一脚踹了下去。 都没有用劲儿。 后者立刻摔了一个狗吃屎。 “啊！！！！！我杀了你！” 拓跋萧萧气的大吼。 第160章 男人最懂男人 第160章 男人最懂男人 “公主你没事吧？” 外面候着的人听到这个动静，急得都要哭了。 但是碍于拓跋萧萧的警告和这位小祖宗往日的脾气，没有一个人赶紧来触这个眉头的。 “啊，没事。没事。你们别进来。” 听到拓跋萧萧这么说，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屋内，拓跋萧萧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弯刀，往上看去，楚奕宸挑眉笑道。 “乖，这就对了。” 拓跋萧萧赔着笑脸说道。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东西先拿开，我想起来。” 楚奕宸笑笑，缓缓将刀移了开来。 但是下一秒，拓跋萧萧站起来抬手就朝楚奕宸打了过去。 嘭！ 楚奕宸捏着拓跋萧萧的手，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你给我……” 楚奕宸捂住了拓跋萧萧的嘴。 “别喊！” 后者立刻被吼得愣住了。 “你说说你，打又打不过，完了还不服，耍阴的被人识破了，就在这里乱喊乱叫耍无赖。你说你，有点公主的样子么。” 楚奕宸是带着玩味的语气说的，谁知道这话说出去之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竟然看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楚奕宸皱眉问道。 “这又是什么招数？” 但是下一秒，拓跋萧萧的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一样，止都止不住。 根据楚奕宸多年看戏的经验来看，应该是真哭了。 楚奕宸缓缓松手，起身说道。 “不是，你都这样了，还在乎别人说你没有公主的样子？” 拓跋萧萧背过身去，抱着自己的双腿屈在身前，后背轻微的颤抖，看着十分可怜的样子。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楚奕宸最怕女人哭了，认命的说道。 “我错行么，你有公主的样子。大不了我让你打一拳不就行了。” 话音落下，拓跋萧萧瞬间扭过神来，咚的一拳砸了过来。 楚奕宸瞬间就后悔了。 差点没有被砸晕。 是真疼啊。 后者倒是笑了。 楚奕宸皱眉，揉着自己的脸问道。 “开心了？不过，大姐，我看你这样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啊。你哭什么呢，不能是框我的吧？” 拓跋萧萧又拉了脸，噘着嘴说道。 “宗孝哥哥也这么说我。” “谁？” 楚奕宸下意识的问道。 “耶律宗孝啊，宗孝哥哥，大凉的第一才子。” “才子？” 就这个基本没有自己文化的游牧民族，还才子呢？ 关于北边的这些民族，半个文盲的楚奕宸表示，也就记得个风吹草低见牛羊了。 “你知道什么啊。耶律哥哥可好了，整个大凉的姑娘都想嫁给他！可是他就和我说话。” “和你说话你在这儿哭什么？” 楚奕宸一眼就看透了这个小女孩的心思。 “那是他被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给哄傻了，几天就好了！” 拓跋萧萧嘴硬的说道。 楚奕宸还真的是感慨，这公主还有追不到手的人呢。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 他摆摆自己的衣袍坐了下来。 “那你和我说说，这个耶律宗孝怎么对你好了，和你说什么话了？” “他说我好看，还说我爽朗，有我哥哥的风范。他平时老问我和三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做什么，玩什么。” 楚奕宸听了两句就大概知道了。 这不就是纯纯渣男么。 问的都是三王子的事情，哪里是问她拓跋萧萧啊。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楚奕宸问道。 “那他有说过要娶你么？” “有啊，他说了，我现在还小，他还舍不得娶我，等以后我长大了，他就会来娶我。” 楚奕宸上下看了看拓跋萧萧。 虽然确实还是是个孩子，不过十五六岁上下。 但是在古代，这已经是可以嫁人了。 而且算是不小了。 有的女人十三四岁就许了人家了。 楚奕宸本来想挽救一下失足少女，但是看着拓跋萧萧一脸思春的样子，觉得还是让她吃吃爱情的苦吧。 “你笑什么？” 拓跋萧萧不满地说道。 “没什么。” 楚奕宸笑着说道。 “那你既然这样的话，你干嘛不跟你的宗孝哥哥去玩儿啊，怎么天天找人打架啊？” 说到这里，拓跋萧萧立刻变了脸色。 “有个该死的，送了他一个大宁来的歌姬，他天天跟那个歌姬玩，我好几次去见他，他都不理我。” “哦，所以你就找人大家，拿我们这些人来撒火啊。” 楚奕宸接到。 “谁拿你们撒火了。” 拓跋萧萧正色道。 “我就是要你们真的和我打，等我打明白了，我就去亲自把耶律宗孝揍一顿，然后把那个大宁的歌姬丢出去。” 楚奕宸真的很想憋住，但是看着拓跋萧萧一脸天真的样子，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拓跋萧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楚奕宸说道。 “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要见你的宗孝哥哥么，这样，我教你。” 楚奕宸对她招招手，随后说道。 “你就说，你三哥哥府上来了个不认识的人，和你三哥哥说了好几天的话了，你三哥哥都没有时间和你玩了。”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拓跋萧萧一脸懵懂的皱眉。 楚奕宸顿时觉得无语。 最后只能说道。 “哎呀，你这么就行了，保管你见到你的宗孝哥哥。你就这么给他写封信，然后邀请他到你们这里来就行了。” 拓跋萧萧想了想，立刻就去找纸笔了。 翻找了一会儿回头指着楚奕宸说道。 “要是拓跋哥哥来了，你以后就不用挨揍了。要是不来，我就去回了三哥哥的话，你就等死吧！” 楚奕宸装出一脸害怕的样子来。 拓跋萧萧不爽的皱了皱鼻子。 楚奕宸发誓，本来他也只是想要帮小姑娘解解相思的痛苦。 渣男虽然不能让他回头，但是小女孩儿么，说几句话就开心了。 她开心了，楚奕宸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说不定还能让她想个办法把柳如是她们给搞出来。 但是楚奕宸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一个软饭硬吃，还比较有后台的渣男。 第161章 绝对压制 第161章 绝对压制 第二天，楚奕宸一醒，就听到外面哭哭啼啼的。 他披了衣服打开门去看，就看到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仆人守着。 拓跋萧萧站在院子中间，死死的拽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身大凉贵族的打扮，长得倒是还算好看，挺像古代版的吴某祖。 就是气色差了点，看起来有点肾虚…… 估计也是日夜辛勤的耕耘的结果。 看这个样子，应该就是拓跋萧萧口中的耶律宗孝了。 此时男人的脸上一脸的不爽。 他回头将拓跋萧萧提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你赶紧松手。” “不要！我不让你走，你又要回去找那个大宁的贱人了，那是个下等人，你为什么找她都不找我。” 耶律宗孝脸色不悦。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公主该有的样子？你别这么不要脸好不好。” 楚奕宸一脸黑线。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昨晚拓跋萧萧会哭得那么惨了。 拓跋萧萧被到底也是个女的，被一个大老爷们直接说不要脸，顿时脸色一白，尴尬的松开了手。 耶律宗孝一把甩开她，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说道， “没事就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别来烦我。还有，今天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耶律宗孝一脸的阴鸷。 楚奕宸实在是不知道，一个公主，长得也不算差，虽然胸小了点，但是也不至于看上这种歪脖子树啊。 楚奕宸刚想回头，就被拓跋萧萧给卖了。 “他和我说的。” 楚奕宸听着这委委屈屈的小声，真的是觉得活该。 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卖队友的。 “你站住！过来！” 远处，耶律宗孝的目光精准的落在了楚奕宸的身上。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转头破罐子破摔的走了过去。 “这是谁？” 耶律宗孝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着楚奕宸。 “抓到的一个奸细，是我的陪打奴隶。” 拓跋萧萧老实的说道。 “一个细作的话你也听，你可真是大凉的好公主。” 耶律宗孝脸上浮现一抹狠厉。 “你是不是想死？” 楚奕宸一脸不屑的看着他说道。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我就是想死，你也成全不了我啊。” 耶律宗孝被楚奕宸脸上的不屑和挑衅彻底激怒了。 “你是说我不敢杀你。” “是啊。” 楚奕宸理所应当的说道。 好像他问的是什么很可笑的问题一样。 “好！那你就看看，本王杀不杀得了你？” 说完，耶律宗孝瞬间抬手朝楚奕宸披了过来。 楚奕宸微微闪身躲开。 随后摇摇头说道。 “太慢了，你属王八的？” “你找死！” 耶律宗孝反手砸了过去。 却被楚奕宸直接捏在了手里。 “错了，拳头这么软，跟个女人一样，你不是王八，你是蛋。” “来人！” 耶律宗孝被楚奕宸骂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大吼着。 “来人？” 楚奕宸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好歹是大凉的公主，也就是现在鬼迷心窍了护着你，而你骂她蠢货。出了这个院子，你刚才做的那些事就被她爹她哥知道了。你还想不想活了？” 耶律宗孝被楚奕宸的几句话说的瞬间冷静了下来。 “你松开他！松开！” 拓跋萧萧见耶律宗孝打不过楚奕宸，急得上前来护着她的宗孝哥哥。 楚奕宸对这个扶不起来的怨种是彻底的失去希望了。 他最后嘲讽的朝耶律宗孝挑挑眉，缓缓松开了手。 “宗孝哥哥，你没事吧。” 一松手，拓跋萧萧就着急的上前查看着。 却被耶律宗孝一把推开。 “滚开！” 耶律宗孝恶狠狠的盯着楚奕宸说道。 “你一个奴隶，敢这么对我！” 楚奕宸笑道。 “我一个奴隶，能站在这里，你很应该掂量掂量，你能不能杀了我。” 这句话楚奕宸是说给耶律宗孝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得。 昨晚睡前，楚奕宸想了半天，三王子怎么会把自己送给拓跋萧萧这么个大聪明。 不杀自己就算了，还把自己这个饿狼给送进羊圈了。 他琢磨了半天才琢磨明白过来。 他这是等着自己露出尾巴来呢。 想明白了这个之后，他就清楚了一点，自己的小命暂时是安全的。 至少，耶律宗孝是杀不了他的。 耶律宗孝不是个傻子，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但是却知道了自己是奈何不了这个奴隶了。 “宗孝哥哥。” 拓跋萧萧又凑了上去。 耶律宗孝转过头，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以后别再来找我，给我滚远点！我嫌你恶心！一个女人天天跟着男人跑，说出去，你就是给拓跋族的人丢人！” 拓跋萧萧的脸瞬间一白，眼里满是震惊。 楚奕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拓跋萧萧来，低声说道。 “人已经留不住了，要争口气，你就闭嘴，别给我拆台。” 说完，楚奕宸回头看着耶律宗孝，食指轻点着下巴，发出啧啧的声音来。 “你什么意思？” 耶律宗孝现在对楚奕宸做出的每个动作和表情的反应都十分的大。 楚奕宸笑着说道。 “鄙人之前不幸在大宁呆过一段时间，这也算是青楼楚馆里的常客了。什么花魁舞娘，也当了不下十次入幕之宾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耶律宗孝紧紧的盯着楚奕宸。 那意思恨不得直接吃了他似的。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没什么，就是听闻你前些日子新得了一个大宁的歌姬，我听着公主的形容，倒是觉得，很像是我之前在大宁的时候熟知的一位姑娘。” 话音落下，身后的拓跋萧萧顿时愣怔的看着楚奕宸。 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女的啥样啊。 楚奕宸继续说道。 “哎，当时也是一段风流韵事啊。那小娘子的腰，简直就是春日里的弱柳。那滑腻腻的后背，啧啧啧，比丝绸还要滑溜，比油腻子还要粘手。” “还有那小嘴，亲起来都是香的。” “你找死！” 耶律宗孝猛的朝楚奕宸扑了过来。 却被后者一脚揣在了膝盖上，直接半跪在了楚奕宸跟前。 第162章 当面戴绿帽子 第162章 当面戴绿帽子 “哎呀，这可使不得。” 楚奕宸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 “你敢打我？” 耶律宗孝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楚奕宸一脸懵逼。 “这是哪里的话啊，我就是不小心伸出了脚，您贵人不看路，直接撞了上来。” 说完，楚奕宸看向四周。 “大家可都看着呢啊，我站在这里就没动啊，是这位爷自己扑过来的。” 这院子里本来就都是拓跋萧萧的人，看到拓跋萧萧被这个蠢材那么的折辱，本来就很不爽了，此时有人出手教训让他吃瘪，这帮人一个个都憋着笑，自然是不会给他说话。 耶律宗孝抬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给我等着。” 说完狠狠的看了一眼楚奕宸身后的拓跋萧萧。 后者犹豫了一下，想要伸出手去，却被楚奕宸上前一步，挡在了身后。 楚奕宸居高临下的看着耶律宗孝。 “这位爷，我好心劝你一句，回去好好问问您屋里养着的那位柔情似水的姑娘，只怕是还有好多细活儿您没有享受到呢。那叫一个销魂啊。” 耶律宗孝双拳紧握，恨恨的看着楚奕宸。 拓跋萧萧出声打断。 “来人，把他送出去。” 拓跋萧萧看着耶律宗孝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凄楚。 “人都走了，就别看了。” 楚奕宸是真的想不通，这个拓跋萧萧看上他什么了。 拓跋萧萧抿着嘴，回头看着楚奕宸，神色有些古怪。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他是谁么。” “管他谁呢。” 再大能有拓跋大？ 他就是算准了，自己是替拓跋萧萧出头的，这个耶律宗孝不敢声张。 这些事情，无非就是欺负拓跋萧萧喜欢他，让他忘了照镜子了。 一旦说出去，这可是大不敬的罪。 还有这些明里暗里窥视三王子的事情。 他怎么说？ 只能吃这个哑巴亏，然后找机会整我罢了。 拓跋萧萧目光闪烁的看着楚奕宸，看着是有话说的样子。 好半天，这才开口。 “你为了帮我，这么做值得么？” 楚奕宸知道，这个拓跋萧萧是会错意了。 估计是把自己那句话理解成，管他是谁，欺负你就不行。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的神情，到嘴边的话一转，开口说道。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别人谁也不能欺负你。” 话音落下，拓跋萧萧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诡异的嫣红。 楚奕宸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自己这也算是出卖色相了。 “看你今天表现不错，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楚奕宸真的十分想说，能不能把柳如是和李冰清给搞出来。 但是害怕目的太过明显，就说了一句。 “没什么。” “那好吧。” 拓跋萧萧转头，小步回到了屋子里。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离开的背影，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这个嘴呀！ 不过，惊喜总在后面。 下午，楚奕宸翘着二郎腿在屋子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们几个进来吧。” 楚奕宸一个翻身起来，看到院子里一个年长一点的领着三五个年轻的姑娘。 楚奕宸一眼就看到冷着脸的柳如是和四处张望的李冰清。 “公主。” 拓跋萧萧出了门子，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说道。 “这都是我三哥让送来的？” “是。” 老的那个恭敬的说道。 “三王子说，要咱们也学习着大宁人的一些规矩体制，您贵为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就特意拨了几个机灵的来。” 拓跋萧萧看了看几人，随意安排了几个去处之后就离开了。 楚奕宸顿时有点蒙逼。 这是什么意思？ 这边李冰清和柳如是对视一眼，正想着去哪里找出一次很，却冷不防被一把拽到了一棵树后。 楚奕宸警惕的看看四周，随后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二人先是一惊，在看到是谁之后，立刻低声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就说是充当奴隶，本来还想着不会这么巧，谁知道真的就分到了这里来。” 柳如是微微皱眉，看着楚奕宸说道。 “不是凑巧，路上带我们来的那个人看似是在和身边的人搭话，但是分明就是说给我们两个听的。否则他们怎么会谈论一个下人现在在哪处。” 楚奕宸想了想，回道。 “我估计是这个三王子误会我们三个是谁的人了，所以才凑到一起看看我们有什么反应的，这会儿，估计已经有人把我们三个在一处说话的时间都记录下来了。” 柳如是看看四周。 忽然觉得每一处似乎都会突然冒出来人似的。 楚奕宸想了想说道。 “他既然能把我们放在这里，说明这里就没有什么可挖的。你们还是小心，尽量不要有什么动作，只当我们是路上随意结识的人就好，倒也不必刻意避开一句话都不说，反而奇怪。” “记住，越自然就越没有什么问题。本来我们也不是谁的奸细。来这里也纯属是意外。” 在什么都没有搞清楚之前，按兵不动才是最保险的。 等十拿九稳了，再行动。 两人点点头。 随后，李冰清指着楚奕宸脸上的人皮面具说道。 “别的倒是还好，只是这人皮面具七天左右就是要更换一次重新贴上的，不然的话，只怕是会伤到陛下。” 楚奕宸想了想说道。 “这个倒是不难，这个拓跋萧萧心大，晚上的时候守卫也不是多么的严。只要警惕着，避开三王子的耳目就行。” “人呢？！去哪儿了？” 远处传来拓跋萧萧的喊声。 楚奕宸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感觉这个祖宗越来越粘着自己了。 “你们先安顿下来，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楚奕宸就转身要走。 李冰清有些担忧的说道。 “万事小心。” 楚奕宸挨个抱了抱两人，转头离开了。 一出去，正迎上拓跋萧萧打量的目光。 “你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楚奕宸一脸的无辜。 “这怎么能叫鬼鬼祟祟呢。要是鬼鬼祟祟的话，那我就不会出来了，公主也自然就看不到我。” 第163章 危机四伏 第163章 危机四伏 “放屁，大白天的躲在树后面，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 说完，拓跋萧萧就往那处去了。 楚奕宸微微伸出脚去，拓跋萧萧走得急，直接撞了上去。 顿时身子失去了平衡往前栽倒。 楚奕宸眼疾手快的反手抱住人在怀里。 “公主小心。”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的眼睛，脸颊绯红。 下一秒，忽然起身，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楚奕宸一眼，快步回了殿内。 楚奕宸被瞪得一愣，笑着摇摇头。 “这个小家伙。” 接下来的几天，拓跋萧萧总是诡异的出现在楚奕宸的附近。 楚奕宸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忙，就陪着这个小祖宗玩了几天。 一眨眼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 三王拓拔萧然的寿辰到了。 这拓拔萧然的寿辰不像是大宁一般只在宫殿或者王府里面摆酒。 大凉崇武，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要的就是自由和奔放。 是以，他们的宴会也多是在露天举办的。 拓拔萧然恰逢三十岁的寿辰，搞得动静也格外大了一点，兴建了一处营地，连着庆贺七日。 整个大凉的权贵王族都会到场。 而楚奕宸作为最近拓跋萧萧的“新宠”，自然也很荣幸的跟着去了。 白日里无非就是汉子们吃酒刷乐，一道在草原上奔驰。 到了晚上，这篝火一点，才有了主宴的意思。 楚奕宸跟在拓跋萧萧后面，上前给大凉王，拓跋洪烈行礼。 这算起来还是出一次很第一次见到拓跋洪烈。 这个男人看着已经是花甲之年了，粗壮魁梧的身子，连到了耳后的胡须，无不彰显着独属于大凉人的粗犷。 “女儿拜见父王。” 拓跋萧萧今天穿着一身红色骑装，看起来别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 楚奕宸瞥见，这大凉王的眉心似乎隐隐发黑，像是有什么病症。 拓跋洪烈点点头，并不多话。 并坐在拓跋洪烈身边的就是大凉的几个王子。 其中，挨着拓跋洪烈在上首坐着的，衣着看着最华贵的，就是大王子拓跋萧皓了。 “父王，这是儿臣从大宁招来的班子，转是给人讲话本的。这大宁人的玩意儿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不过是博您一笑罢了。” 拓拔萧然上前，捧着一本折子请拓跋洪烈来点。 “今日你是角儿，你来选就是了。” 得了首肯，拓拔萧然便也不再推辞。 “说起来大宁人的玩意儿，前些日子，我倒是听说三弟从大宁还得了一个宝贝，便是一只苍鹰。” “大哥莫不是越活越回去了，苍鹰有何稀奇？说起来，还是咱们大凉草原上空的苍鹰才叫样子。” “你们是不知道，这苍鹰不比别的，凶狠异常，传闻非王者不能御制。许多驯鹰高手，都折在了这支苍鹰上。” “哦？” 拓跋洪烈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几分兴致。 “听你这么说，倒是稀奇了。” 拓拔萧然起身说道。 “本就是下面的人寻来的一些稀罕物件，博人一笑罢了。只是儿子自认愚钝，私下确实驯服了几次这畜生，都不能征服它。想来，也只有父王和大哥可以了。” “三弟这话说得就有趣了，王者之气这种东西，可是不看年纪，不论先来后到的，乃是生下来有就有的东西。” 楚奕宸在一旁听着，心里倒是也摸出了一个路子来。 这个老三很显然是给老大铺路。 什么王者之气？在楚奕宸这个现代人看来就是胡扯。 不过是一个噱头，好像说自己登上王位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眼下这个大凉王有五个儿子，各个都在壮年。 这是太子急了，要借这个东西来明确自己的地位。 拓跋萧然轻笑一声。 “二哥这意思，是说二哥可以驯服这苍鹰了？” “你不行，未必别人不行。” “好了。” 拓跋洪烈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既然说到这里，便取来那畜生瞧瞧吧。” “是。” 拓拔萧然恭敬的回道。 话音落下，他转身对着远处拍了拍手。 下一秒，立刻便有一个身材矮小，面容丑陋的男人走了过来，手臂上还落着一只几乎有个四五岁孩子那么大的苍鹰。 那对鹰眼倒是瞧着凶悍。 “参见王上。” 来人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三弟，你不是说非有王者之气的人不能驯服么。” 话音落下，那捉鹰人立刻解释道。 “会各位主子们的话，这畜生原是我在一处山崖下捡到的，因着曾照顾过他一段时间，所以才不曾对我设防。” 拓跋洪烈看着那黑亮的羽毛，沉声道。 “有股子狠劲儿。” 说完，看着众人问道。 “你们谁上去一试啊？” 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场子，瞬间只剩下了中间燃着的篝火在劈啪作响。 这个东西可是个双刃剑。 要是成了，那带来的好处自然是没的说。 毕竟现在的人就认个天命所归。 大宁是这样，大凉也是如此。 这件事要是加以大力宣扬的话，对以后的夺位可是有不少的好处的。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若是失败了的话，没有人成功还好。 一旦有人成功，那今后关于自己不是天选之人的说法，可就要废些力气才能戳破了。 楚奕宸跟在拓跋萧萧身后，默默的看着这场父子之间的博弈。 “我来！” 楚奕宸抬眼看过去，是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上的。 算起来是除了台上那个老大之外，最尊贵的位置了。 想来就是老二拓跋萧也。 拓跋萧也上前，手指圈起放在嘴边。 一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那苍鹰猛的抬头，开始不安的躁动着。 拓拔萧也的哨声开始发生变化，高低起伏，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蛊惑人心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那苍鹰立刻锁定了拓跋萧也所在的方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宛如一道黑色的羽箭。 拓拔萧也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只是下一秒，着笑意就骤然僵在了脸上。 那苍鹰带着凌厉的气势而来，眼里的杀意蔓延。 “不好！” 拓拔萧也大叫一声。 第164章 天选之子 第164章 天选之子？ 只见按苍鹰直接伸出利爪朝拓跋萧也，身后一个老仆赶忙将拓跋萧也推到了一边。 而那苍鹰的利爪却直接插进了那老奴的心脏。 瞬间，血腥味道弥漫开来。 不少伺候的女婢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呼——” 先头上来的那个驯鹰人见状，赶忙吹响口哨召回那苍鹰去。 苍鹰见了血，足足在空中盘桓了许久，才堪堪落了下来。 众人回过神来，都是一阵后怕。 而那拓跋萧也则跌坐在地上，额头上全是虚汗，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拓拔萧然见状，赶忙上前说道。 “二哥没事吧。都怪弟弟，没有告诉二哥这苍鹰的厉害，本想着或许真如二哥所说，不分先来后到呢。现在看来，倒是做弟弟的考虑的不周全了。” 拓拔萧然这一句话，说的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拓跋萧也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又被拓拔萧然这么讽刺，自然是有点下不来台。 他缓缓起身，推开扶着自己的卫兵说道。 “既然这东西真有这么神，那大哥，你来给兄弟们开开眼。” 他就不信了，这老鹰还真的成精了。 拓跋萧皓笑道。 “若是平时还好，今日有父王在，只怕是这老鹰瞧不上我了。” 一句话，抬高了拓跋洪烈，又给自己留了后路。 “怎么，大哥这是怂了？！” 拓跋洪烈一双苍老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古潭一样。 他指着拓跋萧皓说道。 “皓儿，你去试试。” 拓跋萧皓点头，走上前去，看着那老鹰，缓缓吹吹起了哨子。 哨子在空中流转，带着肃然的萧瑟之气。 “哗哗——” 苍鹰再次煽动翅膀，寻找着这让它躁动的源头。 随后，它的目光锁定在了拓跋萧皓身上。 刷的一声腾空而起。 这一切都和之前的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楚奕宸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而是注意到了拓跋萧皓背在后面的手。 他的手臂有小幅度的晃动。 似乎是在背后揉捻着什么东西。 只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在天空之中盘桓的苍鹰上面，没有人注意到拓跋萧皓的小动作。 “公主，您要的马奶酒来了。” 此时一个婢女捧着盘子走了上来，挨个给桌上的人都添置马奶酒。 拓跋萧萧正看得起劲，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楚奕宸伸手挡在了拓跋萧萧的眼前。 “哎呀，你干什么！” 拓跋萧萧害怕惊动上面的人，压着声音低斥道。 楚奕宸弯下腰，凑在拓跋萧萧耳边说道。 “你去替这个婢女给你的几个哥哥和父王上酒呗？” 拓跋萧萧立刻皱起了眉头。 “为何？这等下人们做的事情，我做岂不是折辱我的身份。” 楚奕宸拍拍拓跋萧萧的肩膀，指着上首的人说道。 “你不是还要求你的父王准许你过几日一同去狩猎么？这个时候上去讨个巧，对你没有坏处。” 拓跋萧萧没来还一脸的抗拒，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楚奕宸说的有道理，便立刻让身边的丫头去把那个上酒的婢女给喊了回来，抢过了那拖着马奶酒的盘子。 拓跋萧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准备上去了。 楚奕宸拉住拓跋萧萧说道。 “记住，上去了多在你大哥跟前站站。” “这是为何？” 拓跋萧萧不解的看着楚奕宸。 “这个叫……”楚奕宸故作神秘的说道，“玄学！对！就是玄学。只要你站在哪里，你就能成功。你不信的话试试。” 拓跋萧萧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 此刻天上的苍鹰还在盘桓。 只是这个盘桓却和方才在拓跋萧也哨子地下的盘桓的感觉可不一样。 那个完全是带着嗜血的狠厉。 而这只苍鹰却像是一个听着主人话在表演的宠物。 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戾气。 除了拓拔萧然之外，剩下的几个王子，脸上的神情都不是多么的好。 拓跋洪烈静静的坐在那里，只是专注的看着这场表演，似乎并不知道这背后代表的含义一般。 忽尔，哨子开始急转直下。 那老鹰也俯冲了下来。 只要最后落在拓跋萧皓的手臂上，那这就算是成了。 那老鹰原本凶狠的眸子，在靠近拓跋萧皓之后，忽然便的柔和起来。 像是一个生性暴躁的人忽然得到了什么安抚一般。 楚奕宸眯起了眼睛。 果然是有猫腻在的。 “好！” 苍鹰落下的瞬间，拓跋洪烈带头鼓起掌来。 “皓儿果然是不一样啊。” 拓跋洪烈说着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 让人一时之间有些听不出来是真心的夸赞，还是别有深意。 拓跋萧皓立刻躬身说道。 “这都是父王没有出手，若是父王出手，这畜生只怕是要成了那大宁王城里那些酸文人养的猫儿了。” 话音落下，拓跋洪烈朗声笑了起来。 众人也跟着赔笑。 只是真心笑的有几个，只怕是一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父王说得对。” 拓跋萧萧瞅准了时间走了过来。 “你个小丫头，什么对什么错啊？” 拓跋洪烈笑着看着拓跋萧萧。 “自然是父王说的都是对的。” “哈哈哈，不想你这个被我惯坏了的丫头，现在倒是也会说好听话了。” “不能。” 拓跋萧萧带着讨好的意味轻笑着。像是一只狡黠的猫儿。 “女儿是很明显就是有事相求。” 话音落下，众人都被拓跋萧萧调皮的样子给逗笑了。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也缓和了下来。 “哦？说说看，你倒是有什么请求啊。” 拓跋洪烈问道。 后者缓缓将那马奶酒给各人上了，而后刚打算开口，却觉得有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拓跋萧萧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楚奕宸的眸子。 楚奕宸朝拓跋萧皓抬抬头。 拓跋萧萧猛的想起来上来时候楚奕宸和自己说的话，犹豫了一下，站到了拓跋萧皓身边。 后者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等站定了之后，拓跋萧萧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很弱，像是檀香，却又有点不一样。 第165章 奇怪的香味 第165章 奇怪的香味 “你这个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拓拔萧然出声说道。 拓跋萧萧回过神来，继续说道。 “女儿想要在几日后和几位哥哥一起进林子里打猎，比个高低。” 拓跋洪烈碾着手指说道。 “平日里也就罢了，咱们大凉的女儿，不必那大宁，净是些酸臭的规矩。只是……这次不行。” “为什么？！” 拓跋萧萧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忽然被拒绝，还没有个明确的理由，立刻就下了脸子。 “萧萧。” 拓拔萧然皱眉说道。 “怎么跟父王说话的，下去，不准胡闹了！” 拓跋萧萧还想张嘴再说，却被拓拔萧然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前者噘着嘴，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回来，拓跋萧萧就回头狠狠的瞪着楚奕宸，像是恨不得把他吃掉一样。 “你出的这些馊主意！” 楚奕宸敏感的吸了吸鼻子，看到盛怒的拓跋萧萧，轻笑道。 “急什么，保管你如愿以偿就是了。” 拓跋萧萧皱眉。 “你还能有法子。” 楚奕宸抬抬眼说道。 “这不是还有这只老鹰呢么？” 拓跋萧萧转头看向老鹰说道。 “你不会想让我去驯鹰吧？！” 拓跋萧萧在看到楚奕宸点头之后立刻吊起了眉头。 “你在说什么醉话，我三哥都驯服不了，我怎么搞？！” 虽然她也从小学过一些驯鹰的技巧。 但是驯服一般的老鹰还行，这样的一看过去就不是她能搞的。 楚奕宸笑着她和招招手，说道。 “你放心，你这样做，我保管你可以。” …… 高台之上，经过拓跋萧萧那么一直折腾，大家就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那苍鹰的事情。 “我倒是记得，小时候，皓儿就是个机灵的。” 眼看着话题就要被引走了，拓拔萧然连忙说道。 “是啊，不然，这老鹰也不会认主。” 拓跋洪烈看了一眼拓拔萧然，随后笑着说道。 “说起来，畜生倒是有些门道。只不过，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倒是好奇，老五，你平日里就爱钻研这些玩意儿，你来试试。” 一直坐在边儿上喝酒的男人忽然被点名，笑着说道。 “父王，儿子喝多了，今日怕是不行了。” “五弟，你可别谦虚，说不定这老鹰也认你呢？” 拓跋萧皓说着手臂一扬，那苍鹰再次飞到了空中，发出阵阵凄厉的吼叫。 这帮人是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坐实了才行。 楚奕宸看着那台上的站位。 拓跋萧皓和拓跋洪烈站在一处，而那三个在另一处站着。 怪不得呢，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拓跋萧皓就以思念亲近为由，要和拓跋洪烈同桌而席。 拓跋洪烈对着下方说道。 “老五，试试也无妨。” 见拓跋洪烈这么说，男人只好起身。 “这是……” 楚奕宸问道。 “这是我五哥拓跋萧朗，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但是还挺有才的，就是每天醉生梦死的，都研究一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 拓跋萧萧说的时候，话语里还带了几丝惋惜。 楚奕宸点头。 这个拓跋萧朗身上倒是有一种富贵闲散王爷的气质。 和那几个勃勃的野心，倒是有些不同。 拓跋洪烈此举，估计也是一时间没有摸透这老鹰后背的东西，便让人出来替他探探路子。 要说老二莽撞，老三故意配合。 那这个驯鹰技巧高超，又没有什么野心的老五，做出来的就结果就比较公正可信了。 哨子再次响起。 这次这苍鹰倒是比之前坚持的久了一点。 只是在落下的时候却还是带着一股暴虐的气息。 最后反而落在了拓跋萧皓的手上。 “父王，看来，这畜生倒是喜欢上大哥了。” 拓跋萧朗随意的笑笑，转身做了回去。 而几个人的表情却越发的沉了下去。 拓跋洪烈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那就只剩下本王了。若是本王都驯服不了这畜生，看来，皓儿就真的是天命所归啊。” 拓跋洪烈的一句话，让人听不出喜怒。 “那可不一定！” 一到清亮的女声打破了上面诡异低沉的气氛。 拓跋萧萧起身，脸上到底是带了一抹畏怯。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都转移到拓跋萧萧的身上来。 “不许胡闹！” 拓拔萧然皱眉低斥道。 “我没有胡闹，我觉得我也能驯鹰啊。” 拓跋萧萧按着楚奕宸交给自己的话，按部就班的说道。 众人意外的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拓跋萧萧这样的话很可爱似的。 拓跋洪烈轻笑一声。 “你觉得，你比你这几个哥哥还强？” “这倒是说不上，但是我觉得我和这个畜生有缘分，试试总无妨吧，再说了，还有父王和大哥在这里镇着呢，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萧萧！” 拓拔萧然脸色十分的难看。 怎么也没有想到跑出来个拓跋萧萧来闹。 “哎！无妨。本来就是玩闹的事情，让她耍一耍也没有什么。” 拓跋洪烈如此说，没有有人敢再说什么了。 拓拔萧然和拓跋萧皓对视一眼，后者挥手，将那苍鹰抛了出去。 “呼——” 响亮的哨子吹了起来。 苍鹰在天空中阵阵的嘶鸣着。 与刚才几个王子的情况一样，这老鹰似乎暴虐的很。 好像只有待在拓跋萧皓的身边才会安稳下来。 中间还几次想要回到拓跋萧皓的手臂上。 下一秒，拓跋萧萧和楚奕宸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 拓跋萧萧吹着哨子，快步站到了拓跋萧皓的身边。 拓跋萧皓猛的被拓跋萧萧这么一撞，一个不防，差点摔倒。 “大哥小心！” 拓拔萧然下意识的去搀扶。 只是下一秒却意识到，坏了！ 那老鹰朝拓跋萧萧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到了地方之后忽然收势，稳稳的落在了拓跋萧萧伸出来的手臂上。 众人看着这令人意外的一幕，顿时有些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拓跋萧萧的驯鹰技术虽然说不算差，但是和他们这几个男人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怎么反而成功了？ 第166章 巧合 第166章 巧合？ 不过比起这个意外的结果，众人则更关注这个结果背后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被拓跋萧萧这么一搅和，之前拓拔萧然铺垫了半天的，什么王者，天命，就成了一个笑话。 难不成一个公主，会是天定之人？！ 这其中最高兴的，就是老二拓跋萧也了。 刚才丢了那么大一个人，不仅没有搞乱这些人的计划，反而还把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窘况。 现在有了拓跋萧萧这么一搞，一切就都成了一个笑话一样过去了。 拓跋萧也顿时拍手大笑。 “好啊！果然是父王的女儿，好样的！” 拓跋萧也现在就差直接举着拓跋萧萧抱着亲了。 老五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与其说是高兴，倒不如说是对这个意外的结果产生了几分兴趣。 而拓拔萧然和老大拓跋萧皓的表情和刚才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拓跋萧萧，把一切都给搅和了。 “好！” 拓跋洪烈似乎是兴致很高的样子，起身对拓跋萧萧说道。 “是本王的好女儿，方才你说的事情，准了！” 拓跋萧萧听了，顿时喜出望外。 “多谢父王。” 拓跋洪烈朗声大笑道。 “可见，这偶然恰巧的事情若是碰在了一起，到时会生出一些奇怪的话来。今后，你们也一定要引以为戒，若是在听到类似可笑的谣言，便是多求证才好，不可轻信啊。” 这话连消带打的说给谁听，几个人心里都有数。 一时间，各自都心怀鬼胎。 老二拓跋萧也轻笑道。 “是啊，三弟，以后你可要引以为戒。别再闹出笑话来了。” 拓拔萧然的手攥的死紧。 而最难受的则是拓跋萧皓。 前面他有多么的风光，现在的他就有多么的可笑。 只不过，没有一个人去戳这个痛点罢了。 可是大家越是对这件事情心照不宣的保持一致，这讽刺的效果就越大。 “父王，儿子身体不适，想先下去休息。” “去吧。” 拓跋洪烈说道。 得了应允之后，拓跋萧皓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三拓拔萧然之后就大步离开了。 老二见状，举着酒杯笑道。 “三哥，你不去么？我还以为你也会身体不适呢。” “好了。” 拓跋洪烈沉声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各自玩闹吧。本王累了。” “恭送大王。” 拓跋洪烈走后，众人纷纷起身。 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耐人寻味。 只有拓跋萧萧还乐呵呵的笑着。 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美事儿一样。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然的表情，趁人不注意，拉着拓跋萧萧说道。 “今天这件事情，千万别说是我教给你的。” “为什么？” 拓跋萧萧显然还是有些懵逼。 她看着楚奕宸紧张的神情，笑着拍拍后者的肩膀。 “你放心，虽然有点驳了我几个哥哥的面子，但是他们不会和你一个奴才计较的。” 楚奕宸看着往这边走来的拓拔萧然说道。 “想让我活命就不要多说。” “你过来！” 拓拔萧然冷着一张脸走到了拓跋萧萧面前低斥了一声。 在走之前，转头回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奕宸。 营帐里，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 拓跋萧萧站在中间的空地上，右脚轻轻的抬起来换着麻劲儿。 没多久又开始换左脚。 “站好了！” 拓拔萧然冷着一张脸站在上首。 拓跋萧萧是拓拔萧然一母所生的亲妹妹，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三哥这么凶。 但是脚下确实是酸麻的厉害，实在是扛不住了。 拓跋萧萧试探的撒娇道。 “三哥，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出风头了，我实在是站不住了啊。” 拓拔萧然看着自己这个一脸天真的傻妹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想坐下，那你就老实交代，今天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拓跋萧萧噘着嘴嘟囔道。 “我能有什么人和我说啊，我就是觉得好玩啊。” “是你身后跟着的那个奴才？” 拓拔萧然试探道。 拓跋萧萧坚定的说道。 “哎呀，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大哥那里。” 拓拔萧然紧紧的盯着拓跋萧萧，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后者无辜的说道。 “三哥，我就是想要把沾上一点大哥的什么王者之气而已啊，我哪有什么坏心思么，就是我想父王能够准许我去和你们一起狩猎嘛！” 拓拔萧然看着后者，半信半疑的说道。 “真的？” “真的啊，那不然三哥你说，我能是为了什么。” 拓跋萧萧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无辜的样子。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驯服了一只老鹰而已，就算是有点下几位哥哥的面子，可是他们还没有说什么，三个你生什么气啊。” 拓拔萧然看着拓跋萧萧的样子，无奈的长舒了一口气。 “行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谢谢三哥！” 得了首肯。 拓跋萧萧就像是一只兔子一样，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你出来吧。” 拓跋萧萧走后，拓拔萧然沉声说道。 下一秒，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赫然是拓拔萧然的第一幕僚，完颜资中。 “这件事，你怎么看。” 拓拔萧然看着完颜资中问道。 后者此时的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狐疑。 “属下不才，看不明白。” “有什么说什么。” 拓拔萧然说道。 完颜资中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属下是相信，公主是无心之失。但是一切似乎发生的又太巧了一些。” 拓拔萧然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幕，忽然开口说道。 “你说，会不会和之前抓来的那个楚奕宸有关系。” 他倒是常年跟在拓跋萧萧的身后。 完颜资中想了想。 “这些日子，咱们的人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个人，可是您也看到了，平日里不过是插科打诨，哄着公主开心罢了。今日的事情，就算是他有这个心，可是我们的计划从来没有向外人吐露过，他是绝对不会提前知晓的。” 第167章 多方博弈 第167章 多方博弈 真是见鬼了。 拓拔萧然深吸一口气，不禁说道。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就这么倒霉？” 完颜资中看着他说道。 “爷，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刚才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咱们算是彻底败了，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和大王子解释吧。” 刚才完颜资中看的清清楚楚，那拓跋萧皓看向拓拔萧然的时候，眼底都是不满的怀疑。 “解释什么？！难不成好了就是应该的，坏了就管在我的头上，那这个王我也可以当得。” 完颜资中赶忙拉住了拓拔萧然，最后说道。 “现在王爷提防着的大王子，咱们在王爷的眼里到底就是个充数的，什么事情有这个人在前面给您挡着，难道不好么？先把外面的那几个扳倒，剩下的账咱们慢慢算也不迟啊。” 拓拔萧然叹了一口气，转头朝帐子外面走去。 另一边，大王子拓跋萧皓却不在自己的营帐里，而是在主营里面，低着头，一脸为难的解释道。 “父王，儿子确实是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一切的机缘凑巧，不过是三弟开的一个玩笑。但是方才还没有回到营帐，就听到外面留言纷纷，所以儿子特地来解释一番。” “哦？哈哈。” 拓跋洪烈彼时把玩着从边塞搜刮来的珍玩，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拓跋萧皓说道。 “你这么说的话，我心里也宽慰不少。” 拓跋萧皓恭敬的低着头。 “父王在，儿子不敢造次。” 拓跋洪烈微微一笑。 “行了，不过是你们兄弟凑在一起瞎说的几句玩笑话，本王也没有放在心上。萧然确实是思虑不全，但是好在，假的就是假的，经不起什么推敲。没有酿成什么大的流言，也就罢了，下去歇着吧。” 拓跋萧皓抬头看了一眼拓跋洪烈。 后者说完这番话之后，心思就全落在了手上的珍玩上面，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拓跋萧皓咬咬牙，躬身退了下去。 帘子方落，拓跋洪烈手上的珍玩也丢了开去。 他一脸阴鸷的看着前方，擦了擦手说道。 “这个老大，最近实在是跳的厉害。” 身旁站着的一个身上挎着长刀的将军跟在拓跋洪烈的后面，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说道。 “大王，属下也今日听说，大王子四处招兵买马，打着备战大宁的旗号，实际上就是在扩充自己的黑虎骑。” 拓跋洪烈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眼前一黑，竟然是要昏过去。 “大王！拿药来！” 身后跟着的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召唤外面的人进来。 伺候拓跋洪烈的心腹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进来之后熟练的从身上摸出来一颗药丸，给拓跋洪烈吃了下去。 后者顺了好久，才顺过来这口气。 “我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拓跋洪烈眯着眼睛说道。 “但是，无论怎么差，我也不能让我的儿子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让位。” 身后的人面色沉重，不敢发一言。 拓跋洪烈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复又睁开眼睛，眼睛明亮。 “你去查查，公主身边跟着的那个奴才到底是什么人。” “您指的是？” 身后的人不解的问道。 “今天我看的仔细，萧萧一直在和跟在她后面的那个奴才说些悄悄话，期间一直是不是看向那边？完全就是在听那个人的指挥。” “给我看看，那是什么人，是怎么到萧萧身边的。” 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 那个人不简单。 “是，属下知道了。” …… 拓跋萧萧此时正一脸兴奋的在营帐里挑着过几日去狩猎时候穿的骑装。 “你看看这件怎么样，还是这件好？” 拓跋萧萧拿着骑装在楚奕宸面前来回晃悠，想要听他的建议。 楚奕宸点点头。 “好好好，都好。” 拓跋萧萧顿时觉得不爽起来。 “每一件都说好，你是在敷衍本公主？小心我把你丢出去，喂山凹子里的野狼。”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的狠样，顿时一愣。 “不是吧，公主，我好歹刚刚帮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拓跋萧萧朝楚奕宸努努鼻子，随后说道。 “别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跟我放肆，本来就是本公主驯鹰的技术高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天真的样子，笑而不语。 那只老鹰并不难驯。 问题出就出现在，拓跋萧皓身上的那气味。 在那老鹰被驯鹰人放出去之前，似乎给那老鹰喂了什么，让它变得焦躁不安。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只有拓跋萧皓身上的味道可以让老鹰暂时安静下来。 所以，才会出现那只老鹰特别依恋在拓跋萧皓周围的样子。 一开始，拓跋萧皓要远离其他几个王子，为的也就是不让气味被他们沾染上。 而拓跋萧萧跑来跑去的，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这个味道。 最后彻底站在了拓跋萧皓那里，那还愁什么驯鹰。 这个一开始比的也不是谁的驯鹰技术高超，而是心机。 拓跋萧皓和若把萧然，想要用这个事件来暗示众人自己是天命所归的下一任大凉王。 这个所谓的苍鹰选主，王者之气的噱头，看起来好像是无足轻重。 但是就像是刘邦斩白蛇起义、丹书鱼腹一样，要是加以渲染，在民间广为流传的话，那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本来一切眼看着就要成了。 但是却被拓跋萧萧这么一下给搅和黄了。 这也正好和了大凉王的心意。 在动物世界里，狮子大了之后，老狮子害怕他们威胁自己的权势，会主动地把他们赶出自己的领地。 而这个特性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拓跋洪烈不管相中哪个王子当自己的继人，都不会允许有人在他还没有彻底咽气的时候就表现出对自己坐着的位置的勃勃野心来。 所以，拓跋萧萧这么一搅和也算是正中了自己亲爹的下怀。 不直达给拓跋洪烈省去了多少的麻烦。 别说是参加个狩猎了，就是让她一辈子住在围猎场里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第168章 分头行动 第168章 分头行动 不过，楚奕宸注意到的是，最开始拓跋洪烈是拒绝的。 而且说话的时候，语词闪烁。 好像接下来的围猎是会发生什么一样。 拓跋萧萧换好了一身浅桃色的骑装之后，本来想询问楚奕宸的看法，却发现后者在出神。 拓跋萧萧上前，想要给他一圈，但是步子迈的太大，最后却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衣服给绊倒了。 拓跋萧萧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出现失衡，整个人向前倾倒去。 楚奕宸被一声惊呼吓得回过神来。 紧张接着就是美人投怀送抱，楚奕宸一个不妨，直接被拓跋萧萧给压在了身下。 楚奕宸第一反应就是。 这小姑娘发育的这么好？ 更为尴尬的是， 因为楚奕宸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接拓跋萧萧的，但是却没有接住。 所以此时那手正好放在拓跋萧萧的胸上。 后者低下头看了一眼，脸瞬间憋得通红。 “楚奕宸！” 楚奕宸躲在一个高大的木桌后面，举着手臂求饶道。 “不是，大姐，不对，公主，这个不能怪我啊，我站的好好的，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拓跋萧萧气的把手里的瓷瓶一下子砸了过去。 “闭嘴！我要杀了你！” 楚奕宸一个闪身，瓷瓶在自己的闹到旁边爆开，飞溅起来的瓷片把楚奕宸的侧脸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楚奕宸摸了摸自己的脸，见拓跋萧萧是玩真的，一个飞跃，晃开了拓跋萧萧然后逃命似的往外去了。 拓跋萧萧追到了营帐门口。 见追不上了之后，也就停下了脚步。 只是脸上开始再次染上一抹微红。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了上来。 楚奕宸离开之后，没有回去，而是去找李冰清和柳如是了。 刚好他们两个被打发去拿一些晚上要用的新柴。 楚奕宸一个闪身，将二人拉到了存放杂物的场地后面。 这里没有什么人经过。 而且来拿去杂物也是正常，即便是被人看到了也没有什么。 李冰清和柳如是早就听到了之前宴席上面的事情，一见到楚奕宸，立刻上前来询问。 “宴席之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她太清楚楚奕宸和拓跋萧萧了，这个事情一看就是楚奕宸给她出的馊主意。 只是李冰清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稍有不慎就会让那几个盯上一旦被拆穿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拓跋萧萧是傻的，但是她那几个哥哥和那个老爹可不是傻子啊。 连柳如是都说。 “你这次行事有点太欠考虑了。” 楚奕宸笑着说道。 “你们这是替我担心了。” “这自然是担心你啊。” 李冰清不安地嘱咐道。 “眼下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贸然行动，等以后只怕是更是步步难受了，为何不隐忍？” “隐忍？”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看看现在哪还有时间隐忍，那个老的身体不好。这几个小的这么做和在明面上挑明有什么区别，我估计最晚不过年底，这大凉的天下就要定了。” “你是想要左右大凉的王位继承一事？” 李冰清不禁问道。 “不能说左右，但是最起码，我们要挑一个不那么成器的王子来继承这新任的大凉王。” 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代，什么事情都大家商量着来。 这是一个君王说话就算数的世代。 要是下一任大凉王好大喜功，那这大宁的边境就算是永无宁日了。 现在大宁虽然没有了权臣，藩王也解决掉了一半，但是不得不说还是不是个开战的好时机。 不如挑个不成器的上来，还得换得十几年的太平。 “所以，那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那个老大拓跋萧皓当大凉王？” “不只是他。” 出一次很接到。 “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各个王子的脾性，不知道哪个是纸老虎，那个真小人。不管如何，先把这个野心勃勃的拓跋萧皓搅和了还是好的。到时候让他们回到起跑线上，免得我们日后行事失了先机。” 李冰清和柳如是见楚奕宸这么说，想了想觉得也有理，便没有在多说什么。 “那边的那几个在干什么？！手脚麻利点！” 远处传来一声吆喝。 楚奕宸简单敷衍了过去，随后拉着二人低头说道。 “好了，现在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把。我今天找你们来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清儿你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近距离观察观察那个拓跋洪烈身上到底是什么毒。” 李冰清点头。 “第二件事就是，如是，你准备一下，待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只怕是要进一趟大凉王城。” “王城？要偷偷摸摸进去么？” 柳如是不禁问道。 “这个就要看机会了，我会想办法，尽量以安全的方法进去，但是要是不行的话，就只能强求了。” “你这是要进去干什么，是有什么事么？” 楚奕宸一直就是一个算的很稳的人。 这个时候突然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楚奕宸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寻找解药的事情告诉他们。 不然这两个傻丫头怕是进去了，找不到就不出来了。 楚奕宸拍拍两人的肩膀，笑说道。 “这个就不用管了，跟着哥哥走没错的。” 两人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就连柳如是对楚奕宸的态度也不知道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楚奕宸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禁想到了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转眼间竟然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在唏嘘之余，楚奕宸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被自己发派来大凉的张沉鱼。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是死是活…… 楚奕宸心里惦记着，把注意自然打在了拓跋萧萧的身上。 回到营帐，拓跋萧萧远远的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着。 一眼看过去就是等自己。 只是当楚奕宸出现的时候，她又不自觉的扭过了头。 这种欲盖弥彰的小姑娘心思，让楚奕宸不禁哑然失笑。 第169章 杀了他就行 第169章 杀了他就行 楚奕宸心里有点抱歉。 这次只怕是要再利用她一次了。 楚奕宸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她，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 拓跋萧萧果然急了，小跑过来说道。 “站住！谁让你走的？” 楚奕宸装作一副很畏惧的样子，抱着头说道。 “公主别杀我。” “谁要杀你了啊。” 拓跋萧萧无语的瞥了一眼楚奕宸，随后把人给一把拉了起来。 “你这么半天上哪去了？是不是做奸细偷情报去了？” 楚奕宸想要跪在地上，却被拓跋萧萧一把给拽住了。 “你老动不动的跪什么啊。” 楚奕宸心里想到，废话，肯定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不让我跪啊。 但是面上还是轻笑着说道。 “我就是害怕，我可绝对不是奸细，我就是害怕公主打我。” “刚才的事情算是大不敬，实在是没有胆子回来。但是惦记着公主往日里对我的好，所以就硬着头皮回来了，死也要死在公主的手里不是么。” 想起方才的事情，拓跋萧萧脸一红。 “方才什么事情？我忘了。” 楚奕宸抬头看着小姑娘扭扭捏捏的样子，笑着说道。 “是，我也忘了。” 拓跋萧萧是想要楚奕宸这么说的，可是他真的这么说了，这拓跋萧萧的心里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她看着楚奕宸说道。 “行了，你先跟我进来。” 楚奕宸被拓跋萧萧拉着进了营帐。 一进去，拓跋萧萧又开始一脸兴奋的挑选着过几日参加围猎用的衣服。 楚奕宸故意装的兴致缺缺的引得人来问。 果然下一秒，拓跋萧萧就走了过来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呢。”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说道。 “有人要杀我。” “杀你？”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随后立刻吊了眉梢。 “哪个不开眼的敢杀本公主的人，谁？！”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死活不说。 这给拓跋萧萧憋得，上蹿下跳，随后还是拿刀架在楚奕宸的脖子上才逼问出来。 楚奕宸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随后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来一张人像画。 这是来之前楚奕宸就准备好的。 倒是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 拓跋萧萧立刻丢了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细细展开。 那画面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沉鱼。 这姑娘实在是太美了，美到拓跋萧萧忍不住顿了一下。 “就是这个人要杀我，之前我因为一点事得罪了她。一直追我追到大凉来。我害怕她找到我，日日夜夜都不敢安睡。” 拓跋萧萧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个女的，怎么好像很眼熟呢。” 说完，她警惕地看了一眼楚奕宸。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想要利用我帮你找什么人吧。” 说完，拓跋萧萧挑眉一脸狐疑地看着楚奕宸。 “不不不。” 楚奕宸急忙摆手。 “我不敢让公主给我找人，公主放心，你只要把这个人杀了就行。我绝对不见她。” “真的？” 拓跋萧萧半信半疑的说道。 楚奕宸老实的点了点头。 拓跋萧萧收起了东西，勉为其难的说道。 “那我回头找我三哥哥商量一下吧。” 像是提前算好了一样，这边话音刚落下，外面就听得一声传唤。 “公主，三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拓跋萧萧一听，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不就是在他的生日宴上闹了一次么，怎么就没完了，太小气了，八成是又要训我。” 拓跋萧萧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是却还是命人给她换衣服了。 楚奕宸看看门口，又看看拓跋萧萧，破有深意的说道。 “去瞧瞧吧，我觉得不一定是坏事。” 拓跋萧萧给他做了一个鬼脸，随后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营帐内，拓拔萧然捂着右脸，一身的杀意。 “爷放心，明早起来必然是能消下去的。” 一旁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轰！ 拓拔萧然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桌子，桌子上的东西稀稀拉拉的都掉了下来。 “爷，消消气，打也已经挨了，要是让大王子知道了爷回来之后如此，只怕是要离心。” “离心？！” 拓拔萧然冷哼一声。 “本来也不曾近过！” “殿下，公主带来了。” 拓拔萧然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缓了缓脸色。 “让人进来。” 门口，拓跋萧萧像是一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就进来了。 一脸的挨打样儿。 拓拔萧然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子，真的是哭笑不得。 真的是打不的骂不得的。 拓跋萧萧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主。 见到拓拔萧然似乎不是很生自己的气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撒娇一样的凑了上去。 “三哥哥，你不生气了。” 拓拔萧然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能把你怎么办。” “我就知道，三哥哥对我最好了。” 说完，拓跋萧萧不住的在拓拔萧然的领口蹭着。 “回头我一定猎来一只肥硕的兔子，给三哥烤着吃。” 说起狩猎，拓拔萧然的脸又拉了下来。 心里难免烦躁。 只是现在想要让拓跋萧萧去和父王说不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亲爹那个性格自己最是清楚，必然是要起疑心的。 拓拔萧然看着拓跋萧萧，不仅出口说道。 “罢了，围猎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就不得不去了，只是你到时候去了之后，无比跟紧我，不能乱跑知道吗？！” 拓跋萧萧一听顿时就急了。 “不乱跑还如何狩猎啊，我还要和那些男儿们一较高下呢。” “听话！” 拓跋萧然见自己妹妹这个样子，顿时就没了好气。 “你要是不想去了就直说，我就是拼着什么代价，也绝对不会让你去。” 拓跋萧萧撇撇嘴，没有说话，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拓拔萧然无奈的叹气，随后解释道。 “那围猎场里面，虽说有咱们的护卫，但是……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你这么跟着我都……” “三哥哥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往常你带着我去林子里打猎也不曾有这么的小心，现在是怎么了，前怕狼后怕虎的。” 第170章 软猬甲 第170章 软猬甲 拓拔萧然一时语塞，咬着牙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说道。 “告诉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就是了！少跟我顶嘴！” 说完，看着拓跋萧萧一脸不服气的小样儿，他不放心的吓唬道。 “你要是胆敢再给我生出什么麻烦来，小心你的皮！” 拓跋萧萧起身，朝前者努了一个鬼脸，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你！记住了没有！” 拓拔萧然想要再嘱咐几句，可是早就没有人影了。 他现在心里是真的后悔。 当时不该这么惯着这个丫头。 把她惯成了这么一个单纯天真，胸无城府，偏偏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他是真的不放心啊。 看着拓拔萧然的模样，一旁伺候的人忍不住安慰道。 “殿下其实不必忧心，想来那些人是不会在这里公然动手的。” “不会？” 拓拔萧然冷哼一声。 现在这地界不比大宁皇城里安全多少。 “父王之前特意说过了，此次狩猎，不设军队，只让个人带着自己的新兵进去，这是什么意思？” 拓拔萧然一脸忧愁的看着远方。 “我这个爹，连平常百姓家里的爹都不如，多疑，算计，狠辣。最好就是他自己能活个千秋万代的，否则就是传位，也一定要找一个自己选出来的，听话的，还狠辣的接班人。他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看谁能活着出来，顺便还能给他省下不少收拾我们的力气来，只留那么一两个，也好控制。” 自己这个爹，拓拔萧然是最明白不过了。 好在，多年来，自己也没有少算计自己的这个亲爹。 心里还算是平衡。 见拓拔萧然如此说，身后那人也不再说话。 拓拔萧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于是便从箱子里，亲自找出来一间软猬甲。 “这个还是从大宁得来的宝贝，你亲自去给公主送去。记住，低调一些，不要引人注意。” “是。” 那人拿了东西，用一些绸子细细的包好，便直奔拓跋萧萧这边来了。 彼时，拓跋萧萧刚刚坐定，还未来得及喝口水。 一听三哥哥的人又来了，立时吊起了眉梢。 “进来进来！烦死了我。” 见那人躬身进来，拓跋萧萧刚想骂几句出出气，却见后者轻轻打开绸子，小步上前，双手将手里的东西捧过头顶。 “公主，此乃三殿下要送过来的物件儿，那是软猬甲，殿下吩咐，一定要公主在狩猎那日穿上，必要时候可以保得公主一命。” 拓跋萧萧听得那人说的那么吓人，不禁又皱了眉。 只是看到那衣服确实是漂亮，所以就跳下去瞅了几眼。 越看越好看，不免爱不释手起来。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告诉三哥哥我知道了。” 那人见状，只好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的样子，目光落在那软猬甲上面。 只是狩猎，何必要这种东西。 这东西，就是说上战场也是不为过的。 拓跋萧萧回头对楚奕宸说道。 “如何，是不是还不错？” 楚奕宸微微一笑，眼神眯了起来。 随后问道。 “公主此次狩猎，打算带多少人去。” 拓跋萧萧随意的回答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是带着三哥哥给我的人，从来是不用我操心的。” 说完，朝楚奕宸眨了眨眼睛。 “不过你放心，我是肯定会带着你的。” …… 接下来的几天，无非就是在一起喝酒跑马，摔跤射箭。 算着都是趁这次拓拔萧然的生辰好好的热闹一下，到底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发生。 到了狩猎的前一晚，所有的营帐都格外的明亮，下人们来去匆匆，纷纷给主子们轻点着不久之后的狩猎要用到的东西。 拓跋萧萧这边也不例外。 楚奕宸在意一堆忙碌的用人中间，看着这次狩猎的规矩。 倒是和大宁的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玩法上面更凶悍了一些。 “明日算是分八路人马，你倒是跟三殿下分在一起了。” 拓跋萧萧杵着头说道。 “是啊，历来都是如此的。” “不过，今年算是不一样，很多东西都更自由了一些，回头进去之后我们就甩开我三哥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己去玩儿了。” 楚奕宸撇过头，看了一眼满脸憧憬的拓跋萧萧，没有说话。 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下人的吼声。 “三王子到！” 拓跋萧萧原本正吊儿郎当的踢着腿，一听到拓拔萧然来，顿时就拉下了脸来。 “完了完了，训话的又来了。” 楚奕宸天眼看过去，正对上拓拔萧然的一双眼睛。 后者在看到楚奕宸的时候眼神明显锋利了一下。 不过转瞬即逝，随后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东西都准备好了？” “都好了。三哥哥就放心吧。” 拓跋萧萧似乎是为了免得一顿说，所以装的十分乖巧。 拓拔萧然亲自检查了一下收拾的东西，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 “你们都出去。” 楚奕宸起身，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尽管是背着身子，楚奕宸都能感觉到，拓拔萧然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在自己的身上。 毡帘缓缓放下，拓拔萧然才收回视线来。 “这么晚了，三哥你要干嘛呀？” 拓拔萧然开口说道。 “就是不放心来嘱咐嘱咐你。” 说完，拓拔萧然看着楚奕宸刚才站着的位置。 那边上摆放着关于此次狩猎的一些东西。 “这是刚才那个人看的？” 拓跋萧萧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了？” 拓拔萧然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你倒是信任他，我记得你之前最是讨厌大宁的人，怎么现在倒是破例了？” 拓跋萧萧有些欲盖弥彰的说道。 “谁，谁信任他了。不过是个奴才，给我办事的，有什么好信任不信任的。” 拓拔萧然冷哼了一声。 “最好是。你别忘了，大宁有一句话，我们自小就在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别没有了分寸。” 第171章 下毒! 第171章 下毒？！ 拓拔萧然把人放过来是为了抓住对方的把柄，他可不想自己还没抓到什么，倒是把这个妹妹给搭进去了。 拓跋萧萧有些心虚的躲避着他的眼神，随后说道。 “哎呀，哥，你放心，能有什么啊。” 拓拔萧然深吸一口气，随后犹豫的说道。 “他就没有什么你觉得反常的地方？” “反常？” 拓跋萧萧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过，下一秒却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说道。 “有，倒是有一件…” “什么？” 拓跋萧萧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画像来，递给了拓拔萧然。 “他让我找这个人，说是这个人一直追着她到了这里。” 拓拔萧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张沉鱼？” “三哥你认识？” 拓拔萧然收起画像。 怎么会不认识。 这个女人的容貌是他见过的大宁人里面最美的一个。 当时要不是顾忌着这个人来路不明，他还是真的想把这个女人收了。 拓跋萧萧看着自己哥哥的脸色问道。 “怎么了，这个人是有什么问题么？” 拓拔萧然将东西还给了自己的妹妹，随后说道。 “他要你找这个人？怎么说的。” 拓跋萧萧将话原封不动的和拓拔萧然说了一遍。 后者问道。 “没有了？只是让杀了她？” 拓跋萧萧点点头。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他并没有要求见她，不过是杀了而已。现在听你来说，也是个大宁人，他要是真有问题，也不会让我们杀了她吧。” 毕竟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拓拔萧然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明白这个楚奕宸这么做是图什么。 “三哥，怎么办啊。你别吓唬我。” 拓跋萧萧看着他的脸色，还以为自己是惹了什么麻烦了。 “以后，这个人说什么你都要和我说，知道么？不可轻信。” 拓跋萧萧本想着替楚奕宸辩解一二，但是看着自己亲哥哥的脸，想了想还是算了。 拓跋萧然从帐子里出来之后，完颜资中立刻跟了上来。 “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完颜资中接过拓拔萧然手里的小像来之后，开口说道。 “这个女人？” “楚奕宸要找个女人，不过是要杀了她。” 完颜资中想了想说道。 “在下觉得，在一切都不明了之前，尽量还是不要有大的动作才好。” “怎么说？” 拓拔萧然看了过去。 “这个女人当时我们在乱葬岗里并没有找到，是死是活还是个问题。不过，既然这个人还在找她，我觉得，这个女人身份应该不一般。不管是敌是友，我们都要抢先一步控制起来，以后不管是合作还是威胁，都要把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才好。” 拓拔萧然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随后便说道。 “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你亲自去办。尤其是这个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完颜资中点点头，立刻退了下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楚奕宸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只要这样，才能反而保证张沉鱼的安全。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第二日的大猎会正常举行。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半夜却出了一件大事。 拓跋萧皓中毒了。 眼看这就要不行了。 半夜三更的时候，整个大凉的营地都灯火通明，冲天的火光将暗夜照得恍如白昼。 就连拓跋萧萧就没有睡着。 “怎么样了？那边什么消息？” 打听消息的人一回来就被拓跋萧萧拽着问情况。 那人显然是吓傻了，说话都有点结巴。 “不、不知道啊。只是那边都乱成了一团了，说是大殿下在睡前还好好的，半夜里忽然就开始抽搐，整个人开始说胡话。整个营地的大夫都去了，谁也说不出个明白话来。” “那边只说是中毒了，大王命人彻查，已经活活打死了几十个伺候的人了。” “怎么会这样！” 拓跋萧萧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在听到这话之后就愣住了。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身份，居然会有人下毒。 而且完全找不到一点下毒人的痕迹。 “大王说了，现在要开始全营彻查，只要是可疑的人一律杖毙。”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妹妹，可醒了？” 是拓跋萧也。 即便是楚奕宸只听过一次也认得出来。 拓跋萧萧警惕的说道。 “二哥来干什么？” 下一秒，帘子被打开，拓跋萧也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 目光却是落在了身后的楚奕宸的身上。 “没什么，就是来抓个人。” 说完，直接对身后的人说道。 “那那个人给我带走。” 十几个大凉的士兵，直接上来，奔着楚奕宸而去。 拓跋萧萧见状立刻护在楚奕宸身前。 “你们干什么！反了你们了！敢在我的营帐里抓人！” 因为忌惮着拓跋萧萧的身份，所以几个士兵都停下了手，不敢上前抓人。 拓跋萧也开口说道。 “妹妹，这可是奉了父王的意思的，你若是有什么就和父王去说吧。” 拓跋萧萧看着拓跋萧也，狐疑的说道。 “父王？父王难道会点名抓我帐子里的一个奴才？” “你这个奴才可不是一般的人，乃是大宁来的。已经有人检举出来了，父王下令，为了彻查大哥中毒的事情，营地里凡事有嫌疑的人都要抓起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说完朝那几个人抬头，示意抓人。 “滚开！” 拓跋萧萧想要推开眼前的人，却被拓跋萧也直接抓着手臂给拖走了。 “放开我！你们大胆！” 楚奕宸静静地看着拓跋萧也，没有抵抗，任由几个大凉的士兵给自己带上了铁链带着自己离开了。 楚奕宸一路被带到了拓跋萧皓所在的营地。 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上，此时跪满了人。 应该都是所谓的有嫌疑的人。 楚奕宸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前方的营帐里灯火通明，能隔着帘子看到里面忙忙碌碌的黑压压的人影。 拓跋萧也没一会儿也回来了，除了抓着人以外，还有纠缠不休的拓跋萧萧。 第172章 自证清白 第172章 自证清白 “公主殿下。” “滚开！” 拓跋萧萧带着怒气走进了营帐。 没有一会儿，拓跋洪烈就带着几个王子一并走了出来。 帐子里跟出来伺候的人，将一个厚重的椅子给搬了过来。 拓跋洪烈坐在那椅子上，手轻轻地摸着椅子扶手上面的兽头。 看着下面跪着的人，半晌说道。 “你们都知道，抓你们来为了什么。” 拓跋洪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浑厚，低吟之间像是一只年迈的狮子，有一种震慑人心灵的雄伟。 “王宴上，朕的儿子遭人下毒，出了这种事情，本王要是连个人都抓不到，那可真的是要贻笑大方了。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你主动站出来，交出解药，本王可以放过你的家人，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但是要是由本王最后自己查出来了，本王保证，你和你的家人，都一定会生不如死。” 拓跋洪烈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好像他说的话是什么很寻常的话一样。 “本王给你们半柱香的考虑时间。” 说完，身后有人上前来，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点燃了一株檀香。 香味云云袅袅的飘散出来，却带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半柱香的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那香就剩一个小点儿了。 原本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此刻也知道了厉害。 不少女仆都已经哭了起来。 就连七尺高的大凉汉子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时间到了。” 拓跋洪烈像是一尊活阎王一样，准备审判众人接下来的命运。 “还是没有人说嘛？” 说完，拓跋洪烈静静的巡视了一圈，随后叹了一口气。 “哎！可惜了那些无辜的人了。” 说完，拓跋洪烈缓缓起身说道。 “都杀了吧。” 几乎是瞬间，一旁守着的士兵挥起长刀来一刀刺进了跪着的这些人的胸口。 他们的买内伤面无表情，像是宰杀着牲畜一样。 瞬间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继续去抓，除了姓拓跋的，只要看着可疑都可以抓。” “是。” 拓跋萧也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嗜血的快感来。 楚奕宸静静的跪在那里，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 这样的结果，自己要是来强的，只怕是也不行。 大凉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打不赢也跑不掉。 思考之间，已经有大凉的士兵站到了他的面前。 眼前是闪过一道寒光，楚奕宸下意识的抬手，劈手夺过了那人手里的长刀，一脚踹了开来。 轰的一声，那个士兵直接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扶着自己的腰。 所有人都被这一个突变给吓得回过了头。 连拓跋洪烈也不例外。 刚才跪着的时候拓跋洪烈没有注意。 此时楚奕宸站在一种跪着的人里面，鹤立鸡群。 拓跋洪烈快速锁定了他，眼睛深邃的眯了起来。 一边正在享受着屠杀快感的大凉士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愣着干什么！抓住啊！” 拓跋萧也出声吼道。 “等一下！” 拓跋洪烈在动手之前将人拦了下来，缓步走了下去，朝楚奕宸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王！” 周围的人都担心的想要拦着拓跋洪烈，害怕楚奕宸做出什么伤害拓跋洪烈的事情。 但是后却被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拓跋洪烈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眼睛一直盯着楚奕宸，没有一刻的偏移。 楚奕宸同样直起身子来，静静的回望着。 像是一头暮年的狮子和一头刚刚成年不久的老虎的对峙。 一直到拓跋洪烈走到跟前，楚奕宸的眼睛都没有丝毫的偏移。 “你很好。” 拓跋洪烈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随后正色道。 “毒是不是你下的。” 楚奕宸收起长刀丢在了一边。 身边的人都被楚奕宸的这个动作吓得后退了三步，唯有拓跋洪烈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长刀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的响声。 楚奕宸回头平静的说道。 “我说不是，大王会信我么？” “不会。” 拓跋洪烈没有犹豫地说道。 不过，紧接着他又补充道。 “不过，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任何人。本王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楚奕宸想了想说道。 “还请大王给个明白话。” “第一，找出下毒的人，第二，救活皓儿。两个完成一个，自证清白。” 拓跋洪烈说完，静静地看着楚奕宸，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 “你是在救你自己的命。不止现在。” 有能力的人，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必须死。 不管他是不是下毒的人。 楚奕宸想了想说道。 “两者之间，我想选择一个难度更小一点的。可不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大殿下的情况。” 拓跋洪烈想了想，缓缓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路出来。 楚奕宸没有丝毫的犹豫，快步走进了营帐里。 此时里面挤满了忙碌的大夫。 这营帐并不隔音，是以刚才外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听得也是清清楚楚。 见楚奕宸进来，在床前守着的大夫自觉地起身让开了道路。 外面的杀戮暂停。 所有人都跟着拓跋洪烈走了进来。 楚奕宸远远的一看就知道拓跋萧皓的情况很不好。 浑身显而易见的僵硬，面色黑青，浑身上下像是被人用刀子割的一样，到处是流血的口子。 楚奕宸知道，自己救不了。 但是他也知道的是，比起找人，还是救他有点希望。 因为敢杀拓跋萧皓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只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这几个王子。 拓跋洪烈之所以大面积的杀人，一来想要从这些人的手里捞点漏网之鱼，说不定可以炸出一点信息来。 二来也是必须要这么做。 不管是做给谁看。 三来，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把这件事情闹得足够大。 也表明了拓跋洪烈的一个态度： 我大概知道是我的儿子干的事情，但是我并不准备压下来。 即便是我的儿子，我也要抓出来弄死你。 这种如果一开始不压下去的话，那就是奔着死人去的。 第173章 着急救人 第173章 着急救人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楚奕宸也就没有什么好忧郁的了。 他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对拓跋洪烈说道。 “可以医治。” 拓跋洪烈抬起眼睛，静静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 “我只要结果。” “可以医治的前提是，我需要拿到我的一些东西，才能够救活大殿下。” 不待拓跋洪烈说的话，一旁的拓跋萧也就说道。 “你这就是拖延时间，寻找逃跑的机会。这里什么没有，需要你拿什么自己的东西，若是你回到大宁去拿，难道还让我们整个大凉等你一个人不成？” 楚奕宸没有理会他，直接对拓跋洪烈说道。 “大王，这东西乃是一枚银针，不是一般的物件，乃是九天玄铁制成的，不说世界上只有这一枚，但是也差不多了。” 楚奕宸尽量的编的玄乎一点。 说完，他继续补充道。 “不过大王放心，在下不需要去什么大宁，只需要回到最开始关着我的牢里就行了。” 拓跋洪烈看了一眼楚奕宸。 眼里满是猜忌的神色。 拓拔萧然听到之后，出列说道。 “父王，此人所说的地方，乃是儿子的王府。” 拓跋洪烈静静的盯着楚奕宸，看了一眼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拓跋萧皓，半晌才说道。 “去拿。” “父王！” 几乎是在说完的瞬间，拓跋萧也就忍不住说道。 “父王，若是被人趁机跑了，咱们可就不好找人了。” “无妨。” 拓跋洪烈说道。 “若是他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跑了，本王这个大凉王，也算是白当了。” …… 拓跋洪烈一锤定音。 生辰宴结束，所有的后续活动都暂停，立刻回王城。 骑兵先行，楚奕宸也作为先头部队，连夜回到了大凉王城，被送回了三王子的府上。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楚奕宸回头说道。 拓拔萧然跟在身后，眯着眼睛，看着楚奕宸。 “你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楚奕宸回头，将一个东西交给了拓拔萧然。 拓拔萧然摸着一块凉凉的东西。 低头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唐枫和自己的信物。 拓拔萧然瞬间睁大眼睛看着楚奕宸。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三殿下，你说呢？” 拓拔萧然思谋了一会儿后，狐疑的问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三殿下才能以一种真实的反应对待我。我也才能看到一些比较真实的东西。” 说完，楚奕宸继续说道。 “现在给三殿下看这个，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大殿下病危，大凉的局势扑朔迷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大殿下救活。我需要三殿下的信任。” 拓拔萧然收起手里的东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我就信你一次。” 说完，挥手，带着众人站在了大牢口。 楚奕宸一个人走了进去。 楚奕宸自然不是来找什么银针的。 而是来找一个人。 大牢里面，那个老头翘着二郎腿正在睡觉，闭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不惬意。 听到人来，老人连眼睛都不睁的说道。 “今天这早饭来的倒是早。” “老前辈！” 楚奕宸隔着铁门喊了一嗓子。 后者一睁眼，见到是楚奕宸，意外的坐了起来。 “居然是你，我还以为你小子早就死了呢。倒是个福大命大的人，是我小看你了。” 楚奕宸现在顾不上和老人说别的，直接用拓拔萧然给自己的钥匙打开了大门，走进去，蹲在老人的面前问道。 “我只问你一句，世界上的毒，你可都能解？” 老人轻笑一声说道。 “要说头疼脑热的，我都治不了。但是只要是毒，就没有我解不开的。” 楚奕宸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底。 他一把抓起老人说道。 “我带你出去。你帮我个忙。” 老人推开楚奕宸的手说道。 “不去不去。老夫在这里呆着挺好的。” 楚奕宸看着老人说道。 “你若是跟我出去了，我带你去喝光这世界上最好喝的酒。” 老人轻笑一声。 “酒这种东西，在意不在酒本身。有好酒最好，没有老夫也不强求，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 “那你怎么样才肯跟我出去救人。” 老人摸着继续道。 “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 楚奕宸赶紧凑过去问道。 “你能给我找到我的兄长和嫂子，我就跟你去。” “你的兄长和嫂子？长什么样子？是大凉人？” “不是。” 老人慢悠悠的说道。 “他们乃是大宁的人，不过后来因为在大宁恩怨情仇太多了，即便是隐姓埋名都不得安生。后来索性到了大凉来，求得一个安静。” “我就是那个时候随着我的兄长和嫂子来到的这大凉。不过……我做错了一件事，兄长便说以后不再见我。彼时义气，负气而走。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楚奕宸彻底懵了。 这么找人无异于就是大海捞针，那怎么找啊。 而且要是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时间这么紧。 楚奕宸想了想说道。 “你先随我去救人，救完人之后我再帮你找，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找到。” 老人呵呵一笑，满脸的不屑。 随后又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打算跟楚奕宸离开了。 楚奕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这个糟老头子这么难搞。 他这个样子显然是不相信自己找的到。 楚奕宸又不敢亮明自己的身份。 况且，就算是亮明了身份，估计这个糟老头子不也相信。 半晌，楚奕宸灵机一动，对老人说道。 “老前辈，你别不信我，我在大宁因为因缘际会，也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乃是大宁皇宫内的大内管，名叫黄麟，到时候我会……” 楚奕宸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人忽然起身，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你说谁？是跟在大宁皇帝身边的那个黄麟？” 楚奕宸听着老人的话，像是认识黄麟似的。 他老实的点了点头。 “就是他。” 第174章 七星海棠 第174章 七星海棠 谁知道老人却立刻起身，抓着楚奕宸的领口说道。 “你可不要骗我。要是让老夫知道你敢耍我，我一定会要了你命。” 楚奕宸拉下老人的手来。 “放心老前辈，要是我骗你的话，我不得好死。赶紧救人要紧！” 说完，直接拉着老人走了出去。 门口，拓拔萧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见楚奕宸带着一个老头走了出来，拓拔萧然上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带着他干什么？” 楚奕宸拉着拓拔萧然到一边说道。 “三殿下，现在救人要紧，已经是来不及了，等事后我在和你解释。” 说完，楚奕宸见对方还是不放心便继续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是我来担着责任，最差就是救不活大殿下了，难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何况您看我给您的东西，您心里也合该有个数啊。” 拓拔萧然静静的摸索着手里的信物，犹豫的说道。 “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楚奕宸点头立刻带着人往大凉王宫去了。 大凉的王城整个是以石头为主要的建筑材料的，不管是风格还是四处的摆设都和大宁有着天壤之别。 要是平时的话，楚奕宸一定停下来好好的研究研究这里面的区别和构造。 但是现在楚奕宸实在是没有那个闲心。 两人被直接带到了拓跋萧皓所在的偏殿。 此时拓跋萧皓被接到了里面，正在不断的呕吐着一些污秽。 路上，楚奕宸就不放心的嘱咐道。 “一会儿进去了，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以我为主，知道吗？” 要是让他们知道救拓跋萧皓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老头子，只怕又是一番没有必要的猜测。 老人点点头，一脸的不耐烦。 前面的人直接领着楚奕宸和老人进了殿内。 里面，但凡是姓拓跋的基本上都在了。 拓跋洪烈见到楚奕宸进来，挥挥手，让人自动给楚奕宸让出来一条路。 楚奕宸指着身后的老人说道。 “此人那是我的一位挚友，是来帮我的。” 在场的，除了拓拔萧然没有人认识这个老头。 这个老头看着其貌不扬，众人也就没有多问。 楚奕宸随老人上前，老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七星海棠？” “什么？” 老人的声音很低，即便是在身边的楚奕宸也没有听得真切。 老人回头，看了眼外面等着的乌压压的人说道。 “出去出去，让他们都出去，我最烦有人在我跟前瞅着了。” 楚奕宸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老头子事儿真多。 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出去和人说了。 好在拓跋洪烈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率先出去了。 剩下的人见拓跋洪烈都敢放心的出去，自然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大门关上，楚奕宸上前，听到老人一个人嘴里默默叨叨的小声说道。 “怎么会给他下这么霸道的毒。” “到底是什么？” 楚奕宸不禁好奇的问道。 老人拉着楚奕宸过来，指着床上痛苦到已经失去意识拓跋萧皓说道。 “这个人中的毒叫七星海棠，这是一种前朝留下来的很残忍的毒药，最开始是在阮西那边出现的。” “这种毒会一点点的侵入人的脑补，使得中毒者会慢慢的丧失一部分的记忆，七日之后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像婴儿一样的白痴。” “他不会死？只是会变成白痴?” 楚奕宸不解的问道。 “想的美。” 老人白了一眼楚奕宸，继续说道。 “七日之后，这种毒才真正开始霸道起来。它会让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剧毒会进一步的透过大脑和脊椎入侵人的四肢和五脏。全身的肌肉也会开始一点点的腐烂剥落，到最后人的身体就会慢慢的变成一个森然的白骨架子。” “到那个时候，人也基本上就断气了。” 说完，老人继续说道。 “这种毒是先摧毁人的心和脑，最后再毁掉人的肉身，让人全身上下，什么都不剩。而且这种毒，只要落到人的皮肤上，立刻就会被洗手，沾者即死。” 楚奕宸听着都有点发懵。 这种东西，到底是谁会给拓跋萧皓下呢。 楚奕宸不禁问道。 “这种毒物，是必须要接触到人的身体才会被下毒的是么。” 老人回道。 “这七星海棠，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就是生在阮西密林里意外孕育出来的一种多色海棠。这种海棠的叶子上面有一种类似七星的纹路，所以急就做七星海棠。” “一开始的时候，是要将这七星海棠里的毒物加以提炼，出来一种毒液。这种毒液，需要人十分小心的抹在下毒人的身体上，或者是混在什么食物当中。” “不过后来，渐渐有人将之混在香料里面。因为这样的话携带方便。到时候只需要讲这种香料焚烧，这种毒就会不知不觉的被人吸入。” “就没有一点能够让人警觉起来的征兆么？” 楚奕宸不死心的问道。 说不定可以顺着这个查到下毒的人是谁。 顺手挖出来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人摆摆手。 “莫说是一般人了，就是老夫这个玩了了一辈子毒的人都很难察觉到。一般人还是算了吧。” “呕——” 床上的人忽然剧烈的抽出起来，不断的干呕着东西。 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老人推开楚奕宸，伸手解开了拓跋萧皓身上的衣服，让他整个人赤裸的对着自己。 “离远一点，千万不要占到了他身上的毒血。” 说完，老人开始用力在拓跋萧皓的四肢游走摩挲着，似乎是在运气逼着什么。 老人攥着拓跋萧皓的左手，那双手刚才还是正常的，而此时竟然呈现一种可怕的黑紫色。 就像是一条即将坏死的手臂一样。 “拿刀来。” 老人一声令下，楚奕宸从旁边抽出来一把长刀递给了老人。 老人对着拓跋萧皓的左手，直接割了下去。 瞬间拓跋萧皓痛苦的尖叫起来。 一只手已经缓缓滚落。 上面残留的神经还没有完全坏死，掉在地上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 第175章 质问 第175章 质问 楚奕宸没有想到老人下手会这么的狠。 这样一来，这个拓跋萧皓就算是基本完蛋了。 不管是大宁还是大凉，基本上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身有残疾的人是不能够继承王位和皇位的。 要是只有拓跋萧皓一个人的话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可不是这样。 这么多精明强悍的王子，也不可能会让给一个残疾人。 只是短暂的清醒，拓跋萧皓再次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毒害的，还是断手的痛苦让他疼晕过去的。 只是老人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老人继续在拓跋萧皓的身上游移着。 楚奕宸不禁担心的说道。 “就没有别的医治方法么？” 老人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抬眼看了一眼楚奕宸说道。 “这叫壮士断腕，弃车保帅。不断了这只手，他就要没命！” 说完，老人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枚固定头大的木簪子来。 随后不知道按下了什么开关，从那木簪子里面掉出来三妹银针。 还真的是银针！ 没想到被自己给蒙对了。 老人拿起银针，在一旁的蜡烛上面淬了一下火之后，就对着男人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从那银针下面再次涌出大股的鲜血来。 只是那血液的颜色却不是平时我们正常见到的鲜红色，而是一种黑紫的红。 一看就不是正常的血液。 那心头血出来的时候，因为压强的缘故，直接飙在了老人的脸上。 楚奕宸想起之前老人和自己说的沾之即死的话，忍不住说道。 “老前辈，你脸上沾到了！” 老人随意的擦了擦手，回头看着楚奕宸笑了一下。 “老夫完了一辈子毒，这身体里的毒，就是神农氏来了都得叫一声爷，早就百毒不侵了。” 楚奕宸意外的看了老人一眼，随后瞅着拓跋萧皓问道。 “这人多久能够醒过来？” “毒血散了，最多也就一天，肯定是醒了。” 话音落下，楚奕宸就推门出去给拓跋洪烈复命了。 楚奕宸在简单的说了一下拓跋萧皓的情况之后，抬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只是这手算是保不住了。” 说完，立刻有人捧着托盘上来。 上面还放着拓跋萧皓的断手。 那断手上面还沾着鲜血。 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拓跋洪烈静静的坐在上首，开口说道。 “等人醒了，再说。” 看着意思，像是人要是不醒来的话，这就都不能走了。 没办法，拓跋洪烈这个态度，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么，大家跟罚站一样蹲在门口，静静的等着里面的拓跋萧皓醒来。 不过楚奕宸要好点。 他可以坐着等，毕竟是名义上的“主治医生。” 约莫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这床上的人总算是有了一点动静。 拓跋萧皓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旁伺候的人见状立刻嚷了起来。 “大殿下醒了！” 楚奕宸在外面人进来之前看了一眼老头。 老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说道。 “运气不错，好在就是断了一只手，命算是保住了。” 话音刚落，拓跋洪烈便带着一众人走进来了。 彼时，拓跋萧皓也完全醒了。 见到人进来，拓跋萧皓挣扎着起身，对拓跋洪烈说道。 “父王。” 拓跋洪烈看着自己儿子，开口说道。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么。” 拓跋萧皓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寻找着什么。 在看到自己包裹的像是一个球一样的手的时候，颤抖的看着楚奕宸问道。 “我的手怎么了？！我的手怎么了！” “大殿下您别激动。” 几个人上来控制住了拓跋萧皓。 楚奕宸后撤一步说道。 “断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不这样的话，只怕是此刻您连命都没了。” 在听到断手之后，拓跋萧皓忽然呆滞的看着前方，随后猛的推开身边的人，大喊起来。 “皓儿！” 拓跋洪烈皱眉看着床上像是疯了一样的拓跋萧皓。 下一秒，拓跋萧皓整个人突然顿住，然后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大殿下！” 周围的人着急的上前查看。 楚奕宸回头看了老人一眼，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楚奕宸放下心来，对拓跋洪烈说道。 “大王不必担心，大殿下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情绪太激动，一时怒火攻心，晕过去了。” 拓跋洪烈眼睛十分的深邃，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对众人说道。 “回去，楚奕宸跟我回去。” …… 大殿之内，拓跋宏磊疲惫的合着眼睛，闭目休息。 楚奕宸静静的站在中间，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像是看不到他一样。 好一会儿，拓跋洪烈才睁开眼睛，看着楚奕宸。 “你是大宁人。” 楚奕宸躬身说道。 “属下虽在大宁长大，但是父母确实是大凉血统无疑。” 拓跋洪烈上下看了一眼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倒是看不出来。” “回大王，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毕竟从小就在大宁长大，难免有些像大宁人。” 拓跋洪烈又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的享受着身后给他按揉后背的人带来的舒适。 “其实，是大宁人又如何，是大凉人又如何？只要是为我所用的，大宁人也是好的。若是乱臣贼子，即便是大凉人，也没有什么用。” 楚奕宸躬身说道。 “大王说的是。” 拓跋洪烈继续说道。 “在大殿下这件事上你做的很好，不过，本王现在倒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大殿下的这毒，是谁给他下的？” 楚奕宸感觉这拓跋洪烈每句话都是一个套子。 楚奕宸觉得自己就是说谁其实都不合适。 他想了想，将之前给拓跋萧皓排毒的时候，那个老头说的那一套说法，原封不动的给拓跋洪烈讲了一遍。 谁知道对面完全不买账。 “你这是在逃避我的话题，我问的是你觉得是谁下的毒，而不是问你，这毒是怎么进入人的人体的。” 楚奕宸抬头看了一眼拓跋洪烈。 后者也恰好看了过来，眼底带着一抹戏谑。 第176章 大凉死牢 第176章 大凉死牢 楚奕宸知道，自己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的话，只怕是没完了。 他想了想说道。 “我不敢胡乱猜忌，只是这毒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的，而且，也不是一般人有这个胆子和能力，敢毒害大殿下的。” 拓跋洪烈听后，哈哈的笑着。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倒是把大宁人那套和稀泥的本事学的十足。” 说完，拓跋洪烈继续说道。 “不过，拿来糊弄我，还不够。” 拓跋洪烈挥挥手，屏退身后的人说道。 “本王命你秘密查探这个毒到底是谁下的，我要你查清查明白，不管是谁，哪怕是查到了本王的头上，你也只管查。本王只要一个答案。” 楚奕宸意外的看向拓跋洪烈，不明白后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楚奕宸狐疑的眸子，拓跋洪烈笑着说道。 “不必猜测本王的心思，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本王保你在这大凉风生水起。” 楚奕宸只好答应了下来。 “好了，折腾了这么久，本王早就累了。你回去吧，本王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楚奕宸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楚奕宸走后，拓跋洪烈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赫然是最开始和楚奕宸一起回到大凉，但是却莫名消失了的库尔扎哈。 “大王。” 库尔扎哈躬身跪在了地上。 拓跋洪烈缓缓起身，走到库尔扎哈跟前蹲下来问道。 “你说，这个人是然儿的人。” “是。” 库尔扎哈开口说道。 “他此次来就是给唐枫办事的，目的就是和三殿下接头。” “接头啊！” 拓跋洪烈说着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失神得看着殿外无边的夜色。 “可是现在，老大没了，接头有什么用呢。” 拓跋洪烈轻笑一声。 说完，对库尔扎哈说道。 “本王记得，你最开始的时候，是被老四提拔起来的。” 库尔扎哈听了跪在地上说道。 “四殿下虽为戴罪之身，但是臣下不敢说谎，四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 拓跋洪烈不去看她，而是拍拍自己的手说道。 “老四看人确实是有眼光。” 说完，他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着很久远的事情。 “老四被关起来多久了？” “回大王，已经有十一个年头了。” “十一年……” 拓跋洪烈说完，转身缓慢的朝内殿走去。 身影孤独而可怜。 “十一年了，该放出来了。” 身后的库尔扎哈听完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拓跋洪烈。 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库尔扎哈立刻起身，朝殿外奔去。 距离王城一百里的一处荒山之内，有大量大凉的军队在这里驻守着。 夜空之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孤狼的嚎叫。 这里是大凉的死牢。 传说，这处荒山曾经是一场大战的遗址。 这荒山下面埋了许多为大凉战死的英烈尸骨。 就是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压得住这死牢的阴气。 在这死牢的最深处，有一个单独的所在。 没有牢门，却胜似有牢门。 一个披头散发，长相阴柔的男人静静的坐在那一滩死水中的石台上面，用毛笔沾着水，不停的在石桌上面写写画画。 那水剂没有一会儿便蒸发消散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曾经写了些什么。 “我有大王的口令，滚开！”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男人缓缓抬头，看着进来的人。 库尔扎哈在看到男人因为长期见不到太阳而失去血色，白的像是死人的一样的皮肤之后，激动的跪倒在了地上。 “属下，恭迎四殿下回旋！” 男人抬眼看了库尔扎哈一眼，眼底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愫。 他张了张嘴，发现因为多年没有说话，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得需要长期的恢复才行。 男人拿起一旁的毛笔来，写了一行字。 “你是来劫狱的？” 库尔扎哈飞身过去查看。 在看到男人写的字后，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说道。 “不是，是大王命我来接殿下回去。” 男人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一样的情绪。 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缓步走了出去。 全程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外露出来。 只是那垂在衣袖里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着。 三日后，整个大凉都沸腾了。 四王拓拔萧枫回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楚奕宸彼时在拓跋萧萧的殿里坐着，听着来报的人说这件事，忍不住问道。 “老四？拓拔萧枫？” 他还是真的没有见过。 之前一直听说大凉王拓跋洪烈有五个儿子。 但是一直没有见过老四，本来还以为是有什么意外早就不在了。 没有想到居然在牢里关着呢。 “他犯了什么事？怎么会被关这么久？” 拓跋萧萧回头嘘了一声。 随后屏退下人说道。 “这事儿当年父王下令谁都不让提起，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这话要是和别人说的话或许惯用，但是和楚奕宸这个倔驴说，最后只能是越勾起楚奕宸的好奇心了。 最终，楚奕宸只用了一点小手段，就问出来了。 拓跋萧萧一脸神秘的说道。 “当年我还小，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说，当年四哥是有八岁，可是却突然发了疯病，拿着长刀对着父王乱砍，彼时父王还不是大凉王，所以这件事情虽然也闹起来过一阵子，可是知道的人到底是不是很多，又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人早就忘记了。” “后来，四哥就一直被关着，直到父王继位也没有放出来，反倒是给关到了中荒山的死牢之中。” 说着拓跋萧萧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听说那中荒山常年阴雨连绵，看不到什么日光。且那里死人太多，阴气很重，即便是看守的士兵一年都要更换一次，因为要是长时间在那里看守就会发疯病。真是不敢想，十一年，四哥是怎么在那种鬼地方活下来的。” 楚奕宸听了也觉得稀奇。 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楚奕宸比起这些，更好奇的是，拓跋洪烈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放出来。 第177章 离间 第177章 离间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既不赶在什么四时八节的庆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 这个老四更没有立什么大功。 就连当年的事情都不交代清楚，到底是冤案还是什么。 就只是一句思念小儿，就把人给丢出来了。 这很难不让人往大王子拓跋萧皓出事的事情上面想。 “都说父王小时候还是挺疼四哥的，我看着这么多年丢在那种鬼地方，不闻不问的，还以为是谣传。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拓跋萧萧忍不住说道。 楚奕宸抬眼看向拓跋萧萧。 “疼？” 这可不见得。 这个时候把人丢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拓跋萧皓中毒，虽然没有证据。 但是，这所谓的谁最得益谁就嫌疑最大。 按着这个道理来说的话，拓跋萧皓这边倒下，那得益的就是拓跋萧也和拓跋萧朗。 这两个人里面，老五拓跋萧朗即便是楚奕宸这个刚来不久的外人也能感觉出来，对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第二个唐枫。 但是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现在其实只有长了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拓跋萧也的嫌疑是最大的。 拓跋萧皓多年来一直把着大权，虽然他倒下了，还有一个拓拔萧然在。 但是那就是个跟班儿，不能说完全没有该有的野心，但是现在突然这么塌了架子，他还真的是有点撑不起来。 帝王平衡之术，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拓跋洪烈自然要找一个人来当这个平衡局势的砝码。 只是楚奕宸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是拓拔萧枫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没有一个高级奴才有权势的人做这个牵制局面的棋子呢？ 楚奕宸皱眉看着拓跋萧萧，后者杵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天真无邪。 楚奕宸顿时一脑门子汗。 问她肯定是不行了。 这边还没有个着落，另一边，拓拔萧然就命人来给传话了。 “三殿下命你过去。” 拓跋萧萧看向起身的楚奕宸说道。 “最近三哥哥为何总找你，反倒连我都不管了。” 楚奕宸起身，歪头故意隐晦道。 “天机不可泄露。” 拓跋萧萧果然气的脸颊鼓鼓。 …… “殿下，人带到了。” “进来。” 这次，拓拔萧然没有将人带到正殿，而是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一个看起来就很私密的场所。 进去的时候，拓拔萧然旁边还坐着一个眉眼细长的男人。 楚奕宸进去的时候，这个男人也刚好回看过来，如一只在暗处窥探机会的老鼠一般。 精明而肮脏。 楚奕宸见过他，完颜资中。 完颜资中看到楚奕宸进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楚奕宸没有功夫去深究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躬身上前。 “坐吧，不用讲那些穷礼节了。” 大凉不重礼仪，仅有的这些多半还是从大宁学来的。 见拓拔萧然这么说，楚奕宸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的坐下了。 这边刚一坐定，拓拔萧然就说道。 “老四被放出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完颜资中和楚奕宸齐齐点头。 “是。” “我也就不说废话了，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这父王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不成是冲我们来的？” 拓拔萧然现在就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惊弓之鸟。 脸上的表情告诉众人，他现在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楚奕宸没有看清楚情势，自然选择默默不语。 一旁的完颜资中见状说道。 “楚兄怎么不说话了。” 楚奕宸想了想，只是说了句。 “大凉的局势，在下并不知情，只是按着贤王殿下的意思是，若三殿下有需要，自然是倾囊相助，绝不有所隐瞒。” 拓拔萧然听了放心的点了点头。 “有贤王相助，我自然是相安不少的。” 只是对面的完颜资中却眯着眼睛看着楚奕宸。 虽说不上敌意，到底不算友好。 楚奕宸只当是没看见。 “你们两人倒是说话啊。” 拓拔萧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完颜资中见状，开口说道。 “三殿下其实根本不必着急。如今，几乎是人人都默认您和大殿下的关系，大殿下中毒，无论怎么看，您都是没有嫌疑的，反而是受害的一方。” “现在，大王这么做，无非是在敲打二殿下。怎么看都和您是无关的，现在，三殿下您就只管隔岸观火，瞧着热闹就是了。” 拓拔萧然皱眉问道。 “眼下父王并未对二哥有什么动作，今日还特意夸了二哥恭敬仁孝，反倒是对我不闻不问的。” 拓拔萧然想起近几日的事情就觉得烦躁。 觉得拓跋洪烈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别有深意的。 完颜资中看了楚奕宸一眼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三殿下难道忘了，这四殿下和二殿下可是有血仇的啊。” “血仇？” 拓拔萧然怎么不记得，这中间有什么血仇了。 完颜资中低声说道。 “当年二殿下将自己的一个外祖家的妹妹嫁给了四殿下为王妃，可是这女的嫁过去几天之后，就出了四殿下突然发狂，提剑弑父的事情。这中间的东西，当年是含含糊糊的，其实就连大王也未必知道。” “但是任谁看，这里面要说完全没有瓜葛，那是信口胡说，谁也不会信的。” “四殿下此次出来，于情于理，一定会找当年陷害自己的人。而这个时候，大王就要看看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拓拔萧然听得直皱眉。 “也就是说，现在我这个四弟，还有了免死金牌了？” 完颜资中笑着摸摸胡子说道。 “不能说是免死，只是谁要是想要四殿下死，那就要跟着一起死。毕竟当年这件事情，虽然最后是四殿下倒霉，可是这要是转念一想呢？若是大王反映慢些，那没得可就是大王了。” “可是当年，父王还没有继位。” “所以才需要彻查嘛。” 完颜资中的一番话让拓拔萧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急什么啊！” 第178章 信物 第178章 信物 拓拔萧然不住的在原地转着。 “对，我们现在只要隔岸观火，瞧着情势就行。” “不只是要瞧那边，也还要瞧着咱们这边。” 完颜资中说道。 “这大殿下自从醒来之后，性情就变得越来越暴躁了。还是要小心为好啊。” “难不成大哥还会猜忌到我的头上？” 拓拔萧然说完之后，自己的脸色倒是先垮了下来。 显然是连自己的都说服不了。 楚奕宸看了看拓拔萧然又看看对面的完颜资中，心里渐渐有了计较。 …… 次日，楚奕宸正在翘着二郎腿晒太阳，琢磨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的时候，老头儿突然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酒壶，走起路来来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在地上起不来一样。 “你这整日酗酒，简直就是个酒鬼，头发也跟个鬼一样，以后你就叫老鬼吧。” 老头儿呵呵的笑着，顺手还打了一个酒嗝儿 老鬼指着楚奕宸说道。 “我是不是鬼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这人皮面具要是再不搞的话，你就快要去见鬼了。” 楚奕宸摸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起身一把将老鬼给拉了过来。 “嘘！” 这要是让人听到就完蛋了。 老鬼朗声大笑，已经是醉了。 楚奕宸算算时间，确实是到点儿了。 但是以前倒是还算容易，可是现在这情况，自己刚刚被迫出了风头，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的眼线盯着，还真的是害怕出什么乱子。 楚奕宸推了推地上躺着的老鬼说道。 “你不是什么都会么，给我换个人皮面具总是容易的吧，也不白喝我这么多的酒。” 老鬼迷迷糊糊的摆手。 “我只管毒，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哼哼一声，转头躺到了一边，呼噜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妈的，吃了睡，睡了吃，真的幸福。” 楚奕宸低声咒骂了一声，看着外面的天色，自言自语道。 “看来只有等晚上的时候，硬着头皮去找李冰清了。” …… 另一边，拓跋萧皓正持刀疯狂的劈着自己殿里的东西。 啪啪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了一屋子。 在殿外伺候的人一个个都缩着脑袋，像是鹌鹑一样，害怕的一缩一缩的，生怕被迁怒到。 拓跋萧皓劈累了，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猛的将手里的长刀丢在一边。 看着自己另一只断了手的手臂，满眼的杀意。 “殿、殿下……” 拓跋萧皓回头，红的如血一般的眸子盯着来人。 那人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 “完颜、完颜大人来了。” 地上的人说话都害怕的磕磕巴巴的。 话音落下，完颜资中缓步走了进来。 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之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后躬身说道。 “参加大殿下。” 拓跋萧皓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刀来，撑着地面，勉强站起了身子。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现在我残废了，三弟就打发一个下人来和我说话，我是不配他拓拔萧然亲自登门了是么！” 说完，将手里的长刀直接掷了出去。 那长刀当的一声，跌落在了完颜资中的脚下。 后者却是一步没有后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拓跋萧皓冷眼看着完颜资中。 “你倒是不怕死。” “若是大殿下要我的命，没有不给的道理。” 完颜资中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拓跋萧皓，他缓缓回头，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完颜资中。 “说罢，我的三弟有什么指示。” “大殿下这就错了，在下这次前来，完全是自己的意思，不代表任何人。” 拓跋萧皓难得抬起头来，正眼看着完颜资中。 “自己的意思？” 完颜资中微微一笑，上前低头随手捡起了一个地上散落的瓷片。 “大殿下现在如此的憋屈愤懑，是拜谁所赐？” “你到底什么意思？要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拓跋萧皓皱眉，似乎没有什么耐心听对面的人绕弯弯。 “大殿下，下毒之人是谁，确实应该好好的琢磨盘算，但是有一个大殿下就没有想过吗？” 拓跋萧皓挑眉。 “当天晚上，殿内只有楚奕宸和他带出来的那个老头儿，关于您的病情到底如何，殿外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就连擅自砍断您手的这件事情，他都没有出来告知任何人。” “这一切本来是该好好的追究的，只是因为他救活了大殿下，这事情居然就这么过去了，根本没有再提起，大殿下，您不觉得蹊跷么？” 拓跋萧皓来来回回想了想，犹豫的说道。 “你是说，他是故意要断了我的双臂？” 完颜资中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下只是记得，刚来的时候，这个楚奕宸并没有什么会看病的意思，就连身上的一些擦伤都是三殿下找人给处理的，可是偏偏他和这下毒的事情有了牵扯。” “在有了牵扯之后，还突然就无师自通了，这么多的大夫都手足无措，可是只有他，来来回回看了一眼就说能治。治也就算了，还就这么巧的让大殿下断了手，几乎绝了大殿下的指望。这其中的东西，根本不能细琢磨，否则，只会是让人毛骨悚然。” 拓跋萧皓的眼睛明明灭灭，一双眸子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疑惑。 听完之后，拓跋萧皓想了想，立刻提起长刀对外面的人说道。 “来人！给我掉二十个武士来！” 完颜资中微微一笑。 细长的眼睛下垂，满眼算计的精光。 月色朦胧，草原上的夜不同于京城，京城的月色之下是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而草原的夜，则是一望无际的孤独和寂寥。 楚奕宸将人找了一个破败的屋子，静静的等待着李冰清和柳如是。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两人才按着之前商量的情况，学了几声布谷鸟叫。 见安全之后，这才悄咪咪的摸了进来。 “后面没有尾巴吧？” 楚奕宸看了一眼身后，合上了大门。 “没有，我仔细的看过了。放心。” 第179章 围堵 第179章 围堵 见柳如是这么说，楚奕宸放心的点了点头。 “你可真的是要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闯殿要人了。” 李冰清说着，拿出了自己早早的就藏在这里的药箱，开始给楚奕宸重新整理着脸上的人皮面具。 月色之下，面具摘下，楚奕宸再次成了那大宁的暴君，唐冶。 几人静静的看着彼此的脸，李冰清和柳如是最近因为做了不少的活儿，手上都有些粗糙了。 楚奕宸有些心疼的拉着两人的手。 “委屈你们了，过段时间，我就把你们都带出去。” 两人遥遥头。 “这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我今天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说着，李冰清从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 “头发？” 楚奕宸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不解的看着李冰清。 后者点点头，随后补充道。 “女人的头发，而且是新剪下来不久的。” 楚奕宸摸着那丝绸一般的头发，还带着水润的质感。 他不解的看着李冰清。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冰清开口说道。 “这个是我今天在浣衣的时候，去换水，回来的时候这个东西就在浣衣桶边了，我看着是有人故意放过去的，像是要传递什么信号。” 楚奕宸看着这手边的头发，疑惑的说道。 “女人，头发？” 楚奕宸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 “张沉鱼？” 李冰清摇摇头，说道。 “我只是这样猜想的，但是具体，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除了这个头发，一点别的信息也没有。 楚奕宸，想了想， 还是觉得除了张沉鱼不会是别人。 他在大凉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女人了。 最多就是一个拓跋萧萧。 可是她根本不可能这样。 那就只剩下张沉鱼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 或者说，既然能传递消息，为什么不自己出现来说清楚，而是用这样的办法。 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是别的？ 李冰清犹豫的说道。 “或许是别人故意引诱我们上当，也没准？” “应该不会，知道张沉鱼的人不多，最多就是个拓拔萧然，可是以现在拓拔萧然的情况，不管是对自己的信任程度，还是他自己的情况来说，都不太可能。” 现在已经忙的自身难保了，根本没有闲心思来试探自己。 “那是谁呢？” 李冰清说着， 将人皮面具重新给楚奕宸带了上去。 瞬间那一身的华贵之气就被掩盖了一多半。 只是若是站在普通人中间的话，还是会十分的打眼。 “算了，先别说这个了。” 楚奕宸收好头发，开口说道。 “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才是正事。” 楚奕宸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觉得坠坠的不安，像是要出事一样。 “你们在外面守着！要是听到什么不对的声音，立刻进来！” 楚奕宸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瞬间浑身一激灵。 拓跋萧皓！ 话音落下，果然看到拓跋萧皓只身一人走了进来，手里握着长刀，满眼的杀意。 “楚奕宸？！滚出来！” 废弃的院子本就十分的荒凉。 拓跋萧皓的声音很高，顿时回荡出阵阵的回音来。 楚奕宸透过那窗棂看了一眼。 他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现在怎么办！？” 李冰清看着外面，顿时有些慌了神。 “你带着李姑娘先走，我断后。” 柳如是说话就要拔出长刀冲出去，却被楚奕宸一把拦了下来。 “他既然敢来就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硬来是肯定不行的，不要做傻事。” 说完，楚奕宸看着外面的情况，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们先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楚奕宸实在是想不出拓跋萧皓为难自己的理由来。 按理来说，自己还算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 说完，大门轻轻打开，楚奕宸走了出来。 在院子里来回打转的拓跋萧皓回头，看到楚奕宸出来，瞬间发出一抹冷笑。 “你果然在这里！里面是谁！是不是老二的人！” “二殿下？” 楚奕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殿门，随后说道。 “大殿下这是以为我是奸细？还是觉得那天，下毒的人是我。” “你少说废话！” 拓跋萧皓激动的嚷着。 “我今天你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说着，愤怒的挥舞着自己这个已经断掉的手。 楚奕宸瞥了一眼，说道。 “殿下，要是我真的想要害你，直接见死不救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多此一举。” “那是因为你想要活命！” 拓跋萧皓举起长刀指着楚奕宸说道。 “你就是自己下的毒，然后被父王逼的没有办法，必须把毒解了，但是你有不甘心，就想出了这个断了我手的方法，好让我永远没有继位的可能。” 楚奕宸听着拓跋萧皓的话还有说法，倒是觉得这个逻辑和说话的方式不像是拓跋萧皓，倒是像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完颜资中。 楚奕宸索性坐在台阶上，看着拓跋萧皓说道。 “大殿下，再怎么说，我也是三殿下的人，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自打我来了这里，大殿下可见到我一次我和二殿下有私下联系或者是说过话？” “再说了，若想保命我也有的是方法害死你，干嘛要用这样在明面上让你恨我，还要不了你的命的法子，我这不是给自己留祸患么？”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皓一脸呆滞的表情，顿时觉得无语。 这个脑子，玩什么权斗啊。 拓跋萧皓甩甩头，随后说道。 “你不要混淆视听！” “大殿下。”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殿下还是好好的想想吧，别被人利用，为他人做嫁衣啊。” 话音落下，拓跋萧皓举着刀的手缓缓放下。 楚奕宸起身，刚想起身继续套拓跋萧皓的话，谁知道，他一撇，却看到了地的倒影，一闪而过一个影子。 寒芒闪过。 不好！ 楚奕宸心里暗叫道不好，下一秒，一直羽箭嗖的射了出来。 直接刺进了拓跋萧皓的心口！ 第180章 惊险 第180章 惊险 楚奕宸想要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拓跋萧皓闷哼一声，缓缓的倒了下去。 楚奕宸回头，看到房顶上一个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柳如是想要去追，却被楚奕宸喊了回来。 “这里是大凉王府！我们几个本来就身份可疑，再加上现在拓跋萧皓遇刺倒在这里，要是闹大了，我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楚奕宸上前查看拓跋萧皓的情况。 后者早已经昏死过了去，口吐白沫，嘴唇发紫。 “这箭上有毒。” 陈默意外的看着拓跋萧皓。 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他死。 李冰清上前来看了一眼，在拓跋萧皓的脖子上探了探，随后说道。 “不行，活不成了。” 楚奕宸眉头紧皱。 “外面还有他带来的武士把守着，这里只有那一个出口，出去不成问题，但是一定会惊动这些武士。引来别人的话，就真的是说不清了。” “再加上现在虽然不知道是谁杀了拓跋萧皓，但是既然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把人引过来，肯定就是要奔着弄死我来的。搞不好现在有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前后都是死局。 怎么看都惹上麻烦了。 柳如是看了看地上的拓跋萧皓，随后又看看楚奕宸，半晌说道。 “李姑娘，你的人皮面具多久才能做完？” 李冰清想了想说道。 “这个倒是很快，不过半个时辰。” 柳如是对楚奕宸说道。 “你和拓跋萧皓的外形看起来其实差别不是很大，暂时糊弄一下，肯定不成问题。” 主要是不会有人能想到那张拓跋萧皓的脸下会是楚奕宸。 “那他怎么办？” 李冰清指着地上已经不知死活的拓跋萧皓。 这么大个尸体不能就留在这里啊。 楚奕宸开口说道。 “把之前我让你提前你准备好的人皮面具给他带上，到时候就说是来抓人的。先过了这关再说。” 几人商量一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于是立刻开始行动。 …… “三殿下！” 十几个武士在外面都等得昏昏欲睡了，突然看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拓拔萧然都吓了一跳。 拓拔萧然不禁问道。 “大哥在里面？” “是。” 几人齐声应道。 “进去多久了？” “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众人说完才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 拓拔萧然立刻骂道。 “糊涂东西！主子进去一个多时辰了，居然也不进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说完，拓拔萧然把脚就要进去，却正巧碰到了架着刀出来的拓跋萧皓。 拓拔萧然后退一步，疑惑的说道。 “大哥？” 拓拔萧然身后，完颜资中的眼睛再次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拓跋萧皓的身上。 李冰清搭在拓跋萧皓的身上，一脸的媚态。 见到拓拔萧然，李冰清立刻害羞的说道。 “三殿下。” “拓跋萧皓”看了拓跋萧然一眼，朝面前的几个武士抬了抬头。 李冰清立刻帮忙解释道。 “哦，这两个人在这里密谋一些事情，被大殿下撞到了，顺手杀了一个。剩下这个先带回去吧，等会儿殿下再来处置。” 几人看了拓跋萧皓一眼，见后者并不说话，便知道是默认了。 于是齐齐的点头，压着柳如是，顺便将屋子里的“尸体”给搬了出来。 一股血腥的味道传来。 拓拔萧然看了拓跋萧皓一眼，问道。 “大哥，你没有什么事么？” 拓跋萧皓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揽着李冰清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李冰清一脸娇嗔的推着拓跋萧皓。 “大殿下，等会儿。” 拓拔萧然深吸一口气，后撤一步说道。 “三弟送大哥回去吧。” “大殿下！” 身后的完颜资中突然走了过来，躬身行了个礼，随后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拓跋萧皓。 半晌说道。 “大殿下，在下看到大殿下的衣服上似乎有一个血口子，难道没事么？” 原先不说还没有人注意。 现在经过完颜资中这么一说，拓拔萧然也才注意到，拓跋萧皓的胸口似乎有一个口子，上面还染了血。 只不过是因为是玄色的衣服，所以看不太出来。 拓拔萧然立刻问道。 “大哥这是怎么了。” 拓跋萧皓摆摆手，不耐烦的看向李冰清。 后者笑着说道。 “三殿下，大殿下有些急了……” 拓拔萧然看着自己的哥哥，立刻让出了道路。 “也确实不早了，大哥要是真的没事，就先回去吧。” “等一下。” 完颜资中再次挡住了去路。 “大殿下还是先检查一下……” 话还没有说完，拓拔萧然直接抽出长刀来架在了完颜资中的脖子上。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完颜资中。 “大哥！” 拓拔萧然立刻上前拦着。 “大哥，他也只是关心大哥的伤势。大哥别介意，以后我回去一定管好我的手下。” 拓跋萧皓看着对面的人，缓缓收起了刀。 当的一声，长刀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拓拔萧然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完颜资中拉在身后。 “三弟恭送大哥。” 拓跋萧皓冷哼了一声，搂着李冰清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李冰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对上完颜资中那双幽暗的眸子。 李冰清心里一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人走后，拓拔萧然长舒了一口气。 回头看着完颜资中说道。 “这大哥大半夜来，就宠幸了一个婢女，抓了两个人？” 完颜资中瞥了自己主子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三殿下，你要小心刚才那个人。”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拓拔萧然。 完颜资中折返到了院子里，闻着满院子的血腥气，狠狠的咬着牙。 居然让那个人给跑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另一边，在回到王府之后的楚奕宸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他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之后，屏退众人。 内屋里面跪着柳如是还有已经死透了的正牌拓跋萧皓。 楚奕宸进去赶紧给柳如是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三人坐下来，齐齐松了一口气。 第181章 杀我那只能让你死了! 第181章 杀我？那只能让你死了！ 无论如何，这一关是挺过去了。 李冰清有些后怕的顺着气，回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这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么，拓跋萧皓死了，装是没有办法装的。” 暂时混一下也就算了，但是要是长久的装下去，是一定会露馅的。 毕竟这声音，只要稍微说一句话就露馅了。 也就是那个拓拔萧然蠢了。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等是不能等了。不仅不能等，我们还得把这个事情利用好了。” “什么意思？” 李冰清不解的问道。 “刚才看到拓拔萧然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楚奕宸冷笑一声，看着地上一命呜呼的拓跋萧皓说道。 “我一直以为，要他死的是老二拓跋萧也，但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简单了。真正想要他死的，是完颜资中。” “完颜资中？” 柳如是想了想说道。 “就是拓拔萧然身边的那个？” 楚奕宸点点头。 李冰清和柳如是意外的交换了个眼神。 “可是他为了什么呢？他不是那个拓拔萧然的人么？” “这个完颜资中，我这段时间和他接触下来，发现他自恃才高，自命不凡，不是一般的傲。听说，当年能够为拓拔萧然效力也是因为一个意外，受了拓拔萧然的恩惠，所以才会跟着他。” “这段时间我听闻，早年间，这个完颜资中就有一统天下，建立不世之功的志向。他要辅佐的，是一个王者，而不是王者手下的跟班。” “既然拓拔萧然对他有恩他没有的选，就只能把拓拔萧然培养成一个王者了。” 柳如是瞬间有些明白了过来。 “所以，这把拓拔萧然扶上去的第一步就是先杀了前面挡着路的这个拓跋萧皓。” “就是这个意思。” 楚奕宸也是在刚刚才突然想明白前后的这一切。 “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拓跋萧也的话，是怎么在这么多人的戒备之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毒给拓跋萧皓下了的呢？” 毕竟，这拓跋萧皓对拓跋萧也的戒备心可不是一般的重。 但是如果是完颜资中的话，这难度就小了很多了。 “这么一来，不管是大凉王还是谁，都会自然而言的将注意力放在老二拓跋萧也的身上，而忽视了老三。不仅仅解决掉了拓拔萧然前面的人，还顺手收拾了拓跋萧也。而拓拔萧然就可以韬光养晦，隔岸观火，静待时机了。” 楚奕宸说着冷笑一声。 “我以前还真的是小看这个幕僚了。真的是好手段。” “那今晚呢？” 李冰清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临走之前，看到的那完颜资中的眼神。 她不会看错，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敌意。 “今晚那个神秘人，多半就是完颜资中了。很简单的一个逻辑，谁来的最快就是谁。”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说道。 “他想顺手把我解决掉，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两点，第一是一直对我不信任。二来，拓拔萧然最近对我倒是格外的信任，完颜资中自然是不想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能够左右拓拔萧然的思想。” 柳如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关键是，这个人怎么办？” 楚奕宸看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拓跋萧皓，沉声说道。 “既然想要我死，那我就只好先弄死他了。” 楚奕宸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盖在拓跋萧皓的脸上，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入夜，完颜资中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身边。 柳如是蹑手蹑脚的扫视了一圈，随后将自己手里的血包拿出来扎破，里面的血浆缓缓的滴在完颜资中的衣服上。 后者浑然不觉。 随后，柳如是带走了拿出一块石砖来，将完颜资中的鞋子拿了起来，涂了一些血上去，轻轻的在石砖上印下了完颜资中的脚印。 做完这一切之后，柳如是才悄然离去。 …… 天色即将明亮。 拓跋萧皓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 李冰清大声喊了起来。 外面早起的仆人都吓了一跳。 透过那昏暗的灯线，依稀看到窗户里面有一个男人提着长刀缓步走向拓跋萧皓。 “你是？！完颜资中！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要！” 女人的声音十分的尖锐，让人感觉到一阵的揪心和害怕。 “啊！” 尖叫声再次传来。 屋子的窗棂上瞬间染上了一抹血色。 “杀人了！杀人了！” 殿外看着的仆人早就已经吓得腿软了，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 …… 清晨十分，完颜资中被一阵骚乱吵醒。 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立刻就有人来将完颜资中从睡梦之中强行拉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反了！看清楚我是谁！” “奉大王的命，捉拿完颜资中！带走！” 完颜资中都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带走了。 …… “进去！跪下！” 大殿内，拓跋洪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后挑眉看着身后的一众仆人问道。 “你们都听清楚了？是完颜资中？” “听清楚了。” 下人们纷纷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随后，拓跋洪烈落在李冰清的身上，出声问道。 “你昨晚也看清楚了，确实是眼前这个人？” “是。” 完颜资中看着李冰清，立刻着急的说道。 “大王，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晚上我随三殿下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一旁的拓拔萧然也连连点头。 “是，父王，完颜资中多年来跟着儿臣，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楚奕宸缓缓说道。 “三殿下，所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也说不准看着忠心的奴才，私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胡说！” 完颜资中愤愤的看着楚奕宸。 “肯定是你搞的鬼，这个女人和你当时都是从大宁来的，你们串通好了的！要陷害我！大王！还请明察！” 第182章 非我族类 第182章 非我族类 “串通？” 楚奕宸一脸无辜的说道。 “本来我和这个女人就是路上偶然遇到的，非亲非故。再说了，听说这个女的是昨晚被大殿下选中的，难道大殿下还会和我串通害死自己不成？” “他死了？” 完颜资中愣了一下，一瞬间眼底复杂的情绪涌现。 这个瞬间被拓跋洪烈精准的捕捉到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完颜资中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冰清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昨晚的时候，床笫之间，大殿下就说起过，他怀疑之前给自己下毒的是一个叫完颜资中的，说是在毒发之前，也就见过三殿下和三殿下身边的幕僚，没有第三个人了。紧接着就毒发了。这前后实在是太凑巧了。” “而且，大殿下还说最近因为调查这个事情，似乎被完颜资中给察觉了，所以才会最近频频登门。” 话音落下，这府上的管家立刻说道。 “这倒是不假，自打大殿下中度之后，完颜大人倒是经常来私下拜访，都是没有与三殿下一起的。” 一旁的拓拔萧然听到这里，不禁意外的看了完颜资中一眼。 完颜资中咬着牙，顿时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来。 拓跋洪烈看着他，缓缓开口说道。 “继续说。” 李冰清接着说道。 “后半夜的时候，歇的不是很安稳，半夜迷迷糊糊的醒来想要喝水，却忽然看到床头站着一个人。” “奴婢吓坏了，一眼就看到这个人，因为昨晚有过一面之缘，所以立刻就认了出来，此人就是完颜资中，紧接着，奴婢就看到，就看到完颜资中提刀杀了大殿下。” 说完，李冰清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你胡说！” 完颜资中有些激动的指着李冰清骂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为何不杀了你灭口，还留着你在这里指认我！” “那是因为你没有来得及！” 李冰清说完，跪着走了两步，抱着拓跋洪烈的脚说道。 “大王明鉴，小女子之前在民间的时候，一个人生活，殊为不易，不由得学了一些防身的本事。这个男人一时间杀不了我，再加上，那个时候，门外的小厮已经听到了里屋的动静，已经跑出去找人来了。这个男人害怕彻底走不掉了，就转身溜走，回去做出一副彻夜长眠的样子来，哄骗众人。” 说着，李冰清忽然说道。 “对了，里面还有男人留下来的血脚印！刚才大王也是看见了的，大王尽可以拿着此人的鞋比对！” 说完，拓跋洪烈抬头，示意手下的人去做。 几个大凉的士兵拿着鞋子往里屋走去，半晌后重新折返回来。 “启禀大王，确实是此人的脚印，分毫不差。” 话音落下，完颜资中的脸刷的变白，抬起眼来看向楚奕宸。 后者的眼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完颜资中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回禀大王，在检查完颜资中的屋子的时候还搜出了这些。” 说完，那人将一件带血的衣袍拿来上来，上面的血迹还有些未干透的迹象。 “大王那血迹上隐隐带黑，是因为大殿下体内的余毒未清才会这样。” “还有这个。” 男人将搜出来的一个漂亮的锦盒交了上去。 拓跋洪烈接过来，打开拉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就是七星海棠！” 楚奕宸立刻说道。 完颜资中的脸色大变。 拓跋洪烈冷着脸，将东西收起来，看着完颜资中说道。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完颜资中冷笑一声，随后说道。 “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完颜资中忽然抬头看着拓跋洪烈身后的楚奕宸，随后说道。 “大王，我一生为大凉尽忠，尽管在大王您要杀了我的这一刻，我还是要说，大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完，完颜资中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完颜资中说的是谁。 不由得纷纷看向楚奕宸。 楚奕宸也出列，跪了下来。 “大王，当初您和我说过的话，我还记得。不知道大王记得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什么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只知道，这些事情从头到尾和我都没有一点关系，我尽心尽力的治好大殿下查出真凶，大王难道就要因为一个贼人的话，怀疑我吗？” 拓跋洪烈哼了一声，抬抬手说道。 “起来，本王什么都没有说，你慌什么。” 说完，看着下手跪着的完颜资中说道。 “把这个人待下去，赐自尽。” “是！” 说完，立刻有大凉的士兵上前将完颜资中带了下去。 临走的时候，完颜资中用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奕宸。 让人忍不住背后发冷。 拓跋洪烈起身，缓缓走到拓跋萧皓跟前，看着那已经凉了的尸体，一双苍老的手最后摸了摸拓跋萧皓的额头。 随后沉声说道。 “按王的规格入葬。” “是！” …… 拓拔元年，拓跋洪烈暴毙。 青龙殿内，拓跋洪烈静静的摸着架子上的鸟儿，对身后的四个儿子说道。 “等再过几日，你们大哥的丧期过了之后，便开设围猎吧。一来是为了继续之前未完的事情，二来，老四刚回来，老大又没了，找点事情冲冲这股子晦气。” 大凉不似大宁，讲究什么几年的国丧。 除了大凉的王之外，剩下的人待丧期过了之后，就一切恢复如常了。 拓拔萧然说道。 “是，父王节哀，儿子下去之后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办漂亮。” 拓跋洪烈摆摆手。 “这次你大哥没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多年来，我们拓跋家虽然一路崛起，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上面，但是却忽视了彼此之间的亲情。” “这次围猎，也就不让谁来主要负责了。你们四个一起下去准备吧，也顺便促进一下你们四个之间的手足之情。” 说完，拓跋洪烈眯起眼睛说道。 “这个月的十五就是个好日子，不过是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布置一下人手和场地，想来是够得。” 第18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8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半个月后，秋猎。 楚奕宸一身骑装站在营帐之内，看着满脸兴奋的拓跋萧萧顿时觉得头疼。 这次围猎场是由四个皇子一起搞得。 谁也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要命的陷阱。 只怕是现在四个人都在各自的营帐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活命呢。 也就只有拓跋萧萧这个没心没肺的能够满脸期待的准备接下来的事情了。 外面号角吹响。 已然是到了集合的时候了。 楚奕宸跟随拓跋萧萧走了出去。 外面，四个皇子各个整装待发，身后各自跟着自己的军队。 这大凉和大宁最大的不同就是，为了培养王子们的血性，在成年之后就能有自己的骑兵了。 此时，四个王子身后分列红黄蓝绿四色。 十分的泾渭分明。 拓跋洪烈站在上首，说着老套的敬辞。 楚奕宸回头看着那比大宁围猎面积大了五倍的场地，心里有些发毛。 只怕接下来，在里面狩的不是动物，而是人啊。 随着第二声号角吹响，四支队伍齐齐而动，往那林子里去了。 楚奕宸和拓跋萧萧其实算是第五支队伍。 只是因为拓跋萧萧和拓拔萧然的缘故，两支队伍是一起并行的。 这大凉狩猎的规则和大宁总体来说其实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比起大宁来说，这狩猎的时候除了比狩猎的动物谁更大更多更凶猛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凶残的玩法就是会随机遇到伏兵。 算是在模拟在不同的环境下遇到敌军的情况。 为的就是训练随机应变的能力。 更加贴合狩猎的本来的目的。 也算是对四个王子还有他们手下的骑兵的检验。 从质量上来说，这次拓拔萧然的队伍里面，不仅有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英，还有拓跋萧皓手下的人。 算是四支队伍里面最好的。 而四支队伍里面最弱的，就要数刚放出来的老四，拓拔萧枫。 毕竟关了这么多年，哪有时间训练自己的骑兵。 应该就是为了面子临时组织起来的一支老弱残兵。 四支队伍一进了林子就四散开来了。 林子里，树木葱茂，时不时的传来狐悲猿啸的声音，十分的凄凉。 让人背后不由得生出一抹寒意来。 “跟紧了！” 拓拔萧然边走，便不放心的对身后的拓跋萧萧说道。 后者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楚奕宸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 “这附近是往年里狼王时常出现的地方。” 楚奕宸对照了一下地图之后，不由得担心的说道。 狼是群居性的动物，一只头狼就已经十分的难缠了，更别说，一群头狼了。 要是真的遇上了，只怕是难受一下了。 拓拔萧然想了想说道。 “莫不然我们绕一下路，从这边的水路过吧。” 楚奕宸低头看了一眼。 从地图上面来看，想要绕开这里，就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绕一个大圈子，从右边过。 要么就是从左边的水路抄过去。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这里的地势西高东低，要是西面有伏兵突然出现的话，只怕是要完蛋。 这里的伏兵基本上都是四个王子还有后期拓跋洪烈秘密布置下的。 除了自己布置的那一部分之外，谁也不知道剩下的人把伏兵安插在了哪里。 拓跋洪烈咬咬牙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不了就是被擒，在父王面前丢了脸面而已，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算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带着人往左边的水路而去了。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只好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这里寂静的可怕，除了流水的声音就是马蹄落在地上踢踏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也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寂静了，所以给人的感觉，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来。 楚奕宸观察着那下方的水流，忽然眼睛睁大，开口说道。 不好！ 那水流在日光下就是一面镜子。 透过那水流，楚奕宸看到了一枚银亮的箭头。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四面忽然传来嗖嗖的破空声。 楚奕宸都来不及说话就看到四面有不少士兵中箭倒了下去。 血水瞬间将清澈的溪流染得血红。 “快列阵！有伏兵！” 话音落下，士兵们纷纷弃马，将拓拔萧然和拓跋萧萧护在盾下。 拓跋萧萧一脸兴奋的奔了过来，士兵们的盾不住的收拢着。 “原来这就是围猎，太刺激了。” “刺激？！” 楚奕宸指着外面已经死了一圈的大凉士兵说道。 “这么多人死了，你觉得刺激？” “反正又不会真的杀我们。士兵演练死了，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话音落下还没有三秒钟，一支羽箭搜的一声从拓跋萧萧的脸上划过。 要不是楚奕宸反应快，那只羽箭就插在拓跋萧萧的肩膀上面了。 楚奕宸拉着吓得愣住的拓跋萧萧说道。 “你还觉得好玩吗！这就是屠杀场！” 从刚才那羽箭射下来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哪里是避开他们这些姓拓跋的，这就是不分是谁，直接射杀！ 别说拓跋萧萧了，就连拓拔萧然都有些傻眼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回动真格的。 楚奕宸看着四周纷纷倒下的士兵，朗声道。 “听我的，不要恋战，列阵赶紧离开！” 这里的地势不赶紧走的话，所有人都是个死！ 众人飞快的踏着流水而上。 四周的羽箭不停，不少士兵的盾牌上面都插满了羽箭。 更有不少人就彻底的死在了这箭下。 等到彻底安全的时候，原本一千人的队伍，直接缩减了三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七百人了。 拓拔萧然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地上，腿软的都有些站不起来。 拓跋萧萧的头发也散开了，脸上带着血痕，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拓拔萧然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忽然，他回过头来看着楚奕宸说道。 “他们几个居然敢下这样的命令！居然要我死！” 毕竟安排伏兵的除了他自己也就这几个姓拓跋的了。 第184章 发疯的群狼 第184章 发疯的群狼 “不会，他们不敢。也没有这个实力。” 楚奕宸说道。 “每个王子手里的人都是有限的，除非他们能够保证每一处的人都能精准的把人杀干净，不然的话，这出去一对照，那就是死罪。他们不敢。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拓拔萧然皱眉说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大王。” 拓跋洪烈。 “父王？！” 拓跋萧萧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奕宸。 “这不可能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从可行性来看，确实是只有拓跋洪烈才能够解释的通。 出一次很猜测，这拓跋洪烈估计是要通过这个来直接只留下一个皇子下来。 四周伏兵不断。 楚奕宸感觉，这每一处的伏兵都是会要人命的。 直到林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一个王子，这场狩猎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不过这一切都是楚奕宸的猜想。 他看着拓拔萧然说道。 “不管现在到底是谁要我们死，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一路小心，最后找个机会赶紧冲出去。” “原路返回不行吗？” “肯定不行。” 楚奕宸说道。 “既然要你死，那已经就是把回去的路已经堵绝了，怎么可能给你原路返回的机会。” 说完，楚奕宸继续说道。 “我们只能往前走，现在这里面就是真实的战场。我猜要是我们留在原地不动的话，只怕过不了过久就会有伏兵来围剿我们。” 嘎嘎嘎！ 天空里忽然惊起一排飞鸟。 周围的士兵瞬间惊得拿起了手里的长刀。 楚奕宸看了一眼群鸟惊起的方向，随后说道。 “看来不止我们遇险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 拓跋萧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情。 她现在才明白，这可不是好玩的。 楚奕宸看着地图，半天才开口说道。 “往东南方向走，这一带比较开阔，地势相对平坦，我们最起码不会吃埋伏的苦。” 说完，众人继续前进。 一路上，除了伏兵之外，既然还设了机关和暗器。 还没等到目的地又折损了几十个大凉士兵。 楚奕宸简直觉得这比真的战场还要危机四伏。 好不容易等到了目的地，楚奕宸瞬间察觉出了不太对劲。 “这里怎么这么多的动物尸体。” 楚奕宸看着地上已经腐烂掉的兔子肉皱眉说道。 “嗷呜~” 一阵狼嚎传来。 下一一秒，在路的尽头忽然出现了几十只灰色的狼。 一双双幽暗的眼睛正朝楚奕宸等人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楚奕宸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为了把狼吸引到这里才会有这么多的动物尸体的！ 现在他们已经侵犯了这群狼的领地了。 嗷呜！ 远处一只身材高大魁梧的狼忽然发出一声悲鸣。 下一秒，群狼像是灰色的潮水一般朝众人扑了过来。 “快跑！” 楚奕宸大喊道。 周围的士兵瞬间散作一团。 群狼恶狠狠的扑了上来，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人扑倒。 血盆大口冲着人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被咬住的人瞬间就断了气，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不要愣着，赶紧跑啊！这群狼根本不缺食物，他们不饿，只要跑出他们的林地范围内就不会再追了。” 楚奕宸奋力的大喊着。 但是还是有很多的士兵离群狼太近，被瞬间扑倒。 这群狼也十分的凶狠，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咬死，不留一点活着的机会。 楚奕宸翻身上马，一把将拓跋萧萧拽到了马上。 回头看去，拓拔萧然也被人拽到了马上。 “三殿下，往东北边的小湖边去！” 话音落下，楚奕宸立刻夹了一下马肚子。 马儿吃痛，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身后的群狼紧追不舍。 楚奕宸一边驾马，一边担心的朝后看去。 害怕身后的狼群跟了上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狼群嚎叫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楚奕宸刚刚松了一口气，一个不妨，马儿忽然发出一声嘶鸣，整个朝前倒了下去。 楚奕宸感觉自己一阵翻滚，直接从一个山坡上滚了下去。 好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拓跋萧萧，将人护在了怀里。 楚奕宸感觉身上和后背一阵疼痛。 他缓缓起身，看了看四周，又看看上面。 两人似乎摔倒了一个山凹子下面。 楚奕宸拍了拍拓跋萧萧的脸，后者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关节处。 看样子是没有什么事情，楚奕宸这才放心下来。 “怎么样，身上哪里摔倒了没有。” 拓跋萧萧挣扎着坐了起来，最后摸着自己的小腿，疼的眼泪直流。 “我这里刚才撞到了一块石头应该，好疼。” 楚奕宸蹲了下来，拉起拓跋萧萧的裤腿，一节白的像是藕一样的小腿露了出来。 楚奕宸顺着摸了上去，手感滑腻。 他上上下下的摸了摸，检查了一下之后说道。 “应该是断了。” 楚奕宸抬头，却看到拓跋萧萧一张脸羞的通红。 看到楚奕宸看过来，拓跋萧萧瞬间转过了头。 楚奕宸想要把人扶起来，但是后者却疼的直倒抽气。 “不行，走不了了。”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自己也经过这些折腾实在是有点筋疲力尽了。 索性就打算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晚上。 他从四面捡了不少的枯树枝过来，勉强立了一个火架子。 随后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来。 啪的一声，豆大的火苗出现。 楚奕宸拿着干草凑了过去，见火势打了一些才把干草丢了下去。 很快，这火堆就燃起来了。 楚奕宸等了一会儿，见这火堆的火不会灭掉之后，这才放心的起身对拓跋萧萧说道。 “你先在这里坐着，等等我。这里有火，野兽是不会过来的，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些兔子山鸡之类的烤着吃。” 和大部队走散了，吃饭就得自己解决。 拓跋萧萧点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楚奕宸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着一直肥硕的兔子，还有一些绿色的不知名的草药。 第185章 女子称王 第185章 女子称王 楚奕宸将手里的已经死掉的兔子三下五除二就处理干净了，随后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你找个石头来把这个草药敷在你的脚踝上面，能够镇定消肿。” 拓跋萧萧看着周围的石块，皱眉问道。 “你要我用这些来捣药？” 楚奕宸点点头。 “那不然呢？” “脏死了。”拓跋萧萧嫌弃的说道。 楚奕宸轻笑一声。 “你还是不够疼，要是疼的厉害的话，只顾着止疼就好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脏不脏的。” 说完，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你呢，要是不想明天的脚成了猪蹄的话，就老老实实的捣药，然后敷上去。” “哎，现在这可不是玩啊。说不定你明天就因为被这个腿拖累了跑的慢了一步就死在了这个林子里了。” 经过了今天的事情，拓跋萧萧也知道，楚奕宸没有和自己开玩笑。 她用两只手指捏起了一块石头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丢开了。 “我不管，你给我捣药。”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脸上一脸蛮横的样子恨不得给她一拳。 “大姐，我做饭呢啊，你不饿我饿了啊。” “我说了，本公主就是要你给我捣药！” 说完，拓跋萧萧吊起了一双眉毛。 “怎么了，命令不动你了。” 楚奕宸理所应当的哼了哼，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跑呢跑不过我，打呢打不过我。你还要靠着我来给你吃的，来保护你。我要是你啊，就好好的点头哈腰的伺候着我知道吗？” “要是我高兴了，还能赏你一块肉吃，不高兴了，直接把你宰了吃也没有人知道。” “你敢！” 拓跋萧萧气呼呼的说道。 楚奕宸斜睨了她一眼，吊儿郎当的说道。 “我为什么不敢啊。” “你！” 拓跋萧萧气的捡起一旁的石头来，直接砸在了楚奕宸的身上。 一块不够，还砸第二块。 楚奕宸一个没来得及躲，真的被砸疼了。 “哎哟！” 楚奕宸起身，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啧！你老实点听到没有，不然我抽你啊！” “你抽啊！你抽！” 拓跋萧萧梗着脖子，和楚奕宸犟着。 “我！” 楚奕宸猛的抬起手来，拓跋萧萧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痛没有袭来，她犹犹豫豫的眯开一条缝。 就看到楚奕宸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一脸调笑的意味。 “瞧瞧你这个样子，有本事就不要害怕啊。” 拓跋萧萧瞬间悲从中来，抱着自己的腿，真的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这下轮到楚奕宸慌了。 “大姐，我没打你，你哭什么啊。” 楚奕宸蹲下来，有些无措的给拓跋萧萧擦着眼泪。 后者一把推开了楚奕宸，赌气说道。 “别碰我！” 楚奕宸轻笑一声，看着拓跋萧萧的样子摇摇头，专心的烤起兔子来。 拓跋萧萧渐渐被烤兔子的香味吸引了过去，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这个兔子，快好了没啊。” “还得一会儿呢。” 楚奕宸头也不回的说道。 拓跋萧萧撇撇嘴。 天上群星闪烁，林子里静悄悄的，时不时的有各色的飞虫扑在人的脸上。 拓跋萧萧烦躁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飞虫，随后说道。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楚奕宸听了，轻笑道。 “你以为我受过啊。” “你是奴才啊！” 楚奕宸回头看着拓跋萧萧，差一点就说出来老子是皇帝的话了。 犹豫了一下，摆摆手说道。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拓跋萧萧蹭过来，悄声问道。 “一直没有问你，你一个大宁人，为什么来大凉啊。” 楚奕宸瞥了她一眼说道。 “那是我自己愿意来的吗？那不是被你一个搅和给搅和进来的吗？” 想起当时的事情，拓跋萧萧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是转移话题啊。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进了大凉的地盘了，最多就是把你抓进了府上而已。和我的问题不冲突啊。” 楚奕宸手里的兔子烤的噼啪冒油。 他想了想说道。 “算是为了家。” “家？” 拓跋萧萧意外的说道。 “你的家人在大凉？” 楚奕宸想起了张沉鱼，犹豫的点了点头。 “算是。” “算是？” 拓跋萧萧继续追问道。 “还是你要是不来的话，你的家人会受到威胁？” 楚奕宸轻笑一声，又回答了一个算是。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家可不是小家的意思了。 他的家是整个大宁。 拓跋萧萧不满的皱眉说道。 “你是不是耍我呢，什么都是算是算是的。” 楚奕宸拿出刀子来，将手里已经烤好的肥兔子切开一半，递给了拓跋萧萧。 “吃东西吧，问东问西的，问这么多。” 拓跋萧萧撇撇嘴，正要反驳，却被手里的兔子的香味给吸引了过去。 肚子实在是饿了。 拓跋萧萧在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之后，立刻低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你那几个哥哥啊，都没有你成功，还是你好，没病没灾，吃的白白胖胖的。” “我哪里好了。” 拓跋萧萧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要是个男儿身的话，就可以上战场，报效国家。可惜啊我是个女的。” 说完，拓跋萧萧转头对楚奕宸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每天混吃等死呢？” 楚奕宸轻笑一声， 杵着脑袋看着拓跋萧萧。 “那你可以当个女王啊。” 话音落下，楚奕宸的眼前一亮。 是啊！女王！ 谁说大凉的王一定要在那几个男人中间产生了？！ 扶持一个拓跋萧萧，现在看来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后者被楚奕宸的话吓得直接咳嗽了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呢，还女王？我？不行不行。” 拓跋萧萧摇摇头说道。 “我没有那个本事，再说了，自来我们大凉就没有女人称王的先例。” 楚奕宸却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可行。 “没有先例，你可以做第一个嘛！” 第186章 四倍兵力! 第186章 四倍兵力！ 但是奇怪的是，楚奕宸感觉这脚步声可不止这点人马。 果然，下一秒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在拓跋萧也后面还紧跟着将近一百多人，穿着的都是普通大凉士兵的衣服。 这是被围剿了！ 当当当！当当当！ 刀剑撞击发出的金石之音传遍了整个小树林。 一声烈马嘶鸣，拓跋萧也所在的马儿就让被横向一道切断了前腿。 马儿瞬间倒地，上面坐着的拓跋萧也也瞬间滚落了下来。 拓跋萧也被一个大凉士兵追着连连后退。 手上都磨出了血。 但是那个大凉士兵眼看着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刀刀落地有声。 此时，一旁看着的拓拔萧然也终于是知道了，楚奕宸之前说的话可不是什么信口开河。 这些人是真的想要让他们死！ 而有这个能力指挥他们不顾一切的砍杀王子，也就只有自己的亲爹拓跋洪烈了。 “你干什么！” 几步下来，拓跋萧也就被人捏住了后脖子，刀架在了脖子上。 “本王是大凉的二王子！是姓拓跋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拓跋萧也已然是慌了，下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但是嘴上仍然说着狠话。 像是一只朝人张牙舞爪的猫咪。 “奉命斩杀一切无用之人！护都尉以上，赏银白两！杀了姓拓跋的，封王拜将！” 话音落下，高高的长刀举起，在日光下反射着渗人的寒光。 拓跋萧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当！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拓跋萧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逆着阳光而立，一身的风姿。 再看身边，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男人，此时脸上赫然出现一道深长的血痕，一直蜿蜒到胸腹。 血色将衣衫都染湿了。 男人直勾勾的站了好久，脸上的惊异之色还未褪尽，转头看向拓跋萧也。 好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甘。 “杀！” 四周埋伏的士兵一听号令，立刻冲了出来和这些人混战在一处。 毕竟站着人多的优势，这一百余人很快就被冲散了。 “留个活的！” 楚奕宸出声说道。 众人听了纷纷下手的时候收了几分。 纷乱很快平息，最终还是抓了十几个俘兵。 楚奕宸缓缓走了过来，将手里沾满了血的刀剑丢在他们面前，冷声说道。 “你们总共有多少人？主要的埋伏点是哪里？” 下面跪着的人见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楚奕宸瞬间觉得不对劲。 “捏住他们的嘴！” 但是已经晚了，所有人都猛的一咬，嘴里瞬间涌出大股鲜血来。 只有一个角落里的人，因为害怕而犹豫了一秒，瞬间就被楚奕宸的人捏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楚奕宸赶紧上前，强行掰开男人的嘴，从里面取出一枚毒珠来。 楚奕宸看了一眼，将毒珠收起，转而问道。 “我不问你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也不问你这背后的事情。我只要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埋伏在这林子里，几个主要的埋伏点都在哪里？” 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不停的抬头偷偷瞥着楚奕宸。 “你放心。”楚奕宸继续说道，“这些东西没人知道是谁说出去的，甚至都不会有人感觉到有人泄密，只要你说出来，之后我会让人送你出去，照样给你黄金百两。” 听楚奕宸如此说，男人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立刻说道。 “回大人的话，据小人所知，一共有两万余人埋伏在此处。” 话音落下，不待男人继续说，一旁的拓拔萧然就下意识的惊呼道。 “两万？！” 要知道，他们不过五路人马，一人手下也就一千余人。 几乎是四倍的兵力。 这是要做什么！ 楚奕宸抬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埋伏点，其实有很多，但是在几个大点上，人格外多些。分别是东边的百泉谷，北边的塔克尔湖，西边的玛亚拉瀑布，还有南边的林地，以及中部的野狼谷。” 其中这野狼谷，也就是他们之前差点被群狼咬死的地方。 楚奕宸哪来地图，要这人亲手在地图上圈出来。 没一会儿，原本干净的地图上瞬间出现来一些黑色的圈圈。 如此看来其实就一目了然了。 “如此一来，大大小小的埋伏点几乎是串联成了一个机动的阵，只要有人出现在附近，这些小的埋伏点的人，就会出来，把人赶到预先设下陷阱的大点之中，让人逃无可逃。” 楚奕宸看了一眼，不禁说道。 “确实是巧妙。” 说完，回头看向拓拔萧然说道。 “三殿下现在还觉得这些东西是其他人布置下来的陷阱么。” 由此，拓拔萧然也算是彻底知道之前拓跋洪烈要他们四个一起布置的用意何在了。 “先把人带下去吧。” 说完，楚奕宸转头看向正在被处理伤口的拓跋萧也，抬眼看了拓拔萧然一眼。 后者点点头，上前说道。 “二哥，伤怎么样了。” 拓跋萧也此时头发散乱，身上多处伤口，再加上刚才那狼狈的样子被这么多人看见，脸上多少有点磨不开脸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拓跋萧然看。 只是冷声说道。 “三弟现在倒是来问我了，我是看着三弟的信号才一路疾驰而来的。谁知道这路上遇到了伏兵，害得我损失惨重。过来之后，三弟倒是躲在那草丛后面纳凉，只等着最后一刻才出现。就是为了此刻这般站在我面前，问一句二哥可好？” 说完，拓跋萧也冷哼一声说道。 “好一个黄鼠狼给鸡拜年。” 拓拔萧然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也没有什么好气继续说了，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既如此，还请二哥交出红令来。” 这所谓的红令，其实就是拓跋萧也所率领的军队的指挥权。 拓跋萧也一听，不敢置信的看着拓拔萧然，随后冷哼道。 “三弟倒是打的这个算盘。我要是不肯呢！？” 拓拔萧然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二哥。你看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第187章 凭老子拳头硬! 第187章 凭老子拳头硬！ 拓跋萧也看了一下四周。 自己的人到现在还活着的实在是少得可怜。 即便是还活着，也是已经少了半条命了，一个个正瘫在地上接受着治疗。 拓跋萧也眸色一沉，看着拓拔萧然说道。 “三弟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红令就在我身上，要么，三弟你就把我杀了，取了我身上的红令，要么，我们就不要再谈了。” 拓拔萧然眉头紧皱。 虽然说，现在拓跋洪烈确实是有心杀掉这么多的王子，以挑选最适合的人留下来，继任王位。 但是拓拔萧然还是不能够仅凭这个就随意的射杀王子的。 这其中的含义就变了。 拓跋洪烈那性格，他最是清楚。 这么做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楚奕宸见状，轻轻拉开拓拔萧然，居高临下的看着拓跋萧也，开口说道。 “二殿下方才说是看到信号之后才来的，因此路遇伏兵，才会导致现在的惨状，但是这信号发出去之后，殿下没多久就出现了，这时间赶得实在是也太巧了。且从士兵的衣服上可以看到东边独有的阔叶，可见殿下是从那边一路过来的，被追杀至此。合该是该感谢我们才是。” “啊，对了，如果殿下不愿意一起的话，到时候，二殿下可以自行离开。不过这十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帮着二殿下度过今天呢？” “你什么意思？”拓跋萧也说道。 “字面意思。” 楚奕宸蹲下来，靠在拓跋萧也的耳边沉声说道。 “我劝二殿下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屈辱一时，总比丢了命的好。”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威胁我？” 拓跋萧也恨不得现在直接活剥了这个大宁人。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一个规则和法度，在外面你是尊贵的二殿下，但是在这里，没有我，你都走不出这片湖区。” 横有什么用？ 老子的拳头硬，你就得趴着。 反正拓跋萧也也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没必要说好话。 想要让后面的王子顺利的交出手里的兵权来，拓跋萧也就必须拿下。 只要有一个交了，后面的就好搞定了。 这是人的天性。 拓跋萧也看着楚奕宸，后槽牙咬的死紧。 半晌他开口说道。 “要我交出红令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 楚奕宸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个红令必须得由别人来拿，不能是三弟。” 楚奕宸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喜色。 “好啊，这个好说。” 拓跋萧也之所以有这个要求，无非就是不想要拓拔萧然比几个人高出一头罢了。 否则，即便带他们出去了，是由拓拔萧然带着出去的，这可就差的多了。 他是想要推个人出来，分掉拓拔萧然的风头。 而这个，也正中楚奕宸的下怀。 楚奕宸回头看了一眼拓跋萧萧，开口说道。 “那就她了。” 拓跋萧萧本来还在皱着眉头吃瓜，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楚奕宸指着自己，拓跋萧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左右，随后指着自己说道。 “我？” 楚奕宸看着她傻傻的样子，轻笑出声，随后点了点头。 “是啊，你。” 拓跋萧萧顿时有些发愣。 但是拓拔萧然和拓跋萧也倒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毕竟谁都知道，这就是一个担虚名的事情。 放在拓跋萧萧这个没有任何威胁可言的公主身上，看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但是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脸上诡异的笑脸，不由得觉得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众人等了许久之后，只等来了老五拓跋萧朗，迟迟不见老四的身影。 好在，拓跋萧朗手下的人还挺全的，尽管拓跋萧朗受了一点轻伤，可是手下剩下的都很健康，人数上也很可观，还有五百多人。 渐渐的已经是午后了，众人在原地补充了一点体力之后，拓跋萧也忽的起身说道。 “走吧，估计老四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要是还能来的话早就来了。” “二哥！” 拓跋萧朗起身说道。 “再等等吧，也许离得比较远，路上耽搁了。” “你刚才没听说么，两万人！现在这个林子里，少说也有一万五千人！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要是离得远的话，说不定在路上就被截杀了。万一再一路引来伏兵的话，我们还怎么出去？” 说完，拓跋萧也对着拓拔萧然和楚奕宸说道。 “走不走啊！” 拓拔萧然下意识的看向了楚奕宸。 后者头都不抬的反问。 “敢问二殿下现在要去哪里？” 拓跋萧也一下被问蒙了，看了看四周说道。 “你不是把兵权都要过去了吗！问我去哪里？！” 楚奕宸起身说，“确实是要过来了，但是二殿下既然着急催着走，想必是有更好的想法，能带着众人离开这里。” 周围休息的士兵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 拓跋萧也扯过地图来说道。 “这不是有地图么，直接往入口打过去。” “东西南北四面皆有伏兵，且兵力一定不弱，不管我们去哪里，周围的援兵都会立刻赶到。就我们这一千多人，怎么出去？” 拓跋萧也顿时哑口无言。 楚奕宸缓缓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瞎指挥，乱了军心到时候谁都出不去。” “你！” “二哥！” 拓跋萧朗赶紧上前来拦住。 楚奕宸没有理会他，丢了手里摸了半天的匕首，开口说道。 “所有人，弃马！将马匹都杀了，将马肉随身带着！能带多少带多少！” 话音落下，所有人不禁都不解的看向楚奕宸。 拓拔萧然上前说道。 “这林子这么大，要来回徒步行走的话很是耽误行程，而且要是遇到了对面的人，想跑都跑不掉。” “之前倒是跑的快，不还是只剩下这点人了？可见跑是没有用的。” 楚奕宸朗声道。 “要是打仗，还没打就盘算着怎么跑，那就已经输了。不如直接投降等死。” 第188章 引群狼! 第188章 引群狼！ “可是你把这马儿杀了，要马肉做什么？” 脸拓跋萧朗也不解的问道。 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人少粮多。 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带了充足的口粮。 这四处还都是水源。 根本不缺少粮食，完全没有要到杀马取肉的地步啊。 楚奕宸拍拍自己手上的灰说道。 “这叫因地制宜，各位等着看就好了。跟下面的人说，只留下十匹马就够了，剩下的都杀了，想要保命就带上足够的马肉，要是太多了带不动就带血水最多，肉最鲜嫩的那部分。” 众人虽然不理解楚奕宸的做法，但是却还是按着他的意思做了。 一时间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湖区。 还吸引了不少野兽前来。 但是好在都被楚奕宸提前让人燃起的火光驱散了。 “快走！一会儿野兽聚集的多了就麻烦了。所有人沿着丛林小路绕道，往中心走。” 而楚奕宸则点了十个身强力壮的大凉士兵在他们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说完，楚奕宸后撤一步说道。 “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必将出人头地，就算是不幸牺牲了，我也保证你们的家人有享用不尽的荣华。” 众人瞬间燃起了一抹斗志。 所有人秘密从林中而过，因为没有了马儿，因此动作格外的轻柔。 一路上来，不仅没有遇到大量的伏兵，还悄咪咪的干了一波人。 直到靠近中心的野狼谷之后，楚奕宸命人停了下来。 “所有人！听我的号令，找到高处隐蔽起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 而楚奕宸却带着几个姓拓跋的上了树。 未几，血腥味再次弥漫在周围。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战马嘶鸣的声音。 四面都涌现了大量的士兵。 其中还有醒目的老四拓跋萧玉的人。 紧跟其后的是满满的伏兵。 “就是现在，所有人将手里的肉丢出去！” 话音落下，就像是下了一场红色的雨一样。 原本缠斗在一起的人瞬间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人们还在犹豫着， 到底是应该是先把眼前的人杀了，还是去找那在四处埋伏的人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嗷呜！” 楚奕宸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来。 “嗷呜！” 下面有人反映了过来。 “是狼群！快跑！” 众人立刻四窜开来，但是已经晚了。 铺天盖地的狼群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 瞬间下面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群狼像是饿急眼了一样，疯狂的扑向下方的人和肉。 “嗷呜！” 瞬间，下面不是战场，简直成了人间炼狱。 拓跋萧萧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群狼没一会儿就把下面的人咬的七零八落的。 两万多人在这一百多头狼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很快，下面的惨叫声就停了下来。 尸横遍野，冲天的血气甚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狼群在下面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美餐。 拓跋萧然和拓跋萧也浑身颤抖着，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瞎话了。 而拓跋萧朗和拓跋萧萧则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拓跋萧萧回头眼眶含泪，愤怒的看着楚奕宸说道。 “为什么你不让下面的那些士兵上树，你明知道会引来狼群，他们躲在下面根本不行！” 楚奕宸淡淡的看了拓跋萧萧一眼说道。 “他们身上的血气很重，一两个人也就算了，但是这么多人一定会引得狼群过来，在树下徘徊不前。” “群狼不会上树，但是他们会守在这里，久久不散。甚至会一起扑在树上将树给扑倒，或者是踩着同伴上来。到时候，连我们都活不下来。” “那你就看着那么多人去死吗？！” 拓跋萧萧几乎是痛苦的失去了声音。 楚奕宸撇开头看着下面的狼群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只有有战争就一定会有流血和死亡。这还是小规模的纷争，如果是和大宁开战，死的人可以堆成树这么高。你是拓跋家的人，还是早点适应的好。” 拓跋萧萧顿时愣在原地。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群狼吃饱喝足之后，就离开这里去寻找水源去了。 “就是现在，赶紧下来，一会儿狼群一定会回来守着这些食物，到时候就走不掉了。” 下面还有不少因为装死而幸存下来的人。 见楚奕宸等人下来，众人纷纷踉跄着起身跟了上来。 “等等我！救救我！” 拓跋萧萧回头，看到一个士兵，一条腿已经没了，在一推尸体里面艰难的爬了过来。 那腿部的伤口处看着参差不齐，很显然是被狼生生的咬下来的。 拓跋萧萧想要回去救人，却被楚奕宸拉住了。 “干什么去！狼群随时有可能去而复返。” “可是她还活着啊！” 楚奕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身上没有穿着红黄蓝绿任何一种颜色。 楚奕宸指着他说道。 “你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要杀你的人，如果不是运气好引来了群狼，现在在地上挣扎的就是你。” 拓拔萧然回头看了一眼，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直接拽着拓跋萧萧的手往前撤。 “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同情别人，别人根本不会同情你，还会在缓过劲来之后杀了你去邀功！你醒醒吧，赶紧走！” “走吧！” 连拓跋萧朗也说道。 “我们没有马匹，全靠步行，带着这么一个活人走不了多久的，而且他身上的血气太重了，必要会引来被的野兽，到时候于我们来说是祸患。” 最后拓跋萧萧直接被拓跋萧也敲晕了带走的。 几人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开始坐下来，清洗着自己身上的血迹。 而拓跋萧萧从醒来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坐着，整个人像是一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呆呆的看着地面，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怎么，温室的花朵受到了刺激了？” 楚奕宸带着一块饼走了过来。 第189章 根本没走! 第189章 根本没走！？ 拓跋萧萧转过头去，不看楚奕宸，像是在和他赌气的样子。 楚奕宸轻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楚奕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溪流说道。 “你每天在自己的宫殿里坐着，那些山珍海味，珍玩古董，你猜是怎么来的？” 拓跋萧萧愣怔的看着楚奕宸。 “就是这么多尸体堆着堆出来的，这就是战争，很残酷。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都是很真实的东西，不是在开玩笑。” 拓跋萧萧擦擦自己的眼角的泪水，开口说道。 “那就不能不这样么？不要战争不行吗？” 楚奕宸回头定定地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可以，除非你成为那个做决定的人。” “做决定的人？” 拓跋萧萧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那天晚上楚奕宸像是开玩笑一样说的那个女子称王。 “你们说什么呢？” 拓拔萧然皱眉走了过来。 拓跋萧萧回过神来，白了自己的哥哥一眼。 拓拔萧然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 楚奕宸想了想说道。 “现在这个场子里的人不说基本上清理干净了，但是也不成军了，已经乱套了。” 说完，拓拔萧然像是想起来一件事情一样，抬眼看着拓拔萧然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会中你的奸计，又怎么能把群狼引过来的呢。” 那么多的狼，几乎都过来了。 还是让人很意外的。 “很简单，这一路过来我们看到的伏兵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拓跋萧萧和拓拔萧然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楚奕宸。 后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那就是没有将领。” “群龙无首，再厉害的士兵没有将领也是一盘散沙。这些士兵们好胜心太重，人人都想争着杀人立功，扬名立万，再加上这两天以来，因为我们没有准备的原因，让他们占尽了便宜，骄兵必败，这是定律。” 拓拔萧然点点头，随后又问道。 “那狼群呢？” “你注意到了没有，最开始我们去的那个地方，为了引去狼群，有很多动物的骨头和血迹。” 拓拔萧然点头。 “而这一路上，能够算的上是狼群的食物的动物，数量格外的少。我估计是一开始的人为了把狼群引过去，故意清理了大量的动物，让狼群没有猎物可以捕捉，就只能去吃他们丢下来的肉。” “但是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几天过去，狼群早就没有食物了，已经是饿疯了。所有只要有血腥气，就一定会把他们吸引来。” 其实楚奕宸也是在赌。 只不过很幸运的是，他们赌赢了。 一旁的拓跋萧也和拓跋萧朗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两人也看了过来。 只不过前者的一脸的阴险算计，而后者则是流露出淡淡的欣赏之情来。 “现在我们再往前走最多一炷香的时辰就出去了，等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 “说起来，四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不知道……” 拓跋萧萧忽然说道。 楚奕宸想了想说道。 “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略略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也不敢长时间逗留，赶忙起身赶路了。 “出来了！” 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了大凉的旗帜。 众人纷纷激动地跑了出去。 在门口守着的将士看着浑身是血的十几个人，瞬间都吓傻了。 在认出来是几个王子公主之后，立刻喊道。 “快快，通知大王！” …… 营帐里，拓跋洪烈看着好好回来的几人，沉声道。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们！” 拓跋萧萧激动着起身要说话，却被楚奕宸给拦了下来。 “回大王的话，在林子里的时候，原本安排好的演练的人手忽然发动了兵变，估计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从而图谋不轨。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是回来了。” 拓拔萧然和拓跋萧也对视了一眼，缓缓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拓跋洪烈看着楚奕宸，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儿臣是……” 拓跋萧也想要说话，却被拓跋洪烈给打断了。 后者指着楚奕宸说道。 “你来说。” 楚奕宸想了想，就把前后的事情实话实说了。 只不过把自己的一些事情，张冠李戴，安在了拓跋萧萧的头上。 拓跋洪烈轻哼一声说道。 “本王的这个女儿，倒是比你们都强一些啊。” 拓跋萧也眼睛溜溜一转，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就是可怜了四弟，我们在路上寻找了许久，儿臣还专门折返回去去找，险些丧命，但是都没有找到四弟，估计是……” 说着，拓跋萧也没有了声音，已然是慢慢的泪意了。 拓跋洪烈眼底带着讽意看着下首跪着的儿子。 “二哥可是在找我？” 帐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别说别人了，就脸楚奕宸都愣住了。 他居然回来了！ “你！你回来了？！” 拓跋萧也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 只是后者不仅是回来了，而且身上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的血迹。 对比下来，他们几个就显得十分的狼狈了。 拓跋萧玉咳嗽了几声，先是朝拓跋洪烈见了礼，随后转头说道。 “二哥似乎很不想让我回来。” 拓跋萧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随后立刻收起了一点脸色，舔舔嘴说道。 “不是……我……你是怎么回来的！你没有看到信号吗？” 拓跋萧玉点点头说道。 “我确实是没有看到什么信号。” “这不可能！” 拓拔萧然说道。 “但凡是在那个围猎场里的，不可能有人看不到这个信号。” “除非你是有什么活命的办法，倒是害怕我们知道，专门丢下你这几个哥哥弟弟，反倒自己先跑了！” 拓跋萧也抓住机会说道。 拓跋萧玉立刻换上一脸委屈的样子，状似着急的说道。 “二哥怎么这么想我！弟弟只是胆小怕事没有进去罢了。” 第190章 身似浮萍 第190章 身似浮萍 “你就没有进去？” 拓跋萧也不敢置信的看着拓跋萧玉。 楚奕宸听到这里答案倒是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也就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的通了。 拓跋萧也装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开口说道。 “是。弟弟实在是害怕，一进去就能感觉到四周萧瑟的气息，弟弟就带着众人折返回来了，路上还遇到了一伙贼人，简直是要吓死了。” 说完回头看着自己的亲爹说道。 “还好父王体恤。” 此时的拓跋洪烈，一脸的冷漠。 楚奕宸看着这个瘦削的男人，顿时觉得自己你真的是小看他了。 拓跋洪烈简单的问了几句话之后，就让众人退下了。 临走的之后，拓跋洪烈的眼睛一直时不时的看向楚奕宸所在的方向。 楚奕宸感觉自己怕是还是惹上麻烦了。 出来的时候，楚奕宸在门口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当时和他一起回来的库尔扎哈。 后者在看到楚奕宸之后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多话。 楚奕宸倒是意外。 这个女人竟然是老四拓跋萧玉的人？ 身后，几个王子各怀鬼胎的走了出来。 拓跋萧也打量了一眼楚奕宸，随后开口说道。 “三弟真的是好福气，先是有完颜资中那样的人物，又来了这样的帮手，三弟到底是之前常跟大哥在一起的，看着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这背地里竟然通了这么多的路子。” 拓拔萧然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话是里里外外的在骂他。 骂他跟着老大却自己暗中筹谋力量。 又暗示他通着大宁的路子。 拓拔萧然开口说道。 “这话方才倒是不见二哥在林子里说。” 话音落下，楚奕宸适时的推了拓跋萧萧一把，后者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即上前将怀里的红令拿了出来。 “既然已经平安出来了，这红令就还给二哥哥吧。” 周围还有不少大凉的士兵和仆役，自然也知道这红令在拓跋萧萧的手上意味着什么。 拓跋萧也顿时脸红的不成样子，像是猴屁股一样。 “好，咱们走着瞧！” 拓跋萧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拓跋萧萧轻笑一声，追着喊道。 “二哥哥，你的红令！” 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 说完，转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那这东西怎么办啊。” 楚奕宸淡淡的瞥了一眼说道。 “出了林子之后，这东西就成了垃圾了，你说呢？” 拓跋萧萧呵呵一笑，将手里的红令真的像是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 其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咳咳。” 拓跋萧玉咳嗽了几声，出声说道。 “既然，哥哥们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身子不好，多站一会儿都是累。” “好。” 拓拔萧然和拓跋萧朗齐齐应道。 楚奕宸看着这个处处示弱的王子，心里不由的佩服。 懂得示弱，潜水待成龙。 是个能成大事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心夺位了。 …… 殿内，拓跋洪烈听着下人的来报，缓缓睁开了眼睛。 “也就是说，其实在林子里，是哪个叫楚奕宸的大宁人带着他们走出来的是么。” “是，这一路上所有的计谋都是这个人提出来的，路上，也是真的等了四王子好一会儿。” 下首的人回道。 拓跋洪烈深邃的眸子看着远方，悠悠的说道。 “也就是说，他不是老三的人了。” 下首的人想了想说道。 “可是大王，这库尔扎哈将军没必要给他撒这个谎，就算是要引起陛下的猜忌，那合该是引到二殿下那里才对啊。” “她倒未必是说谎。” 拓跋洪烈说道。 “但是，如果他是老三的人，那就应该是老三一个人走出林子才对。从这一点看就知道，不是老三的人。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按着库尔扎哈的说法，他是被唐枫派来和老三接头的。” “难道是……那个贤王有什么自己的想法？骗了三殿下？” 那人又说道。 “救下四个王子来，没有一点针对性，目的是什么？” 拓跋洪烈问道。 “这……属下也不知道。” 拓跋洪烈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说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叫来问问好了。” 说完，下首的人立刻说道。 “是。在下立刻去办。” 入夜时分，楚奕宸连口热饭都没有吃上就被叫走了。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拓跋洪烈看着朝自己缓步而来的楚奕宸，后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拓跋洪烈甚至连个过场都没有，走下来，站在楚奕宸面前静静的站了许久之后就直接问道。 “我喊你来，就两个问题。” “一是，你为什么要把密林中你做的事情按在萧萧的头上。二是，你为什么要把几个王子都救出来。” 楚奕宸就知道是这两个问题。 他装作很是无辜的样子抬头看了拓跋洪烈一眼，随后说道。 “按在公主身上，完全是因为几个王子争执不下，既如此如此随了他们的意思也是最好不过的了。” “关于大王的第二个问题……我就更不明白了，奴才救主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天经地义。” 拓跋洪烈轻笑一声，上前一步，盯着楚奕宸的眼睛。 那双锐利的眸子，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我觉得你还是想清楚了在回答我。” 说完，拓跋洪烈沉声说道。 “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 楚奕宸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 “大王，我说白只是一个奴才，主子们要做什么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来的。奴才不敢去猜测主子们的意思，只是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眼下遇到了什么就做什么便是。” “奴才只想做一个纯臣。” “纯臣？” 拓跋洪烈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奕宸，开口说道。 “是你是谁的臣？” 楚奕宸知道，这是在明白的试探他。 他想了想说道。 “奴才身似浮萍，落在何处便在何处生根。如此而已。” 第191章 寻找钩吻 第191章 寻找钩吻 拓跋洪烈静静的没有说话。 随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落到孤的身边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在我这里生根。” …… “什么！不行！我这就去和父王说！” 拓跋萧萧一听到楚奕宸在回去之后就会成为她亲爹的贴身侍卫之后，立刻就炸毛了。 说话间就要去找自己的父王理论要人。 赶紧让楚奕宸给拦住了。 “你急什么？” 拓跋萧萧一脸要去干仗的架势。 楚奕宸说道。 “这次进去，是大王的意思，你去了也是挨训。” 拓跋萧萧一脸的不舍，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过你倒是可以进来啊，你们公主进出王城总是要比王子方便很多的吧？到时候就说你进宫坐坐，带几个宫女进来。” 顺手把李冰清和柳如是也带进来。 后者想了想，脸上又像是个孩子一样雨过天晴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说完就跑着去安排了。 而楚奕宸则满心都在惦记着之前那个老头所说的解毒必须的草药的事情。 还需得进去看看才知道。 这边安排下来，另一边，拓跋洪烈只给了楚奕宸一晚上收拾的时间，第二天就匆匆进王城了。 而拓跋萧萧的请奏也是被准允了。 只不过，一个在前朝，一个多在后城。 虽然说大凉不像是大宁那般，外称和后宫分明，但是也是有设防的。 不过，楚奕宸还是很感谢这个小丫头的。 毕竟她这一进来，把那个老头，还有李冰清和柳如是都带进来了。 也算是解决了楚奕宸的后顾之忧。 进来之后非的几天时间里，并没有预想中各种各样的麻烦事。 拓跋洪烈好像是把他给忘记了一样。 只是干自己该干的事情，就像是真的只是调来了一个贴身侍卫。 搞得楚奕宸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这些日子，几个王子进殿的时候，楚奕宸总是觉得拓跋萧朗时不时的看向自己。 像是在传达什么一样。 有几次甚至还引来了拓拔萧然和萧也的注意。 楚奕宸也只好按下心头的疑惑来，继续装老实。 只是没几天，这拓跋洪烈却病了。 一连好几天，楚奕宸都感觉到，拓跋洪烈似乎身体很是不舒服。 半夜甚至都烧的迷迷糊糊的。 而无独有偶，听说外面的拓跋萧玉和拓跋萧也最近也是频频发烧。 症状听说和这个拓跋洪烈的症状一模一样。 大凉上下一时间都在猜测是不是不久之前的瘟疫又卷土重来了。 不过楚奕宸在旁边瞧的真切，似乎不是这样的。 入夜，大凉王城的青铜灯罩内放上了燃烧的火把。 一直伺候拓跋洪烈的那个人晚上的时候却把所有人都屏退了出去，独留下他自己和楚奕宸两个人。 “大王这个病最忌心烦燥热，是以便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把人都撵出去了。” 楚奕宸其实并没有问，那人却来主动解释了一句。 楚奕宸默默的应着。 心里满是关我屁事。 楚奕宸靠在桌子上，没一会儿昏昏欲睡，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一阵门响声，连那个人都走了。 大殿之内，只剩下了楚奕宸和拓跋洪烈。 楚奕宸意识到这个之后，瞌睡就醒了。 转过头去，病床上躺着的拓跋洪烈是那么的孱弱，像是随时就会驾鹤西去一样。 又像是，只差一点，甚至是谁推他一把，这个人就会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没有了拓跋洪烈的大凉一定会大乱。 楚奕宸想着，鬼使神差的起身，走到了拓跋洪烈的床前。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他好久。 最终他拿起了一旁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随后就默默的退守到了一边。 此时，门外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悄悄的离开了。 天色渐渐大白起来，楚奕宸的脸上落下道道的光辉，扰的他有些睡不着觉。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拓跋洪烈已经坐了起来。 脸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了。 拓跋洪烈看向楚奕宸，什么都没有说，起身便唤了人进来，帮着自己换衣服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只是诡异的是，在拓跋洪烈好了之后，老四和老二的病也跟着好了。 三个人像是约好一样。 这件事情，在中午拓跋萧萧偷偷摸摸的溜过来看我的时候更加低调。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同心吧。” 楚奕宸意外的问道。 “一直都是这样？” 拓跋萧萧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是啊，一直都是如此，一个生病了，另外两个多半要跟着生病，一个好了，慢慢的也就跟着好了。” “这样都多久了？” 楚奕宸追问道。 “有些时候了吧。但是都没有什么大事，每次父王都很担心的样子，都会派身边的人专门去问呢。” 拓跋萧萧回忆了一下说道。 楚奕宸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 拓跋萧萧伸手在楚奕宸的眼前摆了摆，随后说道。 “对了，你让我带来的那个怪老头，最近就像是疯了一样，老让我来找你，真的是烦。” “老头儿？” 楚奕宸不解的问道。 “找你做什么？” “他说是要你去给他找酒。我都把宫里的好酒都给他了，还是嚷嚷着要你给他去找好酒。” 拓跋萧萧不满的说道。 “说是什么，你进来就是为了找酒的，现在倒是本末倒置了。” 楚奕宸一听就知道，这老头是在提醒他要去找钩吻的时候。 楚奕宸说道。 “回去告诉他，我已经在给他找好酒了，让他先忍一忍，拿一般的对付对付。” “什么好酒啊？！我自小在这宫里长大，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酒。” 拓跋萧萧皱眉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 楚奕宸笑笑。 随后，楚奕宸瞥了一眼拓跋萧萧，状似随意的问道。 “对了，我听说在这大凉的王城之内似乎培育着一种神秘的植物，好像是除了大凉的王城就再没有别的地方有了。” “什么东西啊。”拓跋萧萧一脸懵逼。 第192章 两封密信 第192章 两封密信 “听说是叫钩吻？” 楚奕宸问道。 拓跋萧萧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说道。 “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钩吻。” “没有？” “没有啊。” 说完，对楚奕宸说道。 “这王宫这么大，你也看到了，有什么特殊的么？后面的话，也是一样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楚奕宸知道拓跋萧萧是不会撒谎的。 于是也就没有再问了。 …… 此时此刻，两人的对话已经传到了拓跋洪烈的耳朵里面。 “他在找钩吻？” 拓跋洪烈手指轻轻的在身后的椅子上敲着，半晌说道。 “那就给他，看看他到底要搞出个什么名堂来，记住了，要时刻盯紧了，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是。” 来人缓缓退下。 楚奕宸在换值之后就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他刚躺下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诡异的猫叫声。 楚奕宸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那猫叫声越来越近，楚奕宸出声道。 “谁！”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 楚奕宸一下就听出了这是柳如是的声音。 “进来。”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柳如是警惕的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楚奕宸知道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的话，她们是不会冒险来找我的。 柳如是几步上前而来，将两样东西摆在了楚奕宸的面前。 “是两张字条，一个来自贤王唐枫，另一个似乎是……” 柳如是想了想说道。 “张沉鱼。” 楚奕宸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赶忙拿起来查看。 唐枫的那张上面要现在关于大凉城内的一手消息，还有拓跋萧皓暴毙的原因。 楚奕宸缓缓合上字条。 “这个唐枫是等不及了。” 柳如是说道，“他肯定不止来问我们，只怕是到时候有什么细枝末节合不上的话，反倒是不如不回。” “回什么？”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这大凉戒备森严，也不是什么信息都是能传出去的，更不是什么信息都能传进来的。” 说完，楚奕宸拿着纸条看向柳如是。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柳如是说道。 “不知道，今天我看到有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看着不是很对劲。我看到他是不是的低头看着什么，神情紧张。但是却一直往里面张望。我故意经过他身边，然后将这个东西摸了过来。” 说完，柳如是说道。 “我估计是在找你，但是没有找到。” 楚奕宸点点头。 “应该是如此。不过这也能反应出他的消息其实是不灵通的。知道去拓跋萧萧那里找我，却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了。” 说完，楚奕宸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个火折子，随后说道。 “反正也没有交到我的手上，那就权当看不到就算了。” 柳如是见状，担忧的说道。 “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楚奕宸笑笑。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呢吗？” 话音落下，楚奕宸又拿起来另一张纸条。 一行娟秀的字迹引入眼帘。 楚奕宸上下一扫，飞快的看完之后意外的说道。 “她居然在拓跋萧朗的府上？！” “谁？张姑娘吗？” 柳如是也有些意外。 楚奕宸震惊的重新看了一眼字条上面的内容。 还是觉得有些玄幻。 因为她不单单的在拓跋萧朗的府上，而且还和楚奕宸说有机会见面的话，可以随时通知拓跋萧朗，他会帮我们。 拓跋萧朗一个大凉的王子，居然会帮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看完这些东西之后，楚奕宸就把纸条都烧毁了。 柳如是不免担忧的说道。 “不会有什么人得知了什么，故意那这个消息来试探你的吧?” “不会。” 楚奕宸说道。 “那上面的字迹我还是认得的，确实是张沉鱼的字，就是笔力虚浮，看起来似乎是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样子，但是笔尾缠绵，不像是被逼迫或者是情急之下写出来的。应该就是因为生病或者是别的原因。” “而且，她最后的落笔是鱼。我想，别人应该不会了解我们到这个程度。” 见楚奕宸这么说，柳如是就没有再说了，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立着。 楚奕宸一回头，发现换上大凉婢女服制的柳如是倒是一脸的静谧。没有了平日里杀伐的气息，也是一个小女儿的情态。 只是最近似乎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脸看着没有以前丰腴了。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不免说道。 “倒是委屈了你们了，早知道就不带着你们出来了。害的你们跟着我提心吊胆。” 柳如是正在出神想事情，忽尔抬头，看到了楚奕宸眼底真心实意的后悔和心疼，心下一动。 半晌缓缓开口说道。 “在你身边总是好的，省过在宫里提心吊胆。” 楚奕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身是刺的小丫头对自己的感情就发生了变化了。 楚奕宸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倒是难得，一开始的时候恨不得杀了我。” 柳如是的脸色一红。 楚奕宸顿时心里一痒，伸手摸了摸柳如是泛红的脸颊。 后者并没有躲闪。 楚奕宸见她并不是讨厌的样子，就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床边。 轻轻揽过她的腰身。 她显然没有过男人，在手触碰上去的一瞬间，柳如是明显僵硬了一下。 楚奕宸本来也没有多想，但是一股少女的体香入鼻。 楚奕宸顺着她的腰身，轻轻的解开了她的腰带。 衣衫轻解，柳如是的睫毛颤抖的不成样子。 门外，拓跋萧萧死死的盯着前方，眼睛里早已经蓄满了泪水。 一旁跟着她的宫女听着里面暧昧的气息，害羞得低下了头。 拓跋萧萧站了好一会，猛的一回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那个背影，就像是一只吃醋的小猫。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醋味。 第193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93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久，楚奕宸扶着柳如是坐起，喂了些水给她。 “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反正我这里一般没有什么人来，拓跋萧萧那边，想必不会为难你。” 柳如是的脸上还带着潮红和疲惫之色。 柳如是摇摇头，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腿却软得走不了路。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你看，你还是在这里休息一宿吧，缓缓精神了再走。” 说完，柳如是抬头瞪了他一眼，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宠物一样。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很凶。 但是眼睛里的东西却早就不知不觉的改变了。 当当当。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 楚奕宸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看着门口。 “谁啊。” “大王让我来给你送一样东西。” 楚奕宸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这就来了。” 楚奕宸简单的披了一件衣服，随后走了出去。 门口，拓跋洪烈身边的几个伺候的仆人过来，抬着几样植物落在了地上。 “就是这些，大王说，想来楚大人是有妙用的。” 楚奕宸外头看了一眼，这些东西像是藤蔓一样，绿油油的。 他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东西。 钩吻？！ 但是几人并没有给他问问题的时间，只是放下东西，传了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楚奕宸。 楚奕宸上前仔细的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和那个老鬼头说的钩吻相似。 但是这个拓跋洪烈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给他？！ 就算是明知道自己在找，也应该问问清楚，或者是千防万防才对啊。 这么直接给了他，他虽说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但是更多的却是觉得有坑。 楚奕宸四下看看，转身回到了房间内。 柳如是见人平安回来，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放心下来，连忙问道。 “怎么样了？” 楚奕宸将事情前后和柳如是说了一遍，后者急忙问道。 “这个大凉王是在监视你？” “这倒没所谓。” 楚奕宸摆摆手说道。 “这个我都是有心里准备的。免不了的事情。不过我就是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简单的把东西送来呢？” 楚奕宸静静的坐在那里想着事情，一旁的柳如是就默默的陪着，也不说话。 半晌，他起身走了出去。 没几秒就折返了回来，手上还带着三枚绿色的叶子。 “这个是送来的钩吻的叶子，你收好，明天带回去给那个老头看看，有没有问题，我想他一看就知道了。” 柳如是点点头，将东西妥帖的收了起来。 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 趁着天色朦胧，人们都还在熟睡中的时候，柳如是偷偷摸了回去。 第二天，楚奕宸见拓跋洪烈神色如常，并没有提起钩吻的事情。 楚奕宸也就眼观鼻，鼻观心，全然不顾这中间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了。 “这个东西还是儿臣废了好大的力气得来的，有了这个，想来我们大凉的土地土地上也能孕育出足够的粮食了。” 拓跋萧朗兴致勃勃的和拓跋洪烈讲述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农业百科全书。 楚奕宸看了看，基本上都是在大宁已经成熟了的一些简单的农业技术。 不过对于大凉这种，武力和农业轻工业都不匹配的国家，很是先进了就是。 拓跋洪烈显然也有些兴趣，但是兴趣却不大。 他只是觉得，这些东西都可以靠掠夺得来，没有必要花时间去研究。 有这时间不如搞搞马匹牛羊。 楚奕宸不由得想到，这就是农业文明和游牧文明之间的不同吧。 两人细细的说了许久，忽然拓跋萧朗说道。 “对了，父王，儿子此次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拓跋洪烈看了他一眼说道。 “说来听听。” 拓跋萧朗说道。 “这次还想要请楚大人随我回府，看看余下的一些残页，上面有许多大宁以往的古文字，我实在是有些看不懂。想要带回去指点一二。” 楚奕宸彼时正在打盹，听到说自己的事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没有反应过来。 拓跋洪烈回头看了楚奕宸一眼，回头说道。 “既然是于国于民的好事，那就去吧。” 就这么，楚奕宸迷迷糊糊的就被拓跋萧朗带走了。 不过，楚奕宸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拓跋萧朗这么做是所为何来。 果然，一上了马车，拓跋萧朗就对楚奕宸说道。 “是一位姑娘让我来找你的。” 楚奕宸点头说道。 “想来五殿下手里的东西就是她给你的吧？” 拓跋萧朗点头说。 “是。”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朗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下意识的问道。 “敢问殿下，这个人是大宁人，而我也是大宁来的，殿下就不怕是引狼入室？” 拓跋萧朗犹豫了半天说道。 “之前确实是害怕，但是我看这位姑娘确实是一位风光霁月的人，她答应我，所说的事情不会危害到大凉的安危，我相信她。”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朗一脸真诚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没有说话。 一进来，拓跋萧朗就把楚奕宸带到了后院的一个小巧玲珑的院子里。 楚奕宸刚进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惊异。 这里简直和张沉鱼在大宁住的那个小院子的陈设一模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回到了大宁了。 一道倩影透着窗棂隐隐露出一个姣好的轮廓来。 下一秒，久违的脸出现在了楚奕宸的面前。 只是那一瞬间，楚奕宸先是一愣，随后是涌上来的愤怒，接着就是满腔的悲伤。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楚奕宸恨声说道。 对面，张沉鱼的那张美艳的脸此时布满了疤痕。 是那种用利刃划伤的疤痕，尽管此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看起来仍然十分的狰狞。 可想而知当时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张沉鱼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看着楚奕宸的那张脸，像是不认识一样。 楚奕宸回头看了拓跋萧朗一眼，后者十分君子的离开了。 楚奕宸缓缓揭开自己的人皮面具。 第194章 重逢 第194章 重逢 在面具揭下来的那一刻，张沉鱼才认出来，这人是唐冶。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们！” 张沉鱼的眼睛里瞬间泛起了泪花。 整个人想要再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唐冶心疼的手都在哆嗦，连忙把人揽过来，坐下，开口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不是吃了假死丹离开了吗？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明明送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张沉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口说道。 “这些都是拓跋萧也弄的，我吃了假死丹之后，被拓跋萧也的人盯上了，给我抓了回去。因为我是从拓拔萧然的府上出来的，所以他就开始疯狂的折磨我，后来他发现了我的容貌是被药水掩盖的，就想要……” 张沉鱼顿了一下，似乎是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那段痛苦的回忆。 “我不愿意，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就抓起一把匕首，把自己的脸划花了。原本只是一刀……但是我这个举动激怒了拓跋萧也，他夺过我的手上的匕首，把我的脸……搞成了这个样子。” 唐冶听完，愤懑的一拳砸在一旁的石桌上，咬着牙骂道。 “拓跋萧也！！！” 一定要杀了他！ 张沉鱼开口说道。 “好在我还算是幸运，遇到了五殿下，他看不了这样的残虐，就把我从拓跋萧也的手底下给抢了过来。” 唐冶将张沉鱼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只是那手却是不住的颤抖着。 张沉鱼似乎感受到了唐冶的愤怒，伸手抓住了唐冶的手说道。 “没事，我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对张沉鱼说道。 “等我带你回家。” 张沉鱼缓缓起身，看着唐冶的眼睛，随后说道。 “对了，我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说。” 唐冶点点头，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这些天，拓跋洪烈还有那两个王子，轮流生病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唐冶点点头。 “我也觉得很蹊跷。似乎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沉鱼说道。 “你在宫里知道，但是外面的人其实是不知道的。除了姓拓跋的，剩下的人，都不知道拓跋洪烈到底是怎么了。是有意对外隐瞒这些事，目的就是不让人发觉到，拓跋洪烈和他这两个儿子之间的事情。” 唐冶想了想问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 “这是子母蛊。” “子母蛊？” 这东西，唐冶之前也就是在电视剧里听到过，没有想到还真的能见到。 “是。” 张沉鱼说道。 “我也是在拓跋萧也那里偶然得知的。当年拓跋萧玉的母妃，长得倾国倾城，且年纪又比拓跋洪烈小很多，于是拓跋萧玉就起了歹心，一直垂涎于她。” “有一次拓跋萧也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摸到了她的宫殿里，想要用强，结果不小心给把人杀了。” “这件事情传到了拓跋洪烈的耳朵里，为了保全自己的王子，拓跋洪烈决定把这个女人的死压下来，但是这个人是有王子的，是拓跋萧玉。拓跋萧玉似乎是利用了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子母蛊，给拓跋萧也和拓跋洪烈一人中了一个子蛊，而母虫则在自己的身上寄生着。” “这种子母蛊，顾名思义，就是子母相连相伴相生相息，同生共死，没有尽头。宿主的生命也会就此连接在一起。”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里面，有一个人死，剩下的就都会死。” 唐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开口说道。 “这子母蛊可有解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拓跋萧玉的母妃，之前其实是一命巫女，专懂巫蛊之术。我觉得这个子母蛊应该是拓跋萧玉的母妃给他留下的，不然一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王子，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我觉得，只要找到了和这个女人相关的巫女或者是巫蛊组织，那么就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破蛊的法子。” “但是这么多年来，我想不管是拓跋洪烈还是这两个小的，应该都想了很多办法去找了。但是他们都找不到的话，可见是不太好找了。” 唐冶想了想说道。 “这个倒是未必，再看看吧。” 唐冶说完，伸手摸了摸张沉鱼的脸，随后说道。 “要不要，先把你送回去，看看能不能治好你脸上的疤痕？” 张沉鱼摇摇头，随后说道。 “不用了，到时候，我随陛下一起回去。” 唐冶叹了一口气。 “也好。” 说完，唐冶抬头看了看这四周的风景，随后说道。 “拓跋萧朗倒是算的上一个风光霁月的君子。” 张沉鱼想了想，也由衷的说道。 “说实话，臣妾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他其实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国家，而是厌烦了这些，不屑于去争抢罢了。和唐枫相比，那个是伪君子，而这个，确实是个真君子。” 唐冶点点头，抱着张沉鱼一点点的顺着气，又说了很多的话，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唐冶说道。 “这里还比较安全，你先在这里呆着吧，跟着我反而容易暴露。” 唐冶现在也不想要她再受任何的伤害了。 张沉鱼点点头，随后看着唐冶缓缓带上了人皮面具，就又成了来时的样子，那个楚奕宸。 楚奕宸对张沉鱼说道。 “那我走了，你保护好自己。要是有什么事，就让拓跋萧朗来找我，或者是你自己来找拓跋萧萧也可以，李冰清他们都在那里。” 张沉鱼点点头，送唐冶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竟然意外的看到拓跋萧朗还站在外面，静静的等着他们。 不过他十分君子的保持着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保证在这个距离之内什么都听不到。 手里还拿着一支羌笛。 似乎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拓跋萧朗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我也算是有缘分，我送你一支曲子吧。” 话音落下，后者提起羌笛，开始呜咽的吹了起来。 第195章 吃醋 第195章 吃醋 笛声空灵悲鸣。 听的人心里一阵的难受。 楚奕宸知道，光是凭借这一支曲子就能看出来，拓跋萧朗是一个不适合政治的人。 能吹出这么悲悯的笛声的人，是操控不了血腥的政治的。 一曲终了，拓跋萧朗回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我不问你别的，我只问你，你会不会做出伤害大凉的事情。”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什么是伤害，什么是不伤害？” 拓跋萧朗说道。 “上面的人争权夺利，不管是谁，哪怕是我自己也好，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流血和牺牲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所应该付出的代价。” “但是，还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为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斗争丧了命。我的底线就是，大凉境内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那些无辜的人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献出自己的生命来为他们买单。” 楚奕宸开口说道。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并且也在为这个做努力。” 拓跋萧朗上前一步说道。 “但愿如此，否则有一天，我一定会在战场上，亲手杀了你。今天的这一切，算是我还你在林子里救了我一命。” 楚奕宸微微一笑，对拓跋萧朗说道。 “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和你开诚布公的好好喝一回。” 说完，楚奕宸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拓跋萧朗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 “来人！去把药给鱼姑娘送去。” …… 楚奕宸刚刚回宫，给拓跋洪烈复命完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了老龟头在自己的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 看着很是焦急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楚奕宸说道。 那老鬼头上前一步说道。 “你到底怎么那个拓跋萧萧了，她这差点没把你手底下那俩姑娘折磨死！” “怎么回事！” 老鬼头说道。 “你自己快去看看吧。” 楚奕宸愣了一下，连忙跟着去了。 一路上尽量躲开了一些眼线。 “给我抽！这个要是再砸了就不能吃饭！” 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拓跋萧萧的喊声还有藤条抽打的声音。 楚奕宸想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不准进去！” 楚奕宸大声喝道。 “滚开！”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没一会儿拓跋萧萧就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屁股的人。 在看到是楚奕宸之后，拓跋萧萧的脸上瞬间有了喜色。 但是下一秒却变了脸。 “你怎么来了？现在可是贵人了，居然也来我这破地方呆着。” 楚奕宸上下看了她一眼，视线定格在了拓跋萧萧手上那带血的藤条上。 后者有些心虚的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 楚奕宸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拓跋萧萧的手腕。 后者咬着下唇，死死的看着楚奕宸。 “我就知道，你难得回来应该就是来跟我兴师问罪的！” 说完，拓跋萧萧甩开了楚奕宸的手，开口说道。 “我教训我手下的人，用你管吗？！怎么了，难道现在我连我自己手下的人都不能教训吗？！是这个意思吗？！” 楚奕宸没有理她，抬脚就要进去。 却被拓跋萧萧挡在了身前。 楚奕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推开她走了进去。 后者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楚奕宸进去之后，就看到李冰清和柳如是居然被她们捆在一个木桩子上，浑身都是伤，而头顶上还顶着一个瓷碗，逼迫她们连脖子都没有办法休息。 见到人来，李冰清一转头，瓷碗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 楚奕宸大步上前，将柳如是头顶的碗拿了下来，一下子砸到了一旁。 啪的一声，连带着楚奕宸此时一身的煞气，连身后的拓跋萧萧都不敢靠近。 楚奕宸咬着牙，给她们两个松了绑，开口说道。 “走，我带你们走。” “你们谁敢走！” 拓跋萧萧硬着头皮上前，随后有些畏缩的指着楚奕宸的脸。 “我是公主！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从我的手下带走人！” 楚奕宸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拉着两人就要离开。 拓跋萧萧拉了一下，见拉不住，忽然也来了火气，恨恨的说道。 “你们这些废物要是今天让他活着离开了这个院子，就都不要活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敢站着了，纷纷冲了上去。 只是脸楚奕宸的身都近不了，楚奕宸反手将摸上来的一个人摔到了地上，抬手扼住那个人的脖子，咔哒一声，整个人的头诡异的朝后一百八十度旋转。 拓跋萧萧还是第一次见楚奕宸下这么重的手，吓得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的惊异。 后面冲上来的人也都被楚奕宸下了重手了，不是死就是残。 倒在地上都没有什么声息。 最后只剩下了拓跋萧萧身边的几个女使。 楚奕宸回头看到李冰清已经有些难受的蹲下来了，连柳如是也是一脸的惨白。 楚奕宸知道，要是凭着拓跋萧萧院子里的这点人的话，根本是困不住柳如是的。 她这么心甘情愿的挨打，完全是因为自己。 她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楚奕宸回头将李冰清打弯抱了起来，随后对柳如是说道。 “你要是也不能走了，就等等我，我来接你。” 柳如是摇摇头，随后看了拓跋萧萧一眼，后者满眼的记恨。 楚奕宸没有理会她，拉着柳如是就要离开。 在越过拓跋萧萧的时候，楚奕宸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下一秒，楚奕宸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暖。 一回头就看到了拓跋萧萧握着自己的手。 她双眼通红，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怎么样，你连我也打啊！你打死我好了啊！” “松手。” 楚奕宸皱眉不悦的看着她。 “不松！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拓跋萧萧歇斯底里的叫着，还带着很重的哭腔。 楚奕宸开口说道。 “你想让我打你？好啊，那我就成全你。” 第196章 子母蛊 第196章 子母蛊 说完，楚奕宸抬手朝拓跋萧萧的脸上挥了过去，后者立刻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拓跋萧萧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柳如是死死的拉着楚奕宸的手，随后说道。 “你和她好好谈谈。” 楚奕宸回头看了柳如是一眼，渐渐的也冷静了下来。 …… 屋内，拓跋萧萧的眼睛仍然红的像是一个兔子一样。 显然是被吓坏了。 楚奕宸起身想要倒杯茶，后者却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楚奕宸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拓跋萧萧咬着嘴巴不说话。 楚奕宸摸着杯子，淡淡的说道。 “他们两个你也不认识，那就只能是冲我来的了。我有什么是你接受不了的么？还是有什么你觉得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尽可以和我说。” 拓跋萧萧恨声很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说道。 “还是说，你喜欢我？” 拓跋萧萧回过头，看着楚奕宸的脸，说道。 “谁喜欢你！” 楚奕宸了然的点点头，半晌叹了一口气。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两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本来我很相信你，所以才会拜托你帮我照看着她们，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人我要带走了，算是我还欠你个人情，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楚奕宸放下了手里的杯盏，掉头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拓跋萧萧一下子站起来，扑了过去，死死的抱着楚奕宸的腰。 “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 楚奕宸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不自觉的抬了抬眉毛。 他回头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所以，你今天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嫉妒？” 拓跋萧萧听了这句话更委屈了，随后说道。 “我上次去找你的时候，我听到了你和她……” 楚奕宸犹豫的了一下，应该是那天晚上。 楚奕宸的眼底带了笑意，随后说道。 “你要想清楚了，我是一个大宁人。” 拓跋萧萧似乎也有一些纠结，随后说道。 “可是你现在在大凉，以后也会在大凉。” “我有妻子。不止一个。” 说完，楚奕宸说道。 拓跋萧萧摇摇头说道。 “我不是要……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喜欢你。”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我之前问你的事情，你想好了没有？” “什么？” 拓跋萧萧不解的看着楚奕宸。 “称王。” 拓跋萧萧顿住了。 这是楚奕宸第几次问她了。 “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利，才能避免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比起你哥哥，我更想让你称王。我觉得，你或许可以给大凉和大宁带来十几年的和平。” 拓跋萧萧皱眉看着楚奕宸说道。 “我，我不知道。” 楚奕宸笑笑，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就再说吧。等你想好了，你告诉我。” 如果拓跋萧萧不称王的话，或许楚奕宸可以带走这个小丫头。 但是称王的话，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拓跋萧萧犹豫的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到底是谁。” 楚奕宸起身，回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在乎的人。我不是坏人。” “你把她们两个留下吧……” 拓跋萧萧忽然说道。 “我，我不会再伤害他们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拓跋萧萧也只是想要把楚奕宸给吸引过来而已。 “那还是看她们自己吧。” 说完，楚奕宸就离开了。 一出门，就看到老龟头坐在院子里，拿着一壶酒，笑呵呵的看着楚奕宸。 “风流债换完了?” 楚奕宸夺下老头儿的酒壶猛喝了一口，笑着说道。 “比起风流债，我更想知道，那个是不是钩吻？” “是。” 老人的神色立刻严肃了下来，随后说道。 “这次让你来，也是来给你送个礼物的。” “什么礼物？” 楚奕宸意外的看了老人一眼。 后者从手里拿出来一个瓷瓶。 “这里面是我给你配出来的解药，吃了这个，你身上的毒，就算是能解开了。” 楚奕宸意外的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果真？” 他拿过来之后，看到那瓷瓶之内有五颗药丸。 老人摇着手里的酒壶说道。 “要不是看你能带着我找到我哥和嫂子，我可是不会把这个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给你配置解药的。” “只要那么一点点钩吻就能配置出这么多的解药？” 楚奕宸回头说道。 “那我将那院子的三株钩吻都拿来给你，岂不是就可以配置出很多了？” 老人开口说道。 “想得美，你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除了钩吻还有剩下的药也是很难得一见的。就这些还是老夫平时攒下来的宝贝。都拿给你了。” 说完，老人回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不过，我听那个丫头说，这个钩吻是拓跋洪烈那个老东西亲自拿给你的？” 随后楚奕宸说道。 “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完，楚奕宸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张沉鱼和自己说的话。 “或许，这个东西会不会和子母蛊有关系？” “子母蛊？！” 老头儿说道。 “有关系，这东西可以缓解子母蛊带来的痛苦，我知道是和解蛊有关的，但是我不会解。” 说完，老头儿问道。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子母蛊，这个东西和拓跋洪烈有关系？” 楚奕宸将张沉鱼告诉自己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老头。 说完，楚奕宸问道。 “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大凉内有什么隐世的巫女。” 老头犹豫了一下说道。 “巫女我不知道，不过，我嫂子祖上世代养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巫蛊之术。这个子母蛊也是我之前看到她在弄这个我才知道的。你倒是不妨去问问她。” “你嫂子是谁啊，刚才就听你说了一遍了。” 老头对楚奕宸说道。 “那个大内管黄麟的师傅，就是我的师兄。他的师娘就是我嫂子了。” 第197章 怎么是你! 第197章 怎么是你！ “谁？！”这次倒是轮到楚奕宸意外了。 “要不然我能跟着你出来么？” 老头儿说道。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之前黄麟好像说过他因为因缘际会确实是结识了一对老夫妇，帮了他很多。 楚奕宸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楚奕宸开口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想办法联系黄麟。” 而与此同时，远在大宁的黄麟正在养心殿内，看着奏折。 这些东西，他一开始是有点看不来的，好在有了唐冶留下来的人帮忙，倒是也不麻烦。 外面的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唐枫又进宫了。 “他又来干什么？” “说是来拜会太后的眼下已经去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妾。” “妾室？” 黄麟意外的说道。 “是，听说是想要将这个小妾扶正，所以特来问太后求旨的。” 这么一说，黄麟倒是想起来，前些时候，这个唐枫的大老婆好像是暴毙了。 黄麟还给下了抚旨来着。 黄麟心里存了疑惑，起身说道。 “走，去太后的宫里瞧瞧。” …… “模样倒是生的标志。” 太后看着眼前的女人，笑笑没有再多说了。 唐枫躬身说道。 “是，陪伴了儿臣多年了，眼下发妻亡故，临终前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将她扶正，也算是给下面的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了。” 太后笑着说道。 “应该的。” 说完，对手下的人说。 “将我的印拿来吧。” “是。” 说完，太后说道。 “不过，这些事，你们一会儿还是去过问一下皇后。” 唐枫开口说道。 “应该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出现在大殿内，黄麟顶着唐冶的脸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笑着说道。 “起来吧。” 说完，对唐冶说道。 “你来的正好，正好枫儿带着他的人来请旨，你们见见，打个照面也是好的，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黄麟转头看向一旁。 而唐枫身边那个一直低着头，做着害羞模样的女的也缓缓抬起了头。 只是在抬头的瞬间，她的眼睛瞬间睁大，长大了嘴巴，一脸惊异的样子，仪态全无。 下一秒，女人指着黄麟的脸说道。 “怎么是你！” 太后和唐枫还有黄麟都变了脸色。 唐枫立即起身呵斥道。 “不得无礼！” 女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说道。 “是，是妾身莽撞了，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笑着说道。 “看你这个样子，倒是新奇，像是见过皇上一般。” 那女人跪在那里，眼珠子转了又转。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 “御前撒谎，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过。” 女人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趴在了地上开口说道。 “妾身，妾身不敢在御前有所隐瞒。只是，只是……说出来唯有大不敬的份儿，妾身想来是认错人了。” 唐枫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又看看唐冶，随后说道。 “不必多虑，照实说就是了，不然便是死罪！说出来，想来太后和皇上也可以理解你。” 女人见唐枫如此说，这才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妾身，妾身之前在府中的时候，遇到了一伙贼人，原是府上家丁的打扮，后来被发现是贼人，莫名其妙的竟然失踪了，到后来也没有抓到。方才妾身看到陛下的脸，倒是和……倒是……” “和那贼人一模一样。” 太后接道。 “是！” 女人跪在地上沉声应道。 “大胆！” 话音未落，太后猛的一拍桌子，开口说道。 “皇上一直就在这宫里，怎么会去你府上，还成了什么家丁和贼人！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岂非惹人非议！” “是！是！妾身看错了，还请太后和皇上恕罪！” “来人！” 太后朗声道。 “将这个女人拖出去，轮棍打死！哀家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坏我皇家的声誉！” 话音落下，外面立刻进来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太监，作势就要将女人带出去。 “不要不要！救我！王爷！王爷！妾身错了！王爷！” 女人着急的拉着唐枫的衣袖。 后者想要上前求情，却被太后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枫儿！我一向是最喜欢你的，可是如今你的一个妾室说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还要包庇的话，那就不要怪哀家多心了。” 唐枫听了这话，一时愣在了原地。 女人被十几个太监直接驾了出去，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二十一！” “二十二！” 外面行刑的声音十分的大。 殿内，太后静静的吹着手里的茶盏，唐冶则在一旁莫不作声。 而唐枫也来回打量着二人，眼睛时不时的眯起来。 没一会儿，外面基本上就没有了动静。 “太后娘娘，人已经断气了。” 唐枫忽的站了起来，最后看着太后和唐冶的眼色缓缓坐了下去。 太后扶了扶自己的鬓角，长叹一口气说道。 “哎，真的是作孽，找个人拿个席子将人卷了埋了吧。” 说完，回头对唐枫说道。 “这件事情，说起来倒是也不能怪你。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只是这样的事情，莫要再有了。不然下一次，可就连你一并罚过了。” 唐枫缓缓起身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待唐枫走后，唐冶立刻起身，恭敬的给太后行礼。 “太后娘娘，今日这件事……” 太后抬手说道。 “不要打听，也不要问，想来应该是冶儿在他府上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你记住，你现在就是唐冶，你自己首先要坚信这一条，刚才你本来就不认识这个女人，所以你反应的很好。以后也就是这样，你本来就不认识她，以后也就不要再打听了，知道的多了，反而心虚。” 说完太后说道。 “现在我虽然将这个女人乱棍打死了，防止她回去被唐枫问出来什么，但是我估计唐枫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还会试探你。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如果我们这里出了麻烦，那我们还有冶儿只怕是都要大难临头了。” 第198章 唐枫的怀疑 第198章 唐枫的怀疑 黄麟知道今天这件事也非同小可，脸上也换上了一脸的肃容。 而唐枫在从宫里出来之后，则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马车上，唐枫眼睛一直虚眯着，眼底满是怒意。 自己好歹是一个王爷，马上就要扶正的妾室，居然就被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了！ “欺人太甚！” 唐枫忽然大喊一声，将外面随性的小厮吓得顿时一惊。 “爷，您可小声一点，没得再被什么眼线听去，倒是白受了这一遭腌臜气。” “受气？！” 唐冶冷哼一声。 随后眼眸再次深邃了起来。 要是光是受气也就算了，只怕是这里面还有什么事。 唐枫越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越觉得不对劲。 自己的这个妾室是第一次进宫，从来没有见过唐冶，但是却说什么，唐冶是家里的贼人。 唐枫想前想后也只能想到之前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仆役和那个古怪的琴师。 半晌，唐枫开口说道。 “去瑞王府！” 话音落下，马车直接调转了车头，直奔瑞王府而去。 唐栋听了唐枫的话之后，直接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枫说道。 “你说什么？你是说，有两个皇帝？” 唐枫点头，随后说道。 “我这个小妾自幼跟着我，是不会说谎的，且那个时候，那个府上消失的贼人实在是古怪，到最后都没有查处一个所以然来，而今天，我这个妾室又直接指认出了，唐冶就是当天的那个贼人。” “然而，那个时候，我们刚从宫里出来，唐冶可是还在养心殿呢！” 唐栋静静的听着唐枫分析，眉头紧皱，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实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两个皇帝？人的模样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啊，就算是一模一样，这江山怎么可能拱手让人，要是有这么样的一个人存在的话，那唐冶只怕是比我们还要着急才对啊。” 毕竟谁不害怕，自己一觉睡醒之后，就被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给取代了。 到时候可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兄长，这里面确实是有解释不通的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更何况，你别忘了，最开始的时候，唐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登基一个月之后，就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这难道不可疑么？” 唐栋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兄长！” 唐枫上前，握着唐栋的手说道。 “不管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我可以肯定的是，宫里的这个皇帝，多多少少都有问题，我们现在就需要开始筹备，到时候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勤王救驾，名正言顺！” “这……这能行吗？” 唐栋犹豫的说道。 唐枫见状立刻说道。 “你放心，到时候，弟弟一定全力辅佐你，说白了，只是害怕我大宁的江山落在这种人的手里，算计自己的亲手足，和我们离心。只要哥哥你能当上皇上，做弟弟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唐枫继续说道。 “难道你就想要一辈子在他的阴影之下活着吗？这样的日子，难道真的有意思么？” 唐栋有瞬间的游移，在最后，总算是点了头。 “有弟弟这些话，我要是再不敢尝试，那可就是着的不算是个男人了！” 唐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此时远在大凉的楚奕宸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坐在院子里，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个子母蛊给解开。 这最重要的就是把消息给黄麟放出去。 要说，这消息是怎么都能出去，但是现在楚奕宸感觉自己的四周估计到处都是眼线。 只怕这消息还没有飞出大凉的王城，自己就先被抓住嗝屁了。 得想一个法子才行啊。 楚奕宸正在出神的功夫，远处，拓跋萧也朝自己缓步而来。 “我带是和你有缘。” 拓跋萧也径直走了过来，看着楚奕宸说道。 “不过，你一个贴身侍卫，每次看到你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细作样子，刚才要不是知道是你的话，只怕我都会直接当成细作把你抓起来了。” 楚奕宸知道，自从上次在林子里的事情过后，这个老哥就算是彻底的盯上自己了。 楚奕宸起身，也不行礼，直接开口说道。 “都说是什么人见什么样，二殿下就是平日里心思太重了，所以才会看谁都觉得是细作。” 拓跋萧也指着楚奕宸的鼻子说道。 “你一个下人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楚奕宸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 “下人？就像是在那片林子里一样，强者为王，下人和主子，有时候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说完，楚奕宸满意的看着拓跋萧也的脸，开口说道。 “二殿下，你也知道，你现在不能随意的杀我，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心放宽一点，即便是曾经靠着依附我这个下人才能活命又如何呢？不丢人。要是因此针对我的话，说出去，未免丢人了一些。” 说完，楚奕宸转头直接离开了。 拓跋萧也猛的一圈垂在一旁的石桌上。 “楚奕宸！老子早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远处，拓跋萧玉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轻笑出声。 “他就是你说的大宁来的细作？” 身后，库尔扎哈看着楚奕宸离开的背影，开口说道。 “我们确实是从唐枫的府上一起出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库尔扎哈实在是不明白，唐枫来到这里后的一系列操作到底是在做什么。 “随他去吧。” 拓跋萧玉看着天际，长舒一口气。 那个样子就像是下一秒就会飘然远去一样。 “只要不影响本王，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只是……” 拓跋萧玉转头说道。 “我这个二哥，只怕是惦记上他了，惦记上也好啊。只要有惦记就会有动作，有动作就会出错，我们只管等着他出错就是了。” 库尔扎哈躬身说道。 “主子放心，属下明白。” 第199章 传信 第199章 传信 “咳咳。” 拓跋萧玉忽然捂着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库尔扎哈立刻上前，紧张的说道。 “殿下没事吧！” 好一会儿，拓跋萧玉摸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说道。 “放心，就算是我想死，我的这个哥哥和兄长只怕是也不会让我死的。” “何况，现在母妃还没有找到，我才不要死。” 拓跋萧玉的嘴角上扬，眼底却是森然的冷意。 “他们都要死，只有我和母妃能活着。” …… 接下来的几天，楚奕宸发现自己不管去哪里，身后总是会跟着几个尾巴。 不过，楚奕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入夜，四周一片漆黑，就连天上的星星和月来都十分配合的藏了起来，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余晖，隐隐约约的照耀着人间。 院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 楚奕宸缓缓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他摸着手里的信鸽，低声说道。 “全靠你了，一定要我把我的意思送到。” 说完，一扬手，那雪白的信鸽就像是放飞的风筝一样，直接飞了出去，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醒目。 只是还没有飞出去院子，下一秒嗖的一声传来。 一支羽箭直接插进了那鸽子的身体里，一道白色重重的落了下来。 瞬间，原本漆黑的院子，瞬间明亮一片。 冲天的火光，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那士兵身后，是跟进来的拓跋洪烈和几个王子。 “父王，你看！儿臣一直就说，这个人是细作！” 拓跋洪烈沉着一双眼睛看着楚奕宸。 后者立刻上前说道。 “这，这话是从何而来，大王明鉴啊！” 拓跋萧也立刻跳脚了。 “你还不承认！你等着！” 拓跋萧也上前从那士兵的手里夺下来那只白鸽，随后开口说道。 “父王，人赃并获，这个人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大王！” 楚奕宸说道。 “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二殿下，导致二殿下自从从那林子里出来之后就一直追着我不放。” “你什么意思！” 拓跋萧也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住口！” 拓跋洪烈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随后说道。 “打开看看这上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切就可以分白了。” “是！” 拓跋萧也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那信鸽脚下绑着的竹筒。 将那里面的纸条直接倒了出来。 随后边展开纸条，边说道。 “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下一秒，拓跋萧也的脸一僵，顿时愣在了原地。 拓拔萧然凑上前去看，瞥了一眼拓跋萧也，瞬间笑了起来。 “二哥，看来，外面对你的说法还是很可信的啊。为了面子不惜能冤死一个大活人。” 拓跋洪烈一抬头，一旁伺候的人立刻上前将那纸条拿了过来。 只见那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吾安，勿念。” 拓跋洪烈看着拓跋萧也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细作？” 拓跋萧也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折腾了这么半天居然是为了送个平安信？！ 拓跋萧也摇着头，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说完，他上前一把将那纸条给抢了过来，随后四处搜寻着，最后目光落在一个水缸前。 拓跋萧也上前直接将那纸条丢进了水缸里面。 只见那纸条浸满了水之后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的痕迹也没有。 “咳咳。” 身后跟着的拓跋萧玉说道。 “看来，二哥确实是误会了。” 这林子里的事情，虽然说的隐晦，但是聪明人大概都能够猜到是什么个情况。 而刚才，楚奕宸又意有所指。 瞬间，大家都知道，这个拓跋萧也只怕是恨死了楚奕宸，所以才会这么搞他。 甚至很有可能是栽赃陷害失败了。 就连拓跋洪烈也意味深长的看了拓跋萧也一眼。 拓跋洪烈将那白色的信鸽拿过来，走到了楚奕宸身边说道。 “保平安是吗？” 楚奕宸连忙说道。 “是，只希望给家里的亲友报个平安。” 拓跋洪烈点点头，将那信鸽交给了楚奕宸。 “那就好好报。” 说完，回头看着拓跋萧也说道。 “以后，少做这样丢人的事情，我跟着你，丢不起这个脸。” 话音落下，依仗扬长而去。 “父王！” 拓跋萧也想要去追，却被身后的卫兵给挡住了。 楚奕宸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拓跋萧也不甘心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楚奕宸的领口说道。 “你耍我！敢算计我！” “算计？” 楚奕宸一脸无辜的说道。 “这信条二殿下也看见了，确实是保平安的信。而我，从来不知道二殿下平日里居然这么关心我，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抓我。要是知道的话，说什么都要配合二殿下把今天的这出大戏唱完，绝对不让二殿下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人。” “你！” 拓跋萧也恨不得现在就把楚奕宸给活剥了。 “二哥。” 拓拔萧然说道。 “还是不要冲动的好，不然传出去，二哥的脸面算是彻底不能要了。弟弟这也是为二哥好。” 说完，拓跋萧然朗声一笑，带着手下的人便离开了。 拓跋萧玉和拓跋萧朗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楚奕宸一眼，随后就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拓跋萧也手下的人和楚奕宸。 拓跋萧也咬着牙，直勾勾的看着楚奕宸说道。 “我一定会让你死的！” 楚奕宸微微一笑，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 “我也是。” 声音很低，只有拓跋萧也一个人可以听清。 后者明显一愣，似乎不敢相信楚奕宸会说出这样的话。 随后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恐惧。 他看着楚奕宸的眼睛，下意识的要拔出腰间的长剑。 但是却被楚奕宸率先握着他的手直接推了回去。 “二殿下，要沉得住气，不然的话，只怕是还没的玩，你就没了。” 楚奕宸轻笑一声，松开了拓跋萧也的手。 这就是个纸老虎。 只要自己轻轻一吓，就露馅了。 不过，楚奕宸可不是吓唬他，他欠张沉鱼的，得一点点要回来。 第200章 送信 第200章 送信 楚奕宸回到了房间里，等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停了之后，这才又出来。 他将重新绑好信筒的鸽子拿在手里，兀自放飞了出去。 见那鸽子飞出了院子，这才转身往回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不好！ 楚奕宸心里暗叫道。 但是还是晚了，拓跋洪烈的人奇迹般的去而复返了。 手上还抓着那只刚刚被楚奕宸放走的鸽子。 拓跋洪烈和拓跋萧玉看了我一眼，前者沉声说道。 “把人带回玄极殿！” …… 殿内灯火通明，外面的夜静悄悄的，而殿内，却站满了人。 拓跋洪烈开口说道。 “玉儿今晚特意留宿宫中不走，倒是看到了大戏了。” 拓跋萧玉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的说道。 “儿臣只是想多呆在父王身边一阵子。” 拓跋洪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把人带上来。 大门打开，三个士兵拿着刀架在楚奕宸的脖子上走了进来。 拓跋洪烈扶着额头说道。 “本王自认为还是对你不错的，可惜啊，非我族类终究是不行啊。” 楚奕宸的大脑飞速旋转。 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可是这怎么看都是一句死棋。 楚奕宸现在最好的就结果就是先把命保住。 可是越是着急，脑袋就越是像是卡壳了一样。 额头上的汗水开始一颗颗的凝聚起来。 拓跋洪烈看了楚奕宸一眼之后，抬手说道。 “那信鸽呢？” “在儿臣这里。” 拓跋萧玉说道。 随后上前将那信鸽上的信筒当着拓跋洪烈的面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拓跋洪烈瞥了他一眼，伸手拿了起来。 楚奕宸看到拓跋洪烈先是一愣，随后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拓跋洪烈抬头看了楚奕宸一眼，随后起身走到他面前说道。 “本王已经看到了这个纸条上的内容，但是现在，本王想要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说，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如果你这次可以老老实实的交代的话，本王就算你迷途知返。过去的一切我们既往不咎。” 楚奕宸看着他犹豫了一下。 他知道拓跋洪烈不是这样的人。 只要是抓到了一点点的错处，都是要斩草除根的。 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会杀，怎么可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除非…… 楚奕宸看了一旁的拓跋萧玉一眼，后者缓缓摇了摇头。 楚奕宸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大王，这字条上面什么都没有。” 拓跋洪烈瞬间眯起了眼睛。 楚奕宸知道，自己博对了。 拓跋洪烈将手里的纸条反过来给楚奕宸看，上面果然是什么都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大半夜将这个信鸽放出去。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相信你。” 楚奕宸苦笑一声，随后说道。 “说出来大王可能不信，但是属下心里明白，这就是一封永远不可能送出去的家书。第一封信的时候还多多少少抱了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但是在写这第二封的时候，似乎早就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提起笔来，最后却还是缓缓落下，最后只留了这一张空白的信条出去，算是给自己的一个心里安慰了。不料……” 楚奕宸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拓跋洪烈看着楚奕宸，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他将那张空白的字条交给了楚奕宸，转身朝内殿走了进去。 “把人放回去吧。” 折腾了一宿，外面已经是蒙蒙亮的天气了。 楚奕宸回到了殿里，心还是跳动的很快。 今晚还真的是九死一生啊。 楚奕宸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还是觉得，自己的信应该是被拓跋萧玉给掉包了。 可是自己和拓跋萧玉实在是算不上熟悉。 他实在是没有帮自己的必要啊。 难道是因为库尔扎哈？ 但是很快，楚奕宸就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库尔扎哈就是一个奴才，没有道理主子会为了一个奴才而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自己纸条上所说的事情…… 另一边，拓跋萧玉也缓缓关上了殿门。 他打开一只火折子，殿内的一切开始明朗起来。 下一秒，库尔扎哈不知道从哪里给冒了出来。 拓跋萧玉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库尔扎哈。 “看看这个。” “黄内官……黄麟？” 库尔扎哈意外的抬头看着拓跋萧玉。 后者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随后说道。 “宫里能算的上黄内官的，也就只有黄麟了。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他下面所说的话。” “解蛊。” 库尔扎哈说道。 “是。” 拓跋萧玉饶有兴致的说道。 “看来，这个楚奕宸来大凉之后也是知道了不少东西啊。” 库尔扎哈想了想说道。 “前段时间，你的病突然发作，彼时楚奕宸就在大王身边伺候着，想要不发现也是很难。” 拓跋萧玉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库尔扎哈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随后说道。 “那这个怎么处理。” “它本来要去哪里就直接送去哪里就好了啊。” 拓跋萧玉轻笑一声说道。 “解蛊不也是正好帮了我们的忙么。我可不能死啊，我还要和母妃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呢。” 提到自己的母妃，拓跋萧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温柔。 半晌，他起身，走到库尔扎哈跟前，伸手摸上了库尔扎哈的脸。 “你去想办法把这个信件安全的送出去，要小心，知道吗？” 库尔扎哈的一双睫毛乱颤，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一样。 她点点头，开口说道。 “好。” 楚奕宸接下来的几天都格外的老实。 而且日子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变得安静了起来。 不过，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不得不老实。 毕竟楚奕宸心里也知道。 拓跋洪烈那关自己还不算是完全过了，只能说是，勉强混过去了。 只怕现在拓跋洪烈还盯着自己呢。 但是拓跋萧也也跟着消停，这个事情就是让楚奕宸有点想不明白的了。 不仅不明白，还觉得十分的诡异。 第201章 高人来了! 第201章 高人来了！ 要知道，拓跋萧也这个大爷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楚奕宸总觉得他这么消停是憋着大招呢。 但是，楚奕宸除了被动等待，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日子倒是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许久。 只不过中间，唐枫又发了几次信来催。 但是已经有了解药的楚奕宸自然就当做看不见了。 不过，楚奕宸倒是不由得担心起那个库尔扎哈来。 日子倒是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了几日。 这天晚上，楚奕宸在瞧瞧的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老早就觉得今天似乎总觉的怪怪的，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果然，晚上在睡觉之前，楚奕宸就听到了外面当的一声。 他赶紧穿上了鞋子出门去查看。 却看到自己的门框上钉着一枚飞镖。 而那飞镖上面还插着一封信。 楚奕宸废了一点劲儿才那飞镖从那门框上给拽下来。 他赶忙回到了屋子里去查看。 那信封已经被拆开了。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是黄麟的字迹！ 楚奕宸在打开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一目十行的读了下去。 半晌楚奕宸收起信来，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了。 这个信是黄麟写来的没错，信上的内容也很好。 说的是楚奕宸要找的那一对老夫妇，也就是黄麟之前意外遇到的师傅。 最近刚刚有了一点消息。 说是十年前的时候，这对老夫妇就一起来到了大凉的苍茫山下居住了。 似乎是为了躲避一些不要的纷争。 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黄麟说会派人给继续帮忙了联系，要是找到了的话就再想办法给他送信。 这内容确实是好内容。 可是楚奕宸却犹豫了，不为别的，最终要的就是，自己的纸条并没有送出去。 这个回信是从何而来的呢。 在一个就是，这个信封是打开的啊，说明已经有人看过信的内容了。 万一是有人故意造假引诱自己上趟受骗的话怎么办呢。 楚奕宸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相信。 毕竟这信上的内容确实是黄麟的亲笔信。 而把信送出去的，大概率应该会是拓跋萧玉。 拓跋萧玉这个态度就很值得人寻味了。 楚奕宸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 又是半个月，这个事情终于有了回音。 黄麟已经找到人了，会在三日后来大凉主城内的避风客栈和楚奕宸见一面。 黄麟还说能争取到这个结果实属不易，要楚奕宸想尽一切办法赶紧出去见一面。 不用多说楚奕宸也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只是要命的是怎么出去啊。 楚奕宸不禁再次把主意打到了拓跋萧萧的身上。 …… 拓跋萧萧这个小丫头自从和自己表明了心迹之后倒是很少直愣愣的来见楚奕宸了。 不过，楚奕宸好几次还是看到拓跋萧萧身边的贴身宫女时不时的在自己的周围出现。 被自己看到的时候还会抬头装作无所谓的看向天空。 楚奕宸每次都觉得十分的好笑。 楚奕宸来的时候，倒是意外的看到，李冰清正在教拓跋萧萧写字。 写的还是大宁的文字。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拓跋萧萧可是最不屑于学习大宁的东西的。 她觉得都很低等。 楚奕宸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怔。 拓跋萧萧率先反映了过来，立刻起身将那写了的字紧紧的护在身下。 楚奕宸越发来了兴致， 打趣道。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大宁的东西的么。” 拓跋萧萧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窘意。 随后不满的皱眉说道。 “你管我呢，我现在喜欢了不行么？” 楚奕宸哦了一声，后者的脸更红了。 李冰清起身说道。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楚奕宸看了拓跋萧萧一眼随后说道。 “我来，大概也是老天的提醒吧。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天天在殿里面学习大宁的东西，然后这就有人托梦和我说，让我来带着某人去真正的了解了解大宁的文化。” 拓跋萧萧也不是傻子，前面的时候还气的要死，觉得楚奕宸在嘲讽自己，但是后半句话出来之后，拓跋萧萧立刻冒着星星上前来说道。 “真的么？” 楚奕宸点点头，后者立马雀跃了起来。 “不过呢。这王城里面有点伸展不开啊……” “你说去哪里！” 拓跋萧萧开口说道。 “去外面也是可以的啊！” 大凉不像是大宁管的那么严格，王子公主其实是有很大的自由度的。 楚奕宸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拓跋萧萧就立刻去求恩典了。 并且成功的带上了楚奕宸和柳如是。 三日后，还不等下午，拓跋萧萧就兴奋的带着二人出城了。 只是不到一会儿就蔫吧了。 拓跋萧萧无聊的趴在桌子上开口说道。 “在这里做了一上午了，就是盯着一杯茶，这就是所谓的大宁文化？” 彼时，楚奕宸正在四处张望着，见拓跋萧萧这么说，立刻说道。 “是啊，这个茶道首先你要学会……” “静心！” 拓跋萧萧无奈的抢答道。 “你都已经说了三遍了。” 后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碗发呆。 楚奕宸则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 忽然，身边的柳如是伸手拉了拉自己。 楚奕宸回头，后者朝门口挑挑眉。 门口，一对鹤发童颜的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那一身的气质，简直有一种飘飘然羽化飞升的感觉。 楚奕宸心下想着就是他们了应该。 楚奕宸朝柳如是试了一个眼神，后者回头看了一眼快要睡着的拓跋萧萧点了点头。 下一秒，楚奕宸就朝着那对老夫妇去了。 “两位，晚辈可否坐在这里，同两位老前辈喝喝茶？” 楚奕宸走到他们的桌子旁边，开口说道。 老人看了楚奕宸一眼，开口说道。 “我们两个信缘分，不知道这位小友，祖上贵姓。” “黄。” 这个黄字一语双关，一是指黄麟的黄，二是指的是皇帝的皇。 果然，在话音落下之后，两位老人指着面前的凳子说道。 “贵人请坐。” 第202章 被抓到了 第202章 被抓到了 楚奕宸应声落座。 “贵人称不上，这次两位老前辈肯前来相助，实在是在下的贵人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说道。 “本来就是多年前的一场善缘，今日前来倒是也算的上是善终了。” 说完，其中的老妇人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葫芦样的瓷瓶，交给了楚奕宸。 “若想要解蛊，须得找到那母虫的寄生体在哪里，将这个东西给那个宿主服下，不消几时就能够看到浑身的经脉浮现，再将里头放着的一枚银针取出，刺入其人的涌泉穴之中，污血流进，取其中一滴，给子虫的宿主服下，这子母蛊就算是解了。” 楚奕宸听得是神乎其神，接过来的时候不禁多了几分小心和庄重。 “今日我们二人前来就是为了将这个东西交给你，如今东西既然已经拿到，那我们就告辞。” 说罢，两人没有丝毫的留恋，起身就要离开。 楚奕宸赶忙拦着，出声问道。 “两位老前辈这是要去哪里？” 其中那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开口说道。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时日所剩不多了，四处停停走走，时间到了便随风而逝了。你且告诉黄麟，切勿挂念。此生我和他的缘分已尽。” “两位老前辈且慢。” 楚奕宸再次拦了下来，随后说道。 “晚辈无意打扰，只是之前曾答应过一位前辈，说若是见到二位务必要传达一声。” 说完，楚奕宸凑上前在两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两位老人都是一惊，随后说道。 “不想他居然一直在这大凉，我们还以为他早就……” 两人齐齐叹气，随后那老伯说道。 “罢了，我们就在此处等等他便是了。” 说完，老人从衣袖里摸出来一枚十分小巧的玉哨子。 “我们二人会暂时在这王城外的紫竹林里暂住，若是他出来了，你就带着他，拿着这个哨子在紫竹林里轻轻吹响，我们二人就出来了。” 楚奕宸小心翼翼的收好哨子，再三行礼，看着两位老人缓缓离开。 楚奕宸回头，看到拓跋萧萧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楚奕宸意外的说道。 “她竟然这么安静？” 但是很快，楚奕宸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伸手推了推拓跋萧萧的脑袋，后者的头重重的倒向了一边。 柳如是淡定的说道。 “我给她打晕了。” 楚奕宸轻笑一声。 这么倒是也是一个办法。 柳如是看着桌子上的拓跋萧萧，神色严肃的说道。 “这个小丫头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奕宸面色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其实上次我就想和你说来着，但是看你从殿里出来之后，就让我们继续留下了，就知道，你肯定也是问清楚了。” 说完，柳如是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打算能怎么办？” 说实在的，楚奕宸也是挺喜欢拓跋萧萧的。 天真率性，让人看着心里敞亮。 但是一直不想过多的靠近她就是因为，这大凉的天下，最后说不住那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到时候，楚奕宸是没有办法把这个老婆带回家的。 楚奕宸轻叹一口气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柳如是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索性也就不再提了。 外面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出来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为了防止引起过多的猜疑，两人就抱着拓跋萧萧准备回去了。 只是还没有出客栈，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库尔扎哈！ 库尔扎哈穿着一身便服。 她上前来，挡在楚奕宸面前，开口说道。 “四殿下请你过去坐坐。” …… 楚奕宸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拓跋萧玉原来一直就在这间酒楼的二楼的雅间内。 楚奕宸跟着库尔扎哈上楼的时候也是完全没有想到。 拓跋萧玉也是穿着一身常服，从屋子里的情况来看，拓跋萧玉应该是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这一切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是确实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当时的那封信，能够帮自己送出去的，也只有他了。 既然能送出去，说明，他和自己的目的就是有趋同性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楚奕宸就渐渐的镇静了下来。 拓跋萧玉将楚奕宸的情绪都看在眼里，不由得说道。 “不愧是大宁的皇帝，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几人脸色都是一僵。 柳如是下意识的上前将楚奕宸护在身后。 而库尔扎哈则是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奕宸。 拓跋萧玉说道。 “本来还只是猜测，看来现在我的想法是没错的。” 拓跋萧玉轻笑一声，抬手缓缓斟了一杯茶，对着楚奕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没想到我有一天能和大宁的皇帝坐在一起喝杯茶，也算是荣幸了。” 楚奕宸看了桌上的茶杯一眼，随后缓缓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信？” 事到如今，楚奕宸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拓跋萧玉悠悠的说道。 “虽然你们之间的对话很小心谨慎，说的很隐秘，但是这种长期以来的臣服感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抹去的，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到黄麟对你的臣服感。” “黄麟，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能让他臣服的人，除了大宁的皇帝，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说完，拓跋萧玉看着楚奕宸，眼底带着满满的探究的意味。 “不过我一开始的时候我倒是没有想到，大宁的皇帝，居然会只身犯险，跑到我大凉的地盘来。确实是亘古未有。” 即便是现在，拓跋萧玉都觉得十分的神奇。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四殿下此番来找我，不会是单单为了戳穿我的身份来的吧？” 楚奕宸知道，这个拓跋萧玉也是有求于自己，而很大可能就是自己刚到手的还热乎着的解开那子母蛊的方法。 第203章 解蛊 第203章 解蛊 果然，下一秒，拓跋萧玉就直接开口说道。 “我要的很简单，解蛊。” 楚奕宸说道。 “我倒是很好奇，据说，这个子母蛊乃是四殿下自己亲手种下的，现在不仅没有解蛊的办法， 还四处寻找能解蛊的人，倒是奇怪。” 拓跋萧玉神色淡淡的说道。 “不必奇怪，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个子母蛊是我穆尔菲给我留下的，当时，种下这个子母蛊的时候我是抱着必死的心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要活着。” 随后，拓跋萧玉说道。 “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你不想要存在的人和事，我也不想让他们存在。” 说这些话的时候，楚奕宸感觉拓跋萧玉的眸子里几乎有种近乎癫狂的情绪。 楚奕宸，想了想，开口说道。 “口说无凭，若是我给殿下解了蛊，最后倒是把我自己保命的东西都交出去了，那我岂不是哭诉无门？” 拓跋萧玉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有这个胆量只身来到大凉，却没有相信我的勇气？” 说完，他张开手臂，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有什么可从你身上图谋的么？而且，你也只能选择相信我不是么？鱼死网破是不存在的。鱼会死，但是网却还是那个网。” 楚奕宸知道，拓跋萧玉说的是实话。 即便是自己不答应他，那结果就是自己的身份暴露。 最终他们虽然接不了蛊，但是却不会死。 而楚奕宸只怕是非死不可了。 他起身，对拓跋萧玉说道。 “让他们都出去，我给你解蛊。” 不等拓跋萧玉说话，库尔扎哈就挡在身前说道。 “不行。”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玉，反问道。 “难道我都敢相信你，你反倒是不敢相信我了？” 拓跋萧玉轻轻拉开挡在他身前的库尔扎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 “没有什么不敢的。” …… 大门紧闭，拓跋萧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脱干净了。 楚奕宸按着那两位老前辈的话，给拓跋萧玉服下了这解蛊的药。 拓跋萧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一饮而尽了。 很快，他的身体开始燥热起来。 出一次很清楚的看到拓跋萧玉的皮肤下面像是有虫子在蠕动一样。 而他的额头上也开始凝结豆子一般大的汗珠。 “你忍一下，还需要一段时间。” 拓跋萧玉点点头。 拓跋萧玉的身上开始浮现一种暗黑色的纹路，像是浑身的血管静脉都具化浮现了一般。 楚奕宸知道，这个应该就是两位老前辈说的那个意思了。 楚奕宸拿出那里面附带的银针，对着拓跋萧玉的涌泉穴直接刺了下去。 大股的黑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 楚奕宸赶紧拿来那只已经空了的瓷瓶接了几滴血进来。 折腾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总算是好了。 拓跋萧玉缓缓穿好衣服，脸色有些苍白。 他转头看着楚奕宸问道。 “这便好了？” 楚奕宸摇摇头，举起手里的瓷瓶说道。 “还需要让中下子蛊的人服下带有你血滴的东西才行。” 这个就比较难了。 因为这王子和大王的食物都是专门的人负责的。 且这两个都是疑心很重的主。 很难吃下什么别人给的东西。 “这个不难，交给我就行了。” 拓跋萧玉伸手接了过来。 楚奕宸不由的追问道。 “你有什么法子？” 拓跋萧玉讽刺的一笑，说道。 “这两个人，一年到头都在盯着我，我要是说什么东西好吃，他们就是冒着被毒死的风险都是要尝一尝的。” 说完，拓跋萧玉系好了自己身上的玉佩，转头看着楚奕宸，走上前来说道。 “希望你给点力，一定要让他们死。知道吗？”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玉脸上的笑意都觉得渗人。 如果说刚才楚奕宸还有一丝丝的犹豫的话，现在算是彻底没有了。 因为拓跋萧玉脸上的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是装不出来的。 拓跋萧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柳如是干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拓跋萧玉离开的方向，随后问道。 “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是不是不安全，要不要我……” “不行。” 楚奕宸抬手说道。 “先别说在大凉的地界动手，没办法脱身这件事，就说这个拓跋萧玉身边有的是像是库尔扎哈这样的猛将，我们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你不要冒险。” 说完，楚奕宸长舒了一口气，目光深邃。 “我觉得不是一件坏事。” 他和拓跋萧玉之间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至少在接下来的很多行动中。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楚奕宸和柳如是带着昏迷不醒的拓跋萧萧再次回到了大凉王城。 安顿好拓跋萧萧之后，楚奕宸就回去复命了。 拓跋洪烈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奕宸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楚奕宸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待拓跋萧玉那边的动静了。 黄昏十分，外面突然来情报，说是拓跋萧玉在自己的府上中毒了，但是好在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离奇的好了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楚奕宸知道，这是故意在勾引拓跋洪烈上钩。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楚奕宸细心的注意到，身边伺候的人忽然上前，在拓跋洪烈跟前摆了一颗药丸。 “就是这个？” 拓跋洪烈含糊不清的问道。 “是，下面来报的人说是就是吃了这个，身上的毒忽然就解开了。” 说完，那人继续说道。 “大王放心，我已经命人去查了，都是安全的，没有什么损害人身体的成分。” 拓跋洪烈半信半疑的吞了下去。 楚奕宸不由的轻笑一声。 都说知子莫若父，拓跋洪烈的性子在拓跋萧玉那里，也算是摸得差不多了。 吃完之后，拓跋洪烈摸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给我把人盯紧了，不许出任何的差错。” “是。” 话音落下，拓跋洪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的楚奕宸，没有多说什么。 第204章 暗杀 第204章 暗杀 即便没有收到确切的通知，楚奕宸也知道，这子母蛊算是解开了。 只不过，拓跋洪烈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不过，让楚奕宸感到难受的是，他最近觉得，有人时常跟着自己。 但是一回头却又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人。 楚奕宸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小心了，出现了什么幻觉。 这天下午，楚奕宸刚回到房间里，就闻到了一股异香。 楚奕宸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鞋袜脱了，上床，打算补补觉。 这股异香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楚奕宸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吱呀。 大门发出一声响动。 一个蒙着面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还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他眯起眼睛警惕的看着床上的人，抬起手用力的刺了下去。 当！ 楚奕宸瞬间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躲开。 来人看到清醒的楚奕宸顿时一愣。 楚奕宸一个飞踹，将男人踹倒在了地上。 轰的一声！ 男人直接将那后面的桌子撞飞了出去。 楚奕宸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将人死死的踩在了脚下。 他一把夺过男人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挣扎了几下，眼看着没有逃脱的机会之后，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楚奕宸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士，就是真的要了他们的命，也不会有什么的。 他轻笑一声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二殿下是吧。” 男人还是紧闭着双眼。 楚奕宸拿着匕首在男人的脸上轻轻的游走着。 男人脸上的汗毛都不受控制的立了起来。 “你说啊，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你那个蠢货主子能想的到么。要是我放出去消息，说是你死前说了来刺杀我的人是二殿下，他允诺你的那些，包括你的家人，是不是还能够安然无恙呢？” 男人的眼皮微微颤动，可见有所动容。 楚奕宸继续说道。 “其实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我呢，大概也知道是谁，我只不过是要你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已。其实并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么？” 男人咬着牙，看着楚奕宸，半晌说道。 “是二殿下让我来的。目的是杀了你。以绝后患。” 楚奕宸的眸子一寸寸的暗了下来。 自己没有找他，他倒是先动手了。 “屋子里提前放的是十香软筋散？” 楚奕宸说道。 “是。” 男人点点头，随后奇怪的看了楚奕宸一眼，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楚奕宸没有事一样。 他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踩点几天了，为的就是等你疲惫懈怠的时候好下手。” 楚奕宸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楚奕宸的脸色一变，直接将那手里的匕首刺进了男人的喉咙里。 男人的眼睛睁大，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没有了气息。 楚奕宸面无表情的起身，擦了擦自己的血，只是身形却有些摇晃了。 楚奕宸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床边，扯开了自己的裤子。 大腿上有几个十分深的针眼。 还好楚奕宸觉得自己的瞌睡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就一直拿着针扎自己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然的话，现在他就已经是刀下鬼了。 这股松懈的劲儿过去之后，楚奕宸立刻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屋子里渐渐的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来。 一切还都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楚奕宸起来，他的头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十香软筋散还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人，楚奕宸一咬牙，抬脚走了出去。 拓跋萧萧所在的院子静悄悄的，显然是已经吹灯睡了。 楚奕宸轻车熟路的摸到了老鬼头在的院子。 一股浓烈的酒气弥漫了过来。 楚奕宸进屋子里却没有看到人，最后还是在一棵松树下看到的老鬼头儿。 彼时，他已经是喝的烂醉如泥了。 楚奕宸拍了拍他的脸，后者咪蒙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楚奕宸。 “哎？你怎么来了？” 楚奕宸犹豫的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臭小子啊！” 老鬼头儿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 全是酒味。 楚奕宸捏着鼻子点头说道。 “还行，没有完全醉了。” “醉？” 老鬼头儿呵呵一笑说道。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让我喝醉的酒呢，就是看我想不想醉罢了。” 楚奕宸无奈的摇摇头，随后起身说道。 “你的兄嫂已经来了，你知道么？” 老鬼头儿愣了一下，脸上的酒意全无。 “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奕宸就就知道，柳如是是不会主动和老鬼头儿说这些的。 楚奕宸将之前两位老前辈给自己的玉哨子摸了出来，交给了老鬼头儿。 然后将那天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老鬼头儿。 后者的眼底有明显的激动的神色。 “这么多年了，兄嫂终于肯见我了。” 楚奕宸看着老鬼头儿，知道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但是见他没有说，楚奕宸也就不好多问。 只是说道。 “我会尽快想办法带着你出去和你的兄嫂见一面，也算是了解了你的心愿了。” 老鬼头儿点头，随后说道。 “那我就提前多谢你了。” 说完，楚奕宸这才切入了正题。 “我今天晚上来，除了和你说这个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 老鬼头儿点点头说道。 “你说。” “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迷药，最好能带一点催情的成分在的。” “迷药？催情？” 老鬼头儿想了想说道。 “有道是有，只是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自然是有我的用处。”楚奕宸追问道，“多久能够给我做出来？” 老鬼头儿想了想说道。 “你要你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那边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好了。” 说完，老鬼头儿用手指沾着酒水，在地上写写画画。 “记住了么？” 第205章 计 第205章 计 第二百零六章 那字迹边写边消，好在楚奕宸的记忆力还算是不错。 “记住了。” 还好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 “你这是打算用来干什么？” 老鬼头儿不禁追问道。 “有人想要我死，那我就只能先他一步，把他搞死了。” 老鬼头挑眉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第二天，除了当差，我抽了空，就去搞这个药材去了。 好在大凉这边什么都学了一个四不像，规矩不是很严格，只要花点银子，楚奕宸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东西给搞定了。 搞定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给老鬼头儿送去了。 两天后，拓跋萧萧就带着药瓶来找楚奕宸了。 “这是那个酒鬼老头给你的。” 拓跋萧萧好奇的伸长了脑袋，问道。 “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确实是个好东西。” 看着楚奕宸神秘兮兮的样子，拓跋萧萧做了个鬼脸，就静静的坐到一边了。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问道。 “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三殿下进来？” 拓跋萧萧一脸无辜的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在忙什么吧。” 楚奕宸想了想，状似随意的又问道。 “那，大殿下手下的军队，三殿下接管的怎么样了？”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 拓跋萧萧歪着头说道。 “不过，这几支军队说是我的几个哥哥手下管着的，但是其实彼此之间其实离得还是挺远的，分别是东西南北中。五个大营。我哥其实来回跑的，也很麻烦。不是那么好接管，说接到了就接到了。” “几支军队里面，是不是也有交互？” 楚奕宸追问道。 “这是自然了。” 拓跋萧萧点头。 楚奕宸说着，起身拿起纸笔来写了一句话。 “下次你三哥哥要是再来看你的话，你就把这个交给他。记住了，不能给任何人知道，明白么？” 拓跋萧萧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抿抿嘴说道。 “又会死人么？”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的脸，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拉着拓跋萧萧就离开了。 拓跋萧萧还以为自己要被带去哪里呢。 结果，楚奕宸只是带着拓跋萧萧去了王城内的地牢。 拓跋萧萧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里面阴森森的，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味和淡淡的血腥味道。 里面值守的士兵在看到楚奕宸和拓跋萧萧之后也是一愣。 随后说道。 “公主您怎么来了。” 拓跋萧萧捏着鼻子，看了楚奕宸一眼，随后说道。 “随便来看看。” 见拓跋萧萧这么说，几个守卫也就不好多问了。 楚奕宸挥挥手说道。 “你们先出去把。” 几个看守对视了一眼，点头称是。 人走之后，拓跋萧萧这才说道。 “你带着我来这里干什么啊。” 楚奕宸没有说话，而知拉着他往里走。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在牢里关着的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一个个都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虱子和跳蚤肥硕的肉眼都可以看到。 还有老鼠不断的啃着他们指甲。 不过，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楚奕宸带着拓跋萧萧走到了一处牢房前。 拓跋萧萧看到里面的人之后，直接转头，扶着栏杆干呕了起来。 里面，躺着一个浑身溃烂的男人，整个人瘦的几乎只剩下了骨头了。 唯一的一点点肉此时也在慢慢的溃烂着。 上面还有像是蛆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着。 一旁的的老鼠还在啃食着他身上的腐肉。 显然是因为受了刑之后不上药，任由这么溃烂着，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个人的手指还在动。 他甚至还活着。 拓跋萧萧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楚奕宸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 “这个人没有犯任何一条法律，仅仅是因为他在打仗的之后，救了一个大宁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大宁人么？” 拓跋萧萧忍着恩新问道。 “是。” “他就因为救了自己国家的士兵，一家就被人杀了。我听说，他还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妻子，一样没有幸免于难。而他则被抓到了这里，每天受着这样的折磨。” 想死都不行。 拓跋萧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转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可是不管你要说什么，我想说的是，大凉人不是都是这样的，我们……大凉的百姓也还是很，很好的……” “我知道。” 楚奕宸头都没有回，他目不专精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开口说道。 “我带你来并不是要和你说，哪个国家的人有多么的残暴不堪。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在大宁也是有的，这是国仇家恨，和人性的好坏，没有关系。”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萧萧不解的反问道。 “我和你说的是，战争。” 楚奕宸指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你觉得他可怜，但是事实上，只要战争起，像这样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路上被马蹄践踏致死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有老人、孩子、妇孺，或者是像你这样还没有出阁的小姑娘。” “甚至，战争失败时候，在这个牢里面关着的，很有可能是你最亲近的人，或许是你的父王，也或许是你的三哥哥。” 拓跋萧萧眼前出现了很多的画面。 她不适的皱眉说道。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楚奕宸转头，一字一句的回道。 “你刚才不是问我会死人么。我想告诉你的是，一定会死人。但是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更少的人不去送死，让自己更爱的人不去送死。”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拓跋萧萧抬头看着楚奕宸。 后者此时也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起，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楚奕宸和自己说的话。 女子称王！ 这四个字在拓跋萧萧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忽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了一下，猛地推开楚奕宸，朝外面跑去。 楚奕宸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叹了一口气。 第206章 往事 第206章 往事 只能是慢慢来了。 楚奕宸则转头给拓跋萧玉也送了一封信出去。 没过多久就是大凉的传统节日元正了，其实也就是大宁那边的春节。 不知不觉，楚奕宸已经来了这里很久了。 大辽也是很注重这样的节日的。 这天，很早就开始热闹了，一直到深夜都是歌舞不断。 几个王子公主的都到了玄极殿内，和拓跋洪烈在一起，载歌载舞的，倒是也算的上是热闹非凡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醉意。 到目前为止，大家很默契的都没有谈论什么让人闹心的话题。 像是约好了要好好的过好这个节日一样。 拓跋洪烈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欣慰的笑容来。 “来！再和一个！” 下首坐着的拓跋萧也瞧着样子就已然是已经醉了。 “二哥！” 老五拓跋萧朗好心提醒着。 只是拓跋萧也却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自顾自的和自己身边的美人笑闹着。 难为那个美人儿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了。 好在拓跋洪烈今天心情很不错，只是笑着说道。 “无妨，几天我们也像是寻常的人一样，好好的乐一乐。” 有了拓跋洪烈的这句话，整个场子更加热闹了起来。 拓跋萧朗也松了一口气，看着一旁的拓跋萧也说道。 “二哥平时酒量也还可以，今天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 拓跋萧玉默默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拓拔萧然则笑笑说道。 “贪杯吃酒吃多了，上次在他府上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拓跋萧朗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这再过一阵自己，拓跋萧也整个人倒在了床榻上，像是已经不省人事了。 拓跋萧朗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 趁着人不注意，拓跋萧朗起身，想要把人扛回去。 今夜原本就是要在王城之中住下的。 倒是也不影响什么。 只是拓跋萧朗的身子比起拓跋萧也来有些矮小，扛起这么沉的男人，多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一旁的拓拔萧然见了，开口说道。 “五弟，还是我让手下的人送回去吧，你就不必亲自跑一趟了。” 拓跋萧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人交给了拓拔萧然。 看到拓拔萧然是身边贴身的人去送了，拓跋萧朗这才放心了下来，坐在原地几继续和周围的人吃酒耍乐。 拓跋萧玉不着痕迹的和楚奕宸对视了一眼。 拓跋萧玉忽然起身说道。 “父王，儿臣敬你一杯。” 拓跋洪烈原本正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看到拓跋萧玉起身，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端起了酒杯说道。 “这杯酒的说法是什么？” “儿子谢谢父王给了儿子这条命。” 说完，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这话分怎么说。 本来是好话，但是在这样的节日里，用这样的语气和话说出来，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好在一旁的拓跋洪烈的心腹都笑着附和道。 “四皇子真的是孝顺啊。” 拓跋洪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抬头喝了这杯酒。 拓跋萧玉继续说道。 “但是说起来父母给生命，儿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儿子的母妃来。只是她已经过世许久了。” 这样的场合里说起死人来。 再怎么样也是让人尴尬的话题。 这下，周围的人想要圆话题都圆不回来了。 拓跋萧玉继续说道。 “不过，儿子倒是记得，母妃去世的那晚，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夜色，也是这般的热闹。” “住嘴！” 拓跋洪烈忽然低声喝道。 拓跋萧朗见状，赶忙起身说道。 “二哥！你喝酒喝糊涂了，赶紧坐下来，醒醒酒。” “我可没有，我清醒的很。” 拓跋萧玉笑着看着拓跋洪烈说道。 “多年前，也是这样，二哥喝多了，就往后面去了。儿子想去看看母妃，结果却看到了那么不堪的一幕。不过，最后二哥倒是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反倒是儿子去那不毛之地，关了这么多年。” 说完，拓跋萧玉笑着看着拓跋洪烈说道。 “而自己经常会想，要是再来一次的话，父王是不是还会做一样的决定呢？” 拓跋萧玉的这一番话，算是一来二去的，十分隐晦的把当年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要知道，在场的可不都是姓拓跋的，还有很多是这么多年拓跋洪烈培养起来的心腹和近臣。 有不少是拓跋洪烈想要拉拢过来的前朝旧臣。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拓跋萧玉现在算是彻底把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 拓跋洪烈眯着眼睛，看着拓跋萧玉说道。 “去，老四的疯病又犯了，把他送回去，好好休息，醒醒酒。” “父王！” 拓跋萧玉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 一旁的士兵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 拓跋萧玉直接踩到了那一旁的矮玉案上，开口说道。 “不止父王，还有你们！你们！都随我去看看！看看当年的事情！” 拓跋洪烈的双拳紧握。 …… 另一边，拓跋萧也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身旁躺着。 他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 意识一点点的收拢。 旁边独属于女人身上的胭脂香味让他开始浑身燥热起来。 他轻轻的摸上女人的脸。 借着从窗棂里透进来的月光。 他依稀可以看到，这个女人的长得很不错。 女人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很不安似的。 拓跋萧也不受控制的低头吻了下去。 女人的嘴巴被封住，呼吸不畅，半晌眼睛忽然睁开。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女人开始激烈的挣扎起来。 拓跋萧也忽然激动的按着女人的手脚，开口说道。 “你不要害怕，很快就好了，很快你就很舒服了，我都给你，我是王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说着，拓跋萧也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女人的脖子里来回啃着。 女人尖声大叫着。 “你疯了！我是王后！你疯了！” 拓跋萧也上头的脑子忽然清醒起来。 他起身，看着身下压着的女人，甩甩头，像是听错了一样。 第207章 遮羞布 第207章 遮羞布 女人看到拓跋萧也终于醒过来了，着急的说道。 “我是王后！” 拓跋萧也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道白光。 脑海里还是涌现出来很多画面。 他迷迷糊糊之间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血气上涌的夜晚。 还有那个容貌美艳的女人。 拓跋萧也仔细的抱起女人来，凑在有光亮的地方，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动，仔细的辨别着她的眉眼。 拓跋萧也感觉自己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起来。 眼前的女人开始出现几个重影。 再次定格下来的时候，拓跋萧也吓了一跳。 “王后！” 女人着急的说道。 “是我，你快下来，今晚的事情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一切的一切，真的像是回到了那晚一样。 女人用力推他。 但是拓跋萧也却抱得跟紧了。 拓跋萧也渐渐激动了起来，他再次低下头，吻向女人。 后者拼命的闪躲着。 “你疯了！” “我没有疯！” 拓跋萧也激动的说道。 话音落下。 嘭！ 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来。 屋子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拓跋萧也愣愣的回头，就看到了拓跋洪烈那双像是淬了毒一样的眸子！ “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绑起来！” 拓跋萧也还在发愣，他下意识的回头。 只是床上那哪里是什么拓跋萧也心心念念的人。 而是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 此时女人衣衫凌乱，脸颊还带着微红。 女人躬身下床，朝众人行李之后，静静的立在了一边。 “我要你！我要你！” 拓跋萧也还在迷迷糊糊的说着。 拓跋洪烈气的抬手给了一巴掌。 “来人！给我打！打到清醒为止！”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动的。 拓跋洪烈气的骂道。 “怎么了，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见到拓跋洪烈是真的动怒了，这才来了人拖着还不是很清醒的拓跋萧也出了院子。 啪！ 啪！ 院子里很快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还有拓跋萧也凄惨的哀嚎声。 “父王！父王！儿子醒了！儿子醒了！” 院外传来阵阵凄厉的喊声。 拓跋洪烈目不专精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起身说道。 “把这个畜生给我拖进来！” 此时这屋子里围了满满的一圈人。 自此，当年的那件事情，就算是这么被重新提到了明面上。 楚奕宸静静的看着被拖进来的拓跋萧也。 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挨了许多鞭打了。 甚至在进来的时候，地上都拖出了一道血痕来。 刚才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这回，拓跋萧也是跑不掉了。 另一边，拓跋萧玉的眼神空洞的看着拓跋萧也。 但是仔细看去，那眼底的杀意汹涌的可怕。 拓跋萧也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那里。 他艰难的爬起来，拖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爬到了拓跋洪烈的身边，抱着拓跋洪烈的腿，低声哀求道。 “父王，父王！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儿臣刚才那些都是胡话，都是儿子喝醉了，是有人算计儿子的！父王！” 拓跋洪烈一脚踹在拓跋萧玉的胸口。 后者直接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 “就算是有人算计你，难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也是被人逼着你说的？” 拓跋萧也低头跪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拓跋洪烈回头看了拓跋萧玉一眼。 后者神色淡淡的一直没有说什么话。 拓跋洪烈起身说道。 “来人，把人给我关进地牢里！不准备他一口饭吃，一口水喝！” 楚奕宸静静的站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拓跋洪烈再怎么样也不会杀了拓跋萧也的。 就为了那个子母蛊，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晚上的热闹和之后的尴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拓跋萧玉被带走之后，谁也不敢多说话。 拓跋洪烈也黑着一脸走了。 剩下的人也人人自危， 生怕因为看到这些隐秘的事情就引火烧身。 一时间人人化作鸟兽聚散。 这大凉的王城，只怕是有的是人睡不着。 不过，楚奕宸不知道别人，但是知道有一个人一定是睡不着的。 楚奕宸拿着酒走到了拓跋萧玉的院子。 果然看到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月色下。 拓跋萧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杯一杯的给自己倒酒。 一旁的库尔扎哈就那么静静的陪着他。 听到身后有人上前来，库尔扎哈警惕的回头。 在看到楚奕宸之后，库尔扎哈的脸上流露出意外的情绪来。 只是拓跋萧玉却还是那个样子，一言不发的继续喝闷酒。 楚奕宸上前，将自己手里的酒放在了拓跋萧玉的身边。 拓跋萧玉静静看了他一眼。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对酒当歌，当时要有人陪伴在身边才好啊。” 拓跋萧玉静静的仰头看着天空，半晌忽然开口说道。 “我一直把今天当做我母妃的忌日。” 楚奕宸和身后的库尔扎哈对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 “你不是说你母妃没有死么。这么消沉做什么？我要是你就要赶紧振作起来，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把找的人都找到。” “该杀的人？” 拓跋萧玉笑着说道。 “可惜啊，有的人实在是该死，可是我还没有办法让他去死。” 说完，拓跋萧玉缓缓的拉开自己的衣袖。 楚奕宸瞬间傻眼了。 那白净的皮肤上面，竟然全是道道伤痕。 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第208章 亲兄弟 第208章 亲兄弟 “这上面，都是我这些年来，亲手划下来的。” 拓跋萧玉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自己手臂上的划痕。 “每一次，我只要想到当年的事情，我就会亲手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这么一道痕迹。我不能死，但是也要让他们也体会到这样蚀骨的痛苦。” 楚奕宸顿时觉得，自己还真的是低估了拓跋萧玉心里对自己的父王和兄长的滔天的恨意。 仅仅是因为子母蛊可以让他们坐到在肉体上的感同身受，拓跋萧玉竟然不惜这么伤害自己。 拓跋萧玉说完，仰头猛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但是呢，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我死了，我的母妃就没有依靠了。我一定要把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都杀了，带着我的母妃好好的生活。”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玉，其实很想说。 或许只是拓跋洪烈骗他的也说不定。 毕竟，楚奕宸实在是找不到，拓跋洪烈会把这么一个人留下来的理由。 但是，楚奕宸转念一想。 又觉得，拓跋萧玉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看不明白这一层的。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一个点吧。 而拓跋萧玉就是这个。 所以宁可就这么抱着不大的信念活下去。 楚奕宸想了想开口说道。 “现在，拓跋洪烈不杀他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子母蛊，或者……” 楚奕宸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 拓跋萧玉挑眉看着远方，漆黑的某子将那月色盛满。 但是却见不到多少光亮。 “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也是在保我自己的命啊。” 拓跋萧玉说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什么时候，我不需要保着我自己的命了，他们也就到了真正要死的时候了。” 楚奕宸不解的看着拓跋萧玉。 “四哥！” 身后传来一身怒吼。 楚奕宸回头，看到了负气而来的拓跋萧朗。 身后还跟着拓拔萧然和拓跋萧萧。 拓跋萧朗在看到楚奕宸之后愣了一下，随后皱眉说道。 “原来你们是一起的。” 拓跋萧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随后说道。 “什么一起不一起的，你在说什么？” 拓跋萧朗恨声道。 “那个床上的女人，是不是四哥派去的？！” “是啊，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拓跋萧玉眼睛有几分迷离，不知道是不是醉了。 只是在看向拓跋萧朗的时候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你是要陷害三哥？！” “陷害？那些话你都听到了？要是没有听明白的话，去找一个奴婢去问问，让他给你解释解释，几年前的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拓跋萧朗抿着嘴，说道。 “我知道，二哥确实是不是人，但是当年的事情不是也没有得逞么，而且，我们是亲兄弟啊！” “兄弟？” 拓跋萧玉缓缓起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指着拓跋萧朗说道。 “你看看我， 你再看看你们，你说我们是亲兄弟？” 确实，平时的话，单看倒是觉得没有什么。 这么一说对比下来。 拓跋萧玉整个人都小了一圈，而且身体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面色也是永远的苍白，看起来就是很不健康的样子。 反观对面的拓跋萧朗和拓拔萧然，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身材魁梧健硕。 即便是最后面的拓跋萧萧也是脸色红润，看起来就是被精细的养着的缘故。 而这些都应该和拓跋萧玉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那样暗无天日的环境里面有分不开的关系。 “我知道，是亏待了你……” 拓跋萧朗的声音顿时低了很多。 拓跋萧玉冷笑一声道。 “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成亲兄弟的话，你现在就不会这样的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你也不会看着你的母妃的当年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有脸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亲兄弟！” 说完，拓跋萧玉大笑了起来，看着几人说道。 “亲兄弟，真是笑话。人嘛，只要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也是可以慷他人之慨的。” 说完，拓跋萧玉不再理会他们，回头抱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往院子深处去了。 库尔扎哈也赶忙跟了上去。 拓跋萧朗看了楚奕宸一眼，甩手也离开了。 只留下了拓拔萧然和拓跋萧萧两人。 拓跋萧然回头对拓跋萧萧说道。 “现在你四哥哥你也看到了，赶紧先回去，我和楚奕宸还有几句话要说。” 拓跋萧萧本来是不愿意的。 但是在拓拔萧然一个眼刀过去之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在彻底看不到拓跋萧萧的背影之后，拓跋萧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最近我父王似乎盯上我了。” “因为什么？那几只军队？” “是。” 拓拔萧然说道。 “现在我大哥的基本上都在我这里了，但是下面不免还是有一些有异心的人，但是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父王那边……” 楚奕宸眯着眼睛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现在显然有更棘手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 说着，楚奕宸看了拓跋萧玉离开的方向一眼。 后者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在收拢了这边之后就暗暗的埋下头来。等这些事情过了再说。” “但是，现在二哥那边……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拓拔萧然的眼睛里都是野心。 楚奕宸皱眉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现在时机还没有到。” 包括，军队里面也还有很多隐藏的危机。 楚奕宸现在也没有什么精力腾出手来做。 楚奕宸看到拓拔萧然似乎是不太愿意的意思。 他不由的担心道。 “三殿下，切记我今晚说的话，不然的话，怕是会得不偿失！” 拓拔萧然开口道。 “先不说这个了，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把，只怕是这里还有闹呢。” 楚奕宸看着拓拔萧然还想再说，但是后者显然已经没有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了。 转头就离开了。 第209章 一念 第209章 一念 楚奕宸见状，也只好作罢了。 只能等改天在慢慢的和他说了。 现在还有一个急事需要去做。 第二天，老鬼头儿看到楚奕宸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真的是没有想到，你小子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不是办事效率高，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楚奕宸不由的说道。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顾不上理这边的一些小动作。 不然的话，想要偷偷溜出去，还是很麻烦的。 老龟头点点头，立刻跟了出去。 两人顺着之前两位老前辈指点的地方摸了过去。 好在并不算是太远。 就是难找了一些。 楚奕宸到了地方之后，先是自己找了找，害怕自己的手里的哨子的声音他们听不到。 但是这里实在是太荒凉了。 除了荒草就是荒草。 楚奕宸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只好把那枚玉哨子拿了出来。 他抱着试探的心态放在口边吹响。 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 “你没有搞错吧？” 连身边的老鬼头儿都忍不住开口问道。 楚奕宸也心里打鼓。 但是下一秒，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振翅的声音。 楚奕宸抬头看去天边竟然飞来一只浑身雪白的不知名的鸟。 “雪羽！我兄长和嫂子来了！” 身后的老龟头立刻发出一阵兴奋的喊声。 楚奕宸愣了一下。 只见那白色的神鸟从天际飞来之后，十分有灵性的在楚奕宸和老鬼头儿的头顶徘徊着。 老鬼头夺过手里的哨子，继续吹着。 那神鸟竟然慢慢的落到了两人的身边。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这个雪羽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老鬼头儿上前摸着雪羽的头。 后者似乎是有点抗拒的意思，但是渐渐的好像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了，低头，主动的蹭了过去。 “好小子，算我当初没有白喂你那两口血。” “血？” 楚奕宸意外的问道。 “是啊。” 老鬼头儿说道。 “这只鸟是当时我和兄长采药的时候我们无意间看到的鸟儿，当时还很小呢，只有一点儿大，差点就活不成了，还是我当时用我的血喂给它，这才好了的。” “你的血还能治病？” 楚奕宸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老龟头笑着说道。 “我和我哥我们两个，从小就吃过了百种草药，几乎是靠着吃草药长大的一般。血液里早就不知道提纯了多少遍了。” 楚奕宸原本以为两个人只是有什么交情，是什么结拜的兄弟，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亲兄弟。 他越发觉得好奇了。 “你们两个亲兄弟，怎么分开了这么多年，而且……瞧着完全不像啊。” 一个是仙风道骨，治病救人。 一个天天跟个酒蒙子一样，头发散乱，不人不鬼，和毒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说到这里，老鬼头儿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亲兄弟，从小就是我爹带着我们长大的，但是我十岁那年，我爹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就是我哥和我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 “本来我和我哥一起继承了我爹的衣钵，治病救人，学医看诊。但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我第一次杀了人。” 老鬼头儿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次，官府的人并没有查到是我杀的人。当然了，那个女人也离我而去为了。” “至此，我享受上了这种杀人与无形的快感，我开始疯狂的学习怎么用毒来杀人，怎么用药来杀人。” “可是这些人都太低级了。他们很难察觉到我杀人了。” “我就开始把目光锁定到了我的兄长身上，我开始对他接手的病人下手，他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但是很快，就知道是我了。” 楚奕宸听着这些东西，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最开始见到这个老头的时候，只是觉得是一个挺有故事的老头儿。 从来没有想到过，他还有过这样的一段历史。 老鬼头儿回头看着楚奕宸的脸，笑着说道。 “怎么，你害怕了？” 楚奕宸摇摇头。 而后又追问道。 “那你后来是怎么想明白的。” “年少的时候，和兄长大吵了一架就离开了，后来我有了家，有了孩子。可能也是我的报应吧，我一个没有看住，我妻子，以为我装毒药的罐子是普通的盐巴，就把那毒药做进菜里给孩子们吃了。而我因为喝多了，躲过了那一节。” 他轻笑一声，眼里已经追溯不到多少的痛苦了。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 也算是害人害己了。 毕竟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楚奕宸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老头儿这么喜欢喝酒了。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 “怎么还不见两位老前辈过来？” 老鬼头儿收回自己的思绪，指着自己手里的神鸟说道。 “有这个家伙就够了。” 说完，老鬼头对着那只白鸟说道。 “雪羽，去，带我们回家！” 那神鸟就像是通了人性一样，振翅一挥，竟然直接往远处去了。并且还不断的盘旋回头看着我们。 “走吧！” 就这么，楚奕宸和老鬼头跟着这只神鸟走了好远。 两人最终在丛林掩映之间，看到了一个石房子。 外面围满了篱笆。 看起来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老鬼头儿看到这里，悠悠的说道。 “和当年的家一模一样，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兄嫂居然离我这么近。” 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恍惚，随后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坐着一个劈柴的老头儿。 楚奕宸看了一眼赫然是当初匆匆赶来给自己送解蛊的药的那个老头儿。 几日不见，他倒是看着苍老了不少。 楚奕宸上前，躬身说道。 “老前辈。” 老人抬头，淡淡的扫了楚奕宸一眼，随后看到了自己身旁的老鬼头儿。 老人拍拍手，站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对着老鬼头儿说道。 “坐吧，你嫂子在里面给你们做饭呢。吃口家里的热乎饭再走吧。” 第210章 得见 第210章 得见 话音落下，自前面的木柴房里走出来一道身影。 “嫂子。” 老鬼头儿喊道。 女人看了老鬼头儿一眼，随后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放下手里的木柴，上前来仔细的看了看老鬼头儿的脸。 “好，好，也算是最后见了一面了。” 女人的语气说的很平静，但是其中还是可以听出来她微微颤抖的声线。 是激动的。 老鬼头儿跟着两人进去，楚奕宸很有眼力见的找了个借口留在了外面。 毕竟这么久不见，还是有很多话是需要关起门来说的。 楚奕宸静静的在外面等着，顺手看看这外面的景色。 要说山中还是很不错的，空气里都是好闻的味道。 楚奕宸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之后，老鬼头儿就出来了。 只是眼睛却有些微微的泛红。 楚奕宸顿时感到有些意外。 “你进来一下吧。” 老鬼头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楚奕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说自己，于是便跟着过去了。 屋子里都是一些简单的陈设，看起来和普通的乡下房子没有什么两样。 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两位老人坐在两边。 看到楚奕宸进来之后，两位老人开口说道。 “我们两人知道你们的时间很宝贵，所以就不多做无用之词了。” 其中那老人看着楚奕宸说道。 “老夫知道，按着规矩来的话，如今便是该下跪，磕头行礼的。” 楚奕宸知道这两人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八成也是黄麟告诉他们的。 楚奕宸连忙说道。 “二位是前辈，且出了朝堂，不必守着这些陈烂的规矩，两位老前辈这么急匆匆的赶来相助，晚辈已经是感到十分的荣幸了。” 说完，两位老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欣慰的神色。 老人开口说道。 “你我算是有缘，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了大宁下一任君主是你唐冶。自登记以来，我也听了不少你的事情。说句僭越的话，老夫觉得你是真龙天子。实际未到时，眼睛蓄锐，蛟龙潜水。一经登基，便开始步步筹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黄麟能跟了这样的主子，实在是他的荣幸。” 楚奕宸听了不禁咳嗽了两声。 不知道这个老人家知道之前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占据了唐冶的身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好了，说点正事吧。” 一旁的老妇起身，从自己的身上取下来一枚玉。 那玉的形状很是别致，说方不方，说圆不圆。 说是令也不是，说是牌也不是。 只是依稀可以看到那上面刻着一个玄字。 “这是玄昊玉，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楚奕宸的目光有些呆滞。 老妇笑笑，将手里散发着淡淡紫色光泽的玉石交给了楚奕宸。 “江沪草莽的一些玩意儿罢了，陛下若是觉得有趣，可将他们作为陛下的后备力量，必要时或许可以取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楚奕宸看着那玉，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玄昊玉，但是一拿在手里。 出手生温。 不需要多问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那老妇人将东西交给楚奕宸之后就转头离开了。 一旁的老鬼头儿看到楚奕宸似乎是真的不识货，于是凑过去说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谁有了这块玄昊玉，就可以号令武林群雄啊？！” 楚奕宸愣了一下，转头张大眼睛看着老鬼头儿。 “什么？” “别说是一般的江沪草莽了，就是有名号的白玉堂、玄武堂，甚至连那漠北的黄龙镖局，那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更别说，我兄嫂多年来，不知道施给了多少人恩惠和方便，你拿了这块玉牌，基本上就可以保障你在大宁皇宫之外，也是皇帝了。” 楚奕宸意外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玄昊玉，再看看老人，傻眼了。 比起这块玉的贵重程度，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要把这块玉给自己。 “老人家，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啊。” 老妇人轻笑着摇摇头说道。 “平生一些善果罢了，能落在陛下的手里，想来比我这个农村妇人要作用大上许多。也算是它的善果了。” “好了。” 一旁的老人抬头对二人说道。 “你和你嫂嫂先出去把，帮着去打理些个果树什么的。” 老鬼头儿点点头，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奕宸一眼后就跟着那老妇人一起出去了。 待到两人走后，老人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将这玄昊玉给你吧？” 楚奕宸点点头。 “确实不理解。” 老人笑笑说道。 “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交归朝廷的想法了，但是又害怕当今的皇帝是个暴君，此次我们二人前来，一是为了圆我们和黄麟之间的一场缘分，二来也是想看看，当今的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如今见了，也就业已放心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 老人神色严肃了下来，对楚奕宸说道。 “我二人大限将至，唯有两件事情放心不下，一个是玄昊玉，在一个就是老夫的一身医术和本事。” “不知道，你可愿意拜了我这个师傅，全了我这最后的念想。” 楚奕宸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被馅饼砸中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找上门呢？ 他立刻说道。 “怎么敢说嫌弃，只是害怕受之有愧。” “无愧。你若是可以好好利用，匡扶一方百姓，就很对得起他了。”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作势就要跪下去拜师，但是却被老人拦住了。 “不必了。” 楚奕宸开口说道。 “这是规矩，当得有此一拜。” 老人笑着摇摇头。 “都是些为了衬托自己身份和地位的虚架子罢了，本是传承，何须此拜。何况你是君我是臣，两两相免了便是。” 说完，老人盘腿坐在床上，让楚奕宸坐在前面。 “一会儿你会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尤其是丹田处会有一种很难受的肿胀感。切要撑过去，要是撑过去了就一切都好。” 第211章 传承 第211章 传承 “要是撑不过去的话，你我二人只怕是多少都会有性命之忧。” 老人的一番话让楚奕宸顿时严肃起来，不敢分神。 楚奕宸的双眼缓缓合上。 身体里的变化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一股热流涌动。 慢慢的这股热流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 甚至有些燥热。 楚奕宸开始觉得不安和躁动。 但是却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身体反应。 但是这股燥热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忍耐而有所消退。 楚奕宸感觉到身体的躁动越来越明显了。 很快，他的丹田也像是老人说的要炸开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已经撑到了极限的皮球，但是还有人不断的往里吹气。 “稳住心神！到了关键的时候了！切不可松懈！只要你稳住自己的心神，熬过去就好了！” 身后传来老人急切的声音。 楚奕宸眉头紧皱，努力的让自己去想一些别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那丹田处越来越明显的肿胀感让楚奕宸根本没有办法不去关注它。 楚奕宸的头上出现了大颗的汗珠，甚至滑落在睫毛上，像是一颗落下的泪珠一样。 “啊！！！” 楚奕宸痛苦的大喊着。 “稳住！一定不要让自己的意识消失！” 老人似乎也着急的样子。 但是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楚奕宸感觉自己的丹田是真的要炸开了。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隐隐的裂缝。 最痛苦的时候，楚奕宸甚至想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但是那种剧烈的痛苦，偏偏让他求死不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奕宸开始感觉，自己身上的痛苦似乎在渐渐的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有一种奇怪的充盈感。 那股热浪也在一点点的消退。 身边的寒气涌来，楚奕宸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静脉都在被慢慢的抚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去。 吐纳之间都是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轻松。 他睁眼，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回头，却愣住了，老人似乎苍老了不止一岁。 “老人家！师傅！” 楚奕宸赶紧上前搀扶，老人家笑笑摆摆手说道。 “没事，本来就是到了时候了，不过是身体里的这点子真气强撑着，所以瞧着比一般人年轻利索许多罢了。” 老人撑着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门外，老妇人似乎是听到了这个动静，着急的说道。 “老头子！” 老人看了楚奕宸一眼，挥手说道。 “去把门打开吧。” 楚奕宸点点头。 刚走过去，门刚一打开就看到了在门口一脸焦急的等待着的老妇人。 老妇人见门打开，也顾不得说别的，直接越过楚奕宸奔了进来。 “老头子！” 老妇人上前扶着老人，后者轻声说道。 “我没事。” 说完，看着楚奕宸和老鬼头儿说道。 “好了，你们走吧，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 “哥！” 老鬼头儿上前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老人给打断了。 “不要强求，去吧。给我和你嫂子留些最后清净的日子。”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情况，长舒一口气，把自己到嘴边的话也憋了回去。 他上前对着两位老人缓缓鞠躬，随后拉着老鬼头儿离开了。 门口那只神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不断的在门口徘徊着，不安的叫着。 楚奕宸本来想带着老鬼头离开，但是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声。 只见刚才还好好的房子，现在却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哥！嫂子！” 老鬼头儿像是一个莽撞的少年一样，跌得装装的跑了回去。 只是那老旧的木头房子像是不要命一样的滋养着火苗。 熊熊的黑烟呛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楚奕宸赶紧拉着想要冲进去的老鬼头儿开口说道。 “人已经死了。现在进去有什么用？！” 老鬼头儿失落的跌坐在那大火前。 头顶，那徘徊的神鸟，在凄厉的嚎叫了许久之后，竟然一个俯冲冲了下来。 轰！ 本就烧的厉害的木房子在那神鸟的冲击下直接坍塌了。 那神鸟竟然一头撞死了！ 楚奕宸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无比的震撼。 他和老鬼头儿在那里呆了很久，直到大火烧无可烧，什么也没有之后，才回过神来。 楚奕宸看着那烧焦的一片，犹豫的想着要不要让两位老人入土为安。 谁知道，自己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一旁的老鬼头儿就率先说到。 “走吧。” 楚奕宸犹豫的说道。 “要不要，把两位老前辈安葬了？” “不用了。” 老鬼头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下来。 “这本来就是兄嫂自己的选择，他们就是想要这么干干净净的走。” “两位老人，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楚奕宸不解的问道。 “没有，就像是他们说的，只是大限将至了。” 老鬼头儿说道。 “我兄嫂一生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到最后更不会的。” 说完，老鬼头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楚奕宸回头深深的看了那烧的漆黑的房子一眼，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离开了。 两人恍恍惚惚的回到大凉王城。 楚奕宸将老鬼头儿送回去之后，还不安的嘱咐了一声李冰清和柳如是。 毕竟今天的事情，带来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别说是老鬼头儿了，即使是楚奕宸到现在了也有一些缓不过神来。 只是楚奕宸交代完刚准备离开，柳如是就问道。 “你身上的气息怎么变得如此浑厚。” 楚奕宸给她的感觉就是，以他现在的内力，即便是柳如是也觉得自愧弗如。 楚奕宸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和柳如是说了一遍，随后拿出了那块玄昊玉来。 柳如是在看到玄昊玉的第一眼就惊呼出声。 “玉面菩萨！” “谁？” 楚奕宸愣了一下。 柳如是激动的说道。 “陛下，你遇到的是玉面菩萨尘千羽和鬼面活佛江生海。” 第212章 最后一根稻草 第212章 最后一根稻草 “谁？” 楚奕宸意外的问道。 柳如是开口说道。 “陛下，有了这个两个东西，便是相当于有了十万雄兵。” 陈默之前还没有太过于直观的感受，现在柳如是这么说，他立刻就懂了。 十万雄兵啊！ 柳如是颇为感叹的说道。 “这两位老前辈在当时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了，可惜最终还是抵不过英雄迟暮。”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随后问道。 “今天我们不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 柳如是想了想说道。 “没什么，就是拓跋萧萧一直问你去了哪里，再有就是……”柳如是略一沉吟，“拓跋洪烈似乎召见了拓拔萧然一次，好像是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听说出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今天这个事情都传遍了。” “传遍了？” 楚奕宸皱眉。 反应能差到让王城上下的人当成一个新闻来传？ 楚奕宸正寻思着能是什么事，却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呐喊。 “公主，不好了！三殿下暴毙了！” 楚奕宸顿时一愣。 回头和柳如是对视了一眼之后，立刻朝外面跑去！ …… 此时拓拔萧然的府上挤满了人。 哀哭声响彻整个王府。 楚奕宸跟随拓跋萧萧而来，后者已经是呆住了。 看着那床榻上躺着的拓拔萧然，一颗泪都流不出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拓跋萧玉和拓跋萧朗都分列在两旁。 拓跋萧玉眼底满是凉薄，带着一种浅浅的说不出的薄怒。 而拓跋萧朗和拓跋萧萧是一样的反应。 楚奕宸眯起眼睛，看着那床上的人。 这也太明显了。 嘴唇发紫，指甲发黑。 一看就是中毒导致的。 “滚开！滚开！” 拓跋萧萧激动的上前，将那跪在床前恸哭的人都拉开。 她一下子扑在拓拔萧然的身上，轻轻的摇着拓拔萧然的身子。 “哥！三哥哥，你醒醒。我来了。” 可是拓拔萧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哥！是我啊。” 拓跋萧萧的眼底含着泪，好像只要她不承认，眼前的人就不会死一样。 楚奕宸看不下去，想要把人拉开，却被拓跋萧萧尖叫着躲开。 “你们都滚！都滚！不要靠近我哥！”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手。 拓跋萧萧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低落在拓拔萧然的脸上。 恰好有一颗眼泪正好落在拓跋萧然的眼睛边上，看起来就像是他在哭泣一样。 “恭迎大王！” 楚奕宸回头，看到拓跋洪烈一步步，挪动着苍老的身子走进来。 他的眼底没有震惊，也没有背上。 就像是一口秋日的古井，泛着让人心寒的凉意。 远处，拓跋萧玉的眼睛缓缓抬起，也是一派冷意。 拓跋洪烈走过来，诡异的是他的三个孩子，乜有一个对他行李参拜的。 拓跋洪烈似乎也不在意，只是将那身上的狐裘脱下来交给旁边的人，随后走过去看了拓拔萧然一眼，转头问道。 “怎么死的。” “回、回禀大王。” 被问到的大夫浑身打着摆子。 “乃是、乃是心悸而亡，估计是三殿下平日里，酗酒过多，又赶上了心劳，这才有了这桩惨剧。” “你胡说！” 拓跋萧萧一双眼睛通红，脑袋上青筋暴起。 她指着大夫说道。 “我哥哥明明就是被毒死的！他是被毒死的！” 别说是大夫了，就是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拓拔萧然那的身体反应，只怕都能看出是毒死的。 那人低着头，看了一眼拓跋洪烈，不再说话。 拓跋洪烈深吸一口气，上前想要触摸拓拔萧然，却被拓跋萧萧一把给推开了。 拓跋萧萧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狗一样，忠诚的守护自己的主人不要被坏人靠近。 看向自己的亲爹拓跋洪烈的时候，眼里除了警惕就是滔天的恨意。 拓跋洪烈顿了顿，搜目光在自己三个孩子身上扫了一眼，随后说道。 “既如此，就葬了吧。”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对这明显看着不正常的死因也视而不见。 拓跋萧萧气的指着他的头骂道。 “你就要这么就把我三哥哥的命含糊过去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不可能！” 拓跋萧萧的情绪几近崩溃。 “六妹！” 拓跋萧朗上前来，想要抓着拓跋萧萧。 可是越是这样，后者的情绪就越激动。 “就是你杀了我哥！就是你！一定是你！你不配当一个父亲！你不得好死！” 拓跋洪烈面色如常的看着眼前的拓跋萧萧。 漆黑的眸子里有着复杂的情绪。 楚奕宸忽然很想知道。 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亲骨肉朝自己骂着直接上最恶毒的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 “埋了吧。” 这是拓跋洪烈最后说出来的一句话。 说完，他就转头离开了。 “不可以！不可以！你们谁敢动！” 拓跋萧萧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浑身的青筋暴起。 楚奕宸上前拉着她，想要让她镇静下来。 可是拓跋萧萧却忽然一顿，整个人向后倒去。 楚奕宸赶忙接着人。 …… 楚奕宸静静的看着床上的拓跋萧萧，叹了一口气，起身对李冰清说道。 “你们看着她，我回去找找，我记得来的时候，拿来不少清心丹来。说不定可以让她的情绪镇静一点。” 李冰清点点头。 楚奕宸出来，刚拐出去，就看到前面的一片紫竹林里，拓跋洪烈一个人站在那里。 身后竟然罕见的没有跟着任何伺候的人。 在那片紫竹林的映衬下，他苍老而略微佝偻的背影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走了上去。 听着地上传来的脚步声，拓跋洪烈忽然开口说道。 “这片紫竹林，还是当年大凉的开国皇帝，尚景大王小时候带着自己的大儿子亲手种下的，现在已经蔚然成林了。” 说着，拓跋洪烈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是大宁人，应该是没有听过尚景大王和他这个大儿子的事迹吧？” 楚奕宸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只是老实的回答道。 “确实没有。” 第213章 夜闯军营 第213章 夜闯军营 拓跋洪烈顿了顿，继续说道。 “史书记载，这个尚景大王的长子，聪慧过人，骑马射箭样样都不在话下。七岁那年，大凉和大宁交战，尚景大王被困，一个七岁的孩童，能说出亲射敌贼首级，迎我父还乡的话来。” 楚奕宸微微挑眉。 “确实是一个很聪明也很孝顺的王子。” “聪明？孝顺？” 拓跋洪烈冷哼一声，随后说道。 “可惜啊，后来被自己的亲爹亲手杀了，就葬在这片紫竹林下面。” 楚奕宸微微侧目，不禁不解的追问道。 “为什么？” “很简单。” 拓跋洪烈回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以为他触犯了自己父亲的权威。” “一个王子，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已经获得了大片支持的声音，且聪明有才干，甚至于在十五岁那年就有呼声让他提前继位，你说这样的人，你敢留么？” 楚奕宸抬起眼睛看向拓跋洪烈，随后问道。 “所以，大王认为，您这么做是对的，是效仿尚景大王是么？” 拓跋洪烈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 “我给过他们机会，但是你他们并没有珍惜。这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拓跋洪烈转头说道。 “在幼师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是要学着做低伏小。他太浮躁了，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应得的。” “是因为……军营的事情？” 楚奕宸问道。 拓跋洪烈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说道。 “你进入大凉之后，所作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今天来，也是想告诉你，不管是王子还是臣子，都是一样的。” 拓跋洪烈上前，轻轻扫了扫楚奕宸的肩膀。 “大宁人生来就是臣子，别费力气折腾了，好好的做一个纯臣把。要不是觉得你有可用之地，我早就杀了你了。” 说完，拓跋洪烈开口说道。 “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完，拓跋洪烈没有看他一眼，抬脚一个人慢慢的想着远处走去了。 孤家寡人。 这是楚奕宸脑子里冒出来的唯一一个词。 楚奕宸咬了咬牙，刚想离开，远处一个侧身，拓跋萧玉走了出来。 拓跋萧玉上前开口说道。 “人是毒死的。” “是。” “拓跋洪烈动的手。” “是。” 两人静静的对视着。 半晌，拓跋萧玉忽然嘴角勾起，朝楚奕宸缓缓一笑。 后者也会以同样的微笑。 随后，两人错开，各自离去了。 大凉二十七年，三王子，拓拔萧然暴毙。 举国哀恸。 老鬼头儿看着远处送葬的队伍，叹了一口气说道。 “真的是心狠啊，虎毒不食子，这个兔哦啊办洪烈真的是下得去手。” 他悠悠的说道。 “这种毒药是很痛苦的，不会让人立刻就死，他会一点点的摧毁你的五脏六腑，浑身疼痛酥麻，却还昏死不过去。” 楚奕宸听着，慢慢开口说道。 “他做的太绝了，反而会有反噬。” 嘎达。 身后传来说一声响动。 楚奕宸和老鬼头儿齐齐回头，看到拓跋萧萧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个小丫头，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一句话都不说，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每天只是坐在自己的床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就连拓拔萧然的葬礼也说什么都不参加。 楚奕宸看到拓跋萧萧穿的很单薄，站在寒风中，就像是一朵随时被折断的花。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一开口就是哭腔。 老鬼头儿和楚奕宸对视了一眼，随后反应过来，说的应该是说刚才毒药的事情。 老鬼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老夫用毒这么多年，这些毒药，只要扫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 拓跋萧萧的眼底瞬间生出一股杀意来。 她转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之前和我说的话，还算数么？” “话？什么话？” 楚奕宸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要称王，你是可以让我办到的，对吧？” 拓跋萧萧一脸恳切的看着楚奕宸。 这段时间她也想了很多。 也想到了很多，以前她从来没有考虑到的一些东西。 楚奕宸在瞬间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楚奕宸对着她说道。 “只要你想，随时都算数。” “好！” 拓跋萧萧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 “我要称王！” …… “来来来！喝酒喝酒！” 军营里，一帮穿着甲胄的男人们在营帐里，围着一处篝火便烤火便喝酒。 “哎，这接二连三的，都死了，也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放你娘的屁！” 其中一个年岁略微大些的男人说道。 “我们，我们死都是大殿下和三殿下的人！谁来都不好使！” “话是这么说，可是……”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葬礼都下了，怎么可能是的假的呢，我估计三殿下是八成真的没了。” “放屁！” 中年男人起身将手里碗直接砸在了地上。 “老子，八岁就跟了三殿下了！他身体可是好的很，什么心悸！三殿下说过，回去之后说不得要有什么事情，让我们什么都别信，什么都别听，只等着他的信儿就成了！” “可是……”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可是，今天来的那个副将，不就是来接管我们的么？大王亲自派下来的人，以前哪有这样的事情啊。”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惊呼声。 “有贼人！抓贼人！” 几个喝的有些醉意的男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们连忙打开帘子想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贼人没有看到，却看到了一个浑身蒙着黑布的人闯了进来。 “你是什么人？” 几人齐齐拔刀，警惕的看向来者。 后者拉下脸上的蒙面巾来，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 赫然是本该在王城里的老鬼头儿。 老鬼头儿摸出拓跋萧萧给他的信物，看向几个男人说道。 “认识这个是谁的吧？” “公主？” 男人们立刻就认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几个人彻底都蒙圈了。 第214章 扳指 第214章 扳指 “我是谁不用管，你认识就行。” 老鬼头儿将东西收起来，继而说道。 “我来就是来给你们传几句话的，接下来的话，你们可以都要听好了啊。” 说完，老鬼头儿凑上前去，在几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几个人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随后，其中那个男人开口说道。 “你放心，我们这些人都有特别的联络方式，是三殿下当初手底下的一个师爷定下来的，到现在也没有作废。” 老鬼头儿点头。 “既然如此，就一切以信号为信。” “是，属下明白了。” 话音落，老鬼头儿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楚奕宸摸着手上的一枚玉扳指出了门。 因为手里拿着扳指，心里在琢磨着事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拓跋萧朗居然一大早站在自己的门前。 楚奕宸愣了一下，上前行礼。 拓跋萧朗上前，拦下了楚奕宸，开口说道。 “你别忘了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 楚奕宸看了他一眼，回道。 “五殿下何出此言呢？” “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过问，但是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做出了什么伤害大凉百姓的事情，我到时候一定会亲自上战场杀了你的。” 楚奕宸微微一笑，随后说道。 “我不会。所以五殿下没有必要把我当成仇人。” 拓跋萧朗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让出了一个道路。 楚奕宸微微一笑，抬脚准备离开。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楚奕宸回头。 拓跋萧朗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继续道。 “我之所以会这么相信你，完全是因为她。” 楚奕宸想了想，知道他说的人是张沉鱼。 “你喜欢她。” 楚奕宸说的是肯定句。 拓跋萧朗没有说话。 楚奕宸知道，这是默认了。 他微微皱眉。 但是却把后半句话给咽回去了。 至少，没有必要让张沉鱼变得这么惨，她已经为他付出很多了。 再者，当时和张沉鱼也算是约定好了。 做谋臣不是女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楚奕宸还是愿意给张沉鱼自由的。 楚奕宸深深的看了拓跋萧朗一眼。 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决定吧。 而后者却不知道楚奕宸此时此刻心里居然是这个心思。 拓跋萧朗的注意力都在楚奕宸手上的扳指上面。 这个扳指的样子实在是很别致。 楚奕宸一向是一个不喜欢这些夸张的首饰的人，平时也没有见他行事高调。 却突然带着这么一个让人感觉到突兀的东西，确实是很奇怪。 楚奕宸没有想这么多，径直离开了。 早上一切如常。 只是拓跋洪烈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这大冬天的，还没有完全立春，中午的时候把一殿的人都赶出去受冻了。 甚至还有那个天天伺候他起居的老仆人，其实也就是大凉的一个类似内官的角色。 楚奕宸上前说道。 “天气还冷，您可莫要坏了身子才好。” 男人回头看了楚奕宸一眼，笑道。 “这午后日头足，为了不影响主子的心情，这些东西不算什么，都是臣下们应尽的本分。” 楚奕宸微微一笑，只是微微的抬手拢了一下头发。 日光打在楚奕宸手上的玉扳指上面，折射出粼粼的光来。 楚奕宸余光看到，这个老家伙果然眼睛量了一下，视线紧咬着楚奕宸手上的玉扳指不放。 看来情报确实是真的，这个老东西很是喜欢这种蟒蛇头的东西。 楚奕宸假装看不到，一切如往常一般。 男人看了楚奕宸手上的戒指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撞死无意的问道。 “我瞧着你手上的扳指倒是别致精巧，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的宝贝？” 楚奕宸随意的说道。 “这个东西是我之前在外的时候，一位高人送给我的，也算是个宝贝了吧，今日倒是翻到了，便想着拿出来让它见见太阳。” 说完，楚奕宸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转头看着男人问到。 “您这是喜欢这东西？” 男人舔舔嘴，随后说道。 “也是一般，只是瞧着别致。”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手上艰难的把扳指给摘了下来。 “既能入得了您的眼，我便做个顺水人情吧。” 男人立刻推辞道。 “这，使不得使不得。按道理来说，你是来使，我是这里的老人了，本来就是你高我低的事情，如今主子给庆祝已经很好了，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楚奕宸摆手说道。 “这算是什么物件，拿着就是了，不过是一件死物。” 男人眼睛里有明显挣扎的神色。 楚奕宸拉过男人的手来，笑着说道。 “拿着吧，就算是我孝敬您的了，以后还麻烦多照顾照顾我，不求别的，只求保命就行了。” 男人本来还是想要拒绝的。 但是在那个戒指落在手上的那一刻，男人忽然觉得， 这些东西都不是很重要了。 那种温润的触感让人着迷。 几乎是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男人就沦陷了。 那种触手的质感还有设计的样子，他感觉这几乎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一枚扳指了。 男人咬着牙想要摘下来，却被楚奕宸按住了手。 “怎么了，你是觉得我这东西有问题？” 男人笑笑，到底是没有摘下来。 楚奕宸心里暗笑一声。 果然是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点点软肋的。 男人咳嗽两声说道。 “只是，在大王身边服侍，有很多东西，本来不是这么回事，让别人看到了，反倒是容易多想。” 楚奕宸笑笑。 “不必多想，不过是开两句玩笑罢了，一枚扳指，就是求告千两的银子都不好意拿来托人情的。” 楚奕宸知道这是害怕自己以后拿着个来说嘴。 本来醉翁之意就不在酒。 倒是也不在乎给他个心安。 男人点头，开口说道。 “如此倒是两厢便宜了。” 楚奕宸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 后者抬眸，复又说道。 “我且去瞧瞧大王如何了，气候干燥，我去想些法子来平平火气。” 楚奕宸笑笑。 “如此是最好不过了。” 第215章 不冻泉 第215章 不冻泉 男人快步上前，推开门走进了宫殿内。 拓跋洪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拓跋洪烈起身，看到来人是谁后，烦躁的皱眉。 “老货！滚出去！” 男人笑着上前平着肝火。 “大王别恼，算着时间到了，我进来给您换盏热茶，吃了好醒醒脑。” 大凉虽然也引进了大宁的茶叶，但是平日里多喝的还是酥油茶。 冬天来一碗，也是顶舒服的。 拓跋洪烈半眯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男人拿了碗，站在殿里的一处，有空拿到了自己手上的蛇首扳指，是越看有喜欢，忍不住伸手摸了几把。 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奇香。 男人收拾好东西， 准备出去，却听到外面有人悄声喊着他的名讳。 “四殿下和五殿下一起了。” 男人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 随后走过去，凑在拓跋洪烈的耳边，悄声说打了一句话。 拓跋洪烈瞬间睁眼，坐了起来。 “让他们进来。” 男人躬身退了下去，打开门，拓跋萧朗和拓跋萧玉就在殿外几米远的地方恭敬的候着。 男人开口说道。 “两位殿下请随我进来吧。” 拓跋萧玉没有丝毫的犹豫，抱着手里的东西就走进去了。 而拓跋萧朗则迟疑了一下，看着男人手上的扳指，快步上前，一把抓起男人的手来。 “哎？殿下，这是怎么了？” 男人惊恐的问道。 拓跋萧朗细细的看了一会儿，随后追问道。 “这是从哪里来的？” 男人顿了顿，以为是有什么问题，加上自己多少有些心虚，就直说是自己意外得来的。 谁知道拓跋萧朗脸色一寒。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立刻回了父王去。” 男人吓得就差跪在地上了，看着一旁好整以暇的楚奕宸，连声说道。 “是楚侍卫给我的。” 拓跋萧朗回头看了楚奕宸一眼，后者摆摆手。 上前来说道。 “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拓跋萧朗皱眉，看了楚奕宸半晌。 “朗儿在外面做什么呢？” 殿内传来拓跋洪烈低沉的嗓音。 拓跋萧朗回过神来，慢慢松开了男人的手，深深的看了楚奕宸一眼，随后转头进去了。 殿内，光线昏暗。 拓跋萧玉坐在矮榻旁，在那矮榻的方桌上，放着一盆颜色绚丽的植物。 是拓跋萧玉方才就抱在怀里的那一盆。 拓跋洪烈看着拓跋萧朗进来，指着眼前的东西说道。 “来瞧瞧这个，是你四哥给我找来的稀罕玩意。” 拓跋萧朗和拓跋萧玉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 “儿子见识浅薄，不认识这个什么奇物。” “这确实是个奇物。” 拓跋萧玉接道。 “这是儿子从大宁找来的，是大宁有名的不冻泉下面盛开的一株灵花，名字就叫灵泉花，这种花要说多么的珍贵倒是那没有，那不冻泉下面盛开的到处都是，且一年四季不败。此消彼长，十分的好看。” “说它珍贵，只因有一点，那就是这灵泉花只能生长在这不冻泉的旁边，一经移植，没有一会儿便会枯萎，就是拿好水好肥伺候着也是不行。” 拓跋萧朗听着也是觉得意外。 “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生物。” 拓跋萧玉接着说道。 “所以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么，此花因此也被视为忠贞之花，离泉便亡，生死相依。” “好一个忠贞之花。” 拓跋洪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既然如此，这花你是怎么搞来的？” 拓跋萧玉躬身回道。 “儿子也是意外所得，一开始的时候，儿子让人拿了土来，引了不冻泉的泉水来浇灌，发现并不行。后来只引泉水，也还是死掉了。” “后来儿子就命人索性将那不冻泉下的土和水一并带着，边行边浇灌。没有想到，这花竟然活了，且一直到了咱们这地界儿都没有枯死。” “想来是，土和水，两者一个都不可或缺。” 拓跋萧朗说道。 “正是这个道理。” 拓跋萧玉应和道。 说完，又对拓跋洪烈说道。 “儿子还带了一马车的不冻泉的泉水来，为的就是方便父王灌溉。拿来赏玩也好，何时南下中原，将这水土都收归父王所有，那到时候，就是要多少有多少了。” 拓跋洪烈听着原本也不是很感兴趣。 唯独听到忠贞和南下的时候，才有了一丝丝的反应。 拓跋洪烈笑着说道。 “好啊！” 随机就命人将这盆花留下，好生照看着，还命人赏了拓跋萧玉很多的毛皮。 拓跋萧玉微微一笑。 一殿之内倒是也显得其乐融融。 几人坐着说了几句闲话之后，拓跋洪烈看着拓跋萧玉，忽然开口说道。 “你知道最近老四的身体怎么样啊。” 拓跋萧玉立刻起身回道。 “回父王的话，一切都好。” 拓跋洪烈点点头，随后说道。 “好就好，只是前些时候，我身体有些不太好，到牢里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那个混账东西也是染病了。” “于是便找了国师前来，说是父子相系，犹如连心，一痛则俱痛，所以才会这样。” 拓跋萧玉的脸色微微暗了一下。 一旁的拓跋萧朗看着两人，低头沉默不语。 拓跋洪烈本来还想再说话，却忽然听到拓跋萧玉开口说道。 “儿子说实话还是记恨二哥，但是为了父王的身体，放二哥出来也是值得的，受些委屈不算是什么。” 拓跋洪烈意外于拓跋萧玉会这么说，随后点头说道。 “你放心，一样的，还是圈禁，不过是给了个体面罢了。” 拓跋萧玉笑笑，没有说话。 倒是脸色一切如常，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行了，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吧。” 拓跋洪烈往后一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拓跋萧朗和拓跋萧玉见状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一出殿门，看着拓跋萧朗离开之后，拓跋萧玉的脸就立即黑了下来。 楚奕宸在一旁看的明白。 拓跋萧玉深深的看了楚奕宸一眼之后，往后面绕去了。 楚奕宸也立刻跟了上去。 第216章 事发 第216章 事发 在拐角处，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注意到这边。 楚奕宸和拓跋萧玉一左一右的站着。 中间还间隔了几根柱子的距离。 拓跋萧玉看着远方，长身玉立。 “拓跋萧也要出来了。呵。” 拓跋萧玉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我个父王还是怕死啊，别说是儿子把他给绿了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了，就算是当着他的面发生，估计也不是什么太无法忍受的事情。” “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拓跋萧玉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冷笑着拍着栏杆。 楚奕宸对拓跋萧玉说道。 “四殿下打算怎么做。” 拓跋萧玉看着远方说道。 “既然他想要放出来，那就放出来吧。” “马上就要到祭祀阿呵神的时候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会让那个不成器的拓跋萧也出任，还是让老五陪着他去祭祀。” 这个阿呵神跟大宁的祭祀天神和桑神一类的都是一样的。 随着出席祭祀的王子皇子，其地位和象征的意义，自然也就不言自明了。 “他本来就上位的名不正言不顺的，还以为自己的地位有多稳固呢。” 拓跋萧玉冷笑着，瞥了楚奕宸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楚奕宸知道，拓跋萧玉这是要开始铺路了。 他要做的就是静静的坐山观虎斗，必要的时候，再推波助澜一把就好了。 拓跋洪烈最近显然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兴致和精力来管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了。 楚奕宸感觉自己最近就像是现代退休了一样，很多事情都免了，因为根本不让外人靠近。 只是让之前一直随身伺候拓跋洪烈的那几个老人跟在身边。 楚奕宸甚至来拓跋萧萧这边都比以前要方便很多了。 楚奕宸难得要到了一坛好酒。 还是从大宁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大凉这边，只因为一个“出身不好”就变得不是很受人待见了。 所以这边的人其实算得上是不识货。 这酒算是难得一见的好酒了。 自然也就给了楚奕宸捡漏的机会了。 楚奕宸把东西搁在一边说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鬼头儿轻笑一声看着楚奕宸，开口说道。 “你倒是乐得自在，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小丫头，可是不正常的很啊。” 楚奕宸挑眉说道。 “拓跋萧萧？” 说起来，自己这几次来，确实是没有见到她。 但是…… “她不是经常去玄极殿找她爹么。” 楚奕宸一边给老鬼头儿倒酒一边说道。 “何止是去玄极殿，我就没有见着她几次后来。我和你说啊，这个小丫头现在说话做事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别到时候你在这里出了岔子。” 楚奕宸笑笑没有说话。 这边话音刚落下不久，拓跋萧萧就带着人回来了。 看到楚奕宸之后，拓跋萧萧快步上前，满脸的慌张。 陈默皱眉。 不待他起身，拓跋萧萧就来问道。 “你那枚扳指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楚奕宸微微眯起眼睛。 “说话啊！” 拓跋萧萧见楚奕宸不说话，索性就把话问透了。 “是不是可以让我爹没有命的东西？” 楚奕宸半晌说道。 “算是也不算是。” 话音落下，拓跋萧萧开口说道。 “赶紧走。” 说完，二话不说的就拉着楚奕宸往院子外面拖去。 “快点啊，愣着干什么！带着你的人，赶紧走！” 楚奕宸回头，轻轻撇开拓跋萧萧的手。 “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拓跋萧萧叹了一口气说道。 “今天五哥来了，来了之后还特意支走了我，我让安插在我父王身边你的人打听了，问是怎么回事，来的人说离得远也听不真切，但是只是反反复复的提到扳指和你的名字。” 楚奕宸嗯了一声，随后说道。 “那就更不能走了。” “为什么？” 拓跋萧萧不解的问道。 “我倒是好奇，接下来他会怎么做，这扳指没有任何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走呢？” 拓跋萧萧皱眉。 “你说扳指没有问题？！” 楚奕宸笑而不语。 这扳指是没有问题。 只是也是在一定的条件下才会没有问题。 打破了这个条件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楚奕宸就静静的在院子里坐着。 没一会儿，果然就有人来抓他了。 一队大凉的士兵直接把楚奕宸压着出了拓跋萧萧的院子。 玄极殿内，拓跋洪烈挥退众人，缓缓起身，拖着苍老的躯体，从一旁抽出一把弯刀来，架在楚奕宸的脖子上。 随后将手里的那枚扳指丢在了楚奕宸的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 楚奕宸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扳指。” 拓跋洪烈说道。 “这上面有什么？” 楚奕宸抬头看着拓跋洪烈。 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拓跋洪烈的脸明显苍白了很多。 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气。 楚奕宸倒是也佩服他，都这么难受了，还能忍着。 楚奕宸开口说道。 “这就是一枚普通的扳指，属下实在是不知道，大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拓跋洪烈看着楚奕宸，半晌说道。 “本王说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还没有找人来看，先找到的你，你最好实话实说。” 楚奕宸笑而不语，开口说道。 “大王，请大王直接找个信得过的人来，为我验明正身。” 拓跋洪烈猛地咳嗽起来。 “来人！将薛仁华找来！” …… 半盏茶的功夫后，一个打扮的像是大宁人的大夫走了进来。 据说是从边境拉来的神医。 男人上前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那枚扳指，半晌开口说道。 “回大王的话，这东西没有任何的不妥。” 拓跋洪烈顿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拓跋萧朗也傻了。 “若说硬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 男人继续说道。 “这上面隐隐的紫金蝶兰的香味，还有平复人心绪的功能，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话音落下，楚奕宸整个人匍匐在拓跋洪烈的脚下，开口说道。 “大王，若是还是不信，就将这个东西给我，我必每日佩戴！” 第217章 初定 第217章 初定 拓跋洪烈皱眉看着手里的扳指，指着薛仁华说道。 “本王要你看仔细了！” 薛仁华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说道。 “确实是如此，并且就这个物件儿本身来看，还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拓跋洪烈彻底顿在了原地。 他转头看着楚奕宸，后者静静的立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拓跋洪烈走上前，拍着楚奕宸的肩膀说道。 “本王不该听信那些小人的谗言。” 楚奕宸低头，恭敬的说道。 “大王严重了。” 说完，低头双手伸过头顶。 “但是大王既然不喜欢这扳指，还请将此物交给属下，这是属下废了好些力气才得来的。” 拓跋洪烈看着手上的扳指，微微一笑，插在了自己的手里。 “你下去忙吧。” 楚奕宸看了拓跋洪烈一眼，没有多说话，转头出去了。 拓跋洪烈摸着手里的扳指，又缓缓回头看着桌子上那盆拓跋萧玉送来的花。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殿外。 楚奕宸一出来，刚拐过拐角，就被一个人给拉走了。 楚奕宸一开始还下了一跳。 但是在看到是谁之后，楚奕宸更加疑惑了。 “你怎么来了。” 库尔扎哈警惕的看看四周，开口问道。 “怎么样？” 楚奕宸知道这是收着信了，就把事情经过来来回回说了一遍。 库尔扎哈听着，表情明明灭灭。 “没有了吗？” 楚奕宸点头，轻笑一声说道。 “这个老头估计不会怀疑道拓跋萧玉的那盆花头上，毕竟谁也不会害死自己。” 库尔扎哈皱眉，随后说道。 “这些日子，四殿下一直避而不出也是为了这件事，就是害怕二殿下那边出什么岔子。” “不会。那边我在盯着，一定会让人看好了。” 这件事情要做就要做全套了。 必须让拓跋洪烈还以为他们身上连着子母蛊。 到时候才能把保住拓跋萧玉的命。 库尔扎哈点头。 “那就好，你万事小心。” “等一下。” 楚奕宸看着库尔扎哈的脸，出声问道。 “唐枫有没有想办法联系你？” 库尔扎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无非是要我给他做事，不过我都糊弄过去了。但是最近，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也不知道是起疑心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没有再来找我了，也断了……” “你是一次一次给你的？” 楚奕宸问道。 库尔扎哈点头。 出一次很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解药给了库尔扎哈。 “把这个吃了，就不需要再受制于人了。” 库尔扎哈警惕的看着楚奕宸。 后者轻笑一声，就要收回解药去，却被库尔扎哈抢先一步抢了过去。 库尔扎哈看了楚奕宸一眼，说道。 “多谢。”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哎呀，你倒是不害怕以后这个人成为你的一个祸患啊。” 楚奕宸回头，看到老鬼头儿不知道猫了多久了。 他看着库尔扎哈离去的背影，说道。 “不会的，这是个傻丫头，只在乎他的主子，而他的主子呢，只在乎怎么搞死自己的亲爹和亲哥哥。” 楚奕宸说起来这拓跋家的一家子都觉得唏嘘。 老鬼头儿看着楚奕宸，开口说道。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拓跋洪烈能一次次的放过你。” “很简单。” 楚奕宸轻笑一声道。 “因为他也想要唐枫的支持。” 以前唐枫那边和拓拔萧然有联系，必然是逃不过拓跋洪烈的眼睛的。 而楚奕宸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就他这个身份和行为，要不是拓跋洪烈知道他是唐枫的人的话，也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拓拔萧然和拓跋萧皓都死了。 大宁那边就断了一根很重要的线。 拓跋宏磊必须想办法把这根线给补上。 至少，要撑到他腾出手来重新搭起来这根线为之。 大半个月之后，就是祭祀阿呵神的日子了。 而拓跋洪烈那边却迟迟定不下来。 最终在立长的呼声下，拓跋洪烈才姗姗来迟的宣布到，让拓跋萧玉跟着去。 但是却有趣的在祭祀的前一天，将拓跋萧朗派出去代替大王巡营了。 其中的意思，倒是很耐人寻味。 楚奕宸坐在摇椅上，听着拓跋萧萧说这些事情，是手指轻拍着自己的大腿。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萧萧一脸严肃的问道。 楚奕宸睁开眼，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却被拓跋萧萧劈手给夺去了。 “问你呢。” 楚奕宸笑着说道。 “你珍惜吧，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清闲的说话了。” “为什么？” 拓跋萧萧不解的问道。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总之，要乱了。” …… 几天后，祭祀大典开启。 拓跋洪烈穿着大凉王的服制，端坐在那高台之上。 他疲惫的看着下首一切完好，红光满面的拓跋萧玉，眼里闪烁着森然的恨意。 台下的一众大凉臣子看着拓跋洪烈的样子均是一阵担心。 那脸色实在是太差了。 苍白的脸皮下面还隐隐的透着青黑。 看起来就像是中毒了一样。 拓跋萧玉静静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王。 那个和自己长得有七分相似的男人。 拓跋萧玉说道。 “祭祀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父王起身观礼。” “不急。” 拓跋洪烈不断的喘着粗气，对拓跋萧玉招招手。 “你过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拓跋萧玉眯起眼睛。 身后的库尔扎哈眉头紧皱，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上前阻拦的冲动。 拓跋萧玉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朝拓跋洪烈走了过去。 后者的眼睛里倒映着拓跋萧玉的脸。 “再近一点。” 拓跋洪烈说道。 拓跋萧玉抬脚走了一步。 “再进一点。” 拓跋萧玉轻笑一声，压低自己的声音。 “父王，不能再进了，再进儿子命都要没有了。” “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难道还害怕我把你杀了么。” 拓跋萧玉微微一笑。 “有什么父王说就是了，他们听不到。听到了也会当做听不到的。” 拓跋洪烈喘了一口粗气，问道。 “你就这么恨我。” 第218章 摊牌 第218章 摊牌 “说不上恨。” 拓跋萧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下一秒却急速的冷了下去。 “只是单纯的想要你死而已。” 拓跋洪烈抬起眼眸看着他，随后轻笑一声。 “我这辈子，活的可真的是失败。可是我在想，既然这么失败了，不如最后送你一份大礼。” 话音落下，拓跋萧玉顿时觉得不好。 四周忽然想起一阵冲的天吼声。 原本肃穆的祭祀大典的现场变得嘈杂不堪。 周围，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伙手持兵刃的贼人。 几乎是在瞬间，拓跋洪烈的人就将这个场子团团围住了。 暮春时节，大凉的天气里还透着一丝丝的微寒。 而这丝微冷此时此刻却让人不由得从心底里生出一抹恶寒来。 父子相对，竟是兵戎相见，生死博弈。 拓跋萧玉看着拓跋洪烈说道。 “你早就知道子母蛊的毒解开了？” “我只是怀疑，但是要说真的知道了，还是在不久之前，你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 “想知道哪里错了？” 拓跋洪烈沉声问道。 随后，不待拓跋萧玉回答，便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 “要说错，就错在，你实在是太稳了。我中了毒之后，别说是我自己了，就是连被关着的也儿都挣扎着用自己最后的一丝丝人脉去找法子，唯独你。” “你只是不咸不淡的找着，看着好像是也在着急的寻找，可实际上，你心太急了，急着结交这帮臣子，等到时机成熟之后，逼着我退位称王。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将交给手下的人去给你做的，而这帮大臣也不是傻子，见不到你本人的话，他们也会轻易的追随你。” “再加上你虽然对外称病，那这些事又能是谁给你做呢？” 拓跋洪烈看着眼前的拓跋萧玉，缓缓的直起身子，靠在背后的椅子上。 “你还没有看到你的母妃，你是不会死的。” 拓跋萧玉指着周围的人，说道。 “所以，你就只准备了这些东西？你觉得够么？” 拓跋洪烈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问道。 “但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拓跋洪烈说完，从手里摸出来那枚楚奕宸带来的扳指。 “在朗儿特意来我面前提了一嘴，这个东西是那个大宁人给我身边的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这枚扳指，本王前前后后找到了许多人问，都说是无碍。” “后来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索性将这个东西丢了出去，但是情况没有任何的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拓跋萧玉凑上前，接过那枚扳指，伸手擦了擦，看着拓跋洪烈认真观摩的脸，拓跋萧玉微微一笑，甚至用那摸了扳指的手放在嘴边，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 “不是扳指？” 拓跋洪烈见状，皱眉说道。 “哈哈哈哈。” 拓跋萧玉朗声笑了起来。 “不是扳指的话，那那个大宁人专门给你送去这么一个东西做什么，难不成还是真的巴结你身边的人不成？” 拓跋洪烈再次无语了。 他默不作声，静静的等着拓跋洪烈给他个答案。 “这个东西其实没有毒的，但是在遇到别的东西之后，两者相克，就会产生奇毒。” “别的东西。” 拓跋洪烈的眼睛左右一转，随后说道。 “那盆花。” 拓跋萧玉笑了一声，其答案也就不言自明了。 “那可有解药？” 拓跋洪烈下意识的追问了出来。 拓跋萧玉看着眼前这个求生欲特别强烈的男人，上去将那枚扳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随后说道。 “就算是有，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母妃在什么地方。” 拓跋洪烈急切的说道。 拓跋萧玉的瞳孔有轻微的颤动。 但是下一秒，他还是挥了挥手。 “只要你这个位置是我的，我的母妃就一定会找到，但是我现在给了你解药，别说是我的母妃了，搞不好连我都得死在你的手里。” 拓跋洪烈的脸一寸寸的阴沉了下来。 “被这么看着我，不然那的话，我会以为你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而我才是。” 话音落下，拓跋萧玉回头，看着下方穿着甲胄，拿着刀剑围着自己的大凉士兵。 “现在放下刀的，我一会儿可以算作你们无罪。否则的话，杀无赦。” 下面的人举着刀，左右看了一眼。 却没有一个人敢放下的。 拓跋萧玉笑着点头，随后将左手全圈成环，放在自己的嘴边。 在吹响之前，身后的拓跋洪烈忽然开口。 “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个。” 拓跋萧玉回头，看着拓跋洪烈。 他静静的看着地面。 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眼皮耷拉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眸子的情绪。 “不过，有很多事情，我只能够这么做，换个人来的话，也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算是我薄待了你，其实我要是想想过去，我还没有把你关起来的那些日子，你其实是最像我的一儿子，只是出来之后你性情大变，就再也不认识你了。” 拓跋洪烈说完，抬起头来，眼中有诚恳的神色。 “所以，我现在想给你一个活的机会。只要你给我解药，过往的一切，我既往不咎，会让你找个清闲地方，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 说完，拓跋洪烈的眼中竟然还有细微的泪光闪动。 拓跋萧玉还是第一次见到拓跋洪烈这个样子。 他在拓跋洪烈的引导之下，下意识的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岁月。 但是很快，自己的母妃的脸和那暗无天日里的大牢里的时光也随之浮现。 脸上的凄然之色不见，转而是一股滔天的恨意浮露出来。 “你就这么怕死啊，怕到居然会这么演戏来求我。” 拓跋洪烈猛的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是求你，是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了。”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到后面的话。 第219章 毒发 第219章 毒发 “是么，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了，我的父王。” 拓跋萧玉的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他转过身，将圈成状的手指重新放在嘴边。 刺耳的哨声响起。 身后，拓跋洪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拓跋萧玉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僵住。 他疯狂的吹响哨子，可是四周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拓跋洪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天生是一个寡情薄幸的人，刚才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愿意给别人一个活命的机会的时候，可是你却错过了。” “事实证明，人，要这多余的滥情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拓跋洪烈说着，缓缓站了起来。 对身后的人说道。 “把人关起来吧。不要给他水和吃的，先饿几天，醒醒脑子。” 拓跋萧玉回头，指着拓跋洪烈骂道。 “我有半数的朝臣追随！” 拓跋洪烈回头，沉声说道。 “他们不是追随你，而是追随新王。现在新王都没有了，你又是谁？” 说完，拓跋洪烈佝偻着背影，缓缓朝远处走去。 身后，周围的士兵很快上来将所有人都按在了地上。 包括拓跋萧玉。 拓跋萧玉半跪在地上，看着还没有走远的拓跋洪烈说道。 “想要就这么结束了？还早着呢。” …… 玄极殿内，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悄悄的打量着拓跋洪烈的脸，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你是说，人没有抓到。” 拓跋洪烈开口说道。 “甚至连公主都被人代跑了！” “属下……属下一收到命令就赶过去了，可是殿内早已经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拖出去，杀了吧。” 拓跋洪烈轻声说道。 轻到那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要杀人，而是要让他下去一样。 “大王！！” 凄楚的喊声，随着那人被不断的拖远而渐渐的消失不见。 只有清风还能依稀送来几声破碎的哭喊声。 拓跋洪烈静静的坐在那里，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有想到，竟然打的是萧萧的主意。” 拓跋洪烈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似的。 忽然，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震天的咳嗽声让周围的人都慌了神。 “大王！” 话音落下，拓跋洪烈的猛的一呕，大股的鲜血吐了出来。 “大王！”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坏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人啊！” 殿内瞬间乱成了一团。 拓跋洪烈起身，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鲜血，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了过去。 而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拓跋萧萧胸口猛的一痛，一下子跌坐在了小溪边。 楚奕宸打好水回头，看到拓跋萧萧痛苦的坐在那里，连忙上前去查看。 “你怎么了?” 拓跋萧萧只是皱眉揉着自己的胸口，却不说话，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楚奕宸赶忙去查看。 但是检查了两遍，都是一切正常。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在，痛意褪去，拓跋萧萧逐渐平稳了下来。 “你刚才是怎么了？” 楚奕宸问道。 拓跋萧萧揉着自己的心口，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不知道。就好像是什么东西锤了一下我的心口……” 她静静的看着地面说道。 “曾经，我三哥哥出事的时候……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拓跋萧萧的声音很轻。 几不可闻。 楚奕宸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开口说道。 “算起来，时间是差不多了。” 来的路上，楚奕宸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拓跋萧萧。 本来以为她会哭闹很久，但是却意外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甚至表现的比楚奕宸以为的还要好。 拓跋萧萧看着眼前的溪水，猛地洗了一把脸，半晌才说道。 “其实我父王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听说，小时候，我父王曾经被她的母亲，为了争宠，亲手下毒，差点害死。” “后来更是因为自己的亲爹为了表示忠心，将他还小的时候就送到了王宫之中抚养，受尽了冷眼。” 楚奕宸听着拓跋萧萧这么说，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毕竟没有一个人的性格天生就是那么的凉薄的。 都是有原因的。 “他会死的很痛苦么？” 拓跋萧萧转头问道。 “你想要他死么？” 楚奕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忽然想问这样的问题。 或许更多的是想要知道，接下来拓跋萧萧的承受程度到底是哪里吧。 毕竟哪里都能够出错，唯独拓跋萧萧这里不能出乱子。 拓跋萧萧想了想说道。 “他不是一个好的大王，也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他活着，会有更多的人痛苦。” “在他亲手把我三哥毒死之后，他就不该再活着了，他该去赔罪。” 拓跋萧萧的声音说的很低，也说的很平稳。 但是仔细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她的手都在颤抖。 像是一个倔强的小狼。 楚奕宸静静的转回头去，没有说话。 “这里让我想起了我们之前在那围猎场里的时候的那个清晨。” 拓跋萧萧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奕宸。 “那个早晨你和我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其实很早之前，我三哥哥就告诉过我，包括我自己也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 “后来我以为你是我三哥说的那样，是唐枫的人，但是直到我三哥哥死后，我真正跳脱出来看着你的一言一行，想着你过去和我说的话，做的事，我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天真的可怕了。” 楚奕宸愣了一下，对拓跋萧萧说道。 “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你看，你都没有办法说没有利用过我这样的话。” 楚奕宸垂下头，默不作声。 拓跋萧萧转过头，伸手在小溪里搓了搓，洗干净了自己的手，起身甩了甩水说道。 “你看，我也不是要和你算账，你这样做什么。” “我只是卖卖惨，求你和我说一句真话而已。” 楚奕宸隐隐的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拓跋萧萧开口问道。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是谁。你到底要来干什么？” 第220章 到底是谁 第220章 到底是谁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觉得我是谁。” “我在问你，当然了，你可以不说。我没有什么办法强迫你。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楚奕宸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就像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我的国家，避免不要再遭受到战乱，而我想的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怎么样减少战争的发生。” “包括我从来这里到现在都是为了这个在努力。” 身后，拓跋萧萧只是静静的看着楚奕宸，没有说话。 “那第一个问题呢？” 拓跋萧萧等了好一会儿，见楚奕宸没有了动静之后，复又问道。 “这个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不过我想，也快了。” 说完，楚奕宸起身，转头看着拓跋萧萧的眼睛。 “我可以答应你，我最后一定会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到底是谁。” “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问道。 后者顿了顿，直接了当的说道。 “因为你已经无人可信了。” 拓跋萧萧没有说话，随后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一样。 渐渐的笑声开始变得凄楚起来。 随后她点头说道。 “你这个理由还真的是让我连反驳一下都做不到。”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远处一直静静的看着两人的李冰清和柳如是，见到拓跋萧萧走后，这才敢上前来。 李冰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还是个孩子，甚至还没有出嫁。” 楚奕宸敛眉，低声说道。 “没有办法，享受了该享受的，也得承担起来该承担的，没得选。” 说完，楚奕宸调整了一下呼吸，回头对着两人说道。 “倒是你们两个，我昨晚和你们的说的，想好没有，要不要先回去。这边我估计……有的要忙了。” 李冰清和柳如是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摇头。 “我们要跟着你。” 楚奕宸说道。 “你可想好了，接下来怕是会有危险，是赢是输，其实……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李冰清笑着说道。 “回去难道就安全了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难道还能活下来不成么？” 覆巢之下无完卵。 这是李冰清自幼就知道的道理。 楚奕宸见状也就没有在劝了，倒是正好还有一些事情要麻烦她俩。 他现对李冰清说道。 “这段时间下来，我发现大凉的大夫虽然大多数都是继承了我们大宁的传统，包括一些方子也是如此，但是到底是有些不同的，我想让你和这边的大夫交流一下，将大宁的一些看诊的手段交给他们。打仗受伤了，全靠身体抗，这样的损失没有必要，能避免就避免。” 李冰清听懂了楚奕宸的话，立刻点头说道。 “陛下放心。” 随后他又看向柳如是。 “那边的大营，虽然是拓拔萧然留下来的，可是一来拓跋萧萧到底是个女的，不是王子，本来就有很多的非议，再加上，大凉人生性好斗，不用点强硬的手段的话，我估计恐怕是收服不了他们。” 柳如是开口说道。 “总是要见点血的。” 楚奕宸点头。 “走吧，时间不早了，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份变数。” 说完，几人便继续开始没日没夜的赶路了。 等到了大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楚奕宸远远的就看到了主营。 这个军营还是根据大宁那边的情况学过来的制度。 可惜，为了制衡几个皇子，拓跋洪烈将这权柄下移的太厉害了，导致了现在的这个尴尬的局面。 “之前我来过一次，虽然说拓拔萧然在活着的时候也废了一些力气来整合，但是这里还是有三股势力。” “拓跋萧朗、拓拔萧然和拓跋洪烈。” 楚奕宸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 老鬼头儿驾马在楚奕宸的身边。 “拓跋萧朗的那一拨人无非就是做着自己翻身做主子的美梦，拓跋萧然就不必说了，还是认这个小丫头的。拓跋洪烈就……” “无所谓，都是要处理干净的。绝对不可以在上战场之前给我们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 楚奕宸说着，眼睛里渐渐有了狠色。 能用就用，不能用的话，就只能杀了。 “驾！” 楚奕宸轻轻夹着马肚子，马儿吃痛，朝远处的营地奔去。 …… 此时在主营帐里坐着一个男人。 “都护，拓跋萧萧来了。” “谁？！” 正歪在上面吃东西的男人猛的坐了起来。 “拓拔萧然那个妹妹？” “是。” 来人开口说道。 “身边还带着那个大宁人，楚奕宸。” 男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出来？难道是大王的意思？” “这才是关键啊，那边久久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可是这拓跋萧萧居然只身来到这百里之外的军备大营了，就怕是王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男人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道。 “走，出去瞧瞧去。” 男人掀开帘子，看到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而那中间围着的就是拓跋萧萧，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气质各异的男女。 楚奕宸彼时正在和一个叫萨满的男人说着话，忽然感到远处有一道目光似乎在盯着自己。 他转头，下意识的看那边看去，正好对了上男人的眼睛。 “那是谁？” 萨满顺着楚奕宸的话看了过去。 “那是大王的人，叫伊尔根的，是目前几个大营的总都护。” 楚奕宸抬起眼睛看了男人一眼，后者同样皱眉，仔细的打量着楚奕宸，但是并没有上前。 “吵吵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子粗矿的声音。 楚奕宸回头，看到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穿着大凉特有的民族服饰，大腹便便的朝这边走来。 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带着宿醉样的男人。 “这是大王子手下的一个悍将，叫觉罗。” 身边的萨满小心的说道。 觉罗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到拓跋萧萧也不行礼，只是指着四周问道。 “你们都在嚷嚷什么？！” 第221章 下马威 第221章 下马威 萨满上前开口说道。 “觉罗，你是不是喝傻了，瞧瞧这是谁，还不请安。” 觉罗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拓跋萧萧，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 “这不是公主殿下么。是我唐突了。” 说完，微微弯腰，将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对着拓跋萧萧鞠了一躬。 随后轻笑一声说道。 “这大营里吵吵，公主可以免罪，但是你们几个是什么东西？！来人啊！先给我打一顿再说。” 楚奕宸不知道这个觉罗是真的喝多了，还是要给拓跋萧萧下马威，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就先拿他开刀吧。 周围有大凉的士兵围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抓楚奕宸去服刑。 “我还在这里站着呢！你们当我是死的吗？这大凉现在到底还是姓拓跋。” 一旁的拓跋萧萧开口说道。 虽然声音还带着少女的清甜，但是浑身上下的气质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看起来也格外的镇人。 周围的大凉士兵因为拓跋萧萧的话都是一顿。 楚奕宸见状，轻笑一声说道。 “你叫觉罗？” 觉罗皱眉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 楚奕宸摸摸下巴，瞥了觉罗一眼没有理他，回头朗声对周围看热闹的士兵说道。 “我是大王派来帮着公主殿下接手你们的人，现在，不管是谁，所有人都要没收一切的职位和权利，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切都重新来过，只要是能够通过我的考验的人，依照能力的大小，重新安排职位。” 楚奕宸要来一个大洗牌。 但是这一下显然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 其中就包括这个觉罗。 觉罗皱眉说道。 “你，你是什么东西，你说怎么就怎么啊。大王的手谕呢？” 拓跋萧萧上前说道。 “难道我在你们的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么？！” 觉罗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公主殿下，您是公主就应该在做些女儿们该做的事情，不该来这些男人们该来的地方。” “你在教我该怎么做事？” 拓跋萧萧冷声问道。 但是气场还是有些不足。 觉罗的嘴角勾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楚奕宸将拓跋萧萧拉在自己的身后，没有理会觉罗，而是转头看向了那个在场地中央立着的旗子。 楚奕宸在众人的目光下，朝那个旗子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楚奕宸这是要干什么。 后者看着那旗子上的字，伸手握住了棋身。 楚奕宸简单的看了一下，这旗子大概入地有半米的深度。 他微微用了些力气，猛的一抬手，径直将那旗子给拔了出来。 在旗子出来的瞬间，四周的人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 楚奕宸拿着旗子，一步步的走到场地中央，猛的一插，那旗子又斜斜的插到了离原来的坑不足百米的地方。 楚奕宸指着旗子说道。 “这个旗子，我现在搬到了这里，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许诺，谁要是把这个旗子重新移回去，不需要插的多好，只要移动过去，我赏他百两黄金。” 话音落下，四周爆发出一阵喧哗。 一旁的柳如是知道，楚奕宸这是在立威信。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招还是楚奕宸问商老借鉴的。 周围议论纷纷，显然很多人都对楚奕宸的这个话半信半疑的。 楚奕宸看着周围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又是跃跃欲试又是犹豫。 似乎都害怕自己被耍了，成了那个被人看笑话的大傻子。 楚奕宸也不急，就静静的在那里看着。 “我来！” 这个时候突然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看了楚奕宸一眼，朝那旗子走了过去。 楚奕宸插的不深，男人很轻松的就拔了起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瞧着吧，这就是为了耍别人，显得自己多牛一样呢。” “这个傻子还真的信啊。” “我还就不信了，搬过去就给摆两黄金？” …… 男人丝毫不费力的将那旗子搬了回去，猛的一插，旗子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风将那旗子刮得烈烈作响。 男人静静的看着楚奕宸。 后者伸出手来拍拍手心，随后开口说道。 “赏！” 一旁的萨满立刻说道。 “来人，抬金子上来！” 没一一会儿就有人捧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过来。 掀开那盘子上面罩着的红布，里面金灿灿的金子显露了出来。 所有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百两的黄金放在众人面前，那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楚奕宸将那托盘接过来，交给了男人。 “这是你的了。” 话音落下，男人还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金子。 好像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真的是真的。 这一来，周围的人瞬间就嗨了，纷纷挤着想要去搬那旗子。 但是楚奕宸却说道。 “现在旗子已经没有用了。”楚奕宸说道，“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们别的机会，现在所有人，十个人为一组，将你们自己的身份信息交给我，一会儿我会给你们发一个表格下去，所有人派个代表，将这个东西填好之后交给我，注意一定要保证是真的，一旦被查到是假的，那这十个人就都会被处死！” 说完，楚奕宸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卷子拿出来交给了一旁的柳如是。 “但是，凡是来参加的呢，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一两银子。” “我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有人没有把这个东西填好给我的话，也是直接处死。” 说完，楚奕宸转头回到了营帐里，留下了身后一群懵逼的士兵。 拓跋萧萧看了一眼萨满跟着楚奕宸进了营帐里。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 “乱七八糟？”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这都是智慧啊智慧。” 是在楚奕宸的那个世界里被前人践行过而且成功了的东西。 拓跋萧萧不解的说道。 “这来来回回少说也有三万人，要是你这么搞下去，得搞到什么时候啊。” 更别说还有两个辅营呢。 “就算是弄到明年，这也必须弄清楚。” 楚奕宸开口说道。 “这里面的人必须都排查清楚。不能有一点点的马虎。说到底，不过重点看的就那么一些人，剩下的慢慢的核对也不晚。” 三个大营里，这个主营的构成是最复杂的。 另外的两个其实相对纯粹一点。 并且楚奕宸之前也交给萨满怎么做了。 说时迟那时快，萨满正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楚奕宸连忙说道。 “之前安排给你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 萨满进来就是要说这个事情的，他将手里的怀里的一枚信号弹拿了出来。 看了拓跋萧萧一眼，随后还是将这个东西交到了楚奕宸的手上。 “这个是什么？” 拓跋萧萧凑过来，不解的问道。 “这是信号弹，按着之前来人的吩咐，已经让手下的人去两个辅营收权了，因为这两个辅营本来就就是三殿下和大殿下当时一手做起来的，所以还算是顺利。” 楚奕宸满意的点头。 “让他们时刻警惕，有任何不对劲的人，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奕宸呆在营帐里，始终没有出去。 他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从开始寂静到喧闹，到现在的再次回归寂静。 楚奕宸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看着一旁的沙漏。 还有最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了。 柳如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抬着箱子的男人。 那里面密密麻麻放着的都是汇报上来的信息。 “我大概数了数，有将近七八千人没有上交这个东西。” 楚奕宸闭着眼睛，依旧有规律的敲击着自己大腿，像是没有听到柳如是的话一样。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柳如是看着楚奕宸的样子，不由得担心的追问道。 楚奕宸仍旧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只是缓缓说道。 “不急，这不是还有一会儿子功夫么。” 柳如是看了一眼身边的沙漏，也只能安静的等下去了。 可是这要来的早就来了，两人在这营地里面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再来交着这个单子的人。 柳如是看着沙漏里最后一点沙子都流干净了，立刻转头说道。 “沙漏已经流完了，还有这么多的人，难道你总不会都杀了吧。” 七八千人啊，这对于古代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楚奕宸缓缓打开眼睛，叹了一口气说道。 “法不责众啊，可惜，在我这里不好使。” 楚奕宸起身，开口说道。 “把没有交这个东西的人集合起来，一盏茶的功夫，我要见到他们。” 柳如是听后，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营帐外面就全是士兵们吵闹喧哗的声音。 楚奕宸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觉罗了。 他昂首挺胸的看着楚奕宸，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而这身后，想来大部分也是他的人了。 楚奕宸看着众人，朗声问道。 “你们都是没有填这个东西的人是吧。” 楚奕宸手上拿着一张纸，慢慢的说道。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应该都听清楚了吧，只要没有填，就是杀无赦。” 楚奕宸的声音很低很轻，但是却给人一种十分阴冷的感觉。 像是狮子在发怒之前的低吟沉默。 “你看好了有多少人。” 一旁的觉罗出声说道。 “难道你要把我们都杀了不成？” 楚奕宸转头看向觉罗，站在他面前，点点头。 “是啊， 就是要杀了你们。” 话音落下，楚奕宸忽然出手，一脚揣在觉罗的腿上，觉罗整个人直接跪了下来。 刷！ 几乎没有给觉罗和周围的人一个反应的时间，楚奕宸直接抽出了站在自己旁边的大凉士兵的弯刀，手起刀落，一股血液喷涌而出。 觉罗的头直接被砍了下来。 像是一个皮球一样滚进了人群里。 那脑袋上面的眼睛还大睁着，带着还没有来得及消除下去的恐惧。 所有人都吓傻了。 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楚奕宸居然将觉罗给杀了。 要知道，觉罗可是大王的人啊。 楚奕宸将自己手里的长刀在袖子上蹭了蹭，那袖子上面瞬间沾满了觉罗的鲜血。 “上去，再压十个过来，咱们慢慢的杀。” 这帮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又是十个人给压着按在了地上。 楚奕宸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挥起长刀再次砍了下去。 人头一个接一个的落地，没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 这些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楚奕宸是动真格的。 余下的人人人自危，纷纷跪在地上请求楚奕宸的原谅。 瞬间营地里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哭喊声。 楚奕宸手上的长刀在滴血，一滴滴的落在黄色的土地上，看起来妖冶而美丽。 他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看在你们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候，凡是没有做到我之前要求的那样的人呢，一炷香之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说完，咣当一声，楚奕宸将自己手里的弯刀随意的丢在了地上，慵懒的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 三秒钟的空白和犹豫之后，所有人几乎都立刻扑了上去。 说的是一炷香的功夫，可是这次仅仅是用了半柱香的功夫，这些东西就都收罗上来了。 李冰清和柳如是看着这么有效率的结果，不由得觉得这些人还真的是犯贱。 李冰清开口说道。 “这些个倒是其次的，我就是想问问拓跋萧萧的事情。” 楚奕宸疑惑的看向李冰清，后者顿了度你开口说道。 “你既然没有办法永远的留在大凉帮她，你为什么不让她前后来做这些事情呢。” “因为她不需要聪明，只需要保持原状就可以了。” 楚奕宸是不会去培养一个自己的对手的。 李冰清叹了一口气。 楚奕宸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冰清点头。 “你放心，我都办妥当了。” 楚奕宸听后这才满意的点头。 “风雨欲来啊，我估计，我们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第222章 刺杀萧萧 第222章 刺杀萧萧 第二天，王城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四王子疯病又犯了，被关了起来，拓跋洪烈护子心切，绝对亲自罢政照料拓跋萧玉。 楚奕宸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营帐里熟悉着大凉整体的地势情况。 “没有别的了？” “那边只传来这样的消息，再有一个就是……库尔扎哈将军似乎秘密失踪了。” 萨满一边说着，一边狐疑的看着楚奕宸。 后者深吸一口气说道。 “只怕拓跋洪烈是要动手了，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解药。” 萨满低着头，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 楚奕宸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 “你最近看好营里的人，千万要守好了，告诉下面的人，有任何陌生的面孔都要来汇报。” 楚奕宸说着，又觉得不是很放心，又补充道。 “最好寻个由头，封营，隔断和外界的联系，不要让外面的消息传进来。” “这……” 萨满犹豫的说道。 “这下面的人刚刚被压下去，还有些不稳，就算是要封营，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由头才行。不然的话，只怕是会引起猜测，到时候只怕是更麻烦了。” 楚奕宸开口说道。 “这个……还需要一个契机……” 楚奕宸低头想了想，说道。 “这样，我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些底子干净的人来，你去安排到军营里，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进去，到时候好让这些人负责好营地的守备，也方便我们探听一些东西。” 萨满点头，随后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外面我刚才瞧着有不少人一直在营地外面站着，说是您找来的人，难道不是么？” 楚奕宸抬头和萨满对视。 两人都愣了一会儿。 “坏了！” 楚奕宸说完就直接朝外面奔去。 “萧萧！” 楚奕宸扑进去的时候，看到李冰清正在收拾东西。 见到楚奕宸忽然来，李冰清似乎还吓了一跳，有些意外的看着楚奕宸。 “拓跋萧萧呢？” 楚奕宸皱眉问道。 李冰清说道，“刚才来了几个人说是你来喊得，难道不是吗？” “说是干什么，往哪个方向去了？！” 楚奕宸急忙问道。 李冰清这才觉察出来不对劲。 “说是往东边去，你有东西要给她看。” 话音落下，楚奕宸立刻就冲了出去，牵了马就直奔东边而去。 此时东边的密林里，拓跋萧萧捂着自己的胸口，衣服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 她一点点的往后蹭着，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我还记得你，曾经你来我府上给我三哥哥送东西，彼时打翻了正要送琉璃玉盏进来的丫头，还是我给你求得情。” 拓跋萧萧喘着粗气，和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对面面露挣扎之色，回道。 “公主当日的恩情，在下记得，只是这是大王的命令，我们没有不从的道理。” 拓跋萧萧轻笑道。 “呵，好一个大王，杀子弑君，现在连我这个女儿都是容不下了。” 男人低头，抿唇没有说话，随后说道。 “对不住了。” 说完，拓跋萧萧感觉自己面前寒光一闪，长刀带着凌厉的煞气朝拓跋萧萧杀了过去。 拓跋萧萧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当！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楚奕宸提剑，不断的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赶着来的。 一旁被楚奕宸一脚踹开的马儿还在吃痛的乱跳着。 面前十几个杀手看到突然出现的楚奕宸吓了一跳。 几人面面相觑，二话不说就提刀朝楚奕宸杀了过去。 楚奕宸一个闪身躲开了来人的攻击，侧身对拓跋萧萧说道。 “躲远一点，随后提剑杀入了人群之中。” 这些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大凉士兵，而是受过一些训练的。 出手的招式和角度都十分的刁钻。 楚奕宸虽然得了那位老前辈的传承，但是短时间还没能消化殆尽，所以只能一点点的耗着，寻找破绽和下手的机会。 但是显然这些杀手是速战速决的类型。 没一会儿就出现了破绽，被楚奕宸抓住，十几个人转眼就剩下三五个了。 为首的那个人见到情况不对，直接绕开楚奕宸想要去抓拓跋萧萧。 拓跋萧萧彼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嘴唇惨白，眼看着那人朝自己过来，却没有一点挪动自己身体的力气。 男人站在拓跋萧萧的面前，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那一瞬间，拓跋萧萧恍惚看到了自己的父王，拓跋洪烈，正在面目狰狞的朝自己砍来。 随后，男人的胸口直接穿过一柄长剑。 长剑落血，鲜血直接喷涌在拓跋萧萧的脸上。 她眯着眼睛，感觉自己的眼前变成了鲜红色的一片。 “你是真的要杀我……” 随着男人倒下，拓跋萧萧也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 营地内，楚奕宸抬眼看了一眼前面。 屏风后，李冰清刚刚给拓跋萧萧处理完伤口，转身施施然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楚奕宸把人带回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没什么事情，就是胸口上伤有点深，但是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是一些皮外伤，就是……” 李冰清看了一眼楚奕宸随后说道。 “就是我感觉她有点受了刺激，刚才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说了很多胡话，眼泪不停的掉。” 说完，李冰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楚奕宸摸着自己手上的瓷茶盏，开口说道。 “被自己亲爹派杀手来差点要了自己命，唯一的亲哥哥也是被自己的亲爹给毒死的，这样的事情，要是不受刺激的话，才不正常。” 柳如是不解的说道。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啥拓跋萧萧？就因为拓跋萧萧对拓拔萧然留下来的势力有一定的影响力？” “不是。” 楚奕宸转头看向里面，开口说道。 “是因为他知道，我要扶持的人是拓跋萧萧。” 李冰清和柳如是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 “女帝？” 两人也只是猜测到，楚奕宸似乎是有意识的在给拓跋萧萧铺路，原本也只是以为，楚奕宸要把拓跋萧萧当成以后进出大凉的一个关键。 但是没有想到，楚奕宸居然要直接把拓跋萧萧扶上帝位。 “那你还不愿意教给她一些必要的东西？” 李冰清不解的说道。 “我说过，我不会培养第二个对手出来。即便是拓跋萧萧。而且，她也完全不需要这样的铁血手腕了，这次大凉是要彻底完了。” “几个亲儿子都被拓跋洪烈的疑心病给害死了，拓跋萧萧称帝是不二的选择。而且……” 楚奕宸猜想，按照拓跋洪烈的性格的话，这次拓跋萧玉私下联系的大臣，只怕是都难以幸免于难了。 拓跋洪烈可不是楚奕宸，要杀就是真杀，而不是杀鸡儆猴，是赶尽杀绝。 宁自己负天下人，也绝对不能让天下人负我。 即便是有这个苗子都不行。 “救命！” 屏风那头传来拓跋萧萧的哭喊声，楚奕宸看了李冰清一眼，后者赶忙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李冰清出来，将那反屏风撤去。 里面，拓跋萧萧失落的躺在床上，看着床顶。 第223章 找个由头 第223章 找个由头 就像是李冰清说的那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丢了魂一样，眼角不断的淌着眼泪。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上前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拓跋萧萧跟前。 “有活口么？” 拓跋萧萧的嗓子里带着一股浓重的哑色。 “都是死士，不会有活口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行了。” 楚奕宸回道。 拓跋萧萧轻笑一声。 “死士。” 说完，抬手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随后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能问什么呢，我只是不甘心罢了，想要他们每个人都亲口和我说一遍，是拓跋洪烈让他们杀的我。”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在这里感时伤怀，倒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拓跋萧萧转头看着楚奕宸。 “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明白么？” 楚奕宸挑眉反问道。 “现在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你束手就擒和你那个可怜的四哥哥一起去死，要么就是带着你三哥的人，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 拓跋萧萧转头，脸上的挣扎之色十分的明显。 拓跋萧萧随后忽然神色严肃的看着楚奕宸。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不是为了让我大凉国内乱，然后趁机给你的主子谋得什么利益。” 拓跋萧萧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到底是谁。” 李冰清和柳如是看着两人，抿抿嘴都退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楚奕宸看到了拓跋萧萧眼底的恳求，似乎是在求她给自己一个结果。 “我是大宁的皇帝，唐冶。” 拓跋萧萧直接愣在了原地。 眼底的神色由恳求变成了震惊，随后到不敢置信。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唐冶，我见过唐冶的画像，不是你这个样子的。而且唐冶是皇帝，怎么敢……” 嘶…… 话音还未落下，拓跋萧萧的话就被活生生的噎了回去。 楚奕宸将盖在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对她说道。 “你看的画像，是我这个样子么？” 剑眉星目，皓齿红唇。 浑身的气质在一瞬间显露无疑。 没有了平日里故意佝偻的身子，也没有那看起来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脸。 面具下的楚奕宸，或者说是唐冶，彻底让拓跋萧萧震惊了。 那一瞬间，拓跋萧萧甚至分不清，自己的震惊更多的来自于楚奕宸的身份，还是面具下这一身的风华。 只是在回过神来之后，拓跋萧萧更多的是一种恐惧。 她有些瑟缩的看着楚奕宸，咬咬牙说道。 “原来是大宁的皇帝。好，好，你说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像是孩子一样的脸，忽然有些心生不忍。 “我不会杀你的，你没有必要装作一副顺从的样子，何况你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楚奕宸说道。 “我让你知道我是谁，只是想跟你保证一个东西。” 拓跋萧萧凝眉。 “那就是，我以大宁的皇帝的名义起誓，待到大凉的局势平稳之后，只要我在位，未来就不会有大宁的一兵一卒踏入大凉的土地，我愿意和你以平等的关系，签订合约，今后大宁和大凉和平共处，不再干涉双方的任何事情。”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楚奕宸看着拓跋萧萧怀疑的眸子，瞬间觉得有些难受。 他转身，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东西，索性拿起一把匕首，一低头，将自己的衣袍割下来半块。 随后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就着那手指上面流出来的鲜血，直接在那块布料上写着什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楚奕宸就写完了。 那原本是灰色的布料，被鲜血浸染的几乎成了透明。 “这个给你，算是草拟的条约。待到大凉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我将会用我大宁的国玺，以天子的身份和你签订边境和平的条约。” 拓跋萧萧仔细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刚才是和大宁的皇帝说的，现在我想和我认识的楚奕宸说，那个大宁的小俘虏说，你到底会不会趁机伤害我的国家和子民。” “不会。” 楚奕宸斩钉截铁的说道。 拓跋萧萧缓缓闭了闭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 好一会儿，她才又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楚奕宸开口说道。 “以拓跋萧然妹妹的身份，起兵。” “我是公主，而且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号，只怕是不能归心。” 拓跋萧萧说道。 “由头自然是要一个的。” 楚奕宸凑过去在拓跋萧萧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后者犹豫的说道。 “这能行吗？” “成或者败，我们都没有什么损失。难得不是么？” 拓跋萧萧咬咬牙，点了点头。 楚奕宸没有打扰她休息，安顿完这一切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李冰清把人送了出来，看着楚奕宸，几次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大凉民风豪放，最忌讳的就是扭扭捏捏的性子了，你怎么在大宁的时候还算爽朗的一个人，来到这里之后反而扭捏起来了。” 李冰清犹豫的说道。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一个公主，你选王子，难道阻力不会更小么。这样的话，你还要帮她排除很大一部分的阻力。” 楚奕宸笑道。 “王子？选哪个王子？”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拓跋洪烈那几个儿子，说起来也算是很不错了。虽然资质平平没有什么大的谋略，但是却个个都算得上是守成之君，且野心博大，好大喜功。尤其是老大、老二和老三，这三个，哪一个都不适合当大凉的王，否则的话，咱们的边境就算是完了。” 李冰清听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剩下的两个，老四心里去是恨，且性格喜怒阴晴不定，也不适合。老五倒是没有什么野心，为人风光霁月，算得上是一个君子，但是却绝对不肯和我们为伍的。” 这一点楚奕宸自己心里有数。 所以从一开始就把拓跋萧朗排除在外了。 看在张沉鱼的份上，没有搞他，楚奕宸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李冰清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儿，还是一个孩子。” 楚奕宸眯着眼睛说道。 “只怕接下来的路，她还有的刺激要受呢。” 说完，楚奕宸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地，转身离去了。 第224章 要钱 第224章 要钱 三日后，玄极殿内。 拓跋洪烈此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身边伺候的人时不时的将手指伸过去，探探他的鼻息。 来来去去多少人进来又出去，可是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难看，面对身边人头来的询问的眼神，也只能是摇头。 “回天乏术，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这是最近在玄极殿外的响起的最多的一句话。 但是也仅限于玄极殿了。 拓跋洪烈自打祭祀结束之后，就将玄极殿上下封了个严严实实。 没有丝毫的消息透露出去。 知道拓跋洪烈已经要不行了的人，也仅仅是这玄极殿内伺候的这些人。 只是这些人都被人捏着死契和一家老小的命，因此也没有一个人敢多问什么，多说什么。 “大王已经这样了，您还要进去，这我……” “不行啊，这不进去说的话，我也得死啊。” 殿外传来对话的声音。 拓跋洪烈呼呼的喘着气，抬头看着床顶。 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攒了点力气，出声说道。 “进来！” 殿门缓缓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臣左右都护使完……” “直接说。” 拓跋洪烈看着眼前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说道。 他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什么他们实在是决定不了的事情的话，他们是一定不会贸然进来的。 果然，男人跪在地上，整个身子匍匐着说道。 “这是城外三大营送来的，还请大王定夺。” “拿过来。” 拓跋洪烈说道。 一旁伺候的人赔着小心回道。 “大王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等养好了再看吧。先给下面的人处理吧。” “拿过来！” 拓跋洪烈微微有了怒色。 那人也不敢迟疑，刚忙去将东西取来交到了拓跋洪烈的手上。 拓跋洪烈抓着那绸子上的扣，三四下都没有扯下来，反倒是把自己累出了一身的汗。 旁边的人想要去接手，却被拓跋洪烈推开。 他又挣扎着努力了几下。 可是那手里的绸子却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拓跋洪烈愣愣的看着地上掉落的绸子。 一旁的人赶忙捡起来，打开铺平跪在地上给拓跋洪烈查看。 拓跋洪烈缓缓抬起眸子，前后扫了扫。 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气息却开始越来越急促。 最后猛的将那东西推开，气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骂道。 “他们还敢来要钱！” 下面两人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拓跋洪烈侧身看着一旁的人说道。 “你不是说人已经杀了吗？还说连那个该死的大宁人一起杀了！你敢骗我！” 男人立刻瑟缩的磕了三个头。 “大王，您前几天的情况，我，我实在是不敢说啊。” 拓跋洪烈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 “好啊，要是给的话，本王就是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说辞，还用本王的钱来养着一帮随时准备要本王人头的人。” “可是不给的话，那些军队就算是彻底完了，人心所向，更是不好。” 地上跪着的人小声说道。 拓跋洪烈气的直笑，最后猛的大喊一声，整个人向后蹦的一声倒了下去。 “大王！！！” 两人都傻眼了，赶紧去查看。 …… “大人，王城那边最新的消息，五王子准备回城了。” 楚奕宸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笔丢在一边，算了算说道。 “日子差不多了，撑到现在也该撑不住了。” 一旁候着的人想了想说道。 “要不要整合一下军队？” 楚奕宸摆手说道。 “急什么。现在就这么心急，岂不是给人说法。” 随后楚奕宸开口说道。 “你让下面的人去传两句话。” “第一，就说我们问王城要军饷，但是却得不到回应，其原因么，添油加醋的说一点，拿捏好分寸就行。” 萨满点头，随后问道。 “第二呢？” “第二，就传拓跋洪烈病重毒发，而这下毒的人是五王子，为的就是要自己上位，不惜谋害自己的生父。” 萨满抬眼看了楚奕宸一眼，点头说道。 “在下明白了，立刻去办。” 楚奕宸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人走之后，楚奕宸出声喊道。 “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屏风后面，柳如是和李冰清缓缓走了出来。 陈默开口说道。 “大宁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说起这个，李冰清和柳如是两人都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按着陛下的吩咐，早就派人去给黄麟传信了，一开始还有回应，但是后来却很久才回一封。这次问黄麟借兵，后者却迟迟没有回应，我们担心，怕不是大宁出了什么大事。” 陈默长舒一口气，也不由的跟着开始担心起来。 “我们这边得速战速决，快点回去才行。” 把唐枫唐栋这两个人放在大宁，楚奕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他还真的是有点害怕黄麟应付不来。 “可是这要是借不来兵的话，着大凉的局势也很难稳下来啊。” 虽然大凉的兵权不像是大宁那般都收归皇上的手上。 但是大半还是在拓跋洪烈的手里的。 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这接近二比一的兵力，还真的是没有多少胜利的希望啊。 陈默深吸一口气说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也不一定。” 一旁的李冰清说道。 “我这些日子在王城里面也听到了不少的事情，这个五王子平日里并不擅长带兵，就算是再有才华的人，纸上谈兵终究是有局限性的。这些年来，拓跋洪烈手下的军队，大半是库尔扎哈亲手带出来的。” “这个库尔扎哈虽然是个女人，但是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不管她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吧，但是这些年确实是带着大凉的军队打了不少的胜仗，在军队里面颇有威望。” “要是把库尔扎哈找到的话，说不定可以劝降一大部分的人。” 楚奕宸皱眉。 倒是把这个女的给忘了。 老四出事之后，这个女人就丢了，后来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这个就再说吧，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楚奕宸说道。 第225章 自导自演 第225章 自导自演 舆论发酵了三天。 军营里到处都是拓跋洪烈要惩处三军的流言。 其中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有很多听起来很假，但是说的人多了之后，信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军队里面人心惶惶。 空气里到处都是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人人都闻到了危险的气氛。 入夜，军营里静悄悄的。 只是和往日的静谧安详不相同，现在连安静都透露着一种别样的诡异。 “着火了！着火了！！！” 营地里忽然冒起冲天的火光来，所有人都惊呼起来，纷纷想要去救火。 “是粮仓！快去救火啊！！” 话音落下，营地里忽然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 “杀啊！诛杀叛军！诛杀叛军！！！” 瞬间，安静的营地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有贼人冲进来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人？！” “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 外面传来人们慌乱的喊声。 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样的穿着的大凉服制的人，所有士兵都傻眼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开始自己人杀自己人了。 拓跋萧萧在主营里，透过缝隙冷眼看着外面的一切，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死紧。 她回头看着楚奕宸说道。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么？” 楚奕宸连看都没有看她，而是扶着桌子仔细的观察着大凉的地势情况。 “我说过，这是为了让更少的人去送死。你也知道我说的对，不然的话，你也不会相信和默认我的做法。” 楚奕宸抬眼说道。 “你以为你以前无忧的生活环境的是怎么来的？都是这些惨烈的画面堆起来的，你要适应，以后这些东西就都是你来做了。” 拓跋萧萧握着自己的拳头，继续转头看着外面。 很多人手里握着刀，但是因为对面和自己是一样的大凉人，而犹豫着下不去手。 但是残忍的是，他们想要活着，就必须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公主！”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朝这边冲了过来。 拓跋萧萧一个侧身，这个士兵直接滚了进来，右臂已经被人切断了，不知道遗落在了哪里。 楚奕宸起身看着男人。 后者喊道。 “有敌人攻打进来了，说是大王的人，公主快跑。” 拓跋萧萧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冲过去想要查看男人的情况。 但是这个可怜的士兵已经断气了。 在最后一刻，用生命去想要保护自己离开这里。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这外面的所谓的贼人都是她安排的人。 全是自己人。 这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为的是收归人心，而代价是这些倒霉的人的生命。 帐子再次打开，萨满走了进来。 “公主，大人。” 他顿了顿说道。 “外面的贼人已经杀的差不多了，还请大人和公主定夺。” 楚奕宸看向拓跋萧萧，后者缓缓起身，将自己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蹭了蹭。 “走！” 话音落下，抬脚朝外面走去。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帐子外面灯火通明，燃烧着的火把在空气里发出烈烈的响声。 拓跋萧萧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踩在了尸体上，地上到底出都是腥臭的血。 台子的正中间跪着五六个男人。 他们浑身是血，被人捆着手脚，按在地上，脸被迫的贴在地面上，连看拓跋萧萧一眼都做不到。 而拓跋萧萧看着他们几个，她还记得他们。 甚至于昨天的时候，她还亲手给他们几个发了钱，让他们寄回家里。 都是死忠于自己和三哥哥的人。 萨满上前说道。 “这是仅剩下的活口。粮仓已经被这些的火烧毁了大半了。” 下面的士兵瞬间爆发出一阵喧闹声来。 粮仓毁了，这下大家吃什么啊。 拓跋萧萧上前，双手握的死紧。 她努力的咬着自己的牙齿，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缓了好久，拓跋萧萧才开口问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 地上的男人大喊道。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你们这些叛军，人人得而诛之！” “你说谁是叛军！” 身后有士兵不服的喊道。 “你们是三殿下的人，你们就是叛军！你们以为大王为什么不给你发军饷！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些叛军！是叛军！你们等着吧，大王还会派人来杀你们！你们等着吧！” “就算是你们投降了，大王也绝对留不下你们！你们一定会死的！” 男人近乎声嘶力竭的吼着。 像是恶魔的诅咒，又像是审判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他！” “杀了他！” “都说我们是叛军了，我们还呆着干什么！” …… 身后的士兵似乎被男人的话给刺激到了，也开始疯狂的喊起来。 刚开始还是小部分的人，但是到了后来，士兵们的情绪就越来越激动了。 甚至有人想要冲上来。 萨满看了一眼拓跋萧萧，小声提示道。 “公主。” 远处，楚奕宸静静的看着拓跋萧萧。 后者犹豫了一下，转头下去握着一个士兵腰间的长刀。 刷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让嘈杂的士兵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拓跋萧萧一步一步的朝地上跪着的人走去。 每一步，拓跋萧萧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 可是最终还是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地上的男人眼角流着眼泪，大喊道。 “大王万岁！” 拓跋萧萧咬咬牙，举起刀，看着男人，手都在颤抖。 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拓跋萧萧的犹豫，猛的怒吼道。 “你杀了我啊！大王会连你也杀了！你不杀了我，以后我就会杀了你们！” “杀了他！杀了他！” 身后的士兵喊道。 拓跋萧萧闭上眼睛，猛的怒吼一声，手起刀落，男人的头像是皮球一样沿着楼梯滚落了下去。 下面的士兵像是皮球一样，踢着男人的脑袋。 以此来宣泄着自己的心里的恐慌和害怕。 拓跋萧萧像是发疯了一样，不断的朝后面的男人劈过去。 一个个脑袋都滚落了下来。 而拓跋萧萧的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血水。 拓跋萧萧这异于平时的雷霆手段让下面的人都看傻了。 拓跋萧萧提着刀，回头看着众人，不断的喘着粗气。 眼里有隐隐的泪光闪动。 一旁的萨满说道。 “公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大王认定我们是叛军了。” 拓跋萧萧回过神来，看向众人说道。 “你们说呢！”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反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 “反了！反了！” 很快就有人开始响应。 到后面冲天的喊声带着怒气拔地而起，众士兵举着手，振臂高呼。 “只是公主殿下，我们现在粮草被烧毁了大半，这是一个问题啊。” 萨满适时的说道。 咣当一声，拓跋萧萧将刀丢在一边，朗声说道。 “粮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两天之内，必定找到新的粮草补给！所有跟着我拓跋萧萧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饿一顿！” “公主万岁！公主万岁！” “松竹天命所归！天命所归！” 所有人就像是一个个忠诚的信徒一样膜拜着拓跋萧萧。 “集结三军！我带你们回家看家人去！” 第226章 不速之客 第226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就有一车车的粮食往军营里送，这些士兵跟本不管这粮食是哪里来的，只是不断的高呼着公主万岁。 楚奕宸听着外面的呼声，缓缓搁下了笔。 “拓跋萧萧的威信算是立住了。” 一旁的李冰清如是说道。 “立住了？还差的远呢。” 楚奕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帐子外面，柳如是冲了进来。 “急什么，出什么事了。” 柳如是缓缓侧身，身后跟进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浑身罩着黑色的绸缎，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依稀能感觉到是两个女人。 “好久不见。”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左边的那个率先伸手扯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露出了熟悉的面容来。 楚奕宸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 “库尔扎哈！” 那旁边那个是谁啊。 库尔扎哈微微一笑，抬手将对面女人的纱巾也掀开了。 赫然是面容尽毁的张沉鱼。 “你怎么来了？” 楚奕宸顿时觉得有些意外。 张沉鱼说道。 “前些日子听闻陛下和拓跋公主一起消失了，心里惦记，但是又没有什么法子，恰好这个时候，这位将军来此，说是能带我来见您，我就跟来了。” 楚奕宸注意到张沉鱼的脸色很不好。 似乎是因为赶路再加上身体一直很虚弱导致的。 楚奕宸赶忙让人先把张沉鱼送下去休息，等一会儿再去找她说话。 张沉鱼也就下去了。 待张沉鱼走之后，楚奕宸开口说道。 “那边是什么情况。” 库尔扎哈说道。 “四殿下被关起来了，虽然没有死，但是也被折磨的够呛，我因为被四殿下派去做一件事情，所以躲过了一劫。” 库尔扎哈说道。 “其实在去之前，四殿下就隐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也是给我留了话的。” 说完，库尔扎哈凑在楚奕宸耳边说了几句话。 楚奕宸犹豫的说道。 “你有多大的把握。” “这步棋，四殿下已经经营了多年了，不是一朝一夕的决定。” 楚奕宸点头说道。 “好，那届时我们就里外呼应，最好短时间之内速战速决，拿下王城。” 库尔扎哈点头，随后整个人再次蒙上了黑巾，转头离开了。 库尔扎哈走后，柳如是上前来问道。 “是在拓跋洪烈那边埋了棋子了？” 楚奕宸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个拓跋萧玉是真的能忍。” 楚奕宸在一拿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精心布置了这么多年。 “现在拓跋洪烈手下的一个心腹，也是拓跋洪烈最得力的一员虎将，古臣，你知道是谁么？” 柳如是摇摇头。 库尔扎哈笑着说道。 “这个人是当年伺候拓跋萧玉母妃的人，是从拓跋萧玉的娘家带过来的人。这个拓跋萧玉一直以来都暗中和自己母妃的母家势力有联系。有三万精兵做后盾，这次我们倒是占了个大便宜。” 柳如是听后也微微震惊了一下。 随后不解的说道。 “只是，既然是拓跋洪烈的心腹，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他起兵呢。” “这个拓跋洪烈生性多疑，即便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相信了。库尔扎哈说，临出来之前想要和这个古臣见一面，却被后者一个眼神给支开了，可见，拓跋洪烈已经起了疑心了。” 一旁的李冰清听后不禁开口说道。 “要说这个拓跋洪烈，也确实是一个人物，心思缜密，手腕够狠，可就是太狠了，有些事情过了头，只会让自己遭到反噬。” “是啊。” 楚奕宸开口说道。 “他就是疑心太重了，也太自私了，太想把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下，却不知道的是，很多东西，越用力，反而失去的越快。才会落得这么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不过，我们就只等着那边的信儿就行。” 楚奕宸朗声开口，朝帐子外喊道。 “萨满在不在？！” 没一会儿萨满就步履匆匆的赶了进来。 楚奕宸开口问道。 “三军清点的怎么样了？” 萨满回道。 “已经差不多了，公主还亲自去看了，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现在大家基本上心思都很定，就等着您和公主殿下的一句话了。” 萨满看的清楚。 比起拓跋萧萧，这个曾经跟在拓拔萧然的身边的这个谋臣才是真正的核心。 楚奕宸开口说道。 “集结三军，我们连夜出发。” …… 入夜，士兵的火把将夜色照的透亮。 在几番动员之后，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营拔寨。 算着时间，应该和王城那边能旗号凑在一起。 楚奕宸驾马，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跟着的马车。 他有些不放心，放满了速度，对着马车说道。 “你们三个还适应吧？” 帘子被轻轻打开，李冰清探出了头来。 她知道，楚奕宸想问的其实是张沉鱼。 毕竟她的身体最弱。 她微微侧开身子，正好露出了张沉鱼的半张脸来。 随后说道。 “颠簸肯定是有的，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楚奕宸点头，看向张沉鱼的时候微微侧头，注意到了张沉鱼的脖子里似乎挂着一个红绳。 以前倒是没有见张沉鱼脖子上带着什么东西。 他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脖子里这是什么稀罕玩意。” 张沉鱼愣了一下，伸手摸向了自己脖子里的红绳，看向楚奕宸的时候有瞬间的犹豫，随后拿了下来。 是一个小巧的珊瑚坠子。 红色的很惹人怜爱。 那坠子上面似乎是一只狐狸，嘴里含着一枚红豆。 珊瑚这样的东西在现在还是稀罕物。 尤其是在大凉这样的不毛之地。 楚奕宸看了张沉鱼一眼，后者眼神里有瞬间的闪躲。 “就是个普通的东西，我看着新奇就带着了，一直也忘记摘下来了。” 楚奕宸瞥了张沉鱼一眼没有说话。 只是简单的又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之后就往前去了。 楚奕宸驾马看着前方的道路，叹了一口气。 这东西只能是拓跋萧朗给的，不会有别人了。 张沉鱼不过是害怕自己知道了，会多想罢了。 但是这个拓跋萧朗倒是难得。 居然能在张沉鱼面容尽毁的情况下送这样情意绵绵的东西。 可见是真的把张沉鱼放在心上的。 楚奕宸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成全，只是在这件事之后，只怕是这个拓跋萧朗就不会再接受张沉鱼了。 第227章 起兵 第227章 起兵 玄极殿内，拓跋洪烈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的头发由原本的花白一夜之间成了全白。 拓跋洪烈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本来一天里只是沉睡，偶尔醒来是迷迷糊糊的，不问旁的事情，只是问拓跋萧朗回来没有。 只是今天，拓跋洪烈忽然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转着。 玄极殿内伺候的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为是好起来了。 纷纷都露出了喜色。 “大王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拓跋洪烈静静的坐在那里，玄极殿内尽管空无一人，可是当一头雄狮睡醒之后，身上的气势再度回来时，那种君临天下的气质，好像下面此时站满了臣服于他的臣子。 忽然，拓跋洪烈闭上眼睛，一身的戾气收拢。 再睁开时，又成了那个濒死的老人。 他摆摆手，缓缓起身，对来人说道。 “离开这里，带着我去祠堂看看吧。” 男人回头看了看外面说道。 “这么夜了，不然大王先喝了药休息吧，明天再去。” “就现在。” 拓跋洪烈悠悠的说道。 “我怕晚了，就没有机会了。” …… 吱呀一声，略带潮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个祠堂里供奉着大凉历代的王。 自拓跋洪烈继位以来，他就没有再来过这里，只因为这里的王，几乎隔一代就换一个姓氏。 没有一家坐的长久的。 拓跋洪烈觉得这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就索性名人关上了这里。 在这里，除了大凉的王之外，还有拓跋家自己的祖先，因为拓跋洪烈的缘故，也被移到了这里。 拓跋洪烈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手，一度一顿的往前走去。 他熟练的摸出来一个火折子。 啪的一声，豆大的火苗瞬间爬上了油灯的灯芯。 可惜这油灯里面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所以已经没有油了。 任凭拓跋洪烈怎么努力，这是这灯就是亮不起来。 只是微弱的颤抖几下之后，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空气里。 拓跋洪烈猛的将手里的火折子丢在地上。 身后的人赶忙说道。 “大王别急，我这就命人来添油。” “不用了，香火已经尽了，现在才添，已然是晚了。” 拓跋洪烈盘腿坐在地上，就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眼前的祠堂，静静的坐着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杀！！” “叛军来了！” 外面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声。 拓跋洪烈仍旧静静的坐着，像是听不到一样。 身后伺候的人赶忙上前去查看，随后惊慌失措的回头。 因为漆黑，再加上着急，男人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滚到拓跋洪烈的跟前开口说道。 “大王！叛叛叛军！” 拓跋洪烈静静的开口说道。 “什么叛军啊，那都是本王的兵，本王的民，本王的子女。” “大王，您赶紧想想办法啊。” 男人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 外面凄厉的喊声越来越大，男人跌跌撞撞的起身趴在门框上，看着外面，脸色吓得青白。 “大王！我们赶紧走吧！” “走？走去哪里？” 拓跋洪烈缓缓起身，开口说道。 “我现在哪里也不去，我是大凉的王，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是大凉的王，我只能在王城里。” 说完，拓跋洪烈起身，走到那尊世尊大王像跟前，手啪的一声拍了上去，摸到了一个凸起，随后轻轻的按了下去。 划拉一声。 这尊硕大的大王像连同后面的墙壁直接翻转，露出了一个暗室出来。 拓跋洪烈缓缓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不小，有十几个士兵在这里守着。 十字架上面，拓跋萧玉浑身是血，看起来甚至要比拓跋洪烈还要虚弱上几分。 “人死了？” “没有，只是晕过去了。” 一旁的士兵赶紧回道。 拓跋洪烈抬抬手说道。 “把人喊醒。” 话音落下，身边的人拿起一旁的盐水来，直接朝拓跋萧玉泼了上去。 哗啦一声。 在盐水的刺激下，拓跋萧玉痛苦的喊了出来。 再看到拓跋洪烈之后，拓跋萧玉忽然冷静了下来，开始一阵接一阵的冷笑。 “看到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我就放心了。” 拓跋萧玉咬着牙说道。 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喑哑。 一旁的士兵看着这都奄奄一息的父子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拓跋洪烈说道。 “走吧，你不是想要我死么。今晚就有个了断了。” 拓跋萧玉轻笑一声。 身边的士兵上前打开了铐着拓跋萧玉的手铐。 几乎是在解开的时间，拓跋萧玉整个人就跌了下来。 两个士兵像是抬尸体一样将人抬了出去。 几乎是在出去的瞬间，库尔扎哈就带着人冲了过来。 库尔扎哈身上带着血，看到拓跋洪烈的一瞬间，立刻说道。 “四殿下呢！” 拓跋洪烈咳嗽了两声，对库尔扎哈说道。 “让你的人走开，我要带着我儿子去看看我的那个女儿去。” 听到拓跋洪烈这么说，库尔扎哈这才注意到库尔扎哈旁边的那个人。 库尔扎哈几乎不敢认这是拓跋萧玉。 还是后者疼的哼了一声，库尔扎哈才听出来。 她指着拓跋洪烈恨声说道。 “你敢这么伤他！” “别做无谓的谩骂，你这么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库尔扎哈犹豫着。 拓跋洪烈如若无人的往前走去。 身前的人，包括库尔扎哈都在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拓跋洪烈就那么带着十几个人，一步步朝城墙上走去 地上拖着满满的血痕。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根本不需要他走到城墙边。 大军已经进城了。 拓跋洪烈一步步走上九幽台。 楚奕宸等人听到信儿之后也急忙赶了过来。 来的时候就看到，拓跋洪烈气喘吁吁的坐在了那九幽台的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 身旁的士兵将拓跋萧玉丢在了地上，硬拉着他起来，迫使他以一种跪着的姿态，跪在拓跋洪烈的跟前。 拓跋萧玉此时也已经慢慢的恢复了意识，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自己的这个曾经叫着父王，而现在恨不得让他去死的男人。 第228章 抉择 第228章 抉择 拓跋洪烈眯着眼睛看着下面身穿铠甲手拿佩剑的拓跋萧萧，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朝拓跋萧萧招招手，像是往常那般说道。 “上前来，跟父王看看。” 轰隆隆！ 天上忽然想起一阵闷雷的响声。 整个天地之间忽然浓云密布，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拓跋萧萧手提长剑，一步步登上了九幽台的台阶。 楚奕宸对身后的人说道。 “别过来，守好这里。” 随后和库尔扎哈对视了一眼，跟着上了九幽台上。 拓跋萧萧站在离拓跋洪烈五米远的位置处停下，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拓跋洪烈猛地咳嗽了几声，开口说道。 “哎，你们现在，都能提着剑站在我面前和我对话了。” 说完，拓跋洪烈笑着说道。 “真是后悔啊。” 拓跋萧萧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后悔什么？你是后悔不该逼死我三哥哥，还是后悔不该事后派人杀我，逼得我对你连最后的一丝丝温情都没有了呢。” 拓跋洪烈合上眼睛，半天才说道。 “都不是。” “我后悔的是，我到底还是养虎为患了，没有早点把你们这些狼崽子收拾了，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拓跋萧萧听后，死死的咬着牙，脸上到底是露出了破碎的泪意。 拓跋洪烈看着拓跋萧萧说道。 “我从来不曾发现你还有称王这样的壮志雄心，是我小瞧你了。不过现在，父王就告诉你一句话，必须要狠，不留一丝丝的情义，只要心思手软，就会像你父王这样，被你们逼在这九幽台上。” “哈哈哈哈。” 一旁的拓跋萧玉忽然发出一声狂笑。 随后整个人都笑着抖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 “真的是没有想到啊，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人妄图唤醒你根本就没有的良知。” 拓跋萧玉笑着看着自己的亲爹，开口说道。 “像我，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对你没有一点点的寄望了。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么，就是一个念头，就是想要你，你必须死。” 拓跋萧玉笑着说道。 “你以为告诉我我母妃早就没有了，我会很痛苦么。我不会，我不过是想要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一直对你是有所顾忌的，才会这样罢了。活着又如何，死了又如何。没有什么区别了。” 拓跋萧玉笑着说道。 “但是看到你能死，我就一百个安心了。” 拓跋洪烈并没有因为拓跋萧玉的的话而有所生气。 他只是将对一旁将刀架在拓跋萧玉脖子上的士兵说道。 “杀了他吧。” “不要！” 库尔扎哈忽然喊出了声。 拓跋洪烈抬头看着库尔扎哈，随后说道。 “本王以为这么多年，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没有想到，到底是比不上一个当年仅仅是想把你当成棋子来利用的人，你啊，真的是让本王痛心。” 库尔扎哈立刻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大王，是我的错，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拓跋洪烈轻笑一声，随后说道。 “你以为，你跟着的四殿下，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君子么，又或者是什么圣君？”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个认识他的机会。” 说完，拓跋洪烈开口说道。 “你过来。” 随后他把刀从拓跋萧玉的脖子上拿下来，亲手交给了他。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她，我今后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保证不会难为你。” 拓跋萧玉盯着自己手里的长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身边的士兵瞬间将拓跋洪烈围在圈内。 拓跋洪烈笑笑说道。 “哎，不必。” 楚奕宸看着天色皱眉说道。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拓跋洪烈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楚奕宸猜的没错的话，拓跋萧朗就要回来了。 到时候，拓跋洪烈要是没死，就又是一大堆的麻烦事了。 楚奕宸上前抓住库尔扎哈的手臂说道。 “我不管你现在还没有理智，但是你回头看看，这么多人的命都在我们的手上。到时候，拓跋萧朗回来了，一切就又是未知数了！” 战场上拖延一分钟，很可能就直接导致结果异变。 这个道理库尔扎哈不是不懂。 楚奕宸的声音说的不低，不远拓跋洪烈也听到了 但是后者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是含着一抹讽刺的神色看着下面站着的人。 拓跋萧玉手里拿着长刀看着下方的库尔扎哈。 忽然他脚下一软，踉跄着回头，看着拓跋洪烈。 当的一声，长刀落在地上。 他重新跪了下去，浑身是血的说道。 “我想活着，父王，我错了，我想活着，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拓跋萧玉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疯了一样。 拓跋洪烈静静的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大腿，随后他说道。 “我让你活着，你只要把她杀了，我就让你活着。” 拓跋萧玉摇摇头。 “不，不行，她死了，三军一定会上来杀了我们，父王，父王！” 拓跋洪烈看了看拓跋萧玉的身后，随后开口说道。 “这样，只要你能把她带过来，我就答应你，会放了你，怎么样？” 拓跋萧玉似乎是很挣扎的样子。 随后他点头说道。 “好好，我都听父王的，我错了，我想活命，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他嘴里不断的说着这句话。 眼里满满的都是渴望活着的模样。 拓跋洪烈开口说道。 “去吧。” 拓跋萧玉踉跄的站起身，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长刀，一步步朝库尔扎哈走过去。 他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空洞无神，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躁动。 楚奕宸握着库尔扎哈的手说道。 “你疯了吗？！你现在要是过去，身后的将士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因为信任你才来的！” 库尔扎哈咬着牙，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拓跋萧玉，眼底有一抹挣扎之色。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手腕翻折想要动手，却被库尔扎哈一下挣脱了挡在拓跋萧玉跟前。 “谁都不可以杀他！” 第229章 悲歌 第229章 悲歌 “回来！” 楚奕宸喊了一嗓子，但是库尔扎哈却扭头扶住了朝自己跌跌撞撞奔来的拓跋萧玉。 “四殿下！” 库尔扎哈心疼的将拓跋萧玉搂在自己的怀里，眼里满是热泪。 “殿下，殿下……” 拓跋萧玉缓了缓，似乎有些了力气，随后挣扎着起身要把刀重新架在库尔扎哈的脖子上，开口说道。 “走，跟我走。” 库尔扎哈连连点头。 “我跟你走，不用你逼我，我跟你走。” 库尔扎哈起身，回头朝楚奕宸和身后的士兵磕了个头。 库尔扎哈说道。 “从他在我六岁那年把我救下来开始，我的命就是他的了。你说我是大凉的将军，要对得起愿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在我成为大凉的将军之前，我首先是那个被他留下来的，无处可归的孩子。” 说完，库尔扎哈扶着拓跋萧玉一步步的朝拓跋洪烈走去。 拓跋萧萧咬牙，回头说道。 “我们动手吧。” 楚奕宸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倒是不担心你四哥的命了。” “要是在这么犹豫下去，我们就都没命了。”拓跋萧萧说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拓跋洪烈身边只有一小队禁军。在等下去，援军就要到了。” 楚奕宸皱眉道。 “再等等。” “还等什么！” 拓跋萧萧不解的说道。 “你别忘了下面的人可是有很多是誓死追随库尔扎哈的，要是这个时候我们贸然行动，库尔扎哈和拓跋萧玉肯定会没命，下面的那些士兵能依你么。要是再被有心利用的话，搞不好会出乱子。” “在加上，现在拓跋洪烈还活着，你作为女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在你的手里，不然你这个皇位就别想坐的安稳了。” “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拓跋萧萧问道。 楚奕宸抬起眼睛看了看天色，只是说道。 “再等等。” 拓跋洪烈的样子明显就是回光返照。 只要可以拖到他毒发。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 就是赌一把运气了。 对面，拓跋萧玉一步步的在库尔扎哈的搀扶下，虚弱的折返回去，随后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拓跋洪烈挥挥手，后面立刻有有人上前给库尔扎哈的手上铐上了铁链子。 拓跋洪烈点点头说道。 “果然，我没有看错你，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你学的最明白的一个道理。” 拓跋萧玉点头。 一旁立刻有人上前来将他搀扶起来，坐在了拓跋洪烈身后的位置上。 “大人！公主！” 远处萨满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他凑在楚奕宸的身边说道。 “前面有人来报，五殿下已经带着六千骑兵先赶回来了，此时已经到城外了。估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来了。” 楚奕宸的脸色微寒。 高台之上的拓跋洪烈开口说道。 “我大凉的士兵！” 他的声音听起来高亢，但是却带着一抹勉强。 “我才是你们的王！我知道，你们被奸人所骗，才会对我拿起刀剑。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新归顺于我，过往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你们还是我的子民！” 话音落下，下面的人也发出一阵骚动。 楚奕宸握紧双拳，缓缓握紧了手里的长剑，低声说道。 “没时间了，拓跋洪烈必须死！” 身后一阵烈马嘶鸣。 “父王！” 几乎是同时，拓跋洪烈的脖子里瞬间穿过一柄长剑。 鲜血滴落在拓跋洪烈的锦袍上，格外的妖冶。 而那长剑的背后是拓跋萧玉一双淬毒的眸子。 “四殿下！” “四哥！” 下一秒，一旁的士兵下意识的手起刀落，长刀自拓跋萧玉的右脸蜿蜒而下，一直到他的肚腹处，留下了一道深邃的口子。 就像是活活把人劈成两半一样。 库尔扎哈直接冲了过去。 自己的肩膀上了中了一刀，但是她像是疯了一样，只是往前跑去，并不闪躲。 还是楚奕宸上前将那一队禁军清理了。 库尔扎哈拖着长长的血迹爬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拓跋萧玉的脸，后者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天空。 嘴角甚至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玉哥哥！” 库尔扎哈痛苦的喊着。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不顾身份的喊出拓跋萧玉的名字。 可惜，后者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轰隆隆。 大雨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再也憋不住了，直接下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雨水瞬间将下面的人都浇湿。 好似是为了掩盖此时此刻的悲伤。 楚奕宸上前看了一眼，拓跋洪烈已经完全没有气息了。 整个人还端坐在那九幽台的黄金椅上。 “父王！” 拓跋萧朗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让我进去！” 楚奕宸回头，给萨满使了一个眼神，后者才放开。 拓跋萧朗在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直接挥拳朝楚奕宸打了过去。 楚奕宸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身后，李冰清柳如是和张沉鱼等人赶紧跑了过来。 拓跋萧朗又挥拳，但是这次却被楚奕宸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打我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拓跋萧朗双目猩红。 “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楚奕宸松拓跋萧朗的手说道。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这么做确实和我当时答应你的没有什么出入。你爹死了，你不能怪在我的头上，这是你们家自己的家事，从头到尾，我最多就算是一个跑腿的，就算没有我，你爹这么残害自己的儿子和手足大臣，众叛亲离也是早晚的下场。” 说完，楚奕宸松开他的手臂，指着后面的人说道。 “你看看你的四哥成了什么样子。你再打听打听，你不在王城的这段时间，你们大凉多少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将军和大臣被他的疑心病给杀了。” “你要是因为这个怪我，那我只能认为你是在迁怒了。” 拓跋萧朗蹲在原地，看着楚奕宸，恨声说道。 “你就一点不忌惮我带来的大军？” “我相信你不会的。” 忽然，九幽台上响起一曲大凉的歌谣来。 楚奕宸一看，是库尔扎哈此时在抱着拓跋萧玉低吟浅唱。 她的样子很沉醉，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 怀里的拓跋萧玉此时的眼睛也合上了，一派安详，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是在唱什么？” 楚奕宸不解的问道。 拓跋萧萧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了。 “这是我们大凉的传统歌谣，唱的是一对从小长大的玩伴，因为战争原因，最终生死相隔的故事。也是大凉的妇女哼来哄孩子们睡觉的时候常唱的歌。” 拓跋萧萧看着远处的两人，背过去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水。 一曲唱罢，库尔扎哈轻轻的在拓跋萧玉的额头上吻了下去。 “困了就睡吧，我带你回家。” 说完，库尔扎哈将地上的拓跋萧玉抓着，一点点的扶到了自己的背上。 楚奕宸想要去帮忙，但是却被库尔扎哈给躲开了。 她背起拓跋萧玉，看了拓跋萧萧一眼，又看了看拓跋萧朗，随后将自己手里的一枚令牌交给了楚奕宸。 “上次你救了我，给了我解药，这次算是我还你的人情。” 楚奕宸低头看了看。 这是军令。 库尔扎哈说道。 “有了这个，他们就会听你的号令，即使我不在也是一样的。” 楚奕宸看着她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 “你去哪里。” 库尔扎哈没有理他，只是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她一步一步的下了九幽台的台阶，下面的士兵看着她，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来。 库尔扎哈就那么，像是天地间只剩下了她和身后的拓跋萧玉似的，再也看不到别人了一样，径自朝着外面走去。 楚奕宸看了老鬼头儿一眼，后者给他递过来一个东西。 楚奕宸接过来，喊了一声。 “五殿下。” 拓跋萧朗下意识的回头。 只见一个带着幽香的东西掉到了自己的手里。 还没有等回过神来呢，拓跋萧朗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虚软无力的昏倒了。 第230章 铁血手腕 第230章 铁血手腕 外面大雨倾盆，一夜，到处都是人在忙碌。 楚奕宸看着萨满说道。 “记得，在新王继伟之前，一定要封锁住所有的消息，尤其是面对大宁那边的。” 萨满点头，立刻下去办了。 楚奕宸回头看着殿内一灯如豆。 他转头走了进去。 屋子里，拓跋萧萧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枚玉镯子发呆。 这个玉镯子楚奕宸见过，是拓跋洪烈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拓跋萧萧曾经十分得意的和他说过。 楚奕宸开口说道。 “外面忙的四脚朝天，你倒是悠闲。” 拓跋萧萧收起手里的玉镯，转头看了一眼楚奕宸，随后说道。 “我不过是个傀儡，对外没有兵权，对内也没有大臣支持我，连萨满都事事跟你报备，你倒是说说我忙有什么用么，不如现在这养，两厢便宜。” 楚奕宸笑笑。 随后说道。 “你放心，我说过不会干涉你们大凉的内政，我就不会干涉。等把你四哥那边处理好了，你就可以着手称王了。” “我四哥还是小事，只是那些大臣怎么办。” 拓跋萧萧问道。 “不急，天亮了，消息就会出去了，到时候看看形势再说。”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随后说道。 “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过生辰了，往常按着我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了。” 拓跋萧萧忽然转移话题说道。 “最开始的时候，是我因为那个男的一直不想嫁给别人，可是后来，其实我就是不甘心而已，至于他，我也不是很想嫁了。” “我三哥哥几次试探我的意思，我其实还是有点隐隐的期待的，但是却被我父王以想要多留我几年给拦下来了。” “原本我以为他是真的疼我，但是后来我渐渐的明白了过来，只怕是害怕我嫁出去，会有我的丈夫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三哥哥。反而助长我大哥和三哥的势力。” 楚奕宸轻笑一声点头。 她说的确实没错。 毕竟是公主，嫁的人只高不低。 确实是需要拓跋洪烈费一番脑子的。 拓跋萧萧继续说道。 “再后来，我曾经还和我三哥哥说过要嫁给你。可是我三哥哥却死活不肯依我。到后来，我也就彻底明白是为什么了。” “只是我三哥哥那会儿一来是忌惮你是唐枫的人，二来也是因为你的地位和我不相配。” “可惜，我三哥哥那个笨蛋，到最后也想不到你居然是大宁的皇帝，真正不相配的，倒是我了。”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开口说道。 “你是公主，没有什么不相配的，就是配谁都是配得上的。” “你这么说，我就更难过了。” 拓跋萧萧笑着说道。 “当时和我说往我试着去以公主的身份继位的时候，我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不可能嫁给你了。” 楚奕宸静静的没有说话。 拓跋萧萧忽然上前开口说道。 “你看着我这么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 楚奕宸看了拓跋萧萧一眼，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楚奕宸说道。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傻，只是觉得你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我不敢说没有利用过你，但是确实是没有利用你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楚奕宸起身开口说道。 “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带回大宁，但是现在，我只能说，你称王之后可以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成为你的夫君。但是只有一个人不可以。” “而我也可以让天下所有人成为我的妃子，但是也只有一个人不可以。”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楚奕宸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拓跋萧萧伸手拭去了两行清泪。 对楚奕宸说道。 “你看在我这么诚心对你的份上，最后帮我一个忙，好吗？” 楚奕宸回头看着拓跋萧萧。 “那些臣子和我四哥，你帮我处理。” 楚奕宸没有说话，转头离开了。 拓跋萧萧伸手将自己眼角最后一滴泪水都擦干净了，眼里的柔情也寸寸退了下去。 第二天，昨天夜里在九幽台上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 而同时传出去的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拓跋萧萧要以公主的身份继位的事情。 一时间，群臣参奏。 楚奕宸彼时正在屋子里小憩，忽然听到李冰清端着一盘食物进来说道。 “这大凉的民风到底是和我们大宁有所不同。” 楚奕宸挑眉看着她。 后者说道。 “大凉的臣子集结了半个殿的人，此时正跪在玄极殿外请求让五殿下拓跋萧朗登基呢。”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不过是些其欺软怕硬的人而已。” “拓跋萧萧呢？”楚奕宸问道。 “避而不见。” 李冰清说完，想了想又问道。 “现在，似乎是只有从拓跋萧朗那边下手了。” “下手，怎么个下手法？” 楚奕宸兴致勃勃的问道。 “让他自出面表示不愿意登基啊。” “错了。”楚奕宸说道，“你这样在这些臣子的眼里只是退让。他们最后架也会把拓跋萧朗架上王位的，就算是最后没有成功，日后这件事也就成了谁都可以拿出来说的一个说辞了。等什么时候有个疏忽了，难免会给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留下诱惑他们的筹码。” 楚奕宸起身，拍拍自己手上的灰说道。 “要做，就要把事情做到了实处。走，我倒是要瞧瞧，这大凉的民风有多彪悍。” 玄极殿外，此时已经站满了大凉臣子。 其中还有不少老臣，跪在地上，连哭带嚎的请求拓跋萧萧出来一见。 “公主！女子继位，亘古未有啊！如此只怕因为一己私欲就坏了祖宗基业啊！” “请求公主不要因为自己的私欲而置大凉江山于不顾啊。” “求五殿下，出面登基，正我大凉朝纲。” …… 楚奕宸到的时候就听到一帮老头在这里聒噪。 “真热闹啊，这一大清早，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只怕都要听到你们这一番忠臣发言啊。” 众人齐齐回头，看到楚奕宸之后，一个个都是吹胡子瞪眼的。 “要不是你的，我大凉何至于此！” “蛊惑公主继位！” 说话间竟然有人冲上来要打楚奕宸，好在被一旁的萨满眼疾手快的拦下了。 楚奕宸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的扯过来一把凳子，坐下之后开口说道。 “我都是要听听，你们这些人都是坚决反对女子登基的？还是有没有人是被迫来站队的啊。” 众人里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前面的一堆人是坚定不移的样子之外，后面的人明显是犹豫了。 楚奕宸笑着说道。 “行，那你们倒是说说，女子为什么不能继位啊。” “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要和你一个俘虏出身的下等人说话！” 楚奕宸从怀里摸出来一枚令牌，随后说道。 “凭我有这个东西。” 众人见状后先是一惊，但是却还是满脸的鄙夷，似乎是瞧不起楚奕宸似的。 楚奕宸点点头，随后说道。 “不说也就算了，反正你们不说我也大概知道要说些什么，无非是什么，以前从里没有过，女人没有这个魄力之类的。” 楚奕宸掏掏耳朵说道。 “那就直接告诉你们结果吧。” 楚奕宸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说道。 “公主是一定会继位的，这个点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你们。” 楚奕宸在众人一派不解的眼神里说道。 “要么你们安安稳稳的帮着准备公主的继任仪式，要么就换一拨大臣。”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不少人脸色变了。 “换就换，就算是不当这个官了，也不能继位。”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立刻有不少人跟着附和了起来。 楚奕宸却伸出来手来摆摆手说道。 “不不不，不是罢官，而是斩首。”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男人听后，立刻上前说道。 “你还敢杀我！我是大凉的开国……”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到眼前银光一闪，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随后整个人无声的倒了下去。 陈默开口说道。 “还有人要出来说话么？” “杀就杀，有本事你将我们全都杀了！” “对！有本事你把我们都杀了！” …… “好啊，我成全你们。” 楚奕宸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手起刀落，瞬间四个人头落地。 这下剩下的人都知道，楚奕宸不是在吓唬他们而是动真格的。 “他们可是大凉的栋梁！你就这么杀了他们！” 楚奕宸不屑的说道。 “再厉害的狗，有一天反过来指挥主子怎么做事，那也就活到头了。” 楚奕宸说完，指着眼前的众人说道。 “我告诉你们，不仅仅是你们，以后整个大凉，上上下下，谁敢议论一句大王该怎么做，就一律诛杀！” 话音落下，陈默从萨满的手里结果一把青玉匕首来，回身当的一声甩在了那玄极殿外的石柱上面。 那匕首直接整个没入了石柱之中。 楚奕宸指着那处的匕首说道。 “这就是警告，任何人不管是什么身份，胆敢议论主子的行事，就都得死！” 下面的人看着楚奕宸忽然爆发出来的煞气，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了。 他们来的时候想了很多，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雷霆手段。 楚奕宸眼睛轻轻的在他们身上扫过，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就是要把大凉变成一言堂。 只有这样，拓跋萧萧的位置才坐的稳，而更重要的是，大宁的边境才能彻底的安静下来。 第231章 我心匪石 第231章 我心匪石 接下来的时间，大凉几乎成了文字狱再现的地方。 楚奕宸定下严厉的规矩，凡是有任何人敢含沙射影的讽刺女人称王，或者是敢擅自谈论这次的政变，不给辩解的机会，一律严惩不贷。 一时间，大凉几乎天天都有人被杀。 上到将军大臣，下到平民家眷。 只要抓到有一个敢说的，周围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这么铁血手腕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凉几乎成了第二个大宁，全城上下人人自危，再也不见当时百姓妄议朝政，动辄叫骂文武百官和大王公主的事情了。 而拓跋萧萧也渐渐的培育起了自己的势力。 楚奕宸正搭在栏杆上面看着下面的风景，身后，李冰清上前来轻轻给楚奕宸搭了一件衣服。 楚奕宸回头，说道。 “怎么，有什么事？” 楚奕宸看李冰清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冰清犹豫了一下，说道。 “本来是不该我说的，可是……” 楚奕宸笑着说道。 “跟我说话没有什么拘束的，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李冰清斟酌着措辞说道。 “我看，张妹妹还是很惦记五殿下的，或许是因为，之前五殿下救过她一命的缘故。”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这也是正常。” “那……”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 “去让人和拓跋萧萧说，我要去见拓跋萧朗，顺便把张沉鱼带过去。” 一炷香的时辰后，楚奕宸带着张沉鱼往大凉的天牢里去了。 世上的天牢都是一样的，阴森、诡异，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处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和求救声。 如果说世界上有死亡的味道的话，那这里就应该是了。 楚奕宸和张沉鱼被人带着往最深处的尽头去了。 这是一间独立的牢房。 “把钥匙给我，你们出去吧。” 领着人来的士兵点头，恭敬的将钥匙交给了楚奕宸。 楚奕宸上前，轻轻打开了铁门上的门锁。 一束光打进去，正好打在了拓跋萧朗的脸上。 “五殿下！” 几乎是在开门的瞬间，张沉鱼就冲了过去，把地上不知死活的人扶了起来。 楚奕宸蹲下来看到拓跋萧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眼睛。 只剩下空洞的两个窟窿，还不断的往外流着鲜血。 别说是张沉鱼了，就是楚奕宸看到这一幕胃里都禁不住一阵的翻江倒海。 “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萧朗的身上居然浑身是伤。 楚奕宸蹲下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止血丹给他吃下。 拓跋萧朗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出了来人是谁。 他伸出手去，想要去触碰张沉鱼的脸。 “小鱼？” 张沉鱼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连连点头。 “是我。” 楚奕宸看到拓跋萧朗身上到处都是伤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其实连问都是多余的，这些东西若果没有拓跋萧萧的授意的话，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对拓跋萧朗。 “她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楚奕宸开口说道。 拓跋萧朗一双空洞的窟窿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他轻笑一声说道。 “这难道不是你让人做的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是为了在小鱼面前演戏？” 楚奕宸开口说道。 “我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不是我让人做的。” 拓跋萧朗似乎意外的歪了歪头，随后说道。 “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我的这个以前连杀鸡都不敢的妹妹，居然有一天会到这种程度。” “她到底在问你要什么？” “名单，还有兵权。”拓跋萧朗回道。 “名单和兵权？什么意思？” 楚奕宸不解的追问。 “名单就是朝中当初倒向我和父王的大臣名单，而兵权，则是父王交给我的西川三十二骑兵的兵权。” “这些人不是早就收归大凉了么，难道不是统一调配的。” 楚奕宸问道。 拓跋萧朗轻笑一声，随后说道。 “看来你还真的是没有骗我，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拓跋萧朗顿了顿，继续道，“西川三十二骑兵是我父王当年亲自带出来的骑兵，除了父王的密令之外，他们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即使是死，也不会接受被人的调配。要是没有我的密令，这支王室的底牌在这里就会彻底断掉，成为一个只能被王室养着，但是不会干活的寄生虫。” 楚奕宸微微眯起眼睛。 这样的事情，拓跋萧萧从来没有和他提起来过。 地上，张沉鱼有些心疼的轻轻抚上拓跋萧朗的眼睛。 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却只剩下了一个黑洞。 “疼吗？” 拓跋萧朗摇摇头，随后说道。 “不疼。” 说完，他回头大概的寻着楚奕宸所在的方向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是大凉的皇帝，小鱼是你的妃子。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这段时间我们没有任何越矩的地方，小鱼也是只当我是她的朋友和救命恩人。还请你不要因此而薄待她。” 楚奕宸看着地上的两人，开口说道。 “我有眼睛。” “我说的是实话。” 拓跋萧朗说道。 “我之前在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确实和她表露过我的心迹，但是小鱼拒绝我了。后来我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就更加收起这份心思了。” “现在我身陷囹圄，没有必要和你说什么谎话。我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我也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楚奕宸看了地上的张沉鱼一眼。 后者哆嗦着开口说道。 “你现在恨我？” “不是恨你，而是恨我自己，引狼入室。尽管我知道，我拓跋家有今天这个结果，都是自己的因果报应，不能怪到别人的身上，但是我到底还是做了对不起我的国家和家族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也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楚奕宸看了一眼拓跋萧朗，随后说道。 “那好，但是我也明白告诉你，我大宁的规矩你也知道，即便是你这么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带着她回去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一个死尸回去，以证清白。” “你什么意思。”拓跋萧朗皱眉反问道。 “我说的很明白了，你也听到了，我只是看你明白坦诚的和我这么说，那我也就明白坦诚的告诉你结果是什么。” “从她单独在你的府上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不能当我的妃子跟我回去了。”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拓跋萧朗带着微微的怒意。 “我可以相信你们，但是我是皇帝，我还有天下万民和朝中群臣的嘴巴要忌讳要管着，所以不是你说没有就没事了的。” 楚奕宸开口说道。 说完，楚奕宸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萨满竟然在门口站着，时不时的探进头来看看。 楚奕宸看了一眼张沉鱼，指了指外面，随后转身出去了。 第232章 故人心易变 第232章 故人心易变 门口的萨满看到楚奕宸出来之后，赶忙上前说道。 “大人，库尔扎哈带着四殿下，自焚了！” “什么？！” …… 四王府此时正燃着冲天的大火。 楚奕宸到的时候，人们都在急吼吼的救火。 大门敞开，楚奕宸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抱着拓跋萧玉坐着的女人。 此时库尔扎哈换回了一身的红妆，静静的抱着拓跋萧玉早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首，静静的在那屋子里面坐着，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安详。 楚奕宸一把抄过一旁四处奔忙着的小厮的手里的水桶，大声喊道。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救火啊！救火！” 可是这火势实在是太大了。 “大人，这里面有大量的油封着，这火灭不掉啊。” 楚奕宸本来想强行冲进去，可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楚奕宸愣在了那里，失神的丢了自己手里的水桶。 库尔扎哈这是抱了必死的心了。 他透过那火光，似乎隐隐的看到里面蹲坐着的女子还在朝自己微笑。 楚奕宸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眼前开始不自觉的闪现和这两个人相遇的一幕幕。 顿时觉得感慨万千。 一瞬间好像都听不到周围嘈杂的呼救声和喊叫声了。 楚奕宸一直呆到了第二天天亮，火势逐渐稳定下来之后，才起身打算离开。 楚奕宸刚想起身，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将那手里的水泼了楚奕宸一身。 “大人饶命，大人恕罪。” 小丫头吓得惊慌失措。 楚奕宸愣了一下，见到那个小丫头看着也就是十五六岁上下的模样，不由的心里一软。 他蹲下来将小丫头扶起来。 “没事。” 小丫头诚惶诚恐的道歉行礼，随后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小丫头走后，楚奕宸绕到了一个没有人看着的拐角处，才慢慢的从自己的手里摸出来一张纸条。 【半个时辰之后，城东的罗汉庙中，代替主子，求得大人一见。】 楚奕宸缓缓收起纸条。 他知道，这是库尔扎哈有话和自己说。 楚奕宸从四王府出来之后，就一路直奔那罗汉庙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小姑娘才抱着一个篮子，左顾右盼的姗姗来迟。 “大人久等了，小人实在是脱不开身，只能等人乱了忙了，这才敢脱身。” 女孩立刻恭敬的说道。 楚奕宸摆摆手，随后说道。 “说罢，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说完，小姑娘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来一封信。 楚奕宸打开一看，是库尔扎哈的笔迹。 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楚奕宸开口问道。 “就这样了？” 女孩儿点点头。 “我们主子说了，您是聪明人，有些话，她已经乏了，有些话不要她多说，您也能想明白，问明白的。”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说道。 “信上说，不愿意再让四殿下死后也受人侮辱 是什么意思。” “这……” 小女孩儿咬咬牙，似乎是有所忌惮的样子。 楚奕宸摆手说道。 “你尽管大胆放心的说就是了，我不会给你泄露出去半个字，等那边的丧事料理完了，就放你出去嫁人成家，一辈子隐姓埋名，过你的小日子。” 小女儿开口说道。 “自从我们将军带着四殿下回来之后，这府上就没有消停过，第一天的时候，就被逼着给立规矩，站规矩。” “平日里也是处处都有监视，一举一动都会写成信给宫里的大王寄过去。从进食休息到如厕，无一例外，而且还会时不时的说一些话来羞辱四殿下和我们将军。” “这样的明目张胆的监禁，而已是投一份了。” 楚奕宸意外的听着这个女仆人的话。 要不是她有这个亲笔信的话，楚奕宸还真的要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度的。 毕竟这个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这桩桩件件说的都是拓跋萧萧，楚奕宸却没有把眼前这个人说的拓跋萧萧，和自己眼前的拓跋萧萧给合在一起。 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情。 “这第二，在下也知道的不多，只是常听我们主子念叨，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王城内模仿大宁设立史官，记载过去当下，以传承千古后世。” “如此一来，如今的大王就会为了自己的权利的稳固，见过往的一切都想尽办法的推在别人的身上，像是大王和剩下的几位王子，这东西渐渐的流传出来，百姓听信了，每日里不是在门口辱骂，就是就往门外面扔臭鸡蛋和粪便，更有甚者甚至拿着上面写着我们四殿下生辰八字的娃娃针扎咒骂。” 楚奕宸听后整个人看起来平静，但是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还有什么吗？” 楚奕宸静静的问道。 “还有很多，但是我们将军不愿意说，我也就不会多问了。不过，就像我们将军说的，您是个聪明人。” “我们将军最后和我给您带的一句话就是，今早离开大凉，不然会引火烧身，玩火自焚。” 楚奕宸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从怀里取出来一包金子递给了这个女孩儿。 “把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拿着这个银子，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女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随后恭敬的给楚奕宸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凉的祝福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楚奕宸回去的时候，想要最后再去看看他们。 但是一进去就看到了拓跋萧萧最新提拔起来的那个内官在那里说着什么。 见到楚奕宸，此人上前行了个礼。 “你们大王没有来？” “没有，大王日理万机，没有时间来管这些琐事，便让再下来说句话，聊表哀思。” 楚奕宸挥挥手说道。 “哀思表达完了没有，要是表达完了，就赶紧滚蛋。” 男人被楚奕宸的气势给吓了一跳。 他赶忙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开了。 楚奕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身后已经烧的面木全非的房子，自嘲的笑笑。 等闲变故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自己真的是想多了，经历足够让一个人成长了。 楚奕宸深吸一口气，离开了王府。 第233章 浑水摸鱼 第233章 浑水摸鱼 楚奕宸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许久，随后忽然抬起头，直接往宫里去了。 见到楚奕宸回来，柳如是和李冰清立刻上前问道。 “怎么样了。” 楚奕宸沉默了。 两人的脸色也立刻拉了下来，没有再问。 “张沉鱼在哪里。” 楚奕宸看着天色已经微微泛亮了。 “还在牢里面。” 楚奕宸开口说道。 “趁现在还有时间，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吧。” 晚了的话，怕是就走不掉了。 “你是想要放他们走？” 李冰清觉察出了楚奕宸话里的意思。 “本来我想的是随两人的缘分吧，但是现在不走不行了。” 按着现在的拓跋萧萧来说，真的不一定会给他们好好生活的机会。 “一会儿你们这样。” 楚奕宸凑在两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能行吗？” 李冰清皱眉。 “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毕竟拓跋萧朗也不是什么傻子。 “关心则乱。” 楚奕宸说道。 “我也只是看着拓跋萧朗是真心疼爱张沉鱼，他们两个在一起或许是对彼此最好的归宿。如果两个人真的是没有这个缘分的话，那也就算了。不勉强。” 说完，楚奕宸带着两人，直接朝大牢那边走去。 楚奕宸走到牢门口的时候，听不到一点声音。 转过去，却看到张沉鱼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拓跋萧朗，两个人也不说话。 听到有脚步声，拓跋萧朗的耳朵警惕的动了动。 张沉鱼看到是我们之后，缓缓站了起来。 楚奕宸咳嗽了一声，看向张沉鱼。 “我们要离开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大凉，要么跟我们回去。” 话音落下，拓跋萧朗立刻问道。 “回去之后呢。” “就像是我和你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意外可能会发生。” 楚奕宸冷漠的说道。 “她可是为了你才来的大凉！”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是天子，你也是出生在王室的人，你知道，很多事情是由不得我的。” “而且殿下走后，那边也发现了不对劲，已经在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了，回去之后，这件事情肯定不是瞒不住的。” 李冰清补充道。 说完，楚奕宸随意的说道。 “我们现在时间很急，我给你五个数的时间。你自己选择吧。” 说完，楚奕宸立刻开始倒计时。 “等一下！” 比起张沉鱼而言，拓跋萧朗表现的似乎更加的急切。 楚奕宸眼眸微微一动，继续数道。 “四。” “三。” “小鱼！” “二。” “一。” “好了，那就跟我走吧。” 楚奕宸面无表情的说道。 转过身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拓跋萧朗的声音。 “不能走！” 楚奕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孤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去问道。 “不走留在这里也是死。” 拓跋萧朗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能带我们出去，你带着我们出去，剩下的事情，不用你管。”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话音落下，楚奕宸转头出了门。 外面有五六个士兵，其中有四个已经睡着了。 剩下两个还算是精神的人，坐在桌子上面嗑着瓜子。 见到楚奕宸出来，两个士兵连忙起身。 “大人，您这是要回去？” 楚奕宸摇摇头。 “不是，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两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之后，开口说道。 “有什么事情大人只管吩咐就行，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呢。” “我要把牢里面的人带走。”楚奕宸如是说道。 两人顿时一愣，看着楚奕宸说道。 “这是大王的意思？这个还是得要大王的手谕才行。” 楚奕宸摇摇头。 “是我的意思。” “这……还是得有大王的手谕我们才敢放人，还求楚大人不要难为我们。” 两个大凉的士兵开口说道。 楚奕宸微微一笑。 “就是因为拿不到手谕才和你们说的，这么说吧，我要劫狱。” 两人这次彻底愣住了。 看着楚奕宸脸上的表情，两人犹豫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 “怎么能呢，大人惯会开玩笑的。” “那好吧。”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蠢到我已经提醒了还不跑，那就一起去下地狱吧。” 话音落下，一道寒芒闪过。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就多出了一道血痕。 轰的一声，两人齐齐的倒了下去，还顺便带倒了一旁的桌椅。 一大的声响让一旁还在睡觉偷懒的人也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情况之后，两人还似梦非梦的揉了揉眼睛，但是下一秒，不等发出呼救声，楚奕宸手起刀落，四个人的喉咙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短小的划痕。 一刀毙命。 在解决掉这些人之后，楚奕宸丢下手里带血的刀子，蹲下来，麻利的开始剥着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随后快速折返了回去。 大牢里面，几个人还在说着什么，脸上甚至还有晶莹的眼泪。 见楚奕宸回来，几人齐齐回头。 “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等出去了有的是时间哭。” 说完，楚奕宸将手里的长袍丢在地上，随后说道。 “赶紧先把这个换上，一会儿装作士兵混出去。我这里还有以前拓跋萧萧给我的令牌，现在估计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守城的士兵。就说是出城去给办差，多了不要多说。” “麻利一点，马上就就要到交接班的时间了。” 楚奕宸说完，几人迅速开始换衣服。 换好之后，一行人跟着楚奕宸，直接出了大牢。 只是拓跋萧朗难免是需要背着的。 走到门口之后，楚奕宸正好赶上了来交换班的士兵。 士兵见到眼前的一行人之后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开口说道。 “这特么的，真不是人干的。” 说完，男人揉了揉眼睛，注意到了在柳如是背上的拓跋萧朗。 “这是怎么了。喝多了？” 男人想要上前，却被楚奕宸给一把拦住了。 “你他么谁啊，敢拦老子！” 话音落下，男人看到了楚奕宸的脸。 第234章 事了拂衣去 第234章 事了拂衣去 “楚大人？” 现在整个大凉上下，谁不知道这个大宁来的传奇人物。 随后，男人疑惑的看着楚奕宸身上的装扮，开口说道。 “大人，您怎么穿着巡逻士兵的衣服。” “闭嘴！” 楚奕宸装着疾言厉色的说道。 “这也是你能问的？” 煞气勃然而出，几个士兵都被楚奕宸身上的气势给震到了。 楚奕宸皱眉道。 “好好当你们的差就是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否则到时候连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不过你们现在先别进去换班，里面在处理一些东西，等一个时辰之后再去交接班。” 几人连连点头，立刻夹着尾巴朝来的路里奔去了。 见人走后，楚奕宸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快走！时间来不及了，先去东边，那里有早早备好的接应我们的马车。” 话音落下，李冰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说道。 “老鬼头儿还在呢！” 楚奕宸定睛一看，还真的是。 怎么把这个老东西给忘记了。 楚奕宸咬牙，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了柳如是。 “你带着他们先去在马车上躲着，要是我一刻钟之后还出不来的话你们就自己走，不要等我了。” 柳如是看着手里的令牌说道。 “还是我去，你带着他们走，大宁没有我可以，但是不能没有皇帝。” “别废话！” 楚奕宸皱眉说道。 “要是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我不会死的，赶紧走！” 话音落下，楚奕宸丢下一行人就往后面走了。 柳如是看着楚奕宸离开的背影，咬着牙转过头去，按着楚奕宸的说法去相应的地点等马车。 楚奕宸回去的时候，整个大殿都十分的安静。 屋子里面虽然都吹灭了，但是却还是能够听到老鬼头儿平静的呼吸声。 楚奕宸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床上老鬼头儿发出惊人的鼾声，睡得四仰八叉的。 还时不时的吧唧嘴巴，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楚奕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推了推老鬼头儿。 “起来，别睡了。” 但是床上的人香甜的睡眠丝毫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随后楚奕宸开口说道。 “别睡了听到没有啊。” 楚奕宸放大了一点声。 “别喊了，他喝了不少加了东西的酒，暂时是醒不过来的。” 楚奕宸顿了一下。 身后，原本阴沉沉的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 楚奕宸回头，看到拓跋萧萧拿着一个火折子站在那灯跟前，刚刚将灯罩重新放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奕宸意外的问道。 他刚才完全没有察觉到有开门的声音。 拓跋萧萧从容的拿着火折子走到另一盏灯前，抬手将那盏灯也点燃了。 屋子里瞬间明亮如昼。 楚奕宸也看到了此时的拓跋萧萧。 后者头发打散，仅仅穿着一个贴身的衣服，脸上不施粉黛，不配钗环，俨然是一副千金小姐要入睡的模样。 甚至连胸口发育良好的起伏都在灯火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这还是楚奕宸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这个小丫头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拓跋萧萧缓缓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我一直就在这里等着你，是你进来的时候太过于心急了，没有看到我。” 说完，她倒了一杯茶，开口说道。 “这是你们大宁的东西，估计是不比不得你平时吃的东西好，但是久居异乡，胜在一个情字。” 说完，举起手里的茶，超楚奕宸遥遥敬了一杯。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是眼睛里的东西却变了。 楚奕宸上前，接过拓跋萧萧的茶，开口说道。 “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拓跋萧萧开口说道，“我能干什么啊，无非就是想要来给你送个行而已。要走了吧？”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说道。 “你也不要瞒着我，我知道你要走了，在我派去给四哥送东西的人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要走了。” 说完，拓跋萧萧歪着头说道。 “但是你为什么要走呢，是觉得现在的我让你很害怕么。” 楚奕宸静静的看着拓跋萧萧，开口说道。 “我不属于这里，早晚是要走的。” 拓跋萧萧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看着楚奕宸缓缓站了起来说道。 “可是你是大宁的皇帝，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楚奕宸犹豫了一下，将从拓跋萧朗那里要来的军令还有库尔扎哈临死之前交给楚奕宸的军令一起拿了出来。 “你要的无非就是这个。” 拓跋萧萧的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楚奕宸躲开了。 “可是你要拿什么来和我换呢。” 楚奕宸静静的看着拓跋萧萧，后者漆黑的瞳仁微微晃动，随后双手摸上自己的衣襟，缓缓打了开来。 衣衫半褪，楚奕宸静静地看着她不着寸缕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拓跋萧萧显然是害怕的，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颤抖，慢慢的朝楚奕宸走了过来，随后双腿分开，跨坐在了楚奕宸的身上。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的下巴，犹豫了一下，低头亲了下去。 她一点点的上移，最终停在了嘴唇的位置上。 拓跋萧萧下意识的抬头，却看到楚奕宸的一双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情欲，有的只是清冷和一丝丝很淡的嘲讽。 拓跋萧萧的眼睛也瞬间冷了下来。 楚奕宸挑眉说道。 “怎么不继续了，我还以为你这是要把你自己当做临别的礼物送给我呢。”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的脸，半晌没有说话。 随后她缓缓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袍开口说道。 “我给你三个时辰的逃跑时间，三个时辰之后，就听天由命了。” 话音落下，楚奕宸将自己手里的令牌蹦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回去之后，我会派遣使臣来给你送合约书。” 拓跋萧萧微微笑道。 “希望给我送来合约书的人是你派来的。” 楚奕宸听出了拓跋萧萧的话里有话。 他一咬牙，转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拓跋萧萧看着楚奕宸离开的背影，开口说道。 “其实，是送给我自己的礼物。” 第235章 终章 第235章 终章 楚奕宸出来之后，才想起来，老鬼头儿还在里面。 刚想要折回去，就看到老鬼头儿迷迷糊糊的扶着自己的脑袋出来了。 一边走还一边甩着自己的头，看起来很是困顿的模样。 楚奕宸皱眉上前说道。 “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还喝这么多的酒，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楚奕宸见过爱喝酒的，没有见过为了喝酒不要命的。 老鬼头儿定了定神，看到是楚奕宸之后这才说道。 “什么喝酒，我这是被人下药了。刚才我……” 话说到一半，老鬼头儿下意识的回头看着身后大敞开的殿门。 楚奕宸一把手搀扶着老鬼头儿。 “能走吗？先和他们汇合，然后慢慢说。” 老鬼头儿点点头。 “就是脚下还有点软，不碍事。” 楚奕宸听后没有耽搁，直接带着人快步离开了。 另一边，柳如是和李冰清焦急的在暗处来回踱步。 伸长了脖子看里边，却怎么也等不到楚奕宸的身影。 “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了，最多再等半刻，不然我怕出事。” 柳如是冷着一张脸，严肃的说道。 “可是他们怎么办。” “要是还不出来就说明出事了，我们没有必要拉着更多的人送死，只有我们出去才能想办法回来救他们。” 柳如是说完，李冰清的心里更焦急了。 就连在马车上照顾拓跋萧玉的张沉鱼也忍不住掀开帘子看向马车外。 忽然，李冰清的眼睛一亮。 她垫着脚眯起眼睛看着远方，随后说道。 “是他们，他们出来了！” 柳如是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楚奕宸半抱着老鬼头儿朝这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李冰清上前就要把脉，却被楚奕宸隔开了。 “没事就是喝多了，先上去，边走边说。” 几人点点头。 马车够大，几人坐进去也绰绰有余。 柳如是穿着一身黑袍坐在外面，扬起马鞭，啪的一声，马儿吃痛，直接飞了出去。 城门口，有守卫在那里倚着墙站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那大凉常用的月牙弯刀隔着刀鞘都像是要抵进人的肚子里一样。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丝的风声都没有。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明显。 一旁的人赶忙伸手推推他。 “别睡了！看看是怎么回事！” 两人扶了扶自己的头上的毛帽，眯着眼睛看着朝这边而来的马车。 “似乎是公主殿下的车架。” “那是大王，你个蠢货。” 一旁的人骂道。 两人说完，也立刻立正了身子。 这样的车架出城，不能马虎。 只是走进了些看，似乎不是拓跋萧萧身边的人。 马儿一声鸣叫，车子停在了两人面前。 男人眯起眼睛看着坐在前面驾车的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个生面孔。 “出城。” 柳如是冷冷的说道。 两人被柳如是身上的气质威慑到了，再加上这个特殊的车架，是以说话的时候态度也不自觉的恭敬了许多。 “敢问车上是谁啊，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毕竟这晚上开城门是大忌讳，我们是要向上禀报的。” “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 柳如是厉声说道。 两人被吓了一跳。 其中那刚才还在打盹的，立刻被吓得困意全无，跪在地上连连认错。 “是是是，是我们糊涂了，这就开门。” 男人说话间就要打开城门放人出去，只是还没有等起来，手就被一旁的人按住了。 随后他起身看着柳如是说道。 “你这说话语气似乎不像是我们大凉的人。” “你在质问我？” 柳如是斜着眼睛看着男人。 后者刚要开口，被一旁的人拉了一下，只听到。 “你是不是疯了，这里面的人不管是谁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 “你看看他的做派就是大宁的做派，大王的车架只可能是大王来坐，最差不过就是里面坐着的真的是大王本人，但是大王又一向是出了名的心思手软，说不定还会说我们不畏权贵。” “要是里面不是的话，按着这个路子，搞不好就是什么细作，我们说不得可以抓着机会，升官发财！” 男人被说的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哎呀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话音落下，两人齐齐回头，一起拔出手里的月牙弯刀来。 “少废话，我们就是要检查，大王亲自下的口谕，就算是她自己来了，也是要检查完才能放出城去的。” 话音落下，上来就去拽马车上面的车帘。 柳如是眼睛微眯，手紧紧的攥着自己手里的长剑。 在长剑拔出来的前一秒种，马车的帘子却自己掀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赫然就是楚奕宸。 “大人！” 两人看到是楚奕宸之后齐齐跪了下去。 最近谁不知道这个传奇的人物。 楚奕宸看了两人两眼随后说道。 “现在还要查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前一个刚要开口，后一个就说道。 “大人，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话音落下，楚奕宸久久的没有开口。 随后听到一阵脚步声，两人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上面还镶嵌着鸡蛋大小的翡翠。 不用说也是楚奕宸了。 下一秒楚奕宸缓缓蹲下来，拿出来手里的拓跋萧萧的令牌开口说道。 “你们这么说的话，倒是也可以看，但是深夜出城，我给大王办的差事也不是一半的差事，你们现在可以去看，但是看了，你们就必须死。因为有的东西，你们不能知道。” 楚奕宸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 事实上也是半真半假。 这两人要是看了的话，一定会死。 男人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 “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大人就是大王的左膀右臂，我们见到了大人，还需要检查什么呢。” 说完。另一个也谄媚的点着头。 楚奕宸抬抬头，示意两人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门外是大凉王城的街道，左右都是灯火百姓的人家。 楚奕宸回头看了一眼。 出了这里，大凉的一切就暂时告别了。 第236章 拓跋萧萧的心 第236章 拓跋萧萧的心 楚奕宸重新回到了马车上面。 “驾！” 马儿直接奔着外城而去。 很快楚奕宸一行人就渐渐离开了王城。 楚奕宸回头看了车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拓跋萧朗一眼，随后说道。 “你们是没有办法回大宁了，你的身份和他的身份一旦被有心人扒出来的话，怕是反而会害了你们。” 张沉鱼点点头。 这里面的东西别说是楚奕宸了，就是他一介妇人也明白。 张沉鱼开口说道。 “我们往西去，去乌国那边，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且民风民俗和大凉也有十分接近的地方，去了也不难适应。” 楚奕宸点点头。 “乌国那边也有大宁派去的使臣，还有专门的府衙，你到时候去了倒是也方便。” 话音落下，楚奕宸掀开帘子对外面的柳如是说道。 “一直往前走，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坷垃城，到那里之后进城，找个驿站。” 柳如是点头，手上甩动马鞭的时候又用了一些狠力。 “刚才你怎么出来了呢。”李冰清问道。 “我刚才回去的时候看到拓跋萧萧了，她给我三个时辰的时间，没事。我之所以不让他们检查车辆，一来是因为一旦他们看到了车里面的东西， 那么他们两个小兵就真的活不成了。二来也是不想要让拓跋萧朗和沉鱼被更多人看到，对他们以后怕是有影响。” “三个时辰？” 李冰清下意识的重复，随后说道。 “现在的拓跋萧萧似乎变了，不再是一个可以控制的因素了的话，到时候只怕是不好办。” 毕竟这次来大凉，可不是为了大凉的什么内乱来的，他们来是完全为了大宁。 楚奕宸轻笑一声说道。 “好战是拓跋家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拓跋萧萧只不过是被这些事情给激发了出来而已。不过，常年的养尊处优，远离官场的纷争，想要管理好偌大的大凉就已经够她头疼的了，现在看起来安静，只是因为下面的暗流还在继续力量而已。” “而且……”楚奕宸说着从自己的怀里又摸出来一枚军令，和之前给拓跋萧萧的那枚一模一样，“这个军令，我早就命人分成了两块，一主一副。再加上拓跋萧朗还活着，对于很多士兵来说，拓跋萧朗的存在号召力可是要比一块冷冰冰的军令有用的多，这些都是埋下的雷，拓跋萧萧只有让我们离开。” “所谓的威胁，只有当自己有对方的把柄，而对方没有解脱的法子的时候才叫做威胁，要是双方都有对方的软肋的话，那就不叫威胁，而是制衡。” 李冰清说着，歪着头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拓跋萧萧还会给你逃跑的机会呢。” “我想不外乎就是两点原因。”楚奕宸顿了顿说道，“一是，现在的拓跋萧萧还没有能够兼顾全局的能力，本来女人称王就是一个阻力很大的事情，虽然我暂时性的用诶铁血手腕帮他镇压了，但是想要真正的让那帮大臣臣服，还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面，不管是我还是拓跋萧朗，离开大凉才是对她来说更为有保障的结果，这样她就可以丢下后顾之忧，不用再担心我们被策反。可以全心腾出手来，一点点的学习如何处理前朝那些心口不一的大臣们了。” 李冰清点点头。 “这么说来，倒也是。那第二呢。” “第二……”楚奕宸的眼睛开始悠远起来，“可能也是真的有些下不去手吧……” 话音落下，车子里瞬间安静起来。 人们忽然想起来曾经和拓跋萧萧的种种，这才记起来，拓跋萧萧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天真善良烂漫的女孩子。 车子飞快的疾驰。 没有多久就到了坷垃城。 这是一个紧挨着大凉王城的小城，也是出入大凉的咽喉，东西南北都有路可通。 也是个古代的交通中心点了。 柳如是将马车停在一家驿站门口。 楚奕宸下车找到了一家药店买了很多的东西，又折返去成衣店买来了很多拓跋萧朗和张沉鱼穿的衣服，这才回去。 回到驿站，几人已经简单的吃了饭，也买好了干粮等必要的东西。 楚奕宸问驿站的老板高价买来一辆舒适的马车，置办好这一切之后，从怀里摸出来几张银票。 “这些银子和黄金足够你们在乌国过完下半辈子了，这是一些散碎银子，你们拿着路上用，回头走远一些了，雇个脸生的车夫。但是切记不要露财，一些麻布衣服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赶紧带着就上路吧。” 楚奕宸只有看到他们出了大凉才会安心。 张沉鱼点点头。 另一边，老鬼头儿也不知道给拓跋萧朗施了什么针，后者立刻就好了很多了。 虽然也只是和之前比看着好了很多，脸上的气色还是惨白一片。 不过总归是能坐起来了。 马车是楚奕宸亲自收拾打理的。 拓跋萧朗站在外面，对张沉鱼说道。 “你先离开这里，我和他说几句话。” 张沉鱼看了看拓跋萧朗又看看楚奕宸，最终是离开了。 张沉鱼走后，楚奕宸说道。 “我感觉你应该不会和我说什么感谢的话。” 拓跋萧朗说道，“这是肯定的，因为这都是你欠我的。” 楚奕宸轻笑一声。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知道你是故意刺激我，就算是小鱼和你单独回去，你也会有办法保她的的周全，我听说过你的事迹，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皇帝。而我，其实也不过是借着你，满足了自己的私心。” 楚奕宸静静的看了他没有说话。 “再见，离开这里之后，大凉的一切就算是两清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楚奕宸将手里的干粮递给他。 后者微微的靠着马车，虚弱的接了过去。 楚奕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离开了。 两辆马车，一起从坷垃城出发。 只是却驶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楚奕宸回头，这一切对于他而言还不算结束。 前面只怕是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他。 第237章 危机重重 第237章 危机重重 与张沉鱼分别之后，唐冶就立刻和柳如是还有李冰清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唐冶再次成为了那个大宁威名在外的皇帝，唐冶。 说起来老鬼头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三人没有遮盖容貌的样子，看到三人的本来面貌之后，连一惯见过了世面的老鬼头儿也不面感慨道。 “是知道你们总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居然面具下面是这样的倾世容颜。” 唐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这是我的两位妃子。” 柳如是虽然将身子给了唐冶，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说明的事情。 如今见到唐冶这么直接承认了自己，柳如是不禁面上一红，但是还是随着李冰清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唐冶看着老鬼头儿说道。 “待出了大凉，老先生可不愿意和我回去，做我大宁的太医院的统领？不论别的，只是论起美酒来，没有人比我大宁更说的上话了。” 老鬼头儿笑笑说道。 “为了这口酒，我也是要去上一去的。” 说完，他脸色一沉。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回大宁还得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即便是你我几人快马而行，至少也要十天。这路上颠簸，说不上来还有什么，须得一切小心才好。” 唐冶点头。 随后他看着李冰清说道。 “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之前发给大宁那边的信，到我们离开的时候，可有回信？” “有的。” 说完，李冰清将手里的一封信交给了陈默。 “这个是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刚刚收到的。” 唐冶立刻接过来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一会儿，脸色却越来越沉。 “怎么了，是不是大宁那边出什么事了。” 唐冶将手里的信交给李冰清和柳如是，几人凑在一起看了看，奇怪的说道。 “这不是说没事么，只是聊表相思。” 唐冶说道。 “虽然说书信比起见面来说，总是阻碍了情绪的传递，但是我和黄麟很是熟悉，这说话的语气，总是透露这古怪，且看着说的是相思，可是你想想，我们发过去的是什么？是一封求派兵的信，隔了这么久才回，已经是很奇怪了，还发来这么一封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只是说些盼好的话，你觉得正常吗？” 李冰清指着后面说道。 “这里不是说了么，因为前些日子事务繁忙，遗漏了传回去的书信。” “遗漏？” 唐冶说道。 “长时间的没有消息传回去，黄麟必然会着急，有什么事能让他对我们的事情产生遗漏？而且这顺序也不对，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先说明理由，然后再问大凉的事情是否处置妥当，最后才是保平安，让我们心里没有惦记，没有后顾之忧，而这封信上来第一件事就是反复的强调一切正常，好似害怕我们不相信要说服我们一样。难道不奇怪么？” 听唐冶这么一说，李冰清的心里瞬间凉了大半。 这时，一旁的柳如是也说道。 “还有一个地方。” 她将信拿在手里，对着唐冶，指着书信上的一个地方说道。 “这么大的墨迹，偏偏落在一个死字的旁边。” 楚奕宸顿了一下，立刻去看。 果然是如此。 刚才看的匆忙，竟然没有留意到这么明显的地方。 柳如是继续说道。 “大内管历来是一个心思缜密，做事严谨的人，何况有是有明文规定的，呈给陛下的书信是不允许有不整洁的地方存在的。这样的纰漏，实在是古怪。” 唐冶越想越不对劲，随后说道。 “我们得快些回去，大宁和大凉两国多年来为了防止细作，一再的封锁两国之间的消息，导致消息闭塞，等回去，我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话音落下，几人齐齐点头。 而此时的养心殿内，黄麟正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旁边还坐着当今的太后和皇后。 太后冷冷的看着唐枫和唐栋，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进了这宫里，挟持我们孤儿寡母的也已经三五日了，倒是也给个痛快，杀是不杀，反是不反？” “反？” 唐枫冷笑一声说道。 “我们姓唐，这本来就是我们唐家的天下，怎么能是反？” 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的笑了起来，眼睛都渗出了眼泪，丝毫没有往日的尊贵矜持的风度。 “你笑什么？” 瑞王唐栋似乎对太后的反应很是不满。 “我是笑你们两个真的是有趣，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呢，若是真的是姓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我儿子从皇帝的位置上撵下去的话，你们两个何必运筹帷幄小心经营这么多年？这不是自欺欺人呢么。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实在是见不得你们这样掩耳盗铃的蠢事。” “蠢事？我看你是无能的表现吧。” 唐枫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来一封书信，赫然是之前被拦截下来的那一封。 “当今的皇帝明明在外，那这个又是谁？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唐冶到底是不是我父王的儿子，这一切似乎都有些说不通啊。” 天后开口说道。 “皇帝就坐在这里，就坐在这养心殿内！天下的臣子百姓，谁人不认识这样的一张脸，你们这两个逆子，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竟然伪造什么有另一个皇帝的说法，真的是可笑，你们尽可以拿去那奉天殿上，让群臣看看，看看到底是我们偷梁换柱，还是你们怀着狼子野心！” 啪！ 唐枫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太后的脸上。 整个养心殿内都回荡着响亮的巴掌声。 太后的嘴角瞬间就出了血，脸上留下了一道暗红的手掌印。 岳幽吓了一跳，立刻将手里的孩子放下去查看太后的伤势。 一旁的黄麟眼里瞬间爆发出浓重的杀意来。 尚在熟睡的婴儿此时也被这周围的动静吓醒了过来，哇哇的哭着。 唐枫猛的回头，看向那个婴儿。 已经一岁大小了，眉眼也渐渐出落了出来。 眼看着就已经有了唐冶的印子。 岳幽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回去抱起孩子，却被唐枫一手推开，另一只手将还在哭着的孩子一下抓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因为敏感的孩子感受到了周围的重重危机，越发哭的狠了起来，哭声响彻整个养心殿。 唐枫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哭什么，你要是能把你那个爹哭回来的话，也行啊。” 话音落下，唐枫看着一旁的黄麟和岳幽，忽然开口说道。 “你不是说，你就是皇帝么，那好，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来一场活春宫，要是行，我就认了。” 话音落下，太后立刻起身骂道。 “混账东西！这是皇后和皇上！” 就连一旁的瑞王唐栋也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毛。 “帝后又如何，不也是一般的寻常夫妻么，况且……” 唐枫上前，轻挑的挑起岳幽的脸来。 后者外头想要躲开，却被唐枫直接扭了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 “这女人虽然生了孩子，但是却越见丰腴了，我可是听说，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进过后宫了。即便是去也是只略坐坐。想来也是想的很了。” 黄麟沉着一张脸看着唐枫。 岳幽冷冷的说道。 “你敢这么羞辱我，你别忘了，我不仅仅是当今的皇后，本宫还是岳家的长女！别说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即便是你真的有朝一日篡位了，没有我父兄的支持，你也休想要坐稳这个江山。” “呵。” 唐枫笑着凑上前，轻挑的轻轻擦过岳幽的红唇，后者立刻嫌弃的擦拭了起来。 “你说，我要是强要了你，怀了我的孩子，我那个岳父大人，会不会对自己的外甥赶尽杀绝呢。” “你敢！” 原本柔弱的岳幽此时瞬间爆发出一种骇人的杀意来。 一旁的唐栋心有余悸的说道。 “唐枫！别玩的过火了。你是要女人还是要江山？” 毕竟岳幽是唐冶的老婆，要是传出去了，还怎么让下面的士大夫们安静。 即便是民间的百姓也是要讨伐的。 皇帝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声誉。 随后，唐栋看着一旁的黄麟说道。 “你说你是唐冶，而黄麟才是在外面的那个，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自己。” “唐冶可是太监，是个没根的东西，要证明也很简单。” 一旁的唐枫也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立刻对外喊道。 “来人！” 大门被推开，唐枫的几个心腹走了进来。 “王爷。” “将他的衣服给我扒了。” 几人吓了一跳，彼此互相看了一眼。 这可是当今的皇上，他们长久的跟在唐枫身边，也是见过的，因此难免有些畏手畏脚。 “愣着干什么！” 唐枫见几人不上前，开口骂道。 “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 两人刚想要上前来，黄麟却自己站了起来。 “不必！” 他缓缓走向后面的屏风，随后指向了唐枫说道。 “你和他随我来就行。” “不过，你们想好了。” 因为黄麟精湛的口技，所以此时他不仅仅模仿出了唐冶的声线，还将唐冶那种骇人的气势也说了出来。 “现在是因为外面大凉的事情没有结束，关乎国本，朕才会受人胁迫，但是你们记住了，今天你们要么就公然杀了朕，公然造反，要么，你们两个就等着以后朕慢慢的和你们算账。” “朕也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进来或者不进来，随你们自己。” 唐栋果然犹豫了，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 唐枫却冷哼道。 “你吓唬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吓回去了？” 说完，唐枫毫不犹豫的跟着走了进去。 唐栋则挣扎了几下，最终没有上前。 几个士兵看的直发愣。 唐栋不满的说道。 “看什么看，滚出去！守好了！敢放一个人进来，要了你们的脑袋！” 说完，转头看向那边的屏风。 隔着屏风，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黄麟渐渐的将身上的衣袍一件件的褪下。 而一旁的太后和岳幽则静静的坐着。 只是看着沉静，两人的手心里却早已经满是汗水了。 岳幽的眼珠子溜溜的转着，想着应对的办法。 “看到了？” 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一道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岳幽一个起身站起来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太后拽了下来。 下一秒，只见唐枫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脸色很是难看。 唐栋见状，连忙上前问道。 “怎么回事？” 唐枫直愣愣的看了唐栋一眼没有说话。 只是却比说了什么都要清楚明白。 身后，黄麟也穿好了衣服，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两人，神色如常的说道。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随后他指着唐栋说道。 “你没有进来，朕今天记下了。” 其话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唐栋冷着一张脸，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看着唐枫，后者渐渐从失神变成了几乎疯狂的状态。 他忽然一个转身指着殿内的众人说道。 “这绝对不可能，你们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我告诉你们，最好把狐狸尾巴藏好了，别露出来！” 话音落下，便抬脚出了大殿。 唐栋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岳幽赶忙上前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一旁的太后看着黄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窗外，确认人已经走后，这才说道。 “你竟然……” 黄麟躬身说道。 “机缘巧合确实未曾净身。待到事情完结之后，老奴必然亲去请求太后责罚。” 太后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哀家一直就相信，一切都是机缘和命数，这是天佑我大宁。我想，冶儿也快要回来了。” 一旁的岳幽说道。 “只是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刺激他们了，若是真的反了，只怕是不好。” 黄麟笑笑说道。 “皇后娘娘以为他们为什么不反？难道是心存不忍？” 岳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摇头。 一旁的太后也无奈的笑笑，随后说道。 “不是不忍而是不能啊。” “太后娘娘看的明白。”黄麟补充道，“现在他们只是觉得我这个皇帝有些假，但是手里也捏不到十足的证据，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唐冶存在，却从来不往这人皮面局上面动脑筋，所以就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想不明白这一点，那就算是没有真正的拿捏住我们的死穴。现在朝廷内外，陛下在走之前都料理的井井有条，将那几个大的都处理干净了，剩下的那些虽然还是有不少原来的贵族势力残存着，但是毕竟是群龙无首了。再加上，陛下又把两个藩王敲打的敲打，镇压的镇压，这才着手往大凉去，他们两个外面没有强大的藩王做后盾，内还没有强有力的大臣的支持，大凉那边又没有一个准信，一旦他们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起兵，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天下大乱，人人得而诛之，那个时候，只怕是他们死的要比我们惨多了。” “现在他们也只敢封着这养心殿，但是能封多久？这一日日的罢朝，文武百官一日两日能被搪塞过去，时间久了，谁人不犯心思？何况现在，我感觉，不管是岳将军，还是那几位大臣，只怕已经在想应对之策，打听宫内的情况了。” “可是……” 岳幽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要陛下回来才行啊，之前要求派兵，我们却没有办法，只能送了那么一封平安信过去，这么久了，大凉凶险万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不必挂怀。”黄麟说道，“所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之前送来的那封信说的虽然十分的隐晦，但是陛下这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想来已经是接近尾声了。” “这半个月以来，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消息传来，说明就是一切如常，否则的话，大凉那边怎么也会有消息传回来的。即便是为了自保，陛下也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不会有事的。” 岳幽拍着怀里的孩子。 稚子无知，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生死一线的事情，沉沉的躺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但愿如此吧。” 太后看着窗外已经渐渐有些嫩芽的柳枝，开口说道。 “又是一年新绿了，陛下去大凉也有一年了，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该回来了。” 第238章 西北商队 第238章 西北商队 唐冶等人为了速度快些，索性丢了马车，转而以马疾驰。 不过三日的时间就到了大凉南边的斯坦城内。 这个斯坦城算是一个商贸中心，西边连着通往西方各国的商路，南边又有很多大宁的商人北上做生意，是以这里个放的势力混杂在一起，很是复杂。 唐冶本来不想在这里休息，毕竟鱼龙混杂，不是什么好的休息所在。 但是眼看着日暮西沉，想要去下一城，只怕是一晚上都不能休息了。 自己和老鬼头儿倒是还好，只是带着李冰清和柳如是。 尤其是李冰清，这几天赶路，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本着大隐隐于市，唐冶就索性带着她们进了斯坦城。 城内果然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即便是接近日暮，也不见多少颓势。 人们来来往往的在街上走着，穿着各色的服侍，时不时的停下来和街上的商贩说上几句话，挑上几件小玩意。 路上什么瓷器玉石，什么兽骨狼皮，应有尽有，光是从这些琳琅满目，种类俱全的商品就可以看出这个城镇对文化的接纳和包容度有多么的高了。 其商贸之盛，产品之丰，不可类说。 即便是唐冶一行算是半逃亡的人，也难免放慢了脚步，浏览着地上各色的商品。 唐冶瞧着李冰清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于是便对两个小姑娘说道。 “既然来了，便好好瞧瞧吧，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客栈，只是切记，不能走远了，最多一炷香的时辰我和老鬼头儿便回来了，还在这个地方，知道吗？” 柳如是本来是兴致缺缺的，但是放李冰清一个人总是不安全的，她就索性跟去了。 四人分头行动，很快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李冰清沿着最中间的商路挑挑转转，捡了不少小玩意在怀里。 “哎，这位小娘子，是大宁来的吧，瞧瞧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正经的新鲜玩意儿，保证是你们那里的小姐妹没有的。” 李冰清被路上一个小商贩招呼着走到了跟前。 只一眼，就被那商贩摊位上摆着的面具给吸引了。 “这样新奇的面具，都没有见到过呢。” 上面奇特的花纹，像是大凉的一些神秘的图腾，怪异而妖冶，与大宁面具上面常见的一些花纹总是不一样的。 其中有一个类似狐狸一般的面具，最是别致。 李冰清捏在手里，刚想问价钱，却被右边的人忽然推搡了一下，险些没有站住。 好在一旁的柳如是伸手接住了。 柳如是皱眉看着来人。 对面似乎是是大宁人，穿着打扮都是典型的大宁夫家公子的长相。 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风流，只是这风流却不潇洒，而是落了下流。 男人的怀里拢着一个大凉女子。 两人险些将李冰清撞倒，却没有一句道歉的话，只是胡乱的翻着小摊上的东西。 “丰哥哥，这边的东西好玩。我要买。” 女人拉着男人的手，旁若无人的说道。 这个所谓的丰哥哥轻挑的抹了女人的下巴一把，随后挑眉说道。 “你可想好了，临别的礼物就是这个？” 女人立刻撅起了嘴。 “你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我，怎么就用一些小玩意就把我打发了，可是不行呢。” 说着，似乎是感受到了一旁冰冷的目光，女人下意识的抬头望过来，在看到李冰清和柳如是之后，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 居然这么的好看，气质站在周围的路人中间完全就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女人直接给看傻了，甚至连在面对柳如是冰冷的眸子的时候那一抹害怕都被惊艳之情给压了下去。 男人顺着女人的视线看过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的李冰清和柳如是，瞬间瞳孔放大。 男人松开怀中的女人，用一种十分赤裸的目光看着柳如是和李冰清。 随后轻轻的拍着手里的扇子，略带浮夸的说道。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真的是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说着，男人上前，用一种油腻的表情对着两人行了一个礼，随后说道。 “敢问两位姑娘贵姓，在下李丰，不知道可否邀请两位寻个茶馆，一起谈天说地，聊……” 李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如是给打断了。 “我看你长得像是西北那边的人。” 李丰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 “姑娘真的是好眼力。” 柳如是冷笑一声说道。 “西北多是荒漠，天地辽阔，山壮河涌，生出来的儿郎也多是性情豪爽之人，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如你这般矫揉造作，矫情不已的西北儿郎，也算是难得了。” 柳如是的话将李丰说的脸色一红，下不来台。 周围也渐渐的有人朝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 李丰脸色微微有些不愉。 跟李丰一起来的女人站在李丰的身后看不到李丰此刻的神情，还以为女人这么说李丰，裂缝都不生气，在加上刚才的事情，顿时有些吃醋了。 她上前挽着李丰的手臂撒娇道。 “丰哥哥，不是说好陪人家买东西的么，怎么净和一些没关系的人说话啊。” 李丰看着李冰清和柳如是咬牙说道。 “是，都是一些没有长眼的东西，浪费我的小心肝的时间了。” 随后李丰故意拢着女人的腰肢，手掌还有意无意的摸着女人的屁股，暧昧的开口问道。 “说吧，看上什么了。” 周围都是人，饶是女人生性开放，却也经不住在大街上这么的孟浪，自然红了脸。 听到李丰这么开口说，女人的心里才舒服了一点，随后目光一转，看到了李冰清手里拿着的面具。 她举起细长的手指指着李冰清手里的面具说道。 “我就要这个了。” 李冰清皱眉，开口说道。 “这个是我先要的。” 女人却不依不饶的拉着李丰的领口说道。 “丰哥哥，人家就喜欢这个嘛。你给我买，给我买嘛。” 声音端的是千娇百媚，别说是男人了，就连李冰清和柳如是这样见多了宫里莺莺燕燕的美女的人，都有些身子泛酥。 李丰对一旁的老板说道。 “这个面具多少钱。” 老板立刻上前说道。 “二十文。” “我给你二两银子，这个卖给我可好。” “这……” 老板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确实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我……” 老板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虽然想着赚钱，但是到底是分得清事理的。 李冰清不愿意让老板为难。 不过是一个面具而已，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 想到这里，李冰清将手里的面具递了出去。 “既然你喜欢，那便给你吧。” 李丰轻笑一声，拉住了怀里的女人想要去接的手，转而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只是没有去抓面具，而是一把抓住了李冰清的手。 周围瞬间发出一阵哄闹声。 “你要是跟了我，就会像我怀里的这个女人一样，想要什么要什么。” 说着，手上暧昧的蹭了蹭李冰清的手背。 滑腻的触感让李丰发出一阵喟叹。 柳如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但是看着这个李丰实在是无耻，提起手里的长剑刚准备动手，不想身后的人群里却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来。 第239章 阿碧 第239章 阿碧 李冰清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一身浅碧色的少女迈着大步上前来，叉着腰，老远就大吼道。 “李丰！你这个不肖子孙！还不给我滚回去！” 女子的眉眼是清新的，虽然五官大气标致，但是却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稚嫩来。 可是那肤色却呈现小麦色，和这张稚嫩清新的脸又有些冲突。 一种复杂的美在女孩的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此刻，女孩的嗓音还带着淡淡的沙哑感。 李丰皱眉说道。 “那是爹说我的，你算是什么东西！” 女孩不由分说的扭着李丰的耳朵骂道。 “你要是再在大街上丢人，调戏良家妇女，我就把你这些天干的荒唐事都给你捅出去，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在这里教训我。” 李丰被女孩儿扯得耳朵生疼，呲牙咧嘴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松手，松手！” 女孩儿在松手的同时，直接抬脚踹了李丰一脚。 李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随后女孩儿对一边的女人说道。 “你还不快跟着他滚！看看你穿的什么东西，没有一点好人样儿。”指着李丰骂道，“再不走我就给你捅出去了啊！” 话音落下，李丰咬着牙，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开了。 李丰走后，女人上前来，对着李冰清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 “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起，刚才着实是冒犯了，我们自小没有娘亲，爹爹又忙于生计，没有什么功夫和我们呆在一起，是以家中的兄长有些荒唐，小妹李玉碧代为赔礼道歉，还请姑娘海涵。” 说着朝李冰清弯腰道歉，随机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来和一旁的商贩说了什么，捡起地上的面具，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重新交给了李冰清。 “这个东西送给姑娘你，就当是我给姑娘赔罪的诚心了。” 李冰清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说话做事干净利落，处处得体，瞧着比自己还有小上一些，但是却比刚才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冰清笑着接过手里的东西来，随后开口说道。 “不碍事。只是这礼物却不好直接收你的。” 说着，李冰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上面正好簪着一个白玉簪子，还是在大凉的时候得来的物件，不值什么钱，也不过就是三五两的样子，算起来也算是合适就交给了李玉碧。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个小丫头倒是很意外的利落的收下了，大大列列的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看着两人的模样说道。 “瞧你们不是本地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李冰清犹豫了一下看着李玉碧干净的笑脸，还是如是说道。 “大宁。” “正好，我们也要回去！” 李玉碧激动的说道。 “此地人多眼杂，边走边说。” 柳如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刚才的一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 直到现在仍然还没有散去，柳如是不敢放松警惕。 李冰清这也才反应过来，便拉着李玉碧说道。 “边走边说，顺便挑些小玩意吧。” 李玉碧笑着跟了上去。 一旁的人群里，几个男人看着离去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拿出一张画像来看了又看，随后缓缓的收了起来。 三人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李玉碧倒是典型的西北姑娘的模样，性格爽朗，热情大方。 一路上都热情的说着自己的家乡，顺带给李冰清推荐着当地一些特色的美食。 李冰清时不时被李玉碧的样子给逗笑了。 “陛……公子。” 柳如是看到了唐冶，主动喊道。 彼时唐冶正有些焦急的等着她们二人，见到两人身上毫发无损之后，紧皱的眉头才松了下来。 “你们刚才是去哪里了？” “刚才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耽搁了些时候。” 李冰清说道。 一旁的李玉碧立马上前解释道。 “你是二位姐姐的兄长吧，我跟你说，刚才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你别怨怪连位姐姐。” 唐冶皱眉看着这个小丫头，转头说道。 “这是……” “我叫李玉碧，你就叫我阿碧吧。” 阿碧笑着说道。 李冰清轻笑一声随后说道。 “刚才路上遇到的一个有趣的小姑娘，也是大宁人，家里是做生意的，父亲有一个商队，此时正在这斯坦城里面歇脚，说是明日清晨便要动身回大凉了。” 商队？ 唐冶默默的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不过没有怎么上心。 他开口说道。 “走吧，客栈已经找好了，就在前面的来福客栈。老板娘是一个大宁人，住着倒是也方便。” 话音落下，李冰清和柳如是还没有说什么，阿碧就急切的说道。 “来福客栈！那不就是我们住的客栈么，可真的是巧啊。” 唐冶皱眉看着阿碧。 …… 没有想到阿碧说的是真的，他们的商队还真的在这来福客栈里面歇脚。 唐冶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下面有一队商人打扮的人围着好几个桌子坐着吃饭。 方才唐冶走的时候还不曾有。 一进来，阿碧就大喊道。 “阿爹！” 在那正中间的桌子上面，最上首的男人抬起头来。 男人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十分的硬朗粗壮。 偏于黄黑色的皮肤像是将那太阳和黄沙都锁在了里面一般，透露着独属于西北荒漠的粗矿之美。 见到阿碧回来，男人皱眉说道。 “你个小东西，又跑到哪里去了，刚才你哥哥回来的时候可是一脸的官司，八成又是你们闹事了？” 阿碧撇撇嘴。 “我还没有说他呢，他倒是先耍起脸子来了。” 说完，阿碧话音一转，指着门口的三人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阿爹，我刚才遇到两个神仙姐姐，好漂亮。” 男人顺着阿碧的手看去，只见两女一男站在那里。 阿碧说的是两个姑娘，可是男人却一眼看到了站在中间的唐冶。 唐冶虽然穿着朴素，但是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态着实是让男人惊了一惊。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眼力见儿多少也是有一些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三人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男人起身，开口说道。 “在下李康海，是这个没规矩的小丫头的父亲，要是小女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三位别见怪。” 唐冶没有说话，一旁的李冰清接过话来说道。 “不会，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 唐冶转头对前台算账的老板娘说道。 “房间都备好了吧。” “好了，就等着您接人来瞧呢，来人，赶紧送三位贵客上去。” 话音落下，一旁的店小二殷勤的上前来带着唐冶一行人上了楼。 李康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三人，倒是也没有多想，重新做了下来，指着阿碧的脑袋嘱咐以后出门在外要低调行事，后者只是不快的噘嘴，眼睛还时不时的往上飘。 “还瞧！吃饭的时候不许三心二意，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李康海叹了一口气。 阿碧赶紧做好，眼睛溜溜的转着，随后看着李康海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阿爹，我听说他们也是要回大宁的，不如一起前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您不是总教育我们，要帮助自己的同胞么。” 李康海回道，“阿爹是无所谓的，一路上无非就是多个人罢了，只是我穷阿哲那三人不像是寻常人，倒是未必会和我们同行。” 阿碧笑着说道。 “我吃了饭，就去说。” 李康海摇摇头。 “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再说。” 阿碧想了想，最终点了头。 第240章 截杀 第240章 截杀 唐冶将东西给两人安置好之后，开口说道。 “本来想在一个屋子里睡得，但是这客栈房间小，晚上怕是休息不好，就让你们两个一起休息了，晚上不要睡得太死。” 唐冶不放心的嘱咐道。 柳如是点点头。 门外已经有小厮敲门来送热水了 唐冶径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柳如是和李冰清也在静静的收拾着屋子。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个小厮手脚麻利的将那水桶提了起来，一大桶热水就进了水盆。 男人倒完一桶之后又下了楼，没一会儿又提上来一桶。 唐冶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厮，对面柳如是也看了过来。 唐冶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刚才带我们上楼的那个小厮呢？”唐冶问道。 男人一边倒水一边说道。 “我们分工明确，那人是在楼下接客的，有自己的差事。” 说着他回过头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您几位，这热水已经倒好了。” 唐冶点头，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碎银子丢了过去。 “谢爷赏。” 唐冶微微笑了一声。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小厮笑着躬身后退了几步，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开口说道。 “对了，忘了提醒您几位，小店有规矩，这晚上男女不可同房，也算是……为了别的客人休息。” 唐冶抬眼看了小厮一眼，随后笑着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点头，转身躬身退了出去。 陈默朝柳如是抬了抬眼睛，后者立刻开门走了出去。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入夜了，斯坦城也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不像是大凉，斯坦城的街上并没有打更的人，是以更加寂静了。 此时，来福客栈里，原本静悄悄的大堂里忽然响起一阵开门的声音。 “人呢？” “楼上。抓紧时间，别让这里的老板娘给察觉到了什么，这些事情惊动的人越少越好。” 话音落下，几人手里提着长刀，缓步上了楼。 他们摸到了唐冶的房间，从手里拿出一个竹筒来，戳破那窗户纸之后，对着里面轻轻吹了一口迷烟。 不过片刻，屋内的呼吸声就越发的沉了。 几人对视一眼，轻轻推开了房门。 脚落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来。 床上的被子鼓鼓的，能看到一个人将头埋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男人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举起刀，大喊道。 “去死吧！” 刀子直接砍了下去。 只是那落下时候的感觉却不对劲。 男人皱眉，立刻伸手，将那蒙着的被子给掀开，却只看到了一个用枕头撑起来的衣服。 “不好！” 话音落下，男人的肚子一痛，一把银亮的剑插了进来。 剑身上面带着自己的鲜红色的血液。 剩下的几人反应过来，想要动手，却被柳如是一刀封喉，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白天假装成店里小厮的人。 男人想要提刀，却被唐冶抓着手臂，一个翻折，直接将那手臂给折断了。 男人痛苦的叫了一声，柳如是立刻将早早准备好的白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唐冶搬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男人，见男人缓的差不多了之后，唐冶将他嘴里的布扯了下来丢在一边。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 男人不甘的问道。 “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比起武功来说，最重要的是学会伪装自己。你身上的衣服明显要短一截，且我们问了，店里并没有什么夫妻晚上不能同房的规矩。” “二来，你这走路落地都没有声音的，显然是会轻功，一个小店里的小厮，会这么高明的轻功，这正常吗？” 这些下意识的东西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 男人死死的咬着牙，看着唐冶，有微微的颤动。 唐冶说道。 “本来我还想问你是谁的人，但是看你这个样子，大概是唐枫的人了。大凉的人看我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鄙夷，而你看向我的时候，显然是知道我是谁的。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刺杀我意味着什么。” 男人不屑的说道。 “大宁已经变天了，你实在是愚蠢的可笑。” “变天？” 唐冶笑着说道。 “我倒是没有听说大宁君主换人了，也没有听说谁起兵造反了。” 说完，唐冶低头，一把捏起男人的下巴说道。 “朕是皇帝，能坐上皇帝的位置，就说明，朕有比唐枫强的地方，否则这皇帝的位置早该是他唐枫的了。” 说完，唐冶松开男人的下巴，开口说道。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现在有关大宁和唐枫的一切现状说出来，我不会难为你。” 男人眯着眼睛，显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陈默点点头，一边的老鬼头儿上前将男人的下巴捏开，将一枚红色的药丸塞到了男人的嘴里。 男人挣扎着想要躲开，但是却没有躲得过。 老鬼头儿猛的一抬男人的下巴，后者的喉结微微晃动，直接吞了下去。 “把他的手剁了，丢出去吧。” 男人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突然哑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老鬼头儿呵呵的笑着说道。 “别费劲了，这东西叫虚无丹，凡是吃了我这个东西的人，五感都会渐渐的消失，先是不能说话，慢慢的听不到，再到后来失去嗅觉，和味觉，到最后整个人除了活着，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男人听后惊恐的看着唐冶，不住的摇头。 这个毒药狠就狠在会让人清楚的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渐渐的失去活着的实感，但是却真真实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柳如是提着男人走了出去。 人走之后，李冰清说道。 “陛下该好好问问的。” “没有这个必要了，这个人显然是偶尔发现我们的，大规模的派遣人来抓我们，绝对不可能是死士，唐枫的死士没有这么多。” “不过，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那边确实是出了不小的麻烦。” 唐冶摸着下巴开口说道。 “我们或许进城都很困难了，需要一个掩护……” 唐冶自言自语的说道。 “旁边的那家商队，底子干净么，摸清楚了没有？” “干净，没有任何问题，这里有不少商户都常年和他们家做生意，有十几年了。” 唐冶说道。 “那倒是好办了。第二天找个由头和他们一起同行吧。” 第241章 同行 第241章 同行 唐冶本来还想着怎么和他们提出来一起同行的事情，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阿碧就找上了门。 “姐姐就随我们一起吧。” 阿碧拉着李冰清的手像是和自己的亲姐姐说话一般的熟络。 李冰清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门，只是临走的时候，李冰清和柳如是难免遇到了昨天在大街上偶遇的李丰。 后者在看到两人之后先是意外的看了一眼，随后一边跟着的仆人凑上去说了什么，后者露出一抹戏谑的神色来，古怪的看了李冰清一眼。 唐冶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没有做声。 商队的速度总是要比之前慢不少的，但是好处就是，隐匿在人群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比起之前，但是好很多了。 “喝点水吧。” 在一处小树林里面歇脚的时候，唐冶倒是意外的发现这里的透山水十分的甘甜。 “看这个情况，晚上应该是进不了关内了。” 唐冶坐下来说道。 柳如是点头应道。 “是，刚才还听商队的人说，就不绕路往嘉峪城去了，晚点找个地方简单的凑合一晚上吧。” 唐冶点点头。 “倒是也好，他们是商队，随行带的东西也充足，就算是在路边凑合，也要舒服很多，不至于太难过。” 唐冶说着，就听到有人过来。 是阿碧的父亲带着人过来给送了一些吃的。 “你们还习惯吧？这是一带我们来的时候置办的肉干，你们多吃些，补充体力。” 男人操着一口漠北的乡音，听起来很是淳朴亲切。 唐冶看了一眼李冰清。 后者起身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您了。” 说完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金锭子。 “一路叨扰，多有麻烦了。” 那人见到金锭子之后，不像别人那般的渴求，反而是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们是阿碧的朋友，这钱还给，说出去怕是有人要笑话我李二刀。” 李冰清回看了一眼唐冶，后者抬抬眼，示意她坐回去。 随后起身说道。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就行了。” 男人爽朗的说道。 “因为我们兄妹三人多年来在大凉，许久没有回大宁了，这一路上，人生地不熟的，我带着两个姑娘，也是害怕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能不能麻烦您和我们一起回趟京城，这路上的费用改如何算便如何算。” 唐冶感觉自己要是想平安回去的话，这个商队倒是能起到意外的保护效果。 本来以为要周旋半天，谁知道男人一口就应下了。 “这个好说，正好我们在京城里也有个远方亲戚，说起来也是沾亲带故的，他家里前些天大儿子办喜事，还邀了家中的母亲，母亲年迈，我们又不在身边，没能去成，母亲一直挂念在心里，这次也好一起去将这个事情给般妥帖了。” 唐冶说道，“那就多有打扰了。” 男人摆摆手表示没什么，随后就拿着剩下的肉干往别处去了，似乎是给人继续发吃食去了。 唐冶回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坐在前方的石板上的李丰眼睛一直在盯着李冰清看。 专注到完全没有意识到唐冶此时在看着他。 唐冶犹豫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哎？你怎么过来了，是缺什么吗？” 阿碧最先注意到了唐冶。 唐冶没有说话，坐了下来，就坐在了李丰的旁边。 后者一瞬间有些心虚的看了唐冶一眼。 唐冶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没什么，只是刚才看到你一直在看我们，就过来和你说说话，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要说？” “看你们？没有啊。” 阿碧有些发愣。 “我刚才一直在收拾东西呀。你是不是眼花了。” 唐冶状似意外的抬头。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阿碧白了唐冶一眼，笑着说道。 “不过你刚才过来的时候，脸色太严肃了，我还以为是谁怎么着你了呢，你这个样子，那两个姐姐早晚要被你吓坏。” 阿碧笑着，显然是在开玩笑。 唐冶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丰一眼，随后说道。 “你们一路照顾我们，就是真的得罪了，我也会能忍则忍，只要别做的太过分就行。” 阿碧呆呆的站在原地，觉得唐冶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又看看不远处的李冰清，想了想，将一旁的一包包好的东西递了过来。 “说起来，这个还是我哥专门要给你们的，刚才让我给你们拿过去，我这一忙起来就给忘记了。” “这是什么？” 唐冶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来看，是几件成色十分不错的衣服。 “就是几件衣服罢了，说是看你们带的行李似乎是不多，就嘱咐我给你们送些衣服过去，连日来舟车劳顿，没有换洗的衣服也总是不舒服的。” 阿碧一边说，一边疯狂的给李丰使眼色。 只是李丰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脸色却有些古怪。 唐冶伸手摸了摸这衣服，没有说话，笑笑对李丰说道。 “那真的是多谢了。” “不过，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把衣服拿回去。你接不接？” 唐冶没头没脑的丢出来这么一句话。 李丰和阿碧的脸上都是一怔，尤其是后者，满眼的疑惑。 阿碧上前来看着唐冶手里的衣服问道。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还是尺寸不合适？” 唐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李丰。 后者微微皱眉，眼里有隐隐的挣扎和犹豫的神色。 唐冶的手举在半空之中，很久李丰都没有来接。 唐冶咧开嘴，扯出了一个很灿烂的微笑。 “没有，很合适，不过是看看李公子是不是真心送我们罢了，既然如此，回去我就让她们都换上。” 说完，唐冶朝阿碧微微一笑，转头离开了。 阿碧看着唐冶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看向李丰问道。 “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事情了？” 李丰嘴唇咬的死紧，瞥了阿碧一眼没有说话。 第242章 记恨 第242章 记恨 入夜，四周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围着火堆沉沉的睡去了。 咯吱咯吱。 夜里忽然发出一阵响动，似乎是鞋子踩在地上的时候和周围的碎石挤压时候发出的动静。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光是看那影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猥琐来。 明明灭灭的火光之下，李丰的脸显露了出来。 李丰一眼就看到了李冰清。 那张一眼就让他痴迷的脸。 此时在夜晚的映衬之下，显得越发的勾人了。 李丰上前，蹲了下来，就着一旁的火光，轻轻的摸了下去。 “我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到不了手的。” 李丰本来想带着李冰清离开的。 但是看到一旁同样在熟睡的众人，李丰突然爱上了这种别样的刺激。 他猛的咽了几口口水，摸上了李冰清的手。 如想象中的一般滑腻。 李丰沿着手一路往上，最后目光停在了李冰清的领口。 他的手几乎在颤抖。 就在手要触碰到李冰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李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了唐冶不知道什么身后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眼底带着森然的寒意。 李丰对糖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做贼心虚，还是因为唐冶身上带着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威压。 他咬着牙说道。 “你别不识相，你现在可是跟着我们的，吃喝都依仗着我爹，你妹妹这辈子也很难找到比我还好的归宿了，不如跟了我，你们的生活也能好过一点。” 唐冶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就在李丰快要被唐冶看的炸毛的时候。 后者这才说道。 “要不是你有一个好爹和好妹妹，你大概在几天前就已经没命了。” 唐冶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杀意汹涌澎湃的奔袭而来。 以往的时候，唐冶总是刻意的收拢了自己身上的煞气。 但是现在，当他完全放开的时候。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真的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丰的腿就开始控不住的发软。 好像现在自己就已经快要没命了一样。 唐冶看了一眼地上的李冰清，开口说道。 “衣服上面带着的香味实在是太明显了，你这些拙劣的手段，以后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的好。” 说完，唐冶看着李丰说道。 “自己滚，还是让我给你扔出去。” 李丰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看着坏了自己好事的唐冶，开口说道。 “所以你早就发现了，故意在这里等着看我笑话？” 唐冶不屑的说道。 “我早上问过你，是你太蠢了，连话都听不明白。”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身边的女人，不是你能想的，趁早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你他么别不识好歹，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们跟了我，我可以给你银子！我可以连你一起养着，让你们不用再颠沛流离。” “养我？”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随后迅速的冷了下去。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李丰还想再说话，但是却被唐冶怒喝一声骂道。 “滚！” 李丰被吼的踉跄了几步，随后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李丰走后，在地上睡着的柳如是也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唐冶说道。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这个上面有迷香，为什么还给她穿啊。” “你们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这个东西确实是有不错的安神效果，好好睡一觉也是好的，不过我看你倒是对这个东西免疫啊。” 唐冶笑着说道。 “早年被人暗算多了，对这个自然就要比别人耐受一点，何况白天我就感觉出来不对劲了，只是见你不说，想看看你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心里惦记着，自然就不容易睡过去。” 唐冶笑笑。 “倒是我们两个无眠了，他们一个个都睡得香甜。” 柳如是看看地上被迷晕的李冰清，又看看喝醉酒睡得酩酊大醉的老鬼头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明天估计就能进入大宁的境内了，最多不过七日，也就回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唐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口说道。 “只要进城了就好办，关键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柳如是点头。 “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不然的话，怕是要玩完。” “不过现在跟着这个商队倒是也是个好事情，混在人堆里面，总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可是我可是听说，这个商队的人是和京城里的右御司马赵明诚夫人的陪房沾亲带故的，赵明诚可是老贵族的人，要是这些人知道了你是大宁的皇帝，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是啊，要是把我卖了，告诉贤王唐枫我回了的话，别说什么万两黄金了，就是万户侯只怕是也能当上。” 唐冶的声音很大，响彻整个夜空。 “所以说一定要小心，把这个事情满住了才好。” 柳如是郑重其事的说道。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嘎巴一声。 柳如是和唐冶对视了一眼，随后相视一笑。 “时候不早了，陛下早点休息吧。” 柳如是说完，就转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而远处，此时有一个身影，几乎是爬着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李冰清扶着脑袋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 看着似乎是还有一些迷糊的样子，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全然不知的。 大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准备上路了。 在进关的时候，要查众人的通关文牒。 上面标注着的是自己的个人信息。 跟现代的身份证似的。 在过关的时候，李丰有意无意的凑了过来，眼睛总是往这边瞟。 唐冶故意将自己的通关文牒打开。 只不过上面写的肯定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唐冶清楚的看到李丰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随后鬼鬼祟祟的又往李冰清和柳如是等人的身边凑。 都是一样的动作，往那通关文牒上面瞅。 最后倒是悻悻然的离开了。 显然是没有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243章 真假皇帝 第243章 真假皇帝 一进了大宁的境内，唐冶等人立刻就找了一个地方歇脚，来宽慰这一路舟车的劳顿。 刚进客栈，还没有安顿好，阿碧就走了进来。 支支吾吾的半天都在顾左右而言他。 唐冶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随后对阿碧说道。 “这次进城，我们用的是假的身份，真实的身份不是很方便透露，等到一切定下来了，我们一定好好谢谢你们这些天来的照顾。” 阿碧立刻摆摆手说道。 “没事，照顾倒是说不上，就是……你们怎么会用假身份呢?” 唐冶顿了顿。 “现在是不方便说的，到时候一定如实告知。” 阿碧看了看唐冶，又看看李冰清，犹豫着说道。 “你们不是坏人吧？” 唐冶朗声一笑。 “你记得我的模样，又有这么多人，这样，等到了京城，我若是个坏人，你自去报官就是了。” 阿碧想了想，笑着说道。 “原是我多心了，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阿碧就转头离开了。 唐冶和柳如是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一派了然。 一入关，这速度就快了很多。 大宁的城市到底还是要比大凉密集很多的，赶起路来也是要方便许多。 不出三日就到了京城郊外。 “估计今天薄暮时分就能够进城了。” 柳如是看着唐冶说道。 唐冶拉过柳如是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者点点头，趁众人不注意，悄然离开了。 “时候不早了，我爹的意思是最好敢在天黑之前进城。” 阿碧上前来说道。 唐冶点头。 “我们没有问题。” 阿碧看看四周随后说道。 “刚才看到柳姑娘似乎离开了，不要等她了吗？” “京郊边上有一户人家，是我们的远房亲戚，正好过去处理一些事情，我们先走，到时候就跟上来了。这边我们很熟悉，你放心。” 阿碧没有多想，点头离开了。 唐冶看到远处李丰一直瞧瞧的往这边偷看。 唐冶低头，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睛。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城门下面。 远远的就看到，城门那边有很多人在排队过检查。 门口加派了很多的士兵，连一惯往返于大宁各处的阿碧都忍不住说道。 “这京城是出了什么事情么，怎么有这么多的士兵在这里啊。” 唐冶和李冰清对视了一眼。 众人走过去，老远就看到士兵们一个个的将来往的人检查了个遍，就连那老妇人菜篮子里面的东西都不放过。 “都给我看仔细了，一个都不能放过，仔细的给我比对着画上面的人，不要放过一个。” 李冰清老远就听到了远处的士兵的喊话。 她有些紧张的说道。 “怎么办，一定是在查我们。” 唐冶眯起眼睛缓缓说道。 “唐枫是不敢堂而皇之的拿着我的画像四处搜人的，否则的话这天早就变了，也不会让我们到了这城墙根底下。只管大大方方的过就是了，这些小兵，没有见过朕的模样。” “只要进了这关口，就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唐冶想来，此时柳如是只怕是早早的就在京中了。 唐冶一个回头，看到李丰正像是做贼一样的看这他们。 唐冶微微一笑。 “说不定，这个李丰能帮我们一个大忙呢。” 队伍缓缓的前进，唐冶也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了。 “抬起头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轮到他们，阿碧和他的父亲轻车熟路的配合着前面的士兵检查。 而剩下的人则拿着一张画像一个个的走到他们的跟前，仔细的比对着。 唐冶果然猜的没有错，那画像上的人是楚奕宸，而不是此时此刻的唐冶。 唐冶和柳如是静静的站着，任凭身边的士兵拿着画像仔细的对比着。 而比他们更紧张的是李丰。 在士兵对比了半天挥挥手让他们离开的时候，李丰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这位官爷，您在好好看看。” 李丰上前拉着士兵说道。 “看什么啊？！哪来的你是，去去去。滚开，别耽误我们执行公务。” 李丰却不依不饶的说道。 “是不是拿错了，画像拿错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这边的叫嚷声惹得周围人的频频回头。 阿碧转过身来，皱眉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大步走了过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各位官爷。” 阿碧说完，拽着李丰的耳朵一路扯着离开了。 唐冶微微眯起眼睛。 刚一进关，唐冶就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 唐冶回头，是一个普通打扮的男人，低声对唐冶说道。 “恭迎陛下，车架已经在一旁备好了，将军请陛下先行往府上去。” 唐冶看着前面离自己有一旦距离的商队，拉着李冰清的手，趁着来往进出城门的人多，几个转身就混迹在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你放开！成河体统！” 李丰好不容易才拽开了阿碧的手，痛苦的揉着自己的耳朵。 “你还知道成何体统，大街上发什么疯？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告诉你，把你的花花肠子给我收起来，别说人家瞧不上你，好人家谁看得上你。” 李丰挑眉骂道。 “有你这么说兄长的么！” 阿碧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 李父皱眉扭回头来。 “闭嘴，别在大街上丢人。” 说完，李父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大街，前后看了一下，随后问道。 “人呢？” “什么人？” 阿碧下意识的回道。 随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啊，那俩人呢？！ 李丰气的直跺脚。 “我就说了，这俩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多半是假装自己是什么天子，是朝廷的通缉犯！之前我就是听到了他们说什么皇帝不皇帝的，你没有看到外面的士兵么，八成就是在找这些人，就是利用我们逃跑的！” 李父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个男人就算不可能是当今的圣上，也不会是一般的人。” 那一身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他走了半辈子的路，看惯了各色的人，他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十分的自信的。 “爹！要是他们真的是朝廷抓的要犯的话，我们就是私藏要犯的凶手，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李父听完，看了看李丰和阿碧，犹豫的说道。 “去找你们的表舅去，看看他怎么说。” 话音落下，一群人立刻往远处去了。 第244章 权衡之间 第244章 权衡之间 另一边，唐冶坐上马车，直接进了岳府的后院了。 院子里，岳龙和岳乾早早的就在里面等着了。 一看到马车回来，立刻上前说道。 “恭迎陛下凯旋。” 唐冶亲手将岳龙扶了起来，开口说道。 “大将军是何时回来的？” 岳龙立刻说道。 “微臣不敢有所隐瞒，乃是刚刚抵京不久，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密诏，秘密而归。” 唐冶点头，对岳龙说道。 “进去说话。”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朝正堂而去。 屋内，除了岳龙的正妻之外，其余的闲杂人等都被撵了出去，在外面候着。 “大凉一遭，说起来话长，好在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说说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岳龙想了想说道。 “微臣回来之后，想要进宫去拜见皇上太后，但是却被人告知皇上太后卧病在床，不准任何人探望。已经连着有半月。朝中大臣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唐枫唐瑞，这两个人现在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在府中谋事，更有不少大臣都直接与二人往来，丝毫的掩饰都不加。” 岳乾开口说道。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话，说是宫里的皇上太后都染了怪病，没多久就要龙御归天了。很多人得不到消息，都开始观望，隐隐有倒戈的意思。旧贵族们也开始暗戳戳的想要浑水摸鱼，要不是忌惮着牢牢追随陛下的将士，只怕这京中早就乱了。” 唐冶开口说道。 “是啊，不是不想反，是没有这个本事反。不过，找这个情况下去，朕要是在晚回来一个月，只怕是一个个的都要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说完，唐冶端起一旁的茶盅静静的抿了一口茶。 “这俩藩王有什么异动？” “南边那个陛下亲手收拾了，已经是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了，再加上陛下一手定下的政策，这南境的百姓对朝廷也没有之前那么的抵触了。微臣走之前已经留好了人，严防有任何消息传入南边。北境就不清楚了，目前来看还是没有什么异动。” “哼。” 唐冶冷哼一声说道。 “朕算他们识相。” “只是陛下现在打算怎么办？” 岳龙立刻追问道。 “不急，等着吧，他自己就会上门来的。” 唐冶说完，悠悠的吹了吹手里的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另一边，贤王府上，唐枫看着下面跪着的人问道。 “你确定没有听错？” “不会有错，此人乃是微臣的一个远方亲戚亲口来说的，微臣听了那形容的长相确实是和陛下有些相似。” “唐冶回来了，那宫里坐着的那个是谁！” 唐瑞一直不太相信唐枫的猜测，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唐瑞也不得不试着去接受这个东西了。 “依微臣只见，或许是太后和什么人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又或者是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 “不过……”此人看着唐枫唐瑞说道，“两位王爷亲自瞧瞧不就知道了，此刻那人就在岳龙的府上，两位王爷名正言顺的去找人，只要看那岳龙的态度就好了，要是这岳龙是拦着，那这其中必然有不小的猫腻，王爷大可以把事情摊开来说，最多就是一个不慎的罪名，可是要是成了，这可就是……” 他没有说下去。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要是真的，那就是改朝换代的事情了。 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先下去吧。” 男人微微骇首，躬身退了出去。 唐枫上前看着还在犹豫的唐瑞，紧紧的抓住了唐瑞的手臂。 后者顿时被唐枫给下了一跳。 “兄长还在等什么？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想要在抓住唐冶的把柄，名正言顺的上位可就很难了。” 唐瑞犹豫的说道。 “可是，我义父那边要我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担心兄长你拿捏不准形势，反而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但是现在一切就在眼前，还等什么？你我二人前去，将那让爷偷天换日的事情公布于众，那些大臣们，还会顺从听命于他么？那些将士和百姓，还会相信自己的君王么？” “人心一乱，您再让靖安王顺势起兵，这天下就是你的了兄长。” 唐瑞犹豫的看着唐枫。 他描述的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十分的不真实。 但是也是是那么的有吸引力。 像是地狱的恶魔一样，不断的引诱自己去犯险。 唐瑞咬了咬牙。 “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也没有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便要拉着唐枫一同前往。 “王爷！” 唐枫身边的老管家立刻上前拦住了二人。 “王爷，这药还在一旁放着呢，先将药吃了。” 唐枫看了老管家一眼，随后轻咳嗽了一声，对唐瑞说道。 “那就请兄长在前厅稍事休息，不过片刻，臣弟就来了。” 唐瑞点点头，大步离去了。 待人走后，唐枫才回头，神情严肃的说道。 “怎么了？” 老管家一双眼睛像是狐狸一样微微上扬。 “王爷别怪老奴多嘴，只是这事情有些太顺利了，王爷难道就不疑心么？” “疑心？” 唐枫反问道。 “王爷，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商队，唐冶能够一路瞒着天下人这么久，甚至还去了大凉，怎么可能被一介昏庸无知的商人给套出来什么底细呢？交手这么久了，王爷您难道还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的手段和心智么。” 唐枫皱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商队是假的，是编出来的？” 老管家摇摇头。 “老奴看着刚才那个大臣神色严肃，不像是在说谎，且眉宇之间隐隐有邀功的神色在。只是这个商人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还有，为什么他们能够轻易的发现这样的惊天大秘密，难道他们比天下人加起来都要聪明？” “王爷！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老奴总觉得这件事情隐隐的透着不对劲，王爷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唐冶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给这个商队的人呢？” “可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么？” 唐枫不解的问道。 “王爷，您糊涂啊，现在我们在京城之内虽然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拥护，可是这些大臣们有财有权，最重要的就是没有兵啊。” “太后提前一步算准了不对劲，召回了岳龙岳乾，京中四大营也都在皇帝党的人手里握着，您和瑞王殿下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的时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要是真的是唐冶回来了，岂能容得下你们？王爷您还是早早的想好退路才好，不然的话，靠着京中那些随风摇摆的大臣，和北边那个老奸巨猾的靖安王，只怕是不好。” 唐枫缓缓眯起了眼睛，随后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老管家想了想，开口说道。 “老奴想，当今的皇帝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一点，这有两个皇帝的消息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毕竟这个要是传出去了，皇室的血脉纯正问题就会被人诟病，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成为把柄。” “所以，王爷这次去，要是不成的话，只怕是要丢了性命。” “再者，既然这消息没有办法传出去，那就要另外给两位爷安个罪名才行，这次只怕就是在这里等着您呢。” “老奴觉得，不妨您让瑞王先去瞧瞧，您收拾好东西，备好马车，有不对的地方，我们立马走。” 唐枫想了想，开口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245章 岳府闹事 第245章 岳府闹事 另一边，唐栋在门口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唐枫的身影。 他正打算进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到唐枫姗姗来迟了。 唐栋见到人之后，立刻责备道。 “什么时候了，动作这么慢！” 唐枫拉着唐栋的手臂到一旁，低声说道。 “兄长莫要见怪，实在实在刚才喝药的时候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 唐栋狐疑的看向唐枫。 “这光你我二人去，总是不够的，还是要去将那百官请来，将这件事情彻底闹开才好，不然的话，一旦唐冶用了什么手段，想要把这个事情扣下来，我们也不至于势单力薄。” “只是，你刚才不是说，如此闹开了，若是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要是落进他唐冶的陷阱该怎么办。” 唐栋皱眉问道。 “哎。”唐枫嘴角微微弯起，“自然是不能直接告诉下面的人是为何的，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下面那些不过是替死鬼罢了。到时候，只要他们去那奉天殿上就是了，要是真的被我们抓到什么，就趁机将事情闹大，联合百官逼他下台。” “要是事情不像我们想的这么顺利的话，便让宫里坐着的那个不知道真假的皇上和太后说是他们召见百官。不管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到时候，那个真的唐冶只怕是要比我们还着急将这件事情瞒下来，你我也可以全身而退。” 唐栋想了想说道。 “既如此，我这就去命人给手底下的人送信。” “哎。” 唐枫拉住了唐栋的手说道。 “兄长糊涂，这些都是旧贵族留下来的人，怎么能让下人去打发。这样，你先去岳龙的府上，瞧瞧是怎么回事，我亲自去走一趟，找这些人，在外面接应你。” 唐栋听完，开口说道。 “你竟然以亲王之尊，行此等……” “你我兄弟二人说这些做什么，弟弟就盼着能把唐冶从哪个龙椅上面给拽下来，好早日让兄长你继位，到时候，弟弟的心愿就算是了了。” “你放心，我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待你。” 说完，唐栋便翻身上马，带着一对亲卫和十几个死士直奔岳龙的府上去了。 唐枫看着唐栋的背影，脸上和善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化作一抹阴厉。 身后的老管家看看唐枫，又看看离去的唐栋，不解的说道。 “老奴不明白，王爷您这么做是为何。” 唐枫冷笑一声说道。 “这些臣子大多数都是奔着唐栋来的，当我不知道呢，表面上对我十分的信任，可是私底下不知道贿赂了多少大臣，这些人，总得有个把柄捏在我的手上，要死就拉着他们一起下水，一来是也好保持对我的忠心，二来也算是对我有所忌惮。” “要是唐冶那边真的是陷阱，那就让这些人带着唐栋一起去见阎王吧！” 说完，唐枫转头便往府中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岳龙府门前。 “将军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 “放你妈的屁，你看看这是谁！” 巨大的喧闹声惹来了周围很多的百姓围观驻足。 将军府的下人捂着自己右半边红肿的脸，低声下气的说道。 “小的知道是瑞王殿下，但是小的也是依照吩咐办事。” “我说你是不是……” “哎。” 瑞王上前拉住了自己的奴才，朝里面悠悠的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这光天化日的闭府封门，就是本王来了也不让进去，咱们大宁可是没有这个规矩的。” “莫不是看着陛下和太后的身子不爽利，在里面密谋造反呢吧。” 门口的小厮听了吓得立刻跪了下去。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人就是个奴才，就是奉老爷的命办事。” 这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越聚越多。 议论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 唐栋见状，声音越发高了几分。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自己是当朝的大将军，宫里的皇后又是自己的女儿，正经的皇亲国戚，也是没有什么当不得的。” 话音落下，周围的百姓顿时发出一阵喧哗。 “这是要造反么？” “谁知道啊，好像是密谋什么让抓到了。” “看着岳将军不像是会造反的人啊。” “哎呀，这些当官的，谁能让咱们看透啊，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 唐栋满意的看着周围的人，随后转头对门口的小厮说道。 “滚开，本王倒是要看看，咱们的国丈，这大白天的，到底在府上做什么呢，本王也去凑凑热闹。” “不行啊。” 小厮吓得赶忙跪下来。 “滚开！本王的路你也敢当着！” 唐栋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在了小厮的心口上。 小厮吃痛翻到在地，但是眼看着唐栋要进去，愣是爬起来，扒着唐栋的腿说道。 “王爷，您真的不能进啊，将军给我们下的是死命令。” 唐栋甩了两下说道。 “再不松开你现在就得死。” 话音落下，看着周围的人说道。 “你们是死的么！给我拉开！” “是！” 就在周围的士兵要动手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外面是和人在喧哗啊！” 岳龙苍老的声音十分好辨认。 唐栋眯起眼睛，看到岳龙带着岳乾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若干的家丁。 唐栋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岳将军现在真的是好大的威风啊，白天封府，就是本王都不能进。” 岳龙微微一笑，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随后说道。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封府，不过是吩咐了下人贱内最近头疼，不要放闲杂人等进府中来，这帮蠢货倒是人么人都敢拦了。” 唐栋怎么能听不出来岳龙这是拐着弯的骂自己是闲杂人等。 他挑眉说道。 “哦？夫人病了？” “是，前些天许是倒春寒，着凉了，已经卧床多日了。” 唐栋理了理自己的下摆，开口说道。 “那本王可是要好好的看看了，慰问慰问夫人才是。” 说着抬脚就要进去。 第246章 好大的威风 第246章 好大的威风 “王爷！” 岳乾上前拦住，开口说道。 “家母现在的情况，怕是很难见人。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 岳龙岳乾越是拦着，唐栋心里就越发的自信起来。 他轻轻按下岳乾的手，凑上前，阴阳怪气的说道。 “别王只进去瞧瞧，这病了的到底是白夫人，还是另有其人。” “王爷！” 岳龙侧身挡在了唐栋的身前。 “你是要反了么！” 岳龙沉声说道。 “你我都是臣子，何来反与不反之说，只是王爷此番直接闯入我府上，无论如何都要给个说法，不然我岳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乃至宫中的皇后娘娘，今后都怕是不能抬起头来见人了。” 说完，岳龙死死的盯着唐栋的眼睛说道。 “私闯家宅这样的事情，按着我大宁的律法，是要受炮烙之邢的。” “怎么？” 唐栋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难道还要对本王行刑？” “末将没有那个本事，只是想告诉瑞王殿下，今天就算是殿下一定要进去，那也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老臣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我岳家的脸保住。” “你难道……” 唐栋下意识的就要说出来唐冶的事情，但是忌惮的回头看了一下外面围着的百姓。 他狠狠的凑上前，用之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别给我装蒜，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我告诉你，识相的你就给我让开！否则事后咱们就好好的算算账。” 岳龙看向唐栋，开口说道。 “末将确实是不知道瑞王殿下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我府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废话！要么要我进去，要我我把你岳家的大门拆了走进去，你自己选。” 唐栋有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话。 因为看着岳龙这个样子，唐栋心里就越来越有底气了。 甚至有一瞬间他都出现了幻觉，此时此刻，他就是皇帝，他就是这个天地的主宰。 岳龙跪倒在了地上，开口说道。 “末将这一生从未有过任何的越矩之举，只是这次，瑞王殿下要是不给末将一个交代的话，末将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岳家的列祖列宗，要么瑞王殿下就此收手，要么就从末将的身上踩过去。” 唐栋气的直点头，冷笑着上前说道。 “好，你是在威胁我，你是大量我不敢么！” 话音落下，唐栋不顾身边人的阻拦，直接一脚揣在了岳龙的心口上。 岳龙翻身倒在地上。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后退了几步，发出一阵惊呼声来。 唐栋径直带着人进了府上。 “给我搜！看到任何可疑的人都给我带出来！” 岳龙在岳乾的搀扶下赶紧起身走了进去。 留下了外面看热闹的人。 岳府的管家对看门的人说道。 “这样大的事情，必然是要大门敞开的，好叫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看一个明白的热闹，将人都撤回府中，府门大开，一个人都不必留，就是有那胆大的进了府门之中也是不管。” 下面的人听了立刻了然的点了点头。 管事的看着前方的唐栋和满府上下随意乱搜的人，心里不禁发出一阵冷哼。 这个瑞王还真的是愚蠢不堪。 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 另一边，岳龙扶着自己的心口，在岳乾的搀扶之下缓缓的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面。 唐栋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朗声道。 “给我搜仔细了！” 岳龙颤巍巍的指着唐栋说道。 “你要是今天在我这府上搜不出来什么，那老夫一定要道御前去和你分说分说。” “御前？” 唐栋冷笑一声说道。 “过了今天，连哪里是御前都很难说了。” 岳龙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唐栋说道。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大逆不道？” 唐栋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话似的。 他抬眼看着远处凑进来看热闹的百姓开口说道。 “只要以后那把龙椅上面是我坐着，我就是天，我就是道！” “你！你！” 岳龙气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一会儿，四处搜查的人也都回来了。 只是都无一例外的说道。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唐栋的脸色大变。 随后骂道。 “怎么可能，你们这群饭桶！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人呢！活生生的跑了！” 其中在下面跪着的为首的一个男子上前说道。 “回禀殿下，也不是没有异常，只是有的地方不能搜。” “哪里！” 唐栋立刻上前追问道。 “乃是将军夫人的院子。” “愣着干什么，去搜！” 男人看了一眼一旁的岳龙和岳乾，随后躬身说道。 “只是那院子被岳家的下人上上下下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奴才们实在是进不去啊。” 岳龙摸着自己的心口开口说道。 “此乃妇人家的院子，岂能容忍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进去！” 岳乾也开口说道。 “还请瑞王殿下行事之前三思。” “三思？” 唐栋走上前，咬着牙卡着岳家父子，随后一把将岳龙的领口拽了起来，开口说道。 “我看你们一会儿还怎么和我说出三思这个词来的。” “来人！封我的命令，直接去搜查白夫人的院子！要是有人敢阻拦，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是！” 话音落下，众人直奔那后院而去。 “放肆！” 岳乾上前想要追人，却被一道寒光一闪，一柄长剑闪烁着森然的冷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唐栋看着岳乾说道。 “本王说了，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一旁的岳龙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我不让瑞王殿下进去，是为了殿下你好，殿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老臣的良苦用心。” 唐栋冷笑一声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本王是不是还得干感谢你了？” 岳龙眯起眼睛，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退去，转而勾起一抹笑意。 这笑让唐栋莫名的感到一阵的心慌。 “殿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后院就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唐栋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岳龙和岳乾，大步的走了过去。 第247章 真的也是假的 第247章 真的也是假的 此时小小的后院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地上原本摆放着各色的花草，此时却都在原有的颜色上面沾上了一抹诡异的红色。 而面前的屋子里，大门大开。 空洞洞的逆着光，什么都看不到。 只是能看到那摆放在门口的硕大的屏风。 唐栋开口说道。 “谁干的！” 话音落下，唐栋带了一行人直奔里屋而去。 只是没有几秒，就缓步倒退了出来。 不同的是，脸上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惊异，脖子上也多了一把长剑。 柳如是的长剑架在唐栋的脖子上，身后跟着缓步出来的唐冶。 唐栋看着唐冶的脸，开口说道。 “你到底是谁。” “朕都不认识了，看来，这兄长心里是真的没有我这个弟弟啊。也没有天子和王法了。” 唐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帝王之威。 跟着唐栋而来的人都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唐冶坐了下来，看着满院子的狼藉，轻轻的摇晃着手里的折扇。 “朕不看不知道，这么一瞧倒是真的被我们瑞王的威风吓了一跳。” “当街闹事，闯们搜院，脚踢当今一品大员，大宁的国丈，如今还要硬入白氏此等有一等诰命傍身的妇人，王兄，好手段，好威风啊。” 说完，唐冶直接给唐栋鼓了鼓掌。 唐栋的腿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咬了咬牙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说道。 “你是不是皇帝还是两说呢，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哦？是么。” 唐冶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朕到底做了什么呢？” 唐栋咬牙说道。 “你在这里，那么宫里的那个又是谁？这连日来，或者说自打父王病逝，你登基以来，这朝内朝外的人到底是谁，皇上，您跟天下的人交代的清楚么。” 如今到了这个份上，唐栋索性就所有的话都抛了出来。 总归，唐冶是不敢用这件事来治他的罪的。 唐冶微微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开口说道。 “朕不过就是听说白氏身子不爽利，代替不方便出宫的皇后来看看她的母亲，不想就竟然被王兄说的这般的不堪。” “少装蒜，你根本就不是皇帝，我这是为真正的皇帝清君侧，是忠心的表现，是为民除害。” 唐栋的声音说的很高，像是害怕外面的百姓听不到似的。 唐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和我说话，是大不敬。” 唐冶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收了回来。 “你肩膀上的这个脑袋是足够因为这个事情而搬家的。” “哼，那我问你，你说你是真的皇帝，那你敢不敢和我回去，回宫里对峙，看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不是有两个皇帝，要是没有的话，我唐栋愿意遭受任何的处罚，但是要是有的话，我认为，那奉天殿上的那把龙椅也就应该要换人了。” 唐冶朗声笑了出来。 “司马昭之心，竟然说的如此的直白，朕倒是听笑了。” 话音落下，唐冶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 “罢了，既然如此，朕就让你也死个明白。” 随后看着前方开口说道。 “走，回宫，朕去瞧瞧宫里的第二个自己。” “是！” 岳龙起身跟着唐冶快步而去。 唐栋咬着牙，看着如此痛快的唐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宫里的那个唐冶他是亲自见过的，宫内又有自己的人守着，还有唐枫亲自去检查，所以必然不会出错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唐枫在看到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传出来之后，早就已经带着自己的家眷直奔南边而去了。 这且是后话。 唐栋随着唐冶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宫门口。 守门的士兵上前阻拦。 岳龙开口说道。 “里面坐着的是陛下，还不让开。” 那门口的士兵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岳将军，这宫中有规矩，外来的马车是要停在这宫门之外的，要是这里面真的是陛下还好说，只是陛下现在和太后还在养心殿呢。” “朕都不认识了么，糊涂东西！” 车帘打开，唐冶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两个士兵愣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看到确实是唐冶的脸之后，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唐冶站在马车上面，对下面的人说道。 “去传给四宫八殿的人，就说朕回来了，要他们都跪在御阶旁边迎接朕。” 那门口的士兵不知道今天为何会这么的兴师动众。 但是看着唐冶的那张脸和那身上睥睨天下的气势，两人咬牙起身便去照做了。 大门打开，唐冶的车架直接光明正大的从太和门的正门进入，直奔奉天殿而去。 路上都有那急匆匆收拾着自己的衣装的宫女太监跑出来迎接唐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声的呐喊响彻天际。 唐冶抬眼看着对面坐着的早已经是一脑门子汗水的唐栋说道。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和朕的差距。” “微臣叩见陛下万安！”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拦住了。 唐冶缓缓打开了帘子，只见徐长卿带着几个自己留下来的心腹跪倒在马车前。 他们躬身说道。 “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陛下，此时奉天殿内聚集了几十位大臣，都是以瑞王殿下的名义请来的，还请陛下前去一看。” 唐冶微微一笑，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他看着自己熟悉的殿宇，回头看着跟着下了马车的唐栋。 他上前，看着唐栋说道。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风光，王兄，最后再好好的瞧一眼吧。” “不可能，绝对不会有错的，绝度不会……” 唐栋在嘴里笑声的念叨着。 唐冶上前捏着唐栋的下巴，眼底的杀意慢慢聚拢。 他凑上前，在唐栋的耳边轻声说道。 “王兄啊，不瞒你说，确实是有两个皇帝，只是朕就是要让你看着。就是真的，朕也能给他说成假的。” 说完，唐冶后撤一步，抬手轻轻拍了拍唐栋的脸，朗声说道。 “来人！摆驾奉天殿！” 第248章 帝王之威 第248章 帝王之威 此时奉天殿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中光禄大夫苏予风最为坐立难安。 自从旧贵族落寞之后，苏予风渐渐的就成了这帮老贵族里的核心人物了。 只是现在，面对周围人的问题，苏予风也是一问三不知。 多年来在官场混迹，苏予风也感觉出了不对劲。 心里突突的跳，总觉得要出事。 苏予风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上前想要出去，只是还没有过去，刚靠近大门，就被门口守着的侍卫用刀子挡了回来。 “放肆！敢跟本官动武！” 士兵一言不发的看着苏予风。 任凭他怎么疾言厉色的说话，都不为所动。 只是像是一尊石像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旦有人靠近便会立即赶走。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甲胄撞击地面的声音。 “连朕都不认识了，可真的是好样的。”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予风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这是唐冶的声音。 不是说圣上抱病多日已经不行了么。 “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哄的一声，大门被从外面踹开。 瞬间一道鲜红的血液甩在了苏予风的脸上。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一抹血红，而唐冶的身影就那么似真似幻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苏予风和殿内的大臣在看到唐冶的脸的时候，瞬间都傻眼了。 唐冶眼底含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看着众人。 “朕倒是不知道，这奉天殿居然是随来随去的地方。” 语调清幽，却不怒自威。 所有人的腿上都猛地觉得一软。 当初奉天殿上绝杀群臣的恐惧再次袭来。 许久不见的压迫感和恐惧感重新以一种熟悉而且汹涌的方式回归。 “还不下跪！” 岳龙上前一步，低声怒吼道。 一瞬间，将众人最后的心理防线都击碎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予风的身后传来一阵跪拜的声音。 他一回头，竟然只剩了自己。 唐冶悠悠的看向苏予风。 后者的腿一软，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参见陛下。” 唐冶缓步走到了苏予风的跟前，站了许久。 苏予风低着头，根本不敢和唐冶对视。 好久，苏予风才感觉罩在自己头上的那抹冷意才逐渐的消失。 唐冶一步步的走到了那张龙椅上面。 整个奉天殿内寂静的诡异，唐冶的每一步落在里面似乎都会传来巨大的回音。 一股杀意逐渐在奉天殿内弥漫开来。 唐冶轻轻撩开衣袍，看着下面的众人，开口说道。 “让朕来猜一猜，你们这个时候无召入宫，是来做什么的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纷纷低下了头。 苏予风犹豫了一下，上前说道。 “臣等……” “哦，朕知道了。” 唐冶打断了苏予风的话，开口说道。 “朕猜，你们是来找死的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却重重的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唐冶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 随后他拍拍手。 外面，几个士兵将五花大绑的唐栋给带了进来。 嘴上还塞着一块厚厚的黑布。 奉天殿内的大臣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绝伦。 唐冶目光微微的扫过众人，随后开口说道。 “来人，把东西拿掉。”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上前将塞在唐栋嘴巴里面的黑布拿掉。 唐栋呸了两声，随后咬牙说道。 “唐冶！” 唐冶缓缓抬起眸子看向唐栋，随后开口说道。 “两个字，就足够要你脖子上的东西搬家了。” “搬家？” 唐栋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要搬家也是皇帝来给我搬家，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宁的皇帝，没有一个人有权利给亲王的脑袋搬家。” 说完，唐栋悠悠的看着唐冶说道。 “可是，你自己是什么，你自己没有数么。” 唐冶轻笑一声，看着唐栋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皇帝。” 唐栋看着唐冶的脸开口说道。 “真正的皇帝现在可是在后面的养心殿里的，还有太后，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者说，你要是皇帝的话，那宫里面的人是谁。这么多年，包括当年父王传位给你，是不是都是被你这样狸猫换太子的手段给骗了？” 唐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下面的大臣，开口说道。 “你们呢？” 下面的大臣一个个的都低下了头。 唐栋忽然转头，看着他们说道。 “现在你们已经是和我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们以为在这里装死当缩头乌龟就没事了么。” 苏予风低头想了想，忽然转头指着唐冶说道。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为了我大宁的江山考虑，必要是要对峙一番的。” 唐冶缓缓眯起了眼睛。 “对峙？究竟你是君还是我是君。” 唐栋冷笑一声。 “那你就是心虚，将天下人玩弄股掌之中，今天你要是说不明白的话，即便是把我们都杀了，这消息一样是会透露出去的，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可以讨伐你，名正言顺，我看你这偷来的江山到底可以坐到几时。” 唐冶深吸一口气，微微后躺，靠着身后的椅背说道。 “看可以，解释也可以，但是你们要想好，天子之威不可亵渎。你们看了之后，都必须死。” 苏予风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朝中近半数的大臣。 怎么可能。 唐冶转过头来看着下面的人说道。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头的，转头出去，离开这奉天殿，过往的一切，朕既往不咎。但是等一会儿，想走可是不能了。” 话音落下，这熟悉的一幕不禁让在场的人都想起了唐冶刚刚登基的时候血洗奉天殿的模样。 法不责众这个词并不适用于唐冶。 “我再说一遍，现在走出这个大门的，我既往不咎。” 话音落下，岳乾上前，猛地拉开了大门。 外面还躺着守卫的尸体。 其中一个人的眼睛还紧紧的瞪着里面的人。 强烈的光线，将阴暗的大厅照亮。 本该是柔和的黄昏，在此刻却十分的刺目。 “朕只给你们五个数的时间。” 唐冶缓缓开口。 “五！” “四！” “三！” 在数到二之前，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人一个闪身走了出去。 这一下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 剩下的人就像是鱼贯一样，唯恐落下自己，疯狂的朝门口涌去。 瞬间，唐栋和苏予风的脸色白了下来。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黄麟长久的隐忍，让他们忘记了，本来的唐冶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249章 都得死 第249章 都得死 “一！” 最后一声合上，大门直接关闭。 殿内还剩下十几个大臣在里面。 脸上都带着一抹浓重的惶恐。 唐冶缓缓起身，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好了，现在是满足你们要求的时候了。” 话音落下，唐冶看着唐栋说道。 “你不是说这殿内还有一个皇帝么。” 唐栋咬咬牙。 奉天殿和养心殿前后相连，且只有前后两个出口。 后面那个他也拍了重兵把守，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想来，唐冶也没有什么机会狸猫换太子。 唐栋清楚的知道那养心殿里关着的人就是唐冶。 是他这几日以来，日日都可以看到的。 不会有错。 唐冶看着唐栋的神情，轻笑一声，随后拍拍手，对身边的人说。 “去后面，将人请出来。” “是。” 岳龙亲自带着人，便往养心殿去了。 后面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金石之音，还有吵闹的声音。 没一会儿，岳龙就带着人出来了。 而身后紧紧的跟着太后和皇后。 别说是唐栋了，殿内的十几个大臣此时的眼睛也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遮挡住了视线的屏风看。 都等着最后的结果。 只是那跟在岳幽身后的，只出来一个黄麟，再没有别人了。 唐栋等了半天，见后面不会再有人出来了，他立刻转头骂道。 “不可能！” “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这不可能！” 唐冶没有理会唐栋的话，缓缓站了起来，从岳龙的手里抽出了长刀。 刷的一声，让整个奉天殿瞬间安静下来。 唐栋也立刻顿在了原地。 他看着唐冶眼睛阴鸷的看着自己，眼里的杀意十分的明显。 唐栋下意识的后退，指着唐冶说道。 “你要谋杀手足！” 唐冶提着刀，一边走，那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吃吃的声音来。 他轻笑一声，看着唐栋。 “亲手足？你是不是姓唐，你是不是我的手足，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唐栋的脸色大白。 “你要是敢杀了我，靖安王一定会反！你这江山也坐不稳。” “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唐冶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早该死了！” 话音落下，唐冶手起刀落，一道银光在唐栋的眼前闪过。 唐栋的脸上瞬间自上而下多出一道血痕。 整个人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随后，身体缓缓向后倾倒。 咚的一声，唐栋整个人倒了下去。 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龙椅的方向。 现在的所有人都吓傻了。 他们没有想到唐冶这次居然连唐栋都直接杀了。 唐冶收起长刀回头，看着身后蜷缩成一团的大臣。 只一眼，这些人立刻吓得腿软的跪在地上。 “陛下饶命，陛下我们也是受人胁迫，不得不如此啊。” “受人胁迫？” 唐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随后上前，蹲下来，捏起一个人的脸，笑着说道。 “朕知道，这唐枫唐栋是不是用你们的家人做威胁，要是不跟着他们做事，你们就没命了是么。” 那大臣满脸的惶恐。 见唐冶如此说，立刻疯狂的点头。 “陛下圣明，陛下明鉴。” 唐冶点点头，从一旁伺候的人手里接过一块帕子来。 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直接丢在了那人的脸上。 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随即换上的是一抹冷冽。 “杀了吧。” 话音落下，奉天殿内瞬间响起一阵求饶的声音。 唐冶转过身去看到一直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自己的岳幽。 在看到唐冶看过来之后，岳幽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 半年不见，岳幽居然清瘦道眼睛都有些凸显。 整个人看起来也憔悴不堪。 唐冶的右手攥紧。 唐枫唐栋，都得死！ “动手！” 唐冶一声令下，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他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将身后那可怖的一幕遮住。 “母后。” 唐冶先和太后请了安。 太后显然也是有些激动，看着唐冶连连点头。 “好好，回来就好。” 唐冶回头对岳龙说道。 “去找李冰清来，让给太后好好的调理身子。” 话音落下，便有人扶着太后离开了。 而唐冶则牵起岳幽的手，往养心殿里去了。 养心殿里面陈设虽然没有变，但是那里面的东西却混乱不堪。 地上还倒着几具尸体。 唐冶拉着岳幽坐了下来。 他轻轻牵起岳幽的手，心疼的说道。 “你受苦了。” 岳幽本来就不胖，现在抱在怀里，竟然有些膈手。 可见担了多少惊吓。 岳幽轻轻的靠在唐冶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比起臣妾自身的安危，更让臣妾害怕的是陛下。自打陛下走后，大凉有任何的消息传来，臣妾都怕的睡不着，陛下不知道，前些时候，说大凉起兵闹事，而黄麟又没有办法支援陛下的时候，臣妾的心都碎了。” 说着，岳幽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这半年来的相思和担忧。 唐冶听的心里又是暖又是心疼。 只能将岳幽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不断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好在，母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提早一步，在唐枫和唐栋动手之前就派人秘密将我父兄召回，不然的话，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全然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唐冶深吸一口点头说道。 “是多亏太后了。” 说完，唐冶对岳幽说道。 “不过现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岳幽缓缓起身，看着唐冶说道。 “唐栋现在死了，靖安王那边怎么办？” “靖安王？他先还是先担心担心怎么平息朕的怒火吧。” 要知道，这大宁和大凉的联盟合约可是马上就要送到唐冶的手上了。 到时候，唐冶必然是要备一份给靖安王送去，作为大礼的。 “那唐枫呢？今日怎么没有见到他。” 岳幽有些愤愤的说道。 “这个唐栋说起来不过算是一个跟随，其实真正在背后操纵的人是唐枫。” 这些即便是岳幽现在也是看清了的。 唐冶想了想，刚想开口说话，只听到外面有人走了过来。 岳乾腰间挎着长刀，躬身上前行礼说道。 “陛下，唐枫跑了。” 第250章 肃洗朝纲 第250章 肃洗朝纲 唐冶坐正，看着下面的人说道。 “派人去追，要是反抗的话，格杀勿论，不需要回来请示朕。” “是。” 话音落下，下首的人便立刻退了下去。 唐冶将岳幽重新揽在怀里。 岳幽静静的倒在唐冶的怀里。 这一刻她总算是安心了。 只要唐冶回来了，她就知道，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她们母子两个了。 岳幽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就在唐冶的怀里默默的睡着了。 唐冶从岳幽那里出来之后又去见了黄麟。 后者此时也卸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重新穿上了大内管的蟒袍，静静的等候着唐冶的到来。 见到唐冶之后，黄麟立刻恭敬的跪下去，朗声说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唐冶开口说道。 唐冶做在那养心殿外的龙椅上，手指轻轻的抚摸过把手上金光璀璨的巨龙浮雕。 唐冶看着黄麟说道。 “下面那些人，还有谁，一并将名单给朕递上来。” 黄麟早早就备好了这些东西，只等着唐冶开口说。 见唐冶提出，黄麟立刻躬身上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唐冶。 唐冶缓缓打开手里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列着自唐冶走之后，朝内上上下下的出现的人事调动和这些人私底下做的些什么事情。 事无巨细。 就差把两人关起窗户来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唐冶细细的浏览了一遍之后，看着黄麟说道。 “这样精密的情报，倒是难为你了。” 黄麟立刻回道。 “奴才不敢邀功，这是温可言温大人给陛下建立起来的情报体系，用温大人的话来说，这叫……” 黄麟皱眉想了想，随后说道。 “知己知彼，决胜千里。” 唐冶微微一笑。 “朕不在，你们处理的很好。” 唐冶想了想说道。 “这个情报体系，即便是朕回来之后也不要作废，而且还要做大做强。” 要不是信息闭塞，唐冶也不会孤身犯险直奔那大凉的总部而去了。 “是，这个好办，这个东西温大人一直在悄悄的做，没有假手于人，也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里面的人干干净净，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死士和暗卫。” 唐冶点头。 “如此是最好的。” “陛下，礼部的人来问，明天的早朝……” 外面已经是三更天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上，自然是要上的。” 不仅仅要上朝，还要好好的上朝瞧瞧这帮许久未见的臣子。 奉天殿上。 所有大臣在门外静静的候着。 随着时间一到，里面的内侍缓缓将朱红色的大门打开，朗声道。 “上朝！” 话音落下，众人似鱼贯一般进入大殿之内。 唐冶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静静的坐在那上首的龙椅上。 下面的这帮人弓着身上前，连头都不敢抬。 要知道，这半年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该死的压迫感了。 这次却不知道为何，光是看一眼都有一种跪下去的冲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的大臣齐声说道。 “起来吧。” 唐冶缓缓起身，拖着龙袍缓步走了下来，目光缓缓的在众臣的脸上扫视着。 一路看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和唐冶说话。 唐冶边走边说。 “朕这半年来，好似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啊好长。朕梦到，朕的臣子们，都跟着朕的来那个为皇兄走了，他们在朕的面前密谋，如何推翻朕，如果瓜分朕的江山。” “朕看着你们一个个的脸啊，就如同现在这般清晰。” “朕着急的呐喊，想要让你们停下来。” 唐冶说着回头，笑着说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朕在梦里这么着急么？为什么想要你们停下来么？” 唐冶说着回头细细的看着他们的脸。 众臣垂首。 唐冶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 这是心提拔上来的御史大夫，也是唐栋一手拉上来的。 唐冶拍拍他的肩膀。 “爱卿，你来说说。” 男人在唐冶拍自己肩膀的时候瞬间浑身一抖，随后哆哆嗦嗦的说道。 “陛下，陛下乃是为这些乱臣贼子感到痛心，这些都是国家的栋梁，却在私下做出如此不齿的事情来。实在是让人寒心。” 唐冶看着男人说道。 “你就说对了四个字。” “你猜猜是哪四个字。” 男人看了唐冶一眼，随后立刻低下了头去。 “乱臣贼子。” 唐冶开口，回头看着众人说道。 “其实，朕当时让你们停下，是因为，人太多了， 朕怕杀不过来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面上一寒。 唐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随后他缓步走回去，拍了拍自己身后的龙椅，开口说道。 “真的是，反了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唐冶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有千斤顶一般的重。 唐冶看着下面的人，缓缓开口。 “七月初三，赵武，张东亮，陈世忠三人秘密前往贤王府上，密谋夜半，才兴尽而归。” “八月十一，坤言、赵旭等人在酒楼中，对买卖官位之事高谈阔论，期间谈到自己将是下一任的丞相。” …… 唐冶就像是在现场一样，滔滔不绝的说着这半年来，这些臣子们的所作所为。 可笑的是，整个奉天殿上的呢，不管是旧贵族还是谁，几乎是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一个个的额头上面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唐冶见了一些重点的说完之后，拍了拍那放在案板上面的折子，随后看着下面的人。 “这些都是这个册子上面写的东西，朕在看到的时候，一直在想，朕可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皇帝，失败在哪里呢？失败在，居然能，居然会，让朕的臣子们，生出这样的不臣之心来。” “看来，朕平日里还是对你们太好了，才会让你们敢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话音落下，下面的臣子瞬间跪倒一片。 唐冶两手来回搓着，开口道。 “不必说什么求饶的话，朕也不会让你们如何。这么多人，朕还真的是没有办法要了你们的命。” 唐冶说的是实在话。 这半年，上有太后和黄麟步步的隐忍，下有唐枫唐栋在中间捣乱。 这朝廷已经是烂的不能看了。 甚至连那唐冶新提拔起来的新人都烂掉了一大片。 要说都杀了，那是不现实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你们的过去做的事情，留下来的孔给朕填上。朕会一个个的去核对。到最后，洞没补好，没有补完，留下来的烂的最多的那一部分人。” 唐冶顿了顿，挥挥手说道。 “杀无赦，诛九族。” 第251章 一眼万年 第251章 一眼万年 唐冶的命令下达之后，最忙的就是温可言和礼部和户部的人了。 这些天，竟然多出了几十倍的银子来。 整个大宁的官员，就像是突然醒悟一般。 疯狂的往上递交银子，填补自己的罪状。 别说这些当官的了，就是家里的家眷都开始疯狂的开棚施粥。 端的是临时抱佛脚，求老天爷看在他们一时的善心上保佑他们一把。 而唐冶则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完。 瑞王府内。 唐冶蹲在在瑞王府的正中间，看着来来回回忙着查抄瑞王府的士兵，开口说道。 “行了，都下去吧，把人给我带上来就行了。” 话音落下，为首的士兵瞬间带着人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压着七八个人走了过来。 这些人也很眼熟，赫然是随唐冶一起回来的商队。 那为首的老爷子在看到唐冶的脸之后，嘴巴长得老大，最后缓缓跪了下去。 脸上都是说不尽的后悔和惶恐。 而李丰和阿碧就更不用说了。 李丰是恐惧多些，阿碧则是震惊多些。 唐冶搓搓手，对身边的人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身边的人犹豫了一下，对唐冶说道。 “陛下，这里不是很安全，臣等……” “聒噪。” 唐冶皱眉。 众人见状也只好退了下去。 等到人走后，唐冶上前，拿起手里的长刀，对着阿碧的手直接砍了下去。 当的一声，锁链应声而碎。 阿碧愣愣的看着唐冶。 唐冶轻笑一声。 “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盯着朕看，但是不行礼的，是要掉脑袋的。” 阿碧瞬间回过神来，愣了一下，立马要下跪，但是却被陈默给一把拉了起来。 唐冶将阿碧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后朝李丰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皇上！” 唐冶还没有走几步，阿碧就再次扑了过来。 “皇上，民女知道，我们犯了大罪。尤其是家里的长兄，更是糊涂不已，但是民女恳求皇上，皇上还记得在回到京城之前，陛下您金口玉言和民女说的话么。” 唐冶回头看着阿碧，将阿碧扶了起来。 但是后者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小腿，恳切的抬头看着自己。 唐冶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这只怕是过不去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朕记得，朕说过，等到回来之后，朕一定好好谢谢你们。” 阿碧见状，脸上立刻有了喜色。 “陛下，民女不求什么赏赐，民女只要陛下能够宽恕民女的兄长的罪过，放我们离开。” 唐冶看着阿碧满脸的期待开口说道。 “不行。” 阿碧的脸瞬间一白。 身后跪着的人的脸色也一下子白了。 “皇上！金口玉言！” 唐冶看着阿碧说道。 “朕说过，朕会好好的谢你们，但是怎么谢是朕的事情。” 唐冶看着一旁的李丰说道。 “他的所作所为，朕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以后，只怕皇室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 “皇上！” 阿碧直接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唐冶微微挑眉。 “你要杀我？” 阿碧下一秒，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民女不敢，民女只敢求皇上，能不能用民女的这条贱命，来换兄长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民女所谓，陛下大可以将民女处以极刑，挂到城墙上面示众，民女绝无二话，还会保佑我大宁国祚绵长。” 唐冶回头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李丰开口说道。 “你换不换。” “换！” 李丰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换，我换。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唐冶深吸一口气，看着阿碧说道。 “你觉得值得么？” 阿碧咬着下唇，半晌才说道。 “他是我的亲哥哥，他不是个东西，也是我的亲哥哥，我不只为了他，也为了我的父母。” “他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们李家也就这么一儿子。” 阿碧的眼底渐渐的已经蓄满了泪水。 唐冶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朕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但是，就这么好好的离开，也是不能的了。” 说完，唐冶拍拍手。 外面候着的黄麟早早的就拿着老鬼头儿给的东西进来了。 “陛下。” “东西备好了？” 黄麟骇首。 唐冶抬抬手。 “那就开始吧。” 阿碧惊恐的转过头去。 只见黄麟上前，将一个药丸丢进了水里。 很快那原本清澈不已的水，忽然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绿色。 “这是什么，我不喝！” 李丰崩溃的大叫。 唐冶一把抓住阿碧的手，随后对黄麟说道。 “动手，愣着干什么。” 话音落下， 黄麟一把捏着李丰的嘴巴，强迫他打开嘴，随后将自己手里的毒水直接尽数都灌了下去。 “咳咳咳。” 李丰想要吐出去，可是挡不住那不断下流的药汁。 很快一碗毒水就连呛带喝的下了肚。 李丰痛苦的倒在地上，双眼通红。 “丰儿！” “哥！” 阿碧直接挣脱唐冶的手扑了过去。 只见李丰最后挣扎了几下就双眼一百，昏死了过去。 “哥！” 阿碧大喊一声，随后回头看着唐冶，哭着说道。 “陛下，我求你，找太医救救我哥，不要死，他不要死。” 唐冶淡淡的说道。 “他不会死，但是醒过来之后，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孩童一般了。” 说完，唐冶看着有些愣怔的阿碧说道。 “这个结果，对于你哥哥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李丰为人不正，行事不端。 这么下去即便不死在唐冶的手里，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不如这样，索性回到那最本真的样子。 阿碧还想说话，却被一旁的男人拦住了。 李克信看着唐冶说道。 “陛下说的对，草民叩谢皇恩。” 说完，带着手上的镣铐，重重的扣了下去。 唐冶深吸一口气，看向阿碧。 阿碧深深地看着唐冶，随后也跟着叩了下去。 唐冶开口说道。 “把外面的东西拿进来。”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提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 “这里面是朕答应好的给你们的谢礼。” 话音落下，一旁的士兵立刻将那箱子打开了。 屋子里瞬间变得金光灿灿。 居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黄金！ 唐冶对李克信说道。 “这些钱足够你们无忧无虑的过一生了，不过，人活一辈子，想要无忧无虑，不仅仅是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这样才能够得到真正的无虑。” 唐冶话里的意思，李克信立刻就听了出来。 李克信点点头说道。 “草民明白。草民叩谢陛下万岁！” 随后重新叩了下去。 唐冶点头，开口说道。 “朕会命人送你们离开，抓紧时间走吧，身处漩涡之中，呆久了就会身不由己的陷进去。” 话音落下，便抬脚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唐冶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下意识的回头。 正好和阿碧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唐冶深深的看了阿碧一眼，转身，拐入了长廊之中。 第252章 南方洪灾 第252章 南方洪灾 唐冶这一番肃清之后，朝野上下立刻人人自危。 唐冶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将这朝纲肃清的多么的清明。 水至清则无鱼。 且这其中的纷扰利益牵扯的太多了，自来就没有能够理顺的，所以，唐冶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去盯着这下面的一些小鱼小虾不妨。 张弛有度，才是治国之道。 当然其中还有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唐冶也许久没有见过岳幽和吴莲儿了。 下午的时候，唐冶在养心殿内抱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正在逗弄着。 “这小娃娃许久未见倒是重了不少。” 这娃娃粉雕玉琢，端的是一副富贵的长相。 唐冶将那娃娃重新交还给岳幽，随后就听到门口有人来报。 “陛下，吴主子到了。” “请进来。” 话音落下，吴莲儿就在几个丫头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水汽。 唐冶遥遥朝她伸过手去。 吴莲儿眼里满是思念和期盼，下意识的小跑了几步。 岳幽在一边轻轻笑开。 “陛下不在的时候，妹妹倒是经常来问起陛下，总是惦念的紧呢。” 吴莲儿的脸上带着几抹羞讪。 唐冶朗声一笑，将吴莲儿拢了过来。 只是那外面的披风是有些浅灰的藕荷色，原本远了倒是也瞧不出来，只是凑近了一拢，才察觉到上面似乎是有很重的水汽。 唐冶伸手去摸摸吴莲儿外面的披风，开口说道。 “怎么这般的湿。” 吴莲儿轻笑一声。 “臣妾也正想说呢，这近日来不知道怎么的了，连日的大雨，夜间丫头们洗了的衣物，竟然连日都干不了，倒不像是在京城，活脱是去了江南人家的竹楼里了。” “更别说，那御花园更是因为积水连去都是去不得了的。空气里的水汽都消散不了，呼吸起来都是十分的沉闷。” 一旁的岳幽听了也连连点头。 “可不是，这近日来倒像是遭了灾一般的，实在是拿捏不准这老天爷的意思。” 岳幽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晃着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周围的大人们在讨论着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 唐冶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真的是这样。 这段回来的时间里，唐冶是一只在研究这前朝的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这连天的大雨。 唐冶微微蹙眉，有些不好的说道。 “现在正是南方收稻谷的季节，要是下这么一遭也就罢了，要是下多了，只怕是要遭灾了。” 岳幽和吴莲儿对视了一眼，默默的陪着唐冶没有说话。 接下来几天，就像是为了验证唐冶的猜想一般。 接连不断的下雨。 就连这宫里都是霹雳扒拉的没有个完。 唐冶坐在养心殿内，看着外面的雨，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雨，怕是要出事情了。” 话音落下，不待黄麟回话，外面就传来一声通报的声音。 “报，江淮总督王寿安前来觐见。” 无召入京。 唐冶微微皱眉。 “宣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骑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不等唐冶说话，男人一撩衣袍，直接跪了下去。 “罪臣该死，前来请罪。” 唐冶抬抬手说道。 “王大人起来说话。” 王寿安却不回答，只是将一卷宗卷高高的捧过头顶。 “此次南方久雨不霁，包括江淮地区在内的大部分长江沿岸地区都受灾严重，只怕是到了初秋之间，会颗粒无收啊。” “罪臣不敢假手于人，特亲自换了骑装，前来御前请罪。” 唐冶细细的看了那卷宗上面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寿安似乎对唐冶的话感到十分的意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唐冶一眼。 唐冶静静的看着他说道。 “怎么，还有话说？” 王寿安缓缓起身，黄麟立刻跟出去安排后面的事宜了。 没一会儿，黄麟又折返了回来。 “陛下，王大人已经安顿好了。” 黄麟说完，细细的打量着唐冶的表情，随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似乎不生气？” 唐冶深吸一口气。 “天灾人祸，这是挡不住的东西，也怨不得他们。” 南方本就多雨，再加上这古代的建筑公事也不是多么的牢固和科学，别说是现在这样的时节里了，就是往日里也多的是决堤的时候。 “这个王寿安朕有印象，是从地方调任上来的，也是有一定政绩的。” 黄麟本来是想要给这个王寿安求情的，但是看唐冶心里门儿清，也就闭上了嘴。 唐冶深吸一口气。 “南方洪灾严重，很快那边的百姓就要颗粒无收，眼看着饭都吃不起了。” “今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民间对陛下颇有微词，许是上次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漏了些什么风声出去的，眼下这灾情要是大面积的扩散开来的话，只怕是对陛下不利。” “众口铄金啊！” 唐冶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唐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个卷宗，想了想说道。 “这赈灾的人，还真的是要好好的选选才好。” “这谁都可以去，只是陛下万万不可动了亲去赈灾的念头。” 黄麟看着唐冶说道。 “一来，这在灾情一旦爆发开来，流民不断，就算是有官兵镇压，多多少少也是会有冲撞到陛下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混进去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唐冶点点头。 眼下这个唐枫还没有抓到，确实是不太适合明晃晃的离京。 “二来，这京中人心不稳，实在是离不开陛下在这里镇着。” 唐冶听完黄麟的话，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随后开口数道。 “明日奉天殿上，听听群臣怎么说罢。” 只是，这群臣的意见是要听得，唐冶自己也是要准备的。 这天夜里，唐冶就连夜送了一封密信送到了岳龙的府上。 当天晚上，岳府上下灯火通明，忙了一晚，而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岳乾就瞧瞧的趁着天黑离开了。 第253章 赈灾 第253章 赈灾 奉天殿上。 “陛下，这江淮一带的灾情必然是要控制的，不然那的话，流民入京，只怕是要不好。” “臣附议。” “臣附议。” …… 大早上，唐冶将这件事情丢出去之后，这帮大臣就开始踢皮球了。 一个个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在讨论事情，实际上都是一群滑不留手的老泥鳅。 都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众人的废话。 “朕只要你们给朕一个答案，此次赈灾，你们谁去。” 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内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要去的意思。 唐冶轻笑一声，看着下面的人说道。 “这个时候倒是都安静了。” 此时一个身材肥胖的，有些面生的男人出列，躬身说道。 “臣，工部侍郎庆科卿有奏。” “说。” 唐冶直接了当的说道。 男人想了想躬身说道。 “陛下，江淮一带自来就是富饶之地，故有天下粮仓的美名，想来这物资是丰富的，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熟悉当地情况，且身份合适的人去。” 唐冶静静的等着男人的下文。 随后男人话锋一转开口说道。 “微臣听闻，江淮总督王寿安，已经已经星夜进京请罪了，微臣倒是觉得，与其进京请罪，不如戴罪立功，这王寿安调任江淮宗督也有两年了，对当地的情况是最了解不过的， 不如就让他去赈灾，想来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话音落下，令唐冶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旧贵族居然开始齐齐的符合他的话。 看起来像是说到了这些人的心坎上了。 唐冶的脸色有些难看。 半晌，他忽然扯出来一个笑容说道。 “那就依你说的办啊。” 说完，唐冶缓缓起身，走到了这个男人的跟前。 唐冶看着男人头顶上的乌纱帽，静静的站在他跟前，也不做声。 半晌唐冶伸手将男人的乌纱帽摘了下来，也不吭声，只是用自己的衣袍轻轻的给男人的乌纱帽上面的灰尘给扫净了。 随后又重新给男人带了上去。 “工部侍郎。” 男人立刻躬身回道。 “正是臣下。” 唐冶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一句话没有说，随后转身离开了。 黄麟急忙跟了上去。 一回到养心殿，唐冶抄起手里的花瓶嘭的一声砸在了那前面的石壁上。 花瓶应声而裂，瓷片瞬间散落了一地。 “陛下可仔细着点，被给自己伤到了，黄麟急吼吼的上前安抚道。” 唐冶缓缓眯起眼睛。 “好一个江淮是富庶之地，如此一个富庶之地，本来是一个美差。” “但是他们却一个个的避之不及，这是为什么？” 黄麟低头想了想说道。 “想来那江淮地区是被他们这半年来掏空了不少的。” 说到这里，黄麟立刻跪了下去。 “老奴无能，半年来，有唐风和唐栋在京中，外面老奴能力有限，没有给陛下照顾好，害的陛下回来还给收拾这些烂摊子。” 唐冶长舒一口气，将黄麟拉了起来。 “告诉岳乾，一定要小心行事，多懂一点脑子。比起监督赈灾，他更重要的是要用岳家和皇亲国戚的身份去安抚民心！” 说完，对黄麟说道。 “你亲去说，若有必要，让岳龙也亲自去一趟，一定要把民心给安抚好，切记！切记！” 这个时候要是激发什么民愤的话，只怕是不好。 黄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就亲自往岳府去了。 唐冶坐在养心殿内，总觉得这事情怕是要不好。 心里越不安，唐冶的旨意也就下达的越快。 江淮总督王寿安领了旨意之后就立刻启程了，一刻都不敢耽搁。 十天之后，王寿安也算是和岳乾在淮州一带汇合了。 这边的灾情是最为严重的，到处都可以看到被冲毁的民宅和田地。 不少百姓甚至都直接做到了房顶上面。 那低矮一些的，甚至连房子都整个没入了。 看起来十分的凄惨。 那上涨的河面上面，时不时的可以看到被水淹死的人浮起来的尸体。 岳乾来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看着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心有不忍。 于是和王寿安简单的合计了一下之后就觉得，立刻建设难民棚，开设粥场，准备开仓赈灾。 这边指令一下，那边就如火如荼的开启了。 不过三五天的功夫，这简单的难民棚竟然也就搭起来了。 虽然说有些简陋，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天岳乾早早的就起来了，简单的洗漱过后，岳乾便命人去找王寿安来。 那小厮去去又回来，低头说道。 “回岳大人，我们都督一夜没有回来。” “一夜未归？” 岳乾下意识的问道。 “可知道去哪里了？” “说是一直在和难民们同吃同住，亲自带着下面的人在赈灾救民呢。” 那小厮躬身说道。 岳乾缓缓眯起眼睛，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擦擦嘴说道。 “你是这府上的老人了？” 小厮躬身说道。 “老人说不上，只是我们都是老爷从刚调任来这里就跟着老爷的，想来也是两三年的时光了。” 岳乾听后，貌似随意的问道。 “既然是两三年了，想来对你们的老爷倒是很了解的了。” “你们老爷平日里，也是这般的身先士卒么？” 那小厮低着头，躬身说道。 “老爷是好老爷，若不是如此的话，想来也不会连年的升迁了。” “只是……” 小厮想了想，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将军赎罪，小人接下来说的话都是要掉脑袋的死罪，但是眼看着自己的家乡百姓受这样得罪，小人也实在是不能不说了。” 小厮在地上连连扣头，随后说道。 “这老爷是好老爷，可是在这宦海里沉浮，很多时候人的心就会不知不觉的变了。江淮之地，这样富庶的地方，就是没有那心思，天长日久了，也会生出一些不一样的心思来。” “将军！小人恳请将军亲去那粥场和难民棚去瞧瞧，将军就能知道一二了。” 第254章 浮瓢落头 第254章 浮瓢落头 岳乾眉头紧蹙。 “难民营在哪里，带路。” 那小厮立刻起身。 岳乾走在前，余下的人紧随其后。 众人浩浩荡荡直奔那难民营而去。 说是难民营，但是实在是简陋的很。 就是在一个庄子外面，用一些竹竿子和破旧的布匹随意搭起来的一个棚子。 下面随意的堆了些杂草，骨瘦如柴的男男女女们就在上面静静的躺着，连哀叫的力气也没有。 更有那不过六七岁的孩童，伸手去抓那地上的黑虫放进嘴里去吃。 其凄惨的模样，令人不忍直视。 这里的人们几乎都衣不蔽体。 忽然闯进来的岳乾等人和他们简直有格格不入。 有那有精神些的立刻起身，扑到了岳乾的跟前，抱着岳乾的腿喊道。 “大人！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 岳乾将那人扶起来，看着周围，几乎没有前来赈灾的官兵。 岳乾回头看着身后的人说道。 “不是说，王寿安日日都和这些难民同食同眠么？人呢！” 岳乾的声音尽量的平稳。 但是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震怒。 身后立刻有人喊道。 “你们这帮没有眼力见的，还不赶紧去把王大人找来！” 话音落下，立刻有一队人马四散开去。 只是还不等人走出去多远，就看到王寿安带着三五个壮汉，搬着一个大的粥桶就往这边来了。 看到岳乾，王寿安也一脸的意外。 他赶紧命人放下粥桶，上前来躬身请安。 “罪臣王寿安，叩见钦差大人。” 岳乾看着地上的王寿安，随后朗声问道。 “王寿安，这就是你赈灾的结果？你睁开眼睛瞧瞧，这些人的骨头加起来有几十斤重么。” 王寿安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岳乾朗声问道。 “让你开仓放粮，这江淮是何等的富庶之地，你居然搞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以往的政绩都是这么混出来的？！” 王寿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岳乾。 岳乾的目光落在那前方的粥桶上面。 岳乾绕开王寿安，抬脚朝那粥桶走去。 王寿安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岳乾走到那粥桶面前，靠的这么近了，竟然闻不到什么米香味道，只是隐隐的感受到一股股的热浪。 岳乾上前一边将那粥桶上面的盖子打开丢在一边。 只往里看了一眼，岳乾的脸就阴了下来。 他拿起一旁挖粥用的瓢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拿来赈灾的粥！？” 人们朝那粥桶里看去。 只见那瓢挖了一勺粥之后，直接翻倒，浮在了水面上。 这简直就不是粥，而是放了几厘米的白水。 这样的东西吃下去，这些难民不饿死就算了。 “江淮富庶，历来就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且连年来，江淮地区也没有什么大的灾难，即便是往日的蛀虫坑害了不少百姓，可这府库里存着的粮食，怎么可能连这几天都撑不下去！” 说着，岳乾将那手里的瓢直接砸在了地上。 “瞧瞧，这就是你，江淮总督，江淮父母官做出来的事！” 此时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直接哭了起来。 “阿妈，我饿。” 小孩子是不会看眼色的，只知道表达着自己最基本的愿望。 哭喊声止也止不住，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可怜。 岳乾上前开口说道。 “王寿安！粥可浮瓢！你自己来看！” 岳乾一把抓住王寿安的领子甩到了那粥桶前。 王寿安扶着粥桶，跪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岳乾怒吼道。 “臣……无话可说！” 王寿安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好，你服气就好，来人！粥可浮瓢，人头落地！以后这就是赈灾的规矩！行刑！” 话音落下，自那难民堆里忽然跑出来一个头发散乱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跌跌撞撞的扑到王寿安跟前，颤抖着将王寿安拉起来，心疼的手都在颤抖。 “儿啊。儿啊！” “不能杀，不能杀，求求你了。” 老妇人转过头来连连对岳乾叩头。 岳乾沉声问道。 “这是你娘?” 王寿安点点头，随后一把将老妇人抱在怀里。 “娘，儿子不孝，让你跟着受苦了。” 老妇人连连摆手。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青天大老爷，不是这样的。” 老人连哭带喊，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岳乾微微皱眉，冷声道。 “实在的稻谷拿不出来，倒是让自己上了年纪的老娘和难民们住在一处给你博名声，要政绩，好你个王寿安！” 话音落下，岳乾回头看着身后的一众士兵。 “愣着干什么！我说行刑！” 身后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难色。 岳乾冷笑一声。 “怎么，这个王寿安给你们灌迷魂汤了，让你们都敢违抗上意了！！” 其中一个带队的男人一把摘下了自己脑袋上面的官帽，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王大人对我们都有知遇之恩，平日里很是照顾我们下面这些当差的，大人，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蹊跷，还请大人明察啊。”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也跟着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岳乾冷笑着点点头。 “好，好，原来这就是江淮地区的官兵！” “王寿安，我最后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王寿安双目迷蒙的看着周围的百姓。 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目凸显。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起身对着那难民棚里面的百姓，重重的跪了下去，弯腰磕头。 “我王寿安对不住你们，对不住江淮百姓！是我无能！” 咚！ 咚！ 咚！ 三个响头落地有声。 随后王寿安转头看着岳乾说道。 “江淮赈灾不济，下官难辞其咎，辩无可辩！” “好！” 岳乾冷笑一声。 “算你是个男人。” 说完，岳乾一个箭步上前，从男人的怀里抽出来一把长刀，直奔王寿安而去。 “大人！” 周围瞬间爆发出几道惊呼。 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王寿安的人头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直接缓缓滚落。 那一双眼睛还看着那个老妇人所在的方向。 “儿啊！” 老妇人一把推开站在他跟前的岳乾，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岳乾皱眉说道。 “将老人家安置好，一人犯事，绝不牵着无辜的家眷。” 说完，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士兵说道。 “走，开仓放粮！决不能让江淮地区的老百姓成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实照。” 岳乾说完，带着一众士兵直奔那难民棚后面的粮仓而去。 第255章 被算计了 第255章 被算计了 “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只见那背后的粮仓内，伫立着大大小小几十口米缸。 岳乾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真的是一堆不知道满足的蛀虫。” 说罢，他亲自上前，将那米缸打开。 只是在那米缸打开的一瞬间，岳乾瞬间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接连打开了好几个米缸，可是都是一样的情况。 米缸里面一粒米也没有了！ 身后跟着岳乾而来的士兵见状，立刻抹了眼泪。 “我就说，王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岳乾回头，就看到跟来的士兵瞬间都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就像是看着一个杀死他们亲人的凶手一样。 岳乾沉声问道。 “怎么会这样！”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大人！不好了！” 来报的人跑的连自己脚上的鞋子都要掉了。 “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王大人的娘，撞死在难民棚前的柱子上了。” 岳乾愣了一下，立刻拉开眼前的人跑了过去。 只见那场地里正中插着一根大宁的旗帜，而那外面的围栏下面躺着一个满头是血的老妇人。 赫然就是刚才那个王寿安的老母亲。 岳乾赶忙上前，扶起老人来。 伸手去探，已经是没有了鼻息。 “赶紧，送去医馆！” 岳乾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和身后士兵们的眼神，眯起眼睛说道。 “去给我搜王寿安的府邸，我看看这粮食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 养心殿内。 唐冶看着递上来的奏折，嘭的一声将手里的奏折丢下站了起来。 “这个岳乾！” 岳幽和黄麟在一边陪着，被唐冶的样子也都是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了一眼，岳幽起身有些关切的说道。 “陛下怎么了，是不是他当差不力。” 唐冶深吸一口气，疲惫的坐了下来。 “光是有一腔的正气，办事不动脑子！！！” 唐冶一把将那奏折丢在了一旁，奏折也因此摊开了来。 只见上面能够看到一行行的字。 “臣已将江淮总督王寿安就地正法。” 岳幽光是看了这几个字就惊到。 “怎么能直接将人杀了呢。” 唐冶冷笑一声。 “瞧瞧，你都知道的道理，这个岳乾，被有心人一挑拨就上头了，全然不知道分寸！” 钦差固然是钦差，说的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但是这也不是滥用的。 江淮总督，一方的大员，怎么着也不能这般草率的就杀了。 黄麟上前说道。 “小岳也不是行事鲁莽之人，想来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话音落下，岳幽立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他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旁人受苦，若是看到了那民间疾苦，便是思虑也没有了，冷静也没有了，瞧着什么就是什么，稍微给他在这上面下点套，就得钻进去。” 唐冶疲惫的说道。 “朕真的是没有想到，他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黄麟瞥了一眼，开口说道。 “奴才瞧着，这小岳将军倒是把话也算是说得明白，江淮富饶之地，赈灾却这般的敷衍，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他这个江淮总督实在是难辞其咎。” “胡话！” 唐冶起身骂道。 “你们怎么就不懂脑子想想，他王寿安能够从一个乡间的穷秀才，一路坐到了江淮总督的位置，多年来没有任何的污点，走到哪里都能交出出色的政绩来，这样的人，难道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就算是真的是他贪腐，也绝对不会摆在这么明面上，这样的脑子，要是能爬到江淮总督的位置，那这大宁早就完了！” 唐冶一说，黄麟立刻也反映了过来。 这件事情确实是透露着古怪。 “只是，眼下这人也杀了，还是先把赈灾的事情解决好才行，旁的事情倒是可以暂时的放一放。” 黄麟说道。 唐冶手里一下一下的捏着，心里不安的说道。 “要是只应付外面的那些文臣也就算了，只怕是这件事情激起了民愤啊。” “民愤？” 黄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总是不至于的。虽然是地方的大员，但是刚刚调任江淮总督也不过两年的时光，也没有出什么政绩。” “你看好了，同吃同住，连自己的老母亲都接到了难民营里，朕只怕是，杀了忠臣心里难受不说，还要平息百姓的怒火啊。” 黄麟和岳幽听了，皆低头不语。 只是，唐冶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 “你确定没有么？” 岳乾坐在官衙之上，看着下面来报的人，心里顿时觉得不安起来。 “连查了五六日了，就是那王寿安的府邸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一粒米。而且还查出来，这个王寿安自打这灾情爆发之后，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和祖上的祖产都变卖了，亲自立下规矩，家里的孩子要在全城的百姓都吃饱了之后才能吃。” “结果……” 男人说着，不由得撇过头，似乎是有些难以说下去。 “你说，结果怎么了？” 岳乾追问道。 “结果自己的一双儿女竟然活活饿死了，其妻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投缳自缢了，只剩下了那可怜的老母亲，一直随着难民同吃同住，周围的人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竟然是江淮总督的母亲，也……也死了。” 说着，男人将一些典当的凭据交给了岳乾。 岳乾细细的看过之后，一下子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面。 “我，我杀错人了？” 岳乾独自喃喃道。 身边的人一听，立刻上前说道。 “大人！实在是冤枉啊，奴才跟了王大人多年了，王大人真的是一个高风亮节，两袖清风的好官！从来没有任何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这次灾情爆发，王大人真的是竭尽心血的在想怎么让江淮的父老乡亲能够好过一点，大人！王大人真的是个好官，只是是一个哑巴好官，只知道做却一点不知道说啊！” 那人激动的在地上连连叩头。 岳乾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那个人呢？！” “什么人？” “那个军爷，就是前几天在我跟前的那个！” 就是暗示自己王寿安贪污腐败的那个人！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 岳乾低头想了想，立刻挑眉说道。 “快给我去找！必须要把那个人给我抓回来！” 第256章 割发代首 第256章 割发代首 奉天殿上。 众人分列两侧，虽低头不语，但光是看那一双双左右晃动的不安的眼睛就知道一各个都心怀鬼胎，不知在排腹着什么。 更别说，暗中有多少人幸灾乐祸的看着在最前方站着的岳龙。 后者倒是一脸的冷冽，看不出什么旁的情绪来。 “皇上驾到。” 随着黄麟尖细的嗓音响起，大殿内的人立刻垂首，躬身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 话音落下，一袭明黄色的仪仗自那大殿之内徐徐而来。 唐冶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十分的显眼。 嘭。 唐冶将匕首重重的砸在那身前的长案之上，随后抬头环视一周，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都起来吧。” 众臣起身。 不待唐冶说话，就有人举着长长的奏章出列了。 “陛下，臣有本要……” “不要着急。” 唐冶打断了此人的话，开口说道。 “朕倒是先有个事和你们说，待朕说完了，你们再说。” 唐冶如此说，大臣们也不敢有所言语，只好起身说道。 “是，微臣先退下。” 唐冶摆摆手，随后对众臣说道。 “朕昨夜翻了一本古籍，上有记载，说的是以前有一位将军，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不得不带着军队藏匿于一个村庄之中。” “这将军为了不惊扰百姓，便定下了这养一个规矩，说是凡是惊扰到了百姓，随意践踏坏了民田之人，一律按着军规处置，杀无赦。” “但是不想，这个规矩定下之后不久，自己的马匹却在晚上的时候受惊了，直接冲进了那民田之中，将那民田践踏坏了无数。” “朕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事情要是发生在朕的身上，朕又该是如何是好呢？” 唐冶说完，静静的看着下面的群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唐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唯有那上首站着的温可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并不言语。 “臣以为。” 此时一个大臣出列，花白的胡子落在手上的木板之上。 “虽然说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但是天子生来边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生，所谓，不必为了成佛而成佛，天子即便是犯错，大可以通过勤政爱民来弥补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错，要是因为这点小错，就真的置天子于死地，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臣附议，臣以为，这个事情合该是让那个惊扰了马匹的人和这个受惊的畜生去承担这个事情，不该怪罪到天子的头上。” 此时有不少臣子都出列，说的意思都是差不多。 “臣不这么想。” 另一边，有一个五品官儿开口说道。 “虽然是大不敬的死罪，但是臣觉得，天子一言，若是到自己身上就有些改动，那以后这天子的号令，众人就不当回事了。” “而且还有那被践踏了田地的百姓，这些人的损失和怒气，又该是谁来平息呢？” “你这话，难道是真的要让天子抵命不成？” 岳龙回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 众人立刻噤声了。 这件事情，其中涉及一个天子的问题。 很多话，即便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所以在说道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惦记着上面坐着的唐冶的意思。 岳龙这么说了，众臣一时倒是没有话了，都噤声站在革自己的位置上，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 奉天殿瞬间安静的诡异。 “臣倒是觉得，天子犯错，虽然不必真的偿命，但是将这个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倒是也是有些不合适的。说出去，倒是让天下的士人寒心了。” 一直静静的站着的温可言忽然开口说道。 陈默挑眉，看着温可言说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才合适啊？” 众臣看着这一君一臣之间像是打配合一样的你来我往。 唐冶开口说道。 温可言想了想，躬身说道。 “微臣听陛下所说，倒是也想起来一件事情。说是在前朝的时候，万安皇帝膝下有一位公主，乃是中宫皇后所生，外祖家又是显赫的当朝大世家，乃是京城之中首屈一指的贵女。” “彼时万安皇帝爱惜人才，便将这个贵女许给了朝中一个新贵，名叫王川予。此人乃是一介贫寒的举子出身，祖上世代务农，那是靠着自己的寒窗苦读，这才有了如今的一番功业。” “按说，这也是一件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公主脾气娇惯，再加上这个王川予的母亲，又是传统的农夫人家，不管是生活上还是谈吐上，都是和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的公主有着天大的差别，一来二去的，自然是要生出嫌隙的。” “一日，这个公主打闹起来，竟然将这王川予的刚刚写好的奏折给撕了个粉碎。王川予心有急火，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尊卑的差别，对着公主破口大骂。” “如此以下犯上，虽然说是不符合规矩，但是若是论起夫妇之道来，却又是另一番说法了，这个公主下无所出，中恼丈夫，上不侍奉公婆，已经是七出之罪有三了，更别说若是细细查问起来，更是没法看，这件事情到最后倒是成了当时街头巷尾人人探讨的一个事情了。” “最后公主哭着回宫，这压力一样是给倒了当时的万安皇帝的头上。” 温可言说到这里，像是唐冶一般，也噤声了。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开口问道。 “哦？那倒是说说，这万安皇帝是如何做的？” 温可言轻咳一声，这才娓娓道来。 “就在人人都以为这万安皇帝必然会为了皇室的尊严，好好的惩治以下犯上的王川予的时候，谁知道，他竟然将自己的龙袍脱了下来，命人送给了王川予，让王川予必然要杖打龙袍，算是作为一个父亲，代为向王家赔罪。” 这一番话下来，周围的大臣齐齐看向温可言。 这一君一臣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257章 步步为营 第257章 步步为营 唐冶轻笑道。 “倒是有趣。” 温可言躬身说道。 “当时微臣听的时候也是觉得有意思，不过，这天下当有对人不对事，对事不对人，微臣想着，臣自来就颇为仰慕万安皇帝所开创的万安盛世，所以不免觉得，是否是臣对这万安皇帝带了些个人的情感进去，今日正好陛下和诸位臣工都在，微臣倒是也好奇，诸位陈工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是否和微臣一样。” 唐冶目光悠悠的看着下面站着的大臣，静默不语。 众人知道这是唐冶在默认要打架表态了。 “微臣认为，温大人说的所说的这万安皇帝，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既没有坏了规矩，又平息了大家的怒火，免了那不必要的争端，最终还收拢了人心，确实是上上之举。” 唐冶微微挑眉。 众人见了，立刻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是，这万安皇帝也算是千古一帝了，其做法都是值得我们后人推究的。” “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 下面的大臣有些还像是在云里雾里一般，不知道这皇帝和温可言之间是打什么哑谜。 只是瞧着众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既然这块石头是安全的，许多人便赶忙跟着跳上去了。 只留下来一些人还静静的站着，默默的观望这其中的玄机。 “看来，诸位大臣也是觉得，在下的看法乃是对事不对人的。” 温可言环顾一周说道。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这天下的事情，要是想要成事，那就是要对事不对人，要是存了心要坏事，那就是对人不对事了。” 温可言微微一笑。 “陛下圣明。” 话音落下，温可言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微臣就不得不说一件事情了。” 温可言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 “哦？什么事？说来看看。” 唐冶不动声色的说道。 “今天晨起的时候，微臣便听到下人们似乎都在谈论如今江淮地区的民闹，即岳乾将军在江淮赈灾斩杀江淮总督王寿安一事。” 温可言的画风突转，让奉天殿内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唐冶开口说道。 “是啊，这件事情，现在可是京城的头号大事呢。” 唐冶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让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温可言继续说道。 “微臣一介小小臣子的下人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可见此事在民间已经几乎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起奏陛下。” 这边温可言的话刚落，另一边就有人举着护板走了出来。 “臣也听说了这件事情，那岳乾，不分青红皂白就敢随便的斩杀一方父母官，还是一个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这个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误杀就可以含糊过去的。” “陛下，江淮地区的百姓情绪已经十分的强烈了，这个时候除了斩杀岳乾，没有别的办法，总是要想办法给百姓一个交代的。” …… 众人再次抓准机会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江淮民闹严重，岳乾将军确实是罪不容诛。但是要是各位仔细了解过事情的前后经过的话，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借口说这些要求惩治岳乾将军的话了。” 温可言冷冷的说道。 随后温可言开口说道。 “古人说，以古鉴今，微臣倒是觉得古人诚不欺我，如今江淮民闹，陛下乃是一代圣君，比起做那取之舍一的事情，陛下不如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像是那万安皇帝那般。” “你的意思是要陛下学习万安皇帝那般，放下皇室的面子，就为了给那个做事鲁莽的岳乾担下这个罪责？” 温可言沉声道。 “这一切都是要看陛下的意思的。” 唐冶刚想要开口，却被下面的人给打断了。 “陛下，老臣认为，这件事情和之前温大人所言的万安皇帝之事，已经陛下方才所言的事情又有所不同，之前那两件事情，第一件乃是那人的马冲坏了百姓的田，虽说是畜生的行为，但是到底是和那人挂了关系的。” “这其二么，万安皇帝这件事，乃是公主所为，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所以万安皇帝代为受过，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万万是没有听说，臣子犯了事，反倒是要天子来顶罪的道理。” “是啊，是啊。” 周围瞬间议论纷纷。 “陛下！” 岳龙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老臣知道，在公事上，不应该夹杂私情，可是这岳乾乃是老臣的儿子，刚才也说了，子不教父之过，这叫事情归根究底乃是老臣没有将儿子调教好，任由他出去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才会给陛下惹来这样大的祸事。” 说着，岳龙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拿了下来，双手举过了头顶。 “此佩刀乃是先帝在的时候，专门赐给老臣的，还准许老臣带着佩刀上殿，此番老臣教子不善，愿意让陛下以此佩刀来用老臣的项上人头做祭，以平息江淮人民的怒火。” 说完，岳龙整个人躬身伏在大殿之上。 周围人神色各异。只是其中多少夹杂了一些看热闹的成分在。 唐冶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了岳龙手里的佩刀。 哗！ 长刀出鞘，寒芒毕露。 “陛下！” 一旁看着的黄麟认不住出声。 唐冶在日光下，左右比划着手里的长刀，沉声说道。 “果然是先帝所赐的好物，即便是这般昏暗的光线下，也可看出其中蕴含的隐隐寒锋。只是这样好的刀，要是用斩杀忠臣……那可真的是辜负了。” 话音落下，唐冶忽然举起长刀砍向岳龙。 只是那刀子却没有真的落下，而是堪堪停在岳龙面前一寸远的位置上。 岳龙的眼睛紧紧的闭着。 唐冶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当！ 长刀丢在地上，唐冶转头拿起身后早早准备好的匕首，随后解下自己头上的束冠来，长发散落，唐冶一挥手，一寸青丝轻轻掉落在自己的手上。 第258章 邪教四起 第258章 邪教四起 唐冶握着自己手里的头发开口说道。 “朕如今就割发代首，朕代的不是岳乾，也不是岳家，而是朕的忠臣，能给朕守着江山的忠臣，曾经为朕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忠臣。” 下面的人微微皱眉。 “陛下，此番举动，怕是会乱了朝纲。” “乱？朝纲？”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乱与不乱，全是在个人的。之前先帝可曾有半分所谓的乱了朝纲的举动？可是呢？你们睁开眼睛瞧瞧啊，这江淮的府库是空的！多么的可笑，天下的粮仓，江淮的府库，居然是空的！还是一个三品总督用自己妻子的嫁妆和自己的祖产垫了又垫之后才勉强还清了旧债之后的空！” “你们倒是说说，朕要是再亲手杀了一个因为看不得百姓受苦而错杀大臣的忠臣的话，那朕的江山，岂不是要直接送给这些躺在百姓和忠臣的尸骨上面啃食的蛀虫了吗！” 唐冶的声音十分的高亢，回荡在整个奉天殿内。 说完，唐冶拿着自己手里的长发，用一个长布条，一圈一圈的缠绕好。 “这个匕首，乃是在养心殿内大凉先祖的画像前面摆放了三十二年的匕首，如今朕就用它来割了真的头发，来向朕的百姓们赔罪！” “要不是朕瞎了眼睛，没有早早的把这些蛀虫给收拾干净，何来今日的江淮人民流离失所的惨状！朕该死啊！你们说朕这么做是君在给臣子顶罪，可是事实上，真正有罪的是朕啊！” 唐冶激动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道。 下面的大臣连忙跪下来齐声说道。 “陛下喜怒，陛下喜怒。” “来人呐！” 唐冶一声令下，殿外立刻走进来十几个书生打扮的人。 这些人都是当时唐冶从科举里面选拔出来的底子干净，但是成绩却没有那么好的人。 要知道，这些人不留下来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毕竟古代的科举实在是太严格了。 全国考试，就取那前面的几个。 相当于只要清华北大，不要985. 这不是浪费人才么，所以唐冶一直就瞧瞧的养着这些人。 加上这些人，一来没有家世底子，二来也没有耀眼的成绩，所以平时做什么都不引人注目，现在倒是真的排上了用场了。 “让你们准备好的东西都搞完了？” 唐冶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等人已经连夜核对了一份名单出来，都统一记录在了这个卷宗之上，还请陛下过目。” “念！” 唐冶一声令下。 那为首的人应了一声，随后缓缓打开了自己手里的卷宗。 “扬州知府孙望山，收受贿赂，买卖官员，将当时还在历任九州团练的翟克旺调任……” 男人清朗的声音在大殿内缓缓响起。 所有人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懵。 但是后来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彻底明白了。 唐冶这是把大宁开国以来，所有在江淮一带贪污过，甚至有过纠纷的官员的名单和名录都给列出来了。 只是这江淮地区，不知道有多少人染指过。 唐冶这么做倒是也下足了狠心了。 这个人足足的念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明明时间很长，可是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漫长。 反而是觉得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上面的缘故。 唐冶缓缓开口说道。 “听听，这才是该死的人！” “来人啊！” 唐冶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一拍龙椅起身说道。 “将这名单上面的人，凡是牵扯到过江淮第一带贪腐的官员，正三品以上，杀无赦！正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抄家流放！五品以下官员，在三日之内归还所有的欠款，否则的话就一律斩杀！” 唐冶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里一颤。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这话根本说不出口。门口后者的侍卫一听到殿内吩咐立刻上前，将人就直接拖走了。 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奉天殿。 唐冶环顾一周，开口说道。 “刑部侍郎何在！” “臣在！” “朕要你在三天之内将这些人都给朕处理干净了，并且将这些人的人头和真的头发，一起悬挂在江淮地区的主城的城墙之上，给江淮地区的百姓赔罪！” “是！” …… 唐冶在奉天殿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凉。 而按着唐冶的话，十几个人的脑袋就那么连夜从刑部大牢出发， 血淋淋的往那江淮十六城去了。 养心殿内。 唐冶缓缓的眯着眼睛，前面的香炉缓缓的飘散着袅袅的青烟。 “怎么样了？” 唐冶抬起眼来，看着朝里面走来的黄麟，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下面的人来报，说是围在府衙周围的百姓已经是撤走了，只是……” 唐冶叹了一口气。 “不必说，朕也知道，这不是一日积累下来的东西，不是十几颗贪官的人头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陛下圣明。” 黄麟躬身说道。 “只是，要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这再厚的冰，长久了也是可以融化的，只是就怕是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利用不明所以的百姓，趁乱想要把大宁的水搅浑啊。” 唐冶的眼睛陡然一亮，紧紧的盯着黄麟。 “收到什么消息了？” 黄麟上前，将一封迷信交给了唐冶。 他看了看四周，凑在唐冶的耳边小声说道。 “陛下，近来江淮地区兴起了不少邪教，明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出来这么多的东西，难免不让奴才多想啊。” 唐冶眼睛上下转动，看了一会儿迷信上面的内容之后，开口说道。 “这个最大的叫梦天教？朕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民间有这么一个邪教。” “就是这个，老奴是最担心的。” 黄麟继续开口说道。 “这个梦天教，可是在出事之后，立刻窜出来的一个宗教，说是成立了有些时日了，可是奴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这个梦天教，行事也十分的诡异，与往日的宗教有所不同。” 第259章 调任温可言 第259章 调任温可言 唐冶留意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 “这个梦天教有个神女，平日里就是祭拜这个神女？” “是。” 黄麟跟着唐冶的身后，边走边说。 “这个神女原名名叫王梦嫣，这个所谓的梦天教，集合起来教众，不做别的，就是膜拜这个神女。” “这些百姓都相信，这个神女可以像神明一样，带着他们脱离苦海。” 唐冶回头看着黄麟说道。 “这个王梦嫣的身份你查到过没有？” 黄麟点点头。 “奴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就命人去查了。” “结果如何？”唐冶追问道。 “查不出任何的结果来，就像是凭空蹦出来这么一个人一样，唯一的记录就是六岁的时候被人带在那姑苏城外的寒山寺里呆过一段时间，在那之后就再也查不到任何的消息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把这个人给我查清楚。还有这背后的人在捣什么鬼，都给我查清楚。” 黄麟躬身回道。 “是。” 随后便悄然退了出去。 唐冶看着黄麟离开的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睛。 “梦天教，王梦嫣……” …… 半个月之后，岳乾被押送回京。 “陛下，尝尝这个，这个是从南宁府先调送来的果子，还是用冰一路冰好送过来的，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岳幽将手里的一个莲蓬缓缓剥开，送到唐冶的嘴边。 “陛下，岳龙将军在殿外求见。” 外面伺候的内官小心翼翼的上前来说道。 唐冶抬起眼睛来，起身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渣子。 “你这个老父亲，遇到这些事就惯得是糊涂。” 岳幽抿抿嘴说道。 “关心则乱。”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倒是不错。” 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在角落里静静的站着的岳乾。 “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腿可麻了？” 岳乾嘴唇干涩，听到唐冶问话，躬身上前说道。 “回皇上，罪臣，不敢……” 唐冶无奈的说道。 “幽儿，瞧瞧这个傻子。” 岳幽敛眉一笑。 “你个呆子，还不快出去迎迎父亲。” 岳乾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唐冶。 只见后者仍是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岳幽水葱一般的手指，知道这是默认了，便低头朝殿外走去。 没一会儿，岳乾和岳龙就像是一对霜打的茄子一般，走进了殿里。 “老臣，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唐冶擦擦手，坐了起来。 “罢了罢了，瞧你们这个样子，真要是再伴着一张脸，只怕是你们父子二人就要双双自裁在这大殿之上了。” 岳龙羞愧不已，不断的说道。 “老臣惭愧。” “既然惭愧，就好好的琢磨琢磨，你们这次到底是栽在了哪里。” 唐冶抬头看着岳乾说道。 “你初到江淮地区，不过几天，就对王寿安有了那么不好的印象，以至于你看到的一幕幕明明有蹊跷，却仍然被自己脑子里面固有的印象给带着跑，可见你这周边，应该是有人刻意引导的。” 岳乾听后，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心里不禁佩服。 明明的相仿的年纪，心智却差了这么多。 自己身处其中，看到那么多的蹊跷的事情仍然中计，而唐冶仅仅是在千里之外听了一下，就把其中的关窍给说了出来。 “是，还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岳乾深吸一口气说道。 “只是后来想要去抓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你对这个人可有什么印象？” 岳乾想了想说道。 “并没有什么异常，瞧着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也没有什么面熟的，确定是没有见过的，听口音，也不是京城里的人，口音很怪，倒是也不像是江淮地区的人。” 唐冶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样吧，你去找个画师，按着你印象里的模样，瞧瞧能不能将这人的长相画出个七七八八的，到时候也好去查找。” 岳乾点头。 “罪臣明白。” 说完，唐冶看着两人，上前，前后给岳乾整理了一下衣襟。 “君子，不是说要完全立于阳光之下才是君子，要允许自己有黑暗的地方，黑暗不是目的，获得更多的光明才是目的。” 岳乾挑眉看着唐冶。 “行了，回去好好休息，也好好琢磨琢磨这次的事，若是再有下次，朕可就不会再保你了。” 岳乾还在发愣，一旁的岳幽急的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谢恩下去呀。” 岳乾咳嗽一声，立刻随着岳龙请安告退了。 待到两人走后，岳幽看着唐冶目光灼灼，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上前开口说道。 “陛下，臣妾的父亲和弟弟，就是……” “朕也不是在想这个。” “朕想的是，这个事情和这个梦天教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岳幽犹豫了一下说道。 “陛下，其实要是不放心的话，大可以让妾身的父亲和哥哥代为前往。” 唐冶抬手说道。 “你这对父兄，打仗还行，这些事情还是算了。” 唐冶想了想说道。 “朕还得再想个办法。” 入夜，唐冶瞧瞧宣召了温可言进宫。 “微臣参见陛下。” 温可言躬身跪在地上，对着唐冶行礼叩拜。 “起来吧。” 唐冶看着乔装低调而来的温可言，开口说道。 “你来也知道朕找你的目的吧？” 温可言想了想开口说道。 “陛下的心意，微臣不敢擅自揣测，只是将那自家的行李早早的收拾好了，微臣孑然一身，任凭陛下指向哪里，微臣即刻就可前往。” 唐冶朗声大笑。 “真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真是没有看错你。” 说完，唐冶拍拍手，自那房梁之上下来五个影卫。 这些都是最顶级的影卫，即使是在这灯火通明的大殿之内，存在感都弱的吓人。 唐冶开口说道。 “这次行动需要的就是秘密，只有在暗处才能把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挖出来，所以，真没有办法给你配备大量的军队来保证你的安全，只有这五名影卫跟着你，其中遇到的危险，还要靠你自己来化解才行啊。你可要做好准备。” 第260章 神女的药 第260章 神女的药 温可言躬身回道。 “陛下放心。” 唐冶上前拍了拍温可言的肩膀，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道。 “此去万分艰险，回去好好准备吧，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提。” 温可言听罢，便躬身离去了。 黄麟上前犹豫的说道。 “陛下，老奴倒是觉得，温大人虽然忠心，但是却……” “你是想说，他不是此去的最佳人选是么。”唐冶回头看了一眼黄麟说道。 “奴才不敢，只是眼瞧着，那江淮局势混杂，不知道有多少股势力混杂其中，更别说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老奴倒是觉得，陛下若是觉得岳家的父子出去太过于惹眼，也可以考虑朝中旁的忠于陛下的能将，为何最后却偏偏选了温大人这么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到时候只怕是多有掣肘。” 唐冶轻笑道。 “这温可言纵然是有千般万般的不合适，但是有点，却是朝中上下的人都没有的。” 唐冶说着，回头用手指着黄麟说道。 “那就是土。” “土？” 黄麟费解的看着唐冶。 “对，就是土气。是那种人间烟火气。” 唐冶看着温可言离开的方向，慢悠悠的说道。 “这个温可言，自幼经历了家中的变故，身上并没有带着那股子骄矜的气质，若是不刻意拿乔的话，瞧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汉子一般，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 陈默这次出去，最大的感受就是。 这要想好好的把自己隐匿在人群之中，最好就是相貌平平，气质也要平平。 那些长期处于世家大族的人们，因为常年处于上位圈，即便是纨绔，身上也有着一股子傲气和贵气，这是一般的贫寒人家模仿不来的。 需要的是长年累月的浸染。 其中堆金砌玉自然是不必再多说。 而哪怕是那些一般人家出来的读书人，若是没有太过艰苦的日子，身上也是书卷气要多于一般人的。 有些眼力的，打眼一瞧就容易生疑。 唯独这个温可言，经历和一般的人都不一样，所以身上受苦的痕迹难免重了一些，即便是相貌有些打眼，反倒是不重要的事情了。 唐冶想了想，对黄麟开口说道。 “晚上的时候，朕就不去送他了，免得再惹到什么不必要的人的注意。你且去命手下的影卫悄悄的告诉温可言，到了那江淮之地之后，见到那个什么神女，立刻命人送了画像回来，莫要耽搁。” 黄麟点头，躬身离去了。 话分两头，另一边，温可言几乎没有停留就往江淮地区去了。 几名影卫倒是吃的消，只是这温可言到底是一介文人，等到江淮地区就倒下睡着了。 一觉起来，竟然生了一场大病。 温可言暂住在一家农户人家家里，虽说是给了钱，但是温可言这咳得颇为厉害，这户人家几日下来也不禁担心起来。 好在，这家人一双老人还算是厚道，也是个有什么都藏不住的性子。 温可言眼瞅着这双老人的大儿媳妇在门外嚷嚷了半日之后，那老妇人终于扶着老头子进门了。 两人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将手里拿来的果子放下，看着温可言，搓了半天手，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话。 嘭的一声。 大门被人用力的冲开，一个身材健硕的农妇走了进来，手上还带着温可言送给两个老人的房费——一枚银镯子。 那农妇进来的时候，身后的大儿子还拉了几下。 只是不知道是心有畏惧还是这实在是与这农妇的体型有着差距，不拉成不说，反倒是被甩在了地上。 在凳子上坐着的俩老人急忙将自己儿子扶起来，对农妇说道。 “这！这是干什么！” 那农妇却衣服刁横的模样，指着温可言骂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一家子都是清高人，那祖上，哎呀有读书人，我不一样，我就是个破落户，你看看这个人，咳嗽个不停，谁知道是不是犯了痨病了？！这要是死在这家里可是算谁的啊！” 温可言敏锐的注意到藏身在四周的影卫隐隐有动手的样子。 温可言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沉声说道。 “不可。” 四周的暗流渐渐消散。 “不可？！什么不可？！我管你什么可不可的，你赶紧把你这些东西收拾走！别把我们一家都祸害了！” 一旁的老人也是直叹气。 “这个，这个家里还有小孩子，实在是……” 温可言摆摆手，转头看着眼前的农妇说道。 “离开倒是也可以，只是这原定的是要在这里住些时日的，如今却只住了三五日，这定金，是不是也该退还我一部分。” 说着，温可言的目光落在了女人手上的镯子上面。 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那女人立刻跳了起来。 “说什么话呢，你这是做梦。你在我们这里住了这三五日，光是伺候你，浪费了我们多少精力，没有问你要钱就已经很好，你还想着从我手里往回要钱，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温可言猛的咳嗽了几声。 一旁的老妇人赶忙上前喂了温可言几口水，忙给温可言顺着脊背。 “这个，小伙子，真的是对不住……” 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歉疚。 温可言顺过来气之后，抬头对那个夫农妇说道。 “我倒是想要离开，但是这身上不便利，你要我怎么走？”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病了，是个痨病鬼，你别把我们一家子都惹得得了痨病才肯罢休。” 说完，那妇人直接将温可言的行李抄起来，猛地丢在地上。 “赶紧走！别逼我报官！” 温可言缓缓抬手，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摸出来一枚银锭子。 那农妇看到之后眼睛立刻就直了。 温可言微不可查的轻笑一声，随后对一旁的老人说道。 “我也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这身上不爽利，出去了就是个死，还请两位老人家废费些精神，给我请个郎中来瞧瞧也是好的。” “你们放心，这个是你们的跑腿钱，郎中和药的钱，我单独给你们。” 说着，温可言将那银锭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只是却不等周围人动作，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农妇立刻上前抓在手里咬了下去。 见那银锭子上面只留下咬痕，却不见褪色之后，立刻笑了出来。 对上温可言的眼睛之后，农妇咳嗽了两声，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得得得，我给你跑一趟，我告诉你，也就是我心善，要是别人早就给你撵出去了。” 温可言微微咳嗽了几声，疲惫的对一旁的老人说道。 “在下实在是身体不适，可否休息片刻？” 两位老人立刻起身，连连点头。 “好好，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的休息。” 随后这一家子就这么急吼吼的走了出去。 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温可言用枕头把自己的手臂支了起来，随机轻轻拍了拍手。 下一秒，一个黑影推门走了进来。 “大人。” 那黑影躬身跪在地上。 “去听听这家人说了些什么。” “是。” 温可言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也是懂一些医的，自己不过是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一下子病倒了。 看着病势凶险，其实不过养着就好了。 温可言之所以看上这户人家。 一来是这个村子的位置好。 紧邻着一个庄子，走不多远就是江淮地区的第一大城苏城。 而那个邪教梦天教的总坛似乎就在这里。 隐匿于这里，比住客栈要低调许多，也更容易从这些村民的口中听到什么消息。 二来就是，这个村子的人都十分信奉这个梦天教。 当时温可言路过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村子的人在大肆的谈论着神女的神奇。 温可言总觉得，自己能从这个村子里，打听到什么东西。 …… “你在这里抱着那银子能看出什么花儿来，赶紧瞧瞧孩子吧，出去摸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男人看着在门口坐着数钱的自己媳妇，也是不住的摇头。 “你自己不会去么？！” 女人扭头骂了一句。 一回到看到自己手里的银子立刻有笑了出来。 “我还没有喂鸡呢，地里还得去一趟，刘叔年纪大了不好弯腰的。” “你就知道喂鸡，种地，种地，喂鸡，要么就是三十好几了，还抱着书读，有什么用啊！”女人一下站起来，指着男人骂道，“还不如我，瞧瞧，要不是我的话，你和你那对窝囊了一辈子的爹妈，怎么能搞来这个银锭子，这可够我们吃多久啊。” 男人脸色不悦，但是到底没有说什么。 半晌，男人说道。 “说起来，晌午吃了饭之后，我去镇子上给他请个郎中吧，我瞧着倒是不像痨病。” “管他是什么呢。” 说完，女人忽然眼前一亮。 “去请什么郎中啊，这痨病鬼反正有钱，不如我们去请神女的药吧。” “这……这神女的药可是不便宜。” 男人有些犹豫的说道。 “哎呀，你知道什么，这个痨病鬼出手这么大方，瞧着是个傻的，到时候我们就帮他请了神女的药来，我们吃神女的药，延年益寿，只给他随便吃些草药就是了，到时候还可以坑他一把。” 男人皱眉说道。 “你这么，不好。” “怕什么！这是老天爷给你送来肉你都不敢吃！你可真的是个废物！” 女人气的将手里的银子收起来，边朝外走边说道。 “你不去我去，这些日子没有吃神女的药，老娘都难受死了，等你这个窝囊废，我怕是早就要死了。” 说完，竟然就骂骂咧咧的出门了。 第261章 罂粟 第261章 罂粟 下午十分，温可言正眯着眼睛休息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叮叮咚咚的声音。 还有那男女小声说话的动静。 温可言引而不发，静静的坐着。 果然，不一会儿，那对年轻夫妇就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苦药。 温可言抬眼，只见上午的时候还十分凶悍的女人，此时却赔着笑脸，看起来很是和自己亲近的模样。 “怎么样，好点没有啊兄弟。” 那女人上前来，将一碗草药给温可言放在了桌子上。 “来，这个可是郎中给你开的药，嫂子和你哥给你熬了一上午才熬好的。” 温可言敛眉看了一眼。 只是简单的闻闻就知道是一些很便宜的药。 但是没有毒，倒是有清心静气的作用。 温可言也没有犹豫，直接就端起碗来喝了下去。 见温可言喝下去，那女人才笑着上前说道。 “感觉怎么样啊兄弟？” 温可言点点头。 “还好。” 女人见状立刻上前来说道。 “大兄弟，就是这药钱……” 温可言了然的说道。 “这个我还记得，多少钱。”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来。 一旁的男人愣了一下。 “五钱银子？” 温可言挑眉问道。 女人却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五两银子。” 温可言抬眼看了女人一眼。 这下就连一旁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了女人一把，却被女人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你不会不想给钱吧？” 女人看着温可言说道。 后者擦擦嘴，看了女人一眼，然后从怀里摸出钱来交给了女人。 女人立马收了过去，脸上就笑开了。 温可言看了看女人，后者转头就要走。 “等一下。” 温可言指着她的男人说道。 “劳烦这个大兄弟帮我搬来一些果子来，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吃些新鲜果子，只一筐就好了。” 说着，温可言将那手里的银子又交给了男人。 本来这女人是不愿意的，但是看到温可言给的钱别说是一筐果子了，就是买一亩地都是够得。 随后立刻将收了钱，对着温可言说道。 “好说好说，想要什么都给找来。” 说着，立刻推着男人就出去了。 温可言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 没一会儿，那男人就搬了一筐果子来，交给了温可言，随后说道。 “你凑合着吃吧，不是……不是什么好果子。” 温可言看了一眼。 岂止不是什么好果子，简直就像是从地上捡来的。 温可言笑笑，对男人招招手。 后者立刻上前来了。 “果子，先放在一边，不过我倒是有些话想问问大哥。” 男人点点头。 “你问就是了。” 温可言看看四周问道。 “这家中就你们四口人么？” 男人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原本是有一个小弟的，但是小弟……出了点事，现在就是我们四个在住了。” 温可言听着男人话里有话，便转而问道。 “可是有什么冤屈？我家里倒是有些远房亲戚，有些门路，要是真的有冤屈，说不定可以给你做主。” 男人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平日里也不出去，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冤屈，不过是……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男人垂头，半晌说道。 “原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我们这里有个梦天教，你可听说过？” 温可言本来就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主动提起来了。 温可言点点头。 “最近声势很大，来的路上有听说过。” “我们这苏城，几乎人人都信奉这个梦天教。说实话，我是土生土长的苏城人，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原本只是有些小名气，后来，也就这一两个月吧，竟然不知怎么的了，忽尔火了起来。” “可是这梦天教和你的弟弟失踪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说是普通渡众生的么？” 男人轻笑一声。 “我是个粗人，虽然看过基本圣贤书，可是也是被迫着为了孝道不得不拿着书本装装样子罢了。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但是我却知道一句话，不予怪力乱神。这人都是自己行善，才能有善果，和那神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温可言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倒是看的通透。 “只是，我那个小弟，还有贱内，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东西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旁的倒是还好，就是对这个梦天教的神药总是念念不忘。” 说着，男人凑近了些，脸上也带着明显的不解。 “说来也是奇怪。这神药若是吃下去，我这妻子和小弟就明显精神很多，要是不吃的话，整个人就萎靡不振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可曾，看过郎中？” 温可言追问道。 男人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 “不曾，这个梦天教说，这个神药是神女问上苍求来的，只有信徒才能吃到，若是吃了药之后又去看郎中，便是对上苍和神女的不敬，是要死人的。” 温可言缓缓眯起了眼睛，随后问道。 “后来呢？” “后来，我这个弟弟和贱内就一直在吃这个神药，可是说实在的，我们都是普通人家，这神药也不能当饭吃啊，而且还卖的不便宜，一副药就要五钱银子，要不是家里的祖上积了些田产，现在只怕是早就要饿死在街头了。” 温可言手指轻点着桌面，随即问道。 “你这弟弟，后来是吃药吃死了？” 男人摇头。 “不知道，只是这药后来实在是吃不起了，就让他先停停，谁知道，身体竟然没几天就垮了。我那个弟弟虽然是家里的老二，但是自小也是乖巧懂事的。唯独在这个药上，只要不给吃，就又是砸东西又是伤人。” “后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把他捆了起来。一日我没有瞧着，这人居然跑了。在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溺死在河水里了。” “听看到的人说，是自己下去溺死的，进去的时候还说什么是神女的召唤。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是听周围的人说的。” “打那之后，我也就不敢再戒开贱内的药了，只能这么一日日的耗着。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能……” 男人没有说下去。 温可言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能不能看看这神药。” 男人舔舔嘴说道。 “这药都在我夫人那里，平日里就是我也是不让碰的一下的。” 温可言拿出一两银子来交给男人。 “给我搞两副来。” 男人犹豫了一下，将银子还给了温可言。 “不是我不想给你跑，实在是我不想害了你，我总觉得这药邪性。我那个弟弟原本是个精壮的汉子，可是不知道为何，吃了这个之后，反倒是瘦的不成样子。” “你别看我夫人现在胖，原先的时候比这个还要胖上许多。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温可言开口说道。 “你只管去找就是了，我不会吃的，我只是好奇，这神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想了想，把钱接了过来，随后对温可言说道。 “好，那你等会儿。” “还有。” 温可言拉着男人。 “你可能看到这个神女？能给我搞来一张画像么？” 男人一听似乎是很害怕似的，连连摆手。 “这个可不行。” 男人皱眉上前，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 “这个神女一般人是见不到的，只有在每月十五朝拜的时候才能见到。而且也只能是远远的隔着帘子看一眼，想要看到神女，必须得成为十五那天的名誉长老才行。” “名誉长老？” 温可言皱眉问道。 “要怎么才能当上这个名誉长老。” “买药，在那天会出一个什么，什么神女丹，说是用神女的处女经血做的，吃了能延年益寿，到时候大家就抢这个东西，谁要是竞拍到了，那这个名誉长老就是谁，到时候能见神女一面。” 温可言想了想说道。 “好，我知道了。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男人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开口说道。 “等着吧。” 男人下午日落时分才悄悄回来。 进门的时候还鬼鬼祟祟的，瞧着不知道是在躲谁的样子。 进门来，从怀里摸出来两包包好的药。 几乎是在拿出来的瞬间，温可言就闻到一种奇特的味道。 他伸手拿了过来，打开之后将里面混在一起的草药一个个分开。 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凝重。 最后温可言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植物。 “这是罂粟！” 第262章 神药毒药 第262章 神药毒药 “罂粟？什么是罂粟？” 男人不解的看着温可言。 温可言也是在书上看到过这个，自己是因为看的书驳杂了一些，才偶然得知了这种东西，但是在民间，只怕是除了罂粟花盛开的南境之外，别的地方，是很少见到这些东西的。 即便是看到了，也认不出来是什么。 但是，这个东西是会让人上瘾的。 怪不得这个男人的弟弟会对这个东西这么的痴迷。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女的作用，完全就是这个罂粟在作怪。 温可言转头看向男人说道。 “这个神药，有多少人喝过？” “这个就说不清了。”男人皱眉想了想说道，“按理说，有多少信徒，就会有多少人喝过，因为这个神药是在入会的时候，每个人都必须喝一碗的，算是神女的恩赐。后期就得自己拿银子来买了。” 温可言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哪里是什么神女的恩赐，这个根本就是先让他们上瘾了，最后不得不拿出银子来买这些毒物。 温可言想了想，看向男人问道。 “不过，小哥，你怎么没事呢？” 男人摆摆手。 “这么贵的东西，我哪里喝得起，都是我那夫人喝的。”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声当的瓷碗跌落的声音。 男人惊了一下，立刻跑了出去。 温可言听到之后也站了起来跟了出去。 出去之后，只见早上还好好的妇人，现在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双眼翻白，眼看就是要不行了。 男人吓得在地上大叫，来那屋子里已经有些昏聩的老人都给惊了出来。 瞧着眼前的一幕也吓得大惊失色。 “快去找郎中！” 温可言抬抬手，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开口说道。 “不必了，你给我去找些东西来，这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想来后山上就是有的。” 说完，温可言一一报了几样草药的名字，那男人听了连连点头。 男人忙着往后山去，而温可言则和两位老人家将他们自家的儿媳给扛到了屋子里。 平躺下之后，女人还是在不断的抽搐。 “这是怎么了这是？” 两位老人看着，担心的问道。 温可言一边给女人检查身体，一边说道。 “中毒。” “中毒？”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解的看向温可言。 这罂粟本来就有令人致幻，上瘾，并且中毒的现象。 温可言起身看了一眼厨房。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他转头对身后跟上来的两位老人说道。 “你们这个儿媳最近是不是疯狂的开始喝药了？” “没有最近，就是今天，瞧着一直在吃药，我都问了她几次，是不是有些补过了。” 那老妇人狐疑的说道。 温可言就知道会是这样，因为这个罂粟的含量是很低的，而且也比较稳定。 要不是他忽然加大了几倍的计量的话，现在也不能是这个样子。 就是相当于中毒了。 温可言对两位老人说道。 “不急，等将那山上的草药取回来了，自然能醒。” 两人对视一眼，看了看，温可言，也只好静静的等待着。 那男人的手脚还算是利索，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男人就拿着温可言要的东西往回来了。 温可言立刻让男人将这东西简单的煎了拿来给这女人服下。 这妇人早就已经昏过去了。 几个人架着，勉强捏着妇人的嘴给强行灌进去了一些药。 “这便好了？” 男人捏着一只空了的药碗，焦急的看着温可言。 温可言坐在一旁开口说道。 “总是要时间的。” 一旁的两位老人见状，上来激动的就要给温可言跪下。 “两位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那老头儿只是不住的叹气，不断的撇开头，似乎是羞于见人的模样。 “我们一家如此对你，你却……羞愧呀，羞愧！” 一旁那妇人的丈夫也连连叹气。 “真不知道是不是神女显灵，竟然有了这样的报应。” “这和神女显灵可没有任何关系，要说有，不是什么报应。” 温可言悠悠的说了一句。 随后对那男人说道。 “那梦天教什么时候开集会？还有那买药见神女的日子，你都知道具体如何去么？” 男人没有多想，只是老实的回道。 “梦天教集会一般都是在黄昏时分，至于后面那个，你算着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到时候从早上开始就会有人络绎不绝的朝那边而去，而最后敲定的话……估计也是黄昏时分。” 温可言听了点点头。 “你问这个干什么？” 男人不解的追问道。 温可言抬抬头说道。 “有人将你的夫人差点害死，我总是要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害死？什么意思？” 男人被温可言的一番话说是云里雾里的。 “你夫人可不是什么被神女显灵了，招致了报应，而是吃多了那什么神药导致的，那也不是什么神药，而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会让人上瘾，包括你那个可怜的弟弟，也是丧命在这个神药上面。” 这神药说着是神药，可实际上就是一种慢性毒药。 男人听完就愣在了原地。 唯有那老人却猛地冷哼一声。 “我总觉得这个东西是不正常的。怎么人人都疯了一般的去买这些东西。不想到都是一帮拦了心肝的害人货！” 男人吓得连连摆手。 “爹，可不能这么说神女！” 老人一把推开自家儿子的手骂道。 “什么神女不神女的，我老汉这辈子没有做过坏事，就是西天的佛祖来了，也没有不保佑我的！” 温可言微微一笑，拍拍手说道。 “到底是老人家，多活了半辈子，看的就是通透。子曰，不以怪力乱神，这个梦天教，甚至上就是一个打着神明的招牌在招摇撞骗的组织，这个神药，就是他们用来骗钱的东西，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就是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而那中间最最关键的一味就是按罂粟了。诱使你们上瘾，然后心甘情愿的给她拿钱。” “不然为什么会在进教的时候就要求必须要喝一碗这个神药呢？” 男人皱眉想了想。 “总，总不会是这样的吧。” “这个是不是，后面自然有分说，只是眼下你这个媳妇的命总是要救回来的。” 男人一听这个，立刻就来了精神，也不再纠结什么神女不神女的了，只是追问道。 “还请出手相救。” “简单，就是要戒断那个神药，将那身上的瘾给她扯了。” “简而言之，就是不能再给她吃那个神药了。” 温可言细细的嘱咐道。 “这个听着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不容易的，稍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你的夫人必然会产生很大的反应，一开始是焦躁愤怒的大喊大叫，或者会生气的叫骂，到后来就会慢慢的在身体上出现一系列的反应，像是恶心呕吐，或者是如刚才一般的是抽搐。” “这个时候你可是要记住了，不管她如何的哀求你们，都千万不要给她神药，不然的话，那就是害了她。” 男人和身边的一双老人听得都眉头紧锁。 “那她不会死吧？” “不会，不要是给她了，她才会死。温可言说，“记住了，这段时间她的身边一定不能离开人，必要的时候要给她捆起来，一定不能心软，你们就记住，不能给她神药，别的就不必多想了，我向你们保证，她是不会丢了性命的。” 听到温可言这么说，男人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温可言想了想，不放心的又嘱咐道。 “记住了，这个东西不要轻易的和旁人说，这梦天教不知道给多少人灌了迷幻汤，你要是说了，反而会坏事。你只要专心的救你的夫人就可以了。” 男人点点头。 温可言说完这些，也就转头离开了。 第263章 拜见神女 第263章 拜见神女 这妇人似乎是夜奔十分醒来的，温可言在睡梦之中听到了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 他听着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渐渐的再次睡过去了。 第二天，温可言醒来之后，就看到那妇人时候魂落魄的在台阶上坐着。 看到人来，也不动作，不知道想什么。 温可言上前看了她一眼，后者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只是下一秒，那妇人忽然很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像是有话要说，但是看着温可言的脸生生给压了下去。 温可言微微眯起眼睛，随后开口说道。 “你身体可好些了？” 那妇人警惕的看着温可言，随后说道。 “你别骗我男人那个傻子。你盘算什么我可知道呢！” 温可言轻笑道。 “我能盘算什么？” 那妇人咬着牙，阴恻恻的看着温可言。 温可言也懒得同这妇人多费口舌，只往村子外去了，还指望着和村子里的人打探着些消息。 与此同时，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之中，唐冶缓缓打开了眼睛。 “你说在京城之中？” 岳龙上前躬身说道。 “是，不过是小儿外出吃酒的时候听到的话，说是这神女也来京中了。只是京城毕竟远离江淮地界，再加上又是天子脚下，升斗小民也是有见识的，这些神鬼之说，倒是没有传的太厉害，人们直说是江淮之地的神女来此了。话语之间，不过是听个新鲜罢了。” 唐冶手指轻点着桌面，半晌才开口说道。 “不对劲。” “陛下指的是？” 岳龙抬头问道。 “算算时间，这神女来此的时间应该和温可言前往江淮之地的时间差不多，既然如此的话，那温可言合该是去了就回来，或者是命人送信回来，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还在那里徘徊着？” 岳龙微微歪头，开口说道。 “或许是温大人不知道。” “神女离开，这样的事情，温可言只要是长了耳朵，必然是能打听得到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且去查查，这所谓的神女，现在何处？但是切莫打草惊蛇，只说是朝廷查抄逆王的余党就是。” 岳龙骇首。 “陛下放心。” 随后便躬身离开了。 岳龙走后，唐冶就往侧殿去了。 而此时柳如是正坐在里面，脸上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只是一转头看到是唐冶进来之后，那脸上的冰山，到底是化了一点。 柳如是看着来人朝自己走来，将手里的荔枝递了上去。 “陛下似乎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唐冶叹了一口气。 “哎，这岳龙亲自来说的事，一般没有好事。” 柳如是侧头说道。 “又是那神女和梦天教的事情？” 进来，唐冶似乎格外关注这个事情。 唐冶点点头，眼神幽微，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事情。 柳如是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一边，坐下来，理顺了自己的裙摆之后，见唐冶还在走神，想了想开口说道。 “陛下，这民间的宗教组织，自来就是络绎不绝，屡禁不止的，越禁止只会越反抗的厉害。不过，这禁和不禁，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分界点。” “那就是，是否鼓动百姓。” 柳如是话音落下，唐冶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长舒一口气。 “是啊，你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朕就是怕这个梦天教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然朕也不会派温可言去查这个事情。” 当下，唐冶登基不足三年，说起来也算是根基维稳。 而这边刚收拾完唐枫唐栋，另一边就跑出来一个梦天教。 若要是像佛教、道教那样以一个不存在的先人为尊的话也就算了。 最可怕的是，这个梦天教的神女是一个切切实实存在，且活着的人物。 这宗教要是搞得太大了，这个神女就相当于有了一呼百应的本事。 唐冶是不得不防啊。 再多的人，官兵都可以镇压。 但是要是煽动百姓情绪，鼓动百姓造反，那这里面的事情就比较复杂了。 “陛下考虑的十分要紧，且偏偏是那江淮地区，刚刚杀了一个好官就借此出来这么一个教会。” “不止呢。”唐冶说，“这个梦天教的神女，一介女流，在这个世界上光是生活都是殊为不易，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这么一个教会。” “朕啊，就是怕这背后的势力是藤蔓绕着瓜苗，一拉一大把啊。” 唐冶现在只等着温可言那边的消息了。 温可言这些天也是不紧不慢的过了。 只是打听一些周边的消息，却不轻举妄动。 只是那妇人瞧自己的眼神确实是越来越奇怪了。 好在这日子不算是难过，总算是到了这所谓的去面见神女的日子了。 这天一大早，那个年轻妇人的丈夫就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温可言的房间里面，对温可言号说道。 “一会儿我的妻子也要去，但是说什么不让你去，我先把她送去，到时候你瞧瞧掐着一刻钟的时间离开，路上我会给你做标记，不过是一条笔直的大路，十分的好找，去了那里之后，人就很多了，到时候就你自己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温可言点头，算是默认。 不一会儿，温可言收拾妥当之后，就听得外面妇人粗着嗓子叫嚷的声音。 那男人就和那妇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温可言不过掐了半刻钟的时间就跟着一同去了。 温可言注意到，那路上都会有一串细碎的豆子。 便应该是这个男人做的记号了。 入这个男人所说，路倒是好找，只是这人多的确实是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都不到地方，只是在路上，温可言就注意到，越往那城里走，人就越来越多。 人们的样子瞧着都是冲着那梦天教的集会去的。 温可言侧身对隐匿在自己四周的影卫说道。 “一会儿听我的号令，不要轻举妄动。” 温可言感觉今晚应该是要发生些什么。 好容易过了那城门，温可言随着人流到了一处类似庙堂一类的地方。 那门口放着一口约莫半米高的大鼎，里面插着粗细长短不同的香，只是袅袅的燃着，冒着滚滚的白烟。 如此旺盛的香火，仍有络绎不绝的百姓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钱来购买香火，低头虔诚的跪拜着。 那场面确实是让温可言惊了一惊。 这说是庙堂，其实倒是类似于一处道馆。 就连门口接待的人都是穿着小道士衣服的男人们。 有的接引，有的在道观里来回巡视，还有的则是在售卖香火。 一边还说着一些哄人的“吉利话”。 温可言瞧着这样子做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第264章 真武公主 第264章 真武公主 温可言随着众人按部就班的参拜磕头，随后缓步四处移动着，听着里面的几个殿宇之内的人的诵读。 但是这话说的大概就是些很普通的经书，并没有什么新奇的。 温可言认为这其中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之前发现的神药汤了。 话音落下，似乎是听到了温可言心中所想一般，立刻有人上前来，端着一碗神药卡着那正殿的院子的大门。 “把这个喝了。” 温可言看着那为首的道士，开口说道。 “以前是喝过的。” 那道士缓缓眯起眼睛。 “这是免费的，少说废话，赶紧喝，不喝不能进神女殿。” 听这人说，温可言抬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道不觉得到了所谓的神女殿。 温可言忽然发现，这个道观修建的还真的是不小。 温可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端起那神药猛的灌了下去。 男人一直看着温可言一滴不剩的喝了下来才放行，随后开始给下一个人灌药。 真的是一点想要浑水摸鱼的可能都没有。 进去之后，里面早已经是满满的人。 前面的地上还有蒲团。 而后面挤在院子里的人，只能远远的看着。 连那里面的情况都瞧的不是很真切。 “说是这个神女是前朝的真武公主的精魄转世了。那真武公主是你真的死的可怜啊，从那城墙上一跃而下，当时那天上就飘起了鹅毛大雪，瞧过么你们，六月飞雪，只在那话本子里听过吧？这都是有记载的。” 温可言忽然侧头，看到不远处，簇拥着一个道士打扮模样的小哥。 那小哥正对周围的人侃侃而谈，说着一些趣事。 温可言这才注意到，这院子里似乎三三五五的都是这样的，簇拥在一起，围着一个小道士，或者一个信徒说着什么。 温可言挑眉，抬脚凑了上去。 “你问真武公主是谁？哎呀，你这个可是问对人了。我那太姥姥啊，给这个真武公主梳过头发呢。” “说是这个真武公主啊，长得跟那天仙一般，就是九天神女下凡，就差身上冒仙气儿了你们知道么？” “听说啊，是一步一生莲，夏天里出去，那浮云都跟着走，遮挡着头顶的太阳。这是什么样的人物？” “且不说这长相，这真武公主的性情也像是活菩萨一样，时不时就是开仓放粥，那手下伺候的人，一个个的日子好的哦，跟那个小主子一样。” 周围的人听着连连称奇。 眼睛里还时不时的泛起期寄的神色来。 “说是这真武公主十三岁的时候，丰城大旱，颗粒无收啊。灾民到处都是，这真武公主竟然去那正殿之上为百姓求米求粮，还亲自往那丰城去，百姓不吃，自己就不吃一口，实在是女儿身，不然啊，这老百姓说什么也是要这真武公主当王的。” “真好啊，这样心善的公主。” “希望神女可以保佑这个公主。” “说起来，咱们神女真的是真武公主转世么？” “真是羡慕啊，现在要是还在前朝的话，这个真武公主在世的话，我们这次闹成这样，也就不至于这么惨了，还把王大人给搭进去……” “可别说这个了，这帮王八羔子，正经的贪官不杀，就知道欺负王大人那样的老实人。” …… 温可言听着周围百姓的话，缓缓眯起了眼睛。 此时所有人都沉寂在了前朝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到，前面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心有灵犀。 原本喧闹的院子忽然就齐齐安静了下来。 随后只见那庙宇之内，似乎有一个精瘦的男人，肤色黝黑油亮，手里拿着一柄浮尘，身上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从那庙宇之后缓步而来。 紧跟着的，还有一个浑身罩着浅黄色长巾的女人。 隔得老远，温可言也能看到那女人的头上带着各色的珠翠。 瞧着倒是像是什么贵族人家的公主一般。 想来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神女了。 果然下一秒，那这个倒是开始朗声介绍着自己和身后的女子。 其中听到的意思和之前周围的人和自己说的差不多。 温可言静静的听着，随后就是到这正题上了。 神药。 这过程简直就是乱成一团。 所谓的竞拍，也不过是让几个道士挨个拿着盘子接众人手里的银子。 只是这不同的是，竞拍失败了，并不能给你换回去这笔钱，而是自动充当了所谓的神女的脂粉钱。 且这盘子上，各人交的是几何，并没有人知道。 温可言不仅侧头问着旁边的一个不停朝神女磕头的大哥道。 “这以往也是这规矩么？” 那大哥似乎是很害怕犯了什么忌讳似的，只是说着。 “要虔诚，要虔诚，莫要多言，莫要多言。” 还是他身边一个略微年轻一些的小伙儿说道。 “以往不是这样的，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何，不许人问价了，不知是怎么了。” “问不问的能怎么样，神女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么？” 说着，就有一个肥胖油腻的小道士上前，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来摆在这人面前，随后开口说道。 “拿钱拿钱！快点！” 身边的人竟然就真的纷纷开始掏钱了。 温可言犹豫了一下问道。 “敢问现在前面最多是拿了多少脂粉钱？”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那道士凶神恶煞的说道。 “你拿了钱，最后神女和神父就会告诉你，是你进去就行了，不是你，你就老实的呆着！” 温可言左右看了一眼，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枚金元宝，重重的压在了那人的托盘上。 这枚金元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住了，纷纷看向温可言。 后者则只是浅浅一笑。 “为见神女一面。” 那小道士不禁多看了温可言几眼，随后拿着那托盘，还有拓跋盘上面的金元宝，匆匆往殿内去了。 温可言老远看着，那小道士似乎和那个所谓的神父窃窃私语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朝外面指着。 那神父远远的眺望了一眼，便没有再多言。 没一会儿，那小道士又出来，问了温可言的性命，家世等等之后，才匆匆离开。 像是做登记一般。 “这次必然是你了。” “是啊，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谁能拿出那么大一枚金元宝。” “往日我参加的，便是加起来，也没有这么贵了。” …… 温可言听着周围的人的话，却是沉默看着前方，不发一语。 只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啊。 第265章 来抓人了 第265章 来抓人了 这小道士们还不断的在人群之中来回的穿梭着。 只是温可言似乎感觉到，在那前面的人似乎总是时不时的看向自己。 温可言全当没有看见，只是静静的在远处等着。 未几，这钱款就算是收上去了。 只见那人来来回回点了点，又拿着一个小册子仔细的看了看。 随后对手下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个小道士凑上去听了一会儿，随后走到那高台之上，朗声道。 “此次能够得见神女的人，乃是李长生，李公子。” 几乎是在宣布的瞬间，前面就有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站了起来，快步朝那里面去了。 温可言轻轻摇动着手里的扇子。 一旁的影卫犹豫的上前问道。 “大人，要不要动手？” 温可言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扇子收起来，悠悠的说道。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闹一闹，倒是不合适了。” 话音落下，温可言忽然起身，朝那里面走去。 “你干什么！” 一旁的小道士看到温可言起来之后，立刻上前来拦着温可言。 “干什么！没有神父的吩咐，你不能够轻举妄动？” 温可言轻笑一声道。 “神父？我倒是要看看，这神父究竟是神还是鬼。” 话音落下，温可言仍要继续往前。 周围的小道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抬手就要朝温可言砸过去，丝毫没有什么出家人的慈悲。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手还没有碰到温可言的衣服，自温可言的身后就蹦出来三五个黑影。 刷刷刷。 几乎是瞬间，这几道黑影，夹杂着道道的银光在众人面前闪过。 一声声惨叫声迭起。 十几个道士瞬间就变成了倒在血泊里面的死尸。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惊得连连后退。 其中还掺杂着不少的尖叫声。 原本就拥挤的会场此时更是便的十分的杂乱。 人们，人挤人，最后将那周围的摆件什么的都砸了一地，碎的不成样子。 “谁都不许离开这里，违令者，斩！” 话音落下，几个影卫只留一个陪伴在温可言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而剩下的人则分开往几个出口去了，将所有人都堵在了这个道观之内。 温可言抬脚朝前走去，所行之所，众人都是自动避让，就好像是温可言的身前有什么东西似的。 走进些，温可言自然也就看到清楚了那个神父的样子。 只是黑瘦，脸上的毛发也跟着格外的黑了些。 真的是从内到外的黑透了。 那神父见温可言忽然生事，早已经是有些慌了，但是面上仍要装着怒不可遏的样子。 他指着温可言骂道。 “你要干什么！你敢对神女不敬？！” “神女？” 温可言笑着坐在了那台子下方最前面的一个位置上，晃动着手里的折扇说道。 “即便是天上的菩萨地上的土地公，也是没有不叫人看的道理的。我倒是好奇，这台上坐着的，到底是什么神女，还是那话本子里说的妖精变得肮脏玩意儿。” 周围寂静的很，温可言这一番话，无疑是在这一众的信徒之中砸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温可言指着周围的一众人说道。 “你聚集起来这么多的人，竖个什么所谓的神女在这里，我倒是想要问问，在座的天天拜访，夜夜拜，到底有几个是见过这神女的， 或者是听过这神女的声音？” 此话一出，周围的喧闹声就更大了。 温可言开口说道。 “或者说，你们谁曾经出价，真的得到了面对神女的机会了？” 这几个问题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反驳的。 温可言轻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神父的妆模作样的神棍，笑着说道。 “瞧瞧，竟然没有一个人，也是可悲啊。” 那神父指着温可言。 “你还想不想要神药了？” “神药？” 温可言缓缓站了起来。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不得不说你给这些老百姓们下毒的事情了。” “下毒？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到底是在说什么？” “他怎么可以对神女不敬呢？” “可是我也没有见过神女的样子，说不定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呢？” “对神女不敬是要遭受天谴的。” “你一个人的行为，可不要连累我们啊！” …… 周围的人不是没有因为温可言的话而怀疑这个神父和神女的，但是也仅仅只是那么几个。 大多数人还沉浸在这个男人编织的谎言里面出不来。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温可言回头，就看到一对官兵打扮的人冲了进来，一路上带倒了不少的桌椅。 那最前面领头的还是温可言借住的地方的那个妇人。 那个男人则灰溜溜的跟在后面，看到温可言看过来，还下意识的躲闪开去。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腰间挎着一柄粗长的腰刀。 “你们在这里闹什么事呢？” 男人四处看了看，随后拧眉问道。 那妇人看见了温可言，立刻上前，对着那人说。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胡言乱语，想要生事。” “对对，就是他。” 见那妇人这么一说，周围立刻就有跟着附和的教徒。 那为首的官兵见状，拿着镣铐上来。 “你，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温可言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说道。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当差的？” 不知道为何，男人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忽然生出了一种敬畏感来。 温可言毕竟也算是人中龙凤，平日里的气质，不过是因为成长的环境和经历让他比较容易隐匿在人群之中。 但是若是凑近了细细感受的话，那种压迫感还是有的。 男人甩甩头，上前推了温可言一把。 “少说废话，爷怎么当差还轮不到你来管，赶紧，跟我回衙门。” 温可言微微躲开，看着男人说道。 “你前后因果都没有问明白，回衙门是要如何，屈打成招？” “嘿，我还治不了你了。” 男人见温可言越来劲了，见状就要拔刀。 当！ 只是那刀还没有抽出来，就被温可言直接握着男人的手臂顶了回去。 “放肆！” 那官爷想要动手，却被温可言两个字给喝在了原地。 温可言起身将自己腰间的一块牌子拽了下来。 “叫你们的知州来！” 第266章 真人不露相 第266章 真人不露相 只是不消的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用叫，知州这边就来人了。 这个人温可言倒是记得。 是当年从第一批唐冶主持的科举考试上面选拔上来的。 和温可言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同窗。 温可言还记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叫李牧。 这个李牧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温可言将那手里的牌子丢给自己手下的兵。 只是这男人似乎是个不识字的，看着手里的牌子，脸上尽是狐疑的神色。 “这是什么破东西，我告诉你，别跟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混账东西！瞎了眼了！”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李牧就急吼吼的上前来，开口说道。 “你真的是瞎了你的狗眼了，好好看看，这是谁！这可是中书舍人，温大人！”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一片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温可言寄宿的那户人的儿子。 男人看了温可言一眼，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而他的妻子，那个庞大腰粗的妇人，也傻了。 “不可能啊！青天大老爷，您是不是看错了……” 李牧却没有理会二人，而是上前恭敬的给温可言行了礼。 “下官拜见钦差大人！” 李牧看的分明。 温可言手上的牌子那是钦差专有的牌子。 说明温可言此行，身上是背着皇命来的。 即便是李牧自己这个级别的官员都是可以先斩后奏的。 温可言瞧着已经不是第一日来这里了，而自己这个一方父母官居然还是刚知道。 想到这里面的种种，那李牧就不禁吓得额头阵阵冒冷汗。 温可言静静的看着李牧，开口说道。 “在这地界上，养着这么大个毒瘤，鼓动百姓，私售毒物。这就是你这个一方父母官做的事情？” 李牧听了温可言的话，顿时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大人，这这这，这是哪里的话啊，这梦天教乃是民间教会，我朝自成立以来也没有哪条律令是规定，不，不允许老百姓们集会的呀。”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温可言微微侧目。 李牧再次吓得连连否认。 “大人，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下官只是说，下官虽然是这里的父母官，但是这也要依照律法来办事，不然的话，下官实在是害怕……” 温可言摆手，打断了李牧的话。 “我只是想要问你，若是这梦天教就是一个骗钱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治你一个失职的罪过？” 李牧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这……” “来人！” 温可言一声令下。 “把这里给我围起来，所有的道士神棍都都给抓起来！给我搜！有任何的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是！” 话音落下，那几十个官兵就纷纷往各处去了。 一瞬间又乱成了一团。 温可言身后的影卫看了温可言一眼，随后上前，直接将那神父五花大绑绑了起来。 一同压过来的还有那所谓的神女。 周围看着的百姓，瞬间都开始有些躁动了。 温可言上前，看着地上的神父说道。 “神父？要只是装神弄鬼也就罢了，只怕是你们还有别的目的啊。” 那神父看了温可言一眼，眼里满是毒怨。 温可言冷笑一声，上前一把将那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神女身上罩着的东西掀开了。 哗！ 周围瞬间发出一阵喧哗。 这哪里是什么神女，居然就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 这男人不过是身材娇小，再加上瘦弱的缘故，所以在罩上女子们宽大的衣袍之后看着就像是一般的女人无异。 只是这男人眼睛乌青，皮肤蜡黄，瞧着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不要说什么神女了，就是常人都不算是精神的。 一想着自己日日跪拜的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周围的信徒一时都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大人！” 一个士兵快步跑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 “大人，后院搜出来了这个，挺多的，都用那密密的草席子盖着，像是有些用处的模样。” 李牧接过来看了一眼，立刻递给了李牧。 李牧只瞧了一眼，就转头看着地上的神父说道。 “罂粟花提纯物，这样的东西，即便是我也是不会多见的，不是什么好得的东西，你居然能搞到这么多，还能大量的使用，你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神父，不过就是一个狗而已。 连个小主子都不会算。 神父见状咬着牙说道。 “这是神女给我的，这一切都是神女的指示，神女就是天，天神命令神女下来，这大宁的气数要尽了！” 李牧听了吓得直跺脚。 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实在是太吓人了。 温可言缓缓眯起了眼睛，走上前说道。 “所以，这个神女是前朝的真武公主，是来拿回自己的江山了是么？” 温可言的声音说的很低，只有神父一个人听到了。 他看着温可言的眼睛，半晌忽然仰天长笑。 随后这笑声越来越大，姜然渐渐的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男人忽然停了下来，开口朝周围的人喊道。 “你们真的以为神女是骗你们的么？！不，神女是真的存在，但是神女有很多个分神，这个人来惊扰了神女，神女是不会放过他，还有那些背叛了神女的信徒的。” “你们看着吧，神女会为我们报仇的！神女必将会记得今天每一个背叛她的人，每一个背叛她的人都会死！都会在未来遭受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神女永远不灭！” 话音落下，趁着温可言和周围的人没有回过神来，居然忽然挣脱了牵制着自己的士兵，回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匕首，竟然直接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细瘦的脖子瞬间被刺穿，看起来十分的惨烈可怖。 那瞪大的双眼和妖冶的血交织在一起，构架了一副十分诡异且渗人的画面。 那最后的一句句，都像是诅咒一样回荡在这个庙宇之内和人们的心里。 温可言上前看了他一眼。 确保男人真的死了之后，起身低骂了一句。 真的是没有想到最后了还被这个东西算计了。 这样鼓动百姓的情绪，只怕背后的东西真的是不简单。 “大人，这眼下怎么办？” 李牧也敏锐的觉察到了，在神父死后，说着说着，在神父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周围的老百姓看向他们的时候眼睛里面的东西就发生了变化。 温可言咬牙说道。 “先回去，把这里所有可疑的东西给带回去！” 第267章 神女画像 第267章 神女画像 衙门公堂上。 温可言看着这搬来的一箱一箱的东西，来来回回的踱步，却不说话。 阴沉的面色让周围的人看着一阵胆寒，却不敢上前去问。 温可言伸手摸了摸那巷子里的东西。 “这东西，便是一块，都足够一间小一点的药铺岁岁年年无忧了，他们居然有这么多。” “暴利，暴利之下，必有狂徒。” 李牧上前，犹豫的说道。 “是下官疏忽了。” “暴利？” 温可言冷笑一声，指着四周的一种查抄罚没而来的东西说道。 “要真的是暴利就好了，你可仔细瞧瞧，那后院破乱不堪，不管是收上来的，屋里摆的，可有一件值钱的物件没有？” 李牧顿了一下，这才忽然反映了过来。 他仔细的瞧瞧这搜上来的东西，虽然驳杂，但是确实是没有几件什么金银玉器一类的东西。 更别说是直接的银亮房产了。 只是这李牧也有些不明所以。 “大人的意思是？” “我再和你说一点。” 温可言回头看着李牧说道。 “这进去的信徒，人人都要说什么真武公主的事情，完全就是刻意在引导人们往那个前朝的真武公主上面引导，让人们相信，这个神女，就是真武公主的转世。” 李牧微微侧头想了想，随后啧了一声说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 温可言没有回答他，而是对下面的人说。 “抓起来的那些个小道士呢？” “回大人的话。” 一旁立刻有人出来说道。 “有一部分在抓的时候自杀了，还有十几个被抓到了牢里，正在严刑拷问。” 温可言摸着自己手里的扳指，抬眼说道。 “走，去瞧瞧。” 大牢内传来阵阵凄厉的叫声。 温可言冷眼在外面看着里面受刑的人，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李牧上前说道。 “大人，要是用了极刑，最后没有问出来什么的话，只怕上面问下来……” “上面？哪个上面？” 温可言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说道。 “这帮人都不是什么死士，没有那么强的信念，之前死了的那些人，也不过都是害怕遭受这般的皮肉之苦罢了。” “这么严刑拷打之下，一定会有人松口的。你只进去说，凡事说了的，既往不咎，发一两银子还乡去。” 李牧听了立刻挥挥手，让身边的人去照办。 不一会儿，里面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一个狱卒拿着一叠厚厚的纸走了出来。 “大人，刚才有人招了。” 温可言睁开眼，细细的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 不过都是一些皮毛。 都是温可言想都可以想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惊喜。 “再去打！” 李牧皱眉说道。 “不必了。” 温可言抬手。 “都是一些小东西，知道的本就不多，逼他们说出来，不过是要拿一些基本的证据罢了，以后你也好办差，好交代。” 说着，温可言将这个东西尽数交给了李牧。 “拿着这个，大宁所有的梦天教，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和这个沾边的，一律都可以秉公捉拿了。” 李牧一听立刻接了过来。 “下官明白了。” “那，里面的人怎么办，真的要遣返回乡么？” “还是可以还，但是本官也没有说是什么时候还。” 说完，温可言摆摆手。 “从轻发落，但是活罪还是要遭受一番的，不然的话，只怕是不长记性。” “是。” 说完，温可言对那狱卒说道。 “让里面的那些见过真的神女的人，依照模样，命衙门里的画师给我来画一张画像。一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画像。” 话音落下，温可言就起身离开了。 …… “大人，东西送来了。” 温可言彼时正在草拟着交回京里的奏折。 听到了外面的人的话之后，立刻放了手里的笔，开口说道。 “进来吧。” 那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摞，而不是一张。 温可言微微皱眉。 “大人，这是您要的画像。” 说着，将那东西平稳的放在了温可言面前的案牍之上。 温可言随意的翻了几张，挑眉问道。 “我要的是神女的画像。” 男人点头，开口说道。 “这正是。” 这里总共放着十几张纸。 但是这每一张上面的画像都是不一样的。 要说根据口述来作画，有出入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上面的画，任谁看都是不一样的十几个人。 温可言这次是真的有点不明白了。 本来，温可言以为自己之所以能够查到神女成了大汉，不过是有人得到了什么消息，让人给跑了。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温可言的脸色逐渐的阴沉，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李牧也跟着一阵阵的心惊。 等了会儿还不见温可言说话，李牧终于是憋不住了，犹豫的开口问道。 “大人，这现在……” 李牧现在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有些没有神了，不安的看向温可言。 温可言坐在原处想了想，随后转手将自己写的奏折和这些画像都密封了起来，对李牧说道。 “找些个可靠的人，务必将这里的情况回去和陛下交代个明白，这里面的事情还是得要陛下亲自来定夺才行。” 李牧点头，接过了那东西说道。 “大人稍等，下官这就去办。” 说完就转头离开了。 …… 两日后，养心殿内。 唐冶看着手里的画像，随意的将东西交给了一旁的岳幽。 岳幽正在给唐冶剥着果子，见到这画像，下意识的瞧了过去。 “这是什么？” 岳幽不解的问道。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朕要是和你说，这上面的都是所谓的梦天教的神女，你信么？” 岳幽手上的动作一滞。 “近来一直听陛下频频提起这个梦天教。” “这可是个出息的组织啊。” 唐冶冷笑一声。 随后叹了一口气，将那一叠画像又拿在了手上，开口说道。 “要知道这个梦天教可不是只有江淮地区有，不过是那边因为岳乾的事情，提前给这帮在暗地里滋生的老鼠给炸出来了罢了。” 岳幽将手里剥好的果子喂给了唐冶，担心的问道。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唐冶想了想。 “朕现在就想要知道，这个梦天教的神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这般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把唐冶真正的兴趣给勾起来了。 “臣妾记得，前几日的时候陛下不是已经让人去查了么。” 岳幽不解的问道。 “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 唐冶笑笑说道。 “这四处都是梦天教了，可是唯独朕，想要抓来瞧瞧这梦天教是个什么东西都是瞧不见的。竟然就这般的巧。” 自从这盛传神女抵达了京城以来，唐冶就一直想要去会会这个所谓的神女，但是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次次都让唐冶扑了个空。 岳幽犹豫的说道。 “说起来，这朝中其实也不完全是和陛下一心的，毕竟这前有郭家，后有唐枫唐栋二人兴风作浪，再加上陛下离京半年之久，其中还是有不少人……” 岳幽的意思说的其实很明白。 那就是怀疑是不是这梦天教和朝廷里面的人有勾结。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一个抓人的事，搞得这么的复杂。 唐冶朗声笑道。 “这朕就要问问你了。” “只是一个发展了没有多久的邪教罢了，怎么就能买动朕的肱股之臣呢？” 岳幽垂眸。 “或许是有银子？毕竟这其中可以牟取暴利。” “可是你之前也听到了那来人是怎么说的，包括这温可言的来信，说的都是那账上面，什么都没有，连个像样的珍玩玉器都是找不出来的。” “且这个钱并没有流到这些臣子们的腰包里面。不然的话，朝廷上下的人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察觉。” 唐冶之前还是建立起了一套很严格的审查体系的。 和这样的一个没有系统组织的邪教往来密切，不可能不露出一丝丝的狐狸尾巴。 “朕告诉你，很多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梦天教能办到的。” “而且像是讲述什么真武公主的故事，这里头的东西可就是真的耐人寻味了。” 唐冶也看了这个真武公主的故事。 这个真武公主虽然是个女儿身，但是却有着男人一般的胸怀和远见。 在当时的民间不仅仅颇有威望，就连那皇帝都是动过心思，在前朝是正经提出来过立这个真武公主为太子的。 但是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这个事情，史书工笔都是有记载的，做不得假。 最后这个真武公主也是多半死于朝廷权力的争斗。 虽然最后的结局晦暗不明，但是其一生确实都是一个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人。 所以在民间也有女皇帝的称呼。 偏偏是她。 这个神女想要将自己神仙化，其实可以带入很多东西，但是却偏偏要把自己塑造成那个真武公主转世的假象。 这其中的东西，不得不让人多想。 唐冶是对这个神女和梦天教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268章 一明一暗 第268章 一明一暗 次日，御花园内。 唐冶将手里的剑柄丢给一旁的黄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 黄麟躬身说道。 “陛下休息一会儿吧。这夏日的日头毒，别回头给陛下晒坏了。” 唐冶将那早早备好的大碗的凉茶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那个神女有消息了？” 黄麟叹了一口气。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狡兔三窟，确实是不太好找。” 陈默抬手，将那茶盅搁在一旁。 “在暗在明。倒是不怪下面的人。” 黄麟躬身候着没有说话。 唐冶看着眼前的鱼池，开口说道。 “瞧瞧，最近连这鱼儿都埋在水下面，都不出来了。” 说完，唐冶抓起一把鱼食来，丢在浴池里面。 要是往日的话，那鱼儿早就浮上来了。 只是现在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动静。 唐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看，喂得太饱了，见了食儿都不出来了，瞧瞧后面那金明池里的，因为丑些，平日里也不喜人些，只是丢下些土沫子，都要出来看看。” 见到唐冶这般说，黄麟开口说道。 “不然让下面的人给这鱼儿断断食儿？” 唐冶眯起眼睛，开口说道。 “断是要断的，只是要怎么断，还是要琢磨琢磨的。” 黄麟微微颔首，候在一旁没有说话。 这边正说着话，瞧着远处自西南角的角门处匆匆进来一个内侍。 “陛下。” 那内侍匆匆行礼之后就急忙开口说道。 “太后娘娘昨夜突然风寒，今早起来竟然下了痢疾，还请您过去瞧瞧。” 唐冶微微皱眉，立刻起身往太后的寝宫去了。 唐冶到的时候，太后的床前只有一个太医候着，余下的都没有赶来。 “派人再去催！” 唐冶说完，周围的士兵立刻出去了。 “怎么样？” 地上跪着的太医起身说道。 “回陛下的话，许是夜里贪凉，多吃了些生冷的东西，再加上晚间太后娘娘又在外面多坐了一会儿，夜里风凉，难免这般。” “只是陛下不必挂怀，只是看着难受些，实则吃几服药调养一下，就能好的。” 唐冶听了长舒一口气。 他也听明白了，总结一下就是有点感冒，加上有点拉肚子。 唐冶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这些个太医都会诊结束了，给出了一样的答案和方子离开。 “皇帝。” 床边传来太后的声音，听着却是有些虚弱。 唐冶连忙起身查看。 只看那床榻上的太后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是总体来说，气色还好。 唐冶是打心里佩服这个太后的，在自己离开宫里的时候，她也帮了很大的忙。 天长日久下来，除了这个太后是自己这个身体的亲妈，自己不得不孝敬之外，也生出了几分家人的感情。 所以此时唐冶关心也是真的关心。 太后屏退众人，对唐冶说道。 “扶我坐起来，我们说说话。” 唐冶皱眉说道。 “身子还虚，说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不如等等，等好些了，儿子再来就是了。” 要是往日，太后必然也就顺了唐冶的话了，只是今日似乎是真的要话要说，竟然说道。 “有些话，还是要早和你说一日，便好一日的。” 唐冶觉得事情不简单，就没有推辞，将太后扶好之后，恭敬的坐在一旁。 太后看着唐冶的脸说，“近几日瞧着你总是关在养心殿不出来，时常召见那几个大臣，可是有什么事情不顺？” 唐冶点点头，没有隐瞒。 “还是那个梦天教和神女的事情。” 太后冷笑一声。 “神女？哪来那么多的神女，历朝历代，凡事能把这个教会的事情闹到皇帝跟前的，就不会是单纯的老百姓们信个神佛的事情了。” 唐冶躬身说道。 “母后英明。” 太后摆摆手说道。 “不是我英明，实在是年纪到了，见过的鬼比人多。” 说完，太后话锋一转，又问道。 “我听你说过，你一直想搞一个给咱们当耳目的组织，就在黄麟坐起来的那个东西的基础上面。” 唐冶点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 太后开口说道。 “自你登记以来，这朝堂内外，就是一滩死水。以前的时候，死水还有点涟漪。可是自从那强力的镇压了郭家，清洗了几次朝堂之上的蛀虫之后，这滩死水就彻底的安静下来了。” “朝廷里，基本上是在郭家的领导之后烂透了，但是朝廷需要人，这些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了这么久，你就是本事再大，也不能够全都拽下来。” “但是又不能不拽，不然的话，就成了放纵。” “母后说的是，母后看得明白。” 唐冶回道。 太后继续说道。 “所以我说，这个情报组织，要一明一暗，一个落在暗处，替我们打探真正的消息，一个要落在明处，为的是震慑群臣！” 唐冶抬头看着太后，后者的眼里闪烁着坚毅之色。 “其实你不用我说，自己心里也心知肚明，这些个什么梦天教，只怕是手早就伸到这朝堂内外了。如今大宁立国，经历了不过三朝，这朝内有的是前朝的人，且不说是不是前朝的人，就说那唐枫唐栋在的时候，下面的下动作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这桩桩件件，你可是不得不防啊，这次的这个梦天教，就算是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 “母后说的是。” “这帮人，为什么敢这么做？不过就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心思，装的是什么污水罢了，要是在他们的脑门上，每个人都写着忠臣和奸臣两个字的话，只怕是这朝堂也就能安静了。” “是，要是能写着忠奸二字的话，只怕是人人都不敢去做奸臣了。” 这世界上的恶人之所以能隐匿起来，就是因为人心难测，不可貌相。 所以才能披着好皮，做尽恶事。 太后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想个办法，把这个忠奸二字真的就写在他们的脑门上。” “这个在明处的就是这么个作用。” 天后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唐冶点点头也渐渐的明白了过来。 其实这个东西就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也算是一个专门给皇帝服务的恐怖组织了。 平时就是充当皇帝的眼线和耳目，监察群臣，群里滔天。 而太后的意思，其实也就是说，要把这么个东西摆出来，狠狠的杀鸡儆猴几次，让他们对这个东西产生畏惧，才会有所收敛。 同时也才能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也算是树立一个靶子。 让所有人都防着这个东西了，反倒是把真正在暗处工作的那个给疏忽了。 见唐冶沉思，太后继续说道。 “这在暗处的那个，要暗，就要暗的任何人都猜不出这是你唐冶的部下，就是所有人都传遍了，知道这么个东西的存在，都不会想到你的头上，这才叫暗。你让温可言做的那些个事情，只要有些手腕的人，总是可以探听到什么的。” 唐冶点点头，诚心说道。 “儿子受教了。” 太后摆摆手。 “受教不受教的倒是多了，你这个年纪，做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天人之姿了，母后不过是旁观者清，来来回回的看你做事，给你捡个漏罢了。” 说完，太后从手里摸出来一枚玉铜钱来。 “这是？” 唐冶见那铜钱轻盈透亮，上面还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很是费工夫。 这个工艺，或许在唐冶生活的年代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难得的佳品了。 太后看了唐冶一眼，随后将这个东西拿给唐冶说道。 “瞧瞧，这上面的字。” 唐冶拿过来仔细的辨认了辨认。 竟然是一个个的名字，里面还有些唐冶认识，算是朝廷上面的老臣了。 “这些是……” 唐冶不解的看向太后。 太后笑笑说道。 “哀家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了，就算是再没有本事，也是有一大帮的奴才伺候过来的。这些个奴才都能折腾，一个个的，随着年纪大了，竟也成了精了，折腾的还不错。” “奴才呢，还有自己的奴才，奴才的奴才，还有奴才，这么一桩桩一代代算下来，哀家也算是有个奴才军了。” 说完，太后笑了起来。 唐冶不解的说道。 “儿子有点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太后笑笑将那玉戒指拿了回去。 “这些个奴才，最开始都是借着我的东风起来的，我平日里算是对下人也还不错，到底是念着我的恩情，去年我过寿的时候，就一起来给我贺寿，期间送了我这个东西，曾立誓，生死不背叛我大宁唐家，若有战，召必回。” “这些誓言……可信么？”唐冶犹豫的说道。 “你算算他们的年纪，可都是经历过郭家权势滔天的那个时候的，一路走来，明里暗里，帮里哀家不少，哀家都记着呢。” 唐冶听了这话，才信了他们的真心。 太后继续说道。 “这个细作，最重要的，就是底子干净，不然的话，要是四处都是漏洞，那可是真的威胁不了谁，眼下朝里乱，外面还有一个梦天教，我知道你的难处，也实在是腾不出手来，重新培养一批自己的人。” 太后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唐冶的心坎上。 “这些个奴才，哪个手底下不养死士的？不说多，十个总是有的。哀家要是问他们借借，到底是能借来的。” 唐冶现在才知道，太后找自己来的真正的用意所在，立刻起身说道。 “那儿子就谢过母后了。” “起来吧，你我母子之间不必多礼。” 说完，太后笑着说道。 “等哀家身子骨好些，就去帮你把这件事情给料理了。” 唐冶自然是千恩万谢。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唐冶才从太后那里离开，转头往养心殿去了。 第269章 倭国的阴谋 第269章 倭国的阴谋？ 夏日炎炎，让人犯懒。 不过是日醒一刻，余下的时候，多的是昏沉。 唐冶也是如此，一日日的瞌睡下来，竟然又过了十日了。 这梦天教和京中的神女至今没有下落。 黄麟在一旁看着唐冶午睡起来了，连忙上前递了一碗凉的莲子羹过去。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方才亲自送过来的，见您还在午睡就走了。” 唐冶嗯了一声。 一口下去，冰冰凉凉，倒是消解了不少的乏意。 黄麟看到唐冶腰间的一枚玉佩，眼睛不禁一亮。 “这个是……” 唐冶从腰间解了下来。 “这东西你没认错，是那位老先生给我的。” 黄麟的恩人，自然不可能不认得。 黄麟意外的看向唐冶，随后说道。 “两位老人家性情有些孤僻，鲜少能对一个人如此的认可。” 唐冶点点头。 “倒是我的一番机缘。” 说完，唐冶的眼睛忽然一亮。 他的脑海里面瞬间闪过太后和自己说的一番话来。 他开口说道。 “我倒是把这个东西给忘记了。” 一明一暗。 这暗处的这个，何不就用这两位老人家给自己留的这比财富呢。 江湖侠客，最是知道的多了。 唐冶想到这里，立刻说道。 “老鬼头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黄麟躬身回道。 “自回来就四处停停走走，每日不是喝酒就是在要酒，想来现在应该是不知道在哪处醉着呢。” 说起老鬼头儿的日子来，那真的是十分的惬意，就连黄麟都有几分羡慕了。 唐冶连忙说道。 “赶紧把人找到，我有事要说。” 黄麟骇首，就命人去找了。 这刚一出门，正好撞上了太后和皇后的依仗。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过来了。 显然是来找唐冶的。 黄麟微微躬身行礼。 “皇帝可醒了？” 太后开口问道，脸上已经没有什么病色了。 黄麟点点头。 “醒了，在里面呢。” 太后抬脚走了进去。 唐冶看到是岳幽和太后来了，立刻起来问道。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外面的日头正毒呢。” 说着，扶着太后坐了下来。 “夏日里就是这般，没有不毒辣的时候。与其等着，倒是哀家心里想来瞧瞧你。” 说着，太后挥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只留下了他们三个人在殿内。 “人，哀家已经给你打点好了，今日子时三刻进宫，你自去找人给安排吧，倒是也不必遮遮掩掩的，索性光明正大的闹开了去。” 唐冶点点头。 “多谢母后了。” “你我母子，不必说这些。” 说完，一转头看到了那桌子上面摆着的画像。 太后不禁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这是什么？” 她拿过来，上面男男女女，长相各异。 “这个是神女的画像。” 唐冶说道。 “神女？竟然是男人？” 太后不解的问道。 唐冶将之前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太后的眸子也越发的沉了。 “这最后一张，是当时引诱岳乾杀了王寿安的人，这个人现在也是找不到了。” 唐冶说着，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单独的画像来。 画面上的男人面容扁平，总是透着猥琐的模样。 太后看着这些画像，啧了一声。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岳幽和唐冶不禁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太后问道。 “母后可是有什么发现？” 太后朝两人找找手，指着这画像上的人说道。 “你们可知道倭国？” 倭国？ 唐冶倒是知道，岳幽反倒是摇了头。 太后笑道。 “原本，这个倭国一直就是我们藩属地，后来前朝的皇帝嫌弃他小气，名声未开化，瞧不上那个地方，反倒是，从也不要，就单独给了些恩惠，并不划进来。” “到了我们这一朝，因着前面的问题没有解决，在加上外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凉，眼瞧着有些式微，连带着这个倭国也有点些瞧不上我们了。转头倒是和大凉的人多有来往。” “我也是在还是太子妃的时候见过一次倭国的使臣来朝，那个时候大宁刚刚平定天下不久，倭国的人来就是来探听实力的。” 岳幽听着不解的说道。 “可是这个和神女有什么关心？” 太后指着手下的画像耐心的解释道。 “这大凉人、大宁人和倭国的人，瞧着是一样的，其实细细看去，又有很明显的不同。”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是这个道理。” “大凉人大多身高体壮，面容立体，气质粗矿豪放。” “而我们大宁人呢，大多长相温婉，气质娟秀。” “这个倭国的人，多面容扁平，目露猥琐和阴险的模样。” “这些气质，都是和一个国家的气运、历史都是分不开的。” “这个倭国，我曾经听你父皇说过，地方不大，人也不多，但是野心却是大得很，仗着水上的优势，频频前扰我们东南地方的渔村和镇子，且四处结交外强，近年来，蜗居在那一亩三分地的地界儿，也有了些实力。” “母后的意思是说……” 唐冶听了半天也反映了过来。 “这些人，长相偏向于倭国人的长相？” 太后点点头。 “我只是一眼瞧着就有这个感觉，再看就觉得是越看越像，但是这么说未免还是有些草率了，哀家只是给你提个醒，具体的事情还是要你来拿主意。” 唐冶缓缓眯起眼睛。 再次看向这些人的画像的时候，也不免觉得，太后说的似乎很是有道理。 太后坐了坐之后就离开了。 只留下岳幽一个人在大殿之内伺候着。 岳幽送走了太后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唐冶盘腿坐在那里，看着那矮桌上面的画像，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岳幽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抚摸他的眉毛。 “怎么又是蹙眉。” 唐冶的思绪被额头上柔软的触感给拉了回来，转头看着岳幽，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随后紧紧的抱着，将自己的头放在岳幽的肩膀上休息。 岳幽小声问道。 “陛下可是在想母后说的话。” “嗯，母后虽然说的随意，后来也就没有再提，但是我倒是觉得，似乎是这么个情况，我在想，是不是该把这个事情作为一个突破口来看看。但是我想不到好一点的办法。” 岳幽回头看着唐冶，不解的问道。 “那倭国的人想要进来，不都是需要通关文牒的么，上面自然是有写着什么的，臣妾见过父亲核查罪犯的文牒，上面写的十分的明白。” “这个朕也知道。” 唐冶叹了一口气，拉着岳幽躺了下来。 “只是这通关文牒查是好查的，但是要怎么查，才能够一网打尽，或者说，抓住那个最大的鱼儿呢？打草惊蛇，想要再让蛇露出头来，那就是很难了。” 岳幽听着也不禁泛起了愁。 半晌她开口说道。 “母后曾同我说，要我要多留心来宫里朝我敬拜的夫人们，说是男人们在前朝心细如发，可是后面的女人们却是个把不住门的。要帮你多留心一下。” 唐冶低头看着岳幽，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过几天就是咱们孩儿的周岁宴了，我想着现在朝廷内外也乱，不如就借着这个名，小办一下，不必大肆操办，只邀请那些个贵妇来我宫里坐坐，看戏听曲儿，说不定可以听出些个什么来。” “陛下不是老说，这前朝的官员肯定是和这个梦天教有所勾连么？那既然是有所勾连，这些个贵妇们，总是会听到一些念叨的。毕竟倭国这样的不毛之地，就是臣妾知道的也不多，连同母后都是早年间有过几面的缘分，这些人又怎么能心口粘来呢？” 唐冶被岳幽说的眼前一亮。 对啊，怎么把这些个长舌妇给忘了。 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攀比，只要几句话一刺激，只怕是就说漏嘴了。 唐冶开口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到时候朕也可以借着这个名义过去简单的瞧瞧，也不算失了规矩。” 岳幽笑着点点头，重新趴在了唐冶的身上。 唐冶轻轻的揉着岳幽的手，笑着开口说道。 “朕有你这样的妻子和母后那样的母亲，还有什么好愁的。” 岳幽被唐冶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第270章 珊瑚手串 第270章 珊瑚手串 日子一日日的过着，沉闷的蝉鸣喝着慵懒的调子。 不知不觉就是这唐冶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太子的周岁宴了。 依着之前的说法，岳幽这天早早的就将宫门打开，等着这京城的贵女们往宫里来。 约着，不过是晌午之后，待到天气凉快一些了，将那前院子收出来，让众人热闹热闹，再去听听戏，晚宴就开了。 很简单的一些流水和席面。 只是这皇后这么说，贵眷们到底是不敢真的这么听的。 不过是早上天色刚刚全亮了不久，就有那贵眷们赶着来给岳幽请安了。 算是宫里的晨昏定省的规矩。 岳幽换上了正式一些的衣服，又挑出来一枚东珠戴上。 铜镜里面，翠眉皓齿，明目樱唇，端的是高贵典雅，不可方物。 “娘娘，外面已经有人候着了。” 岳幽的贴身宫女上前来说道。 “不着急，时辰还早，本宫也没有让她们来的这般的早，且等着，你们也不必恭敬的招呼人进来，现在是夏日了，外面的日头毒，即便是这大清早的，也容易晒的人发晕，你且让他们听听昏话，总是有些不一样的趣儿的。” 那婢女是个机灵的，一直以来跟着岳幽，到底也是知道什么是个听话听音了。 见岳幽这么说，主仆两个对视一眼，立刻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婢女缓缓退了下去。 殿外，一种的贵女不断的用手或扇子在自己的额头上遮挡着。 但是也不敢动作幅度太大了，恐怕在众人面前失了姿态。 大宁的衣服本就是左三层，右三层的。 这些女眷们进宫来，是要穿特殊的服制的，更是规矩多，十分的厚实。 这样本来显示的是自己对皇后和皇家的尊重，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活受罪。 太阳的炙烤下，一个个都面色潮红，额头上不断的冒着汗。 有那受不了的上前问道。 “劳烦去问问，这皇后娘娘还是没有好么？” “娘娘近来辛劳，又要管理后宫，又要照顾太子，本就是早晨的功夫免了晨昏定省，一来是为了让大家都休息休息，别受了这夏日里的毒日头，二来也是为了缓缓精神。” “那，可能劳烦您去催催？” 那女眷也是三品的诰命夫人，但是此刻也不得不对着岳幽身边的一个小婢女，毕恭毕敬的说话。 “这个奴婢可不敢。” 说是不敢，嘴上却是有些阴阳怪气。 “娘娘本来就没有让你们来，是你们非要来的。现在娘娘在里面安睡，奴婢要是进去吵醒了，这娘娘不服怒就罢了，要是发火的话，总不会是找贵人您的麻烦，要的是奴婢的命。” 说完，不待女人回答，那小婢女继续说道。 “要奴婢说，您是贵人，何必算计我们这些小婢女的呢，您看看，这大门就打开着，您要进去，我们也不敢拦着，要不您自己去喊喊？” “你！” 那女人被一个婢女当着这么多贵眷的面给数落了，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气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是却没有办法。 说到底这是皇后的婢女。 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是教训，也是轮不到她来教训的。 那小婢女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哎呀，我说妹妹，你这是何必呢，瞧瞧，让一个奴才给你骂了，啧啧，说出去可真的是。”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立刻就有人接上话了，阴阳怪气的，十分的刺耳。 女人回头，看着朝自己说话的人。 这个女人的夫君和自己家的是有过节，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放过数落自己的机会的。 女人冷笑一声说道。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瞧瞧你脸上的妆都脱了，说起来还不是一样在这个日头底下站着？” 两人吵得兴致勃勃的，全然没有发现，刚才那小婢女去而复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靠近两人的一个柱子后面站定了。 “我就是站着，也不去自取其辱。” 说着，她上下看了女人一眼，开口说道。 “妹妹，你说你，这一身可都是万金之数啊，这镯子上面的一抹红血丝，瞧着竟然跟真的血一样。还有那翡翠的簪子，就连那个湘妃扇，啧啧，这是紫竹吧？” 女人被这个人说的脸色一白。 以为自己穿的已经够低调了。 但是经过她这么说出来，总是不好的。 毕竟这可是皇宫，下面的臣子们穿金戴银的，难免不好。 皇帝是不会喜欢自己的臣子过分有钱的。 或者说，臣子过分有钱了就是不对的。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就有一个穿着蓝色襦裙的女人摇着扇子笑着说道。 “玉姐姐，你可是不知道，这媚儿妹妹自从被扶正了之后啊，可是了不得了，前些日子，将还带着一串紫色的珊瑚，瞧瞧那样子，我都没有见过那样好的珊瑚手串，我想啊，媚儿妹妹就是小气了，不然的话，就是今天见了皇后娘娘，娘娘也是要惊上一惊的。” 这媚儿连连说道。 “这是说笑，皇后娘娘归为中宫之主，还是岳将军的千金，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啊。” “那可未必，那珊瑚手串不是凡物，媚儿妹妹你也不必藏着掖着。” 几个人一挑，身后的女人们也立刻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端的是一个阴阳怪气。 那小婢女躲在柱子后面，将众人的话听了一个全，随后就瞧瞧的离开了。 寝殿之内，岳幽轻轻拍着在床上还在酣睡的幼子，回头看着自己的婢女说道。 “珊瑚手串？” “是。” 小婢女将外面的女眷的话说了一个大概，本来她是着重说着这些女人们之间或敌或友的关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岳幽的重点却放在了那个珊瑚手串上面。 “这个媚儿，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岳幽皱眉追问道。 “娘娘，您忘了，她算是如今的兵部尚书万静忠的继室，是原配夫人的陪嫁来着，后来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收了房，去年除夕前后，这个万静忠的原配夫人忽然暴毙死了，便将这个媚儿给扶正了，当时还来请您的凤旨来着，您忘记了么？” 经过小丫头这么一提，岳幽倒是模模糊糊的记起了有这么一件事。 岳幽眉头微蹙，拍孩子的手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媚儿……兵部尚书……” 那小婢女看了一眼外面，躬身说道。 “娘娘，时候却是不早了，再晚些，怕是不好了。” 岳幽嗯了一声，起身说道。 “走吧，本宫也去瞧瞧这些贵女们，跟着开开眼。” 瞧瞧还有多少个这样的“珊瑚手串”是她岳幽不知道的。 第271章 兵部尚书 第271章 兵部尚书 正殿内。 所有人静静的端坐着。 进来不比外面，到底是规矩了很多。 “倒是本宫来晚了，不过是这起子下人分不清个轻重，让妹妹们在外面等了这许久。” 岳幽一来带着一脸的柔和。 所有人起身行礼。便有那嘴快的立刻接话道。 “等会儿算什么的，皇后娘娘日夜操劳，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些小事上略尽尽心意了。” 岳幽笑而不语。 坐于上首，看着众人说道。 “不必拘束，说起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新讨来的玩意，正好你们来了，也算是来得巧，我便用这个来免除众位的午热之苦吧。” 说完，岳幽挥挥手。 众人回头，只见那宫里的婢女们，人人拿着一个琉璃玉盏，那琉璃玉盏上面是一个顶漂亮的盖子，让人瞧不见里面的东西。 众人光是瞧着这玉盏就啧啧称奇。 即便是日光之下，也是流光溢彩，很是少见。 这玉盏不多不少，每人一碗，瞧着那落在桌子上时候的闷响，里面是装着东西的。 “这原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不过是因为远在千里之外，所以有些难得罢了，在当地，老百姓们，并不觉得如何名贵。” 众人互相看看，便有那看着懂行的说道。 “瞧着这个季节，正是南边荔枝熟了的时候，难不成是荔枝？” 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 人们七嘴八舌的，竟然越说越觉得是了。 唯有一个女眷，眼带不屑，瞧着竟然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见岳幽看过来，这个女人才摸摸自己的鬓上的钗环，缓缓垂下了头。 岳幽见这女人举止有些跋扈，举手投足只见全然不见大家小姐的端庄和矜持。 她微微侧身看着下面的人说道。 “皇上登基不过三年，本宫又加上生产太子，清理后宫，所以平时倒是忽略了妹妹们，原本皇上提点本宫的时候，本宫还想着，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拘礼，现下看着你们，本宫倒是真的觉得陛下教训的极对了，瞧瞧我，竟然还看着有些人有些面生呢。” 说完，岳幽抬手，指着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开口说道。 “这位倒是从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本宫也认认，以后也好免了些尴尬才是。” 见岳幽指向自己，那女人赶忙起身，跪了下来。 只是那跪下的时候，明显还有些身形不稳，显然是缺了规矩的。 “我叫吴媚，是，是兵部尚书万静忠的夫人。” 话音落下，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嗤笑声来。 “这也忒没有规矩了，你就算是再怎么样，也该说句，皇后娘娘，瞧瞧这个样子。” 岳幽了然的点头。 原来这就是方才下人回来回话的时候说的媚儿。 岳幽眼瞧着这个女人，看着是恭敬的，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只是细细看过去，手指却死死的攥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眼里分明是怨毒的模样。 岳幽挥挥手，开口说道。 “不碍事，第一次来宫里，这些规矩不懂的，也是正常的。” 岳幽说话，众人也只好闭嘴。 岳幽转头对众人说道。 “这里面，不是荔枝，也不是别的什么玩意，就是简简单单的茶。” 说完，岳幽示意下人将那玉盏打开。 只见里面呈现一抹似草绿一般颜色的茶，上面还浮着一些泡沫。 看倒是好看，只是和一般的茶不同的是，瞧着有些浓稠。 失了水色。 “这倒是新奇，第一次见。” 众人纷纷发出一阵惊呼。 只是这话还没有落下尾音，那媚儿就立刻开口说道。 “这是倭国的抹茶吧。” 说完，众人纷纷回头看向她。 岳幽的眼底有一抹不动声色的幽暗。 “你又知道了，这世上合该是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媚儿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不过是知道一些小玩意，老爷平日不喜金银，也不喜奢华，唯独对一些小玩意倒是舍得给我拿来。”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头上的珠翠，笑着说道。 “比不得众位姐姐。” 岳幽看向媚儿说道。 “你知道倭国？倒是新奇，本宫多年前曾看过一本书，上面有些关于倭国的记载，本以为合该是少人知道才是的，现在倒是真真有了知己了。” 说完，那媚儿竟然起身，恭敬的行礼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媚儿虽然出身不高，但是也不是那些不认识大字的奴才，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媚儿便日日来和皇后娘娘作伴。” 周围的人看着媚儿这样的一副谄媚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 岳幽笑着说道。 “我倒是平日里没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就是爱看写异国志，没有办法亲眼去瞧瞧大宁以外的风光，在书上多看看也是好的。” 媚儿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别的妾身不知道，只是那倭国却是知道一二的。” “是吗？” 岳幽脸上一脸欣喜的模样。 “那你可要好好跟本宫说说，回头你留下来，本宫单独听听。” 媚儿全然不知道岳幽的用意，只是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躬身说道。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岳幽笑着看着媚儿，眼里却有一种淡淡的冷意。 坐下来吃茶的时候，媚儿对这倭国的抹茶也说的是头头是道。 不管是色泽，还是咬盏，甚至连那匠人的手法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来。 岳幽听着，嘴上虽然说笑着，但是眼底却是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晚些时候还要来呢，你们且回去歇歇吧，要是现在宫里的，本宫给你们找个宫殿你们乏了就去小憩一会儿。” 说着，喊了身边的人来。 众人起身，恭敬的送岳幽离开。 岳幽一转头，眼底的冷意就全然露了出来。 一回到自己的偏殿，便立刻派遣手下的人出去。 “去请陛下过来。就说是外面的贵女们来过了。” “是，奴婢这就去。” 那小婢女立刻要走，却被岳幽拦住。 “还有，记得一定要低调一些，请陛下趁人少的时候来。” 不然的话，怕是做的太明显，打草惊蛇。 那婢女点点头，立刻抬脚出门去了。 第272章 暗杀 第272章 暗杀 不消几时，唐冶就迈着步子缓步而来了。 进来的时候，看到岳幽正坐在一旁，手上做着煽凉风的动作，眼里却满是狐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唐冶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你这般认真的琢磨事情，看来这次匆匆一见，就让你收获不小啊。” 岳幽这才抬头，看到唐冶之后立刻上前说道。 “那个兵部尚书是谁提拔起来的。” 岳幽不甚关注前朝的事情，甚至是故意疏忽一些，为的就是怕惹上干政的名声。 是以，这个兵部尚书万静忠，岳幽也是没有多少的印象的。 岳幽这话问的有些僭越了，但是唐冶倒是没有太在意，只是挑眉问道。 “怎么了，问题在他那里？” 岳幽想了想，将那前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唐冶听。 后者面上云淡风轻，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用那手细细的碾着岳幽的衣角。 “陛下像是都知道的样子？” 岳幽不解的问道。 唐冶笑笑。 “不过就是这些东西，不是他还会有被人，对朕来说，就是确定一下这个主人公的名字罢了。” “那陛下打算怎么做？晚上的时候可还要过来？” 唐冶看了岳幽一眼，摆手说道。 “来做什么，都已经定了，就今天他这个继室说的话，就足够他死上一百次了。” “可是，这到底没有十足的证据，陛下只怕是师出无名。” 岳幽担忧的说道。 “证据？”唐冶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要杀人，需要什么理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天子也不是为所欲为的。 这一点，岳幽明白，唐冶更是明白。 只是见唐冶这般的坚定，岳幽就知道，唐冶的心里必然是有了计较的，所以就没有再多问了。 入夜，四处静谧。 养心殿内的窗户打开着，外面的风丝丝凉凉的飘了进来，吹着那桌上的如豆一般的灯火明明灭灭，几次都差点吹熄。 唐冶静静的坐在那里，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 往那桌上看去，只见那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都是一个字。 杀。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黄麟躬身走进来说道。 “陛下，酒席已经散了？” 唐冶缓缓张开眼睛，沉声问道。 “如今是何时了？” “回避下的话，外面的梆子刚敲完，便是子时三刻了。”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真是好大臣。” “人呢？都布置下去了？” “陛下放心。”黄麟笑着说道，“天亮之前，一切都无比尘埃落定。”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狡兔三窟，要是真的这么容易的话，朕也就不必这般上心了。” 另一边，在宽敞的天街上。 四处还有那未尽的灯火燃着，只是到底也夜市如何的发达，如今到了子时，街上多少还是有些寂寥的。 只余下一些大的酒楼茶肆，时不时的发出一些丝竹之乐来。 万静忠晃晃悠悠的走在长街上，伸臂高喊着。 “美人！美人！” 身后跟着的小厮一个个都笑呵呵的，脸上也都带了醉意。 “老爷，今晚上那万春楼的穆姑娘可真的是一绝啊。” 身后的小厮笑着上前来说道。 “瞧你说的，能不绝么，咱们老爷可是日日都来，每次都在里面呆个把时辰呢。” 下面的人可是头一次见到万静忠对哪个姑娘这么的不厌烦。 这些时日了，合该是有所厌弃了才是。 但是这万静忠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日日的往那穆姑娘哪里跑去。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传来，那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万静忠打翻在地。 “放你娘的屁！敢议论主子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了！” 那小厮吓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翻身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身后跟的其他的随从也都傻了。 这个万静忠看着是个读书人，实际上却是一个风流成性的老男人。 平日里就是爱说几个荤话，打打牙祭，取取乐。 似刚才一般的玩笑，平日里说出来的话，万静忠还会为自己的男人雄风沾沾自喜。 但是今晚上，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对这些玩笑话反感了。 万静忠面含怒色，看着眼前的下人，半晌沉声说道。 “那个女人，我早晚要让她自己脱干净了上我的床。” 话音落下，万静忠看到在自己身前跪着的一众人忽然抬头，眼睛整的老大。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万静忠抬手打过去。 “谁让你抬头的！” 只是下一秒，剩下的仆人不仅不害怕，反倒是一个个的都争先恐后的抬头看着万静忠。 “老老老老、、老爷！你看身后。” 万静忠回头，就看到一队黑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此时长街上人影稀少，灯火葳蕤，让这些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就像是和那黑暗处连接在一起一般，共生共长，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来。 万静忠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指着这些人的鼻子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 “奉陛下旨意，取你项上人头。” 话音落下，其中几个人忽然脚下一点，整个人腾空飞起。 身后的小厮见状，下意识的挡在万静忠的身前。 只是这些人哪里抵挡得住一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瞬间，那长街上面发出一阵阵刀剑入肉的闷声，红色的血液如光影一般，自在的以各种形状，在那空中停留片刻，随后倾然落下。 溅起多多的血花来。 “老爷快走！” 最后一个跟了万静忠十几年的心腹发出了生前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一股温热的鲜血洒在了万静忠的脸上。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穿着全黑的衣服，静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柄阴冷的长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即便是炎日的夏季，都让万静忠忍不住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寒战。 第273章 血色一夜 第273章 血色一夜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万静忠整个人双腿瘫软的坐在地上，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只能颤着嗓子无力的发问。 眼前的男人开口说道。 “记好了，我是陛下的人，锦衣署的绣春刀。” 话音落下，长剑入喉，直接将万静忠的头颅刺穿。 万静忠的眸子睁大老大，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又或者说，其实万静忠的心里知道自己藏了什么鬼，所以才会一瞬间腿软无力。 “将长街收拾干净，不必惊扰百姓。” 为首的男人转头点了几个人继续说道。 “你们几个，跟我去他的府上看看。” “是。” …… 此时万府内，正上演着一场活春宫。 “你紧张什么。” “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我怕我哥回来。” “那个老不死的不会回来的，他恨不得死在那个什么穆儿的身上。你说，是我好看还是穆儿好看。” 吴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甘心的发问道。 那男人双眼猩红，眉宇之间和万静忠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当然是你最好了。” “我恨不得死在你的身上。” 吴媚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的心满意足。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夫人的院子！不能进来！” 外面忽然传来守门的婢女焦急的声音。 吴媚和身上的男人都是一愣，后者赶忙从吴媚的身上下来。 只是那浑身赤裸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找块遮羞布，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那里。 月光从他所在的位置洒进来，吴媚和旁边的男人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是对面的人却把他们看了一个精光。 “你进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下一秒，门口传来一声惨叫。 一道血红直接将那窗户染成了血红色。 男人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那吴媚更是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绣春刀看着两人，嗓音阴沉的说道。 “我还真的想要万静忠看看这一幕，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一个反应。” 说完，男人的眼睛一亮，朝外面拍了拍手。 立刻有人躬身进来，凑在耳边说道。 “都督。” 绣春刀开口说道。 “去把那万静忠带过来。”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 “是都督。” 片刻之后，那人拿着一个方正的盒子走了过来。 绣春刀接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人，起身轻笑一声，随后将那手里的锦盒直接丢了过去。 “好好瞧瞧，要死也是要死个明白的。” 说话音落下，那盒子也应声而落。 盒子打开，一个圆滚滚的人头滚了出来。 吴媚和一旁的男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随后尖声大叫了起来。 “啊！！！” 那万静忠的眼睛大睁着，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因为最后死的时候，万静忠的脸上情绪很复杂。 此时落在吴媚和这个男人的眼里，瞬间就被脑补成了他们自己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万静忠的弟弟此时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他指着男人说道。 “你你你，你敢杀朝廷三品大员，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就是在喊的。 绣春刀从自己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缓步朝男人走进。 屋子里很暗，只有那床头还燃着一对红烛。 此时随着绣春刀的脚步，那红烛也开始摇晃，映照着三人的影子破碎不堪。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男人高声喊着，但是脚下却一软，整个人从床上给摔了下来。 床上的吴媚用被子掩盖着自己的身体。 绣春刀走上前来。 “人生三大风流韵事，你也算是占了一个了，临死前，你也算是个风流鬼了。” 话音落下，根本不待男人回话，一道封喉。 男人的脖子上面仅仅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但是却整个人瞬间失力的倒了下去。 吴媚看着男人倒在自己的面前，鲜血将自己的襦裙都染红了。 她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此时在养心殿内。 吴莲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着唐冶在一边眯着眼睛在睡觉，就对黄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垫着脚瞧瞧的走过来了。 黄麟适时的躬身退了下去。 吴莲儿看看一旁还没有开始铺的床铺，上前想要收拾好。 本来动作就已经是很轻柔了，但是奈何唐冶本身就没有多少的睡意，到底还是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在那里给自己收拾床铺。 吴莲儿身形摇曳。 唐冶恍惚间都有些情动。 他甩甩头，吴莲儿回头看到唐冶醒了，有些局促的说道。 “臣妾吵醒陛下了吗？” 唐冶见到是吴莲儿，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情动更加的浓烈了。 要说这吴莲儿跟自己的时候也算是古代的少妇了。 吴莲儿的脸是那种很温柔的脸，再加上年纪要比唐冶别的女人稍微大一点，所以这身上就嗲了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 这种风韵是不是岳幽的端庄，也不是李冰清的清雅，更不是拓跋萧萧的俏皮。 是那种历尽千帆之后的味道。很是勾人。 唐冶喉结上下滚动，挑眉说道。 “是啊，你吵到我了，还不过来告罪！” 吴莲儿或许已经习惯了在唐冶面前更多的是夫君而不是皇帝，所以唐冶忽然这般的说话，吴莲儿一时也有些发懵。 她缓步上前，蹲了下来。 刚想要行礼，就被一双大手直接给不由分说的拽了过去。 唐冶抱着吴莲儿坐在自己的身上。 后者发出一声惊呼。 唐冶轻笑出声。 “我就是喜欢看你这样害羞的样子。” 说完，直接翻身将吴莲儿压在身下。 唐冶本来就是一个性情的人，干什么事情都是随心随性。 此时情上心头，说是办也就办了。 只是这不知道是自己太上头了，还是真的就是今天的衣服难脱。 唐冶脱了好几层，愣是没有见到肉。 他狠狠的起身，本来想用蛮力，但是又怕伤到吴莲儿，所以索性就起身去找剪刀了。 正在这时，黄麟回来了。 一看到一旁的吴莲儿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本来是打算退出去的，但是唐冶经过这么一个打断，兴致也下去了大半，直接说道。 “有什么话就说罢。” 黄麟的了这句话，这才躬身回道。 “回禀陛下，锦衣署的人已经把陛下要的人头带回来了，那吴媚也抓进了天牢，另外还在那个万静忠的家里发现不少的东西，现在锦衣署的人已经往那边去了。” “搜出来的东西呢？” 唐冶追问道。 “正在外面放着呢，就等着陛下您亲自去看了。” 黄麟说完，唐冶就抬脚准备出去。 忽然想起身后的吴莲儿，唐冶皱眉说道。 “等着，朕闲下来，一定把你们的衣服给你们改了。” 吴莲儿因为刚才的事情想歪了，直接以为唐冶是要改成方便做这个事的款式，所以瞬间脸通红。 而唐冶说实话，一开始是为了这个，但是也要改的话，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事儿。 毕竟这古代的衣服确实是繁琐的很，在唐冶看来这就是文化糟粕，给它提早的改革改革。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唐冶现在只打算去看看这些搜出来的东西。 一出来，就看到了一口大箱子。 拿箱子上面还搁着一个锦盒。 唐冶上前开口问道。 “这就是全部了？” “是，应着陛下的意思，并没有对这个万静忠抄家，所以大部分的东西还是在他的府上放着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那锦盒。 眼睛没有丝毫的波澜。 唐冶看着下面的一口大箱子，长舒一口气。 “本来朕是打算瞧瞧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瞧了。” 说完，转头对黄麟说道。 “去找个好些的锦盒来，将这个东西装好了，明天上朝的时候，朕那些文臣们，指定是要为所谓的天下士人要个说法的，朕还得拿着这个给朕的那些文臣们交差呢。” 说完，唐冶就转身回去了。 第274章 人是我杀的 第274章 人是我杀的 第二天一早，天气就阴沉的可怕。 往日最是亮堂的时候，却因为憋着一股雨，总是压得人心里不舒服。 唐冶早早的起床，等着下人们将自己的衣袍都整理好之后就往奉天殿去了。 手里还亲自那个昨天的那个锦盒。 一上朝，不出唐冶所料，这下面的文臣就立刻手里举着护板出列了。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昨夜，兵部尚书，朝廷封的正三品大员被人当街暗杀，其家里被翻的不成样子。” “天子脚下，尚且是这般的大胆，一时间搞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还请陛下做主！要是不把这些贼人给抓到的话，只安排是今后京城之中必将流言四起！于国本不利啊！” “臣附议，陛下！此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必然是有人蓄意而为之，请陛下一定要肃清官场的不正之风！” 唐冶手指在龙椅上轻敲，听眼前这人说话，便抬眼问道。 “依照刘爱卿的意思，这次万静忠被杀是有人故意设计的，而且还是朝廷上站着的你们中的的其中一个，因为政见不合是么。” 唐冶记得，这个人是那天晚上和万静忠鬼混在一起的官员，是万静忠的第一狗腿，名叫刘方明的。 那刘方明听唐冶这么说话，低头说道。 “陛下，微臣然微言轻，不敢随意的怀疑列位臣工，但是万大人毕竟是官至三品的大员，微臣想，即便是一般的小毛贼，也是不敢把心思动到这样的朝廷命官的身上的吧。” “臣倒是和刘大人有不同的意见。” 自那后面，站出来一个脸色有些嫩的小官。 瞧着那一身的服制，不过是一个从六品。 算是堪堪能上朝的程度。 唐冶似乎记得，这个是当时跟着科举制度一起考上来的人，事后岳家对他也多有扶持。 那六品小官恭敬的行礼，随后开口说道。 “微臣觉得，或许是山野流寇也未可知，毕竟进来，一直有邪教在民间横行，其中所牵扯的东西，微臣虽然不能全然了解，但是到底不会是老百姓们拜佛求神这么的简单。” 刘方明回头说道。 “你这是胡说，什么样的流寇敢对朝廷的三品大员下手呢。” 那小官也不急，只是淡定的反问道。 “那敢问刘大人，刘大人是觉得，朝廷上面那些人敢呢？” 刘方明的意思其实指示性很强。 三品，这个官已经是不小了。 还是一个手握实权的尚书。 朝廷中，实权比这个大的，其实屈指可数。 而其中有几个都是唐冶的心腹，是唐冶一手提拔上来的。 那刘方明回头看了唐冶一眼，朗声说道。 “这件事情大家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猜测罢了，我不过是议论两句，具体的还是要交给大理寺来查看，岂能轮的到我瞎说。” 那小官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大人字字句句明明意有所指，却不点破，只是引导人去瞎猜，到最后真的要大人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时候，却又推脱起来。敢问大人，因为大人的话其中导致的一些干扰陛下判断的话，刘大人以后可能负责？” “你！” “哎。” 唐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打断了针锋相对的两人。 唐冶轻轻的点点手说道。 “朕倒是觉得，这个刘爱卿说的话，倒是有几分的道理。” 众人瞬间两两打着照面，不知道唐冶这是什么意思。 刘方明的脸上也有了喜色，低声说道。 “陛下，微臣这都是为了我大宁的江山在考虑，绝没有半点夹带私货的意思。” 唐冶点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朕知道，你呢，是大忠臣，但是朕刚才听你说话，想了想，这按着刘爱卿的意思来推断的话，朝廷里面，能够，或者说敢对他万静忠下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啊。” “朕来来回回的数啊，都没有超过这一双手啊。” 刘方明轻声咳嗽了一声，随后回道。 “陛下英明。微臣倒是觉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像是一把茶叶，都用沸水滚了，那自然就有沉下去的，有浮上来的。” 唐冶眼底含笑看着这个刘方明。 这个人倒是胃口真的不小。 想要引导唐冶一下子将这么多的心腹一起都丢进去审问一遍。 纵然唐冶这么做的可能性很低，可是自古帝王多疑，他为的就是给唐冶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可惜，他应该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唐冶自己在这里贼喊捉贼。 唐冶看着其他人，朗声说道。 “你们呢？” 余下的人要么就是低着头不说话，要么就是就着这两个人的意思和稀泥。 唐冶听了一圈，倒是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他回头重新走了回去，坐了下来。 唐冶轻轻的点着自己眼前的锦盒，看着下面的人说道。 “你们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众人都低头不语。 一开始唐冶拿着这个进来的时候，就有很多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锦盒上面。 但是唐冶不说，也自然没有人敢多问。 唐冶轻轻拍了拍这个东西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个可是个宝贝啊。” 说完，对一旁的黄麟说道。 “来，都下去给朕的爱卿们瞧瞧。” 黄麟躬身称是，随后抱着那锦盒往台阶下去了。 众人都纷纷抬头下意识的跟着那个锦盒的方向走。 黄麟站在一个人的面前，将那锦盒缓缓打开。 “您瞧好了。” 那最前面站着的是岳龙还有一个旧贵族的大臣。 岳龙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只是微微眯起了眸子，下意识的看了唐冶一眼。 而身边的旧贵族的反应就有些大了，连连后退了两步。 还是唐冶在旁边看着，才没有导致失仪。 后面的人看不到这里面的东西，都伸长了脖子。 “您二位看仔细了，奴才就往后走了。” 岳龙挥挥手，示意黄麟继续。 而唐冶则用自己的右手杵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的表情。 越往后，这些人的反应就越大，纷纷神色古怪的看向唐冶，甚至是连害怕和君臣之礼都顾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黄麟最后才走到了那刘方明的跟前。 刘方明踮起脚看了一眼那锦盒里面的东西之后，立刻脸色大变。 台上唐冶长舒一口气说道。 “瞧着是都看完了。” 说完，他缓缓起身，一一步一顿的从那台阶上面走了下来。 开口说道。 “刚才朕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就是因为这个，朕想想，你说的是，政见不合，官位呢在这个万静忠上面，朕一看，这不就是朕么！” 唐冶说完，朗声笑了起来，所有大臣都懵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人是朕杀的！” 第275章 人跑了 第275章 人跑了 台下众臣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唐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方才那指责杀朝廷大员的人却都是跪下去了。 刘方明更是将头埋得很低。 “微臣斗胆！” 刘方明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 “万大人犯了何罪！” 要是大宁自来也是重文轻武的，这样的文臣，用以前的话来说就是刑不上大夫。 若不是什么通敌卖国的大罪，自来是很少有皇帝会选择斩杀这些大臣的。 最严重也不过是吵架流放。 总是会留一命的。 这般惨烈的情况，下面的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要知道，这样的斩首，便是连全尸都不想给他留的。 唐冶漫不经心的打理着自己的衣袍，抬起眼来看着下面的大臣说道。 “朕就是没有理由，便杀不得他吗？” 刘方明躬身伏在地上。 “陛下，此举只怕是会让天下士人寒心。” “呵。” 唐冶闻声冷笑一声道。 “又是这句话，天下士人，天下士人，朕倒是想问问，天底下的士人的心就这么好寒的么？那该去看郎中，而是不是来朕这里找个公道。” “朕倒是想要问问，这自来，贪官污吏，有多少？想要贪污的，搜刮民脂民膏的，甚至通敌卖国，想要把朕从这个皇位上拉下去的，又有多少？” “朕要是你们这样这么容易寒心的话，那便早早的就将你们都杀了。” 唐冶的语调并不很严肃，轻重有度，但是那微微上扬的尾调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这一番话让下面的人顿时没有了话说。 唐冶轻轻的拍着自己的手臂，开口说道。 “不过，你们要是想要一个说法，朕倒是也能给你们一个说法。” 说完，唐冶拍拍手。 自外面立刻带上来一个妇人。 那妇人头发散乱，身上有许多血污，整个人看着是狼狈不堪。 不过那露出来的皮肤却还能见到一些白皙之色。 瞧着平日里也是娇生惯养的样子。 其中有不少眼尖的人，立刻就认出来这是谁了。 唐冶眼睛扫视了一圈，随后开口说道。 “方明忠的一个妾室，居然对倭国的事情如数家珍，朕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还在想，朕这个一国之君，对倭国的了解都是少之又少。” 唐冶长舒一口气，随后说道。 “即便是太后，也仅仅是曾经在先帝还在的时候，远远的瞧过一眼倭国的使臣。” “众位爱卿，你们说，这好笑不好笑。”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做声。 这种事情，任谁听了都是要起疑心的事情。 唐冶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那就是万静忠通敌叛国，伙同倭国的人内外勾结。 唐冶抬抬眼睛，下面的人立刻点头，一把捏住了吴媚的下巴。 后者似乎是受刑了，神情有些恍惚。 哗啦—— 在浇了一盆水之后，吴媚的神情明显精神了很多。 “皇上……饶命，饶命！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吴媚头发散乱，衣衫大开，全然是没有半分的体面了。 大殿之上，显得格外的凄惨狼狈。 唐冶微微蹙眉，开口说道。 “朕不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朕只想知道，你听到了什么。” 说完，唐冶看了一眼黄麟，后者躬身，将一叠纸拿在了吴媚的眼前。 “这些，都是你府上的下人们说的供词，他们说，你家老爷万静忠经常夜会一些外来的人，且府库里面也都是一些异国的珍品，平日里，你们虽然身处京城，但是那用的，穿的，却不乏异国之物。” “或许你们也没有想到，这下面的奴才，伺候人多了，眼力竟然也有了。” 不过，这其中只怕是多半还是来自这个吴媚的叫嚷。 吴媚眼珠子溜溜的转，半晌忽然哭倒在地上。 “陛下，我就一介女子，我能知道什么呢，我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唐冶抬抬手，开口说道。 “把废话都略过去，老老实实的交代，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 吴媚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开口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经常会给我拿来一些新奇的玩意，然后有时候会要我伺候一些异族的人，起初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后来才知道，是，是倭国的人呢。” 吴媚说的磕磕巴巴，说三句话总要给自己开脱一句。 “后来，后来……” 吴媚磕磕巴巴的，但是下面听着的群臣却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皇帝的意思了。 毕竟现在也没有抓到切实的罪证。 和倭国人来往，说小了，不过是喜欢个异族的小玩意，最多算是个不慎。 但是要是往大了说的话，那就是通敌叛国。 但是眼看着唐冶现在的意思，可是不简单。 一时间，和万静忠来往密切的都官员都人人自危，生怕唐冶会把怒气迁到他们的头上来。 唐冶缓缓起身，开口说道。 “昨天晚上，万静忠在酒楼里面喝酒，期间有不少人，说了不少的话，朕听闻……” 唐冶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黄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走到唐冶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唐冶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跑了。” 唐冶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这里的人都可以听到。 所有人都瞧瞧的看着唐冶的脸色。 黄麟低声说道。 “回陛下的话，狡兔三窟，这些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唐冶冷着脸半晌没有说话。 下面不知道是谁立刻上前说道。 “陛下，下官斗胆多嘴一句。” 下面的人忽然开口说道。 “万大人的事情到底如何尚未可知，说不准是有人故意陷害的，也不好说啊。” 那吴媚倒是个机灵的，眼珠子溜溜一转，就听出了这里面的话头。 她看了唐冶一眼，转头跪在地上说道。 “陛下，您是明君，妾身就是一个女子，说好了就是命好点的奴才而已，我们老爷确实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只不过是喜欢一些异族的东西罢了。若说是旁的，那绝对是没有的啊。” 第276章 锦衣署 第276章 锦衣署 唐冶侧目看着吴媚，脸上喜怒难辨。 “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都是胡言乱语的是么？” 吴媚咽了一口口水，跪在地上说道。 “妾身之前说的话，就是，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妾身愚钝，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刚才妾身仔细的想了一想，才明白陛下的深意。” 唐冶拍了拍手边的扶手，看着吴媚说道。 “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笑着点点头。 “好啊，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什么深意？” 吴媚刚想开口说话，一抬头却对上那唐冶那双愠怒的眼睛。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 “哦，让朕来说，通敌叛国。” 说完，唐冶转头看着吴媚说道。 “那你这么聪明，知道你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吗？” 吴媚哆哆嗦嗦的说道。 “妾身，妾身就是一个女子，实在是不知道啊。” “那朕来告诉你。” 唐冶缓步走了下来，低头用脚尖抬起了吴媚的下巴，看着她的脸说道。 “是因为你欺、君、罔、上！” 唐冶一字一句的说道。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的时候，吴媚整个人都吓得抖成了筛子。 “陛下，妾身真的是……” 话还没有说完，唐冶直接用力一踢，她的脖子处传来一阵清晰的骨裂的声音。 下一秒，整个人像是一个没有骨头的人一样，直接朝一边倒了下去。 双眼睁得溜圆，静静的躺在那里，已然是没有气了。 众臣见到这一幕，纷纷屏气凝神，一个大气也不敢出。 这次唐冶的态度很明确，是动了怒了。 唐冶抬手对一边的黄麟说道。 “来，把锦衣署查到的东西，念给他们听听。” 黄麟躬身上前，打开那厚厚的折子，奸细的嗓子瞬间响彻整个大殿。 只是这黄麟还不等开口，下面的人就都傻了。 锦衣署？ 什么锦衣署？ “郭有爱，万宝兴，龙岩……” 黄麟一个个的念着名字。 将这些人什么时候和万静忠吃饭，吃了多久，说了什么话，都说的一清二楚。 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只是这其中很多东西都是极其私密的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些人顿时傻了。 被点到名字的人瞬间就吓得跪了下去。 不消一会儿，大殿上就跪下去七八个大臣。 其中还有很多小官，是没有上朝的资格的，所以并不在其列。 这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待这边黄麟的声音刚刚落下，这几个人就齐齐开口说道。 “陛下，臣等冤枉啊。” 唐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开口对黄麟说道。 “让绣春刀上来。” 话音落下，大殿的门缓缓开启。 随着大门敞开，外面的阳光也撒了进来。 刺目的阳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却可以瞧见在这一片金黄之中，有一个黑影自殿外走了进来。 所谓，先声夺人。 还未见到这人的样貌，只是看那阳光下伟岸高大的身影，和那腰间挂着的一柄长刀，就足以震慑不少自称见过世面的大臣了。 那一身的煞气，端的是骇人。 “微臣锦衣署都督绣春刀，参见陛下。” 随着这人走到大殿的中央，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此人的样貌。 真的是龙头凤眉环豹眼，浑身的气质清冷之中呆着一抹血腥的杀意，就是这一抹杀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沉。 光是看着都不敢靠近的那种。 唐冶走下来，亲自将绣春刀扶了起来，随后顺手抽出了他腰间的长刀。 滴答。 那长刀上面竟然还带着没有干掉的血液。 随着唐冶抽出长刀的动作，那刀上面的血也跟着一滴滴的滴落了下来。 甚至有几滴还洒在了一旁跪着的大臣的脸上。 “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啊。” 绣春刀沉声说道。 “这把刀是柳主子给我的。” 柳如是？ 唐冶挑眉，笑着说道。 “嗯，她是有点好东西在身上的。” 说完，唐冶看着绣春刀说道。 “只是，接下来，你还要用这个刀，给朕斩杀多少的贪官污吏，多少的叛国贼子，一把刀，只怕是不不够啊。” 唐冶将手里的长刀还给了绣春刀，随后转头对黄麟说道。 “把朕的佩剑拿来。” 周围的人瞬间发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天子佩剑。 这其中的意思可就深了去了。 黄麟没有一会儿就把那佩剑拿来了。 这把佩剑，唐冶可是用来杀过不少的人，这大殿上的人都是认识的。 甚至有的人看到这把剑都会下意识的瑟缩一下。 唐冶对绣春刀说道。 “这所谓的天子佩剑，自来都是先斩后奏，只是朕倒是觉得，这先斩后奏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这前面的一句话，简直是胡说八道。” 所谓的天子剑，正七品以下，先斩后奏。 这句话，所有人都知道。 唐冶开口说道。 “这自来办事吗，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上面的人坐着等好处。最后下面的人，无非是为了活命和讨口饭吃，朕倒是觉得，这上面的人呐，才该死啊。” 唐冶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内回荡着。 “是，陛下英明。” 绣春刀躬身说道。 唐冶笑着说道。 “都说，老祖宗的规矩，定的就是好，轻易啊，不能更改。但是朕偏偏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皇帝，朕就觉得，有不好的就改，又错的就改认，这老祖宗也是人嘛不是？” 唐冶轻笑一声，将手里的长剑给了绣春刀，随后说道。 “这个，你拿着，朕给你的这把剑，重新定义的东西，你可听好了。除了朕以外，所有的官员，一旦被你们锦衣署查到了什么，必要的情况下，先斩后奏。” 唐冶这句话落下，所有的官员都傻了。 除了皇帝？ 那这锦衣署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了。 这可是亘古未有的东西啊。 唐冶笑着开口说道。 “这把剑，朕许久没有用了，你去试试，这剑还好不好用，顺手不顺手？” 刷的一声。 绣春刀轻轻拔出了手里的宝剑，转头看着身边跪着的大臣。 第277章 手中的线 第277章 手中的线 话音落下，这个绣春刀，直接脚下一点，整个人像是一道光一样的，刷的一下冲了出去。 只听得一阵刀剑入肉的声音，连惨叫声都不曾听闻。 那地上跪着的大臣就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大人！” 直接有那年迈的大臣昏死过去了。 剩下的人也吓得只剩下尿裤子了。 这一幕和当初唐冶刚刚登基血洗奉天殿的一幕，惊人的相似。 只是这一次，人们感觉到的恐怖确实持续的。 因为这个什么见鬼的锦衣署在。 啪啪啪。 奉天殿上瞬间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唐冶拍着手，缓步从台阶上面走了下来，看着绣春刀说道。 “朕就知道，朕没有看错你。” 唐冶笑着看着绣春刀的眼睛。 一个是带着温和的光亮，一个却是冷若冰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冶眼中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悄然的压着绣春刀身上的冷意。 让他在唐冶面前就变得不再那么的具有攻击性，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臣子一样。 周围的人看了心中暗暗震惊。 或许这就是天子。 …… 唐冶从奉天殿下来之后，没有回养心殿，而是在宫殿之内四处的停停走走，似乎是在散心的样子。 黄麟瞧瞧的跟在身后，却也隔着一些距离，不敢上去打扰。 “那边，那边，你可真的是个蠢丫头。” 忽然，唐冶听到一阵阵的杠铃一般的笑声。 唐冶抬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安静。 “连个风筝都不会放，你个笨丫头。” 唐冶挑眉说道。 “已经是夏日了，哪里来的东风放纸鸢？” 黄麟躬身说道。 “不过是皇后娘娘每日下午都会带着下面伺候的宫女出来玩玩罢了，娘娘仁慈，总是喜欢纵着这些丫头胡闹。” 说完，黄麟开口说道。 “不过，奴才都是几次经过的时候见到了，倒也是不失风趣，陛下不妨去瞧瞧。” “嗯，她倒是个性子好的。” 唐冶说完，就让身后的依仗停下，自己只带着黄麟就往那边去了。 唐冶拐过一个大弯子，绕开了挡住了他视线的假山之后，就看到了岳幽一脸笑意的看着前面七八个不过十几岁模样的丫头。 而一旁还有三五个奶妈，抱着一点儿大的太子。 画面看着倒是宁静美好。 岳幽背对着唐冶坐着的，并没有发现身后出现的人。 而那正在抓线摆弄着的小丫头们却是一扭头就看到了有人在偷看。 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去骂那偷看的人。 谁知道，再仔细一看居然是皇帝，直接吓得跪了下来。 岳幽这才意识到身后有人，赶忙下意识的回头。。 只是一回头就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偷得浮生半日闲，朕在前朝忙的不可开交，你个小东西倒是在后面玩的不亦乐乎，给朕看的是又羡慕，又恼怒，恨不得咬你几口，咬你跟朕一般闹着才好。” 岳幽听着唐冶的话，轻笑出声。 “陛下念书的时候，臣妾并未在场，只是想着，那想必也是怨了纸笔，又怨了墨，最后只怕是连那窗外的蝉都要被陛下拿出来训斥一番的。” 唐冶没有理会岳幽的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牵起了岳幽的手，不断的在手里揉捏着，看起来温馨美好，但是又十分的暧昧。 着身边跟着的老妈妈都是经过人事的，倒是还好。 只是那远处的七八个小丫头，一个个红着脸，低着头，就像是个鹌鹑一样。 还是黄麟摆了摆手，她们才如获大赦的匆匆离开了。 岳幽见状，轻轻锤了唐冶一下。 “你倒是把我的快乐给搞没了。” “你有朕还不快乐？” 唐冶挑眉调笑道。 岳幽甜甜的笑开。 “这样说的话，也对，臣妾有陛下就足够了。” 岳幽说到底还是一个含蓄的小姑娘，年纪也不多大，尤其是在床上和情话上面，很是害羞。 很少能看到岳幽很主动的时候。 但凡是岳幽主动逗弄，都是要被唐冶抓着逗到脸红脖子粗才肯罢休的。 只是这次，唐冶却只是笑笑，随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倒在了岳幽的肩膀上。 岳幽侧身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很疲惫的样子。 岳幽开口说道。 “陛下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么。” 今天上午唐冶在奉天殿内的事情可是刚一下朝就传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霸道残暴的帝王又回来了，还成立了一个十分可怕的锦衣署。 这怎么听起来都不是不会开心的样子。 唐冶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 “朕只是觉得，朕可真的是失败，居然能让一个女人，玩的团团转。” 这已经是第三次，唐冶没有抓住这个神女了。 岳幽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一下一下的摸着唐冶的手背，开口说道。 “陛下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千古一帝了，只是这下面的人，在暗处不知道废了多久的心思，陛下您现在已经是做的很好了。” 说完，岳幽见唐冶不说话，犹豫了几下，嘴巴几次张张合合。 唐冶闭着眼睛，开口说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朕说过，不喜欢你学的吞吞吐吐的样子。” “哪有。” 岳幽笑着说道。 “臣妾只不过是在想，该怎么开口。” “直说就是了。” 唐冶坐了起来，看着岳幽。 后者舔舔唇，开口说道。 “是这样，妾身，听闻陛下成立了这个锦衣署，只是陛下，臣妾斗胆问一句，除了陛下之外，先斩后奏，这样的权利，是不是过分大了些。” “现在这锦衣署刚刚成立，在朝中确实是干净，没有一丝的纠葛，但是日后呢？若是有心的人，用来铲除异己，联合锦衣署欺上瞒下，又该如何？” “且……” 岳幽顿了顿，继续说道。 “臣妾也斗胆一问，臣妾算不算他这个先斩后奏的名单里面呢？” “哈哈哈哈。” 唐冶听完朗声笑了起来。 “他们要是敢在你这里，先斩后奏，那朕这个皇帝就算是白当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放心，这这个所谓的先斩后奏，不过是说给那些大臣们听的，那个绣春刀是老鬼头儿一眼看中的人，也是秘密培养起来的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话朕可以说，但是他不可以认真来听。” “这样大的权利，若是他真的用了，那他也就活到头了。” 岳幽看着唐冶，垂眸。 半晌还是开口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难免……毕竟这人性还是很不可靠的东西。” 唐冶笑着说道。 “你放心，朕已然用他了，就有杀他的权利。” 说完，看着地上的风筝，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就像这个风筝，不管飞的多高，这线都在朕的手里，那是朕让他飞的那么高的，只要朕拉拉绳子，想要他下来，那他就得下来。” 说完，唐冶猛的放手，拉了几下，说来也是巧，正好起了一股东风，直接就飞了起来。 第278章 圣旨难违 第278章 圣旨难违 锦衣署一出，这京城之中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六品盐运使王有志……” 唐冶摆摆手，打断了黄麟的话。 “告诉锦衣署的人，君子是水，小人是油，朕要的是下面的蛀虫都死了，不是小人都死了。让他们的眼界看的远一些，六品这样的蚂蚁，不要老盯着。” 黄麟躬身说道。 “是，奴才看那个绣春刀是个机灵的，不会有失分寸的。” 唐冶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忽尔外面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眉宇之间颇有几分英气。 唐冶缓缓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来了。” “微臣刑部右侍郎安庆柏参加吾皇万岁。” 唐冶开口说道。 “这调令还没有下去么？”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黄麟。 后者躬身说道。 “陛下，这调令按着规矩，还得交由上书苑的人草拟一份，是昨夜的事情，今早便让人送去了，刚才方有人给奴才拿来，是以还未曾交到安大人的手上。” 唐冶点点头，开口说道。 “去把东西给朕拿来。” “是。” 说完，黄麟就转头去了。 不过一会儿，手里就拿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来了。 黄麟躬身交给了唐冶。 后者接过来，草草看了一眼，随后走下来，拿给了安庆柏。 “朕就不宣读了，自己拿着瞧吧。” 因是接旨，那安庆柏就下意识的要跪下来，却被唐冶给一把抓住了。 “你我君臣之间，不必拘礼。” 按着这样的殊荣，那一般的官员都是有些受宠若惊的，但是这个安庆柏却是惶恐。 眉宇之间都是一种淡淡的恐惧。 好像是对唐冶害怕一样。 后者不动声色的看了安庆柏一眼，随后说道。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安庆柏将那圣旨接过来，躬身说道。 “多谢陛下关心，卑职一切都好，只是念着自己没有功劳于社稷，实在是受不起陛下这般的荣宠。” 安庆柏说着，眼睛却始终不敢看一下唐冶。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过去没有功绩，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有就是好的。” 安庆柏低头称是，随后打开了手里的圣旨。 眼看着上面的圣旨的内容，安庆柏的手却不住的颤抖着。 这边刚看完，安庆柏就跪了下来。 “陛下，卑职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啊。” 唐冶笑着说道。 “哎，朕看你有就是有。不要谦虚了。” “你是昭和十七年的榜眼，又在这大理寺呆了五年的时间，几次辗转都在吏部的几个重要的职位上呆着，朕相信，你是有这个能力的。” 安庆柏看着自己手上的圣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任唐冶宰割的羔羊。 这上面的圣旨的意思，说的是给自己升官，从一个小小的侍郎，摇身一变，成了吏部的尚书。 但是这要命的一点就是接下来的话。 秘密对接锦衣署的工作。 并且还定下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绩效考核的方法。 那就是以每年为限，他必须抓到五个四品以上的要员，并且能给国库上缴五千两白银。 第二年的时候是，四个。 第三年的时候是三个。 以此类推。 这要是完成了的话，以后前途有望。 要是完成不了，那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这…… 安庆柏干了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任命书。 安庆柏瑟缩的说道。 “陛下！您这不是要老臣的命么！” 唐冶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安庆柏，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后者等的实在是后背发凉，这安庆柏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只是一抬头，就对上唐冶那双冰冷的眸子。 好像能把他的一切都看穿一样。 安庆柏瑟缩的说道。 “陛下，老臣……” “爱卿，你这是不愿意为我大宁尽忠么？” 安庆柏立刻摇头。 “陛下，卑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卑职受先皇知遇之恩，后来又在陛下的照拂之下，才有了今天，绝对没有不忠于大宁的意思，卑职只是害怕自己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啊。” 唐冶轻笑一声，缓缓蹲了下来，几乎和安庆柏持平。 他抬手轻轻扫了一下安庆柏的衣领，随后又整理了一下他的帽子。 安庆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唐冶开口说道。 “朕既然找到你了，就知道你能做到，你是在怀疑朕的能力？” 安庆柏吓得就要抬头否决，随后就听到唐冶又悠悠的说道。 “或者说，朕倒是也要想一想，如果真的是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朕是不是也需要考虑婴一下，朕养着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呢。” 安庆柏的眼睛溜溜的转着，但是却大脑一片空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坠下。 连那跪在地上的双腿都忍不住颤抖着。 唐冶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说道。 “起来接旨吧。” 安庆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后躬身说道。 “微臣，领旨谢恩。” 安庆柏知道，这一接旨，就意味着自己彻底和旧贵族的人断开了。 唐冶看着安庆柏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大殿。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从进来到出去，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这个安庆柏倒是像是活活的老了十岁一样。 黄麟送了人出去之后折返了回来，躬身说道。 “陛下，人送出去了，只是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直接栽了下去，便命下面的人赶忙送回府上，还请了太医去。” 唐冶嗯了一声，一边拨弄着那岳幽豢养在这里的鸟儿，一边开口说道。 “他那是心虚啊。” 黄麟躬身说道。 “只是奴才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选安庆柏，这个人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唐冶没有回头，指着眼前的那只宝蓝色的鹦鹉说道。 “这个东西，原先是雀鸟司从京城之中一个有名的豢养鸟儿的商贩手里买的，朕听那雀鸟司的人说，买的时候，这只鸟很是通人性，不过是在那里站着，见人来了，便卖命的叫着，说着自己会的几个词儿。” 第279章 鹦鹉学舌 第279章 鹦鹉学舌 “鹦鹉学舌，是这样的。” 黄麟在一边说道。 “朕还听说，这些鸟儿，平时都是吃不饱的，因为只有多学话，这鹦鹉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被那达官贵人们看上了，更是翻倍的涨价。于是这商贩平日里就会刻意的饿着这些鸟儿，只等这鹦鹉学会了一个词儿，这商贩才给喂些好的吃食。” 说完，唐冶拿起一旁的鸟食丢了过去。 只是那鸟儿却不甚在意的模样，仍旧转头站在那里，也不学话。 唐冶轻笑一声。 “瞧瞧现在，已经是被宫里的这帮下人们喂养的刁钻了，仗着主子的势，天长日久了，便忘记了最开始那落魄的样子，觉得自己也是个主子了。” 话音落下，唐冶直接将那鸟笼拿下来，交给黄麟。 “让下面的人拿去烧了吧。” 黄麟愣了一下，转头应了。 随后便交给了身边一个随身伺候的小内侍的手上。 “陛下的意思，奴才还是不是很明白……” 黄麟知道这唐冶说这个鹦鹉的事情是意有所指，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却想不透这里面的关系。 唐冶回头笑着说道。 “这个安庆柏是正经的天子门生，朕昨夜看了他的档案，这个人当年家里实在是落魄，还是先皇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偶然看到他在那里卖身葬父。” “将自己的变卖为奴，只为了给父亲葬身，说起来也是一个大孝子了。” 黄麟开口说道。 “是啊，这么一个大孝子，不仅仅孝顺，还在街上跪着卖身的时候，手里都捧着一本圣贤书。这一幕让先皇看到了，便问清了家世来由，大笔一挥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先是安葬了自己的父亲，随后便去进京赶考，参加当时的春闱。” “后来，这个安庆柏也算是个明白人，也没有辜负了这样一百两银子，竟然真的是一次中榜，还位列三甲。” 黄麟听到这里，不由的外头说道。 “听起来倒是一位颇有志向的寒门学子。” “寒门？” 唐冶笑着说道。 “只有那辉煌过，最后落魄了的，才是寒门。他从祖上开始，就是一个长工，不过自己的爷爷辈开始，才有了家里的二亩薄田。怎么也算不上是个寒门。” 出了一个他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唐冶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个安庆柏，一开始在地上上任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好官，做出了不少的政绩，也算是个好官吧，虽然也有不少走通人情的事情，但是到底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自打朕登基之后，这个安庆柏正好被调任回了京城，这一切可就都变了。” 黄麟看着唐冶的脸色，后面的话，便是不听也知道了。 这人在高位，就算是原本没有那些别样的心思。 但是日日看着身边的诱惑，还有这繁花迷人眼的京城，难免会养出许多东西来。 “只是奴才不明白的是，这样的话，为何陛下还要这个人去接触锦衣署呢。” 黄麟不解的看着唐冶。 现在这个锦衣署可是算是唐冶的头号秘密武器了。 就算是要安插人进去，也是安插自己的心腹才是啊。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 “很简单，因为只有这些人才最清楚，下面的人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就是其中的参与者，四品以上官员，拉五六个下来，对他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是看他舍不舍得眼前的一些富贵了。” 这个安庆柏一路以来，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都在要位上，是几个油水很大的地方。 这俗话说的好，油水在哪里，这女人和政治就在哪里。 这个安庆柏只要接了这个旨，就算是彻底依附在唐冶的脚下下不来了。 只有找自己庇佑，他才能活下去。 后面的话，唐冶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黄麟也是听出了个七八分的。 轰隆隆。 外面雷声大作。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呢，转眼间就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眼看着，那云里就酝酿着满满的湿意。 “一朝荷塘过雨，明朝便是秋声。” 唐冶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这夏天也要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黄麟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陛下也操劳的累了，不然出去走走？现在民间正是赶集会的时候，那舞龙舞狮的很是热闹，街上的人也多，陛下也正好去散散心。” “倒是让我听到你们主仆两个只见的悄悄话了。”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那边岳幽就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盒子。 瞧着是拿来了一些吃食。 “陛下瞧瞧，正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呢。” 唐冶回头，笑着看着岳幽。 岳幽今天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服，头上简单的挽着一个发髻，只用一个翠玉簪子轻轻的挽着，很是简单好看，就像是夏天里出水的芙蓉一样。 “你怎么今天穿的这样的素净。” 岳幽笑着说道。 “便是来求陛下的恩典的。” 说着，岳幽将那食盒放在一边，轻轻打开来，里面是一碗清凉的藕粉。 唐冶看了一眼，那藕粉轻盈剔透，上面还撒着细碎的坚果和果脯，看起来很是可口。 “这是早上的时候，臣妾和李妹妹一同去亲自做的藕粉，又用了莲儿取来的荷花上面的露水，很是清甜好吃，便是御膳房，也是没有的。” 岳幽一脸骄傲的拿着一个勺子递给了唐冶。 “陛下您且尝尝？” 唐冶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自来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朕不吃，朕瞧着，这吃了，就不能不答应你们几个的鬼心思了。” 岳幽努了努嘴，顿时露出几分少女的娇嗔来。 随后她开口说道。 “臣妾不过是有一个请求罢了，说起来，和陛下也算是不谋而合？” 唐冶轻笑一声，将那藕粉断了起来，挖了一勺放在嘴里。 那清亮的感觉带着丝丝的甜味瞬间占据了唐冶的味蕾，确实是好吃的东西。 他睁开眼睛看着岳幽说道。 “清儿算是被朕带野了，这才回来多久，倒是又要出去。还有那莲儿和你，也算是被带坏了。” 第280章 惊鸿一面 第280章 惊鸿一面 岳幽笑着说道。 “李妹妹方才还和我说呢，当时说道陛下肯定会说这些话。所以才要拿吃的来堵住陛下的嘴。” 岳幽眼瞧着，唐冶是吃过了之后才说的，便知道是同意了。 于是便拉着唐冶说道。 “以前也总是听说，说京城之中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赶庙会，那天街上面便是堵得水泄不通，就是走几步要是跟的不紧，都会被冲散。” 唐冶挑眉说道。 “真的是这么夸张？” 一旁的黄麟跟着说道。 “确实是如此，之前奴才也出去过一次，那挤得，差点没有给奴才的鞋挤掉了。” 唐冶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倒是合伙了。” 黄麟笑笑，没有说话。 一旁的岳幽继续说道。 “往日里，为着守着所谓的姑娘家的规矩，便是不论如何的哀求，父亲都是不允外出的。往日里瞧着那姑娘们外出也曾经和父亲闹过几次，当时父亲说，乃是在家从父，不管别家是如何的，岳家是不允许的。便是要出去，也是出嫁了，听了郎君的意思。” 唐冶听着岳幽的话，忽然觉得这古代的美女是真的不容易。 出个门还得听这个听那个的。 岳幽一脸好奇的说道。 “如今，臣妾加了个好郎君，所以赶来问问，可否能让臣妾出门啊。” 说着，岳幽行了一个俏皮的礼。 两人就像是寻常的百姓人家一样。 唐冶看着岳幽身上的这身宫装，开口说道。 “出门子可以，不过朕回来的时候，也是要改个东西的，你到时候要做好准备。” 说着，暧昧的在岳幽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后者立刻脸红成了一个猴屁股，一脸娇嗔的看着唐冶。 唐冶高声笑了出来。 …… 一个时辰之后。 养心殿外。 几个民间打扮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朝里面望去。 “陛下怎的还不出来。” 吴莲儿有些纳闷的说道。 “总是有收拾妥当才好出来的。” 岳幽说道。 一旁的柳如是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便是比女子还要精致些。” 李冰清莞尔一笑，“这样挤兑人的话，也就你能说出来了。” “挤兑人的话朕可是听多了，你们几个哪个是说不出来的？” 这边正说着，另一边，唐冶就大步走了出来。 几人打了一个照面，姑娘们和唐冶都是一惊。 只见唐冶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云崖锦袍，贵气逼人，就是那头上的一抹碧玉簪子都是透亮十足，整个人飘飘然，竟然像是要决然远去一般。 眉宇硬朗，身形挺拔，很是吸引人。 而唐冶则惊在，自己的四个娇妻美妾，真的是各花有各色。 往日的时候，很少能碰着四个人齐齐出现在唐冶的面前，倒是也没有注意。 现在唐冶这么一下子看过去，发现四个人真的是各有千秋，不说穿着打扮，便是光站在那里，就能瞧着是气质迥异的四人，却都十分的勾人好看。 “陛下这次怎么穿的这么的高调？” 岳幽好奇的说道。 往日里，他不是没有见过唐冶出去。 不过每次都是穿着十分的朴素，很少有这样华丽的时候，让人一瞧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 唐冶回头取过来黄麟手里的一包银子无奈的说道。 “带着你们四个娇妻美妾，路上还免不得要买东西，出手总是要阔绰一些的，要是过分低调了，反而惹人注意。” 话音落下，家人相视一笑，就早早的往那准备的车架所在的地方去了。 此时天街之上，华灯初上，很是光彩夺目。 因着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大街上一洗如新，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湿润的味道，和着晚上微微柔柔的凉风吹来，很是舒服。 唐冶自出了皇城，便让随行的车夫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将那马车看着，带着岳幽等人弃车而行了。 唐冶手里的摇晃着扇子，看着天街之上的人来人往，倒是也生出几分的好奇来。 “瞧着，人虽然多些，但是也没有多到你们说的那样，瞧着你们是坑我的。” 唐冶笑着说道。 那岳幽听了，上前来，不服气的说道。 “陛下这就叫做冤枉人了，您瞧瞧，这天街上刚刚下过雨，地上还有未干的水痕，周边的零散商贩，有许多都是刚刚出摊，您就是再口急，也要给人家一些出来的机会不是？” 唐冶朗声一笑，随后说道。 “且去瞧瞧吧，既然出来了，就随心的咣咣，这周围都有影卫跟着你们，不必害怕，晚些时候，去前面的长门下集合就是了。” 唐冶这么说完，几人立刻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唐冶无奈的看着几个小丫头的背影，转而也轻摇着折扇，在这长街之上漫步而行了。 “这边！这边！瞧瞧这边！” 唐冶忽然看着前面有处地方十分的热闹，人挤人，挤得是水泄不通，光是看着都让人感到窒息。 那众人围着的便是一处高楼。 露台上，有三五个人站着。 除了那身后一瞧着就是小厮打扮的两个男人之外。 另有一红一绿两个女人站在那里。 其中那穿着红衣服的，描眉画目，胭脂宣红，头上是满头的珠翠，身上也是只知道穿红着绿，很是艳俗。 倒是一旁身穿深绿色长襦裙的女子，虽然瞧不真切眉眼，但是光是远远的看一个影子，也是能看出来是个清冷的美人。 且身上几乎是不饰珠翠，光是用一个竹簪子轻轻挽了一个发髻，很是简单好看。 倒是有些符合现代纯欲风的那个感觉。 瘦弱简单的让人下意识的升起一抹保护欲来。 唐冶侧头敲过去，两人站着的地方乃是一处酒楼。 唐冶瞧着下面乌央乌央的人，疑惑的说道。 “这是酒楼，也不是风月场所，瞧着也没有要抛绣球选夫君的意思，怎么会是这幅局面？” 黄麟远远的瞧了一眼，开口说道。 “奴才倒是也是第一次瞧见，看着这个酒楼，富丽堂皇，奴才竟然不知道，多半是近些年刚开的。” 第281章 终极把妹 第281章 终极把妹 唐冶顿时有些来了兴致。 他便是拦下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这前边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擦了一把汗水，像是跑的急了。 “什么怎么回事？” 随后瞧着两人说道。 “瞧你们口音也不像是新来的，居然不知道这穆儿姑娘的规矩？” “规矩？” “算了。”男人兴致阑珊的说道，“不过也不会落在我的手上了，我也给你好好的说道说道。” 男人指着前面的酒楼说道。 “这个酒楼可以是说现在京城里最红火的酒楼了，这个你们总是知道吧？” 说完，对着他们说道。 “这个酒楼啊，原先也不景气，不过是京中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酒楼了，但是这自从前些时候来了一个琴女，叫个穆婉婉的，就是那个，那个穿绿衣服的，瞧这没有？” 说着，男人伸手指着前面的高台。 正是方才吸引了唐冶目光的那个秀清绝尘的女子。 男人开口说道。 “说起来，也真的是绝了，我跟你们说，我这辈子走南闯北的，虽然说跟了我的就一个婆娘，但是咱见过的也多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人，你只要一看啊，魂儿都让人勾过去了。” 男人说着，脸上流露出一副痴迷的神色来。 “只是这酒楼瞧着并不是青楼的模样，前面这是……” 黄麟打断了男人的话，开口问道。 “这个是穆儿姑娘亲自定下的规矩，说是琴声清雅，每日在大厅里面只隔着那幕帘奏一曲，余下的，便是要找到一个有缘人，说是什么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只为一人抚琴。” 唐冶适时的接过话来。 “对对，正是这个意思。” 男人开口说道。 “说起来，就是这个道理了。每天啊，只选一个，每次都要热闹上个半个时辰呢，瞧着已经是到了尾声了。” 唐冶看了一眼前面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转头看着这个男人问到。 “看你的样子，倒是每日都来？” “是啊，远远的瞧上一眼也是好的。我是个粗人，没有这个命数，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就是了。” 说完，男人摆摆手说道。 “算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再去瞧瞧去。” 话音落下，就往那边去了。 唐冶用扇子轻轻的点着下巴。 一旁的黄麟见状说道。 “陛下可要去看看？” 唐冶开口说道。 “是要去瞧瞧的。” 说着，唐冶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一个灿若明星的玉佩。 这个玉佩不像是寻常的玉佩那般，只是一块单独的玉石，那背后是有一个托盘的。 托盘的后面有一个铜镜。虽然不大，但是也是十分的别致。 “这个东西还是走的时候，刻意带上的，倒是也有些用处了。” 唐冶说完，就拿着那枚玉佩往前面去了。 此时那里里外外的人已经是将那酒楼围堵的水泄不通了。 唐冶说是上前来，但是到底也没有进去多少。仍旧是被堵在那外围。 “穆儿姑娘！” 那外围的人高声的喊着。 楼上的女子，手里拿着绣球，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有些兴致阑珊。 “陛下，要不要奴才去用些银子？” 黄麟躬身说道。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认钱的。” 唐冶摆摆手。 “既然号称是清雅的人，那就不要用这些俗物来玷污了。” 说完，唐冶对黄麟说道。 “朕让你瞧瞧，怎么把妹。” 黄麟没有听懂唐冶最后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唐冶颇有兴致的样子，黄麟也就悄悄的退在一边了。 只见唐冶站在人群的外围，也并不着急，而是四下张望了一下，不往里面走，反而是选了一个月光最充足的地方，静静的站着。 只是这唐冶刚刚站定就被身后一个冲力给撞了上来。 还不等唐冶回头，腿上就是一痛。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当着爷的路啊！”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旁的黄麟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这唐冶的膝盖上就已经是挨了一脚了。 “放肆！” 黄麟下意识的喊道。 随后便连忙上去查看唐冶的伤势。 好在唐冶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摆摆手说道。 “没事。” 那眼前的男子歪着嘴，手里转着一串玉珠子，指着唐冶和黄麟呵呵的笑起来。 “放肆？这也是你们说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个皇宫里面坐着的皇帝老子呢！” 说完，四周立刻传来一阵哄笑的声音。 这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围在周围的一圈的人都被唐冶和这个男子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 只是那里面些的仍旧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继续挤破了脑袋，想要拿到那个绣球。 唐冶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男子。 一副高粱打扮，但是却不是有资历的世家的子弟，瞧着不过是什么暴发户的儿女。 果然不出唐冶所料，一旁有那人见到了男子，上前拱拳说道。 “哟，这不是王张掌柜家的公子么。” 男子看了男人一眼，不屑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那个和男子打完招呼的男人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看着唐冶叹了一口气。 “王掌柜的和尊夫人身体可是安好？” “安不安好的和你也没有关系，赶紧的，别废话，滚滚滚。” 男子不耐烦的打发着人走。 对面的人尴尬一笑，随后转头就离开了。 路过唐冶的时候，男人停了一下，低声说道。 ‘此人是王掌柜家的大公子，王佑安，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小霸王，你还是不要惹事，忍忍赶紧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离开吧。’ 说完男人回头看了你王佑安一眼，随后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看什么看，么的，再看给你眼睛挖下来你信不信？” 王佑安指着唐冶的鼻子骂道。 唐冶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开口说道。 “你要知道，你踢我这一脚可不是白踢的。” 王佑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指着唐冶说道。 “老子还就告诉你，踢你就是白踢！” 第282章 京中一霸 第282章 京中一霸 唐冶不怒反笑，对王佑安说道。 “我说了，不会白踢。” “你他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王佑安被唐冶的态度给激怒了，说着就要上来动手。 此时里面的人忽然发出一阵骚乱。 “瞧着是穆儿姑娘要最后决定人了，少爷，别跟着些不值得人的置气了，先要把穆儿姑娘拿到手才是啊。” 说完，从自己的腰间，取出来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瞧着竟然是药。 那小厮的脸上还带着一脸的淫荡。 王佑安顿时脸色就缓和了许多，看着唐冶说道。 “你给老子等着，等会儿再收拾你。” 说完，指着身边的两个长相刁蛮的小厮说道。 “你们两个，给我把人盯好了，看好了，不要让人给我跑了。” 说完，就带着身边的几个亲近的往里面挤去了。 只是这个挤就是真的在挤。 一路上横冲直撞的，带倒了不少的人。 硬生生的是挤进去了那最里面。 “穆儿！你要是跟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家里的一切你随便花，我保证给你最好的。” 王佑安对着高台之上的女人振臂高呼着。 只是陈默远远的看着，那女人似乎是兴致淡淡。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站在月光下。 此时灯火辉煌灿烂，加着月光的照射，这个位置真的是恍如白昼。 唐冶拿出自己的玉佩来，将那正面转过去，露出来那带着小铜镜的一面。 他调转了角度，将那折射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光影一点点的对准。 直到落在了那个穆婉婉的脸上。 此时的穆婉婉正看着下面的男人，微微有些出神。 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处有一道刺目的光。 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 随后往这个光线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在那月光最盛的地方，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一身的光华，不知道是借的月色，还是月色借的他。 唐冶见到穆婉婉看过来将那手里的玉佩轻轻收起，抬头朝着那穆婉婉莞尔一笑。 穆婉婉瞬间有些看痴了。 所有人的目光原本都集中在那穆婉婉的身上，现在忽然看到穆婉婉不知道盯着哪里发呆。 于是所有人也跟着回头，很快就看到了那边的唐冶。 “还在发呆？” 身后一道清亮的男声将穆婉婉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穆婉婉回头，看着男人，眼光一瞬间柔和了下来。 “阿莲，我想要那个男人。我觉得他很不一般。” 阿莲侧目看向远处的男人，开口说道。 “我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并不觉的，他会比下面的那些官宦人家的儿子要有价值。” 穆婉婉难得第一次没有听阿莲的话，柔声说道。 “就这么一次，我想选自己要的人。” 阿莲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男人说道。 “随你。” 说完，就转头离开了。 穆婉婉缓缓回过头来，对身边的人说道。 “将这个绣球下去交给那个公子吧。” 这么远的距离，丢肯定是丢不过去了。 下人点点头，躬身带着这球离开了。 “这位公子，这是您的了，一会儿我们穆儿姑娘会请公子上去喝杯茶，听听琴的。” 唐冶微微一笑，将那绣球接了过来，开口说道。 “荣幸之至。” “那您先收拾着，小人先上去了。” 说完，那人就在众人的眼神中转头离开了。 唐冶看着手里的绣球，抬头，看到高台上面的穆婉婉正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这算是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会有人下来，专门把这个绣球送到谁的手上。 瞬间，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 “这个人是谁啊，他么的，真的是便宜他了。” “你们看着那一身的穿戴，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快闭嘴吧。” “什么不是普通人，能不普通到哪里啊，这京城就这么大，哪家的公子少爷不混个脸熟啊，这个人刚才你们没看到么，被那王佑安踢了一脚，屁都没敢放，要是不一般能是这个反应。” “谁让那个王佑安不仅仅是做买卖的，还有个当官的叔叔呢。这一般人谁惹得起的。” “真的是开了眼了。” …… 在众人的议论声之中，很多人就快速的散去了。 只当这是个茶余饭后的日常消遣的活动。 但是还有那久久不愿意离开的，三三两两的在那里讨论着唐冶的身世。 “我们走吧。” 唐冶把东西交给了一旁的黄麟，准备进那酒楼里面先吃几杯淡酒。 “站住！” 只是这脚掌还没有离开地面，唐冶就被人给喊住了。 一抬头，又是那王佑安。 不过此时的王佑安看着唐冶的时候，显然比刚才还有愤怒。 王佑安指着黄麟手里的绣球开口说道。 “把这个东西给我！” 唐冶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笑着开口说道。 “我今天心情好，所以并不想和你一般计较，给你个机会，滚。” 唐冶说话的时候语调轻盈。 虽然说着的话是很霸道的，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不知道怎么多了几分开玩笑的口吻。 王佑安咬着牙看着唐冶说道。 “这个京城里，就没有我想要还拿不到的东西。” “你敢让我滚，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唐冶天眼看了一眼高台。 上面，那个穆婉婉还在那里站着，似乎是在关注这边的一举一动。 “看什么看！再看穆姑娘，我给你眼睛挖出来泡酒。” 唐冶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王佑安说道。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赶紧滚，不然，你得死在这里。” 王佑安听后先是轻笑了几声，随后仰头大笑起来。 “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死在这里的。” “给我打！” 话音落下，四周的人瞬间发出一阵阵的惊呼，连忙四散的抛开去了，生怕连累到自己。 而从那王佑安的背后也走出来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刁奴。 一个个的就像是一条条疯狗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唐冶的脸。 似乎下一刻就会直接扑上来，把唐冶和黄麟撕咬一个粉碎。 第283章 悲悯 第283章 悲悯 屋子里面此时正焚着香，是顶好闻的鹅梨帐中香，唐冶一进来就被这股浓郁的香气给吸引了。 唐冶一眼瞧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的简单，但是却处处透露着主人的清雅的审美。 就连那屋子里的花卉，也是清雅的莲花。 唐冶还是很少能见到将这莲花移植到花盆之中的，所以不免多看了几眼。 “公子，您的酒菜来了。” 这边唐冶刚刚坐定，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 唐冶话音落下， 外面就推门进来一个年轻的小二。 小二麻利的将那酒菜都摆好了，随后躬身推了下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说道。 “我们掌柜的让您先吃些酒菜，穆儿姑娘随后就来。” 唐冶点头。 那桌子上面的酒菜倒是有些意思，色泽好看，味道闻着也是一绝，不仅让人食指大动。 还有那壶酒。 唐冶随后给自己斟了一杯。 入口却有些微惊。 这酒入口的感觉有些清淡，不似平时大宁人喜欢喝的酒。 唐冶又斟了一杯，总觉得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一杯一杯，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喝了五六杯冷酒了。 此时那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房门响动的声音。 随后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酒是好酒，可切莫贪杯。” 唐冶抬头，隔着那屏风，模糊的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那屏风的后面，手里还抱着一把琴。 这应该就是刚才自己遥遥看到的穆儿了。 不知道是唐冶自己心里对穆儿的想象起了作用，还是那投影在屏风上面的剪影实在是太过于窈窕妩媚。 唐冶现在越发的觉得，这个穆儿身上清冷的有感觉，有点活死人墓小龙女的意思了。 “客人在瞧什么？” 连这声音也空灵的好听。 唐冶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敛眉说道。 “自然是在瞧你，你明知道，何故还要问一嘴呢？” 屏风后面传来女子的轻笑声，唐冶看着她坐了下来，将那琴摆放在一个桌子上面，坐正了隔着那薄薄的屏风说到。 “方才初初见时，只觉得是公子世无双，心里就免不得觉得，公子你的一举一动，总是要与旁人有别的，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唐冶听后朗声一笑。 “再无双的公子也是男人，见到美女，自然是会多看几眼的，我也不是那庙里的和尚，也不求什么来世修个大罗金身。” “公子是个有趣的人。” 穆婉婉将手指放到琴弦之上，轻轻拨动。 空灵悲悯的琴声如美人夜半呜咽一般，幽幽怨怨的响了起来。 唐冶一开始兴致缺缺，因为对这些琴笛什么的，就是听歌响儿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在唐冶听来，这声音都是差不多的，没有多大的区别。 好听能好听到哪里去。 但是听了一会儿，唐冶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了。 这琴声可真的是太悲凉了。 唐冶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琴声可以影响人心情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唐冶还心情不错，但是一曲奏罢，他感觉自己跟死了妈一样。 “公子？” 里面的人轻声喊了一声，唐冶这才回过神来。 “看来公子是我的知音没错了，竟然能听得这般的入神的。” 唐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沉浸的情绪快速的恢复过来，随后开口说道。 “不是我是你的知音，而是你的琴声确实是秒。” “公子谬赞了。”女人回道。 唐冶想了想说道。 “只是你这琴声实在是凄惨，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怎么会有这般宛如老妪一般的琴声。可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话音落下，里面的人顿了顿，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上的人，谁没有几件伤心的事情呢？不过是在下略略的通晓一些音律，最后倒是把心里的那点子小事给放大了。” 唐冶笑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女人说的不会是真话，但是既然是别人的隐私，旁人不愿意多说，唐冶也就不愿意多问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浅浅的屏风，静静的坐着。 半晌无话。 唐冶一杯一杯的给自己倒酒，全然像是没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公子确实是一个不一样的人。” 忽然，穆婉婉开口说道。 唐冶倒酒的动作一滞，挑眉问道。 “有什么不一样？” 穆婉婉平静的说道。 “往日里，进了我这个房门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是达官显贵也好，是一方富户也好，只要是个男人，总是要进来看看我是什么样子，动些心思的。” “像是这么坐着，半晌不说话的，公子你还是第一个。” 唐冶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 “或许是你刚才的一曲琴音惹出了我的一番愁肠来吧。” 穆婉婉敛眉说道。 “这曲琴音，里面将的故事，有爱情，有亲情，还有对故国的思念之情，编曲之人，柔肠百转，不同的人听到就会有不同的理解。敢问公子，公子是被哪一种打动了呢。” 唐冶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开口说道。 “或许，是故国的思念之情吧。” 唐冶都快要习惯在这里的生活了。 游园惊梦，一觉梦醒。 就是他现在的感觉了。 虽然现在在这里呆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到底也是会怀念在现代的日子的。 可惜啊，已经是恍如隔世了。 穆婉婉倒是愣了一下，开口说道。 “此处就是大宁，难道，您不是大宁的人。” 唐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开口说道。 “算……算不是吧。” 这样的回答让穆婉婉感到奇怪。 但是却又不方便再多问下去。 半晌穆婉婉开口说道。 “看来，我们倒是一众人了。” 唐冶抬起头来，看向穆婉婉。 “你也不是这里的人？” 穆婉婉轻笑一声说道。 “是或者不是，没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在这里遇到像是公子这样顶顶有趣的秒人，也算是我穆婉婉的荣幸了。” 说完，穆婉婉拿起桌子上面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第284章 透着古怪 第284章 透着古怪 唐冶有些微微迷醉，但是意识还算是清醒。 他起身走向穆婉婉，在那屏风面前堪堪停住。 “我现在倒是开始好奇你的样子了，方才隔得远，没有瞧的真切，原本只想着不过是想坐着静静的呆会儿，现在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知音的样子了。” 说完，唐冶柔声问道。 “我可以进来么？” 穆婉婉笑着起身，两人之间堪堪隔着一道屏风。 “公子是个妙人，这样的举动，还是让婉婉来吧。” 说完，径直朝屏风外面走了出来。 唐冶看着走出来的穆婉婉顿时愣住了。 她只简简单单的穿着一个内衬，头发微微散开，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即将要入睡的样子。 脸上不施粉黛，不饰钗环。 但是那唇却十分的红润，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采撷。 眉目如画，真的是美。 唐冶都有些看呆了。 见唐冶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穆婉婉轻笑一声，随后说道。 “说实在的，你还是第一个这么盯着我看的人。” 唐冶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随后赶忙移开眼睛，开口说道。 “抱歉，刚才是在是有点失态。” 穆婉婉莞尔一笑。 “没什么。” 说着，走上前来，给唐冶斟了一杯酒。 “喝一杯么？” 唐冶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 “却之不恭。” “方才你说，我是第一个这么盯着你看的人？我倒是有些不信。” 穆婉婉笑着说道。 “或者，这么说，你是第一个这么看我，被我清楚的看到的人。” “这话的意思是？”唐冶不解的问道。 “平日里都是远远的瞧着，所以，旁人见我，是什么样子，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是距离远了些，就感觉没有方才那般的强烈吧。” 唐冶听着穆婉婉的话，倒像是自己是第一个见到穆婉婉真容的人。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唐冶还是很想知道。 别的男人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这个穆婉婉是怎么反抗的。 但是却没有问出口。 唐冶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随后外面就有那小二进来，敲门说道。 “公子，外面有人等着您，说是姓黄的。说时候不早了，老爷喊着回去了。” 唐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确实是不早了。 要是只有自己的话，倒是无所谓了，但是现在还带着那三个祖宗，不能太晚回去了。 唐冶起身说道。 “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穆婉婉看着唐冶的背影，眼神有些飘忽。 带着一种奇怪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但是那温柔显然不是在看唐冶，倒像是透过唐冶在看什么人。 这边唐冶刚走，另一边，屏风后面再次传来一声异动。 “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要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惊喜，结果你用事实来告诉我，你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和你的时间。”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眼细唇薄的男人来。 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在灯火的映照下，并没有明亮几分，反而更衬出一种幽暗的感觉来。 “阿莲，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么？” 穆婉婉眼睛还看着唐冶离开的方向。 “我并不觉得他像谁，也不想知道他像谁，我只关心，我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那个万静忠已经死了，我们必须尽快的找到一个替身。你不要在浪费时间在这些没有用的地方上了。” 说完，男人转头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冷风。 “是不知道像谁，还是不想去说呢。” 穆婉婉自顾自的说道。 她捏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同喝下去的还有心里无尽的辛酸。 …… 另一边，唐冶从那酒楼里面出来之后，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旁边站着的黄麟急的来回的踱步。 唐冶甩了甩自己的头，夜里的冷风一吹，酒倒是醒了不少了。 见唐冶出来，黄麟赶忙迎了上去。 “陛下，您可算是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奴才就要去宫里边带禁军出城了。” 唐冶笑着看着黄琳说道。 “怎么就把你吓唬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多吃了几杯酒而已，还能把朕吃了不成了。” 黄麟急的直跺脚。 “陛下，您不知道。方才奴才去看了一眼这个酒楼的底细……” 唐冶挑眉，打住了黄麟接下来的话。 回头看了一眼那仍旧是灯火通明的酒楼，开口说道。 “走吧。回去再说。” 黄麟点点头。 岳幽等人已经早早的被黄麟给送回去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黑了。 养心殿里的人，看着唐冶回来，这才心里放心了一些，纷纷开始准备安顿皇上休息。 但是唐冶却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黄麟一个人。 “怎么回事？” “奴才总是觉得这个酒楼有些古怪，所谓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奴才就趁着刚才在等几位主子的功夫，让就锦衣署的人帮着去打听了一下消息。” “谁知道，这一打听就问了出来，那个刚死不久的万静忠，之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就这个酒楼了，而且还有那个所谓的穆儿姑娘。” “听那被卖出去的方府的奴才说，那万静忠不管多忙，每过三五日，总是要往那酒楼里去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见到这个穆儿姑娘。” “可知道找她的目的是什么？” 唐冶开口问道。 “不知道。但是这总是不正常的。” 说完，黄麟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这往常把，旁人进那酒楼里面都是要带着银票进去的，可是这万静忠呢？总是会带着银票从里面出来。” “每每从那个酒楼里面出来，这万静忠就总是会带出来一大笔的银子，说起来也是十分的奇怪了。” 唐冶听着他的话，脑子里开始重复的播放着今天晚上的一幕幕。 唐冶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半晌，他忽然开口说道。 “今天晚上死了的那个人是怎么处理的？” “陛下您说的是那个王佑安吧？” 黄麟躬身说道。 “跟下面的人打好招呼了，本就是自杀，不该着陛下的事。” 第285章 引蛇 第285章 引蛇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必须要关着朕的事情。” 唐冶抬手，在黄麟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这……陛下，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黄麟不解的看着唐冶。 后者微微一笑。 “这什么东西东西都是要有诱饵的，要对症下药。朕这个肉就放在这里了，是兔子还是披着兔子皮的狼，瞧瞧就知道了。” 黄麟犹豫的说道。 “只是，奴才怕对陛下会不利啊。” “没事。” 唐冶笑着说道。 “朕要是连他们也收拾不了，还当什么皇帝。” 黄麟见状，只要去照办了。 “那奴才就让人来伺候陛下歇着了。” 这边转头要走，却被唐冶给拦住了。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下去帮朕办一件事情，明天给朕找来一些绣娘，还有画师，要专业的。” 黄麟虽然不知道，这唐冶突然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但是既然是吩咐了，那就是去照办了。 几日后，蝉声阵阵，只是多少带了一些秋意，叫的也没有往日欢了。 不过人的感觉总是要比动物迟缓一些的。 唐冶还是觉得闷热的不行。 含了一块冰在嘴里，看着远处，好不容易才看到岳幽带着几人来了。 “你们可算是来了，朕等的真的是心焦。” 唐冶一看到人走到近前来就忍不住抱怨道。 只是那柳如是却是个不饶人的。 冷冷的说道。 “前几日，陛下可是丢了我们偷偷跑去见别人了，我们几个倒是在那长街上面也知道等人的滋味了。” 唐冶一听这话就没有了脾气。 “瞧瞧，让朕惯出脾气来了，就是嘴上的功夫也不饶人。” 岳幽笑着说道。 “听说陛下要我们来，便是早早的就备好了，不过是来撒撒娇罢了。” 说完，岳幽好奇的朝里面看着。 “不知道陛下这是有什么好东西？倒是给我们也瞧瞧？” 唐冶神秘的说道。 “确实是个好东西，保管你们喜欢。” 说完，唐冶带着众人进去了。 只见那养心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只是那矮榻上面却放着花花绿绿的各色衣裳。 岳幽上前好奇的看了一眼。 随后立刻双脸通红，回头看着唐冶说道。 “陛下，你这是……这成什么样子。” 剩下的人看到岳幽的样子，顿时也愣住了，连忙上前去查看。 等到看到那床上的东西之后，一个个的反应和岳幽也差不多。 “陛下！这……白日……” 岳幽说一两个字就顿一下，完全是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 还是一旁的柳如是说道。 “白日宣淫。” 唐冶一脸郁闷的说道。 “这怎么能是白日宣淫呢。” 不过就是一些现代穿的长裤，短袖，还有一些短裙一类的东西。 唐冶可是靠着为数不多的词库，好不容易才形容明白，让画师给画出来的。 岳幽看着唐冶说道。 “陛下，你这个样子，以后，以后我们便是不来了。” 唐冶啧了一声说道。 “你们啊，你们想想，这大夏天的，你们穿这么多，热不热？” 岳幽咬唇说道。 “热确实是闷热，但是自古以来，这天下的女子都是这个样子的，绝对没有借着这些冠名堂皇的理由，来、来行此……” 唐冶看着衣服严后模样的岳幽，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出来。 “你们说说，男子若是露着胳膊臂膀，算不算是不检点？” “这自然是不算的。” 岳幽说完，又正色道。 “可是我们到底是女子，怎么能和男子一样呢？” 唐冶看着岳幽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妇女协会的人看着被pua而不自知，还怎么都劝不回头的失足妇女一样。 “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唐冶郁闷的说道。 “巾帼不让须眉，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听过没有啊。” 岳幽不可理喻的看着唐冶，好像是他说的话是什么离经叛道的话一样。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啊就是被pua了，还要我一个大老爷们来教你们，太难了。” 说完，唐冶对岳幽说道。 “等着，我给你看看，这改革了的衣服是多好看。” 说完，唐冶拿起一套男装来换上了。 这衣服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半袖和一个半腿裤。 做工甚至还因为是时代的原因有些粗糙。 但是胜在款式还算是可以的。 唐冶穿起来，也是十分的有范。 要不是自己头上的这个束冠，唐冶一瞬间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穿越回去了。 唐冶回头，刚想问他们说好看么。 就看到岳幽等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那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唐冶笑说道。 “怎么样，好看吧？不光是好看啊，这天气穿着多么的舒服啊。” 唐冶其实改革这个说没有私心是假的。 平日里她们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 唐冶也想看看，这几个美妞穿上超短是什么样子。 本来唐冶还想让他们穿个比基尼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以后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让她们挨个穿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好像是谁要像是先出来换上这个衣服，谁就脏了一样。 还是吴莲儿率先上前说道。 “我倒是觉得，陛下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说起来，总归是怎么简单，怎么舒服最好的，这衣服跟规矩是一样的，要是有不好的，不合适的地方，该改的话，还是要改的。” 唐冶开口。 “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吴莲儿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个礼。 “臣妾倒是愿意试一试。” 唐冶顿时眼前一亮。 这几个人里，吴莲儿的年纪是最大的，也是这里面发育的最好的。 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显露出了成熟女人的味道来。 见到吴莲儿同意，唐冶赶忙说道。 “要穿哪一套。” 吴莲儿看了一眼，含羞说道。 “陛下帮臣妾选一个吧。” 唐冶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一个紧身吊带，下面是一个简单的短裤。 虽然看起来四不像，但是到底是有点那个意思了。 第286章 个人福利 第286章 个人福利 吴莲儿犹豫了一下，看的出来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但是最终还是转头走到了屏风的后面。 岳幽等人虽然自己有些放不开，但是看到吴莲儿换衣服了，难免还是好奇的，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努力的张望着。 那屏风后面的身影还有些微微晃动。 眼看着那衣服是早就换好了，只是不好意思出来。 唐冶催促了几声之后，有些等不及了，就索性绕到了后面。 在看到的第一眼，唐冶就惊呆了。 抛开吴莲儿的高高挽起的发髻不说，此刻的吴莲儿就像是一个现代的少女。 身材挺拔，一双长腿又细又白，露在外面十分的好看。 紧身衣将吴莲儿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被很好的展现了出来。 让人血脉喷张。 唐冶的目光让吴莲儿脸红的不成样子，用手挡着自己的胸口，一会儿又觉得大腿也要挡着。 挡了几下之后，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用，于是便恼羞成怒的喊了一声。 “皇上！” 这一生皇上，害羞带怯，直喊得唐冶浑身一激灵。 外面站着的岳幽等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更加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了，于是纷纷上前来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谁知道刚到屏风后面，几人的脸就齐齐一红。 就连平时最放得开的柳如是都是一样的。 但是眼睛却一直落在吴莲儿的身上，移不开。 眼看着是喜欢的。 唐冶轻笑一声。 “你们觉得怎么样？朕倒是觉得，这个衣服简直赞爆了。” 接下来，或许是唐冶软磨硬泡起了作用，或许是几个人有了吴莲儿打样之后，心情有所改变。 最终还是挨个换上了唐冶给他们量身定做的衣服。 唐冶在看着几个就是大美女，穿着就像是定制的衣服一样，乖巧的站在自己的眼前的时候，唐冶承认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当皇帝的快乐。 尤其是当平时很保守端庄的岳幽换上黑丝之后。 那摸上去的触感让唐冶还是觉得有些刺激的。 虽然材质有点完蛋。 唐冶最后差点把人一个个的丢上床。 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最后就放她们离开了。 只不过人走之后，唐冶倒是觉得这个东西确实是可以普及的。 唐冶最开始设计这个的时候，除了一小部分是出于自己的“私人利益”，剩下的绝大部分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方便和凉快。 毕竟这玩应在夏天的话，就跟裹脚布一样。 适当的改革总是没错的。 只是考虑到女性的保守程度，唐冶打算先从男性开始普及看看。 说着就喊来了殿外候着的黄麟，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黄麟看着手里的衣服，顿时觉得有些为难。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这种奇装异服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但是见唐冶兴致勃勃的，黄麟也不敢不接受。 随后他说道。 “陛下，这样没有特殊的符号标志的话，只怕是会乱了尊卑。” 唐冶刚想挥手说尊卑什么的无所谓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在研究历史的时候学到的这个古代的顶级制度在人们心里的作用和约束能力。 他脑子一激灵。 毕竟自己是在古代，要是把下面的人都培养成反贼了，那自己不就完蛋了。 他想了想，在纸上画了几个商标。 上面有劳斯莱斯、奔驰、现代、宝马等等。 “你看啊，这个是朕穿的，只有朕能穿这个标志的衣服，别人都不能，这个就是又品级的内侍穿的……” 唐冶挨个的说过去，黄麟听得是又新奇又发懵。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 随后唐冶开口说道。 “平时正式场合的时候还是按着老祖宗的规矩来，但是平日里，就要穿这个，就叫他……现代服。” “现代服。” 黄麟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唐冶点点头，随后挥挥手说道。 “行了，去吧。” 黄麟应声，刚要离开，却被唐冶又叫住了。 “对了，朕之前让你单独收起来一套衣服呢，你放在哪里了？” “奴才备着呢，皇上您可是现在要？”黄麟问道。 唐冶嗯了一声，随机说道。 “你先下去将这些东西都处理好，随后随着朕出宫一趟。” 黄麟看着唐冶的申请就知道，这只怕是要出去找穆婉婉了。 那套单独放起来的藕粉色的衣服，只怕也是唐冶专门留给穆婉婉的。 与此同时，穆婉婉正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发呆。 桌子上是一张画像，穆婉婉拿着笔，正一笔笔的给那个画像上色。 画像上面，是一个十三四岁的青年男子，和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蓝天白云，村舍田野。 这一切看着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在这么美好的场景下面，这个女孩的脸上也有着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 她眉宇之间的情绪异常的坚定。 甚至还带着一抹决绝。 穆婉婉伸手想要摸这未干的画像。 身后的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着穆婉婉手里的画像，开口说道。 “你总是花时间在这种很无聊的东西上面。” “你觉得，什么东西才有趣呢。” 穆婉婉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又或者说，你没有珍惜的东西么。” 男人开口说道。 “我在乎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我觉得你懂我，现在看来，真的是不懂我。” 穆婉婉低头看着自己画像上的那个十三四岁的青年，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人的脸。 “我今天倒是要……”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石子砸门的响动。 穆婉婉回头，起身走了过去。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瞧着不过是略略的比那在房间里摆着的桌子高了一些而已。 男人走了进来，看到阿莲之后跪在地上开口疏导哦。 “神父，您让我找的东西找到了。” “怎么说？”阿莲连忙问道。 “是型部尚书亲自来处理的这个事情。” 第287章 看走眼了 第287章 看走眼了 阿莲皱眉说道。 “你确定你查的没有问题么？刑部尚书？” 来人躬身说道。 “奴才敢保证没有问题，来人亲眼看到了刑部尚书亲自来和下面的府衙打了招呼，还把前去闹事的人都给抓起来了。甚至当时在大理寺附近的老百姓都是看到了的。” 阿莲听后，缓缓垂下了头。 “这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虽然那个人罪恶多端，但是这么简单的处理了，这个事情还是有些反常的。” “不会有错的。” 来人似乎是听懂了阿莲话里对自己的怀疑，不由得开口说道。 阿莲锥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挥挥手说道。 “好了，我知道，你先下去忙你的吧。” 来人起身，点头，很快的离开了。 那人走后，穆婉婉上前开口说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阿莲，回头对穆婉婉说道。 “那天晚上你随手点的那个人，在进来之前，在大姐上面杀人了，你知道么？” 穆婉婉顿时一惊，忽然问道。 “你说的是那天我专门把……” “是的。” 目黑莲脸色凝重的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居然是刑部尚书来亲自处理这个事情，这个男人会是什么身份？” 那天晚上下来之后，目黑莲虽然嘴上说着，觉得这个人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但是多少隐隐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 就让人下去悄悄的注意了一下，这件事情后面的发展结果，没有想到，倒是有意外的惊喜。 “那天你就没有发现这个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目黑莲的语气里面有明显的责怪的意思。 穆婉婉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那个说平静又不平静的夜晚。 她回事神差的说道。 “他确实是有些不一样。” 目黑莲上前说道。 “什么不一样？” 穆婉婉转头看着目黑莲，开口说道。 “我觉的他不会在来了。” 目黑莲皱眉说道。 “不可能。如果要是再来的话，你记得一……”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就有人来传话了。 “穆姑娘，那天那个人又来找你了。” …… 此时的酒楼下面。 唐冶打扮低调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小的包裹。 周围的人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站在那里的唐冶。 老板娘皱眉看着唐冶，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我说了让你走，公子，我看你也是一个尊贵的，怎么这么听不懂话呢，我都说过好几次了，我们穆姑娘见客都是有规矩的，像你这样的，我见过多次了，也说过多次了，每个都觉得穆姑娘对他有情，我也是挺无奈的。” “我想说的是，想要见穆姑娘，就一个法子，就是每天晚上来这里，参加那个接绣球的活动，穆姑娘要是砸中你了，你就还能来……” 女人絮絮叨叨的说道，唐冶则低头，看着自己的包裹不知道在笑什么。 女人皱眉说道。 “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唐冶抬头，看向老板娘。 “我说了，你只上去说是我找就行了，要是穆姑娘见我，就方我上去，要是穆姑娘不见我，我就转身离开，你既然已经收了我的金子，也打发人上去了，何必多费这个口舌，等着就是了。” 老板娘还想再说话，但是唐冶却又低下头，俨然是不看她了。 老板娘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 只能瞪了唐冶一眼，不断的搅动着手里的帕子。 听到身后的楼梯上传来响动，老板娘下意识的意味是打发上去问话的人回来了，刚想要回头去看。 谁知道就看到了目黑莲站在那里，眼睛定定的看着唐冶，眼里满是打量的神色。 唐冶也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炽热的目光，抬起头来，和目黑莲正好撞在了一起。 唐冶挑眉看着目黑莲，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场蔓延开来。 还是身后跟下来的小厮上来说了一句话，才打破了两人之间这种奇怪的对视。 “老板娘，穆姑娘有请。” 唐冶转头看向老板娘，女人显然是懵了，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说什么？你没有听错？”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唐冶清楚的看到，再问第二句话的时候，这个女人是看着楼体上面的那个奇怪的男人问出口的。 男人回过神来，对老板娘说道。 “穆姑娘确实让他上去。” 说完，男人转头对唐冶解释道。 “这位公子，我是婉儿的表哥，你可以叫我阿莲。” 唐冶点点头，没有答话，而是转头对老板娘说道。 “我可以上去了吧。” 老板娘又是下意识的看了阿莲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唐冶被那个小二带着上了楼。 路过目黑莲的时候，唐冶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两人交错开，背对而行了。 走进房门，唐冶并没有见到穆婉婉的身影，他刚想坐下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还是我第一次私下见客。” 唐冶回头，今天的穆婉婉仍旧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衫，只是比起第一次见面的那藕粉色，这个粉偏冷一些。 加上穆婉婉本身疏离清冷的气质，即便是在夏天也让人看的是心头一凉。 唐冶坐了下来，轻轻瞧了瞧面前的圆桌，示意穆婉婉过来。 后者看了唐冶一眼，随手带上了房门，坐在了唐冶的对面。 他开口说道。 “是我的荣幸。” 穆婉婉不置可否的坐着，半晌问道。 “公子今天前来的目的是……” “听琴。” 唐冶说道。 他顺手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包裹，开口说道。 “还有这个，送礼。” 穆婉婉看了唐冶一眼，伸手想要去拿那个包裹。 但是却被唐冶轻轻的压住了手腕。 “得先看看琴声好不好听才能给你。” 穆婉婉此时的手腕和唐冶的几根手指的皮肤衔接在了一起，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皮肤上面的温度。 穆婉婉咳嗽了几声，将手撤了回来。 “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琴。”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第288章 彼此的试探 第288章 彼此的试探 没一会儿穆婉婉就抱着一把桐木琴走了进来。 这次倒是比上一次随意很多，两人之间不再隔着屏障。 唐冶也注意到了穆婉婉手上的琴。 桐木琴上细细的雕刻着凤凰梧桐的画样，琴弦细柔，就连唐冶这个外行也瞧的出来是一把顶好的琴。 “公子今天想听什么曲儿？” 穆婉婉坐下之后柔声问道。 “随便，我粗人一个，听不懂什么太高雅的琴音，不过是听听琴里的故事，姑娘请便就好。” 说着也坐了下来。 穆婉婉想了想，伸手缓缓搏动了琴弦。 两人对坐，琴音袅袅。 身侧放着的是静静燃烧着的香炉，恍如有一种赌书泼茶的感觉。 一曲终了，穆婉婉将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随后说道。 “公子觉得今天的这只曲如何？” 唐冶笑笑。 “有何故事？” “哪来的那么多故事。”穆婉婉莞尔，“一万个人，一只曲，就有一万个故事，不知道公子在听到这只曲之后，心里可有什么自己的故事？” 唐冶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惭愧，一生庸碌，平平无奇，既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忽然听闻，只是觉得有个模糊的影儿，不过是多年岁月留下的一点点声儿罢了。” 唐冶对她说道。 穆婉婉敛眉，回道。 “瞧着公子不是一个浅薄之人，不过是瞧着在下出身低微，不愿意与我详说就是了，何故贬低自己？” 唐冶不怒反笑，饶有趣味的说道。 “且不说你出身是否低微，便说这人的一生，若是顺遂平淡一些，便是浅薄么？我一贯是觉得，这人有什么认知，多半都是来源自身的经历的，仅凭这一句话，我就知道，姑娘只怕是个有故事的。” 穆婉婉垂眸。 “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见的人多了些，一颗浮萍草，浪里翻滚几次，就是再顺遂，也是漂泊的一生。” 唐冶笑而不语。 两人继续坐着弹琴，时不时的闲聊两句。 但是却都有默契似的，点到即止。 偶有几句话，也都是如这般含蓄的回了过去，并不多话。 唐冶略略的呆了一会儿，便要起身走了。 临走前，唐冶将带来的包裹拿了起来。 “倒是差点把这个忘记了。” 他把包裹放在桌子上面，打开，里面的衣服露了出来。 穆婉婉好奇的看了过去。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衣服，有些别具一格，不过可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困热，一般的女人定会觉得我唐突，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奇女子，定然可以理解自由这两个字的意思。” 说着，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 穆婉婉低头看去，是一件类似襦裙一般的衣服。 只是这襦裙未免暴露了一些。 肩膀上只有两个细细的绳子吊着，那下腿处也没有任何的遮蔽，到膝盖那里就没了布料。 穆婉婉拿起来看了看。 虽然有些暴露，但是却是好看的。 “敢问公子，这边如何穿？” “直接穿。” 唐冶说道。 “这就是你从内到外所有的衣服。” 唐冶说完，穆婉婉抬头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本来穆婉婉也是想要下意识的骂一句浪荡子的。 但是看到唐冶确实满脸的坦荡，丝毫没有猥琐的神色。 穆婉婉就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心里转了一个念头，试探的问道。 “公子家中是做布商的？” 唐冶只是笑着摇摇头。 “一时的兴致罢了，看着女子们夏日苦热。” “那……”穆婉婉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得知公子的尊姓大名。” 唐冶看着穆婉婉的眼睛，久久不语。 直到把穆婉婉看的瞳孔乱动，下意识的后撤一步之后，唐冶这才朗声一笑，开口说道。 “你倒是也会害羞。” 说完，他沉声道。 “既然是知己，何必问姓甚名谁，人间相逢一遭，你我都是这人世间的匝匝一客，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在我们坐在这里喝茶听琴的时候，你是谁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我是我，这就够了，你说呢？” 穆婉婉抿唇，苦笑着点了点头。 唐冶笑笑，开口说道。 “走了，有空再来瞧你。” 说完，在桌子上面丢下了一枚金锭子，随后就转头离开了。 穆婉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那门框处的最后一袭衣摆。 人却是已经不见了。 这边大门刚刚合上，另一边目黑莲就不知道从哪里绕了出来。 “这么长的时间，就真的是喝茶听曲，连一个名字都问不出来。” 他看着桌子上喝了大半的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无名火。 穆婉婉将那手里的衣服放在一边，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眼瞧着是不愿意说的，我看倒是表哥你想多了。” “想多了？” 目黑莲起身走到穆婉婉跟前，指着唐冶离开的方向，眉目有些凶。 “你听听，你看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哪里像是一个普通人？若真的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动心，只是日日来喝茶？！若真的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连名字都不愿意说？” 甚至警惕到，穆婉婉借用琴声来想要听听他过去的事情，对方都一个字也不说。 这样的警惕性。 目黑莲越来越觉得，自己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 “即便是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 穆婉婉说道。 “难道你要我刺杀当今的皇帝？” “有何不可！” 目黑莲说道。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真的当自己是一个纯白可怜的京城卖唱女？过去的一切你都忘了吗？” 目黑莲几乎是吼得。 穆婉婉瞬间愣在原地，眼里瞬间冷了下来。 整个人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 目黑莲看着穆婉婉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他伸手紧紧的抱着穆婉婉，右手不断的摸索着她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第289章 疆域图 第289章 疆域图 他轻轻的抚摸着穆婉婉的发丝，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 “婉婉，我们这么久了，从小一起长大，你要知道，我们不仅仅是一对普通的男女，我们还是身上背负着使命的人，这个人眼看着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要是他真的是当今大宁的皇帝的话，我们只怕是可以直接省去数不尽的时间和人命，婉婉，我真的需要你帮我。” 目黑莲不断的在穆婉婉的耳边低语，温柔的像是恋人一般的低语。 目黑莲抬起穆婉婉的脸，轻轻的吻了下去。 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最后落到了嘴唇上面。 目黑莲在穆婉婉的唇上辗转。 穆婉婉渐渐的有了生气。 她轻轻推开目黑莲，深吸一口气，最后沉沉的叹了出去。 “你要我怎么做。” 目黑莲上前说道。 “这个人不管是有多么的难搞，但是归根究底是一个男人，婉婉，他是个男人。” 目黑莲眼里闪烁着精光。 穆婉婉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她转头看着目黑莲反问道。 “所以呢？” 目黑莲将一颗红色的药丸交给穆婉婉。 “这么一颗，就足够人动情了，下次来之前，你先把这个吃下。到时候，你做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人能够经受得住动情的穆婉婉。 目黑莲有这个自信。 穆婉婉睁大眼睛看着目黑莲。 “你要我，上别人的床？” 目黑莲看着穆婉婉的情绪有些激动，立刻上前抓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婉婉，你别这么想，你要知道，我也是不得已的，我不愿意的，我只是为了我们的百姓，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 说着，他似乎是怕这么说穆婉婉不相信似的，直接蹲在了穆婉婉的面前，仰头，乞求的看着穆婉婉。 “婉婉，反正我们最后一定会成亲的，我不会嫌弃你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为了天下。我们只要是真心相爱的，这些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穆婉婉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眼底里开始一点点的泛起眼泪。 “我们之间就不重要，是么？” 目黑莲立刻摇头。 “不是的，不是，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可是你要知道，要是不这么做，我们早晚也会被抓到砍头，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把唐冶这个狗皇帝杀了，我们才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 “我答应你，答应你，最后不管他是不是唐冶那个狗皇帝，我都会娶你，我们立刻成亲，好不好。” 穆婉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咬着下唇，半晌不说话。 目黑莲也不敢催促，只能静静的在那里看着，但是眼里却始终泛着渴求的光芒。 穆婉婉深吸 一口气，转头问道。 “难道就不能直接动手么？” 他们每次都是两个人呆在一起，穆婉婉离他很近，有很多下手的机会。 “不行。”目黑莲说道，“万一他不是唐冶，我们这么做就是打草惊蛇，这样的话，你和我都是会没命的。” “只有你先拿下这个唐冶，清白之身，想来他是不会就这么辜负了你的，到时候你进了他家里，一切就都知道了。” 穆婉婉听了目黑莲的话，咬咬牙，伸手将那颗红色的药丸拿了过来。 “这个多久开始起作用。” “正常情况下的话，是提前一个时辰，要是用酒送下的话，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就开始见效了。” 穆婉婉咬咬牙，伸手拿了过来。 “你出去吧。” “婉婉。” “出去。” 目黑莲看着穆婉婉，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 “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呆一会儿。” 说完，就转头离开了。 …… 唐冶离开酒楼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一旁的候着的黄麟早早的就准备好马车候着了。 见到唐冶出来，黄麟立刻说道。 “陛下，要查查这些人么？” “不必。” 唐冶抬手说道。 “查也查不出来什么，朕这个饵就在这里放着，他们会忍不住的。” 说完，唐冶上了马车，缓缓离开了长街。 养心殿内，唐冶看着手里的疆域图，郁闷的说道。 “连个世界地图都没有？” 黄麟为难的说道。 “这个还是前朝的一个大臣穷尽了一生的心血留下来的东西。” 唐冶郁闷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 “去给朕找来一张纸。” “陛下要多大的纸？” 唐冶大概比划了一下。 “这么大就行。” 黄麟看着地上足足有一面墙那么大的疆域图，犹豫的说道。 “陛下就要这么大的一点？” 唐冶点头。 一旁的岳幽意外的看着唐冶。 “陛下还会画疆域图？” 唐冶笑笑说道。 “一会儿你可是要看好了。” 唐冶心里想的是，开玩笑，这个东西地理课上学了多少。 当年这世界地图，可是挨了多少手板才画出来的东西。 怎么可能忘记。 没一会儿，黄麟就带着纸回来了。 唐冶拿起一只细毛笔，闭上眼睛缓了缓，随后抬手落笔。 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 最后岳幽看着眼前弯弯曲曲的曲线，犹豫的说道。 “这是，大宁？” “不是，这是世界。” 说着，唐冶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开口说道。 “这个是大宁。” “这么小？” 岳幽意外的看着唐冶。 唐冶嗯了一声，随后说道。 “理论上说呢，要比这个大点儿。” 毕竟唐冶学的是那个时候的地图，这么多年的历史变迁肯定是有初入的。 唐冶指着北边说道。 “这是大凉。” 又指了指东南角。 “这个是倭国。” 岳幽意外的看着。 “倭国竟然比我们还要小。” 唐冶点点头。 “你所看到的，每一个小块都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在这些小块上面都孕育着完全不同的文明。” “这么多的国家？” 岳幽犹豫的看着，最后指着几处说道。 “竟然还有比大宁还要强大的国家。” 唐冶笑笑。 “现在这些地方应该还是连成一片的……只不过是我画的有些问题。他们确实很强大，未来……” 第290章 情动 第290章 情动 唐冶本来想说，未来还会侵略到我们的脑袋上面。 随后他忽然灵光一现。 是啊，以后还要踩到老子的头上呢。 现在唐冶可是清楚的知道未来的几百年的时间里面会发生什么。 唐冶以前都是坐在教室里面听这段历史，当时他是又气又恨，但是却没有办法。 因为对于他来说那是遥远的过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置身其中，并且还好死不死的有这个能力改变些什么。 老子都回来了，还能让你熊了？ 此时，一旁站着的岳幽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能把这些都变成我们大宁的江山就好了。” “会的。” 唐冶开口说道。 “曾经有人就缺一张世界地图了，现在朕都有了，还能不把这个事儿办了？” 说完，唐冶忽然高喊一声。 “黄麟！” 黄麟吓了一跳，立刻躬身说道。 “奴才在。” “现在任职东南水军的总督的是谁？” 黄麟想了想说道。 “似乎是一个姓蒋的。” 这东南水军，说是水军，但是历来就是一个摆设。 长久的放在那里，也不见谁提起，倒是让黄麟也给忽略了。 唐冶忽然开口说道。 “八百加急，急招此人来进宫见朕。” …… 几天后，唐冶再次出现在了穆婉婉的房间里面。 只是这一次，穆婉婉准备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 好在唐冶倒是也不着急，只是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物件儿。 房门打开，穆婉婉走了进来。 他手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些酒菜。 一切都正常。 只是唐冶却敏锐的感觉到今天的穆婉婉似乎情绪不是很对，总是带着一幕淡淡的失意。 穆婉婉坐下之后，唐冶便出声问道。 “瞧你情绪不对，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穆婉婉敛眉，开口说道。 “没什么，不过是亡夫亡母的忌日罢了。” 穆婉婉说的轻巧，但是语气里还是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悲怆。 唐冶挑眉问道。 “倒是少见是同一天的，看来，令尊令母，也是有些不平事的。” 穆婉婉倒酒的手顿了一下，笑着说道。 “人间最不缺的就是不平事了。” “这倒是实话。” 唐冶伸手接过酒杯，看了一眼穆婉婉微微颤抖的双手，自己将那没有满上的酒杯倒满，随后说道。 “只是，这离开的人，心里平或者不平，生前平或者不平，其实，已经是没有什么意思了。说到底，最后还是要看，这活着的人，心里是不是平的，以后是不是平的。” 唐冶说完，目光幽暗的看着穆婉婉。 “你说呢？” 穆婉婉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 “我就是一个弱女子，不懂什么平不平的，不过是忌日里的哀伤罢了，平日里，倒是也没心没肺的，只记得自己的快活日子了。”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没有说话。 他将自己的杯子里的酒喝光了，随后想要给穆婉婉也满上，但是却被穆婉婉拦住了。 唐冶本来以为，穆婉婉是今天不想喝酒。 但是谁知道，下一秒，穆婉婉竟然直接将那酒壶拿了过来，索性丢了那小小的酒杯，开口说道。 “既然今日伤心，还幸运有个一同喝酒解闷的人，倒是放开，这般喝酒，太小气。” 说完，对着那酒壶一仰头。 酒水一半下了肚，另一半顺着穆婉婉的嘴角流了下来。 一路沿着细长的脖子，消失在了领口处。 唐冶看着穆婉婉，也陪着她喝了起来。 穆婉婉不说话，只是闷声喝酒，唐冶也静静的，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半晌，穆婉婉的脸色开始泛红，眼见着是有了醉意。 她一手撑在酒壶上，抬头看着唐冶。 “说起来，今天倒是没有弹琴。” 唐冶说道，“偶尔，也该反酬一下知己。” “那可不行。”穆婉婉说道，“不然，你每次来留下的那金锭子我可是没有脸收了。” 说完，她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沉了下来。 唐冶看着穆婉婉的右手一直在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指。 眼看着不知道在焦虑什么。 忽然她停了下来，猛的换了一口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随后她一抹嘴角的酒水，起身说道。 “弹琴是谈不了了，不过但是可以送你一个礼物。” 说完，她晃晃悠悠的起身，往那身后的屏风走去。 唐冶的视线下意识的跟随了过去。 只见那屏风后面，出现一个瘦弱的剪影。 下一秒，唐冶看着，穆婉婉开始脱衣服了。 不过只是堪堪的褪去外袍，身上还是留了一些东西的。 唐冶第一次生出兴致来，索性转过身子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唐冶看着她在屏风后面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 “我没有勇气出去，你可以进来么。” 唐冶的舌头，将嘴角最后一滴酒水舔干净，然后起身说道。 “可以。” 他缓缓的朝那屏风走去。 下一秒，唐冶的眼前一亮。 穆婉婉居然穿上了自己送给她的衣裙。 简单的连衣裙让穆婉婉整个人少了几分疏离和清冷，多了几分少女的温柔和可爱。 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高中校园里的青春女生的模样。 唐冶确实是被惊艳了一把。 穆婉婉一直低着头，但是那耳朵却像是要滴血一样的红。 但是很快，唐冶就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甚至有些微微喘息。 唐冶眯起眼睛，刚想问是怎么了，下一秒，穆婉婉整个人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穆姑娘？” 唐冶被吓了一跳，立刻低头想要把人抱起来。 只是在碰到穆婉婉的瞬间，唐冶发现她整个人像是发烧了一样。 穆婉婉难受的扭动着，嘴里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你这是……” 唐冶伸手想要给她把脉，但是穆婉婉的眸子却忽然打开了。 一双含情眸，此时眼里像是有一汪春水一样，亮亮的看着陈默。 下一秒，穆婉婉忽然起身，整个人朝唐冶扑了过来。 唐冶没有反应过来，被穆婉婉整个翻身压在身下。 第291章 抓 第291章 抓 唐冶一个没有准备好，就看到穆婉婉的脸一下子凑了上来。 柔软的舌头像是蛇信一样，在唐冶的脸上脖子上游走。 唐冶瞬间被点燃了。 但是与此同时，唐冶也知道，穆婉婉不对劲了。 她的双眼都迷离的。 唐冶一下子将穆婉婉推开，看着她问道。 “你吃什么东西了。” 穆婉婉却难受的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看到唐冶起来之后，穆婉婉也立刻站了起来，朝唐冶奔了过去。 “穆姑娘？！” 唐冶靠后一步，忍着自己的冲动将穆婉婉重新按回了床上。 “你看清楚，我是谁，你还认识我么？” 唐冶强迫穆婉婉看着自己。 穆婉婉的双眼迷离，随后她开口说道。 “我认识你，阿莲。阿莲……” 她嘴里不断的喃喃着。 她轻轻抱着唐冶的脖子，一点点的凑近，顺着唐冶的脖子吻下去。 “阿莲，要了我吧，我只想给你……” 唐冶深吸一口气，将穆婉婉拉开。 随后起身转过头，将床上的帷幔放了下来。 …… “时间差不多了，带人进去吧。” 目黑莲看着香炉里燃着的香，转头对一旁的老板娘说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抿唇说道。 “这里的都是男人，现在进去，只怕是两个人还……这要是给别的男人看到了，穆姑娘以后还怎么……” “就是要现在进去。”目黑莲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随后对女人说道，“要是现在不进去，一回儿就有狡辩的机会了，人看的多了，才不好赖。” 老板娘看着目黑莲的侧脸，咬咬牙说道。 “走，跟我上去。” 目黑莲看着从屋子里出去的一行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将自己茶碗里的最后一口茶汤喝净了之后，便起身往楼上去了。 “穆儿？！开门！” 老板娘站在门口不断的敲门。 此时外面围着一圈圈的人。 “穆儿！” 老板娘妆模作样的喊了几声之后，便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给我砸！” 话音落下，身后几个壮汉立刻往后撤了一步，下一秒齐齐往门上撞去。 咚！ 咚！ 不过三下，那木门板就生生的被撞开了。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散落的衣服。 老板娘眉头一皱，看着屏风后面，大喊道。 “你敢毁了我们穆儿的清白，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走了！” 话音落下，众人直接冲到了那屏风后面。 但是看到屏风后面的场景之后，所有人都傻了一下。 只见穆儿半裸着睡在里面，被子堪堪遮着她的身体。 但是还是露出了大片的大腿和脯子。 脸上满是坨红，看着是醉了。 此刻正微微张着嘴巴，睡得香甜。 这屋子里，哪有什么男人的影子。 “出去出去！” 老板娘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跟上来的小厮们，一二个个的看着穆婉婉此时的样子，都像是野狼看着肉一样，满眼的绿光。 “赶紧滚出去！” 老板娘一个个的把人撵走，又把屏风遮好了。 此时目黑莲缓步走了上来。 看到一个个走出来的小厮，他眉头一皱，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女人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 目黑莲问道。 女人拉着目黑莲往旁边去了，然后将屋子里的情况和目黑莲说了一遍。 目黑莲的眼神微微发冷。 “不可能！” 说完，他回头看着女人说道。 “除非她没有吃那个东西！” “不会的，我看着穆姑娘吃下去的。” 女人连连摆手。 目黑莲深吸一口气，转头，带着凶意踹开了大门。 外面不顾外面的人的眼光。 他三步绕到屏风后面，直接将女人拽了起来。 本以为是赤身裸体，谁知道身上是穿着的的。 但是却是奇奇怪怪的衣服。 目黑莲来来回回翻看，最后也没有发现那一抹嫣红。 此时地上的穆婉婉也迷迷糊糊的醒了，扶着自己头，坐在地上，不停的甩着自己的头，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 他低头，抓着穆婉婉问道。 “怎么回事，人呢？！” 穆婉婉被吼得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目黑莲。 穆婉婉立刻伸手抱住了目黑莲，哭的花枝乱颤。 “吓死我了，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以为是别人，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什么梦！” 目黑莲，直接拉开穆婉婉的手说道。 “那个人没有碰你！？你就这么让人走了？” 穆婉婉眼神微微停滞了一瞬间，随后大脑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来。 她突然想起来很多事情，随后看着目黑莲。 “你是在怨我，没有让别人上了我，是么。” 穆婉婉第一次用这么恶心的词。 目黑莲全然看不到穆婉婉眼底的落寞，他抓着穆婉婉的肩膀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也不知道么？难道你就是让人看光了，都没有把事儿办了？！你可真的是！” 目黑莲到底没有把后面的话都说下去。 他猛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坐着的穆婉婉说道。 “我以为你是可以帮我的，当时你说过，你会永远的在我身边，帮助我，但是现在看来，我倒是轻易相信你了。” “穆婉婉，你别忘了你的国仇家恨。” 说完，目黑莲转身就离开了。 嘭的一声。 大门被重新关上。 只是那残败不堪的大门已经是摇摇欲坠了，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轰然倒塌。 像极了她和目黑莲。 穆婉婉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娃娃一样，坐在那里，好久好久。 也没有人上来看她一眼。 她扶着床，好久才站了起来，随后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床边。 她脑海里想了很多的东西。 心里明明难受的要死，但是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那种哭不出来的感觉让穆婉婉觉得窒息。 她伸手，不断的在自己的脸上扇着耳光。 直到同意让她木讷的流出了眼泪，穆婉婉才舒服了一点。 她忽然笑了起来，整个最里面那都是穆婉婉渗人的笑声，随后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她真想结束这一切。 第292章 踏月而来 第292章 踏月而来 穆婉婉睡了很久，也做了很多的梦。 她看着一片片的死人。 穆婉婉无助的站在那里，站在一片尸山血海里面。 她好害怕。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下一秒，有人逆着光，骑着一匹马，在一片火光之中朝自己走来。 “阿莲！” 穆婉婉下意识的喊道。 但是出现的那张脸，却让穆婉婉愣住了。 “怎么是你！” …… 穆婉婉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窗户都还没有人关，看起来自己从自己昏过去之后，就没有人进来看过一眼。 夜里的凉风嗖嗖的吹着。 穆婉婉扶着自己的头坐了起来，起身想要过去。 一低头看到了唐冶送给她的衣服。 她笑笑，本来想换掉，但是想着也不会有什么人进来，索性就这么起身走过去了。 不知道是几更天，但是此时漏液人静，街上空无一人，天上群星闪烁，怎么看都是深夜了。 穆婉婉依着窗户，刻意放空自己，不让自己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东西。 当。 自己身边的窗户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穆婉婉回过神来，一低头，就看到了站在下面朝自己笑着的唐冶。 穆婉婉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只是下面的人却笑的越发的欢了。 下一秒，唐冶足下一点，直接从窗户上闯了进来。 唐冶拍拍手，看着已经完全傻了的穆婉婉笑着说道。 “怎么，你这是没睡醒？还是睡傻了？” 穆婉婉回过神来，合上微微张开的嘴，看着唐冶说道。 “你，你怎么来了？” 唐冶咳嗽两声，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瓷瓶子。 “给你送个东西。” 说着，唐冶看了穆婉婉那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你白天那个样子，我怎么敢放心走啊，给你施了针，回去就去搞这个东西了。” “我给你用针，只是把那些东西暂时的稳定下来了，但是还是有东西残留在你的身体里面的，这几天你倒是可以控制自己的举动了，但是肯定还是会不舒服的，把这个吃了，就会好很多。” 穆婉婉抿唇，伸手将那桌子上面的瓷瓶子捡了起来。 打开之后，一股清亮的味道传了出来。 光是闻一闻都让人瞬间清醒不少。 可见是个好东西。 穆婉婉看着唐冶说道。 “你居然还懂这些。” 唐冶笑笑。 “你应该庆幸我懂。” 穆婉婉敛眉，咬着牙说道。 “白天，是我唐突了。” 唐冶朗声一笑，笑了好久，半晌却不说话。 穆婉婉被笑的有些恼怒了，便皱眉问道。 “你笑什么，是在笑我么？” 唐冶摆摆手。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倒是十分的有趣。反正我是个男子，也不吃亏，说什么唐突。” 说完，唐冶看着穆婉婉的神色有些恼了，便和扯开了话题。 “不过，我还真的是好奇，你是怎么吃了这个东西的。难不成我看错了，你么你这不是正经的酒楼，而是青楼？” 往常女子听到青楼两个字都会避之不及。 唐冶其实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但是穆婉婉去神色如常，笑着说道。 “青楼么？倒是也比不上了。” 穆婉婉笑着摇摇手里的瓷瓶开口说道。 “谢谢你了。” “不过，你倒是说了不少有趣的话，你不想知道么？” 唐冶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眼底还带着一抹戏谑。 穆婉婉顿时一愣，警惕的看着唐冶。 “我说什么了。” “瞧瞧你害怕什么，难道你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唐冶不回答，反问道。 穆婉婉皱眉，回到。 “没有。” “那不就行了。” 见唐冶半晌还是不说话，穆婉婉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再一次主动问道。 “所以，我到底说什么了。” 唐冶朗声一笑，轻轻吐出来两个字。 “阿莲。” 果然，穆婉婉的身体一僵。 “还有呢？” “我觉得，这两个字就够了，你说呢？” 唐冶笑着开口。 穆婉婉咬咬牙，没有说话。 见穆婉婉不说话，唐冶略坐了坐，便起身说道。 “不说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穆婉婉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害怕他离开就不回来了。 或者说，她突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心虚的感觉。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两个字——阿莲。 “等一下。” 穆婉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口挽留了。 唐冶挑眉回头看着穆婉婉那。 “你还有什么事么？” 穆婉婉想了想说道。 “没事，不过，睡不着，坐着聊聊可好？” 说着，她摇了摇白天的时候那户没有喝完的酒。 “刚好还有酒。” “还要喝？！”唐冶故作吃惊的说道。 果然，穆婉婉下意识的说道。 “这个酒里是干净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劲，立刻顿住了，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唐冶。 好在唐冶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默默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穆婉婉那。 穆婉婉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边倒酒边开口说道。 “阿莲是我从小到大都一直喜欢的人。” 唐冶挑眉。 “可以想到。那现在呢，还喜欢吗？” 穆婉婉深吸一口气，看着唐冶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喜欢，但是他好像已经死了。” 唐冶意外的看了穆婉婉一眼，随后笑着说道。 “这个回答倒是有趣，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什么叫好像死了呢？” 穆婉婉犹豫了一下说道。 “有的人，虽然还活着，但是物是人非，似乎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此时在隔壁的屋子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赫然就是目黑莲和这家酒店的老板娘。 女人下意识的看了目黑莲一眼，但是看到目黑莲似乎并不在意穆婉婉说了什么，眼睛只是透过那小小的洞孔，看着唐冶所在的位置。 女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作为女人，她忽然开始为穆婉婉感到一抹浓重的悲怆。 另一边，穆婉婉和唐冶的话还在继续。 第293章 朝花夕拾 第293章 朝花夕拾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的生命里，就只有这个男人了。阿莲。” 穆婉婉的目光开始变得悠远起来。 她似乎透过今晚的月光，看到了她记忆中的那些个月光。 “那个时候，我就跟着他，我所认识的，知道的一切，都是从他的嘴里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她是我的一个大哥哥，是我的神明。” “后来，他手把手的教我认字，教我弹琴，教我作诗。我一回头的时候，就发现，我的生命力，除了他，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唐冶静静听着，不发一词。 “可是呢，这个世界上，要是真的可以只有我们彼此就好了。他的世界有很多，而我只是其中很微不足道的一个。” 说完，穆婉婉苦笑一声，仰头一口将手里的酒喝了下去。 唐冶看得清楚，穆婉婉此时眼底的悲伤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是装的。 唐冶默默的给他倒酒。 穆婉婉看着唐冶说道。 “你知道么，我那天看着你遥遥的在光下站着的样子，真的好像他啊，真的好像。我一瞬间以为我看到了阿莲。” “你不是说那个阿莲没有死么，要是你自己真的喜欢他，就去找他不就好了。” 谁知道，穆婉婉却苦笑一声，直直的摇头。 “找不到了，应该是，再也找不到了……” 唐冶看着穆婉婉的样子，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动。 …… “陛下明日虽然是沐修，但是您这么晚回来，只怕是要对龙体不好啊。” 黄麟眼看着唐冶终于是回来了，这悬着的心才敢落了下来。 “阿莲……” 唐冶像是听不到一样，只是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黄麟见了，便问道。 “陛下怎么了，怎么忽然开始念叨起这个人来了。” 唐冶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说道。 “哎，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或许是我记错了。” 黄麟听后笑着说道。 “陛下您是天子，自然是记不住这些小蝼蚁的事情了，这个阿莲是那天我们去找那个穆姑娘的时候，下来接待您的人啊， 您不记得了么，说是穆儿姑娘的表哥，让您叫他阿莲的。” 唐冶一听，眼前瞬间闪过一个男人的脸来。 他猛的一拍自己的头。 “对啊！” 自己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当时唐冶还十分的好奇来着，怎么表哥会带着自己的表妹来做这种事情。 也是比较奇怪了。 黄麟躬身问道。 “是这个阿莲有什么问题么？” 唐冶笑着说道。 “有问题啊，问题可是太大了。” 说完就将今晚的事情和黄麟说了。 黄麟听完之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这是想要网陛下？”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朕日日去，他们也日日生疑，但是却没有证据，总是要接着女人来办事，很多事情就比较好办了。” 黄麟点点头。 “倒是可惜了这个穆儿姑娘了。” “其实穆儿对这个阿莲的哪里是爱，不过是从小被豢养着的小猫小狗，对主人的依赖罢了。” 晚上的时候，在听到穆儿的故事的时候，这个是唐冶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穆儿对这个阿莲，可能压根不是爱。 只不过是，穆儿自小就在阿莲的身边你长大，从来没有体验过其他的感情，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了。 唐冶拜拜手说道。 “先这样吧，不去想了。” 唐也就觉得，接下来他们时还会有动作的。 只要不闲着，就是会出错的。 唐冶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见招拆招就好了。 说完，他转头看着黄麟。 “之前让你急调回来的东南水军的都督，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黄麟连忙回到。 “已经是差不多了，想来不过是再过个七八日的，这人就来了。” 唐冶点点头。 “这些日子里，让魏长卿那个老东西好好的给我省点钱，朕接下来，只怕是要大量的用银子了。” 黄麟点头。 “好了，朕乏了，你且下去吧。” 黄麟知道，唐冶不喜欢被人伺候他，也不喜欢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旁边有别的人。 所以就躬身离开了。 唐冶躺在床上，脑海里忍不住想起白天穆婉婉的模样。 当时唐冶也是差点没有忍住。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唐冶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喊着别人的名字。 一瞬间就没趣了。 要是别的女人的话，唐冶或许再也就不会去了。 只是这次，穆婉婉却让唐冶察觉出几分有趣来。 唐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 唐冶今天时间比较多，早上起来，简单的在各个宫走了一圈之后，就出宫去找穆婉婉了。 酒楼的门口再次围满了人，只是这一次却不是什么抛绣球了。 而是一群人挤在哪里，还有官兵。 似乎是在找什么麻烦。 唐冶想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人拦住了。 “哎，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天天和穆姑娘说话的人是吧？” 唐冶礼貌的笑笑，连忙问道。 “大哥，那边是怎么了。” “害，没什么，不过是里面有那卖唱的小姑娘，遇到了个悍妇，在闹事罢了。” “卖唱，悍妇？” 唐冶不解的说道。 那身边的老大哥说道。 “哎哎呀，怎么了，别说你不知道啊， 这个酒楼，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酒楼，但是里面正经有身份的人，哪个进去没有个姑娘陪着。只不过到底是比不上穆婉婉的，但是也不差了就是。” 这边说着话，另一边也立刻有人搭腔。 “可不是么，说着不是青楼，但是实际上，就是一个青楼，不一样的是，这个青楼啊，都是给那些达官贵人们开的。” …… 唐冶看着远处的酒楼，眼神幽微。 他本来想要转头离开的，一回头，却看到了目黑莲站在自己的身后。 两人的目光交汇，一瞬间，两人的嘴角都齐齐勾起一抹微笑来。 第294章 帮忙 第294章 帮忙 “我们又见面了。” 目黑莲主动上前打招呼。 唐冶微微一笑，故作陌生的问道。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目黑莲脸色微微一顿，随后说道。 “公子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是穆姑娘的表哥。” 唐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穆儿上次喝醉酒了，几日不见公子来，倒是也忧伤了多日，今天好不容易好了一点了，但是遇上了来闹事的。” 唐冶看向远处，回头问道。 “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些卖唱的姑娘，虽然是沦落风尘，但是到底也卖艺不卖身，实在是活不出来了，不然谁愿意做这些呢，不老实的都是男人，但是女人哪里能跟男人争辩，只来这里，为难这些没有本事的贱籍女子罢了。” 唐冶了然的点头。 随后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等酒楼改日好些了，在下便再来吧。” “哎！” 目黑莲听后赶忙拉住了唐冶。 “公子，说来也是惭愧，你我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我想要公子看在和我那表妹还是算是投缘的份上，帮帮我们，能不能通融通融，行个方便，将这闹事的人都带走。” 说着，给唐冶递过来一枚银锭子。 唐冶低头看了一眼，颇为感叹的说道。 “银子是好银子，只是在下实在是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揽这个瓷器活了。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见唐冶拒绝，那男人像是早就知道唐冶会这般一样，轻笑一声说道。 “看来还是与公子的交情不深，只是阿莲我难受的是，公子若是实在是不愿意帮我们开这个口，便是据实相告就是了，何必说什么爱莫能助的话呢。” “倒是让我们难受了。” 唐冶看着目黑莲，转头纳闷的说道。 “为何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目黑莲叹了一口气，继而说到。 “说起来倒是像是我们邀功一样，当时你在酒楼外面闹事，出了人命，那样大的事情，又是发生在我们酒馆的跟前，怎么可能不上心打听打听呢。” “不过，公子既然有意隐瞒，在下也就不说什么了。” 唐冶看着目黑莲，笑而不语，半晌开口说道。 “在下自认为想来光明磊落，但是现在既然这么说我，我也一向不喜欢做什么解释，在下告辞便是了。” 说完，唐冶转身就要走。 目黑莲见状赶忙上前，咬咬牙，笑着说道。 “这位公子，在下实在是没有这个意思，你看，不过都是误会一场，何必要搞成这个样子，要是我那个妹妹知道了， 只怕是要和我闹上几天才行。” 唐冶只是站着，并不说话。 说完，目黑莲赔笑道。 “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咳咳……这个说起来，几天不过是远远的瞧见公子，便自作主张的上前来， 想着是……” “莲二爷！” 下面有那小厮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似乎是有什么着急事。 “怎么了？” “这，这个女人进来又是打又是骂又是砸的，不小心伤到了咱们穆姑娘，刚才老板娘想哟啊人给送出去找个郎中瞧瞧，谁知道这官府的先头兵来了，说什么都不让咱们酒楼里的人出去。这……” 目黑莲一听急忙说道。 “这，这可是如何是好。” 说完，一回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立刻抱拳，躬身说道。 “公子，在下……” 唐冶开口说道。 “不必多言，我这里有现成的马车，我带着穆姑娘出去就是了。” 目黑莲一听，连连点头。 “多谢。” 说完，目黑莲就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 没一会儿，有人通知唐冶往后门去，而那里，有几个丫头，扶着盖着一个白色盖头的人走了出来。 唐冶一眼就看了出来是穆婉婉。 唐冶伸手将穆婉婉脑袋上面的白布扯了下来。 只见穆婉婉的头上有一处血窟窿，眼看着就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血顺着额头往下淌，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唐冶上前看了一眼，随后赶忙将人抱上了马车。 “你们不用跟来了，一会儿我会把穆姑娘好生送回来。” 说完，唐冶对在外面候着的黄麟说道。 “驾车，去医馆。” 唐冶简单的给穆婉婉做一些基础的处理。 唐冶眼看着穆婉婉眼神空洞，有些呆滞。 本来，该是愤怒的情绪，但是穆婉婉此刻给唐冶更多的感觉却是悲伤。 从上来到现在，穆婉婉都没有一个动作，一个神情，看起来就像是被抽干了血的傀儡一样。 唐冶也就不说话，静静的在这里陪着她。 外面的马车疾驰，接上面人来人往，喧闹的声音时不时的透过飞起来的车帘飘进来。 穆婉婉似乎是渐渐的被这抹人间烟火气呼唤的火来过来似的。 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目光里有一种渴求的神色。 “公子，医馆到了。” 唐冶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 “不在，我们郎中都出去看诊去了。” “不在不在。” “您上别家瞧瞧去吧。” …… 唐冶一连走了三五家医馆，都是一样的答案。 他的眉头微微簇起，随后简单的拿了一些药来给穆婉婉处理着伤口。 唐冶本来是要自己动手给她处理的，谁知道就在唐冶要上手的时候，穆婉婉忽然来了一句。 “我知道有一家医馆，专门是给我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看病的，那个大夫，一般不会出去看诊。” 唐冶看着穆婉婉，收回了自己伸到半空中的手。 “好，我带你去那里。” 马车似乎在路上奔驰了许久，最后才堪堪的在一个几乎是荒郊野岭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过，这里确实是有一家捡漏的医馆药铺。 只不过，实在是破败的厉害。 说是医馆药铺，但是其实就是一个破的房子，临时被冲起来作数的。 “我带你过去？” 唐冶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风水不对。 就连这里，也是没有人的样子。 只是那门却是开着的，像是在里面有人似的。 第295章 生死 第295章 生死 穆婉婉点点头，对唐冶说道。 “辛苦你了。” 两人往这边来，而黄麟则在一边看着马车。 “有人么？” 唐冶走过去喊了一声。 穆婉婉在身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唐冶，没有动作。 唐冶回头看了穆婉婉一眼，说道。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吧。” 穆婉婉忽然上前来拉着唐冶的手臂。 唐冶不知道怎么了，身后忽然泛起一阵冷意。 他感觉这个穆婉婉说的，似乎不是什么，我们进去吧。 而是我们一起去死吧。 果然，人的直觉有的时候就是很准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唐冶刚刚靠近那个屋子，就感觉到一道寒光闪过。 下一秒，一柄长刀刺了出来，直奔唐冶心口处而来。 唐冶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距离这么的近，有点躲闪不及，于是他下意识的用手臂去挡，然后调转了身体。 紧接着，里面有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拿着一把长刀刺了出来。 “狗皇帝，你去死吧！” 这次唐冶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公子！” 身后，黄麟也是吓了一跳。 紧赶慢赶的过来，但是已经晚了，眼看着那把长刀就要没入唐冶的胸口。 只是就在唐冶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将唐冶死死的护在身下。 “嗯。” 刀剑如肉的声音伴着一道闷哼声传来，唐冶回过神来的时候，穆婉婉就已经是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唐冶的怀里了。 “穆姑娘！” 那几个人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穆婉婉冲出来。 黄麟此时也赶了过来，提剑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和那几个人缠斗起来。 唐冶低头赶紧给穆婉婉检查伤口。 穆婉婉的双眼放空，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 “你别动我，我好痛。” 穆婉婉痛苦的说道。 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好好的爱过我，现在我也算是……” “闭嘴。” 唐冶回头皱眉说道。 “谁说你要死了，你离死还早着呢。” 说完，唐冶回头，那边，黄麟已经将长剑从最后一个刺客的身体里拔出来了。 唐冶对黄麟说道。 “去里面给我找一些东西来……” 唐冶一遍说，黄麟一边在里面忙碌。 就在下一秒，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喊声。 唐冶和黄麟齐齐抬头，就看到了远处闪过十几道黑影。 “陛下，不好了，赶紧走！” 黄麟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气息很不一般，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 唐冶觉察到不对劲，开口对黄麟说道。 “你现在这里撑着，我带着穆婉婉离开。” 说完，打横抱起了穆婉婉。 穆婉婉忍着剧痛开口说道。 “你是傻子么，很明显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不会杀我的。” 唐冶低头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 “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还……” 穆婉婉对这个回答十分的意外。 “闭嘴，我扔着你，他们不会杀你，但是你要是放着再不管，不出一会儿你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说完，唐冶回头最后看了黄麟一眼，随后驾车赶忙离开了。 路上的石子让车子颠沛的厉害，穆婉婉在车里里面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来。 唐冶下意识的放慢了车子的速度。 只是这后面的人却是穷追不舍，不过一会儿，人就追过来了。 一支长箭直接射到了马儿的身上。 马儿吃痛，整个人朝下翻滚下去。 唐冶努力的控制着方向，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看到前面就是山崖，要是再不跳车的话，掉下去就不好说了。 但是自己一旦跳车，车里的人就算是必死无疑了。 唐冶咬了咬牙，一扬手挥动了鞭子。 现在就算是自己跳车，估计也是九死一生，倒不如搏一搏。 马儿像是疯了一样朝对面的悬崖冲了过去。 身后的人都看傻了，立刻有人反映了过来。 “抓活的！” 但是已经晚了，下一秒，马车直接飞了出去。 唐冶感觉自己的身体继续的往下坠落，随后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这个人长得好生俊秀啊。” “哎，可不是么，估计是不知道哪家贪玩的少爷、小姐，这都昏迷三天了，家里的人只怕是要急坏了。” 周围传来的陌生的声音让唐冶模糊的意识开始慢慢的苏醒过来。 他费劲的睁开眼，一丝丝的光亮从缝隙里面传了进来。 “哎哎，醒了！那个神医还真的是神。” “什么神医，不过就是摔倒了，受了寒气发热罢了，我都知道，你还白花那许多冤枉银子。” 说着，唐冶觉察到自己的后背上落下了一只手，有力的将自己扶起来。 “这个小兄弟，看得见我们吗？” 唐冶甩甩头，眼前的重影彻底合在了一起。 是一对中年夫妻，长相很是憨厚老实。 尤其是那男人，脸上皱纹的缝隙里面还有泥垢，一看就是受苦的穷苦人。 男人晃了晃唐冶。 “怎么样啊，怎么不说话，这是出什么事了？” 唐冶甩甩头，开口说道。 “我这是在你们家里么？” 昏迷之前的事情一点点的回到唐冶的脑子里。 “可不是么，你们两个在那个溪水里飘着，可是给我们吓坏了，要不是这辈子没有做过啥亏心事，还以为什么冤魂来索命了呢。” 眼前的女人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来，先把这个吃了吧。” 说着唐冶看到女人端过来一碗肉粥。 那上面是满满的猪肉，还有青菜，看起来很是好吃。 唐冶勉强吃了几口，这才想起来。 “姑娘！穆姑娘！跟随我回来的那个姑娘呢？你们可有见到？” “见到了见到了。你别激动。” 大婶急忙安抚着唐冶。 “你也放心，那身上的伤也给治好了，说起来，那个姑娘是怎么了，怎么一身的伤，看着都是怪吓人的。” 唐冶听完急忙起身去寻了。 第296章 与共 第296章 与共 此时在另一间房间里面，穆婉婉正安稳的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自己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了，穆婉婉尽管身上的伤口还是很可怖，但是脸上却始终带着一抹笑意，看起来睡得很是香甜。 唐冶走过来，来来回回的就检查了一遍，看到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换了新药，且身子也清爽的很，看起来是得到了细心地照顾。 唐冶下意识的想要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银子给两人，都来发现，经过这一场逃亡，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唐冶开口说道。 “多谢二位了，带我们养一养身子，小妹醒来之后，就立刻启程离开，到时候必有重金酬谢。” “说什么酬谢不酬谢，不过是举手之劳。” 男人颇有侠义感的说道。 还是一旁的女人有眼力价的说道。 “这刚醒来了，总是要看看才放心的，你先瞧着，我们出去忙活忙活，准备午饭了。” 唐冶躬身答谢。 人走之后，唐冶看着床的穆婉婉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的竟然就这么守着穆婉婉睡着了。 穆婉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正是最明亮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透过那薄薄的窗纸透了进来，满屋的明亮。 照的穆婉婉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她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床边趴着一个人，她下意识的要喊阿莲。 可是这一次，她却忽然停了下来。 转而喊道。 “公子。” 唐冶本来就睡得不是很踏实，经过穆婉婉这么一喊，立刻就醒了过来。 看到穆婉婉醒来，唐冶立刻问道。 “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穆婉婉看着唐冶，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掉眼泪。 唐冶皱眉。 “怎么，这般疼么？” 穆婉婉看着唐冶忽然开口说道。 “公子，你明知道我是坏人，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唐冶告诉穆婉婉他早就知道穆婉婉是和他们一伙的，在一瞬间，穆婉婉那是多少有一些不相信的。 毕竟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傻子，明知道自己是和杀他的人一伙的，但是还愿意和自己去。 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直到最后一刻，穆婉婉听到外面的喊声，意识到唐冶是要带着自己跳崖的时候，穆婉婉确实是震惊了。 那一瞬间也彻底相信了，这样的人，是应该能做出来那种是事情的。 唐冶笑笑。 “没什么，想要你活着，便救了。” 穆婉婉忽然说道。 “公子，如果你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我替你挡了一刀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因为我帮你挡那一刀，完全是想死，不是想要救你。” “想死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却选择了救我的这一种，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把你救下来。算是我欠你的。” 唐冶漫不经心的说道，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的。” “一开始。” 唐冶开口说道。 “你那个酒楼，从一开始就透露着古怪，专门用你来结交朝中的大臣，或者是京中的权贵，但是你却还是完璧之身，说实话，我第一次找你的时候你给我的反应倒是很平淡，估计是没有看上我这么一个小喽啰的身份。” “所以第二次，我就故意放出去消息，要你表哥发现我身份不一般，再次上门的时候，果然就什么都变了，你开始试探我了，并且开始套我的话了。” 唐冶这么说着，穆婉婉眼睛却亮亮的看着唐冶。 穆婉婉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一切都是在唐冶的计划之中的。 穆婉婉继续说道。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将计就计，想要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这个酒楼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没有想到，今天你们就按捺不住了。” 唐冶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酒楼，不允许任何人外出送你就诊，给出的理由是官兵来了，说是酒楼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出去，但是你自己也是酒楼里的人，要是真的严苛到了死了人都不让出去的程度，那你更不可能出来。” “二来，在我看到你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你这个伤只怕不是别人搞的，是那个你的表哥阿莲搞得吧？” 穆婉婉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随后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你那个伤口，来的时候还留着血，一看就是新伤，但是别说是从消息通报开始了，就说是我在那里等你都等了有二刻钟的时间了，这个时间段，足够你额头上的上有些血痂了，但是并没有。这就很让人好奇了。” “再者你神情实在是太古怪了，处处透露着不正常，一个无辜的人被人伤了，脸上的情绪，我想更多的应该是愤怒，但是你却是透露着一抹浓重的哀伤和绝望。” 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唐冶还是第一次在活人的眼睛里面清楚的看到。 穆婉婉开口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当今的皇帝，唐冶。” 穆婉婉说完，死死的看着唐冶的眼睛。 唐冶的眼睛缓缓眯起，刚才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穆婉婉对唐冶的恨。 看来，她并没有听到之前在危急时刻，黄麟喊得那一声陛下。 唐冶不急不慢的反问道。 “你觉得呢。” 穆婉婉皱眉看着他。 “我在问你。” 唐冶看着穆婉婉，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世界上，能用的动刑部尚书的，也不仅仅是当今的陛下，毕竟，出宫也不是什么儿戏。” “那你是谁。” 穆婉婉皱眉问道。 此刻眼睛里明显转变成了疑惑。 唐冶轻笑一声，对穆婉婉说道。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是也需要你和我说一句实话。” 穆婉婉抿唇，看着唐冶说道。 “但是我需要你先告诉，你到底是谁。”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不会告诉你，不过，这个东西不愿意回答，也就算了，毕竟我也有了答案了。” “什么意思？” 穆婉婉问道。 “你应该就是梦天教的神女吧？” 第297章 桃源 第297章 桃源 穆婉婉看着唐冶，两人的目光之中都隐隐有流光闪烁。 “你问什么会这么问我。” 唐冶微微一笑。 “你可以不回答我。” 穆婉婉垂头，半晌说道。 “我不想和你说，正如同你不想和我说。”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 “在我们在这里的时间里面，不要提这些东西可以么？” “可以。” 唐冶没有丝毫的犹豫。 穆婉婉看着唐冶，忽然有一抹悲怆袭来。 两个聪明的人，即使不说也知道答案。 却还是为了这一刻的欢愉而自我欺骗。 穆婉婉真心觉得，如果不是唐冶的身份太过于复杂的话，两人的合该是真正的知己才对的。 …… 穆婉婉伤的比较重，至少比起唐冶来说是这样的。 自唐冶醒过来之后，这换药的事情就交给了唐冶，只是难免还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此刻，穆婉婉看着唐冶，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衣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害怕被侵犯的少女一样。 “我，让刘阿嫂帮我换就好了。你先出去。” 刘阿嫂是好心把他们救回来的那对夫妻里的女人。 男人叫刘阿牛，所以索性就叫了刘阿嫂了。 唐冶和穆婉婉都不知道这外号怎么来的，不过是随着叫罢了。 “刘阿嫂还很忙，得照顾两个孩子，没有办法来给你上药。” 唐冶的始终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似乎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反倒是穆婉婉让这件事情给变得复杂了。 穆婉婉看着唐冶，挣扎着始终不肯放开自己。 “你那天当着我的面脱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唐冶挑眉看着穆婉婉。 “要是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一次也是看，两次也是看，还是保命重要，你觉得呢？” 穆婉婉看着唐冶的模样，咬咬牙，躺了下来。 唐冶看着穆婉婉紧闭的双眼上一对颤抖的睫毛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一样，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他抬手，轻轻解开穆婉婉的衣带。 后者睫毛抖动的越发厉害了。 在唐冶略微冰凉的手触碰到穆婉婉温软的皮肤的时候，后者立刻发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来。 唐冶微微一笑，这个个时候倒是也没有折磨穆婉婉的意思，很快的就把药换好，随后转身将衣服给她重新搭在了身上。 穆婉婉感觉到唐冶的离开，立刻坐了起来，趁着唐冶转头的时候，飞快的穿着衣服。 “大兄弟，你要的这个药材，镇上的药铺没有了……” 外面传来刘阿嫂的声音。 下一秒，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刘阿嫂正好看到穆婉婉飞快的穿衣服，挑眉问道。 “药是换好了么？” 唐冶点点头。 “以后就我来吧，不麻烦您了。” 刘阿嫂看着穆婉婉脸颊上面的绯红，笑着调笑道。 “你们这是新婚小夫妻刚刚结婚没有多久吧？看看，那小媳妇还脸红呢。” 刘阿嫂笑着，穆婉婉的脸却是更加的红了。 “刘阿嫂，你刚才是缺了哪个药。” 唐冶看到穆婉婉马上就要自燃了，于是故意打岔问道。 “就你纸上给我写的这个，我不认识字，就是那铺子里的伙计告诉我没了的。” 刘阿嫂说着将怀里的纸摸出来，交给了唐冶。 唐冶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这个东西，平时倒是也经常见，不妨事，我去后山里找找，八成是有的。” 刘阿嫂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们这个身子还没有好利索还是我去吧。” “这个东西容易和平常的杂草混了，倒是不易辨认，我没有什么事情，穆儿的身体现在也在恢复了，出去适当的走走倒是也好。” 穆婉婉的伤其实不算是严重，看着吓人，但是唐冶照顾的好，恢复起来倒是也快。 刘阿嫂见扭不过，索性也就不多说了，扭头给两人拿来了锄头和篮子便说道。 “早些回来，晚上的时候，有新打来的兔子，烤着吃是最好的了，你们平日里就是有钱也难寻这么新鲜的山兔。” 唐冶笑笑。 刘阿嫂离开之后，唐冶看着穆婉婉说道。 “怎么样，要出去走走么？” 穆婉婉在这里闷了这些天的，倒是也闷了。 刘阿嫂这房子所在的位置着实是有一些偏僻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往离得最近的镇子上去，也得有上班日的脚程。 用刘阿嫂的话来说就是，这地界儿就是阎王爷的小鬼儿来了都难办差。 实在是难找。 且前后就只这一户人家，守着前后两座山和右边的一条河，便这么过着了。 原是刘阿牛的父辈就在这里的，原本也是个小村子。 只是这村子里的人渐渐的都搬走了，最后只剩下了刘阿牛这一户人家。 刘阿牛舍不得这青山绿水，便就在这里呆了下去。 除了平日里废些事，平时倒是也是落得个清净，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这样的地界儿，风景自然是不必说的，就是出去那外面的空气都是要格外的清甜几分的。 “自然是要出去的。” 穆婉婉起身想要换衣服，但是发现伤口还是隐隐有些疼。 穆婉婉抬头，看着唐冶，后者就那么揣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一副等着自己去求饶的样子。 穆婉婉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抬手想要给自己换衣服。 但是动作一大了，立刻就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倒抽冷气。 但是即便是这样了， 唐冶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适当的服软，对你有好处。” 唐冶含着一抹坏笑说道。 穆婉婉咬牙，瞪了唐冶一眼。 后者轻笑一声，上前帮穆婉婉换好了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换药的原因，这次换衣服虽然也少不了一些肌肤之亲，但是穆婉婉倒是比之前接受程度高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不自然。 她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不服软，一样也能得到一样的效果。” “那是我惯着你。” 唐冶头也不抬的说道。 穆婉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空了一拍。 她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第298章 升温 第298章 升温 “好了。”唐冶抬头，对穆婉婉说道，“而且，你刚才那一眼，对我来说，就算是服软了。” 唐冶说完就转身去准备一会儿出发要用的东西了，只留下穆婉婉一个人在原地站着，看着唐冶的背影发呆。 青山掩映，绿水环绕。 时不时的可以听到虫鸣的声音，还有夜晚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唐冶置身其中，背着背篓拿着锄头，忽然有一种“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一回头看穆婉婉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 看来是伤口又开始疼了。 唐冶皱眉，停了下来说道。 “我早就说过，你坐着等我就可以了，我让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多走走，对你的伤口也好的，不是让你再把伤口撕裂了给我添麻烦的。” 穆婉婉捂着自己的肩膀，有些无措的看着唐冶。 像是一个犯了错挨骂的小孩。 唐冶四处看了看，随后将穆婉婉打横抱起来，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 “在这里坐着，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穆婉婉看着唐冶，点了点头。 后者扭头，钻进了灌木丛的深处。 穆婉婉坐在原地，晚风徐徐，吹来的青草味道让穆婉婉身心舒畅。 她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唐冶归来。 这还是穆婉婉第一次等人，她抬起头，时不时的看着远处。 那种心焦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的嘶吼声。 听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野兽的声音，只能听到似乎是猛兽在嘶鸣。 穆婉婉顿时有些着急的站了起来。 但是随后又坐回了原地。 这个山实在是太大了，要是自己离开了，只怕是最后不好找到自己了。 那猛兽的嘶吼声不断的响起，穆婉婉的额头上不知不觉又出现了汗珠。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疼的，而是急的。 她坐立不安的在那里等着。 直到自己身前的灌木丛忽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下一秒，穆婉婉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唐冶出现了。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穆婉婉直接站了起来，上前仔细的检查着唐冶的伤势。 “说话啊，你怎么了？” 唐冶只是看着穆婉婉却不发一言。 “你到底伤到哪里了啊。” 唐冶看着穆婉婉，认真的问道。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受伤了么？” 唐冶这么一说，穆婉婉才发现，唐冶虽然是一身的血，但是脸色却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有痛苦的神色来。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穆婉婉皱眉看着唐冶。 唐冶开口说道。 “这里的山里有野狼，刚才过去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一只落单的野狼，好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说完，挥起手里的锄头。 上面沾满了血。 也就是说，唐冶身上的血是那只被杀掉的野狼的。 穆婉婉瞬间觉得腿软，直接坐了下来。 唐冶笑着看着她。 或许连穆婉婉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居然这么的激烈。 唐冶挑眉看着穆婉婉，开口说道。 “你这伤口怎么又出血了。” 唐冶看了一眼穆婉婉后者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替唐冶着急的时候不小心给动到了伤口。 唐冶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不是很严重，赶紧回去，这里没有东西。” 说完，刚想要走，犹豫了一下，身后的背篓交给了穆婉婉。 后者疑惑的看着唐冶。 小一秒唐冶直接打横抱起了穆婉婉。 穆婉婉顿时愣住了。 “你可要抱好了，那里面可是救你命的东西。” 说完，就带着穆婉婉飞快的下山了。 穆婉婉躺在唐冶的怀里，渐渐的红了眼睛。 …… 灯火点燃，将夜晚照亮，若是有神仙的话，看着便是天上星星掉落了人间。 “外面下雨了。” 唐冶将手里的火折子丢在一边，看着在夜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的油灯说道。 “这窗户到底是不挡风。” 穆婉婉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我二人被大水冲走，身上身无分文，自来这里，吃住都是靠着刘阿嫂两口子，说起来，他们也是不容易，刚才我偶然听得，米缸里的米也是不多了。” 唐冶叹了一口气，对穆婉婉说道。 “说起来也是亏欠。”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穆婉婉终于问出来这十天来不忍心问出的问题。 或许是这里的安逸让她想要逃离自己原本的生活。 唐冶开口说道。 “晚点再说吧。” 唐冶现在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个是穆婉婉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再一个，也不知道自己出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之后，等着自己的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唐冶自己一个人倒是好说，只是带着一个穆婉婉。 唐冶不认为，这帮人会考虑穆婉婉的死活。 神女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可以有第二个。 他看着穆婉婉半晌没有说话。 …… 此时另一边，在皇宫之内，同样在一盏晃动的烛火下，坐着的却是密密麻麻的人。 太后一脸严肃的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人，沉声说道。 “已经是第十日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总是要想办法找到皇帝才行！” 是死是活，总是要一个准话的。 黄麟见状立刻上前说道。 “还请太后娘娘在稍等几日，现在我们找不到陛下，其实也是一个好消息。” “等？” 太后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心焦的厉害。 “这都已经几日了，要是找得到的话，早就找到了。哀家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在这深宫里坐着干等，便是让下面的人放开了手脚去找，再这么偷偷摸摸的找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母后！” 岳幽躬身上前，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显然是这些天没有少哭。 “陛下眼下的身份并没有示人，若是落在敌人的手里，陛下必然是可以周旋一二的，要是我们这个时候大肆的搜查， 只怕是惊扰了那些人，到最后反倒是坏了事。” “臣妾也这么认为，还请太后再等几日。” 一旁的李冰清连忙上前说道。 众人也纷纷附和。 第299章 一触即发 第299章 一触即发 太后见众人都这么说，便是也没了主意。 半晌才说道。 “就算是不能大肆的找，也要给我把那下面的人都派出去！哀家最多再等五日，要是再没有消息，哀家亲自出宫去寻！” 大宁的皇帝，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眉宇之间也是化不开的犹豫。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处私宅之中秘密的集中了一伙家伙，正围着一个男人商议密事。 “眼下这附近的地方几乎都秘密搜查干净了，也没有看到这两人的踪迹，莫不是已经……” 目黑莲眼睛微微眯着，半晌开口说道。 “你们是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坠落悬崖的？” “是，千真万确，只是让那个跟着的给跑了，不然定然能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要我说，尊者，你是不是想多了，这个男人要是真的当今的皇帝唐冶的话，怎么可能宫里这么能按捺的住脾气，那宫里可是日日都在早朝啊，难道还有第二个皇帝不成？” 目黑莲摸着自己的下巴，犹豫的说道。 “即便不是皇帝，这个人和皇室应该也脱不开关系。” 目黑莲的直觉十分的强烈。 每次看到唐冶，他脑子里面总是会出现一个强烈的念头。 那就是要把这个人给杀了。 “再找，不管怎么样，是死是活，总是要确认一下，那两个人受伤了，就一定会去医馆药铺，不光是要盯着他们两个，还要看着有没有可疑的人莫名其妙的买治疗外伤的药。” “这样的药，普通的老百姓平时是用不到的，一旦有人买，就给我跟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把所有的医馆药铺都盯好了，我就不信这两个人都翻出手掌心去。”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 “那……” 忽然有人犹豫的问道。 “若是发现了，打斗起来，这神女怎么办。” 毕竟上次就是因为这个神女给挡了一刀，不然的话，现在可能就不是这个结局了。 目黑莲说起穆婉婉来，眼底立刻浮现一抹阴鸷。 “不管她是处于什么原因帮那个人当了这一刀，在她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我们，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能带回来是最好的，要是没有办法，一切都以我们的大业为主。” 众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齐齐说道。 “是。” 巴山夜雨，再好的风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也没有多话。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呆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穆婉婉醒来的时候，看到唐冶竟然就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没有动。 穆婉婉不知道，这是醒了还是一夜没睡。 唐冶察觉到穆婉婉醒了，扭头问道。 “你醒了？” 穆婉婉点头。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 唐冶开口说道。 “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喊，不要杀人，忽然，让我想知道，你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穆婉婉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正在发呆的时候，门外刘阿嫂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来来，大妹子，把这个喝了。” 说着笑呵呵将一碗药和一小碟菜还有一碗粥放在了那里。 “那个，今天我要和你大哥往镇子上去一趟，你们瞧瞧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去镇子上做什么？” 穆婉婉下意识的问道。 “去买些吃食，顺便买些药回来，你这药都要吃完了。” 刘阿嫂一脸的大气样。 穆婉婉有些抱歉的说道。 “嫂子，等我们出去了，一定将钱给您补上。” “说这个就见外了。” 刘阿嫂笑着摆摆手。 “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那个两个小崽子，说不定还沾了你们的光，从个种地的变成当官的了。” “没有什么带的，只是出去了一定一切当心。” 唐冶皱眉嘱咐道。 刘阿嫂笑着说道。 “有什么小心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丢了不成。” 唐冶有些不放心，想要再嘱咐几句，但是刘阿嫂却已经笑呵呵的离开了。 穆婉婉看出了唐冶的担忧，开口说道。 “不要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刘阿嫂也经常出去，不也没有什么事么？”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但愿吧。” …… “走快些，早点置办完，早点给那俩孩子回去做饭去。” 刘阿嫂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着急忙慌的往那药铺里去了。 身后跟着的刘阿牛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倒是比对自己儿子还要好。” 刘阿嫂笑笑。 “这两个孩子我喜欢，看这心里明亮。我小时候有个弟弟，若是长大了，也该是这么大了，可惜小时候没有留住，也是被发大水给冲走了。” “看着那个小伙子，我总觉得是我弟弟回来了。” 说着，对身后的男人招手。 “你快些。”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 “你可小心一点，这俩人，虽然看着不是什么坏人，但是那身上带着刀伤，说不上是什么人。” 刘阿嫂开口说道。 “反正我瞧着不是坏人，我看了，估计是私奔的，那小姑娘之前和我说话的时候，亮了一把嗓子，瞧着不是那大家小姐的做派，估计也是和沦落风尘的可怜人，那男的，倒是一脸的贵气，八成啊，是私奔家里不让。” “都是些孩子，俗话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说着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那医馆的门口。 刘阿嫂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照例将手里的方子交了过去。 那掌柜的原本还在散漫的摇着手里的折扇。 看到刘阿嫂递过来的药方之后，顿时一个机灵。 他下意识的抬起眼看了一眼刘阿嫂。 后者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仍旧和身后的男人说道。 “反正这俩孩子，我是管到底了，药钱饭钱什么的，想来是不会亏了我们的，就暂时卖了些东西贴补着算了。就算是真的拿不出来了，我也认了。” “你倒是想得开。”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 第300章 被盯上了 第300章 被盯上了 刘阿嫂呵呵的笑着，转头对那药铺的老板说道。 “怎么还在这里，没有了么？” 那老板面露古怪，随后笑着说道。 “有有，怎么能没有呢。” 说着，回身去和身后的伙计说道。 “按着这个方子给抓药。” 说完，随后又小声的说道。 “拖延些时间，赶紧去通知莲二爷。” 那伙计跟了掌柜的多年，算是店里的心腹了，见状立刻点头。 随后便匆匆离去了。 刘阿嫂和自己的丈夫说着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掌柜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怎么还不给我啊，这着急赶路呢。” 刘阿嫂见掌柜的磨磨蹭蹭，半天也不说话，有些着急了上前，急吼吼的说道。 “还不快点么？” 掌柜的看了刘阿嫂一眼，笑着说道。 “哎呀，你看你们急什么，这不是药铺里面的药材不新鲜了，专门去从后面找人给你们调么。” 刘阿嫂一听，顿时有些抱歉，但是也是真的着急，便说道。 “那快些，我家里的大兄弟还等着呢。” 掌柜的看了刘阿嫂一眼，状似无意的问道。 “大兄弟？是家里的小叔子么。” 刘阿嫂下意识的就要说不是，却被身后的刘阿牛给拦了下来。 “是家里的小叔子，老二。” “什么老二，你说什么呢。” 刘阿嫂一脸的憨厚老实样，就要上前解释。 刘阿牛平时话不多，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拦着刘阿嫂不让她说话。 “我夫人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是远房的亲戚家的孩子，说起来也是家里老二吧。” 那掌柜的狐疑的看了这两口子一眼，随后伸手捏着自己嘴边的小胡子，开口说道。 “只是这可是治疗外伤的药，这家里人是做了什么了，会要这些东西呢。” 刘阿牛赔着笑说道。 “无非就是年轻人，莽撞一些，平日里下地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脚面给砍伤了，这才来求药的。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 那掌柜的想了想，却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 “要不我去给看看吧，这天气到底还是闷热，容易出问题的。” 刘阿牛强压着身后的刘阿嫂，随后开口说道。 “不用了，拿了药就走了。” 说完，刘阿牛看看掌柜的身后，开口说道。 “我倒是也认得几个字，我看那后面药柜里面还是有药的，怎么不给我们呢。” 那掌柜的脸上瞬间有了几分慌乱。 “我不是说了么，这个东西不新鲜了。” 刘阿牛笑笑，开口说道。 “行，那我们等等。” 说着两人找了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蹲了下来。 被强行拖着过来的刘阿嫂，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东躲西藏的，那大兄弟有什么见不得人。” 刘阿牛开口说道。 “你真的是糊涂了，那俩孩子身份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么，你觉得不是个坏人，那你也得小心着点别人啊，我总觉得这个药铺的老板怪怪的，刚才就是在套你的话。” “这药材本来就是要陈的，哪有什么新鲜不新鲜一说呢。分明就是在拖着我们，我们得赶紧走。” 刘阿嫂这么一听，顿时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立刻开口说道。 “好，我听你的。” 刘阿牛看了看周围，趁人不注意，拉着女人悄咪咪的离开了。 这边掌柜的正接待一个客人，一回头看到人不在了，立刻就慌了。 “这刚才的人呢。” 周围的伙计倒是也没有注意，见到掌柜的问，这才反应过来人走了。 外面恰好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来。 掌柜的一回头，只见目黑莲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壮丁。 “人呢？” 目黑莲扫了一圈说道。 那掌柜的急的直跺脚。 “方才还在这里，一个不留神，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目黑莲一听，立刻抓了掌柜的说道。 “跟我去找。”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人就被带走了。 另一边，刘阿牛和刘阿嫂两人赶着自己的驴车飞快的朝着家里的方向去了。 “快些，快些，我总觉得不对劲。” 刘阿嫂看着前面赶车的刘阿牛，也跟着慌了起来。 嫁给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下过雨后的土地都泥泞的可怕。 两人一路留下了重重的车辙。 …… 唐冶看着外面鲜绿的草色，不禁开口说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 穆婉婉本来是懒得动弹的，但是在听到唐冶说估计离离开这里不久了的时候，穆婉婉也就跟着去了。 两人在外面停停走走，却不多话。 穆婉婉深吸一口气说道。 “说实在的，真的是不想走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舒服，远离那些人和事，有的时候，穆婉婉也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过着普通且安逸的日子。 唐冶低头捏一把地上的土，看了穆婉婉一眼，开口说道。 “什么都有好有坏，他们也有他们的烦恼，下雨想着地里的庄稼，冬日里想着那圈里的鸡羊。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 穆婉婉长舒一口气。 唐冶看着天边的天色，正是夕阳西沉的时候，天边都被染成了橙红色。 唐冶说道。 “走吧，回去吧，我看着刘阿牛和刘阿嫂应该要回来了。” 穆婉婉本来还想再坐会儿的，但是瞧着这天色也不早了，便跟着唐冶起身往家里面走了。 只是这还没有走到房子跟前，远远就看到十几匹马停在家门口。 唐冶眼睛一眯，将穆婉婉拦在了身后。 “不对劲。” 穆婉婉抬头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那其中一匹马是目黑莲的马。 “阿莲。” 她下意识的说道。 唐冶皱眉。 看到房子里有人出来，唐冶一把将穆婉婉拽进了一旁的树后，探出头来看了过去。 只见目黑莲手里提着一把长剑，咬牙切齿的看着四周。 下一秒，三五个壮汉按着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刘阿牛和刘阿嫂走了出来。 唐冶顿时一惊！ 完了，出事了。 第301章 追杀 第301章 追杀 目黑莲上前，一把捏住刘阿牛的下巴，恨声说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人呢！” 刘阿牛的嘴巴里面都是乌血。 他撑着那只半眯着的眼睛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杀了我全家，你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目黑莲猛的抓住刘阿牛的头发往后拉。 “我告诉你，我好不好死不一定，在我走之前，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说完，他一把将刘阿牛甩在了地上。 “把他俩儿子给我拖出来。” 话音落下，穆婉婉看到，立刻有两个壮汉，拖着两个小小的身体走了出来。 地上是两道血痕。 穆婉婉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喊出声来。 那两个孩子正是刘阿嫂和刘阿牛的两个儿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两个孩子还在外面送着照看。 估计是随着刘阿牛一起回来的。 只是这两个孩子浑身是血，眼睛却还睁着。 小小的脸上尽是慌张和害怕。 穆婉婉甚至可以想到这两个孩子在临死前的样子。 估计到最后也不明白，自己好好的，为什么会被人活活打死。 “给我把这两个孩子丢到山凹子里喂野狼！” “你这个畜生！畜生！” 刘阿嫂忽然发疯一样的大喊起来，随后直接挣脱了周围人的辖制，朝那目黑莲冲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唐冶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说道。 只见目黑莲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浓烟，下一秒，竟然冒出来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武士刀。 男人站在目黑莲身前，下一秒，长刀一挥，只见刘阿嫂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刘阿嫂停在原地，半晌，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黑武士。” 身后的穆婉婉下意识的说道。 唐冶回头看了穆婉婉一眼，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眼神一狠，打算出去。 随后却听到前面的刘阿牛忽然喊道。 “别来！” 唐冶脚下一顿。 目黑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别来，谁在这周围。” 刘阿牛眼神呆滞，对着眼前的空气喊道。 “藏好了，好好的活下去。我家里的人都死了，你就算是出来了，救了我，我也活不成了，你要是能活下来，我就求你一件事，给我报仇！” “你他吗的到底在跟谁说话！” 目黑莲抓着刘阿牛的领口，狠狠的说道。 “呸！” 刘阿牛朝着目黑莲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目黑莲伸手将自己的脸擦干净，气的连连点头。 “好，你不说是吧。” 目黑莲看了看四周，朗声道。 “那我就要你看着这个人死，你可要呆好了。” 说完，对身后的人说道。 “把这个人给绑起来！” 话音落下，身后的男人直接找来一根粗壮的麻绳，将刘阿牛的手脚绑了起来，随后挂在了一旁的歪脖子树上面。 唐冶想要上前，却被身后的穆婉婉给拉住了。 “不要出去，你也会死的。” 唐冶的右手死死的攥紧，浑身青筋浮现。 唐冶眼看着刘阿牛被挂在上面。 他咬着牙说道。 “走！离开这里。” 穆婉婉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唐冶拽着离开了。 身后，刘阿牛的惨叫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唐冶猛的将溪水泼到自己的脸上。 微凉的溪水让唐冶的意识逐渐的清晰起来。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溪水的倒影里面，一双眼睛猩红。 穆婉婉坐在唐冶身边，失魂落魄的掉眼泪。 “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唐冶头也不回的问道。 像是在对穆婉婉说，但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穆婉婉顿时一愣。 下一秒，唐冶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去。 “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天下的苍生。说的好听，可是做出来的事情，你刚才也亲眼看到了。” 穆婉婉的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目黑莲狰狞的脸来。 她忽然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目黑莲和自己说的话。 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唐冶看着穆婉婉，沉声说道。 “我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说完，唐冶起身朝方才来的方向走去了。 “回来！” 穆婉婉大声喊道。 “你打不过他们，他们是倭国的黑武士。” 唐冶回头，挑眉看着穆婉婉。 后者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唐冶的眼睛。 “阿莲原名叫目黑莲，是倭国的人，刚才那些人是倭国的黑武士，也就是倭国的杀手，只是不是一般的杀手，而是武士道的上统，几乎是倾尽倭国全国之力培养出来的黑武士。” 唐冶脑子里迅速回想上一世自己对这个倭国为数不多的了解来。 “武士道？忍术？” 穆婉婉意外的看着唐冶，半晌才开口说道。 “是，是忍术，这个东西几乎在倭国消失了，但是目黑莲花了很大的功夫，一直在想要将这个东西重新复兴起来，现在看来，他也应该是做到了。” 唐冶挑眉看着穆婉婉。 “所以，那个目黑莲到底是谁，倭国的什么人。” 穆婉婉咬牙开口说道。 “抱歉，我还是没有办法告诉你更多东西，我现在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回去，我不想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 唐冶抬眼看了穆婉婉一眼，随后说道。 “你是在给自己找心里安慰么，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就是因为你的隐瞒，所以，刘阿牛和刘阿嫂一家人才会死的这么惨。” “这就是你们做的事情，你参与其中，你难辞其咎。这还只是你今天看到的，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死的人更多。” 穆婉婉垂下头，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 “我其实知道，我大概也知道。很多人因为我们而死，可是阿莲说了，这个都是必要的牺牲，这都是必要的，是必须的。” 穆婉婉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 唐冶轻笑一声看着穆婉婉。 “阿莲阿莲，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第302章 恩断 第302章 恩断 “你自己有眼睛，有判断能力，我觉得你最起码应该要分的清楚，是非对错。” 说完，唐冶捡起地上的长剑，对穆婉婉说道。 “那些人已经走了，我要回去，把人安葬了。” 穆婉婉看着唐冶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 不出唐冶的所料，他们回来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充满血腥味道的废房子。 里面的东西都被翻腾的不成样子。 地上扔着的是刘阿嫂和两个孩子的尸体。 刘阿牛的尸体则在树上吊着，只是没有了头颅。 唐冶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在一刻又被燃了起来。 他握着长剑的手不住的颤抖。 穆婉婉蹲下来，看着两个孩子，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伸手将那两个不足五岁的孩子抱在怀里开口说道。 唐冶伸手将刘阿牛的尸体放了下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刘阿牛的尸体上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个车子来把人推到后山去。” 唐冶刚刚说完，起身一回头就看到了目黑莲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身上深浅不一。 可以看出来是因为刚才的血迹。 目黑莲看着唐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可真的是狠心啊，就这么看着着一家子的人死在这里也不说话。” 唐冶开口说道。 “你是回来找死的么。” “我是来让你死的。” 目黑莲说着，轻轻摇晃着自己手里的折扇，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啧啧，当今的皇帝，唐冶，居然有一天也会落在我的手上。” 唐冶看着眼前的目黑莲，眼里杀意浮现。 目黑莲朝唐冶一步步的走进，但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穆婉婉。 穆婉婉伸长手臂挡在了唐冶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 目黑莲看着穆婉婉，缓缓眯起了眼睛。 “你看清楚了，你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穆婉婉咬咬牙，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要滥杀无辜，这些人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做。” “是因为你啊！” 目黑莲上前，一把抓住穆婉婉的下巴。 “要是刚才你吱声的话，把唐冶给供出来，这些人就不用死了，是因为你，是因为你背叛了我，所以这些人才会死的这么惨，你知道么？” 穆婉婉看着目黑莲，半晌开口说道。 “阿莲，你真的变了。” “是你变了！” 目黑莲指着穆婉婉身后的唐冶说道。 “你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谁，你别忘了你是谁，是你背叛了我！” 唐冶一把将穆婉婉拉在身后，看着目黑莲说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的私欲说的这么的大公无私。” 唐冶拔出长剑，指着目黑莲说道。 “ 不过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了， 我现在只告诉你一句话，今天你要是没有这个本事杀了我，那么，下一次见面，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 目黑莲看着唐冶轻笑一声道。 “好，那我就这次杀了你好了。” 话音落下，目黑莲猛的一收手里的折扇。 “鬼影！” 话音落下，唐冶的身前忽然出现了那团迷雾。 下一秒，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了唐冶的面前。 赫然就是之前唐冶看到的那个杀了刘阿嫂的人，也就是穆婉婉口中所说的黑武士。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武士刀站在唐冶跟前，脸上盖着一层黑纱，看不清他的脸。 只露出来一双像是老鼠一般的眼睛。 猥琐，阴险。 刷。 男人拔出手里的武士刀来，朝着唐冶直接劈了下去。 唐冶一把推开穆婉婉开口说道。 “闪开。” 下一秒，长刀落下，唐冶的头发被削下来几根。 几乎是在瞬间，唐冶就对这个人出手的速度和准度有了一个判断。 确实是一个硬茬子。 唐冶提起长剑，警惕的看着男人。 他忽然脚下一点，一个爆步朝男人冲了过去。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下一秒，唐冶眼看着就要刺进男人的身体里面了，可眼前的男人却再次化作一团迷雾消失了。 长剑刺空，唐冶看不到任何人。 “这是忍术！你的身后！” 身旁的穆婉婉忍不住大声喊道。 唐冶下意识的回头，一把长刀朝自己劈了过来。 唐冶连忙躲开，可是下一秒却还是被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唐冶的肩膀一痛。 男人嘴角浮现出一抹嗜血的微笑来。 “唐冶！” 长刀离体。 唐冶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右手不自觉的颤抖。 穆婉婉赶忙上前，用自己的手按着唐冶的伤口，想要给他止血。 鲜血染红了穆婉婉白净的双手，看起来有一种凄楚的美。 “让开，让我来。” 身后，目黑莲抬手，示意鬼影退后。 他提着长刀，一步步的走向唐冶。 穆婉婉回头，护在了唐冶的身前。 “放他走！我求你！” 目黑莲看着眼前的穆婉婉开口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穆婉婉转头跪在了地上，哭着喊道。 “他救过我的命，我求你，放了他吧，就这一次。” 穆婉婉真的不想看到唐冶死在自己的面前。 目黑莲的一双眼睛像是冰山一样没有温度。 他静静的看着穆婉婉说道。 “婉儿，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开这里。” 穆婉婉咬着牙，不住的摇头。 “表哥，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目黑莲提剑指着穆婉婉说道。 “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走的话，我连你一起杀了。” 穆婉婉顿时一愣。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目黑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目黑莲开口说道。 “三。” “二。” “让开！” 身后的唐冶喊道。 “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但是穆婉婉仍旧看着眼前的目黑莲，眼里带着一种几乎是赌博的决绝。 “一！” 话音落下，目黑莲提起长剑直接朝穆婉婉刺了过去。 那一剑，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犹豫。 穆婉婉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长剑。 那一瞬间，她几乎没有分清楚，到底是伤口在痛，还是自己的心在痛。 “表哥，我们，恩断义绝了。” 第303章 千钧一发 第303章 千钧一发 唐冶愣了一下，赶忙上前。 只是那穆婉婉已经是倒在血泊之中了。 唐冶抬头看向目黑莲，后者的瞳孔微微颤抖，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看着穆婉婉的眼睛，抬手，将长剑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来。 长剑之上，血珠滴滴滚落，像是断了线一般。 目黑莲站在那里，穆婉婉刚才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响起。 唐冶看着穆婉婉，脸上已经是灰败的不成样子，比起身上的伤，唐冶感觉穆婉婉这次更严重的是彻底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了。 唐冶气的连连点头。 “你倒是下得去手，真的是无毒不丈夫。” 目黑莲面无表情的看着唐冶。 但是仔细看去，目黑莲冰冷的面具下，流露出一丝的慌张。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说完，目黑莲深深的看了眼前的穆婉婉一眼，随后转身说道。 “把这里的人处理干净，我不想要再看到他们了。” “是。” 手下的人提着长刀朝两人一步步走来。 唐冶死死的捏着穆婉婉的手臂，心里默默的算计着眼前的人的实力，盘算着怎么从这里逃脱。 “或许我觉得，你们可以和我做一场交易。” 唐冶忽然看着远处背身站着的目黑莲开口说道。 后者回头，看向唐冶。 “交易？” “你做这些，都是有所图的，既然是有所图，其实所有的东西，不过都是手段罢了，最终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而你最终的目的应该也不是杀了我吧。” 目黑莲看着唐冶，眯起眼睛说道。 “你什么意思。” “你其实到现在也不确定我到底是谁，不是么？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就这么确定你的猜测是对的？” 唐冶笑着说道。 “或许，你该留着我，你也许更加不会后悔，做什么事，不要冲动，对不对？” 唐冶缓缓起身，看着目黑莲说道。 “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不是么。” 目黑莲看着唐冶，眼底满是算计的精光。 半晌，目黑莲走上前，看着唐冶说道。 “好啊。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目黑莲的脸色一寒。 “那我就是傻子。不管你是谁，你都必须要死，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 说完，身后的几个杀手腾空而起，唐冶缓缓转斗手里的银针。 没有办法了，只能拼死一搏了。 但是下一秒，忽然传来一阵烈马嘶鸣的声音。 目黑莲回头，就看到了岳乾在马背上，朝着便疾驰而来。 “不好，是大宁的军队来了。” 目黑莲瞬间回头，唐冶眼疾手快的抓着穆婉婉一跃而上，退回到身后的房顶之上。 目黑莲想要追上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尊者，不能再追了，对面是大宁的精锐，人太多了，我们怕是要吃亏。” 目黑莲咬咬牙，眸色深沉的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转头留下了几个挡人的杀手，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岳乾在解决掉那几个倭国的杀手之后，立刻将长刀丢在一旁，躬身叩首。 身后跟来的将士们也瞬间跪了一地。 唐冶站在上面，微风轻轻吹起了他的长袍。 怀里的穆婉婉看着下面的人，回头气若游丝的说道。 “你真的是当今的皇帝。” “不然呢。” 唐冶转头对下面的人高喊道。 “来人！回宫！” 天子之音，靡靡不绝。 养心殿内，早已经换上了一身龙袍的唐冶面色微寒的坐在那里。 自打回来之后，唐冶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太医院的院正接过来了。” 话音落下，外面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 还不等那人跪下来，唐冶就摆摆手，说道。 “进去帮忙。” 老人赶忙背着药箱往里去了。 一旁的岳幽看着，不禁叹了一口气。 “陛下，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看呢。” “朕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必着急。” 一旁的李冰清朝着岳幽缓缓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 “陛下，殿外岳乾将军求见。” “宣。” 唐冶话音落下，岳乾就快步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万岁。” “起来吧，人呢，抓住了吗？” 岳幽看着唐冶的脸色吓了一跳。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冶脸上有这么汹涌的杀意。 “我们去的时候，那个酒楼已经是人去楼空了，但是在里面搜出来大量的倭国的一些日常器具，还有一些相关的书籍，诚如陛下所言，这里确实是一个奸细的聚集地。” “账本还在吗？” 唐冶开口问道。 “账本还在。” 岳乾不知道唐冶突然问这个是有什么深意。 “你去给我核对，但凡是上面有记录的，都给我顺藤摸瓜的查！凡是去过那里十次以上的官员，一律杀无赦！” 唐冶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带着一种浓重的杀意。 “是。” 岳乾领命之后就转头离开了。 唐冶一双眼睛像是狼一般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空气。 “朕说过，只要能让我活下来，你就必须要死！” 唐冶起身朝里屋走进去。 尽管隔着牡丹富贵的屏风，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里面忙碌的，攒动的人头。 见到唐冶进来，周围的人立刻躬身退在两边，只有老鬼头儿和太医院的院正还在床头围着。 穆婉婉的肩膀露出来，圆润白皙，皮肤细腻到连纹路都很难看到。 只是现在却没有人会对着这个产生任何的旖思，毕竟那肩膀上面此刻有一个巨大的血洞。 还隐隐泛黑，大量的血液从那刀口里渗出来。 唐冶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怎么样了？” 老鬼头儿叹了一口气，回头对唐冶说道。 “这上面有毒。” “毒？” 唐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伤口。 “你不看了，你肯定没事。” 老鬼头儿看到唐冶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之前黄麟回来的时候也带回来几个这帮乱臣贼子的尸首，我检查过了，他们的刀上面也有毒。” “而这个穆婉婉身上种的这种毒和那个上面的类似。应该就是同一种。” 第304章 搞点高科技 第304章 搞点高科技 唐冶皱眉说道。 “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老鬼头儿回头对身后的太医说道。 “刚才我说的都记住了吧？” 那太医赶忙躬身说道。 “多谢老前辈赐教，都记住了。” 老鬼头儿点点头。 “那就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好生处理，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找我就是了。” 说完，老鬼头儿看了唐冶一眼，指了指外面。 唐冶看了老鬼头儿一眼，抬脚跟着他走了出来。 “什么事？” 老鬼头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对唐冶招招手说道。 “没那么严重，你先坐下来再说。” 说完，灌了一大杯凉茶，这才继续说道。 “这个丫头确实是中毒了，你呢，我猜测，这个刀口上也是有毒素在的，只是你接收了我了我兄嫂的毕生修为，虽然没有完全的融会贯通，但是这个一般的毒素是近不了你的身的。慢慢的自己就会消化掉。所以你能感觉到不太舒服，但是却影响不大。” 唐冶摸着自己的伤口，皱眉问道。 “这个东西能要人命？” 老鬼头儿点点头。 “能。但是你要庆幸的是，这个丫头应该是熟悉这种毒的，她对这个毒素有一定的抵抗性，不然的话，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抵抗性？” 唐冶下意识的重复道。 “是啊。”老鬼头儿叹了一口气，“说来惭愧，我确实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我估计，等这个丫头醒了，她能给我个答案。”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唐冶追问道。 老鬼头儿说道，“具体的情况就是，这个人呢暂时是不会死的，但是也就是暂时，我估计，最多吧，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必须要把这个毒给解了才行。” 唐冶听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屏风。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穆婉婉自己醒过来救自己了。 唐冶静静的坐在那里，夜色之下，一灯如豆，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影在身后的墙壁上。 周围的太医都推在外面守着，不敢离开。 屋子里倒是安静的很。 来拿伺候的宫女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位君王的怒意，动作都格外的轻柔了一些。 岳幽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丫头捧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的是黄麟命人给送来的一些宵夜。 这唐冶自打回来可是一口饭都没吃。 这小丫头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 显然是不敢进来。 岳幽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给我，你下去吧。” 那小丫头如临大赦，躬身离开了。 岳幽深吸一口气，带着东西走了进去。 “陛下，吃点东西吧。” 唐冶罕见的一句话没有说。 岳幽上前，看到唐冶的面前摆放着一个世界地图。 这是唐冶自己画的，岳幽也认出了，唐冶在一个地方，用红色的朱笔圈出来一个地方。 唐冶说过，那里是倭国。 岳幽叹了一口气说道。 “陛下放宽心，想来，这个穆姑娘，是会挺过去的。” 唐冶回头看了岳幽一眼，开口说道。 “朕不是在想这个。” 岳幽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犹豫的问道。 “那陛下在想什么。” 唐冶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看了一眼旁边的瓷碗。 里面是一碗糯糯的白粥，上面撒着一些肉糜，看起来倒是好吃。 唐冶招招手，岳幽立刻将那东西端到了唐冶的跟前。 唐冶一遍挖了一勺放进自己的嘴里，一遍开口说道。 “朕只是在想，该怎么把这个倭国灭掉。” 岳幽抬眼看着唐冶，抿唇说道。 “陛下连年来劳民伤财，方才解决了旧贵族的事情，对外对内都是比较动荡的，再加上江淮地区的灾情，陛下真的要在这个时候……” 不是岳幽话多。 只是岳幽到底也是听过的。 这倭国其实连年来，一直就小动作不断。 因为是靠近大宁的东南沿海地带，所以时不时的会来骚扰当地的百姓，掠夺些东西回去。 等到官兵到了，人早就撤了。 朝廷多年来，因为水军实在是不给力，只能一直忍耐着。 “多年来，大宁的君王，注意力都一直在北边，嗯……臣妾倒是不曾听闻这水军有何精进。” 唐冶深吸一口气。 “是啊，草原上的王者，水上的孬种。甚至还祸及后代。” “祸及后代？” 岳幽疑惑的看着唐冶，片刻后说道。 “这倭国，不过是个弹丸之地，靠的，也就是那天险罢了，怎么能祸及后代呢，无非就是搞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唐冶回头看了岳幽一眼，笑着说道。 “是啊，连你这个小心的性格的人都这么想，更别说别人了。” 谁也不会想到，以后这个小小的倭国会把国人欺负成那个样子。 唐冶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将手里的白粥一股脑的喝下去，随后说道。 “攘外必先安内，朕一定要把这些后患都给搞定了。” 岳幽叹了一口气。 “只是，陛下，这前面累下来的弊病，还未解决。最重要就是军饷的问题。民以食为天，之前一直在打仗，再加上贪腐严重，尽管陛下继任以来一直在肃清这些弊端，但是到底是积重难返，总是要时间的。” “国库空虚，灾情不断，老百姓们都流离失所，陛下您没有银子，做什么事情都受人掣肘，还是要谋定而后动啊。” 唐冶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是要想好了才行。一个是水师，一个是吃饱饭的问题。” 唐冶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想要吃饱饭，最重要的就是科学种植。 至于说，洪涝灾害，这个历来就有的。 唐冶脑子里冒出来很多东西。 杂交水稻？ 不行，唐冶搞不出来这个东西。 要是能穿越回去搞点种子的话还能行，要是让唐冶自己搞，那就是费点劲了。 这个高科技的不能解决，那就是…… 生产工具了！ 唐冶忽然想到。 “脚踏缫车？都江堰？” 唐冶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 是啊，这样的话，不久好解决了么。 自己之前怎么不往这个根源上面想呢？！ 第305章 老和尚答疑 第305章 老和尚答疑 唐冶忽然想到，这生产力的提高无非就是依靠生产工具么。 生孩子是有点费劲了。 这古代的人口就少。 劳动力就这么多了，那就把眼光放到这个生产工具上来。 唐冶一个机械系的大学生，不信就搞不定这点东西。 这之前，不就是因为没赶上工业革命才挨揍的么，那我就把这个工业革命给他提前一千年。 唐冶虽然不会搞得太高科技，但是咱们搞个半成品，低配版本的轻工业革命还是好搞定的吧？ 一旁的岳幽看着唐冶自言自语，不由得有些发懵。 “陛下是在说什么？” 唐冶笑着说道。 “科技改变命运啊。” 岳幽看着一脸兴奋的唐冶，自己却是一脑袋的问号。 唐冶立刻坐起来，对岳幽说道。 “去给朕拿来纸和笔，给你看看好东西。” 岳幽犹豫了一下，骇首去将那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唐冶将东西扑在矮桌上，扑下身子画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岳幽看着那纸上的东西，眉头是越蹙越紧。 “累死我了，幸好还是没有忘记的。” 唐冶花了半天，腰都酸了。 “这个是什么？” 岳幽见唐冶终于是停笔了，立刻上前问道。 唐冶嘿嘿一笑，指着这个东西说道。 “你不知道了吧，这个叫脚踏缫车。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岳幽挑眉看着唐冶。 “这你们妇女们缫丝，多累啊，有了这个，你就在这上面坐着，脚下不断的踩踏板就可以了，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岳幽意外的看着唐冶。 “这东西，能做出来么？” “能做出来吗？你瞧不起朕啊。” 唐冶半开玩笑的说道。 这个可是唐冶上学时候的基本功啊。 因为专业的原因，唐冶闲着没事做就去翻那些古代的设计和图纸。 好在没有忘记。 唐冶开口说道。 “朕打算把农民都给解放出来，但是也不能完全解放。” 岳幽看着唐冶说道。 “臣妾……臣妾愚钝，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唐冶笑着说道。 “就是，以前全家三个男丁，三个都要下地干活，现在就下去一个就行了。” “这是为何？” 岳幽不解的问道。 “因为有这个帮他们干活了啊。” 说完，唐冶兴奋的摆摆手说道。 “你不知道，等这个东西出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岳幽点点头，看着唐冶手上的图纸，顿时也多了一些兴趣。 “水。” 屏风里面忽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岳幽探头看了过去。 唐冶则最先反映了过来，赶忙穿好鞋子往里面去了。 岳幽则出门喊了老鬼头儿等人进来。 …… “基本无碍了。只是之前说的，还是这个道理，最多半个月。” 老鬼头儿手里提着一壶酒，眼睛有些迷离。 这还是不知道在哪里醉着，临时被人抓来的。 唐冶摆摆手，示意带着老鬼头儿下去。 唐冶把自己手里的人说道。 穆婉婉眼睛亮亮的看着唐冶，就像是小时候的孩童看到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 唐冶回头看了穆婉婉一眼，眉头微微挑起。 岳幽咳嗽了一声，对周围的人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各自散了睡去吧。” 话音落下，便率先出去了。 身后的人见状，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了唐冶和穆婉婉两个人。 穆婉婉看着唐冶，顿时有些语塞。 “你看什么，看傻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真的是皇帝。” 穆婉婉虽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现在看着唐冶真的穿着一身龙袍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震撼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坐在穆婉婉的身边，无奈的看着她。 “你是皇上，为什么还会来那种地方。” “你要听实话的话就是，朕是出去查梦天教的事情的，而且，那个刑部尚书帮朕料理后事的消息也是朕放出去的。” 穆婉婉看着唐冶，半晌眨眨眼说道。 “果然，我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真的是蠢得厉害。” “你是蠢得厉害，但是不是在这个事情上。” 唐冶看着穆婉婉的眼睛说道。 “朕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梦天教的神女。” 唐冶和穆婉婉的视线撞在一起。 穆婉婉半晌点头说道。 “是，是我。” 唐冶继续问道。 “朕就要再问一句了，你是前朝的公主？” 穆婉婉随后又点点头。 唐冶朗声大笑。 穆婉婉被唐冶笑的莫名其妙的。 她刚想要开口问唐冶究竟在笑什么，下一秒，唐冶整个人欺身上前来。 穆婉婉下意识的后退，但是却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她顿时疼的倒抽凉气。 “你干什么？！” 穆婉婉带着一些怒意看着唐冶。 后者身后拉开了穆婉婉的领口，后者立刻伸手打掉了唐冶的手。 唐冶薄唇轻启。 “朕上次给你上药的时候，记得，你胸口有一个红色的胎记，那个胎记形状很特别。” 穆婉婉的脸瞬间红了。 “你要说什么！” 唐冶起身，看着穆婉婉，随后朗声喊道。 “黄麟。”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黄麟躬身走了进来。 “奴才在。” “把你之前查到的人带过来。” “是。” 黄麟说完就下去了。 半晌复又折回来，带回来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 那和尚面白无须，端的是有几分脱俗的气质在。 见到唐冶，和尚并不叩拜，只是静静的站着，慈眉善目的看着唐冶。 “老师傅。” 唐冶朝和尚微微骇首，随后开口说道。 “我想问，你小时候收养的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在胸口处有一个红色的胎记，看起来倒是一只游鱼。” 那老和尚看了一眼唐冶，又看向在床上半躺着的穆婉婉，开口说道。 “不需要问这些，贫僧现在就可以说，这个女施主就是当年贫僧收养的孩子，眉眼和她的母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穆婉婉顿时呆住了。 “佛寺？收养？这是什么回事？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是，我是在战火里被阿莲救下来的……” 穆婉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第306章 身份 第306章 身份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确实是记得你，你父母原本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但是因为很多年前因为一些原因，家中遭遇了大祸，就留下了你这么一个独苗在我们佛寺。” “你的父亲没多久就死了，而你的母亲在你父亲死后，也心如死灰，第二天死在了佛寺前的台阶下面，就留下了你一个孤女。” 老和尚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脸的唏嘘。 “后来呢？！” 穆婉婉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只是看过去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她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爆炸。 “很小的时候，你就出落的很好看了，在佛寺里面收养，多少有些不方便，随后，趁着一个机会，有一户人家来佛寺烧香的时候，我当时就带着你去给那妇人看了。” “那妇人倒是也没有犹豫，就将你抱走了。后来，贫僧想要去看看你的时候，却发现那妇人也不见了。” 穆婉婉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就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 那老和尚看着床上的人开口说道。 “你在我们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师傅，也就是当时的主持曾经说过一句话，美貌若是给贫苦人家的女子，那便是劫难。” “与你的母亲是这般，与你似乎也是这般。” 说完，那和尚朝唐冶微微点头，随后双手合十离开了。 唐冶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大门紧闭，唐冶看着似乎还在震惊之中没有醒过神来的穆婉婉，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陪着穆婉婉。 而穆婉婉的脸色也从一开始震惊到后面的绝望。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缓落。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婉婉忽然开口。 “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我表哥和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些蛛丝马迹，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多想了。” 穆婉婉捂着自己的脸说道。 “可是，自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的身边就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的表哥，我所有的认知都是我的表哥告诉我的，这个世界的一切，我的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 “我真是甚至连质疑他的勇气都没有。” 唐冶挑眉看着穆婉婉开口说道。 “都说从小被浇灌什么就会长成什么样子，你倒是罕见的没有长歪啊。” 穆婉婉轻笑一声说道。 “可能是因为，他只给我浇灌那些东西，可是从来不管我吧。我小时候就被他丢在别人的家里养着，一户户的人养大了我，他们都是穷苦人。” “也是后来，被我亲手害死的人。” 唐冶犹豫了一下问道。 “是那些神水吧？” 穆婉婉点点头。 “那个里面有一种成分叫罂粟，会让人上瘾，离不开这个东西。而药，吃多了本来就会伤害人的身体。” “更别说……” 穆婉婉忽然深吸一口气说道。 “更别说，那些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冶静静的看着穆婉婉没有开口。 后者静静的说道。 “那个时候我时常怀疑自己，这样真的好么。可是我表哥会和我说，这些人是要救赎的人，他们已经被大宁的人给洗脑了，必须要带着他们反抗。” “我真的很迷茫。” 穆婉婉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唐冶开口说道。 “他们和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听你说也知道，不过我也不想辩解什么，我只问你一句，除了江淮地区的灾情之外，剩下的这些人，他们痛苦么？” 穆婉婉想了想随后说道。 “不，我感觉他们虽然很苦，但是眼睛里是有光的。” 唐冶开口说道。 “所以，你在救赎他们什么呢？朝代更替交叠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别说你不是前朝的公主，就算是你是前朝的公主，一个朝代之所以能够被别人取代，就说明这个朝代已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程度。这个是历史更替的必然规律，就跟人的生老病死一样，你们现在做的，其实就是强行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活过来，我觉得，被说不可能成功了，就算是成功了，最后的结局真的是好的么？” 穆婉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半晌开口说道。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穆婉婉伸手摸着自己的伤口的位置。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觉得，这样的做法似乎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割舍，我不知道该怎么割舍……” 穆婉婉有的时候都分不清。 她割舍不下的，究竟是这么多年的陪伴。 还是那年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阳光下朝自己笑着的少年。 还是这些年来，那不知不觉的依赖。 穆婉婉缓了缓，对陈默说道。 “刘阿嫂他们……” “这些故去的人，朕自有安排，只是那些还在活着的人，朕想，或许是你最应该考虑的。” 穆婉婉想了想说道。 “我很少见人，只有在最开始做这个梦天教的时候露过几次面，剩下的，就是在一些身份贵重的人面前才露过面的，各地的神女，都是下面的人假扮的，所谓的，其实就是求财和蛊惑人心罢了。” “这次我出事了，想必阿莲……目黑莲，会找一个人新的人来替代我的。” “目黑莲……” 唐冶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 “所以，目黑莲是倭国的人？” 穆婉婉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这也是我刚才所说的蛛丝马迹，他经常和倭国的人来往，但是他说的都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认识了倭国的人。因为看他可怜，所以给了他一些帮助。但是也是用自己的一些东西换来的。” “我，我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办法去考证。” 或者说也不想，甚至是不敢去深究。 唐冶开口说道。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来证明你自己的身份？” 穆婉婉摇摇头。 “我就是一个傀儡。” 第307章 国丧 第307章 国丧 穆婉婉也忽然觉得感伤。 自以为很厉害，结果到头来，自己其实是清楚的，自己就是一个傀儡。 那些核心的东西，目黑莲从来没有让她触碰过。 唐冶深吸一口气，对穆婉婉说道。 “你先休息吧。” 本来唐冶还想问问，穆婉婉知不知道这个毒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大概率是不需要问的了。 唐冶起身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你身体还虚弱，先休息吧。” “我这个……”穆婉婉捂着自己的伤口，开口说道，“很麻烦么？” 唐冶想了想说道。 “我估计是和倭国那边的毒素有牵连，你自己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完，唐冶转身就出去了。 回到养心殿里，又是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黄麟照旧来伺候唐冶穿衣上朝。 只是一进去，瞧着唐冶对着那窗棂而坐，身上只单单披着一件外套，整个人便盘腿坐在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之感来。 “陛下，该上朝了。” 黄麟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唐冶头也不回的说道。 “黄麟啊，朕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皇帝。” 黄麟不解的看着唐冶。 而只有唐冶才会明白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 刚来这里的时候，唐冶其实对于这样的人生并没有一个很直白的了解。 什么是皇帝，对于唐冶来说或许更多的是一个权利的象征。 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唐冶其实做的一切比起天下，更多的是在照顾自己的私愤。 简单点来说就是。 老子都成了皇帝了，还能让你们给欺负了？ 可是这一次，或者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在有了刘阿嫂的这个事情的刺激之下。 唐冶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帝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不仅仅有权利，还有很多说不出的辛酸和无奈。 唐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走吧，去上朝吧，该有的交代，总是要交代清楚的，即便是人死了，活着的人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 说完，唐冶起身很快换好了朝服朝着奉天殿而去了。 奉天殿上，所有人都悄咪咪的看着站在前方的岳龙和岳乾两人。 唐冶一步一顿的朝那龙椅上走了过去。 但是这次，唐冶却没有直接坐下去，而是对着龙椅不断的拍着。 半晌才开口说道。 “这个龙椅，是个好东西啊，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话音刚落，便有人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微臣只是喜欢在晚上吃些酒，并不知道这其中……并不知道啊……” 那人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 唐冶看着那人身上的服制。 已经是五品官了。 五品的京官，是多少人一生都不能登上的位置。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朕明白你们，有了娇妻想美妾，位极人皇想做仙，这欲望哪有穷极呢。” 唐冶拍着自己的腿，长叹了一口气。 “岳乾，念吧。” “是。” 岳乾出列，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 上面都是和目黑莲来往过密的官员。 这还是在账面上查出来的，后面的只怕是更多。 被念到名字的几个官员纷纷跪了下来。 “陛下，微臣只是……” 唐冶抬手，示意他们闭嘴。 “朕不想要听你们这些解释，朕也不会要你们的命，朕只有一个要求，去给朕找。只要你们能够找到，比你们位置更高的，跟那个阿莲和那个酒楼的老板娘过往密切的证据，找到了，就可以让他代替你们去死，朕给你们一个机会，一换一。” 话音落下，下面的人瞬间一片哗然。 很多大臣的额头上面瞬间出现了一圈的汗水。 “不过朕可是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为了活命，或者是为了排除异己，随便的乱咬的话，最后的结果可是要比这个还要严重。” 话音落下，众人都不敢吱声。 连在下面站着的岳龙等人也不由的看了唐冶一眼。 他们这个皇帝，惯是会让人自己检举自己的。 人人自危，这个滋味，他们真的是尝尽了。 本来以为今天是要全面肃清这些人的，且要折腾许久，但是唐冶却摆手，示意这件事情就此先放过。 随后对黄麟说道。 “把东西抬上来。” 黄麟沉声应了，随后亲自去那殿外，不知道在吩咐什么。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只见三五个身穿紫金龙袍的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看到都是一惊。 要知道，这龙袍可是只有皇帝可以穿的，就是太子都不行，更别说是一般的人了。 穿了那就是掉脑袋的死罪。 可是几个人却身上穿着龙袍，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瞧着竟是骨灰盒。 众人纷纷无措的看着唐冶，后者却只是神色淡淡的起身，随后走到那骨灰盒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 众人都是一惊。 “陛下……” 唐冶却好像看不到一样，朗声说道。 “这一对夫妇是真的救命恩人。都说，天子上敬天，下畏地，中跪父母之恩，但是朕倒是觉得，没有这一对夫妇，朕此刻只是没有什么机会站在这里了。” 说完，唐冶朗声吩咐道。 “将这对夫妇的尸骨百年后和朕同葬，同时迁到祠堂之内，让后代跪拜。让他们时时刻刻记住，要是没有这一对夫妇的话，只怕是就没有后来的大宁千秋万代了。” 这话没有说完，所有人都傻了。 唐冶这话，话里话外，就是要把这对夫妇给认成自己的亲爹妈。 只是接下来的话，更让人大吃一惊。 “着礼部厚葬，行国丧！” “陛下！” 话音刚落便有文臣出列开口说道。 “这国丧乃是陛下和太后百年后仙去才配有的礼制，若是要这么给一介平民，这尊卑就乱了啊。” 唐冶缓缓起身，回头看着众人说道。 “尊卑？” 要是往日的话，唐冶真的是要和这帮老顽固辩一辩。 但是此刻，唐冶只是眯起眼睛，沉声说道。 “没有什么尊卑，朕是皇帝，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308章 暗度 第308章 暗度 十日后，举国素缟。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将那长街之上填补的无处空缺。 雪白色的长队，从那墙头望下去，竟然像是落了一夜的雪一般。 周围的老百姓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依稀听得这是什么什么救过皇帝命的人物，纷纷迷迷糊糊的跪地叩拜。 谁说死后的尊荣是糊弄鬼的？ 至少也可以让活着的人瞧瞧。 在长街的一处，目黑莲穿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看着眼前的一切。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凑上前来说道。 “尊者，朝廷还在四处搜查我们，我们是不是赶紧离京才是上策啊。” 目黑莲眼神幽微看着远处的棺木，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怕什么，你没有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现在京城四处搜查又如何，京中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街道，这么多的房舍，我就不信，这朝廷就挨家挨户的搜院子。” “不过，要是一旦决定离京，这么多的关口，一旦哪个地方我们疏忽了，简直就是往人家的嘴里送。” 经过目黑莲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噤声。 “只是，尊者，下面的兄弟们到底还是有些不安的，眼下神女消失多日了，下面有不少人都是靠着神女之说才……我们总是要想办法将人心安定下来的。” 这神女就像是一个定海神针一般。 平时看着是没有什么用的，但是到底消失了还是影响不小。 目黑莲目光在来来往往攒动的人群里不断的扫视着。 “不就是神女么。瞧瞧，这大街上，不都是？” 众人随着目黑莲的话往长街上瞧着。 只看到那长街之上，有不少适龄女子在街上看着这热闹的一幕。 大宁的风俗还是相对来说比较保守的，平日里是不允许官家小姐出门的。 只有逢着大日子，或是这般国丧之际，才能出门。 “官宦人家的小姐是不能碰的，就挑那寻常日子里出门的姑娘，绝大多数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为了生活，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选那个有灵气的，都带过来，我亲自审查。” 一个没有多少人见过的神女。 总是好找替代品的。 “是。” 下属的人立刻点头应了，半晌后又犹豫的说道。 “只是这半路劫来的，到底是不如自小养起来的放心。” “有什么用？” 目黑莲提起这个脸色就浮现了几抹阴狠。 “那自小养起来的，该背叛还是会背叛。况且，现在哪有时间让我们重新培养一个神女出来，不过是暂时糊弄着罢了，等到……” 目黑莲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睛里却多了几分精光。 “到时候，哪里还需要什么神女。” 离行走在日光之下的日子，不远了。 目黑莲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逐渐走远的仪仗队，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次日，养心殿内。 唐冶摆弄着手里的几张图纸，对黄麟说道。 “这个东西怎么样？” 黄麟凑上前来瞧了瞧，不禁皱起了眉头。 “老奴眼拙，这是船？” “当然是船了。” 唐冶不满的白了黄麟一眼。 “不过，这东西可是比船要好很多了，从这里面还能够发射炮弹出去，可惜了，现在还是缺点东西，不然的话，我直接就造个迷你小航母出来。” 唐冶啧啧的吹着牛逼。 黄麟不解的看着图纸上的东西，沉声道。 “陛下，黄木是什么东西？” “航母！” 唐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 一旁的岳幽看着主仆两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半晌，岳幽一边轻轻打着扇子，一边说道。 “只是这东西能用铁打出来么？” “这个技术我还得慢慢教你们，反正吧，要是能把这个搞出来那基本就是无敌了。” 现在的工具都太落后了。 试问，要是能把一两千年以后的东西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里面。 那可真的就是无敌了。 你用羽箭，我用加特林。 这是个什么概念？！ 可惜了，现在的技术有限，唐冶的技术也有限。 不过经过唐冶这些天的考察，还是可以搞出来不少好东西的。 对付一个倭国，那是足够了。 “这再好的东西，也得有个领头的人才行。” 岳幽在一旁的适时的说道。 “是啊，朕倒是给忘记了。” 唐冶忽然想起来之前还让东南水师的总都督过来，到现在了不见人。 一旁的黄麟咳嗽一声，开口说道。 “回避下的话，奴才早就命人去催了，只是三天了，未见回信。” 黄麟之前就像禀报的，结果赶上了之前的那档子事，唐冶也没有心思听，几次都推了过去，黄麟就没有再提了。 唐冶手指轻轻点着桌椅，眼底泛起一抹寒意。 岳幽将那手里的扇子搁在一边，挥挥手，示意周围伺候的人先退下，随后对唐冶说道。 “陛下，且不论这个总都督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是这人总是不堪用的。” 唐冶嗯了一声，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大脑里出现了一份官员的名单。 半晌也没有跳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陛下，这温可言不是还在江淮一带扔着呢么。” 岳幽适时地提醒道。 “这温可言是江淮一带，只是，那边的局势还不稳，朕把他丢在那里，一来是安那边百姓的心，二来，也是安朕的心，暂时还是不要调动的好。” 岳幽想了想说道。 “臣妾幼时也在那江南水乡之地呆过，臣妾虽然没有什么见地，只是小时候也多贪玩，常听家中的小弟提起，这江南一带，总是喜欢划船戏水的，那边的男儿郎，几乎人人都有一身似鱼塞虾的本事，在那水中端的如履平地般，欢脱的很。” “可是到了这京城，臣妾发现，平日里，男儿们总是多打马球，玩些投壶锤玩一类的，倒是甚少戏水，不过是天热了，找一处浅洼地，堪堪进去打两个滚罢了。头皮都未湿了便上岸了。” “即便是这样，那一旁伺候的奴仆都要三五次叮嘱，生怕出了什么闪失。” 第309章 来的正是时候 第309章 来的正是时候 唐冶听着转头看向岳幽。 “你的意思是？” 岳幽灵动的眸子轻眨，朝唐冶坐近了一些。 “陛下，这总归是水里的鱼儿天上的鹰，各有各的擅长，臣妾曾经听闻家中的父亲说过，说这朝廷选兵，历来就是一窝抓的，不论你是会水的不会水的，南方的还是北地的，只要是身强力壮的，便都一概不问送去当兵，那上面的人就跟不必说了，只是哪里缺人就送去哪里。” “这最后就是，会水的都送去了马背上，沙漠里滚出来的，倒是在东南之地蹉跎半生了。” “再加上，臣妾听闻，这水师的总都督从未有一个是长江以南的地界的人出任的，这带头的都是个旱鸭子，怎么能让下面的人行驶好船呢？” 唐冶想了想，抬手朝那黄麟挥动。 “你过来，朕给你秘密送一封信去给温可言，一定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另外……” 唐冶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黄麟不解的抬头看向唐冶。 后者却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 “这个还需要推后，朕还需要一个由头才行。” 黄麟躬身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找人候着。” 岳幽在一旁笑着，轻轻给唐冶打着扇子。 唐冶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养心殿太安静的缘故，没一会儿就犯困了。 再醒来时，看到大殿之内只有岳幽一个人。 仍旧是保持着唐冶入睡时候的姿势，瞧着就像是唐冶只睡了一会儿似的。 只是看着外面的天色。 已经从晌午到下午清朗的时候了。 眼看着是起码睡了个把时辰的。 唐冶看着岳幽，不禁有些心疼了。 “天气也不是很热了，何苦在这里守着朕打扇子，没得累着自己。” 说着，唐冶将岳幽手里的扇子抢下来，丢在一边，右手拖着岳幽的手，左手轻轻的揉捻着。 岳幽莞尔一笑。 “倒是不酸，只是这夏日还有余温，若是热的中暑了，反倒是麻烦。” 说完，岳幽看着唐冶仍旧咪蒙的双眼，忍不住说道。 “陛下这近来嗜睡倒是和李妹妹有些像了。” “清儿？” 唐冶倒是很久没有看到过李冰清了。 岳幽点头。 “是啊，前不久臣妾去的时候，倒是看到李妹妹也在院子打瞌睡呢，许是最近忙着照顾那个穆姑娘，有些累着了。” 唐冶听后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愧疚来。 唐冶起身说道。 “我去瞧瞧。” 岳幽笑着骇首。 “那臣妾就不陪着陛下去了，孩子还在寝殿内歇着，估摸着该醒了，下面的人手脚粗苯，我总是不放心。” 唐冶听后也没有再留。 岳幽离开后不久，唐冶也就往那李冰清所在的寝殿去了。 李冰清的小院子整理的很是清新脱俗。 便是老远，就看到了那斜斜插出来的几只翠竹，和其主人的气质倒是有几分符合。 见到人来，门口在犯困的宫女们立刻抖了个机灵。 刚要报门，就被唐冶拦了下来。 “不要惊扰你们主子休息。” 见唐冶如此说，众人也便只好老实的候着。 不远处，李冰清穿着一袭湖蓝色的襦裙，手里握着一把白玉竹骨的扇子，眼睛合着，显然是睡着了。 唐冶看着那脚底还放着一壶煮沸的清茶。 他静静的坐了下来，随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毕竟是在外面，睡得总是不安稳。 李冰清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动静，便睁开眼去瞧，就看到了在自己眼前的唐冶。 一开始李冰清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看到唐冶朝自己浅浅笑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叩拜。 只是这还没有跪严实，就被唐冶抓了起来。 “动不动就跪，坐着吧，朕吵到你了？” 李冰清摇摇头。 “没有，不过是最近有些贪睡。” 说着，李冰清理了理自己的发丝。 好在并不多么的失态。 唐冶有些心疼的看着李冰清眼睑下面的黑眼圈，开口说道。 “走吧，还是进去睡会儿。” 说完，不顾李冰清的推拒，直接打横将李冰清抱了起来。 要说这李冰清真的是看着瘦，但是浑身上下，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 堪堪一抱，唐冶就清楚的感受到了腰间的骨感。 这两厢对比下来，唐冶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女人勾人的魅力。 唐冶忍不住笑着调逗道。 “这身材，朕顿时就想入非非了呢。” 李冰清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陛下！” 李冰清身后去轻轻推了唐冶一下。 只是那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比起羞愤，倒是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勾引。 唐冶笑着吻了下去。 身后的小宫女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脸红脖子粗的。 唐冶将李冰清抱进了寝殿，关上了大门。 许久，云雨暂歇。 唐冶躺在床榻上，摸着李冰清白嫩的手指。 后者则有些无力的趴在唐冶的身上，发丝被汗水打湿，塌在额间。 唐冶看着李冰清闻声小气的模样，伸手轻轻拨开了李冰清的湿发，随后低头吻了下去。 一开始只是轻轻的吻了下去。 可是李冰清身上那清甜的味道让唐冶有些上头。就要下一步的时候。 “陛下。” 李冰清伸手挡住了唐冶的吻。 “臣妾不方便。” “不方便？” 唐冶轻笑道。 “这个借口，你要是刚才用也就算了，都这样了，你说不方便？” 李冰清抿唇说道。 “臣妾怀孕了。” 唐冶顿时愣住了。 “你说可是真的？” 李冰清有些害羞的点点头。 本来想的是等坐稳了在说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唐冶忽然来了兴致。 李冰清害怕折腾的厉害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就先说了。 唐冶眼前顿时一亮，将李冰清轻轻抱起来，趴在的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李冰清的脊背。 “你怎么不早说？可有什么不适？最近有什么想吃的么？那边就交给老鬼头儿和太医院就行了，你不要乱跑了。” 李冰清听着唐冶的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来。 第310章 暗处的眼睛 第310章 暗处的眼睛 唐冶抱着李冰清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随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随即朗声笑了出来。 李冰清被唐冶笑的有些莫名，不由的抬头看着唐冶。 后者的脸上写满了开心。 “这个孩子还真的是上天给朕的礼物，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李冰清不解的看着唐冶，后者则把自己之前和岳幽在养心殿里说的话大概不齐的和她说了一遍。 李冰清聪慧，立刻就明白了唐冶的意思。 “要是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能对大宁的江山社稷有所作用，能够为陛下分忧解难，也算是这个孩子的福分了。” 唐冶心里十分的畅快，在李冰清的额头上吻了一记。 李冰清笑笑，却低下了头，看着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唐冶捏起李冰清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随后说道。 “你有什么就和朕说，不要憋着。” 李冰清敛眉想了想说道。 “臣妾就是想家了。嫁给陛下，臣妾都还未告知亡母亡母，这次臣妾想借着怀孕的事情，求陛下一个恩典，请允许臣妾会老宅去叩问一下李家先祖的在天之灵，也好让臣妾的父母瞧瞧臣妾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们安心。” 唐冶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立刻应了。 “这个也是应该的，本来是早就该安排的事情，是朕最近忙的疏忽了，改日你挑个日子，便去吧。” “可要朕陪你去？” 李冰清笑着摇摇头。 “陛下最近事情已经够忙了，就不要为了臣妾耽误国事了。再者……臣妾总是有些悄悄话想要和父母说的。” 唐冶想了想说道。 “这样也好，只是到底还是要跟着些人朕才能安心，回头让黄麟给你调一些影卫跟着。” 李冰清点头说道。 “陛下放心吧，京城里没有人认识臣妾，便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唐冶想了想，长舒一口气。 “早去早回。” 说罢，两人依偎在了一起。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唐冶才从养心殿里徐徐离开。 李冰清这几日便开始一直着手准备着回老宅的事情。 这李家的老宅，唐冶一早就给李冰清买下来了。 只是李冰清只匆匆回去瞧过一眼，后来就直接往那大凉去了，倒是没有好好去看过。 派人先去收拾了一日，第二天，李冰清便往养心殿去，想要告知唐冶自己离宫的事情。 此时养心殿内，唐冶正看着上书苑草拟来的圣旨。 唐冶看完不住的点头。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回头就把这个东西张贴出去，告知天下，凡是能在这次的比赛中脱颖而出的，来往的路费消耗，朝廷都会给出。” 黄麟将那圣旨接过来，笑着说道。 “陛下到底是有龙气护着，这次借了李主子怀孕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办的也不算是突兀，想来也不会有人生疑。” 别说是外面的那些乱臣贼子了。 只怕是宫里的大臣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像是玩儿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在给大宁挑选未来最精锐的水师和军官。 唐冶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 “但愿一切顺利吧，你先去吧，朕且小憩一会儿，” 连日来，不是画图纸就是画图纸，唐冶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死了很多。 黄麟躬身退下。 一出门就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李冰清。 瞧着李冰清一身的行头，黄麟不由得躬身问道。 “李主子这是往哪里去。” 李冰清将那事情和黄麟说了，后者立刻说道。 “李主子来的不巧，陛下刚睡下，这……要不您等等？” 李冰清听了摆摆手。 “早就和陛下说过的事情，只是陛下要是醒了，便劳烦内官帮我说一声就好了。” 黄麟没有多想，点头称是。 李冰清这边和黄麟打过招呼之后就匆匆告辞了。 马车早早的就备下了，李冰清带了一个自幼跟着自己伺候的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名叫桃儿，也是跟着自己从李府出来的。 算是李冰清最亲近的人了。 此次回去，李冰清特地带了这个小丫头出来。 马车驶出宫门，外面叫嚷的人声立刻顺着微风吹进了马车内。 桃儿好奇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但是却碍着规矩，不敢细细的掀开车帘去看。 李冰清看着桃儿好奇的模样，心里免不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来。 说起来，桃儿也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的心性到底还没有完全别磨灭。 “下去走走吧？” 李冰清说完，便看到那桃儿的眼睛里瞬间闪现一抹亮光，随后又摇头。 “小姐现在的身子不方便，要是碰坏了可怎么好，还是不去了。” 李冰清欣慰一笑。 “没事，只是下去走走，身边还有影卫跟着，不会有大事的。” 说罢，便出声喊了前面的车夫。 “停车。” 桃儿扶着李冰清下了马车。 李冰清回头嘱咐了车夫先回李府，随后又召唤出跟着自己的三个影卫。 “不必离得多近，只远远的守着就是了，别吓坏了百姓，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三个影卫对视一眼，点头称是。 李冰清安排完一切之后，便拉着桃儿往远处去了。 此时正是上午的时候，天还没有热起来，空气里又带了一些秋日的气爽，街上的人也比平时多了一些。 桃儿到底还是个孩子，矜持了没多久，就被街上各色的吃食和小玩意儿给吸引了。 “小姐，这个秋梨膏，还是咱们小时候吃过的呢，小时候我常去后厨偷吃这个，可没少挨骂。” 李冰清凑上去看了，是一个老婆婆在叫卖着自己熬的秋梨膏。 色泽金黄，只远远的都能闻到梨子的清甜味道。 “姑娘，这个都是自家种的梨子，是这刚下来的嫩秋梨，最是润养了，买回去尝尝？” 李冰清看着那老婆婆面容慈善，心里不免觉得亲切。 “那就买一罐吧。” 说完，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碎银子。 那老婆婆立刻麻利的给包好，交给了桃儿。 李冰清看着桃儿笑的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在暗处盯着她们的一双眼睛。 第311章 阴差阳错 第311章 阴差阳错 桃儿只管乐呵呵的拿着秋梨膏，另牵着李冰清往远处去了。 街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来来往往的人将桃儿和李冰清有些冲散开了。 桃儿眼看着前面有那红火的变戏法的人，本想着和自家小姐说说那变戏法里面的玄妙之处，一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身后。 长街人头攒动，只是早已没有了李冰清的身影。 “小姐？小姐呢？” 桃儿一开始并不慌乱，只以为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没有瞧见。 只是往后寻了一刻钟之后，这才开始出汗。 “小姐？！主子？！” 桃儿找了半天，在找到两人刚刚下马车的地界儿之后，这才断定，是丢了。 桃儿琢磨了琢磨，赶忙往那李府跑去搬救兵。 …… 李冰清被一个东西捂住了口鼻之后，一下子便失去的知觉。 等到再度朦朦胧胧有意识的时候，便能听到几个男人在自己的身边说话。 “二哥，这个妞儿长的是水灵啊。” “废话，身后面跟着三个影卫呢，要不是我们带的人先瞧着了，今天可是就栽了。” “只是这什么人家的人才能带影卫呢？” “管那么多干什么，就是宫里的皇后能怎么样，人已经在我们的手里了，回去喂了药，不管是哑了还是傻了，都不重要，只要水灵就行了。” “再说了，这么多的人，尊者不一定就相中这个。” “这剩下的妞儿，都上哪里去了。” “蠢货！这还用问啊，好看的肯定让兄弟们爽了啊，剩下的随便发送出去，能卖到窑子就卖去窑子。” 话音落下，几个男人发出一阵淫笑。 李冰清感觉自己的眼睛上面被蒙着一层黑布，她看不到周围的情况。 这般的奔波，定是在马车上面了。 李冰清没有喊叫，而是细细的分析了这几个人的话，心里渐渐有了谱。 这几个人肯定是误打误撞的，将自己当成一般人家的女子给绑了。 只是言语之间，像是有什么细密的组织似的。 李冰清默默想了一会儿，脑子里莫名出现了那个名字。 梦天教。 近来，闹得有些凶的，也就这个组织了。 李冰清感觉到自己身边似乎隐隐有暗香，那是少女身上独有的体香，不是一般的俗物发出来的脂粉气。 猜想这马车上也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今时局不利，就只能是便走边看，伺机而动了。 马车在小路上飞奔的极快，李冰清一边让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另一边默默的琢磨着自己手上的绳结。 不知不觉，这马车的速度渐渐的放缓了。 李冰清感觉自己被几个壮汉直接提着带进了一个什么地方。 先是一阵的杂乱，随后又是说不出的静谧。 “先丢进去，等尊者过来，今天刚好是清点的日子。” 李冰清听着有锁头撞击响动的声音。 听着那脚步声远走了之后，李冰清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敢伸手将自己眼睛上面的黑布条给扯下来。 日光让长久闭着眼睛的李冰清有些不适的半眯着眼睛。 待到眼睛适应之后，她转头看向周围。 只见四周都是各色的年轻的姑娘，身上穿着的衣服也都不一。 有的穿绸，有的则是布衣。 只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这长相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最次的也算的上一个清秀。 周围是光秃秃的石壁，像是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牢笼。 李冰清看不到任何的信息，实在是猜不出来这是哪里。 她推了推身边的人。 大家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迷倒了。 好在，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是睡得没有那么的沉的。 立时有一个长相柔美的少女睁开了咪蒙的双眼。 李冰清立刻凑上前，后者在看到李冰清之后，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却被李冰清捂住了嘴巴。 少女的双眼瞪得老大。 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绑架了。 李冰清凑近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 “小丫头，你别喊，我们现在被人绑架了，得想办法出去。” 小丫头的脸色更惊恐了。 但是很快倒是也镇静了下来。 李冰清瞧着小丫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便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嘴巴上移开。 那小丫头低头琢磨了半天，眼泪滴答滴答的掉。 “我爹还在街东头等着我过去呢。” 李冰清伸手给那小丫头擦干净了眼泪，随后低声问道。 “你叫什么，是哪里的人？” “我叫张蝶，是京郊张家庄的。我爹在京中有一处面摊，原本是我娘和我爹在忙，今日晨起，我娘腰疼，实在是起不来，我便和我娘说了，自己往这京中来帮忙了。不过是刚出了庄子没多久就没意识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抽噎的说着，到底是把这话说清楚了。 李冰清看着小丫头，琢磨着这手已经是伸得够远了。 京郊的庄子都没有放过。 李冰清一边给小丫头擦眼泪，一边安抚道。 “想来你爹看到你半天没有过去，总是会报官的，别慌，有人知道我们丢了，就是好事，只要耐心等着拖延着就好了。” 小丫头上下打量了李冰清一眼，随后歪着头说道。 “瞧着姑娘的打扮，定是城中哪家贵人的小姐夫人？” 李冰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姐姐你没有听过最近传的流言吗？” 李冰清听着顿时一顿。 最近在宫里忙的焦头烂额的，本来就不怎么注意，再加上这宫里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一般的流言蜚语是不允许在宫中出现的。 所以也没有人敢把这些东西传到李冰清的耳朵里面。 只见那小丫头继续说道。 “这流言传了有三五日了，便是说，进来，这个梦天教的神女需要一个侍女去伺候，神女会亲自选择那寻常人家里有福气的丫头，选中了的话，便会被带到神女身边做侍女。进来已经有不少的人消失了，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李冰清一双秀眉拧的老高。 “还有这事？” 第312章 震怒 第312章 震怒 那小丫头点点头。 “所以，近来丢了的女子们，许多人家都未曾报官，说的是，这若是报官了，便会触怒神女和梦天教的神明，是对神女的不敬，全家上下都会受到惩罚的。” “轻的都是头痛脑热，发烧感冒。重的，家中几代男丁不得入仕，甚至还会灭族。” 小丫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不禁小了几分，似乎是害怕这话被什么神明听去了似的。 李冰清则心里有个谱了。 看来自己和这地上倒霉的女孩儿们就是被这个梦天教给抓住了。 什么神女的侍女，这多半就是要找个女孩儿来顶替宫里还在养着的那个穆姑娘。 怪不得刚才在马车上说要找水灵的姑娘。 若是看着痴傻呆笨的，倒是也没有法子当这个神女。 只是李冰清还真的是佩服这帮人对老百姓心里的掌控。 这丫头本来就是不受宠的。 若是官宦人家还好，注重些名声，再加上女儿以后也是可以通过高嫁来扶持娘家，倒是也是另一番说法了。 可是这寻常人家就不同了。 丫头本就命贱，丢了许多人加甚至懒得理会。 更别说这诅咒里面还牵扯自己家里的男丁。 要知道现在的人，要是说绝了仕途的指望，那可就是等于把几代人活着的希望都给掐灭了。 怪不得，闹得这般的大，朝廷里却收不到什么大的风声。 那小丫头看着李冰清，犹豫的说道。 “姐姐，我们是不是也是被这梦天教给抓了。” “嘘。” 李冰清捂住小姑娘的嘴巴，听着远处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来人了，赶紧装死！” 话音落下，连忙按着小丫头重新倒了下去，自己则道另一处，随意的趴下。 刚趴下不久，这门便被人打开了。 目黑莲缓步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对胡桃。 “尊者，这是刚到的一批，成色很是不错。” 目黑莲挥挥手，示意他们闭嘴。 他缓步走过来，挨个看了一眼，随后回头，猛的抬手扇了下去。 啪！ 那男人直接被目黑莲打翻在了地上。 “我说过没有，尽量不要还早官宦人家的小姐！你听不懂人话么？！” “小的，小的……” 那人一边跪在地上，一边期期艾艾的求饶。 “小的没有，那穿着华丽的，不过是，不过是富商的子女们。虽有些钱，但是到底是和官宦人家牵扯不上的。” 目黑莲一把抓住那男人的头发拽了过去。 正好丢在李冰清的跟前。 李冰清甚至可以感受到男人的颤抖。 “这个人你敢说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这通神的气度，就不是一般的人家会有的。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尊者，这人真的是在长街上一眼瞧见的，按着您的规矩，只捡那些平日里仍旧能出来游耍的女子，这个就是了。” 目黑莲听到这里，脸色才堪堪的好看一点。 目黑莲走上前，一把捏起李冰清的脸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把这个人带到我屋子里去，还有这个，和那边角落里的那个。” “是是。” 那人瞬间眉开眼笑，立刻狗腿一般的应了。 李冰清的手心里攥出一圈的汗来。 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失踪的消息有没有传回宫里。 此时，养心殿内。 唐冶困了一大觉才刚刚醒过来。 只是这睡醒之后，脸色却不是很好。 黄麟一进殿，本来想给唐冶拿帕子醒醒神的，却看到唐冶凝眉坐在窗前，用手揉着自己的头。 黄麟赶忙将那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上前给唐冶按着头。 “陛下可是没有休息好？” 唐冶嗯了一声。 “总是睡得不安稳，老做噩梦。” 黄麟笑着说道。 “这老人说了，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想来是有好事要发生呢。” 唐冶轻笑一声，倒是没有把黄麟的话听到心里去。 唐冶拿起一旁的帕子在自己的脸上按了按，倦意也去了大半。 “朕睡着的时候，可有人来？” 唐冶按着往常，随意的问道。 黄麟下意识的想说没有，后来想起了李冰清来，便老实说了。 唐冶回头看了黄麟一眼，点头说道。 “早就应允了的，她看来是真的想家了，这般的心急。” “是，加上如今有了身孕，必然是更想告知父母双亲的。” 唐冶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影卫给挑好了？” “都是顶级的影卫，只要不是……”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就有那小内侍急吼吼的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连头上的帽子都掉了下来。 黄麟见状，立刻皱眉。 “什么规矩！” 那小内侍却是急了，根本连告罪的话都顾不上说，只直愣愣的说道。 “陛下，李主子没了！” 唐冶立刻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 一刻钟之后，黄麟低头瞅着面色铁青的唐冶，动都不敢动，地上跪着的是来禀明情况的影卫。 “三人被杀了两个，余下的只有奴才因为离得远些，便回来了。奴才自知道有罪，还请陛下赐罪。” 唐冶满色阴沉，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挥挥手说道。 “下去养伤，这件事，说出去半个字，你就下去陪你的那两个兄弟吧。” 那影卫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唐冶会放过他。 “赶紧下去！” 黄麟赶忙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人走之后，黄麟看着唐冶，后者则一言不发，很是吓人。 半晌，唐冶忽然起身说道。 “来人，给朕调动进城所有的禁军，命岳龙岳乾亲自带队，给朕封街！抓人！” “不可啊，陛下。” 黄麟就知道这唐冶必然是被惹怒了。 这唐冶的话音刚落下，黄麟就跪在了唐冶的跟前。 “陛下，这般大肆的封街抓人，是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事情，京中本就局势不稳，要是搞得人心惶惶，岂不是顺了那些人的意？” 第313章 独特的香味 第313章 独特的香味 “你的意思就是让朕在这里干等着？！” 唐冶根根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黄麟连忙解释道。 “必然是要有所作为的，只是到底不能这般的大肆宣扬，且不说下面的百姓会怎么想，就说这一旦暴露了李主子的身份只怕更是不好，再加上这人一乱，就容易有人浑水摸鱼。” 唐冶重新坐了回去，显然是冷静了许多。 “出去！朕自己想想！” 黄麟见状，也不敢继续多话，只是低头退了出去。 这一出门，黄麟也没有歇息，马不停蹄的就去找岳幽搬救兵了。 岳幽本来正在哄着孩子，一听这件事，立刻将孩子报给了乳娘，便往养心殿去了。 路上，岳幽停了下来。 黄麟不解的回头。 “娘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岳幽琢磨了片刻，继续道。 “穆姑娘的伤如何了？” 黄麟想了想说道。 “早晨太医来报，看着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了，只是身体到底还是虚弱，得等着那解药找来，再好好的养些时日，才能算是好利索了。” 岳幽听罢，犹豫了一会儿，仍旧说道。 “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亲自去备好软轿子，去把穆姑娘抬到养心殿来。” 黄麟听后，立刻明白了岳幽的心思，连连说道。 “还是娘娘心思缜密，奴才这就去。” 说罢，便和岳幽兵分两头，各自奔着自己的地方去了。 岳幽到的时候，养心殿内传来阵阵瓷器破裂的声音。 外面伺候的小奴才们都吓得一个个浑身瑟缩，见到岳幽来了，那眼神跟看转世的观世音菩萨似的。 岳幽挥挥手，缓缓推开了殿门。 一进去，就看到唐冶气的胸脯上下起伏。 岳幽进来，唐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多话。 岳幽叹了一口气，上前开口说道。 “好在消息也算是传得及时，李妹妹又冰雪聪明，能拖上一些时日给我们的。” 唐冶狠狠的说道。 “朕气的是，这个梦天教，三番五次的触犯朕的逆鳞，当真是反了！” 龙之逆鳞，触之则死！ 岳幽上前安抚着唐冶。 “陛下您也知道，这梦天教，不过就是个台面上摆着的东西罢了，这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躲着呢，陛下换个角度想想，这梦天教这么的猖狂，也是好事，越是猖狂，就越是会出错，越容易被咱们抓到尾巴，最怕的就是这藏起来没有了风声，这才是可怕的。” 唐冶听着岳幽的话，心里的气到底是顺了一些。 只是想起李冰清来难免还是焦心的厉害。 “她还怀着身孕……” 岳幽伸手揉捏着唐冶的手，半晌开口说道。 “陛下先不要着急，给臣妾一盏茶的时间，臣妾给陛下请了穆姑娘来，说不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消息呢。” 唐冶啧了一声，心里怨怪自己还真的是关心则乱。 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半晌，随着那门外黄麟的一声通报，这穆婉婉便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抬过来了。 唐冶起身去接。 看那脸色仍旧是苍白的厉害，只是到底是没有了那几日的凶险。 “累了你了，只是事关人命。” 穆婉婉摆摆手。 “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民女知道一个东西，必然能帮着陛下找到那位失踪的主子。” “什么？” 唐冶连忙追问道。 “那目黑莲，从小有些咳疾，起初只是用药，喜欢用佛手柑这一味药，后来，这病虽然好了，但是目黑莲因为喜欢这佛手柑的味道，便时常用些这味道的东西，或是挂香囊，或是焚香，总归这身上佛手柑的气味还是十分的明显的。” 佛手柑…… 这倒是一个法子。 “只是这天大地大的，就是再浓的气味，也飘不了多远，这去哪里寻啊。” 岳幽问道。 “这就是民女要说的第二件事了。” 李冰清开口说道。 “这些年来，靠着梦天教四处招摇撞骗，算是累了不少的银子，最后的银子都进了目黑莲的腰包，只是这钱也没有留着，便是四处的置办房产铺面。” “京中，不少的勾栏瓦肆，赌坊酒楼，都是目黑莲名下的产业。” “这些产业总是有暗室之类的东西存在的。” “这人不会被带出去，多半就是躲在这些不见光的地方了。” 唐冶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心里不免燃起一抹其希望来。 “这些房产你可知道有哪些？” 穆婉婉摇摇头。 “民女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每次出去，目黑莲常往几个地方去，到底我还是记下了一些的。” 唐冶听后，立刻对身后的人说道。 “快去准备笔墨纸砚！给朕挨个去找！” …… 李冰清带从一处带到了另一处，只是这眼上的黑布条还是没有被揭下来。 “这几个丢进去，你们赶紧出去。” 听着周围的人一阵嘈杂过后，这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香气传到李冰清的鼻子里。 她是学医的，本就对这药材的气味十分的敏感，现在再加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余下的五感就比平时还要敏感一些。 只一下，李冰清就闻出来是佛手柑的气味。 李冰清犹豫了一下，坐了起来，将自己眼前的黑布扯下。 眼前，目黑莲眼含笑意的坐在那里盯着李冰清的眼睛，后者被吓了一跳。 刚才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目黑莲笑着说道。 “早就知道你是醒的，没想到这么能装。可以，是个有心计的。” 李冰清下意识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我进去的时候，你这眼睛上面的布条比别人的要松一些，眼看着是你蹭下来过一点，又遮上去导致的。” 李冰清此时被松了绑，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黑布条。 目黑莲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瞧你的打扮，不是一般人。” “我想，不管我是不是一般人，你都不应该绑我，不是么？” 李冰清不答反问。 “哈哈哈。”目黑莲笑出了声，看着李冰清说道。 “你先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在考虑怎么和我说话。” 第314章 博弈 第314章 博弈 =李冰清垂在左侧的手死死的攥紧，现在她的局面实在是太被动了。 可以说，这个人说的对，自己真的是一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目黑莲拍拍手，身后立刻有人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 那木盘上面放着一个瓷瓶子，另一边则放着一个银盒子。 只见那目黑莲打开其中一个瓷瓶子，一股清凉幽暗的香味缓缓的传了出来。 这种味道有些接近于薄荷的香气，但是又没有薄荷那么的单调。 不过同样的是，一闻，立马让人有一种提神醒脑的感觉。 李冰清猜测，这应该是迷药的解药。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周围几个和自己一样被绑来的女孩子立刻就醒了过来。 初初醒来，众人都是懵怔的状态。 先是一脸迷茫的看向周围，随后察觉到情况不对之后，立刻叫喊了起来。 少女尖锐的叫声，让人的耳膜都有些发痛。 “再喊，就把你们的毒哑！” 目黑莲忽然阴恻恻的说道。 这话一落下，大多数人便停了，可是仍有几个小姑娘，控制不住自己呜咽的声音。 目黑莲眼神微微凛，瞬间爆发出一种澎湃的杀意来。 下一秒，他从身后的银盒子里面取出来一枚丹药，直接捏起一个小丫头的下巴来，将那丹药给塞了进去。 小姑娘的力气到底是没有办法和男子相比的，挣扎了不足三下，只见那喉咙上下一动，这药丸就算是吃下去了。 目黑莲猛的甩开手，那小姑娘顿时被甩到了一边。 小丫头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疯狂的用手扣自己的嗓子，希望可以把那个东西吐出来。 可是只干呕了几下，再没有什么用处了。 众人纷纷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的姑娘。 “放心，死不了。” 目黑莲忽然开口说道。 李冰清微微皱眉。 下一秒，这个小姑娘忽然开始说不出话来，就像是被按下了无声的开关一样。 只是疯狂的张嘴喊着，但是却只能听到像是两张纸互相摩擦一样的很微弱的声音。 真的给毒哑了！ 李冰清忽然想起来。 这些姑娘最后的命运，都是被毒哑或者是被喂了痴傻的药，然后送去各个青楼楚馆里的。 李冰清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这样的药，对孩子来说，只怕是有很大的损伤。 就算是不死，只怕也是半个死胎了。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目黑莲的眼睛。 他眯起眼睛，走到李冰清跟前，沉声道。 “你怀孕了？你是人妇？！” …… 唐冶一言不发的坐在一个酒楼的雅间内。 所有人几乎都被派出去找人了。 可是都一无所获。 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了，眼看着外面的太阳就要西沉。 唐冶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周围跟随唐冶出来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 就连岳幽也换上了一般人家的服制，随侍在左右。 黄麟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提醒传膳。 恰逢岳幽出门来，黄麟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去询问。 只是还不等黄麟开口，岳幽就说道。 “晚膳先不用传了，眼瞧着陛下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进饭，进去也是白挨一顿骂，还惹得陛下不愉快。” 岳幽在一边清楚的感受到，唐冶现在的情绪已经是在极端上了。 任何一个东西，都很有可能让这个紧绷的弦断掉。 这位皇帝，要是真的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话，只怕是要不好。 黄麟骇首。 下一秒，两人齐齐抬头，就看到岳乾穿着一身铠甲，小跑着朝这边走来了。 “怎么样了？” 三人根本顾不上见礼。 “找到了，全城排查，只剩下最后几座赌坊了，目前看来，眼瞧着就是了，佛手柑的味道十分的浓郁，父亲让我来请陛下前去主持大局。” 这边话音刚落，身后的房门就打开了。 唐冶手里拿着天子剑，面色阴寒的站在那里。 “让锦衣署的死士先去围着，不要打草惊蛇。朕一定要活捉目黑莲！” 与此同时，目黑莲正命令手下挨个将那药丸喂下去。 “这俩带走，那些，喂了药交给城西的王婆子去发卖了。” 目黑莲面无表情的指挥着。 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李冰清。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是你谁？” 李冰清咳嗽一声说道。 “是岳府岳乾将军的通房妾室。这怀里的孩子，乃是岳家的第一个孙子。” 李冰清关键时候，还是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是要不好。 只是，总得有个差不多的东西，让他们有利用的价值才行。 只有自己有利用和威胁的价值，那才能有拖延下去的机会。 “妾室。” 目黑莲眼眸微眯，看向李冰清的小腹，犹自摇头。 “可惜啊，只是一个妾室。来人……” “我是贵妾，祖上也是当官的，不过是嫁到中落，是正经八抬大轿抬进去的贵妾，我也许身份卑微，但是你要想好，我肚子里的这个可是当今的国丈岳龙的第一个孙子，在岳家是要过了宗谱的。” “尊者。” 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打断了目黑莲和李冰清的对话。 前者看了李冰清一眼，扔下了这一屋子的凄楚的叫声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普通老百姓打扮的人，只是仔细看去，有些眼力的便能看出来是一个伸手很不错的练家子。 目黑莲皱眉问道。 “怎么了？” 那人凑上前来，在目黑莲的耳边说道。 “方才有埋伏在这附近的兄弟打听到，有那大宁的军队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朝这边靠拢，明面上说是在排查一个飞贼，但是瞧着似乎不是这样的，有兄弟说看到了将军打扮的人，八成是岳龙岳乾父子。” 目黑莲听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在屋子里的李冰清。 本来他对李冰清的话还是半信半疑的，现在，目黑莲倒是彻底信了，这个李冰清怕是岳家很重要的人。 不然不会这么大动干戈。 看来还真的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第315章 又一次逃走 第315章 又一次逃走 “尊者，现在藏布大人不在这里，岳家的人来势汹汹，只怕是不好，我们还是现走吧。” 这次是占了一个狡兔三窟的便宜。 许多梦天教的人早已经是化身寻常的百姓了，即便是再小心，也很难防得住这么多混迹在其中的教徒。 “只是，要走的话，这里面的人怕是就带不走了。” 那人继续说道。 “眼下这官兵只怕是已经搜索到这附近了，我们只能悄悄离开，带着这些人目标太大，怕是要不好。” 目黑莲回头看了一眼李冰清，沉声道。 “可惜了。” 下一秒，目黑莲眼睛一转，阴恻恻的说道。 “不过也说不上可惜，咱们走就走了，但是也要给唐冶留一份大礼才行啊。” 说完，低头在那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那人立刻说道。 “还是尊者心思缜密。” 目黑莲冷哼一声，走到那栏杆前，轻轻拍着。 “早晚，这大宁的天下，就是我目黑莲的。” …… 唐冶立马站在那长街之上。 周围都已经被官兵封禁了。 长街上的老百姓都被堵在了很远的地方，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唐冶抬手对身后的人说道。 “跟朕进去搜！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不待那官兵进去，大门就打开了。 只见一道瘦弱的身影一步一晃的走了出来。 唐冶在看清楚来人的样貌之后立刻翻身下马。 “清儿！” 李冰清浑身是冷汗，在看到唐冶之后，立刻倒在了唐冶的怀里。 “你怎么了？” 唐冶小心的检查着李冰清身上的伤口，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 李冰清指着身后的赌坊说道。 “地下，地下，有很多被绑的姑娘。” 说完，就直接晕了过去。 唐冶连忙将李冰清打横抱起，对身后的岳乾和岳龙说道。 “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记住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说完，便抱着李冰清上了岳幽所在的马车，直奔那皇宫去了。 太医在给李冰清看诊。 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受到了惊吓，所以有些脱力。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唐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将李冰清交给了岳幽之后，便立刻往养心殿去了。 此时岳龙和岳乾已经候在那里了。 见到唐冶进来，岳龙躬身行礼。 唐冶摆摆手。 “直接说。” 岳龙骇首，开口说道。 “老臣进去之后，发现……发现里面关押着许多失踪的少女，不过进去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被虐杀了，活着的，都已经毒哑了，说不了一句话。李主子，算是里面唯一幸存的了。” 岳龙说起那里的场景的时候，还忍不住有些颤抖。 确实是惨无人道的虐杀。 完全像是在泄愤一样的。 “陛下，进来有很多少女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只不过多处的失踪人口都没有报上来，臣想，在看不到的地方，只怕是还有更多凄惨的事情在发生着。” 岳乾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怒气。 唐冶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的右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着。 “目黑莲呢？又让他跑了？” 唐冶皱眉问道。 “是，微臣无能。我们去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啪！ 唐冶猛地一啪身边的柱子。 其用力之猛，好像要把这养心殿里坚不可摧的柱子直接一圈砸倒一样。 “陛下息怒。” 岳龙和岳乾连忙跪下来的劝道。 唐冶狠狠的说道。 “朕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让这么一个东西，把朕玩的团团转！” 说完，唐冶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节奏。 “只要两个月的时间，朕一定在冬天之前，让这帮人死在朕的刀下！” 岳龙和岳乾互相对视一眼。 虽然现在对这个梦天教还有倭国的事情看起来几乎是一筹莫展。 但是两人就是有一种感觉。 唐冶这话是会实现的，并且就在不久的未来。 岳龙和岳乾离开之后，唐冶单独召见了绣春刀。 这些天来，绣春刀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帮着打探这个梦天教和目黑莲的消息。 可惜收获却是微乎其微。 “微臣无能。” 绣春刀跪在唐冶的面前，一向骄傲如他，这次也难免觉得有些挫败。 “不是你无能，大隐隐于市，这样的是最难找的。” 唐冶此时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红玛瑙，这个红玛瑙殷红如血，还未经雕刻，但是就是这原始的形态，给这个血色的玛瑙，平添了一种魅惑的感觉。 但是此时把玩在唐冶的手里，却有一种完全被压制住的感觉。 “朕时常在想，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后来想了想，算是想明白了，这些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藏匿在市井之中，这要说起消息来，没有人比这市井之间混迹的人更消息灵通了。” “甚至于，你们可能无数次和这些乱臣贼子擦肩而过，你们都没有办法认出来，是这些人。” “是，陛下说的是。” 绣春刀回道。 “所以，朕给你个东西，就看到你怎么用了。” 说完，他将那个黄麟的师傅师娘给自己的玉佩，交给了绣春刀。 “这个东西，可以号令群雄。江湖上的人，龙蛇混杂，这些人的消息，只怕是要比你更加灵通吧。” “要学会用人，朕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把握好了。” 那绣春刀虽然一早就已经跟在一个老爷跟前做死士了，但是对于这江湖上的事情也是多多少说有所了解的。 绣春刀将那玉佩放在掌心举过头顶，开口说道。 “回陛下的话，这江湖上确实是有一个最大的情报组织，名唤千音阁，这千音阁位于烟城，传闻这千音阁的阁主，耳目遍及天下，无所不知。” “若是陛下可以取得这个千音阁的支持，对这个梦天教，只怕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千音阁？” 唐冶下意识的重复道。 这个他倒是真的第一次听说。 “只是这个千音阁阁主到底不是寻常人物，微臣前去，只怕是坏事。” 第316章 灵虚 第316章 灵虚 所谓自古以来，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人，脾气总是古怪一些的。 所以，即便绣春刀知道，让当今的皇帝去亲自去请这个千音阁的阁主多少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但是，这绣春刀还是如此说了。 毕竟这个千音阁，他心里明白，他这个身份去，只怕还是不够格。 唐冶手指轻轻的在龙椅上敲着，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你手里的差事办好。” 绣春刀得了令，便躬身退下了。 此时恰逢这黄麟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陛下，李主子醒了。”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问道。 “这烟城在何处？” “烟城？” 黄麟意外于唐冶会突然提起这个地方，想了想回道。 “这烟城在西北大漠，算是一座荒漠之城，那里虽然属于我大宁的地盘，但是因为那边是从大月氏人的手里打下来的，本就是多是大月氏人，再加上烟城深处大漠腹地，环境恶劣，民风彪悍，时常发生动乱，虽然有先帝在那里立的都护府，但是也名存实亡，算是一个十分混杂的地带。” “陛下怎么想起来烟城了？” 唐冶听后倒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还挺有意思。 心里默默记下了。 “朕不过是问问，走吧，去瞧瞧清儿。” 黄麟躬身跟着去了。 唐冶来的时候，李冰清正被人伺候着吃药。 只是看样子多少是有些心绪不宁的模样。 见到唐冶进来，李冰清的眼睛里面闪过一道亮光。 “陛下！” 唐冶快走了几步，坐在了李冰清的床边。 “怎么，不想吃药？” 唐冶的声音比起往日来都柔和了几分。 李冰清摇摇头。 “是药三分毒，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用不到这些，不过是见了些血腥的东西，有些受惊罢了。” 唐冶轻轻的抚摸着李冰清的脊背。 “那里面的情况，岳龙岳乾二人和朕说了。你受苦了。” 李冰清想起了里面的一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有些微微颤抖。 “臣妾，臣妾……臣妾亲眼看着那些小姑阿娘被虐杀，但是却束手无策……” 唐冶长舒一口气，静静的抚摸着李冰清的后背。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唐冶问道。 李冰清摇摇头，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臣妾有要事要和陛下说。” 李冰清立刻坐正了，看着唐冶的眼睛说道。 “臣妾意外得知了解开穆姑娘身上的毒的法子。” 唐冶微微挑眉，神色复杂的看向李冰清。 半个时辰之后，唐冶从李冰清的寝殿走了出来。 他反手关上房门，在门口候着的黄麟手里挑着一盏孤灯，立刻跟了上来。 “陛下可是要回养心殿歇息了？” 唐冶不说话，却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 “灵虚山。” 这是刚才李冰清和自己提到的一个地方。 “灵虚山？” 黄麟也是第一次听得这山。 不由的觉得有些新鲜。 唐冶开口说道。 “这个灵虚山，是在西北边陲之地，要说离得最近的，便是那烟城了。” 刚才李冰清在和自己说的时候，是这样描述的。 而其中刚刚好，提到了这个烟城。 唐冶不免觉得倒是凑巧。 黄麟皱眉问道。 “这灵虚山可是有什么稀罕物件？” “清儿说，这灵虚山上有一个灵虚道观，这座山，便是由这个道观得名的。灵虚道观里面，有一个神人，名叫灵虚公子，传闻是一位隐士高人。” “这个灵虚公子，手里有一种药丸，名字叫做菩提心。这个菩提心，乃是用几代灵虚道观的道长死后的尸骨化成粉经过特殊的炼制的来的东西，传闻可以解百毒。” “那岂不是……” 黄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穆婉婉的毒。 “理论上是这样的，只是朕觉得奇怪的一点是。” 唐冶转头看着黄麟的眼睛。 “这个东西，是清儿从那个目黑莲的口中意外得知……” 黄麟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陛下，那这八成就是鸿门宴了。” “鸿门宴不鸿门宴，朕不知道，只是若是真的有这灵虚山的话，即便是鸿门宴，也得走一遭啊。” 唐冶这话说完，黄麟虽然心里有所微词，但是也不敢吱声，只是默默的等候在身边，不敢多话。 “烟城，灵虚山，灵虚公子。” 唐冶默默的咀嚼着这三个词，半晌才抬脚，趁着月色，往那养心殿去了。 次日，艳阳高照，唐冶刚一下朝，就得到了远方的温可言传来的信。 唐冶粗粗的看完之后，笑着说道。 “倒是比朕想的还要顺利很多。” 唐冶开口说道。 “这昭告天下的皇榜一发出去，还真的是一呼百应。” 黄麟笑道。 “毕竟这件事，虽然没有把这后面的厉害写在明面上，但是光是那赏金，也足够让很多人心动了。” “这也是一个好处。” 唐冶将那送来的纸张默默的撕碎了，丢在一边。 “只是些俗物金银，许多人是瞧不上的，也免去了以后的很多麻烦。” “陛下说的是。” 说罢，唐冶看着黄麟问道。 “朕从大凉回来多久了？” 黄麟想了想说道。 “已经有半年了。” 开春回来的，此时已经是夏末了。 唐冶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倒是有半年不曾当皇帝了。” 这话吓得黄麟立刻跪在了地上。 “陛下这话真的是折煞老奴了。” “起来，动不动就下跪。” 唐冶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一边，开口说道。 “只是这次，要辛苦你了，朕只怕是又要离开些时日了。” 黄麟听了这话，心里是觉得是在意料之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些天，黄麟眼看着唐冶就一直在看烟城和这个灵虚山。 心里的主意想来是已经拿定了。 唐冶开口说道。 “朕看了看，即便是快马，从这里到灵虚山，也是要半个月的脚力，算上办事的时间，估摸着一个半月就能回来了。” 黄麟知道唐冶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已经定了，在交代后事。 也就没有多加劝阻了。 第317章 大月氏 第317章 大月氏 五日后，京城之中缓缓驶出一辆马车，看着平平无奇，但是仔细看去，那车身上的每一处都透露着精巧。 晃动的流苏下是用素锦织就的车帘。 上面印有芍药花开，花开富贵的图样。 此时那车帘被风缓缓吹起一条缝来，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唐冶带着穆婉婉坐在里面，前面驾车的是老鬼头儿和绣春刀。 从这个阵仗就可以看出来，此行的凶险程度了。 用唐冶的话来说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穆婉婉的脸色还是有些泛白，但是看起来已经是好了很多了。 要是不仔细看的话，大概也是和常人无异的。 不过这些只是表面的和平，要是再搞不到解药，怕是就不好说了。 唐冶等人一路往西而去，路上也基本上不敢耽搁，好在还算是顺利。 只不过是用了十日，便抵达传说中的西北第一城，咔石城了。 咔石城之所以称为西北第一城，其一是因为这咔石城是进出西北的门路，也就是说，自咔石往北，便算是正式进入西北的地界儿了。 同时这咔石城不管是从面积还是从繁华程度来说，也是西北大漠的头一份了。 “这里十分的缺水，这车上的水都带好了，不要轻易示人。” 唐冶看着越来越近的咔石城，出声吩咐道。 穆婉婉也是第一次出京城，到底也是有些好奇的，隔着帘子遥遥的朝外张望着。 这里虽然说还是大宁的地盘，但是不管是从风土人情还是从老百姓们的长相打扮来看，都是另一个风貌了。 唐冶等人的马车顺利进了咔石城。 几人随便找了一个小客栈安顿了下来，略略的吃了一些酒菜之后，歇了歇脚后，穆婉婉便有些力气不支的睡下了。 唐冶命令绣春刀在客栈守着穆婉婉，自己则带着老鬼头儿，想要一睹这咔石城的风貌。 唐冶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前面有一个硕大的建筑，看起来有些类似于角斗场。 唐冶听着那里围的人山人海的，时不时有尖叫声传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老鬼头儿抬起头来，远远望了一眼，便说道。 “这东西可是挺有来头的，从远东传来的东西，叫做角斗场。最开始的时候是武士决斗的地方，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取悦贵族的东西。” “角斗场?” 唐冶皱眉说道。 “是让猛兽和奴隶决斗么？” 老鬼头儿笑着说道。 “正是，没想到你这个小皇帝，足不出户，倒是对外面的东西都有所耳闻啊。” 老鬼头儿指着前方说道。 “不过呢，按着我对这西北大漠一带的了解，估摸着，是大月氏族的人，在这里玩弄中原人呢。” “玩弄中原人？” 唐冶不解的看向老鬼头儿。 “是啊，这大月氏多年来就和中原人一直在抢地盘，这民族仇恨可不是一天积累起来的。大月氏早些年被大宁的铁蹄踩在脚底下，本来就有很多不服，后来因为大宁的皇帝建国之后，面对着各种内忧外患，到底是没有顾得上驯化这些大月氏人，这东西之地，说的好听点是保持大月氏族的民族特色，说的难听一点，跟分地而治，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 “大月氏人对汉族人还是有恨意的，你看看这地方，说的是大宁的地盘，可是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你见到了几个中原人？又看到了多少大宁中原地区的风貌？” 唐冶经过老鬼头儿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一路过来，与其说是来到了西北荒漠，倒不如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新的国度一样。 “这中原地区有买卖奴隶剩下来的人，或者是在大家大宅里犯了事的，卖不出去的人，便会被人牙子带到了这里来，扔进这角斗场里，还能换个好价钱。” 唐冶微微皱眉，开口说道。 “再怎么样也是人命，走过去看看。” 说完，和老鬼头儿一前一后往那角斗场去了。 这角斗场，其实就是一个用石头砌起来的硕大的围场。 围场两侧的高台之上坐着许多大月氏人。 他们有的是打扮华丽的有钱人，而有的，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 唐冶站在外面，看不清那围场里的情况。 但是可以依稀听到野兽的怒吼和人们起哄的笑声。 那围场的入口，守着三五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样子是守门的。 “等一下，进去要付钱，拿钱来。” 男人看着唐冶的打扮，脸上露出不屑。 “等一下，你是中原人？” 不等唐冶开口，那老鬼头儿立刻上前说道。 “不是中原人，我们怎么能是那么下等的民族呢。” 好在，一进城，唐冶等人就换上了大月氏人的服饰。 从表面上看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区分不出来。 那人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后说道。 “行吧行吧， 进去的话要一两银子。” 唐冶微微皱眉。 一两银子，这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说可不是一个便宜的价格。 老鬼头儿推了推唐冶，后者从怀里摸出来几两银子交给了男人。 男人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随后说道。 “小心些，就站在那围场上面，掉下去，小命儿就没了，可没人救你。” 唐冶和老鬼头儿从人堆里挤了进去。 这内里倒是比外围要开阔许多。 很多人站在那高台之上，下面用高高的铁栅栏围着，倒是很安全。 此时那角斗场里，冲天的血腥味道让唐冶有些胃里恶心。 地上全是鲜血。 可见这里刚刚经历过了一场什么。 场地里，有人在清理着什么。 随后走进来一个身穿绿色纱裙的女人，风姿绰约的走到那角斗场的中间，随后举起手里的旗子，似乎在打着什么旗语。 下一秒，整个角斗场的人瞬间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来。 唐冶顿时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老鬼头儿此时也皱眉伸长了脖子看着，见唐冶看自己，不免说道。 “看我干什么我也不是百事通，什么都知道啊。” 第318章 狼王 第318章 狼王 老鬼头儿看着唐冶，开口说道。 “不过也不是全然不知道的，你看看那个旗语，我能知道个差不多，大概的意思应该是要换人了，至于这帮人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就不知道了。” 老鬼头儿之前在大宁各处流浪的时候，倒是也来过这里一次。 不过彼时的气氛远没有现在这么的热烈。 唐冶皱眉看着眼前的人潮。 呼！ 随着一阵刺耳的哨声响起，那角斗场上黑暗的地牢一般的通道里传来沉重有力的脚步声。 所有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 “出来了出来了！” 有人大喊着。 唐冶看到，从光影的轮廓来看，那似乎是一只十分凶悍的野兽。 只是体型看起来不是很大。 唐冶正好奇这体型一般的猛兽会有什么过人之处的时候，忽然听到老鬼头儿在一旁说道。 “西北狼王！” 唐冶愣了一下，此时那只野兽也彻底走到了日光之下，露出了其凶悍的模样。 只见它通体长着油量的灰黑色长毛，硕大的嘴都包裹不住那口中尖锐的獠牙。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那肥厚有力的前爪在地上划出道道长痕。 唐冶顿时有些震惊。 除了这头孤狼那凶悍的外表之外，更多的是对这头孤狼身上的那种骇人的王者之气。 就像是狼中的君王，一出场就带着难以言说的锋芒。 “这头野狼不是漠北石佛石破天收下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老鬼头儿皱眉看着角斗场里的孤狼，似乎是有所了解的样子。 “什么石佛？” 唐冶不解的问道。 “这个石破天原本是中原人，娶了一个大月氏人做老婆，后来就彻底生活在这里了，在漠北多年混迹，也闯荡出了一些名声。因为这个人性格十分的古怪，平日里喜欢布粥施舍穷人，但是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了，立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佛祖化身地狱的阎罗，杀人手段极其凶残。” “而且这个识破天长了一张石头脸，不苟言笑，所以人们就喜欢叫他石佛。” 石头做的佛么。 到底是比不上那金身真佛的。 到底都是假象。 “这个狼呢？” 唐冶继续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啊，我就知道这个西北的狼王是之前这个石破天一次机缘巧合给驯服的，这种西北狼，一般都是群居，每一代的西北狼都会出一只十分的凶悍的狼王来指挥部族生存。” “这种狼王十分的有血性，很多人都喜欢，但是这种狼宁可死也不会被驯服。” “就算是勉强抓住了，要么在路上就会撞死，要么就是绝食而死，听说大凉的君王也想要抓过这种西北狼王，但是最后都失败了。” “这么多年，也就是这个石破天，因为一次意外，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狼王，因为有恩，再加上这只狼王的部族因为这个狼王受伤而遗弃了它，所以，这只狼王就一直跟在了石破天的手下。” 这个事情也算是独一份了，所以说，老鬼头儿倒是也略有耳闻。 “现在我也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帮人这么兴奋了。” 老鬼头儿顿了顿说道。 “大月氏人生性好斗，再加上这西北狼绝不被人驯服的性格，造就了长期被大宁人通知的大月氏人在这个畜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民族渴望的精神，所以这么多年来，大月氏人都很迷恋，甚至是崇拜西北狼王，这个东西再他们的眼里就是图腾一样的存在。” 唐冶看着那决斗场里的畜生，只是觉得很悲凉。 明明是上层的政治斗争才能决定的事情，结果最后用一个畜生和无辜的百姓来发泄。 有的百姓其实根本都不在乎谁来当这天下的主人，更不在乎这大月氏到底能不能归顺于大宁，他们眼里也只有自己一家子的简单的幸福和生活。 这边唐冶正在心中暗自感慨，随后便听到马车在地上车轮滚动的声音。 唐冶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硕大的马车往那角斗场里行驶了过去。 只是那马车后面并不是传统的车厢，而是一个硕大的铁牢笼。 那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子。 母亲还很年轻的样子，幼子看着也不过是六七岁的模样。 唐冶微微皱眉。 显然，这对可怜的母子，应该就是今晚被这只野兽撕碎的对象。 嗷呜~ 西北狼王发出阵阵渗人的吼叫声来，不断的围着铁笼子来回踱步。 那马车前面的马儿吃了惊，也不敢往前走，只是在原地不安的踱步。 那狼王的四肢微微后缩，整个身子呈现一个弓形。 唐冶知道，这是进攻的标志。 “坎儿！吃了他们！吃了这些肮脏的中原人！” 人群里，忽然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唐冶回头去看，就看到一个身穿莹绿色衣服，头上带着满头珠翠的女子。 只是这女人的打扮和中原的打扮还是很不一样的，充满了异域风情。 女人的鼻子上还有一个硕大的金色鼻钉。 细长的小蛮腰露在外面，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健康而诱人。 宝蓝色的眼睛深深的镶嵌在高耸的眉骨之下。 此时女人正激动的踩在两个奴仆的腿上，伸臂高呼着。 随着这个女人的声音落下，那场子里的西北狼王朝女人所在的位置嚎叫了一声，随后便猛的朝那马车冲了过去。 当的一声。 那铁笼的大门是打开的，因为受了前面的冲击而当当的敲着。 那西北狼却没有急着去吃了那一顿母子，而是一下子扑到了那马儿的身上。 马儿吃痛，疯狂嘶鸣，那马蹄来回踢踏着。 但是却没有什么用，那狼王像是长在了马儿的脖子上一样，任由马儿怎么甩都甩不下来。 片刻后，那马儿猛的朝一边倒了下去。 同时还带倒了那后面拖着的铁笼子。 当！ 马儿和铁笼一起到底，荡起一地的尘土来，将那对可怜的母子和西北狼王齐齐隐没在那飞扬的尘土之中。 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局势。 第319章 出手救人 第319章 出手救人 唐冶猛的一动，却被一旁的老鬼呕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你要干什么？” 唐冶看了老鬼头儿一眼，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要救人。 老鬼头儿气的指着唐冶的鼻子骂道。 “我说，你别以为这是在你大宁的地盘呢，你的爹老子没有给你管好这个地方，这里就是三不管的地方，你现在要是下去出手把人救下来了，你能不能活着出了这里都是个问题。” 这样要是一般的角斗场里的野兽的话，老鬼头儿也就由着唐冶去了。 毕竟这大月氏人虽然看不起中原人，但是也是有区分的。 勇猛的中原人，他们还是很敬佩的。 但是这下面的可是西北的活图腾，西北狼王。 要是把这个东西给宰了，那就基本上是一命抵一命了。 但是要是不宰了的话，这只狼王基本就会以死相抗。 “这每天都要死很多人的，你能救得过来吗？” 老鬼头儿看自己的一番说辞并没有打动唐冶的意思。 随后，老鬼头儿指着远处的那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说道。 “这个人我看眉眼之间有几分像是那个石破天年轻时候的样子，从说的话来看，也像是石破天那个刁蛮的女儿石瑶。” “你要是刚来就惹上了这姓石的一家，你还办不办你接下里的事了。” 唐冶微微皱眉，攥紧的拳头到底是松了几分。 但是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那角斗场里的情况。 尘埃缓缓落下，那场内的情况也渐渐的显露出来。 只见一位浑身是土的母亲从那烟尘里慢慢的爬了出来。 怀里护着的正是自己六七岁的孩子。 那孩子已经是哭的不成样子了。 那个女人的手都在浑身颤抖。 唐冶像这腿要么是被什么东西砸坏了，要么就是腿软的已经是站不起来了。 果不其然，唐冶看到那女人的双腿仍旧是完好无损的，只是像是断了一样的被拖着。 看起来丝毫用不上力气。 那对母子的身后，紧紧的跟着缓步而来的西北狼王。 “哦！咬死他们！” 场子里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来。 唐冶看着那只狼并不着急把那母子吃了，而是不断的围着那对母子转着。 时不时的用那肥厚的爪子抓一抓那母子的后背。 看起来就像是在玩弄已经到手的猎物一样。 “咬死他们！” 周围的叫嚷声仍旧在不断的喊着。 “娘亲！娘亲！” 场子里，是一个小孩瑟瑟发抖的声音。 唐冶微微皱眉。 “呼！” 又是一阵响亮的口哨声传来。 那西北的狼王瞬间变得狂躁起来。 它的嘴里甚至还滴着方才咬死的那只可怜的马匹的血。 几乎是瞬间，在狼王扑出去的那一刻，唐冶脚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 咔！ 等到周围的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爆发出一阵的哗然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赶紧把这个该死的蠢货拖出去，不要影响我们看戏。” “一个人也是吃，两个人也是吃，敢下去送死，就一起都吃了！” …… 周围人的喊声，将唐冶给淹没。 唐冶的长剑的剑鞘被这只西北的野狼死死的咬在嘴巴里面。 沉重坚硬的剑鞘几乎被这只畜生咬的变形。 唐冶趁着那畜生有些松动的时候，猛的一抽手里的剑鞘，随后一脚踢在了那西北狼王的下巴上。 那野狼吃痛，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随后一下子飞出去了好几米。 “坎儿！” 天上的石瑶立刻站了起来。 “下面那是谁！怎么回事！” 石瑶疯狂的喊着。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敢下去阻止。 毕竟这西北狼王要是发怒的话，可是不会分是不是中原人的。 唐冶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西北狼王，一步步的后退到那对母子所在的位置，不敢回头，只是问道。 “你们没事吧？” 回应他的只有那孩子的啼哭。 那妇人声音颤抖的说道。 “这位壮士，这个畜生凶险异常，我是活不成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来给你们拖着它，只求你能带我的孩子出去。”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那怀里的孩子，冷然道。 “就你，根本拖不住这只狼王，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 说完，长剑出鞘。 唐冶紧紧的握住那长剑，目不专精的看着眼前的狼王。 那西北狼王也是很有灵气的动物，眼看着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连带着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里都显露出了几分警惕。 那野狼来回围着唐冶踱步，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进攻机会。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畜生，去死吧。” 几乎是瞬间，一人一狼齐齐腾空而起。 那西北狼的爪子当的一声和长剑撞击在一起。 嗷呜嗷呜。 毕竟畜生只是畜生，那一身的蛮力力大无穷，但是到底灵活性是和人比不来的。 那畜生吃了亏，眼里的警惕的神色更胜了。 不过这次，它却是往后退了很多，随后突然朝唐冶所在的位置给冲了过去。 速度十分得快。 唐冶一时间有些反应过来。 不过就在要扑倒唐冶的前一秒，它却忽然转变方向，朝那对母子去了。 唐冶这才知道，这个狡猾的畜生是打算能搞死一个是一个，用那对母子来制衡自己。 唐冶立刻飞快的朝那边奔去。 那对可怜的母子面对这个突发的情况根本没有招架的力气。 那女人只能是本能的将孩子抱起，回身将那他护在自己的怀里。 只是下一秒这女人的头却直接被西北狼王含在了嘴子。 瞬间鲜血横流。 那女人的头竟然直接被生生的撕扯了下来。 怀里仍旧死死的抱着那个孩子。 那个可怜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娘亲成了这样，除了尖声大喊大哭着，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 此时唐冶也冲了过来，抬起长剑就要直接刺进了那西北狼王的狼头里。 “你敢！” “去死吧！” 角斗场里齐齐响起两道年轻的声音。 第320章 落英山 第320章 落英山 只见长剑入身，那狼王直接被唐冶一剑刺进了狼身之中，顿时一股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鲜血横流。 偌大的角斗场忽然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随后便是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声。 仔细听去，都是杀了这个无知的人。 台上的老鬼头儿暗叫不好，这次怕是惹了大麻烦了。 唐冶猛的将那长剑拔出来，地上的野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了。 “坎儿！” 石瑶飞奔下场，将那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畜生抱在怀里。 那畜生大口的喘着粗气，已经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石瑶身后跟着三五个大月氏人，他们都用褐色的布覆面，但是那一身的煞气却是挡也挡不住。 身后，那对可怜的母子仍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石瑶狠狠的抬头，看着唐冶骂道。 “你敢杀我的坎儿！” 唐冶皱眉道。 “这角斗场里，本来就是胜者为王，反抗是人的本能，你既然敢把这个畜生放进来，就要做好这个准备。” “卑贱的中原人！怎么能和我的坎儿相提并论！” 石瑶愤怒的大吼着。 “生命不分高低贵贱。” 唐冶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石瑶被唐冶这理所应当的架势起的够呛，指着唐冶喊道，“那我就让你看看，生命到底有没有高低贵贱！” 说罢，这手下的人便提刀要动手。 “石瑶丫头！” 老鬼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场，看了唐冶一眼之后，默默的将他拦在自己的身后，笑着看向石瑶。 石瑶皱眉，上下打量着老鬼头儿，眼里充满了迷茫之色。 “你是什么人？” 老鬼头儿笑着说道。 “在下鬼医，王天罡。” 唐冶也下意识的看向老鬼头儿，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得老鬼头儿的大名。 石瑶想了想，犹豫的说道。 “当年给我娘亲救治的那个鬼叔叔。” 老鬼头儿笑说道。 “我就知道你个小丫头不能忘了我，你父亲身体可还好啊。” 老鬼头儿熟络的打着招呼，好似和这石家的人很是亲近一样。 石瑶看了老鬼头儿一眼，目光又落在老鬼头儿身后的唐冶身上。 “家父身体好不好，呆会儿您老人家随我回一趟石家便是了，只是晚辈不得不问一句，身后的这个人，老先生可认识？” 老鬼头儿回头看了唐冶一眼，装傻的说道。 “他啊，害，我一个不懂事的师侄罢了，我那对兄嫂亲收的关门弟子，你说说，这来这大月氏的地盘，本来就是来办事的，这个小子非要四处凑热闹。倒是这是我唯一的师侄，我那对心软的兄嫂又把毕生的衣钵尽数都传给了他，这我实在是不能不管，只好跟着来了。” 老鬼头儿一番话，话里话外说的也很明白，只是这石瑶显然是不买账，冷笑一声说道。 “两位老前辈晚辈倒是也很敬重，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只好先杀了这个王八蛋再去给老魏老前辈登门赔罪了！” 话音落下，石瑶不知道从哪里忽然生出来一对金轮，那金轮通体金光璀璨，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更不说那金轮之上的纹刻，更是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力量来。 瞧着就是一对罕见的神器。 老鬼头儿微微皱眉。 看来今日这是不得善了了。 老鬼头儿手里默默探出几枚银针来，瞥向一旁还在勉力支撑着的野狼，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就在这银针发出的前一秒，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雄浑的嗓音。 “老东西，你一个前辈这么跟一个晚辈动手，是不是让人笑话啊。” 是石佛石破天。 老鬼头儿只一句就听出来这个人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在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身穿臧色长袍的男人，两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徐，方正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那浓粗的眉毛和厚实的耳垂，还真容易让人想起佛这个字来。 石瑶回头，看到石佛之后，气呼呼的喊了一声爹。 石佛瞥了一眼地上的狼王，看着老鬼头儿身后的唐冶，眼里满是打量的神色。 “你为什么杀了我的狼？” 石佛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丝的内力，即便是有些内功修为的人也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威压，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听起来简直就是如同佛音降世一般。 唐冶却面不改色的回道。 “你的狼为什么又要杀了这对可怜无辜的母子呢？” 石佛看向一旁的母子，随后说道。 “你是中原人。” “你不也是？” 唐冶不紧不慢的回道。 老鬼头儿眼看着石佛的眉头微蹙，立刻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开口说道。 “你看，这都是老熟人了，为了这点事伤了和气可不好，这地上的狼王本来也没有死，不过是伤的严重了些，要是再不赶紧救治，那可就真的死了。” 老鬼头儿一开始在高台上的时候也是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但是直到刚才凑近了才看到，这个唐冶还真的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知道啊给自己留一手。 这狼王看着伤的很严重，但是刚才那一剑并没有伤到这个狼王的要害处。只是流血多了些，但是好好医治的话，是要不了命的。 其伤口的位置和下手的力道和准度显然都是经过精细的算计和考量的。 老鬼头儿顿时有些欣慰。 还以为这个小子因为一股子莫名的正气，就头脑发热，不顾后果了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石瑶一听这狼没事，也顾不得别的了，立刻追问道。 “能治好？” 大月氏虽然也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民族，但是各方面和大宁人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说得难听点，跟一个没有开化的民族一样。 这文明差了一大截，医术就更不用说了。 这东西可能在大月氏这里比较难处理，但是给中原的任何一个大夫，只要不是庸医，那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重要的还是后面的休养。 老鬼头儿立刻拍着脯子说道。 “包准活蹦乱跳的。” 第321章 硬留 第321章 硬留 天上星河转，又是人间一日。 老鬼头儿说能把这狼王给救活之后，这石家的人便二话不说将人带到了石家的宅子里。 这石破天的家和一般的大户人家不同，颇有些江沪草莽之色，只在那咔石城外的落英山上落了脚，便是往日里山寨子的模样。 内里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且有趣的是，这石家的寨子从设计到里面的修饰一应都是中原的模样和风格。 唐冶和老鬼头儿被带去给这狼王医治，石家的人则在外面等着。 老鬼头儿将那最后的一处点药粉撒上去之后就着手开始包扎了，一边摆弄着一边朝唐冶说道。 “我老头子拖你的福，也算是给沦落到给畜生看病了。” “这狼科比很多人要贵气多了，也不算是辱没。” 唐冶说着，目光落在这狼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唐冶总觉得，这只狼王总是有意无意的朝自己看过来。 眼神中的东西和之前在角斗场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好了，走吧，出去会会这石家的人。” 本来这老鬼头儿想的是动静越小越好，现在看来，是绕不开这石破天了。 屋外，石破天和石瑶在静静的等待着，见老鬼头儿和唐冶出来之后，那石瑶便是立刻上前来问道。 “怎么样了。” 老鬼头儿用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说道。 “剩下只管好好的养着就行了，老夫保管它没事。” 一旁的石破天的目光不断的在老鬼头儿和唐冶的身上游移，半晌笑着说道。 “说起来倒是有些年头没有见到你了，不曾想你居然还会来这咔石城。” “听小女说，你来这是有事要办，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不然告诉我，我让手下的人给你办了就是了。” 老鬼头儿笑着说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就是你亲自去我也不放心，何况是手下的人了。” 石破天眼睛微微眯起，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是么，看来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老鬼头儿笑着说道。 “时候不早了，既然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们二人就离开了，改日再叙。” 说完，老鬼头儿拱手就要离开。 只是还不意外的，被石瑶给拦了下来。 石瑶下意识的看了石破天一眼，随后说道。 “老前辈，这里面的狼王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好，老前辈不若就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正好等这狼崽子好了再走不迟。” “说的什么话。” 石破天佯装恼怒，随后起身说道。 “难道会忽悠你一个小孩子不成？” 石瑶立刻说道。 “女儿不敢，只是嘴笨，替家父找一个留下老前辈的借口罢了，这么多年不见，家父也总是念叨老前辈，眼下人来了，女儿不忍家父刚和老朋友相聚就要分离。” 石破天长舒一口气说道。 “是啊，说起来，老夫也是有很多话想要和老朋友说道说道的，那就住几日吧。” 石破天说的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显然，这句话看着是在挽留商量，实际上就是通知。 老鬼头儿笑着说道。 “不是我不留，实在是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小丫头来，算是这小子的家眷，此时也该回去了。” 石破天是铁了心的要留着老鬼头儿和唐冶住下，便立刻对石瑶说道。 “你亲自去接人过来，务必要伺候好了。” 说完，是要石瑶立刻就应了，招呼着就要问老鬼头儿这家眷所在的位置。 老鬼头儿回头无奈的看了唐冶一眼，笑着将那酒店的位置报了。 这是铁定要留下来，没有商量了。 门外燃着篝火，夜色之下响起的尽是胡音。 若是大月氏的人听着那必然是无尽美好的月夜，只是落在唐冶这个异族人的耳朵里，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毕竟，此处非吾乡。 唐冶借口在这里守着狼王而没有去参加石破天专门搞得宴席，只有老鬼头儿一个人去了，此时八成又喝的不成样子，醉在那宴席上了。 外面月色深沉，穆婉婉和绣春刀还没有被接回来。 唐冶专门让石瑶带了自己贴身的东西前去，不知道，能不能让绣春刀相信。 他长舒一口气，回头看着身后的狼王。 正巧这畜生竟然也在看自己。 而且颇有意思的是，这畜生竟然还是偷看，见到唐冶转回头来，它就立刻转过去了。 好似没有看他似的。 唐冶轻笑一声，顿时觉得有些有趣，他上前靠近那狼王，这畜生立即警惕的看着唐冶，不过并不是在角斗场上的那种杀意，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畏怯。 估计是被唐冶给打怕了。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别怕，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不过你这东西老咬人，我没办法了才伤的你。” 不知道这畜生是不是真的通了人性，听懂了唐冶的话，总之对唐冶的警惕慢慢的就放下来了。 唐冶静静的看着这个畜生，心里不由得觉得这天下人都喜欢狼这动物真的是有道理的。 先不说那通体银亮的毛发和尖锐的獠牙。 就这身上的气质和那一双冷血的眼睛，看久了，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会让人不知不觉的陷进去。 唐冶试着靠近这狼崽子，见它并不反抗之后，就壮着胆子坐在了这狼崽子的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这野狼的头。 后者也并不反抗，甚至渐渐的舒服到眯上了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 唐冶对这只狼王顿时是更加喜欢了。 “看你的样子倒是一头典型的西北沙漠狼，怎么叫一个坎儿的名字，听起来跟外国狼一样。” 呼噜呼噜。 这狼并不知道唐冶此时在鄙视它的名字，只是舒服的在打着呼噜。 “看你一身的银冒，就叫你银狼吧，不比什么坎儿好听么。” 此时倒是配合的默契，那狼王一听到银狼这个名字之后，立刻睁开了眼睛，一双幽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唐冶。 “看你好像是很喜欢啊。” 唐冶笑着说道。 门外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322章 强闯和求全 第322章 强闯和求全 “坎儿！” 下一秒，这帐子被打开，石瑶一身风尘的冲了进来。 身上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脚印。 这一进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意和路上泥土青草的味道，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休息一下，就进来找这只野狼了。 在看到唐冶坐在这狼王身边，手甚至还在抚摸这狼王的头之后，石瑶显然是呆住了。 “它居然让你碰？” 这只狼王当初是被石破天给收服的，其实也不算是收服，更多的是报恩。 也就是说，其实这只狼王的主人，这么多年只有石破天一个人。 石瑶不过是借了自小和这狼王朝夕相处的光，所以并不受这狼王的攻击。 但是同样的，这狼王也并不认主，这么多年了，不管石瑶怎么小心的宠着这个狼崽子，这狼王就是不让她靠近，更别说抚摸的，最多就是不反抗，跑开罢了。 但是此时却让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摸自己的头。 这可是一种臣服和新任的表现，石瑶一时间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个兔崽子，你给我松开！松开！” 门外再次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只见绣春刀拽着老鬼头儿的右臂给扭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嘴唇有些泛白的穆婉婉来。 绣春刀在看到唐冶之后下意识的要行礼，却被唐冶给瞪了回去。 老鬼头儿有些醉了，双颊泛红，指着绣春刀骂道。 “你这个兔崽子，你敢跟我动手！” 老鬼头儿这医术是没的说的，但是在打斗上还是缺乏一些东西的。 加上此时醉酒，倒是被绣春刀给拿捏了。 “你不就是年轻么，我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比你可是强多了，不是，就是现在我也不差啊。你等着，我给你看看我老头子身上的腱子肉。” 说着竟然就要开始脱衣服了。 一旁的石瑶到底还是一个姑娘家，见到这一幕，也眉头紧皱，先甩开帐子离开了。 只是这是要刚走，老鬼头儿立刻就恢复了清醒，脸上的醉意全无，一手撩拨着自己眼前的碎发，确认石瑶已经走远之后，便看着绣春刀和穆婉婉问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没什么事吧？” 穆婉婉点头回道。 “没事，人一来，我瞧着那手里的东西，便知道是你们在这里，便跟着来了。” 绣春刀此时也躬身说道。 “刚才对老先生多有得罪，还请老先生见谅。” 老鬼头儿摆摆手说道。 “算是我授意你的，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唐冶听了，这才知道，刚才的一幕是老鬼头儿故意而为之。 “你这丢下好酒不吃，反倒是寻着法子回来，有什么事？” 唐冶一边摸着狼头一遍挑眉问道。 老鬼头儿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此时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唐冶在摸狼头，顿时就傻眼了。 “你小子还真的是胆子大。你知不知道这西北狼王的厉害。” 唐冶笑着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这畜生好像还挺愿意和我呆在一起的。” 老鬼头儿在看清楚这狼崽子的脸上享受的表情之后，忽然乐得只拍自己的大腿。 “哎哟，这个石破天，估计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狼自己一辈子没有收服了，居然被你这个小东西给拐走了。” 唐冶疑惑的看着老鬼头儿。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只狼已经认主了么。” “这西北的狼王我知道的只人过几次主，但是只有石破天这只狼说是认主，其实也不算，更多的其实是报恩。” “报恩？” “是啊，这狼崽子是最有灵气的东西了，睚眦必报，但是有恩也必报，这么多年，我听说除了石破天，别的人是靠近都有些够呛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狼王还是没有认主，不过就是报恩罢了。” “这狼王要是认主的话，主人身边的人，是绝对会靠近的，是无条件的服从主人的命令。现在看你这个样子，这个狼王估计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主人了。” 唐冶听着老鬼头儿的话，不仅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下乖巧的狼王，心里真心实意的生出一股欢喜来。 说实话，这样有血性又忠诚的狼，没有一个人会不喜欢的。 老鬼头儿笑道。 “不过这个还是其次的，我回来只要是借着这个口儿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唐冶的思绪也从这狼崽子身上收了回来，立刻正色道。 “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老鬼头儿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咱们要是想要快点从这个石家的寨子里出去，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硬闯，一个是求全。” “什么是硬闯，什么又是求全呢？” 唐冶追问道。 “这硬闯就是直接趁着夜深闯出去，眼下外面的人都吃了酒，现在又是人容易犯困的时候，要硬闯的话就这个时候离开最好了，不过这也有一定的风险。” “这个石佛之所以号称西北的王，那也不是浪得虚名的，这大月氏的人本来就英雄好战，加上这些年石破天在西北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四处招揽人才，我听说不少厉害的人物都投奔到他的名下了，今天吃席的时候，这些人我都没有见到，估计不出深浅来。” “不过，光是石破天一个人，也是够麻烦的了，外面还有不少修为不低的人，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我们都不是很占优势，我们几个拼尽全力，或许能杀出去，就是这里还带着一个小丫头，只怕是一个不好，就容易出事，轻则受伤，重则怕是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唐冶心里默默的算计着，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沉声问道。 “那求全呢？” 这个求全，前面显然是隐去了委屈两个字。 “这个求全，就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了，只不过是带着一些赌的成分的。”老鬼头儿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石破天我早年的时候跟他打过一些交道，这是一个典型的小人，算是没有便宜是他石破天不占的，这次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第323章 机关算计 第323章 机关算计 “这次他们之所以这么纠缠着不放，无外乎就是想要知道我们这次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看能不能从中间得到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这点唐冶到底是也想到了。 他皱眉问道。 “要是这样的话，必然是要一次性交代到底的，不然的话，要是被这个石破天察觉到了什么，只怕是更加麻烦了。” 老鬼头儿点头。 “本来就是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这怎么说还是要琢磨琢磨的，这个石破天啊，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犯的什么毛病，心比针眼还要小，心眼多，疑心病重，要是我们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去和他说了，反而不会信我们的。” 唐冶转头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狼崽子，只见这狼崽子此时正好奇的朝他们看过来。 见到唐冶算计的眼光之后，那狼崽子似乎有察觉似的，警惕的伸了伸爪子。 “有这个小狼在这里，还怕没有长嘴的人来么。” …… 夜晚群星璀璨，外面唱着嘹亮的歌，时不时有胡琴作响。 听着怎么都是欢乐的夜，但是石瑶却在屋子里又是叹气又是发火的。 “小姐，这个可不能砸，这个是老爷给你的，要是砸了，以后问起了，这东西要是没了，又要挨骂了。” 一旁的小丫头提醒着，石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瓷瓶，到底是没有砸下去，只是咚的一声放下，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那小丫头赶紧像是保命似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检查着这花瓶，见上面没有丝毫的损伤，这才放心的把自己手里的花瓶放了回去，随后转头看着石瑶说道。 “小姐，那坎儿毕竟跟了小姐这么久，连小姐都没有认主，怎么可能会认别的刚伤了它的人呢，这畜生也是通人性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石瑶就是觉得莫名的不安。 那个眼神，坎儿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这么久了，石瑶都没有见过。 心里越想越着急，石瑶看着外面，索性起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唐冶所在的屋子一片漆黑，看起来是吹了灯的。 “那些人已经睡了？” 跟在石瑶身边的丫头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随后回道。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的。已经夜深了。” 石瑶眯起眼睛说道。 “走，过去瞧瞧。” 石瑶是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小狼的情况不是很严重的话，还是在自己身边养着的好。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大步朝那边走去。 只是这刚走进，就听到屋子里似乎有人在说什么。 石瑶赶忙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来，凑近了些，仔细听着里面的对话。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一道女声传来，石瑶猜想应该是自己带回来的那个穆姑娘。 另一边就是唐冶的声音了。 “这个还说不清楚，不过你先安心在这里呆着，好好养你的身体，但是要谨言慎行，我们给你去问那个灵虚公子求药的事情，一定记得要保密。” “一旦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有麻烦。” 穆姑娘的声音再次传来。 “连石家的人也不能说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门外的石瑶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早就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面的话音也听不进去了。 “小姐？” 一旁跟着的丫头看着石瑶晃动的眸子，不禁小声提醒。 是要回过神来，看着这个丫头，刚想说话，脚下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什么动静？” 屋子里传来唐冶疑惑的声音。 “小姐，他们发现我们了。” 石瑶听着里面的动静立刻起身说道。 “赶紧走！” 说完，便大步离开，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唐冶只走到门口，静静的听着外面的人快步离开之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这样能行吗？” 穆婉婉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本来说的也是实话不是么？” 唐冶笑道。 “这石破天之所以不相信我们，并不是因为这本身的事情有多么的劲爆，而是他偏执的认为我们有大事瞒着他，不相信我们会轻易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罢了。” “那我们就顺应他的想法，采用这样的方式，自己的女儿无意间听到的，总不是我们刻意算计的吧。” 穆婉婉看着唐冶的脸，犹豫的说道。 “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夜深了，赶紧睡吧。”唐冶说，“不论简单不简单，过了今晚，明天早上起来，便有答案了。” 穆婉婉点点头，便躺下了。 她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屏风后的唐冶的身影。 模模糊糊，由于屋子里光线很暗，只能靠着外面的月色，依稀看到唐冶朦胧的轮廓。 这是唐冶的意思，为了保证穆婉婉的安全。就索性在两人中间割了一个屏风。 穆婉婉在床上睡，而唐冶则是搬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也算是为了要是有什么突然的行动，可以节省时间。 只是，这虽然是唐冶的无心之举，可穆婉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和唐冶刚见面的时候。 也是这样隔着屏风，只不过那时，是唐冶隔着屏风看着自己。 “怎么了？睡不着？” 唐冶似乎觉察到了穆婉婉没有睡觉。 后者想了想说道。 “只不过是响起了一些事情。” 说完，不等唐冶说话，穆婉婉就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你要不要进来和我一起睡，明天还有的要忙，休息不好的话，只怕是不好。” 唐冶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穆婉婉会主动和自己说这些话。 他想了想，还是坚持道。 “算了，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对你不好。” 穆婉婉轻笑一声。 “红尘漂泊这么多年，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要是按着一般人家所谓的名声来说的话，我只怕是烂透了。以前我喝醉酒了你都不会做什么，现在我还有什么害怕的呢？还是进来吧。” 唐冶犹豫了一下，最终在穆婉婉第三次问过之后，便起身越过了屏风。 第324章 意料之外 第324章 意料之外 穆婉婉静静的躺在那里，夜色之中，只能看到穆婉婉闪烁的瞳仁。 见他进来，穆婉婉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是想到是自己邀请的，便往后主动的靠了靠。 算是给唐冶留出了位置来。 唐冶上前，一言不发的躺了下来。 “你还好吗？” 唐冶关切的问道。 穆婉婉先是一愣，随后有些结巴的说道。 “好，好啊，没有什么不好的。” 寂静的夜里，传来唐冶一声轻笑。 “好，那就好。” 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绵长。 穆婉婉有些睡不着，侧着身子，好半天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因为身子麻了，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唐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目黑莲。 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穆婉婉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想到目黑莲了。 她看着唐冶的侧脸轮廓，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因为他。 夜色深沉，外面的星河流转，人间幕帘垂落。 穆婉婉一个人想了好久，终究是抵不过长夜漫漫，究竟是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夜，总是有人无眠的。 石瑶从这里离开之后，本来是直接往石破天的屋子里去的，只是这石破天却喝多了，已经睡下了。 石瑶就只好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只是躺在床上想着唐冶的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微微擦亮了，石瑶打发去问的人也回来了，说是石破天已经醒了。 石瑶赶忙起身梳洗好，就往石破天那里去了。 石瑶进去的时候，石破天的一个妾室正在伺候石破天吃早饭。 见到石瑶进来，石破天似乎是很意外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石瑶上前看了石破天一眼，随后说道。 “你出去。” 那妾室委屈的看着石破天，但是后者显然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 女人只好委委屈屈的起身离开。 石瑶坐在石破天旁边，把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详细的和石破天说了。 石破天一开始还不以为意，随后越听越有些惊讶。 “你可听仔细了。” “女儿听的怎么会错呢。在屋子外面呆了许久，他们并不知道我在。” 石瑶目光闪烁的看着石破天。 后者想了半天，随后说道。 “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找这个灵虚公子都找不到，这次倒是正好上门了。” 石瑶犹豫的说道。 “所以，爹，我们总是要找个法子让他们带着我们才行。” 石破天想了半晌，犹豫的说道。 “这个倒是有些难办，不过等一会儿我找个机会试探试探他们看看。” 石瑶长舒一口气，见石破天心里有数了，也就不急了。 端起一边的白粥来，用勺子挖了一勺，递到石破天的嘴边。 “爹，你早上怎么就吃这些东西，你身体还以为似从前呢。” 石破天看着石瑶，笑着摇摇头。 “我没事，还能撑个十年八年的。” 石破天说的轻松，但是石瑶却知道，这要不是石破天的内力深厚一直在死扛着，只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只要眼神里显露出几分坚定来。 一定要把这个药求到手，不管用什么方法。 …… 另一边，唐冶和老鬼头儿静静的等了大半日，也不见有人来。 老鬼头儿疑惑的看向唐冶。 “你昨晚确定外面听着的，是石瑶？” 唐冶点头。 “一定是她，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老鬼头儿想了想，长舒一口气。 “那就怪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鬼头儿说到。 “我们走，去看看这石破天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唐冶回头对穆婉婉说道。 “你和绣春刀现在这里呆着，不要轻举妄动。” 穆婉婉点点头，对唐冶说道。 “你万事小心。” 唐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抬脚跟了上去。 帐子里，石破天看着匆匆而来的老鬼头儿和唐冶，笑着说道。 “睡好了？想着你昨天喝了不少酒，不想今天这不到晌午就起来了，看来还得是你啊，老夫到底是老了，不比当年了。” 老鬼头儿看着石破天的脸色，面上一派从容，心里却是暗暗发笑。 老东西和我装傻，那我也就装傻好了。 老鬼头儿朝唐冶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找了椅子坐了下来，对石破天说道。 “本来也是难受的，只是到底是有正是要做，不好耽误了。” “哦？什么事？” 石破天立刻追问道，语气里似乎还含了一丝丝的期待。 老鬼头儿咳嗽了一声，随即说道。 “我们一行人还有事要处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到底也要离开了，之前也是同你说过的，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今天就要动身离开了。” 石破天想了想，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他先是佯装不知，随后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来。 “不想才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要走了，这样吧，不管你做什么，既然是来了我的地盘了，肯定是不能光看着的，我让我的小女儿带着我的一队死士护送你们把事情办了，等办好了，你再回来，咱们再多说几天的话。” 老鬼头儿下意识的看了唐冶一眼，只是唐冶却只是盯着石破天看，一言不发， 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么。 老鬼头儿不满的撇撇嘴，随后转头说道。 “这就不用了，是私人的事情，到底是不麻烦你们了，还是我们自己去把事情办了吧。” 石破天脸色有些灰暗，语气也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说道。 “老朋友，你这是瞧不起我，还是不相信我石破天呢。” 老鬼头儿听出了，这石破天是非要跟着自己去了。 只是老鬼头儿想不明白，这明明和石破天没有丝毫的关系，怎么会这么伤心呢。 甚至不惜这般的威胁。 自己到底也算是对世家有过一些恩情的人，不想也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是奔着这个药去的？还是这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冲这个所谓的千音阁去的？ 第325章 青霉 第325章 青霉 见老鬼头儿半晌不说话，石破天并没有心急的去催促，而是绕了一个弯子，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这时候也不早了，这西北大漠最是炎热，就是要走，也是趁着深夜或者是清晨动身的，和中原是不一样的，说起来，为着你们好，还是多在这里呆几天，等晚些再说吧。” 老鬼头儿知道，这是石破天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 他再次回头看向唐冶，后者却还是盯着石破天看，一句话不说。 老鬼头儿气的踹了唐冶一脚。 后者这才如梦方醒的回过神来，看了老鬼头儿一眼，随后想了想说道。 “也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多呆几日吧。” 老鬼头儿没有想到唐冶会这么说，便起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唐冶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老鬼头儿！” 后者气的像是小孩子一样，只叉着腰看着唐冶骂道。 “你说你，你昨天也喝酒了？这带着你来，怎么迷迷糊糊的，说话你也走神，你在这里呆着吧！我要回中原了！” 唐冶看着老鬼头儿的样子，无奈的笑着。 “都说是老小孩，老小孩的，现在看了你，我倒是知道是怎么来的了。” “你别和我说这些！” 老鬼头儿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这个石破天，敢威胁了老子！我是被吓大的，现在我就要走，我看谁有这个胆子，敢揽着我！” 唐冶赶紧拦住，随后笑着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盯着他看么？” “我管你是为什么，你就是看上他了，也跟我没有关系！” “哈哈哈哈。” 唐冶被老鬼头儿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说道。 “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个石破天为什么会跟我们较真，非要跟着一起去了。” 老鬼头儿一听这话，立刻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你知道了？” 唐冶点点头。 “谁告诉你的？” “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自己看就能看的出来。” 唐冶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说道。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石破天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我并没有多想，后来看他一切正常，倒是以为我想错了，但是刚才我那么近的观察他，我发现我第一次的直觉就是对的，这个石破天只怕是的病了。” “病？” 老鬼头儿眉头瞬间簇起。 “什么病，我怎么没有发现。” 老鬼头儿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 唐冶想了想说道。 “我想，一开始石破天会让我们来这里，不全是因为想要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怕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石破天心里害怕，你是奔着他来的。” “一个人越害怕什么就会对什么东西越来越敏感，只怕是昨晚经过我们的提醒，这才发现可以借着我们的手去找药，这才会动了心思的。” 老鬼头儿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 “这到底是什么病，让他能不和我说，反而是舍近求远的要去找那样的神药？” 老鬼头儿就已经是世上数一数二的鬼手名医了，正常人只怕都会抓住这个机会，赶忙和盘托出才对，怎么反倒是舍近求远，费这么大的力气。 “很简单，因为这种病，是不治之症，只怕是石破天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随意就没有浪费时间去找你，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能治百病的神药上。” “不治之症？痨病？” 老鬼头儿想了很多，但是说是痨病，可看石破天全然没有痨病的症状。 倒是奇怪了。 唐冶却摇摇头，开口说道。 “你看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说起来也是一个绝佳的所在了，但是有个问题就是靠近山野，这山上的动物多，再加上山路不易进来，这粮仓里常年堆积着的的大量的粮食，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问题了， 再加上石破天为人过分小心谨慎，这里似乎老鼠十分的厉害。” 这个东西，老鬼头儿倒是也发现了。 “只是这天下哪里没有老鼠了。” 这便是仅次于空气一般的存在，有什么稀罕的。 刚说完这句话，老鬼头儿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说的不会是……鼠疫？” “正是。”唐冶点头说道，“这西北的老鼠比起外面的来说，长期生活在环境恶劣的地方，很多东西到底会随着周围环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这因此所产生的的鼠疫也不同，比起一般的来说，这种鼠疫的传播性不是很强，但是其厉害程度，却是要厉害上几倍的。” 唐冶之所以知道这个，也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做过相关的志愿者，也了解过一些东西，所以到底是比这个时代的人知道很多的。 鼠疫在这个年代还是不治之症。 但是对于现代来说，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十分的好解决。 只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青霉素。 可是这个世代里，青霉素根本还没有被人类发现。 所以这痨病、鼠疫等，便是得上了就是绝症。 根本没有得治。 “可是我看着倒是不像，这个鼠疫算是急症，在石破天身上倒是看不出来。” 老鬼头儿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唐冶凑近了说道。 “你仔细观察石破天的脸色，带着一股灰败的死气，身上的气息流动也十分的稀薄，应该是常年用内力强压的结果。” “不过说是强压，我估计也就半年左右的时间，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估计最多不出五个月，这个石破天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老鬼头儿看着唐冶，想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得想别的办法了，眼下，既然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东西，那石破天必然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还是换个法子的好。” 老鬼头儿本来把这个事情说出来是为了今早把石破天这个牛皮糖给甩开的，不想倒是帮了倒忙。 唐冶摆摆手说道。 “倒是也没有这么的麻烦，石破天之所以就着我们不放，本身也不是为了这个药，而是自己的命。” 第326章 时间紧迫 第326章 时间紧迫 唐冶的话让老鬼头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治好石破天的病？” 唐冶笑着眨眨眼。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还是不行的，需要一点时间。” 以前的时候，唐冶也学过一些古法提取青霉素的法子，不过都是要时间的。 老鬼头儿意味深长的看了唐冶一眼。 “我们在这里耗上多少时日都是可以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那个穆姑娘可是等不了多久了。” 想起这个，唐冶的心情也沉重下来。 这话倒是的，时间上的东西也是一个需要考量的点。 唐冶按着现在提取青霉素的话，一来是时间有点赶，毕竟这个东西也不是一天就能搞定的东西。 而且要是失败的话，就得重新再来，那这么一来一去的，说不好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出去了。 唐冶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 而且，连带着后去找灵虚公子的事情也不一定是多久可以完成，所以这些还是要留足了时间才好的。 老鬼头儿看着唐冶，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先回去再说吧，站在这里反倒是引人注意。” 唐冶看了看四周，果然有很多大月氏的有意无意的朝他们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唐冶点点头，和老鬼头儿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两人在屋子里呆了一上午，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直到中午的时候，穆婉婉和绣春刀才带着吃的过来。 穆婉婉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连带着给老鬼头儿专门准备的酒壶。 老鬼头儿前一秒还一副很烦躁的样子，在看到酒之后，立马就来了兴致。 “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来来来，先吃饭！” 说着就坐在了桌子边上，手直奔那酒壶去了。 唐冶给绣春刀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点头，出去守着了。 穆婉婉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随后一边给两人布筷添酒，一边好奇的问道。 “中午的时候，我便听着你们没有用饭，那边的石破天还专门吩咐了人给你们将饭菜留下，似乎并没有催你们的意思，反倒是差人来我这里知会了一句。” “这个老东西。” 老鬼头儿一边咀嚼着嘴里的吃食，一边不屑的说道。 “这是给我们眼神看呢，就知道我们是在琢磨什么，意思是不催我们，慢慢商量。” 唐冶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看着没有什么胃口。 穆婉婉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我虽然是一介女子，倒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思路，说不定可以就什么不一样的解决方法。” 其实即使唐冶和老鬼头儿不说，穆婉婉心里也是大概有一个方向的。 不过，这到底还是要唐冶来说出口，如果不说的话，穆婉婉多说也是没有意思。 果然，唐冶倒是也不避讳，直接将他们心里的想法和顾虑都说了出来。 穆婉婉一听，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 这次出来我，完全就是为了给自己求药，不然那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唐冶摆摆手说道。 “我有自己的私心，你没有必要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唐冶这么一说，穆婉婉果然好受了不少，随后也坦诚的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穆婉婉给唐冶倒了一杯酒，随意的说道。 “其实，这病，不知道是我们急，我倒是觉得，他也不是鞥耗得起的。”穆婉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是今天派人来知会我这件事，看起来是表示自己不着急，可以耗得起，可是我怎么觉得，到有一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呢。” 经过穆婉婉这么一说，唐冶也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说起来，这个石破天似乎并不知道穆婉婉究竟是什么病，也不知道唐冶等人是不是很着急。 不过，石破天的身体，唐冶倒是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其实，既然现在我们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就索性将这东西踢给石破天就好了。” “踢给石破天，你的意思是？” 唐冶不解的追问道。 “现在其实就是比谁更坐不住，只要坐不住了，就会有妥协和让步，总比僵持在这里的好，我们现在只要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我觉得，不出三日，只怕这石破天就要坐不住了。” 唐冶和老鬼头儿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唐冶问道。 “你觉得怎么样。” 老鬼头儿笑笑。 “我怎么想的，你不是知道么。” 说完，老鬼头儿赞许的看着穆婉婉。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是看你的样子，倒是不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老鬼头儿一句话，让穆婉婉脸上的神色顿时低沉了下来。 不过，这说的也是实话，只不过没有人挑破罢了。 一直以来，穆婉婉的身份就没有明朗过。 不管是目黑莲的说法，还是后面的那个老和尚。 总体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在撒谎，另一个有些含糊不清。 到底那个老和尚也没有说清楚，穆婉婉家人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家破人亡的，又是因为什么而流落到了那个破庙里面。 只是一直没有人提起，似乎大家都可以模糊了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经过老鬼头儿这么一说，穆婉婉心里的心事再次涌了上来，好半天没有说话。 强坐了一会儿穆婉婉起身告辞离开了。 唐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就放她离开了。 另外让绣春刀也会去守着了。 穆婉婉走后，唐冶回头看着在饭桌上吃的津津有味的老鬼头儿，白了一眼说道。 “你何必说这些话来，平白堵人的人心。” 老鬼头儿一边夹着菜，一边摇头说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会回避问题，这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你瞧瞧他那个长相，再看看那个说话的谈吐和方式，怎么看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这都是骨子里带着的，难道不是么？” 第327章 心理战 第327章 心理战 唐冶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老鬼头儿犹自说道。 “你心里在琢磨什么，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是这个东西是她早晚要面对的，这种身世不明却注定复杂的人，说不上这背后有什么东西呢，还是早点想好的好。” “我刚才不过是提个醒儿罢了。” 唐冶知道老鬼头儿的做法是正确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算了，眼下还是过了一关再说一关吧，眼看着现在是有更要紧的事的。” 唐冶看着老鬼头儿问道。 “你觉得，我们怎么做才能显现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效果。” “哎，这个装你是装不出来的，还是要真正的不在意，你呢，最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忘记了，然后就能要到你想要的效果了。” “比如呢？” 唐冶问道。 “比如，这吃了饭，就该美美的睡一觉了。” 说完，老鬼头儿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抱着酒壶窝在一处半眯着眼睛，看着就像是要睡着了。 唐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只是这本来宁静的下午，倒是石瑶坐不住了。 午后，唐冶总觉的外面似乎有人。 唐冶犹豫了一下之后，从后面的窗户绕了出去。 “小姐，我们直接大大方方的进去不就好了么，这样若是被人看到了只怕是不好啊。” 石瑶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闭嘴。” “我倒是觉得，你身边的这个小丫头说的很在理。” 石瑶被身后忽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去，只见唐冶不知道什么身后站在了她们的身后，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 唐冶反问道。 石瑶脸上有瞬间的尴尬，随后装着镇定的说道。 “这里是我石家的地方，我想要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唐冶挑眉点点头。 “你说的也是，那你继续，我继续回去睡觉了。” “你们在睡觉？” 石瑶似乎很是意外的看着唐冶。 “不然呢，这午后闲来无事，不睡做什么呢？本来是想要赶路的，既然石家盛情难却，我们也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在这里多呆些时候就好了。” “说起来，这西北得风光，我也是没有看够呢。” 唐冶看着石瑶明显有些慌乱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微笑。 果然，被穆婉婉说中了。 只要自己不慌，这些人反倒是要慌了。 “你们不是要求药么？”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就是耽误个一年半载的都不碍事，何况是个把月了，既然出来一趟，就当玩耍了。” 说着，唐冶状似无聊的伸了一个懒腰。 “好了，我也困了，回去睡觉去了，有什么事，你来找我就是了。” 说完，唐冶抬脚往前走去，走到了一半，回过头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复又说道。 “啊对了，记得走正门啊。” 石瑶看着唐冶的背影一口的牙都要咬碎了。 “小姐，我们还进去么?” 一旁伺候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石瑶的眼色。 后者恨声说道。 “进去什么！走！去我爹那里！” 此时石破天正在屋子里拜佛，手里还拿着一炷香。 袅袅的白烟飘散，带着一股子让人可以静心凝神的檀香味道。 “爹！” 石瑶突然冲进来，打破了这一屋子的宁静。 石破天缓缓睁开眼睛，将手里的香尽数插进了那供奉着的香炉里面，随后起身拜了三拜，这才皱眉回头看着石瑶，语气有些冷。 “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一惊一乍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一点。” “爹你倒是面不改色了，现在你命都快没了，你还面不改色呢！” 石瑶在石破天面前从来没有什么说话的忌讳，便是被石破天宠坏了。 石破天沉声说道。 “不像话。” 话音落下，石破天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准备喝一口清茶。 谁知道，石瑶居然上前一步，将那清茶夺了过来，气呼呼的说道。 “爹啊！他们根本就不着急啊，人家一年半载的都耗得起，爹啊，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和他们耗着。” “什么？” “什么什么啊，真的啊，他们是真的不在乎，今天我都去看了，我看他们居然经在屋子里睡觉，什么也不想，甚至还琢磨着去外面看看西北的风光呢！” 石瑶脸上的表情让石破天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 他看着石瑶说道。 “你确定这些话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石瑶急的直跺脚。 “我回来的时候专门问了，外面伺候的人也说道，这一天就没有出过房门，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压根也不着急。” “还有那个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居然还要了笔墨纸砚，在屋子里写字画画了，爹，你看着这是着急的样子么。” 石破天听了，半晌没有说话。 随后眯起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 “难不成真的是我想多了……” “爹啊，人家确实是去求药，但是这有的病就是积年累月的毛病，虽然难受，无法根治，但是不会要命的，我瞧着这个穆姑娘似乎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体弱，但是却不要命。” “但是爹，你也能跟着耗着吗？” 石破天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才低声说道。 “你说的对，我们似乎不能就这么被动的耗着。” 石瑶见状立刻坐在了一边，将手里的茶盅搁在了桌子上。 “阿爹，你有什么法子么。” 石破天说道。 “其实也不是好法子，不过是就是被逼无奈的法子罢了，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阿爹不妨说出来听听，就是再不好的法子，总是要好过我们现在在这里坐着干等着的啊。” 石瑶着急的说道。 石破天点点头，随后对石瑶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把人放出去，但是暗地里却悄悄的跟着，在最后的关键时候出手，将东西夺过来。” 第328章 下下策 第328章 下下策 唐冶等人总是要出去的，眼下之所以这么耗着，无非就是被石破天给被动的圈在了这里，没有办法走而已。 现在既然想要唐冶手里的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放走。 唐冶一行人离开之后必然是会往灵虚山去的。 后面的就要看运气比较多了。 “其实这样倒是也没有什么分别，我们这样也是跟着，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而已。” 石瑶显然对这个法子很是满意的样子。 石破天却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样听着一样，但是到底还是有些差别的，毕竟一个算是一种隐性的承诺，另一个，则是一种被动的强迫，要是最后被发觉了，只怕是会有更严重的反抗。” “到时候只怕是要加倍的小心，很多东西的行动上，到底也是要受到不小的限制的。” 石瑶却不以为然。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到时候只要把我们最精锐的杀手都带上，只怕是说不定路上还需要我们的帮助呢。” 石破天长叹一口气，似乎也只能是这样了。 “只是，我们要怎么样轻巧的把人放出去呢？” 石瑶外头问道。 现在这样的话，关键的点就是不要被这些人给发现了，不然的话，一切就失去了前提了。 要是到时候再耍点什么花招，就不好玩了。 石破天想了想问道。 “那个狼崽子还在他们的手里？” 说起这个来，石瑶就来气，随后气呼呼的说道。 “是啊，这个坎儿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 石破天听了这话，不禁又是一声长叹。 “说起来真的是羞愧，我一辈子了没有换来这头狼王的认主，倒是被一个年轻人，不出一天的时间就征服了，说出去真的是让人笑话。” 说着，石破天摇摇头，随后认命的说道。 “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让这个狼崽子跟着他们离开吧。” “什么？” 石瑶一下子坐了起来。 “不行，我们已经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要白白送给别人？！我不答应！” 不要说石瑶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坎儿在一起长大了，已经有了很深的情谊，对于石瑶来说，这坎儿就是比肩自己父亲一般的存在。 更别说，石瑶还很是看不起唐冶一行人，所以更不愿意将坎儿送给他们了。 谁知道石破天却摇摇头说道。 “这个由不得你，我早就和你说过，在这坎儿正式认主之前，你不要把它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这狼王，是留不住的，一旦认主，那便是同生共死一眼的忠诚，到时候你就算是强行留下来，只怕要不就就是遭到狼王的反咬，要么就是眼看着这狼王活活的饿死在我们的手里。” 石破天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狼这种畜生，觉得是有情有义的存在。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石破天也最是知道狼的狠劲儿的。 别说是坎儿这种狼王等级的西北狼了，即便是小时候随意抓到的野狼，若是有牵挂，便是会绝食而死自己，也不会吃人类投来的食物。 狼，是最有骨气的存在。 或许是知道石破天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石瑶顿时蔫吧了下来，不甘的攥着拳头。 “让坎儿离开也好，最后再利用这畜生一次，也算是对我们的尽忠了。” 石瑶不解的看向石破天，后者伸出手来朝石瑶招招手，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说完，石瑶后撤一步，脸上有些不忍。 石破天看着石瑶的脸说道。 “不要于心不忍，这个狼崽子已经背叛了我们，本来已经在死在西北大漠里一次，是被我救下来了，后来决斗场里你又一次救了它一命，现在背叛了我们之后，就没有任何怜惜的必要了。” 石瑶咬咬牙，有些不忍的说道。 “可是坎儿毕竟是……” 石破天却打断了石瑶的话，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包药粉交给了石瑶。 “你放心，这药粉不一定就能要了那个畜生的命，说起来还是要看这个畜生自己的造化的，你去就行了，我是你爹，不会骗你的。” 说完，将那药包静静的放在了石瑶的手里，将石瑶的手指一根根的曲起来包着。 石瑶抓好手里的药，有些不新任的看着石破天。 “爹，你不要骗我，要是我真的亲手杀了坎儿，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个东西的。” 石瑶根本都不用想，这会是她一生的阴影。 石破天一脸的坦然。 “我是你爹，我怎么会害你呢。” 石瑶半信半疑的看着石破天，最后拿着药包转头离开了。 石瑶离开之后，石破天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石瑶的背影，双手负在身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背叛了自己的东西，一个也不能留着。” …… 入夜，石家寨里渐渐升起了火把，整个山野都黑暗暗的，唯独石家寨一片明亮。 唐冶躺在屋子里有些睡不着，一旁的银狼也趴在自己的身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银狼从今天晚上开始就是这幅死样子，明明身上的伤已经是好了的，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忽然就成了这个死样子了。 要不是老鬼头儿说了好几次没有事的话，唐冶还真的意味着东西的寿命要到了。 正琢磨着，老鬼头儿忽然从外面回来，神神秘秘的看起来。 “你这是又去哪里了。” 这一天都过去了，石破天那边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老鬼头儿总说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好了，可是唐冶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惦记这个事情，没办法当做完全不知道。 只是这老鬼头儿倒是真的悠闲，下午睡醒了之后就不见人影了，这会儿才回来。 谁知道，老鬼头儿却一把将唐冶给抓了起来，说着就往后面拽。 “你这是干什么？” 老鬼头儿甚至把灯都熄灭了。 “干什么？小偷儿都到家门口了，主人家还亮着灯，你怎么把小偷儿吸引进来啊。” 唐冶一听立刻明白了，转身也帮着吹灭烛火。 第329章 万物有灵 第329章 万物有灵 把烛火都尽数吹熄了之后，唐冶便和老鬼头儿找了一个角落静静的藏了起来。 黑灯瞎火的，要是不可以留神的话，还真的是看不到他们两个。 唐冶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 “你这一天就在外面忙这个去了？” “那你小子真当我一天就是闲逛啊。” 老鬼头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心虚的转着，不过因为是黑夜的原因，所以唐冶没有注意到老鬼头儿此时心虚的样子。 说实话，这东西还真的是撞进老鬼头儿的手里的。 他白天确实是偷摸出去找酒去了。 因为这大月氏的葡萄酒最是美的，一般在内地都喝不到这样好的葡萄酒，所以老鬼头儿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今天没有什么事，索性就出去找酒去了。 等到醉生梦死一场之后，不过是恰好往石瑶那边留心了留心，正巧，就让老鬼头儿抓住了鬼鬼祟祟的石瑶的手下。 “我也是猜的，具体的那边要干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甚至于来不来也不是很清楚。” 老鬼头儿老实交代到。 毕竟这东西都只是一个概率的问题，老鬼头儿凭借的也是自己的直觉。 唐冶却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 “估计是了。” 此时的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四周静悄悄的，两人就这么在那里窝着，前面只有一直昏昏欲睡的银狼，一动不动的趴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唐冶都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问道一股酸涩的味道。 只是很淡的一股味道，就像是腐烂了的食物的味道似的。 但是唐冶还是精准的察觉到了。 老鬼头儿也反映了过来，立刻捂住了唐冶的口鼻。 “是迷药，赶紧，憋气，过了这股子就好了。” 这种迷药就是药效快，且来势凶猛的，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消散的也很快，喷射到空气里最多一盏茶的时间，这气味就散去了，便吸进去多少也是不起作用了的。 唐冶赶忙屏住呼吸，只是那原本趴着睡觉的银狼却忽然大叫了起来，不住的嚎叫着，很是不安的样子。 “这畜生竟然对这个迷药免疫？” 老鬼头儿纳罕的说道。 唐冶的关注点倒是不在这上面。 这迷药应该是西北本地常用的迷药，西北人喜欢猛禽，想来也没有少猎杀这西北狼，银狼作为西北狼的领袖，多年来对这种迷药很是熟悉。天长日久了，有些抵抗能力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只是唐冶奇怪的是，这银狼从今天下午开始整个状态似乎是就不太对劲，就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 比如下午的无精打采，又或者是此刻的嚎叫，似乎都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没多久，这迷烟的味道渐渐散去。 “来了。” 唐冶将手里的帕子缓缓放下。 下一秒，门口出现一道倩影，光是看着那投影到地上的影子，唐冶也知道是谁了。 果然，月色之下，石瑶缓步走了进来。 唐冶看着石瑶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之后，目光落在了那在小榻上站着的银狼。 唐冶清楚的看到，石瑶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唐冶心里猜的没错，八成是冲这这狼来的。 那银狼自从石瑶进来之后，就一声不吭了，以一种近乎于人的姿态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石瑶。 “坎儿，你还好么。” 那银狼低声哀鸣了两声，不像是回应，倒像是在诀别。 石瑶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在距离那银狼只有一步远的地方站定，随后看着银狼说道。 “坎儿，石家养了你这么多年，救了你两命，你还记得吧？！” 那银狼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站着。 唐冶看着那月色之下的一人一狼，莫名的生出一种悲怆的感觉来。 此时一旁看着的老鬼头儿也察觉到了这个石瑶今晚是来干什么了。 “瞧着吧，你这宝贝一样的小狼，怕是要没了。” 唐冶回头看着老鬼头儿，又看看前面的一人一狼，疑惑的问道。 “就因为和我亲近了些？” 老鬼头儿摇摇头。 “怎么可能。再说了，那可不是亲近，那是认主！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狼崽子一直对石破天不算是认主，我估计是角斗场上的时候，你把这个狼崽子给收服了，这狼崽子对你早就认主了，只不是心里还记挂着这石家对它多年的喂养的恩情。” “一只狼罢了，还懂这些？” 唐冶多少觉得这是老鬼头儿自己心里想的，给这只银狼编出来太多的内心戏了。 “我和你说过，万物有灵，越是这样的畜生越是通灵性，何况是成了狼王的狼，再加上和人类相处了这么久，早就通了人性了，你可别小看你这个银狼，我看着这个小狼崽子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怕是早早的就等着了，你看着吧，它都不会反抗的，算是报恩了。” 唐冶听着，双拳忍不住紧握。 “到底这么多年，石破天还真的是下得去手。” “那个石破天，我说过了，看着是面善，但是是个假佛，心里最是狠辣了。别说是这般厉害的狼崽子了，就是一个普通豢养的鸟儿，只有石破天背弃它们的份儿，哪有被人背弃石破天的份儿，必然是要搞死的。” “不过我觉得，这次石破天这么直接的来弄死这只狼，八成也不单单的是搞死这只狼，就是一个顺手的事情，真正的目标，只怕还是冲我们来的。” 老鬼头儿静静的看着远处的石瑶，眼看着石瑶的手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包。 里面白色的药粉在夜色一直下有一些显眼。 唐冶看着那银狼好像是等不及了一样，刚张开那药包，就凑上前去。 石瑶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以为是这狼崽子要攻击自己。 那银狼看到石瑶害怕，就往后撤了一步，静静的在那里呆着，眼睛却始终盯着那石瑶手里的药粉。 石瑶犹豫的抬手，看着那银狼。 “你是要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第330章 装 第330章 装 那银狼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石瑶，随后仰起头，高声鸣叫着。 嗷呜！ 一声声，喊得人心里直发冷。 唐冶攥紧拳头，刚想要起身，却被一旁的老鬼头儿直接按了下去。 “这是这个狼崽子和石家的恩怨，你出去也没有用，这狼崽子是不会听你的，这头银狼估计早就等着一个机会想要把恩情还清，然后了无牵挂的跟你走了，你别出去掺和了。” 唐冶犹豫的看着眼前的银狼。 这样有情有义的动物，唐冶说实在话，真是听说过没见过，心里免不得一阵的触动。 他是真的不想要这个狼崽子死。 石瑶有些愣怔的看着眼前的银狼，似乎知道了它心里的所想一样。 “你以为你这样就算是完了？你是打算彻底离开我们是吧？” 那银狼仍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想一个倔强的少年一样，只是看着石瑶手里的药粉。 石瑶看着那只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狼，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怒气来。 那股怒气有些不明不白。 像是被抛弃的屈辱感，又像是被背叛的愤怒。 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石瑶没有来得及分辨那其中的缘由，便直接将那药粉放在了银狼的面前。 “想死是么，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果然，那银狼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走了过去，伸出舌头来，像是往常吃饭一般，泰然的将那药粉用舌头卷起来，往嘴里带。 只吃了一下，石瑶就忽然上前将那药粉抢过来甩到了地上，疯狂的踩着。 随后指着那狼骂道。 “让你吃，你就吃，你没有脑子吗？！” 只是那银狼却忽然倒了下去，嘴里不断的吐着沫子。 “坎儿？！” 石瑶显然是没有想到，只那么一点，这狼会直接成了这个样子。 一旁的老鬼头儿看在眼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石破天是真的下得去手，对一个畜生，居然用这么珍贵的毒药，也算是他费心的要搞死这个狼崽子了。” 唐冶刚想要问是什么，外面忽然响起穆婉婉的声音。 “人都睡了吗？” 穆婉婉站在那里，疑惑的看着眼前敞开的大门。 黑灯瞎火的，但是门却是敞开的，确实是有点奇怪。 忽然穆婉婉看到了地上似乎蹲着一个人。 她下意识的问道。 “你是谁？” 看着倒是不像是唐冶。 石瑶赶忙擦了脸上的泪，起身回过头看着穆婉婉。 “我，我来看看坎儿怎么样了，你们倒是把这狼给治成了这个样子，居心何在！” 穆婉婉看着石瑶的脸，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地上是口吐白沫的狼崽子，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鬼头儿拍拍唐冶的肩膀。 “走，我们从后面出去。” “马上就有人要找我们了。” …… 一切果然如老鬼头儿说的那般，这两人离开没有多久，整个石家寨就都活了起来，很多人簇拥着石破天往他们之前出来的屋子里去了。 老鬼头儿和唐冶在一处石柱之后看着，冷笑一声。 “这是在这个狼崽子身上做文章啊。” 唐冶疑惑的说道。 “可是这是要干什么呢？兴师问罪？” 老鬼头儿摇摇头。 “我看不像。你先别说，这个石破天还指望着我们给他找药呢。就说是真的是被我们给惹急了，那大可以直接冲着我们来就是了， 毕竟我们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强龙难压地头蛇，虽然处理我们费劲一点，但是只要用心琢磨琢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有什么用啊。” 唐冶一听老鬼头儿这么说，想了想，也是。 只是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分析这个石破天又要耍什么样儿的花招，唐冶此时满脑子都是那只中毒了的银狼。 老鬼头儿回头瞥了唐冶一眼，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立刻说道。 “哎呀，真不知道那畜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惦记。” “老鬼头儿，那毒药你认识么？” “废话，这世界上哪里有我不认识的毒，你这不是在骂人呢么？” 老鬼头儿颇为不爽的撩了撩自己鬓边垂下来的白发，随后说道。 “这种毒，我之前在中原你见过一次，好似也是这大月氏人惯用的毒，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种毒很是阴厉，吃下去之后不会立即死去，会一点点的侵蚀你身体里所有的器官，最后慢慢的疼死。” 唐冶本来就很是揪心，听了这样的话之后，更是难受了。 “你是说，那只银狼没救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你放心不会立马死的，怎么也得折磨上七八天吧。” 唐冶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便有人来老鬼头儿的房间寻人了。 而唐冶和老鬼头儿此时恰好“醉”在这里。 两人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带去了事发的地方。 此时那里早已经是灯火通明。 石破天静静的坐在那里，右手边跟着的是石瑶，周围站着一圈石破天手下的人。 地上则躺着那只狼崽子，嘴里依旧是满口的白沫。 只是那狼崽子却很有骨气的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一旁的石瑶眼睛不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狼看，垂在一旁的手紧紧的攥着。 “当家的，人带来了。” 石破天抬头，只见老鬼头儿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一身的酒气。 而唐冶则一脸的阴鸷。 “哎呀呀，你们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又要燃篝火么？！” 老鬼头儿晃悠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石破天的身上。 嗝！ 老鬼头儿对着石破天打了一个酒嗝。 气味有些刺鼻。 后者十分嫌弃的抬手在自己的鼻边扇了扇。 “老家伙，我们可是好久没有见了，你之前和我说的话，我也都听到心里去了，我想了想，你说我们这闯了一辈子了，有什么意思啊，到头来，都没有快活几天。我也想好了，我接下来这半年啊，就哪里也不去了，就呆在你这里，我们好好的叙叙旧！” 第331章 万幸 第331章 万幸 石破天盯着老鬼头儿看了半晌，随后轻笑一声说道。 “以前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估计还会很高兴，但是现在……” 石破天转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狼王。 老鬼头儿状似无意识的扭头，一回身看到地上的是什么之后，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后猛地后退一大步。 “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唐冶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嘲讽了一下老鬼头儿的演技，也算是假的可以了。 一旁的石瑶见状搭腔道。 “这个你来问我们，我们倒是要问问你。这当时可是亲手交给你们的，隔了不过几天，想来你们没有忘记吧。” 老鬼头儿上前甩甩头，看起来倒是一下子精神了大半。 “这……” 他蹲下来自己的给那狼崽子检查了半天，最后起身说道。 “老朋友，这可不能怪我啊，这很明显是你们的疏忽，你过来瞧瞧，这是中毒，不是因为之前的内伤啊。” 石破天笑着说道。 “说什么怪不怪的，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事情，这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畜生，怎么也比不上我们之间的情谊。” 一旁的唐冶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的银狼，那狼也朝唐冶所在的地方看着，爪子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着。 “但是怎么也养了这么久了。” 石破天继续说道。 “我这心里终归是不忍心的。” 一旁的石瑶倒是看起来情绪稍微比石破天激动一点，指着老鬼头儿和唐冶说道。 “无论如何，你们当初就是为着救治这坎儿回来的，现在说什么跟你们没关系，倒是可笑，不管如何，这坎儿你们都是要负责到底的。” 一旁的老鬼头儿撇撇嘴说道。 “那你们这直接把我杀了就是了，这是中毒，不是吃撑了，中的什么毒，我想你们石家也不是看不出来，这不是存心难为我么。” 石破天却说道。 “说起来，之前在城里倒是有一个神医，我记得之前有人误食了含有这种剧毒的草，就是这个神医给救回来的，不妨带着坎儿往那里去瞧瞧吧。” 地上的坎儿不断的挣扎着，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女儿知道那个地方，似乎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石瑶赶忙说道。 一旁的唐冶忽然开口。 “刚才石前辈说的是，毕竟是一条性命，要是有一线生机，总是不能看着就这么没了的。” 石瑶忽然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一起去寻了那神医去，你们既然当初接了这狼崽子来，便说什么都要负责到底的。” 说完，生气的拂袖而去。 石破天见状起来说道。 “小女被我惯坏了，说话也是没大没小的，你们自便吧。” 说完也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真的是来也匆匆，却也匆匆。 这人一走，老鬼头儿立刻对唐冶说道。 “快快，把这个狼崽子给抱起来，还能救。” 唐冶本来没有抱着希望的，谁知道老鬼头儿居然说可以救回来。 他愣了几秒之后，立刻帮忙把这狼王抬到了他专属的矮榻上面。 期间这银狼一直看着唐冶。 “你不是说不能治了么。” 唐冶还是忍不住问道。 “本来确实是不能治的，但是我看着狼崽子倒是很聪明，吃下去的并不是很多，眼下这症状似乎不是很明显，我试试用内力给它把体内的毒素逼出来。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就能活过来了。” 唐冶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 没有想到石瑶的心软到底是救了这银狼一命。 “你把这狼崽子控制好了，估计过程会很痛苦，你不要让它乱动。” 唐冶赶忙按着老鬼头儿的说法将那银狼给控制好。 这边刚刚运气，这银狼就开始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来。 唐冶本来想的是，要是万不得已的话，就只能把这狼的前肢折断了，等弄完这些之后，再慢慢的接回去恢复。 总比死了强。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狼崽子似乎是知道是在救它，居然忍者痛意，浑身轻微的抽搐，但是愣是没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唐冶属实是有点看呆了。 就连正在给这狼崽子运气逼毒的老鬼头儿也不禁说道。 “这痛苦，就是成年的壮汉都不一定能经受的住的，倒是个有骨气的。” 说完，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很多。 唐冶看着这狼崽子只是不断的低吼，来回的喘着粗气。 “让开！” 身后的老鬼头儿忽然发出一阵喊声，唐冶立马后撤一步。 几乎是在唐冶撤退的瞬间，那狼崽子直接就吐了出来，满地的乌黑的血，竟然呈现一种黑紫色。 老鬼头儿此时已经是满头的大汗。 “行了，也算是这小畜生福大命大，算是活过来了。” 老鬼头儿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呼气。 唐冶皱眉看着那矮榻上的银狼，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的好转。 甚至因为嘴里的血，看起来好像是虚弱了。 唐冶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这能好起来么，你确定？” 老鬼头儿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唐冶。 “我说，我师娘和我师父传给你的一身的本事你都就着饭吃了，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唐冶倒是颇有些惭愧。 毕竟那样的毕生所学的精华都给了自己，可是唐冶后来发现，自己只是知道了一些皮毛而已，还是缺少时间和实践。 这个东西需要慢慢的消化的。 不过倒是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敏锐的“下意识”和“直觉”。 老鬼头儿对唐冶说道。 “这个小狼崽子这是把它体内的毒血都给吐出来了，看着吓人，实际上是活下来了，不过这还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想要看起来有起色一些，怎么也得等到三五天之后的，想要彻底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估计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了。” 老鬼头儿说这个时间其实都是高估了那狼王的实力。 按着正常的速度来说，估计是要三五个月的。 第332章 欲擒故纵 第332章 欲擒故纵 不过看着这银狼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想来加上本身强悍的身体，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唐冶将银狼小心翼翼的抬到那矮榻上。 后者已经是有些精疲力竭了，最后深深的看了唐冶一眼之后，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用担心，这倒是没事。” 老鬼头儿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你还是先研究研究自己吧。” “我们乜有什么好研究的，一切按着他们的意思来就是了。” 唐冶漫不经心的说道。 老鬼头儿笑着指着唐冶的鼻子。 “你还真的是这对父女肚子里的蛔虫。” 唐冶笑而不语。 其实根本不是蛔虫，而是他们的意思实在是在有些明显。 什么要跟着去负责到底，说明了，就是要故意放他们离开。 镇子上人那么多，人流大，一个不小心就跑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只怕是唐冶已经离开这咔石城了。 “只是，穆姑娘那边……” 老鬼头儿用一种询问的语气看向唐冶。 “这个也不用我们操心了，那对父母估计现在也在想怎么自然而然的将穆婉婉也给我们送出来。” 果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来说要唐冶和老鬼头儿带着穆婉婉一起去，给出的理由便是那阵子上的神医颇有一些道行，说不定可以帮到他们。 唐冶和老鬼头儿自然也没有拒绝。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多好还是有些引人注目的。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那华贵的马车。 里面坐着的正是穆婉婉和那只受伤的银狼。 前面带路的石瑶不断的往城镇的最中心走去，几乎是哪里热闹便去哪里。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唐冶挑眉望去，看到的却是几个中原打扮的人，似乎是在这里表演一些杂耍。 周围倒是围了不少的人。 几乎将那宽敞的长街给阻绝。 唐冶下意识的看向石瑶，只见后者的眼睛眯起，随后不出意外的大步朝那边走去。 “中原的杂耍，我倒是头一次见。” 石瑶回头面不改色的说道。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那边看看吧，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 说完，一行人便朝那边大步走了过去。 满满的都是人。 穆婉婉只是乖巧的在马车里坐着，并不吭声。 石瑶和手下的人，像是被人流冲散的，又像是自己随着人流往里移动的。 总之不知不觉的，就和唐冶等人拉开了距离。 老鬼头儿在唐冶身边轻笑一声说道。 “那个小丫头最后颇为留恋的看了好几眼那马车呢，想来是看那里面的狼崽子。” “可惜，以后是我的了。” 说完，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 “走吧。” 唐冶和老鬼头儿十分大方的朝另一侧走去，似乎完全没有把石瑶等人放在眼里。 人走之后没有多久，身后便有人凑上前来说道。 “小姐，人走了。” 石瑶点点头。 “我知道。” 她偏头看着远处渐渐走远的一行人，深吸一口气，开始看着眼前的杂耍。 …… 唐冶等人也没有耽搁，径直便出了喀什城往北去了。 马车里，唐冶看着老鬼头儿给那银狼和穆婉婉都检查过后，这才出声问道。 “情况怎么样？” “你是问这个小狼崽子呢，还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呢。” “都问。” 唐冶回道。 老鬼头儿轻笑一声，见唐冶神情严肃，也就没有再继续逗他，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个小狼崽子的情况就是那样了，不会再严重了，只是这个小丫头倒是有点麻烦，我们还是要快点。” 在咔事城耽误的时间有些多了。 唐冶皱眉点了点头。 “你还是要拿个主意，我们是先去哪里。” 老鬼头儿说着拿出来一张纸。 “这个大概就是烟城、咔石城和灵虚山的位置，你看看。” 唐冶低头看去，只见一张空白的之上点着三个黑点，上面标注着三个地方的名字。 从北到南依次是烟城、灵虚山和咔石城。 其中，这三个地方在地图上的间隔几乎是对等的。 “从灵虚山到咔石城大概需要几日的时间？” 唐冶抬头问道。 “这个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那会让我随兄长来的时候，还是二十岁的年纪，体力和脚力都是不一样的。若是硬要估计的话，怎么也是要三五日的时间的。” “三五日，如果往返的话，便是十日，说起来，倒是也还能接受。” “你要干什么？” 老鬼头儿问道。 “我们先去烟城一趟。” 这个其实也是唐冶一直以来的想法，毕竟他们一行人对灵虚山的一切几乎了解是零。 就这么贸贸然的前去的话，只怕是大概率是无功而返，或者是浪费本来不必要的时间。 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倒是想得好。” 老鬼头儿轻笑一声。 “你以为那千音阁的阁主是好见的？千音阁以搜集消息和出卖消息在江湖上立足，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见过千音阁的阁主，而且到了千音阁这种程度，一般的金银只怕是没有法子打动他们的，还是要看个人的缘法。”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个倒是也有所耳闻，不过总是要试一试。” 唐冶说着看向一旁的穆婉婉，后者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此时外面风沙时不时的吹着，要是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只怕是不过一个时辰就能讲一个成年的男子淹没了。 黄沙之后，是几个晃动的身影。 “小姐，我们就这么一直跟着么？” 身边的人没有看懂石瑶的意思。 石瑶看着远处的马车，点点头。 “过了这一片就好了，必要的时候，还要给他们指指路。” 话音落下，石瑶忽然警惕的看向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的，周围似乎还有人。” 石瑶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也立刻警惕起来。 石瑶压低了声音说道。 “最近多多留心周围，我的直觉告诉我，似乎不太对。要是发现了什么，不要轻举妄动。” “是。” 第333章 被劫 第333章 被劫 唐冶一行人渐渐的进入沙漠的腹地。 四周肉眼可见的绿植越来越少，火辣的太阳在空中高悬，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来。 “水都没了，喂，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老鬼头儿将最后一个空了的水壶丢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唐冶。 唐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也是第一次进入大漠，以为已经带足了水，没有想到的仅仅一天就全部用完了。 “这里离最近的城还有多远啊？” 唐冶下意识的看向老鬼头儿。 后者愣了一下，双手一摊。 “我哪里知道啊！” 老鬼头儿上次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年少的时候来的，不过那个时候他有兄长，哪里需要操心这些东西。 “停车。” 唐冶叫停了马车，跳下来四处看了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看都是茫茫无际的一片大沙漠。 要不是他们的方向一直是朝北的话，唐冶甚至都会怀疑自己站在原地都没有动弹。 到底是准备的少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一点东西的，不然坚持不下去。” 他们已经一天没有水喝了，连带着食物都要没有了，总是要四处看看的。 “这样，我和老鬼头儿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沙漠绿洲可能存在的迹象，你就在这里守着穆姑娘。” “是，属下遵命。” 绣春刀已经习惯了一路保护穆姑娘了。 唐冶很快和老鬼头儿分散开，四处找可能存在的痕迹。 绣春刀则静静的守着。 穆婉婉等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抬起燥热还是因为缺水的缘故，有些坐不住，便扶着马车跳了下来。 “穆姑娘，你要去哪里。” 穆婉婉看着高度警惕的绣春刀，摆摆手说道。 “我四处走走看看，没关系，你就在这里守着，防止风沙惊扰了马儿。” “陛下交代我要看顾好穆姑娘。” 绣春刀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有什么好看顾的，你看这四周，什么人都没有，连一只飞鸟都少见，难道还有什么危险不成么？” 绣春刀看了看四周，犹豫了片刻。 穆婉婉笑着说道。 “这样，我就在这附近走走，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那好。” 绣春刀终究是答应了穆婉婉。 后者长舒一口气，连着坐了两天两夜的马车，穆婉婉踩在沙漠上的时候还感觉有些飘飘然的不真实。 “还是要下来走走的。” 穆婉婉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她走了一会儿后，见和绣春刀隔开了不远的距离，便十分乖巧的停下来了。 后者见状也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穆婉婉垫着脚往远处看去，黄沙大漠，天边的落日几乎和那沙漠融为一体。 此时沙漠上的气候虽然干燥，但是毕竟没有了狂风携带黄沙，倒也不至于很难受，反而倒是让置身其中的人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侠骨豪情来。 只是此时的穆婉婉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不远处的沙地地下开始出现一种奇怪的波动。 像是有什么不明的生物在那沙地底下游走一样。 远处的绣春刀也没有注意到，只是不知道却会因为一种莫名的直觉而警惕起来。 “实在是太热了。” 穆婉婉伸手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刚准备回头离开，却看到自己的脚下忽然飞快的窜过来什么什么。 穆婉婉吓得下意识的大叫一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从地下忽然冒出来三五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黑的长袍，几乎是瞬间，抬手一卷，就将那穆婉婉卷进了身后的长袍里。 穆婉婉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失去了直觉。 远处的绣春刀看到这一幕也是立刻飞奔过来。 只是这些人似乎是有计划一般，还没等绣春刀过去，便朝那边丢下一枚像是炸弹一样的东西。 轰。 爆炸开后是一股十分呛人的浓烟。 等迷烟散去之后就剩下了一个消失的黑点。 “王八蛋！” 绣春刀低声咒骂一句，此时远处，唐冶和老鬼头儿忽然跑了过来，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唐冶恨的跺脚。 刚才真的是地下有人，唐冶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错觉了。 就这么一会儿就出问题了。 “你先别着急。” 老鬼头儿沉声说道。 “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是谁，不太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唐冶反问道。 “是啊。”老鬼头儿点点头，“这大漠里经常有马匪出没，早年的时候靠着劫持来往的胡汉商人来谋生，后来随着大月氏人和中原人关系不断的恶化，这些马匪就活不下去了，渐渐的就开始拐卖一些大漠里的女人，卖到中原地区，供那些权贵取乐。” 唐冶皱眉想了想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是遇上马匪了？” “你看啊，要是冲你来的话，刚才明明经过过我们了，不找我们，反而去找那个小姑娘，是为了什么啊？” “挑一个最弱的下手，好胁迫我们。” 唐冶下意识的回到。 “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呐，我问你啊，要真是为了胁迫我们的话，在得手的那一瞬间，就应该想要的是坐下来和我们谈条件，而不是立刻逃命是不是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们想要妥协，也找不到人啊，对不对。” 唐冶想了想似乎是这么道理。 “所以嘛，你不要着急了，我觉得那个小丫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不要心急，好好的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顺路找过去就是了，这马匪劫持小姑娘么，无非就是为了钱财，你说是不是啊。” 唐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经过这么一说，心里倒是安定了许多。 “但是陛下，我们去哪里找这些人的踪迹啊。” 这四周都是茫茫的大漠，别说是痕迹了，就是活人都有随时被埋没的风险。 又上哪里去找刚才那伙匪口呢。 “那边去看看。” 唐冶伸手指向那伙匪口消失的方向。 第334章 有趣的女人 第334章 有趣的女人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确定他们之后的方向。” “没关系，直接朝前走就是了。” 唐冶说道。 “这些人劫持肯定不可能只劫持一个，这么多的活人，总是要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的，而且距离还不能太远，否则新搞到手的人就不方便送过去了，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附近应该很快就会有什么沙漠小城之类的存在了。” “对对对，还是你脑子好使，赶紧走，现在趁着没有起沙暴，地上多少还能看到一些痕迹。” 说完，一行人便快速朝那些马匪消失的方向去了。 没有走一会儿，果然如唐冶所料，面前出现了一座小的类似镇子一样的地方。 这里的建筑几乎都是用土堆起来的，人人的头上都绑着一块头巾，长相也和中原人有了很大的差别。 唐冶等人早就换好一身大月氏人穿的衣服，混迹在其中倒是也不容易察觉。 “这镇子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们总不能一个个的去查吧。” “怕什么，这不是有人比我们还要着急呢么。” 唐冶随意的找了一家馆子坐了下来。 老鬼头儿想了想，忽然豁然开朗的看着唐冶。 “你还真的是鬼点子多。” 没一会儿忽然有一个男人一手挡着脸，一手朝这边走了过来，唐冶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撞了唐冶一下，连连道歉，随后就赶忙快步离开了。 男人离开之后，地上赫然掉落着一个纸团。 唐冶看了看四周，将那纸团捡了起来。 上面是一个城镇的地图，其中标记着两个点，一个是唐冶等人所在的位置，另一个地方则标记着云来客栈的名字。 想来这里应该就是穆婉婉所在的地方了。 “走！” 唐冶顺着这地图上的提示，绕过了一条街，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这个云来客栈的名字。 只是看起来，这个客栈似乎生意不是很好，大白天紧闭着大门。 唐冶回头看了绣春刀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上前敲了敲门。 “有人么？住店！”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吱呀一声，大门轻轻打开，一个男人隔着一条细窄的门缝露出了一只眼睛来。 “你们干什么！” “我们来住店，麻烦请让我们进去吧。” 那男人警惕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后说道。 “我们今天歇了不接客！” 说完就要关上大门。 但是绣春刀却快人一步，伸手将那房门把住了。 “你干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绣春刀冷然道。 “麻烦行个方便。”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那么多的客栈，你不住，你偏偏住这间。赶紧滚，别逼爷动手。” “那你们呢？” 唐冶抬眼看着那个只露出一个眼睛的男人。 “那么多的人你不绑，你偏偏绑我们的人。” 男人的眼睛瞬间放大，刚想要回头大喊，却被绣春刀轰的一脚，隔着门板踹倒在了地上。 掉落下来的门板砸到了男人的身上，直接砸的男人吐出了一口血。 啊！！！ 在大门打开的瞬间，立刻传来女人们尖声叫喊的声音。 唐冶脚下一点，立刻冲了进去。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孤剑径直劈下。 只是这速度到底是差了很多。 唐冶一个侧身闪开，一脚揣在了那人的胸口。 “把这些人收拾干净！” 唐冶对身后的绣春刀说道。 绣春刀几乎没有犹豫，手起刀落，四处瞬间都是惨叫的声音。 唐冶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走到了那些被绑架的女人身边。 只是她刚准备蹲下来救人，却冷不防的从身后刺来一把匕首。 唐冶下意识的躲开，一手顺势抓住那人的手臂。 但是在握住的那一刻，忽然发现此人似乎一点武功也不会，手臂上虚软无力，且细腻白皙，全然是一个女人的手臂。 唐冶回头，果然看到一张清秀的脸。 女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布衣，颇有一些异域风情，头上发丝凌乱，一根粗长的辫子斜斜的搭在肩膀上。 本就清秀如春日之青山一般的脸，不假装饰，不施粉黛，一头毛茸茸的秀发在折射进来的光线下展现出一种温暖和柔美，越发显得整个人清澈素雅。 女人的手臂被唐冶抓着，用了几次力，发现挣脱不了之后，仍旧不甘心，抬起脚来朝唐冶踹了过去。 还好唐冶快人一步，轻轻踢在了女人的膝盖上。 女人瞬间浑身一软，跪了下去。 唐冶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 “我说，你长得但是挺好看的，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啊，美人凶起来可就不美了。” 那女人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唐冶。 “因为你不是个好人，所以杀了你也是应该的。” 唐冶无奈的轻笑一声。 “我怎么就不是一个好人了。” “难道不是你绑架我们的吗？！” 那女人怒不可遏的看着唐冶，好似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 唐冶无奈的说道。 “大姐，你是刚醒过来吗，我们要是一伙的，我干嘛要跟他们打起来啊，好玩吗？” 女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是绣春刀也把后面的人收拾好了，上前来说道。 “陛……”绣春刀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女人，随后改口说道，“公子，穆姑娘找到了，只是还在昏迷当中，已经送出去叫给鬼前辈给看了。” 唐冶点点头。 “你先出去看着，我随后就来。” “是。” 绣春刀临走前深深的看了地上的绿衣女人一眼，随后转头走了出去。 唐冶蹲下来，那女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你现在不会还觉得，我是绑架你的人吧？” 女人想了想，看着唐冶，认真的说道。 “你就算不是绑匪，你也不是好人。” 唐冶轻笑出声。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呢？” “刚才你手法轻薄，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的话，你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吗？” 唐冶笑着反问道。 女人愣在了原地，犹豫了片刻之后，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匕首。 第335章 如烟 第335章 如烟 “怎么？信我了？” 唐冶含笑看着地上的人。 “行了，你们都起来走吧。” 唐冶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来，将里面的碎银子分别给被劫持来的十几个少女发了下去。 “多谢，多谢。” 众人纷纷跪地磕头感谢，随后便化作鸟兽散了。 唯独还留着这个穿着绿衣服的丫头。 唐冶回头看了她一眼，扭头便准备离开了。 “公子！” 女人站了起来，看着唐冶，一双眼睛如宝石一般的璀璨夺目。 “怎么？” 唐冶挑眉。 “你不会要我为刚才你口中所说的轻薄之举，为你负责吧？” 那女人连连摆手。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刚才是如烟瞎了眼睛，该是如烟叩谢公子的大恩。” 说着，那如烟直接咚的一声跪了下去，说着便要叩头。 唐冶见状赶忙把人给扶起来。 “如烟。” 唐冶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倒是好听。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你是中原人？” 如烟摇摇头。 “我是大月氏人，不过母亲是中原人，是……是被我父亲花了些银子买回家的，听说是从江南来的姑娘。” “原来如此。” 唐冶笑笑，随后说道。 “那，如烟姑娘，你早些回家吧，我也要继续赶路了。” 说完，唐冶转头便离开了。 只是出了门，却不想那如烟竟然跟了上来。 唐冶回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问道。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么？” 如烟看着院子里等着唐冶的众人，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 “我……如烟这条命是公子救得，如烟就是公子的人了，以后必然当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身后老鬼头儿立刻笑了起来。 “想不到啊，你小子就是走到这一望无际的大漠里都能惹下风流债来。” 唐冶无奈的摇摇头，对如烟说道。 “姑娘，我救你本来就是顺手的事情，再者，我救人从来也不要求什么回报的，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谁知那如烟却固执的摇摇头。 “如烟已经没有家了，以后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等一下，我打断你们一下啊。” 老鬼头儿忽然上前，站在两人的中间。 “那个，你们这个跟不跟的呢，先放到一边，这个小丫头本来身体就不好，又中了迷药，一路上颠簸的，还有些暑热，现在需要找个凉快一些的地方休息，你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休息，再说什么跟不跟的事情啊。” 唐冶看着穆婉婉那的脸上果然有两坨坨红，一双柳叶眉此时难受的皱在一起。 唐冶立刻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走，找一间正经的客栈先休息一晚吧。” 说完，便带着人上车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路上，这四周都是一派塞外的风光。 老鬼头儿缓缓的放下帘子，拍了拍唐冶的肩膀说道。 “后面那个绿衣服的小丫头可还紧紧的跟着我们呢。” “不用管她，跟一会儿就走了。” 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 唐冶等人很快找到了一间名叫平沙的客栈。 将穆婉婉安顿好了之后，唐冶这才坐了下来。 “我去，这是什么破地方啊，一壶水居然要一两黄金？！怎么不去抢啊！” 老鬼头儿从外面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去买水，结果两手空空回来了？” 唐冶上下看了老鬼头儿一眼，只见这人刚才是怎么走的，现在就是怎么回来的，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有少。 老鬼头儿撇撇嘴说道。 “一两黄金啊！上哪去找这么多钱去。” 唐冶倒是一脸的平静。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随后摸出一包钱袋子来。 里面沉甸甸的，还时不时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来。 老鬼头儿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唐冶将那钱袋子打开，屋子里瞬间金光闪闪。 只见那钱袋子里满满的都是黄金。 “哇，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 “我来之前早就料到这沙漠里面，只怕是不认银票，便在咔石城的时候，就把银票都换成了金子，这些金子少说也有百两，你都拿去换了吧。” 老鬼头儿这边正在美滋滋的数金子，还没有等数清楚，就听到唐冶说要把这些金子都换了水。 “你是不是傻啊，这么贵的水你也买，我实在是没有尿了，不然我都想要尿一壶出去卖了。” 唐冶笑着说道。 “这里是大沙漠，本来就是一滴水比黄金都贵，这里还是一个小城，只怕要是进了沙漠腹地，一滴水十两黄金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这水基本上就是一个人的命了。 老鬼头儿最后还是松开了捂着黄金的手，准备去拿着那金袋子去换黄金。 他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是嘴里仍然是骂骂咧咧的。 “我看外面有不少蚂蚁在大街上乱跑，估计是要下大雨了，到时候我看看这些人还能不能卖的这么贵。” “下雨？” 唐冶下意识的问道。 这沙漠里面还会下雨么。 似乎是听出了唐冶的疑问，立刻有人解释道。 “这里虽然是沙漠，但是也不是什么不会下雨的地方，只不过比较少就是了。” 老鬼头儿似乎听出了唐冶话里话里的惊讶。 说道这里，老鬼头儿忽然看了一眼外面说道。 “这个倒是先放一放，我可告诉你，马上就要下雨了，那个跟着你来的丫头，可还在外面呢。” 唐冶愣了一下，随机走到一旁推开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 确实是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此时正背着一个小包裹，坐在台阶上面，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 “随她去吧，一会儿淋了雨就知道走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了？” 老鬼头儿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唐冶长舒一口气。 “不是我心狠，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带着她。” 此去不是什么游山玩水，以后会发生什么唐冶自己也不清楚，要是带着这个人的话，说不定反倒是要了她的命了。 唐冶宁可心狠一点。 第336章 被缠上了 第336章 被缠上了 老鬼头儿听了唐冶的话，随后点了点头。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 他说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在外面流浪，也总好过身首异处的好。” 唐冶点点头，静静的看着外面的人。 不一会儿外面还真的是噼噼啪啪的下起了雨来。 “这小好了，那个卖水的我看她再嚣张。” 老鬼头儿满意的看着外面的雨水，随后说道。 “你别看着这是雨水，但是在这大漠里面，有的是人买它，主要是有了这水，咱们一会儿再去买水可就没有那么贵了。” 老鬼头儿乐呵呵的和唐冶说着话，只见唐冶却皱眉看着外面。 老鬼头儿顺着唐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个小姑娘还在外面坐着。 “哟，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是个缺心眼的，怎么还坐着呢。” 说着，老鬼头儿转头说道。 “算了，我给她去送把伞去吧。” “不要去。” 唐冶一把抓住了老鬼头儿。 “就这么扔着吧，你要是管了她，反倒是会让她觉得有几分可能，就越会追着我们不放了。” 说着，唐冶缓缓的放下了手。 “如果不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的话，还是不要给她送这把伞的好。” 老鬼头儿听后也长舒一口气。 “行吧，那我就不管了，睡觉睡觉。” 说完便转头躺了下去。 床榻上，那小狼和还在昏睡的穆婉婉齐齐皱眉。 老鬼头儿转头看着在另一张床上躺着的穆婉婉，随后说道。 “说起来，这穆姑娘和外面的那个丫头，倒是还有几分相似。” 唐冶微微皱眉。 “哪里一样的，明明就是两张脸。不过，这美女么，美的总是有些一样的。” 老鬼头儿却晃悠着腿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老头子见的人比你吃的饭都多，这两个人的眉骨还真的是有些一样，不过也就一点点罢了。” 说完，就睡下了。 唐冶没有多想，看着外面叹了一口气，随后找来那小二，将一包金子分出来一半交给那小二，指着门口的人说道。 “将这些东西，交给那个姑娘，不要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们掌柜的看不下去她可怜给的。” 那小二看了一眼唐冶，随后点点头说道。 “您还真的是宅心仁厚，是小的记住了。” 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交代完这些，唐冶也挡不住身体的疲惫，躺在老鬼头儿身边睡下了下去。 第二天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唐冶下意识的朝那个门口看去。 只见那个如烟已经不在了。 唐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丫头居然走了啊，我还以为会缠上你，跟着你回宫当个妃子呢。” 老鬼头儿笑着打趣道。 “别闹了，这人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回头看着还在昏睡的穆婉婉，皱眉问道。 “人已经醒了啊。” 说完，那穆婉婉就像是听到了老鬼头儿的话一样，浓密的睫毛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一样，在疯狂的闪动了两下之后，便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唐冶上前将穆婉婉扶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后者还有些咪蒙，看到眼前的人之后，随机摇摇头。 “我没事，不过我……” 穆婉婉的记忆有些断片。 “好了，醒了就好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路上慢慢说。” 唐冶现在是一天也不想耽搁了。 多耽误一天，这穆婉婉的身体就多一分危险。 穆婉婉看着唐冶的眼睛，点了点头。 众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准备一上路了，临走之前，老鬼头儿又找去了那卖水的人那里。 此时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和昨天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要知道昨天来的时候，这里可是挤满了人，就连老鬼头儿也差点被挤出去,一个卖水的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老鬼头儿可是头一次受这个窝囊气。 老鬼头儿下了车，扬眉吐气的朝那个人走去。 这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人就挥挥手说道。 “去去去，已经没水了，改天再来买。” “没水了？那昨天那几大车的水呢？” 老鬼头儿意外的看着这人，显然是不相信这个人说的话。 “喂，你不会是故意不卖给我吧？” 男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老鬼头儿一眼，随后不屑的说道。 “你是谁啊，我还故意不卖给你，只要你有金子，你就是我的亲爹。你以为这里哪里啊，这是大漠啊，这水可是比黄金还金贵的东西，昨天这货刚到就被抢走了一大半，今天早上剩下了最后一车水，被一个小姑娘全都买走了。” “哎，你……” 老鬼头儿剩下的话被唐冶尽数拦了下来。 “怎么着，你还想打架啊！” 那男人话音落下，身边瞬间出现五六个壮汉来。 皆是头带纱巾，看起来十分的壮实。 唐冶笑着说道。 “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这个 意思，只不过在这大漠里，没有水，谁都会有些着急的，说话难免冲了一些。” 那人或许是看着唐冶的态度还不错，脸色倒是放缓了一些。 不过到底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大漠里缺水谁都知道，早干嘛去了，现在着急了。” 唐冶点头。 “是啊，不过，这水什么时候才会再有？” 那人低头开始数着自己手里的金子。 “再有？那得十几天了吧，这里最大的卖水的商人就是我了，我要说十天到，就没有人能在第九天搞到水来，你们也可以省省力气了。” 唐冶听了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十天，说什么也是等不了了。 唐冶缓缓眯起了眼睛，看着男人手里的金子，又看向男人腰间的钱袋子，随后说道。 “好，我们知道了，多谢。” “去去去。” 男人不耐单的挥挥手。 “现在怎么办，没有水，我们怎么走出去啊，看来只能是在这里呆着了。” 唐冶摇摇头。 “不能在这里呆着，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与其在这里等上十天，倒不如折返回去了。 第337章 处心积虑 第337章 处心积虑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是没有水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大漠里。” 老鬼头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后者轻笑意思横。 “天无绝人之路，剩下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 老鬼头儿一脸不忿的看着唐冶。 但是想了想，也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看着穆婉婉去送死。 随后也只能是带了一些简单干粮，四处找了一些零散的水源，便硬着头皮上路了。 只是这水这种东西，总是多的时候不感觉什么，一旦缺了便十分的难受。 尽管一上路开始，众人就要有意的少喝水，可是这茫茫大漠，本来就天气燥热，让人想要喝水，再加上一路上的奔波，水分流失的很快，这带着的水，很快就见了底。 “又没了。” 老鬼头儿将水壶丢在一旁，无奈的倒在了车里。 “我说，我鬼医一辈子也算是风云人物了，没有想到最后的下场竟然是被活活的渴死，说出去真的是丢人，不用活了。” 唐冶仍旧是闭着眼睛打坐，听了老鬼头儿的话，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会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前面有什么惊喜呢。” 哼。 老鬼头儿忽然冷笑一声。 “我要是像你说的这样的话，这辈子什么都寄希望在车到山前必有路，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你有没有搞错啊，这车都要撞死了，这路怎么还没有出现呢。” “陛下。” 外面忽然传来绣春刀的声音。 “你看，这路来了。” 下一秒，就听到绣春刀说道。 “前面似乎有一辆载满水的骆驼车。” “走，下去看看。” 说完，唐冶径直跳了下去。 前面，在黄沙之中静静的伫立着一辆骆驼车，那骆驼后面，是一个熟悉穿着绿色衣裳的姑娘。 一头凌乱的发丝一如初见一样，随风静静的吹拂。 看起来柔美而温暖。 “又是这个丫头。” 老鬼头儿也一眼认出了如烟。 后者像是听到了老鬼头儿的话一样，忽然间回头看着他们。 如烟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随后落在了唐冶的身上，素雅的小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灿烂明媚的笑意来。 如烟挥着手朝他们跑了过来。 唐冶深吸一口气。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了。” 老鬼头儿却一反常态的眯起了眼睛，眼睛里露出一抹狐疑来。 “公子，你来了。” 如烟笑容灿烂的站在唐冶跟前，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处心积虑。 唐冶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如烟。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等着我们？” 如烟笑着说道。 “我从来都没有走啊，我专门买好水，在这里等着公子你们来的。” “是吗？” 唐冶反问道。 “等一下。” 老鬼头儿摸着自己的胡子，围着如烟转了一圈，开口问道。 “首先，你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人，是从哪里来的钱买的这些水？其次，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经过这里的？” 如烟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仍旧一脸明媚的答道。 “这些钱不是我的，是公子给我的，昨天晚上，客栈的掌柜的忽然拿来一大包金子给我，让我自己去找一些出路。” “那你怎么不听掌柜的话呢，反而倒是买了这一车水来跟着我，这些钱，在哪里都够你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如烟摇摇头。 “可是如烟不想要离开这里，如烟只想要报答公子的恩情。” 说完，就跪了下去，一脸恳切的说道。 “公子，你就让我跟着伺候你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如烟如实的说道。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个小镇从你们来的方向，只有一座咔石城，往后走，就只有通往烟城的这一条道，你们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除非你们刚从咔石城回来，就又要返回去。” 这个解释倒是也算是合理，老鬼头儿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唐冶低头想了想，随后说道。 “好像我们除了上车，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如烟一听，立刻笑了起来。 “谢谢，谢谢公子。” 说完，就领着人往自己的那骆驼车里的走去。 那车里满满的都是水，空间也比唐冶的马车要大上很多。 唐冶将穆婉婉等人带到了车上。 在将穆婉婉抬下来的时候，那如烟下意识的上来帮着搀扶。 “你这样会弄疼她的，要这样扶着手带下来。” 如烟下意识的说着老鬼头儿手上的动作。 后者退后几步，看着如烟的样子，说道。 “你倒是细心。” 如烟笑着说道。 都是女孩子难免会细心一点。 唐冶看了穆婉婉一眼，从头到尾，穆婉婉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唐冶不仅摇摇头。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一路上，如烟都细心的照顾着大家，尤其是穆婉婉。 在得知穆婉婉生病了之后，更是关怀备至，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太阳一般，治愈着所有人。 唐冶对她的防备也不禁卸了下来。 天色渐渐晚了，在沙漠里面走夜路是一间很危险的事情，也十分的消耗大家的体力。 所以趁着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唐冶就让大家找个地方休息了。 最终选择了一处靠着一颗枯树的地方。 沙漠里，这样的地方不会遭遇流沙，而且也能够抵挡一些夜晚的风沙。 唐冶架起了火堆，将带来的一些生肉架在烤架上面。 “这些生肉容易腐坏，你们还是一次性烤了，风干成肉干带着才好的。” 如烟一边帮忙烤肉，一边嘱咐道。 “你似乎对这些很熟悉。” 如烟笑着说道。 “常年在这大漠里走着，什么样的人都会知道这些的，你要是常年在这里生活，对这些东西，只怕也是如数家珍。” 唐冶微微一笑。 “只是觉得你不像是我以往认识的女子。” 如烟的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江湖气。 是连柳如是都比不上的江湖气。 如烟微微一笑。 这火上的肉很快也就烤好了，老鬼头儿吃了一顿包饭之后，就满意的躺在车里闭上眼睛了。 第338章 孔明灯 第338章 孔明灯 燃烧着的火烧的那干木劈啪作响，在夜里格外的炸耳。 唐冶和如烟静静的坐在那火堆两旁，不知道今夕几何，只知道夜越来越深了。 唐冶静静的盯着火堆，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如烟转头看着唐冶，笑着说道。 “你一定很不一般吧？” 唐冶被如烟的话喊回了神，笑着问道。 “这话怎么说？” “看你虽然穿的平平无奇，但是却出手阔绰，谈吐不凡，一举一动都不是平凡人家的样子。而且你平时虽然笑嘻嘻的，但是却会在没有人注意你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烟转过头看着唐冶。 “让人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唐冶轻笑一声，双手往后撑在绵软的沙地上。 “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如此，即便是最虔诚的信徒，在那佛光普照的高原之上，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才能过完这一生，何止你我。” 如烟的眼睛忽然变得很深邃，静静的看着唐冶，一动不动。 “怎么了，被我迷住了？” 唐冶笑着打趣道。 谁知道如烟却一脸正色的看着唐冶道。 “你不要这样，你刚才那个样子，会让我觉得，你似乎离我很遥远。” 静谧的夜里，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是眸子里本身的光，还是借了三分月色。 如烟撇开头，拢了拢自己的长发，随后转头说道。 “你看过大漠里的星星么？” 唐冶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指着天空说道。 “抬头不就是么？” 如烟摇摇头。 “跟我来。” 说完，便带着唐冶往远处去了。 走了一会儿，如烟忽然在一个干枯了的树洞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去掏着什么。 唐冶就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半晌那如烟忽然欢快的喊道。 “真的在，我还以为会没有了。” 唐冶不由的好奇的凑过去。 只见如烟拿出来一个折叠起来的孔明灯。 “这个是我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藏起来的，我还以为会不见了。” 如烟满脸的笑意。 唐冶看看四周，疑惑的说道。 “这里白茫茫的一片，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你可以认识路？” 如烟笑笑。 “这沙漠和外面其实是一样的，每一处也有自己的特色，走的多了便认识了。” “你对这一带都很熟？”唐冶不禁追问道。 “不是，只是对这一条路而已。” 如烟说道。 “我经常往返于一些小镇子上，便是从那镇子上搞来一些水，在路上等着路过的将死之人，再把这些水高价卖给他们。” 说完她扭回头看着唐冶。 “你知道吗，人在快要死了的时候，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曾经有人给过我一袋金子，还有人要把自己的妻女抵押给我，只为了一口水喝。” “甚至还有人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同行的伙伴杀了，只为了要一口水。” 唐冶闷闷的应了一声。 在生死面前，人性只怕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吧。 或者说，这才是人性本身的模样。 “不过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盏孔明灯了。” 如烟拿着自己手里的孔明灯，眼光变得柔和起来。 “这个孔明灯是一个小姑娘给我的，她随着她的阿爹做生意，可是路上遇到了流沙，只剩下了她的阿娘和她自己，后来她阿娘也死在了沙漠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渴死了，只剩下了最后一点力气，手里紧紧的抱着这个孔明灯。” 如烟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唐冶。 “你会扎孔明灯吗？” 唐冶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应该是会，之前有扎过一次，但是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了。” 唐冶前世的时候也扎过这个，为的是祈求家人平安。 如烟眼神突然落寞了下来，随后问道。 “你可以帮我把这个孔明扎起来吗？” 唐冶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孔明灯，随后坐在沙地上，认真的扎了起来。 好在这孔明灯基本上就是一个半成品，很快唐冶就把孔明灯搞好了。 他把孔明灯交给如烟，却看到如烟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怎么了？” 唐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如烟转过头去轻轻拭去自己的泪水，“我只是在想，要是当时你在我身边的话，或许那个小姑娘就没有那么遗憾了。” “那个小孩子和我说，她阿爹答应她了，只要回家了，就给她扎好这个孔明灯。” 唐冶一时间有些唏嘘。 他想要转移话题，便问道。 “这沙漠里时常会遇上流沙和风暴，你倒是不害怕。” “害怕。” 如烟抬头看向唐冶。 “实际上，我害怕的要死，我每次离开城镇进入沙漠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是死在这里了，会有人发现我吗？” “这个孔明灯，是上次我藏在这里的，我那个时候和自己说，出去了要学会扎孔明灯，下次要是还活着的话，我一定要来这里把它拿出来许愿。” 只是如烟没有想到的是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马匪，后来就遇到了唐冶一行人。 也是正好路过这里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了。 唐冶从怀里拿出来一直准备好的火折子，开口说道。 “放过孔明灯吗？” 如烟摇摇头。 这是中原才会有的东西，大漠里倒是不常见。 唐冶笑笑，拉着如烟的手站了起来。 “看好了，带你放一次，记得许愿。” 唐冶一边点燃孔明灯一边说道。 “其实，是应该在这孔明灯上写上自己的愿望才会灵验的，但是现在我们没有毛笔，就这么许吧，或许应该相信一次心诚则灵。” 唐冶回头，将已经缓缓飘起来的孔明灯控制在手上，看着如烟问道。 “想好了吗？” 如烟站在那里，看看孔明灯，又看看唐冶，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随后，唐冶倒是没有想到，这如烟竟然直接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下去。 “嗯。” 如烟疼的闷哼了一声，手指上开始涌出大股的鲜血来。 唐冶微微皱眉，空出一只手来去查看。 “你这是干什么？” 第339章 一滴水 第339章 一滴水 如烟的手指上聚起了血珠，她却笑的很灿烂。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心诚则灵，我只相信事在人为，既然要诚心，那就要做到让真主都无从挑剔的地步。” 唐冶无奈的笑笑。 如烟上前，在上面写着一些唐冶不认识的字。 “这是胡文么？” 如烟点点头。 “想要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么？” 唐冶看着如烟脸上灿烂的笑意，挑眉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告诉我。” 如烟笑着接过了唐冶手里的孔明灯准备放飞，在最后一刻转过头来问唐冶。 “对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想要的太多了，要是都写上的去的话，我怕神明会说我贪心啊。” 唐冶笑着后退一步，示意她可以放飞了。 “太多的话，就说一个此刻吧，你此时此刻最想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呢？” 唐冶想了想，看着如烟的脸说道。 “让你的愿望实现吧。” 如烟一时愣在原地，随后笑着说道。 “那我放飞了。” 说完，转身将自己手里的孔明灯放了出去。 点燃的孔明灯就是像是一颗从地上飞向天空的流星，在空中发出璀璨的光明。 地上的一双人扬着脖子看向天空，许久才回望彼此。 “你其实是不相信这些的吧？” 如烟转头问道。 “是。不过我是我，你是你。” 唐冶如实的回答道。 “其实我也不相信。”如烟笑着说道，“要是真的有真主可以实现信徒的愿望的话，那我也不会过得这么悲惨了。” “所谓的许愿、真主，不过是人们在苦难日子里寻找一些慰藉自己的东西罢了。” 说着，如烟回头看着唐冶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但是我觉得你不一样，你似乎真的有能力，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那你真的是有些高看我了。”唐冶笑着回头，准备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不，你似乎真的可以。”如烟上前拦住了唐冶的去路，“都说沙漠里水比金子还要珍贵，我现在给你一滴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 唐冶挑眉，“你要怎么给我一滴水。” 如烟上前踮起脚，伸手覆盖住了唐冶的一双眸子，抬头吻了上去。 黑暗之中，唐冶感觉自己的唇上一暖，随后一滴带着少女香气，还有一些类似柑橘一样的味道哺进了唐冶的嘴里。 眼上的黑暗褪去，面前站着的少女，脸上带着一种类似于恶作剧成功的样子。 “这样可以吗？” 唐冶愣了一瞬，随后说道。 “你似乎真的很想呆在我的身边。” “你还说你没有能力，看，你连我的愿望是什么都知道。” 如烟的脸上有一种强装出来的坚强。 唐冶不知道怎么忽然生出一种心疼来。 唐冶深吸一口气，看着如烟的眼睛说道。 “我说过了，我不是神明，也不会实现谁的愿望。你这一滴水，给错人了。” 说完，便抬脚离开了。 唐冶没有回头，所以也不知道此时身后的如烟的脸上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唐冶回去的时候，意外的看到老鬼头儿坐在那里，用一个细长的木棍子挑动着那火堆。 “回来了?” 老鬼头儿瞥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 唐冶挨着老鬼头儿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们大半夜的放孔明灯的时候。”老鬼头儿看着唐冶问道，“你答应她了？” “没有。” 唐冶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那我就要问问你了，是因为担心这个小丫头的安危，还是因为你不相信她。” 老鬼头儿笑着问道。 “都有吧。” 唐冶诚实的回答道。 “好啊，还算是你小子没有被情色冲昏了头。” 老鬼头儿一边继续挑动着那火堆，一边说道。 “这个小丫头出现的时机和一路上的表现，都有些奇怪，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那是戏本子上的东西，老夫这么多年了，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等到了烟城就把这个小丫头甩开。” 唐冶静静的看着劈啪作响的火堆没有说话。 其实老鬼头儿说的东西在唐冶的脑海里也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了。 尤其是今天晚上，如烟那个吻。 唐冶甚至在想，如烟是不是看自己出手阔绰，想要跟了自己。 可是不管唐冶怎么去找原因去印证如烟那双清澈的眸子不是装出来的，唐冶还是没有办法拍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现在不是只有他自己，他没有办法赌。 “知道了。” 半晌唐冶回道。 等到了烟城，就给她一些金子，然后放她离开吧。 老鬼头儿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躺下，拍着自己的肚皮继续睡了。 唐冶静静的坐了许久，也不见如烟回来，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袭来，唐冶就靠着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时候，沙漠里就已经热的有些受不了了。 唐冶一行人即使再困也没有办法继续休息了，只能准备离开了。 只是却依旧不见如烟的身影。 唐冶动作缓慢的收拾东西，到最后也没有看到如烟回来的迹象。 老鬼头儿和唐冶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个人。 “走吧，时候不早了，早些赶路，还能节约一些水。” 车上的穆婉婉终究是没有忍住。 “那个姑娘呢？不去找找么？” “不用了，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现在走散了也好，或许是有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了吧。” 唐冶回道。 穆婉婉见唐冶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大漠里，少一个人，还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了。 头顶上的烈日就像是想要将人活活晒死一样，让一向耐力十分强悍的绣春刀都有些受不住了。 老鬼头儿更是走走歇歇，要不是水源目前还算充足的话，他真的是觉得自己马上就就要晕死过去了。 “把水留下！” 前方忽然出现一伙身穿褐色蒙面衣的男人，手里都拿着修长的弯刀。 “不是吧，我最近就这么倒霉吗？” 老鬼头儿无奈的说道。 第340章 流沙 第340章 流沙 唐冶微微后撤，几乎是瞬间，绣春刀便冲了上去和那些人厮打在了一起。 不过是一些马匪，看起来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在绣春刀的长刀之下，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瞧着是冲着咱们的水和骆驼来的。” 老鬼头儿看着前方说道。 “可惜，遇到了硬骨头了，也是命不好。” 鲜红的血液落在沙漠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唐冶微微皱眉，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了，流沙！” 老鬼头儿年轻的时候在沙漠里行走，很快就做出了判决。 只是还不等这边的人反应过来，忽然间黄沙漫天，遮天蔽日，世间就像是忽然之间进入了末日一般。 “不好，你们赶紧走！” 唐冶转头对老鬼头儿说道。 远处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停止了打斗。 老鬼头儿感到唐冶脚下的沙地像是漩涡一样往下掉，他刚想出声阻止，一阵狂沙吹过，将他的声音埋没在了黄沙里面。 而唐冶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腿已经陷进去了。 “快走！” 老鬼头儿迅速抓起了一旁的穆婉婉就往远处去了，而本身距离这里很远的绣春刀想要过来，却被老鬼头儿给拽走了。 “不能去，要是去的话，你也得死在那里。” 而且要是有人用力往外拉，不懂得技巧的话，只会加快唐冶下沉的速度。 绣春刀挣脱老鬼头儿的手想要过来，却被老鬼头儿一掌劈了下去。 临走前，老鬼头儿回头看了唐冶一眼。 “小东西，生死有命，这次就只能看你的命了。” 说完，快速离开了那里。 唐冶感觉自己的身体疯狂的被黄沙淹没，一时间都分不清是自己身体在下沉，还是空中的黄沙都堆积到了自己的身边。 渐渐的黄沙没过胸口，唐冶感觉自己八成要完蛋了。 “公子！” 恍惚之中，唐冶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手心忽然传来一阵柔软。 唐冶在黄沙之中费力的睁开眼睛，最终看到了那一身绿色衣裳。 是如烟。 “你怎么回来了？” 如烟死死地抓着唐冶的手，但是用的力气却十分的巧妙，并不是往外拉唐冶，而更像是作为一个外在的支点，勾着他。 “我一直也没有走，我一直在跟着你们。” 如烟整个人躺倒在沙地上，死死的攥着唐冶的手。 “你听我说，不要挣扎，越是挣扎就越会掉下去，你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这边很少出现大的流沙，这阵风暴过了，很快就会结束的，你坚持一下。” 唐冶本来都是半放弃的状态了，但是听到如烟这么说，唐冶又忍不住努力一把。 他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尽力平静下来，保持冷静，随后将自己的重量一点点的交托给如烟。 果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尽管还是在下沉，但是下沉的速度却很慢了。 黄沙阵阵的吹过。如烟的身体也没埋没了一大半。 两个人几乎是在沙子里呼吸。 “你先松手吧，我怕是出不去了。” 唐冶不想要这个苦命的姑娘跟着自己把命丢在这里，这是他此时的唯一的想法。 “我不走，我这个命是你给我的，就当我还你的人情了。” 唐冶皱眉。 “我当时只是把你从马匪手里带出来，你并不会死，你何必要这样把命搭进来呢。” 如烟却不回答，只倔强的抓着唐冶的手。 就在唐冶以为自己要彻底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四周的天气却突然像是变魔法一样天晴了，四周的黄沙像是被安抚下来的野兽。 唐冶的身体也停止了下沉。 如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起身将自己身上的黄沙甩干净。 “活下来！”如烟脸上的喜色难以言表，“我们活下来了！” 她的判断没有错，这阵狂沙很快就会过去。 唐冶看着高兴的乱跳的如烟，一时间心里有些感慨万千。 自己本来只是随手救下来的一个姑娘，没有想到既然放过来救了自己一命。 要不是刚才在关键的时候如烟出来让身体下沉的速度变的缓慢了不少的话，只怕现在的唐冶是有命活着也没命出来了。 唐冶伸出手来看着如烟说道。 “你都不打算帮我一把的吗？” 如烟眼睛一眨，俏皮的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冶。 “现在是不是算是我也救了你一命呢？” 唐冶笑着说道。 “算。” “我听说，按着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是要以身相许的？” 唐冶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么？” 如烟舔舔唇，伸手对唐冶说道。 “如果我知道呢？” 唐冶看着如烟伸过来的手，白皙修长，十分的好看，几乎没有一点点的瑕疵，刚才在自己手里那柔嫩的触感，唐冶到现在还记得。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出去。 “我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烟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明媚灿烂。 “好，那我救你上来，这可是你说的。” 如烟一点点的用力，将唐冶从那黄沙之中艰难的拉了上来。 唐冶出来之后，抖落了一身的黄沙。 “好在骆驼还是在的。” 如烟看着不远处的骆驼，因为骆驼本身的习性，所以遇到这样的情况，倒是可以很快的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自救。 因此这骆驼和上面的水并没有受到多么大的损失。 唐冶转头看向如烟，女孩子的头发上还落了不少的黄沙。 “你跟了我们多久。” “一直就在你们的身后，只不过，一开始不想救你。” 如烟有些别扭的回答道。 “因为我不让你跟着我？” 唐冶挑眉问道。 如烟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点头又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害怕你不让我跟着你，我是害怕被别人丢下的感觉，我害怕……” 如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唐冶轻笑一声。 “这下好了，你救了我的命，想丢下你也是不能的了。” 第341章 捡回一命 第341章 捡回一命 唐冶本以为如烟会开心，但是没有想到后者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落寞。 “我希望你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唐冶想了想说道。 “这并不矛盾不是么，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我也不会发自内心。” 如烟长舒一口气，点点头。 “那好吧。反正以后，你是不能丢下我了。” 说完，她就一蹦一跳的往那骆驼车去了。 那骆驼似乎是认识如烟似的，如烟一过去，那骆驼就上前凑了凑，十分的亲昵的模样。 唐冶看着如烟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两人决定先沿着烟城的方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老鬼头儿和绣春刀等人的踪迹。 “这一路上没有水和骆驼，他们是走不远的，要是活着的话，我们应该是可以看到他们的。” 如烟对唐冶说道。 唐冶的心里却很不安。 毕竟这茫茫的大漠，要是方向有一些偏差的话，说不定就是完美的错过了。 如烟知道唐冶心里的想法，但是也没有办法。 “我们车上的水已经不允许我们到处找人了，想要去烟城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要是路上有什么的闪失的话，这些水都够呛让我们撑到烟城了，大漠就是这样，这里充满了机会，但是也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就像是那个老人最后选择丢下你是一样的，为的是更少的死亡。” “这是每个人的宿命，你改变不了的。” 唐冶静静的坐着，转头说道。 “我相信，他们能活下来。” 尽管心里很是不安，但是这种念头还是十分的强烈。 如烟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最终还是决定按着原本的方向继续往烟城去，路上却一直没有遇到老鬼头儿一行人。 最后只能在沿路的枯树上做一些标记，希望他们可以看到。 最后一天的时候，唐冶躺在骆驼车里，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外面如烟忽然高声尖叫起来。 “是烟城！我们到了！” 唐冶赶忙起身，遥遥的看着远处露出一个城镇的罗阔，在城镇的最中心还有一个土堡。 两人赶忙加快了速度往烟城去了。 一进城，便快速找了一间客栈，喝足了水，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样烟城龙蛇混杂，我们一进来不少人都在贼兮兮的盯着我们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说完，如烟回头看向唐冶。 “对了，我还没有问公子，你来这里是要办什么差事？” 唐冶犹豫了一下，如烟立刻明白了过来，站起来说道。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不过，就算是你不和我说，我也知道。” 唐冶好笑的转身看着如烟。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不缺钱，没必要来着茫茫大漠里用命来赚钱，更别说进入腹地烟城了，你八成呢就是来做什么重要的事情的。” 唐冶努努嘴点头说道。 “分析的有道理，继续。” 如烟凑到唐冶的身边坐下，指手画脚的说道。 “呐，现在呢，能让外面的人来烟城，不是为了钱的，那八成就是冲着一个人来了，那就是千音阁的阁主，是不是？” 唐冶对如烟的话有些感到意外。 “你知道千音阁？” “开玩笑，这大漠里的人，谁不知道千音阁啊，跟你们中原人不知道敬武皇帝是一个意思。” 唐冶听到有人拿千音阁来这么比喻自己，不禁觉得有些搞笑。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唐冶摇头说道。 “没有，没笑什么。我确实是来找千音阁的。” “真的啊？” 如烟似乎很意外的长大了嘴巴。 “你来找千音阁干什么，千音阁可不是什么善茬啊，要是没有必要的原因，还是不要去了。” 唐冶转头挑眉上下看了如烟一眼，随后说道。 “你似乎对这个千音阁很是了解？” 如烟微微后撤，咬着唇说道。 “不……我不了解。” 唐冶笑着挥了挥自己衣摆上面的灰尘，随后说道。 “如烟姑娘，中原有句话叫做真心换真心，你想要我真心对你，就不能对我说谎，首先，最起码不能在我察觉到的情况下对我说谎，你说是吗？” 如烟犹豫了一下，转头说道。 “其实，其实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说，因为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就不要说了。” 唐冶微微一笑。 如烟却一把抓住了唐冶的手臂。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害怕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或许，你不说反而会引起我更多的误会，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要说就说，如果是真的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 “我要是不说的话， 你会怀疑我吗？” 如烟诚恳的看着唐冶的眼睛。 后者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 “坦白来说，会的，不过你现在的态度，倒是打消了我不少的疑虑。” “我真的不是坏人！” 如烟抓着唐冶的手臂，随后说道。 “我……我其实是千音阁的人，是我自偷跑出来的。” “千音阁？” 这个回答倒是让唐冶有些意外。 “是，我是千音阁的人，但是我只是千音阁一个下面的人，是从小被千音阁的人捡回去的，我自小就在千音阁里长大。”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唐冶追问道。 “你不知道，千音阁的规矩很严格，下面的人没有允许根本不能轻易的进出千音阁，除非在执行命令的时候，但是我在千音阁里一直就是一个负责洒扫的婢女，一直也没有什么执行任务的机会。” “有一次我趁着一个姐姐不注意，拿了她的腰牌，将她迷晕了，偷偷代替她出去执行任务了，但是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流沙，千音阁的人以为我死了，不过我却奇迹的活了下来，出来之后，我不敢回去，就只能是四处流浪了。 ” 唐冶倒是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救下来的一个人，居然和千音阁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那你知道，千音阁怎么进去吗？” 唐冶立刻追问道。 第342章 民乱 第342章 民乱 “千音阁是很找的，你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都会告诉你。” 说着，如烟拉着唐冶出了客栈，走到了大街上。 “你看到没有，那边那个土堡。” “那是千音阁？” “不是啊，那是大月氏的王的土堡，那土堡下面，有一个地下暗室，便是千音阁。” 唐冶听着却越是不懂了。 “大月氏不是分属大宁么，怎么还有王？” “嘘！！” 如烟赶忙捂住了唐冶的嘴巴。 “你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大月氏的人对中原人的怨念很深吗？” 唐冶点点头。 这点倒是有所感觉。 不过，他这一路上也仅仅在咔石城和烟城两个地方落过脚。 咔石城虽然对中原人的敌意不少，但是到底是在分界点上，仍旧是有不少中原人在里面做事情的。 所以倒是也不至于多么的严重。 “这大月氏和大宁之间的仇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虽然设有大宁的都护府，但是基本就是虚设，到了后来的时候，这大月氏的人起义，很快的就占领了烟城也算是占地为王，这里的人偏安一隅，外面的大宁军队不好进来，都护府的消息也传不出去，再说，就算是传出去了，这里的当官的，只怕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就这么欺上瞒下的，倒是也相安无事。” “说起来，也已经有数十年的 时光了。” 唐冶倒是意外，从来没有听说还有这么一回事，真的是山高皇帝远。 不过就像是如烟说的，大宁的皇帝未必就不知道这些，但是就算是知道了能有什么用呢。 这里深处大漠，不是说有军队就可以搞定的。 再加上，这里对于大宁的皇帝来说，就是一个不开化，甚至连水都喝不到的不毛之地，根本不值得动用那么多的军队来征服这一片地方。 要是在兵强马壮，国泰民安的时候也就算了。 但是这数十年以来，大宁到底还有不少的麻烦事没有处理，实在是不适合出兵，为了国家的安定，到底是不如先这么相安无事下去。 等腾出手来了，再说也不迟。 “打死他！打死他！” 外面忽然响起了阵阵的喊声。 唐冶皱眉问道。 “这是怎么了，走出去看看。” 两人顺着那声音出去，只见就在这客栈的门口，有一圈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在打架。 “打死他！” 这些人说的是大宁的话。 “这种情况经常见，这里有不少的中原遗留下来的人，因为很多原因，没有办法搬离这里，大月氏人对中原人很是仇视，天长日久了，难免会起争执，大多数时候都是大月氏人在欺负中原人，有时候被欺负着急了，也有还手的。” 唐冶看着现在似乎就是欺负着急了。 “打死他！这帮人欺人太甚！” “是啊，人家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这个畜生！简直是禽兽不如！” “孩子没了，那妇人也上吊自杀了，这样的人就应该杀了！” …… 周围的人不断的叫嚣着。 唐冶大概也听清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一个中原男人在外出的时候，那大月氏人喝多了，便溜进了那中原人的屋子里，强要了那人的妻子。 这妇人还怀身大肚，这么一闹，孩子也掉了，妇人受不了这个侮辱，也自杀了。 此时街上聚集了不少的人，有大月氏的人想要来拉开的，也有中原人气不过主动上来帮忙的。 顿时打成了一团。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严重的暴乱。” 如烟有些害怕的躲在唐冶的身后。 “都护府呢？这样的情况，都护府都不出来？” 唐冶的眉头紧紧皱起。 紧紧握着的双拳昭示着他此时此刻的愤怒。 “这都护府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出来的好，要是出来的，更乱了就。” 如烟小声的说道。 这如烟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排排的士兵按着戈跑了过来，一路上对路人不断的推搡。 “这是大月氏的军队？” 唐冶看着那些士兵的打扮明明是大宁人的长相，但是身上穿的却是大月氏的人标准的包头巾。 “错，这些人是大宁的人。我们赶紧往后撤开。” 如烟随着人流，不动声色的往后拉了一拉唐冶。 那士兵来了之后，看了看地上的情况，直接把人拉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对着那个打人的中原人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干什么！” “这帮王八蛋，我跟他们拼了。”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周围的人似乎也被这军队的动作给刺激到了，纷纷脱了衣服冲上去那士兵扭打在了一起。 士兵手里虽然有武器，但是架不住周围的人多。 再加上那多年被欺压的火气一时间爆发出来，在气势上就把这些人给压倒了。 “这些人是都护府的人？” 唐冶问道。 “是啊！” 混乱的人流之中，如烟小心翼翼的回道。 “这些人都是都护府的人，但是这些人早就成了半个察哈尔王的人了。这个察哈尔王，就是那个土堡里的主人。” 唐冶的脸上渐渐的笼上一层冰霜。 自己的军队在这里欺负自己的百姓，真的是个好地方。 “杀人了！杀人了！” 只见一个士兵手持长刀，抓着刚才打人的那个中原的人脖子，直接一刀砍了下去。 “不要手下留情！杀了这些贱命！” 那人高声大喊着。 到底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比不得这些手持兵刃的士兵。 几乎是瞬间，这个之前还似乎是一片祥和的小镇，立刻成了一片血的海洋。 “既然我看到了，我就不能不管了。” 话音落下，唐冶足下一点，整个人飞到空中去，随后准确的落在那个举起长刀的士兵面前。 唐冶抬脚，直接揣在了那士兵的腿上。 那士兵整个人吃痛，跪了下去。 唐冶将手里的长刀夺了过来，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插进了那士兵的胸膛里。 “手持兵刃，但是却对准自己的人民，你该死！” 话音落下，直接一脚踢了过去，那士兵的尸体直接飞出去十几米远。 第343章 平乱 第343章 平乱 第三百四十四章 周围的人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没有人会料到这个人会直接把城里的士兵给杀了。 连剩下的人都傻眼了。 “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个人杀了！” 远处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四面八方立刻像是潮水一样用来大批的官兵。 唐冶手持长刀站在那里，满脸的杀意。 “在我面前提刀，都得死！” 话音落下，一个爆步上前，立刻冲了进去。 唐冶就像是一个杀神一样，三步杀一人，所到之处，皆是累累尸骨。 要是在别处的话，百姓们只怕早就吓得四处逃窜了。 但是这里的人却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不仅不害怕，反倒是越聚越多，一个个的挥舞着拳头，高声大叫着。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声声的怒吼里，都是压抑了许久的怒火。 唐冶也不负众望，穿梭在其中，所到之处，一个活人都留不下。 “戒备！戒备！” 远处忽然有人大喊着。 “来人了，来人了！” 忽然有人大喊着。人群开始疯狂的朝后流程着。 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站在了唐冶的面前，满脸的胡须，一脸的正气，只是在正气之中多了一丝丝过刚则折的呆板。 男人看着地上的死了的人，看着唐冶问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唐冶手里的长刀还在滴血，一滴滴的坠落在地上，绽开朵朵花蕊。 “是我杀的。” 所有人都以为唐冶要大难临头的时候，那人却忽然将手防在自己的胸前，对着唐冶行礼。 “壮士，在下图尔图，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壮士到土堡里一聚。” 当！ 长刀落地。 唐冶随意的将自己手里的长刀丢在一旁，缓步上前。 身后的士兵都吓得立刻举起刀来，警惕的看着唐冶。 唯有那图尔图却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曾后退。 不过细细看去，那瞳仁也在轻微的颤动。 唐冶走到了图尔图的身边，伸手在图尔图的衣服上将自己手上的血蹭干净了，随后说道。 “走吧。” 唐冶被图尔图领进了土堡里。 一进来是一个颇大的庭院，绕过里面长长的石廊，唐冶被领到了一个装饰华丽的殿内。 “壮士稍等，容我去同大王禀报一声。” 图尔图十分恭敬的说道。 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唐冶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如烟也跟着坐在了身边。 如烟见人走了之后，凑上前来在唐冶的耳边说道。 “你刚才还真的是胆子大，居然直接把人杀了。” “想见到千音阁的阁主，就必须进来这里，想要进来这里，只有两种办法。”唐冶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一，三跪四求的进来，别人未必会把你当个人看，更别说去见什么千音阁的阁主了。” “第二呢？” 如烟问道。 “第二就是想刚才那样，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来，杀到别人来请我们进来的地步。” 唐冶就是算准了，这样一个小王国，少不得受周围的侵扰。 莫说是大宁的军队了，就是大月氏自己的大漠他都统一不了。 这样的地方，最缺的就是能征善战的武将了。 只要自己杀的够狠，就不怕没有人出来请他们。 事实也和唐冶想的一样。 唐冶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过也是新奇，就算是再小的过往，也不允许有人和自己共治。”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话，也是这么多年证实过来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更别说，这一座土堡，上面是察哈尔王，下面是千音阁。 这根本就是共治的意思。 若是察哈尔王有能力的话，便不会有千音阁的存在。 同样的，若是千音阁有这个实力的话，便不会有察哈尔王堡的存在。 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如烟笑着说道。 “不，不是共治，这烟城真正的主人，本身就是千音阁。这个察哈尔王国，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千音阁虽然不过问王族的一些琐事，但是实际上的掌控权，还是在千音阁那里。”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自由一点的傀儡罢了。 “大王到。”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的头发竖起，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上唇留着两搓小胡子，鼻梁高耸，眉目含情，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精神。 身上穿着一身金丝攒出来的衣衫，看起来十分的华贵。 “当街闹事的就是你？” 那察哈尔王看着唐冶，看不出喜怒来。 “是。” 唐冶不卑不亢的回道。 “大王。” 方才领着唐冶进来的那位大臣躬身说道。 “大王，臣刚才去问了，确实是手下的人有过分之举，引起了民愤，所以才会有这位壮士出手，这才没有导致事情闹大，致使发生暴乱。” “主要是……” 那大臣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位壮士一身的力气，又敢于出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人才本王见的多了，但是不管是什么人才，都要记住一点，本王才是这个城的统治者，是烟城的主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本王的地方打杀本王的将士！” “来人啊！” 察哈尔王猛地站起来，指着下面站着的唐冶和如烟说道。 “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大王！” 那大臣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眼里满是恳切。 “大王！不可啊！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大王应该是取天下人才尽用，且要弱化民族矛盾，保证我烟城内的祥和平静啊。” 察哈尔王冷然道。 “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的，敢拦我的话了！” 说完上前一脚踹在那大臣的心口处。 “来人！你们都是聋子么！” 显然这地上的大臣也是有些身份的，在殿内的士兵都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处理，外面就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大王！不好了，外面的贱命发生暴乱，已经打成一团了！马上就要到土堡门口了！” 第344章 祭天 第344章 祭天 察哈尔王直接愣在了原地。 唐冶轻笑一声。 看来这个烟城让一个江湖组织控制着，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委屈这个蠢货。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简直比唐冶来之前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要昏君。 …… “进去！” 唐冶和如烟被推进了一间空着的房子里面。 “看起来还不错，没有把我们关进牢里，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唐冶坐下四处看了看，最后便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拿起那桌子上的葡萄吃了起来。 “你倒是坐得住。” 如烟有些焦急的在门口踱步。 唐冶笑着说道。 “坐不住有什么办法，眼下除了坐着等什么也干不了，不如稳稳的坐着，我可告诉你，这边塞的葡萄可是最好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如烟郁闷的坐在了唐冶的旁边，半晌说道。 “我可是大漠长大的，这葡萄我早就吃腻了。” 唐冶朗声笑道。 “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就这么被关着吗？” 如烟问道。 “不，不能等着，等着多累啊。”唐冶伸了一个懒腰，开口说道，“抓紧时间睡会儿，不然一会儿就睡不着了。” 说完直接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休息。 如烟郁闷的坐着，最后也只有安静的等着了。 不过，只坐了一会儿，外面就来人了。 如烟起身来看看，刚想回身去叫醒唐冶，却发现后者的眼睛早就睁开了。 “你醒了？” “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快一点。” 唐冶坐了起来，远处图尔图已经带着人匆匆而来了。 “壮士！” 图尔图一进门就几乎要给唐冶跪下了。 “还请壮士出手相救。” “怎么了，坐下慢慢说。” 唐冶不急不慢的说道。 “我们大王不问前因后果，鲁莽出兵，结果越发的激起了民愤，全城上下所有的中原人都纷纷开始上街闹事，到最后大王控制不了局面了，便要让公主祭天，以此来平息民愤。” 唐冶听完轻笑一声。 “这个人当王当的不怎么样，找替死鬼倒是找的挺好的。” 要知道，这里的百姓其实并不是想要起兵造反。 毕竟这所谓的起兵，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领头的，说白了就是领袖。 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因为以长期的激愤，一时间气愤不已，这才还手的。 而且，这些中原人其实也知道，就算是把这个王拉下来了，也不会是中原人当这烟城的王。 说的简单一点，不过就是心里有怨气，需要找个地方发泄罢了。 现在，这个察哈尔王怂了，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推出去祭天，倒是可以暂时平息百姓的愤怒。 倒是也算是一个笨办法了。 “不过，这是你们的地盘，就算是我把人救下来了，他要是铁了心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有什么办法。” 唐冶心不在焉的说道。 “不不，壮士，之前因为壮士的出手，外面那些中原人很是信服壮士你，再加上我们这里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若是以活人祭天，凡是发生任何事情，只要导致了几天失败，那么就代表这个人真主不收，是不可以再祭的。” 说完，那图尔图直接跪了下去。 “壮士有所不知，我们公主虽然年少，但是却是生来就是一个菩萨的心肠，一直以来都在帮着城里的百姓过活生计，在百姓里面颇有声誉，要是这个时候把公主推出去祭天了，只怕不仅仅不会弱化这次的矛盾，反而会激化啊！” 唐冶看着地上的这个图尔图倒是一个聪明的。 但是可惜跟着个蠢货当主子。 “去看看吧。” 如烟忽然拉着唐冶的衣袖说道。 “这个公主年纪还小，我不想看着她就是这么没了。” 唐冶本来也没有打算不管，毕竟这后面的事情，是绕不开这个王室的。 说完，一行人便往那城中去了。 此时在烟城的中心，正架着篝火，不少百姓在下面叫嚣着。 “出来！出来！” 人们振臂高呼，抒发着自己心里的愤怒。 下一秒，有士兵推着五花大绑的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这个小姑娘一进来，下面的民众便发出一阵阵的哗然。 不只是大月氏的人，甚至连中原人也立刻不安了起来。 “大王有令，为缓解矛盾，稳定子民的情绪，决定痛舍公主祭天，以平息上苍的怒火！” 下面又是一阵哗然。 显然众人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人们纷纷呼号着，但是上面的士兵似乎听不到一样，只是一味的继续着他们的仪式。 下面的人涌上前来，有激动的民众甚至和那祭祀台下面的官兵打了起来。 推搡之间，肯定有不少被误伤的。 “点火！” 上面的人对下面百姓的呼声置若罔闻，举着燃烧着的火把靠近那被捆绑在一对薪柴之上的公主。 “公子！再不出手就晚了。” 如烟有些着急的摇晃着唐冶的手臂。 后者足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踩着众人的肩膀，如在地上行走一般，飞快的朝那祭祀台冲了过去。 “拦住他！” 那主要负责祭祀的天师立刻便注意到了朝他们本来的唐冶。 可惜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唐冶已经落在了那祭祀台上。 轰！ 那祭祀台之上的士兵被直接丢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一米高的高台之下。 木桩上的公主已经进入了一个昏迷的状态，整个人的头无力的垂着。 唐冶伸手想要将那绳子给解开，但是背后寒光一闪，下一秒，一柄长刀落了下来。 好在唐冶一个侧身躲开了。 那天师手里拿着长刀高声对唐冶喊道。 “阻止公主祭天！杀无赦！” 这边话音落下，长刀便再次朝唐冶劈了过来。 唐冶却不躲，直直的站着。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长刀会把唐冶直接劈开两半的时候，唐冶却忽然动了。 当的一声。 那长刀直接被唐冶抓在了手指之间，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立刻傻眼了。 第345章 狼烟 第345章 狼烟 那天师用力的下压，可是不管自己怎么用力，那力气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 对面的人几乎是在含着笑，轻松的捏着自己的刀锋，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 “你是天师？” 唐冶挑眉问道。 “是，我是真主派来的，是真主的化身，愚蠢的凡人，你要是再敢阻止几天，违背上苍的意思，你一定会遭到真主的惩罚！” “真主？！” 唐冶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瞬间拧成一股冷意。 “可惜，我就是天！” 说完，唐冶一个用力，那天师竟然被刀柄带着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随后直接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唐冶一步步上前，那天师不断的吓得手脚并用的往后爬。 周围的士兵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你要干什么！我是真主的化身。” “下去化去吧！” 说完，唐冶直接将人举起来，用力一抛，那个天师直接从高台上飞了出去，砸进了下面愤怒的人民之中。 几乎是瞬间，那个天师便被人民的怒火给淹没了。 唐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给那个可怜的公主解开绳子。 在最后解开的一刻，那个公主的身子倒进了唐冶的怀抱里。 “你是……” 她迷迷糊糊的打开了双眼，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 唐冶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察哈尔王的宫殿里。 唐冶此时在耐心的坐着，等待着图尔图和察哈尔王在另一个殿内谈话。 “殿下，外面的民众请愿，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这个人杀了，否则有一定会引起暴乱的。” 啪！ 碎瓷片砸了一地，察哈尔王叉着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本王是这烟城的主人！但是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不让本王做！那本王当这个王还有什么意思！” “此人确实是人才，殿下！不可以错失啊。即便是殿下真的言不下这口气，要把人杀了，也是要在利用完此人之后，绝对不是现在啊。” 察哈尔王急促的呼吸着，胸口快速起伏。 “本王绝对不会去接见这个贱民，都丢给你！记住！一旦外面的民众情绪落下来了，立刻给本王杀了他！” 图尔图跪在地上高声回道。 “是。” 不过片刻，图尔图便从殿内退了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问道。 “那个抓起来的人呢？！” 士兵将图尔图带去了监禁着唐冶和如烟的寝殿。 图尔图进去的时候，看到唐冶仍旧是气定神闲的坐着，没有丝毫的慌乱。 说实话，图尔图在欣赏之余，心里不是没有忌惮的。 毕竟此人看起来，绝对不是一般的池中之物。 图尔图上前右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左胸前，虔诚的行礼。 “尊贵的察哈尔王殿下的客人，我代表我们王，欢迎你的到来。” 唐冶起身微微点头向图尔图示意。 图尔图坐了下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下去。 “壮士，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壮士出手。” 图尔图真挚的说道。 唐冶回道，“举手之劳。” “对壮士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们烟城的人民以及察哈尔王室来说，便是救命之恩。”说着，那图尔图看着唐冶问道，“还没有问壮士，不知道壮士是哪里的人，来烟城又有何贵干。” 唐冶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自己的说辞，此时恰好问了，便回道。 “在下姓唐，名字早就忘记了，漂泊多年，如浮萍之根，走到哪里便混迹到哪里。” 那图尔图一听，脸上立刻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来。 “说起来，壮士与烟城也算是有缘，我此次前来，正是想要询问壮士，是否愿意留下来，在察哈尔王室的麾下，壮士放心，必然不会亏待你。” 唐冶微微一笑。 “如果您看的起话，在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那图尔图立即说道。 “能留壮士在身边，是察哈尔王室乃至烟城百姓的福气。” 说完这些要紧的，图尔图又闲聊了一些别的。 说是闲聊，不过却是另一种高明的打听。 不过唐冶却不管对面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听着，若是没有问话，便安静的坐着，要是偶尔有一两个问题了，也是问了什么就答什么，绝没有多话。 图尔图见问不出来些什么，也就不坐着扫兴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图尔图走之后，如烟立刻上前问道。 “你要留在这里了？” “想要进入千音阁，就必须留在这里，不是吗？” 如烟犹豫了一下说道。 “千音阁的其实有另一个进出的门户，不过……” 如烟说了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唐冶看着如烟，挑眉说道。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如烟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你说的对，只有留在皇宫里，是最安全的法子了。” 唐冶见如烟似乎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他环顾四周，随后问道。 “你是从千音阁出来的，必然是知道怎么样可以找到前往千音阁的入口的？” 如烟点点头。 “当时千音阁给了察哈尔王室一枚宝石，名叫狼烟，在察哈尔王室最中间的那座宫殿里面，有一面暗墙，要是把这个狼烟插在那暗墙的机关处，轻轻转动，便会开启察哈尔王室和千音阁链接的地方。” “不过，当时之所以名叫狼烟，便也有其中的寓意。狼烟乃是战时必起之物，也就是说，这千音阁虽然和察哈尔王室达成了一些协议，但是若是没有必要的话，便是不能轻易的打扰千音阁的，除非是察哈尔王室遇到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唐冶点点头，忽尔想到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没有召唤出来这千音阁，可见察哈尔王室的人是非常不愿意动用这个千音阁的力量的。 “而且据我所知，现在的察哈尔王性情暴虐，并且十分不满意王室对千音阁的依赖，这个我还在千音阁的时候，就有所耳闻。本来还以为是传言，但是刚才看了那个察哈尔王做的事情，看来应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第346章 蟊贼 第346章 蟊贼 “狼烟。” 唐冶嘴里念叨着这个东西的名字。 唐冶心里想道，或许有时候也是需要做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打探一下老鬼头儿和穆婉婉的下落。 唐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去找那图尔图了，让他帮忙给找人。 图尔图倒是很热情，对唐冶的要求算是来者不拒。 到了晚上的时候，便有了消息。 说是已经将画像四散到各处了，只要是途径过大漠，便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下落。 唐冶见图尔图说的十拿九稳的样子，心里到底也是稳定了一些。 图尔图离开的时候，夜也已经深了，唐冶便准备简单的洗洗睡了。 入夜，窗外明月高悬，唐冶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却发觉有人一直在摇自己。 唐冶感觉自己像是梦魇了一般，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努力的睁开眼睛，就是没有办法醒过来。 好在这个人坚持不懈的摇晃自己，唐冶终于是睁开了眼睛，只是头却疼的厉害。 “如烟？你怎么来了？” 唐冶睁开眼睛，发现如烟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如烟忽然一下抱住了唐冶，看起来好似十分害怕的说道。 “公子，我不敢睡觉，我一个人睡觉害怕。” 唐冶看了看漆黑的宫殿，犹豫了一下，便说道。 “那你在这里睡，我……” 话还没有说完，唐冶就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嘘。” 唐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如烟拉起，藏了起来。 下一秒，大门推开，两道黑影走了进来。 “确定人晕了？” “一定晕了，我还专门多等了会儿，这个时候，正是迷药厉害的时候。” “你可要保准了，这个人十分的厉害，到时候别给大王交不了差，还得把我们两个的小命搭上了。” “你放心吧。” …… 两人在黑暗之中蹑手蹑脚的走来，手里的长刀在深夜里折射出渗人的寒光来。 嘭！ 长刀重重的砍了下去。 “没人？！” 两人顿时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一道银光闪过。 两人的喉咙上顿时多了两道血痕。 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已经倒了下去，没有了声息。 “你为什么把他们杀了？！” 如烟上前看了一眼不解的问道。 “难道不是应该跟他们问个清楚么。” “要问什么。” 唐冶冷然道。 “他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要回大王的命令，你现在把他们两个留下来活口，是要在别人的地盘上，跟这里的王讨公道吗？” 如烟忽然觉得唐冶说的有道理，便没有说话了。 唐冶随意的把两人的尸体拖到了一旁，疲惫的坐了下来。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如烟不解的看着唐冶。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 但是觉得莫名的背后一寒。 “我只是觉得，我真的好幸运，似乎每次都是被你间接的救下。” 在沙漠里奔波数日，在加上来这里之后一直在耗费精神，所以晚上的时候唐冶睡得格外的放心了一些，居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下了迷药。 要是真的按着自己刚才的情况一直睡下去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偏偏，这个时候，如烟出现了。 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又是那么的巧合。 “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如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唐冶说道。 “如果我和害你的人有什么关系的话，我为什么要来提醒你啊。” 唐冶莞尔一笑。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说，我真的很幸运。” 如烟长舒一口气。 “公子，永远不要怀疑我，不然我真的会很难过，你是如烟这辈子最后一个发誓要跟一辈子的人了，如烟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唐冶笑着说道。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接下来只怕是有的忙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睡下了。 身后，如烟似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次日，太阳初升，侍女们一进门就尖声大叫了起来，手里的水盆砸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像是白日里的惊雷一样。 “死人了！死人了！” 不消一会儿，唐冶殿里昨夜死了人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王宫。 “不过是昨晚上有几个蟊贼冲进来了，我顺手就收拾了，不是什么大事。” 图尔图看着地上倒着的尸体身上的夜行衣，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走之前，图尔图只是说道。 “眼下烟城局势混乱，还请壮士平日里，好生注意一些，便是在王宫里也是一样的。” 唐冶点点头。 “多谢提醒。” 图尔图说完刚想离开，却看到察哈尔王身边的人匆匆走了过来。 “传大王的命，王宫中随意杀人，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说完，便转头看向了唐冶。 唐冶微微挑眉，脸上满是不屑。 “看来是来杀我了。” “你来我宫里，随意的斩杀宫里的人，坏了王宫里的规矩，自然是要杀你的。” 图尔图上前挡在唐冶身前。 “这是大王的意思？” “难道你觉得我在说谎？” 来人挑衅的看着图尔图。 随后拍了拍图尔图的肩膀。 “我说，你最近似乎总是为这个人出头啊，莫不是你们在密谋什么事情？今天敢随意杀王宫里的下人，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杀到主人的头上。” 这人说话还是客气了，唐冶看着这人分明是说，会杀到察哈尔王的头上。 唐冶开口说道，王宫之内戒备森严，一般的小蟊贼只怕是也进不来。 但是来人却并不听唐冶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说道。 “大王交代过了，格杀勿论，这样的话，你还是留着黄泉路上和别人解释吧。” 说完便上前一步拉住了唐冶的肩膀。 眼看着就是要将唐冶就地正法了。 “住手！” 一道声音，先图尔图一步将人拦了下来。 只见一道白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察哈尔王室的公主，昨天唐冶从祭祀台上救下来的公主，察哈尔明月。 第347章 背叛 第347章 背叛 察哈尔明月一身白色的纱衣，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月亮的化身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公主。” 那人朝察哈尔明月恭敬的行礼，随后开口说道。 “公主，大王的命令，你还是不要违背了，毕竟上次的教训，公主忘了，小人还没有忘记。” 那人的语气里分明充满了威胁。 唐冶猜想，这个人所谓的上次的教训，说的便是昨天将察哈尔明月送上了献祭台的事情。 察哈尔明月冷然道。 “本公主行事，还不需要你的一个奴才来指挥。” 说完，察哈尔明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开口说道。 “这个人身上穿的是夜行衣，便是有预谋的行刺，本公主实在是不知道，巴图将军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王兄的命令理解成了这个样子。” 那巴图上前一步，半只眼睛微微眯起。 “谁知道，是不是杀了人之后，故意将这夜行衣给穿上的，王宫戒备森严哪里来的蟊贼。” “是啊，哪里来的蟊贼。” 察哈尔明月转过头来，一边说，一边一步步朝巴图走过去。 “即便是吐巴图将军所说，真的是这个人陷害，那么我倒是要问问巴图将军，宫里哪里来的夜行衣？即便是整个大漠，若是他买了夜行衣来，便是一定能查得到的。在哪里买的，何时买的。” “我想巴图将军不会说，是这个人从外面带来的大漠吧?” 不待巴图回话，察哈尔明月便继续说道。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要劝巴图将军，你在杀这两个人之前，还是先查查，这个地上死了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吧。毕竟，我不会认为一个正常人，会不远万里，冒着死在沙漠里的风险来这里杀两个下人。” “你……” 巴图的话生生的被察哈尔明月打断。 “我劝你，还是好好的理解理解王兄的意思，王兄说的是，不论谁在王宫里行凶杀人都是要好好调查清楚，格杀勿论的。” “但是现在到底是谁在杀人，谁是被杀的，你究竟搞清楚了么？！” 巴图被察哈尔明月怼的哑口无言。 此时一旁的图尔图也上前说道。 “巴图，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继续说下去了，若是仔细查验了这地上死了两人的身份，只怕是有人尴尬是小事，给上面难交代才是真的难受啊。” 巴图咬着牙看着图尔图和察哈尔明月，恨声说道。 “好啊！你们好！” 说完，便拂袖而去。 人走之后，察哈尔明月长舒一口气，脸上的镇定也不见了。 “多谢公主。” 唐冶出声说道。 察哈尔明月回头看了唐冶一眼，随后对图尔图说道。 “你好生照顾客人吧，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便匆匆而去。 图尔图都没有来得及和察哈尔明月说上几句话，后者就已经离开了。 图尔图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这察哈尔王室倒是也是个有故事的。” 唐冶半是调笑着说道。 图尔图回头，沉声说道。 “壮士还真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刚才那样的生死时刻，倒是看不出壮士的脸上有什么异样。” “生死？” 唐冶轻笑一声，挑眉看向图尔图。 “刚才你若是和察哈尔明月再晚来几步的话，可能这地上躺着的就不是两个人了。” 图尔图看着唐冶，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壮士见谅，眼下察哈尔王室风雨飘摇，但是若是壮士肯留下来助我察哈尔王室一臂之力的话，图尔图用生命起誓，一定会誓死抱住壮士，之后必然会让壮士一辈子富贵荣华。” 唐冶半是不屑半是打趣的说道。 “这个还是再说吧，别荣华说不上，最后还得亡命天涯。” 图尔图脸上流露出几丝尴尬的神色，并未说话。 随后开口说道。 “我先命人把这地上的尸体清理干净了，若是壮士有需要的话，便给壮士换一个寝殿。” 唐冶摆摆手。 “不必了。” 图尔图倒是也没有多呆，看着似乎是有事的样子，没一会儿便有人跑了进来，趴在图尔图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脸色大变，便立即离开了。 唐冶看着图尔图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你笑什么？” 如烟歪着头问道。 “我笑，这个察哈尔王虽然是个昏庸无能的，但是还真的是个有命的，居然能有这样的忠臣为他鞍前马后，倒是比自己的江山还要上心几分。” 唐冶从这点来说，倒是真的是羡慕。 如烟却摇头说道。 “这样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下属。” 唐冶颇为好奇的看向如烟。 “这话怎么说。” “中原有句话叫做粮禽择佳木而栖，这样的人明白知道自己的君主不是什么好人，却还一味的帮着处理烂摊子，便是对自己能力的亵渎，不算是什么好下属。” “一个东西到了自己的寿命，该结束时候就应该利落的结束，而不是苦苦撑着。” 唐冶笑着说道。 “你倒是一个明白人，可惜没有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烟忽然面露寒色，沉声说道。 “我要是这个人，便会暗中练兵，找到时机，煽动百姓，杀了这个察哈尔王，自立为王。” 大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唐冶静静的看着如烟，半晌没有说话。 如烟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低下头，怯懦的说道。 “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唐冶笑着摇头。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你看起来十分的柔弱，倒是也有这么有主见的时候。” 如烟一脸天真的说道。 “不过是说着玩罢了，真的做起来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唐冶笑笑。 “是啊。真的做起来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如烟靠在唐冶的身上说道。 “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公子不如在休息一会儿吧。” 这如烟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唐冶倒是一股困意袭来，他点点头，将自己的鞋袜脱了，躺在了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如烟轻轻给扇着扇子，唐冶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348章 美人心计 第348章 美人心计 次日，唐冶醒了个大早。 “清晨便是乌云压头，看起来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啊。” 唐冶拍着栏杆说道。 远处，层层的黑云似乎就像是在人们的头顶上面压着一样。 一旁的如烟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伸手给唐冶披在了身上。 “这里许多年不曾下雨了，若是下雨，倒是一件好事呢。”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啊，久旱逢甘露，人生四大喜啊。” 说着，唐冶回头看着如烟说道。 “你是不是很久也没有回烟城了？” 如烟摇摇头。 “不是很久没有回来，是我根本也对烟城不是多么的熟悉，从小就一直在千音阁里长大，对外面的世界，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接触到，严格说起来，我其实从来没有来过烟城。” 唐冶挑眉点点头，随后轻轻的拉起如烟的手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趁着今天天气不好，出去走走吧。” 如烟听着唐冶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天气不好，还有这样的理由。” “你或许可以直接翻译成，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唐冶说完便拉着如烟的手往前去了。 如烟低头看向唐冶拉着自己的手，眼里闪烁着新奇的神色。 烟城外面虽然比不上江南一带的繁华，也没有京城的富贵，但是却胜在了热闹。 毕竟这茫茫的西北大漠之中，能够说得上是城镇的并不多，大量的百姓只能蜗居在这几个城镇之中繁衍生息，其中这烟城就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 “说起来，倒是和大凉的风景颇有些相似呢。” 唐冶看着四周说道。 “大同小异，但是这大凉和大月氏人多年前本就同处一源，有些相似之处倒是也正常。” 如烟回道。 两人在大街上走走停停，忽然看着有那变戏法的在路边，十分的热闹，周围围满了看戏的人。 唐冶和如烟也自然凑过去看了。 此时正在表演的是大变活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变戏法的，之前只是听说罢了。” “这叫大变活人。”唐冶凑在如烟的耳边，只对她一个人解释着，“这个变戏法的会选一个人站进去，不移动箱子，也不做什么，只用那手里的棒子轻轻一挥，那人就是凭空消失。再轻轻一挥，人就会回来。” 如烟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说道。 “真的吗？真的这么神奇，可是那被变走的人去了哪里呢？” 唐冶笑着说道。 “都是有机关的，其实你……” 唐冶正说着，周围的人忽然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和喝彩的声音，唐冶抬头，就看到那个魔术师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人将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弯腰行礼。 “这位美丽的姑娘，我可以邀请你来配合我表演吗？” 如烟长大了嘴巴，指着自己问道。 “我？” 那人头上带着高高的帽子，长长的胡子随着嘴角的微笑轻轻扬起。 “是啊，美丽的姑娘。” 如烟回头看了唐冶一眼，后者笑着点点头，如烟便把自己的手轻轻交付到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立刻紧紧的握着如烟的手，随后开口说道。 “美丽的姑娘，请跟我来。” 两人缓步走到了那箱子旁边，男人轻轻的打开箱子，对如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烟在进去之前回头看了唐冶一眼，随后甩开男人的手快速跑了过来。 唐冶起初以为只是如烟害怕，放弃了，不想表演了，没有想到，如烟却直接扑进了唐冶的怀抱。 “如果我消失不见了，你会来找我吗？” 唐冶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 “如果你想我来找你，我就会来找你。” 如烟撤离唐冶的怀抱，明媚的笑着，一口皓齿格外的晃眼。 “那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说完，便离开唐冶，径直走进了那个箱子里。 男人笑着关上了箱子，随后拿出一块黄色的帕子来在箱子前面坐着一些奇怪的手势。 唐冶手中拿着一把玄色的折扇，抵在自己的左臂前，静静的等待着魔术的继续。 箱子在原地转动了三圈之后停了下来。 男人上前手放在箱子的门把上。 哄！ 在开箱子的瞬间冒出来一阵白烟。 虽有人的眼前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唐冶赶忙用手扇开眼前的烟雾，心里却又一阵不好的预感。 只见眼前果然看不到如烟的身影了。 “人呢？” 唐冶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领。 只是在抓住他的瞬间，唐冶就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任何的武功。 那男人显然也慌了，一脸惊恐的说道。 “我不知道啊。” 唐冶上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那箱子，在发现确实没有人之后，便立刻离开了拥挤的人群。 只是唐冶走的太快，没有听到地上还在愣神的变戏法的男人的召唤。 唐冶在大街上慌乱的走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意识过来，这人似乎不会平白消失。 如果不是变戏法的人，那就只能是在那阵白色的烟雾还没有退去之前有人带走了如烟。 可是那么短暂的瞬间，唐冶既没有任何的察觉，又没有听到任何一点点的来自如烟的呼喊和求助。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冶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千音阁的人？” 唐冶自言自语道。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情靠自己只怕是没有结果了，只能够靠察哈尔王室，只靠自己的坏，累死也很难在这大漠之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唐冶拿定了主意之后便转头朝着土堡的方向跑去了。 只是土堡之中却忽然戒备森严，唐冶站在门口居然被士兵给拦了下来。 “大王有令，短时间内不允许任何人初入。” 唐冶疑惑的说道。 “是出来什么事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老实呆着就是了。” 那士兵不耐烦的说道。 好在，唐冶的运气不算差，恰好遇到了匆匆而来的图尔图。 “壮士？” 图尔图看到唐冶先是一愣，随后对那门口的士兵说道。 “让开！” 第349章 再生波澜 第349章 再生波澜 唐冶随着图尔图走了进来。 “不知道图将军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土堡忽然加强了守卫？” 图尔图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 “目前我现在也不清楚所有的事情，一切还需要见到了大王才能知道。” 唐冶看图尔图的神色有些不好，想来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不方便和自己说罢了。 唐冶倒是对他们察哈尔王室自己家的事情也没有多少的好奇心，不过到底还是要倚靠一下察哈尔王室的能力的。 唐冶将刚才放生的事情和图尔图简单的说了一下。 “莫不是那变戏法的有什么？” 图尔图犹豫了一下反问道。 “不会，我已经检查过了，不会是那个人有问题。” 唐冶如是说道。 “想不到光天化日下倒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您放心，一个人也是找，两个人也是找，倒是好说。” 唐冶双手抱拳说道。 “劳您费心了，只是要麻烦快一些，眼下人一定还在烟城之中。” 图尔图点头，立刻说道。 “你放心，我在面见大王之前便给手下交代下去。” 唐冶再三谢过之后就和图尔图分开而行了。 眼下唐冶也没有别的法子，心里又乱的很，所以就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寂静的宫殿里，只有三五个婢女在静静的站着，等着唐冶的吩咐和使唤。 唐冶一回来，立刻有人上前说道。 “公子，方才公主来过来。” 唐冶微微侧头。 察哈尔明月？ “公主有说来找我做什么吗？” “没有。”那婢女摇摇头回道，“公主来只看了一圈，随后知道公子带着那位姑娘出去之后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唐冶想了想，转头打算往察哈尔明月那里去，谁知道身后的人却喊住了唐冶。 “公子可是要往公主的寝殿里去？” 唐冶点点头。 “有什么不行的吗？” 唐冶本以为是这察哈尔王室有什么不能随便见公主的规矩，谁知道那婢女却说道。 “若是平时的话，公子自然是能见到公主的，只是前不久，公主被大王急招，想来此时应该是在大王的寝殿之中。” 唐冶伸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这么巧，图尔图也是被这个察哈尔王急招。 难道是这个察哈尔明月惹了什么事？ 唐冶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犹豫了一下，既然见不到，那就索性呆着，等着她来找自己好了。 唐冶将寝殿之中的婢女都赶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大门，静静的在屋子里坐着想事情。 脑子里却全都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京城中的那股势力怎么样了。” 唐冶隐隐有些担心。 但是只是微微一点慌神，唐冶的脑子里面立刻出现了如烟扑进自己怀里的一幕。 “你回来找我吗？” 唐冶猛地站起，额头上莫名出现了汗水。 嘭。 大门忽然打开。 “壮士！” 图尔图反手将大殿的门关上，直接跪在了唐冶的面前。 “壮士请救命！” 唐冶被图尔图吓了一跳，有些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上前扶起图尔图。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慢慢的说就是了。” “慢不得！” 图尔图赶忙说道。 “明月公主被大王赐死，眼下已经关进大牢了，毒酒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唐冶狐疑的看着图尔图。 “怎么会这样？” 图尔图立刻言简意赅的说道。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说起来也怨我，早有察觉的，但是却一直没有当回事情，或许也是老臣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想着公主能够成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 唐冶不解的问道。 图尔图凑在唐冶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唐冶有些意外的说道。 “死士？养兵？” 唐冶想了想。 “这个公主是要造反，想要自己当大王？” 图尔图立刻摆手。 “老臣说句不该说的，要是这样的话，公主根本不需要这般偷偷摸摸的，这王宫里不知道多少大臣私下都联络过公主，希望公主称王，更别说外面的百姓，公主对他们几乎也是一呼百应，若只是称王的话，何须这样。” “那这是要干什么？” 唐冶在听到这个察哈尔明月是因为私下豢养死士和军队才被这察哈尔王打算赐死之后，说到底还是震惊了一下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里，能生出这样的心思的女人不多。 自己也是帝王，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的话，只怕就算是不赐死，也差不多了。 察哈尔王的做法从帝王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正确的。 那图尔图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公主是为了察哈尔王室，为了烟城的百姓，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图尔图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自己的主子。 “将军！”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图尔图立刻站起说道。 “壮士，已经来不及了，还请壮士出手相助。” 唐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要我做什么？” 图尔图说道。 “我已经安排人将那奉命前去赐死公主的使臣给控制住了，现在绑在了别的偏殿里，还请壮士你换上这个人的衣服，将我们公主救走，带出去，离开这里。” 唐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后者立刻说道。 “壮士你放心，你要找的人我会尽力找到，并且将人给你送过去，绝对不会违背我的承诺，而且眼下也只是短暂的离开，等到这边的事情已解决，我立刻就派人将壮士和公主接回来。最多也不过是三五日的时间。” 唐冶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小会儿。 眼下自己既然也离不开这个图尔图，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随后便点头答应了。 这边唐冶刚一松口，图尔图立刻就命人带着唐冶往另一处的殿宇去了。 这一处殿内，只见一个男人被脱光了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另一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套大月氏的服制。 “还请壮士换上这件衣服，之后便随我来。” 那人说完这句话就轻轻关上了大门。 第350章 赴死 第350章 赴死 唐冶很快的换好了衣服便随着那人往大牢里去了。 谁知道路上却遇到了巴图。 “巴图将军。” 带着唐冶往里走的人看到了巴图之后立刻躬身问好。 巴图点了点头，看着唐冶手里拿着的木盘。 唐冶是见过巴图的，眼下虽然贴上了胡子，换了一身大月氏的衣服，将自己原本的容貌遮去了大半，只是要是认真看的话，只怕是还可以认出来。 身前的男人微微侧身挡住了巴图的视线。 “巴图将军，眼下正奉了大王的命令往牢里去，不可耽误了时辰。巴图将军您看……” “大王的命？牢里？” 巴图挑眉看了看那唐冶，只觉得眼熟。 巴图狐疑的说道。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唐冶低下头，躬身不敢回答。 巴图上前走了一步，手伸到了半空，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要是耽误了时辰，你们去和大王赔罪吗！” 图尔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趁着巴图不注意，唐冶朝那前面的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立刻心领神会，低头快速的说了一句就。 “巴图将军恕罪，奴才们就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根本不给巴图反应的时间便往前去了。 唐冶赶紧跟上。 身后的巴图不知道和图尔图说着些什么。 唐冶长舒一口气，头埋的更低了。 走到了地牢门口，那人对唐冶说道。 “眼下里面奴才是不方便进去的，还请壮士自行前往，牢里只有两个普通的士兵守着，余下的人已经被图尔图将军的人处理干净了，壮士出来之后，直接往东边去就是了，那边有一个小门，到时候会有人带着将军和公主出去，一出去就有咱们的人带着马车在门口候着了。” 那人明白清晰的交代着后面的事，说完之后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拉低了自己的帽子，快速离开了。 唐冶快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狭长的通道，两侧都有明亮的壁灯，倒是十分的明亮。 唐冶按着那人给自己的地图，很快找到了关押察哈尔明月的地方。 “装什么，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当自己的是公主，呸！” “不是，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劲啊，不是真的发了什么病吧。” “发了病也不管，上面的意识就是赐死，难道我们还眼巴巴的去禀告大王给她救过来然后再赐死？别找这个骂了。” …… 唐冶听着里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他缓步走了出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奉旨来赐死明月公主。” 唐冶一出来就看到监牢里，察哈尔明月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看起来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 那人警惕的看着唐冶说道。 “要不你们出去问问大王？” 唐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 右边的男人见状立刻赔笑说道。 “见什么大王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都是给大王办差的人，我们何必互相为难呢。” 那人说着就要走，只是左边的那个还是狐疑的看着唐冶。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还回头深深的看了唐冶一眼。 见人走后，唐冶赶忙上前将察哈尔明月扶了起来。 只是后者的嘴里已经满是鲜血了。 “你这是怎么了？” 唐冶被察哈尔明月的样子吓了一跳。 按理来说自己才是来奉命送毒药的，察哈尔明月此时应该是好好的在牢里等着才对啊。 “明月公主？！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冶试图想要唤醒察哈尔明月，但是后者却嘴里不断的呕血，看起来是没有几分钟的活头了。 唐冶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冷水，他立刻抓起一桶冷水直接浇在了察哈尔明月的头上。 就算是死，也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自己也没有办法和图尔图交代。 哗啦！ 一大桶冷水浇了下去，察哈尔明月顿时浑身一抖，但是眼里却清明了许多。 她回头看到是唐冶之后，紧紧的抓着唐冶的衣服。 “啊啊哼哼。” 嘴里的血再汩汩的流了出来，已经是说不清楚话了。 唐冶凑过去在她的嘴边。 “你要说什么，你大点声，谁害了你？” 察哈尔明月却死死的抓着唐冶的衣领，浑身颤抖的指着自己的鞋，眼里满是恳切和着急的神色。 “鞋子？你是说你鞋子里面有什么东西？” 察哈尔明月艰难的点头。 唐冶不敢耽搁，立刻脱了察哈尔明月的鞋子。 叮咚。 在鞋子脱下来的那一刹那，有一块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 那宝石看起来做的是棱角分明，呈现一个漂亮的多边形的形状。 且中间的宝石玲珑剔透，光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察哈尔明月的情绪似乎更加的激动了，看着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唐冶说，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所有的一切只化作了两个口型。 只见察哈尔明月的嘴巴张张合合，唐冶皱眉说道。 “喂，我看不懂啊，你大点声啊！” “帮我。” 察哈尔明月使出浑身的力气最后留下了两个字，随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唐冶的身上和周围的地上瞬间溅满了血粒子。 察哈尔明月瞬间没有了呼吸，直接朝后倒去。 “喂！喂！你别死啊，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到底是谁杀了你，你刚才又要和我说什么啊！” 唐冶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个人就直接死了。 帮你，怎么帮啊，你要干什么啊。 唐冶直接懵圈了。 “果然是他！大王！” 这边唐冶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另一边，刚才刚刚离开的两个士兵忽然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众紧促的脚步声。 随后看到察哈尔王走了进来，两侧分别站着图尔图和巴图两人。 巴图也立刻认出了唐冶。 “原来是你！” 察哈尔王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死在唐冶怀里的察哈尔明月，沉声说道。 “把人给本王带到无极殿！” 第351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第351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无极殿内，唐冶有些愣神的站在那里。 不管周围的人如何想，此时唐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殿上，满脑子都是方才察哈尔明月的事情。 唐冶实在是好奇，这察哈尔明月最后说的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这个漂亮的宝石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到底是谁杀了察哈尔明月。 这一切对于唐冶来说根本就是一个谜。 随着察哈尔明月的死，变成了一个无解的东西。 又或者说，有解，只是唐冶现在看不到罢了。 “跪下！” 一声厉喝将唐冶的声音拉回了这无极殿内。 唐冶看着面前怒目圆睁的巴图，心里莫名其妙的窜上了一股烦躁的怒火来。 最近实在是太烦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利，还有这些跳梁小丑时不时的出来惹怒唐冶。 “说你呢，见到大王你还不跪下忏悔你的罪过。” “我为何要跪下！” 唐冶挑眉，不屑的看着巴图。 巴图似乎是没有想到唐冶居然会有这么嚣张的气焰，立刻吹胡子瞪眼的喊道。 “你敢跟这么在无极殿内说话。” “怎么说话，话就是让人说的，我说的是人话，也是这正常的问话，你听不懂就闭嘴。”唐冶说着轻轻抬手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你嗓子不疼，我耳朵疼好吗，每天装这么多的垃圾在耳朵里，我也很烦的。” 巴图气的回身抽出了长刀来，大喊道。 “我杀了你。” “住手！” 王座之上，察哈尔王阴恻恻的看着唐冶。 他缓缓起身，低着头却是抬眼看着唐冶，导致此时的察哈尔王大量的眼白露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发怒的野狼一般。 “你说为什么下跪，就凭我是这烟城的王，我是你们的王。” 唐冶朗声大笑起来。 “王？谁封的？你是我的王？你经过我的允许了？” “放肆！” 连一边的图尔图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半是提醒半是警告的对唐冶说道。 唐冶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不屑的笑道。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的丑陋的事实，人只不过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罢了。你一个蜗居在西北，靠着沙漠的天然屏障才在大宁朝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你敢不敢在大宁朝皇帝的跟前说你是这烟城的主人呢？” 不等察哈尔王回答，唐冶又很是懊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啊，你看我说的，太高看你了，别说是大宁朝的皇帝了，你就是在烟城里，只怕也是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的吧？杀了自己的亲妹妹，苟全自己的王位，你这个王当的，真的不如一般人家的家主要快活自在，简直是坐牢。” 啪！ 察哈尔王直接将身边的一个摆件瓷瓶直接砸在了地上。脸上气的青筋暴起，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发狂一样。 “你敢这么侮辱本王？” “侮辱？” 唐冶朗声笑道。 “人只有被砸到了痛处才会叫喊，若是不疼不痒的，你何必在乎我一个贱民的话，说实话，我要是你的话，第一个先杀了自己身边惑乱视听的奸臣巴图，第二把自己的王位交给一个新任的人，然后自己到先祖的面前磕几个头，然后滚蛋退位，你能好意思坐着这个王位，我也算是敬你是个男人。” “来人！来人！” 察哈尔王看着唐冶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满目的杀意。 “来人？” 唐冶看看四周，敞开了双手。 “就凭你手底下的这几个废物？我劝你在杀我之前最好想好自己接下来从哪条路逃跑可以快一点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巴图立刻横刀砍了过来。 唐冶一个闪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可是你来找死的，我可没有打算杀你。” 随后一个转身，躲开他的长刀，快步从身后绕了过去。 巴图急忙转身，却手上吃痛。 唐冶一脚将巴图手上的长刀踢到了半空之中。 巴图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唐冶放到在地上。 噗！ 长刀直接没入巴图的身体。 巴图猛的一挣，整个人无力的倒下去。 巴图的眼睛大睁，恰好看向察哈尔王所在的方向。 后者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唐冶将长刀从巴图的身上拔了出来，转身看向察哈尔王。 “壮士！” 图尔图挡在唐冶的面前，看了唐冶一眼，随后直接跪了下去。 “看在在下为壮士还在努力找人的份上，可不可以就当今天的事情是一个误会。” 唐冶挑眉看向察哈尔王。 “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吗？” 察哈尔王先是一愣，随后像是一个狗一样上前哈着笑脸。 “是，是误会，是误会。” 唐冶看了图尔图一眼，咣当一声，将手里的长刀丢在了地上。 上面，巴图的血洒了一地。 唐冶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转头离开了无极殿。 周围围着上百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 众人竟然自发的向两边撤开，留出了一条通道出来。 唐冶出来之后，略略的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心里却还是乱的厉害。 脑海里，察哈尔明月的样子挥之不去。 “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呢？” 唐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打算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谁知道，唐冶一回去，门口便有人迎了上来。 “公子。” 唐冶看了一眼里面，似乎是有人的样子。 他快步走了几步进去，却看到如烟正在屋子里摆弄着什么花草，像是从外面随手摘来的，上面还带着一些雨露。 “你回来了？” 如烟看向唐冶，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站在花儿旁边，真真的是人比花娇。 唐冶看着如烟绕到自己面前，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个花是我在土堡外面的一个小摊上面发现的，想不到在这大漠之中竟然还能培育出这样美丽的花儿来，我跟你说，这是我长到这么大，在大漠里见到的最美的花儿了。” 唐冶认真的看着如烟的脸，半晌说道。 “你难道不打算和我说说你去哪里了吗？” 很显然，如烟不是图尔图找回来的，而是自己回来的。 第352章 拜为国师 第352章 拜为国师 如烟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开口说道。 “你还来说我？我当时就是在那里，那个变戏法的进去之前和我说，要我配合他表演，我看着有机关，便被卡在了下面，谁知道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的，我出来之后你就消失不见了，那变戏法的说你走了，我还在那里等了许久，方才回来还碰到了图尔图，他说你有急事，具体是什么也没有同我说。” 唐冶站在那里静默不语。 如烟将手里的花放下开口说道。 “我不明白你。” “我也是。” 唐冶开口说道。 “当时我就在外面，那么大的喧哗声，你听不到吗？” 而且唐冶当时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变戏法的男人也是很慌张的，并不知道什么机关卡住了。 如烟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真的没有听清，只听到外面似乎有嘈杂的声音，可是自打我进去，那欢呼声就没有停下来过，我还以为是外面的人在看变戏法的热闹，所以就没有当回事。” 如烟看着唐冶的神色，脸色也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问那个变戏法的，估计还在。” “况且，是你临时让我出去的，也是你说要去看那个变戏法的，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发表过我自己的意见，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个未卜先知的能力？” 前面的一切解释在唐冶的怀疑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倒是最后一句话让唐冶的心缓和了下来。 是啊，一切都是自己带着她去的，她是怎么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呢。 如烟看唐冶的眼神似乎有所松动，立刻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死给你看。” 唐冶微微皱眉，直接将如烟手里的匕首劈手夺了下来。 “你不是不会武功吗，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匕首。” “自从上次在沙漠里被绑了之后我就很没有安全感，所以走到哪里都习惯性的带着匕首。” 唐冶深吸一口气，想起了自己和如烟最开始见面时候的场景。 是啊，这样的一个差一点被马匪绑走的姑娘，能做什么呢…… 唐冶将手里的匕首缓缓放在桌子上，回头有些抱歉的说道。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心里有点烦躁。” 如烟点点头。 “我明白，只是我希望公子不要再怀疑我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笑着点点头。 如烟微微笑开，随后歪着头看着唐冶说道。 “方才那图尔图大人说你有些急事，公子去干什么了？” 唐冶又一次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察哈尔明月死了，就死在了我的怀里。” 唐冶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如烟大概说了一遍，如烟立刻问道。 “宝石？什么宝石？” 唐冶想了想， 从自己的怀里摸了出来。 之前趁着人不注意，将这个东西保留了下来。 “这是狼烟！” 如烟忽然喊了出来，随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唐冶说道。 “公子，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狼烟，打开察哈尔王宫和千音阁通道的狼烟。” 唐冶顿时一愣，死死的盯着手里的宝石。 唐冶忽然恍然大悟。 这么说起来，察哈尔明月最后和自己的说的那两个字，口型确实是像狼烟。 难道这是察哈尔明月的死因？ 可是，察哈尔王将察哈尔明月的宝石要回来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察哈尔明月死呢。 毕竟，按着图尔图的说法，察哈尔明月要是死了，对烟城的安稳也不是什么好事。 “将军。” 门外，忽然传来婢女们的问候声。 唐冶回头就看到了图尔图快步走了进来。 唐冶看向一旁的如烟说道。 “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如烟点点头，看了图尔图一眼。 “壮士。” 图尔图在确保如烟离开之后，朝唐冶行了一个礼。 唐冶指了指眼前的凳子开口说道。 “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我来是想问，在明月公主死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或者交代一些什么事？” 唐冶看着图尔图的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图尔图，我要是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样平息百姓的愤怒。” 图尔图看唐冶避而不答，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壮士，明月公主行事我知道，只是现在我还是要问壮士一句话，明月公主生前最后交代的事情，有没有和察哈尔王室生死安危有关的？”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没有，她最后已经要咽气了，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杀了她，到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唐冶说的话半真半假。 察哈尔明月最后确实是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图尔图看了唐冶一眼，随后直接跪在了唐冶面前。 “你有什么就直说，我要是能够帮你，我一定会帮你，我要是帮你不了你，你就算是跪死在这里，我也是帮不了你。” 图尔图再次行着察哈尔王室的礼。 “壮士，我代表察哈尔王室求你出手相救。” “眼下公主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们大王必然会找人来当替罪羊，将公主的死按在他的头上，但是百姓的愤怒难以平息，毕竟明月公主是被当街抓走的。所以，我跟大王商量之后，想要拜您为国师，主持明月公主的后续丧葬事宜，也是暂时缓和百姓情绪的一个方法。” 唐冶轻笑一声。 “你们那个大王现在不杀我就已经很好了，还能拜我当国师？” “这不是大王的意思，这是千音阁派人来的意思。”图尔图试探的说道，“千音阁来人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千音阁的人从大王的寝殿出来之后，大王十分的愤怒，又是砸东西又是骂人的，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只是大王停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来告诉我，一定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唐冶皱眉，看着图尔图满脸的意外。 “你说什么？千音阁的人？” 第353章 圣水 第353章 圣水 “是的。” 图尔图开口说道。 “是大王亲自和我说的，进去说话的人是千音阁的人。也只有千音阁的人发话，才会让大王不得已而为之。” 唐冶不知道为什么千音阁的人会和察尔王说这样的话。 只是，若是这个事情是真的的话，那有一个起码可以确定了。 那就是，千音阁的人是知道唐冶的行踪的。 唐冶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来。 真不愧是千音阁。 自己这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千音阁的人，但是自己的行踪却被千音阁掌握的一清二楚。 “让我答应你们可以。” 唐冶现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这里面了，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独善其身。 既然是如此，那总要知道个明白。 “你首先要告诉我，你们的明月公主到底做了什么。” 被自己的亲哥哥赐死，也是不多见了。 图尔图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随后说道。 “明月公主一直想要建立自己的军队，铲除千音阁，让察哈尔王室从此彻底摆脱千音阁的控制。” “千音阁对你们的干扰似乎很多？” 唐冶挑眉问道。 “壮士有所不知，这千音阁乃是察哈尔王室的一个护身符，但是同时也是趴在察哈尔王室身上的一个吸血虫。” “察哈尔王室几乎对千音阁是言听计从，会为千音阁做许多的事情，并且按着约定，每年都必须给千音阁纳贡，其几乎消耗烟城大半的财富，这其实也是我们大王自暴自弃的原因所在，到底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说了算，一个王受人掣肘，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只是这个事情到底是瞒不住的，千音阁的人还是发现了，千音阁的人要大王赐死公主，否则的话就会换一个人来当这烟城的主人。” “大王没有办法，只能赐死公主，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公主在你去之前就死了。” 唐冶微微侧头。 看来，这杀了察哈尔明月的八成也是千音阁的人。 或许是为了万无一失。 “壮士？” 图尔图看着唐冶出神，不禁喊了一声。 唐冶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我可以帮你。” 图尔图连连点头，随后忽然想起了一个事情来，继而又说道。 “对了，壮士，我来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之前托我找的人似乎找到了，眼下正在往这边送过来。” “在哪里找到的？！” 唐冶立刻精神了起来。 “根据回来报信的人说，是在大漠里，有一户人家在大漠里恰好留着一处木屋，经过那里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点水。” 这个倒是不稀奇，那些经常来往于大漠之中人们会在沙漠里留一个固定的物资补给的房子，平时那房子就上着锁，等到自己不得不往返于大漠之中的时候，就去那里喝水和吃饭，防止在沙漠里因为没有物资而死去。 “他们人怎么样？” 唐冶急忙追问道。 “壮士放心，一切都好，就是找到的时候，有一个姑娘身体有些虚弱。估摸着不过明天，人就送进来了。” 唐冶听着图尔图的话，心里到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都没有事就好。 这些天，这个事情到底是悬在唐冶心头的一根刺，眼下终于是拔出来了。 唐冶再三道谢，随后送走了图尔图。 “你真的要当国师？” 图尔图走之后，如烟从后面跑了出来。 “已经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说到底眼下我们还是要依仗着图尔图办事的。” 唐冶如是的说道。 如烟点点头。 “倒是这个理。” 唐冶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说道。 “好了，我休息一下，一会儿估计就要折腾拜国师的事情了。” 如烟点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不过也没有休息多久，唐冶就被外面的人喊醒了，说是要开始准备拜国师的仪式了，要让唐冶收拾一下，一会儿准备和察哈尔王一起登上土堡的城墙上，让全城的百姓都看到这个盛况。 唐冶无奈的起身，配合这这些下人们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给自己套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唐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觉得有些搞笑。 看起来还真的是像个大月氏人了。 唐冶对着镜子最后确认了一下，就跟着婢女出门了。 此时的城墙上面，察哈尔王正严肃的站在上面，下面是问询而来的百姓，两侧还敲击着大鼓。 咚咚咚！ 唐冶老远就听到了这敲鼓的声音。 他缓步顺着台阶走到了城墙之上，上面图尔图站在察尔王的身侧。 图尔图回头看到了唐冶之后开口说道。 “你来了。” 察哈尔王回头，看着唐冶，脸上有些尴尬。 毕竟之前在唐冶面前受了那么大的侮辱。 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发作出来。 他咳嗽了一声，对一旁的图尔图说道。 “行了，开始吧。” 图尔图点点头，随后站在城墙之上大喊一声。 下面的鼓声瞬间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此时都抬头看着站在城墙之上的几人。 图尔图高声说着话，用唐冶听不懂的语言。 只见下面的人一会儿哭一会儿哗然。 想来是图尔图在和他们说察哈尔明月身死以及自己被拜为国师的事情。 随着图尔图的话音落下，下面的人忽然齐齐的跪了下去。 图尔图回身对察哈尔王说道。 “大王，可以开始了。” 察哈尔王深吸一口气，只见一个下人捧着一个银盆走了上来。 那银盆里面还装着一种红色的药水。 “这个是我们这里的圣水，一会儿就就会由大王将这圣水撒在你的头顶，便是代替上苍对你进行洗礼和祝福，是拜国师的最重要的一步。” 唐冶点点头，对图尔图说道。 “我知道了。” 只见那察哈尔王先是将自己的手完全的浸泡在那圣水里面，随后又将一只柳枝浸泡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之后，察哈尔王带着那沾满了圣水的树枝走到了唐冶跟前，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了一会儿之后，察哈尔王将那柳枝高高举起，随后猛的一甩。 第354章 密道 第354章 密道 唐冶只觉得自己的面上一凉，紧接着下面传来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唐冶知道这就算是拜国师的仪式基本完成了。 察哈尔王又对着下面的人说了一些什么，全部说的是大月氏的话，唐冶听不太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仪式总算是结束了。 唐冶全程就是木讷的跟着别人做完就算了。 只是临近结束的时候，察哈尔王给了唐冶一个令牌，上面刻着各种字符。 “这个是军令牌，你可以调动人手，这段时间里，明月公主的丧葬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 唐冶知道，这自己就是个挂名的，不会真的让自己来做什么粗活，无非就是借着自己的名来平息百姓的怒火就是了。 只不过让唐冶没有想到的是，这察哈尔王竟然敢将这个军令牌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外人。 唐冶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如烟倒是很平常。 “这有什么稀奇的。” 如烟耸耸肩膀说道。 “首先，这察哈尔王室手底下也没有多少军队把，说不得这些人都不够给那个察哈尔明月办丧事的，在一个，这察哈尔王室和别的王室也不一样，他们的军队就是一个摆设，真正的守护神是下面的千音阁。” 唐冶点点头，如烟说的倒是也在理。 说起千音阁来，唐冶又一次想到自己手里的那个狼烟。 唐冶将狼烟拿出来，看着如烟说道。 “你以前是千音阁的人，是不是知道我要怎么用这个打开千音阁和这个土堡之间链接的地方。” 如烟点点头。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个开启的地方在察哈尔王的屋子里，倒是很难混进去。” 如烟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服里摸出来一个类似于烟管一样的东西。 “好在我有这个。” “这是迷药？” 唐冶好奇的看着。 “是啊，这可是我行走大漠的利器。” “到时候我们把这个迷药吹进去，半夜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就可以了。” 唐冶看着外面的天色开口说道。 “好，那就等天黑之后我们再行事。” 唐冶准备了好久，就等着天黑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蒙蒙黑，唐冶就有些忍不住了，拉着如烟瞧瞧的往察哈尔王的寝殿去了。 也是唐冶的运气好，正好赶上了察哈尔王外面的守卫交接班的时候，所以进来的也是格外的顺利。 察哈尔王的寝殿大概和唐冶的养心殿差不多了，很是富丽堂皇。 唐冶等人进来的时候，这察哈尔王居然正在睡觉。 如烟小心翼翼的将迷烟吹了进来，以防止中间察哈尔王醒了过来。 等到确认察哈尔王是真的不可能再醒过来了之后，如烟笑着说道。 “跟我来。” 如言带着唐冶将察哈尔王抬了下来，随后掀开了察哈尔王的床铺，露出微微有些灰尘的床板来。 如烟伸手在那床板上四处敲了敲，随后猛的朝一个位置敲了下去。 吱呀。 木板立刻打开。 刷的一声，露出一个黑黑的通道来。 “就是这里，跟我来吧。” 如烟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缓步走了下去。 下面的通道很黑，又很长，唐冶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 也可见这下面的世界估计也还是很大的。 不知道走了过久，如烟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紧闭的铜门，上面镶嵌着一个类似于圆盘一样的东西，在圆盘上面的最中间有一个多边形的凹槽。 “将那个狼烟放在这上面轻轻的转动就可以了。” 唐冶犹豫了一下，将狼烟拿出来放了上去。 吱吱吱。 如烟轻轻的转动着那个圆盘，似乎是在对着什么孔位。 哗！石门忽然朝着两边撤开。 “这背后真的是另有乾坤！” 唐冶看着石门之后的通道说道。 唐冶等人继续往里面走着，又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山洞，在里面有一个小湖，湖水上面有一个圆台。 上面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浑身上下穿着一身黑色，脸上面带着一个黄金面具，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 “你们来了。” 那人开口说道。 如烟后撤一步，立刻跪了下去， “阁主！” 话音落下，唐冶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就是千音阁的阁主？！ 那人看着唐冶，冷笑一声。 “你来我这里，难道就是来站着的吗？” 唐冶忽然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不，我是有事要问。” “千音阁的规矩，打探消息必须呢能够拿的出价值相当的东西来换，我千音阁毕竟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唐冶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的，只是不知道我要问的东西应该用什么来换才是正确的。” “你来找我是为了一个人的命，自然等价的东西就是命了。” “命？我的命？” 唐冶追问道。 “这个就不需要你来说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收取我从你身上获得的等价值的东西。” 说完，那人给了唐冶足够长的时间考虑。 等了许久，唐冶才说道。 “好，我答应你。” 千音阁的阁主冷然的开口。 “我要的消息呢？” 唐冶追问道。 “你想知道灵虚公子的事情，我这里有一个灵虚公子所在的寺庙的为指标标记的地图，你到时候拿着这个地图，按着上面的指示一步步的就呢能够知道灵虚公子了，不过这个人的脾气还是很古怪的，到时候你们只怕是要吃不少的苦头。” “还请阁主赐教。” “这个灵虚公子你都未必能够见到他，不过我倒是可以交给你一个法子，这个灵虚公子在每天的中午，在太阳最正的位置的时候会在灵虚山上的一处瀑布里修炼，每天都要练上三个时辰的功，这个时候基本上是你和灵虚公子求情的时候。” “不知道晚辈求取这个药的可能性大不大？” 唐冶不安的问道。 “这个灵虚公子生性冷淡，但是却十分的重感情，你能为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做到了这个份上，想来你在灵虚公子那里求药是有优势的，只要真心诚意的话，说不得就会求来，但是也是要看你自己的运气和造化。” 第355章 群龙无首 第355章 群龙无首 唐冶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个人说的话。 金黄的面具在透进来的光线的照射之下反射出粼粼的光芒来，好像是浮动在江面上的波光。 唐冶忽然发现，这个千音阁的阁主身上的气质倒是过分的平易近人了一些。 和唐冶想象中的，倒是完全是两个人。 “你在看什么？” 唐冶的目光似乎让女人感觉到了很不舒服。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什么。” “没事还不速速离开！若是等我反悔了，现在便要了你的命。” 这个千音阁阁主忽然冷了起来。 唐冶轻笑一声，转头准备离开。 唐冶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那人的目光还定格在唐冶的身上，见到唐冶忽然回过头来，女人的目光来不及收回来，眼中闪过几抹慌乱。 唐冶朗声笑了出来，转头摇着扇子大步离开了。 “你在笑什么？” 跟出来的如烟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百闻不如一见，这个千音阁的阁主，倒是有趣。” 如烟歪着头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唐冶却转开了话题。 “好了，我们抓紧些离开这里吧。” 唐冶和如烟快步离开了之后，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休息了。 次日一大早，便有人来请唐冶，说是要主持明月公主后续的丧葬事宜。 图尔图在寝殿之内颇为头疼的说道。 “下面的这些人多年来就十分的没有规矩，一直是巴图带着他们的，眼下巴图死了，倒是成了群龙无首了，这帮人趁着现在烟城十分的孱弱，便拿起了大。” 唐冶听着这意思，倒是巴图离开之后，下面的这帮人有些不服管教了。 “察哈尔王室有三万的铁骑，只是却都控制在千音阁的手里，即便是大王也不知道平日里这三万人马到底在哪里，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生死攸关的时刻，不然千音阁的人是不会轻易给调兵给我们的，所以，平日里察哈尔王室能够调动的军队，其实就是这烟城里的三千人马，多年来，巴图多次带着这些人抵御周围临近的异族的侵扰，还将大宁皇帝派来的军队也渐渐的收归到了自己的手里，倒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可是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我们大王是个没有御下之术的人，对这个巴图是新任有余，约束不足，所以这么多年来，渐渐的让军队脱离的察哈尔王室的管教，成了一个只听从巴图话的组织，平日里有巴图带着，这个巴图又忌惮着察哈尔王室背后的千音阁，所以还显露不出些什么来，有什么不成规矩的东西，也被下面的人瞒着了，不闹到大王的跟前了，眼下是瞒不住了。” 图尔图满眼的疲惫，看起来这些人让他们搞得很是头疼。 唐冶听着倒是不觉得怎么样。 “到底是一些奴才，就算是后来狗仗人势当上了主子爷，终究是些没有根基的奴才，巴图也不刽让他们真的有什么实权，不过是多年作威作福习惯了，慢慢的收拾就是了。” 唐冶觉得，这些人跟大宁朝当年的那些权臣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全是一些小喽啰罢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眼下军心不稳，这帮人身上又都是有些身份的，一时之间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才好。再者，眼下明月公主的后事操办到底也是要用到这些人的。” 毕竟最近这烟城和察哈尔王室出了不少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事情是一个好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尽量还是不要出什么问题，不然的话，闹起来真的是怕闹出大事来。 “你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唐冶的话刚说了一半，外面立刻来人报告。 说是手下的士兵喝多了之后在大街上闹事，打杂了不少民家的摊子不说，还强抢民女，伤了不少百姓。 图尔图本就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了，听了这个更是愁的直叹气。 半晌让人下去了之后，回头无奈的看着唐冶。 “说起来倒是苦了国师你了。” 毕竟这察哈尔明月的后事名义上是要交给唐冶的。 唐冶挑挑眉，站起来说道。 “在其位谋其政，既然现在我当了这个名，看来不去看看也是不行了。” 说完，唐冶指着前方对图尔图说道。 “你先去通知下面的这些人，半个时辰之后，我要在烟城的军队大营见到他们。” “现在？” 图尔图看着外面烧红了天的太阳，有些犹豫。 眼下正是晌午，便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便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也很少在这个点出来的，多是躲在屋子里躲避这艳阳，更别说是这些平日里胡吃海喝，没有规矩惯了的士兵了。 唐冶冷然道。 “不管他们这帮人跟着把巴图混到了什么体面，成了谁家的主子爷，说到底都是一群兵，是奴才，主子要他们正午到，那就得正午到。” 图尔图有些难为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是有些犹豫的地方。 唐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图尔图仍旧是欲言又止。 唐冶长叹一口气。 “你只管去说就是了，我保证不出事就是了。” 图尔图看着唐冶，好一会儿这才点了头，便去让人通知给下面的人了。 临走前，图尔图还不放心的再三说道。 “这帮人说到底已经发展了十几年了，还是要小心的应对的，这下面的关系到底是有些复杂，这个节骨眼上不是除去的最好实际，千万不可硬来。” 唐冶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才把一步三回头的图尔图给送走了。 图尔图走之后，如烟上前来，看看外面，又看看唐冶。 “公子，这巴图手下的军队多年来可以说是臭名昭着，早年间，在重赏之下，确实是一群虎狼之师没错，可是自打这大宁的军队将边境驻守的范围外扩出去，少了临边异族侵扰之后，这帮人就连最后的那点血性也没有了，成了一群无赖一样的东西。” 第356章 点兵 第356章 点兵 唐冶知道如烟的话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这些人不是一些好收拾的。 唐冶轻笑一声道。 “你要记住，奴才永远是奴才，主要主子还活着一天，就是奴才，这是植根在骨子里的东西，没有个百八十年的，是翻不过来的。” 外面艳阳高照，连那在驿站旁边的骆驼都忍不住爬了下来，找了一个阴凉的所在偷摸寻找到一丝丝沙漠里为数不多的爽快的时候。 路上的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便是躲在屋檐下喝着水，感叹着大漠里无情的烈日。 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缺水死在了这大漠之中，但是天边的烈日并不明白人间的疾苦，他仍旧是那般无私的普照着大地，不想落下任何一处所在。 唐冶下了骆驼，看着偌大的场地之中只有一千多个人到了。 几乎只来了三分之一。 但是更好笑的是，这来了的人也都是在中间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唐冶听不懂的话，散漫无纪律的在四处晃荡着，时不时的高声喧哗，放肆的大笑，似乎根本没有把这里当成一个严肃的军营的所在。 即便是唐冶到了，走上了高台之后，下面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收敛的迹象，反倒是似乎因为唐冶的到来而越发的放肆了，好像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眼下距离我们规定的时间还有多久？” 唐冶瞥了一眼身边的图尔图。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把沙漏架起来，最后给他们一刻钟的机会。” 图尔图看了唐冶一眼，回头挥挥手，命人搬来了一张椅子，而后另找人拿来了一个大的木架子是，上面架起了沙漏计时。 沙漏里的沙子缓慢的流动着，宣示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唐冶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 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甚至连让人整顿纪律的行为都没有。 就好像和下面的人达成了一个默契似的，下面的人忽视了上面的唐冶，而上面的唐冶也好像是看不到他们一样。 双方只是这么默默的对峙着。 原本十分的担心的图尔图在看到唐冶的反应之后倒是十分的意外，眼下看着这么淡定的唐冶，自己反倒是有些忍不住了，便招呼了身边的人想要让下面的人安静一些。 但是却被唐冶拦住了。 “在沙漏停下来之前，任何人不要动。” 图尔图见唐冶这样，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却隐隐的觉得不安。 图尔图看了唐冶一眼，在沙漏还剩下一半的时候，借着别的借口，往另一处去了。 “你赶紧再瞧瞧的找人去把那些人喊过来，要快。” 手下的人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唐冶和那继续流动着的沙漏，犹豫着说道。 “大人，我们何必去自讨没趣呢，那些人是些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人就是去了也落不到好处，说不定都吃了闭门羹回来了。” 图尔图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唐冶一眼。 只见唐冶只是坐在那里，双眼轻轻的合上，似乎是在休养生息，看起来丝毫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瞧着那个人也是没有了主意了，不过是在这里耗时间，装腔作势一样的，大人你还是省省吧。” 手下的人显然是不想要去喊人。 “不管能不能喊来，到底是多找来一个就是一个，你只告诉他们，想要活命就赶紧来。” “大人何必如此呢。” 那人无奈的叹气，显然并不赞成图尔图的做法。 “你知道什么！” 图尔图猛的拍了一下这人的头。 “海啸来临之前，这海面上最是平静了。” 图尔图不知道是怎么了，唐冶越是安静，这图尔图的心里就越是不安，总觉得要是出什么大事。 “你快点去就是了，记住一定要快！” 那人见图尔图这般的坚持，到底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亲自去带人挨个再通知一遍了。 此时高台上的唐冶缓缓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随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就连一旁的如烟也有些莫名其妙。 下面的人说是不在乎台上的唐冶，可是到底余光还是时不时的扫向唐冶。 渐渐的，不知道是不是唐冶身上的气势让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忽视，只是下面的人却自发的停了下来，整个军营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图尔图派出去的人到底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到底是来了不少的人。 看到这军营里的情况之后也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公子，沙漏流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烟上前凑在唐冶的耳边提醒到。 唐冶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精亮的吓人。 甚至比那天上的太阳更让人难以直视。 唐冶微微侧身看着那已经空了的沙漏，朗声说道。 “来人，点兵。” 下面的人立刻开始点兵，但是下面的人仍旧没有什么配合的意思，到底没有站的多么的齐整，可是却不敢直接反抗，只是不满的歪歪扭扭的站着。 一旁的图尔图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暗暗称奇。 要知道，以往即便是自己亲自来，这帮人也还是一点的面子也不给的。 而唐冶只是坐在那里，就莫名其妙的压制住了这帮人。 唐冶身上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君王的气势总是有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人不由自主的会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 这是图尔图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心里不禁猜测起唐冶的身份来。 “将军，一共是两千三百九十七人。” 下面的人捧着一个花名册上前来禀告。 有了这个花名册， 谁到了，谁没有到，便是一目了然。 唐冶随意的翻动了几页，伸手拍了拍那册子，开口说道。 “军令如山，说了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 下面的人纷纷发出不屑的嗤笑来。 好似觉得唐冶这般无非就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好巧不巧，这唐冶的话刚说了一半，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将军，乌磷珠来了。” 第357章 军令 第357章 军令 “谁？” 图尔图心里不免一阵的烦躁。 这个人不来也就罢了，一来必然是要出乱子的。 这边图尔图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法子，另一边，乌磷珠就被三五个人架着走了进来。 那乌磷珠脸颊通红，满身的酒气，双眼咪蒙的甚至都没有办法睁开。 眼看着就是刚吃了酒来的。 周围的人立刻散开一条路来，见到这样来了的乌磷珠，原本安静下来的军营立刻变得哗然一片。 人们窃窃私语，时不时的看了一眼在高台上歪着头看着下面的唐冶，似乎都在等待着看唐冶的笑话。 “松开老子！” 乌磷珠推开了身边的人，抬头看着唐冶，指着唐冶的鼻子骂道。 “我说，就是你这个龟儿子让老子们大中午的来这个鬼地方站着？” 唐冶看着乌磷珠，开口说道。 “你迟到了。” “我呸！” 乌磷珠立刻朝唐冶吐了一口口水。 “爷来，就是给你脸，你知道吗？爷告诉你，老子刚才还在女人的肚皮上呢，就是那个王八蛋毁了老子的兴致！我来就是来教训你的，你知道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爷听你的话。呸！” 说着，那乌磷珠晃晃悠悠的朝唐冶走过去。 “拦住他！” 图尔图微微皱眉。 “不必！” 唐冶抬手，那准备下去制服住乌磷珠的人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唐冶缓步走向乌磷珠。 乌磷珠因为醉酒，上不来这高台，在那台沿边上挣扎着。 唐冶缓缓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乌磷珠开口说道。 “你知不知道，违抗军令，大闹军营，是什么罪？” 乌磷珠忽然停了下来，后撤几步，看着唐冶，像是看什么神奇的物种一样，随后朗声大笑了起来。 “罪？！哈哈哈哈哈！” 乌磷珠指着唐冶不住的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来。 “你们听听，这个人还真的是把自己当根蒜了，老子告诉你，不管是什么罪，老子就不信，你敢对我怎么样。” 唐冶看着乌磷珠，对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你知道是什么罪就好。” “呸！你来杀了老子啊，你动老子一下你试试。” 一旁的图尔图立刻上前对唐冶说道。 “国师，此人一直是巴图手下的第一悍将，在这些人里颇有声望，国师最好不……” “颇有声望？” 唐冶含笑看着乌磷珠，眼里的杀意乍现。 “那好，那就是他了。” 周围的人因为乌磷珠的话也大了胆子，都哄笑一堂。 整个军营立刻变得十分没有规矩。看起来连个菜市场都不如。 唐冶忽然对下面的人说道。 “我以国师的身份命令你们，将这个没有军纪的人拖下去，杀了。” 哄闹一团的军营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后爆发出一阵更哄闹的嘲笑声。 那乌磷珠更是笑的站都站不直，捂着肚子，直哎哟的叫着。 刷！ 唐冶忽然抽出长刀来，一步步走下高台。 下面有不少人立刻严肃了神色，但是有很多人还是一脸不屑的看着唐冶。脸上的神情分明再说，不相信唐冶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那乌磷珠更是不屑的歪着嘴朝唐冶嚷嚷道。 “老子就不信你敢杀了我，来啊！” 唐冶微微侧头，斜睨了一眼乌磷珠。 “你是一定要死的，只是军令如山，我说了，让下面的人杀你，那就是他们来动手。” 说完，拖着一把长刀走向站在最前面的士兵。 “我最后说一次，把乌磷珠拖下去，斩首！” 那士兵看着唐冶如山海奔涌一般的气势，显然也是慌了神，在原地踌躇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面的人看不到那士兵眼里的慌乱和无助，只看到了那士兵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笑的更厉害了。笑唐冶的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只有靠得近的人清楚的感觉到了那唐冶身上迸发出来的浓烈的煞气。 他们知道，唐冶不是在开玩笑。 “不听话？那就只能你死了。” 话音落下，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长刀直接没入了那人的腹中。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瞬间后退了好几步。 整个军营里的人都傻眼了，一个个的睁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而高台之上的图尔图则是闭上眼睛歪过了头。 完了，拦不住了。 嗤！ 长刀抽离，鲜血瞬间洒落一地。 那人就那么倒在了血泊里面，血液顺着地面缓缓流淌，渐渐的蔓延到了乌磷珠的脚下。 乌磷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指着唐冶说道。 “你敢杀人！” 唐冶却好像没有听到乌磷珠的话一样，仍旧重复着说道。 “我再说一次，乌磷珠目无军纪，杀无赦！” 身前的人一步步的后退着，齐齐看着唐冶。 忽然一个人抬起手里的匕首来，朝唐冶冲了过来。 噗！ 又是长刀入肉。 唐冶眼睛都没有眨，抽出长刀之后，立刻砍向下一个人，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地上就多了五六具尸体，鲜血流了满地。 众人纷纷后退，这下在没有人能够笑的出来了。 唐冶举起长刀，砍向下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忽然跪倒在地上，高声喊道。 “我听国师的命令！” 唐冶举起的长刀停在半空。 那人见状，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连忙说道。 “小人为国师马首是瞻，以后国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敢有二话。” 唐冶将举起的手缓缓放下，随后咣当一声，将长刀就这么丢在了那人的眼前。 “乌磷珠，目无军纪，杀无赦。” 这是唐冶第三次说这句话。 那人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将那长刀握在手里，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随后朝乌磷珠走了过去。 那乌磷珠步步后退，怒着一张脸说道。 “你，你小子敢！老子是乌磷珠！你看清楚了！” 那人脸上全是慌乱的神色，在这么热的天里，脸白的不成样子，像是死人一般。 终于走到乌磷珠跟前，那人抬起手臂来就要朝乌磷珠砍下去。 乌磷珠也终于知道，这人是真的敢跟自己动手了，于是劈手将那长刀夺下来，反手就要将这个人反杀。 第358章 杀一儆百 第358章 杀一儆百 关键时刻， 唐冶反手握住男人的手，一个闪身躲开了乌磷珠，回身，长刀直落，在乌磷珠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军营，乌磷珠痛苦的倒在地上，双手在空中挣扎颤抖着，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唐冶手下，握着刀的士兵浑身哆嗦个不停，喉结上下滚动不住的吞咽口水，脸上还沾着乌磷珠的血。 唐冶轻轻松开了士兵的手，后撤一步，冷声说道。 “乌磷珠，目无军纪，杀无赦。” 这是唐冶第四次说这句话。 只是和前三句不同的是，这一次整个军营里再没有一个人会把这句话当成一个笑话。 人人战栗的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乌磷珠仿佛看到了自己。 人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新上任的国师会有这般的铁血手腕。 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的时间里，土堡内是察哈尔是王，土堡外面就是这帮兵痞的天下，没有一个人胆敢真的和他们硬碰硬，即便是图尔图也要给三分面子。 但是此刻，站在这里的唐冶却让他们再次感受到了在初初投军的时候那种屈辱的奴才感，这是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了。 光亮的刀面倒映着唐冶阎王一般的脸。 士兵擦擦脸上的血，重新鼓起勇气，一步步的朝乌磷珠走去。 “王八蛋！狗东西，你看看爷是谁！” 乌磷珠捂着自己的脸，右手撑着往后爬。 此时举着长刀的士兵根本不敢停下，他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那就是索命的杀神，一旦自己停下来了，那死的就是自己了。 乌磷珠手上被粗粝的地面磨得满是鲜血。 终于，乌磷珠退到了一根长柱子旁，上面插着的是象征察哈尔王室的军旗。 “你是不是疯了！你等我出去，不会放过你的！” 乌磷珠崩溃的大喊着。 可是眼前的士兵就像是聋了一样，对乌磷珠的嘶吼置若罔闻。 寒光微闪，他看到身后的唐冶在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比天下最锋利的刀还要冷厉几分。 士兵闭上了眼睛，猛的大喊一声。 鲜血洒落在自己的脸上，就像是丝丝细密的小雨一般。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乌磷珠窝在那柱子之下，双眼鼓的快要掉出来一般看着前方，已然是断气了。 唐冶敛眸，沉声说道。 “今天没有按时来军营的人，不问缘由，不论军功，杀无赦！”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落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一声巨雷，炸的人们半天回不过神来，甚至连唐冶离开了都没有缓过来。 当！ 那个亲手杀了乌磷珠的士兵在唐冶离开之后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直接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竟然活活给吓晕了过去！ 此时军营里才开始听到人们的喘息声。 众人一个个的惊魂未定，又惊又喜。 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做那只出头的鸟儿。 唐冶从军营里离开之后就往土堡去了。 “公子倒是不看看后面的事了？” 如烟见唐冶直奔寝殿而来，进门就脱了外袍，显然是打算午睡了。 “有什么看的，难不成还真的来给察哈尔明月办丧事？” 唐冶将那外袍放在一旁，坐下来猛的灌了几口凉茶，方才消解了一丝丝的暑热。 “可这说的不是让国师来办吗？” “不过是找我撑撑场子罢了，借着我中原人的身份，再加上之前在长街之上替百姓出了一口气，想稳定稳定民心。眼下将这军营里的害群之马解决了，余下的便有人使唤，有人来办来，到时候出面走走过场就是了。” 唐冶长舒一口气，刚准备休息，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唐冶无奈的说道。 “哎，这个老东西。” 话音刚落，图尔图便一脑门子汗的走了进来。 “国师。” 图尔图进门就喊。 唐冶头大的抬抬手，看着图尔图说道。 “先坐下，我且先问你，这军营里自我走了，是什么情况。” 图尔图一肚子的话要说，被唐冶打断，反倒是先回答了起来。 图尔图老实的说道。 “一切正常，不过是将那军营里收拾了收拾，我便离开了，什么也没有说，想来最后不过是各自回去了。” “那这些人到现在为止，可有暴乱？或是你有什么耳目说他们有密谋什么？” 图尔图摇了摇头。 随后身子前倾一步说道。 “但是这什么事还是要瞻前顾后，若是什么都等到火烧眉毛了才想法子，那不是早就完了吗。” 唐冶给图尔图倒了一杯凉茶，语重心长的说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是没错的，不过切不可杞人忧天，畏手畏脚，为将者若是没有三分如狼似虎的魄力，怎么震慑下面的人？” “我且问你，这巴图是个什么样的人？” 图尔图想了想，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对上唐冶的眼睛之后，到嘴边的话一转，随后说道。 “国师觉得是个怎么样的人？” 唐冶倒是有些意外图尔图的反问，轻笑一声后说道。 “我与这巴图不过几面的缘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了解。不过仅从你跟我说的话，和我几次见面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来看，这个巴图是个狠得，若是在不太平的时候，这个巴图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战场之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个顺手的虎将。” “不过，就其性格而言，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性情桀骜不驯，是一头不服管教的野狼。” 图尔图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似乎很是赞成唐冶的说法。 “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在一个千古一帝的手里，都是要卸磨杀驴的，何况是你们这个大王，废物一样的存在，巴图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虽不见得有多么大的反心，但是只怕是也跟一个小王一般，你们这个大王只怕是心里什么都知道，但是又没有那个胆子收拾整顿，还想着依靠巴图来治兵，所以巴图越嚣张，你们大王这赏赐就越多。” 第359章 圈养的野狗 第359章 圈养的野狗 图尔图连连点头。 “国师真的是有知晓天地万事的本事的。” “这倒不敢当。”唐冶抬抬手说道，“只是，这样的只会助长巴图嚣张的气焰，就是没有反心，只怕是也要养出来反心。不过这倒是也间接的帮了你们大王了。” 图尔图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话怎讲？” “这个巴图，连自己的大王也不放在眼里，怎么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呢？若是平日里对这些手下，心情好了估摸着给两个甜枣，若是心情不好，便是打杀，这帮手下一个个的看着凶狠，平日里，我估计没有少吃巴图的打。” “巴图性情暴虐，这倒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是啊，虽说慈不掌兵，可一味的强压，反倒是将这些兵将的忠心也血性也磨灭了。” 唐冶颇为感叹的说道。 按理来说，这些兵将都是在巴图的手里掌握着的，多年来，他们可能不认察哈尔王，但是一定会认巴图，再加上这战场上血水尸山里滚出来的，合该是亲如兄弟才是。 可是这巴图死了之后，下面的人一片死寂，不见有一个人出头来问个清楚，这巴图究竟是因何而死，更别说为了巴图逼宫造反了。 更甚者，那个所谓的巴图手下的第一虎将乌磷珠，受巴图多年的提携，说起来也是巴图身边最亲近的心腹了。 然而呢？ 这巴图新丧，连头七都未过，这个乌磷珠就吃酒买乐，其中的干系也就可见一斑了。 其次，巴图新丧，下面的这些人，就算是从感情的角度来说，没有反心，但是若是有一个是有主意的，便知道，此时是起兵最好的机会。 天时，巴图新死，还是死在土堡里，连个具体的理由也说不出来，只用一些场面话来搪塞百姓。 地利，土堡之内几乎没有驻军，三千士兵，若是快的话，只怕是一个时辰就能攻破土堡，改朝换代。 人和，察哈尔王多年来尽失民心，再加上察哈尔明月的事情和之前大街上士兵公然欺辱百姓的事情，已经是民心动荡不堪了。很容易就是一呼百应，四方称臣。 这么好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只要有一个人出来，高喊一嗓子，察哈尔王室的处境就十分的被动了。 可是可笑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动静的，仍旧是耍威风，跟图尔图装大爷，威胁图尔图。 真的是一群废物。 要怪只能怪巴图多年来铁腕手段，是不会允许手下的人太有主意和本事的，就算是有，只怕也早就被巴图杀了。 现在那帮废物，就是一群被圈养多年的野狗。 或许曾经有些血性，只是多年打压下来，就算是把他们脖子上的锁头打开，也会蜷缩在圈里不敢出来，早就废了。 唐冶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下狠手的。 对付这帮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巴图的铁血手腕。 巴图死了不要紧，只要找一个人出来，让他们找到巴图的感觉就可以了。 图尔图是个聪明人，无需唐冶多说什么，只点拨几句，倒是也醒过神来了。 “国师真的是看得明白，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句越矩的话，家中的孩子都比国师年长一些，没有想到，竟然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图尔图连声叹气。 随后看着唐冶，忽而说到。 “对了，我今日前来，不光是说这个，还有一个喜讯要和国师禀报。” 唐冶的眼里瞬间闪起了光亮。 “国师要我们找的人，眼下已经快要抵达烟尘了，估摸着不出半个时辰，也就来了。” 唐冶猛地站了起来。 终于等到了！ 图尔图走后，唐冶便一直在屋子里坐着，时不时的推开窗户看看土堡外面的情况。 一旁的如烟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并未多说些什么。 “公子来这里，想来也是为了那个姑娘来的吧？” 之前进入千音阁的时候，如烟也在旁边，听着是为了求药。 想了想，只有那马车上的那个姑娘可能了。 气血不足，嘴唇青紫，瞧着就是身子有问题的。 “嗯。” 唐冶利落的答道。 忽尔，看着远处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进了土堡之中，唐冶立刻披了衣服，冲了出去。 马车内，穆婉婉疲惫的靠在窗户上，瞧着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若是细细的看去，那脸上却隐隐泛黑，双唇也是更白了。 若说以前看过去，只觉得这个女郎底子虚弱，许是有不足之症的，可是现在任谁去看，都会觉得此人只怕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一旁的老鬼头儿掀开车帘对驾车的的人说道。 “你且慢点，总归你主子也丢不了，你再快些，再颠簸些，这车上的丫头只怕是死的更快些了。” 绣春刀勒着缰绳，面色依旧是往日那般的铁寒，只是马车的速度到底是肉眼可见的慢下来了。 老鬼头儿放下车帘，转头看了一眼穆婉婉，不禁叹了一口气。 “吁!” 车子稳稳的停了下来。 绣春刀丢下手里的缰绳，看着眼前的人，翻身下车，躬身叩在地上说道。 “主公。” 身后，如烟的眼睛缓缓抬起。 唐冶将人拉了起来，看着后面的马车问道。 “都还好吗？” “都好……只是……” 绣春刀犹豫的说着，身后传来老鬼头儿熟悉的声音。 “好什么好啊，你倒是好了，在这土堡里面是吃喝玩乐，你怎么不惦记惦记你这个小女人快要死了。” 老鬼头儿说着，将穆婉婉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在看到穆婉婉的瞬间，唐冶的眉头就紧紧皱起了。 这个穆婉婉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唐冶不由的开始算日子。 确实是距离毒发的时间没几天了。 唐冶看着穆婉婉的样子，想来近些天估计是没有少受这毒的折磨，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怜悯之情来。 唐冶上前，抓着穆婉婉的手臂。 只细细的一根，好似要是用力一些便会立刻折断一样。 “你怎么样？很难受吗？” 第360章 不知何人 第360章 不知何人 唐冶看着穆婉婉，语调也放得轻柔了许多。 穆婉婉缓缓摇头。 “不会，还可以忍耐。” 唐冶深吸一口气，将穆婉婉大横抱起，回头去老鬼头儿说道。 “走吧先回去再说，这里到底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 说完，唐冶便大步朝寝殿走去，只留下了绣春刀将马车拴好，余下的人便跟着唐冶去了。 唐冶将穆婉婉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开口说道。 “确实不适合耽搁了，你们先休整几天，过几天正好是明月公主的出殡的日子，等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我们立刻动身。” 算起来，也是给几人修养身子的时间和准备启程物件的时间。 毕竟这里不是中原，而是茫茫的大漠，也不是可以说走就走的。 万事还是要准备齐全才好的。 老鬼头儿点点头，之后听到唐冶已经见到了千音阁的人，并且将那该拿到的消息拿到手了之后，倒是也安心了。 “国师，大王听说国师的朋友远道而来，便赐了一些赏赐过来，说是晚上要在无极殿内宴请国师的朋友。” 门外传来下人的报门声。 唐冶回头看了如烟一眼，后者点点头，便出门去了。 老鬼头儿看了一眼，回头对唐冶说道。 “小东西，我听着你这一路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哦？哪里不对劲？” 唐冶含笑看着老鬼头儿。 后者倒是一脸的严肃，右手缓缓的摸着下巴，开口说道。 “你不觉得吗？尤其是千音阁的事情，总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轻而易举，还有那个千音阁的阁主，到底要你拿什么来交换，到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啊。” 唐冶想起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沉声说道。 “是啊，什么也不知道呢。” “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狼烟吗？实在不行，你把这东西给我，我去探探虚实。” “不可。” 唐冶看着老鬼头儿，一脸的严肃。 “我上次贸贸然的前去，虽然很多东西没有弄明白，但是我总觉得这个千音阁处处透露着古怪，而且，十分的危险。” 尽管上次去，唐冶仅仅是在那个千音阁外面的水潭中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千音阁的阁主，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千音阁都没有进去过，但是唐冶莫名的感到一种危险的压迫。 这种感觉，唐冶很少出现。 “正如你说所说，一切似乎太过于顺理成章了一些，可是我想不通。” “还有你想不通的东西，可以可以。” 老鬼头儿忽然被唐冶严肃的神色逗乐了。 但是唐冶却歪着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起初，我在想，这个千音阁，既然号称是知晓古往今来，天下万事，那我们的事，想来这个千音阁也是知道的了？” “哪有这么的神奇，我就不信了，这个千音阁还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拉屎放屁？” 老鬼头儿不满的哼哼道。 唐冶没有理会老鬼头儿的打岔，继续说道。 “既然是知道，那我们这顺理成章的见到了千音阁的人，又顺利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说明，千音阁的人并不反对我们去灵虚山拿药，甚至是支持的。” “可是，我们去灵虚山取药，为的是救穆婉婉，和这个千音阁有什么关系呢？” 唐冶救穆婉婉，一半是为了私情，另一半是为了后续处理那个梦天教的事。 这怎么看都和千音阁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唐冶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千音阁支持或者反对自己的理由。 按理来说，当一个完全的旁观者似乎才是正常的。 老鬼头儿听着，犹豫了一下说道。 “莫不是冲着那个灵虚公子去的？” 唐冶缓缓眯起了眼睛，看着床上的穆婉婉说道。 “这个，就无从知晓了，我们没有见过那个灵虚公子，说起来，也是连猜测的东西都没有。” 或许，一切等见到了灵虚公子，就水到渠成了。 眼下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冶抬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那天我们分开之后，你们是怎么从那沙漠里出来的。” “那天我强行把人带走，好在是脱离了那沙暴，可是因为逃命的缘故，并没有来得及备着一些水和干粮，本来想着你必然是会留下一些水和干粮的，但是回去之后，却什么也找不到了。” 唐冶开口解释道。 “沙漠里，留下这些东西，等你过去了，也是什么也没有了。” 老鬼头儿点点头。 “后来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几个没有干粮和水，大漠里气候炎热干燥，很快就不行了。但是没有办法，不想死就只能应着头皮走，我和你那个手下，两个人轮流背着这个丫头走，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老头子命不该绝，走了会儿就看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房子，里面倒是放着不少的水和粮食。” 唐冶点点头。 这应该就是之前他们说的会有经常来往于沙漠之中经商谋生的人给自己留下的补给。 “我们在那里休息了一日，可是眼瞧着不能这么坐吃山空，就那么呆着早晚也是个死。” 老鬼头儿和绣春刀倒是好说，只是这个穆婉婉却是不能拖着的。 没有办法，老鬼头儿一行人就又上路了。 “虽然我们带了一些干粮，但是没一会儿就吃完喝完了，走了一天，最后实在是抗不住了，就在沙漠里晕死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命好，我们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很多烤好的牛羊肉，还有一辆骆驼车停在那里，上面还有很多水和干粮。” “有人故意给你们留下的？” 唐冶疑惑的看着老鬼头儿。 “你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是谁啊。这茫茫的大漠，你都找不到我们，我实在是想不通，会有谁跟着我们呢？” 之所以说跟着，是因为这一个骆驼车的水和吃的，甚至还有一些基础的药，这根本就不是偶然间遇到可以做到的，眼瞧着就是一直早早的备好的，就等着他们不行了，出现放在那里。 第361章 鱼之乐 第361章 鱼之乐 唐冶一时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怎么会有人出手救他们呢。 “按理说，唯一有可能跟着我们的，是……” “石瑶？” 两人齐齐出声。 老鬼头儿猛的醒过神来。 “是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就目前来看，只有石瑶一行人是希望他们活着，尽快的找到灵虚山，问那个灵虚公子拿到药的。 “这么一说，这就全明白了。” 老鬼头儿颇为感叹的说道。 “没有想到，倒是救了我们一命。” 唐冶眉头紧皱，微微咬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不消多时，如烟折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士兵。 “就放在这里吧。” 那几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咚的一声，那箱子落地的时候，声音十分的响亮。 那些人放下东西之后就离开了，唐冶起身走过去查看。 “这些都是察哈尔王赐的？” 唐冶打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 “是，察哈尔王亲自赏的。” “哇，这个大王挺有钱啊。” 老鬼头儿上前来瞧了瞧，一箱子的东西，没有一件是便宜货。 唐冶拿起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来，缓缓抚摸着。 “一个察哈尔王室，能有多少钱？这些东西，只怕是几乎将那察哈尔王的国库掏了一半出来。” 当的一声，唐冶将箱子重新重重的合上。 老鬼头儿跟在唐冶身后，疑惑的问道。 “这个察哈尔王疯了，给你这么多珠宝干什么？要跟你平分烟城啊。” 身后的如烟正色道。 “那个察哈尔王几次想杀了你，之前公子你在无极殿上又那样胁迫他，公子还是要小心才好，我看着没有什么好的用心。”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是啊，不杀了我就不错了。”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唐冶笑着说道。 “八成是图尔图的意思。这些珠宝这么重，我们带是带不走的，要么就永久的留在这里，慢慢的花了这些珠宝，要么只能舍弃这些珠宝离开。” 这算是利诱。 图尔图也是不容易，居然能说动这个察哈尔王。 一般人看着这么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只怕是真的早就走不动道了。 老鬼头儿笑着说道。 “是吗？要我说啊，小家伙，你如就留在这里吧，那个破沙漠，我是再也不想进去了，就在这里呆着，有吃有喝，还有体面尊重，多好啊。我看这里的妞儿也挺好看。”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如烟，含笑说道。 “如烟，你要和我们一起留下吗？” 如烟挑眉说道。 “公子本就不会留下，何必同我说这些呢？” 唐冶朗声一笑，随后说道。 “这些天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尽量准备离开的东西，我们想要离开这里，只怕是也要费一番功夫的。” 此时无极殿上。 察哈尔王死死的咬着牙，脖子上根根青筋暴起。 “大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王不必在意这些东西。” 嘭！ 察哈尔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拘小节？本王说要给他赏赐，结果呢？他派来一个婢女打发我，这是在羞辱本王！” 察哈尔王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一个身边伺候的小丫头。 这么多年受得起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多。 图尔图直接跪了下来。 “大王，之前大王和国师多有冲突，想来国师定然是以为大王突然命人传唤他到无极殿内，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就随便找了个下人来顶着。” “想来，若是回去了看到了那一箱子的珠宝，必然也会重新考量对待大王的态度的。” “本王何须他来审视！本王现在就命人杀了他！” 察哈尔王指着门口大骂道。 “大王万万不可啊。” 图尔图躬身说道。 “大王，眼下巴图将军新死，烟城再无大将，不要说是大宁或者是周边异族的军队了，就是连眼下烟城的百姓起义都根本镇压不住，这个人刚刚在军中树立了威信，是眼下唯一可以管得住下面这些兵痞子的人。大王就算是恨死了他，也不得不忍他一两年，等眼下的局势稳定一些了，在收拾他也不迟。” 察哈尔王缓缓坐了下来，脸上的怒意明显是消散了不少。 “哼，你倒是想的挺好，我看，莫说是那一箱子的珠宝了，就是把整个察哈尔王室都搬给他，他都未必会留在这西北大漠里。” 图尔图开口说道。 “那就由不得他了。臣下进来会派人秘密的监事着那边所有的人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臣下就派人立刻秘密杀了他们。” “这样的人，要是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杀了。” 察哈尔王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入夜，千家万户华灯初上，像是散落在人间的繁星。 唐冶独自一人站在城墙镇上，眺望这烟城内的万家灯火。 沙漠的风白日里燥热，夜晚却透着丝丝的凉意。唐冶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公子是不知道这大漠里晚上的风有多么透骨的。” 说着，身上落下了一件披风来。 唐冶回头，如烟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侧。 唐冶笑着将身上的披风束紧了，笑着说道。 “倒是听说过，不过想的是白日里那般的燥热，晚上能凉到哪里去，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烟点点头。 “一般没有来过大漠的人，都是这样的。” 唐冶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眼睛里倒映出点点的亮光。 “公子在看什么呢？” 如烟好奇的打量着。 只是远处除了几盏灯火，什么稀罕的东西也没有，瞧不出什么特别来。 看着远处说道。 “这里每一处亮光下面都有一户人家，或是一家三口，或是四世同堂，此刻估摸着正是用饭的时候吧。” 唐冶音色沉沉，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盛世太平的感觉。 如烟想了想说道。 “那是自然，公子别看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大漠，可是这里的百姓却生活的很安乐，只怕是就算是离开，也有的是人不愿意呢。” 第362章 调包 第362章 调包 “是啊，除了平日里难免受些欺压之外，到底也是安居乐业的很。” “欺压？” 如烟轻笑一声说道。 “说起这个来，公子是中原人，自然感触是比我要深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唐冶好奇的回头看着如烟，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烟城里，最不济的，其实只有两点，一个是察哈尔王室现在的大王，昏庸无能，碌碌无为，但是却胜在没有主见，下面好歹有个图尔图，再加上自己本身性格懦弱，其实，根本做不出什么残害百姓的事情，说破天了，便是欺负欺负那些中原人，可是到底也不曾真的定下什么不平等的律法来。” “说起来，就是一个无功无过的昏君，甚至连叫昏君都不够格。真正让百姓觉得难受的，其实还是第二点，就是巴图和他手下的人。” “可是，恕我直言，巴图和他手下的人，比起中原地区的父母官，可是要强不少的。起码，这欺负都在明面上，那中原的官场，就像是大海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下面呢？” 如烟说起这些来，脸上是说不出的冷意。 唐冶静静的看着他，笑着说道。 “你不是说你自小就没有离开过大漠，怎么会知道中原人的事情呢？” “被千音阁赶出来的那几年，曾经到过中原。公子，我虽然不知道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看公子的言谈举止，就知道，公子想必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恕我直言，为高位者，即便是在如何的体恤百姓，若非真的当过百姓，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的，不然，也不会有何不食肉糜的话了。” “如烟。” 唐冶缓缓转身，看着这身后的万家灯火，开口说道。 “我初来这大漠的时候，只觉得气候干燥，万物都无法生存，便是连天上的鸟儿都只要是要绕着飞的，彼时我就在想，这里的人们为什么会愿意生活在这呢？若是我的话，只怕是跋山涉水的也要离开这里，哪怕是去中原地区给人当牛做马，也好过在这西北大漠里一日日的受着风沙的侵袭。连喝水都是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洒了一滴。” “后来，在我来了烟城之后，看到察哈尔王的昏庸，看到下面百姓受士兵的欺压，彼时我又在想，到底为什么这些人要在这里生活着呢？即便是没有起义的胆子，也该早早的离去才是。” “大王你不是这里的百姓，自然是不会理解到这里百姓的苦和乐的。” 如烟沉声说道。 “是啊，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唐冶回头，眸色深深。 “就像是你，你只是在中原走了一趟，并没有日日在那里生活，人都是一样的，如果一开始是抱着答案去的，那你所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来证明你的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从一开始就有了偏颇。” “人的偏见和执念，其实就是这么来的。” 如烟静静的站在那里，瞳仁微微闪动。 唐冶笑着伸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轻轻给如烟披在了身上。 “如烟，但是我只知道一点，若是此时有人举兵要来攻城换代，只怕这里的百姓，没有一个是愿意的。” 说完，唐冶轻轻的拍了拍如烟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了。 如烟静静的站在那里，风将如烟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她缓缓转身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察哈尔明月的丧事很快就操办起来了，为着避开这大月氏的一些有特殊说法的日子，最后据决定，这棺材只停留三天便下葬了。 唐冶作为国师，是要亲自举招魂幡，为亡灵引路的。 这天一大早，就有人将唐冶一会儿要穿的衣服给拿了过来。 唐冶换好衣服之后，门外来了一队人。 “国师，这些都是大王亲自选出来的巫师，到时候会跟在国师身后，共同为公主送葬。” 门外声音清楚的传来。 唐冶应了一声。 “知道了，图尔图一早和我说过了，你们下去，让人进来等着我就是了。”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 为首的一个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 那巫女没有见人出来，也不敢抬头，只是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说话，便好奇的抬起头来打量。 只是刚抬头，眼前一个残影落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烟城内外，素缟满城。 不少烟城的百姓都自发的穿上了孝衣来为察哈尔明月送葬。 里面甚至还有不少年长的老人。 其中也可以看出，察哈尔明月在烟城百姓心里的地位。 唐冶手里举着一个用白色的纸和布料做成的招魂幡，领着一众巫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一口红木棺材，上面雕刻着各色的符文。 身后的巫师们低头静静的跟着，嘴里还念着超度的经咒。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将军。” 图尔图在队伍中间走着，前方忽然来人禀告。 “将军，国师说，按着规矩，是要亲自送到陵寝去的。” 图尔图看着前方，两侧还有不少跟上来的百姓。 “那边去吧，不过，你告诉下面的人，让他们看好了在土堡里的人，只要把土堡里的人控制好了，就不怕他跑。” “是。” 图尔图深吸一口气，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眼看着就到了陵寝了，这一路上倒是也算是顺利。 图尔图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呼出去，身后就传来一阵马儿急奔的声音。 “将军！” 来人着急的不等马儿停下就着急下马，导致直接摔倒在了图尔图的跟前。 图尔图心里一跳。 这个人来的方向是从土堡的方向来的，难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人朗声说道。 “将军！土堡里的人都不见了，中午的时候，大王命人去送饭，进去之后下发现倒了一地的巫师和巫女，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换了，之前的那些都消失不见了。” “你说什么！？” 图尔图大吃一惊，立刻对身后的人说道。 “你们几个，跟我快马到队伍前面去。” 第363章 离开烟城 第363章 离开烟城 此时，站在前方的唐冶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并未见什么慌张的神色。 只是老鬼头儿却是有些着急了，忍不住低声喊道。 “喂，现在是最佳的时机，要是现在不走的话，过一会儿可就来不及跑了。” 唐冶低声说道。 “本来就不打算跑，堂堂正正的来，就要堂堂正正的走。” 老鬼头儿不满的哼哼道。 “我可不想打架了，明明可以直接溜走，做什么还打打杀杀的，你可别忘了，你还带着一个走路都大喘气的呢。” 说着，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惨白的穆婉婉。 穆婉婉此时喘气十分厉害，眼看着就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都是一样的，现在走了，路上也不能疾驰，一样会被抓住。” “那你这费这么大的劲儿，是在干什么？” “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而已，就当是，我谢谢他这些日子来帮我忙前忙后的招人了。” 唐冶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 眼前就是察哈尔王室的陵寝了。 “完了，那个什么图追上来了，看样子可是是察觉了。” “比我想的还要慢一些。” 唐冶开口说道。 “吁！” 图尔图一行人精准的停在唐冶的面前。 唐冶微微抬头，神色如常的看着图尔图。 图尔图握紧手里的长鞭，看着唐冶身后几人，很快就认了出来。 “图将军，这送葬的队伍跟前这般的纵马疾驰，可是不合规矩的。” 图尔图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冶，声音平和的说道。 “国师，我自认为不管是我，还是我查尔王室上下，自打你来了这烟城之后，就没有任何地方亏待了你，国师何故要这么做？” 唐冶轻笑一声，将手里的招魂幡交给了一旁站着的士兵。 “图尔图，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但是脑子里到底是缺了一根筋。我还以为你这么着急来，是来谢我的，没有想到，到时来和我算账的？” 图尔图坐在马背上，马儿在原地微微晃动。 “谢你？你倒是说说，我要谢你什么？” 唐冶笑着说道。 “图尔图，人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首先考虑的，不是该怎么做，而是先找好自己的位置。只有找好自己的位置了，很多事情，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该低就低，该高就高，要是本该是高的，放低了，本该低的放高了，到最后，都是闹笑话。” 图尔图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唐冶，随后翻身下马，走到了唐冶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的意思是，整个察哈尔王室加起来，留不住一个你吗？” 唐冶缓缓笑着，像是根本看不懂图尔图眼底的怒意似的。 他只含笑说道。 “你可以试试。” “如果，你能承受得起这个后果的话。” 图尔图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图尔图再一次清楚的感受到了。 明明只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明明，根据四方的消息来看，都没有什么可怕的后盾，可是图尔图在面对他的时候，就会莫名的觉得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 唐冶笑着拍拍手，对图尔图说道。 “图尔图，做人做事呢，先要想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手段呢，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结果，不是吗？” “所以，这就是我最后要的结果？” 图尔图反问道。 唐冶上前一步，在图尔图耳边说道。 “你无非就是想要保全烟城眼下的太平，即便是察哈尔王室亡，也不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亡罢了，不是吗？” 图尔图微微侧身看着唐冶。 后者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 唐冶后半句话隐匿在了风里，即便是站在身后的老鬼头儿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只是下一秒，图尔图的眼睛挣的溜圆，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你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呢？”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图尔图眼里浮现一抹挣扎，随后他后撤一步，举起长剑来在自己的手臂上猛的划了下去。 “将军。”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立刻上前。 图尔图的左臂上鲜血直流。 图尔图甩开众人，朝唐冶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就像是一开始的时候，图尔图见到唐冶那样。 “我们大月氏人，一生对中原人没有什么信任，可是对你，我图尔图愿意拼死相信一次，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图尔图大喝一声。 “所有人，让路！” 周围的士兵顿时有些发懵，犹豫了一下，齐齐后撤一步。 身后的老鬼头儿意外的和绣春刀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将手里已经出鞘的长刀重新放了回去。 “图尔图，有缘再见了。” 说完，唐冶朝身后的人说道。 “走。” 图尔图目送唐冶一行人离开，长舒了一口气。 “将军，为何要放他们走，要是回去了，大王问起来，可不是将军这手上的一道血痕就能解决的。” “解决？” 图尔图轻笑一声说道。 “我实在是因为受恩于先王，不然的话，连这一道血痕都可以免了。” “只是，属下还是不明白，将军，属下觉得，你就是被这个人给镇住了。” 图尔图叹了一口气。 “是啊，镇住了，只是，并不丢人。” 说完，图尔图回头翻身上马，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土堡轮廓，意味深长的说道。 “察哈尔王室能坚持到现在，我也算是尽忠了。” 说完，便长鞭一挥，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余下的人，将公主入葬！” …… 唐冶一行人很快找到了这些天早早藏起来的骆驼车。 “不错不错，我就担心，这一宿过去，怕是什么也没有了，好在如烟是知道的，这里风沙不大，到底是有惊无险。” 唐冶看着一车的水和干粮，总算是放心了。 不然的话，自己还得折返回去，到底是有些丢人。 “你最后和那个图尔图到底说什么了？怎么忽然就放我们走了啊？” 老鬼头儿琢磨半天没有琢磨出来是怎么回事。 第364章 沙漠毒蝎 第364章 沙漠毒蝎 “我说是我大宁的皇帝。” 唐冶随口说道，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谁？” 老鬼头儿一时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话。 “你说你是大宁的皇帝？和图尔图说？” “是啊。这个图尔图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身份是什么吗？我就直说了啊。” 老鬼头儿上前一步，挡住了唐冶的视线。 “不是，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要是我的话，不知道你是皇帝，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既然知道你是皇帝了，怎么可能还让你走啊。” “很简单。”唐冶笑着说道，“因为你不是图尔图，你自然就不会真的站在他的角度上全盘考虑问题。” “我问你，图尔图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老鬼头儿想了想说道。 “为了他那个蠢货主子喽。” “对啊，他知道了我是皇帝，可是如果放我走，我会许诺，在未来的几十年的时间里，只要我还在位，就永远不会举兵占领烟城，永远承认察哈尔王室的存在。但是如果杀了我呢？” “要是杀了你，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整个大宁朝倾尽全国之力，剿灭察哈尔王室。” 一旁的穆婉婉接话道。 “关键是啊，他还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唐冶笑着看着老鬼头儿。 “现在要是你的话，你还会不放我走吗？” 老鬼头儿琢磨了半天其中的利害关系，想了想说道。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唐冶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如烟，回头对穆婉婉说道。 “看你脸色越来越不好了，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去灵虚山，不能在耽搁了。” “是是是，这才是正经。” 一行人简单的找了一下方向之后，便一起上路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再加上这次准备的充足，还有如烟这个在沙漠里常年行走的人，这路上走的总感觉比平日里顺畅了不少。 一行人不过干了一天一夜的路，就已经快到灵虚山了。 “若是再努努力，晚上的时候，大概就能在灵虚山脚下歇着了，灵虚山是这片大漠里唯一的沙漠绿洲了，那边水源就很充足了。” 唐冶的点点头，来的时候就听千音阁的人说这个灵虚公子有一个习惯是喜欢在瀑布下面凝气，这样看起来的话，确实是不缺水。 “这个灵虚山既然是沙漠里唯一的绿洲，想来也是人们必抢的地方，怎么会落在这个灵虚公子手里呢？” “这个灵虚公子，实际上是灵虚剑派的掌门人，灵虚剑派是江湖上的一个隐世门派，历代灵虚剑派就是在灵虚山上扎根的，灵虚剑派虽然说起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其减法灵动缥缈，在江湖上也是很有一号的。” 如烟开口说道。 “这也就是我想和你说的，这个灵虚剑派不简单，此番还是要多加小心。” 唐冶嗯了一声。 这个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过，我好奇的是，这个灵虚剑派，即便是有西北大漠这个天然屏障，但是在西北同样是有千音阁这样的一个组织存在的，怎么倒是没有来争抢这块得天独厚的沙漠绿洲，反倒是蜗居在那个烟城里面和察哈尔王室共治呢？” “因为千音阁并不是一个江湖门派，千音阁自成立起就宣布不会参与江湖上面的纷纷扰扰，所以，除非是灵虚剑派主动侵犯，不然那的话，千音阁是不会自己发起对灵虚剑派的攻击的。” “不是一个江湖组织？” 唐冶意味深长的在嘴里咀嚼着这句话。 “小心！” 忽然一旁的如烟大喊了一声。 唐冶还在走神没有反应过来。 如烟一把将唐冶推开到了一边，自己则发出一声闷哼。 唐冶赶忙回过神来查看，只见一只毒蝎子很快消失在了沙漠之中。 如烟的小腿上此时出现了一处青黑，显然是被蛰了。 “你没事吧，这是什么毒物？” 唐冶还是第一次见沙漠里的蝎子，本来以为蝎子这种东西是只有在丛林里面才会有的。 不想在这沙漠里也有。 “这种蝎子叫黑粗尾蝎，是沙漠里独有的蝎子，毒性不是很大，但是会让人暂时性的麻痹，要是不及时处理毒素的话，也会有生命危险。” 唐冶看着如烟白玉一般的小腿上，黑青色越来越泛滥。 如烟挣扎着起身想要将坐起来的样子，但是腿似乎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唐冶皱眉，看看周围。 两人是单独出来根据沙丘的方向来辨认接下来前进的方向的，所以老鬼头儿他们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 唐冶咬咬牙，猛的一抬如烟的小腿，低头吸了上去。 小腿上柔软的触感传来，如烟清楚的感觉到了唐冶湿润的唇在小腿上吸吮的感觉。 滑滑的，腻腻的，如烟感觉自己所有的感官一时间都集中在了小腿上。 唐冶低头抬头，低头抬头，如此反复。 自己的嘴上沾满了黑色的血液，但是几次之后，吐出来的血明显就开始泛红了。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唐冶挑眉看向如烟。 后者似乎是在走神，看到唐冶看着自己，如烟慌乱的嗯了一声，随后伸手将自己的裤腿放下去。 唐冶看着如烟的脸色似乎没有刚才难看了，到底也放心了下来。 “真是想不到，这沙漠里面，居然会有毒蝎子。” “沙漠虽然条件不好，大多数的生物都难以生存，但是就像是会有烟城那样的地方存在一样，若是被逼到了这里，一样是会有生物生存的。说起来，这沙漠里的毒蛇毒蝎子毒虫，可是一点也不必外面的少，甚至还因为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所以反倒是进化出了很多狠毒的东西，来保护自己。” 说完，如烟忽然抬头看着唐冶。 “甚至，在沙漠里，一些看起来很柔弱的植物，都有着要人命的毒素，很多人因为被这些东西的外表迷惑了，最后就把自己的命丢在了这沙漠里面。” 第365章 生死 第365章 生死 唐冶和如烟静默的对视着，许久唐冶蹲在那里，指了指如烟的腿。 “既然你说的这么可怕， 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你这个腿，能走吗？” 如烟尝试着动了动，随后点了点头。 唐冶站起来，伸手抓住了如烟的手臂。 只是如烟显然还是有些吃力，别说是走路了，就连站起来都几乎完全是靠躺在唐冶的手上进行的。 “看来还是不行。” 唐冶蹲下来，回头对如烟说道。 “来，爬到我的背上来。” 如烟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这不好吧。我只是你的女婢。” “快点，难道你要让我和你在这里，一起被毒物咬死吗？” 如烟看着现在也确实不好在耽搁时间了，不然的话，晚上天黑之前怕是就到不了灵虚山了。 如烟拉着唐冶的手臂，借力一下子跳到了唐冶的背上。 唐冶感觉到身后的重量压下来之后，便站了起来。 沙漠里偶尔吹过几丝柔和的风。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说不出的缠绵。 “我是不是很重啊。” 如烟试探性的说道。 “没有，不重。” 唐冶一步一步，在沙漠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只是没多久，就被新的黄沙淹没了。 如烟索性将自己的脸贴在唐冶的后背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你知道么，你还是第一个背着我的男人，小的时候，我记得我义父也这么背过我，但是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我只记得，我在他背上的感觉，他的背很宽厚，很温暖。” “你这是我在说我的背不舒服么？” 唐冶含笑说道。 “不是，他是父亲的背，你是男人的背。” 如烟一字一句的说道。 唐冶没有办法回头，不然他还真的想要看看此时此刻如烟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你不是说，你自小在千音阁里面长大？哪来的义父呢？” “很多记忆我已经混乱的记不清了，但是我只记得，我是有一个义父的，不过后来他死了，好像是被人杀死的，具体怎么样我也记不清了，我那个时候太小了。” 如烟的声音很轻，在唐冶的耳朵后面轻轻响起。带着一种温柔的蛊惑。 “无论如何，我都会记住今天在你背上的感觉的。” 走了好一会儿，身后的如烟忽然开口说道。 唐冶顿了一下，一声不吭的往前走去。 两人回来的时候，老鬼头儿和绣春刀正在那里吵着什么。 见到唐冶回来，老鬼头儿立刻高声喊着。 “看到没有，这是跟小姑娘在一起去了，救你傻呵呵的还担心你主子的安危，你还是多点心担心你自己娶媳妇的事情吧，老大不小的了。” 老鬼头上上前看着两人说道。 “赶紧启程吧。被你侬我侬的了。” 唐冶对老鬼头儿和绣春刀说道。 “搭把手，她的小腿被沙漠里的毒蝎子给蛰了，没办法自己上马车。” 老鬼头儿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 唐冶等人一起将如烟放在了车上，一行人摆弄一个小姑娘到底也是不难，三下五除二就安顿好了。 “行了，抓紧时间去吧。” 车子在沙漠里再次动了起来。 天边金黄的太阳和这片金黄的沙漠世界混在一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也算是走到了灵虚山的脚下。 “今天晚上我们现在这里歇息一晚吧，到了明天的时候，再上去。” 唐冶说道。 这灵虚山上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现在还是不得而知，最好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 老鬼头儿等人也赞成唐冶的说法。 好在这灵虚山到底也是绿洲，已经不缺植被和水了。 “主子，你们在这里等候一会儿，上面应该是有些野山鸡一类的东西的。” 绣春刀开口说道。 “对对，就算是再不济，也是有野果子吃的，快去吧，这些天吃那点破饼吃得我快要吐了。” 老鬼头儿立刻催促道。 唐冶在附近捡来了一些枯枝，生起了火之后，又把车子上的穆婉婉和如烟接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 还好吗？” 唐冶看着如烟的腿问道。 如烟点点头，自己扶着马车走了下来。 “已经有些知觉了，估计过了今晚就全好了。” “那就好。” 火光将三人的脸映照的十分的明亮。 不一会儿，绣春刀也回来了，手上还带着一只长相相较于家里的鸡有些怪异的野鸡。 绣春刀一看就是在野外生活过的，就着溪水，很快就将那野山鸡处理干净了，随后架在火上炙烤着。 不大一会儿，这香味就出来了。 “哎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现在我敢说，我就是这个沙漠里面，最快活的人了。” 老鬼头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葫芦的酒来，一打开那葫芦，闻着酒香和肉香，老鬼头儿心里说不出的潇洒和畅快。 “你倒是去哪里都离不开这个酒。” 唐冶忍不住吐槽道。 “那是自然，这人一辈子要是离开了就酒，这还活个什么意思啊。” 老鬼头儿呵呵的笑着，手里酒壶微微倾倒，精灵透亮的液体流了出来。 “好啊，这察哈尔王室的酒，还是很不错的。” 老鬼头儿拍着自己的裤子，哼着小曲。 只是周围的其他人，脸色就不是很好了。 毕竟明日上这个灵虚山上，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事情。 要是遇到了麻烦的话，只怕是要丢了性命的。 就连唐冶也开始走神，想着明天的事情，脸上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 老鬼头儿扫视了众人一圈，不满的咧咧道。 “这人还没有死呢，你们就提前发丧了，这是吊着哪门子的脸呢。” 唐冶抬头看了老鬼头儿一眼，笑着说道。 “人都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倒是也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了，对生死倒是看淡的很。” 老鬼头儿盘腿坐着，伸出两根手指来点着唐冶说道。 “哎，这你可就说错了，这人啊，是越老，越不想死，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真的是不开心就杀，管什么身前生后事。” 第366章 夜话 第366章 夜话 说着，老鬼头儿叹了一口气。 “哎，现在是不行了，老了，反倒是胆子小了，畏缩的多。” 唐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如此，你刚才何必在我们面前装潇洒呢。” “这倒不是装潇洒，我虽然不想死，可是我这个人啊，信命，这人到了该死的年纪了，老天爷要让你死，你就活不过这五更天，这东西，要是我现在害怕的要死，我就不会死的话，那我估计是要成了千年老妖了。” “前辈还是看的通透。” 如烟忽然说道。 “通透什么，我就是活够了，我这一辈子啊，说起来也是很辉煌了，什么也见过，什么也体验过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要说起来，最遗憾的，还是一点。” 老鬼头儿顿了一下，十分惋惜的说道。 “哎，这天下的美酒，我还有半数没有尝到过，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说着，一仰头，猛的灌了一口酒。 “我说，改明儿我要是真的死在这山上了，你记得来祭奠我的时候，不要给我烧纸钱，多多的埋下来两坛子好酒，你放心，到时候我在阎王跟前一定说，下辈子，还让你当我的师侄。” 唐冶透过明亮的灯火，看着老鬼头儿的脸，莫名的生出一抹揪心的情绪来。 这种情绪让唐冶感觉很不舒服，不禁皱紧了眉头。 “啧，你这小兔崽子什么表情，怎么，不乐意啊，当我师侄委屈你了？” 老鬼头儿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抹红晕，看起来是有一些醉意了。 只是不等唐冶说话，老鬼头儿就开始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的说道。 “不过说句心里话，你给我当师侄，确实是委屈你了。咱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你就是这天下的皇帝，呵呵，大宁朝的皇帝老子，给我当小辈，够我吹几辈子的了。” 老鬼头儿咕咚咕咚又是几大口酒下肚。 “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唐冶有些担心的说道。 若是平时就算了，明天这个节骨眼上，别因为喝酒耽误了事情。 老鬼头儿摆摆手说道。 “你放心，这酒啊，是越喝，越精神，我今儿高兴，就和你说说心里话。” “哎，一开始啊，我也是真的没有瞧上你，是奔着你身边的那个姓黄的小子去的，直到后来，我师兄和嫂子也对你刮目相看，我还是想不明白。难道就是看了你是个皇帝？” “不过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我倒是看出来了，不说别的，你是个好皇帝。这个咱们敢拍着胸脯说，咱也是老百姓啊，我这个老百姓，我就拥护你。你是个好皇帝，是个好皇帝……” 老鬼头儿絮絮叨叨的，到后面的话，就渐渐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唐冶也絮絮叨叨的听着，寂静的夜里，只有老鬼头儿的声音和地上的火苗时不时爆裂开的噼啪声。 唐冶后来自己的脑子里也很乱，渐渐的也记不得他说了些什么了。 只记得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老鬼头儿已经喝的烂醉如泥趴在一旁睡着了。 穆婉婉也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早早的睡着了。 只剩下在远处静静的守着的绣春刀，和此时坐在唐冶的身边，一样在走神的如烟。 “你记住，你是我兄弟。” 老鬼头儿忽然高声喊了一句。 唐冶无奈的摇摇头。 他起身，将穆婉婉大横抱起，放到了车上。 随后又将老鬼头儿也丢到了车上。 回头看着如烟正盯着自己，好奇的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如烟看着唐冶，半晌说道。 “你是皇帝。” “你很平静。” 唐冶从很早开始其实很多话就没有刻意的避开如烟了，只是因为没有机会，几次如烟都恰好避开了，所以就没有让她听到。 “我只是觉得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至于你是皇帝，我都觉得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似乎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如烟说道。 唐冶轻笑一声，坐在了如烟的身边。 “你还记得，你在烟城的时候和我说在中原时候的感受吗，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当今的皇帝一定是个混蛋？是个昏君。” 如烟只是看着唐冶没有说话。 唐冶朗声笑了出来。 唐冶的笑戛然而止，手里轻轻的拨弄着地上的火堆。 “自从我当上皇帝开始，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想要反我。我的大臣，我的妃子，我的表兄弟，还有外面的一些势力。有时候我也在想，我这个皇帝当的人人都想反，是不是自己也有问题呢，可是后来我不这么想的。” “这是每个人的私心而已，为臣者，若是真的心系天下百姓苍生，大可以做一个纯臣，尽力辅佐就是了，何必起战火。” “很多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可是呢，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为了还说呢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说起来，我倒是最瞧不起这些人，打着为了天下黎明的名号，行的却满足自己一己私欲的事情。你说是吗，如烟。” 唐冶忽然转头看着如烟，眼底的情绪浓的让人捉摸不透。 如烟嘴唇微微张开，刚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后者立刻起身说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把，明天还有要事呢。” 说完，便径自走向那马车，靠在马车边上睡着了。 远处绣春刀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依旧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如烟伸手将自己手里的木棍丢进了火堆里。 噼啪噼啪。 大火在寂静的夜里烧的明亮。 次日天色刚刚亮起来，这沙地上就已经热的受不了了。 唐冶是最先被热起来的，他迷迷糊糊的看向四周，地上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些漆黑的黑灰。 如烟也回到了马车上，外面只有绣春刀这一个人还在那里，保持着昨天晚上唐冶入睡前的姿势，不知道是刚刚醒，还是一宿没有睡觉。 唐冶上前问道。 “一宿没睡？” “回陛下的话，是。” “现在这附近十分的危险，属下怕晚上有什么危险察觉不到，等过了今天，有的是时间休息。” 第367章 半朽老者 第367章 半朽老者 唐冶伸手拍了拍绣春刀的肩膀，转头看着身后巍峨的灵虚山。 清晨的灵虚山静默而危险，那小路尽头的黑，像是要一直野兽张开的大口一样，让人光是看着，就会感觉一阵的不舒服。 “走吧，婉婉身子虚，等上去估计也快要中午了。” 不管怎么不愿意面对，终究还是要上去的。 尽管唐冶的心里很不安。 唐冶将睡着的几人喊醒，众人到小溪边醒了醒神之后，便上路了。 这山路并不算难走，但是崎岖不平还是有的，略微窄了一些，间或有杂草丛生。 唐冶走在最前面，按着千音阁给的纸开始找那个灵虚公子经常呆的瀑布。 不知道走了多久，唐冶的耳朵忽然一动。 “是水声。” 只要听到了水声，想来离那个瀑布也就不远了。 此时天上的太阳十分热烈的炙烤着大地，唐冶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但是根据太阳的位置来看，估摸着也就是午时附近了。 “一会儿一定要躲避好，看看形势再说，切忌打草惊蛇。” 唐冶开口说道。 身后众人的脸上都有了几分严肃的神色。 众人一点点的朝着那水声的来源处靠近，只听得水声越来越大，渐渐的成山海呼啸之势。 眼前，一帘瀑布如天上银河悬落。 唐冶看着心里暗暗称奇。 真的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同时存在沙漠和这样的极与极。 那硕大的水帘之下，隐约可见一个人站在其中，脸上瞧不真切，但是却可以看到身上健硕的骨肉。 这要是挨上一拳，必然是痛苦不堪的。 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忽然飞身而起，只见半截子上身裸露在阳光之下，银白的胡须因为沾了水而软塌塌的黏在胸口。 这人还真的是奇怪，明明是老者的脸，可是那若是挡住了那张老迈的脸，只看那身子的话，任谁看都是一个二三十岁健硕的年轻人。 “有朋自远方来，何故躲躲藏藏。” 此人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就像是砂石在地上磨砺一般。 唐冶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绣春刀和老鬼头儿齐齐点头。 唐冶起身站了起来，朝那老者走了过去。 “老前辈，多有打扰。” 那老者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冶，回头说道。 “大宁朝的皇帝，我可等你多时了。” 唐冶意外的看着此人。 “怎么，你很意外？” 那老者轻笑道。 “半个月前，我收到千音阁的人送来的书信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千音阁？ 又是千音阁。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千音阁的人送来一封信，还有一个蓝色的药瓶，说是要等你来之后一起打开。说话掐头去尾的，我倒是好奇，你一个皇帝，来找我这个半老不死的老头子，要干什么。” 唐冶沉吟一声，不答反问道。 “晚辈有两个地方不明白，不知道前辈能否赐教。” “你说。” “不知前辈可是传闻中的灵虚公子？” 那人回头看了唐冶一眼，笑着说道。 “昨晚我门下的人来报，说有一辆骆驼车进入了我灵虚山的范围内，久久徘徊不去，也就是说，你是昨晚才到的，便是今日清晨才动身上山，短短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你能精准的找到这里，便是拿了千音阁的消息来的。” “前辈说的没错。” “既然如此，那千音阁的人，告诉你，还有第二个人会在这银瀑下凝气么？” “晚辈明白了。” 唐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灵虚公子，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不想却是一个老头。 “你不过是看着我年岁大了些。” 似乎是看透了唐冶心中所想，只听那灵虚公子很快给出了答案。 “那是因为我原本年纪都不大，不过是因为不懂事，在自己的修为还没有达到的时候，强行修炼圣药，到最后郝的自己天人五衰。” 唐冶此时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个灵虚公子的面色和身体会有这么大的反差了。 只是心里却难免有些担心。 灵虚公子所说的这个圣药，大概率就是唐冶想的那个能够治好穆婉婉的药了。 只是灵虚公子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求来的神药，唐冶只怕是想要带走是要废些功夫的。 “让你那朋友躲在那草丛里做什么，我灵虚剑派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牌，但是也不是什么山匪草寇，随我来吧。” 说罢，那灵虚公子便率先往前去了。 唐冶回头，老鬼头儿警惕的上前来说道。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千音阁的人提前通知这个灵虚公子，是要做什么？” 唐冶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一行人跟随着那灵虚公子往前，不一会儿就跟着到了一处道观之中。 “师傅。” 立刻有两个小道童一般打扮的人上前来，灵虚公子点点头，对其中一个人说道。 “身后的是贵客，找两间厢房来，好生安顿。” 那道童回头看了唐冶众人一眼，随后躬身说道。 “是。” “几位请随我来。” 由着那道童领路，唐冶便挥挥手，让绣春刀带着去了，自己则和老鬼头儿往跟着灵虚公子去了正堂。 唐冶等人坐在正堂之上，灵虚公子先是换了一件道袍，又净了手，随后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唐冶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那盛水的金玉盆，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 灵虚公子转头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都说大宁朝自敬武继位以来，便是和风顺畅的天气都比往年多了不少，像是江山龙脉气运都归于上乘，乃是真龙天子继任，必将绵延国祚，万年永昌，原以为是一些愚弄百姓的把戏，现在看来，此话倒是未必是空穴来风。瞧着大宁皇帝身边这一左一右，都不是普通人，如果我没有瞧错的话，这是鬼尊吧？” “正是。” 老鬼头儿不卑不亢的说道。 “果然是包揽天下英才，可喜可贺。” 第368章 搬空国库 第368章 搬空国库 唐冶四下看了一圈，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前辈既然于半月前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千音阁的书信，想来也是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的，灵虚公子闻名西北，纵横大漠，见过的阴谋诡计，九曲心肠，只怕是要比我听过的还要多，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便直说了。” “哈哈哈。”灵虚公子朗声大笑，“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有话直说的人，正合我的脾气。” “您既然邀请我们前来，就说明，一切都是有的谈的，既然是有的谈，那就请您直接开门见山，说说条件是什么吧？” 灵虚公子笑着说道。 “外面都传我是什么隐世的神仙，实则，不过是俗人一个罢了，人嘛，活在这世上，无非就是穿衣吃饭，讨些俗物生活就是了。” 唐冶下意识的和老鬼头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意思，就是要钱了。 唐冶本来做好了很多心理准备，不想竟然是钱。 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说起来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灵虚公子看着唐冶的神色，低头端起桌子上的茶盅来，开口说道。 “不过嘛，这凡事都是要看个诚意的，你毕竟是大宁朝的皇帝，想来也不能拿一些打发乞丐的铜板来应付我，说出去，也叫人笑话，你说是也不是？” 唐冶眼眸一转，沉声问道。 “不知道前辈心里想的是多少呢？” 灵虚公子笑着说道。 “听说，大宁朝国库一年收入便是八千万两白银，这圣药说起来也是损耗了我几乎是四十年的阳寿，用八千万两来买我灵虚公子四十年的命，说起来，也不亏吧。” 唐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笑不断。 一年国库的收成，这个人还真的是敢说。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眸锐利的看着灵虚公子。 “只怕是，我能给，你不敢接。” “哈哈哈哈。” 灵虚公子又是仰天大笑，半晌才停。 “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即便是你是皇帝，出了朝廷，你照样要守着江湖的规矩，你只管拿就是了，这敢不敢要，你大可以来试试。” 唐冶垂在右侧手紧紧握起，随后起身开口说道。 “调度银子也是要时间的，昨夜没有睡好，今日先不谈这些俗事了。” 灵虚公子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唐冶转身和老鬼头儿离开了那正堂。 “这个破烂货，真敢跟朕开口。” 这还是唐冶自打出来之后，第一次用朕来称呼自己，话语一出，帝王之怒，不言自明。 老鬼头儿叹气说道。 “这个灵虚公子虽然说话态度强硬，有些气人，但是这有一句话是对的，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老话说得好，高手在民间，这偌大的大宁朝中，不知道有多少能人异士藏匿于江湖之中，又有多少像是千音阁一样的秘密组织多年藏身在不见光的地方，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要是朝廷一意孤行，破坏了江湖的规矩，这些人必然会群起而攻之。” 唐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说起来心里还是憋屈的厉害。 居然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说要一年的国库这样的话。 “八千万两，你知不知道，这对于大宁朝来说意味着什么。” 唐冶恨声说道。 “朕自上位以来，国库就没有充盈过，一开始南方疫情蔓延，朕还是靠着偏方，才没有损耗多少国库里的银钱，那个时候，甚至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后来还是将那贵族的几个大蛀虫抄了家，这国库才有些银钱，紧接着南方洪灾，藩王起兵，国库里现在想来有一万万两银子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他这一开口，几乎就是要掏空国库。” 这一来，国库空虚是一方面，在一个，不管这个人是谁，富可敌国，都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自来钱权是永远在一起的。 钱在哪里，权就在哪里。 唐冶一个皇帝，怎么能放心将国库几乎是交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可眼下，瞧着是没有别的办法的，这个人既然敢说出来这样的话，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 且身在江湖之中，先不说这江湖上的规矩，就说这大然的大漠屏障，唐冶也根本没有办法大举用兵。 嘭！ 唐冶一拳头锤在了墙壁之上。 右臂上根根青筋暴起。 “不好了，穆姑娘呕血了。” 唐冶听着厢房之内传来如烟的声音，立刻拔腿冲了进去。 只见床边有一摊黑色的鲜血，床榻之上穆婉婉脸色惨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怎么忽然会这样。” 连一边的老鬼头儿也惊了，连忙去查看。 “不是还有一些时日才会毒发吗？” 唐冶着急的问道。 老鬼头儿细细的检查之后说道。 “许是路上颠簸，加上水土不服，身子本就没有好好调养，导致毒法提前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到穆婉婉的左臂上似乎有两个手指印。 “公子，你们不是来求药的吗，这药可找到了。” 唐冶看着手里的人，将自己手里的人处理好了之后开口说道。 “暂时还有些地方没有谈妥。” “需要什么，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八千万两银子，你怎么帮啊。” 老鬼头儿挥挥手说道。 “八千万？” 如烟显然是吃了一惊，连带着床榻之上的穆婉婉眼睛也瞬间大了。 “我现在怀疑，那个什么千音阁提前寄了书信过来，就要这个人宰你的，回头两个人好一起分钱。” 老鬼头儿坐在那里，似有怨气。 “倒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如果这个人不知道自己是大宁朝的皇帝的话，就算是如何的狮子大开口，只怕是也不敢动辄就是一年国库的钱。 这个钱，一般人就是有这个心，也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说了也是白说。 “只是，江湖草莽，要这么多的银子干什么呢？” “你这话说的，谁跟银子过不去啊。” 老鬼头儿不满的哼哼道。 唐冶按下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 第369章 庸人自扰 第369章 庸人自扰 “陛下，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床榻之上的穆婉婉忽然开口说道。 “好。” 唐冶说完之后，众人就十分识趣的起身离开，给两人腾出了地方来。 “你是要说，让我放弃给你求药是吗？” 唐冶挑眉看向穆婉婉。 “不是。”后者摇摇头，“相反，我想说的是，我想要活着。” 唐冶看着穆婉婉，眼眸里有些意外的神色。 “人都是想要活着的，我也有自己的私心。”穆婉婉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却透着一股坚韧，“以前我不愿意活着，是因为我找不找不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可是现在我却有活下去的理由，我不想死，我没有活够。” “陛下，我喜欢你，我想和你长久的呆在一起，我不想一个孤独的死去。” 穆婉婉眸色严肃。 唐冶静静的看着穆婉婉的眸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穆婉婉的手腕。 后者注意到唐冶的眼神，随后将自己手腕轻轻藏了起来。 唐冶开口说道。 “这个我心里自然有数，你别想这么多，好好的休息。”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陛下！” 穆婉婉忽然高声喊道。 “你可喜欢我？” 唐冶回头看了穆婉婉一眼，开口说道。 “朕的女人，可以聪明，但不能假聪明。在朕看来，不彻底的聪明，就是蠢，甚至比蠢还可怕。” 说完，唐冶便开门离开了。 穆婉婉一个人怅然若失的看着敞开的大门，一时间读不懂唐冶话里的意思。 夜晚，唐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漏液人初静，最是容易产生愁肠的时候了。” 如烟不知道从哪里绕了过来。 唐冶只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是以并没有回头去看。 “愁肠，这天下的愁分为两种，一种是真的愁，另一种，是庸人自扰罢了。” “可见，陛下现在的愁，是真的愁。” 唐冶回头看着如烟，却见如烟穿着一阵嫣红色的衣衫，红中带粉，似一朵开到盛大的芍药，但是却没有芍药的媚俗，多了几分牡丹的雍容和大气。 唐冶自来就知道这如烟的五官本身是极美的，只是平日里多灰头土脸的，甚少装扮自己。衣服也多是暗色，并不如何明艳。 这个时候稍稍打扮打扮，倒是很容易就撩拨到了人的心弦。 “这似乎不是你的衣服？” 唐冶问道。 如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笑着说道。 “是，这是穆姑娘给我的。好看吗？” “好看。” 如烟缓步朝唐冶走来，坐在了唐冶的身边。 “公子还没有回答我，公子深夜没有睡意，在这院子里喂蚊子，是佣人自扰呢，还是真的愁呢。” 唐冶长舒一口气，挑眉说道。 “我这一辈子，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庸人自扰了。” 如烟笑笑，最后很快收敛了笑意。 “江山和美人，确实难选。” “美人？” 唐冶回头看着如烟。 如烟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还是说，陛下要说，这美人根本无法和江山相提并论。” “不不，你错了，在朕的眼里，这江山可比美人重要多了。” “我不信。” 唐冶朗声笑道。 “在我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我也不信，怎么会有傻子真的会要江山不要美人呢？后来自己真的当上皇帝了，觉得这皇帝，也就这么回事，不如在江湖上漂泊着逍遥快活。” 如烟想了想说道。 “这世上的男人，都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做又是一套。陛下若是真的心口如一的话，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坐着发愁了。” 唐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来。 “哎，这江山也不是朕一个人的啊。” 唐冶说完，转头看着如烟。 “如果你是这天下的主人，你会选择什么。” “我，似乎不需要美人。” 如烟答道。 “红尘俗世里的人，就是个和尚都会动心的，你这是在逃避。” 如烟静静的看着唐冶，半晌郑重的开口说道。 “江山。” 唐冶朗声大笑，并未接话。 “你笑什么？” 如烟不解的问道。 “这个朕现在不想告诉你，若是以后有机会了，再和你说。” 如烟敛眉，没有再问。 两人静静的坐在星空之下，周围寂静的可以清楚的听到夜晚的虫鸣。 “哎，这样一个如世外桃源的地方，不知道藏了多少的污秽。道观，真够讽刺的。” 唐冶说完起身，低头看向如烟。 “时候不早了，朕的忧愁已经排遣完了，先回去了，你自便。” “陛下！” 如烟忽然起身，叫住了唐冶。 唐冶回头，月色下，唐冶的脸俊美的不成样子。 “我和陛下相识于大漠，因机缘巧合，跟在了陛下的身边。我想问陛下一句，以后，是不是不论发生什么，陛下都会让我跟在你的身边。” 唐冶看着如烟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如烟也不急着催促，只是耐心的等着。 好一会儿，唐冶看着如烟，开口说道。 “是，除非，你背叛了我。” 如烟的眸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唐冶上前，一步步的靠近如烟。 直到走到如烟跟前，两人脸贴着脸，呼吸可闻。 “所以，你会背叛我吗？” 唐冶俯身上前，手撑在如烟背后的桌子上。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如烟可以清楚的看到唐冶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轮廓。 她并没有回避，反而是直面着唐冶锐利的眸子。 “什么是背叛呢。陛下，你会背叛我吗？” 唐冶盯着如烟看了许久，随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逐渐扩大，最后缓慢的蔓延到了眼睛里面。 “你说的对，谁是强者，谁才是被背叛的那个。” “我不知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烟的瞳孔静默如水。 唐冶微微后撤，转头离开了。 如烟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到唐冶离开之后，忽然伸手按住了自己胸口。 庭院里，月色积水空明。 如烟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半晌红唇轻启。 “那么你呢，你半夜不睡，是庸人自扰，还是真的有所忧愁呢。” 第370章 妥协 第370章 妥协 次日，老鬼头儿见都巳时了也不见唐冶出门，便打算进去喊人。 不巧倒是在门口碰上了端着午饭进来的如烟。 “这人是起还是没起？” 如烟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早上我来送早饭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做别的。” 老鬼头儿看了那房门一眼，对如烟招招手说道。 “我来吧。” 说着便往那边去了。 只是这人还没有走到门口，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唐冶穿戴整齐的看着两人。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老鬼头儿和对视了一眼，随后说道。 “你这一早上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 唐冶轻笑一声。 “先吃饭吧。” 老鬼头儿伸手将手里的盘子伸了过去。 “不吃了，回来再吃，我先出去一趟。” “哎！” 老鬼头儿喊了一声，可是唐冶脚下的步子未曾停顿。 唐冶本想寻着来时的路去找那灵虚公子，只是刚一走到门口就被一个道童拦住了。 “师傅说若是公子是随意走走，便请自便，要是公子是要去找师傅，就请随我来。” 唐冶反问道。 “既然你师傅怎么没有去那瀑布处？” “师傅说，公子今日必然是要来找他的，不能让贵客奔波，便今日停了一日，早早的在房中等着公子了。” 唐冶看了一眼远处的正厅，开口说道。 “带我去吧。” 果然，这灵虚公子就在正厅里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副好整以暇，等君上门的样子。 像是算计好了，知道唐冶一定会妥协似的。 这种感觉让唐冶觉得很不舒服。 “贵客来了，请坐。” 灵虚公子朝自己身边的空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对下面的人说道。 “去沏一盅新茶来，这个还是从中原来的茶呢，在我们这里，约算是稀罕物了。” 那道童领了命，转而下去。 没多久就端着一盅茶上来，轻轻搁在了唐冶的手边，最后恭敬的低下头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尝尝怎么样。” “这个倒是不着急。” 唐冶转头说道。 “还是先说正事吧。” “我没有八千万两银子。” 灵虚公子笑而不语，只用那茶盖轻轻的拂去那茶面上的浮沫。 “不过。”唐冶继续说道，“不是我不愿意给，而是我拿不出来。” 灵虚公子笑着说道。 “你可是皇帝。” “我是皇帝不假，但是，这皇帝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不然大宁朝的皇室怎么会受贵族掣肘多年。” 灵虚公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你们朝廷的事情，与我并不想干，这人活在世上，人人都有说不出的难处，若是我凭着心软就能妥协的话，这圣药也早就不在我的口袋里了。” 唐冶点头说道。 “是，前辈所言不假，但是我这么说也并不是想要用几句话来哄骗前辈将这圣药给我，相反的，我这些话恰恰是为了证明我的诚心。” 灵虚公子抬眼看了唐冶一眼。 唐冶继续开口说道。 “我之所以解释这么多，是想说，不如我们变通一下如何，算是给你我都行一个方便，毕竟，整个大宁朝，除了我，你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的现银了。” 灵虚公子的眼睛眯起，像是一只精明的老狐狸。 “变通？怎么变通？” “眼下我一次性是真的拿不出来这么多的现银，自我继任以来，国库空虚，这是举国都知道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眼下我就算是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的银子，只怕是这路上消息一旦走漏，最后这钱是不是能到你的手里还是两码事，拿不到钱也就罢了，别最后搞得是人财两失，白白把这么多年的基业都搭进去，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说着，唐冶意有所指的凑近，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在灵虚公子的耳边说道。 “毕竟，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是天王老子承诺了你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都是没有准的事情，这个道理你还是知道的把，别被表面上的一些东西迷惑了眼睛。” 灵虚公子瞳仁闪动，很明显唐冶的话刺激到了他的什么地方。 “你想怎么做。” 思考了许久之后，灵虚公子反问道。 唐冶深吸一口，喝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很简单，打个欠条，这银子我可以先给你一部分，余下的，咱们来日方长。” “呵，哈哈哈哈。” 哪里灵虚公子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一样。 “大宁皇帝，你是聪明人，但是也不要所有人都当成傻子，这大宁朝说白了，还是你的天下， 你要是不给我，难打我还能带着我门下的弟子杀到京城里问你要钱不成？” “这自然是不能的。” 唐冶盯着灵虚公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我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就是会给你一个保证的。” 说着，唐冶轻轻拍了拍灵虚公子的手背说道。 “我说了，我是很有诚意的。” “诚意？我怎么看不到。” 灵虚公子冷哼一声，将手撤了回去。 唐冶含笑看着他。悠悠的说道。 “你要是对被人也有这份警觉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免除一些灾难。” “你什么意思？” 灵虚公子回头看着他。 唐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 “我会写信让手下的人押着银子来这里，顺便把统领戍边将士的虎符也带来，如何？” 灵虚公子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你说的是西北戍边将士？” “是，总共十万大军。现在在封疆大吏的手中，以后就给你了，如何？这下你知道我的诚意了吧？” 唐冶起身笑着看着灵虚公子。 “十万大军，八千万辆现银，我觉得是抵得上的，你好好的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唐冶轻笑着拍了拍灵虚公子的肩膀，随后笑着快步走出了正厅。 第371章 书信 第371章 书信 唐冶走后，一道黑影从后面走了出来。 “答应他。” …… 老鬼头儿看了一眼近处守着的如烟，再看看远处盯着桌面发呆的唐冶，挑眉走了过去。 “你这个小丫头算是每天黏在你身上了，自从她来了，我就没有单独和你说过话，就是把满京城的人牙子都问遍了，估计也买不到这样的丫头了。” 唐冶闻声回头，正好看到了老鬼头儿身后超这边看过来的如烟。 如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衫，站在竹叶之下，看着十分的清丽动人。 “是啊，别说是满京城了，就是整个大宁朝，估计也只此一份了。” 老鬼头儿笑着说道。 “看你这样子，估计一回宫就把这人收进后过了后宫了吧。” 唐冶挑眉看了老鬼头儿一眼。 “我还想多活几年。” “什么意思？” 老鬼头儿听着唐冶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时间有点没有跟上。 “意思就是，朕突发痢疾。” 话音刚落，唐冶立刻痛苦的皱起眉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怎么了这是。” 老鬼头儿被唐冶的样子吓了一跳。 唐冶朝老鬼头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随后说道。 “我扶你回房。” “公子怎么了？” 如烟关切的上前来查看。 “估计是水土不服，吃坏了什么东西，我给他赶紧去检查检查。” 如烟紧紧的跟在身后，到了门口，老鬼头儿忽然翻身看着如烟。 “你别进来了。” “我可以帮忙照顾公子，拿些东西。” “不用了，我是要给他脱了衣服检查的，你是个女子，多有不便，还是在外面你等着吧。” 话音落下，根本不给如烟答话的机会，就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房间内的一切尽数被隔绝在内。 如烟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脸色微变，随后很快恢复如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恭敬的守在离房门处三步远的地方，看起来听话乖巧，温柔懂事。 许久，老鬼头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公子如何了？” “啊，没什么事，就是痢疾，吃坏肚子了。” 如烟点点头。 老鬼头儿没有多说话，随后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如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唐冶虚弱的躺在床上，静静的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如烟一步步的，缓慢走进唐冶，唐冶的脸也逐渐在如烟的眼前放大。 走到跟前的时候，唐冶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就那么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如烟被唐冶吓了一跳。 唐冶坐了起来，看着如烟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只想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唐冶眉峰微蹙。 “你是觉得我在装病？”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要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话，老鬼头儿方才出去，已经清楚的告诉了你，我得的是痢疾，你还这么小心翼翼的靠近我，想要看看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烟看着唐冶，半晌说道。 “公子，你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唐冶的脸忽然柔软了下来，沉声说道。 “对不起。最近的事情太繁杂了，我不该这么对你。” 如烟咬着下唇摇摇头，沉声上前，轻轻握住了唐冶的手。 “公子，我什么都明白。” 唐冶微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如烟的头发。 “公子可饿了？我去给你把饭菜热热，你多少吃一点吧。” 唐冶嗯了一声。 如烟立刻转头出去，往厨房去了。 身后，唐冶的脸色寸寸的冷了下来。 次日，唐冶去看了一眼穆婉婉的情况。 看起来似乎越发的不好了。 唐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打来了这灵虚山之后，穆婉婉的情况就恶化的厉害。 甚至还不如在沙漠里的时候。 “暂时还能稳住十日左右，必须要抓紧了。” 老鬼头儿也给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唐冶看了绣春刀一眼，后者跟着他出了院子里。 “陛下有何吩咐。” 唐冶从自己的怀里取出来一张封号的信件。 “将这个送到，送到该送到的人手里，记住了，让他们的动作快一点，一定要在时日之内，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人命关天，你一路小心。” 绣春刀将那信件收在了怀里随后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就动身。” “还有这个，是交给皇后和太后的书信，离开宫里这么久了，朕也没有寄回去一封信。” 绣春刀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字之后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唐冶。 唐冶朝绣春刀点点头，随后说道。 “时间不早了，尽快上路吧。朕相信你。” 说完忽然开口提醒道。 “对了，这虽说中原已经到了秋日了，但是夏日的蚊虫许多还没有死绝，你在路上的时候当心一些。” “是，属下知道了。” 绣春刀转头快步离开。 唐冶瞳仁转动，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转身回了院子里。 晚上，那道观里的书童前来带话，说是灵虚公子邀请他去用饭。 唐冶只摆摆手说道。 “身体抱恙，就不去了，你就回去告诉你们师傅，信已经在路上了，放心。” 那道童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唐冶深吸一口，看着周围如水的月色，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这日子就过去七八日了。 算起来，若是绣春刀的脚力快些的话，应该要折返回来了。 唐冶进屋子，看着穆婉婉已经惨白的不成样子的脸，缓缓坐了下来。 “你来了。” 穆婉婉有气无力的说道。 此时她脸上几乎没有了生气，连眼圈下面也是乌青一片，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说起来也是讽刺。” 穆婉婉不解的看着唐冶。 后者继续说道。 “你是被自己人伤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却让我来四处奔波着救你的性命。” 穆婉婉低下了头，修长的睫毛像是受惊的蝴蝶一样，不停的闪动。 “是，是我拖累你了。” “你一直问我，我为什么救你，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第372章 神药 第372章 神药 “想。” 唐冶坐在穆婉婉的旁边，眼中倒映着穆婉婉的身影。 恍惚之间，穆婉婉忽然想起了那次他忽然从屏风后面走进来的场景。 明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了这么多的回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悬崖上的花，总给人一种戚戚然但是却又顽强生存的感觉。绝望而孤独的活着。” “后来我眼看着你和梦天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说实话，对你就更加好奇了，我很好奇，你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这样的组织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又是怎么加入这个组织的。” “后来呢。在你知道了一切之后。” 穆婉婉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冶。 其实很久之前她就想要问这些了，但是一直没有勇气。 她想问唐冶这么不遗余力的救自己，把自己带在身边。 是因为他是皇帝，还是因为他是唐冶。 “因为你是梦天教的神女。” 唐冶的话音落下，穆婉婉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 “因为你是梦天教的神女，这个身份是你剪不断也割舍不了的过去，你和目黑莲的种种，你和过往的种种，你割舍不下，我也没有办法把你这个身份省去来审视你。” “你是你，可是你也是梦天教的神女。就像是我是我，但是我也是大宁朝的皇帝。” 穆婉婉缓缓抬头，琢磨着唐冶话里的意思。 半晌她忽然鼓起勇气问道。 “如果我真的能够做到完全割舍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唐冶久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那么静谧的看着彼此。 许久，唐冶才说道。 “这要问你自己。你自己心里什么都清楚的不是么？” 穆婉婉一双秀眉微蹙。 唐冶起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好好休息。” 穆婉婉看着唐冶离开的背影，连出声问是什么意思的勇气都没有。 入夜，四下无人。 来来往往的道童像是闭眼撞钟的和尚一样，只挑着一盏孤灯迷迷糊糊的在四处走着，眼睛却未必睁着，只半睁着，另外半只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例行巡夜向来如此。 毕竟这灵虚山上已经太平了几百年，谁也不会觉得在自己值夜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厢房中，唐冶缓缓睁开了眼睛。 唐冶起身，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一双幽暗的眼睛就像是夜晚里藏匿在暗处的利刃一般，月色隐约处，寒光乍现。 “眼下是动手绝佳的时刻，不能再耽搁了。” 老鬼头儿反手关上门。 刚才他已经把外面的形势打探清楚了。 “那个老东西在哪里？” “现在不知道的是这东西到底是在灵虚公子的手里还是在丹房里。” 唐冶缓慢的从袖管里找出来一张书信。 “这个是傍晚的时候，一个道童打扮的人送饭的时候夹在夹层里的。我时候追出去，都说没有这个人。” 老鬼头儿伸手将信拿了过来。 上面没有别的，只写着十分娟秀的两个字。 丹房。 “让如烟准备好了？” 老鬼头儿点点头。 “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和如烟姑娘还有穆姑娘打好招呼了。” 唐冶点头，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黑巾拉了起来。 “走吧。” 话音落下，两道黑影出了厢房，轻车熟路的往丹房走去。 这些天唐冶和老鬼头儿闲来无事就喜欢在这院子里溜达，为的也是熟悉这里的路，关键时候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夜晚的长廊里，两人就像是两只暗夜里的鬼魅一样，来去无踪。 “啊~” 一个道童站在门口，连连的打着哈欠。 忽然在转身的瞬间，自己的口鼻被什么人蒙住了。 这小道童还没有反应来，脖子上一痛，瞬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老鬼头儿缓慢的将这小道童放在地上， 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丹房的门。 唐冶抬脚跟了进去。 丹房正中间是一口硕大的青铜鼎，像是一扇大的柜子一般，只怕是三五个壮汉环抱才能勉强抱住。 四周是用丹柜围起来的墙壁。 唐冶看着这里的丹药柜子分的比人的头发都要多。 要想在这里面找到那个所需要的丹药还真的是大海里捞针一样。 “这怎么找？！怪不得这个灵虚什么玩意的对这个丹房的守卫这么的大意，就算是敞开了让你偷只怕是也找不到的。” 唐冶细细的看过去，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因为一开始修习了黄帝内经的缘故，所以唐冶的五官格外的敏感。 嗅觉虽然比不上动物那么灵敏，但是也差不多了。 眼睛闭上之后，鼻子之间的气味也越发的明显起来。 “你不会是想要靠闻闻出来吧？这么多的药混在一起的药香，怎么可能闻初来，何况这圣药你也没有见过，你怎么闻啊。” 老鬼头儿自小就泡在药罐子里，对药的敏感程度，这辈子承认不如人的也就自己的亲师兄了。 他现在身在其中都感觉不出什么差异了，更别说唐冶了。 唐冶却抬手，示意他闭嘴。 四周安静下来之后，唐冶一点点的开始分辨空气里的不同味道的药香。 唐冶脖子下意识的身前，嗅了一会儿之后，唐冶抬脚朝一处走了过去。 老鬼头儿一愣，也连忙跟了上去。 唐冶在一排药柜前停了下来。 这里的药柜约莫有几十个。 唐冶的鼻子凑近闻了闻，半晌终于在第三排的抽屉旁停了下来。 唐冶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硕大的药丸。 药丸通体呈现青绿色，上面还隐隐可见像是祥云一般的丹纹。 光是看这个外表就知道这不是寻常的药丸。 “真有你的！” 老鬼头儿拍了一下唐冶的肩膀。 只是老鬼头儿伸手将那药拿出来的瞬间，立刻皱紧了眉头。 上前仔细问了一下，确认了之后，立刻摇头。 “这个应该不是治疗穆姑娘的解药。” 老鬼头儿敏锐的在里面闻到了一种枉霍草的味道。 这中草药主要是凝血的，可是穆婉婉有明显的血液栓滞的情况，心脉都有些闭塞，要是吃了这个只怕是适得其反。 “这个应该是治疗外伤的神药。” “带着！” 唐冶一声令下，随后朝另一处走去。 第373章 活捉 第373章 活捉 唐冶闭着眼睛，敏感的察觉到几处都有着浓郁的药香。 身后跟着的老鬼头儿手里也多出了几枚大小不一的丸药。 最后，唐冶停在了一扇柜子前。 “这里的味道最浓。” 唐冶的手缓慢的在上面游移，最后停了下来。 就是它了。 唐冶用力一拉，却拉了一个空。 他微微皱眉，手上也用了一些力气。 只是这柜子还是纹丝不动，似乎有什么机关卡着。 “这个应该是奇门遁甲的一种， 你强行开是不行的，还是要找到机关的开口，不然的话，这个东西开不开得了是一回事，搞不好的话还会触发机关，导致里面的丹药自行焚毁。” 老鬼头儿活了大半辈子，这样的亏不是没有吃过。 唐冶收回手去，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柜子的四周。 和别的地方的柜子没有任何的分别，要不是因为唐冶对气味十分的敏感的话，隐匿在其中，根本找不出来。 唐冶正在发愁的时候忽然难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堂堂皇帝，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好？传出去只怕是要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话音落下，门外大门自外推开，只见灵虚公子正站在外面含笑看着自己。 唐冶缓缓直起了身子。 灵虚公子抬脚走了进来，四处看了一圈之后，点头说道。 “你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要是再晚来一点，只怕是我这点家底都要被你挖空了。” “你这机关设计的这么好，就是你自己来了也不见得能立马找到，我又怎么打开。” 灵虚公子笑着上前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江湖伎俩，大内皇宫的人自然是没有见过的。” 说完，灵虚公子轻轻伸手拉开了旁边的四五个柜子。 随后再折返回来去拉方才唐冶打不卡的那个。 刷的一声，柜门立刻就打开了，几乎没有丝毫的迟钝。 只见那褐色的柜子里面另外放着一个锦盒，上面绣着各色精美的花纹。 灵虚公子伸手将那锦盒拿了出来，看了唐冶一眼笑着说道。 “原本这药成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浓郁的药香必然是要给它带来麻烦的，就命人将这神药包了又包，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 说着，灵虚公子轻轻揭开锦盒，里面和灵虚公子说的一般，又包了三层锦囊，最后才露出其中的真面目来。 只见那药丸比起之前唐冶发现的几颗上好的药丸来，外表并没有那么惊艳，看起来甚至和大街上卖的药丸差不多少，只是这浓郁的药香味却是唐冶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就连一旁玩了一辈子毒的老鬼头儿也愣住了。 灵虚公子将那药丸捏在手里，转头看着唐冶。 “大宁皇帝，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唐冶抬头看着他，沉声说道。 “原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举，还请老前辈体谅。” “体谅？” 灵虚公子朗声一笑，将手里的药丸重新收了回去。 “你一句话倒是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摘了个干净，偷就是偷，你说，你要我怎么体谅你？” 唐冶沉声道。 “怎么是偷呢，原本不是我们说好的吗？” “八千万两银子，我可是连个毛都没有见到啊。”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我那友人便是眼看着就没有命了，要是这人真的没了，我就算是拿到了这药丸又有什么用呢？这个道理我不是不能说，只是你怕是听不进去。”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要是这人死了，边疆戍边将士的虎符，你可就真的是连毛都见不到了。” 灵虚公子缓缓眯起了眼睛。 唐冶这个话说的是真的毒辣。 要是灵虚公子能听进去的话，那现在这药丸就必须要给他了。 要是他不给的话，也就侧面的印证了，就算是唐冶提前和灵虚公子说什么也是白费力气，今晚上的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大事了。 灵虚公子冷哼一声。 “你别跟我耍心眼子，我也不听你耍嘴皮子，于死后交钱一手交货是自来就有的规矩，就是说破了大天，这东西没有见到，药绝对不可能给你。” 唐冶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就算了，你继续抱着你的药，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站住！” 灵虚公子往左垮了一步，挡住了唐冶的去路。 唐冶缓缓抬头，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冰刀子，好像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没命一样。 “灵虚公子，灵虚山？天下还没有人敢挡朕的路。” 唐冶一瞬间身上的煞气尽数爆发出来，四周的人都很明显的感觉到的一股杀意。 就连老鬼头儿也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帝王之怒真的是太可怕了！ 灵虚公子手指微微收紧。 “大宁皇帝，江湖上不吃你那一套，中原有句话叫做三思而后行，现在我送给你。” “朕是皇帝，朕的三思和你们三思不一样，你要三思的是你能不能承担的起后果，而朕要三思的是，要怎么弄死那些妄图和朕作对的人。” 唐冶说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人还是要想想自己要什么，对我来说，不就是死了一个女人，你是觉得朕是个昏君，还是觉得朕会为了一个女人如何。” “将戍边大军的虎符拿出来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眼下这人死了，倒是也一了百了。只是人死之后，你我之间一点恩怨纠葛也没有。” 唐冶说着上前一步，用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灵虚公子。 像是一只暗夜里盯着猎物的苍鹰。 “我要是你，现在我就会动手，把我杀了。不然的话，等那个女人死的那天，只怕是你也要跟着一起死。” “你是在威胁我？” 灵虚公子冷声道。 “不。”唐冶轻笑一声，“是忠告。” 说着抬头看向前门，往前走去。 刷！ “当心！” 几乎是瞬间，灵虚公子拔出了长剑，而老鬼头儿一个纵身挡在了唐冶的身前。 唐冶缓缓回头，隔着老鬼头儿看着身后的灵虚公子。 第374章 入局 第374章 入局 “你说的对。” 长剑直指唐冶，剑锋之上隐隐有寒芒闪动。 “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好，之前我就是太被动了，才会到导致现在的局面。” “既然注定要鱼死网破，那这鱼儿就必须捏在自己的手里。” 唐冶静静的看着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这份镇静让灵虚公子感到一阵莫名的威胁。 “上！” 他一声令下，四周的弟子齐齐抽出长剑冲了上来。 “就凭你们？” 唐冶脚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后落在了一个冲上来的灵虚门派弟子的肩膀上。 唐冶双腿用力，一个翻身将人放倒在地上。 长剑飞起，唐冶纵身一跃，将长剑稳稳的拿在了手里。 刷刷刷。 唐冶手中的长剑就像是一把会游走的银鱼一般，在众人只见穿梭游走。 长剑入肉，灯笼血染。 眼晕药味十分浓郁的丹房瞬间充满了血腥的气味。 “灵影！” 身后灵虚公子忽然高喝一声，整个人朝唐冶直接刺了过来。 速度十分的快，灵虚公子的身影甚至化成了一道白影。 长剑在空中飞速变化着方向，让人难以辨认。 看起来倒不像是一把剑刺了过来，更像是自九天之上奔涌而来的江湖瀑布。 剑音靡靡，气势如虹。 让人有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唐冶猛的一跺，整个人向后略去。 长剑距离唐冶的喉咙仅仅一拳之远。 轰！ 大门直接破开，只是那长剑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 唐冶猛地抬手。 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只是唐冶撞击的位置有些偏，那长剑仅仅是偏移了一点方向，转而朝着唐冶的肩膀刺去。 当！ 就在唐冶打算用肩骨去挡，以减少伤害的时候，身后忽然发来一枚飞镖。 唐冶回头，只见古瑶出现在了身后。 众人回头去看，只见古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秘密的摸到了灵虚山上来。 此时灵虚山四处都是刀剑撞击的声音。 灵虚公子一愣，看着古瑶身后的人手中的长刀上的印记，讶异道。 “古家的人？” 古瑶上前一步说道。 “是，咔石城古家。” 灵虚公子收起手中的长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院外。 灯火掩映处，隐约可见灵虚弟子和外人厮杀的身影。 灵虚公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和古家一直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夜袭我灵虚山。” 古瑶躬身上前说道。 “灵虚前辈，古家此前来，不管你与别人的恩怨情仇，只为求一样东西。” 四周众人都瞬间收起了长剑，停下来看着这一幕。 灵虚公子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药。 “所有人来我灵虚山，求的都是一个东西，我倒是希望古家的人能聪明一点，求个别的。” 古瑶笑道。 “前辈既然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何必又说这些话呢。” “古家后人，我说那些话不是讽刺你，而是告诉你，你要是一个聪明的，进尽快带着你的人下山，我灵虚剑派这么多年的基业，不是你这点人说毁就能毁了的，不然的话，灵虚剑派早就没了！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撒野！” 古瑶静默的看着灵虚公子并未说话。 “呵，怎么，你当我是吓唬你？我最后说一遍，你现在离开，我就当做今天晚上没有见过古家的人，不然的话，今日我灵虚剑派死伤了多少弟子，他日一定去古家，让你们双倍偿还！” “我一定会要亲取石佛的首级！” “你！” 古瑶被身后的人拉住，随后冷笑道。 “人说话还是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吧。就你这两个弟子，肩膀上扛得住你这句大话吗？！” 灵虚公子冷笑道。 “你尽可以试试。” 啪啪啪。 半晌没有说话的唐冶忽然拍手，笑着说道。 “不愧是灵虚公子，说话就是有力度。” “绣春刀！” 唐冶高喝一声。 自远处的空中忽然飞来一道人影，如海中踏浪一般。 身姿飘飘，恍若夜神。 “陛下！” 绣春刀径直跪在了唐冶的跟前。 古瑶猛地一怔。 陛下？！ 唐冶居高临下的看着绣春刀问道。 “东西拿到了？” 绣春刀躬身将一个锦盒交给了唐冶。 “陛下，东西都在这里面了。” 唐冶接过了锦盒，转头看向灵虚公子。 后者此时也正狐疑的看着他。 唐冶摇摇手里的锦盒。 “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了。” 灵虚公子心里暗惊。 当初派出去的人只看到了这个绣春刀离开，但是却丝毫没有消息回报说这个人已经回来了。 他还以为眼下人还在路上呢。 不想已经回来，甚至大概率和唐冶通过气了。 不然的话唐冶也不会选择在今晚动手。 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都没有察觉。 当真是可怕。 灵虚公子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君子协定，只是眼下这里还有外面窜进来的老鼠盯着。” 石瑶知道这是灵虚公子在骂自己。 唐冶笑着转头看向身边的石瑶，回头说道。 “石家的人不用管，这是我的朋友，他们我来解决就行。” 说着唐冶挥动手里的锦盒。 “你说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灵虚公子的一双眼睛像是狐狸一样的锐利，他看着对面的唐冶，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好的感觉来。 既然早就有了这东西，何必放到这么晚才拿出来。 唐冶却笑而不语，只是晃动。 “你到底要不要了，刚才不给你你追着要，现在给你了，你倒是怂了。” 老鬼头儿不耐烦的骂道。 灵虚公子考虑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这药我也可以给你。第一，朝廷不能再就此时报复，等到我拿到了银子，虎符自然会给你。” “第二，我要你打开看看这盒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我可不想用真药去换一个假盒子。”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成交。就依你所言。” 说着，唐冶身后轻轻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他含笑看着灵虚公子，手却伸进去将东西拿了出来。 第375章 局中局 第375章 局中局 月光和火光交相辉映，将冷热中和的刚好。 唐冶举起手里的东西，微微晃动。 “看清楚了。” 众人齐齐看向唐冶的手。 只见他手里握着的确实是虎符，只是看不清上面的字，不知道是哪里的虎符。 不过在光线照射之下，那虎符隐隐闪现亮光。 光是远远看一眼，就能看出不管是材料还是打磨都是极其的精细和珍贵的所在。 不像是假的。 唐冶聚了一会儿之后就重新将那虎符放回了盒子里。 “怎么样，看清了吧？” 灵虚公子虽然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但是仍旧有些顾虑。 唐冶轻笑一声，向后一跳，坐在了身后的石栏上。 “你这胆子都用来长年纪了？怎么怂成这个样子。我要是用假的哄你，我人就在这里，你直接把我抓了不就行了。” “再说了，我虽然没有瞧得起你，但是我还是知道，你自己是再蠢，还是可以分得清楚真的假的的，我懒得浪费这个时间去搞个假的来骗你。” 灵虚公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数三二一，同时将这个东西抛过来。” “好。” 灵虚公子紧紧的盯着唐冶，后者则含笑看着他。 “三。” “二。”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两人之间几米远的空地。 “一！” 话音落下。 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你什么意思？” 灵虚公子皱眉问道。 唐冶笑着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知道你肯定不会扔而已。” 唐冶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里的锦盒。 “我最后说数一遍，你要是再不扔，我就走了。” 唐冶说完，根本不给灵虚公子反应的时间。 “三！二！一！” 话音落下，天空中齐齐划过两道弧线。 “抢！” 古瑶忽然大喊一声。 身后立刻飞出两道残影。 轰！ 只是绣春刀的速度更快，纵身飞起，将那两个人直接踹到了地上。 唐冶稳稳的接住了自己要的那枚锦盒。 灵虚公子的手快要拿到唐冶丢过去的锦盒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挡在了他身前，将那东西率先一步抢走了。 众人落地，只见如烟站在两人的中间。 “你什么意思！” 灵虚公子立刻看向唐冶。 唐冶回头，看到是如烟之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喊他的名字。 而如烟也没有如以前那般喊着公子朝自己走过来。 如烟的长发散落，还是那样纯情柔弱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却再也不想以前那般像清澈见底。 瞳孔之中倒映着的，也不是只有唐冶，而是大千世界。 如烟回头静静的看着唐冶。 红唇轻启。 “公子。” 唐冶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 他只沉沉的开口说道。 “过来。” 如烟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锦盒，缓缓举起，抬眼看着唐冶。 “可不可以，你也向我走来一次呢。” 唐冶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动作。 如烟轻笑一声，刚打算转身，就听到唐冶再次说道。 “过来。”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如烟回头，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阿姐！” 身后，众人举着火把缓步走来。 唐冶回头，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目黑莲。 目黑莲此时完全是一副东瀛人的打扮，腰间挎着的也是倭国的武士刀。 灵虚公子立刻上前，开口说道。 “尊者！这……” 灵虚公子还没有来及说话，目黑莲就抽出长刀直接插进了灵虚公子的腰腹。 “你！”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不只是灵虚公子，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从这场变故里反应过来。 如烟静静的开口说道。 “阿莲，何必这么快杀了他。” 目黑莲轻笑一声，将手里的长刀收起。 “没用的人了，何必留着，浪费我们的白玉散。” 如烟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唐冶转头看着如烟。 “阿姐？白玉散？” “唐冶！” 如烟没有说话，目黑莲就一脚踹开灵虚公子，转头对唐冶喊道。 “你自诩聪明，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我倒是想给你看个东西，不知道你看完有什么想法。” 唐冶缓缓转身，只见目黑莲之后，穆婉婉缓步走了出来。 穆婉婉根本不敢看向唐冶，将头埋得很低。 目黑莲一边将穆婉婉拉过去，捏着穆婉婉的脸逼迫她抬头。 “看清楚了，这是谁？” 唐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让人看不出喜怒。 好像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一样。 老鬼头儿忽然上前喊道。 “你耍我们！” 穆婉婉眼睛落在唐冶的身上。 唐冶看到，穆婉婉的身体依旧很虚弱。 这点不会有假。 “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包括你中毒出来，还有之前替我当道寻死，都是局？” 唐冶的声音很冷静。 冷静的让人害怕。 穆婉婉连忙摆手。 只是目黑莲却捏着她的下巴，冷声道。 “是，都是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点在你身上也是一样的啊，啊？！哈哈哈。” 目黑莲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阿姐，还是你行。” 目黑莲转头看向如烟。 如烟的视线则一直落在唐冶的身上。 可是自从刚才目黑莲那声阿姐出来之后，唐冶就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 除了刚才问她话的时候。 如烟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目黑莲和目黑莲手里的穆婉婉。 “这是你亲妹妹。你居然给她用这种毒。” 目黑莲缓缓松手，看向穆婉婉，这个自小被自己养大的女人，又在前不久得知了这是自己亲妹妹的女人。 “不做的真一点，怎么让唐冶相信，只要可以达到目的，这点牺牲并不算什么。” 穆婉婉转头看着目黑莲。 眼底痛色十分的明显。 只是目黑莲却始终目视前方，并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唐冶将自己手里的锦盒举起，转头看着如烟。 “我想，这就是你们一直暗中助我来灵虚山找药的原因吧，不需要千音阁的人自己出手，最后只要等着我和灵虚剑派的人鹬蚌相争，到时候你们只要来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第376章 收网 第376章 收网 这一场，千音阁的人不仅借着古家和唐冶的力，除掉了灵虚一脉，这个在大漠中唯一对他们有威胁性的存在。还拿到了药和兵符。 真的是赚飞了。 唔唔唔。 地上的灵虚公子口吐白沫，别说是起来反抗了，就是说句话都费劲。 老鬼头儿指着那个灵虚公子骂道。 “你怎么这么废物啊，你对付我们的本事呢。” “他不是废物，他是中毒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穆婉婉忽然开口说道。 这个灵虚公子的症状她作为曾经的梦天教的人再熟悉不过了。 唐冶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过来。 “梦天教的圣水？” 穆婉婉点点头。 唐冶仔细的看着灵虚公子的模样，确实是像是吸食了大量的毒物的样子，又想起了这个灵虚公子奇怪的身体情况，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只怕是谁也想不到，这个众人推崇备至的圣水，其实是要命的毒药。 唐冶长舒一口气。 也算是个人物了，居然毁在了这个上面。 如烟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灵虚公子。 那灵虚公子嗷嗷的叫着，眼里残存着最后一丝清明。 “怎么，不认识我了？” 如烟微微一笑，从身后拿出来一枚黄金面具带在了脸上。 正是唐冶之前千音阁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带着黄金面具的女人。 只是两者之间的气质真的是天差地别了。 灵虚公子在看到了如烟戴上了面具之后，像是懂得了什么似的，叫的越发的厉害了。 双腿在地上不断的踢踏着。 可是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看着真的是让人唏嘘不已。 如烟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微笑。 “从此以后，你，还有你嘴里的百年基业，都给我的天下，当垫脚石吧！” 说完，如烟抬脚直接踩在了灵虚公子的脸上。 那张脸被踩的几乎变形，嘴里不断的冒着鲜血。 轰！ 如烟一脚踢在了灵虚公子的脑袋上。后者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彻底没有了动静。 不知道是死是活。 “阿姐。” 目黑莲上前递上来一把宝剑，剑身上镶嵌着一颗绿色的绿宝石。 剑鞘在夜色下散发着月色一般柔和的光泽。 “所有人！反抗的一律斩首，剩下的人给我关起来，带回烟城！” “是。” 众人齐声高呼。 一旁的石瑶刚要有所动作，目黑莲一个翻身，将一把尖锐的匕首抵在了石瑶的脖子上。 “你可是个美人啊，我舍不得杀你，你别逼我哦。” 石瑶一口银牙几乎要要碎了。 如烟走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唐冶，最终什么也没说，抬脚快步离开了。 “唐，公子。” 穆婉婉慢慢的走了过来，想要和唐冶说句话，但是一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目黑莲看到这边的情况赶忙走了过来。 一过来，立刻将穆婉婉用力拉到了自己身后，差点拽倒穆婉婉。 唐冶面无表情的看着目黑莲。 “我最烦你这个死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要是我现在跪下来跟你求饶的话，你会放了我吗？” 目黑莲挑眉说道。 “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我心情好的话，就会放了你。” 唐冶摇摇头。 “我从来不和做不了主的人多说废话。”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你现在的人物是赶紧抓了我带回去，我觉得你要是在磨蹭的话，我可就跑了，你到时候别没有办法交差。” 说着，唐冶主动伸出了双手来。 伸手的老鬼头儿和绣春刀看了一眼，也伸出了双手来。 “还看什么啊，捆上啊，我要是能活动话，你自信你能抓住我么？” 唐冶的话让目黑莲浑身不舒服，但是最后还是咬着牙，让身后的人找来绳子将三人的手绑上勒。 “先关到后面的柴房里，等到明天阿姐有了吩咐再说。” “是。” 几个人上来押着三人要往柴房去。 “唐大哥！” 穆婉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喊了一声。 唐冶停下来回头看着穆婉婉，开口说道。 “你的毒解了吗？” 穆婉婉先是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唐冶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穆婉婉摇了摇头。 “还没有，但是有阿姐在，又拿到了圣药，不会有事了。” 唐冶微微一笑。 “那就好。” 说完，立刻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灵虚山柴房。 “进去。” 几人将唐冶三人推了进去，随后关上的房门。 柴房里到处都是枯柴，有一种木头的味道。 唐冶找了一个干净的所在直接做了下去。 一旁的老鬼头儿却气愤的朝着门口大喊。 “什么东西，跟我大喊大叫的，爷闯荡江湖的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小兔崽子，等回头爷再好好的收拾你。” “听到没有啊，小兔崽子，一帮乌合之众，敢到我的头上来……” 绣春刀似乎是觉得吵，坐的离老鬼头儿最远。 唐冶闭上眼睛刚想休息一会儿，本来以为老鬼头儿说几句也就不说了，谁知道，竟然骂个没完。 “你省省力气吧，人家都不一定能听得到。” “管他们呢，我骂起来心里痛快。” 说着，老鬼头儿一甩头发，快步走过来，坐在了唐冶的身边。 “你还说我，你说说你捡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蛇蝎心肠！真的是到了大霉了，怎么就捡了这么一个毒妇跟着我们。我说呢，这个千音阁怎么就什么神，咱们干什么都能知道，现我汁明白了，原来就跟着我们一起干呢，真的是晦气。” 唐冶无奈的说道。 “哪里是我捡的，分明就是算计好的要赖上我们的，就算是那天我没有同意，还有别的招数，你防不住的。” “这帮阴险毒辣的小人！邪门歪道，早晚要完蛋。” 唐冶轻笑一声， 缓缓闭上了眼睛。 “哎。” 只听得来鬼头长叹一声，倒在了柴火堆里。 “真是倒霉，跟着你就往牢房里去了。” 第377章 东瀛往事 第377章 东瀛往事 唐冶轻笑一声，想想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不是被关，就是在被关的路上。 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属实也是有点意思。 “休息会儿吧，长夜漫漫，眼看着就要天亮了，折腾了一宿。” “我睡不着。” 老鬼头儿有些气愤的说道。 就像是一个被大人关着的小孩儿。 “睡不着也得睡觉，明天还有点我们受呢。” 唐冶说完直接靠着身后的墙壁睡着了。 次日，唐冶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 “放我出去！你们是些什么东西，关着本小姐，你们知道石家吗！啊？！” “听到了没有啊！放我出去！你们这帮畜生，混蛋！” “我要是出去了，你们肯定不得好死！” …… 外面，石瑶尖锐刺耳喊声吵得唐冶实在是睡不着，连老鬼头儿也吵醒了，不满的嘟囔着，用手指塞着耳朵。 最后实在是睡不着了，直接坐起来，指着门口喊道。 “这个婆娘，大早上的鬼叫什么。” 唐冶开口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来。 “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如烟的声音忽然传来。 只是和以往的清脆空灵相比，此时的如烟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声音里尽是无尽的杀意。 让人光是听着后脊背就一阵发凉。 老鬼头儿也听出了如烟的声音，转头看着唐冶。 “这个女的还真的是装得好，我居然一点没有看出来。” “接触的少而已。” 唐冶低声说道。 下一秒，门口出现了几个人的黑影。 “把门打开。” 锁头叮当的声音传来，如烟站在门口，逆着光。 清晨的阳光灿烂而稀薄，照在如烟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神抵一般，本就强大的气场，瞬间又涨了一倍。 黄金面具因为背光的原因，反而暗了一些，显露出一种独特的金属质感。 两人静静的对视着，都静默不语。 “昨晚睡得好吗？” 这是如烟的第一句话。 或者说，是千音阁阁主的第一句话。 “好也不好。”唐冶说道，“我昨晚上在入睡前一直在想一个事情，虽然说已经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想要得到你的亲口承认。” “你说。” 如烟沉声道。 “那次，我去千音阁洞口，见到的那个人，是你的替身？” “是，当时我在你身边，没有办法脱身，只能提前布置好手下的人。” 怪不得，气质判若两人。 唐冶看着如烟，嘴巴微微张开，随后又笑着闭上，没有再说话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很多事情，有一些想通了，但是还有一些没有想通，想要问你，又觉得是白费口舌。” “为什么是白费口舌。” 如烟不舍的追问道。 “因为我问你的东西，关系到你，甚至是你们的利益，你们应该是不会对我这个外人说的。” 如烟伸出手去。 身后的人立刻递上来一把匕首。 如烟拿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唐冶。 “哎哎哎，你这个女人没有必要这么狠吧。” 老鬼头儿看着如烟手里拿着的匕首顿时有点慌张。 “你不愿意就说不愿意说呗，干嘛动手，我们好歹一路上对你不错，你这也太狠了吧。” 如烟没有理会老鬼头儿，径直走到了唐冶的身边。 一旁的绣春刀也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如烟，满脸的紧张。 只是当事人唐冶却是十分的淡定，仍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如烟，甚至嘴角还隐隐的含着一抹笑意。 如烟蹲下来，和唐冶平视。 唐冶透过面具，又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依旧十分的好看。 刷。 匕首一挥，唐冶身上瞬间一松。 只见如烟把唐冶身上的绳子给隔断了。 “跟我来，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柴房。 唐冶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也跟了上去。 唐冶跟着如烟进了一间布置很是高雅的房间。 这里面放着不少的藏书，唐冶匆匆看了一眼，大多数是经书和炼丹的书。 估计原本是灵虚公子的书房。 如烟回头，一双眸子静静的看向唐冶。 “公子坐吧。” 这是如烟之前对唐冶的称呼。 “我站着就行。” 唐冶和如烟之间隔着的距离并不算远，只不过，两个人却总有一种对面不识的感觉。 “你要问什么。” 如烟率先开口。 “我想知道，你和千音阁之间，还有你和梦天教以及穆婉婉、目黑莲的关系。” 话音落下，如烟忽然转头看向远处。 “啊，这是一个很久远的事情了。” “我的义父叫东野奎郎，是东瀛人，就是你们常说的倭国人。” “我小的时候家里遇到了变故，是东野奎郎救下了我，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一岁了。他把我带回了东瀛，给了我一个名字，叫假面。” 说着，如烟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但是只能摸到一个冰冷的面具。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事实上，从一开始我跟着他到了东瀛之后，他就只是教我剑术和刀法，告诉我大宁朝的腐败不堪，告诉我人民的痛苦。告诉我，我是因为大宁朝，才会遭受这么多的苦难。那时一切痛苦的来源。 ” “东野奎郎……”唐冶默默的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看着如烟说道，“他是东瀛的细作？”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他并不是，他说他是东瀛派到大宁的拯救者。” “他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天下本无主，世人共有之。” 说着，如烟转头看向唐冶。 “这句话的意思是，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天下的主人。” “后来呢。” 唐冶静静的问道。 “后来？后来，他死了。被人暗杀了。被谁暗杀的，我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或许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他死之后，东野奎郎手底下的人四散，几乎是群龙无首。东瀛的大王不愿意看到东野奎郎经营布局了多年的东西就这么直接没有了，就找到了我。” 如烟的眼神涣散，似乎自己已经随着记忆飘到了那个遥远的国度。 第378章 烟起 第378章 烟起 “那个时候我已经二十六岁了，那是我在东瀛生活的第十五年。” “东野奎郎其实一直就有培养我的意思，他经常把我呆在身边，所以我一接手他手下的东西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快的承认了我。我在东瀛天皇的帮助下，很快的统一了那些势力。” “包括其中最隐秘的东瀛武士道中的忍术和忍者。” 唐冶下意识的想到了之前的遇到的事情。 确实是一个自古而来都十分陌生的领域。 “东野奎郎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目黑莲，另一个就是穆婉婉。在东野奎郎死之前，党派斗争就已经很厉害了，他知道，天皇会利用东野奎郎的死想办法将这个组织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东野奎郎有自己的血脉的话，到时候放任做大，就像是放虎归山一样，想要再收回来可就是比登天还难了。” “所以，在东野奎郎死之前，就把这两个孩子送到了中原，一个才三岁，另一个还在襁褓之中。” 唐冶倒是有些意外，穆婉婉和目黑莲竟然是亲兄妹。 “我后来一直在找他们，凭借着东野奎郎给我留下来的线索，不过那个时候，阿莲就已经找到婉婉了。这也真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缘分。” 如烟说起来一阵唏嘘。 二十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说起来是这么的轻松，只是这些年的辛酸苦辣，只有她自己明白。 “梦天教是谁的主意？” 唐冶问道。 “梦天教最开始是东野奎狼坐起来的，只是这个东西在东野奎郎的手里仅仅只是有一个基础，发展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有效的方法。直到我在西北大漠意外的发现了一种叫做罂粟的东西。” 说到这里，如烟缓缓回头，看着唐冶。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东西你居然知道，而且一举就拿下了。你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 如烟如实说道。 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如烟不得不承认，唐冶是一个伟大的皇帝。 最起码，不会是东瀛所流传的那样。 “现在你既然知道了一切，轮到我问你了。” 唐冶不说话，静静的等着如烟开口。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这个东西如烟在很久之前就隐隐有感觉，只是一直不确定，也想不明白。 如果唐冶真的早就察觉了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为什么还要留着自己在身边。 唐冶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始，我就隐隐有感觉。正常的孤女看到那么多的金子，不会想要跟在我的身边当一个奴才，人都是这样的，除非你知道我的身份不一般，确实有的人会因为长远的利益而放弃这些东西。” “其次，你比我们还要表现的积极，想要我们尽快的顺利的赶往灵虚山取药。甚至在老鬼头儿半开玩笑的说不去了的时候，你也会有些着急。” “你和穆婉婉素味平生，她的生死跟你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其次，灵虚山山高水险，充满了很多未知的危险，我曾经多次有意的在你面前提起，可是你却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如烟静静的听着唐冶的话，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的漏洞。 “我真正的确定，是两件事。” “第一件，是你带着我去千音阁，见到那个假的千音阁阁主的时候。那个女人确实是有几分气场，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就是目光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在你的身上流连，每次看向你的时候，眼底会下意识的浮现一抹害怕的神色。” 按理来说，那个人会看唐冶才会，而不会在乎唐冶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还有就是，进入千音阁实在是太顺利了。 顺利的就像是早早的演练好的一样。 这一切都和唐冶一路上所知道的千音阁有天差地别。 一个随意来去的千音阁，要么就是它浪得虚名，要么就是它敞开了大门等你进去。 很显然，千音阁只能是后者。 “第二件事呢，是不是那次在烟城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变戏法的人。” “是，那次，实在是太蹊跷了，我猜应该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着急回去处理，所以才会这样。” 离开的方式和回来解释的理由，显然都有一些仓促不合逻辑。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如烟是不会这么莽撞的。 如烟点点头说道。 “是，那个时候，察哈尔明月纠结手下的暗卫要杀入千音阁总部，真是个蠢货。” “所以，察哈尔明月是你杀的？” 唐冶追问道。 “她必须死，她认出了我。” 如烟想起自己让下面的人暗杀察哈尔明月时候的样子。 “察哈尔明月是一个有本事的，察哈尔王室能够有这么一个女儿是他的福气，只是对于千音阁来说，她的存在就是一枚定时炸弹。烟城必须牢牢的掌握在千音阁的手里，察哈尔明月绝对不能留。” 如烟觉得自己留着察哈尔明月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是做错了。 既然错了，就要即使弥补。 唐冶开口说道。 “不仅仅是处理察哈尔明月的事吧，那次离开你应该做了很多事情。” “是。” 如烟接道。 “我一共做了三件事。” “第一，杀了察哈尔明月，逼迫察哈尔王以赐死的名义，从而激发烟城的民愤，让察哈尔王室不得不紧紧的依靠着千音阁这棵大树。” “第二，把打开链接千音阁和察哈尔王室只见的密道的东西交给察哈尔明月，让她交给你。” “第三，寄出了一封信。” “信？”唐冶想了想说道，“给灵虚公子的信？” “是，我要他准备好迎接你，并且把你的身份告诉了他，告诉他你要的是圣药，而且是不计代价的要，千音阁会鼎力支持，到时候，千音阁和灵虚剑派，平分西北大漠。” 唐冶听后轻笑一声。 “这个灵虚公子，还真的是蠢。” 千音阁的目标是天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第379章 目的 第379章 目的 唐冶长这么大了，从观古今，还没有见过谁是真的可以和谁平分天下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来的道理。 弱者永远不要想着能和强者平分天下。 如烟走到唐冶面前，一双眼睛分外的明亮。 “我现在，要问你拿走一件东西，公子，你可以给我吗。”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用陛下一类的字眼称呼过他。 唐冶看着如烟，轻声问道。 “如果我要是不给你呢。” “你不会不给我的。” 如烟抬手，指尖轻轻的在唐冶的脸上划过。 “跟了公子这么久，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公子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不是吗？”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我就算是真的给了你，你未必能够调动的起这戍边将士来，这不是一张虎符就可以说了算的。”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你无需再管。” 说着，如烟的手轻轻探到了唐冶的怀里。 细腻的双手隔着薄薄的衣衫，将那虎符取了出来。 如烟拿在手里，见那虎符在日光下发出粼粼光泽。 “我还记得我在烟城的时候，看着烟城暮色时分的万家烟火。” 如烟回过头去，看着唐冶，等着他下面的话。 “现在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口中的所谓的百姓。” “这重要吗？” 如烟皱眉反问道。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和初衷都不知道的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不重要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的照进来，光线下，细小的灰尘都十分的空灵的浮动在其中。 唐冶和如烟静静的对视着，谁都不曾闪过。 最终如烟微微偏过了头。 “这个不重要，你先回去吧。来人！” 一声令下，立刻有在外面候着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把人给我送回去，严加看管。” “是。” 唐冶看着如烟，嘴角缓缓勾起。 这是第一次，如烟突然很烦唐冶的笑容。 午后庭院。 “我想进去见阿姐，你们让开。” 如烟回头，看到穆婉婉在门口和几个守卫争执着。 门口的守卫没有她的命令，是不管放任何人进来的。 穆婉婉看到如烟朝这边看了过来，高声喊道。 “阿姐！” 穆婉婉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了，眼下也有了几分力气。 “让他进来。” 如烟挥挥手，那门口的守卫也就不再纠缠了，立刻放下手中的长剑，分立两侧。 穆婉婉提起裙子朝如烟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阿姐。”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清风轻轻吹过如烟的脸。 明明是那么柔美的五官，可是此时却冷的像是冰雕一样。 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阿姐，可是你答应过我，只要我配合你，你就会帮我把他留在身边。” 穆婉婉不是没有过犹豫。 只是自己阿姐的给出的条件真的让她们有办法拒绝。 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对唐冶产生了感情，并且没有办法磨灭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烟抬头，看着穆婉婉。 “你被忘记了，他是皇帝，他的后宫里还有很多的皇后和妃子，你就算是到了他的身边，你又算是个什么，妾室？” 穆婉婉愣了一下。 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因为自从认识唐冶之后，他就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贵公子，是一直照顾她的大哥，让穆婉婉刻意的去忘记了唐冶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可是，我不管他是谁，阿姐，我喜欢他。” “既然你喜欢他，那你就更应该听我的话，眼下是他只有当他不是皇帝了，才能够永远你的留在你的身边。” 穆婉婉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其实我一直想说，阿姐，我们就只把西北大漠划分出来不行吗？你这一路上也看到了，唐冶是一个好皇帝，最起码是一个很有本事的皇帝，现在朝廷内部的大奸臣也没有了，人们生活的很幸福，我们何必一定要这么做呢？” “就把西北大漠控制在我们的手下就好了，不是么？我们虽然是东瀛人，可是我从小就是吃大宁朝的粮食长大的，我一直是在大宁朝的土地上生活的，在我的眼里，我就是大宁人，阿姐，你呢，你可是一点东瀛的血统也没有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给东瀛人卖命呢，阿姐！” 穆婉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恳求。 如烟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是现在问她的话，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呢？ 从她有记忆开始，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对错，谁也没有告诉过她，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烟的脑子忽然蹦出来唐冶早晨的时候和自己说的话。 一个人连自己做一件事的初心和目的也不知道的话，那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如烟忽然间有些愣神。 “阿姐！” 穆婉婉上前一步，挡在如烟的眼前，打断了如烟的思考。 “阿姐，我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阿莲是我的亲哥哥，是唐冶一步步的把我救出来，一步步的带着我治病，给我找药，沙漠里的时候，就算是自己下车，也一定会让我在车上，有水也是先给我喝，阿姐，这些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记得，我求你，不要伤害他，我不想要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穆婉婉虽然不知道目黑莲和如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唐冶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等到被他们利用殆尽之后，就一定会杀了他。 没有人在窃取天下之后，还留着前朝皇帝的命。 那是大忌讳，几乎是在给自己留后患。 如烟沉声说道。 “暂时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如烟将手里的虎符拿了出来，静静的看着。 半晌开口说道。 “他说的对，有了这个东西，我们也不能够直接调动边境将士，还需要一些东西才行。目前来说，他还不能死。” 第380章 各怀鬼胎 第380章 各怀鬼胎 “阿姐！” 穆婉婉见如烟还是一样的话，不禁有些着急。 如烟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沉声道。 “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天气冷了，不要出来跑，你的身子还虚。” “阿姐！” 穆婉婉还想要最后争取，可是如烟却有些烦躁的说道。 “你现在要是走的话，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你现在要继续在这里纠缠我，那么我一定会杀了他。” 穆婉婉知道，如烟是一个不会开玩笑的人。 她郁闷的转身，快步离开了。 穆婉婉走后，如烟站在院子里，半晌没有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烟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她定睛看着自己手里的虎符，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天下本无主。 那我为什么不能是天下的主人呢。 或者说。 为什么她和他不能一起当这天下的主人呢。 远处传来信鸽咕咕的声音。 如烟看着头顶上徘徊的鸽子，伸手圈成了一个圈，放在自己的嘴边。 呼—— 一声响亮的哨声，那鸽子像是听到主人的召唤一样，立刻俯冲了下来。 如烟伸出手臂，那鸽子缓缓的停在了如烟的手臂上。 鸽子的腿上绑着一个细长的信管。 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是熟悉的字迹。 如烟冷眼看完之后，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 “阿姐。” 目黑莲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 他看着如烟脸上的神色，瞥了一眼旁边的桌子。 “阿姐这是怎么了？” 如烟沉声说道。 “你自己看看吧，那边来信了。” 目黑莲立刻上前拿起那纸条来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些人还真的是不把我们的命当命，十天的时间，改朝换代，他们是在当大宁的军队是摆设么？” “自从顺德天皇驾崩之后，我们就一直像是一直狗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可是要支持的时候，不管是人还是钱，没有一次能给我们的。阿姐，真的窝囊。” 如烟静静的不说话。 许久她伸手摸了摸鸽子的羽毛，那鸽子咕咕的一声，随着如烟抛掷的动作便飞走了。 这是如烟第一次没有回信。 “阿姐？” 目黑莲的眼神中隐隐含着一丝丝的期待。 如烟沉声说道。 “这次的事情，要是成了，功劳太大，我们几个是活不成的。要是不成，是有罪，回去之后，只是也有无尽的折磨。” “阿姐你什么意思，我们一定会跟着做就是了。” 如烟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天际。 “或许他的话是对的，是啊，人还是要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 目黑莲从院子里出来之后，一道深红色身影忽然挡在了目黑莲的身前。 原来是穆婉婉。 目黑莲一动不动的看着穆婉婉，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一惊一乍的在阿姐院子前面，之前阿姐定下的规矩，你都忘了？” 穆婉婉却只是皱眉问道。 “是你说的，不允许给唐冶他们送食物的？” “是。” 目黑莲一脸坦然。 “现在有很多东西都在唐冶的手里攥着，要是好吃好喝的给他食物，谁还会把东西交出来。” “钥匙。” 穆婉婉将手身在半空中。 目黑莲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你是真的看上那个唐冶了。” “不明显吗？” 穆婉婉以前从来没有和目黑莲说过话。 “我喜欢唐大哥，是他一直以来照顾我。” “你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着的是东瀛人的血，他是大宁朝的皇帝。” “那又如何？” 穆婉婉一双秀美的眉目看着目黑莲，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说起来骨子里的血，你和我的血是最亲近的不是么，我们的骨子里流着的甚至是一模一样的血，可是呢，我的亲哥哥。你在给我下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是你的亲妹妹，你还是要给我用这个毒，甚至曾经不止一次，因为可能存在的风险，想要放弃我。” “血浓于水尚且如此，一样都是东瀛人的血又如何呢。” 穆婉婉冷笑一声，转头打算离开。 临走前，穆婉婉回头说道。 “我之所以答应配合你们，是因为阿姐，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唐冶他们你都别再动了，要杀也是阿姐来下指令。” 说完就提起裙子，快步离开了。 目黑莲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树上。 这还是第一次，穆婉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唐冶……” 目黑莲咬牙切齿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仿佛从生下来就是在和自己作对一样。 …… 柴房内。 老鬼头儿不满的嚷嚷着。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啊，这帮人，不给饭吃，你东西也给了，最后饭都不给你了？你怎么谈的你。” 不管老鬼头儿怎么喊，这外面就是一句话都没有。 眼看着就天色就完全黑了。 他们已经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老鬼头儿什么都可以忍，就是受不了不吃饭的这个委屈。 唐冶靠在墙壁上，缓缓的睁开眼睛。 因为一天没有进食，也没有一点吃的，唐冶的嘴唇有些发白。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现在就算是你在这里把自己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有人听你的，既然是要饿着我们，那就不是饿着一天，你这么喊，最后只会更饿，睡着了就不饿了。” 老鬼头儿气的上前，蹲下来，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声响。 “打开，阿姐的东西没看到吗，蠢货！” 门口的守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头打开了柴房。 唐冶一抬头，见到穿着一阵水红色衣裙的穆婉婉。 不知道是衣服的颜色衬的脸色好，还是因为药起了作用，穆婉婉的脸色看着比之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估计要是再过十天半个月的，怕是体内的毒素也就能彻底的清楚了。 “唐大哥。” 穆婉婉本来还一股子的气，在看到唐冶之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光是惦记着来送饭，却忘了，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唐冶。 老鬼头儿看到是穆婉婉也有些心气不顺，阴阳怪气来。 “哟，这不是千音阁的小姐么，还是神女，真好啊， 骗得我们团团转。” 第381章 离心 第381章 离心 唐冶看着穆婉婉僵在里那里，半天没有动静，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来吧，站在门口反倒是容易招惹是非。” 唐冶出声说道。 穆婉婉低着头，走了进来，又转身轻轻的掩上门，半晌背对着几人，并不说话。 从背影来看，穆婉婉倒是也消瘦了很多。 原本是解了毒的，可是看着，倒是比之前中毒的时候还要瘦些。 穆婉婉缓缓回头，老鬼头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并不看她。 “唐大哥。你还好吗？” 唐冶看着穆婉婉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也是不忍，只是说道。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原本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好好的呆着就是了。” 穆婉婉深吸一口气，终于是低头说道。 “原本就是怨我。” “你知道还来啊，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姑娘家，跟着那些人做什么乱呢？” 老鬼头儿说实在话是很喜欢穆婉婉的，这一路上相处下来，这个姑娘沉静温柔，老鬼头儿也真心想要救她，谁知道居然救了一个白眼狼来。 穆婉婉满脸的愧疚，可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冶长舒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自小在这里长大，应该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又有什么样的后果和代价。很多事，不是帮理不帮亲就是对的，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你，所以你并不必觉得愧疚。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并没有什么。” 唐冶越是这样说，穆婉婉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只是说道。 “不是的，我并不是为了帮亲。我以为阿莲是我的表哥，再加上他给我下毒，说起情分来，也是伤心多过情谊。而阿姐，我印象里，这是第一次见她。” 对穆婉婉而言，他们两个在穆婉婉的心里，甚至是不能和唐冶比的。 只是穆婉婉的理由，实在是没有办法和唐冶说。 “我是来给你们送饭的。” 穆婉婉半晌憋出来一句话。 她将自己带来的木盒子放下来，一打开，一股饭香味就飘了出来。 老鬼头儿本就饿了，眼下闻着这个味道，更是馋嘴的厉害。 穆婉婉看着老鬼头儿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里是酒，是大漠里独有的葡萄酒。” 讨好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老鬼头儿撇撇嘴，十分没有出息的凑上前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勉强能喝吧。” 说话的时候，嘴角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老鬼头儿的样子缓和了一些尴尬的气氛。 穆婉婉正开心，却见那老鬼头儿又不满的坐了回去。 “怎么了，你想要什么，还是饭菜不合口味，我给你去找。” “吃什么啊，手上还被绑着，怎么吃啊。” 三人的手上原本是普通的绳子捆着，后来又换成了铁链。 “这个好说。” 穆婉婉说完，摸出来几把钥匙。 她凑上前，啪的一声，老鬼头儿手上的锁子应声打开。 穆婉婉紧接着将唐冶和绣春刀的锁子也打了开来。 “小丫头，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穆婉婉低头没有说话，只说到。 “你们先安心吃饭就就是了，还缺什么就说，我去吩咐人拿来。” 老鬼头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空了的铁索，下意识的看向了唐冶。 后者面无表情的说道。 “吃饭。” 这菜都是唐冶等人爱吃的菜，看起来是精心准备过的。 穆婉婉看着几人吃的十分的香，嘴角缓缓弯了起来。 门外，一道黑影闪过，快速的离开了。 灵虚山正堂。 如烟面无表情的听着下面人的回话，半晌挥挥手说道。 “你先下去吧。记住看着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来跟我说。” “是。” 人走之后，如烟长吸一口气，半晌缓缓的吐了出来。 “为什么能和她一如往昔，和我就不行呢。” 如烟伸出手来，透过指缝看着那透进来的光。 她的脑海里想起了很多。 有大漠有烟城，还有那夜的孔明灯。 “天下本无主。” 如烟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这句话。 “阿姐。” 目黑莲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目黑莲绕过拐角，直接走了进来。 如烟缓缓收起手，眼眸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恢复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千音阁阁主。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进来的时候要让人通传。”、 目黑莲意外于如烟的语气，犹豫了一下，低头说道。 “是，我知道了。” 如烟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瞥了一眼目黑莲问道。 “说罢，什么事。” “阿姐，那边给我来消息了。” 目黑莲低头，抬眼，露出了大半的眼白。 “那边问我这里的情况，还说你是什么意思。” 如烟沉声说道。 “也不怪那边的人来问你，到底是你出息了，东瀛那边的人，很多人只怕是连我都不知道，却知道你目黑莲。” “阿姐，不敢。” 目黑莲低头说道。 “阿姐，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然，弟弟不会来说这样的话。” 如烟深吸一口气，半晌说道。 “我知道了。怎么回复，我觉得，你心里也有数。” 目黑莲抬头看了一眼如烟，犹豫了一下说道。 “怎么回复肯定是明白的，只是，阿姐，唐冶这个人关在这里，终究是一个麻烦，夜长梦多，阿姐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这个是我的事情，你现在已经开始教我怎么做了吗。” 如烟的眸子忽然便的锐利起来。 “没有，我只是提醒一下阿姐。” “我知道了，你现在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目黑莲微微后撤一步，躬身说道。 “是，我知道了。” 如烟回头，目黑莲深深的看了一眼如烟的背影，转身离开了正堂。 外面，有目黑莲的心腹早早的候在那里。 “尊者。如何了。” 目黑莲长舒一口气，看着远处，脸上的神色并不好，其中的答案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人脸上立刻变得不忿，低声说道。 “尊者，恕属下直言，这些年阁主在大漠布局，一走就是十年。” 第382章 共治天下 第382章 共治天下 “十年的时间里，可都是尊者你在四处打点着，就连梦天教，若不是有尊者你在那边撑着，只怕是远不会有现在的影响力。阁主对尊者实在是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刚愎自用，尊者你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你说怎么办呢。”目黑莲看着远处说道，“到底是我的阿姐。” “尊者，你当别人是阿姐，可别人未必当你是弟弟。到底不是一母同胞所生，终究是离心的。这样的事情，普通百姓人家数之不尽，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尊者你还看不明白吗。” “不如……”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目黑莲就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告诉你，阿姐小时候照顾了我不少，若不是她的话，只怕是也不会有现在的我，只要她还记得我父亲死前的遗愿，这些细枝末节，都不重要，我永远认她是我的阿姐。” 那人看着目黑莲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去。 只是眼底却浮现一抹算计的神色。 入夜，群星璀璨。 如烟站在灵虚道观的最高处，双手负在身后。 一身白色的纱衣看起来就像是圣洁的女神一样，只是那脸上的黄金面具却让她又充满了许多俗世气息。 “阁主，东西找来了。” 身后的人捧着一个折叠起来的孔明灯。 如烟回头看着那和当初在大漠中和唐冶一起放飞的那盏一模一样的孔明灯，眼中有瞬间的恍惚。 她将孔明灯拿了起来，取来那人带来的火折子。 啪的一声，幽暗的火苗在风中明明灭灭。 如烟将孔明灯点燃，那在身前。 她抬手将孔明灯放飞。 孔明灯渐渐地飞向天际。 只是今晚的风似乎在和她作对一样，这孔明灯刚刚放飞，忽然来了一阵狂风。 狂风携裹着风沙几乎要把天撕裂。 那孔明灯在空中挣扎了几番，最终还会没有坚持住，坠落在了下面。 啪！ 如烟猛的一拍手下的栏杆。 身后的人吓得赶紧跪了下来，浑身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如烟深深的看着那地上的孔明灯，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那孔明灯一起坠落了一样。 如烟缓缓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的心绪安宁一些。 只是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如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脸来。 如烟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的唇贴在唐冶嘴上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摸向自己的唇。 下一秒，如烟忽然大步朝后院的柴房而去。 嘭！ 柴房的门忽然打开，本来在走神的唐冶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如烟穿着一身白衣，逆着月光，静静的站在那里。 绣春刀立刻警惕了起来。 唐冶站了起来，和如烟静静的对视着。 如烟缓步走来，老鬼头儿忽然向前攻向如烟。 “去死吧你。” 只是连如烟的身子都没有靠近，就被如烟的内力给震开了。 老鬼头儿趴在地上，嘴里痛苦的呕血。 唐冶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他猜到了如烟的武功应该高到了他没有办法察觉的地步，只是却没有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如烟站在距离唐冶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唐冶。 许久她缓缓伸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来。 如烟长得是十分的美。 只是，这味道却变了。 唐冶认识的如烟，头发永远是带着一丝丝的绒毛，在阳光下纯净透明，像是沙漠里最干净的泉水。 可是现在的如烟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头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精致，但是却透着冷意。 让唐冶丝毫没有想要靠近的冲动。 如烟看着唐冶的眼睛，开口说道。 “公子。”说完，如烟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随后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现在的我，没有什么拒绝的能力。” 如烟转头，率先出了柴房。 “喂！” 老鬼头儿扶着胸口坐了起来，指着唐冶说道。 “你小心一点啊，别被这个妖女给害了。” “没事，你们好好的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说完，唐冶跟着如烟出了柴房。 两人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里。 身后是遮挡着视线的假山。 如烟回头看着唐冶。 “你最近有想我吗？” “天天能见到，不是么。” “我说的是，你有想我吗，想如烟，想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如烟静静的看着唐冶等着回答。 唐冶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如烟就是千音阁的阁主，分不开。” 如烟和穆婉婉，似乎总喜欢问这样的问题。 “是，分不开。那你，喜欢谁呢？” 唐冶看着如烟，半晌说道。 “对于我来说，过去的如烟就是一个幻象，沉浸在一个虚假的骗局之中，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不是么。” “不，不是。那不是虚假。” 如烟上前一步，语气里有些激动。 “那也是我，不是么。你说了，我是千音阁的阁主，我也是如烟。这两个是一个人，其实就是我。” 唐冶静静的看着如烟，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如烟转头，等到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伸手，缓缓的牵起了唐冶的手。 “你，其实可以有选择的，不是么。我能感觉到，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动过心的，只不过，只不过是千音阁，和我过去的二十年挡在了我们中间，让你没有办法接受，不是么。”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唐冶淡然的说道。 “我想说的是。”如烟因为紧张，下意识的咽了口水，“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在一起，我也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至于这天下，我们可以共治，不是吗？现在西北大漠几乎在我的控制之下，我只要摆脱了东瀛那边的控制，我们完全可以一起拥有这个天下， 不是么。”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唐冶沉声道。 “对于我来说，宁可死在你的手里，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安危来把整个天下出卖掉交给你。你尽可以凭你的本事去争天下，但是想要要挟我，你还是省省吧。” 第383章 暗处的眼睛 第383章 暗处的眼睛 如烟松开了抓着唐冶的手。 她后退一步，不可理喻的看着唐冶。 “你怎么这么顽固，江山有什么重要的，你的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江山？你是觉得我在求你么。” “不是我固执，而是让你看清楚事实。你就算是要挟我，来威胁大宁的军队，朝廷里的群臣，甚至是后宫的太后，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大宁朝疆域辽阔，不是倭国那弹丸之地，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掌控。” “先不说，你和倭国的那点军队，有没有这个本事把疆域从西北打到京城，就说你真的起兵，暂时的控制了大宁朝，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这个政权，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是一个异族的政权，天下的人，人人都可以起义。” “你别忘了，东边还有藩王，北境还有大凉，甚至还有岳家这样的世代武将世家和封疆大吏。手上的军队，只怕哪个也要比你多，你就这么有自信，可以坐稳这个天下？” 如烟眼睛微眯，看着唐冶。 “可是你在我的手上，不是吗。你会帮我的，为了你自己。” 唐冶轻笑一声。 “所以我说，你并不了解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必要时候，我会自己了解我自己的命。” “你就这么恨我。” 如烟歪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不是恨你，是让认清现实。”唐冶顿了顿，开口说道，“或许，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如烟一口银牙咬的死紧，下一秒猛的举起手来。 唐冶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只是如烟的一掌却停在距离唐冶的头一扎远的地方。 她猛的收回手，闭上眼睛说道。 “你先回去吧。” 唐冶转头便离开了，没有片刻的犹豫。 “要是，我是穆婉婉的话，你也会是这样吗。” 唐冶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回首说道。 “在我心里，曾经那个纯净的如烟，像是月亮一样，永远的挂在我的心上。” 如烟猛的回头。 只是唐冶却快步离开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 “就是这样了。” 半盏茶之后，一间厢房之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猛的放下手里的茶碗，开口说道。 “你听真切了？” “这样大的事情，奴才不敢有虚言，一词一句，都是阁主亲口所说。” “共治天下……” 男人轻笑一声，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 “哎，这女人啊，和男人一样，自来就是难过情关。哼，明明有这样大好的机会，结果这连着两天了，她就是按兵不动，我就知道，这段时间的相处，八成是和唐冶那个小白脸处出感情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手下的人听后也颇为感慨的说道。 “阁主看起来确实是动情了。” “哼。” 男人冷哼一声，说道。 “就是一个傻子。被男人的几句话哄得五迷三道的。一样的选择，要是换过来，阁主是唐冶，而唐冶是阁主的话，只怕是现在阁主早就没命了。” “无毒不丈夫。女人，究竟是差了点火候。” 男人说着，抬起手里的茶碗来，用茶盖轻轻的拂去了表面的茶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和那边说一声。” “说什么？” 男人冷声道。 “如烟和目黑莲，跟东瀛那边到底才是一家子，我们说破大天了，也就是一个奴才。这奴才要想要把主子拉下来，自己当主子，就要拿出板上钉钉的证据和结果来，不然的话，死的就是自己了。” “可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就只能看着了？” 男人轻笑一声说道。 “看着？看什么。这些年，虽然在东瀛那边没有留下什么人，但是还带有一点，目黑莲还是很信任我的。他们自家的人，就要让他们自己去斗。我倒是想要看看，目黑莲知道了他这个阿姐的心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还是您心思缜密。只是……” 那人犹豫的说道。 “若是这个时候告诉了尊者，只怕是这阁主的心思还在左右摇晃的时候就被尊者给说服了，到时候帮着阁主定下了心来，反倒是不好。” “嗯。确实是不能轻举妄动。” 男人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现在，唐冶和这个女人之间，主要是要这个女人这里，只要让爱情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上风，那这可就完全失去了理智了。为了这个男人放弃天下也是正常的。” “这样！” 男人眼睛一亮。 “他们现在不是差一点火候么。我们就给他添一把火好了。” 说完，男人对手下的人招招手，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这……这能行吗？” “你听我的就行了。两个本身就有情的人，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成全别人，也是美事一桩啊。” “只是，要是阁主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不可能。她要是真的知道了，只怕是要好好的谢谢我们呢。” 说完，男人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银票。 “你现在立刻去找来几包上好的催情药，在买来些迷药，这两个人的武功都很深，对这些东西，只怕是比一般的人抵抗能力还要好。抓紧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只怕是不好下手了。” 手下的人立刻拿了银票就离开了。 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眼底是挡不住的开心。 三天后。 目黑莲站在院子外面，疑惑的说道。 “阿姐说连我也不见？” 已经三天了，谁都没有见过她出过院子。 目黑莲心里总是有不好的感觉。 “尊者，眼下只怕是不能由着阁主瞎想了，现在正是好时机，要是错过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尊者不如拿些酒菜强闯进去，和阁主谈谈心。” “有许多话，说着说着，就说出来了。” 目黑莲犹豫了一下，挥挥手说道。 “你去给我准备一桌子酒菜，要速度快些。” 门口守着的人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为难的说道。 “尊者，别难为我们。” 目黑莲回头，一双眸子锐利无比。 “识时务的，赶紧滚！” 目黑莲现在对这件事的隐忍程度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了。 第384章 试探 第384章 试探 外面的吵闹声让如烟有些不耐烦。 她转身打开了大门，门口的守卫正在和目黑莲纠缠在一起。 “敢挡着我的路，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住手！” 如烟皱眉看着几人。 目黑莲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 那守卫看到如烟之后立刻跪了下去。 “阁主，属下是实在是拦不住，请阁主恕罪。” 如烟冷眼看了目黑莲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站在目黑莲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手里拿着酒菜，看到如烟看向自己之后，顿时心里有些心虚。 “阿姐，现在我想见你一面还真的是难。” 如烟的敛眉收回目光来。 “你跟我进来吧。” 说完，就率先进了屋子里。 如烟说的自然是目黑莲。 目黑莲身后的人一躬身，将手上的酒菜高高的举过头顶。 “尊者，奴才就不方便跟进去了。” 目黑莲抖了抖手臂上的长袍，接过了那摆满酒菜的木盘子。 屋子里，烛火很暗。 目黑莲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如烟，将酒菜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将房门关上了。 “阿姐可用饭了？” 目黑莲沉声问道。 如烟静静的看着目黑莲，脸上的神色如常，分不出什么喜怒来。 “你这么大费周折的找我，甚至要打我手下的人，就是为了来给我送饭的？” 目黑莲坐在了桌子旁，伸手拿了两个白瓷的杯子。 一个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另一个则放在了如烟的面前。 “阿姐，我发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吃一顿饭了，难道我来找阿姐吃一顿饭也不行吗？” 目黑莲一边说，一边抬手给两人倒了一些酒。 “如果只是吃饭的话，随时都可以，我这个人最烦的就是，明明心里有一万个心眼，可是却要拿着吃饭的名义来用感情说事。阿莲，这个世界上，最伤不得的就是感情了。” 目黑莲的手微微一滞。 “阿姐既然心里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到了自己的时候，却丝毫不在意我们之间的情谊呢？” “有话就直说，我不喜欢解释，更不喜欢拐弯抹角。” 目黑莲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 “阿姐，我想问你，你这么久不对那个唐冶动手，是不是有私情了。” …… 柴房。 唐冶看着送来的一桌子的酒菜，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哇，霍，还有肘子，你知道不知道我跟着你来了西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多想这一口啊。” 老鬼头儿光是看到那个肘子就眼睛直了。 更别说还有别的鸡鸭鱼肉，另外送了一葫芦的好酒。 老鬼头儿立马抓起酒来就想要喝，却被唐冶给拦下了。 “你干什么？” 唐冶抬头看着来送饭的男人。 “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就算是下毒，也要做的委婉一点吧？这么明显，我就是想要装糊涂，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啊。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傻？” “哼，自作聪明。” 男人轻笑一声，拿起那一葫芦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喉结滚动。 是真的下肚了。 一旁的老鬼头儿直心疼这一口好酒。 “既然你们觉得有毒，那我就拿走了，平白浪费阁主的一番心意。” 说着，男人挥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来。 “别别，他不吃我吃。” 老鬼头儿赶忙上前护住了那地上的酒菜。 “还有这个。” 说着，老鬼头儿上前，将男人手里的酒葫芦也抢了过来。 男人冷哼一声，转头来开了。 柴房的门再次关上。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能透着窗外的月色来看清送来的食物。 “喂，你们不吃，我可吃了啊。” 老鬼头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 一旁的绣春刀则看向唐冶。 “那人都吃了，应该是没事，陛下还是吃一点吧。” 唐冶点点头，伸手拿起了筷子。 门外的人看着唐冶动了筷子之后，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算计的笑意。 他一抖，从袖管里掉出来一枚赤色的小药丸，约莫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男人一仰头，将药丸丢进了嘴里。 “给我看好了他们，看到药力发作了，就赶紧给我带过来，听到了没有？” “是。” …… “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是你身后的那个跟着你的谋臣？他叫什么名字。” 如烟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每当如烟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目黑莲总是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 这种本能的反应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 是来自于小时候如烟对自己的鞭打。 那个时候，只要自己犯了一点错，就会挨打。 甚至是挨饿。 所以，目黑莲的骨子里对如烟还是惧怕的。 “是我问的，难道我就不能问阿姐这样的问题么？” “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王胜。” “中原人？” 如烟意外的看了一眼目黑莲。 不想到，这个自诩最恨中原人的弟弟，居然有一天也会这么新任一个中原人。 “是。不过他从小就跟着我了，不能算中原人。” “呵。” 如烟冷笑一声。 “从小跟着你？连你自己都是喝着大宁的水，吃着大宁朝的粮食长大，你都是中原人你却说他不是。可笑不可笑？” “我不觉得可笑。”目黑莲说，“难道有奶便是娘吗？我的身上是东瀛人的血，我就是东瀛人。和大宁朝，不共戴天。” “有奶便是娘？呵，我怎么觉得，你再说东瀛呢？你这么说，你喝的那些水，吃的那些粮，受到的那些大宁朝人的照顾，难道不会搅的你下半辈子不得安宁吗？” 目黑莲的视线和如烟撞在一起，两个人的眼底都带着倔强和不服。 目黑莲是如烟一手带大的。 所以，目黑莲也是最像如烟的。 两个人就像是照镜子一样，彼此都很容易就知道对方心里的所思所想。 哪怕是靠心里感应，都可以做到。 目黑莲听着如烟的话，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我倒是忘记了，阿姐你可是纯粹的大宁人呢。看来阿姐这是不忍心看着故土沦丧，是要倒戈了？” 第385章 情 第385章 情 “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我只是实话实说。” 如烟漠然道。 “好，实话实说。”目黑莲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的激动，“那现在我就要阿姐一句话，什么时候动手，或者说，你还打不打算动手了？！” “你是在质问我？” “是！” 目黑莲咬着牙盯着如烟的目光。 “我不能连我的阿姐打算要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还傻傻的新任自己的阿姐，跟别人说，她不会背叛我。” “阿莲。” 如烟长舒一口气，看着目黑莲。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等到唐冶死后，你，我，都得死。” 目黑莲的脸色一顿。 “大宁朝有一句话，叫，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皇陛下，是不会允许我们的存在的。” 唐冶那天的话点醒了如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唐冶是这样，东瀛的天皇也是一样的。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是这样。 这是一个很容易明白的道理，只是如烟身在其中，反倒是看不明白了。 “你和我，都只是一个棋子，棋局结束之后，棋子就不能在这棋盘上碍眼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目黑莲的眼睛里有瞬间的挣扎。 半晌，他忽然抬头，看着如烟说道。 “不可能，我不相信！这分明就是你为自己找的借口！” “信与不信，你大可以看着。那边的书信又来催了，这次，我还是不回。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不是么？” 目黑莲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攥着。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回去好好想想吧。” 如烟抬头，看向目黑莲的身后。 透过那薄薄的窗纸，依稀可以看到窗外金黄的月亮。 “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值不值得。” 这句话如烟说的很轻。 想是在和目黑莲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目黑莲转头，决绝的离开了屋子。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火。 目黑莲的心里就是很烦躁。 等在院门口的王胜看到目黑莲出来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尊者，你这是怎么了。” “滚开！” 目黑莲沉声骂道。 “尊者！” 王胜却反常的不依不饶的拉着目黑莲。 “尊者，在下想知道尊者方才拿进去的酒菜吃了吗？” 目黑莲转头看着王胜。 “你问这个干什么？有毒？！” “不，属下怎么敢呢！” 王胜连忙解释道。 “不过是尊者吃了酒就会有头疼的毛病，所以我早早的备好了药，要是吃了酒的话就将这个药丸服下，晚上才能安睡啊。” 目黑莲低头看了一眼王胜手里的药，烦躁的一把推开。 “我没吃。滚开，别烦我。”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王胜皱眉，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 门口的守卫出声驱赶。 王胜回头，阴冷的看着他。 夜已经深了，黑暗中，王胜的眼睛显露出几分诡异，就像是鬼一样。 那守卫下意识的后撤一步，刷的一声抽出了刀来。 “你干什么？！” 只是，这话尾音还没有落下，那守卫的喉咙处忽然一痛。 一个黑影出现在守卫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把见血封喉的匕首。 那守卫还没有搞清楚回事就已经断了气了。 “一个看门的，也敢狗吠！拖走！” 王胜阴狠的说道。 那个目黑莲简直就是一个废物，被千音阁的那个女人吓破了胆，养成了一个没有主见的废物。 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尤其是在那个女人面前！ 一个破守卫也能纠缠半天。 王胜转头对那将尸体处理好又折返回来的属下说道。 “给我挑最好的影卫来看着，不要多，两三个就行了，记住要死士！这个女人武功很高，也很聪明，一旦被发觉了，立刻自尽。” 千音阁折磨人的功夫他还是见过的。 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 今晚，说什么，也要拱一把火！ …… 唐冶摇摇头，感觉今晚的酒劲有些上涌的厉害。 一旁的老鬼头儿也早已经是面色通红，趴在一边说胡话了。 “喂。”唐冶伸手推推老鬼头儿，“这酒是不是不对劲啊。” “好酒好酒，这酒可是好酒……” 老鬼头儿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唐冶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浑身燥热的厉害。 一旁的绣春刀也脸颊通红的睡着，只是即使是在梦境之中也在不安的扭动着，看起来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唐冶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脚下一软，反而摔了回去。 嘭。 外面的房门打开，只是门口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谁啊。” 唐冶眯着眼睛问道。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他抓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走出门去看。 漆黑的夜里，只有月色轻轻莹莹的洒落一股，淡淡的附着在地面上。 “谁？” 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忽然远处的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女人。 唐冶歪着头眯起眼睛去看，却看不到那女人的正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如烟？” 究竟总算是没有完全占据了唐冶的大脑。 那穿着白色纱衣的女人身形微微一顿，立刻往远处去了，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如烟！” 唐冶的喊声并没有让如烟停下来。 唐冶一路抓着栏杆和墙壁，勉强支撑着，往远处去了。 “如烟。” 唐冶一路上始终和如烟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每次想要抓住，可是最后都会被逃走。 唐冶不知不觉，竟然跟着这个背影走出了好远，最后到了一个熟悉的小院子里。 “这里……” 唐冶甩甩头。 这里不是如烟的院子么。 怎么会来这里。 唐冶看看周围，居然没有一个守卫守着。 他刚想要转头离开，却忽然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如烟的笑声。 那笑声里带着的勃然的醉意，即使是隔着老远，唐冶也清楚的听了出来。 “不是幻觉？” 唐冶一步步朝那笑声的来源走去。 每走一步，那声音就更清楚了一些。 唐冶渐渐的听到了如烟醉酒之后的呢喃。 第386章 动 第386章 动 此时的屋子里，如烟手里拿着酒，满是醉态。 “沙漠，烟城，唐冶。” 如烟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为了什么，为了天下，可是这天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烟一个人自言自语，根本不知道是在和人说话还是在自说自话。 “唐冶，唐冶……” 如烟的脚下一软，一个踉跄。 如烟也不挣扎，借着酒劲儿直接倒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那个天花板像是一面镜子，如烟在里面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生。 这票如浮萍的一生。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在大漠里的时候自己和唐冶说的话。 她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家。 唐冶就是在这个时候相信她的吧。 那么好的演技。 呵…… 可是，那何尝不是她的真心呢。 忽然自己的眼前罩下来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如烟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去看。 下一秒，如烟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后又很快的恢复原状。 “原来真的会产生幻觉，以前还以为是戏本子里胡说的。” 如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迷梦着一双眼睛看着唐冶。 “以前，我给了你一个吻，想要你给我一个家，可是你不光拿走了我的吻，还没有给我一个家，依旧是让我一个人，现在我也不要你陪我了，你把我的吻还给我，可不可以？” 唐冶的脑子也模糊的厉害，看着如烟的嘴巴张张合合，可是却连不起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说什么？” 唐冶的话音刚落，如烟就欺身上前，一双饱满的唇紧紧的贴在了唐冶的嘴唇上。 唐冶的脑子似乎有瞬间的清明，可是又好像更乱了。 只是这种乱和之前的那种迷糊的感觉有些不一样，这种乱是一种清醒着的乱。 唐冶晃晃头，想要拉开如烟。 他感觉今晚自己似乎动情的厉害。 唐冶在犹豫。 但是下一秒，如烟微微撤开一步，抓着唐冶的手往自己的腰上带。 “回应我，哪怕是假的幻象，回应我，求你。” 这样真实又虚幻的感觉实在是天让人着迷了。 如烟没有办法拒绝。 哪怕是假的，她都心甘情愿。 如烟靠在唐冶的脖子上上。 “回应我。” 唐冶的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断裂。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 “这样，阁主要是知道了，只怕是我们也不好过。” 手下的人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千音阁的阁主也不是白当的。 先不说手里掌握着的死士，就是她自己一个人，杀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做要是真的把她给激怒了，最后只怕是死的第一个就是他们了。 王胜听着屋里暧昧的声响，轻笑一声说道。 “这有什么，我只是给了她一个解放自己的借口而已。两个人本来就都有情，要是放你进去，你看看，阁主会不会自己脱了衣衫。” “这是自然。” 王胜冷笑一声，转身走进了月色之中，身后那暧昧的喘息也渐行渐远。 “到底是女人啊，女人就是感情用事，瞧着吧，她就算是心里清楚是我们干的，也不会说什么，我们只不过是顺了她的意思而已。她还要感谢我呢。” 什么江山天下，筹谋布局这么久，不过是被一个男人一个月就给征服了。 呵呵。 这天下注定就不是她的。 而是我王胜的。 这一夜，寂静的小院子里只有唐冶和如烟两个人。 不知道是药效的作用还是那压抑已久的感情的爆发。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次日，阳光初露，还带着一丝丝的冷气。 唐冶伸手按着自己的头。 第一次感觉头快要炸了。 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滑腻的在他的皮肤上蹭着。 唐冶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到如烟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被子只搭了一角在肚子上，整个人浑身赤裸的躺着，没有丝毫的遮蔽。 唐冶想起昨晚的事情立即起身。 身后如烟也被唐冶的动静给吵醒了。 如烟醒来之后看到身边的唐冶先是一愣，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眼里的震惊渐渐的退了下去。 “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梦。” 身后传来如烟的声音。 唐冶听不出喜怒。 “抱歉。我昨天，好像喝多了。” 如烟也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彻底滑落。 “有什么好抱歉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自愿的。” 昨晚在最疼的那个瞬间，如烟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这似乎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如果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如烟趴在唐冶的脊背上，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办。” 唐冶出声问道。 “你呢。” 如烟反问。 “我怎么想的一早就和你说过了。” “即使是在现在，也没有改变吗？” 如烟的眼神里到底是含了一抹淡淡的期寄。 “我没有办法让天下为我一个人的错误买单。” 如烟的身体明显一僵。 在听到他的想法没有改变的时候，都远没有听到他说错误两个字的时候如烟的反应大。 唐冶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沉声说道。 “对于我们两个而言，就是一个错误。” “那如果抛开我们的身份呢，又是什么？” 如烟不依不饶的问道，似乎今天就是要一个答案不可。 第387章 撞破 第387章 撞破 人会在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有一个百时不灵的方法，那就是去做决定。 随意的去做一个决定，如果你会觉得难受，那就说明这个决定错了。 而此时，如烟的心里有一种说出的舒服。 “我跟你走，带我回大宁吧。” 如烟的声音很轻。 唐冶犹豫了一下，回头严肃的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要面对什么？” “我知道，天下，从小长大的东瀛，一手经营起来的千音阁，梦天教，还意味着，要和很多个女人共享你。” 别的都还好。 只是这最后一点，如烟承认她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可是，比起这辈子彻底失去你，和你永远不再见面，我宁可和很多人共有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跟着你。她们是你的女人，我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我会和她们好好的相处。” “只是有一点，你必须爱我。” 唐冶看着如烟，后者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挣扎和犹豫，看得出来是完全心甘情愿的。 唐冶长舒一口气，将如烟搂在了怀里。 “你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 外面的天色渐渐大亮了，唐冶穿好了衣服，回头看着如烟。 “那我先回去了，这边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要是留下来的话，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如烟点点头。 “他们两个从小都是吃着中原人的奶水长大的，尤其是婉婉，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感兴趣，倒是阿莲。”如烟说着长叹一口气，“都怪以前的时候把他送到了东瀛学习了几年，受了不少的影响。” “不过你放心，现在手下的人到底还是听我的。我来处理就好了。” 唐冶点点头。 如烟走上前，不舍的拉着唐冶的腰带，随后将自己埋在唐冶的怀里。 “我这几天估计会很忙，你不要担心。” 唐冶点点头，低头在如烟的额头上吻了下去。 嘭！ 身后的大门忽然打开。 一个守卫倒在了地上，外面是目黑莲和穆婉婉。 如烟还没有来得及从唐冶的怀里起来。 目黑莲看着两人，冷笑一声，脸上带着出离的愤怒。 “好啊，阿姐，这就是你天天不让外人进来的理由吗？外面那么多的兄弟天天等着你，结果你却在这里和唐冶苟且！” “阿莲！” 如烟从唐冶的怀里起来，瞬间煞气尽显，又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千音阁阁主。 “我是你的阿姐！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目黑莲咬牙看着唐冶，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如烟的身上。 “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是我的阿姐，我新任你，我爱戴你，结果呢，这就是我把你当我阿姐的下场？！你还记得你是我们的阿姐吗？！” “我永远是我自己。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该理所应当的为任何人，任何事付出我自己。” “好啊！” 目黑莲气的连连点头。 “你这话为什么不早点说！偏偏等到了见到这个唐冶之后，阿姐，你早说的话，你就可以早点从这个位置上滚下去，去当你的皇妃！现在，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说你永远你是你自己！？那我呢！” 目黑莲的情绪激动，说话的时候连嘴唇都在颤抖。 “我呢！我明明可以好好的生活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告诉我我是谁，让我才八岁，就亲手逼我杀了养了我八年的养父养母！现在你成了观音，却要我下地狱！” 目黑莲疯狂的嘶吼着。 如烟看着目黑莲的样子，长舒一口气。 “要你这么做的，不是我，是东瀛的天皇，是你的父亲，东野奎郎。” “闭嘴！” 目黑莲指着如烟的鼻子。 也是第一次，指着如烟的鼻子。 “我不认识什么东野奎郎，我那个时候就只认识你！是你！” 如烟的眸子缓缓眯起，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穆婉婉则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如烟和唐冶。 唐冶知道，穆婉婉的眼睛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唐冶始终没有抬起眼睛看过穆婉婉。 “唐大哥，阿姐，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目黑莲愤怒的指着穆婉婉说道。 “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你多么的可笑，还一口一个唐大哥，一大清早跑来求我给唐冶送饭！结果呢！成了你的姐夫了！” 穆婉婉像是听不到一样，盯着唐冶看去。 “唐大哥，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冶深吸一口气，看着穆婉婉说道。 “没有误会。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穆婉婉轻笑一声，随后那断断续续的笑声，连成了一条线，绝望而凄美的笑着。 唐冶和如烟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穆婉婉。 穆婉婉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如烟说道。 “我早就知道，唐大哥对你，你对唐大哥都有情义了，可是阿姐，我问过你，可不可以帮我，你说可以。我也问过你，你要是喜欢唐大哥的话，我可以退出，可是你说不喜欢。” “你说，只要我帮着你骗过了唐大哥，你就会把唐大哥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嫁给他。” “阿姐，我是真的很蠢吗？！蠢到上你的当！蠢到我亲手把唐大哥推走，听了你的话，骗他，让他恨我，最后去上了你的床！” 唐冶微微有些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穆婉婉的情绪这么的激动。 印象里，穆婉婉一直是一个温婉的女人。 和此刻歇斯底里的穆婉婉有些格格不入。 “我当初和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时候我没有弄明白我的心，所以才会答应你那些，是我不对。” 如烟说道。 “闭嘴！”穆婉婉指着如烟恨声骂道，“就是你，你利用我，利用我骗唐大哥，到最后让唐大哥恨我，让我没有脸出现在唐大哥面前，最后你却把他抢走了！” “我不恨你。” 唐冶轻声说道。 “这句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说了很多次。” 第388章 回旋 第388章 回旋 “不恨我，你为什么不恨我。” 穆婉婉几乎崩溃的问道。 “从头到尾，我都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妹妹来看待，你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的亲人，我找不到恨你的理由。” “呵。” 穆婉婉皱眉，指着如烟问道。 “你现在的话，我可以认为你是给她开脱吗？” “不是，你也可以理解成是。”唐冶说，“我和你说这些， 都是我自己的心里话，不过确实在说的时候是希望你可以不要把这些归在烟儿的头上。” “烟儿？” 穆婉婉的眼珠子里，有泪水在打转。 “好，我，知道了，烟儿。呵呵呵。” 穆婉婉一扭头，转身跑开了。 如烟回头看了一眼唐冶，后者则轻轻的摇摇头。 于情于理，穆婉婉跟着自己都是没有好处的。唐冶心里明白这一点。 何必给她留下一任何一点无谓的念想。 目黑莲看着两人，沉声说道。 “你们还真的是一心啊。” 目黑莲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如烟。 “阿姐，现在我倒是好奇，要是我现在动手杀了唐冶，你会是什么反应。” “你杀不了他。” 如烟默然道。 “那如果是他要杀我呢。” “他不会杀你。” 如烟说的是肯定句，没有丝毫要询问唐冶是否认可的意思。 “呵！”目黑莲冷笑道，“自古就是帝王最薄情，你现在是和他刚上了床，新婚燕尔，对你还有新鲜感，等到你老了，日后有数不尽的美女进宫，那个时候，你的手里要权没权，要爱没爱，你拿什么来保住我们的命？你连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你怎么这么的愚蠢！阿姐！帝王之术，你看的还少吗！你就知道，眼下你所感受到的一切，这个男人在你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利益和江山吗？” “阿姐，你防着天下人，甚至防着我，你怎么不防着你这个枕边热呢？！” 如烟看着目黑莲，眸子里的瞳仁微微闪动。 忽然，如烟觉得手心一热，唐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如烟回头看了唐冶一眼，后者朝她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一种说不出的心安涌了上来。 如烟敛眉想了想回头说道。 “我会把你和婉婉送回东瀛，绝对不会累及你们两个的性命，至于我自己，愿赌服输，我心甘情愿。” 轰！ 目黑莲一拳砸在一旁的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目黑莲抬眸，像是一只野狼一样，盯着那唐冶和如烟，随后转身，气愤而去。 目黑莲手下的人也跟着他离去了，屋子里瞬间空了下来。 “这下好了。”唐冶开玩笑的说道，“倒是省着我再回去那干冷的柴房里去了。” 如烟的脸色微微有些凝滞。 唐冶伸手摸了摸如烟的脊背。 “慢慢来，他们也需要时间，很多东西交给时间就好了。” “嗯。” 如烟点点头。 “对了，把你的朋友接出来吧。” “他们也是你的朋友。” 唐冶说道。 …… 柴房的门打开，老鬼头儿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本来以为很快就关上了，谁知道，那抹刺目的亮光久久不散，老鬼头儿气氛的骂道。 “干什么？！不让人吃饭就算了，还不让人睡觉啊，你直接杀了我好了，折磨我算是怎么回事。” “谁不让你吃饭了，昨天的饭，你吃到哪里去了？” 老鬼头儿一愣，睁眼看着前方。 只见唐冶逆着光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一个丫头如烟。 要说在出了之前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两个人能够重新站在一起，已经就足够玄幻了。 结果这两个人的现在不仅仅站在了一起，手还紧紧的握着。 老鬼头儿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围着两人转了好几圈，双手不住的撩拨着脸颊两侧的碎发。 “你再这么转下去，我倒是觉得不自在了。” 如烟也有些微微羞涩。 仿佛回到了那个干净纯净的如烟。 老鬼头儿一撩头发，看着唐冶说道。 “你也是个皇帝，没有见过女人啊，怎么又被这个妖女迷惑了。” “老鬼头儿，你吃的饭，还是这个妖女送来的呢。” 老鬼头儿挑眉说道。 “你是混傻眼了还是什么，那天送饭的是穆婉婉那个小丫头，昨天晚上是一个老男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烟儿默认的话，这些饭菜，怎么可能送进来呢。” 如烟抬头看着唐冶。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 “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呵。” 老鬼头儿冷笑一声，坐了回去。 “烟儿，叫的还真的是亲热，你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要不是你的这个烟儿，我老头子也不用一把年纪了跟着你的睡柴房。”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如烟，后者点点头，走上前说道。 “老前辈，这一路上，多谢老前辈的照拂，如烟一直感激在心。过去的一切，是我对不住老前辈，但是现在，趁着还没有铸成大错，不知道老前辈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 老鬼头儿抬眼看着一眼如烟，沉声说道。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生性杀戮，又经历了东瀛那么多年的亡国教育，这一切恐怕是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说完，老鬼头儿语重心长的看着唐冶说道。 “你们两个在一起，只怕是世上之人，人人都要担心，若是有朝一日你变心了该怎么办，可是我老头子倒是要问你一句，若是日后这个丫头变心了，本性难改，你又该怎么办。” 唐冶和如烟的脸色齐齐一僵。 后者立刻回头去看着唐冶，似乎是在等他的答案。 唐冶看了如烟一眼，随后从背后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酒葫芦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想太多，和杞人忧天没有什么分别。瞧瞧这是什么？” 唐冶打开了酒瓶盖，一股浓郁的葡萄香甜和酒的香气混杂着冒了出来。 “要不要尝尝？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老鬼头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抵御的住葡萄酒的香气，起身将那酒葫芦抢了过来，喝了一口，满足的喟叹。 第389章 除掉 第389章 除掉 “真的是好酒啊。” 老鬼头儿说道。 “好了，离开这里，另一间厢房里备好了酒菜，去了那里你坐下来我陪着你慢慢的喝。” “走走走！” 老鬼头儿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随着唐冶和如烟一同往那边去了。 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所说的话。 …… 另一边，目黑莲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尽数都扫了下去。 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瓷片。 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目黑莲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什么人，就一嗓子喊了出去。 王胜脚下的步子一顿，看着一地的狼藉。 “尊者何必与这些死物过不去呢。” “死物？” 目黑莲苦笑着说道。 “是啊，死物，只怕是在我阿姐的眼里，我就和这些死物一样，根本没有分别。” 王胜回头摆摆手。 身后的人立刻了然的点头。 “你们出去顺便找找婉婉小姐去了哪里。” “是。” 手下的人领了命立刻就离开了。 “找她干什么？！”目黑莲面色阴狠，“好不容易从这个破地方跑了出去，还把她找回来干什么。” “尊者。” 王胜绕开那些碎瓷片，坐在了目黑莲的身侧。 “眼下已经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要想想怎么办才好，这般只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撒气，没有什么用。”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目黑莲脸色沉沉的看着远处。 “只怕是接下来，接着大宁朝廷的势，阿姐就会彻底的脱离东瀛的控制。而我则会眼看着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努力付诸东流，最后被遣送会东瀛。” “尊者。” 王胜凑上前说道。 “尊者不能这么自暴自弃，眼下事情并没有定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何况，这阁主远在大宁，和东瀛之间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可是尊者你就不一样的。” “不管是跟着阁主回大宁皇帝的皇宫，还是回到了东瀛，只怕是都是有着无穷的麻烦跟着尊者的。” “天皇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因为阁主一个人让东瀛这么多年投入了这么的人力物力的情况下， 都付诸东流，那这个愤怒，原本是要阁主来承受的，可是现在找不到阁主，就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了。” 目黑莲低头看着前面想了很久。 随后抬头看着王胜。 “你既然来找我，说明你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有话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我最烦的就是这个了。” 王胜躬身说道。 “是，奴才是有一个计策，只是眼下，不知道尊者肯不肯配合和舍弃了。” “说来看看。” 王胜上前，在目黑莲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目黑莲只听了一般，皱眉说道。 “拆散他们两个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我阿姐。” 至于他们在不在一起，对于目黑莲来说，根本不重要。 “尊者，怎么还看不明白呢，这么好的天下和江山，是个人就会心动，阁主难道就真的不心动吗？最重要的症结还是在唐冶那里，说白了就是，阁主只是为了唐冶不得已的舍弃这眼前唾手可得的江山，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的说法罢了，才会说什么目的不目的，自己不自己的。” 目黑莲觉得他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现在，尊者你必须狠下心来，眼下是你最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 目黑莲不解的问道。 “这么多年，尊者付出的可不比阁主少，可是很多东西依旧是死死的掌控在阁主的手里，根本不让尊者你多接触。现在阁主既然已经下了这个狠心，接下来就一定会和手下的人说，将这个解散的消息告诉他们，到时候下面的人肯定是会有怨言的。” “那是肯定的。”目黑莲说道，“这些人不知道死了多少的弟兄，都是一步步的慢慢的爬到今天的，结果阿姐的一句话，就把这一切都毁了，能不恨吗？” “是啊。”王胜紧跟着说道，“就是要利用这些人的恨。等到所有人都心灰意冷的时候，尊者你再出来，表示你会带着所有人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兄弟，这些人还愁不会对你俯首称臣没吗？” “尊者，你方才在屋子里和阁主说的话，奴才倒是很认同一点，那就是，感情没有了，权利也没有了，会是什么下场呢？” 这句话里的感情说男女之情是一样的，说姐弟之间的感情，也是一样的。 “何况。” 王胜顿了顿说道。 “ 尊者，你的这个阿姐，可不是你的亲姐姐啊。” 目黑莲的眼睛越来越暗，眼底也隐隐约约的跳跃着欲望和挣扎的火苗。 半晌，目黑莲忽然闭上了眼睛，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 “尊者！” 王胜有些着急。 目黑莲抬了抬手说道。 “不是我迂腐，只是你不知道我阿姐的武功，她的武功是我爹亲手教授的，后来又在西北沙漠里学到了很多旁门左道的武功，各种门派心法和招式杂糅在一起，变化莫测，独树一帜，全天下，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的人了，我们这样的做法，前提是要把我阿姐解决掉。” “是啊，所以才要从唐冶这边下手。” “离开唐冶，遭到了唐冶的背叛，我阿姐或许会一时消沉，但是并不代表她的脑子坏了，我是阿姐从小带大的，我想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我不可能的瞒得住她。” 到时候一朝东窗事发，只怕是他这个阿姐，是狠得下心来的。 他自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尊者你这可就是想错了。”王胜说道，“我说，让你那么做，让唐冶和阁主之间产生背叛的误会，可不是要让阁主心软，或是什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属下也就直说了。” “尊者刚才说了，阁主是一个座大山，绕不开，只能翻过去，想要永久后患，就只能把这个大山永久的除掉。” “你是说，要我杀了我阿姐？” 目黑莲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可置信。 “除了这个，尊者你没有别的办法，不除了她，你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 第390章 设计 第390章 设计 “你在开玩笑，别说是阿姐从小把我养大，就说阿姐身上的忍术，我就是想怎么样，也不可能。” 目黑莲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了。 “尊者，不赌一把怎么能知道呢？”王胜说道，“人总有疏忽的时候，阁主此时对唐冶已经是情根深种，到时候我们只要让他们之间产生误会，阁主伤心欲绝，肯定是要和唐冶算账的，那个时候，两人斗法，自然顾不上咱们了，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情深不寿啊。” 目黑莲面上流露出挣扎的神色来。 他的眼前忍不住想起小时候，自己依靠在如烟怀里时候的样子。 王胜看出了目黑莲的心软。 只是这个时候是最佳的时机，他自然是不肯放过，要是过了现在，下一次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这个机会说服目黑莲了。 王胜趁热打铁，退一步说道。 “属下知道，尊者是重情重义的人，哪怕最后尊者就算是不愿意自己亲手杀了阁主，也可以把阁主囚禁起来，养着也好啊。” 目黑莲抬头看着王胜。 “你说的倒是简单，怎么囚禁，怎么控制？” “尊者，难道你忘了，我们的梦天教的神水吗？” “你要给阿姐喝神水？” “这神水无色无味，混在饭菜或者是混在水里，根本察觉不了。再说了，这神水一直是在我们的手里控制着的，阁主长期深居西北，即便是出来，也是匆匆就走，或是直接前往东瀛，对我们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知道有神水这么一个东西罢了。对神水的一些特性并不了解，只要我们不说，是察觉不出来的。” 目黑莲的手在嘴边轻轻的揉捻。 “尊者！” “好了！” 目黑莲抬手，似乎有些烦躁。 “你先出去吧，我好好的想想。” “尊者！” 王胜不依不饶的跪在了目黑莲的脚边。 “尊者，眼下正是决定的好时机，属下就是冒死也要劝解尊者，早下决断吧！等到阁主真的把唐冶放走了，咱们那个时候动手可就完了啊。” 目黑莲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地上的王胜。 许久，他弯下腰将王胜给扶了起来。 “你说的对。”目黑莲说，“我是该狠下心了。” 再不狠心，就真的来不及了。 王胜的眉宇之间露出激动的神色。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你先去备好神水，我好好想想，该怎么下手。” “是！” 王胜立刻转身离去。 “咳咳。”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目黑莲浑身一怔。 这屋子里怎么还有人？ 他越过屏风垮了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穆婉婉。 穆婉婉的脸色苍白，眼睛里还带着一丝丝的咪蒙。 “你怎么在这里？” 目黑莲警惕的看着穆婉婉。 穆婉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扶着自己的头，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我头疼，就顺手找了一个地方睡着了。” 目黑莲狐疑的看着穆婉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睡着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穆婉婉迷迷糊糊的说道。 “刚刚，表哥，我嗓子疼，我想喝水。” 穆婉婉已经很久没有喊过自己表哥了。 目黑莲的手微微一怔。 这久违的熟悉的昵称让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来。 他转头倒了一碗茶给穆婉婉。 穆婉婉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随机摆摆手说道。 “我不喝了，嗓子疼。” 说着，穆婉婉有些依赖的靠着目黑莲的腿。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时候。 目黑莲看着穆婉婉，眼底忍不住泛起了一抹温柔。 “怎么会忽然嗓子疼，是不是身体还没有好利索？” “不知道，可能是吧。” 穆婉婉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目黑莲低头，看着穆婉婉的脸。 如水的眸子，樱桃小口，柳叶眉，丝绸一样的黑发。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目黑莲伸手摸了摸穆婉婉的头。 穆婉婉缓缓抬头，目黑莲看到了穆婉婉左眼下的那颗黑痣。 和目黑莲长在同一个地方，分毫不差。 目黑莲的手忽然像是触电了一样，一把推开了穆婉婉。 “表哥？” 穆婉婉有些不解的开口。 “我是你亲哥，不是表哥。以前是不知道，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既不要乱喊了。” 目黑莲将茶碗放在桌子上。 “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穆婉婉看着目黑莲离去的背影，眸子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灵虚山间。 如烟将头轻轻的靠在唐冶的肩膀上。 两人坐在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听着潺潺的流水声。 “这么大的太阳，恐怕，只有我们会在这里傻坐着了。” “怎么能是呆坐呢？”唐冶说道，“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还有美人陪着，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呢，要我说，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刻，比我们更有意义的人，只怕是也没有几个了。” 如烟轻笑一声，眉宇之间都是幸福的神色。 如烟深吸一口气，枕着唐冶的头轻轻的蹭了蹭。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以前一一睁开眼睛，就是数不尽的事情等着我处理，有时候会觉得很有意思，可是有时候，又忽然觉得好累，好像就这么像是现在一样，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休息。” 唐冶微微侧头，脸紧紧的贴着如烟的头。 “现在呢，放下一切之后，会不会觉得舒服很多了。” “是啊！”如烟长叹一口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用这样的心态和喜欢的人呆着，什么也不用做，就听听水，看看花。” 如烟转头，含情看着唐冶。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谢谢你。” 唐冶微微一笑，凑上了头去。 两个人的唇紧紧的贴在一起，如烟感觉唐冶口中的津液一点点的和自己交换着。 原来相濡以沫，是这个意思。 许久，两人才分开。 如烟的身子已经有一些软了。 她轻轻的靠在唐冶的身上，大口的喘气。 第391章 三坛酒 第391章 三坛酒 许久，如烟抬头，看着唐冶说道。 “我现在，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说吧。有什么直接问就行。” 如烟想了想问道。 “我现在想要知道，在你的生命里，什么是最重要的。” 唐冶眯着眼睛想了想，许久，自嘲的一笑。 “我还真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 如烟抬头问道。 唐冶敛眉，很认真的回道。 “我知道，你现在最想听的，是我说你最重要。” 唐冶看向如烟，如烟不置可否的沉默。 “不过，我不能骗你。我的一生到现在为止，拥有很多东西，可能人要是拥有的太多了，就会变的贪心吧。我觉得，很多东西，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我哪个也不想要舍弃。” “比如呢？” 如烟好奇的追问。 “比如。”唐冶说，“我的皇后，我后宫的妃子，我的百姓，我的江山。” 如烟靠在唐冶的身上，俏皮的眨眼。 “人都说，江山和美人，自来就很难抉择，那我算不算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呢？” 唐冶笑着看着如烟。 “算是吧。” “那你呢？”如烟看着唐冶的眸子，“你有没有一瞬间想过，其实江山，也是可以不要的。” “没有。” 没有任何的回答，唐冶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烟的眸子明显的失落了下来。 如烟想要起身，却被唐冶一把抓着手臂，拉回了怀里。 “你干什么？” “怎么，生气了。” 唐冶的声音在如烟的耳边响起，有些痒。 如烟脸色微红。 “没有，我生什么气。” “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不是吗？”唐冶说道，“江山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是权利和地位，可是对我来说，是很多人的命。其中，不只有百姓，是很多人的命。这些人，我不愿意他们为我而死。” “如果，你不放弃的话，可能，我也会动手铲除了千音阁和梦天教。” 如烟轻笑一声，回头说道。 “你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嘴硬。” 唐冶却不笑，只是认真的看着如烟的眼睛，许久说道。 “人非草木，我也有自己的顾虑和犹豫。” 如烟眸色渐渐深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 唐冶轻笑一声，翻身将如烟压在了身下。 硕大的石板上，刚好能够放下一个人，唐冶只能叠在如烟的身上。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如烟微微皱眉。 唐冶伸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团成一团，垫在了如烟的头下面。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刚才已经浪费了很多钱了。” 唐冶的手在如烟的大腿上游移。 如烟艰难的喘息，随后说道。 “这可是在外面。” “这里又没有人，水流的声音这么大，不会有人听见的，你只管叫就行了。” 唐冶轻笑一声，将如烟身上最后的遮蔽扯了下来。 潺潺的流水声喝着时隐时现的媚声传向远方。 树后，穆婉婉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从眼角滑落。 唐冶和如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啊！” 老鬼头儿看着两人。 “这丫头怎么了，受伤了啊。” 老鬼头儿看如烟一瘸一拐的，走路似乎不自然。 如烟的脸立刻涨红。 身后是目黑莲和穆婉婉，还有绣春刀。 一桌子的饭菜，就等两人了。 “先吃饭吧。” 唐冶咳嗽一声，扶着如烟坐了过来。 穆婉婉拿着筷子的手死死捏紧。 目黑莲看了王胜，后者立刻拿来了酒。 “阿姐。” 目黑莲端起眼前的酒碗。 “之前说话是弟弟不对，阿姐不要放在心上。” 如烟看着目黑莲，也拿起了面前的酒碗。 两人一言不发，一饮而尽。 “我也敬阿姐一杯！” 穆婉婉站了起来，王胜赶忙过来给倒酒，穆婉婉却拦住了王胜。 “不必。我直接拿坛。” 穆婉婉将一坛酒抢了过来，看着如烟。 “阿姐！我这辈子，要谢谢你三件事。” 如烟静静的看着穆婉婉，一言不发。 “第一！我要谢谢你，在我九死一生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养父母将我喂养长大之后，又带着人来杀了我的养父母，把我带走！这是第一！” 穆婉婉说完，拿起一坛酒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很快一坛酒立刻就见了底。 啪的一声。 穆婉婉将一坛酒直接砸在了地上。 “拿酒来！” 穆婉婉大喊一声。 王胜犹豫的看着如烟和目黑莲，后者不说话。 如烟沉声道。 “拿给她。” 不一会儿，几坛酒一股脑的拿了上来。 穆婉婉拿起一坛酒来开启，对如烟说道。 “第二！我要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瞒着我，一直利用我，但是还不利用彻底，要到最后告诉我一切。我谢谢你！” 话音落下，又是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 坛子碎裂，穆婉婉拿起了第三坛酒。 “第三！” 穆婉婉的眼睛里有了湿意。 “我要感谢你，把我喜欢的人抢走，变成了我的姐夫！” 说完，穆婉婉朗声一声，随后又是一饮而尽。 咚。 这最后一坛酒没有喝完，穆婉婉的身形摇晃，一个踉跄倒在了凳子上。 幸亏靠着手下的酒坛，才勉强的稳住身形。 “你身体才好，别喝了。” 唐冶轻声道。 穆婉婉回头看着唐冶，脸色潮红，只是眸子却是清醒的。 “唐大哥，我就是不明白，哪怕是别人呢，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啊。” 唐冶抬头看着穆婉婉，沉声说道。 “你现在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跟着我回宫。” 话音落下，一旁的如烟立刻转头看着唐冶。 穆婉婉则眼底流露出一丝丝的期盼。 “真的吗？” “嗯。” 唐冶点点头说道。 “不过，我在宫里同样有很多女人，有我的发妻皇后，有很多和我在出生入死的女人，这些人，一样会存在。” 穆婉婉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看，你一样会不舒服，你其实不是爱我，只是占有欲在作祟。你似乎习惯了，我只围着你转，但事实上，我只是因为想要救你，不得不得只围着你转而已。” 第392章 死心 第392章 死心 穆婉婉神色犹豫的说道。 “可是你会救我，不是吗？明明在没有这个女人之前，我们都是好好的。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就那样，就一直那样，不行吗？” “那些只不过是你自己以为，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唐冶说，“事实上，其实你一开始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豁出去那么多去救你，只不过后来你刻意的模糊化了。” 穆婉婉不甘心的说道。 “你是说，你只是因为我是梦天教的神女，你只是想要利用我，没有一点感情？” 穆婉婉此时脸上早已经满是泪痕。 唐冶开口说道。 “梦天教狡兔三窟，朝廷几次费力都没有抓住人，而你是唯一的线索。同时，神女在百姓中间也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不得不在你的身上下功夫。” 穆婉婉听着唐冶的话面如死灰。 “就，就没有一点感情，我不相信！” “你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袒护这个女人嘛？” 穆婉婉不相信那些关心和照顾都是假的。 唐冶说道。 “我是皇帝，帝王无情。我见过很多的女人。”唐冶转头看着穆婉婉，“比你漂亮的，比你聪明的，比你温柔的，甚至哪一点都比你强的，我都见过，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豁出去这么多吗？” 穆婉婉彻底没有了话，手边的酒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瓷片和酒水，碎了一地。 唐冶看着穆婉婉说道。 “没有必要在我这里吊死，你有很多很好的选择，认清现实。” 穆婉婉起身，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一甜。 噗！ 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婉婉！” 目黑莲立刻起身，将穆婉婉抱在了怀里。 如烟和唐冶也是一怔。 穆婉婉躺在目黑莲的怀里，彻底没有了动静。 屋外，唐冶给如烟披上了一件衣服。 如烟回头看着唐冶微微一笑。 “那孩子，好像是真的喜欢你。” 唐冶说，“这个世界上要是因为谁喜欢我，我就去喜欢谁的话，那只怕，我的后宫就要放不下了。” 如烟轻笑一声，忽然抬头看着唐冶。 “说实话，要是没有我突然出现的话，是不是，你和婉婉，也会……” “说不定。” 唐冶老实的说道。 “我也是一个男人，不过，在你出现之后，这一切就不存在可能性了。人如果一定要做那些没有可能的假设，那这个世界上，让人烦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 如烟有些犹豫的说道。 “现在的既定事实就是。”唐冶说，“你出现了，而我也爱上了你，没有别的可能。” 身后的门打开，老鬼头儿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如烟问道。 老鬼头儿指指身后说道。 “自己进去看吧。” 如烟快步走了进去，只是唐冶却没有跟进去。 “你不进去看看？” 老鬼头儿挑眉问道。 “我进去，难道不会更刺激她么？还是算了。” 老鬼头儿嘲讽一笑。 “你呀，真的是造孽。” 唐冶自嘲一笑。 老鬼头儿回头看着唐冶说道。 “你说你，要说就好好说，何必编瞎话来骗那个丫头呢。” “好好说？” 唐冶问道。 “是啊，我就不信，你对这个丫头当真是没有一点情谊？虽说你这么说，确实是会让她一下子断了这个念头，可是你就不怕下药下的太猛，起了反作用？” “比如呢？”唐冶问道。 “啧，小伙子，我可跟你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因爱生恨的，我可是没有少见。” 唐冶不置可否的一笑。 “我也没有怎么样添油加醋的说，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是她恨上我了，那我也没有办法。” 老鬼头儿皱眉说道。 “你就嘴硬把，我懒得管你们。” 唐冶看着老鬼头儿负气而走的背影轻笑一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帝王，确实是无情。 屋内，穆婉婉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一言不发。 如烟站在那里，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烟回头看着门口，唐冶静静的站在那里。 唐冶朝如烟招招手。 后者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出了屋子。 在两人离开的那一刹那，穆婉婉的眼角滚落一颗泪珠。 他甚至不愿意进来看我一眼。 “哭什么？” 目黑莲皱眉骂道。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当初看你对我，也没有这么要死要活的。” “哥，你有把握拆散他们吗？” 目黑莲皱眉问道。 “什么？” 如烟的声音小，他是真的有点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累了。” 如烟缓缓闭上了眼睛。 目黑莲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起身离开了。 目黑连走后，穆婉婉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狠厉。 “就是死，也不要你好过。” …… 次日，一大清早，如烟就来找唐冶了。 “有什么事么？这么早就来了？” 如烟说，“没有什么，就是来和你商量一下，说起来也不早了，我们动身离开吧，把事情处理了，就跟你回中原。” 如烟昨晚想了很久，这么一直呆在一起，只怕是要出麻烦。 好不如快刀斩乱麻，夜长梦多。 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坠坠的不安。 好像是要出什么事一样。 “嗯，确实是该回去了。” 众人一商量，立刻说好，要先往烟城去，等去了烟城，再说别的事情。 只是去和目黑莲商议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消息。 “下山的路赌了，山上的碎石滚了下来，要走，只怕是五六天之后了。” 如烟和唐冶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 这么多的人，总要一起走。 只好命令手底下的人先把碎石搬走，处理好了之后在动身。 事情就这么推到了八天后。 索性，这八天的时间里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幺蛾子了。 目黑莲那边一切如常。 而穆婉婉自打上次吐了血之后就变得格外的安静，平时几乎看不到穆婉婉的身影。 就算是偶尔遇见了，穆婉婉那也就像是看不到两个人一样，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自己说自己的话。 唐冶觉得，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八天的时间倒是也一晃而过。 八天后，一行人准时就上路，启程前往烟城去了。 第393章 斩臂 第393章 斩臂 一行人在路上算是顺利，不出几日便到了烟城。 察哈尔王没有想到这些人还会回来。 只是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唐冶再回来，是和千音阁的人一起回来的。 无极殿上，察哈尔王看着殿下的人，手心开始出汗。 “啊，之前说走就走，我还没有来得及送你，这次回来了，可要好好的呆着。” 察哈尔王热情的走到唐冶的身边。 只是唐冶却面色冷淡，并没有回应他。 察哈尔王有些尴尬，随后看向如烟。 “阁主大人，不知道，您怎么和他们一起回来了。” 如烟此时脸上还带着那个象征着千音阁阁主的面具。 随后，如烟将面具摘了下来。 察哈尔王看到了面具之下的人之后，立刻傻眼了。 “是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跟在唐冶身后的那个女的，居然是千音阁的阁主。 周围，烟城的大臣也纷纷发出一声喟叹。 “是我。”如烟说道，“我庇佑你们多年，现在，是时候收回我唾手可得的东西了。” 如烟之所以留着察哈尔王室在明面上。 一来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这里的百姓还是拥护他们的，贸然进攻，得不偿失。 二来，则是千音阁需要一个挡箭牌在明面上挡死，顺便躲开大宁朝的监控。 在不见光的地方，很多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只是眼下，这些都不需要了。 连千音阁都要消失了，就没有必要留着这个察哈尔王室了。 而唐冶也正是这个意思。 如果察哈尔王室是一个英明的朝廷的话，唐冶倒是不介意他们就这么替自己管理着这西北大漠的江山。 就算是一个古代的一朝两制了。 不过，显然，这个察哈尔王室并不是。 这里的百姓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一旁的图尔图立刻出列说道。 “大宁皇帝，别忘了你的承诺。” 走的时候，唐冶答应过图尔图，只要他在位，就不会为难察哈尔王室。 唐冶转头看着图尔图，开口说道。 “我说过，你是一个忠臣，也是一个良将，可是你跟错了主子。既入穷巷，就应该及时调头，而不是一味的错到底。” 图尔图显然有些激动，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大宁皇帝，我常听说，中原有一句话叫皇命，不可朝令夕改，大宁皇帝，难道你要食言吗？说出去，以后，谁还会信你的话。” “朕不会食言。” 这是唐冶自进入大漠以来少有的以朕自称的时候。 唐冶对图尔图说道。 “朕答应过你，只要朕还活着，大宁的军队，就不会大举进犯，西北烟城，永无战争。”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唐冶看着图尔图，朗声说道。 “现在也不变，西北烟城无需战争，不过，要易主。” 一旁的察哈尔王立刻骂道。 “唐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西北大漠都是你说了算吗？” 唐冶转头看着暴怒的察哈尔王。 “是，天下都是朕说了算。” 察哈尔王面对唐冶如此的态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愤怒多半是无能的表现，这句话还真的是说的没错。 图尔图咚的一声跪在了唐冶跟前。 “所有人说我愚忠也好，说我不识明主也好，求你念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手下留情，留他一命。” 唐冶居高临下的看着图尔图，半晌低头，蹲在图尔图的耳边说道。 “他是个什么皇帝，你知道，你心里清楚，我还能够保留察哈尔王室这个名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派来一个有能力的人，烟城的百姓都会开心，你难道真的要舍小保大么？” “何况。”唐冶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得到的消息，你这个察哈尔王，可是不止一次动过杀你的心。” 这些还是如烟无意间和自己说的。 言语之间也是颇为为图尔图感到不值。 要不是如烟打心里敬佩这个图尔图的为人，只怕，图尔图现在也没有命跪在这里，给察哈尔王求情了。 图尔图眉头一皱。 “你说什么。” 唐冶起身指着察哈尔王问道。 “你自己问你的大王好了。” 图尔图猛的回头看着察哈尔王，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大王，你可真的想过要杀我？” 察哈尔王一开始还闪躲，却被唐冶的一句不敢承认给激怒了。 他指着图尔图骂道。 “是，我是想过要杀你！但是你不该死吗？！你表现的比我还英明，下面的人都听你的，你不该死吗？！我做什么你都反对，我是傻子！你们！你们都是忠臣，都是聪明人！” 图尔图看着歇斯底里的察哈尔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如烟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人挥挥手说道。 “先把他带下去吧。” 察哈尔王眼眸震动，随后趁所有人不注意，抽出了长刀，立刻砍向离他最近的图尔图。 当！ 刀剑撞击的声音传来。 一把长剑呼啸而过，恰好挡住了察哈尔王的一击。 图尔图也反映了过来，一个闪身立刻躲开了察哈尔王的攻击。 察哈尔王回身，朝唐冶冲了过去。 唐冶微微皱眉，将如烟护在身后，随后利落的抽出了站在身边的绣春刀腰间的第二把长刀。 刷！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鲜血瞬间溅落一殿。 只见察哈尔王的右臂直接被唐冶削了下来。 手臂在空中旋转一周之后，掉在了察哈尔王的跟前。 察哈尔王痛苦的倒在地上，左手疯狂的按着那失去了右臂的肩膀。 一旁的图尔图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忍相看。 唐冶面无表情的将长刀重新撤回了刀鞘。 “连先杀我都不知道，你还真的是蠢到家了。” 察哈尔王痛苦的叫着，叫声刺耳难听。 “都是这个图尔图，我早就说要杀了你，是他，是他留着你到现在，才有了现在的结果，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他通敌叛国！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他！” “带下去。” 如烟皱眉说道。 身后立刻上来四五个壮汉，将几乎疯狂的察哈尔王拉了下去。 第394章 挑拨 第394章 挑拨 一地血色。 察哈尔王断裂的右臂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血痕来。 图尔图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似乎被察哈尔王最后的话给刺激到了。 唐冶沉声说道。 “第一，你杀不了我。第二，如果不是你的话，他和烟城，只会比现在更惨。是你救了烟城。” 图尔图转头，看到唐冶逆着光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瞬间，帝王之威，不怒自显。 图尔图心服口服的跪在地上，朗声道。 “臣图尔图，以后愿追随大宁皇帝，追随明君。” 唐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将图尔图扶了起来。 图尔图说到。 “你们一路奔波而来，先吃饭把，前面备了酒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如烟，后者笑着点点头。 而目黑莲则趁众人不注意，看了一眼身后的王胜。 王胜和目黑莲的目光相接，立刻明白了过来，悄然退了下去。 地牢里，察哈尔王仍旧在痛苦的哀嚎着。 “别叫了，他么的，吵死了。” 把察哈尔王送进来的几个千音阁的暗卫烦躁的守在门口。 “把人敲晕了就不叫了，连这点随机应变的眼力见也没有嘛？” 几个暗卫回头，看到王胜走了进来。 王胜是目黑莲的心腹，自然是有几分面子的。 王胜一进来，几人立刻起身。 “不是属下无能，实在是，这个人阁主还没有说怎么交代，我怕我这一棒子下去，这人就没命了。” 不给医治，就算没有疼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他可不想人死在自己的手里，到时候可担待不起。 王胜沉声道。 “行了，你们下去吧，我来替阁主，问他几句话。” “这……” 几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说道。 “阁主交代的是，寸步不离，我们几个，不敢啊。” “怎么？”王胜轻笑一声，随后说道，“也行，不过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最后的下场是什么，你们心里要有数。”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露出了笑容来。 “这是什么话，我们自然是走开的。” 说完，几人识相阿的出去了。 王胜拿起钥匙，打开了牢门。 地上的察哈尔王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忍着剧痛，疯狂的往后靠。 只是因为疼的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的蹭。 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王胜颇为唏嘘的说道。 “昨天晚上，还是烟城的王，现在就成了阶下囚，还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啧啧，真的是令人唏嘘啊。” “你有话就说，不要拐弯抹角。” 察哈尔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我是有话要说。” 王胜一撩衣摆，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看着地上的察哈尔王。 “我啊，是替你感到不值。你说，当初这个唐冶来的时候，也算是九死一生，是你收留了他，并且给了他不少的好处，说起来，你手下那个图尔图，也确实该死。” “还有这个千音阁，你说你，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千音阁说好了，要庇佑察哈尔王室，世世代代，可是呢？啧啧，一转眼，就背叛了和察哈尔王室之间的誓言，人家都皆大欢喜，最后只有你成了这个样子。” “我在和你说一句，连你那个妹妹，做那么多，其实根本不是要反你，她是想要筹集军队，来推翻千音阁对察哈尔王室的控制。结果呢？” 地上的察哈尔王瞳仁疯狂的闪动。 “哎，死在了千音阁的手下。死在了如烟和唐冶的手下。真可怜啊。” “闭嘴！” 察哈尔王疯狂的嘶吼着。 “我闭嘴容易，可是你知道吗，你妹妹的丧期未过，现在你又成了这个样子，可是外面，唐冶和千音阁的人，啊对，还有你个那个大臣图尔图，正在你的寝殿里面，欢歌载物，好不热闹。吃着的酒菜，坐着你的王位，而你，只能在这里痛苦的嚎叫。” 察哈尔王的双目猩红，他抬头看着王胜。 “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只要能让他们痛苦，我就可以做。” “呵。”王胜轻笑一声说道。“还行，不算是傻透了。” 王胜起身，走到察哈尔王的身边，蹲了下来，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现在千音阁和大宁皇帝之所以密不可分，关键在于唐冶和如烟，你说，凭什么你家破人亡，而唐冶江山和美人都可以得到呢？至少，也要损失一样，是不是？” 察哈尔王的眼睛渐渐的露出一抹幽绿的光泽来。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至少得损失一样。” 王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拍了拍察哈尔王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 “阁主。” 如烟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察哈尔王缓缓睁开眼睛，肩膀的痛意一阵阵的袭来，他睡不安稳，有一点动静就醒了。 察哈尔王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如烟，干裂的嘴唇缓缓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 如烟沉声说道。 “说起来，你和我千音阁，也算是恩义一场，这最后一程，我想了想，还是我亲自来送你吧。” 说着，如烟从手里拿出来一瓶红色的药。 察哈尔王挣扎着看向如烟手里的药，半晌问道。 “我妹妹，是不是就是吃了这个死的。” “是。” “她死的时候，痛苦嘛？” “我是提前给她喂了药的，这个药发坐起来很快。” 察哈尔王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就好。”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如烟问道。 察哈尔王闭着眼睛，嘴巴轻轻张开。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背叛我，背叛察哈尔王室。” “算不上背叛。” 如烟收起手里的药瓶，沉声说道。 “对于千音阁来说，察哈尔王室，只是暂时挡在明面上的替死鬼，只不过你们运气好，这么多年，大宁朝忙于自己的内务，没有腾出手来收拾西北大漠的势力。” “现在还不过是提前了而已，就算是没有大宁朝，以后我得了天下，察哈尔王室一样是会被除掉的。” 第395章 种子 第395章 种子 这就是现实。 弱者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只不过是察哈尔王一直看不透而已。 “提前的原因，是因为唐冶吗？” 如烟静静的看着察哈尔王，半晌说道。 “这个和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察哈尔王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察哈尔王的笑声让如烟的心里感到一阵不适。 “我笑你，终究是个可怜人，自以为多么的冷静聪明，实际上，就是一个蠢货！” 如烟静静的看着察哈尔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垂在身侧的右手却默默的攥紧了。 “蠢不蠢，不是你说了算的，想要看透别人，不如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察哈尔王笑着看向如烟。 “我自己？呵，我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可想的。不过，到最后你还能让我看这一场笑话，我倒是没有想到。我告诉你，你应该，也快来找我了。” 如烟十分厌烦察哈尔王脸上的笑意，起身一步步走向他。 察哈尔王这次倒是意外的没有后退，只是坐在那里，低头挑着自己的指甲里的黑泥。 “你在这里说我半天，到自己还不是一样的，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可是，不撞南墙，就是不回头，你是害怕吗？” “我怕什么？” “你怕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察哈尔王笑着抬头。 “我告诉你，当初，我察哈尔王室的祖先，不过是街上一个臭要饭，流落到了这烟城。可是先祖长相好看，被这烟城的一户富户的小姐看上了。” “这家只有这么一个闺女，虽然看不上我的先祖，但是最后扭不过，也是同意了。” “我告诉你，我先祖一开始对这个小姐百依百顺，可是这家的田产铺子，一经落到了我先祖手里，第一件事，就是休了这个小姐。” “你知道为什么吗？” 如烟静静的看着察哈尔王，没有说话。 “呵，我告诉你，你根本不了解男人。男人都是自大的，所有的男人都不喜欢比自己有本事的女人，所有，我是说所有，靠着女人起来的，最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女人除掉。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靠过女人的。男人都要面子，何况是唐冶，他可是皇帝啊。” “他不一样。我们是相爱的。” 如烟说道。 “相爱？”察哈尔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东西一样，他看着如烟说道。 “当时我先祖也是真的喜欢过那个女人，包括我，我这一辈子爱过的女人太多了，每一个在床上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好爱她们啊。可是在遇到下一个的时候，我也是真的觉得她们很烦。” “我告诉你，用江山换爱情，你最后一定会一无所有。” “啊哈哈哈哈。” 察哈尔王朗声笑着。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往今来的大臣都知道功高震主，明哲保身，你一个女人，就妄想一个男人会爱你一辈子，还傻乎乎的把自己唾手可得的江山给他，你还真的是个蠢货，比我都蠢啊！！” 如烟冷冷的看着察哈尔王，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一闪而过。 察哈尔王的喉头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如烟起身说道。 “我忽然，不想给你全尸了。” 察哈尔王的眼睛睁圆了看着如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如烟最后一句话，他的嘴角忽然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随后缓缓倒了下去。 只是那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依旧诡异的笑着，看着如烟。 如烟忽然心里一阵烦躁，她转身出了大牢。 如烟一路心烦意乱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穆婉婉居然出现在了那里。 听到身后有人，穆婉婉缓缓转身，看着如烟。 她的脸色仍然有些白。 “阿姐，你回来了。” 穆婉婉嘴角微微弯起。 如烟皱眉。 她现在不想看道任何人的微笑。 “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和阿姐说说话，阿姐，你是在赶我走吗？” 如烟看着这个孩子，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没有关上，算是默认。 穆婉婉微微一笑，跟了进去。 “有什么，说吧。” 如眼看着穆婉婉说道。 穆婉婉做了下来，柔声说道。 “不急，阿姐估计是刚从牢里回来，大约是乏了，我给阿姐揉揉肩膀。” 如烟看着朝自己而来的穆婉婉，眼中充满的了狐疑的神色。 穆婉婉的手轻轻搭在如烟的肩膀上，轻轻的按了起来。 “阿姐，我小时候经常做活儿，后来，便是被阿莲逼着，学习吟诗作赋，学习音律舞蹈。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时常腰酸到站不起来，我多想有人能够我按按。” “不过现在好了，我可以给阿姐按了，阿姐，舒服吗？” 如烟微微回头，没有说话。 穆婉婉微微笑着，指尖忽然多出一根银针来。 穆婉婉看着如烟的脸，脸色微寒，抬手刺了下去。 如烟感觉肩部一阵刺痛。 下一秒，如烟抽出针来，刺向如烟的脖子。 忽然的脖子上瞬间见了血。 如烟一挥手，直接将穆婉婉打飞在了地上。 噗。 穆婉婉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如烟摸着自己的脖子。 摸到了血丝。 “这是什么东西？” 穆婉婉笑着，嘴上全是血渍。 她缓缓举起自己的手，上面一根绣花针夹在指缝中间。 “就是一根绣花针，没有毒的，死不了人。” 说着，穆婉婉抬手，直接对着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一根银针几乎整根没入，只是穆婉婉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如烟的眉头紧皱，看着穆婉婉。 “你疯了？” 穆婉婉咳嗽着起身。 “阿姐，我原本想着，我刺你两针，一针报了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一阵报了你夺走我爱的人的恨，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可是阿姐，你打的好疼啊，我现在又委屈了，我忽然，不想跟你两清了呢，怎么办啊阿姐。” 穆婉婉轻声笑着，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第396章 攻心 第396章 攻心 如烟看着穆婉婉，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十分的癫狂。 如烟皱眉说道。 “来人，把小姐送回去。” “阿姐！” 穆婉婉忽然开口说道。 “阿姐，我来其实想问问你，这个问题，我之前想过很久，可是一直没有想明白，阿姐，你能告诉告诉我吗？” 穆婉婉笑着上前，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我曾经进过皇宫，那是唐冶哥哥生活的地方，我还看到他的皇后和妃子，那么的好看，雍容华贵，我甚至看到了皇后给唐冶哥哥生的小孩。真好看啊，眉眼和唐冶哥哥很像，但是又不那么像，后来我看到他皇后，我就知道了，还有一半，是像皇后。” 穆婉婉看着如烟，她的红唇紧紧的抿着，眉头不受控制的皱起。 穆婉婉继续说道。 “阿姐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可是我告诉你，这孩子不是平白来的，那是男女行周公之礼来的。阿姐，那么亲密的事情，你和唐冶哥哥经历过，可是这个男人和别人也经历过，他也让别的女人动情，也会趴在别的女人耳边喘息。阿姐，你能想像的吗？” “闭嘴。出去。” 如烟冷淡的说道。 “阿姐，你这就受不了了？哈哈哈。可是我告诉你，唐冶很爱他的皇后和妃子，他为什么不愿意放弃江山跟你走呢，就是因为这些人，就是这些女人，啊对，还有他的孩子。” “皇后生的孩子，那是嫡长子！以后，唐冶的江山也会给这个孩子，而你呢，你的孩子就是一个妃子生的，从生下来就低人一等。即便是有滔天的才华，也难越过去，那个时候，你的孩子会问你，阿娘，为什么我就不如人呢？” “可是你呢，你什么也给不了这个孩子。那个时候，你年老色衰，色衰而爱弛，后宫的妃子，会源源不断的进来，你最终会被遗忘在角落里，即便唐冶现在对你有情，可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有多少呢？” “到了那个时候，皇后的背后有母家，那些大臣都会拥护她，她一样会得到尊重，可是你什么也没有，你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妃子，这种人，宫里一抓一大把。” “阿姐，你知道吗，我在宫里这么短的时间，就听到了很多的故事。我还去看了冷宫，我那个时候就喜欢唐冶了，可是我害怕，我好害怕，自己住进那样的地方，我不是害怕那里住的不舒服，我害怕的是，到时候我会一夜夜的扣着手指，凄苦的熬过这下半辈子，可是他呢，他依旧和多女人在一起快活，明明每天都会从冷宫经过，也知道那里的生活有多么的苦，可是他就是不来看我一眼。甚至想不起我。我好害怕，我受不住那轿子路过时候的声音。” 如烟的瞳孔震颤，她指着穆婉婉说道。 “闭嘴！出去！” “怎么，阿姐，你都没有想过这些吗？你就这么天真，居然比我都天真。” 如烟冷冷的看着穆婉婉，随后直起身子，开口说道。 “你和我这些，是想要我害怕，然后离开他吗？” “是。” 穆婉婉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痛快直白到如烟都有些意外。 “我是这么想的，我想的就是，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要得到。” 说完，穆婉婉咧开嘴笑着，嘴上的血让她的笑看起来十分的渗人。 “可是阿姐，你平心而论，我说的这些，是不是事实呢，即便是把我的话当做一个妹妹对姐姐苦口婆心的劝告，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吗？” “阿姐，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你其实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民间的话本子里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也是听过的，东瀛的天皇你也是见过的，帝王无情，这样的道理，需要我来教你吗？你不过是被一时的快乐冲昏了头脑，而我，现在做的，只是把你忽略了的，未来一定会经历的事情提醒你一遍而已。” 穆婉婉看着如烟有些痛苦的脸色，轻声笑道。 “阿姐，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接受这些吧？阿姐，你可真是有趣。” “滚出去！” 如烟的情绪几近崩溃。 “滚出去！” 穆婉婉柔柔一笑，伸手擦干净的嘴边的血，施施然走了出去。 屋子里，如烟半晌没有动作，最后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冶坐在屋子里，刚想出去看看如烟怎么还没有回来，就看到穆婉婉浑身是血的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唐冶皱眉赶忙上前。 “唐大哥。” 穆婉婉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唐冶犹豫了一下，打横将穆婉婉抱了起来。 回到屋子里，唐冶发现穆婉婉居然受了内伤，虽然不要命，但是对于身子本来就虚弱的穆婉婉那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谁打的你？” 穆婉婉以后一双眼睛看着唐冶，半晌没有说话。 “你阿姐？” “嗯。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的错。” 唐冶皱眉问道。 “你说什么了？” “我，”穆婉婉顿了顿说道，“我本来想着去和阿姐和好，因为有些尴尬，话就多了些，之间提起了之前随着你进宫的时候的事情，难免，提到了皇后。” “幽儿。” 唐冶想了想，长舒一口气。 “是我的不对，阿姐毕竟是真的爱你，我也可以体会到那种心情。” 唐冶看着穆婉婉，随后说道。 “以后，还是少去你阿姐那里吧。” 他和如烟的之间的感情到底还是比较特殊和敏感，在这个还不稳定的时候，还是不要多横生事端了。 “好。我听你的。” 穆婉婉看着唐冶，半晌笑着开口说道。 “唐大哥，之前，我很不懂事，也有点接受不了，毕竟，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亲人，而你和阿姐，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不能接受，我最亲近的人在一起。我害怕，我怕你们以后在一起了，就不会要我了。” 第397章 如何两不疑 第397章 如何两不疑 唐冶看着穆婉婉清澈的眼睛，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想多了。” 穆婉婉挑眉问道。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可是现实就是，我会被送到东瀛，那个没有一个人认识我的地方，不是吗？我甚至连那里的话都听不懂。” “唐大哥，要是以后再有人威胁我当什么神女，给我下毒，你们都不在我的身边，我该怎么办呢？” 唐冶看着穆婉婉，眼神开始犹豫。 穆婉婉见状立刻说道。 “我知道，你和阿姐，其实都不介意多我这么一个拖油瓶。要是寻常人家倒是不好说，可是对于你们来说，无非就是多一个人吃饭，唐大哥，你们在意的，不就是害怕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我想不开吗？” 唐冶深吸一口气，没有否认。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把穆婉婉送回东瀛。 那个，被大宁成为倭国的存在。 早晚，唐冶是要腾出手来，收拾了的。 “你看，被我说中了。可是，我发誓我真的不会了，我看开了，我也想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和对大哥的爱，我从小没有人爱我，所有有一个人关心我，我就会想要抓住，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活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唐大哥你明白吗？” 唐冶半是犹豫的看着穆婉婉问道。 “你真的想明白了？” “是，我想明白了。” 说完，穆婉婉继续说道。 “而且，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我考虑，唐大哥，我阿姐虽然答应了你会解散梦天教和千音阁，可是这些东西，名义上虽然说是我阿姐在控制，可是实际上，这么多年了，下面不知道发展了多少的派系，只要东瀛还有人在，这些东西，就像是春天的野草一样，根本是烧不尽的，只要春风轻轻一吹，又是一片生机。” “而我，是梦天教的神女，下面的那些人，都是见过我的，我就像是一个信物，很多东西，我都是知道的，唐大哥，你把我带在身边，是保护我，也给你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不是吗？” 唐冶低头想了一会儿。 这些东西，唐冶也不是没有想到，可是到底还是在乎如烟的心情。 毕竟跟了自己，唐冶总是要为她想想的。 穆婉婉的手轻轻的握着唐冶的手。 “唐大哥，你说是不是呢。” “这个，我不能回复你，最后还是要你阿姐点头才行，不然我实在是不能带着你。” 穆婉婉的眼睛里含了几抹委屈。 “即便是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即便是最后对你真的是有好处的，你也不行吗？” “嗯。” 唐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如烟为我放弃了很多，比其她的牺牲来说，这些东西就是微不足道的。” 穆婉婉眼色微动，看到了远处的门口有一抹黑影。 是如烟。 穆婉婉转头，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觉得我阿姐付出了很多，心有愧疚，才会这么做，我可以理解。唐大哥，我心里都清楚，我们之间经历的那么多的生死，在你眼里一定不是一文不值的，对吗？” 唐冶看着穆婉婉通红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拍拍穆婉婉的肩膀。 可是下一秒，穆婉婉却直接扑了上来，抱着唐冶。 “唐大哥，不要拒绝我，最后一个告别的拥抱，求你了。” 穆婉婉趴在唐冶的耳边轻声说道。 唐冶的手微微一顿，到底没有推开穆婉婉。 穆婉婉看着门后的那道黑影消失不见了。 穆婉婉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唐冶轻轻拍了拍穆婉婉的脊背，随后将穆婉婉拉开。 “要是没有你阿姐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带回去，现在，还是算了吧。” 唐冶甚至都不想去问如烟的意思。 他不想他们本就脆弱的感情再有什么是非了。 穆婉婉乖巧的点头。 “只要你和阿姐能够开心，就这样吧，或许等一切过去了，阿姐就会接我过去了。” “嗯，我相信，等我们感情牢固了，她会接你的。” 穆婉婉微微一笑，笑的格外的明媚。 送走穆婉婉之后，外面已经是薄暮冥冥了。 一下午了，都不见如烟回来。 唐冶犹豫了一下，往如烟的屋子里去了。 唐冶进门的时候，看到如烟一个人在桌子前面坐着，看着桌子上的烛火发呆，一动不动。 甚至连唐冶来了都没有发觉。 “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在盯着什么宝贝看呢。” 唐冶的话让如烟回过神来，看向唐冶，如烟的神色复杂。 唐冶走上前坐了下来，看着如烟的眼神，唐冶敏锐的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如烟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笑着说道。 “没有出什么事，我就是累了，一下午都在大牢里。” 唐冶半信半疑的说道。 “从那会儿到现在？” “嗯。” “怎么会这么久？”唐冶问，“是有什么麻烦，还是怎么回事？” 如烟抬头看着唐冶的眼睛，半晌开口说道。 “察哈尔王在临死的时候，诅咒我，他说，我的孩子生下来就会比别人第一等，他不会继承皇位，他会是一个没用的皇子，被人看不起的皇子。” 唐冶轻笑一声，伸手搂着如烟的肩膀说道。 “疯子的话你也信，诅咒要是应验的话，我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如烟看着唐冶，半晌说道。 “我们的孩子，会不会真的低人一等。” 唐冶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会过的很好，比我们都要好。” 如烟贴在唐冶的怀里，眸子却有些冷。 “如果我们有孩子了，你会给我们孩子起什么名字啊？” 唐冶被如烟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来？” “就是说道这里了，有些好奇，想知道。” 唐冶想了想说道。 “我们是在大漠里认识的，又在烟城交心，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烟字，要是女孩儿的话就叫慕烟，要是男孩儿的话，就叫唐漠好了。” 第398章 庸人自扰之 第398章 庸人自扰之 唐冶感觉到怀里的人半晌没有反应，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看到如烟有些发冷的眸子。 唐冶顿时一怔，将如烟拉起来看着如烟说道。 “你怎么了？是名字不喜欢？还是说你有什么心事？” 唐冶总觉得，如烟是有什么心事。 可是他又一时之间有些觉察不出来。 如烟凝视着唐冶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扯开一个微笑。 “没有，我就是有点不安吧。” “不安？你在不安什么？” 唐冶问道。 如烟想了想说道，“不安很多，不安我会不适应回宫以后的日子，不安年老色衰，不安你会变心，不安你宫里的女人。” 唐冶听后微微一笑。 “这些你不是之前都想好了吗，怎么忽然又提出来了。” 唐冶将如烟拉过来，严肃认真的说道。 “我既然让你跟了我，是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后宫里是有很多女人不错，可是这些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她们也一直相处的很好，你去了也一定不会受欺负的，就像是亲人一样。就算是你有什么过的不好的，你和我说，我一定多护着你一点。” “是吗？” 如烟低头轻笑，眼里闪烁这自嘲的光芒。 这些话是那么的动听，可是此刻，如烟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唐冶有些急了，开口说道。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回信呢？” 如烟摇摇头。 “你什么也不用说，是我的问题，没事，我自己会调节的。或许，我也有很多方不下的东西吧。” 唐冶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如烟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了。 回到寝殿里，唐冶脑子里依旧想着刚才的事情。 他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而且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如烟犹豫摇摆的情绪，似乎比唐冶想象中的还要再强一些。 老鬼头儿哼着小调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了唐冶一张苦瓜脸。 “这大好的日子，谁要是看到你，都得说几句晦气，你说你这么喜庆的日子，做这个表情干什么？” 唐冶看着老鬼头儿脸上带着两坨醉酒之后的红晕，手里拿着自己的酒葫芦，一边撩拨着两侧的头发，一边晃晃悠悠的往床上走，心里很是羡慕。 “你倒是每日都开心。”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富贵家少有长岁命，庄稼汉多是百岁寿。” “哎，那你可就说的不对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这皇帝当着，每天最起码不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有什么可脑袋疼的。” 唐冶长舒一口气，没有说话。 老鬼头儿撇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一个翻身躺到了床上，右手在大腿上又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许久才说道。 “其实我大抵也知道你在烦些什么。只不过你这就是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唐冶回头看着老鬼头儿，疑惑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鬼头儿说，“你看，你无非就是烦恼如烟那个丫头片子的事情，对不对？” 唐冶点点头。 “是，我总觉得她有心事，但是又不愿意和我说。” “你看看，你这就属于闲的没事，没事找事。” 老鬼头儿指着唐冶的鼻子说道。 “这件事儿要是给你了，你心里犯不犯嘀咕？那可是江山，不是乡下人手里的一块窝窝头，就算是你大宁朝在如何强大，那人家也是在西北当老大的，现在可倒好，被你骗回了大宁朝皇宫里，去跟你过日子，给你生孩子去了。” “这虽说都是主子，但是这中间的差距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给谁谁不想想啊，你现在要求人家心里和嘴上都没有想法，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唐冶想了想问道。 “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是这么简单，谁都会不安，就是姑娘家嫁给一个普通的庄稼汉，那也是要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的想一场，出嫁的前一天，那也是要睡不着觉的，你可倒好，你以为都是你呢，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冶沉声道。 “我倒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只是我总觉得她心里似乎有别的盘算，很多事情，在我心里就像是一个不确定的火炮，我害怕，出什么麻烦。” 老鬼头儿摆摆手说道。 “人活在世上，身边的每个人，哪个不是今天跟你盖着被子睡觉，明天就可能出卖了你，人心隔肚皮，凡事只要做好自己的就是了，别人要变心，你是拦不住的。” 唐冶听了老鬼头儿的一番话，长舒一口气，心里倒是也舒服了不少。 “是啊，都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 只是，唐冶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琢磨着如烟的事情。 老鬼头儿看着唐冶苦大仇深的样子，转头站了起来。 “我可不跟你在一个屋子里睡觉了，本来想着和你说会话，喝点酒，现在还是算了。这要是和你喝完了这顿酒，怕是我本来还能活五年，一顿酒下去，就只有三年了。” 唐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就没有理会老鬼头儿。 老鬼头儿出来之后，犹豫着要去哪里。 却听到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 老鬼头儿回头，果然看到穆婉婉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衣衫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 老鬼头儿因为醉酒，被穆婉婉吓了一跳。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怪吓人的。” 印象里，穆婉婉都是穿浅色的衣服，看起来干净清爽。 现在忽然穿的一身暗紫色，站在月色一种，还真的有几分说不出的阴暗诡异的感觉。 穆婉婉笑着上前，手里提着一坛子好酒。 “可能是心有感应，我拿了好酒，你就来了。” 老鬼头儿警惕的看着穆婉婉，犹豫的说道。 “你这病好利索了？” 穆婉婉点点头。 “老前辈，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喝点酒，说说话吗？” 老鬼头儿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谁知道穆婉婉却抢先一步说道。 “唐大哥和阿姐都已经原谅我了，老前辈，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第399章 送行 第399章 送行 老鬼头儿微微皱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 “没有什么原谅原谅的，走吧。” 穆婉婉微微一笑，提着酒拐去了另一处的院子里。 这里没有什么人，清冷的小院里只有一方石桌子。 老鬼头儿左右看了看，随后问道。 “这是哪里，我还不知道察哈尔王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看起来不像是大月氏人的风格，到有点像是回到了中原。 穆婉婉将酒放在桌子上，开口说道。 “我也是才知道的，听说是察哈尔王之前从中原得来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祖上是经商的，将自己祖上的钱都给了察哈尔王，自己也跟着来到了这西北大漠之中。 “这女人现在去哪里了？” 老鬼头儿看着周围，一点也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样子。 “她？早就死了。” 穆婉婉面无表情的说着，手上轻轻的倒了一杯酒。 “死了？怎么死的？” 老鬼头儿此时还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色衰而爱弛，病死在了这里，这就是她的囚牢，听下面的人说，死的时候，尸体都臭了，竟然是死了很多天都没有人发现。” 穆婉婉说着，微微一笑，指着老鬼头儿坐着的地方，说道。 “就是死在你脚下。” 老鬼头儿吓得立刻跳了起来，穆婉婉微微一笑。 “老前辈，原来还害怕这些东西。” 老鬼头儿皱眉骂道。 “废话，生死之事，谁不忌讳。” 说完，转头看着穆婉婉，开口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专门挑这种地方来和我喝酒，我就说你今天来找我，只怕是目的不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穆婉婉敛眉微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来看着老鬼头儿。 “晚辈没有什么坏心思，这一路过来，前辈看的还不清楚吗？” 老鬼头儿警惕的看着穆婉婉，随后长叹一声说道。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确实是个小丫头片子，但是现在可说不准了。人心经历了一些打击之后变成了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穆婉婉表无表情，将手里的酒放在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她看着前方，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比月色下最阴暗处还要深上几分。 “人心只会变的，这一点，我要是早点知道的话，可能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老鬼头儿看着穆婉婉，叹着气，拿过了那桌子上的酒坛来。 “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够勉强的，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顺其自然就最好了。” 说着，老鬼头儿忽然想到了之前唐冶和自己说的话，抬头对穆婉婉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好心提醒你一句。” 穆婉婉回头，看向老鬼头儿。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烟和唐冶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和。我这是为了你好。” 穆婉婉笑着给老鬼头儿面前的酒杯填满。 “老前辈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和唐冶只见是注定了不可能了，不管你觉得你们只见是有情分也好，还是因为你阿姐也好，都不重要，最后的结局已经是这样了，改变不来了。” 老鬼头儿说话的时候，穆婉婉脸上的狠色一点点的加深。 “现在，你要是再掺和唐冶和你阿姐之间的事情，先不说你能不能掺和明白，只怕是最后不管能不能如你的愿，你倒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现在你阿姐和唐冶对你都是愧疚的，到时候要是剩下了恨，你在你阿姐的手底下，怎么可能过得舒心？凡事还是要向前看的，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以后？” 穆婉婉嘴角微微勾起，呈现出一个妖异的弧度。 “现在都过不舒心，如何说以后呢。” 老鬼头儿有些担忧的看着穆婉婉，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可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穆婉婉那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坐了下来，举杯对老鬼头儿说道。 “老前辈放心，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想的很明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就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小丫头，要为着自己考虑啊。” 穆婉婉眸色深深的看着老鬼头儿，老鬼头儿从眼睛里看出了几分不舍。 老鬼头儿皱眉说道。 “你这么看我，倒是让我觉得，我好像是快要死了。”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祸福旦夕，都说不准的，喝酒见面，这样的事情是做一次就少一次的，我只是感叹，短短半年的时间里，确实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老鬼头儿轻笑一声说道。 “你这才哪里到哪里，人的一生虽说是白驹过隙，不过等老了回首的时候，往事如梦，但也是有很多值得留念回念的地方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很喜欢喝酒。每次喝酒那些人就好像又回到了你身边。” 老鬼头儿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一轮圆月。 穆婉婉仰头一饮而尽，低声说道。 “我这一生，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很多的回忆了，这些回忆已经让我痛苦不堪，以后还要回忆起来吗？那可真的是这么人，要是按着老前辈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余生都是折磨了。” 老鬼头儿看向穆婉婉，穆婉婉抬头，在抬头的瞬间，脸上的阴鸷瞬间化为明媚的笑容。 让刚才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看到穆婉婉的脸色，老鬼头儿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要按你这么说，我老头子这辈子经历的痛苦事儿更多，那我不是早就该去死了。” 穆婉婉微微一笑，将酒给老鬼头儿填满。 渐渐的两人都有了醉意，夜色也越来越深了。 老鬼头儿喝了两轮酒，早就有些扛不住了，趴在桌子上，一个人迷迷糊糊的哼起了小调。 穆婉婉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老鬼头儿，脸上浮现一抹不舍和不忍。 穆婉婉给自己填了酒，摇摇晃晃的朝院子门口走去，走到院门外，忽然回头看着在院子里趴着的老鬼头儿。 她抬起手冲着老鬼头儿遥遥举杯。 “这场酒就当我给你送行了，下去了也要记住，是如烟和唐冶害的你。” 第400章 地图 第400章 地图 几天后，如烟正在院子里坐着，却看到目黑莲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阿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可是有什么心事？” 如烟深吸一口气，浅浅笑开。 “不过是在屋子里觉得有些闷，所以就出来透透气，秋高气爽，人也开阔一些。” 目黑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如烟转头看着目黑莲手里的东西，似乎是牛皮一类的东西，便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 “哦，我这是给阿姐的礼物，阿姐打开看看。” 如烟将那东西展开在桌面上，却发现是一副地图。 “这是什么？” “这是京城以及周边的地图。” 目黑莲说道。 如烟犹豫了一下，回头问道。 “大宁京城？” “正是。”目黑莲指着地图上标记的几处说道，“这些地方风景都极美，弟弟想着，到时候阿姐要是跟唐冶回去了，倒是可以照着这地图，看看中原的风光，也是一件美事。到时候即便弟弟不在阿姐的身边，有了这地图，就当是弟弟陪着了。” 如烟看着那地图，转头看着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的目黑莲，心中颇为感慨。 如烟抓着目黑莲的手说道。 “义父一生忠于东瀛，那边还是有很多敬佩义父为人的人的，更别说东瀛也有我们的人，要是回去了，受了委屈，一定要书信来说，阿姐即便是远在千里，也必然不会让你们遭了罪。” 目黑莲的皮肤上传来如烟的温度。 一如往昔。 他的瞳孔有瞬间的犹豫，不过仅仅是几秒钟，那种情绪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目黑莲对如烟说道。 “阿姐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必要重要。” 如烟轻笑一声道，“我的日子，就那样罢了，难也难不到哪里去。” “我看着倒不像是。 目黑莲坐下来，看着如烟的脸，沉声说道。 “近来，我看阿姐似乎总有心事，方才我进院子的时候看你也是满面的愁绪，若是真的什么都好的话，阿姐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如烟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目黑莲笑着说道。 “阿姐的心事，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何须要旁人多言，那唐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瞧不出阿姐的不安来。” “是啊。怎么会瞧不出来呢。”如烟说着，长舒一口气，随后自嘲一笑，“可是瞧的出来又能怎么样，他是皇帝，即便是哄骗我，也不能够。” 目黑莲低头说道。 “阿姐，倒是不如试试这个唐冶。” 如烟抬起眼来看了目黑莲一眼，似乎是在犹豫，随后又摇摇头说道。 “这样不好，还是不要生事了。” 如烟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她和唐冶之间的感情好像很脆弱，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砂纸。 要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着，也许会有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可是要是现在挑破的话，一切似乎就便的不可控制了。 目黑莲见状开口说道。 “阿姐，你要是对他有信心的话，又怎么会不敢试试呢。这样一来也可以安了阿姐的心。若是这个唐冶对阿姐你是假意，也好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为时不晚，及时调头才是啊。” 如烟转头，看着目黑莲，眼中的瞳仁闪动。 目黑莲一脸大方的坐在那里，任由如烟打量着自己。 “阿姐，人总是要让自己安心的，要是你心里始终有这个东西存在的话，早晚也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到时候，只怕是更难受。” 目黑莲说着，蹲下来，抬头看着如烟。 “要敢面对现实，不管它是什么样子的，这不是你和我们说的吗，阿姐。” 如烟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 “怎么试。” “很简单。”目黑连开口说道，“阿姐现在虽然是把书信传出去了，可是咱们的人根都扎在了大宁，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动身，都集结在了京城等地。阿姐不如让他们现在京城周边压着，也不有什么动作，唐冶要是问起来，就说是还有一些琐事没有料理干净，想要一起料理了，不要留下后患。” “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拖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要是唐冶那边什么动作也没有，就算他真心，要是被我们试探出了什么，阿姐你那会儿再注意也不迟啊。” 如烟听着目黑莲的话，想了想，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目黑莲微微一笑，站起来，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唐冶在另一处宫殿里看着手里的密函，半晌没有决定好。 一旁看着的绣春刀开口说道。 “陛下，只要把人悄悄的压进大漠腹地，其实也不容易被察觉的，就算是被察觉，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陛下身上背负的可是整个大宁，是不容有失的。” 绣春刀原本是不该说这些话的，这不是一个臣子该说的。 可是眼看着唐冶的犹豫不决，绣春刀多少是有些着急了。 这次，唐冶似乎是真的动了心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书信递了出去。 “你说的对，朕不能把整个大宁，还有宫里的那么多人命拿来赌一个人的人心。” 绣春刀躬身将那书信接了过来，沉声说道。 “人心易变。” “是啊，人心易变。”唐冶长舒一口气。 最近确实是让唐冶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那种疲惫不同于以往，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别人，唐冶可以肆无忌惮的算计利用，可是面对如烟，唐冶很多时候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绣春刀走后，老鬼头儿很快走了进来，看着唐冶的表情，又看看急匆匆离开的绣春刀，老鬼头儿眼珠子一转，立刻反映了过来。 他开口说道。 “终究是要有这一步的，要不然就不是你了。” 唐冶苦笑一声说道。 “要是你的话，你会理解我吗？” “理解不了。” 老鬼头儿直接了当的说道。 说完，他转头看着唐冶说道。 “我看你平时也挺会哄小姑娘的，怎么到了如烟这里就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呢？” 第401章 穿骨 第401章 穿骨 唐冶听得懂老鬼头儿话里的意思，只是他只能苦笑。 “我不是不知道她想要听什么。只是现在她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判断，她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就像是在带着答案来问我一样，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的眼里都已经不重要了。” 老鬼头儿听后长叹一口气。 这些天如烟都没有来找他，而唐冶也没有去找如烟。 两个人很默契的保持着一种有距离的状态。 终于在第三日，如烟让人来去喊唐冶过去一起用饭。 唐冶也没有推辞，立刻起身就去了。 进殿的时候，唐冶一眼看到了如烟桌子上的地图。 如烟回头的瞬间，就看到唐冶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目黑莲带来的地图上。 如烟的脸色微变，随后上前说道。 “再看什么？” 唐冶回头，看着如烟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似乎是大宁皇城的地图。” 如烟点点头。 “是。” 唐冶开口说道。 “你找来这个做什么？” 如烟开口说道。 “这是阿莲拿来给我的，我顺便看看，想着回去的路上，有哪些地方可以赏玩赏玩。” 唐冶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几处标记，随后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如烟伸手将那桌子上的地图收起，命人摆了酒菜上来。 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话，桌子上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尴尬的气氛。 到最后，两人彻底没有了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喝到了床上。 床榻之间，明明是热情如火的吻，可是彼此感受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 十日后，唐冶几次催促如烟无果，却收到了有大批人在京城周边集结的消息。 唐冶去问如烟，得到的却是一种含糊不清的答案。 如烟几乎是按着目黑莲说的话，给唐冶复述了一遍。 如烟看着唐冶怀疑的眸子，半晌说道。 “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过了这次就好了。” 唐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如烟的眸子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又是五日。 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唐冶一个人坐在寝殿里，手下是写了一遍遍的心静二字。 可是往日里一写就管用的字，到了现在却像是有一种莫名的魔力一样。 越写，唐冶越觉得烦躁，终于将手下的纸张揉成了一团，抬手丢在了那里。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几乎彻底的入了秋。 唐冶回头，绣春刀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这个是属下回来的时候，街边一个老妪塞给我的。” 唐冶挑眉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眼眸睁大。 “那老妪呢？” “当时街上的人太多了，我一眼没有看到，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唐冶犹豫的看着手里的信条。 确实是穆婉婉的笔迹。 上面的话是说，穆婉婉被人带去了喀石城，要利用她和石瑶，来换取一些东西。 这个人自然是如烟了。 只是这上面没有说是什么东西。 唐冶心里有些拿捏不定。 “这些天倒是把石瑶给忘记了。真的是忙糊涂了。” 唐冶懊恼的说道。 绣春刀开口说道。 “陛下，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知道了什么？” 绣春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前些天，锦衣署的人回来说，前不久拦截到了密函，上面的内容是要在西北围剿陛下你。不过，这样的书信，时常有，另外这个也不知道真假，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的刻意利用，我就让锦衣署的人去探查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和陛下说。” 唐冶的眼睛缓缓眯起，随后说道。 “京城集结那么多人，却按兵不动，而下面，倒是暗度陈仓，要直接要朕的命了。” 唐冶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信条，对绣春刀说道。 “不管是真是假，咱们总要去看看。” 咔石城是进出西北的要塞。 唐冶倒是很好奇，这是要换什么回来。 就算是当，就顺着上好了。 这些事情，该有个了解了。 唐冶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他带着绣春刀，立刻策马而去。 身后，目黑莲看着离开的唐冶，回头说道。 “现在，该咱们表演了。” 王胜低头，嘴角扯出一抹算计的笑来。 …… 啪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 可是此时的老鬼头儿却浑身酸软无力，别说是站起来了， 就是想要爬起来看看来的人是谁都不能。 他看着眼前落下一双熟悉的鞋子。 穆婉婉。 穆婉婉看着老鬼头儿，深吸一口气，眼里有些许的不忍。 老鬼头儿沉声说道。 “丫头，你到底还是没有能够放的下。” 穆婉婉犹豫了一下说道。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憎怨，求不得，放不下。我若是真的可以做到拿得起放得下的话，估计也不是人了。” 说完，穆婉婉低头，坐在了老鬼头儿的对面。 “老前辈，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但是你要是不死的话，我害怕唐冶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你必须死。老前辈，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要记住，真的害死你的，是唐冶和穆婉婉。” 说完，穆婉婉拍拍手，对身后的人。 “给我用铁钩穿透他的琵琶骨，记住要小心谨慎，他的武功很高。” 要不是老鬼头儿大意了，对穆婉婉等人不设防的话，现在想要抓住他，只怕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老鬼头儿缓缓闭上了眼睛，被人压着离开了大殿。 临走前，他听到穆婉婉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 只是那声音太低了，老鬼头儿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 地牢内。 “啊！” 刺耳的尖叫声传来，老鬼头儿的一对琵琶骨被刺穿，像是挂肉一样，被人用铁钩子高高挂起，背后都是流淌着的鲜血。 穆婉婉缓步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老鬼头儿，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干尸。 穆婉婉缓步上前，侧头看了一眼老鬼头儿的肩骨，颇为可惜的啧啧了一声，随后说道。 “可惜了，这么刺下去，你这一辈子的功夫就废了一半了。” 第402章 折磨 第402章 折磨 老鬼头儿此时满嘴的血沫子，身上也有了不少的鞭痕，显然是已经受过了一番折磨。 他抬起自己的眼睛，下半部分几乎都是眼白。 嘴巴张张合合，可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穆婉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冷漠，和当初跟在唐冶屁股后面的那个小丫头截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穆婉婉伸手捏住了老鬼头儿的伤口处，大股鲜血涌了出来，老鬼头儿疼的，忍不住闷哼出声。 “要杀就杀，不要磨磨唧唧的。” 老鬼头儿恨声说道。 这样的折磨，简直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要让人痛苦。 穆婉婉轻笑一声说道。 “我也很想杀了你，可是，要是你死的太简单了，只怕唐冶看到了，不会愤怒，要是不愤怒的话，他要是反应过来了，怎么办才好。” 老鬼头儿盯着穆婉婉的眼睛，许久才说道。 “那可是你的姐姐。” “她算计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和她说，她可是我的阿姐啊！” 老鬼头儿想要开口说话，但是看着穆婉婉现在的状态，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说了，索性就闭上了嘴。 老鬼头儿的态度让穆婉婉很不舒服，她找来一把匕首，一把抓住老鬼头儿的领口。 穆婉婉阴恻恻的说道。 “都说十指连心，我现在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连心的疼。” 老鬼头儿看着穆婉婉手里的匕首，轻笑一声。 “我这一辈子，杀过的人很多，但是却活到了现在，我自己都觉得老天无眼。但是没有想到，倒是在这里要还了。” 说完，老鬼头儿含笑看着穆婉婉说道。 “丫头，天道有轮回，上苍都看着呢，你倒是不怕遭到报应。” “报应？” 穆婉婉轻笑一声，眼里充满了讽刺和不屑。 “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的话，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冤死的鬼魂？人人要是都等报应的话，这世界只怕是早就成了炼狱了。” 说完，穆婉婉手起刀落，直接朝老鬼头儿的手指砍了下去。 一声惨叫声传来，这一根手指落地。 甚至在地上，那根断指还轻轻的抖动了几下。 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刚才落刀那么迅速，完全是仗着一股子的狠劲儿。 现在穆婉婉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地上的断指，握着匕首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着。 “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的面目可憎的样子，违逆自己的本心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穆婉婉咽了一口口水，将手里的匕首递给一旁的看守的人。 “把，把的舌头给我拔了，聒噪的很。” 说完，穆婉婉转身朝外走去。 没有走几步，大牢里就传来了尖锐的叫声。 最后一声是。 “报应。” 穆婉婉顿在那里，听着里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她闭了闭眼睛，沉声道。 “老前辈，很快我就来陪你了，下了地狱，你还回来就是了。” …… 如烟拖着疲乏的身子坐了起来，她甩甩自己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些天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她勉强支撑着身子做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躲在门外暗处的目黑莲看着这一切，脸上换上一抹爽朗的笑意，抬脚走了进去。 “阿姐醒了。” 如烟抬头看着目黑莲，狐疑的说道。 “最近不知道怎么，很是嗜睡。” “冬日里，是容易疲乏。” 目黑莲抬手给如烟续上了茶水。 如烟摇摇头说道。 “不对劲，你去给我找一个郎中过来。” 目黑莲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笑着说道。 “何必这么大费周折，阿姐是怀疑自己有什么病吗？” 如烟点点头。 “总觉得不对劲，还是找个郎中来瞧瞧，心里安心。” 目黑莲不动声色的起身退了出去。 外面，王胜早早的在门口候着。 方才里面的话，倒是也听得清楚。 “尊者，既然阁主要找郎中，咱们就给寻来就是了，尊者何必忧心呢。” “哪有这么简单。” 目黑莲沉声说道。 “给她看看倒是没有什么，万一这请来的郎中发现了什么呢。” “尊者，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时候只要咱们的银子打点到位了，还怕什么郎中呢。” 目黑莲沉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到底是外面找来的人，我总是不放心。” 王胜想了想，随后说道。 “尊者，其实咱们只要撑过去这几天就行了，到时候事情一乱，阁主哪里还想得起这个郎中来。要是再不行的话，等这边事情闹起来，我立刻找人把这个郎中处理干净，到时候说破大天了也是一个死无对证，您说呢。” 目黑莲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他回头看着王胜说道。 “唐冶等人没有什么异常吧？” “尊者放心，依旧傻乎乎的往咔石城赶呢。” “那就好，给密切盯着唐冶的行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这个人可聪明着呢。到时候，咱们就算是不能够一网打尽，但是也不能搞成鸡飞蛋打的局面，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王胜含笑说道，“属下先去把郎中找到，咱们先把这边料理妥当了。” “去吧。” 目黑莲摆摆手。 不消多时，这郎中就找来了。 是一个矮胖的中原人，穿着的也是中原人的打扮。 一把花白的胡须，看起来起码七十有六了。一看就是一个靠谱的郎中。 那郎中进来，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后目光落在目黑莲的身上，立刻跪下说道。 “小的给大人请安。” “我不是什么大人。” 目黑莲上前，伸手将那郎中扶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郎中，开口说道。 “为人医者，病人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了，谁的身上还没有些别的病呢，少说为好，不然你们郎中吃什么，是不是。再说了， 这有的病，里面错综复杂，要是一不小心给说错了，多说了，这罪责，你们也担不起，更没有必要担不是么。” 第403章 最后的网 第403章 最后的网 那郎中听了目黑莲的话，狐疑的抬头，正对上了目黑莲一双漆黑的眸子。 他顿时便反映了过来，随后躬身说道。 “这是自然的。大人放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小人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目黑莲拍拍那郎中的肩膀，随后对他说道。 “好好看，要是看的好，一会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郎中立刻点头。 随后便被王胜带着进了如烟所在的房间。 王胜只是将郎中送进去，但是自己却并没有进去。 目黑莲听着身后的脚步，犹豫的说道。 “事后也不要放松警惕，这个郎中留不得，就算是引起我阿姐的疑心也没关系，一定不能让抓到切实的证据。” “属下明白。” 那郎中进去之后，不消多时就出来了，王胜带着去了别处。 转眼已经是三天之后。 穆婉婉点着一支红烛，缓步走进大牢里。 地牢里溢满了血腥味道。 要是以前的话，穆婉婉的眉头一定会拧成一个麻花。光是这血腥气味就足够让她畏怯了。 可是此刻，她像是一个行走在地狱的杀神一样，一步一步沉稳的走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鬼头儿像是一具干尸一样被挂在十字架上，浑身是血，还有苍蝇是不是的趴在他的腐肉上。 连那牢里的老鼠似乎也察觉到这个人大限将至，肆无忌惮的趴在他的脚边啃食。 这一切都被忽然出现的穆婉婉给打断了。 穆婉婉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老鬼头儿，缓步上前。 她点着红烛凑近了看了看，随后缩回手来，开口说道。 “倒是第一次见到，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了。” 老鬼头儿的手臂和大腿上的肉几乎被削的没有了，许多地方露出了森然的白骨来。 可是刀刀都没有伤到命脉，偏偏就是死不了。 “听说，这种手法，在宫里叫凌迟。” 老鬼头儿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缓缓抬头看着穆婉婉，干了的血痂糊在眼睛上，看起来可怜可怖。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穆婉婉轻声说道。 “唐冶应该快回来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老鬼头儿看着穆婉婉的脸，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浓烈的恨意，即便是搭上自己的命，也要让他们两个分开，怪不得，都说不要惹女人。” “你错了，不是不要惹，而是不要招惹。” 穆婉婉的声音很轻，像是飘荡在空中一样。 “明明，他不要来招惹我，就可以不用这样的，我也可以继续过着我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是偏偏，他让我见过了太阳，但是却甩开我的手，拉着我身边的人走了。这就好比，引着一个盲人走了一段路，最后不仅松开了她的手，还把她身边的拐杖也带走了。你说，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该死。” 老鬼头儿轻声说道。 “只不过，你下不了手。” 穆婉婉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有的时候，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要比死了更折磨人。既然不能让他爱我，那就恨我好了。” 说完，穆婉婉上前，拿出自己的娟子，轻轻擦拭着老鬼头儿脸上的血。 “只是对你不住，老前辈，黄泉路上，我再给你赔罪。” 说完，穆婉婉拿出一个瓷瓶在老鬼头儿面前晃了晃。 一股异香传来，老鬼头儿瞬间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身后出现了三五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几人上前将老鬼头儿解了下来抗在了肩上。 “把他带着去找目黑莲，他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是。” 人走之后，如烟低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冷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阿姐，月亮出来了，该醒醒了。” …… 月儿瞧瞧挂树梢，不知道地上的人儿睡着了。 窗外响起的歌谣让如烟渐渐的从睡梦之中醒来。 她看了看天外的窗户，甩了甩头。 又睡着了。 她深吸一口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心情总是特别的压抑不安，像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如烟有些睡不着，索性皮了衣服起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如烟提着灯笼走了几步，寻着那歌谣的来源，不知不觉走远了许多。 很快，就在一处竹林附近，看到了同样提着灯笼，站在月色下的穆婉婉。 如烟在看清楚是穆婉婉之后，皱眉问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穆婉婉缓缓回头，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那微笑明明十分的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烟就是觉得有些渗人。 “阿姐，你来了，我在等你。” “等我？” 如烟疑惑的问道。 “等我干什么。” “来跟你道别，我要走了。” 穆婉婉缓步上前，明黄色的灯笼将她的影子长长的拉在地上。 “你要去哪里？” “这你就不用管了。”穆婉婉开口说道，“总之是阿姐不知道的地方。” 说完，她看着如烟说道。 “阿姐，你是不是早就想要我走了。” 如烟看着穆婉婉的眼睛，开口说道。 “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真的是尽了。你既然放不开，找一个舒服的所在过完这一生也是好的。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也尽可以来找我，我永远是你的阿姐。” 穆婉婉的眼神中有微微的动容，不过转瞬即逝，她笑着开口说道。 “阿姐，你知道吗，我看着你的样子，真的觉得，你说的好像真的，就像是之前我信了你的，只要我听你的，你就会帮我得到唐大哥一样。” 如烟沉声道。 “这个，算是我对不住你，但是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不是吗。或许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哈哈哈哈。” 穆婉婉忽然大笑了起来，有些直不起腰来。 “你知道吗，这是听过最好笑的话了，得了便宜的人，告诉吃亏的人说，一切要向前看，不要纠结那些过去了。阿姐，你说好笑吗？” 第404章 清楚的误会 第404章 清楚的误会 如烟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穆婉婉轻笑一声，走上前，凑在如烟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曾经，在还没有你的时候，唐大哥和我，其实已经就有了夫妻之事。我还记得，那天他把我压在他的身子底下，我们凑得那是那么的近，那么的近。” “住嘴。” 穆婉婉看到如烟的手臂因为用力而轻微的抽搐了起来。 穆婉婉轻笑一声说道。 “阿姐，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么。不然那的话，我为什么会对他死心塌地，为什么他会帮我找药，难道仅仅是因为梦天教吗，他大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要让自己犯险，亲自来，不是吗？” 如烟沉默不语。 这些东西她也曾经想过，可是她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她害怕得到的回答是自己不想听到的哪一个。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我自己不问出口，这些东西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穆婉婉对如烟说道。 “阿姐，你想想，你和你的妹夫上了床，我们两个同时和一个男人有过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不觉得恶心吗？” “每次，每次我想到这个，我就想要吐！我觉得你好恶心啊，阿姐。” “住嘴，我让你住嘴！” 如烟忽然开始发狂，伸手掐住了穆婉婉的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晚自己的情绪似乎很容易被撩拨起来。 即使她很清楚的知道，穆婉婉似乎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她无数次和自己说要忍下来，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是如烟不知道的是，此时暗处，有一支香正在缓缓的焚烧着。 那淡淡的香味散入空气之中，几乎让人无处可寻。 穆婉婉的脸色涨红，看着如烟，脸上却始终挂着让人心痒的微笑。 “阿姐，你又受不了了。怎么办呢，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说出口呢，你就受不了了。” 如烟的手越收越紧，穆婉婉的脸开始从红逐渐变成了青紫色。 到最后眼看着就要上不来气了的时候，如烟忽然松开了手。 穆婉婉整个人失力倒在了地上，开始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许久，穆婉婉抬头看着大口喘息的如烟，狂笑了起来，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穆婉婉转头看着如烟的脸，开口说道。 “阿姐，你的承受能力比我想的还要差一些，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即便是没有我，你和唐大哥，也一样会分散。你们不可能幸福的。” 身后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穆婉婉立刻从自己的袖管里抽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随后猛的起身，快跑跑向如烟。 如烟以为是穆婉婉要来杀自己，顿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下一秒那匕首却调转方向，塞进了如烟的手里。 最后一刻，穆婉婉含笑一个挺深，匕首直接插进了穆婉婉的肚腹中。 身后，唐冶的步子一顿。 “婉婉！” 穆婉婉看着如烟的眼睛，缓缓笑出了声。 “阿姐，我带你去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好不好。” 如烟看着唐冶朝这边跑过来，心里莫名的开始慌张了起来。 她赶忙甩开手，穆婉婉整个人缓缓倒了下来。 不过预想中的痛苦没有传来，穆婉婉感觉自己精准的掉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唐冶紧紧的抓住了穆婉婉。 “你怎么样？” 穆婉婉口中都是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冶摸了摸穆婉婉的脉搏。 随后猛地抬头看向如烟。 如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开口说道。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我只是站在这里，是她胡搅蛮缠，她自己拿着刀子，塞到了我的手里。” “你是说，她自己杀了她自己？” 如烟看着唐冶的眼睛。 明明是事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如烟在唐冶的眼睛里面清楚的看到了不信任三个字。 唐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的抓住。 他低头看着穆婉婉，后者似乎是想要说话，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用自己的带着血的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阿姐房间，老前辈。 唐冶看着地上的血渍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映了过来。 唐冶猛的起身喊道。 “绣春刀！” …… 房屋被人从外面撞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甚至还带着一种浓重的尸肉腐臭的味道。 唐冶依稀的看到地上似乎有一条长长的痕迹。 唐冶赶忙点燃了油灯，他看到地上有一条血痕，血迹还十分的新鲜。 他蹲下来看了一眼，随后起身，缓步朝屋子里走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不只是唐冶，连跟来的如烟也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老鬼头儿整个人被绑着双手吊在屋子里，看起来似乎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唐冶缓步走过去。 老鬼头儿已经昏死了过去，不管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唐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身后，如烟上前说道。 “我说不是我，你信不信。” 唐冶回头看着如烟的眼睛，咬咬牙，开口说道。 “你杀了穆婉婉，是我亲眼所见，现在人吊在你的房里，也是我亲眼所见，你要我信你，怎么信你。你告诉我。” 如烟后退一步，看着唐冶说道。 “我这些天一直在昏睡，我这几天很累，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怎么会知道。” 身后目黑莲抬脚走了进来。 先是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躬身说道。 “阿姐，我本来是为了你好，想要瞒着你的，但是到了现在，我也不得不说了。” 目黑莲指着唐冶的鼻子说道。 “在你昏睡的时候，这个人，早就已经因为怀疑你跑到了西北边境亲自去勘察情况，甚至，早在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整个西北大漠，都已经围满了他的人，现在只怕是有十万士兵在西北边境上等着我们呢，就等着抓住我们有什么错处，随后一网打尽。阿姐，看清楚没有，这就是你爱的人呢。” 第405章 如逝 第405章 如逝 如烟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唐冶，她轻笑一声，带着一种恳求说道。 “这不是真的吧？你和我说，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唐冶顿了很久才说道。 “是真的。” “京城附近有大批不明力量集结，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如烟忽然大笑了起来，看着唐冶说道。 “其实你从未信过我，不是吗？” 唐冶神色淡然的看着如烟。 “你呢，你难道不是吗？” 如烟脸色一顿，随后自嘲的笑着，连连点头。 “对，你说的对，我们其实从来没有相信过彼此，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没有什么资格说你。” 如烟说完，便一直在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那笑声从小到大，从平静到癫狂，让身边的人看着都忍不住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唯有唐冶，静静的看着如烟，面具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 忽尔，如烟的笑声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面色一僵。 噗！ 像是泉涌一样的血液从如烟的嘴里喷了出来。 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窗纸。 “阿姐！” 目黑莲将赶忙将如烟抱在怀里。 唐冶的身形微动，到底是没有上去。 如烟借着目黑莲的力气，勉强站住，随后看着唐冶说道。 “以前我总跟人说，不要相信天下的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最有手下的人会跟着男人离开，背叛我。以前我总是恨他们，我恨他们蠢，恨他们傻，恨铁不成钢，可是到最后，我也犯了一样的错误。” 如烟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是一座被冰封了千年的雪山。 她又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千音阁的阁主。 “唐冶，你记住今天的一切，以后再见面的话，我一定会让你翻倍还回来的。” “你最珍爱的，就是这天下和百姓，还有你宫里的女人是吗？我告诉你，他们最后，都会毁在我的手上。” 说完，如烟缓缓转身，足下一点，和目黑莲，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绣春刀想要去追，但是却被唐冶伸手拦住了。 “陛下，现在外面驻守着十万的军队，都是我们的人，他们是跑不掉的。放虎归山，怕以后酿成大祸。” 唐冶负手而立，看着远方说道。 “明知道下不去手，何必难为自己。” …… 三年后。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喊声传来，暗红色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里面的太医纷纷起身。 “微臣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冶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抬抬手说道。 “起来吧。” 病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鬼头儿。 他的脸看着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身子到底也以前不一样了。 以后，只怕是只能永远的坐在床榻之上，让人伺候着了。 再想要下地那是不可能的了。 说起来，这个还是要感谢老鬼头儿自己。 当初为了找神药，误打误撞在灵虚山上找到的那些丹药，最后倒是救了老鬼头儿一条命。 “你怎么又来了，一天来八次，你不烦我还烦呢。” 老鬼头儿摆摆手，十分不耐烦的朝唐冶嚷嚷道。 周围的太医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样的场面他们倒是每天都见，只是每次见到都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满京城，即便是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也不敢和陛下这般说话。 也只有这个腐朽的老头儿了。 唐冶笑着说道。 “朕来看你，是惦记你，你倒是不乐意了。” 老鬼头儿不满的说道。 “你一来，这一屋子的人跪一地，你这不是提醒我，我就是想要跪，也不能够吗？” “即便是你能跪，也不曾经见你对我跪拜过。” 唐冶说着坐在床榻边上和老鬼头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约莫过了好久，这才起身说道。 “好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休息吧。” 老鬼头儿连连摆手。 “快去快去。” 唐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只是刚走没有多久，就看到人又折返了回来。 老鬼头儿不耐烦的说道。 “这怎么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回来的，却不是唐冶，而是绣春刀。 绣春刀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铁面一般的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丝的无奈。 老鬼头儿见到是绣春刀，立刻开口说道。 “你倒是和你主子一个样，你也要和我说说话？” 绣春刀一言不发的上前，将手里的书递给老鬼头儿。 “这个是陛下让我给你的，这上面有很多关于倭国秘术的记载，陛下说你日日在床上歇着，也是无聊，不如翻翻这些东西，倒也有趣。” 老鬼头儿顿时眼前一亮，将那秘书拿过来看了看。 “你家主子怎么忽然又开始看着了？可是京中有什么异动？” 绣春刀想了想说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初放走那两个人的时候，陛下其实就想到了，早晚会有今天的。” 老鬼头儿听了也是一阵唏嘘。 绣春刀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老前辈，晚辈有一事多年来，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可否和前辈请教一二。” 老鬼头儿看了绣春刀一眼，笑着说道。 “你说就是了。” 绣春刀说，“晚辈不明白，当初在灵虚山上的时候，有很多的漏洞，可是陛下回来之后，不问也不查，甚至在老前辈你醒过来之后，听到了那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还有对待倭国的事情上，陛下眼看着是很上心的，可是有的时候又给人一种逃避的感觉。” “你是不是还没有娶亲？” 老鬼头儿忽然问道。 绣春刀一愣，不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问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没有。” “这就是了。你没有娶亲，没有体验过这世界上的男女之情。戏本子里都说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见人生死相许。” “老前辈的意思是，陛下还惦记着那个女人？”绣春刀想了想，随后又摇摇头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406章 要债 第406章 要债 老鬼头儿笑道。 “很多时候，已经走到了末路，不如就早早的在一个岔口早早的散去。好将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天意弄人。其实说白了，都是个人自己的选择而已。” 老鬼头儿看着绣春刀有些不解的眼神，轻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鬼头儿的手指在腿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动，嘴里缓缓念叨。 “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 绣春刀站在原地想了许久，随扈忽然抬头看向老鬼头儿。 竟然是这样…… 唐冶出来之后就绕到了养心殿内。 刚刚下朝，唐冶总觉得身上有些疲乏。 这边刚打算睡一觉休息休息，这黄麟就带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大凉那边送来的密信。” 唐冶深吸一口气，伸手接了过来。 上面的自己娟秀，唐冶对拓跋萧萧的字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拆开，将信轻轻抖开。 唐冶一开始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读着读着，就渐渐有了笑意。 黄麟不解的看向唐冶。 后者将信放在一旁，开口说道。 “这拓跋萧萧是问朕要债来了。” “债？” 唐冶笑着说道，“是啊，之前在西北的时候，为了方便，便从大凉借了五万精兵。现在倒是想起来问朕要军费了。” 唐冶是笑着说的，只是黄麟却知道，这看似是玩笑，只是里面却大有深意。 黄麟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前不久，听说边境出现了一批富商，大量的招兵买马，正好又赶上东边边上的基辅罗斯帝国内乱。” 唐冶抬眼看了黄麟一眼，缓缓点头。 “还是你的脑子快，这么快就想到了。” 黄麟立刻躬身说道。 “原本是陛下最快，看陛下的样子，只怕是在读信之前对此次大凉来信的内容就心中有数了。” 唐冶抬头，右手撑在软榻上，眼光逐渐幽远。 “朕现在几乎都想不起来拓跋萧萧的样子了，倒不是不记得，只是觉得陌生。此刻的拓跋萧萧和以前朕认识的那个小丫头，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黄麟点头说道。 “以前确实是小看了这个拓跋萧萧，自从她接任大凉王以来，虽然对我们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可是对内，也肃清了不少的阻力，现在倒是想着对外扩张了。既然对亡基辅罗斯之心，难免不会有亡我之心啊。” 唐冶沉吟半晌说道。 “非我族类，这是不可避免的。之前吃下大凉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才有了这个权宜之计，朝代更迭，这个隐患到底还是存在的。”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唐冶捏着这封信，想了想说道。 “拓跋萧萧这是来试探朕的态度呢。不过，朕这个态度，不能明给，也不能不给。” 东南沿海的倭国还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现在也没有到时候。 还是再等等的比较好。 唐冶想了想说道。 “你回头让温可言帮朕草拟一份回信，就说，军费可以给，只是，路途遥远，山高水长，什么时候到就不知道了。” 黄麟躬身将信接了过来，半晌，犹豫的说道。 “奴才斗胆一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唐冶说道。 “拓跋萧萧知道，想要掺和基辅罗斯的事情，就不可能避得开朕，朕要是答应了她掺和基辅罗斯的事情，看似得到了一点蝇头小利，只是，对于以后却是不利的。不过，即便是朕不答应，只要朕不会真的因为她掺和基辅罗斯的事情出兵，她就一定还会挑起争端，以此来转移大凉内部的争斗。为自己争取时间。” “可，奴才还是没有听懂，要是真的如陛下所说的话，那为何又说军费可给呢？” 黄麟问道。 唐冶说，“表面上的话，何必说的那么狠，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只是，基辅罗斯那边，还是要盯着点的。就目前来说，朕还不是很想要看到基辅罗斯和大凉有任何一方出现颓势。唯有制衡，才是对大宁最有利的法子。” “不能荣，但是要损，却必须一起损。” 黄麟想了想说道。 “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等一下。”唐冶叫住黄麟，开口说道，“怎么跟锦衣署的人说，你也有数了？” 黄麟想了想，躬身说道。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好。” 说完便快步退了下去。 黄麟走后，养心殿内再次寂静了下来。 唐冶看着偌大的宫殿，眼神放空，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经过这一番，方才的困意也消散了不少。 唐冶见时候也不算早了，索性就不休息了。 他起身，朝后花园走去，想要散散心。 又是一年盛夏，御花园内，百花盛放，姹紫嫣红，又是一派富贵繁荣的景象。 唐冶老远就看到了正在花园里逗弄孩子的岳幽。 旁边李冰清也满脸的笑意。 唐冶明晃晃的依仗很难让人忽视，岳幽和李冰清也几乎在同时看到了唐冶， 纷纷停下来，站好恭敬的见礼。 “臣妾参见陛下。” 唐冶快走了几步，将两人扶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气，怎么不去树荫下，躲一躲这午后的毒日头。” 唐冶看到，岳幽和李冰清的脸上都有了豆大的汗珠，连小太子的脸上也是两团红扑扑的红晕，瞧着就是被太阳晒狠了。 岳幽下意识的抬手擦擦汗，随后笑着说道。 “稚子顽皮，总是不肯安分的躲一躲的，倒是也由着他去了。” 唐冶转头，看着地上的小糯米团子，脸上不禁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和唐冶有四五分相似，剩下的几分，倒是想岳幽和岳乾的合体。 此时那糯米团子也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唐冶。 唐冶蹲下来朝他伸出手臂，后者嘻嘻的笑着，扑进了唐冶的怀抱里。 “父皇怎么不来看我。” 稚嫩的声音清甜可爱。 唐冶笑着摸摸他的头说道。 “父皇近来有点忙，所以就没有什么时间去瞧你了，瞧你晒得，这般的顽皮么？” 小糯米团子微微撇嘴，似乎很是不满唐冶这么说他。 第407章 祸不单行 第407章 祸不单行 “本就是宫里没有人陪我，若是我……” 岳幽伸手将他后面的话掩盖了过去。 岳幽笑着岔开话题说道。 “小孩子不懂事，陛下别再惯着他了。” 唐冶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转头对岳幽说道。 “小孩子说的本没有什么复杂的意思，是咱们大人的顾忌多了，才会觉得小孩子不懂事。” 说完对岳幽说道。 “你们继续玩吧，朕四处走走。” 岳幽和李冰清微微行礼，送走了唐冶。 李冰清看着唐冶的背影，沉吟一声说道。 “这三年的时间，倒是不怎么见陛下来后宫了。” 虽然平时去见，都会说上好一会儿的话，但是自己来的次数确实是少了不少。 那不然的话，也不会三年了，后宫都无所出。 唯有三年前的两个孩子。 岳幽回身吩咐人把太子带走回去洗洗脸，转而挽着李冰清的手说道。 “陛下这是有心事。” “听说当年西北大漠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皇后娘娘，你可知道一些？” 岳幽点点头。 “是知道一些，不过，具体的也不是很明白。听说，前不久，京城里，很多人忽然说什么神女回来了。” “梦天教？就是那个被救到了宫里的丫头吗，叫……穆婉婉。”李冰清皱眉道，“不是说，死了吗？陛下亲自把人带回来入葬的啊。” 岳幽点点头。 “这里面的事情具体怎么样，现在没有人知道，只是无风不起浪，就算是谣言，也总有传谣言的那个人，都是有目的的。何况，当年核心的人，听说都还活的好好的。” 说着，岳幽看着李冰清忧虑的模样，笑着说道。 “害，不过都是浑说的，我也是道听途说，只是，到底是又要不太平了。” 李冰清也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起往宫殿里走去。 七日后，连绵大雨。 天边雷声阵阵，像是天上的神兽现身人间嘶吼一般，瓢泼的雨不要命的下，好似银河自九天垂落。 黄麟开门出来，将浮尘搭在手臂上皱眉说道。 “怎么了这是。” 那小太监连连甩着身上的雨水，开口说道。 “大内管，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后宫里，不少殿宇都有些漏了。听外面回来交班的人说，这外面老百姓的房子，很多已经是撑不住了，雨水都没过膝盖了。” 黄麟抬头看了一眼这天上的落雨。 瞧着依旧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大内管，这总是要请示陛下的，眼下先不说外面的老百姓了，就连咱们宫里，这要是再下个一天一夜，真的就成灾了。” 黄麟摆摆手说道。 “去把人都调过去，先看看各个宫里的主子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再就是祠堂宗庙，别的先搁着，是在不行的再说。” 那小太监得了黄麟的话，立刻点头，领了令牌去调人去了。 黄麟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瓢泼的雨，转身走进了殿内。 养心殿内静静的焚着香，空气里暗暗的檀香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唐冶一路进了唐冶所休息的偏殿，此时唐冶依旧睡着，丝毫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陛下。” 黄麟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唐冶的身形微微一动，随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他抬眼瞧了一眼窗外。 “还在下雨？” “是。” 黄麟躬身说道。 “只怕是今夜也不会停了。” 唐冶愣了一下，低头沉吟了一瞬间，随后立刻坐起来，穿好了鞋子。 唐冶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大雨。 即便是在养心殿的门前，都能看到不少地方的积水已经很高了，就连地上流动的水，都几乎汇成了小溪一般的流道。 “这么大的雨，京城里的老百姓的房子岂不是早就塌了？” 黄麟立刻说道。 “具体还不见朝中的大臣来上书，不过，想来，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唐冶收回手来，皱眉说道。 “大臣？等着他们想起来进宫和朕说，这紫禁城只怕是都要被大雨冲走了。” 这边刚说完，外面便有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陛下，温可言温大人在外求见。” “到底还是他机灵。”唐冶擦擦手说道，“快，让人进来。” 话音落下，一身雨水的温可言走了进来。 温可言穿的是常服，原本是浅蓝色的长袍，被雨水早已经浸湿了，成了深蓝色的长袍。 头发湿乱，脚下也都是泥点，看起来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陛下！” 温可言进门就跪了下来。 “陛下，请恕臣衣冠不整，臣想求陛下，赶紧派人救灾吧，京城内外不少百姓屋舍都已经被冲毁了，余下的也都是在水里面捞命。” 唐冶微微皱眉。 看起来，比他想的还要严重很多。 唐冶沉声说道。 “你去找岳龙和岳乾要来兵符，调动周边大营里的人救灾，先把京城周边的河道都给朕看好了，千万不能发生绝地的情况。” “臣领命。” …… 大雨一下就是五天，从不曾间断，只是有大小之分。 这些天，大宁上下多处受灾，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这次的降雨。 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边雨水刚停没多久，便又出事了。 “山火？！” 唐冶回头看着来报的人，皱眉问道。 “你确定你听清楚了，不是山洪，而是山火？” “奴才确定，是岳乾将军亲自和奴才说的，说了好几次，让奴才赶紧先回来给陛下回话。” 唐冶的眼睛缓缓眯起，挥挥手说道。 “你先下去吧。” 一旁的岳幽看着唐冶的脸色，上前问道。 “陛下也不必过分担忧，这失火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是经常有。”唐冶说道，“只是，这个别的时候有可以，这个时候有就不正常了。” “陛下的意思是……” 岳幽皱眉，不解的看着唐冶。 后者沉声道。 “刚刚下了这么久的暴雨，即便是山上，也该是湿漉漉的一片，这个失火？你不觉得蹊跷吗？” 岳幽瞬间回过神来。 “臣妾愚钝，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第408章 风云再起 第408章 风云再起 “陛下，你的意思是说，这大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很难不这么想。”唐冶说，“先是连天的大雨，又是莫名其妙的山火。你要知道，这山火一起，是整个京城上下的人，都能够看到的。” “谣言纷纷，人心惶惶。”唐冶沉声说道，“朕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人，只怕是要卷土重来了。” 岳幽有些担忧的看着唐冶。 后者回头，看到岳幽的眼神之后，轻笑一声说道。 “放心，一切朕心里都有数，你只要看顾好你自己，顺便，帮着朕看顾好后宫就可以了。记住了吗？不要乱跑，不要乱想，只要相信朕，别的，都跟你没有关系。” 岳幽缓缓点头。 唐冶微微一笑，将岳幽的轻轻牵起，拉着进了偏殿。 “最后一刻静谧的时光了，以后，只怕是有的要忙了。” 次日。 一大清早，岳幽就起身给唐冶穿好了龙袍。 唐冶伸手摸了摸岳幽绸缎一样的长发，便转身往奉天殿去了。 奉天殿内，一片的庄严肃穆。 今日来京城里纷乱不堪，已经是连着几日都没有上朝了。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各自心怀鬼胎。 “皇上驾到！” 奉天殿的大门徐徐拉开，唐冶缓步走了进来，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天子之威。 众臣纷纷跪下叩拜。 唐冶走到龙椅前，轻轻一甩，转身坐在了龙椅之上，转而扫视着奉天殿内的朝臣，随后朗声说道。 “今儿，朕给你们立个规矩，在开始早朝之前，都先跪着，朕，同你们一同跪着，先跪他一个时辰再说。” 下面的朝臣议论纷纷，互相交换着眼神，都不知道唐冶这是要干什么。 只是下一秒，唐冶起身，直接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 朝臣们跟本来不及反应，见到唐冶下跪，自己便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 皇子下跪，臣子不跪。 这可是大不敬！ 唐冶挺直了腰杆，目不专精的看着前方。 身后，奉天殿外走进来一个内侍，手里还捧着一个灵位。 上面书写着几个大字。 大宁百姓之位。 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吱声。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人觉得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的缓慢。 大臣们感觉自己的腿都要断了，可是这时间连一炷香的时辰都没有过去。 这些人平时都是主子，都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的，即便是有的时候自己也需要下跪，可是也仅仅是一会儿，很快便起来了。 若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是不需要要跪这么久的。 所以，这不过是一会儿，下面的朝臣就有很多已经是跪不住了。 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悄悄的翘起来一点点的腿，以此来缓解膝盖的痛意。 可是这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到后面，很多人真的是坚持不住了，呲牙咧嘴的，可是又因为唐冶在上面也跪着，所以也根本不敢站起来。 唐冶的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可是面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甚至，唐冶的脊背挺的比下面的大臣还要直一些。 “啪。” 不知道是哪个大臣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直接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大臣连帽子也根本来不及扶正，就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唐冶的跟前，跪下来说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该死。” 唐冶眸子微微一动，扫了那人一眼，随后转过头，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那人惊慌失措的跪在中间，因为害怕，倒是把膝盖上的痛意都给忽略。 时间还在缓慢的走着，大殿之内，陆陆续续有人因为受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唐冶都是默默的看一眼，没有多理会。 不说罚也不说不罚。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一旁的黄麟看着那沙漏里的沙子都尽数流完了，这才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时间到了。”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 黄麟立刻躬身将唐冶扶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唐冶的脚下也有些踉跄。 一个时辰，确实是时间有些久。 “都起来吧。” 得了唐冶的话之后，下面的大臣这才敢起身。 很多人都因为跪久了，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双手撑着地面，勉强的站了起来。 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 唐冶看着在大殿中央立着的三五个人，缓缓走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刚才实在是跪不住的人，此时见唐冶走了下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连大气也不敢喘。 唐冶走到几人面前，伸手捏着他们的下巴，挨个抬起来看了看。 依次看完之后，唐冶开口说道。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京城里死去的那些百姓，确实是不配你们这些大臣来跪拜的。” 几人纷纷下的趴在地上，连声哀求道。 “陛下，恕罪，臣等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啊。” 唐冶回首，一双眸子锐利的像是一把带了血的刀子。 “你们，朕大抵都认识，工部左大夫陈景河，城都右尉万古之……” 唐冶像是在说自己家里的人一样，几人的姓名，官职，甚至自打当官以来经历过的那些调动都如数家珍。 几人的背后都出了一身的汗。 唐冶说的几乎是分毫不差。 只是不知道这些话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唐冶在说完这些人的履历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说道。 “都拉出去，砍了吧。” 这下别说是这几个人了，连带着周围看着的大臣都傻眼了。 众人都想到了，这样站了出来，只怕是要挨罚的，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直接拉出去杀了。 这实在是有点过了。 立刻有大臣出列，跪下来求情。 “陛下，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虽然有过错，但是罪不至死啊陛下。” “是啊，陛下，这些人都是宫里的老臣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陛下何不留着他们的命，将功补过，继续为京城里的百姓奔走，也算是赎罪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只是，唯有站在最前面的温可言眼里露出一抹狠厉来。 第409章 龙脉 第409章 龙脉 温可言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人的罪过可不仅仅是在大殿之上失仪的问题，关键的点在于，这些人几乎都负责过京城周围想过堤坝的修缮。 这次虽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暴雨，可是这京城里之所以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几乎没有招架的时间和余地，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周围河道的决堤。 但是偏偏，自打唐冶上任以来，在这上面投入的钱可不在少数。 即便是大雨滂沱，即便是百年罕见，但是这种决堤的速度和彻底性，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管是监工不利，还是有贪腐之事，这些人都罪该万死。 “苦劳？” 唐冶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 “好啊，那你们倒是说说，这几个人都有什么苦劳，只要你们能够说得动朕，朕就放了他们。” 话音落下，方才还在叽叽喳喳吵嚷的大臣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唐冶还在气头上，谁敢上去当这个出头鸟。 这一个搞不好，就是替别人去送死了。 眼看着一个人都没有，大臣中间却有一个人急了。 一个头带乌纱的男子走了出来，一下子跪跌在了唐冶跟前。 “陛下，求陛下饶命！” 唐冶低头扫了一眼。 此时乃是陈景河的小儿子陈双一，现在还是一个六品小官，刚刚中了进士没有几年。 唐冶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就是自己刚上任的那年，由岳乾负责的科举里选中的。 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 陈景河见自己的儿子出来，额头上惊出了一头的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垂在身侧的连连摆手。 “回去，快回去。” 陈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要是都交代在这里，就真的就绝后了。 陈双一却跪在地上哀求道。 “陛下，微臣自知微臣的父亲这次犯了天天的过失，只是还请陛下明察，微臣父亲刚刚调任工部不久，这次在大殿上失礼，实在是因为早年间因为忙着奔走修缮京城外的白河堤坝时候，因为太赶，意外坠马才导致这双腿落下了永久的毛病。” 唐冶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陈双一。 明明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却依旧跪在那里，为自己的父亲辩白。 唐冶缓缓起身，回头看着陈景河说道。 “陈爱卿，你有一个好儿子。” 陈景河连忙叩头说道。 “实乃天子门生。” 唐冶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除了陈景河，剩下的人，拉出去杀了。” 甚至连午时问斩也等不及。 奉天殿上立刻响起了一阵哀鸣。 温可言抬头看了一眼唐冶，只见唐冶冷冷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把剩下的几个人直接拖走了。 甚至连到底是为什么杀他们也没有说。 明白的人自然就明白，剩下那些蠢货，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天子之威，当真是让人害怕。 在一片哀嚎求饶的声音中，那几个人都卫兵直接拖走了，大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温可言，魏长卿。” “微臣在。” 两人齐齐出列，恭立两侧。 “朕给你们绝对的权利，可以不经过朕的审批直接从户部调银子，记住了，京城里的百姓，每一个都要给朕安顿好，朕不想在京城里看到一个因为这次的天灾而活不下去的老百姓。” “臣等遵旨。” …… 养心殿内，唐冶负手而立，背影高大而孤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门缓缓打开，门外的太阳趁着开门的功夫，瞬间溜了进来，将唐冶的影子拉的很长。 “陛下，温大人来了。” 唐冶回头看着温可言。 三五年的宦海，温可言逐渐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稚嫩，渐渐的养出了几分上位者的贵气和威势。 倒是越发的像一个权臣了。 唐冶抬手对黄麟道。 “赐座。” 温可言躬身回，“多谢陛下。” 唐冶看着温可言，开口问道。 “把那几个人的尸体挂到城墙之上了？” 温可言点点头。 “一切遵照陛下的意思。” “京中的老百姓怎么说？” 温可言温言，忽然面露难色。 唐冶挥挥手道。 “直接说就是了，朕大概也有数。” 温可言顿了顿，直言不讳的说道。 “那微臣就实话实说了。”温可言说，“今天一开年就不是很顺利，去岁本来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可是四月里忽然下了一场倒春寒，地里的庄稼不知道冻死了多少，本就是一个难熬的年份，谁知道这七月里又来了这么一场雨，这下只怕是地里的庄稼都颗粒无收了，就算是陛下您免除了京城里的苛捐杂税，可是这老百姓还要吃饭，还要养活家里的老小，更别说，还欠着地主的租子，这都是要拿粮食卖了来抵的。” 唐冶挥挥手说道。 “直接说重点就行了。” “是。”温可言继续道，“这一场场的大雨下去，人们多年攒下来的那点家当都被雨水冲走了，家里的亲人也死了不少，人们有怨气，自然就发到了这朝廷的身上。” 老百姓也不是傻子，这河坝跟纸做的一样，一看就知道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说，这根上还是怨怪这老天爷忽然下的这么一场雨，但是到底是老天爷就是怨了也没有回应，所以就一股脑的发泄到了朝廷的身上。 “微臣在赈灾过程中，就镇压了几起暴乱了，好在到底是没有形成什么气候，官兵一过去，这闹事的人就化作鸟兽散了，可是这人心却已经是散了不少了。有怨气的占很大一部分。” 唐冶听着，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告诉下面的人，不管老百姓如何的无理取闹，绝对不能和老百姓动手，违令者，斩立决。” 温可言立刻起身回道。 “这个事情，从一开始赈灾的时候，岳龙将军就吩咐下去了，到底是没有出了乱子。” 唐冶低着头，一边思索，一边抬手指了指温可言说道。 “你继续说。” 温可言叹了一口气，面上也是带着难言愁色。 第410章 炮轰陈克岛 第410章 炮轰陈克岛 “微臣本来想着，只因着这一桩天灾，倒是也很难被有心人煽动起来，陛下杀了那些办事不利的臣子，平了百姓的怨气。随后后续又拨下大量的银子赈济百姓，解决了众人的后顾之忧，总是该能控制住的。” “但是，前些天莫名其妙起的这股山火，像是一颗火星子落到了野草垛上一样，瞬间就把人们的闲言点燃了。” 唐冶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是啊，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就很容易让人们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天意了。” 温可言点头，对唐冶道. “不仅如此，关键这火烧的位置还不是很对。” 唐冶回头，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 他想了想那火起的地方。 乃是城东的一处山脉，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温可言开口解释道。 “微臣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也是听了京城里的谣言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当年圣祖入关的时候，就是从这处山脉打入的京城，起火的地方，也恰好是当年圣祖起兵发动战争的地方。当时民间就有人传过，这处山脉下面是大宁朝的龙脉所在。” 唐冶的眉头微挑。 竟然还有这么一件事，之前居然从未听说过。 看到唐冶的表情，温可言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冶心中所想似的，随后立刻解释道。 “陛下，这个东西，平时放在那里，倒是也没有人注意，只是，关键时候，就不一样了。” 龙脉被烧，谣言四起。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就是摆明了有心之人在利用这个事情制造谣言，控制舆论，让百姓的人心涣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老百姓的心一旦散了，那可是要比十万大军压境京城还要让人感到可怕。 “这些东西，当年在南边就已经闹过一次了，现在倒是直接耍到了朕的眼皮子底下了。” 温可言想了想说道。 “陛下，是觉得这是之前梦天教的余孽未清？” 京城虽然有梦天教再次回来的谣言，但是却并没有见有大规模的组织活动。 眼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之前被洗脑的老百姓瞎说的，还是真的是有人刻意在散步这个谣言。 “亡国。” 唐冶嘴里缓缓的念叨着，随后说道。 “既然是在暗处，咱们总是占不到便宜的。不过，倒是可以借鉴借鉴拓跋萧萧的法子，转移一下老百姓的注意力。” 温可言疑惑的看着唐冶，后者忽尔开口说道。 “东南水师现在训练的怎么样了？” 温可言听到此立即说道。 “已经是训练了三年了，这些人本来就是通过特别的方式选拔出来的善水的人，现在又秘密训练了三年，臣虽然没有见到这支水师实战过，但是微臣敢保证，这支水师决定是大宁历史上最强的水师。” 唐冶点点头。 “那就好，现在倒是是时候用上他们了。” 温可言想了想，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眼下，倭国那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咱们这么贸贸然的发兵，师出无名啊。” “无名？”唐冶轻笑一声说道，“强者要什么名？” “这……”温可言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不是微臣迂腐，眼下京城的民愤还没有平息下来，陛下这个时候要是贸然的发动对倭国的战争，只怕是不仅仅的没有缓和京城这边的矛盾，反而会让更多的百姓对朝廷怨声载道。” 毕竟这打仗，不是朝廷一方面的事情。 一旦打仗就意味着牺牲，意味着流离失所，意味着无数生灵的死亡。 而这其中，受害最多的还是老百姓。 百姓要不是被逼急了，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故土上点燃战火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 “自然是不能贸贸然的发动战争的，而且，不是朕瞧不起他，倭国现在也根本不敢正面和朕的动手，他拿什么打？！朕让朕的士兵在海里丢下一块石头，都能把倭国砸到海里。” “那，陛下的意思是。” 温可言有些没有明白唐冶的意图。 唐冶朝温可言招招手说道。 “你跟朕来。” 说着，唐冶转头转进了养心殿的偏殿里面。 温可言犹豫了一下也抬脚跟了进去。 养心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硕大的沙盘，上面山脉湖泊，大海国境，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你看这里。”唐冶指着那沙盘上的海域说道，“咱们若是和倭国中间没有隔着这个琉球海的话，只怕，这块地方早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这是自然。” 温可言接道。 “这倭国之所以能够在我国的威压之下还能生存这么久，甚至还是不是的侵扰我国的东南海域，无非就是仗着这个天险。” 唐冶点点头说道。 “我们历来不擅水战，所以在海上作战，屡屡吃亏，不跨过这个琉球海，我们的军队就没有办法大规模的登陆倭国，就没有办法彻底把这伙倭寇给征服了。” 温可言看看唐冶的脸色，犹豫的说道。 “陛下，不会是要填海？” 唐冶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温可言，笑着说道。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朕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啊，朕又不是那精卫鸟。” 温可言脸色稍稍缓和，随后也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似乎习惯了唐冶离经叛道但是却还每次都能够实现的逆天行为了，所以这次，即便是填海，温可言也是有一瞬间觉得，只要唐冶点了头，这海就是真的能填平的。 唐冶指着那琉球海说道。 “咱们不填海，但是却可以用大炮给它都炸平。” “炸平？” 温可言看着那沙盘上的群岛，犹豫的说道。 “陛下是说，先用大炮炮轰倭国和咱们东南沿海中间夹着的这个陈克岛，然后再然水师登陆，缩小和倭国之间的距离？” “就是这个意思，从陈克岛到这倭国的本土，几乎缩短了一半的距离，到时候将这大炮架在水师的船上，一点点的靠近，这个倭国就是朕的囊中之物了。” 第411章 投毒 第411章 投毒 “这……” 温可言的脸色却并没有很开朗的意思。 唐冶转而问道。 “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你但说无妨。” 温可言抬头看了唐冶一眼，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 “没有不妥，陛下这么打算的很好，只是……这陈克岛上住的不仅仅是倭国的人，还有一半是我大宁的百姓，很多都是从东南的几个省迁过去的，和东南几个省的人甚至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陛下想要打陈克岛，首先就要征得东南沿海人民的同意，这个，就是一个大问题。” 唐冶面色微沉。 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国人的骨子里就是眷恋故土的，即便是没有和陈克岛上的人这层亲属关系，想要这些人远离东南沿海附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温可言看着唐冶陷入沉思之中，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唐冶还是一个好皇帝，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老百姓的命的。 “陛下！” 殿外忽然传来黄麟急切的喊声。 唐冶回头，心里猛的一惊。 黄麟一向是沉着谨慎的人，他都这般惊呼了，必然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只见黄麟根本不等唐冶发话就闯了进来，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开口说道。 “陛下，这京城周边忽然爆发了一种怪病，传染性极强，怕是京城要爆发瘟疫了。” “什么？” 唐冶微微皱眉，一旁的温可言也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昨天我去查看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啊。” 黄麟额头上涌现豆大的汗珠。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啊，是方才魏大人差人来给报的信，说是一夜之间，无数人高烧不退，眼下已经是死了上百人了。” 唐冶皱眉，开口说道。 “走！朕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陛下！” 温可言上前一步拦道。 “陛下，这瘟疫要是真的这么凶猛的话，陛下是绝对不能去的，陛下的龙体不能出现丝毫的闪失。” 黄麟也附和道。 “是啊，陛下，您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这朝野上下只怕是就如同一盘散沙了。” 唐冶站在原地思谋片刻，犹豫了很久，这才说道。 “朕不去可以，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最好，给朕带来一两个患了病的人来，朕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温可言离开之前带走了大内所有的太医。 宫中也收到了消息，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唐冶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在宫中走动，人人都躲在自己的寝殿里面，以防惹上了传染病，导致这瘟疫在大内之中也蔓延开来。 唐冶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太后也闻声赶来，见到唐冶的之后也是一脸的焦急。 约莫到天色大黑了之后，这传消息的人才回来。 “陛下，温大人和魏大人还在京郊的难民营里面，只是先命奴才回来报信。” “情况怎么样。” 唐冶追问道。 “情况有些复杂，这种病来的很凶猛，就像是一般的风寒感冒一样，但是又和一般的风寒有所不同，不仅发热，还会浑身疼痛，而且一旦患病，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会丢了性命，连医治和检查的时间也没有。” 说完，唐冶问道。 “可给朕带回来一个患病的人？” “带回来了。”那人连忙说道，“只是人已经死了。可不知道这死人会不会传染，奴才回来之前，那边的太医和温大人再三嘱咐，让奴才劝说陛下，最好不要去看那患病了的人。” 唐冶听完却不回答，只是转头问道。 “人呢？” 外面的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躬身说道。 “现在在太医院里的一个废弃的库房里。” “带朕去。” 唐冶说完就要直奔那里而去。 “皇上！” 身后的太后赶忙拦着唐冶。 “皇上，你绝对不能去，你又什么想要问的，就直接问就好了，平时你不管怎么闹，哀家都依着你，但是这件事情，哀家绝对不能看着你犯傻。” 唐冶回身握着太后的说道。 “母后，朕不会有事的。朕刚才看过了，对这次的瘟疫，朕的心里有很多的疑惑，总是要看看才能解开。而且，朕感觉，这个似乎不像是瘟疫。” “不是瘟疫？那是什么？” “朕看着，倒像是中毒。” “中毒？” 唐冶缓缓点头。 刚开始的时候，唐冶也以为是因为京城里死了人，尸体腐烂，难免会滋生很多病菌，在加上又是夏天，这些东西很容易成为导致瘟疫的直接源头。 但是，下午在看了这次瘟疫的一些具体的情况之后，唐冶就不这么认为了。 首先，这瘟疫的死亡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唐冶一个现代人，即便是见过了现代的生化战争的人，都没有见过死亡速度这么快的瘟疫，这实在是不合乎情况。 第二，就是这次瘟疫的爆发地点实在是太奇怪了。 看似好像是无规则的爆发，可是唐冶却发现，这一些似乎是从围绕着一口井开始向着周围爆发的。 凡事和这口井通着的井水附近，都莫名其妙的爆发了这个瘟疫。 而接通别的河道的井周边的难民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也实在是有点太奇怪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应该是有人在这条接通了同一条河流的井水里放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这次瘟疫的爆发。 而这个东西，唐冶不认为在这个几乎没有现代科学技术的情况下会有什么可怕的病毒被人认为的投放，大概率就只能是某种罕见的毒。 也只有毒，才会在短时间内要了人的命。 而毒，是不具有传染性的。 太后听了唐冶的话，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到底是扭不过唐冶，一个不注意，便被唐冶溜走了。 虽然唐冶心里觉得是十有八九，但是到底还是不敢真的冒险，到了存放那个病人尸体的仓库门口之后，唐冶把所有人都支走了，只带了一层敷面的面罩走了进去。 一开门，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瞬间传来，唐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一块木板上，躺着一个脸色青白，上身赤裸的男人。 第412章 以身试险 第412章 以身试险 唐冶屏住呼吸凑近去看，只见男人的嘴唇乌黑，身上还泛着密密麻麻类似朱砂一样的红点。 唐冶犹豫了一下，伸手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靠近了男人。 除了尸体腐臭的味道之外，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 唐冶伸手检查着那具尸体，触手冰凉，像是摸到了冰块一般。 唐冶来来回回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又从一旁摸到一个小刀，将那人的皮肤缓缓的划开取了一些血液随后离开了。 唐冶离开之后，没有接触任何人，而是直接往老鬼头儿所在的寝殿去了。 在用毒方面，应该没有人比老鬼头儿要厉害。 唐冶一进门，老鬼头儿就看了过来。 只是唐冶却只停留在门口，并没有上前。 “朕来，是有几句话问你。” 唐冶单刀直入的说道。 老鬼头儿微微皱眉，笑说道。 “亏得老头子我耳朵还好使，不然都听不到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话凑上前来说就是了，隔得这么远做什么。” 唐冶不说话，只是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随后说了那个人身上的一些特征。 老鬼头儿听后思谋了一会儿，随后说道。 “光靠你说的这个，还没有办法判断，也有一些瘟疫在人死后的身体上会出现一些异常的反映的。其实，要判断是毒还是传染病，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找一个活人来看看，到底会不会传染。” 说完，老鬼头儿的眸色忽然一亮。 “你不会去碰那个人了吧？” 见唐冶半晌不说话，老鬼头儿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还真的碰了？你是傻的吗？你知不知道，要当真是什么新爆发的瘟疫，你必死无疑。” 唐冶皱眉说道。 “生死有命，再说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现在的需要的，只不顾是一个能够肯定我判断的东西而已。” 说完，唐冶拿出那从病人的身体里取出的血来。 老鬼头儿大远一看就看出了那血液不太对劲，隐隐透着一种黑紫色。 “别动！” 老鬼头儿立刻大喊出声。 只是唐冶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停顿，他从刚才用过的小刀轻轻沾取了一些血，随后轻轻划开了自己手指上的皮肤。 血液接触，必然会传染。 老鬼头儿伸手想要阻拦，可是无奈自己站不起来。 看着唐冶终究是划开了自己手，老鬼头儿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你就是一个倔驴！”老鬼头儿颤抖着声音骂道。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皇帝会自己做这种事的。 唐冶也知道，完全可以让下人来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一来是唐冶是一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虽然渐渐的适应了这里人分三六九等的思想和观念，但是要是真的让唐冶去找一个人来做这个事情，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二来，唐冶也有自己的目的。 皇帝亲身试验，足够让天下的百姓信服。 他不过是提前演练一下而已。 老鬼头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唐冶在老鬼头儿的屋子里静静的等待着，按着之前那个人说的话来说的话，不出一天，唐冶必然会暴毙。 说心里不忐忑是假的，只是唐冶终究是相信，自己的想法不会有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期间太后曾经派人来寻，不过都被唐冶挡了出去。 门外夕阳西沉的时候，大殿外面已经站满了人。 老鬼头儿看了一眼，太后皇后，以及各宫里的妃子老嬷嬷和女使等都候在了外面，人人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想来已经是知道了唐冶去见过那因为瘟疫而死了的人的尸体了。 “皇上！你出来！” 太后在门口不安的催促着。 唐冶依旧静静的坐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外面的天色渐渐全黑，已经是夜色浓重的时分了，只是外面的人却是越来越多，甚至连温可言和岳龙等大臣都问询赶来了。 一个个的跪在门前，就差强闯了。 忽然，唐冶的眸子打开，起身轻轻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人看着忽然出现的唐冶，先是一愣，随后齐齐上前。 “皇上！” “陛下！” 唐冶的嘴角缓缓弯起，他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视线落在了太后身上。 “让母后担心了。” 太后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上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摸着唐冶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吗？” 唐冶笑着说道。 “母后瞧我像是有事儿的吗？” 说完，唐冶转头看向岳幽，后者的眼睛像是核桃一样，显然是着急的哭过了。 “带上朕的儿子，现在去难民营。” 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亮明黄色的马车缓缓驶出了京城。 城门上的士兵看到那抹独属于天家的明黄色之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还是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最后确定确实是皇上的车架之后，吓得退下一软，赶忙叫醒了一旁在打瞌睡的人，连跪带爬的下了城门。 “恭迎陛下万岁。” 城门缓缓打开，只见岳龙和温可言分立车架两侧，朝着城外的难民营去了。 车架之内，岳幽的怀里抱着一个粉嫩白胖的男孩儿，男孩儿的嘴巴微微张开，长长的睫毛落下，看着睡得很是香甜。 岳幽担忧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城外的难民营是死人最多的地方，岳幽还真的是害怕。 “陛下，马上就到了。” 温可言的声音透过车帘吹了进来。 岳幽从一旁拿起一块小小的面巾敷在男孩儿的脸上。 似乎是觉得不舒服，男孩儿的手胡乱的抓着脸上的面巾，很是不满的哼唧着。 唐冶转头瞥了一眼，车架慢慢的停了下来，一股酸臭的味道传来，有些刺鼻。 “把孩儿叫醒吧。” 岳幽看了一眼唐冶，点点头，伸手摇了摇还在熟睡的幼子。 只是这孩子只是不舒服的皱眉，那双大眼睛却依旧是紧紧的闭着。 没办法了，岳幽只好轻轻的捏住了孩子的鼻子，后者挣扎了几下，立刻哭出了声音来。 第413章 天罚 第413章 天罚 孩子的啼哭吵醒了难民营里还没有醒来的百姓，他好奇的看着眼前富贵华丽的车架，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 温可言翻身下马，轻轻掀开了车架。 唐冶和岳幽从车架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们的身上还穿着宫里的服制，即便是升斗百姓也一眼就认出了那衣服上的长龙。 那可是只有天子能用的。 这边还不等老百姓有所反应，岳龙和温可言立刻跪在唐冶跟前，高声喊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得这句话，这里的百姓才彻底反应过来，这是真的皇帝来了。 众人吓得纷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唐冶扫视了一圈，朗声道。 “朕的子民们，你们受苦了，朕来看你们了。” 众人缓缓抬头，看向唐冶的时候，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惊异。 这可是难民营，连普通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皇帝怎么回来这里呢？ 唐冶看穿了百姓心里的所思所想，立刻说道。 “真来这里，是听说朕的百姓受苦了，朕一想到你们此刻必然在这野外受着苦难，心里还担忧着明日是否能醒过来，每一刻过去，就可能会有人丧命，一想到这些，朕就食不知味，寝不能眠。” 唐冶说的声情并茂，老百姓们听着心里也感动不已。 “皇上……” 一声声凄然的呼喊，令人动容。 唐冶朗声道。 “朕知道，最近爆发的瘟疫让你们不安，朕今天来就是来解决你们的不安的。” 说完，唐冶转头看向一旁。 岳幽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孩子。 唐冶伸手将那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的脸上蒙着岳幽给系上的面巾，虽然刚才已经喊醒了，可是此时仍旧是迷迷糊糊的，眼睛也半睁不睁的，模样十分的可爱。 唐冶看向那堆放尸体的地方。 无数老百姓的尸体聚集在那里，只用一张张的草席胡乱的盖了，看起来可悲可怜。 唐冶抱着孩子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看着的男女老少，有不少关切的发出了惊呼。 “陛下，那里不能去。” 岳幽也吓得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岳龙拦住了。 “相信皇上。” 岳幽的眼里满是关切的神色。 “可是，孩子还小。” 岳龙回头指了指身后的百姓。 “你看，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能不能安稳的度过这一关，就看现在了。” 岳幽顺势回头，只见那身后的难民营里，男女老少的目光都定格在唐冶的身上，就连那依靠在大人的怀里的小孩，都害怕的露着半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唐冶。 岳幽缓缓回头。 唐冶的心里是天下，可是她的心里只有的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怀里的孩子不安的扭动着，发出阵阵的啼哭。 天边破晓，丝丝缕缕的光线从稀薄的云层里透过来，击碎了夜的黑幕。 唐冶转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沉声说道。 “孩子，朕要用你的安危换取天下的安危，只是你别害怕，父皇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知道那孩子是听懂了唐冶的话，还是睡得迷糊了，只是这话落下之后，孩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异常的乖巧。 唐冶伸手将那孩子脸上的面纱拿了下来，随后拿出那把刀子，走到那尸体面前取了血，如法炮制的学着自己昨天上午时候的模样。 只不过这次，是直接将那血擦在了自己和怀里孩子的嘴上。 唐冶缓缓转身，身后的百姓早已经是发出阵阵的惊呼。 他们即便是再无知也知道，这样的话，必然是会感染的。 唐冶朗声道。 “你们都看到了，朕刚才做了什么，朕怀里的，是朕唯一的儿子，朕的命也只有一条，京城里人人都说，这场瘟疫是天罚，是龙脉被毁，是大宁的江山倾颓的象征，真想知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老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唐冶继续说道。 “朕不管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朕现在来告诉你们，第一！大宁的江山不会亡！大宁的国祚必将千世绵长！” 唐冶的声音高亢而洪亮，在这空旷的难民营里发出阵阵如同钟鸣一般的回响。 “第二！这不是什么传染病，更不是什么瘟疫，这是有人下毒导致的！” 话音落下，难民营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哗然。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能是下毒呢。 也没有人看到有人给下毒啊。 “朕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这是毒，不是传染病。朕知道你们不相信，所以朕从今天开始会带着朕的太子和你们一起呆三日，若是三日之内，朕有什么不测，便证明了这是传染病，要是朕什么事也没有，朕在告诉你们，这下毒之人到底是怎么害死了这么多人的。” 唐冶说完，温可言立刻将那早早空出来的一处位置打扫出来，唐冶抱着怀里的孩子，牵起岳幽朝那处走去。 人们不知道这唐冶到底是要干什么。 周围的议论声从来没有停止。 渐渐的到了午时，周边的侍卫架起了硕大的铁锅，开始给难民营里的人准备午饭。 很快饭菜的香味就传了过来。 温可言上前说道。 “还请陛下和娘娘稍等，午膳已经命人快马回去取了，想必不消多时就能送过来了。” 唐冶伸手指了指那排队取饭的队伍，起身说道。 “这不是有么？” 温可言愣了一下，犹豫的说道。 “这是给这里的百姓吃的，未免，未免粗陋……” “人人都能吃的，我有什么吃不得的。” 说罢，唐冶起身，看看周围的百姓人手一个饭碗，他便转身走向了一个老婆婆。 那老婆婆依靠在墙壁上，似乎在午休。 “老婆婆。” 唐冶的声音让老婆婆转过头，看到是唐冶之后，老婆婆微微一惊，似乎是想要起来行礼。 唐冶按着老婆婆说道。 “老婆婆休息就是了，你怎么不去吃饭呢？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那老婆婆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对夫妻。 第414章 手串 第414章 手串 “那是我的儿子和儿媳，他们手里帮我去带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唐冶点点头，指着那老人身边的碗说道。 “那，老婆婆，你的碗能借我用用吗？” 老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碗，虽然擦的干净，但是到底也是有些埋汰的，碗边上还有很多磕碰。 老人连忙说道。 “您是皇帝，怎么能用这破碗呢。” 唐冶微微一笑。 “看来老婆婆是不愿意借给我了。” 老人立刻说道。 “不是不是，你要是想要尽管拿去就好了。” 一旁的温可言上前说道。 “陛下，臣还是给陛下拿一个新的碗筷吧。” 唐冶摆摆手，伸手将那老婆婆的碗拿了起来，笑着说道。 “多谢了。” 周围的人本就注意着唐冶的一举一动，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只见那唐冶拿了碗，径直朝着那排队的队伍走去。 唐冶跟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身后，小女孩儿回头好奇的看着唐冶。 所有人都傻了，时不时的回头打量着身后的唐冶，目光中渐渐染上一抹敬畏的神色。 岳龙站在身后缓缓点头。 “陛下这番与难民食同锅宿同寝，怕是能安定不少的民心呢。” 岳幽看着唐冶的背影，低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懂这些，只盼着他能平安。” 岳龙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道。 “天下平安了，陛下就是最平安的，若是天下不平安了，陛下就成了第一个不平安的。” 岳幽敛眉不语。 唐冶端着一碗稀粥和一个馒头过来，张口喝了一口，点点头说道。 “米粥浓厚，上面还有一层米油，很是不错，你们用心了。” 赈灾的粮食能做到这样，便是得下一些功夫的，不仅仅是温可言和岳龙清明就足够的。 二人齐齐躬身。 岳幽拍着怀里的幼子，转头说道。 “陛下怎么不给臣妾带一碗呢。” 唐冶笑着说道。 “你吃不惯这些，一会儿等取了宫里的食物来，你和孩子再用。” 说着，唐冶就低头要喝，只是却被岳幽伸手给劫了过来。 岳幽二话不说，将那嘴凑过去，猛的喝了一大口。 唐冶意外的看着岳幽，一旁的温可言和岳龙的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尤其是岳龙。 要知道，岳幽是他亲手养大的，自然是知道岳幽的习惯和忌讳。 这孩子虽然不骄矜，可是到底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平日里，这食物可以不华贵，但是必然是要干干净净的才行，不然是一口也吃不进去的。 眼下这破碗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碗边上还有今年的污垢。 若是在一般富贵人家的家里，就连喂狗都是不够格的。 岳幽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抬头看到几人像是看什么没见过的物件儿似的看着自己，忍不出笑出了声。 唐冶接过碗来，伸手擦了擦岳幽的嘴。 “怎么，好喝？” 岳幽点点头。 “好喝。” 唐冶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他心里明白，岳幽这是想要和自己一同面对这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因为唐冶的举动，周围的百姓渐渐的也对唐冶不再那么的畏惧和害怕了，更多的是多了几分像是朋友一样的亲和感。 午后，唐冶趁着众人歇息的功夫，主动的凑过去。 “老婆婆你的碗。” 唐冶将那洗干净的碗还给了老人，老人的儿女恭敬的接了过来。 只是唐冶却并不离开，反而是坐在了那边的草垛子上，像是拉家常一样跟那老人的儿女唠起了嗑。 “家中只一个老母亲吗？” 那老人的儿子模样精瘦，皮肤黝黑，身上都是紧致的腱子肉，看着就是时常下地干活的庄稼汉子。 男人点点头说道。 “家里的父亲，为了拉我母亲，被大水冲走了。” 提起这件事，一旁的老人立刻红了眼睛。 男人看看唐冶，沉声说道。 “皇上恕罪，我就是个穷苦人，说话不懂什么分寸，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唐冶点点头说道。 “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自小家里穷，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明什么事理，不过，咱也是一个人，也有心，不痴不傻，很多东西，我心里也能明白过来。” “陛下，这下雨是天灾不是人祸，我不怪朝廷，这些年咱们的日子都好了不少，这都是可以感觉出来的，尤其是今天，看着您这么和我们坐在这里坐了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皇帝。” 唐冶叹了一口气，惭愧的说道。 “可惜，没能护得住你们。” 男人摆摆手说道。 “这天底下，哪有不死人的。哎，不过是有些人挑拨的罢了。” 唐冶挑眉看着男人，开口说道。 “挑拨？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男人开口说道。 “下雨在前，大火在后，又是瘟疫，哪有这么巧。我长这么大，也活了半辈子了，我不相信别人说的，我只相信我自己经历的和我自己看到的。” “我的经验就是，这世界上，确实是不巧不成书，可是巧合若是多了，那多半就不是巧合了。” 唐冶笑笑说道。 “你比朕朝中许多的大臣都看的明白。” 男人摇摇头说道。 “不过是活的多了几年。陛下可能不知道，自打今年开春儿起，这村子里就流言纷纷，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什么大宁气运将近的话了。这种地人没有见识，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说得多了，信的人就多了。就连我娘都信呢，非要我带上一个手串，说是什么高人的给的，能保平安。” “手串？” 唐冶好奇的问道。 “什么手串，能给我看看吗？” 男人点点头，回头对自己的妻子说道。 “你带了那东西了吗？拿出来。” 女人点点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一串木头手串来。 男人接过来递给了唐冶。 “就是这个手串，之前拗不过我娘，带了一些日子，可是我就见不得这装神弄鬼的人，后来也就不带了，一直扔在一旁。” 第415章 见鬼了 第415章 见鬼了 唐冶见那串手串起来十分的精致，上面似乎雕刻着什么类似于图腾一般的花纹，神秘诡异。 唐冶拿在手里闻了闻，忽然觉得这手串上面似乎有什么暗暗的香味，倒像是在哪里闻过一样，不过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想不起来。 唐冶对那男人说道。 “我瞧着你这个手串倒是别致，想要拿去研究一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卖给我？” 男人摆摆手说道。 “这些小玩意，你能看上是他的荣幸，本就不值几个钱的，您拿走就是了。” 唐冶从怀里摸出了几枚碎银子，交给了男人，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岳幽的视线一直在唐冶的身上，见他拿回来那手串之后，岳幽不禁说道。 “都是哄骗老百姓的东西，这些烂了心肝的人，哎。” 唐冶却不以为然，将那手串拿在手上掂量。 “我看倒是不像，这东西看起来做工也还是可以的，可那个人却说，不值什么钱，而且，手串这样的东西，普通的老百姓们，一般都是用不到的，要是骗银子的话，做成坠子或者是项链一类的东西，岂不是更好？” 岳幽转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恐怕是蠢得，没有想到这么多吧。” 唐冶却意味深长的看着手里的珠串，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唐冶和岳幽一呆就是三天，直到最后一天，唐冶依旧没有任何的不适。 饶是心里有再大的怀疑，看到了现在，也彻底打消了这个疑虑了，看来这次突然死了这么多人，多半不是什么瘟疫，而是有人故意下毒。 只是现在问题就又来了。 这毒是谁下的呢。 唐冶坐在回宫的车架上，闭目沉思。 车架外，温可言挥动鞭子，让马儿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在前面的岳龙。 “将军。” 岳龙回头，见是温可言，便放慢了与之同行。 “温大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将军，现在虽然知道是下毒，可是这下毒的源头说到底还是没有找到，即便是我们即使封了那附近的水井，也做了相应的处理，可是那下毒的人要是抓不住的话，咱们也没有办法不是？总不能每次都是亡羊补牢吧？” 岳龙想了想，点点头，随后对温可言道。 “不急，等咱们回去了，想来陛下自有决断。” …… 养心殿内，唐冶展开手臂，让下人们伺候着换上了宫里的服制。 “问朕？朕怎么知道怎么办。” 唐冶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下去，殿内只留了温可言和岳龙两个人。 “这……” 温可言和岳龙互相看了一眼，后者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这下毒的人要是抓不住的话，之前我们做的一切，只怕都是白费。” “朕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唐冶闭上眼睛按了按自己的鬓角，继而说道。 “不过，你们两个现在来问朕，朕有什么办法，这人在暗处，怎么抓？” 温可言和岳龙面面相觑，纷纷低下了头。 “那……”温可言犹豫的问道，“还请陛下示下，臣等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问问问就知道问，你们可是朕的肱股之臣，就不能替朕分忧吗？” 唐冶烦躁的叹了一口气，转头说道。 “眼下，下毒的人就在井里，朕也想过了，大规模的下毒就只能在吃饭上下功夫，而想要成片，那就只能是在水上下功夫。京城里连着的河道就这么多……” 唐冶沉吟一瞬，起身说道。 “岳龙！” “臣在。” “你给朕找一批信得过，底子干净的亲兵，沿着这河道，井水，凡事可能进入老百姓的口中的水源，都给朕围起来！寸步不离的看着，朕就不信了，就算是抓不住他，也绝不能再让京城里死人了，知道吗！” 眼下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虽然是下下策，不过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岳龙和温可言领了命就离开了。 唐冶看着二人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他总觉的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人的直觉总是可怕的，事情果然依照唐冶所料，这不出两日，又有大批的百姓死于非命，而且其死后的情状和之前完全一模一样。 很显然，死因也是一样的，就是那不知名的毒。 唐冶听后久久没有说话，来报的士兵也浑身发抖，此时的唐冶实在是太吓人了。 “朕要你们守好每一处，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唐冶抄起手边的花瓶，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瞬间，养心殿里的吓人都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各个都害怕不已。 “陛下息怒！”那回报的士兵说道，“温大人知道陛下定然会发怒，直说自己无法推脱，等事情结束之后，自会来亲自来御前领罚，只是温大人说，即使陛下再生气还请相信温大人，这每一处都是跟随岳将军出生入死十几年的亲信，甚至连岳乾大人都出来守着了，是绝对不可能有失的，平日里，除了会放几个负责难民营打水生火的百姓过去之外，就是苍蝇也过不去一只，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唐冶抽出身旁的长剑，愤怒的走下台阶来，架在那士兵的脖子上。 “你们还狡辩！不是有人疏忽了的话，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士兵吓得腿都软了，跪都有些跪不住了。 “陛下，陛下，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啊。” 唐冶蹲下来抓着那士兵的领子，只是下一秒，唐冶的脸色却忽然一变。 那士兵以为自己立刻就要死了，谁知道，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只见唐冶凑上前，在他的脖子上旁边嗅着什么。 “陛、陛下？” 男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唐冶抬抬手，示意他闭嘴，随后转头对黄麟挥手说道。 “你过来。” 黄麟连忙上前。 唐冶指着那人说道。 “你过来闻闻，他的身上有什么味道？” 黄麟靠过来，深吸了几口气，犹豫的说道。 “似乎有些泥土和草腥气。” “再闻，好好闻。” 黄麟犹豫着往前又凑了凑。 第416章 毒木珠 第416章 毒木珠 这次黄麟几乎凑到了那人的身上，隐约的，却是有一种酸酸涩涩的味道传来。 “像是，酸味儿？” 唐冶立刻冲进自己休息的偏殿，所有掏出来一串手串。 正是那天在难民营里面那个男人给唐冶的手串。 “你再闻闻这个。” 黄麟接过来凑在鼻尖。 几乎是瞬间，黄麟立刻笃定的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和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唐冶想了想，转而朝外面喊道。 “来人！给朕端来一盆水来！” 片刻功夫，内侍们便端来了一盆纯净的水，唐冶想了想，将那手串丢进了水里，转头看到了挂在宫殿里的一只鹦鹉。 唐冶上前，抓着鹦鹉走了过来，那畜生立刻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陛下这是……” 只见唐冶捏着那鹦鹉，让鹦鹉喝了几口那泡着手串的水。 “看好这个畜生，朕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了。” 黄麟立刻将那畜生接过来，挂在一旁。 一个时辰之后，那鹦鹉果然开始抽搐，起初还能四处尖叫着乱飞，到后面就掉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旁的黄麟看了，转头问道。 “这手串有毒？” “多半是，这手串朕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想不到哪里不对劲，就把这个东西给忘记了，方才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朕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个手串上面的味道和之前朕闻到的第一个因为这个瘟疫死了的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黄麟皱眉问道。 “只是，这手串，也得有人下毒才行啊。” “这手串，给朕的人说，是什么神仙道士送的东西，说是可以保平安，当时朕就觉得奇怪，一般的都是什么护身符或者是做成项链的护牌一类的，怎么是手串，这也就算了，还是品相不错的手串，就是一般的人，见到了这个，即便不求什么平安，只怕是也要将这个手串日日带在手上，可是，这样的东西，收的钱却不贵，到底是为了什么？” 黄麟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 “哦，奴才明白了，这有这些百姓配带这个手串，这毒才能经过百姓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得下到这水里头。” 寻常人家，无非就是衣食住行，这些几乎都离不开水。 生火做饭，打井烧水，种菜浇花，有的是机会让这带了毒的木头遇到那水。 真的是费了些心思的。 唐冶高声对黄麟道。 “赶紧，让温可言他们带着人挨个排查，但是带着这个木头的人，都让把手串交回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黄麟带着唐冶的口谕一刻不敢停的直奔京郊去了，不过是一下午的功夫，这全城的手串就都带回了宫里。 唐冶看着地上堆着满满当当的箱子，伸手抓了一把起来，随后拍了拍手。 “殿下，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也告诫百姓，以后不得再佩戴这些来历不明的珠子。” 唐冶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只怕是治标不治本啊。” “陛下。”温可言上前说道，“这既然是手串，就总有做手串的人，这么多的东西，若是从别的地方进京城，城门的守卫必然是有印象的，不过，想来那些贼人也不会这般折腾，多半是在京城里定做的，随后在拿过来挨个的淬了毒。发放给京城之中的百姓。” 唐冶仰着头想了一会儿，轻轻摆手。 “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朕就算是找到了那个给他做手串的人，又如何呢？多半是已经走空了，抓住不着大的，今天可以是手串，明天就可能是坠子，后天就是扇子，茶杯，这些东西防不胜防，总不能让老百姓什么也不用，什么也不吃吧？” 温可言闻言也没了话。 这些东西是事实，确实是无可避免的。 唐冶闭着眼睛思谋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睛，走到了那沙盘上，轻声说道。 “哎，这些小兵小将，说到底就是一些提线木偶，还是要把背后的大头抓出来，才能一劳永逸啊。” 岳龙顺着唐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唐冶盯着那东南海域，那边有的东西，就只有倭国了。 “陛下，您是打算，发兵东边？” 唐冶遥遥头。 “这帮倭寇，朕早晚是要腾出手来收拾干净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唐冶抬头，指着温可言说道。 “你说的对，陈克岛人情复杂，和东边东南边的百姓都有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朕不能不管，否则的话，这陈克岛还没有打下来，只怕是百姓们早就乱了。” “陛下思虑周全。” “但是，朕还不能不管。”唐冶说道，“即便现在不是时候，可是这山中的老虎叫的凶，朕是不得不敲敲这个山了。” “温可言！” “臣在。” “如今东南水师的总督令是谁？” “回陛下的话。”温可言熟稔的说道，“此人名叫耿喜。” “耿喜？”唐冶抬头想了想，疑惑的说道，“朕之前倒是从来乜有听说过这个人，原本是做什么官的？” “陛下他不是什么官，本来是水师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之前东南沿海那边受到倭寇的侵扰，是耿喜带着一干兄弟，直接用渔船击沉了那些倭寇的军船，并且，还安全的回来了。带回来不少倭寇。微臣听后观察了此人很长一段时间，发现其有勇有谋，可担当大任，就一点点的提拔他，前不久，原东南水师总督令陈宇病逝，微臣就让他暂时顶着了，还未曾请旨陛下。请陛下恕罪。” 唐冶挥挥手说道。 “这倒没有什么，朕说过，给你绝对的权力，只要你能把这个水师给朕办好，就是把天捅下来，朕都随你。” 说完，唐冶想了想说道。 “耿喜，有勇有谋，朕相信你的眼光。”唐冶顿了顿又问道，“这个耿喜是哪里人？” “回避下，正是离那陈克岛最近的永安郡。” “永安郡？！”唐冶的眼里瞬间泛起亮光。 这还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第417章 早生华发 第417章 早生华发 “是，此人乃是土生土长的永安郡人氏，家里几代人都是在那边长大的，对当地的风土人情，地形地势，最是明白了。” 说完，温可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说起来，微臣记得，他家里有一个叔父，原本也是在永安郡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就往那陈克岛去了，年节往来的时候，两家还时有联系。” 唐冶的眸子缓缓眯起，随后对温可言说道。 “就是他了，赶紧，把人给朕带到京城来。” “是，微臣这就回去给他修书。” 唐冶点点头，对温可言说道。 “你就说，朕召见他回来，让他立不世之功。” …… 岳幽轻轻的按着的头，身后的女使柔柔的顺着岳幽的发丝。 “娘娘，怎么有白头发了。” 岳幽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女使拿着一律头发在手里，里面夹杂着一根银发，十分的夺目。 “奴婢给您藏起来。” 岳幽笑笑说道。 “藏什么，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那小女使却不敢说话，只咬咬唇说道。 “是。” 只是岳幽今年才不过二十岁。 怎么能这么早就有白发呢。 “你每日里在烦恼些什么？” 岳幽闻声回头，只见唐冶背着手，缓步而来。 “皇上。”岳幽连忙起身，给唐冶行礼。 “起来吧。” 唐冶坐在岳幽身边，侧头看了一眼岳幽的头发，转而说道。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白发，莫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岳幽笑笑，开口说道。 “臣妾的身子一向健康，每日太医都来把平安脉，都说臣妾的身子好着呢。” “既然好，怎么生的这白发。” 岳幽敛眉，笑着说道。 “原本，太医也和臣妾说过，说是，因着怀龙子的时候，受了一些惊吓，气血两亏，一直补不起来，又有些忧思，故而容易早生华发，之前都是和臣妾交代过的，没有什么稀奇的。” 唐冶看着岳幽，叹了一口气，朝她伸出手去。 后者笑着上前来，顺势坐在唐冶的腿上。 一旁伺候的女使们赶忙躬身下去了。 “你还小，到底是要看好自己的身子的，优思过度，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岳幽看着唐冶，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 唐冶原本只是随便一问，但是现在看了岳幽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心里藏了事情，以前朕总觉得与你贴心，现在倒是不一样了，到底是生分了，不愿意和朕说心里话了。” “没有。”岳幽连忙说道，“臣妾并未曾与陛下离心。”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只管放心大胆的说就是了，此刻你我只是夫妻，不是君臣。” 岳幽敛眉想了想，继而说道。 “那臣妾，就直说了。” 唐冶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她。 岳幽斟酌着措辞开口。 “陛下，臣妾近年来，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其中真真假假，难以辨认，臣妾自认有罪，原本这宫里有什么风言风语，臣妾合该是管教约束才是的，可是臣妾到底是关心则乱，不禁没有严加约束，反而自己也听进去了。” “风言风语？” 唐冶淡淡的说道。 “是什么风言风语，说来听听。” 岳幽起身，跪在了唐冶面前。 “臣妾听人传言，说是陛下在西北大漠的事情，曾经遇到了一个奇女子，便是因为这人，陛下险些放弃了这大宁朝的江山，便要和这个奇女子浪迹天涯了。” 唐冶轻笑一声，伸手捏着那桌子上放着的茶盏，琉璃茶盏在烛火的映照之下莹润如玉，几乎透明。 “还有呢？应该不止这些吧？” 这些还不足以让岳幽忧思过度。 “是，远不止这些。”岳幽说道，“其中一些传得过分虚假，臣妾只当是耳边风听听，只是进来宫里传闻，说着京城之中又闹起了事情，便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岳幽说完，深吸一口气说道。 “陛下，要是真的是那个女人回来了，陛下你会真的放弃这天下，放弃臣妾和咱们的孩儿吗？” 唐冶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半晌忽然开口说道。 “看来，朕是要好好的收拾收拾那个老鬼头儿了。” 岳幽不解的抬头看着唐冶。 唐冶伸手将岳幽拉了起来，抬手抚摸岳幽柔顺的长发。 “你就因为这个？瞧瞧你这点心眼子，朕本来以为你这些年统领后宫，到底和当初不一样了，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心里装不主事儿就罢了，连开口问也不会的吗？” 岳幽低头，眼眸流转。 “陛下，臣妾不是善妒之人，今日说出这些，一些是为了私情，另一些是大义，若是，陛下只是看上了这个女子，想要纳进宫来，臣妾绝无二话，陛下你是天下的陛下，这个觉悟在臣妾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阿爹和阿娘说了很多次了，臣妾也这般认为，若是这个女子进宫，臣妾必然会当做亲姐妹来对待，只是，陛下，您真的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动了舍弃天下的心啊。” 唐冶笑着说道。 “这些，只怕是老鬼头儿吃醉了酒浑说的话，你竟然也拿来仔细听？” “这……” 岳幽不解的看着唐冶。 后者轻笑一声，将岳幽搂进了怀里。 “朕，承认，朕在西北大漠的时候，确实是遇到了一个女子，朕也对她动过心，可是朕从来没有想过要舍弃眼下的一切而去，不只是天下，还有你们。朕此生此世，是不会舍下的，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岳幽抬头看着唐冶的眼睛，后者也垂眸，坦然的与之对视。 “陛下说的可是真心话，不是哄骗臣妾安心的？” 唐冶笑道。 “君无戏言，朕何时骗过你？” 岳幽见唐冶神色之中没有丝毫的闪躲，心里到底也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岳幽是唐冶的枕边人，岳幽心里明白，这些年也看得清楚，这个女子，只怕是没有唐冶表面上说的这么的云淡风轻。 不过，现在岳幽知道，唐冶是绝对不会舍弃天下的，有了这个承诺，岳幽这块悬了三年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只是岳幽没有看到，唐冶的眸子在一瞬间暗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418章 总督令 第418章 总督令 京中的情况是得到了暂时的控制了，温可言和岳龙二人几乎成了翻版的大禹，常过家门而不入，到底是两头抓，一个负责继续防范河水的倒灌和“瘟疫”的蔓延，另一个则开始负责给百姓施粥放饭，以及分发基本的生活用品，帮着房屋被冲毁的人重新修建房子。 两头搞起来，京城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也十分的热闹，老百姓一开始还颇有怨言，只是这渐渐的，亲眼看着的当朝最位高权重的两位大臣亲自指挥这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琐事，再加上之前又有唐冶身先士卒，用太子试毒，一来一去的，将人们心里最后的那点怨气也渐渐的消散了。 这京中的情况是暂时稳定了下来。 刚过中秋，这西南水师总督令耿喜就风风火火的进京了。 刚入城门，便连驿站都不曾敢去歇息片刻，就直奔皇城而去了。 养心殿内。 唐冶正翻着这有关倭国的一些古书记载，就听到外面有人传报，说是耿喜到了。 唐冶立即放下手里的书，抬头对人说道。 “快叫人进来。” 这边话音落下， 殿外的帘子被轻轻的挑开，只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瞧着不过一米五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低着头，唐冶瞧不清楚男人的脸，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身上黝黑明亮的皮肤和手指间厚厚的茧子。 “微臣耿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耿喜跪地的时候，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对规矩十分的生疏，还微微的踉跄了一下。 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立刻就凝结起来了。 唐冶起身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随后说道。 “你就是耿喜？抬起头来。” 耿喜微微抬头，唐冶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实在是太丑了。 唐冶就没有见过长得这般难看的人，活像是那山野里还未曾脱了野性的猴子。方正黝黑的脸上杂乱的胡须丛生，似那纷杂的荆棘，右脸上还有一处手指长短的刀疤。 不过有趣的是，这刀疤若是落在一般人的脸上，只让人觉得此人凶悍蛮横，落在这耿喜的脸上却不然，竟然生生的被他身上那股淳朴到有些近乎于傻气的劲儿给压住了。 唐冶开口说道。 “朕等了你许久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到北方，可有感觉什么水如不服或是不舒服的地方？” 耿喜瞳孔乱颤，哆哆嗦嗦的说道。 “我我、啊不是，微臣，微臣一切都好，谢谢皇上大人惦记。” 唐冶听着耿喜的话先是一愣，随后轻笑了出声。 一旁的黄麟见了，也是忍不住弯了嘴角，见耿喜紧张的怕是呼吸都要困难了，于是有些不忍的说道。 “陛下问你什么，你自然的答什么就是了，咱们陛下是最宽厚仁善的。” “是是。”耿喜连连说道，“陛下是顶好的，微臣原先虽然在那乡下里呆着，但是陛下的美名也是到处传的。” “是吗？”唐冶笑笑说道，“朕倒是不知道，自打登基以来，大宁内忧外患不断，处理完这个，又出那个，说起来，还从来没有去南边看看呢。” “有陛下在，天下太平。” “倒也不用粉饰太平，歌唱什么盛世。”唐冶轻轻拍了拍一旁的双龙红木椅，沉吟道，“这是什么就是什么，原本也是有什么就论什么，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天下究竟是怎么样的，朕心里有数。” 说完，唐冶回头，对耿喜说道。 “南边沿海的百姓，确实是遭了苦了，这些年倭寇趁着我大宁动荡，小动作不断，是不是的侵扰当地的百姓，搞得你们是民不聊生，这些朕都知道。” 耿喜听着这话，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来时的路上，每个人都嘱咐自己要在皇帝面前谨言慎行，多说好话。 本来耿喜心里还微微有些不屑。 只觉得，一味的说好听的，和那奸臣有什么两样，不过，眼下到了唐冶跟前，一是深感天子之威，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在殿外的时候只是紧张，可一进来这殿内，看着唐冶本人，耿喜只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看到那双眼眼睛就想要俯首称臣。 二来，则是深深的明白了，为什么这温可言大人会总说当今的圣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了。 不仅仅说话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就连这自来帝王最容易犯得夜郎自大的毛病，在这位皇帝身上，那也是全然看不见踪迹的。 耿喜看着唐冶，沉声道。 “陛下圣明，东南海域附近确实是过得不怎么太平，不过倒是也不像是陛下所说的那样的苦，到底我大宁是国力强盛，兵强马壮，那些倭寇虽然有贼心却没有这个贼胆，多半是试探，已经发现就自己褪去了，强不过是捡一些百姓的落子，就再也没有了。多大的动静，他们是不敢弄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朕也知道，不过，这兵强马壮可不管用啊，马儿对付北边的大凉可以，但是对付在海上的倭国，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要靠水师才行啊。” “是。”耿喜道，“这些话，温大人也同微臣说过，前前后后给微臣说了许多的军事形势，也反复嘱咐微臣要好好的帮陛下整顿好这水师，说是以后有朝一日，便是有派上用场的。” 唐冶猛的一拍椅子，开口说道。 “这可不仅仅是派上用场，而是会派上大用场！” 唐冶招招手指着那桌子上的沙盘，对耿喜说道。 “你来看看。” 耿喜方才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东西，只觉得那沙盘上插着许多旗帜，其中又觉得十分的眼熟，只是见唐冶没有说话，耿喜在好奇不是不敢多问的。 眼下见唐冶召唤，立刻便快步凑了过去。 “这是你们永安郡所在的位置，这个是陈克岛，而这个陈克岛的对面，就是倭国了。” 唐冶伸手指着沙盘上的几处位置，一个个的给耿喜解释。 第419章 穷岛 第419章 穷岛 耿喜跟着唐冶的手指，一个个的看着，只觉得那沙盘上的每一处沙地好似不是真的沙地，而是切切实实的青山绿水，山野桃源。 耿喜开口问道。 “陛下，这是要打算直接打过去吗？” 唐冶是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那相邻不远的三处地方，沉声说道。 “倭国亡我之心不死，就算是朕就这么拖下去，可这个东西早晚是一个心腹大患，眼下大宁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可是若有一日，有了什么关口，或者是式微的时候，只怕是会有亡国的危患。” “这……”耿喜犹豫的说道，“这倭国虽然时不时的来侵扰我东南乃至连郡海域的边境，但是最多就是个跳梁小丑，像是那大象身上讨人厌烦的虫子，虽然麻烦，但是也不会要命的。” “不要命？”唐冶轻笑一声说道，“大厦还有将倾的那一刻，很多时候，越是这样你不放在眼里的东西，最后反而成为加速你灭亡的东西。” 唐冶是一个未来人。 那些过去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他。 这个心腹大患，还是除掉的好。 以往，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和本事，但是上天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就必然是要做点什么的。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一切还是要细细的商量，不能着急，这永安郡、陈克岛还有那倭国之间牵扯的实在是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还是不能鲁莽行事的。” 这边耿喜正忧心着这件事情，就听到了唐冶这番说辞，立刻便安心下来。 “陛下英明，体察百姓。” 唐冶瞥了他一眼，随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不过，即便再复杂，如今也是要开始有所动作了。北边的邻国近来动荡不安，东边这个倭国蠢蠢欲动，在京里散播谣言，朕没有耐心和这些人玩什么躲躲藏藏的游戏，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直奔那倭国而去，釜底抽薪。” 耿喜来来回回听了这么多，依旧不是很明白唐冶的意思。 他犹豫的说道，“那陛下的意思是，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 “时间？”耿喜更加不明白了。 这自来打仗讲究的就是速战速决，绝对不给对方以准备和喘息的机会，怎么还有拖延时间一说呢。 “朕要拖延的时间，是倭国乱我民心的时间，朕要等的准备，只让朕的百姓做好准备。”唐冶叹了一口气，忧心的说道，“朕的子民，人人都是有家国情怀的，只是，虽然说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可真的要论起来，能有这个决心和觉悟舍弃骨肉亲情的，是没有几个的，朕不能不考虑这些。” 或许有朝一日，真的让这些人经历了亡国的痛苦，便也能舍弃一些小家。 但是眼下这太平盛世里，怕是很难的。 唐冶开口说道，“朕想要你，穷岛困岛。” “穷岛困岛？！” “是。”唐冶解释道，“以后这战火要是烧起来的话，从东南到连郡附近的人是都不能够幸免的，这些人，必须要迁到内陆来，即使做不到全迁，也要做到十里见一屋，百里不见村的景象。” 耿喜琢磨了半晌，随后才明白过来。 “陛下这是要把大宁人命的根儿都挪过来？” 这要是沿海地区的人们都迁过来了，陈克岛上的人就没有法子继续呆着了，除非单方面的和倭国那边继续做买卖。 可是这倭国毕竟就是一个弹丸之地，人口也不多，自己尚且做不到自给自足，如何能够满足陈克岛上的人民呢。 这些人，要么就是去倭国，要么就是回家，没有第二选择。 “陈克岛上，大宁的百姓和倭国的百姓长期杂居在一起，历经了上百年，其中的血水缠绕，很是复杂，朕割舍不清，朝廷也割舍不清楚，那么朕就给百姓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决定，陈克岛未来十年之内，一定要做到无人上岛，只出不进。彼时，这些人，到底是要去倭国还是回我大宁，都由得他们自己做决断，朝廷觉不干涉。” 耿喜听着唐冶的话，低头犹豫了半晌，粗短的眉毛时不时的皱起，看起来很是担忧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朕喊你来，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是这永安郡上面长大的，朕就算是在如何为百姓着想着，终究是有体察不到的地方，还是要你来提点朕。” 耿喜听后连连躬身说道。 “提点不敢，微臣只是有几处担忧。” “说来听听。”唐冶说道。 耿喜说，“陛下，这困岛穷岛倒是没有问题，一方面是为以后做准备，另一方面却是能够起到震慑倭国，釜底抽薪的效果，只不过，微臣担忧的是，这附近的百姓不肯啊。” “这个朕也想过。不过，若是放长了时间，慢慢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未尝不会说动。” 耿喜听后却要摇摇头。 “陛下，微臣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只能是速战速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宁朝根本没有这样的时间，百姓也不会买你的账。” 唐冶一撩衣袍坐了下来，看着耿喜说道。 “这话怎么讲，说来听听。” 耿喜说，“陛下，老百姓是最实在的，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实在，所以也是最难对付的。老百姓们根本不管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是看着眼下的这些东西，原因很简单，这些就是他的全部了。先不说，大宁朝自来就有落叶归根的说法，对故乡的依恋很大，光说是，这老百姓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地和财产怎么办，不说别的，永安郡的百姓，哪一家家里都是有三五亩地的，就是穷人都是有地的，就因为这南方未开化，加上湿热难耐，又有毒虫毒瘴气，人人都不愿意在此处生活，年久下来，这南方地广人稀，这还算不上那些山野果树一类的。陛下，这些东西就是一笔巨款啊。朝廷对这些东西真的能够补偿的起来么？” 第420章 东瀛天皇 第420章 东瀛天皇 “再者。”耿喜继续道，“这将永安郡极东南乃至东部沿海地区的岛民迁出，除了为以后做准备，更重要的还有震慑倭国的意思，但是陛下，这震慑倭国要的就是一个快准狠的效果，要是时间线拉长的，未必会起到陛下要的效果。” “这个朕也考虑过。”唐冶对耿喜说道，“朕告诉你，这让沿海居民迁出是必须要完成的，不过，时间也一定会拉长，这是必然的，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需要慢慢来。钱的事情你不用管，朕一定会让户部的人先办法挨个给老百姓们补偿土地，只会是肥沃的良田，绝对没有贫瘠的瘦土。” “不过，这时间线虽然拉长了，但是该有的效果，一个也不能少，倭国照样要震慑。” “这……”耿喜微微感到为难，“臣无能，还请陛下明示。” “造势，你明白吗？”唐冶说道，“倭国是到底就是一个岛国，没有什么资源，更没有和大宁朝硬碰硬的实力，只能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这些东西，倭国的人也是心里有数的。” “倭国有什么动静，对于我大宁朝而言就是一阵不值得注意的小风，甚至连阵风都是比不上的，可是我大宁朝要是有什么动静，对于倭国的人而言那就是宛如狂风过境，他们都是掂量掂量的。震慑的目的，不在于取，而在于转移倭国人的注意力。顺便也将最近紊乱的民心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也就是说。”唐冶看着耿喜继续道，“这迁海的计划，你知我知，但是别人不知，你只管把消息放出去，具体迁过久，怎么迁，只管让被人猜去就是了，让他们自己掂量。明白吗？” 耿喜听着唐冶的话，低头想了想，忽尔抬头说道。 “陛下英明，微臣明白了。” 唐冶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你要小心，明面上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无所谓，朕给你兜着，你只管放开手脚，大胆的去干就行了，但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倭国的人惯会用一些见不得人的阴险手段，切记要保护好自己，不可蛮干冒险。” “陛下放心，这区区的倭寇，不足为据。” 说完，唐冶又嘱咐了许久，这才放了耿喜离开。 耿喜走后，唐冶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是在烦恼什么吗？”黄麟问道。 “哎，朕怕这个耿喜吃亏啊。” 唐冶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眸子微微转动。 “耿都督看起来是一个办事有分寸的人，陛下或许不必忧心，想来必不会把差事办杂。” “旁的朕都不担心，只是他言语之间对倭国实在是太轻视了，骄兵必败，虽然不会把事情办杂，但是多多少少，怕是要吃一点亏的。算了，随他去吧，该提点的，朕也都提点到了，要想以后稳稳的坐着这个水师总督令的位置，还有的历练呢，且让他试试去。” 说完，唐冶沉吟一瞬，想了想说道。 “不过，试试归试试，损失要是大了，就得不偿失了。去，告诉绣春刀，秘密派遣一批暗卫保护耿喜的安全，平时不要轻易显露，在关键时候，要成为一把暗处的利刃，给朕带回点东西回来。” “是。微臣明白。” 夏去秋来，又是落雪，京中忽如一夜之间白头的美人，厚厚的积雪之下，是难得美景。 唐冶起身感觉一阵凉意，见落了雪，这兴致也起来了一些。 “今儿不上朝，又落了雪，不出去走走，倒是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了。” 一旁的黄麟笑道，“奴才就知道，陛下今天，必然是不会闲着的，早早的就命人备好的厚衣服了，陛下换上，暖暖和和的去踏雪去，免得惹了风寒。” 说着，几个内侍上前来伺候着换好了衣裳，唐冶便兴致勃勃的出门去了。 天上依旧飘着鹅毛一样的大雪，黄麟跟在身后撑着伞，周围早起的宫人侍卫，见到了唐冶之后齐齐行礼。 唐冶厚重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呼。”袅袅的白气从唐冶的嘴里呼出，“眼看着都冬天了，再过些时候，就是过年，论起来，这个耿喜回去，也有些日子了。” “陛下忘记了，一个月前，耿大人送来了平安信。” “一个月。”唐冶看着远处，沉吟道，“该见一些效果了，朕估计，倭国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了。” 黄麟躬身跟在身后，低头说道。 “陛下，要不，咱们先备着？” “备着，自然是要备着。”唐冶回头轻笑道，“朕估计啊，这倭国的天皇，怕是连年节都等不及，便要来了。” 说着，唐冶继续往远处走去，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不深不浅的脚印。 倭国。 “你说什么？圈海迁界？” “是，千真万确，乃是大宁的那边的细作传回来的话，论起来，这个东西已经实行了有些时候了，天皇，怕是大宁要有所动作了。” 江源二郎来回踱步，半晌忽尔回头说道。 “这可是个不小的动作，其中耗费的银钱不计其数。要是这大宁朝的皇帝真的是奔着我们来的，为何不直接发兵，却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天皇，陈克岛上的百姓和大宁沿海地区的人，一脉相承，血脉相连，若是直接发兵，怕是会引起动荡，也正是因为这样，臣下才担心。”男人皱眉说道，“要是没有这么大的动作，也就罢了，偏偏大宁朝的皇帝这次的动作这么大，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必然是要有所求的，想来想去，只有我们了。待到迁界一结束，怕是就要登录陈克岛，攻打我东瀛了。” 江源二郎转头看向地图，很快的找到了陈克岛。 他思谋了半晌，忽尔抄起手边的茶盏来砸在了地上。 “都是一群废物！谋划了这么多年，对大宁一点伤害没有造成，反倒是搞得我们如此的被动！” 第421章 孪生 第421章 孪生 “请天皇陛下息怒。” 江源二郎转头恨声说道。 “唐冶。你胜之不武。要不是当年这个唐冶用卑鄙手段骗了如烟，现在，即便是不能亡了大宁，只怕，他也是一团乱麻，顾不上我们了。” 男人想了想说道。 “天皇陛下，其实，之前的筹谋，也不能算是全无用处。至少现在大宁的民心是乱的，虽然唐冶用一些法子暂时的压住了大宁的民心，可是，这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咱们只要回头适当的浇点水，这颗种子，在关键时候，就会发挥大的的作用。” “说的轻巧，怎么浇水！” 江源二郎直觉的内心一阵烦躁。 “天皇陛下，您慌什么，眼下，咱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再说，咱们的秘密武器，不还没有用吗？” 江源二郎回头看着男人，后者笑着说道。 “半年前，目黑莲的那封来信，陛下忘记了吗？” 江源二郎的眸子缓缓眯起，半晌渐渐的变得清澈起来。 “如烟和目黑莲就是咱们在大宁的一个隐棋，之前，这步隐棋确实是走废了，可是目黑莲之前既然能够给陛下写信，求陛下那些事情，就可见，这几年过去，元气也是恢复了不少。再加上，咱们不还有忍者呢吗。” 江源二郎想了想，半晌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先去看看，这个唐冶到底是要做什么。之前，我就一直在想，这个唐冶这么多次化险为夷，究竟凭借的是什么。” 江源二郎挑眉说道，“后来，我想明白了，那就是出其不意。先是北边的大凉，后是西北的大漠，谁能想到一个皇帝居然会去这些地方。可就是因为亲自去了，所以才及时改变了很多东西。” 男人看着江源二郎，开口说道。 “天皇陛下不可，如此怕是会落入那唐冶的圈套。” “怕什么。” 江源二郎朗声道。 “王子们都大了，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之前我东瀛和大宁也算是关系不错，不过是这几年紧张了一些，如同往年一般的朝荷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亲自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既然去了，就不能空手去，总是带些礼物的。” 男人想了想说道。 “这个简单，按着往年朝贺的单子来办就是了。” 江源二郎抬抬手说道。 “哎，这可不行，往年是往年。这往年大宁朝的皇帝喜欢金银玉器，可这唐冶未必喜欢，送礼还是要投其所好的。” “属下不明白，这人哪有不喜欢金银玉器的呢。” “呵，江山，美人，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依我看，就是把金山银山给他搬过去，他也未必看的上，不过，要是美人的话，就不一样了。” 说罢，江源二郎沉声说道。 “这个如烟，我记得，是有一个亲妹妹的，一直留在了宫里，是不是。” “是。”男人说道，“不过，她这个妹妹有先天性的癔症，虽然经过了这些年的调理，不过，有时会还是会发作，要是当做贡品送过去……怕是会……” “哎，这你就不懂了。”江源二郎说道，“女人嘛，只要漂亮就可以了。有点什么小病痛，反而还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来。走，去看看这个宝贝去。” …… 另一处宫殿内，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低头绣着手里的花样子。 纤长的手指，如削的双肩，鹅蛋脸，柳叶眉，标准的大宁人的长相，举手投足只见都带着一种温婉的气质。 只是那张和如烟有九分相似的脸，总是会让人时不时的觉得有些恍惚。 女人听得外面的动静，捏着针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偏转了方向，朝自己的手指刺了下去。 “啊！” 娇嫩的声音荡漾开来，正好被踏进殿内的江源二郎听到了。 江源二郎看了女人一眼，开口说道。 “怎么了？” 那人回过头，低顺的眉眼让本就长相娇俏的她显得格外的乖巧可爱。 “拜见天皇殿下，我，我不小心刺伤了手。” 江源二郎看着那手指上嫣红一点，上前抓起女人的手来看了一眼，随后问道。 “这些东西交给下人做就行了，你自己动这个手干什么？来人，拿些药膏来。” 女人柔声说道。 “马上，就是天皇殿下的生辰了，我想亲手做一点东西，献给陛下。” 江源二郎，拉着女人的手坐了下来，手里仍然攥着女人的手指，轻轻的在手指间摩挲着。 “礼物嘛，我倒是还真的有一个，很想要。” “是什么？女人问道。 “是你。”江源二郎一动不动的看着女人的眸子。 后者的眼睛里有疑惑有不解有意外，但是就是没有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羞涩。 江源二郎开口说道，“过些日子，我要去大宁一趟，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大宁，找你的阿姐么。我正好给你这个机会，去见见你阿姐。” 女人抬头看着江源二郎，犹豫的说道，“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你阿姐现在在哪里，但是，我能让你先见到另一个你同样想见到的人。” “我想见到的人？”女人敛眉想了想，随后嘴角轻轻笑开，“唐冶？” “哈哈哈。”江源二郎朗声一笑，“很好，我就知道，只有你这么聪明的人，才配跟我一起去见唐冶。” 说罢，江源二郎低头将那女人的手指含在嘴里，舌尖暧昧的轻舔着，女人顿时觉得手指尖一阵瘙痒。 “说实话，要不是你太聪明了，我还朕的是不舍得把你送出去。可惜啊，聪明的女人只能拿来用，不能拿来爱。”江源二郎抬眼看着女人，凑上前，抬手抚摸着女人的脸颊，“这么好看的脸，和你阿姐有九分相似的脸，好像天生就是被上天派来帮我的，你说是不是？” 女人修长的修毛轻眨，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仅是帮陛下，也是帮我自己。” 唐冶，她想杀他很久了。 第422章 赤血珊瑚 第422章 赤血珊瑚 大明五年正月初八，外使来朝。 唐冶带群臣在永乐殿设宴。 朱红色的宫殿之内，摆放着各色的金银玉器，璀璨夺目，富贵无极。 唐冶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上首，听着高台之下的丝竹管乐，看着身段妖娆的舞娘。 身旁，是皇后配坐，太后身体有恙，不便前来。 一曲作罢，唐冶举起酒杯，开口说道。 “恰逢年节，朕难得同各位爱卿聚在一处，好好的吃一顿团圆饭，今儿，咱们不论君臣，只是亲友，不分尊卑，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切只为了尽兴。” 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唐冶转头看着一旁的江源二郎，开口说道。 “别人也就罢了，今天朕最高兴的事儿，便是有外使来贺，算起来，朕自打登基以来，还没有见过东瀛王。” 江源二郎举起酒杯遥遥朝唐冶祝了祝酒，笑着说道。 “皇帝陛下登基之时，也是我继位的时候，东瀛是小国，平日里，即便是有这个来的心，手上也那不不出像样的见面礼来。去岁，刚从海里得了一株十分漂亮的红珊瑚来，便立刻想着带来献给皇帝陛下。” “红珊瑚？”唐冶眯起眼睛问道，“朕倒是还不知道，这红珊瑚，是有什么讲究吗？” “陛下有所不知。”一旁的大臣说道，“这红珊瑚，是东海里十分名贵的品种，若是遇到了那赤血珊瑚，便更是，百年难得一见，一株的价格，只怕是不下万金，且，有价无市。” “是吗？”唐冶朗声笑道，“那朕可得好好的开开眼了。” 话音落下，江源二郎挥挥手说道。 “去把东西抬上来。” 身后的随从应了，便快步出了殿门。 不一会儿，五个壮汉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楠木箱子走了进来，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先不说这里面装着的东西如何的名贵，便是这个金丝楠木的箱子，如此硕大，但是通体却不见什么划痕，通体一块，脸那衔接的地方也是几乎看不到。光是这个箱子，只怕就是一般的人家用不起的了。 只是，让唐冶不爽的是。 这个东西，一看就是出自大宁的手艺。 东瀛所有的大宁之物，多半是以一些非正规的手段得到的。 大多见不得人。 不过，唐冶心里这么盘算着，面上却始终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 江源二郎上前，拿出一把钥匙来，轻轻打开了箱子。 里面一颗像是血一样的硕大的红珊瑚显露了出来。 几乎是在瞬间，殿内的人都齐齐不有自主的站了起来，眉眼之间都是惊异的神色。 唐冶注意到，即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岳幽也微微抬头，去看那红珊瑚。 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冶的目光，岳幽开口说道。 “这红珊瑚虽然名贵，但是在大宁也并非什么稀世罕见之物，不过，品相这么好的红珊瑚，本宫倒是第一次见。” 一旁的温可言放下酒杯，也跟着说道。 “是啊，即便是微臣这种出身沿海的，也不曾见过，即便是在这大殿的烛火之下，依旧瞧着通体艳红无比，灯火流动之间，恍若是新鲜的血液在流淌，站远了看，又有一种血玉的感觉，到底是东瀛王，一出手就不是凡品。” 说罢，不等江源二郎说话，温可言就继续说道，“微臣记得，这东瀛在前朝的时候，前来朝贺，所出的贡品，不过是一些瓷器赏玩，金玉珠宝罢了，如今才不过几十年，出手就这么阔绰，这真的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唐冶挑眉看了温可言一眼，又回头看向江源二郎。 果然，温可言这番连捧带打的话让江源二郎原本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一变，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此物出自东海，说起来，不过是大宁朝皇帝陛下您的东西，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一旁的岳乾听后，开玩笑似的说道。 “大王，您这么说话的话，臣下可就要多心了。这既然是大宁朝的东西，怎么到了您手里呢， 这既然是物归原主，说是贡品，怕是有些借花献佛的意思了。” 江源二郎本以为这大殿之上，又没有谈及什么敏感的话题，不过是今日刚到的一顿接风宴罢了，想着也会多少给些面子，谁知道，竟然这般的咄咄逼人。 江源二郎的脸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了。 唐冶笑着说道。 “只要是好东西就行，什么你的我的，千百年之后，说不定，都是一家的。” 江源二郎抬头，正撞上了唐冶锐利的目光，他微微一顿，低头，笑着说道。 “是，陛下说的是，以后说不定，都是一家的。” “是啊。” 唐冶拿起酒杯缓步上前，状似有所思的说道。 “前些天，朕听闻东南水师总督令耿喜来京述职的时候说道，说是这东边有一个岛，叫陈克岛，距离东瀛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这岛上既有东瀛的子民，也有我大宁朝的子民，长期杂居在一起，相处的很是和谐，朕还想亲自去那陈克岛上看看呢，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派风光。” 说着，唐冶走到了江源二郎跟前，抬手拍了拍江源二郎的肩膀。 “你说是吗？” 江源二郎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何须陛下亲自前去，无疑是用百万雄师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知道的，那是明白陛下您体恤百姓，与民同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东瀛瞧我去了。” “哈哈哈哈哈。” 江源二郎的话说完，唐冶忽尔朗声笑了起来，随后拍拍江源二郎的肩膀说道。 “朕早就想见见你了，想看看，这东瀛新继位的天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只是苦于随然多次神交，却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如今见了，才知道，果然是个有趣的妙人。” 说着，唐冶亲手将手里的酒盏递给了江源二郎。 “这杯酒，朕敬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个值得朕敬酒的人。” 第423章 第二件贡品 第423章 第二件贡品 江源二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盏，接了过来，干脆的一饮而尽。 随后看着折返回龙椅上的唐冶说道。 “说起妙人儿，陛下，我倒是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陛下。” 唐冶转身，微微挑眉。 江源二郎抬手，轻轻拍了拍，大殿之内安静如斯。众人随着江源二郎一起齐齐朝大殿门口看去，只想看看这个江源二郎到底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只是这人们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出来，却只听得一阵悦耳的笛音。 笛子的声音十分的清脆，好似那春日里缓缓浮动的杨柳，让人感觉到一阵江南烟雨的清爽之感。 其中却又带着一丝丝的哀婉缠绵。 唐冶缓缓眯起了眼睛，只见一个身穿白纱的蒙面女子缓步走了过来。 灯火葳蕤，女子的声音在烛火之下拉的很长。 若不是那影子的话，只怕是旁人要是以为这是什么就九天下凡的仙女了。 那女人手里拿着长笛，一边吹奏，一边缓步朝众人而来。 不少大臣甚至忘记了这还是在御前，发出阵阵的惊呼。 唐冶看着这女人，转头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周遭渐渐的加入了别的乐曲的声音，将那笛声一点点的掩盖了下去。 时而像是情人的呜咽，如泣如诉。时而又像是西北大漠的狂沙，夹杂着入阵一般的怒意。 在这无穷的变换之中，女人放下手里的长笛，开始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身形缥缈，煞是好看。 就连一旁的岳幽也说道。 “这个女子，倒像是从那天上下来的。” 唐冶不动声色的说道。 “可惜，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岳幽本是自言自语，忽然听得唐冶在一旁接了话，岳幽想了想说道。 “陛下说的是，是普通人，有七情六欲，吃五谷杂粮，到底是不能免俗的。” 唐冶回头和岳幽相视一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起舞。 乐音停止，一曲舞罢，所有人仍然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那女人上前，躬身跪在唐冶面前，开口行礼问安，人们这才回过神来。 “民女江似雾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愿陛下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唐冶看着女人标准的行礼姿势，转而笑着和江源二郎说道。 “你是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个仙女儿来。” 江源二郎立刻起身回答。 “此人不是从别处而来，那是我此行来京面见陛下的时候，在江南遇到的一个可怜人。因怜其身世，便一路带了北上，原本想的是，等到了京城，给她一些银子，让她自去了就是了。谁知道，这仔细一问竟然发现，这女子原本那是富户出身，从小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只是这最后却因为一场意外，家门遭到了灭门的灾祸，这才投身别处。” 唐冶手指轻轻点着额头，听着此人说话，默不作声。 等江源二郎说完之后，便开口说道。 “是吗，这么巧。” 江源二郎连连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不算是巧，而是上天送给陛下的礼物。” “大胆。” 身旁有那大臣说道。 “东瀛王，这等身份卑贱的女子，你也敢送给陛下，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这是上天送的礼物，你难道是看不起我们皇上吗。” 话音落下，不等江源二郎开口，一旁的温可言便不动声色的说道。 “郭大人这就严重了，方才这女子作舞，众位都是看到了的，方才众位看舞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何况，这女子本就是富户出身，算是有些身份的正经百姓，有何不能献给陛下的。明珠蒙尘，如今一朝现世，岂能因为曾经沦落尘土之间，就舍弃明珠而不要？这可就堪比往日的买椟还珠了。” 那人原本只是看着温可言和皇帝的意思，也赶紧上前踩一脚，献个殷勤，只是没有想到，这温可言之前还对这个东瀛天皇咄咄逼人，眼下却又开始帮着他说话了。 一干朝臣，都有些看不懂这个温可言的意思。纷纷看向唐冶。 江源二郎说道，“温大人所言甚是，这明珠蒙尘，原本那就是一大憾事，如今出世也是为了陛下而出。” 唐冶笑着，转头看向岳幽。 “瞧瞧，这东瀛王，是要给朕送女人，给你送分宠的人呢。” 岳幽原本正专心听着众人周旋，见唐冶如此说，眼眸流转，笑着说道。 “臣妾自知自己即将年老色衰，如今，不得不的防着，这般漂亮人儿送到陛下跟前，往后，臣妾怕是连见陛下一面都难了。” 岳幽的这番话，原本是拈酸吃醋的话，莫说是皇后了，就连一般的寻常人家，正妻如此，也是善妒和不端庄的表现。 可或许是平日里岳幽温婉大气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再加上此时岳幽说话的时候，脸上不见任何扭捏的情态，只是大大方方的说着，反倒是让人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唐冶朗声一笑说道。 “如此说来，朕还真的是不能要了。不过，既然众人都说是明珠了，那就不好辜负了。” 江源二郎听得唐冶和岳幽之间的对话，本想开口说话，忽尔又听闻唐冶后面的话，便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躬身静静的候着唐冶后面的话。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朕倒是觉得，东瀛王，倒是不如自己消受了。” 江源二郎脸色微变，上前说道。 “这……” “好了。”唐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开口说道。 “今儿吃了这么多的酒，已然是十分的困倦了，正好，外面的梅花开的不错，咱们一起去看看，啊，看看花，赏赏血，随后便各自散去吧。” 说完，便踉跄着起身。 众人见唐冶起身了，也跟着慌忙的站了起来。 岳幽起身扶着唐冶，两人一起往台阶之下而去。 江源二郎嘴里有话，可是眼前的样子也找不到什么几乎开口。 等到唐冶走到了江似雾的身边的时候，那江似雾忽然起身，轻轻握住了唐冶的手。 第424章 留人 第424章 留人 这样突然的举动，让众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莫说是别人了，就连岳幽也惊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能够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来。 唐冶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江似雾露出来的眼睛，开口说道。 “你知不知道，光你这么一个动作，就足够你死上一百回了。” 唐冶声音说的不轻不重，只是一旁的江源二郎却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恕罪！” 众人一时之间连大气也不敢出。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人这下怕是要完了，不少人还隐隐生出来一些惋惜之情。 谁知道，下一秒那江似雾却轻轻摘下了面纱，露出姣好的容颜来。 “民女知道，只是，民女在听说可以有机会伺候皇上的时候，便已经拿定主意，此生，民女便是皇上的女人了。皇上如今要弃民女而不要，不让民女伺候您打发到了别出去。于奴家而言，此无异于再嫁。民女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是，只想在最后抓着一点机会，让陛下，最起码看看奴家。即便是赌，输了，也认了。” 周围的大臣看着唐冶的脸色，开口说道。 “大胆，还不把这个妖女拉下去！” “慢着。” 唐冶缓缓抬起手来，目光却没有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移开。 他看着女人的眉眼，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让他神情有些恍惚。 岳幽在一边看着唐冶的表情，回头和岳龙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是两人眸子里都是不解。 这个女人明摆着就是江源二郎送来给唐冶的细作，是断断留不得的。 就是真的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女，也是留不得的。 方才看唐冶的反应，也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忽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真的是为色所迷？ 下一秒，只见唐冶伸手捏起江似雾的下巴，半晌开口说道。 “恭喜你，你赌赢了。” …… “册封江氏为美人，沐浴候恩。” 黄麟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内，所有没有参加宴席的人都纷纷开始打听，这个江似雾倒是什么人，居然能在御前失仪态的情况下，还能够受恩乘宠。 “皇后娘娘，听说，那江似雾，被皇上接去养心殿承宠了。” 岳幽给太子盖被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起身回头说道。 “这是陛下的事情，陛下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记得，以后出去，不要和外人提起这个，连议论也不要。” 那女使撇撇嘴说道。 “真的不知道，皇上是瞧上那个女人什么了，我看着，长得和娘娘根本没得比，又是那倭寇送过来的，谁知道，那腰间有没有藏者匕首，陛下竟然将那人给留下了，还带着去养心殿，试问宫里，这么多受宠的妃子，还有不少，是同陛下经历过生死的，哪个初次承宠的时候动静这么大，还带去了养心殿。方才，陛下竟然当着群臣的面，直接将那女人拉走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 见岳幽凌厉了眉眼，女使也不敢再多说了，只是出去给岳幽准备沐浴的热水来。 岳幽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叹了一口气。 连身边的一个小女使都能够看明白，唐冶却看不明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色所迷。 岳幽下意识的摇摇头。 更不可能。 多年夫妻，岳幽太清楚唐冶了。 他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再说了，色相……这个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是绝对也说不上倾国倾城，宫里有这么多的女人，天下，也有这么多的美女。 唐冶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 光说是那选秀女的时候，那么多的妙龄女子，早就是挑花了眼，怎么可能被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迷住呢。 岳幽怎么也想不明白唐冶背后的用意。 只是，不只是她，此时除了那养心殿之外，只怕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在揣摩唐冶的心意。 唐冶看着养心殿里落下的重重叠叠的帷幔，缓步走了过去。 一层一层的揭开，那里面的情状也就一点点的在唐冶的眼前清晰起来。 明黄色的龙床上，坐着一个只穿着一袭寝衣的女人。 在烛火之下，那薄薄的寝衣几乎透明，里面玲珑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 江似雾低着头，长发柔顺的垂下来，一副大家闺秀准备入睡的模样。 江似雾见唐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笑着说道。 “陛下，可是看呆了？” 唐冶轻笑一声，抬脚走了过去。 “朕见过的女人，怕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江似雾听后，微微敛眉，随后转头，俏皮的说道。 “我不信，你们男人都是违心的动物，嘴上说着不喜欢，说着不在乎，可是做出来却不是这样的。不然，陛下怎么会大殿之上留下我呢？” 唐冶抬手挑起江似雾的下巴，另一只手杵着自己的脸，眼睛暧昧的眯起问道。 “女人而已，朕是皇帝，不过是把你放在后宫里养着，跟寻常人家养一只猫儿狗儿的，没有什么差别。既然，能享受快活一番，我有什么可不愿意的呢。” “瞧，陛下您又说谎了。” 江似雾不疾不徐的说道。 “我早就听说，当今的陛下，登基这许多年，后宫里却只有几个妃子，且都是和陛下有着非同一般的情谊。可见，陛下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可偏偏要做出这幅样子来。” “再者，似雾不是傻子，虽然自幼没有了父母依靠，没有见过什么大的世面，但是好在幼时也赶上了最后一点的好日子，读了一些书，明白了一些事理。陛下您原本是如何也不会收下臣妾的，可是见到了臣妾的脸之后，陛下就变了心思，想来，还是这幅皮囊取悦了陛下，不是吗？” “明事理？”唐冶收回手去，慢悠悠的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你呢。” “这还不简单。”江似雾说道，“近些年来，大宁沿海地区就没有长久的安宁过，倭国有不臣之心，如今又忽然进京，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任谁看来，这个女人都是倭国的细作，不是什么好人。” 第425章 巧合 第425章 巧合 说完，江似雾回头看着唐冶，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挑。 “陛下，臣妾说的可对？” “你现在和朕说这些，是想要证明你不是一个细作么？”唐冶反问道。 江似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不，我要和陛下说的是，我是一个细作。” 唐冶意外的回头看了江似雾一眼。 不得不说，这个江似雾说的每一次句话都出乎唐冶的预料。 “是一个细作？” 唐冶轻笑一声。 “你倒是不怕我直接把你给杀了。” 江似雾一双柔美得眼睛，紧紧的盯着唐冶，半晌起身，躬身跪在唐冶的跟前，开口说道。 “陛下，我说我是一个细作，是因为我心里明白，以我的出身，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和倭国的人没有什么勾结的，既然如此，我越解释，陛下只怕是越会怀疑的深，所以，我不如索性认了，和陛下之间索性挑明了当的面对彼此，反而会舒服一些。” 唐冶静静的看着江似雾的那张脸不说话。 不管是说话的方式和那张脸，都很容易让唐冶想起一个故人来。 如烟，似雾。 就连名字，都这么的巧。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巧合？ 唐冶微微倾身，凑上前，手指轻轻抬起江似雾的下巴来，逼迫江似雾和自己对视。 “然后呢？你是准备好了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我想听听重点。” 江似雾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惊慌，震惊的不像话。 “陛下，臣妾唯一的打算就是好好的侍奉陛下，臣妾今晚上说这些，无非就是一个目的，那就是，请陛下继续用怀疑的目光来审视臣妾的一切行为，臣妾相信，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要是硬说有的话，那只有一个，便是时间。一切就交给时间好了。天长日久了，陛下自然就会相信臣妾的真心。” 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彼此的瞳孔里甚至可以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唐冶开口说道。 “朕总觉得你像是一个人，有时候又觉得不像。” 江似雾眼里露出疑惑。 唐冶看着她，许久，松开了手，起身说道。 “早点休息吧。” “陛下！” 唐冶回头看着江似雾，后者开口说道。 “陛下为了不碰臣妾，便是连这养心殿都要让出去吗？” 唐冶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江似雾抬手，将自己身上最后一丝遮蔽的透纱都除去了。 光洁白皙的身子彻底的暴露了出来，在幽微的的灯火下，展现出惊人的美来。 “陛下，就算我是一个细作，宠幸臣妾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么？” 哗。 一股风吹来，将窗户微微吹开，夜里的风多少有些冷。 江似雾伸手拢着自己的身子，有些瑟缩的说道。 “即便是一次，臣妾也很想成为陛下的女人。” 唐冶回头静静的看着她，后者小心翼翼的上前来，踮起脚，凑上前，亲吻在了唐冶的脸颊上。 瞬间，唐冶被点燃，很多思绪回到了那个迷离的夜里。 他将江似雾打横抱起，丢在了龙床之上。 次日，前来收拾的嬷嬷看到了那床上的落红，抬抬手说道。 “伺候好江美人，剩下的人，把该收拾的收拾干净了。” 江似雾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众人。 唐冶早已经离开了。 江似雾伸手轻轻摸上那一抹落红，嘴角缓缓勾起。 东瀛来使，朝中的众臣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这众人的精神头也都不是用在一处的。 有的是害怕东瀛使臣上门，是怕和通敌叛国，扯上一点点的关系，而有的，则是怀着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陛下。昨夜，东瀛使臣出了驿站，不过只是在茶馆里坐着吃了几盏茶，便又回去了。” 唐冶眯着眼睛，屈腿坐在养心殿里的书房内的软塌上，听着黄麟的话，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口说道。 “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见面？” 黄麟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 “锦衣署的人来报时，是这么说的。” 啪！ 唐冶抄起手里的茶杯猛的砸在了地上，原本玲珑透亮的茶盏瞬间砸成了几瓣。 “陛下息怒。” 黄麟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 唐冶沉声问道。 “东瀛天皇，不远万里来到了我大宁京城之中，只为了送些贺礼，再几碗茶，朕问你，你觉得正常吗？！” 黄麟低头说道，“不，不正常。” “朕就说，这帮锦衣署的人，到底是忘了当年朕成立他们的初衷，眼下，除了绣春刀在的时候能办成几件事，平日里，一个个的就跟那猪圈里的蠢猪一样，朕从去年开始，就没有少听锦衣署的一些破事。” 黄麟低着头不敢说话。 绣春刀是一个好将军，但是却不是一个好元帅。 锦衣署两极分化，实在是太严重了。 绣春刀平时没有什么心思管理下面的人，索性放了些权出去，分开给了张峰张岳两人。 一个掌管内锦衣署，一个掌管外锦衣署。 其中内锦衣署，就是给大内办事的，直管皇上的一些秘密要务。 这个和绣春刀接触的比较多，绣春刀这个人，虽然无心理会什么权力争斗，但是眼里却是揉不得沙子的，内锦衣署的人什么时候要是到了他眼前被发现了，那便是格杀勿论的死罪。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即便是唐冶亲自去求情都未必好使。 有了这层关系在，所以，即便是内锦衣署名义上是给了张峰管理的，其实核心还是绣春刀，风气并没有如何变化，唐冶使用起来也是格外的得心应手。 但是这外锦衣署就不一样了。 只要是负责除了大内之外的事情以及一些琐事的，平时绣春刀问的少，几乎是张岳一个人全权管理。 这么多年下来，上欺下瞒，积了不少的弊病。 唐冶已经忍了他们很多次了。 这次看来是真的有些到了边缘了。 唐冶一双眸子阴狠的吓人。 他抬手说道。 “去告诉张岳，要是管不了，就给朕滚蛋，换人！” “是。” 黄麟起身，颤颤巍巍的给张岳去办事去了。 第426章 揣摩心思 第426章 揣摩心思 驿站之中。 江源二郎正在闭目养神，忽然觉得头顶的屋檐上有一阵脚步响动。 江源二郎的眼睛缓缓睁开，下一秒，房门打开，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门口。 “天皇陛下。” 来人恭敬行礼。 江源二郎自嘲一笑，“出了东瀛，到了大宁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天皇陛下，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唐冶，现在，我成了东瀛王了。哦，不，是倭国的王。” 男人垂眸，朗声说道。 “臣下不认识什么唐冶，臣下只认识我东瀛的天皇。” 江源二郎摆手说道。 “行了，先说正事吧。让你带的信怎么样了？” 男人躬身说道，“张岳的府邸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都是藏在暗处的影卫，时刻盯着张岳府邸的情况，看样子，是唐冶和张岳之间生了嫌隙了。” “嫌隙？” 江源二郎微微一笑说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近臣，说什么嫌隙？真正的近臣，那是绣春刀。” “是。”男人说道，“只是，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只怕是没有必要继续和张岳联系了。” 江源二郎眯起眼看着远处，烛火晃动，将他的背影投影在身后的墙壁上，看起来高大而神秘。 “张岳这样，唐冶倒也不算是冤枉他。这些年来，我得到的情报里，张岳除了和咱们联系，还和北部的大凉中的权臣也有不少的勾结。说个人，怕是早就忘了他顶头上的那个皇帝，可不是以前好糊弄的那些皇帝。这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既然如此，那，臣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来。” 男人还没有来得及转身便被江源二郎喊了回来。 “本来，我们和这个张岳联系，目的就不在于什么窃取大宁的机密。” 江源二郎开口说道，“一开始，我还纳闷呢，锦衣署作为唐冶的耳朵和长在暗处的手，怎么可能容忍张岳这样的人存在？要是这个唐冶是个昏君也就算了，可偏偏，咱们是和唐冶交过手的。这个人的洞察力和谨慎程度，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这样的聪明人，居然呢能够容忍张岳这么多年。” 经过江源二郎这么说，男人也反映了过来，转而说道。 “臣下愚钝，之前倒是也考虑过这个，不过，后来渐渐地就忘却了。” “这个不能忘啊。咱们要时时刻刻的琢磨唐冶的心思。”江源二郎说道，“唐冶这个人，不会留没有用的人。这次我来大宁之后，就一直留心锦衣署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这锦衣署分内外两部分。真正核心的东西都在内锦衣署，也就是张峰和绣春刀的手里。” “这个张岳，说白了，就是个稍稍有些权势，狐假虎威的人罢了。因为手里没有什么核心机密，所以，唐冶也就没有真的对她动真格的，反而纵容着，借机顺藤摸瓜，摸到哪些人会私下和张岳接触，对大宁有不臣之心。” 说着，江源二郎抬头看着男人，指着他说道。 “要我说，这张岳府上的暗卫，只怕不是在那里一朝一夕了，张岳这个蠢货，一举一动早就被唐冶洞察的一清二楚了，还美滋滋的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屋内烛火幽微，将江源二郎的脸映照着如霞似霰。 “不过，咱们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在也在张岳的身上浪费了这么多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白白收手的。” 男人不解的抬头，看着江源二郎。 “天皇殿下，您的意思是？” “张岳现在既然已经成了唐冶探知外界野心的地方，那咱们就不得不搅搅局了，一个这么聪明的人，还作弊，这有什么意思。咱们给他增加一点难度好了。” 说完，江源二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其实，我倒是很好奇，人人都说，这唐冶身边的温可言和岳龙，是一文一武，是唐冶的左膀右臂，和唐冶好的就像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一样，可是我就不信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没有猜忌的君臣，即便是亲兄弟之间都多的是猜忌，何况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君臣。” “我倒是想要看看，如果有一天，这温可言和岳龙两个人其中一个，那明晃晃的想要造反的心摆在了唐冶的面前，这个唐冶到底会不会对这两个人产生怀疑。” 男人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 “天皇殿下真的是妙计。只要他们不君臣一心，就有漏洞出现。” “内忧外患，光有外患是很不够的，必须要把大宁内部搅乱了，这个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 说完，江源二郎转头看着墙壁上的竖杠。 那一笔笔都是他亲自刻上去的。 “算起来，我们来这里也已经有半个月了。”江源二郎回头看着男人问道，“宫里里面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他问的，自然是江似雾了。 男人低头回道，“江姑娘，近来似乎很受恩宠，听闻，唐冶进来每每留宿她宫中，连日来盛宠不衰，宫里的人甚至都有传言传出，说是，东瀛的女子会迷惑之术，迷惑了唐冶的心。” “呵。” 江源二郎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这是唐冶做给外人看的。” 当年唐冶和江似雾的姐姐如烟到了那样的关系，到最后不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江山。 那个时候，就连江源二郎也被唐冶骗了。 还真的以为这个唐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没有想到，最后却不过尔尔。 如今，江源二郎是绝对不会再相信，唐冶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到鬼迷心窍的地步了。 “这些，以后就不必和我说了，我问的是，江似雾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这才是江源二郎最为关心的，也是最能够直接证明，唐冶对她的宠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男人犹豫了一瞬间，开口说道。 “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 “我就知道。”江源二郎说，“这个女人，心思缜密着呢，我还真的是有些害怕她心里有了别的心思。” 第427章 挑拨离间 第427章 挑拨离间 如果不是当时的事情逼到了那里的话，他也是绝对不想要走哦组江似雾的这一步棋的。 “这个江似雾，想要和咱们暂时断绝来往，来获取唐冶的信任。” 男人点点头，开口说道。 “臣下也是这么想的，并且，臣下觉得……”男人犹豫了一下，抬头小心的看着江源二郎，“江似雾这么做，应该是对的。” 只有取得了唐冶的信任，后面才能够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要是别人的话，我自然是支持他这么做的，可是江似雾就像是一头野狼，要是彻底让她取得了唐冶的信任，我怕，到时候，着头野狼，是会噬主的。” “那，天皇殿下，您的意思是？” 江源二郎想了想说道，“正好，现在，我有一件事情要用到她，适时地，也要不轻不重的给她一点敲打。” 说完，江源二郎转头对男人说道。 “去帮我代笔，给江似雾第一封信，就说，我们来京中逗留多日了，说起来，已经到了不得不得离开的时间了，可是，在京中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从东瀛到大宁皇城，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有个病痛，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要患必然是要一起患的，这样才显得正常。” 男人听后，眸光流转，开口说道。 “陛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江源二郎淡淡的扫了男人一眼，挥挥手说道。 “去吧。” …… 大内皇宫里，江似雾看着手里的密函，双手死死地攥紧了那张纸。 带着丝丝的香气的信笺别瞬间揉成了一团。 江似雾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空地，许久，眸子中的狠厉，渐渐的褪去，江似雾嘴角微微勾起。 “不就是生病吗，既然要生，就生个大病。生个，人尽皆知的大病。” 江似雾想了想，转头看着那桌子上的木盒。 江似雾上前，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把碧玉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锦盒。 里面装着的是江似雾从懂事开始，积攒下来的所有的金银玉器，珠宝古玩。 仅仅是打开的瞬间，一屋子的珠光宝气便将江似雾的眼睛晃的都有些睁不开了。 她从里面寻了半晌，挑出来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来拿在手里。 这可夜明珠，还是在江似雾及笄的时候，阿姐给她带回来的东西。 可惜那次匆匆一面，江似雾甚至还没有看的清楚阿姐的眉眼，人就已经上了船，离开了。 江似雾将那夜明珠拿在手里，关上了锦盒，朝外面喊了一声。 “珠翠。”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宫女走了进来，躬身说道。 “美人，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丫头，是唐冶选给她的。 江似雾上前，抓着珠翠的手开口说道。 “珠翠，你是大宁人，对吧？” 珠翠有些发怔，不知道江似雾为何忽然问这样的话，只是忙不迭的回答道， “回美人的话，奴才是大宁人，祖祖辈辈都是大宁人。” 江似雾点点头，上下看了珠翠一眼，转身坐在了一旁的锦绣红木椅上，手指轻轻的点着自己的肌肤，挑眉说道。 “看你的样子，在大宁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是不是？” 珠翠老老实实的回道。 “祖上是否发迹过，珠翠不得而知，不过，自打珠翠有就一开始，父母就十分辛劳，家里也是实在是穷的没有出路了，才将年幼的我变卖到了宫里，好赚些贵人们的赏赐，贴补给家用。” 江似雾听后点点头，开口说道。 “确实是可怜人，就如同我一般，我们，都是可怜人。” “奴婢身份卑微，如何和美人相比较，美人，您是有大福报的。” “福报？”江似雾自嘲一笑，“我只求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足够了，至于别的，想都不敢想，尽是奢望。” 说完，江似雾抬眼看着珠翠，柔声说道。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大宁人，并非东瀛的人，我是自小没有了爹娘，就跟着一个阿姐活过。” “后来，阿姐遇到了一个贵人，带着我们一起去东瀛。从此，就成了东瀛的人。可是说起来，这根子还是在咱们大宁的。” 珠翠低着头，江似雾若是不问，她就老老实实的不答。 江似雾看着珠翠低垂的头顶，叹了一口气说道。 “侯门深似海，何况是异国的侯门。辗转流亡，也好过这般的日子。” 珠翠抬头深深的看了江似雾一眼，随后敛眉说道。 “美人恕罪，只是，奴婢听说，您似乎是在路上才遇到的东瀛王，随着东瀛王进了京，不是吗？” “呵呵。”江似雾开口说道，“这般的说辞，也只有你这种傻乎乎的奴婢才会信了。” 说完，江似雾起身，将手里的信件交给了珠翠。 “你看看这个，不怕，放心，大胆的看。” 珠翠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就连忙跪在了地上。 江似雾轻笑一声，蹲下来，看着珠翠慌张的神色。 “瞧瞧，只是这样，你就害怕了？你可知道我每日每夜，过的有多么的煎熬吗？现在，我以为到了大宁的皇宫，只要我一心一意， 好好的侍奉陛下，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了。可是你看看，他们不放我。这些狠心的人，他们不放过我。” 珠翠手臂都在颤抖。 这个信件上写的东西，要是给任何一个外人看了，只怕是都要掉脑袋的。 若是这个时候有个外人闯了进来，珠翠就是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江似雾满意的看着珠翠的样子，开口说道。 “其实，我想得很简单，就是简简单单的活着，其实你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说着，江似雾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塞到了她的手里，凑在珠翠的耳边说道。 “现在你是我的奴才，我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你是给皇上办事儿的，可是你到底也要掂量清楚，我们两个的命才是在一起绑着的。珠翠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觉得，你会落得一个好的下场吗？” 第428章 夜明珠 第428章 夜明珠 珠翠的手瞬间抖的像是筛子一样。 江似雾抓着珠翠的手扶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果然，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再见过了世面，那骨子里的胆小和怯弱是藏不住的，只要这么稍稍微微的一吓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珠翠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抬头，一脸谨慎的看着江似雾。 “珠翠，我不会难为你的，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害怕，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害怕。他们这么纠缠我，让我不得安宁，我没有人去说，我没有人可以去说，我只有你了，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珠翠握着手里斗大的夜明珠，连忙慌乱的将手里的夜明珠交给了江似雾。 “美人，奴婢，奴婢，就是一个下人，这样贵重的东西，奴婢不配拿着。” 江似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夜明珠，悄声说道。 “我不是要你拿着它，我只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而已。” 珠翠好奇的抬头。 “我似乎有了身孕了，但是，眼下还未曾确定，想要劳烦你，给我请个没有根基的新太医来请脉。” 珠翠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美人，是不喜欢来请脉的张太医么？这张太医，可是咱们太医院的翘楚。若是由他来诊脉，必然是能够让美人安心的。” “话虽如此，可是这医术高明的太医，未必就是好太医，我虽然没有在大宁皇宫里面呆过，可是这宫里弯弯绕绕，我也是略有耳闻的。太医院常年和后宫打交道，难免浸淫一些后宫里的权斗，我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一来没有娘家的背景根基，二来，又是一个异乡人，自然是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一些才行啊。”江似雾将那颗夜明珠重新塞到了那珠翠的手里。 “你只管去请，越是没有根基的太医越好，不过是寻常妇人的喜脉罢了，只要懂一点医术，必然是都有这个本事诊断出来的。医者仁心最是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珠翠看着手里的夜明珠，犹豫了一下说道。 “奴婢，奴婢……” 江似雾轻轻拍了拍珠翠的肩膀，柔声开口，“好好去办，你放心，今后，无论我如何的飞黄腾达，我必然都不会忘了你的，你就是我的心腹，我什么事都会和你商量，都会告诉你。这可夜明珠，不过是一点小礼物，回头，给你的，要比这个好上许多。你只要一心一意的跟着我，保管你没事。” 珠翠捏着手里的东西，咽了一口口水，朗声道。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养心殿内。 唐冶缓缓睁眼，接过了黄麟递过来的密函，略略扫过，开口说道。 “她还说什么了吗？” 下面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殿内畏畏缩缩的珠翠。 不过，此时的珠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眉宇之间的慌张和不知所措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镇静和沉着。 这份沉着冷静，即便是比起前朝的大臣们也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黄麟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暗暗点头。 到底是锦衣署训练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唐冶看着那手里的信件，笑着说道。 “这个江源二郎想的倒是多，要是想要留在这京里，只要好好的和朕说说就是了，还废了这么大的劲儿，绕这么大的圈子，也不嫌烦。” 黄麟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奴才以为，这个江源二郎，确实是一个谨慎的人物，这样的人，就像是那暗处的毒蛇，十分会隐忍，只是步步小心，处处经营，只等着别人一旦有个什么式微的时候，便一鼓作气上前，将敌人咬死，不留一点的余地，这样的人，狠毒阴险，咱们想要寻着他一个错处，也是不容易的。”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这样的经营，都是下位者才会做的事情，只要自己成了那山中的老虎，何须步步苦心经营，只需大摇大摆的在明处走着就是了。谁敢露头，谁就是个死！” 黄麟微笑着躬身说道，“陛下说的极是。” 唐冶甩甩手里的信件，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夜明珠，开口说道。 “你可给她找到了太医了。” 珠翠沉声回到，“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只寻了机会，便直接往养心殿来，请示陛下了。” 唐冶微微思谋了一瞬，开口说道。 “这个事儿，交给谁朕都不放心，这个江似雾，说别的未必真，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说的不错，那就是太医院的那些人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浸淫了不少权力之争了，这表面上喊着吾皇万岁，实际上，是喊了那个爷当万岁的，咱们也不二而知。” 说着，唐冶掂量着手里的夜明珠，轻笑一声说道。 “再说了，这么大的夜明珠砸下来，就是朕都动心了，何况是些个蠢材呢？” “陛下的意思是，要另寻他人？” “他人倒也不必，不过，既然这后宫里有李冰清这样能跟朕心心相印的人，又何必去找了那些外人呢。” “李主子？”珠翠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随后疑惑道，“陛下，李主子虽然和陛下一心，但是李主子到底是宫里的主子，一来，李主子的位份是要比江美人高的，伺候江美人，实在是不合规矩，到头来，怕是会惹出来一对的闲言碎语。” 这话还算是说的轻了。 闲言碎语倒是不怕。 难受的是前朝的那些酸臭文臣，只怕是每日都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不是撞住就是要请辞，非要逼的唐冶按着他们的规矩来办事不可。 “二来，这李主子，宫里许多人都是见过的，就连那江美人，也是在夜宴上见过几次的。要是江美人知道了李主子的身份，只怕是不会袒露自己的心思。” “自然是不能用明面上的身份去见的。”唐冶说道，“这李冰清的手里，还有一个绝杀技，你忘记了吗？” 珠翠疑惑的抬头，忽尔眸子清晰了起来。 对了！易容术！ 第429章 有孕 第429章 有孕 当晚，珠翠回去之后，便把情况告诉了江似雾。 “此人名叫李源，原本是周园郡含山县人氏，祖上都是一些在当地行医的赤脚大夫，只会看个头疼脑热一类的罢了。到了李源父亲这一代，积攒了一些银钱，便将李源送去了城里，跟了一个名医学习医术。” “这个李源倒是也争气，很快就学有所成，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有些名气的大夫了。后来，经过地方选拔，就收入了太医院，因为不会说话，所以虽然医术了当，但是在大医院一直是一个边缘人物，不能给各宫的主子看病，平日里，只给一些有些身份的奴才看看病痛什么的。” 江似雾回头意外的问道。 “不会说话？” “是。”珠翠说，“听说以前在求学的时候，因为求学心切，所以就经常效仿神农氏尝百草，又一次意外吃了一种不知名讳的毒草，就忽然病倒，连日来发高热，后来虽然好了起来，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源……” 江似雾念叨着这个名字，回头看了一眼珠翠开口说道。 “这个事情你办得好，明日就让这个李源来给本宫请脉，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珠翠立刻感恩戴德的跪了下来。 “谢主子赏。” 次日清晨，放用过早膳不久，珠翠就领着李源来了。 江似雾看着这人，身形十分的纤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女人一般。只是那五官又分明是个男人的模样。 李源进来之后，只是老老实实的候在那里，并不说话，瞧着确实是像珠翠说的那般，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珠翠开口说道。 “这是皇上新奉的江美人，进来身子有些不爽利，所以才传了你来给瞧瞧。” 李源躬身弯腰，行了一礼，将自己的药箱放下来，拿出纸和笔来，写着什么。 “现在可否为美人诊脉？” 李源举着手里的纸条，看着江似雾。 后者轻笑一声，淡淡的说道，“不急。” 说完，朝珠翠所在的位置挥挥手，说道。 “你先出去守着，本宫请脉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珠翠点点头，低头躬身退了出去，里面只剩下了江似雾和李源两个人。 江似雾看着李源开口说道。 “李太医，你如今几岁了，家里可有什么亲人？” 李源低头麻利的写了起来，随后交给了江似雾。 “没有一个亲人？” 江似雾深深地看了李源一眼，随后开口说道。 “这么巧么。”江似雾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看着李源说道。 “本宫找你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件事情，接下来的话，你可给本宫仔仔细细的听好了。” 江似雾回头，取出了一堆金子来，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金子看着足足有一斤多重。 江似雾亲身对李源说道。 “只要你好好的给本宫办事，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 李源连忙在纸上写到。 “微臣为美人看病乃是本分，既然领了太医院的俸禄，就会为美人好好的看病，绝对不会有别的心思，这些东西还请美人收回去，微臣不能收。” 江似雾嘴角微微勾起，抬手擦了擦李源额头上的汗珠。 “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似雾对李源说道，“这些金子，不过是给你的定金，以后还有呢。不过嘛，你也说了，无功不受禄，我既然给你这么多的金子，那就必然是要你办一些除了太医院该负责的之外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李源抬头不解的看着江似雾，后者开口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宫里的女人，想要往上走，一个是恩宠，一个是子嗣。恩宠这个东西，虚无缥缈，今天登高，明天就会跌重，谁也不能够靠着皇上的恩宠过一辈子是不是，说到底还是要有子嗣才行。” 李源低头写道。 “美人年纪轻轻，以后一定是会有子嗣的。” “以后是肯定会有的，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我现在就要。怎么办呢?” 江似雾笑着上前，一双手紧紧的捏着李源的肩膀，凑上前，柔声说道。 “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才能够帮我，你说是么，李太医。” 江似雾重新坐到那张玲珑椅上，伸出手来。细长的手腕微微垂着，皓腕凝霜雪，也就是这样了。 李源站在原地，似乎很是纠结的模样，半晌，上前，将那江似雾给的金子抱在怀来，眼底露出一抹贪婪的神色，随后上前，搭在江似雾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细细的诊起了脉来。 江似雾低头看着李源诊脉的手，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十日之后，东瀛天皇和宫里的江美人齐齐染上恶疾。 皇帝下令，用全大宁最好的药材来给两位贵人治病。 半个月后，江美人怀孕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上驾到。” 唐冶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中，缓步走了进来。 江似雾彼时正躺在软塌上，眉头微蹙，似乎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见到唐冶进来，江似雾便要挣扎着起身。 “既然有了身孕，就不必起来了。” 江似雾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来的人不只有唐冶，还有唐冶后宫里的妃嫔，甚至是连太后都来了。 太后静静的审视着江似雾的脸，沉声开口道。 “听说你有了身子了？可让太医来都看了？” 江似雾点点头，指着一旁的李源开口说道。 “这位李太医已经给臣妾看过了。确定是喜脉，已经有半个月的身子了。” 李源躬身上前，先是行了礼，随后在纸上将诊脉的结果写了下来，字字句句，和江似雾所说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太后看着李源写的字，转身坐在一旁，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来，这江美人，确实是好命，宫里这么久了没有喜事了，到了江美人这里，皇帝不过是来了两三回，这就有了身子了。” 太后话里的意思，可想可不想。 江似雾低头，柔柔弱弱的敛眉说道。 “臣妾一心爱慕陛下，能够为陛下生儿育女，此生无憾。” 第430章 误诊 第430章 误诊 太后冷笑一声说道。 “虽然说，都是皇家的子嗣，但是也不是子嗣，哀家都是认得。这皇家的事情，一点也马虎不得，还是再让人来请个脉比较好。” 说完，太后高声说道。 “太医院的人呢，这么大的事情，就打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给看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大宁亏待江美人呢。” 这边话音落下，太医院的人立刻先是鱼贯一样涌了进来。 听得太后这般说，太医院的人齐声说道。 “皇上天后恕罪，臣等实在是知道江美人差人来太医院传唤过什么人，今天也是方才太后娘娘的人来传，臣等才知道有这件事情。” 太后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去，给江美人诊脉去，现在，总知道了有这么一档子事情了吧？” 为首的几个太医院的翘楚，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叩首道。 “臣等领命。” “等一下！” 江似雾起身，看着唐冶和太后等人，沉声说道。 “陛下，太后，请脉可以，但是恕臣妾多嘴一问，这请脉的由头是什么。” 岳幽看了一眼唐冶，柔声说道，“江美人，你既然有了身孕，便是我大宁朝除了皇上和太后之外，头等尊贵的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马虎，便是让太医院的诸位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太医请了脉，如此，皇上太后，包括江美人你，也可以多一重保险，不是么？” 江似雾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臣妾还没有来大宁的时候，就素问皇后娘娘颇有贤名，怎么如今也能说出这种恶毒的话呢？” “放肆。” 岳幽身边的大女使皱眉说道。 “和皇后娘娘说话，也不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江似雾轻笑道，“我如今不过是区区一个美人，自来，也是一个贱命，连你这样的奴才都可以教训我，我有什么放肆不放肆的，就这条命罢了，语气委曲求全的活着，委屈我自己和我的孩儿，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把心里话都说了，最后死的时候也不至于闭不上眼睛。” “这里是大内！你说话如此不成体统，动辄便是死不死这样的晦气话，看来，倭国这样的弹丸之地，到底是没有一点规矩可言的。” “太后娘娘，您既然说我不懂规矩，那我就彻彻底底的不懂规矩一次。” 江似雾一双眼睛盯着太后的眼睛说道，“自来这有了身孕，不管是天潢贵胄还是寻常百姓，亲人们第一反应必然是高兴的。可是，太后娘娘一来就板着一个脸，全然不见什么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 “再者，这李源虽然是太医院的新人，但是到底也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堂堂大宁朝的太医院，诊一个喜脉而已，莫说是大医院里的太医了，就是那生育过的妇人，有经验一些的，都能看个喜脉，到了太后娘娘这里，却是满眼的怀疑。试问，我的孩子还没有降生就遭受了这么多无端的质疑。以后若是真的生下来了，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流言蜚语，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不能够不考虑。” 唐冶看着江似雾的脸，开口说道。 “母亲？有了孩儿才能叫做母亲，你现在有了吗？”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纷纷噤声。 唐冶这是直接把话挑明了。 江似雾看着唐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陛下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其实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不就是来抓臣妾的么，说什么惦记不惦记的，为着臣妾好的，陛下太后，各位姐妹，不必绕这些弯子。” 江似雾掀开被子，缓步走了下来。 她的身上只穿着一层寝衣，不过却厚实。 她躬身给唐冶和太后行了一个礼，转头说道。 “陛下，太后，我是东瀛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倭国人，是倭寇。这是无论我怎么解释，陛下和太后，乃至这宫里的每一个奴才，都根深蒂固的东西。臣妾辩无可辩。” 唐冶静静的看着江似雾，淡然的眸子里，隐隐有流光闪动。 “只是，陛下，臣妾记得，在臣妾第一晚承宠的时候，就已经和陛下说话，臣妾愿意用时间来一点点的让皇上相信，臣妾嫁给了皇上，以后就是皇上的人了。” 说完，江似雾回头扫了一圈。 “既然今天来的，没有一个是皇上的外人，那我这个唯一的外人，就毫不避讳的说了。” 话音落下，江似雾对一旁的太医说道。 “你们都是太后和皇上信得过的人，我也就信得过你们，现在，你们都来给我诊脉吧，不用一个来，也不要几个来。你们所有，一个一个的给我诊脉。” “陛下。”江似雾回头笑道，“陛下，总不会认为，臣妾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子，会一口气把整个大宁太医院的人都收买了吧？” 太后回头看着唐冶的脸。 所有人都在等着唐冶的答案。 唐冶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半晌，开口说道。 “给她瞧。” 众位太医有了唐冶的这句话，心里也就安定了。一个个的挨个给江似雾诊脉。 方才这些人听得真切，太后和皇上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言语之间是不相信江美人有了身孕的，所以这些人在上手诊脉之前，心里也大概不齐有了一个数儿。 不过在手指搭上脉搏的瞬间，那位太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似乎是不相信似的，又用力按了按，随后起身看了一眼太后和皇上的脸色，语气有些狐疑的说道。 “回陛下，皇后娘娘，江美人、江美人的脉象，确实是喜脉无疑。” 太后的身子下意识的前倾。 唐冶的眼睛也缓缓眯了起来。 “继续，下一个。” 唐冶面无表情的说道。 余下的十几个太医都挨个按部就班的给江似雾诊脉，只是每一个在诊脉之后的神情都和第一个一样，皆是意外。 因为这结果都是一样的。 江似雾，确实是有身孕了。 和方才她自己所描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第431章 攻心计 第431章 攻心计 诊脉结束，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谁，皆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唐冶看着江似雾的脸，眸子深深，看不见底。 江似雾起身将那袖口缓缓放下，神色淡然的看着众人。 “陛下，太后，诸位姐妹，疑心尽可消了吧。” 没有一个人说话。 岳幽转头看着唐冶。 这里面前前后后的事情，岳幽是知道的，只是这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岳幽想不明白。 唐冶轻笑一声，挥挥手说道。 “所有太医，下人，都出去。” 站在大殿之中的太医们，见到了这种皇家的密辛，本来就吓得一脑门子的汗，现在听了唐冶的话，反倒是放了心，忙不迭的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去。 大殿的门关上，只剩下了唐冶一行人。 江似雾回头，轻笑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江似雾，不知道这个女人要耍什么把戏，唯有唐冶的眸子却是越发的清晰明亮了起来。 江似雾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 “臣妾有罪。”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是，你确实是有罪，不过，朕想要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江似雾低头说道。 “臣妾方才情急之下，顶撞了太后皇后还有陛下，罪该万死。” “还有呢？” 江似雾闻言，抬头看了唐冶一眼。后者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含着了然的笑意。 虽然是笑意，可是江似雾丝毫觉察不到温和，只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还有，臣妾，臣妾，戏耍陛下，罪该万死。”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不解。 唐冶冷哼一声，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让朕感觉到意外的人。不过朕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似雾低头说道。 “陛下，臣妾不是傻子，陛下将珠翠安排到臣妾的身边，是为了什么臣妾自然也知道。所以，臣妾才会借了珠翠的嘴，将自己手里的密函交给她让她来交给陛下，臣妾为的，只是很简单的一个东西，只是想要陛下相信臣妾。” “后来，臣妾发现，这珠翠给臣妾找来的太医，处处透露着古怪。不管是出身还是什么，就像是为臣妾量身定做的人一样。臣妾是个苦命人，自来就从来没有受过老天爷的照拂，所以，臣妾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若是一切都太顺心遂意了，多半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设计的，臣妾想到这里之后再看这位太医，很多事情就看的清楚明白了许多了。” 说着，江似雾指着那站在角落里的李源说道。 “臣妾听说，陛下之前曾经出过大凉，靠的便是一手易容术，骗过了大凉的群臣，甚至还骗过了在京城里怀有异心的臣子，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成为了民间的美谈。” “只是，有人知道这个事情的同时，鲜少有人知道，这手易容术乃是出自皇上您的一个妃子之手，听闻，京城李家之后，李冰清早年和陛下结缘，陛下十分真爱之，便收回了后宫之中，此人有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和易容术。彼时，这位名叫李源的太医，一个李字就让臣妾直接想到了这位主子。随后再看此人身材娇小，尤其是手骨，根根分明，像是水葱一般，再看那喉咙处，连喉结也没有，臣妾便心里明白了一二了。” “那，后来的事情呢，你让珠翠去找太医，装出了一副假孕的模样，可是你明明确实是身怀有孕，何必做出这个样子来呢？”唐冶追问道。 江似雾低头，老老实实的解释。 “实不相瞒，臣妾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有孕，只是想要陛下关心关心臣妾，可是后后来却意外的发现确实是怀孕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唐冶手指轻点着眉头，开口说道，“你这话说的，不老实。” 江似雾低头想了想，重新说道。 “臣妾这么做，有两点原因。” “一个和之前是一样的，臣妾知道陛下知道了臣妾假孕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来揭穿臣妾，想要知道这背后，臣妾到底是在算计什么，所以臣妾故意设下了这个局，就是想要证明，臣妾是真的什么也不算计，只是想要一心一意的跟着陛下，做陛下的女人。” “第二呢？” 唐冶问道。 “第二……”江似雾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第二，臣妾也想要多一些见证人。臣妾知道，自己的出身，皇上在不相信臣妾之前，是绝对不会让臣妾生下有皇家血脉的孩子的，可是臣妾舍不得这个孩子，只有用这种方法，让更多的人看到，听到，臣妾确实是怀孕了，同时也给朕和这个孩子一个保障。” 太后听后，皱眉说道。 “放肆，你居然敢算计陛下。” 唐冶看着江似雾，抬手顺了顺自己的衣摆，“恐怕不止这些吧，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次，你还有什么目的。” 江似雾咬着自己的下唇，扣倒在地上，轻声说道。 “陛下，臣妾还想要借着这个事情，要挟陛下，将臣妾怀有身孕的事情，昭告天下，并且写明，臣妾乃是东瀛出身，和东瀛只见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惊。 唐冶起身，站在江似雾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江似雾感觉唐冶就在自己的头顶，那种莫名的威压，让她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好像是只要一抬头，自己心里所有的一切，计划的一切都会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下一秒，唐冶捏着江似雾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两人的眸子交接在一起，彼此都可以在对方的瞳孔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是觉得，只要昭告天下，你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有保障了吗？” 江似雾开口说道。 “是，臣妾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臣妾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自己给自己的慰藉罢了，一切都还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第432章 明着算计 第432章 明着算计 所有人都看着江似雾和唐冶，心里却是暗暗惊奇。 这个女子还真的是对自己的算计和心机丝毫的不加掩饰。这样明晃晃的算计带着威胁，面对的还是大宁朝的天子，这个女人也算是天底下的头一份了。 唐冶看着江似雾的脸，半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他伸手在江似雾的面前。 江似雾看着在她眼前的手，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唐冶就手将人扶了起来，含笑看着江似雾的脸。 后者眼里明显出现了一抹慌乱。 “皇上……”太后开口，只是却被唐冶打断了。 “爱妃有孕，是朕的喜事，也是天下的喜事，昭告天下，既能安爱妃的心，又能够将朕的喜事分享给天下的人，该给你。” “陛下。”太后上前说道，“昭告天下是何等的殊荣，即便是皇后当年有孕也是没有得到过昭告天下的殊荣的，皇上，她只是一个美人，如何能担得起这个。” 岳幽搀着太后的手臂，站在一边。 对此，她自己倒是不是很在意，只是，她更好奇的是唐冶的心思。 明明对她是有怀疑的，可是为什么又这样顺着她的心思呢。 而且，有很多个瞬间，岳幽看的清楚明白，唐冶看着这个女人的时候，眼睛里的情绪总是不甚平静，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 这让岳幽心里觉得很是不安。 多年夫妻，她是最清楚自己的枕边人了。 这中间只怕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位份不够，那就给她晋了位份就是了。就叫……”唐冶眼睛缓缓眯起，说道，“江似雾，以后就是朕的江妃了。” 太后想要开口再说，却被岳幽轻轻拉了拉手臂。 太后回头，只见岳幽捕捉痕迹的摇了摇头。 太后看着唐冶的侧脸，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比起这些虚名，臣妾更加开心的是，陛下相信臣妾，只要陛下以后不再因为臣妾的出身疑心臣妾就好了。请陛下太后恕罪，臣妾既然选择嫁到了这里，还不愿意和原本倭国的人同流合污，臣妾就不得不给自己算计一个未来，也给肚子里的孩子算计一个未来。” 唐冶神色淡淡，开口说道。 “珠翠朕已经做主杀了，回头给你换来一个伶俐的丫头。” “陛下。” 江似雾轻轻压在唐冶的手上。 “臣妾斗胆，今后怀孕了，身边只怕是要许多人的，能够否陛下给指一些人来，臣妾自己去选一些人来。到时候，陛下两相看着，哪个更好用哪个就是了。” 说完，江似雾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戚戚然的说道。 “说起这个，臣妾想说句诉诉委屈的话，在陛疑心臣妾的时候，臣妾却已经拒绝了江源二郎要给臣妾送丫头的提议。这些，都是臣妾不曾和陛下说过的话。” 唐冶拉着江似雾的手，开口说道。 “那你先好好休息，朕晚点再来看你。” 江似雾点点头。 唐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江似雾的寝殿。 众人走后，江似雾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一个人坐在床边，目光空空的看着前方的空地。 唐冶能这么快的答应她，也是江似雾没有想到的事情。甚至，因为速度太快一切都几乎顺着自己的心思走，反而让江似雾觉得有些坠坠的不安。 唐冶这个人，江似雾花了很大的时间研究过。 可是来到这里之后，所感受到的一切和自己想的，又好像不是很一样。 总之，她不可以掉以轻心…… “阿姐，你在看到昭告天下的皇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很期待。” 江似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缓缓抬起手，手臂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血管浮了出来一般。在原本十分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养心殿内，太后一进门，也顾不得照顾皇帝的心思，一进殿门，就将里面伺候着的人都遣散了。 “皇上，你到底怎么想的。” 其实太后一开始觉得，皇帝能够让她有身孕都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难不成真的是如同宫里传得那样，被用什么倭国的禁术给够了魂儿不成？ 唐冶笑道。 “母后，这不是朕怎么想的，是她要求朕昭告天下，朕便随着她去就是了。” 太后沉声说道。 “要是真的只是昭告天下，我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这是你后宫里的事情，是你和皇后商议，我绝对不会多管你们一下，你爱宠爱谁就宠爱谁，只要不要乱了国本，我就吃斋念佛，图个清闲。可是，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你是看着那个江源二郎野心勃勃的把人送来的。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善茬。昭告天下，谁知道明面上是昭告天下，心里是在想什么。” “皇上，这次倭国的人来，本来就是为着之前皇上你苦心筹谋沿海地区军民布置的结果，如今，怎么反倒是开始一步步的顺着他们的心思走了？” 唐冶笑着说道。 “母后不要着急，朕自然是有朕的打算的。” 要是往日的话，唐冶这般说了， 太后一般是不会再多追问一句的，只是这次，却是不依不饶的问道。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可是这次，你就说我是干政也行，皇帝，你今天要是不说明白，到底是在干什么，哀家是决计不会走的。”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宁的江山都给嚯嚯了。 天子误国，多半都是毁在了女人的身上，她是真的担心。 唐冶轻笑一声，看着一旁认真看着他们两人却一言不发的岳幽，开口问道。 “皇后呢？朕的幽儿是怎么想的？” 太后回头看了岳幽一眼，说道，“你别老拿这个性子软的来堵我的嘴，你就是把她杀了她都给你递刀子，皇帝，你究竟是在想什么？” 岳幽微微沉吟，开口说道。 “臣妾斗胆，说几句心里话。” 唐冶抬头冲岳幽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大胆的说。 第433章 各自的心思 第433章 各自的心思 得了唐冶的肯定，岳幽也就大胆了起来，她微微斟酌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口说道。 “臣妾觉得，陛下，陛下如此做，是一半私情，一半家国。” 话音落下，岳幽连抬头看唐冶也不敢。 这样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的话。 要是严重的话，就是被废了后位也是绰绰有余的。 唐冶顿了一下，随后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朕对这个女子能有什么私情，不过是认识了几日，还是一个倭国送来的女人，朕是没有想到，真的母后和妻子竟然也不理解朕。” 岳幽和太后看了一眼，后者开口说道。 “那你就明明白白的和我们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唐冶笑道，“母后，这个女人是不可能怀孕的，这一点，儿子可以保证。所以，这一点，母后你并不用担心。” 太后意外的看着唐冶。 “不可能怀孕？这怎么可能，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可都是一个个的给她把过脉的，难不成还真的是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真的是把太医院的人都收买了？” 唐冶哭笑不得说道。 “太医院的太医，基本上都是世世代代行医的，往上面倒腾三代，都是在太医院的人，这样的人，祖上早就不知道给积累了多少的财报和荫庇，一整个太医院，朕敢说，就是把倭国的皇室都搬空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收买的了这些个太医。” 这些世代在皇帝手底下打工的大臣，一个是不缺钱，在一个就是眼界高。 见过的多了看得多了，就很难被一般的俗物所诱惑，想要收买他们，那是需要对症下药，真正的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缺什么，需要什么才行的。 然而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 更不是江似雾这个进宫不过一两个月的人可以办到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今天就是冲着那抓那个女人假孕的事情才这么一行人去的，结果最后却发现是真的有喜脉，可是现在唐冶又说这个女人不会怀孕。 这中间的事情，搞得太后也糊涂了。 唐冶笑着说道。 “怀孕是需要男女之间行房事的，可是朕并没有碰过江似雾，怎么可能怀孕。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怀孕，那怀的，也不会是朕的孩子。” 岳幽微微一怔。 “可，这每日的行房记录，还有江似雾当初的落红……” 这些东西，宫里的内侍都是来让岳幽亲自看过的，那必然不会是假的。 唐冶笑着说道。 “那并不是我。” 这个江似雾是倭国送上来的人，要么就不要收，既然收了，就不能在一旁晾着。但是唐冶也绝对不会蠢到，让这个女人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回头再反过来，要挟他自己。 可是，想要从江似雾这里入手，唐冶就不能不宠幸她。 所以，唐冶索性就让别的人代替他去了。 情动之时，江似雾意乱情迷之间，根本察觉不到那从暗处替上来的人。 “江似雾说，她希望朕能够信任她，事实上，朕其实更想要她也可以信任朕。” 岳幽和太后听着唐冶的话，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这个江似雾到底是皇帝的妃子。竟然会是这样。 “而且，这每日给江似雾喝的茶水里，吃的饭里，都是有避子的药的，朕想，即便是别人的孩子，她也是没有的。” “可是这脉象是骗不了人的啊。”太后说，“若是没有的话，这个江似雾怎么敢求着陛下昭告天下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答应江似雾昭告天下的事情。”唐冶说道，“既然短时间内，朕没有办法把倭国彻底从朕的眼睛里除掉，那朕就不得不暂时先和倭国的人打着圆场，只是，这倭国朕是一定会在有生之年内剔除的，到时候，江似雾绝对不能留，留下了，就是给倭国留下了一线生机，野火烧不尽，朕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太后听着，渐渐的也明白了过来。 “哀家明白了，皇帝你这是要借着这个昭告天下的由头，要了江似雾的命。” 唐冶笑笑。 “母后明白就好。” 昭告天下之后，江似雾有孕的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说到底江似雾进宫的身份是以大宁民间女子的身份进宫的，这个当初在大殿上，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了。到时候要是真的直接二话不说就处死了江似雾，难免会有人说皇帝狠心薄情，再有人会借着这个由头把这个事情给发酵起来。动摇民心，唐冶没有那么多的功夫陪着这帮人玩这些东西。 索性，现在先把江似雾的这个罪名压下来，到时候再一并发作。 假孕欺君，就算是要了她九族的命都是绰绰有余的，何况是一个江似雾。 到时候，一切就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只是，唐冶答应江似雾这么做，其目的，不仅仅是这个，更重要的是，唐冶还打算看看，这个江似雾，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显然，这个江似雾求着朕昭告天下的目的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可是朕又有些想不明白，这个江似雾究竟是在打着什么算盘，既然如此，朕自然是要看看，她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想要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有顺着她，才能够看出端倪，总把老鼠关在笼子里，怎么能看到她到底是要偷吃什么呢？” 这边话音落下， 太后和岳幽才算知道了唐冶的心思，也终于是彻底的放心了。 “你心里有数，哀家就放心了。总归，皇帝，哀家多嘴一句，皇帝也是人，一样也会有七情六欲，哀家一路都看过来，都明白。可是你更要明白，既然你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够将个人的情感凌驾于国家之上。尤其是女人。” 唐冶轻笑道。 “母后放心。不过，儿子和别的皇帝不一样。朕江山和美人，都要！” 岳幽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唐冶一眼，低头不语。 都要么？只是，这要的，究竟是哪个美人呢。 第434章 忧 第434章 忧 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了，只是岳幽的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好的感觉。 “皇后娘娘，怎么看着您忧心忡忡的。” 岳幽身边的大丫头跟了岳幽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岳幽的心思，不由的好奇问出了口。 岳幽笑笑说道。 “没什么，就是最近事情有点多，有些心烦。” “娘娘，该不会是为了白天的事情吧？”小丫头下意识的看啦看四下，确定没有人之后，就转头把房门关上了。 “奴婢方才听说，娘娘您这边刚从养心殿里出来，老爷和少爷就去陛下那里了，听说还有温大人。” 岳幽皱眉说道。 “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刚刚奴婢去给吴主子送蜀锦的时候，听说是密诏，奴婢也只是恰好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背影，奴婢在府里跟着娘娘您一起长大，即便是一个背影，奴婢也能够一眼认出来，那就是咱们老爷。” “八成又是那东瀛来使的事情。” 女婢看着岳幽的脸色，半是犹豫的说道，“其实娘娘，您何必管这些事情呢，说白了，不管陛下有多少的女人，您这皇后的位置可是把握的牢牢地，陛下眼瞧着心里也是有娘娘的，再加上如今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娘娘到时候，只管是稳稳的坐着中宫皇后的宝座，给陛下看好这后院就是了，何必管这些呢，若是管得多了，怕是要落得一个干政的罪名。” 岳幽轻轻笑道。 “难为你能和我说这些。” 若不是自小长大的情谊，一般的奴才是决计不敢和主子说这样的话的。 只是岳幽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些。 皇后不皇后的，说实话，她也不甚在意。 富贵无极也是没趣。家族兴衰那是历史必然，没有一个家族是长盛不衰的。这些在岳幽还在闺中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明白的一清二楚了，岳幽难受的是，唐冶总是给她一种很不安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每每，岳幽看着唐冶看那个江似雾的眼神，总觉得，这背后是有什么的。 他不说，她也不能多问。 “娘娘放心就是了。” 岳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如此吧。” …… 千里之外，罗明山石洞中，透山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小水坑里，让原本就阴暗潮湿的山洞显得更加的诡异了。 在那山洞的中心有一处石殿，最中间有一把石头椅，石头椅上面坐着一个像是石头一样的人。 说是石头，除了那张木得像是石头一样的脸，更重要的，是因为那皮肤，就像是灰石一般毫无光泽。 女人的眼睛都久久不眨动一下，只是呆呆的保持着一个斜坐着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石雕一般。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烟。 只是和那往日的无言已经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以前那个在大漠里像是一汪清泉一样灵动的少女，这个时候，却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苍老衰败的气息，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 先不说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就拿手上的皮肤甚至都出现了一些类似于尸斑一样的斑点，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双眼涣散，浑浊不堪。 如烟缓缓闭上眼睛，抬手轻轻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脸。 褶皱的皮肤手感十分的不好。 “阁主！” 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打断了如烟的思绪。 她缓缓回头，只见一个浑身蒙着黑面的男人走了进来。 “阁主，这个是方才在大街上张贴的皇榜，还请阁主过目。” “皇榜？” 如烟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山洞里发出阵阵的回音，就好像是在沙地上摩擦的石头一样，声音十分的粗粝难听。 如烟接过来看了一眼，原本枯死的眸子久违的出现了生机。 “东瀛使臣，有女似雾。呵。” 如烟抬手，将那皇榜随意的丢在地上，不发一言，又回到了那个枯坐的状态。 下首跪着的男人挑头犹豫的开口。 “阁，阁主……” 如烟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 “出什么事了？” 目黑莲从身后缓步走了过来，顺手在如烟面前挡下了一碗汤。 “阿姐，喝点参汤吧。” 如烟回头，看着那桌子上放着的参汤，像是饿疯了一样，忽然扑过去。 啪。 那瓷碗掉在地上，瞬间摔的四分五裂。 里面的参汤也洒了一地，如烟却像是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疯狂而又贪婪的舔舐着。 一旁的手下看着如烟现在的样子，不忍的皱起了眉头。 当年叱咤风云的人，怎么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目黑莲眉头微挑，看着如烟的样子，转头对来人说道。 “我记得我和你们说过，以后有任何事情直接来找我汇报就行了。阿姐身子一直就不好，这几年来连神志也越发的不清晰了。以后，直接来找我。听明白了吗？” “只是……” 男人犹豫的说道。 “当时，阁主在的时候，命令我们，一切事务只针对阁主一个人，任何人不准私下接触。” “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目黑莲看着男人的脸，嘴角微微一笑，忽然抬手，直接朝那男人刺了过去。 男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一阵闷哼声之后，径直倒了下去。 眼睛里还带着未尽的恐惧。 目黑莲将短刀咣当一声丢在一旁， 擦了擦自己的手，看着地上的男人沉声说道。 “既然，你不认我这个主子，那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门口，一道身影闪过。 那是目黑莲身边最亲近的王胜。 几年下来，王胜已经从当年的那个目黑莲身边的跟变，摇身一变成了这里仅次于目黑莲最贵的男人。 王胜低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男人。 这是当年如烟一手建立起来的黑鹰。如今已经是死的死散的散。为数不多剩下的那些人也早就识时务的认主了。 王胜看着目黑莲，轻笑一声。 如今，千音阁真正的主人，早已经是目黑莲了。 不过，早晚会是自己。 第435章 一人独大 第435章 一人独大 “尊者。”王胜缓步走了过了，淡淡的扫了一眼在旁边像是狗一样的如烟，开口说道，“尊者，外面已经传来准确的消息了，江似雾和江源二郎，已经进京了。而且，江似雾似乎有孕。” 目黑莲扫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如烟，轻笑一声说道。 “真是可笑。姐妹三个人，都栽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一群蠢货。” 地上的如烟目光呆滞的舔舐着散落的参汤，有一瞬间，如烟浑浊的眸子里出现了瞬间的清明。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和东瀛那边联系，也不知道，此行来，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目黑莲擦擦手，转过头，看着如烟，蹲下来，将如烟拉了起来。 如烟像是一个痴傻的孩子一样，任由目黑莲拉着自己，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目黑莲从怀里取出来一块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如烟的唇。 “阿姐，那帮人欺负你。怎么办呢？” 目黑莲轻轻笑开，转过头对一旁照顾如烟的女使说道。 “好好的看着阁主，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知道吗？” 那语气里威胁性的话很重。 几个女使纷纷点头不敢作声。 目黑莲说完，转头离开了。 如烟缓缓抬头，看着目黑莲的背影，半晌，忽然笑开，笑的那样的悲怆。 可是那双眼睛却又看起来懵懂无知。 诡异的表情出现在如烟的脸上，一旁的女使吓得纷纷跪了下来。 目黑莲出来之后，转头回到了自己的石殿里。 “之前京城里传得那些，倒是把江源二郎给逼来了，也难为他，唐冶现在在沿海地区做出这么大的动作能坚持到现在才来，算他有些底气。” 王胜跟在目黑莲身后，犹豫的说道。 “不过，这个江源二郎也不是个傻子，咱们和他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想来，他该不会是蠢到，觉得一个女人，就能够让唐冶放弃自己手里的算盘？” “这可说不定。”目黑莲斜靠在矮榻上，说道，“一般的女人，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可是江似雾是谁，她可是阿姐的亲妹妹。七八分相似的脸，足够让唐冶犹豫了。想来那个江源二郎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王胜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个江源二郎，也是被逼急了，江似雾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怕，这么多年，江源二郎一直把她作为牵制阁主的东西养着，却好几次都险些中了这个女人的算计。这次居然敢把着头狼给放出来，倒是不害怕反噬。” 目黑莲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说道。 “别人也就算了，只是这个江似雾，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单纯的受胁迫，何必去宫里争宠呢？昭告天下，显然，这个恩宠，不是一般的妃子可以有的。” 王胜想了想说道。 “或许，是为了找到阁主？” “怕的就是这个。”目黑莲沉吟一声，“要是真的是冲着她这个亲姐姐来的，那之后我们只怕是有的要麻烦了。” 王胜眼珠子溜溜一转，随后笑着说道。 “无论如何，尊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一件事情办明白了。之后，咱们才好应对啊。” 目黑莲抬头看着王胜。 “尊者，眼下，这千音阁，基本就是您的了。与其养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死的人，在这里碍眼，然那些如烟的旧部，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跟着您，心里始终还惦记着旧主，我倒是觉得，不如直接了当的把事情做绝了。到时候，即便是江似雾真的查到了我们头上，人都已经死了，怎么说，不还是由着我们么？” 目黑莲看着王胜，半晌，长叹一口气。 “说实在的，我还是真的不忍心，真的对她怎么样，哎，到底，也这么多年了。” “尊者，要舍弃小的，成全大的，到时候，您新皇登基，想要怎么给阁主赐封号，赐富贵，那不都是您的事情么。若是现在因为一点点的旧情，就舍弃不下，最后却落得一个大家都不得好的下场，相比起来，倒是不如现在做的干脆利落一些的好，您说呢？” 目黑莲闭上了眼睛，想了一想，依旧是衣服犹豫不决的样子。 王胜继续说道。 “尊者，您难道忘记了么，当初，您惦记着那些旧情，可是阁主呢？为了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男人，背叛了您和小姐，小姐现在可在九泉之下呢，当初她是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被人舍弃您的时候，那般的干脆利落，您又何必在这里说什么旧情呢?” “属下说一句不该说的，要是这个事情换成了她的话，只怕是尊者你早就下了黄泉了，哪里有这么久的活路呢。” “好了。”目黑莲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今天，我也累了，你先下去，给我盯着江似雾和江源二郎还有唐冶那边的情况，剩下的事情，以后在慢慢的商议吧。” 王胜把嘴里的话咽了下来，开口说道。 “属下明白了。” 王胜说完便退了出去。 王胜出来之后，一道黑影落在了王胜的身边。 “主子。” 王胜冷笑一声。 “说到底，还是如烟一手带出来的人，如烟有的毛病，他一个也不少。” 心慈手软，怎么能成了大事。 “主子，属下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答。” 方才两人在屋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目黑莲说的，和他们得到的消息，似乎有些背离，不过，这个也不能全怪目黑莲，毕竟，这么多年，王胜这里，就扣下了不少的消息。 很多事情，目黑莲并不知道，又如何能够得出其中的隐情呢。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知道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身后的人不解的问道。 “那主子，您为什么想要让他踢了阁主，然后掌权呢？现在，有阁主在，主子您还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利用这新旧之间的矛盾，从中获利。要是把人直接弄没了，以后岂不是目黑莲一人独大？” 第436章 黄雀在后 第436章 黄雀在后 “你知道什么？”王胜淡淡的瞥了一眼，沉声说道，“现在哪里有什么制衡。这些年，不管是他目黑莲自己，还是我，都在一步步的蚕食阁主留下来的东西，从西北千音阁，到中原各个地方的坛点，眼下，还有多少是一门心思冲着阁主去的。没有几个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寂静的石洞里回荡着王胜的回音。 “之前，我之所以尽量压着咱们的人，不在明面上露头，一门心思的扶着目黑莲壮大，一个是因为，目黑莲，到底当初也是受过了阁主的扶持的，下面本来就很多人是认他的，对他的排斥没有我们这么大。二来，阁主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你以为，目黑莲这次偷梁换柱，这么容易么？暗地里，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暗杀了。也就是那个女人蠢，经历的唐冶的事情之后，就变得一蹶不振，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这才让目黑莲钻了空子。” “再者，枪打出头鸟。现在他是千音阁的头号人物，你觉得，东瀛那边的人，在除了阁主之外，还会收拾谁？” 王胜看着男人，后者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 “主子的意思是，要把目黑莲推出去给咱们当替死鬼？” “呵，目黑莲就是一个蠢货。”王胜冷笑一声，“如烟虽然是个女人之辈，在唐冶的事情上也足够愚蠢，但是，说到底，如烟是老阁主一手调教出来的，手段和心机都是有的，那些年，在如烟的带领下，千音阁在大宁的势力，渐渐有了和东瀛皇室对垒的条件。可是后来她上了兄弟们一次心，那次虽然后来极力挽回了，但是千音阁也大大受挫，不然能在这石洞里蛰伏这么多年么？” “如今的千音阁早就没有和东瀛皇室叫板的能力，可是当初，如烟已经和东瀛皇室翻了脸，要不是借着大宁和东瀛之间的天隔，只怕，咱们所有人，早就被江源二郎收拾的明明白白了。” 任何主子都是一样的，他可能会允许自己的手下犯错。 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手下背叛自己。 一次背叛，终生不用。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会这么做，更别说是江源二郎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了。 “可笑的是，这个目黑莲还看不明白这一点，千音阁本就元气大伤，近年来虽然修生养息，可是内部的内斗却十分厉害。那些阁主的死士，要么悄然离开归隐，要么就是死在了目黑莲的算计之下。当年千音阁里的十大暗影，现在就剩下两个了。” “就这么一个破败不堪的千音阁，目黑莲还以为是以前呢，依然做着那个春秋大梦，以为江源二郎会像是以前一样对待他们，甚至还会求上门来，实际上，死到临头了不知道。” 男人听着王胜的话，心里确实越发的慌张了起来。 “要是按着主子这样的话，那咱们其实不是要跟着这两个姐弟去送死了？” 王胜轻笑一声，“送死？做梦。我一手设计的结果，怎么可能去跟着他们白白送死。” “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主子还是小心为好。” “你一个下人，自然不明白。”王胜轻蔑的看了男人一眼，随后说道，“眼下唐冶盯着东瀛不妨，江源二郎慌的是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了，最后都冒险来大宁觐见，就连江似雾这个随时可能会噬主的野狼都放出来了，你想想，现在他来大宁，会不会想起我们来？” “千音阁到底在大宁盘踞了这么久，狡兔三窟，对大宁的很多事情也了解甚深，这些都是江源二郎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江源二郎也是必然不会这么狠心就抛弃的。” 他不敢，也不能。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遭到了千音阁人的反扑，那可不是好玩的，说不上来就是亡国灭祖的大祸事。 男人想了想，皱眉说道。 “主子，您的意思是，江源二郎会在除了阁主和尊者之后，留下千音阁的人？” 说完，男人看着王胜，犹豫了半晌说道。 “可是，现在千音阁上下，都知道，您是目黑莲手下的第一人，到时候……” 到时候就算是要留，只怕是也不会留下王胜的。 王胜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了，所以，我才会对目黑莲说，要赶紧对如烟下手，一方面是整合千音阁的势力，到时候有更多为自己争取好处的机会。二来也是刺激江似雾。目黑莲亲手杀了那个江似雾的姐姐，到时候，就算是江源二郎那里出了什么差错，或者是跟我耍心眼，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到最后，江似雾那个女人，只怕是也会把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只要目黑莲一死，到时候，我就是唯一能够收拾的了千音阁这帮人的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奴才觉得，江源二郎既然下了这么大的本，必然就是会一次性素清干净，即便是暂时会用主子您，可是等利用完了，怕是会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肯定是要先发制人的。”王胜说道，“现在，江源二郎的人应该是在到处打听千音阁和如烟的消息，肯定是想要和我们取得联系的，不过，目黑莲这个蠢货，现在还在举棋不定。要是这个时候，砸门先主动和江源二郎那边取得联系了，你说会怎么样呢？” 男人眼前一亮，立刻说道。 “还是主子明白。” “我明白的，可不止是这些。”王胜看着远处，满眼的精明算计，“等到我慢慢的做大了，江源二郎山高皇帝远，还能够管得了我吗？就算是之后，这个东瀛人想要控制我，也是要好好的掂量掂量的了。” “说起来，这个江源二郎其实多年蛰伏在东瀛，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千音阁巅峰时候，手下的势力范围是东瀛的两倍，只可惜，我们无从得知东瀛忍术。” 第437章 取代 第437章 取代 王胜想起这件事来，也是又气又恨。 “这种东瀛忍术，是东瀛保命的法绝之一。” 所有人都知道，东瀛人之所以能够在大宁的脚下蛰伏残喘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是大宁历代皇帝的心软，也不是什么运气，而是有两个不二法宝。 一个是东瀛水师，另一个就是东瀛忍术。 这东瀛水师，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东瀛人的水师厉害，不过是因为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东瀛国域狭小，又四面环海，所有人从小都在海边长大，人人会水，人人擅水。所以，东瀛人的水师，其实就是一群熟悉水性的人组成的军队，这样的水师，自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可是，大宁的优势是人口稠密。 只要大宁人下了狠心开始整顿水师，在众多人口里挑选和培育一支虎狼之师，并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也是如此。 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唐冶手下的东南水师就已经让东瀛天皇感觉到危险了。 这个优势，算是马上就不复存在了。 如今，两支水师，差的就是真刀真枪的比一场了。 “要是没有这个东瀛忍术，我早就把这个碍眼的天皇给收拾了。目黑莲和如烟是知道东瀛忍术的，可是这两人对外是一字不提。” 手下的人想了想说道。 “主子也不必着急，来日方长，等我们一步步的谋划好了，成了这东瀛天皇头一个要倚靠的人呢，还怕没有机会探听到这里面的秘密么？” “是啊，来日方长。” 王胜点头说道。 “现在，还是要想个法子，怎么让目黑莲，尽快下了狠心，把如烟给我解决了。” “主子。”男人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都已经计划到了现在了，眼看着目黑莲其实也是犹豫的，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那点情谊，所以下不去手。不如，我们帮他一把？” 王胜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还是你小子机灵。” 王胜长叹一口气，看着远处沉吟片刻道。 “是啊，不如帮他一把。” …… 昭告天下，江妃有孕，这大街上的老百姓不过是一看一过，偶尔在茶余饭后，当做是一个下饭的谈资罢了，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干系。 只是，这京城里的大臣却不得不仔细揣摩皇帝这背后的意思。 对她们来说，这个江似雾可不是皇帝普通的妃子，乃是东瀛的代表。 别的大臣还会在一起商议商议，只是这谏议院的人就不这么冷静了。 这帮老头子一合计，第二天这山一样的折子就进了养心殿。 唐冶一下朝就看到了那送来的折子，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这都是谏议院的折子？还是有别的大臣的？” “回皇上的话，基本都是谏议院的折子，别的大臣的也是有，不过就那么几个。”黄麟躬身站在一旁说道。 唐冶上前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意的丢在一旁。 “这帮老货，议论了足足有好几天了，朕是早朝也听下了朝也要看，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黄麟将唐冶嘴上的话虽然是抱怨的话，但是这脸上的神色却不怎么严肃，甚至还隐隐有些无奈的笑意。 “皇上。” 黄麟见状说道。 “到底，这谏议院的人，也是为了陛下和大宁江山着想，如此看来，还是陛下的统帅有方，下面的人才会这般不遗余力的想要为陛下和大宁江山分忧。”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你现在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了。”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像是有了感召似的，便有人应和着说道。 “陛下，江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唐冶抬抬手，回头看着来人，轻笑一声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朕今天还想呢，近来大臣们频频参奏，朕这个妃子却不动如山，倒是比一般的大臣还要能沉得住气些，只是如今到底也是来了。” 黄麟低头想了想，“奴才近日来也时常给江妃娘娘送些给养，算下来也算是与这位主子有些接触，奴才倒是觉得，江妃娘娘此次来，虽然是我为了这参奏的事情二来，只是，却未必会和陛下说这些事情。” “是吗？”唐冶回头挑眉回头看着黄麟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江妃究竟是为何而来啊？” 黄麟抬头看了唐冶一眼，想了想说道。 “奴才觉得，江妃娘娘或许会告诉陛下一些江源二郎的事情，以求安陛下的心，证明自己的青白。”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 “朕觉得，她什么也不会说，不过是送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就算是要说，也是旁人来说。” 黄麟抬头不解的看了唐冶一眼，后者轻笑一声，大步走出了殿外。 江似雾走了进来，见到偏殿之内只有黄麟和唐冶两个人，将手里的篮子交给了一旁的女使，躬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大内管。” 这话一出，黄麟立刻说道。 “娘娘不可，您是主子，在下是奴才，该是奴才给主子行礼才是。” 说着，赶忙行了一个大礼。 江似雾有些慌张的说道。 “皇上恕罪，臣妾不懂规矩，以前的时候，人人都是贵人，只有臣妾是奴才，所以见着皇上身边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行礼。” 唐冶笑着说道。 “不碍事，这黄麟在紫禁城里，大小也是个主子了，不算辱没你的身份。” 黄麟抬头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没有想到唐冶竟然会这么说。 这话简直就是在变着法的说江似雾的身份还有没有黄麟这个做奴才的身份高贵一些。 只是江似雾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轻轻一笑，回头拿了那篮子来，放在了桌子上，将那篮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特色的糕点。 “陛下，这些都是臣妾亲手做的，知道陛下刚刚下朝，还没有用过早膳，便做了一些吃的，陛下若是看的上，便就着早膳吃上几口，若是看不上的，便丢开在一边也好。” 唐冶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点心做的十分的可爱精致，想是莲花的形状。 第438章 诬告 第438章 诬告 唐冶上前，对黄麟挥挥手说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 人走之后，唐冶一撩衣袍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银筷子夹了一个糕点放在嘴里。 清甜不腻，还有荷花淡淡的清香，很是不错。 “你是下了辛苦的。” 唐冶只是一吃就知道，这里面是用了一些荷花花蕊还有晨露的，不然是做不出这么得天独厚的味道来的。 江似雾见唐冶一下就吃了出来，低笑笑着说道。 “皇上，臣妾不辛苦。” 说着，江似雾目光中流露一些凄然，看着唐冶，不由自主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陛下，臣妾斗胆，想和陛下说几句心里话。” 唐冶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搁在一旁，看着江似雾说道。 “有什么就说罢。” 江似雾犹豫了一下，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今日做这个荷花糕不为别的，一来是因为想要陛下尝尝臣妾的手艺，二来则是思念臣妾的姐姐了。” 唐冶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滞，转头问道。 “姐姐？朕倒是不曾听闻你有一个姐姐。” “皇上，臣妾是有一个姐姐，只是知道的人甚少，原本臣妾和臣妾的姐姐相依为命，只是三年前，臣妾的姐姐忽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与臣妾也断了联系，这荷花糕就是臣妾的姐姐交给臣妾的手艺。” 唐冶眼睛眯起，本来以为江似雾会顺着这个话，继续说自己的姐姐，谁知道，江似雾却话锋一转，开口说道。 “臣妾今日思念姐姐，只因为，在这宫里过得孤独凄苦。” 唐冶低头看着江似雾，皱眉问道。 “宫里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了？” 江似雾擦了擦眼泪，开口说道。 “宫里什么都好，就是疑问臣妾的身份，说句不该说的，莫说是宫里的诸位姐姐妹妹了，就算是那来往的奴才，见到是臣妾都是恨不得绕开路子走的。皇上，臣妾因为失去的姐姐，所以格外想要和众位姐姐妹妹们关系好些，以求的心里的安慰。可是，臣妾……” 江似雾的话消失在了一阵哽咽声中。 唐冶皱眉抬手，开口喊道。 “黄麟。” 黄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低头候着。 “朕问你，进来这后宫里，有谁和江妃起了冲突的么。” 黄麟侧头看了江似雾一眼，想了想说道。 “冲突，冲突倒是没有。” 江似雾身边的女使跪下来，头在地上重重的磕着。 “皇上，奴婢身份卑微，但是实在是看不得自己主子受了这样的委屈。黄内管虽然在后宫行走，但是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想来也是不清楚的。” “奴才的主子想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原本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皇后娘娘却说什么有孕就不必去了。我们娘娘一开始还惦记着皇后娘娘的恩情，想着做一些糕点去给皇后娘娘，但是却不想听到了下面的人嚼舌根，说是我们娘娘身份卑微，根本就不配给皇后娘娘去请安。还有很多难听的话，也就不多数了。” “皇上，这也就算了，只是今日我们娘娘又去找皇后娘娘了，想要和皇后娘娘说说话，但是却连大门也没有进去。” 唐冶静静的看着这个江似雾新收了不久的奴婢，缓缓开口说道。 “你知不知道，污蔑皇后，是什么罪名？” 要是一般的女使必然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这个人却不仅仅没有被唐冶吓到，反而还越发的挺直了腰杆开口说道。 “皇上，奴婢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但是奴婢的心也是肉长的，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要看着好生待自己的主子，一个人在这宫里孤苦无依，就连低声下气的想要和众人好生相处都是不能的。” 唐冶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个女使，半晌一句话也不说，这偏殿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许久，那个女使被看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后，唐冶这才说道。 “看你这个样子，看起来，这江妃对你确实是不薄。” 话音落下，众人都不敢说话。 江似雾缓缓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 “皇上，臣妾有几句话，想要私下和皇上说。” 唐冶看了江似雾一眼，抬手挥挥手，示意众人都出去。 众人走后，唐冶看着江似雾，沉声说道。 “要说什么，就直截了当的说，不要拐弯抹角，朕最烦的就是在朕面前耍心眼的人。” 江似雾看着唐冶的脸，柔柔一笑，走过去，轻轻环上了唐冶的脖子。 “那，陛下可要挺好了。”江似雾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弱柳扶风一般，“陛下，臣妾想陛下了。” 唐冶静静的看着江似雾的眼睛，半晌开口说道。 “是吗？” “陛下连这个也要怀疑么？”江似雾轻笑一声，低头吻在了唐冶的唇上，像是蜻蜓点水一般。 随后，江似雾直接坐在了唐冶的腿上。 “陛下。”江似雾趴在唐冶的肩头，轻轻柔柔的说道，“臣妾初次经历人事不久就有了身孕，眼下，臣妾想陛下了。” 说着，江似雾轻轻起身，拉着唐冶的手。 唐冶慢悠悠的跟着江似雾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往床上走去。 江似雾看着唐冶，开口说道。 “臣妾有个姐姐，就是刚才和陛下说的那个，她说要是有朝一日，臣妾有个心爱之人了，必然是要吃醋的，姐姐曾经开玩笑说，便是要和臣妾一起嫁给那个男人不可。” “可惜姐姐现在不在了，不然，若是一般人家想来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皇上您是天子，说不定，臣妾还真的是可以和姐姐一起服侍皇上呢。” 江似雾轻轻一笑，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今天频频提起她的姐姐。 一瞬间，唐冶有有些恍惚了。 “陛下，臣妾和臣妾的姐姐长得十分的相似，陛下，以后要是见到的臣妾的姐姐，可是要能够分的清哦。” 江似雾将纱帐扯了下来。 唐冶看着江似雾的眉眼，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眼睛乱了，还是心乱了。 第439章 反心 第439章 反心 一连半个月，江似雾日日被传召。 这宫里宫外都知道江似雾现在是有了身孕的，可是即便是如此，唐冶依旧日日传召，白天也时常在养心殿里陪着。这次不只是前朝，后宫和民间都流言纷纷。 “那个女人不会是个妖精变得吧？人人都说她十分的狐媚子。” “真是说不准，晚上常能听到陛下和她说笑的声音，咱们陛下，往日里除了和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还这样过啊。” “老早就听说，这东瀛有禁术，是咱们都不知道的，现在看来，这民间流传的竟然是真的。” “可别把皇上的精魂都给吸走了。” “别胡说了，要是被听到，只不定怎么收拾你们呢。” …… 岳幽听着外面小宫女的议论，深吸一口气，眼里满是担忧。 “皇后娘娘，现在宫里宫外都流言纷纷的，听说，外面那些文臣可是闹了有一阵子了。” 岳幽敛眉说道，“闹又如何，说起来， 皇上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女人而已，一没有耽误朝政，二来没有违背祖宗礼法，那些人即便是再闹，不会闹得多凶的。” 岳幽说着，转过身，坐在那红木金丝青鸾桌旁，疲惫的伸手扶额。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个女子终究不是一般人，且皇上近来性情大变，莫说是旁的地方了，即便是连咱们这中宫都……”女使说着顿了一下，“娘娘，您可切不能自暴自弃啊，虽然说，君恩如流水，可是这流水也没有一日之间，忽然就决断的道理，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岳幽眸色一闪，眼下下意识的闪过之前唐冶看着江似雾时候的神情。 “娘娘，要不然，咱们出宫去，问问老爷和少爷吧。” 岳幽起身看着女使，心里暗暗有些动心。 这宫里宫外虽然消息也有所通，可有些隐秘的话，还是要亲自去，才能听得到的。 岳幽此时也是没有了主意，便点头，安排人去准备出宫去了。 唐冶彼时正在养心殿里闭目休息，江似雾依偎在身旁，如若无人的衣衫半解。好好的一个皇妃却不甚尊重，看起来竟然像是市井勾栏里的女人一样。 见到岳幽进来，江似雾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媚眼如丝的看着岳幽，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平日里我想见你那一面都难呢。” 岳幽身旁的女使暗暗有些气愤。 这个女人不懂规矩，见到皇后不起来行礼就算了，连唐冶也没有一句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想倒是有些可笑。这女人之所以敢不行礼，还不是这个唐冶惯得么，侍宠生骄，又怎么能要求施恩的人反过来约束她呢。 岳幽面色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微微躬身行礼，对唐冶说道。 “皇上，臣妾请求回家一趟。” 唐冶手里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温言回头问道，“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要回府了，可是朕的国丈有什么真不能知道的悄悄话要和你说么？” 岳幽回道，“陛下，当初您说，若是臣妾想家了，便可以自行回去的。” 江似雾听了，不动声色的说道。 “皇后娘娘不必生气，陛下不过是问一嘴罢了，也是关心。若是有什么冒犯娘娘的，别往心里去。” 岳幽抬头看了江似雾一眼，原本平静柔和的眸子里罕见的闪过了一抹狠厉。 她这话几乎是在说，岳幽连被唐冶问话也是不能的了。 要知道，唐冶才是这天下的主人，即便是岳幽也是不可以把这个规矩坏了的，否则，就是凌驾于皇权之上。 那是什么？ 那是谋反。 唐冶抬抬手说道。 “若是想走便走吧，以后也不必来问朕了。” 岳幽看着唐冶的眉宇之间，不像是有怒色的样子，只是语气却有些奇怪。 岳幽不敢如往日一般，把这些话只当做是小夫妻之间调闹的玩笑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随后说道，“陛下，府上我母亲身子有些不爽利，已经拖了有半个多月了，之前臣妾就心里记挂着，想要回家去看看母亲。父亲却说皇后位居中宫，若无重要的事情，还是不便回去的，便拖到了现在。” 唐冶手指轻轻点着膝盖，听岳幽如此说，便笑着说道。 “这也是对的，如今，确实是出了不小的事情了。该回去。” 岳幽听着唐冶的话，总觉得是话里有话，犹豫了一下，想要说着家中的母亲近来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这才想要回去。 只是唐冶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只是摆摆手说道。 “皇后还是快去吧。” 岳幽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躬身退了出去。 江似雾转头，透过虚掩着的窗户，看着岳幽一步三回头的越走越远，眉宇轻挑。 “陛下，皇后娘娘，这是要回去干嘛呀。” 江似雾语气随意，好像就是漫不经心的一说一般。 “随她去就是了，能干什么，还能谋反不成？” 江似雾回头看了唐冶一眼，后者穿着薄薄的长衫，依靠在靠垫上，阳光洒落，满是惬意之色。 “这，可不一定哦。”江似雾笑着说道，“我从一开始就听说，皇后娘娘的母家可是这京城里独一份的厉害呢。原本，这皇后在宫里不允许随意和母家亲近，不就是防着外戚干政么？” 唐冶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幽亮幽亮的看向江似雾。 “你是说，皇后出宫，失去谋反去了？”唐冶神色淡淡，让人着实是很难听出来喜怒。 江似雾咬着下唇，打量着唐冶的眼色，靠在唐冶的膝盖上，小模小样的说道。 “臣妾可不敢这么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臣妾就是是个脑袋也是不够的。只是，如今臣妾是陛下的女人，自然事事都要先为陛下考虑。皇后娘娘近来总是寝食难安的样子，似有心事，再加上前朝岳将军近来，可是对皇上也颇有微词，虽然不至于有反心，可是臣妾私心里说一句，为人臣子，确实是有些过了。” 唐冶轻笑一声，皱眉说道。 “你也知道近来岳龙等人在前朝对朕颇有微词？”唐冶轻轻挑起江似雾的下巴，手指暧昧的画着她的轮廓，“那你可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朕好好的臣子开始对朕颇有微词了？” 江似雾看着唐冶犹豫了一下，起身跪在唐冶面前。 “臣妾知道，臣妾也不是个傻子。不过是因为皇上近来宠着臣妾就是了。皇上，臣妾本来不想多言的，但是皇上今天既然提起了，臣妾就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两句了。” 江似雾躬身说道，“皇上，自来，天子宠爱妃子，那是皇上您自己后宫里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说破了天，是皇上的家事。家事么，自然是有太后和皇后管着的，原本就轮不到那些臣子指手画脚的。” 唐冶轻笑一声，淡淡道，“天子哪里有家事，天子的家事，就是国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臣子终究是臣子。”江似雾有些委屈的说道，“臣妾终究是陛下您的女人，又不是别人的，今天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 臣妾就说句掉脑袋的话。” “早前就听闻皇上与皇后娘娘，像是一对恩爱的鸳鸯一般，举案齐眉，恩爱交融，这是天下人几乎都知道的事情。彼时，皇后娘娘的母家乃是大宁朝第一虎将岳家，臣妾自认为，即便是东瀛的公主都是和岳家女没得比的，比起东瀛，岳家若是有什么反心，怕是对大宁的危害要远远比一个小小的东瀛来的厉害。” “可那个时候，前面的大臣何时闹得这么凶了？难不成，岳将军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有岳家女受宠才是可以的吗？” 第440章 岳幽的担心 第440章 岳幽的担心 江似雾还要再说，一抬头却看到唐冶静静的看着他，眼眸微眯。 江似雾立刻回过神来，叩首说道。 “皇上息怒，臣妾多嘴了。” “知道自己是多嘴就好。”唐冶收回目光来，半晌伸手在江似雾低着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 “不过，你虽然是多嘴，可是这说的话，却是不无道理的。这些年郭家倒台之后，岳家却是独大一些。” 江似雾闻言缓缓抬头，只见唐冶微微挑眉。江似雾见唐冶没有真的生气，便起身有些委屈的看着唐冶。 “臣妾，臣妾之前的话，都是无心的，绝对没有任何私利，不过是，近来听多了宫里宫外的闲言碎语，一时间，有些忘了尊卑。” “不碍事。”唐冶柔声说道，“是尊还是卑，原本就不是一个定数，那是朕说了算的。” 江似雾听着唐冶的话，眸光一动，却不动声色的甜甜一笑，匍匐在唐冶的脚下，尽是小女人的情态。 唐冶轻轻摸着江似雾的头，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岳幽从养心殿出来就往岳府去了。 岳龙和岳乾彼时正在家中和几位大臣吃茶，突然听闻岳幽出宫回来了，都是一惊。 “怎么没有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来人躬身说道。 “皇后娘娘的轿子是从偏门落下的，奴才紧跑着来给老爷传话，此时怕是已经要到了。” 岳龙回头看着几位臣僚，众人也是有些惊慌。 “诸位，皇后娘娘突然回门省亲，在下也是不知道的。” 温可言闻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不论皇后娘娘此次回门是要说什么做什么，我们几个合该是该给娘娘请安行礼的。” 无论如何，也没有避而不见，遁走的道理。 岳龙点点头，回头看了岳乾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一抹狐疑之色。 岳幽一向都是一个软糯沉稳的性子，很少会有这般突然的举动，莫不是宫里除了什么事情了。 岳幽快步跨进门来，也是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大臣在。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 众人齐齐的行礼。 岳幽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朗声说道。 “诸位大臣都先请起吧。” 众人闻言起身，却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拿不定什么主意。 岳幽朗声道，“本宫大概瞧了一眼，在坐的各位，都是陛下的心腹，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也是本宫认可的大臣们，是大宁的忠臣。” 众人听闻岳幽这个话，心里便有数了。 只怕是这皇后此次回门，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回门省亲这么简单。 果然，岳幽下一句话就知道抛出来一个平地惊雷。 “本宫斗胆一言，各位，这个时候聚在这里，怕是在商议陛下的家事吧。” 岳龙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不清楚这丫头究竟是要做什么。 同样一件事情，看你怎么说，这其中的差别可是很大的。 岳幽偏偏是用了最严重的一种说辞。臣子聚众商议陛下的家事，这就是越矩。 岳龙上前皱眉说道。 “幽儿。” 岳幽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深吸一口气上前，坐在上首，朗声说道。 “实不相瞒，本宫这次出宫，也是为了这件事儿来，本宫想要告诉诸位大臣的是，这宫里的情况远比众位想的，还要严峻许多。” 半个时辰之后。 温可言轻轻滑动手里的茶盖，抬头看着岳幽和岳龙父女两个，半晌说道。 “正如方才岳将军所言，陛下此番，行为实在是有悖于往日，且不说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可陛下如今，确实是没有什么大错，做臣子的，只能是提点，但却不能越俎代庖，直接处置了那个妖女。我们这么步步紧逼，反倒是容易越发的让那个女人有了可乘之机。” 岳幽皱眉说道。 “本宫不这么觉得。温大人，若是等到臣子们出面处置后宫的时候，那会儿只怕是已经酿成大祸了，难道非要等得如那明皇杨妃一般，逼的马嵬坡下起义才行吗？” “皇后娘娘！”岳龙皱眉说道，“皇后娘娘慎言。” 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就是掉脑袋也是说得过去的。 岳幽闻声将自己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温可言看着皇后的样子，微微皱眉，开口说道。 “眼下，咱们还是先要知道，这皇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话说回来，要是陛下果真只是对这个女人宠，而不耽误国事，其实，你我在这里商议这些，便是多余的。毕竟，臣子只要在不影响朝政的情况下，总不能指挥陛下宠谁不宠谁吧？” 岳幽原本有些急色，心里想着离宫前的种种，听到温可言这么说，岳幽忽然抬头，起身说道。 “你的意思是，本宫在这里着急，不是为了朝政，而是为了自己的荣辱，为了皇上的宠爱？” 温可言嘴上虽说不敢，可是脸上的神情却不是如此。 岳龙在岳幽之前，抢先一步说道。 “好了，老夫觉得，温大人所言也有道理，眼下马上耿喜就要回京述职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分晓。” “岳将军所言甚是。”温可言起身，便告辞离开了。 众臣也见状，也知道再多呆下去，怕是不好，便纷纷起身离开了。 温可言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皱眉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难道真的像是温可言所说，你为了争宠而心急了？” 岳幽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您也这么想我？” 岳乾见状，拉着岳幽说道。 “阿姐，你别这样，父亲也是看你实在是情绪有些激动了。” 岳幽深吸一口气坐在一旁，缓缓闭上了眼睛。 “父亲，我实在是害怕，我总觉得，这次皇上，和往日不同。父亲，往日陛下不是没有过别的女人，可是，不论是李家的，还是那个吴家的，起码都是一心一意的为着陛下的，且人也好，女儿绝对不是不容人的人。只是这个江似雾，女儿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总觉得要出事。” 第441章 真真假假 第441章 真真假假 岳龙追问自家女儿是什么，可是岳幽又说不出来。 “只是感觉。” 岳龙闻言沉吟一声道。 “我说，你还是不要多心了。今日温大人有一言说的不错，若是陛下没有旁的，只是专宠这一人，我们这做臣子的，无论如何是不好说什么的。” 今日，温可言也算是给岳龙提了一个醒。 若是过几日耿喜回京述职，陛下对沿海的局势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的话，臣子们就再也不能张嘴了，尤其是他身为皇后的母家，更是应该要避嫌的。 毕竟当初，皇后也是专宠过的。 那个时候，郭家曾带头煽动朝中大臣的情绪，然而最后的结果，也是大家都看到的。 岳龙将里头的厉害大概与岳幽分说了一二，岳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是我多心了。” 江似雾专宠，自然知道的不会只有岳家，京城里的人，人人都知道，也就不会落下江源二郎。 江源二郎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玉锦长袍，与大宁的男子束冠不同，他的头发却是用一根玉色的丝带，在发尾处齐齐绑了，微微散乱的发丝随风轻扬，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江似雾还真的是有些手腕。”江源二郎听着下人传回来的消息，轻笑一声，“不过，我倒是觉得，若是太有手腕了，反倒是会让我多心。” “您是担心，江似雾不收咱们控制？” 来人抬头警惕的问道。 江源二郎在油灯之下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剑，闻言说道，“不受我们控制？这个女人，何时受过我们控制。” 说得好听一些是受控于他，说不好听一些，其实就是互相的利益捆绑罢了。 他是个能摆弄明白自己位置的人。 “不过，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江源二郎想了想说道，“你去帮帮她，看看，这唐冶的宠爱，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 …… 飞鸽锦书，越过重重宫墙落在了江似雾的手里。 江似雾只大概扫了一眼，便将那锦书靠近燃着的烛火，火苗快速的舔上信纸，将那其中的秘密瞬间焚烧殆尽。 江似雾深吸一口气，红唇轻启，随着白色的雾气缓缓消散。 想要让唐冶撤出东南水军。 呵。 还真敢想。 江似雾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额头。 灯火掩映之下，将她的身段照耀的几近透明。 “娘娘，该起身了。” 伺候的女使们知道江似雾有不喜人伺候沐浴的习惯，平日里在江似雾沐浴的时候便隔得远远的，并不打扰。 只是今日时间有些长了，女使们便有些担心的进门提醒。 哗啦一声，江似雾从沐浴桶里起身，带起一地的水花。 “陛下在哪里？” “回娘娘的话，明日东南总督耿大人就要回京了，听闻有要事相商，陛下早早的就便睡下了。” “睡下了？”江似雾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 如今还早，远没有到唐冶平日里睡觉的时辰。 江似雾起身跨出浴桶，隔着薄薄的纱帐，玲珑有致的曲线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把持不住。 就连门口的女使也红了脸，低头躲避视线。 “陛下的房里，可吹了灯了？” “这……”女使被江似雾的话问的一愣，原本那边传出来消息，说是要早早休息，其实就是告诉六宫，今日不传唤任何人了，这吹灯不吹灯原本也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看那江似雾似乎在等着回信。那女使也只好低头说道，“如今时日还早，想来是没有吹灯的。” “跟本宫取来那件绯色的长衫来。” 女使犹豫了一下，低头出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江似雾出现在了养心殿的门口。 原本黄麟正低着头打盹，忽见的远处有主子的依仗朝这边而来，立刻醒了神，见身旁的小内侍们也在偷懒打盹，抬起手里的佛尘，重重的在他们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你们这些个偷奸耍滑的，什么都学我。有一刻走神都不行。” 那小内侍原本正睡得香甜，忽尔挨了一棍子，抬头见是黄麟，也不敢多嘴，只是捂着自己的头，闷闷的说道。 “师傅，这皇上都已经说了睡下了，还有什么事儿啊。您也早点歇着得了。” “放你的狗屁！”黄麟骂道，“你知道什么，你当我大半夜的出门来在门口候着是打量着你们几个好玩呢？！瞧瞧，小兔崽子，看看远处那是谁来了。” 那小内侍听黄麟这么说，这才转头注意到远处缓缓而来的轿辇。 “这是哪宫里不开眼的，方才都说了，陛下要歇着了，怎么还来。” 这边话音刚落，黄麟抬手又是一浮尘。 “你个小兔崽子，这可是主子，你这才跟了我几日，倒是开始骂起主子来了，若是被人听到了，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 那小内侍皱眉说道。 “即便是主子也是个不经事的，想来也不受什么宠，这边已经说了歇下了，还来。” “呵。”黄麟敛眉说道，“说你是个不成器的，你还真的是，瞧清楚了，这可是眼下最受宠的江妃。” “江妃？”那小内侍忽然一愣，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架。 只见那华丽的轿辇外面，只有两个垂着头的内侍和几个抬轿的轿夫。跟着并行的丫头，也是看不清眉眼。 “师傅，你怎么知道是江妃啊。” 这外面的依仗，可是什么都瞧不出来的。 “我说是就是。”黄麟简单的顺了顺自己的长袍，做好迎接的准备。一切就绪之后，见那江妃的轿子正在一步步的上台阶，见还有些时候，回头便对身边的小内侍说，“看事情要看到骨子上，我告诉你，别管这个得宠那个得宠的，这宫里，尤其是后宫，就两个正头主子，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后。别学那起子小人，拜高踩低，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内侍低头说道。 “是，小的明白的。皇后娘娘到底是有岳家靠着，再怎么样，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慢待的。” 第442章 逍遥丸 第442章 逍遥丸 “岳家不岳家的是一回事。”黄麟说道，“重要的，是要看懂万岁爷的心。” 这边说着，那江妃的轿辇已经是抬上来了。黄麟见状立刻上前恭迎。 小内侍虽然不懂黄麟话里的意思，不过，却依旧是紧跟着上前，迎接江妃。 江似雾下了轿子，只扫了黄麟一眼，随后说道。 “本宫要见陛下。” 殿内灯火璀璨，还能看道一个瘦长的身影投影在窗户上，显然唐冶还是没有睡下的。 江似雾开口说道。 “陛下没有睡下，能否劳烦大内管通报一声，就说是臣妾有重要的事情与皇上商议。” 黄麟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这，娘娘，陛下已经说有些累了，再加上，明天还有东南都督要接见，怕是有些不好。” 江似雾说，“劳烦您通报一声，若是不行，我即刻就走便是了。” 黄麟斟酌了半晌，似是在犹豫，半天才说道。 “那奴才就斗胆为娘娘通报一声，此不过是想着因为是娘娘您，所以就想来陛下不会怪罪，还请娘娘务必不要出去说，以免坏了养心殿的规矩。” 江似雾微微行礼。 “内官放心就是。” 黄麟微微骇首，转身便往里去了。 只是刚进去，只一会儿，便出来了，像是十分意外似的，看了江似雾一眼，随后说道。 “皇上请娘娘您进去。” 周围的内侍听得这句话，都是一怔，却不敢有所流露，只纷纷低下头，悄悄的交换着眼神。 江似雾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开口说道。 “有劳内官了。” 黄麟只轻轻推开门，并没有跟进去。 江似雾把身边贴身伺候的女使也丢在了外面，只一个人抬脚走了进去。 养心殿里虽然没有吹了灯，但是也是昏黄一片。 幽微的烛火因开门的动作而剧烈的晃动，撕扯着投影在墙壁之上的影子。 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 江似雾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来一枚红色的药丸，轻轻的含在了口中，随后缓步朝殿内走去。 彼时唐冶正穿着一身寝衣，靠在窗前的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列国图志。 “臣妾，给陛下请安。” 唐冶抬头，见江似雾发髻轻挽，有碎发垂落，眉宇之间只薄薄的打了一层青黛，在昏暗的灯火之下，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 唐冶看着江似雾，细长的眉眼微微一闪。 “你今日的打扮，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 江似雾微微一笑，上前说道，“陛下可喜欢？” 唐冶没有回答她，只是问道，“朕不是说歇下了，你怎么又来了？” 江似雾上前，没有经过唐冶的允许便坐在了唐冶身前的软塌上，手轻轻的搭上唐冶曲起的膝盖上，半是撒娇半是埋怨的说道，“臣妾只说是想陛下了，也不行吗？” 唐冶起身，凑上前，看着江似雾，两人的脸不过一寸远的距离，清晰的可以在彼此的瞳孔之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要知道，说有要事，却为争宠，这是欺君。” 若是一般的妃子，听到这样的话，只怕早就是跪下来求饶了，只是江似雾却越发的大胆了起来，伸手环在唐冶的脖子上。 “陛下说臣妾是欺君？臣妾不懂这些，臣妾只是想陛下了，想要来见陛下，可是知道，要是不用一些手腕的话，陛下是不会见臣妾的，不是么？” 唐冶看着江似雾，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 “你说的对。” 江似雾微微一笑，越发的凑了上去。少女的香气在唐冶的鼻尖萦绕。 “你今天，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陛下。”江似雾像是听不到唐冶的声音一样，不过是一阵子的功夫，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眼眸迷离，含有春水，眼见着是动情了。 她的脸上显露一份不正常的潮红，像是醉酒了一样。 唐冶微微眯起眸子。 “你这是怎么了。” 江似雾柔声道，“臣妾说了，臣妾想陛下了。” 江似雾的唇轻轻点在唐冶的唇上。 唐冶的喉结下意识的滚动。 他承认，江似雾似乎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勾起他最原始的欲望来。 唐冶抓着江似雾的手臂，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明天朕还有要事，你就来勾引朕，你这个祸国的妖妃。” 江似雾眼眸迷离，不安的扯动着自己的胸口。 衣衫早已凌乱。 “陛下，祸国就祸国吧，陛下也是快乐的，不是吗？” 唐冶看着江似雾的眸子，嘴角微微勾起。 “是。” 虚掩着的窗户吹着窗外的东风也吹着窗内的春风。 一夜，那宫外的侍女都羞答答的垂着脖子，脸都红透了。 这一次，不是别人，而是唐冶自己。 很多原始的欲望和记忆被勾动。 一夜无眠。 次日，唐冶罢朝，百官震动。 后宫里，连太后也惊动了，听到了消息便立刻就往皇后宫里去了。 皇后此时刚刚起身，正在由身边的女使伺候着梳妆，听到太后一大早就急匆匆的来了，也是一惊。 “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进门四处看了看，见唐冶不在这里，心里的怒气便更胜了。 “皇后，你身为中宫当有督促皇上的责任，平日里，若不是有要紧事，我是不会过问后宫里的事情的，只是，如今，你越发的忍气吞声，全然是为了守着自己现有的荣华富贵，连身为皇后的职责都忘了吗？！” 岳幽一大早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太后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也是无辜。 回头看着身后的女使，女使咳嗽一声，上前轻声说道。 “原是，昨夜皇上似乎召幸了江妃，今日，竟然罢朝了。” “什么？”岳幽闻言一惊，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和我早说，昨夜皇上不是说早早的就歇下了么？” 那女使有些为难的说道。 “说是，昨夜原本是歇下了的，可是那个江妃半夜忽然自己寻了过去，献媚争宠，皇上就……皇上就幸了她。” 岳幽微微长大了嘴，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是唐冶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第443章 养心殿震怒 第443章 养心殿震怒 一旁的太后冷笑道。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呵！我大宁立国不过百年，竟然就出了这样的荒唐事！” 岳幽站在原地愣神了许久，复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母后，或许、或许是皇上病了，否则，不至于如此的荒唐。” “病了？”太后冷哼一声，指着自己的身后的一个老嬷嬷说道，“你来给说，这养心殿的人，是怎么说的！” 那老嬷嬷看了一眼岳幽，因为是上了年纪的人，说起来也直白些，也不见什么扭捏羞愧之色，只是说道。 “回太后、皇后，这养心殿的女使一大早就传了一个遍，说是昨夜一整夜，那女人和陛下颠鸾倒凤，淫秽不堪。” 话音落下，岳幽直接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面色惨白。 “怎么……怎么会这样。” 养心殿内，江似雾躺在唐冶的臂弯里，只觉得身上浑身酸疼。 这逍遥丸的药力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后还是不要轻易用的好。 唐冶低头看着若有所思的江似雾，伸手勾起江似雾的下巴。 “怎么，在朕的床上，还想着别的事情？” 江似雾回过神来，看着唐冶，立刻做出一副后悔的模样来。 “陛下，臣妾这次，怕是要被百官骂死了。” 唐冶饶有兴致的说，“怎么，你敢做出大半夜跑到养心殿来勾引朕的举动，倒是不敢承受百官的怒火了？” 江似雾撇撇嘴，又是无辜又是可怜。 “臣妾不过是……说起来还是陛下孟浪，竟然折腾了一夜，次日还直接罢朝，皇上这不是摆明了，自己吃的敛足了，倒是把臣妾推出去了。” 唐冶朗声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江似雾看着唐冶的神色，辰际说道。 “臣妾不管，陛下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便是要给臣妾补偿的。” “补偿？”唐冶挑眉问道，“你现在已经是宠冠六宫了，还要什么补偿？” 江似雾低头说道。 “臣妾要陛下陪着臣妾。” 见唐冶的面色有所犹豫，江似雾立刻补充道。 “皇上，臣妾腹中可还有您的骨肉呢。昨夜皇上您可是伤到臣妾了，今早都见了血，皇上您便是当做对我们母子两个的补偿吧。” 唐冶面上似乎也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来，随即大手一挥，同意了江似雾的话。 这边里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另一边，黄麟立刻小跑着进来，隔着硕大的屏风，不敢上前，只在外头高声喊道。 “皇上，太后带着皇后往这边来了。” 江似雾抬头，瞥见唐冶脸上闪过一抹不快。 江似雾立刻做出一副受惊了表情，着急的说道。 “这下可怎么好，怕是要处置臣妾了。” 唐冶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怀着身子，又是侍奉朕，尽的都是妃子应尽的职责，有什么好责怪的。朕在这里，你怕什么。” 江似雾手指紧紧的抓着唐冶的领口，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黄麟着急的说道。 “陛下，这皇后娘娘就罢了，是个性子温顺的，太后娘娘却性情刚烈，奴才，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就说朕还没有起身。回头再去给母后请安。” 黄麟犹豫的说道。 “奴才明白了。” 只是这边黄麟刚出去不久，就听得有人在养心殿外吵闹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破门而入。 “你们敢拦着哀家，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吗！” 太后的怒喝声传来，随后便是直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见到赤身裸体的唐冶和江似雾，太后气的立刻倒退了两步。 “你！皇帝！这就是你罢朝的原因吗？” 唐冶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着太后，眼眉微挑，带着薄怒。 “母后，朕是皇帝，是大宁朝的天子。罢朝，也不是只有朕这里才开始的，历代皇帝，都有身体不适，暂时罢朝一两日的先例，怎么到了朕这里，就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了吗？难道，母后是在怪罪，朕这个儿皇帝没有事事向母后禀报吗？” 话音落下，太后和皇后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唐冶从来没有和太后说过这样的重话，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一些反应不过来。 太后痛心疾首的指着唐冶说道。 “即便是罢朝，也是要有一个合适的道理，你昨夜和这个妖女，一夜荒唐，今日乏累才没有去上朝，这要传出去了，百官如何想！天下的百姓如何想！皇帝，你是鬼迷心窍了吗？！” 太后字字语出丹田，振聋发聩，在养心殿里回绕良久，不曾消散。 在唐冶怀里蜷缩着的江似雾也心里暗暗惊叹。 不愧是经历了两朝天子的太后，都说大宁朝的太后见识广大，若是个男子，必然是逐鹿天下的雄才。 如今见了，才知道所言不虚。 只是…… 江似雾的眉眼轻挑，眼里浮现一抹不屑。 可惜，是一个不懂男人的女人。 “母后，朕在养心殿的一举一动，倒是被母后听的清清楚楚啊。”唐冶的眼里的怒气越来越盛，忽尔唐冶凌厉了眉眼，朗声喝道，“朕的养心殿，便是成了一个漏风的破殿了，你们一个个的，到底觉得，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天子一怒，整个养心殿里的奴才都普通一声跪了下来。 “黄麟！”唐冶大喝一声，“给朕挨个查！就现在，谁，议论朕的私事，又是谁，把这些话传到了母后的耳朵里，给朕查！” 黄麟身子有些瑟缩，闻言片刻也不敢耽误，直接将昨夜里在养心殿里值守的奴才都聚集在了殿外。 太后见状，气着骂道。 “出了事情，你不去惩罚这个祸国乱政的妖女，反倒是先去处置这些可怜的奴才，皇帝！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当真是被色欲迷了心了吗？！” 唐冶回过头，冷然道。 “母后，您是母后，朕没有话说，但是，朕就连处理一些个犯了错的奴才也不行吗？若是如此，这天下，母后直接来坐就是了。” 第444章 气晕太后 第444章 气晕太后 太后没有想到唐冶居然会说出这样重的话，顿时气的直往后退，脸色青白，眼看着就是要被气过去了。 岳幽连忙上前搀扶着，回头说道。 “陛下，太后娘娘毕竟是为了您和这天下，您说这样的话，未免也太伤人了。” 唐冶淡淡的扫了一眼岳幽，皱眉道。 “怎么，现在是朕的母后和皇后一起来管着朕了。我看，这天下，直接送给你们好了。” 太后伸出颤巍巍的手来，指着唐冶说道。 “你，你为了这个妖女，荒唐误国！皇帝！你究竟是被什么东西鬼迷心窍了，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太后气的连连跺脚，殿内的奴才大气也不敢喘。 唐冶轻笑一声，起身下了床，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寝衣。 “荒唐误国？太后的这意思，是我不过宠幸一个妃子，就荒唐误国了？朕继位一来，平息了多少大宁朝的祸事，不过有一桩，不按着你们的心意办事，就成了误国了？呵，朕倒是要问一句了，先前几个皇帝，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太后您当时怎么没有跑来养心殿，怒斥一句，荒唐误国呢？” 殿内的奴才都是一惊。 唐冶这话摆明了就是在骂大宁朝的前面几任皇帝，也就是骂自己老子和爷爷，骂唐家的列祖列宗。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即便是皇帝，这样的话，也是骇人听闻，有悖人伦的。 众人惊异的交换眼神。 难道这皇帝是真的被这个妖女给控制住了心神了？ 太后指着唐冶骂道。 “你！！！你！！” “母后！”岳幽的眼睛里泛起一圈清泪，不知道是为太后还是为皇帝的荒唐。 “来人啊，太后身子不好，送她回去，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出来的为好。” 黄麟看看四周，犹豫着不敢上前。 “怎么！你们也觉得朕荒唐误国，现在是就要造反吗？！” 唐冶大喝一声，周围的人纷纷看向黄麟。 太后指着唐冶说道。 “你要幽禁生母，好！好！你好样的！” 眼看着太后连叫几声，直接往后倒去。 唐冶眼神微眯，周围的人瞬间乱作一团。 岳幽带着一群人护送着太后回宫了。 众人散去，养心殿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江似雾咬着下唇下了床，上前跪在唐冶面前。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不规劝皇上。才有了今天的祸事。” “规劝？”唐冶冷然道，“朕是皇帝，朕喜欢你，就是因为在你这里可以得到久违的放松和快乐。天下都是朕的，不需要这些人来指手画脚，过去，朕已经忍够了，甚至，因为朕的忍耐，为了这个所谓的天下和江山，失去了朕心爱的女子。” “朕连自己宠幸哪个女人都控制不了，还当什么皇帝！要这个天下来，有什么用！不如扔了，落得一个痛快。” 江似雾低着头，听着唐冶的话，眸色闪动。 唐冶把太后差点气死的消息，很快就从大宁皇宫传到了大臣和百姓的耳朵里。 所有人一开始都以为是谣传，真假难分。 直到后来，大臣们才知道，这竟然是真的。 几个老臣立刻穿好衣服，直奔皇宫而来，就要死谏，却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 皇帝早就在摘月阁上宴请回京述职的耿喜了。 岳龙拦着群臣，直言，就算是要去也要等皇上见完耿喜之后再说才行。 众臣这才作罢。 摘月阁上，唐冶看着耿喜，开口问道。 “看你这神色，似乎迁海的事情，不顺利？” 耿喜面带愧色，低头说道。 “一切如陛下所言，那边的百姓，似乎反对的声音很大，微臣好说歹说，也没有几户人家，愿意松口的。” 甚至连听都不听。 眼看着，这事情没有怎么处理好，倒是把官民关系搞得越来越紧张了。 唐冶手里持着酒盏，上前，往耿喜的酒盏里倒了一杯酒。 “耿喜啊，你知道，朕为什么这次没有在养心殿里见你，也不去九州清晏去设宴款待你，而是跑来这样一个平日里吃闲酒的阁楼么？” 往日，接见重要的大臣，都是要在正是的场合的。 这是规矩，也是体面，是皇帝对大臣的重视。 耿喜心里一早就有这样的疑惑，只是还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力，皇上早早就知道了。 他犹豫了一下，只老实的说道。 “微臣无能，能与陛下一道，吃一口热菜，已经是愧对陛下的嘱托了。” 唐冶轻笑一声道。 “这迁海的事儿没有办好，你这官话倒是学了不少。” 面对唐冶的打趣，耿喜却是有些苦涩。 “微臣这嘴皮子，都是跟百姓们练出来的。即便是把微臣这个厚嘴唇磨破了皮，若是有百姓听劝，微臣也算是没有白浪费这一番辛苦。” 唐冶笑笑，说道。 “朕一早就知道，这迁海，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若是真的见效这么快的话，朕也就不会和倭国那边的人，如此费力周旋了。” 耿喜开口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 “朕现在告诉你，此刻，养心殿，太和门，只怕是来了有一半多的文武大臣，都是要排队来骂朕的，当然，他们也在等，等朕和你这次见面的结果。” 耿喜听完，原本就有些憨厚的脸，此时因为疑惑而更加憨傻了。 “微臣是傻子，实在是不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耿喜啊，你这办差事，光看着自己手里的一亩三分地是不行的，要放眼全局，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身在千里之外，也要把这千米的范围发生的事情，都了然于胸，如此，才可成大事。” 耿喜躬身说道，“陛下教训的极是，是微臣愚钝了。” “这迁海的事情，到底上，对着的不是老百姓，而是倭国。可如今，这倭国的使臣，可就在咱们的脚下呢，就在这皇城根上的客栈里，甚至，就在朕的后宫里。” “此事，微臣有所听闻。只是，这和文武大臣等着陛下见完微臣，这，有什么关系么？” 第445章 死谏 第445章 死谏 “近来朕宠幸那个江源二郎带来的女人，大臣们本来就颇多不满。今儿早上，朕又因为这个女人罢朝了，太后来教训，朕不但不知悔改，还捆着太后皇后一起骂了。” 耿喜温言一惊。起身跪在地上说道。 “陛下，您，您这是……” “瞧瞧！”唐冶笑着指着耿喜说道，“连你一听，都要来规劝朕。” 耿喜疑惑的看着唐冶。 后者上前，抓着耿喜的手说道。 “耿喜啊，这些大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谁在等咱们的消息，你知道吗？” 耿喜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 “江源二郎。” “算你还不算蠢到了家。”唐冶轻笑一声。 “这个女人，是江源二郎送来的，这些人在来之前，只怕是早就将朕的脾气秉性打听了个明白。不过，人嘛，就算是再明白，总是会觉得，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和别人都不一样，这是人的本性。” “连着宠了这么多天，到今天早上为止，也算是到了头了。信与不信，就看朕这次的做法了。” 耿喜犹豫的说道。 “陛下是说，要停下来在沿海地区的活动？” 唐冶坐下来，看着远处叹了一口气。 “朕在沿海地区，为了迁海，动静搞得这么大，有放了两万士兵和三万水师过去，江源二郎慌啊，坐不住啊。” 耿喜说道，“陛下，难道要为了获得此人的信任，而放弃沿海的布局么？” “眼下，要是朕这么做了，这些人才会相信，朕之前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的对这个女人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要是朕这次不这么做了，那之前的种种，就都是演出来的。他们会对朕的一言一行都不再相信，而且会越发的警惕。” 耿喜闻言，想了半天，刚想开口，看了唐冶一眼，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真瞧你是有主意的，怎么不说了？” 耿喜说道，“回皇上，微臣的主意，不过是做还是不做，最终都是没有办法两全的，说了也是废话，陛下既然走这步棋，想来，是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收网了。” 唐冶笑着说道。 “是，不过，朕要告诉你的是，从现在开始，撤军，朕会把沿海地区的水军，陆军，都撤出来，沿海地区恢复往常的情况。” 耿喜抬头看向唐冶。 “不过，撤军是撤军，但是只是明面上的撤，实际上，又不撤。” “微臣是在是听不懂。” 唐冶说道，“朕要的是，三军要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的撤出来，但是，这撤出来的，却不是三军，或者，是三军的一部分。两万骑兵，留一千在，三万水师，留五千在，这些人，化整为零，平日里，或可是官兵，或可是百姓，或可是贩夫走卒，都无所谓，不过，要一点点的在沿海地区扎根，最好，就是连他们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我大宁的官兵。” “陛下是要他们和当地的百姓混迹在一起。” “对，朕就是这个意思。”唐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耿喜，“眼下，只是迁海，这么多的军队在沿海地区留着，起初，本来就是没有用的，朕只是为了震慑江源二郎，故意打草惊蛇，现在，目的也达到了，三军留在那里，作用就不大了，毕竟，暂时性的，我们是不会动手工大倭国的。” “不过，他们还有留着的必要，留这六千人下来，和周围的百姓融为一体，天长日久了，一点点的改变着百姓的思想，只有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们才能听过的的进去你的话，不然的话，就是白费。” 耿喜听着，犹豫的说道。 “微臣明白了，陛下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朕在东南沿海，每日在做什么，他们怎么能知道呢。每日和百姓们聊的内容那么多，他们若是不亲自去那里，又怎么能问询出来什么端倪呢。”唐冶说，“只要三军撤出就足够了，记住，要轰轰烈烈的去，轰轰烈烈的出来，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安一安这个江源二郎的心。” 耿喜闻言立刻应了，只是想了想，又回头说道。 “陛下，这安了江源二郎的心，倒是是好的，只是这外面的文武官员和百姓，怎么办呢？” “百姓的心，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乱的，于他们没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百姓们是不会在乎的，至于外面的大臣。”唐冶看着远处，沉吟道，“这内里的蛀虫不止啊，朕还得隔三差五的收拾收拾。” 要说，这岳龙和温可言，一文一武，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不太会笼络人心。 这就是为什么，朝廷上，既要有君子，又要有小人。 君子如水，小人如油。 没有油水，人心就会散，就会去外面找油水吃，也就会有人趁虚而入。 岳龙没有郭淮安以前那个恩威并施御下的本事，温可言又是半个书呆子，不喜欢搞这些，魏长卿就更不必说了，老顽固一个，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就是结党营私，谋取私利。 所以这下面的大臣，才会隔三差五的就出岔子。 这个江源二郎和江似雾都是头次进宫，可是却对宫里的事情，甚至连几乎都没有人会提起和在意的李冰清的位份都能脱口而出，可见，这私下里和大宁的朝臣联系的，不是少数。 唐冶也该找找这些人才好。 再说了，这江似雾估摸着还有自己的盘算，唐冶也不好不让她把这场戏给唱下去。 总要给她搭台子，帮帮场的。 耿喜听着唐冶的话，心里又是惊奇，又是担心。 这样的心机城府，幸亏是自己的君主，不过，有朝一日若是算计到了他的头上，估计他都傻傻的不知道呢。 耿喜和唐冶吃完饭之后，一起并行着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而去。 唐冶回头对耿喜说道。 “以后啊，会有一个很着名的奖项，叫奥斯卡，现在，朕就带你去看看，什么是奥斯卡奖的演技。” 耿喜疑惑着，想要问唐冶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众臣行色匆匆的往这边而来了。 第446章 舌战群儒 第446章 舌战群儒 “臣等给陛下请安。” 唐冶看着眼前的文武百官，轻笑一声道。 “请安也就不必了，你们这顶着太阳，眼巴巴堵着朕，朕都从养心殿躲到了摘星阁，结果，你们还是跟着来了，就为了来训斥朕几句，还做什么客气，请安呢。” 唐冶一开口，将众臣原本准备好的话，直接给顶回去大半。 魏长卿看了众人一眼，率先开口说道。 “陛下，臣等都是陛下的臣子，纵然是冒死，也要说出臣等心里的话来，即便是死，死后见到先帝，也可以朗声说一句，为大宁和陛下，尽忠了！” 唐冶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魏长卿，许久没有说话。 众臣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 一行人正在路上，这里原本是通往太和门的大路，算是在皇宫最中间的位置上，来来往往的，尽是宫女内侍，虽然都不敢靠近，可把这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们即使害怕，也频频回头。 甚至有那胆子大的，还躲在墙角后边，时不时的偷看几眼。 唐冶看着众人，身后黄麟立刻命人给搬来了椅子。 唐冶撩开衣袍坐在椅子上，沉声说道。 “又是天下，又是尽忠，这些话，朕听的耳根子，都要起茧子了。朕只问一句，你们来，究竟是为了何事，今儿，咱们就不分君臣，不算礼法，平等的辩上一辩，若是们能够说服朕，用你们的那套所谓的礼法和道理，能把你们的行为说通顺，朕就听你们的，如何？”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齐声说道。 “谨遵陛下圣旨。” 唐冶扫视了一圈，开口说道。 “来吧，就你们这些人，派个代表来。”唐冶看了看，指着魏长卿说道。 “魏大人既然都出头了，那就继续吧。说一说，你们这堵着朕，究竟是要做什么。” 魏长卿闻声，低头叩首在地上，朗声道。 “臣斗胆，质问陛下一句，陛下因为一个色字误国，可是应该？” “误国？”唐冶反问道，“朕先问问你们，朕是如何误国了？” 魏长卿朗声道，“陛下，宫中传闻，陛下连着召幸江似雾那个倭国女人，导致陛下龙体亏欠，今日才会罢朝，太后和皇后前去规劝，反而遭到了陛下的训斥。陛下，您身为儿子，却训斥生母，那是不孝。又因为色字误国，对百姓是不义，对大宁天下，是不忠。”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吓得脸色斗变。 这魏长卿居然敢这么说唐冶，一句话，将唐冶直接推上了不忠不孝不义上面，简直就是指着唐冶的鼻子在骂。 众臣虽然嚷嚷着死谏，可是也没有真的就要奔着死去。重点还是在这个谏字身上。 可是魏长卿的这一番话，简直就是直接往死上面去的。 只见唐冶听后半天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魏长卿，好一会儿，直到为首的几个大臣额头上的汗珠都可以摔在地上了，这才悠悠的开口。 “魏长卿，你知道，你和朕说这些话，是什么下场么？” 魏长卿脸色上没有丝毫的改变，仍旧不卑不亢的高声回到。 “回皇上的话，微臣不知道有什么下场，微臣只知道，若是今日不说，以后亡国之际，怕是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连面对先帝的脸都没有了。” 话音落下，所有的大臣都齐齐叩首，吓得是连头也不敢抬了。 亡国。 这样的字眼，魏长卿居然也敢说出口。 “哈哈哈。”唐冶忽尔朗声一笑，指着魏长卿的头说，“朕恨不得把你退出去，先砍十下脑袋再说。” 话音落下，唐冶忽然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可惜啊，你没有这么多的脑袋来给朕解恨，朕又说了，可以不分君臣，不分礼法，现在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杀了你。” 说完这些，唐冶转过身，倾身上前，看着魏长卿说道。 “好，那朕就好好的和你辩论辩论。” “你说，朕为了一个色字，误国，罢朝。朕就想问问你，你是如何得知，朕是因为一个色字，而不是因为别的呢？是宫里的谣传？呵，魏长卿，你身为朝中的大臣，对这些谣言，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还轻信了谣言，你没有长脑子吗？” 不等魏长卿回话，唐冶继续说道。 “你又说朕，训斥太后，不孝。朕问你，这天下的主人，究竟是朕还是太后。太后不分青红皂白，跑到朕的养心殿里，对朕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听信了宫里的谣言。朕问你们，这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罢过朝，又有哪个皇帝在登基几年头一次罢朝之后，又是被太后训斥，又是被群臣参奏的。现在甚至还被堵在这人人都可以看到的地方，质问朕，说朕，不忠不义不孝。朕倒是要问问，你们，做的这桩桩件件，哪一个，是合乎礼法的？！” 魏长卿闻言半晌不语。 唐冶继续说道。 “太后来训斥朕，根本不考虑，朕以后在宫中的威信和朕身为皇帝的尊严。朕不过是说，将这天下直接送给太后便是了，这也算是训斥？朕听闻，太后是听了养心殿下人们的传话，便把下人们拎出来，想要处罚，结果，太后连这个也拦着。朕这个皇帝当的也实在是没有意思。” 众臣听着唐冶的话，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偏偏的，被他说的句句都站在一个理字上。 温可言听后，心里暗想。 说到底，唐冶虽然闹得好像是挺厉害的，可是真的沉下心来想想看，他究竟做了什么，其实也是没有的。 最大最大，不过是一个宠幸妃子，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岳龙一直拦着的理由。 因为这唐冶只是动静大，实际上，实实在在的行为，哪怕是连过分的赏赐都是没有的。 细细想来，除了宫里谣传的每日宠幸，人们甚至看不出来，这江似雾有哪些地方确实是像是一个宠妃的。 第447章 君臣对峙 第447章 君臣对峙 平日里，不管是封银赏赐，还是出入体制，又或者是说话规矩，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岔子，对岳幽也没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说起来，和那前朝祸国殃民的妖妃倒是确实是有差别的很。 温可言抬头看着唐冶，细细琢磨了一圈，眼里微微有了亮光。 事实上，唐冶对这个江似雾，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连他都没有发觉，他都潜移默化的被这宫里宫外的谣传给带的，由一开始的觉得唐冶对江似雾不过是别有用心，到现在，竟然也渐渐的相信了。 可是，若是冷静下来，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可言早已经是听，而不是看了。 他忽尔微微惊觉，脑子里渐渐的明白过来了什么。 魏长卿被唐冶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看着唐冶，那一嘴的胡子颤抖的离开。 “魏大人！” 温可言想要出言组织，却是晚了，只见魏长卿愤怒的摘下头上的官帽，开口说道。 “陛下若是不把那个妖女斩首示众，微臣就自请辞官，一头撞死在这殿前，死后也算是对得起先帝了！” 唐冶缓缓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 “你是在威胁朕？” 魏长卿回头，看着群臣说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大宁朝都要完了，你们还护着头上的那个乌纱帽做什么！” 魏长卿在朝中说话，一向是有一些分量的，此次的事情，这些言官本来就有诸多不满，如今听了魏长卿这般说，也纷纷义愤填膺起来，转头摘下头上的乌纱帽，也纷纷跪了下去。 “臣等自请辞官！” 震耳发聩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内，引来不少胆子大的奴才驻足观看。 连李冰清和吴莲儿等人也赶了过来，只是却被李冰清按住了，并不上前。 “后宫不得干政。” “可，眼下陛下是昏了头了。”吴莲儿着急的说道。 “那也不得干政，若是这个时候过去，只能是火烧浇油，你想想，这么多人都不站在陛下那边，原本陛下心里还有些抽搐，这样一来，只怕是全完了。” 吴莲儿咬着牙，退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向远处。 只见唐冶细长的眸子看着众人，诸多大臣中，之后岳龙和温可言还站着。 只是这岳龙却不是自己要站着的，原本他也是要跟着跪下的，却被温可言不动声色的拉住了。 岳幽不解的看了温可言一眼，后者缓缓摇了摇头。 唐冶冷笑一声，站起来说道。 “好啊，你们倒是难得的齐心了，朕自打登基以来，每每问起你们别国的事情，一个个的，不是缩头乌龟，就是吵个没完，没有定论，现在倒是齐心了？啊？还是在对付朕的时候。” 唐冶点点头，脸上的怒色显而易见。 “好啊，你们不是要辞官么，不是要一头撞死在这殿前么？朕，成全你们，来人啊！” 唐冶一声令下，一旁的黄麟和耿喜立刻跪了下来。 “陛下！不可啊！” 黄麟抓着唐冶的衣袖，耿喜却是跪在地上，朗声说道。 “求陛下看在微臣在迁海一事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各位大臣一命吧！” 黄麟开口说道。 “陛下，这些人的命事小，以后传出去，诗书工笔，不一定要如何写这些事情，陛下，您为了这些人毁了您的一世英名，得不偿失啊。” 唐冶怒喝道。 “难道，就让朕想这些臣子们妥协吗？！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既然如此，这天下，给你们来坐好了！” 如龙吟一般的咆哮声，即便是站在远处的人，身上都忍不住竖起汗毛来。 众人心里不禁暗叹，天子一怒，果真是十分的骇人的。 黄麟赶忙说道。 “老奴恳求陛下，不如先把这些大臣们关起来，震慑别的那些不安分的臣子，随后再作处置。” 唐冶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去，把这些跪着的，都给朕通通关进刑部大牢里！没有朕的吩咐，不准给他们一滴水！” 说完，便转头拂袖而去。 众大臣都傻在了原地。 将朝廷里几乎半数的栋梁都关了起来，闻所未闻！ 这天下，难道真的要变天了吗！ 温可言和岳龙对视一眼，趁乱，快步离开了。 岳龙一把甩开温可言的袖子。 “温大人，你方才一直拉着我做什么？” 方才岳龙几次想要上前帮忙求情，却都被温可言给拦了下来。 “岳将军，就方才那个形势，即便是您跪下去了，如今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一起拉到了大牢里罢了，又有什么分别么？” “这如何能一样，我好歹是国丈，再加上，这些同僚们，可都是随着你我来的，现在，倒是你我全身而退，他们反倒是身陷囹圄，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的脊梁骨，还不被人戳断了？如此，我岳龙，宁可随着他们一起死在牢里！” 说罢，岳龙转头，便要朝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去了。 “哎呀！岳将军！” 温可言紧走了几步，拉住了岳龙。 “温大人，你年轻，又还没有成家，你有自己的考量，我不为难你，只是，志不同，也无需多话。我岳龙，不怕死。就怕活的不清不白。” 温可言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倒是要问问岳将军，您到了这殿前，要如何说？” 岳龙怒目道，“自然是要问问陛下，是不是忘了当初登记时候的初心了？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倭国的妖女，怒斥太后，关押群臣，这简直就是昏君所为！” 温可言无奈的说道，“岳将军，这关押群臣，那是因为，大臣们拦着陛下，殿前失仪，于礼可是说得过去的，方才那魏大人说了些什么，您也都听到了，什么大宁朝要完了，宁可撞死在殿前，还煽动群臣，一起辞官，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么？威胁皇帝，那是杀头都不为过的。” 岳龙皱眉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陛下为了那个女人失了心智，若是我，我也会如魏大人一般！” 第448章 君心难测 第448章 君心难测 “岳将军，您要如此说的话，这话就又绕回来了，陛下方才质问魏大人的话，您能答得上来吗？” 岳龙顿时语塞。 “正如陛下所说，不过是罢朝一日罢了，历代皇帝，哪个没有罢过朝？便是大臣们也时常请假不上朝，陛下罢朝一日，群臣和太后就这么大的动静？” 岳龙皱眉说道。 “这，这怎可相比较？若是陛下因为生病罢朝了，这倒是无可厚非，甚至是，心情烦闷了，甚至是觉得困顿，不想上朝了，都可以，可陛下如此却是为了那个妖女。” “岳将军，这陛下因为妖女而罢朝，这个东西，真的站得住脚么？” 岳龙看着温可言，犹豫了一下，皱眉说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可言拉着岳龙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没有什么眼线，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你仔细想想，陛下对这个女人，真的是宠么？一无赏赐，二无什么僭越之举，三没有越位晋升，若是抛开宫里传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说，岳将军，您看这个女人，哪一点像是一个宠妃？” 岳龙温言皱眉说道。 “可，陛下确实是为了她不上朝了啊。” “岳将军，我们所知道的，便是陛下昨夜宠幸了这个女人，可是，您仔细想想呢？后宫里的事情，这般的隐晦，怎么这消息大半夜就传了出来，天色破晓的时候，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也传得太快了吧？” “陛下是什么人，黄麟又是什么人？黄麟执掌大内管多年，您仔细想想，这些年来，这宫里，尤其是养心殿，什么时候，口风这么松了？” 岳龙经过这么一说，忽然明白了过来，他转头看着温可言，粗黑的眉毛皱起，忽尔眼睛一亮。 “是从这个女人进宫开始的。” 温可言笑着点点头。 “自打这个女人进宫以来，这宫里的流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您说有趣不有趣。更有趣的是，这黄麟和陛下就像是不知道这宫里的流言一般，任由其愈演愈烈。” “咱们就说是皇上身在其中，无心管这些，黄麟贪图富贵，助纣为虐，不敢忤逆陛下的意思，可是这后宫里，还有皇后和太后呢。” “皇后娘娘性情柔软，或许有些镇不住下人，可这太后可不是好糊弄的，太后历经三朝，什么没有见过？更何况是宫里的这点流言呢，太后却一直稳如泰山，按兵不动，您想想，这女人受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太后也只在一开始的时候闹过一次，之后也不了了之了，宫里留言纷纷，太后不加劝阻，也不提醒皇后要制止流言，却在今天直奔养心殿而去，像是第一日知道这个妖女魅惑皇上一样，而且一改往日的脾气，居然直接对皇上怒骂指责，甚至连下人都不避讳，好像是生怕这些东西传不出去一样。” 岳龙想了半晌，忽然说道。 “你这么说，还真的是，我竟然从未细想过。” “太后和皇上之间出了问题，这是何等隐秘的事情，宫里的这些个下人，那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和培训过的，能去太后和皇上身边伺候的，那可都是人精啊，再加上有黄麟把持着，这些人，就算是有那个八卦的心，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往外传啊，这要是没有上面的允许，或者是暗中推波助澜，外人如何得知？” “您再仔细想想，陛下罢朝，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或是生病，或是身子不适，或是早起受凉，都是可以的，可黄麟着人来说的时候，言语之间却故意闪烁其词，含糊不清，像是故意要引导我们多想一样。” 岳龙大惊，回头问道。 “我还真的是糊涂了，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也被流言带着走了。” 温可言按着岳龙的手说道。 “岳将军，不是您糊涂，而是陛下实在是高明。” 岳龙想了想说道。 “陛下，这是要故意这么做，迷惑倭国的人？” “倭国的人一向手段阴暗，我敲着，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了，要把这倭国的人一网打尽，只是这次江源二郎既然敢来，必然是有护身符和他的目的的，陛下这么做，一来是迷惑江源二郎，这么有里有外的戏做下去，这江源二郎即便是不完全相信，却也是会狐疑的，只要他信了，放松了警惕，这背后，他此行的目的和这葫芦里卖的药，咱们可就清楚多了。” 岳龙犹豫的说道。 “只是，你我能想到，这江源二郎，未必就想不到啊。” “他一定会想到，这个江源二郎是个聪明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么久了，陛下搞得朝中的大臣都几乎尽信了，这后宫里这个女的，和在驿站里住着的江源二郎，却依旧是本本分分的，甚至那些个言官想要故意抓些把柄，都难，可见，未曾相信陛下。想来，陛下这是要一剂猛药了。” “猛药？”岳龙想了想说道。 “你说的，不会是耿喜吧？” “岳将军，您想想，若不是太后中间插了这么一杠子，咱们可是说好了，要等到耿大人出来之后，知道了这沿海迁海一事的结果，再决定是否要进宫觐见的。” 岳龙点点头。 “咱们这么想，江源二郎，，只怕也是这么想的。”温可言说，“这个江源二郎，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么，如今，陛下就给他一个兔子，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上钩。” “陛下特意带着耿喜去摘星阁，却不在养心殿，你想是为什么？” 岳龙皱眉说道，“这，自然是为了避开我们的。” 话音落下，岳龙又说道，“可是，若是为了避开我们，又为什么，要走宣华门呢。” “瞧瞧，岳将军也发现了。”温可言笑道，“这宣华门，明面上，虽然说是从摘星阁到养心殿的必经之路，可是，若是陛下诚心要躲，这小路可多的是啊，何必眼巴巴的从宣华门大摇大摆的过来，像是来遇我们的。” 第449章 将计就计 第449章 将计就计 “从陛下开始宴请耿大人开始，时间也不长不短，一点也没有拖沓，其实，若是陛下故意拖得长一些，看个戏听个曲儿的，未必不会将我们耗走，再加上，陛下根本不避讳众人，在那人最多的地方，直接将那些个朝臣都押走了。” “更别说，还有刚才的耿喜和黄麟。” “耿喜和黄麟？”岳龙问道，“他们两个又有什么问题？” “那个耿喜，随陛下进去，商议的能是什么？” “这……自然是陈克岛附近百姓迁海的事情。” “这个耿喜出来之后，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神色，看到我们一众大臣过去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任何震惊之色，像是提前就知道了一样。” “期间，我起初倒是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后面才多看了几眼，只见他全程眼底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连半分的狐疑都没有，只是安静的看着，等到陛下开始要杀了众人的始终，这才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跪了出来，以军功求情。” “还有黄麟，他可是跟了陛下一辈子的，说句难听的，即便陛下是要把这江山拱手送人，他也是不拦着的，一个内管，又是仰仗着陛下吃饭的人，若是心里没有底的话，怎么敢在皇上气头上的时候，跪出来求情？这可是豁出命去的。” “方才我看的仔细，那黄麟说话的时候，虽然是情真意切，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慌张，更没有半分害怕，这合理吗？” 岳龙听了这许多，原本混沌的脑子，也渐渐的清晰了过来。 “温大人一言，对我来说，还真的是醍醐灌顶，只是，我有一点还是不明白。”岳龙说道，“如你所言，陛下这是要给那个江源二郎下一记猛药了，可是若是要下钩，就得有鱼饵才行，陛下的鱼饵，便是沿海地区的事情，可若是真的停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温可言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个我也没有想明白，只是，我觉得陛下和耿喜商量了这么久，必然是有自己的安排的，你看那耿大人，我曾与他打过交道，是个老实的，喜怒都在脸上，虽然也有自己的心思，但是在这些事情上，是憋不住的，若是陛下真的是安排的不妥当的话，方才只怕他要比那些个大臣还要早入狱呢，瞧着他神色如常，甚至还有喜色，我看，陛下是早有打算了。” 岳龙听了这许多，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他倒是忘记了，如今这个皇帝之前的手段和心机了。 一个能够果断利落的拔掉贵族的这个钉子，又只身一人前往大凉，改变边境格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沉迷女色的昏君呢。 “岳将军，如今就只管看着，只怕，不出今晚，这陈克岛最终的消息就会传出来了。到时候，咱们还得配合陛下把出戏给唱下去呢。” 说罢，温可言忽然看着远处，一个女使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这个女使倒是眼熟，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呢？” 岳龙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是，这是从我府上出去的丫头，自小伺候皇后娘娘的。” 温可言看着那丫头由远及近的跑过来，笑着说道。 “我猜，这些事情，皇上谁都没又和谁说过，太后估计也是自己琢磨明白的，只是皇后娘娘对陛下用情至深，关心则乱，怕是此时只是火上眉毛了，这才来问您拿主意呢。” 岳龙回头说道。 “我这个女儿，虽然也有些心思，可到底直白软弱了一些，说句实在话，若不是这些年陛下偏爱，这中宫之主的位置，早就换人了。” 温可言笑着说道。 “陛下这样的聪明身边，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不聪明，也不傻，体贴温柔，过分聪明的女人，是没有办法长久的留在陛下身边的。” 说着，温可言在那个女使来之前，躬身说道。 “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只是，临走前，还要再多一言，皇后娘娘是中宫的靶子，又有您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在前朝，那些人，只怕是早晚都会利用皇后娘娘办些事情的，皇后娘娘的反应其实就是那些人的反应，岳将军，不若将计就计，看看，这些人到底要露出多少狐狸尾巴出来。” 岳龙清明的眸子一转，拱手说道。 “温大人放心，我如今算是彻底明白了。” 温可言看了那走到跟前的女使，转身快步离去了。 “老爷。” 那女使前来，见温可言走远了，这才躬身说道。 “小姐请老爷过去，说几句话。” 岳龙皱眉说道，“我原本把你放在皇后娘娘身边，让你随着她一道入宫，一来是看着你们自小长大的情分，见你对皇后娘娘也是忠心。二来，便是瞧你性子平稳，是个规矩的，可以在一旁时常提点着，如今你到好，不禁不提点皇后，无召私见外臣，是重罪，反倒是匆匆而来，给皇后娘娘传话，助纣为虐！” 那女使温言，立刻吓得跪下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老爷，您就是要杀了奴婢，奴婢也求您去见见小姐吧，小姐如今是彻底慌了神了，连着多少日子了，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到殿里，只是掩面流泪，还不哭出来，眼底都是担忧，奴婢实在是怕小姐出事啊。求老爷去劝劝。” 岳龙闻言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前面带路吧。” 大殿内，岳幽捂着自己的胸口，挥挥手说道。 “拿走，我不想吃。” “娘娘，您就吃一点吧，昨儿就吃了一口，今日到现在为止，滴水未进，您这么下去，怕是要把身子给拖垮了啊。” 岳幽回头说道。 “让你们去打听陛下召见耿大人的事情，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那女使眼神颤动，哆哆嗦嗦的说道。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岳幽看着那女使闪躲的眸子，脸色一变。 “是不是早就有了消息了，你们几个倒是一起合伙瞒着我？！” 第450章 岳家反心 第450章 岳家反心 那女使吓得，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里捧着的热粥也洒了一地。 岳幽一拍桌子，怒骂道。 “还真的是！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平日里岳幽性情温和，对待下人更是慈爱，鲜少有动怒的时候，如今这般动了大气，那女使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嘴上也没有了血色。 “是，是，是翠儿姐不叫我们说的，说是，说是，您听了，必然会着急上火，怕是，要，要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岳幽气的颤抖。 “我平日里，看你们年纪小，不忍苛待你们，倒是把你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瞒着我，你们也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 那女使吓得直接哭了出来，连声哀求息怒。 只是，这岳幽眼底也含了泪色，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说！到底怎么了？” 那女使连忙开口说道。 “那边！那边传回话来，说是，说是皇上秘密召见了耿喜大人之后，一出来，便遇到了朝中的大臣，魏长卿魏大人以死进谏，众臣跟随，却……却……” “却是如何？！”岳幽捂着自己的心口，忙着追问。 “却被皇上，都一并给下了大狱，关起来了。” 岳幽闻言，直接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皇后娘娘，您别着急啊。”那女使开口说道，“老爷是没事的，听说老爷和温可言温大人并没有随着魏大人他们跪下，倒是没有被皇上迁怒，已经离开了，翠儿姐姐也赶紧去撵了， 想着马上就来了。” 岳幽咬着牙，忽的站起来，开口说道。 “走！本宫要去养心殿！” 刚走到门口，却撞见了正进来的岳龙，差点撞到。 岳龙皱眉呵斥道。 “以前在家里教你规矩体统，你娘和你说的道理，你竟然是全都忘了，慌慌张张，没有半分国母的样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岳幽见到是岳龙，也不顾规矩体统，立刻问道。 “爹，皇上当真把大臣们都关起来了？” 岳龙皱眉，脸色十分的不悦。 他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翠儿，把人都带出去。” 翠儿听后，躬身把人都赶了出去，正要关门，却被岳龙说道。 “不必关门，开着就是了。” 翠儿抬头，意外的看了岳龙一眼，见后者已经走进去坐下来了，便也不敢多问，只咬着牙，大敞开了门。 岳龙坐下来，看着神色慌张的岳幽，开口说道。 “你可知道，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岳幽已经是慌了神，皱眉说。 “爹，我没有什么野心，您也是知道的，如今，我不怕皇上宠别人，也不害怕，我这中宫之主，形同虚设，以后变成了冷宫，我也绝无怨言，我怕的是，陛下受人蛊惑，把江山，甚至，甚至是性命都给搭了进去。” 岳龙本计划好了一番说辞，只是看着岳幽眼睛里的热泪，终究是有些不忍。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的心机和城府浅薄，便又冷了下去。 “这江山终究是陛下的江山，话也是陛下说了算的，你在这里急有什么用？” 岳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开口说道。 “父亲，这天下虽然是陛下的，可是陛下也是女儿的夫君，我不能看着我夫君，就这么把这天下给毁了。” 岳龙沉声说道。 “你究竟是在意这大宁朝的江山，还是在意这后宫里的荣宠。” “父亲！”岳幽皱眉说道，“别人不明白我也就算了，您是我的亲生父亲，难道你也不明白我么？” 岳龙深吸一口气，看着岳幽，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明白你，所以，我才会问你这句话。”岳龙说，“我且问你，前朝为何而亡？” “自然，是因为君主荒淫无道，民不聊生。” “是啊，君主荒淫无道，才会导致民不聊生。” “您这是什么意思？” 岳幽皱眉问道。 “如今，你也看到了，陛下宠幸那个妖女，不知道被下了什么降头，如今，不仅是群臣，就是连太后都险些被气死，这些事情，你看来，是你我能够改变的吗？” “不论如何，即便是休了我这个后位，我也绝不能就这么看着。” “女儿啊。”岳龙说道，“后位稳稳的在你的手里，除了陛下的宠幸，更重要的，是为父手里那几十万的雄兵。” 话音落下，宫殿里落针可闻。 “父亲的意思是什么？” “只要这几十万的雄兵在我们的手里，你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江山就在这里，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换个姓名罢了，这江山，可以如前朝一样姓赵，也可以如大宁一般，姓唐，以后，姓什么，对我们来说，重要吗？就算是重要，只有一种可能重要，那就是，以后的江山，它姓岳。” 岳幽微微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亲爹，眯起眼睛问道。 “你，你是要造反？”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岳龙拍拍岳幽的肩膀，“幽儿啊，这江山若是在我们的手里，那唐冶还有命，要是落在被人的手里，你说，这唐冶，会是什么下场。” 岳幽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父亲，开口直呼皇帝的名字。 “父亲，你真的是动了别的心思了？是不是那个倭国来的人，对你说什么了。” 岳龙淡淡说道，“让我动心思的，不是别人，而是皇上，今天，我带着那么多大臣去劝皇上，结果呢，那么的大臣居然都被关了起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大宁的天就要变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么，陛下如今被妖女蛊惑，我们倒不如先发制人，在被那些个倭国来的贼寇趁虚而入之前，先控制住了陛下，等到陛下醒悟的那天，再把这江山还给他，不是一样的么？” 岳幽看着自己的父亲，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犹豫的说道。 “父亲，我若是不是亲耳所闻，竟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的。自来成王败寇，若是真的有了父亲做主天下的那日，父亲还会把这皇位，还给陛下吗？” 第451章 是死是活 第451章 是死是活 岳龙淡淡的扫了岳幽一眼，苍老浑浊的眸子里，折射出一抹危险的光芒来。 “你是在怀疑我？是吗？” 岳幽摇摇头。 “我不是怀疑您，我是不相信，这话是您说出来的，父亲，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您告诉我，好不好？” 岳龙微微敛眸，忽尔站起来看着岳幽说道。 “人事变幻无穷，从前，这唐冶是个明君，我自然愿意为他效力，可如今，我眼看着，这江山就要断送在他手里了，我难道要带着岳家满门和我手下那几十万的士兵，一起去陪他送死吗？幽儿，做人，不能感情用事，你仔细想想，如今的唐冶，还有救么？” 说罢，岳龙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岳龙走后，岳幽一个人站了许久，半晌孩子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大殿，像是知道了自己父亲的事情一样，不安的闹腾着。 岳幽将孩子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吻在孩子的额头上，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唐冶回到了养心殿，却见江似雾仍旧站在那里，见到唐冶回来，径直给唐冶跪了下去。 “陛下，臣妾有罪。” 唐冶看了她一眼，撩开衣袍坐下来说道。 “怎么，朕方才听大臣们训了半晌的话，回到了养心殿，便要继续听你训话了？” 江似雾闻言立刻低声说道。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听闻，大臣们对臣妾似乎颇有不满，臣妾有罪，居然害的陛下陷这样的侮名之中。” “污名？”唐冶冷笑一声，端起桌子上的茶盅来看了一眼，“这是你亲手泡的？” 江似雾立刻低头说道。 “回皇上的，正是。” 唐冶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回头看着江似雾说道。 “从前，朕做什么都是由这帮大臣们管束着，如今，朕实在是有些烦了，不愿再被这些人左右，这天下是朕的，你是朕的女人，旁人与你何干？只要哄得朕开心就是了。” 江似雾闻言，轻笑道，“陛下说的是。” 江似雾上前，轻轻的按在唐冶的头上，指力轻柔，却又不失力道。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是在接见了耿喜大人之后，才被群臣们堵在那路上的。” 唐冶闻言，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见唐冶没有下文，江似雾只好犹豫的说道。 “臣妾还听说，这耿喜大人，负责的，乃是沿海之事。” “你是想问，陈克岛和你们东瀛的事情吧。” 江似雾闻言，低头说道，“乃是倭国，东瀛，已经不是臣妾该叫的了。”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回头看着江似雾，半笑不笑道，“你倒是乖觉。” “臣妾不是乖觉，而是自己是谁的人。” 唐冶看着江似雾，开口说道，“你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无非是要问，朕是打算要如何对待东瀛，究竟是不是要出兵，是么？” 江似雾犹豫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不敢有所欺瞒，虽然如今，臣妾是陛下的女人，可是臣妾到底也在倭国生活了着许多年，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感情，早就知道，陛下在沿海备军，冲的便是这倭国来的。” 唐冶低头轻轻挑起江似雾的下巴，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要朕为了你，放弃攻打倭国，是么？” 江似雾闻言低头说道。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求，陛下可以放过倭国的百姓，不要用兵，可以劝降。” “劝降？”唐冶笑道，“爱妃这樱桃小嘴轻轻一碰，说出来的就是话，你可知道，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背后有多重的分量吗？” 江似雾低头说道。 “臣妾明白，只是，陛下，倭国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再过几十年也是没有力量和大宁抗衡的，那样一个弹丸之地，民风尚未开化，资源贫乏，陛下您要来，又能干什么呢？” 唐冶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呢，爱妃，不如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江似雾咬咬牙，跪在地上，朗声说道。 “臣妾斗胆，求皇上，用三五年的时间，将倭国劝和，臣妾愿以性命担保，若是到时候，倭国的人有任何的异动，臣妾愿以第一个祭旗，祭奠因为臣妾今天的提议而死去的将士和无辜百姓。” 唐冶静静的看着江似雾，没有说话，后者见唐冶半晌不语，便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只见唐冶含笑看着江似雾，眉眼里的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陛下……” “朕倒是很欣慰，你居然能够直接和朕说这样的话，难得。” 江似雾闻言，开口说道。 “陛下您是明君，臣妾自知，一切心思都瞒不过陛下，与其被陛下猜测，不如，直接说出来，到时候也能省却诸多的麻烦。” “对，你说的对，不如直说。” 唐冶杵着头靠在身后的矮榻上。 “不过，朕也要告诉你一句话，这倭国，朕确实不打算动了。” 江似雾微微一怔，眨眨眼说道。 “陛下，是，是因为臣妾么？” 唐冶看着江似雾，眼神开始迷离起来，江似雾看着他，不像是在看自己，倒像是透过自己在看什么人一样。 当然那个人是谁，江似雾心里也一清二楚。 唐冶半晌开口说道。 “朕是为了你，也可以说，是为了你和一个故人，朕当初欠她一份情，如今，便也算是还上了。” 江似雾闻声低头说道。 “臣妾明白了。” 唐冶皱眉问道，“你倒是不问问呢，这个故人是谁？” 江似雾眸光流转，回道，“想知道，又不想知道。臣妾害怕不是臣妾想的那个人，又害怕，是臣妾想的那个人。”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半晌长舒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外的满园春色。 “开春了，天气也暖和了，马上，就是第四年了，朕都不知道，这位故人，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不过，朕想，朕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大抵，怎么都是要活下去的。” 江似雾缓慢的抬头看着唐冶，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她也很想知道，她这个阿姐，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第452章 黑蛇 第452章 黑蛇 此时在石洞之中，如烟一个人静静的趴在一处石板上，一动不动，散乱的头发将她的脸尽数遮住，让人看不清她的眉眼，只是那偶尔从缝隙里瞥见的一点，也能够看出其衰败的容颜。 不过是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老妪一般。 王胜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人，轻轻放下遮挡着的布帘，回头沉声说道。 “让你带的人带来了么？” “您放心，小的办事不敢不上心，人已经在另一处候着了。” 王胜挑眉问道。 “目黑莲如今在何处？” “会大人的话，此时正在后头练功呢。” “呵，一天天的，就知道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自己再厉害，最多不过是以一敌百，以一敌千，难道还能挡得住成千上万的人么？” “您说的极是，这些人不过都是您成功的垫脚石罢了。” 王胜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轻笑道。 “你倒是把我这套虚与委蛇的功夫学了一个十足十。” 那人闻声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小的，小的不敢。小的不过是愿意为您鞍前马后，只求您来日发达了，赏小的一些吃食，把小的拴在身边，当个狗养着，就已经知足了。” 王胜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人，冷笑道。 “瞧把你吓得，我不过是随便一说，是夸你的。” 说完，王胜指着前方说道，“带路吧，你把人带来，我还要好好的赏你呢。” “是。” 那人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丝毫不敢休息，立刻便往那关押着人犯的地方去了。 王胜走进，看到的却是老熟人。 这是当年如烟尽心培养的四个心腹之一，名叫黑蛇，当年也是在沙漠中叱刹风云的一只黑曼巴，如今却看着狼狈不堪，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缩头蛇。 王胜走上前，看着在地上躺着的黑蛇，挥挥手对身边的人说道。 “把人叫醒，我有话问他。” 话音落下，那周围的人上前，冲那黑蛇身上的一处刚刚结痂的伤口，毫不留情的戳了下去。 鲜血瞬间流满了手臂，巨大的痛苦刺激着黑蛇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咬着牙，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王胜？” 黑蛇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他们原来的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半都是死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王胜看着黑蛇的眼睛，笑着说道。 “黑蛇，我们当年说起来也是称兄道弟的好兄弟，怎么现在，你看我的眼神这么吓人，像是要我吃了？” 王胜眯着眼睛，眼角眉梢都是一派小人情状。 黑蛇冷笑一声，“王胜，小人得志，总有一天会踩空，站得高摔得疼，你算计的多，也要看看，自己那点命，扛不扛得住这么大的富贵。” 王胜听后，嘴角微微翘起，他伸手拍了拍黑蛇手臂上的伤，眉眼之间全然一副亲近之人的关切模样。 后者却是疼的直到抽冷气。 “啧啧啧，瞧瞧，这淬了九步散的刀子，刺进人的肉里啊，就是难受，我瞧着你这个伤口都有个把月了吧，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这只手臂啊，估计是不能要了。” 王胜站起来，后撤一步，颇为叹息的看着黑蛇。 “算了，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好看着你就这么丢了命，咱们先给你看好了病，再叙旧，这才是待客之道呢。” 说完，王胜挥挥手说道。 “壮士断腕，才可保命啊，来人啊，帮咱们的大护法，好好的治治这胳膊上的毛病。” “是。” 身后的的人闻声上前，手中握着的寒刀在周围透山水的反射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寒光来。 黑蛇身上虚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借助着脚下的力气，不断的往后蹬，以求能够离这个男人远一些。 只是这趴着的哪有走路来的快，没有几步便被追上了，男人手持长刀站在他的面前，抬手只见，杀意尽显。 黑蛇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是这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王胜挡在黑蛇前面，手拖着那长刀的刀把。 看到黑蛇睁眼，王胜笑着蹲下来，看着黑蛇的眼睛。 “怎么样，刚才这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如何？” 黑蛇咬着牙，抬头，浑身颤抖的说道。 “要杀就杀，给个痛快！” 王胜笑笑，“你这话说的，像是你头一天和我打交道一样，我什么时候给过别人痛快？” 王胜手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黏上了黑蛇身上的血，他在指尖轻轻的揉捻着那血丝，开口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平时给如烟办事的时候，一杀杀好几百人，眼睛都不眨一眼，直到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你竟然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偷偷了放了一个女人，彼时我在暗处，看着你的眼神，心想，这人啊，到底啊，还是会被情字牵绊，亲情，爱情，友情，一个都逃不脱。” “兄弟我和你共事了这么久，说起来也是有缘，前不久出去办事的时候，意外见到那个女子，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你说怎么着，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成了妾了，啧啧，动辄打骂，那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皮了。” 黑蛇撑着身子，伸手拽着王胜的领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胜敛眉看着他，笑着说道。 “你说，你今年也四十岁了，这一辈子，不是给东瀛办事，就是给如烟办事，活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眼看着，这日子也没多久了，你就不想为自己好好的活活？” “那个女子，我已经替你安顿好了，就在山下，黑蛇啊，人活在世上，别人的荣辱，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还是自己舒服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人家姑娘一听你的名字，还惦记着呢。二十多岁啊，水灵灵的一个姑娘，还有的是好日子呢，我实在是不忍心让那些市井勾栏里的粗人伤了这个姑娘，真的是造孽啊。” 黑蛇低下头，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第453章 最后的交换 第453章 最后的交换 “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胜凑在黑蛇的耳边说道，“我也不干什么，我不要你出生入死，我就要你帮我说句话而已。” 黑蛇抬头，狐疑的看着王胜，后者的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来。 目黑莲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王胜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王胜回头，满眼的急切。 “尊者，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目黑莲皱眉问道。 “尊者，前不久，小的奉命去把四大护法之一的黑蛇给您带回来，人倒是找到了，只是不想，不想，竟然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一件陈年往事，小的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和尊者您说一声的。” 目黑莲微微眯起眸子，挥手说道。 “把人带上来。” 王胜朝门口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压着黑蛇走了上来。 目黑莲看到黑蛇的样子之后，瞬间一怔，他上前蹲下来，拉起黑蛇来，眼里的光明明灭灭。 这些人，当年都是救过目黑莲的命的。 那些情谊，目黑莲到底是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目黑莲深吸一口气，对黑蛇说。 “真的是时移世易啊。” 黑蛇上气不接下气，听到目黑莲的话后，笑着说道，“尊者您能说出这句话，我黑蛇，就不后悔，当初拼死把您从万人堆里救出来，就是到了九泉之下，面对死了兄弟们，我也能有个交代了。” 目黑莲淡淡的看着黑蛇，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 “若是你们早早的归降于我，又岂会有后面的种种？” 黑蛇嘴角勾起，无声的笑着，嘴角的血顺着留下，格外的血腥诡异。 “王胜说，你有话要交代，说罢，是什么。” 黑蛇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胜，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王胜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摸出来一根桃木簪子在手里把玩着。 黑蛇的眸子一亮。 那只桃木簪出自他的手，他自然能够一眼认出来。 目黑莲见人半晌不说话，回头皱眉看着他。 “到底要说什么？” 黑蛇犹豫半晌，抬头说道。 “穆姑娘没死。” “婉婉？”目黑莲上前一步，皱眉问道，“你说的是，穆婉婉，没有死？” “准确的说，是当初没有死。”黑蛇开口说道，“当时，穆婉婉还留着一口气在，不过，后来却是死了。” “你什么意思？”目黑莲的脸上开始出现破裂，“是阿姐？阿姐让你们动手的？” “不是动手。”黑蛇静静的说道，“是虐杀。” “阁主说了，因为这个女人，当初才坏了事，要她生不如死。手下的人，见她好看，就强要了她，用参汤，吊着她的命，一点点的折磨，把她的指甲，头发，牙齿，一个个的拔掉，把她身上的皮，一层层的剥了。对了，她还怀孕了，至于最后是谁的孩子，不得而知，总之，这人和腹中的孩子，是一起死了，死的时候那肚子都是大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再说一遍！” 目黑莲双目猩红的掐着黑蛇的脖子，眼里的血丝像是要生生的爆开流出血来一般。 王胜赶紧上前，拦着目黑莲，这才没有要目黑莲直接要了黑蛇的命。 黑蛇抬起头，诡异的笑着。 “原来尊者也是记得穆姑娘的好的，只是当初利用她的时候，尊者怎么不见有今日的悲怆？尊者瞧着那后头的阁主，如今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目黑莲双手颤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像是马上就要站不住似的。 “来人，赶紧把人带下去，别让尊者看到他！” “是！” 黑蛇被人直接托了起来，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临出那石门之前，黑蛇忽然回头，目黑莲也恰好抬头看到了他。 那一眼，目黑莲从他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了不舍和不忍，还有深深的悲悯。 好像是他是一个十分可怜的人一般。 王胜看着目黑莲的脸，赶忙说道。 “尊者，小的思前想后，不敢告诉尊者，就是害怕，尊者惦记着往日和穆姑娘的情谊，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只是，尊者，小的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阁主对穆姑娘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到时候，若是知道了阁主所做的一切，怕是比这个要更狠，尊者，如今千音阁大半的势力都已经收拢到了您的名下，东瀛那边也来人了，尊者何不早早的把这个后患解决掉，彼时咱们进，可以利用大宁和东瀛只见的嫌隙，不说问鼎中原，却也可以谋求一个划疆而治，东边和东瀛一起牵制大宁，未来，不是没有机会。” “即便是退，到时候，尊者你也可以把这里的事情尽数都退到了阁主的身上，咱们也可继续高枕无忧的，在这里盘桓，等待时机啊。” 目黑莲坐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眼底忍不住泛起一抹泪意，听着王胜的话，随着一滴泪水划过，那原本被水雾遮住了的眸子也露了出来，全然一派肃杀之意。 目黑莲开口沉声说道。 “杀。杀了她，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石洞，王胜低头跪在地上，嘴角却微微勾起。 王胜走出来之后，轻轻擦了擦自己的手。 “主子，您还真的是运筹帷幄，一切都如您所料啊。” 王胜轻笑道，“这目黑莲对穆婉婉的情谊，可以骗得过别人的眼睛，但是却骗不过我的眼睛，起初，目黑莲和穆婉婉那也是两情相悦的，后来，不过是因为那一层血脉亲，不得不隔远了一些。这目黑莲啊，最大的败笔就是一个情字。耽误多少的事儿，呵。” “哎。”王胜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颇有些惋惜的意思。 “主子，要我说，这就是天意。”那人满脸的奴颜，“就是因为他们如此，这才成就了主子您啊。” 王胜笑笑，回头对那人说道。 “黑蛇呢？” “小的正要和您说这个事儿呢。”那人凑上前说、 第454章 绝义之人 第454章 绝义之人 “怎么，你们那么多人收拾不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蛇？” 王胜的眉头不悦的皱起。 “主子放心，这是不可能的。那黑蛇现在即便是一个三岁的孩童过来，也是能给他踹翻的。”那人说道，“就是，这黑蛇一回去便自己主动说了一句，说是，早知道您是不会放过他的，但他还是送了您这个礼物，只求您一件事。” 王胜听后笑着说道。 “这个黑蛇，不愧是当年如烟的心腹，聪明，也知道最后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与其戳破我们，跟我们死磕到底，倒不如放弃这些无谓的挣扎，好好的求一个善了。” “他说什么？”王胜回头问道。 “那黑蛇说，一共求您两件事，第一，是不管这人是不是在您的手里，求您放她一命，随便丢去哪里都好。” 王胜敛眉不语，随后又问道。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那黑蛇说，自己跟了阁主一场，曾经立誓，说是此生不会背叛，最后没有想到还是背叛了阁主，所以想求您，在动手之前，可以把他的令牌交给阁主，算是主仆情谊两断了。” 说着，那人将手里黑蛇的令牌交给了王胜。 王胜看着那手上的令牌，冷笑一声。 “他以为，我是目黑莲那个蠢货么？” 身后的人听后说道。 “主子，这两件事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是没有什么不妥，可是，我不是目黑莲，任何有可能破坏我计划的事情，我都不会给它这个机会，谁能保证那个女人或者不会坏事？谁又能保证，这个令牌交给如烟之后，不会有什么暗藏的玄机在里头被她发现？” 王胜看了一眼，将手里的令牌丢给了手下的人，开口说道。 “去，把那个女人杀了，要办的干净利落，至于这个令牌。”王胜淡淡的说道，“就随这那个女人一起埋了吧，也算是，我对我这个老朋友，最后的一点子情谊了。” 说完，王胜快步离去了。 男人看着手里的令牌，右手下意识的攥紧了。 山林里，男人看着那个被绑在树上，倒吊起来的女人，皱眉说道。 “一个女人，都要死了，何必折磨她？” 那办事的人听到后上前说道。 “这，这是主子的意思。” 男人听后眉头一暗，挥挥手说道。 “既然是主子的意思，就照办吧。” “是。” 男人看着那手下的人上前，将那倒吊起来的女人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又将那毒虫毒蛇放在女人的身上，惨叫声响彻了整片山林。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黑蛇临终前的那句话。 “小九，跟着这样的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你觉得，你真的会有善终么？” 男人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浑身黑紫，在活活被折磨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是断了气。 众人见女人死后，想要回头禀告，却赫然看到男人的脸上落下了一行清泪。 “头儿，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抬手，这才摸到自己的眼底居然有了湿意。 他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抬抬手说道。 “把人埋了吧。” “是。” 众人上前将那女人给解了下来，像是垃圾一样丢进那已经挖好的坑里。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一起丢进了那坑里。 那东西不是黑蛇的木牌，而是一律头发。 “小九，我求你一件事，看在我曾经帮过你份上。” 彼时，黑蛇已经是弥留之际了，他抓着小九的领子说道。 “我知道，王胜那个狗东西，是不会听我的话，也不会放过她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黑蛇这辈子，对不起她。我求你，把我的头发割下来一股，随着她一起埋了，来世，我好能认出她来，早些去找她。” 小九看着那黄土将女人的尸体和黑蛇的头发一点点的掩盖起来，转过身说道。 “回去交差吧。” 石洞中，如烟的眼睛猛然睁开，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一痛，剧烈的痛苦传来，就像是断臂一样的苦楚。 她的一头白发散乱，疯狂的尖叫着。 小九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今天该给如烟喝的“参汤”。 小九看着地上的如烟，缓步上前，蹲下来，将汤碗放在如烟跟前，沉声说道。 “阁主，今日的参汤到了。” 如烟缓缓抬头，眼底有难得一见的清明。 男人眯起眼睛，看着如烟眼底的神色，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喊道。 “阁主？” 如烟忽然上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眼底带着嗜血的杀意。 “谁死了？” 如烟哑着声音问道。 男人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看着如烟的眼睛，开口说道。 “黑蛇大护法。” 如烟的手缓缓松开，双目再次变的空洞起来。 “阁主？！” 男人疑惑的上前，忽然他觉得背后一凉，一回头却看到王胜眼含笑意的站在石门处看着他。 男人吓得后背一阵冷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主子！” 王胜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直到他清楚的看着，王胜鞋子的尖停在他的额头前。 “小九，你在干什么？” “主子！我，我在按您的吩咐给阁主送参汤。” 王胜半晌没有说话，直到男人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王胜才轻轻开口说道。 “那就去吧，还等什么？” “是。” 男人调转身子，趴着上前，将那地上的汤碗拿在手里，朝如烟走过去。 如烟眼底瞬间的清明早就不见了，此刻又成了那个痴傻的模样。 男人捏着自己的袖管，上前，一把捏着如烟的嘴，逼迫她开口。 如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汤水洒了她一脸。 “阁主！这可是好东西，早喝晚喝，总是要喝的，您还是多喝一点吧！”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听起来，是那么的渗人，像是地狱的鬼魂一样。 只是在挣扎晃动的瞬间，如烟清楚的看到了男人袖口里露出的令牌。 那个令牌她到死都记得，是黑蛇的令牌。 当初，是她亲手交给黑蛇的。 如烟的大脑瞬间闪过一道白光，清明之色再次浮现。 第455章 不忍 第455章 不忍 小九看着如烟一双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 他知道，如烟这个时候是清醒的，她应该也看到了他手里的令牌。 他的手因为知道这个事情开始剧烈的颤抖着，但是身后，王胜的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他不能不继续。 他沉下气来，将如烟的嘴掰开，一点点的往里灌。 可是大半都倒出来了。 这次是有史以来量最少的一次。 小九站起来，走到了王胜跟前。 “主子。” 王胜看着远处一动不动，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的如烟，回身瞥了小九一眼。 “做得好。” 说完，便转离开了。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转身犹豫了一下，将黑蛇的木牌放进了如烟的手里，随后也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黑蛇死前的最后一幕，一直不断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小九。” 他只顾着低头走路，却忘记了看自己眼前的路。 一抬头，看到王胜泛灰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就像是地狱里审判鬼魂的阴差一样，好像能看穿你的灵魂一样。 “主子。” 他低下头，不敢多说话。 王胜的嘴角缓缓勾起，看了一眼小九说道。 “今天的差事，累不累。” 他心跳的剧烈，感觉王胜的话里有话，可是却不敢多问，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有什么累的，跟主子办事，这些事儿不算什么。” 王胜上前，轻轻拍了拍男人身上的黄土，那是在活埋黑蛇的女人的时候留下的。 “小九，你们几个，都跟了我七八年了，你觉得，你了解我么？” 男人低着头说道。 “主子，小的，小的，不敢猜主子的心思。” “你不是不敢猜，你是猜不准。” 王胜盯着小九的头，回头挥挥手，另一个人将酒拿了过来。 小九看了他一眼，后者的眸子里微微有些晃动。 王胜拿过酒杯来递给小九说道。 “就像是这杯酒，你说，这里面，是有毒还是没毒呢？” 男人吓得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主子，小的不知道，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主子不开心了，还请主子看在小的这么多年一直给主子办事的份儿上，求主子，绕我一命，饶我一命主子。” 王胜伸手将男人给扶了起来。 “你看看你，我说什么了么，我只是说，让你猜猜，这杯酒，有没有毒。” 小九低着头，瑟缩的抬起头来，看着王胜手里的酒杯，咬着牙说道。 “小的，小的，不知道。” “你知道，要想明白这杯酒里究竟有没有毒，应该怎么办么？” 王胜笑着上前，沉声说道。 “那就是，你把这个喝下去，就知道，到底有没有毒了。” 小九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主子，求主子让我一命，主子！” 王胜抓着他的头，用力的拽了起来，逼迫他和自己对视。 “你看看你，你都不知道有没有毒，你就说我要杀了你，怎么，小九，你是做了什么背叛我的事情了吗，才心虚成这个样子？” “主子，小的真的没有，小的一心一意的为主子办事，绝对没有二心。” 王胜拍拍小九的肩膀，将手里的就递过去。 “既然是一心一意，你怕什么呢，小九啊，这杯酒，算是我赏你的，我可以告诉，你对于你来说，是嘉奖。” 男人狐疑的抬头，看着王胜那双漆黑的眸子，小九犹豫了一下，颤抖着去接了那杯酒。 王胜笑笑，对他抬了抬手，随后站起来，手里捏着一对鸡蛋一般大的圆润的石头。 小九抬头看了一眼王胜，咬着牙，一仰头喝了下去。 几乎是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肺管里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种灼热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被烧坏了。 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嘴巴长大了，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王胜静静的看着他，眉眼寸寸冰凉。 “我的身边，容不下那么多的菩萨，人这个心啊，就像是一副太极图一样，非黑即白，中间只是一念之差的东西，善心和恶念是一样的，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就会不经意的在你的心里滋长，小九啊，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没有变过来，跟着原来主子的那些毛病。” 王胜回头沉声说道。 “把他丢到崖下去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男人上前，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小九，眼底浮现复杂的神色。 半个时辰之后，他走了回来。 “都处理干净了？” 王胜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主子放心，人已经丢下去了，连个声儿都没有。” “呵。”王胜回头说道，“万丈高的山崖，肯定是没声。” 说着，王胜叹了一口气，转身拿起一旁的香凑在烛火上，点燃了，冲着那含笑的佛像拜了拜。 “小九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真是可惜了啊。” 身后的男人低头问道。 “主子，奴才，奴才斗胆，能不能问主子一个问题。” 王胜回头，开口说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小九，是么？” “是。”男人低头说道，“咱们的人回来也说了，小九确实把人埋了，而且刚才也是亲自喂阁主喝下的汤，奴才不明白，只求主子告知，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很简单。” 王胜说道。 “自从小九杀了黑蛇之后，我就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忍。” 王胜用手捏着在男人的眼前晃动着手。 “就这么一点点的不忍，就足够，他以后背叛我了。” “对他们的不忍，关键时候，是会坏事的。我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何况。”王胜回过头，看着那尊佛像说道，“他跟了我这么久的时间，眼看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八年了，时间已经够长了，也不能再继续活着了。该死了。” 男人看着王胜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只是这一切王胜都没有看到，他再次回头的时候，男人脸上已经一切恢复如常。 第456章 气运将尽 第456章 气运将尽 “目黑莲那边怎么样了？”王胜问道。 “回主子的话，咱们的人回来说，尊者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就是好动静啊。”王胜想了想，指着男人说道，“去，是时候给江源二郎传点消息过去了。” “是，小的明白。” …… 彼时，江源二郎正在大宁朝的驿站里，听着来人传话。 江源二郎意外的放下手里的杯盏，沉声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谣传？” “是真的，如今，大宁朝的文武官员，都正往宫里赶呢，便是要把那些闹事的都救出来。” 江源二郎想了想，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还真的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唐冶，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大臣都给关起来了。呵呵，别说是他了，这历史上，最荒唐的皇帝，也没有闹出过这种事情的。” “天皇陛下，小的倒是觉得，未必是假的，江似雾之前就传来话说，唐冶似乎因为之前如烟阁主的事情，一直心里就有一个血痂，如今，倒像是旧年的伤口里集聚的毒素一并发作了出来，这也未可知啊，毕竟，唐冶这样的人，显然是不愿意，有任何人能够左右他的皇权的，当初和如烟阁主的事情，可以说是唐冶为了天下放弃了如烟阁主，也可以理解成，唐冶为了天下，不得不放弃如烟阁主。” 江源二郎沉声说道，“人终究会因为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只是，我还是不太相信。” 江源二郎说着，，回头问道，“耿喜那边是什么情况，宫里有消息传出来了吗？” “说是，已经离京了。” “这么快？”江源二郎问道。 “是，据说，好像是要把沿海三军都撤出来了。” 江源二郎闻言，猛的回头，一双眼睛，精明的眯了起来。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倒是，有一点可信了。” 江源二郎坐在桌前，沉思了片刻，随后抬头说道。 “他要是别人的话，我就信了，可是之前，咱们在他这里可是吃了大亏的，就是因为小看了他。唐冶不是一般人啊，当然，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说着，江源二郎说道，“不管，这唐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陛下，您指的是……” 江源二郎沉声说道，“这沿海地区的军队咱们清理不干净， 可是处理一个耿喜，还是简单的吧？” “杀了一个耿喜事小，可是要是反过来激怒了唐冶，咱们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有什么得不偿失的，沿海水军都是在耿喜的手里带起来的，想要在培养一个人，最少也要磨合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能改变多少的事情。何况，这唐冶不是想要我们相信对江似雾是真的宠么，那我们就要看看，到底是真的假的。” “这个事情，不能交给别人办，去，通知夜滴子。” “天皇陛下，这可是咱们手里最大的王牌，要是被唐冶破解了这忍术，怕是他真的是百无禁忌了。” “就是再大的王牌，也只有出了才是王牌，不然，就是一张废牌。” “告诉夜滴子的人，最好是处理的无声无息，耿喜能率领沿海的水师，必定不是一般人，万事小心，要是给我干出来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江源二郎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那就永远的葬在那里吧。” “是。” …… 次日奉天殿上。 唐冶看着众臣，右手轻轻的靠在龙椅的椅背上，开口说道。 “今儿上朝来，朕倒是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各位爱卿，你们是要跪还是辞官，要是一头撞死在这奉天殿上，来告慰先皇的英灵啊。” 众臣看着唐冶的样子，互相传了一个眼神，随后低头，直接跪了下来。 “求陛下赐臣死罪。” 唐冶笑笑，“你们还真的是念了几年的圣贤书啊，端的是知道什么叫法不责众。” 唐冶闭着眼睛，半晌缓缓睁开，沉声说道。 “可是，朕是朕，法不责众这个事情，在朕的眼里，简直就是笑话。” 唐冶说完，回头抽出了那挂在身后的长剑来，长剑寒冷的光让大殿内的温度，瞬间低了十几度。众人的后背上感觉都快要结冰了一般。 “朕不是没有在奉天殿上，斩杀过大臣，没有你们，朕还会别的大臣，谁要请命，跪过来，谁方才说要朕赐死的，过来！” 唐冶的声音宛如一口硕大的金钟一般，在大殿内响起一阵阵的回音。 岳幽和温可言对视一眼，低头不语。 众臣都纷纷看向两人，见他们二人不动，众臣也都不动了。 唯有那曾经的国师，孙老太师，看看众人，一嘴的白胡子却是气的一颤一颤的，他忽然起身站了起来，却被岳龙抢先一步挡在了身前。 “陛下，臣等认为，陛下是天下的主人，陛下处罚僭越的大臣，那是天道，天道不可为，众位大臣今日跪在这里，也是为了这些年的同袍之情，请陛下谅解。” 咣当一声，唐冶将手里的长剑直接丢了下去。 那长剑顺着光滑的台阶一路掉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冶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大臣冷笑一声说道。 “朕倒是没有想到，只是一日没有上朝，居然引起朝野上下这么大的动静来。好啊，朕告诉你们，朕明日还不上，后日，依旧不上朝，朕要连着罢朝三日，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能闹出多大的动静了，究竟能不能联合起来，把朕给废了！” 说完，唐冶轻甩衣袖，转身快步离开了奉天殿。 岳龙身后的孙老太师闻言，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高台上的那把龙椅。 “这，这，难道我大宁当真是要完了么！” 周围的大臣看向孙老太师。 往日这样的言论，便是大逆不道的，只是此时即便是在奉天殿上，人们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悲痛大过了震惊。 人人都认为，这大宁要是这么下去，还真的是，气运尽了！ 第457章 左膀右臂 第457章 左膀右臂 唐冶回到养心殿之后，接过黄麟递过来的帕子，眼角微微上扬，只淡淡的扫了一眼，这殿里的奴才都纷纷吓得低下了头。 近日来皇帝一连串的举动，人人都被吓坏了，不敢有半分的不恭敬。 唐冶转头问道。 “这朕还没有下朝，只怕是奉天殿内的事情，早已经飞到各宫主子的耳朵里了吧。” 黄麟躬身说道。 “这不都是看陛下的意思么。” 唐冶眉头微挑，转身坐在那桌案前，随手拿起一道折子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江似雾和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那边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今日皇上上朝的时候，江妃娘娘带着身边的丫头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是么，说了些什么？” “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正常的请安。” 唐冶的头从折子里抬起来，“正常的请安？” “是，江妃娘娘走后，皇后娘娘并没有什么动作，也不见情绪有什么不对，只是，留下了江妃娘娘给的一个奴才。” 唐冶轻点着桌面。 “幽儿也不是个傻子，留下了一个奴才……” 唐冶啪的一声将折子搁在了桌面上，笑着说道。 “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黄麟听后想了想，随后眼前一亮，躬身说道。 “陛下圣明。” …… 岳幽看着身边的丫头，皱眉说道。 “你方才一直劝我，将那个人留下，是什么意思？” 身边的女使上前说道。 “这不是奴婢的意思，乃是老爷之前临走的时候，偷偷避开娘娘交代奴婢的，直说是，若江妃来了，不管做什么，都依着她的意思来，一概应下就是了。” 岳幽抬头看着她，深吸一口气。 “真不知道，父亲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后宫高墙，将那四季的变化好似都一并遮掩了大半，眼看着春意阑珊，竟然是大半个月的光景过去了。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 江似雾站在院子里，抬手将那树上的海棠花轻轻摘下一朵，放在指尖。 “海棠花都开了，耿喜，也该回去了吧。” 江似雾说着，回头看着身后伺候她的丫头青黛，这个丫头，乃是江源二郎后来悄悄给混进来的。 江似雾问道。 “岳幽那边有什么动静传过来么。” 青黛低头说道，“没有什么，依旧是老样子，隔三差五的，岳龙总是要去的，或是与家中有些书信往来。” 江似雾轻笑着，将手里的海棠花丢在了地上，抬脚踩了上去。 “他们岳家还真的是胆子大啊，皇后和外戚，这依仗外戚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大家是一家人，君臣一体，是女儿和父亲。可若是天下初定，这就是后宫干政，外戚篡权，女儿和父亲，就成了皇后和权臣。” “只是，这些东西，咱们看到了不算数，得让唐冶看到了才行。” 江似闻言回头，微风将她鬓角的发丝轻轻吹起。 “这可是大宁的皇宫，我们能瞧见的，唐冶怎么可能瞧不见，需要的，是有人来给他提个醒，如今见面的，不是父亲和女儿，乃是皇后和权臣。” 青黛听后，低头说道。 “奴婢明白了。” “记住了，一定要亲自去办，宁可拖得晚一些，也不能心急，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明白。” 江似雾看着青黛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光宫外也不行，宫内也得给岳幽再加几把火才行啊。” 几日后，驿站之中，江源二郎看着青黛的脸，沉声说道。 “这是江似雾的意思？” “是。” 江源二郎挥挥手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仔细想想。” 说完，又转而说道。 “记住，我叫你去，不是让你听她的话的，而是让你替我看着她的。” 青黛听后微微一顿，随后开口说道。 “请天皇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忠于您。” 青黛走后，江源二郎身边的人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你是怀疑青黛和江似雾之间有什么？” “不可能，先别说青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杀手，就算是他真的有二心，也得惦记着，她的亲人都在我的手上。” “那，奴才就不明白了，陛下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似雾这个女人，心机实在是太深沉了，青黛才去了半个月，居然就帮她传话了，别忘了，青黛当初派去她身边，可是为了替我们看着她的。” 男人想了想说道，“可是，青黛这，不也是为了我们办事么。” “别人这么也就算了，可是青黛是我带出来的，我当初训练他们的时候，第一条教会他们就是只忠于一个人，只听一个人的命令，最怕的就是她连自己思想上不自觉的被一个人驯服了，都毫无察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听江源二郎这么说，男人也忽然有些明白了，半晌看着江源二郎的侧脸，犹豫的说道。 “只是，天皇陛下，小的觉得，江似雾此言实在是有理。唐冶眼下虽然还关着几个大臣，可是到底不会怎么样的，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放出来的，温可言和岳龙这两个狐狸，这次一反常态的十分的安静，反倒是一点没被牵连到，这两个人不动，只是把一个魏长卿关进去了，魏长卿虽然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可是到底不能和这两个人比较的，不把他们除了，唐冶的前朝根基，就不算动过。” “说的简单。”江源二郎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一脸的鄙夷，“咱们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入了他温可言和岳龙的眼？” “东瀛对于大宁来说，不过是弹丸之地，那是我们自己瞧得起自己，其实，不过是仗着一个天险罢了，唐冶光是在沿海派了一个耿喜过去，我这个东瀛天皇就不得不眼巴巴的冒死跑过来，又是朝见又是说好话，就这样，你还指望一个手握数十万将士的将军为了你，背叛旧主？呵，他岳龙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我反倒是觉得，这是在给我下坑呢。” 第458章 欲擒故纵 第458章 欲擒故纵 听江源二郎如此说，男人皱眉说道。 “陛下倒是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们东瀛也是有自己的杀手锏的。” “什么杀手锏？是那道天险，还是忍术？这些哪一个能抵得住十万的雄兵？这些年，原本也是我不知道高低了，许多事情做的明了一些，如今真的在大宁呆了这么久，亲身感受到了大宁的国富民强，才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有多么的可笑，夜郎自大，不自量力。” “温可言和岳龙，作为人臣，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们得了失心疯了，瞧得上我，得到的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多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狡兔死，走狗烹，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男人听后，微微撇过头。 “真是可惜了，难得，岳家的人能出现这样的失误。” “倒也不是可惜。”江源二郎说道，“岳龙和岳幽频繁见面，就是不妥，别说是唐冶这样的性子了，就是我，也容不得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就罢了，还敢在了这样的节骨眼上，我倒是真的怀疑，这两人是演戏呢，还是真的慌了。” 男人听后皱眉，开口说道。 “陛下，其实，不管他们要干什么，重要的是，唐冶以为他们要干什么。” 江源二郎听后回过头来，嘴角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他指着男人说道。 “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带脑子的话了。” 江源二郎负手而立，沉声说道，“唐冶是个聪明人，可是他是个皇帝，只要是皇帝，就会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疑心重。一个皇帝，掌管着天下，这么多的大臣，这么多的子民，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算计着他死，又有多少人，嘴上高呼万岁，私底下，却坐着通敌卖国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见多了，就是再亲厚的臣子，再脾气和顺的皇帝，都会有一个疑心重的毛病，唐冶这样的聪明人，尤其。” “岳龙手里的军队，我就不信，他唐冶，不时常看着点？” 江源二郎抬手，轻轻的在自己的唇上摩挲着，随后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去帮我草拟一份请帖来，派人每日都往岳龙将军的府上送，挑在晌午，或者是午后，人多的时候就是了，不求能送进去，但是要声音大，动静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才好。记住了，日日送，不过也不必备着多少，只三五日的，就是了。” 那人听后，点头说道。 “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 “对了，千音阁，有消息了么？” “哦，小的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说着，男人上前，躬身说道，“有消息说，曾经在西南溶洞里见过千音阁的人出现过。” “西南？怎么跑去西南了？” “当初，唐冶在西北大漠闹了那么一出，千音阁，不仅元气大伤，而且还得罪了石佛，西北大漠，自然是待不下去了。当初，目黑莲和如烟，一北一南，本就都有根基，后来，便一起回到西南了。” 江源二郎听后长舒一口气。 “派人去找。” 江源二郎说完后，沉吟片刻，又补充道。 “算了，传我的话，派左介亲自去找。” “左介将军？陛下，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千音阁的底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而且，我感觉，千音阁内部，怕是会发生大变动了。左介不亲自去，我不放心。” 男人听后，退了出去。 岳府。 “去去去，什么人啊，滚滚，我们将军不是什么人的帖子都接的。” 男人恭敬的说道。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是我们天皇陛下，久闻将军大名，想要邀请将军去喝茶。”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没有听说过，我们将军说了，除了大内的人来，别人有私下的宴请一概不去，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赶紧走赶紧走，别站我们府门口。” “劳烦几位还是通报一声吧！” 男人的声音很大，吵得周围几条街的百姓都来门口看热闹了。 这将军府本来就是人们关注的地方，平日里就是没事，路过的时候都会多看几眼。 如今有热闹看了，更是瞬间围成了一团。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辰这人才走了。 大门上的小厮见人走了，这才派了个机灵的去前堂报信。 “不玩了不玩了，我总是不如你。” 岳乾伸手将那棋局给搅乱，坐在一旁，皱起了眉头。 温可言见状笑着说道。 “小岳将军，这下棋讲究的，就是心如止水，全盘的谋划，你这自打执棋开始就心烦意乱的，如何能赢？” 岳乾闻言，回过头去，刚要说话，只见那打前门匆匆跑来一个小厮，进门的时候，因为着急，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在地上。 “你慢些，有什么话，慢慢说，外面如何了？” 身后，温可言不紧不慢的将那黑白二子尽数都捡进了棋盒里。 那小厮喘了几口粗气，开口说道。 “回少爷的话，外面的人算是走了，不过这周围的百姓都看足了热闹，迟迟未散呢。那人言语之间，又说什么，与咱们家亲厚，又说什么与老爷早有书信往来，神交已久。” 岳乾听后皱眉骂道。 “这个小人，这不是红口白牙的，就要往我们家头上泼脏水么。” “是啊，”小厮擦擦头上的汗，开口说道，“不过，少爷也别急，这人说话的意思，便是我们几个蠢得也能明白，更别说是当今的圣上了，必然是不会信的。” “众口铄金，这自来，流言是最可怕的，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是玩笑，可传得天长日久了，传得多了，这最开始的话，就不知道要被传成了什么样子了，到时候，难道御史台的人还会一个个的寻来这些百姓，查到源头不成？” 岳乾闻言，回头看了温可言一眼，转身说道。 “下次那些人再来，直接用大棒子，给我打出去，别让们在府门前乱攀乱咬。听到没有？告诉几个门上的，都这般做就是了。” 第459章 众口铄金 第459章 众口铄金 “不，恰恰相反，不仅不把人撵出去，而且，还要陪着他们闹，陪着他们嚷，等过了五六日，闹得这京城里的百姓都受不住了，在请人进来才好呢。” “这……” 那小厮直接被温可言的一句话给说傻了。 只是别说是温可言了，就是岳乾也愣在了原地。 温可言挥挥手说道。 “去吧，就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那小厮见岳乾不说话，又知道自己家的主子和温可言交情匪浅，便领了命离去了。 “哎！” 岳乾回过头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他一撩衣袍，走到温可言跟前，猛的坐下来，皱眉问道。 “温兄，你这不是害我们么？” 这些天，温可言又是让父亲去宫里，时常和皇后相见，又是由着那江源二郎在门口大喊大闹的，岳乾实在是看不明白。 “我？我怎么害你们了。” 岳乾有些急色，“如今这皇上的心思到底是如何，咱们尚且不知道，只是，若是皇上，真的对我们家起了疑心了，可如何是好？自来，权臣可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我父亲，本本分分的，一心都围着皇上，说句别人不相信的，我岳家，并不是贪图这泼天的权势富贵，但是也不能最后落得一个骂名啊。” “这你就多虑了。”温可言笑道，“就像是那个小厮说的，他们这些蠢人都知道，这江源二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皇上还能信不成？” “可你也说啊，众口铄金，要是人人都这么说，未保皇上不会起疑心。再说了，如今，陛下并未召见你我等人，这陛下的心思，咱们也不能说十足十的拿捏明白了，若是，一切都是你我的一厢情愿该如何是好，若是陛下真的是爱极了那个女人，又该如何是好。” 温可言端起一旁的茶杯，沉声说道，“小岳将军，手握十万雄兵的，是你，不是皇上，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这怎么能这么说呢。” 温可言低头抿了一口茶，沉声说道。 “虽然是众口铄金，可是我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完呢。这众口铄金，是百姓如此想，可陛下是怎么想的，真的能被这流言蜚语左右么？历来的皇帝斩杀大臣，说的是听信了谗言，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得安稳罢了。天下的谗言那么多，李朝历代的皇帝，怎么就只听信那些不利于权臣的谗言，而不听信旁的呢？” 岳乾皱眉，开口说道。 “这不还是因为，权臣手里有权，威胁皇位，这才会如此，引得皇上疑心啊。” “是啊，所以，这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流言上，根基还是在这个权臣的权字上。” 岳乾闻言深吸一口气，皱眉说道。 “你，你这是诡辩！” 温可言看着岳龙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着说道。 “小岳将军，你放心，我既然能够让岳将军这么做，必然是有把握的，退一万步说，若是陛下真的出乎你我的意料，彻底的被那个妖女给迷惑住了，咱们不还有太子呢么。” 岳乾猛的抬头看向温可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十万雄兵在岳将军手里，若是当今的陛下真的被迷了心窍，不如直接扶正太子上位，也好过，国破战起，生民涂炭。” 岳乾听后，长叹一口气。 “但愿，一切能按我们所想的那般吧。” 温可言看着远处，眯起眼睛说道。 “我这些，不过是宽你的心的说辞，咱们这个陛下，可比我们想的要聪明的多。说句让你背后一凉的话，你好好想想，陛下这次的谋划，为何没有告知你我呢？” 岳乾猛的一惊，转头定定的看着温可言。 后者嘴角轻轻勾起。 “只是，你我有什么怕的呢。只要我们一心为着陛下，他什么都能知道。同样的，有没有二心，他也能知道。这么多年，岳家盛宠不衰，固然有皇后在后宫的荣宠加持，其实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你们父子二人，纯然一心，只要这点不变，咱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真正着急的，该是那东瀛的天皇，瞧着吧，东瀛这个弹丸之地，没有几年的蹦跶时间了。” 这东瀛的人一连闹了七八日，京城上下人，茶余饭后，几乎说的都是这件事。 说什么的都有。 风气也渐渐的变了。 到了第九日的时候，人终于是进了岳府了。 不多时，这江源二郎就从岳府的后门进去了。 而次日，这大内上下，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黄麟推开门，左右看看了看，只见两个小内侍凑在墙角根下，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瞧你们几个是皮子痒了，陛下还在里头呢，就在这爬墙根下偷懒，最近这好脸色是看多了不是。” 两个内侍下的原本就白嫩的小脸，立刻死人一般的了，赶忙跑着跪下来，连声哀求道。 “求大内管饶命。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黄麟看了一眼两人，沉声问道。 “你们这悄悄咪咪的，是说什么要紧事儿呢，竟然让你们连脑袋都不要了。” 那小内侍互相看了一眼，却是低头，不敢开口。 黄麟见状，挑动手里的拂尘，冷声说道。 “要是说了，我还能留着你们，要是不说，我就都把你们给打发出去。” “说说！” 其中一个小内侍赶忙说道。 “原本原本是听人浑说的，奴才们也不知道真假。” “说。”黄麟喝道。 “是是。”那小内侍继续说道，“便是，便是，进来京中的百姓传言，说是，说是，岳龙将军，多和倭国来的使臣有联系，说……说……” “说什么？” 唐冶忽然出现在了黄麟的身后，在唐冶的身后，还跟着穿着一身浅粉色宫装的江似雾。 江似雾看着两个内侍，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陛下！” 两人见到唐冶之后，更是瑟缩的不成样子。 唐冶上前，开口说道。 “继续说，京中百姓是怎么传得。” 第460章 君臣之间 第460章 君臣之间 “百姓说……说是，岳将军怕是要，要反了。” 最后三个字，那小内侍连咬字清楚些都不敢，只轻声飞快的带过了，生怕被人听清楚一样。 只是，在场的几个人，却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眼下听的更清楚明白的了。 江似雾看着唐冶的脸色，柔声开口说道。 “陛下还是别生气了，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的，想来岳将军虽然手握雄兵，可是未必就会反啊。” “滚下去！” 唐冶大喊一声。 那小内侍直接吓得腿软的倒在了原地。 最后是直接被人给抬下去的。 唐冶目光阴鸷的说道。 “朕这个国丈，最近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唐冶敛眉回头看着黄麟问道。 “上一次，他来宫里，是什么时辰。” 黄麟立刻回道。 “回陛下的话，那是两日前，下朝之后，就，秘密折去了皇后宫里。不曾，不曾有召。” 唐冶上前一步，轻轻拍着栏杆。 “若是皇后有话，也该是交代内妇，这般嫁出去的女儿如此的眷恋母家，不如，就回去吧。” 江似雾闻言眸子瞬间一亮。 皇上这话的意思，怕是要废后。 黄麟一听也是一惊，立刻跪下来说道。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陛下还是三思啊。” “他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三思呢？！” 黄麟低头不敢多话。 唐冶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半晌，淡淡的说道。 “来人啊，传朕的意思，让皇后，今日，便回家省亲。不说归期，只省亲到，她与真的国丈，诉说完思念之苦就是了。” 黄麟抬头看了一眼唐冶，低头说道。 “奴才明白了。” 江似雾看着黄麟远去的背影，微微上挑的眸子露出几分笑意来。 江似雾上前，轻轻摸着唐冶的脊背。 “皇上可别动气。” “这外戚自来就是国之大患，说起来，朕当初还是依靠着朕的国丈才把江山给稳固下来的，要是没有他，朕此刻，只怕是身首异处，也未可知啊。” 江似雾闻言想了想，开口说道。 “臣妾倒是觉得，国丈一词，不过是皇上抬举的说法罢了，说白了其实都是臣子。只要是臣子，便就应该尽为人臣子的本分，恪守为人臣子的规矩。若是都因为往日为君主依靠的国丈，而忘记了，今日乃是陛下脚下的臣子，那这天下，岂不是要乱了？” 唐冶缓缓回头，静静的看着江似雾。 后者坦然回视着，半晌，唐冶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这就是为什么，朕喜欢你。因为你说话，朕喜欢听。” 此时沿海。 “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 耿喜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来人的手臂。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一早就跟在耿喜身边的得力助手，他的副将，陈忠。 “怎么样，我回京述职这些日子，这里可有什么异动？” “异动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将军，这三军究竟为何匆忙调走，难道是陛下真的打算，放弃陈克岛的计划了。” 耿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随后朝陈忠招招手。 待到后者凑上前来，耿喜才轻声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 陈忠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随后由衷的感慨道。 “天子到底是天子，心思缜密深沉，让人不可捉摸。” 耿喜听到这句话也是不由得点头。 几次面圣，他对唐冶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发自内心的臣服了。甚至那不是臣子对君主的臣服，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敬佩和佩服。 无关身份地位，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臣服。 唐冶，当真是难得的千古一帝。 “如此，按着陛下的意思，便是要开始筹划了？” “三军虽然撤出，我估计，陛下早就另外派人将这里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们不该我们知道的，便不要去多想，三军有人筹谋，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手里的事情，不要出什么乱子和差错，就好了。” 陈忠听后，开口说道。 “这倒是也简单，只是，眼下百姓的反迁海情绪还是很激烈，我们依旧是有些无从下手啊。” 耿喜想了想，开口说道。 “其实，朝廷给的条件，是很不错的，这迁海，一来是为了家国大义，二来对这里的百姓也是有好处的，此处到底是民风有些尚未开化，且土壤大多贫瘠，不必往北边走走，城镇林立不说，这一样的种子种下去，收成也要比这里好的多。” “陛下刚继位没多久，收拾那些朝臣们落下来的土地，此次毫无保留，尽数都拿了出来，又密令吏部和户部一起，将这北边数万亩良田重新做了规划，给百姓们的都几乎是最好的。哎，这样的条件，除了远离故土，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坏处了。” 陈忠听后说道，“这些，咱们都清楚明白，可是老百姓不明白啊。百姓们一听说要离开家乡，又有人传言，说是要将那陈克岛，夷为平地，两相牵扯，又是故土，又是血缘的，后面的话，哪里还能听的进去。” 耿喜叹了一口气。 “此次我回京的时候，陛下给我提了一个醒，说，这百姓自来是跟着朝廷走的。其实百姓的思想是最好控制的，若是按着往日，这迁海，虽然不会特别的顺利，可不像是我们这般，遇到的阻力这样的大。” 陈忠皱眉说道，“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说，自迁海的调令下来之后，这才多久？做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这老百姓有组织的反抗活动，都闹了多少次了？此处不过是个小小的县，怎么能闹得这么厉害？竟然比百里之外的永州郡都要凶些。说是没有组织没有人预谋策划，实在是很难说过去。” “陛下的意思是，有心之人，一直在我们这里，煽动百姓的情绪？只是，这怎么可能呢，平日里，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啊。” 耿喜说道，“陛下说的对，陈克岛距离此处这么近，连百姓都已经交融在一处了，更何况是细作呢。” 第461章 润物 第461章 润物 “倭国那边的细作，只怕是早八百年就已经扎跟在这里了，咱们如何能看的出来。” 就像是唐冶明面上撤走三军，实际上却让一部分军队里的士兵留下来，化整为零，以老百姓的身份，融入其中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的情况，对于倭国那边来说，甚至是不需要刻意筹谋。 这百来年的时间里，只怕是早就已经形成这样的格局了。 “哥。” 耿喜回头，却见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耿乐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耿喜问道。 耿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端的是人高马大，比耿喜足足高出去一头。皮肤也是如耿喜一般的黝黑发凉，和那夏日里的土地的颜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那双眼睛却实在是澄澈干净，像是一颗透亮的宝石一般，折射出熠熠光辉来。 “哥，娘听说你回来了，非要我来给你送些吃的，说是，你军务繁忙，怕是顾不上回家看看了。” 耿喜这才看到耿乐的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盒子，打开来看，里面都是要些熟悉的家常菜，没有什么稀罕的，可难得的是那股子家里的味道。 耿喜转而对陈忠说道。 “我也是才瞧着都已经是正午了，来吧，坐下来吃一点，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明白的。” 陈忠也是个实在人，加上又一直跟在耿喜的身边，不说是亲兄弟一般，却也是差不多了，便也没有客气，只拉着凳子坐了下来，三人便准备用饭了。 耿喜开口说道。 “瞧你这一脸喜气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陈忠回头看了一眼耿乐，回头纳罕的说道。 “虽说你这才回来，可到底是做亲哥哥的，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儿？” 耿喜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耿乐和陈忠，只见耿乐放下了筷子，不好意思的憨笑着，挠着头。 “就是，就是，舒儿身上有了。” 耿喜听后还想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舒儿便是之前提起的他的弟妹，耿乐新娶来的媳妇儿。 “不过成婚才半年，竟然有了身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娘也没有来信说。” “之前成婚的时候，哥你就有些忙转不开，这次有了身子，娘说，你还在外面，便不好告诉你，虽然是喜事儿，但是也分心分神。不若回来，慢慢说，反正，总是要见的。” 耿喜听后，低头扒拉了两口饭。 “回头，我随你一起去见见弟妹。” 耿乐笑呵呵的哎了一嗓子，肉眼可见的开心。 陈忠的目光在这兄弟两个身上流连，随后说道。 “你们可别高兴的太早，这回头是什么时候，可不好说，最近，咱们的事情只怕是少不了啊。” 耿喜长舒一口气，放下筷子对耿乐和陈忠说道。 “眼下迁海的事情，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老百姓根本搞不明白，这迁海究竟是要干什么，为的是什么，他们又能落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说的是啊。”陈忠说，“可，就像我和你说的，人这个东西，本来对很多事情就是先入为主的，尤其是是这种，有好处，有坏处的事情，若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想要扭转过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 “就算是再不容易，也得想办法，就是硬扭也要给扭过来。”耿乐说。 “硬扭可不行。反而会适得其反。”耿喜手里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桌子上的几样小菜，开口说道，“陛下能想出让士兵随百姓们一处吃喝，一处相处，咱们为什么不能。说白了，官民之间，到底没有老百姓之间能说的上话。” “传我的命下去，所有人，接下来，都集体休息，只是有一点，人歇着，这个嘴可不能歇着，这迁海到底是要干什么，坐着喝茶聊天的功夫，不久说明白了吗？” 陈忠听后放下筷子，琢磨了半晌说道。 “如此，倒是也可行。说不定，还会收到奇效？！” “不要求有多快，只要慢慢来，润物无声，皇上能耐得住性子和倭国的人慢慢周旋，咱们也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 陈忠耿乐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 “皇上，今日，江源二郎，又去岳将军的府上了。” 唐冶趴在窗前听着，身后黄麟的汇报，不动声色的问道。 “温可言也在吗？” 黄麟顿了顿说道，“不仅温大人在，还有朝中几个老臣也都在列。”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这两个东西，只怕是，早就猜到朕的意思了。” 黄麟闻言，犹豫的说道。 “皇上，奴才斗胆，提醒皇上一句话。” 唐冶缓缓回头，看着黄麟开口说道。 “你是想说，害怕朕搞到最后，把假的给惯成了真的？” “陛下，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这历朝历代，如这般的事情，并非是没有。昔日文成高祖手下有一员虎将，名叫蒋琬军，此人战场之上勇猛无敌，当初也是勤王救驾，于万人之中，将文成高祖救了出来，浑身浴血，神抵降临。文成高祖也因此，将此人视为心腹，并且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的儿子，算是亲上加亲，无尽的荣耀。” “可是最后，东林一战，文成高祖让他诈降，为的是考虑到了城中的百姓，便是想要用这种方法，减少城中百姓的伤亡，可是此人却诈降成了真降，导致东林一战打败，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处军事要塞，原本一个月之内就可以解决的叛乱，居然持续了将近五年。此后，文成高祖虽然也稳定住了局面，可大周却因此国力一落千丈，当初文成高祖进关的时候，是何等得的意气风发，最终，不过百年，大周便覆灭了，这其中，东林一败，不可为不重要。甚至，直接决定了最后大周朝的国运。” “春归燕，巢于林木。”、“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 唐冶缓缓念出了这两句话。 “何等的凄凉啊。” 第462章 离间 第462章 离间 “陛下圣明，此非奴才危言耸听，实在是，以史为鉴，不得不小心啊。” 唐冶回过头，转身看着窗外的景色。 “朕有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什么，君王是孤家寡人，这天下都是朕的，可是这天下，又都不是朕的。黄麟啊，你记住，人心这个东西，千万不要琢磨，千万不要凑近了看。不然，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黄麟听着唐冶的话，不解的抬头。 “皇上，奴才不明白。若是不凑近了看，不琢磨着，岂不是，被人坑害了也不知道。” “世间阴阳，八卦两级，人性本就是黑白混杂的东西，别人是如此，你是如此，朕也是如此。凑近了，大家都一样，根本没法看。最重要的是，怎么做，论迹不论心。” 唐冶回头笑着说道。 “臣子要揣测皇上的心思，可你知道，皇上要做的，是什么吗？” 黄麟想了想开口说道。 “皇上，也要揣测臣子的心思。” “不，这你就错了，朕不需要揣测他们的心思，朕要做的是，控制他们的心思，跟着朕走。皇上也是人，不可能让人做到，不这么想，他能做到的是，让人不敢这么想。” 黄麟看着唐冶的眉眼，低头躬身，并未说话。 江源二郎从岳龙的附上出来之后，回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笑着低头进了轿子里。 “天皇陛下，这人是什么意思，每日倒是都放咱们进去，可是进去了，却顾左右而言他，并不多说什么。” 江源二郎的身子随着轿子的摆动，微微上下晃动。 闻言，他缓缓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一切都还没有眉目，你要他说什么？难道要他主动说，你要招揽我么，我们可以一起造反？” “话虽如此，可咱们就这么一日日的耗着？” 自打进了岳府的大门，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光茶都喝了几十种了，却没有一个字提到了正经事儿上的。 “急什么，日子还长着呢。眼下，若是岳龙先开口了，我倒是反而有些不敢来了。” “主子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岳龙着急，还是我们着急？”江源二郎反问道。 轿子外面的人，半晌不说话。 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奴才觉得，是岳龙着急。眼下，沿海那边的情况已经确定了，唐冶把三军撤了出去，咱们少说又有好几年的时光，可岳龙这边……唐冶把皇后送回娘家的事情，可是大宁人尽皆知啊，虽然没有直说废后，可也是能瞧出皇上的意思的，京里不安宁，那些文武大臣虽然被放出来了一大部分，可一个个的，谁敢说对岳龙没有怨言？彼时，可都是奔着温可言和岳龙去的，到最后，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们两个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这你就错了，岳龙有什么可着急的？皇后？没有废后，他就是国丈，岳幽就是皇后，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唐冶把岳幽送回去，看着是强势吓人，可你仔细琢磨琢磨，一个天子，动了气了，却也只能说是送回去省亲，你觉得，这是在给岳龙留面子？” 江源二郎冷笑一声说道。 “我看，他唐冶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给自己留面子？” “岳龙和岳幽进来联系频繁，便是我们这些在宫外的人都收到消息了，你说，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少么？既然是不少，那唐冶总不能自己装傻，说是不知道吧？” “这样严重挑衅皇权的事情，他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家都群起效仿，久而久之，这皇权，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可是，这要是有反应，又该反应？废后么？呵，唐冶现在，只怕是也不敢废后吧。岳家手里握着的兵，有多少？别说那明面上的，其余各地的封疆大吏，又和岳家有多少牵扯？戍边的将领，又有多少，是受过岳家人的恩惠的？” “若是听主子这么一说，奴才就更不明白了，若如此，那岳龙既然毫无忌惮，为何不反？” “你说的倒是轻巧，唐冶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以为是靠着吓唬人坐上去的？自然是有他的手段的，别说别的，就北边的大凉，就和唐冶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牵扯，岳龙也害怕啊，当年唐冶那样的雷霆手段，收拾多少自以为大权在握，十拿九稳的人，岳龙能不担心，他就是下一个么？” “主子。”轿子外面的人沉声问道，“那主子这么日日前来吃茶谈谈闲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人心里的念头，最怕的就是有了这个念头的苗子，一旦有了，就会不受控制的生根发芽。岳龙也是普通人，咱们要做的，是在岳龙和唐冶这对君臣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个是怀疑的种子，另一个，是不臣之心的种子，一旦生根了，想要祛除，那可就太难了。” 说着，江源二郎开口说道。 “不过，我们终究是外头人，想要真正的和这局里的人说几句话，那是不容易的。我记得，咱们在京城里一直养着一个人，叫什么来着？” 外头的人想了想，开口说道。 “主子您说的，可是如今的九门提督袁峰的侄子袁明金。” “这个人，现在位居何种职务？” “此人屡次科举不中，靠着家里的荫庇，在进门提督里，领着一个闲职，虽然自己不行，可究竟祖上是做过二品大员的，家中也算是世代出仕，因此在京城里也算是有些名号，与岳乾倒是也有些交情。” “有点交情就好办，就他了，这样的蠢货用起来，有时候，反倒是好用。” 说着，江源二郎掀开帘子，凑近了和那人轻声说道。 “回头，叫这个袁金明多去岳家走动走动，也好好的劝说劝说岳龙和岳乾。手里握着十万军队，却屈居在人下，受着委屈，何必呢？你说是不是？” 第463章 冲喜 第463章 冲喜 轿子外的人听后，开口说道。 “奴才明白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奴才得先跟主子禀报一声。” “说来听听。”江源二郎淡淡道。 “前些日子，咱们的人抓到了一个小毛贼，此人说，是从西南边来的。” 闻言，江源二郎的眸子瞬间睁开。 西南那边有谁，不言自明了。 “说是，前不久在那边遇到了一个人，只是，不知道陛下还记得这个人么。” “叫，王胜的。” 江源二郎闻言皱眉说道，“是之前，一直跟着目黑莲的那个中原男人？” “是。”轿子外的人低头，边走边说，“彼时，您还劝诫过目黑莲，告诉他，养着这个王胜在身边，便是养虎为患，可惜，这些年，目黑莲一直没有听进去。” 江源二郎闻言开口说道。 “王胜这种人，是个典型的小人，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的时候，便犹如蛟龙在水，引而不发。可一旦给他抓到了机会，便如同那草丛里的毒蛇一样，一出手，就必然会要了你的命。” “彼时，知道，目黑莲对如烟下手的时候，我倒是还有些意外，现在我却突然明白了，是我把王胜这个人给忘记了。” “主子，那个小毛贼，还说了许多话，只是其中有些，奴才听着，不像是一个蟊贼可以道听途说来的。” “哪有什么蟊贼啊，这天下这么大，唐冶找那些人找了多少年也没有见找到过，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不一样的人呢。” 江源二郎沉声说道。 “回头，把那个小蟊贼给我带上来，我细细问问。” “这……” 轿子外面的人有些为难。 “怎么了？”江源二郎敛眉问道。 “那个蟊贼，说了一些话之后，就咬舌自尽了。” 江源二郎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这个王胜，还真的是想他做事的手笔。点到即止，让你想要继续往下挖都没可能，只让你看到他想让你看到的。” “那个蟊贼说的话，奴才都命人记下来了，请主子过目。” 说完，男人伸手进去，将手里的一封写的密密麻麻的信函交给了江源二郎。 男人接过来，细细的看了一番，随后说道。 “让咱们的人快点去找，不过，估计很快，王胜也就上门了。” “是，所以，咱们的人交回消息来的时候也问，这之后若是真的见到了那边的人，该怎么办。” 毕竟情况瞬息万变，到时候再一一请示，必然是有些不可能，也赶不上的。 江源二郎深吸一口气说道。 “以前的时候，我还对这如烟和目黑莲，有几分怜惜之情，毕竟，当初他们的父亲，确实是为了我东瀛，鞠躬尽瘁。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老人家无后。” “可如今……”江源二郎缓缓闭上眼睛说道，“告诉他们，怎么对我东瀛有利，就怎么来。谁当这个千音阁的阁主，并不重要。必要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可以的。” …… 皇后的寝殿内。 岳幽靠在床头，一旁的香炉里面冒着袅袅的白烟，忽尔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岳幽闻声抬头，却见自己身边贴身的女使跑了进来。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岳幽意外的站了起来。 自打之前和太后去皇上那里大闹了一场之后，唐冶基本上就没有再来过了。 “皇上一个人来的？”岳幽问道。 “不是，旁边，还跟着那个女人。” 岳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果然如此。 这边正说着话，外面就看到那明晃晃的依仗簇拥着唐冶和江似雾朝这边来了。 岳幽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从容不迫的上前。 “臣妾给皇上请安。” “妹妹给姐姐请安。” 江似雾笑着也微微一躬身。 岳幽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却泛起一阵冷笑。 倒是这么久了，罕见的主动给她见了个礼。 唐冶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随后便坐在了岳幽那房间的矮榻旁。 “去给皇上沏壶茶来。” 岳幽吩咐道。 “是。” 那女使匆匆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三杯热茶回来了。 “烟雨青瓷，皇后宫里的东西，果然都是好物件儿。” 岳幽闻言开口说道。 “这个物件儿，乃是我父亲过寿的时候，弟弟恰好在南边办差，想要寻一件像样的寿礼，正好听说，那边的民窑之中出了一件色彩十分难得的佳品，便觉得凑巧，花重金买了下来。” 唐冶微微微一笑，低头喝了一口茶。 一旁的江似雾说道。 “陛下你这一句话，把皇后娘娘给吓得不轻呢。” 说着，也低头喝了一口茶，随机便说道。 “哟，臣妾到底是跟着皇上沾光了，竟然能喝到这正经的太平猴魁。平日里在宫里也是极罕见的玩意儿，臣妾有福了，多谢皇后娘娘。” 岳幽看着笑容灿烂的江似雾，转而开口说道。 “你倒是好舌头，只一口就尝出来了，常听宫里的人说，你出身寒微，以前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看来，倒是也不像是真的，竟是人们浑说的了。” 江似雾脸色微微一变。 一旁的唐冶眸光流转，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茶盏搁在一旁，开口说道。 “朕今日来，不过是来瞧瞧你。顺便，嘱咐你几句话。” 岳幽微微行礼。 “皇上有什么话，差人来说一声，吩咐臣妾去办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这要是一些小事，这么做倒是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件事情，却非同小可，朕不来亲自说，自然是不安心的。” 岳幽闻言低头说道。 “皇上吩咐就是了。” 唐冶转身看着江似雾，伸手拉着她的手说道。 “江妃有孕，这肚子眼看着也大起来了，只是近来民间常常闹些不安宁的事情，前不久，东边又发大水，淹没了不少村庄良田，朕想着，便是冲冲喜，想要进封江妃为宸妃，顺便开个祭天，祭拜祭拜神农和列祖列宗，给宫里也找一点喜事。” 岳幽闻言，意外的抬起头来。 第464章 斥君 第464章 斥君 “皇上，敢问您可知道，宸妃的意思是什么吗？” 唐冶闻言开口说道。 “朕是皇帝，自然知道，这宸妃是合意。” 宸值得乃是紫微星，那是帝王之星，用以妃位上，便是储后。 自来，皇后薨逝，要扶正继后的时候才会立宸妃。 从来没有皇后尚且在位就立宸妃的。 唐冶开口说道。 “怎么，皇后有异议？” 岳幽上前，眼底的湿意不受控制的上涌。 “陛下，臣妾自问，自打嫁给陛下以来，不敢说处处没有错处，却也算是恭谨有礼，从未越过君臣之义。只是此刻，臣妾斗胆一问，陛下难道真的是色令智昏，要枉费君道吗？！”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人瞬间跪了一地。 唐冶的眸子幽深可怕。 “你说什么？” “陛下！” 皇后身边的女使吓得跪着爬上前，开口说道。 “皇上，娘娘多年一直打理着后宫从未有错，娘娘也是为陛下江山着想，绝对没有私心，陛下与娘娘自幼结发，求陛下绕了娘娘这一次吧。” 一旁的江似雾微微敛眉，立在一旁并不说话。 唐冶看着岳幽说道。 “朕念你是皇后，给你留几分体面，来人啊，把皇后扶过去好好休息，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让皇后出来乱走了。” “臣妾没有说错话！” 岳幽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臣妾不在乎这个后位，陛下若是觉得臣妾德不配位，臣妾随时愿意交出后印。可臣妾与陛下少年夫妻，实在不想看到陛下，自掘坟墓！将这大宁江山尽数都断送了！” 唐冶上前一步，和岳幽不过咫尺之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威严的声音带着压抑着的怒气，响彻整个殿宇。 只是这次岳幽却格外的倔，不仅没有后退一步，反而上前说道。 “臣妾知道，不知道的，是陛下你！陛下如今已经完全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心智！全然不顾天下百姓，黎民苍生，陛下这般与昏君何异？！” “朕，看你是反了！” 刷…… 唐冶回身抽出那侍卫手里的长刀来。 “陛下！” 黄麟吓了一跳，拦在皇后跟前。 “陛下息怒，历朝历代，从来没有斩杀皇后的，皇上，您可万万不能开这个先河啊。” 岳幽眼底的泪水通过那刀面折射的光芒，莹莹落下。 “臣妾还在闺中的时候，听说要嫁给陛下，万分欣喜，一夜都没有睡着。彼时陛下还未继位，人人都说陛下荒唐顽劣，日后即便是强行被扶上皇位，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暴君。可是，臣妾不信，臣妾始终记得，年幼之时，看到陛下应对太师问答，答曰，天子之责，乃是令大同现世，此生当以此为志，不达成，不罢休。” 岳幽说完，抬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 “那时，人人都说陛下不好，可臣妾却觉得，臣妾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儿郎，是这天地下最优秀的男人。可后来，到如今，人人都说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乃是千古一帝，可臣妾却觉得，陛下此时，远不如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郎。” 说完，岳幽深吸一口气，跪在了地上，深深叩首。 “臣妾自请废后，废后之后，便是庶人，陛下或关或杀，都好。” 唐冶冷哼一声，将手里的长刀当的一声丢在了地上。 “来人啊！把皇后给朕关进大牢！” “陛下！” 黄麟还想再劝，却被唐冶一眼给瞪了回去，再不敢说多。 岳幽朝着唐冶离开的方向深深磕了三个头，脸上清泪滚落。 养心殿里，唐冶坐在椅子上，气的肩膀上下晃动，忽尔，唐冶抬手将那桌子上的折子都给扫落在了地上。 “皇上，您何必动怒呢。” 江似雾上前，将那地上的折子尽数都捡了起来。 唐冶看着她说道。 “你觉得，阿皇后刚才的话，难道不足以让朕动怒吗？” 江似雾敛眉说道。 “皇上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能把皇后娘娘关进大牢里啊。” “怎么？”唐冶的眼睛微眯。 “说句不妥当的话，打狗也要看主人，皇后娘娘毕竟不单单是您的妻子，大宁朝的皇后，还是岳龙将军的女儿。” 唐冶的眉头轻挑，看向江似雾。 一旁的黄麟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游走，也上前一步说道。 “皇上，江妃……哦不，宸妃娘娘的话，也是有道理的，陛下莫要争这一时之气，若是将皇后今日的话放在前朝议论一番，本是皇后娘娘封魔，陛下您是一点错处也没有的，可若是直接这么将皇后打入大牢，这……” “错处？”唐冶笑着说道，“真是笑话啊，朕一个天子，处理朕的后宫，居然还有错处。皇后的话若是放到前朝去，只怕那些老头子会恨不得立刻将她给杀了。闪动群臣情绪，可真是真的好皇后。” “陛下。”黄麟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陛下还是要考虑岳家的情绪，最近岳将军频频来此同皇后娘娘说话，不论如何，这岳家和皇后娘娘乃是骨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岳龙将军也必然不会看着皇后娘娘就这么被关进大牢的啊。” 江似雾闻言捕捉痕迹的说道。 “黄内官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说起来也是巧，臣妾听闻这皇后那是出名了温柔贤淑，平日里善待下人，莫说是和皇上顶罪，忤逆陛下了，就是大声说话也是少有的，这岳龙将军来了之后，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黄麟凑上前说道。 “奴才斗胆，进来朝中人心不稳，皇后娘娘就算是再胆子大，也不敢直接和皇上说这样的话，奴才想来，必然是有岳龙将军在擎天撑着的。” 啪！ 唐冶猛的一拍桌子，笑着说道。 “这就是朕的国丈，朕的妻子，这些年，朕是太惯着他们了。郭家倒台之后，岳龙和温可言，一文一武，又一个鼻孔出气，果然，这日子长了，就是不一样。” 黄麟低头，眸子里闪过道道的亮光。 第465章 鼓动 第465章 鼓动 “您刚才为什么要求皇上放了岳幽？” 江似雾出来之后，跟在她身后的人开口问道。 “皇上是个性子，这些日子，你也摸清楚了，岳幽这次是反了大忌讳，本来因为如烟的事情，皇上心里就一直有根刺，这个刺在心里埋的久了，就成了龙之逆鳞。” “这天下的朝臣，没有人敢提起如烟，也没有接个人知道如烟，皇帝心里的这口气啊，就是发也发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可是皇帝也是人，这人有气了，总是要像个法子找个出口的。这个出口，就是皇帝的绝对权威。” “皇帝当初为了天下放弃了如烟，所以就把这怨恨放在了天下身上。如今，我处处与如烟相似，皇上这久违的情感找到了出口，可这帮老不死的，却偏偏不知好歹的上前来规劝，劝阻。” “起初，我以为，皇帝宠爱我，是因为我姐姐的缘故，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皇帝这般的宠爱我，还要多谢这些拦着的朝臣呢。” “他们越是阻拦，皇帝就越会护着我，越会事事都顺着我。” “如今这个岳幽，自以为和皇帝是结发夫妻，把自己看的何等的高，其实呢，不过是一样的。皇帝念着少时情谊，有些时候不愿意真的动怒，可一旦动了怒，你越劝，这皇帝就越要和你逆着来。” 身后的人皱眉说道。 “可，若是真的放了呢，岂不是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我说的，你还是没有明白。皇帝是不会放了岳幽的，而且我告诉你，等到这个消息传到了宫外，那些臣子们一闹，皇帝就更不会放了。” “岳家手握十万雄兵，我倒是要看看，岳家是选择忠义，还是会选择血脉亲情。” “皇后算什么？后宫这么点儿大的地盘儿，就算是登上后位又有什么意思，有趣的，在前朝呢。” 两人缓步走在大宁皇宫的长廊上，渐行渐远。 此时，岳府上下，已经都知道了皇后被关起来的消息。 岳乾来回在大堂里踱步，上前说道。 “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岳龙眉头微皱，抬头说道。 “说什么？” “这自来，哪有皇上把皇后给关进大牢的， 简直是为所未闻。” “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以前没有听说过，以后就可以听说了。关皇后的，那是皇上，是大宁朝的主子，我有什么办法。” 大堂里，一屋子的下人，奴仆。分立两侧， 低头噤声。 “可姐姐并没有错，皇上被妖女迷惑，失了心智，姐姐乃是皇后，有辅佐皇上之责，皇上不但不相信皇后娘娘，反而还为了妖女，把皇后娘娘给关起来。这话，说到哪里也是不通的。” “还要我再说吗？”岳龙沉声说道，“他是皇上，我们是臣子。” “父亲！” 岳乾话音刚落，外面那管家就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爷，少爷，温大人带着石大人和赵大人来了。” 岳龙抬手说道。 “请几位大人进来。” “是。” 那管家退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人进来了，每个人的脸上的神色都不是多么的好看。 岳龙起身说道。 “诸位大人，想必也是因为大内的事情而来的吧。” 温可言开口说道。 “今日晨起在宫里的事情，如今都已经传遍了，皇后被关，群臣震惊，我等特来问询一二。” 岳龙抬手说道。 “诸位大人请坐。” 众人落座，又看了茶，岳龙这才说道。 “小女说话冒犯天威，我一个臣子，实在是无话可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温可言说道，“这宫里的事情，前后因果，大抵也传得明白清楚，皇后的秉性，群臣们都是知道的，最是文良贤淑，端庄大方的，皇上要册立宸妃，此举不单单是皇上后宫的事情，对前朝而言，也影响颇大。” “进来，民间士子也颇有微词，前不久大理寺接到了一封士子们的联名书，要求皇上废除江妃，匡扶正义，将那倭国的使臣赶出去，以正朝纲。” “这件事，虽然被压了下来，可若是这个时候传出什么异动，只怕士子那里就回不小的反应。” “是啊，岳将军。”赵大人也皱眉说道，“这个妖女迷惑圣上，如今，倭国大的使臣在我大宁虎视眈眈，微臣恳请岳将军，带着我们效仿前朝，万军之前，怒斩妖妃。” “前朝？” 岳龙深吸一口气说道。 “前朝将那妖妃斩了的时候，家国均危，中原大地上，战火弥漫，那皇帝才会不得不在三军跟前，斩杀了妖妃。可如今大宁朝国力强盛，天子年富力强，自继位以来又颇有建树，独揽超纲，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岳将军，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岳将军，不能坐视不管啊。你我既然受了这先皇的恩惠，岂能眼看着他的后人，将这江山断送。” 岳龙微微侧头，开口说道。 “众位，还是请回吧。老臣眼下也无能为力。只能听着皇上的意思办事了。之前，群臣不是没有过进宫死谏的事情，可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到现在，魏长卿魏大人可还在牢里呢。我岳龙自认不能，保护不了同僚，不愿意坑害你们。你们还是回吧。” “岳将军！” 那赵大人撑着一把老骨头站起来激动的说道。 “您可不能不管啊。” “赵大人，我敬重您是三朝老臣，与您说句心里话。之前群臣进宫死谏，我因为没有同大家一起被关进牢里，众人对我已经颇有微词，这些，我岳龙心里都是清楚的。如今又是我岳家的事情，皇后娘娘和我岳家分不开，我本就是那不能说话的人，我不论怎么说，都是错，赵大人，还请体谅体谅我这个老臣的心吧。” 赵大人听后低头长叹一口气。 “难不成，就真的没有法子了么？我们就这么看着皇上深陷泥沼？” “赵大人，我看，这件事情，还是让岳将军好好想想再说吧。”温可言忽然开口说道。 第466章 劝反 第466章 劝反 赵大人一头白发，两鬓生华，闻言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是那一脸的愁容却让人看着就揪心。 温可言站起身来说道。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岳龙抬头，这才看到了，除了管家禀告的三人之外，最外面还跟着一个容貌稍显俊朗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看着倒是十分的眼熟。 温可言路过他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骇首，便往前面去了。 三人离开，那个少年郎却迟迟不走。 “岳将军。” 男人转过身来，躬身行礼。 岳龙闻声，开口说道。 “不知大人是……” 男人笑着说道。 “岳将军是贵人，晚辈实在是承受不起岳将军一句贵人。小侄名叫袁明金。” 身后的岳乾上前一步说道。 “父亲，此人那是九门提督袁峰大人的侄子，如今在府衙里做些闲散差事。” 岳龙闻言转过头来，深深看了袁明金一眼，随后说道。 “坐下说吧。” 众人再度落座，只见那袁明金拱手说道。 “原本小侄是不请自来，还是到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温大人等诸位大人在，便随着一道进来了，那门口的小厮见我也能跟众位大人说上几句话，就没有难为我，是以，不曾通报。” 岳龙说道，“袁峰袁大人与我也算是有一些交情，都是同僚，何必说这些就见外的话。” “正是这么说的，我与岳乾也曾多次一起喝茶听戏，说起来，也是熟识了。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层关系，所以，路过岳府的时候，便情不自禁的进来了。” 岳龙闻言转头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却不多话。 “岳将军您是聪明人，征战沙场，宦海沉浮，这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只一眼就能看透我的心思，所以，晚辈也就不拐弯抹角，有什么便直说了，纵然是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语，还请岳将军容忍我一二，待我把话说完，说明白了，再行问罪。” 岳龙微微眯起眼睛，转头说道。 “你想说什么？” 袁金明开口说道，“今日晨起，宫里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众臣皆是震惊，就连我那个平日里不怎么关心朝政的伯父，也听说了这件事，气的一早上是饭也吃不进去，茶也喝不进去一口。” “天子荒唐误国的事情，在历朝历代并不少见，以史为鉴，晚辈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参照前朝来看，皇上，还有这江山，怕是，也很快都要到头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岳乾回头看了岳龙一眼，上前说道。 “袁兄，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的。如今，人人都不敢说实话，不过是因为自己身上扛着的功名利禄，让他们不敢说，也不能说。而我，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读书人，靠着祖宗荫庇，奉了已闲散差事，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岳龙沉声说道。 “你这话，是要株连九族的。你那九门提督的伯父，可知道，你来我这里，说这番话？” 袁金明立刻说道。 “我伯父常说，岳将军一家都是忠勇之辈，是少见的忠臣，对陛下忠心不二，多少次出生入死，都不在话下，我伯父平日里就对岳将军的为人十分的佩服。说与岳将军是志同道合之人。” “所以，对这次岳将军和皇后娘娘遭遇的事情，我伯父也极为愤慨。” 说着，袁继明话锋一转，看着岳龙说道。 “说句不怕人笑话的话，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说话是个什么分量，我自己也是心里有数的，若不是有我伯父首肯，我也必然是不敢登门的。只是，岳将军也要明白。我伯父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人人都盯着岳将军的府门，他也不好轻易前来，反倒是坏了大事。” “坏了大事？” 岳龙挑眉问道。 “我倒是想要听听，你这叔侄两个，想的是什么大事。” 袁金明闻言，站起来，躬身行礼，随后一撩衣袍，跪在了岳龙跟前。 “岳将军，如今江山危矣，岳将军手握数十万大军，是这天下位数不多的可以拯救黎民苍生的人，晚辈恳请岳将军，为天下着想，为黎民百姓着想，为我大宁国千年不断的绵延国祚着想。” “你要知道，你这话，可是在劝我造反啊。” 岳龙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发出阵阵的回音来。 那袁金明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晚辈知道，岳将军最是忠心不二的人，虽然是为了天下，可百年之后，说不定要背上一个弑君的骂名，所以，晚辈其实也不是要岳将军造反，而是请求岳将军控制京城，抢夺皇权，将陛下关起来，细细的捋顺他的心思，让陛下看清楚眼下的错处，等到陛下幡然醒悟的那一天，岳将军再做定夺不迟啊。” 岳龙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些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大逆不道，你还是回去吧。这话我就当从来没有听过。” 袁金明的面上立刻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随后站起来面带哀婉的说道。 “是大人，只是，临走前，我再给大人带一句我那还在病榻上的伯父一句话。我伯父听闻我我要来大人的府上，便托我同大人说，九门提督，是京城防御要点，守护的，永远是大宁的江山和百姓，而非某一个人。若是有人危害到了大宁的天下，九门提督袁峰一定第一个提刀上前。” 岳龙眯起眼睛看着袁金明离开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岳乾。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袁金明从岳家出来之后就上了轿子，回到了袁府。 门上的管家看到袁金明回来之后，立刻上前说道。 “主子爷，您回来了。” 袁金明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 “我那个身子孱弱的伯父如何了？” “今儿下午，忽然发了高热，请了郎中来，说是这身子的底子空了，怕是，不太好将养回来了，只叫我们平日里给些清淡的吃食，切莫大补了，好好养着，说不定还能拖个一两年。” 第467章 贵门事多 第467章 贵门事多 袁金明闻言接过那管家手里的湿帕子，轻轻擦拭着手背，开口说道。 “这大夫，有些不过是浪得虚名，尽是混说的。病人嘛，总是要吃些好的才行，若是被人听到我平日里就给我将我自小养大的伯父，吃一些粗茶淡饭，青菜叶根的，还不得骂我没有良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吗？” 那管家闻声想了想说道。 “是，奴才明白了。” 袁金明转头问道。 “我娘在哪里？” “正在老爷的屋子里呢。” 袁金明的眼底浮现一抹狠厉，快步朝袁峰的正堂而去。 一进屋子，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就让人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一个头上缠着褐色蜀锦青鸾带的妇人正抬手，用同色的帕子抹着眼泪。 听到有人进门，回头看到是袁金明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袁金明嘴角喊着一抹冷意，上前拍拍手说道。 “失了丈夫的弟妹，和大伯哥，真是有趣啊，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正经的夫妻呢。” “明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伯父，好歹将你好生的将养长大，如同你的生父一般，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侮辱他。” “侮辱？” 袁金明上前，瞅了一眼在病榻上合着眼睛，已经烧糊涂了的袁峰，回头笑着说道。 “母亲大人，这些年，是什么情况，当初，我爹是怎么死的，孩儿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五岁，已经不小了。” 袁母闻言轻咬下唇，开口说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同你大伯……” “母亲，我爹死的那个雨夜，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袁金明的眸色一暗。 袁母闻言立刻低着头，眼底一派慌乱的神色。 “哎，母亲何必瞒我呢，这大户人家，谁家没有一些龌龊事啊，大家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了么，其实母亲大可以和我说的，说我那倒霉父亲，是知道自己哥哥和自己妻子的肮脏事儿，才被气的早早离了世，也大可以告诉我，我一直以为的表弟，实际上，是我的同母异父的亲弟弟。这些你都大可以说的。” 袁母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顿时摔倒在地。 袁金明轻笑一声，蹲下来看着自己的母亲。 “说起来也是可笑，我这个人人都说是中正不二的伯父，竟然能和自己的兄弟媳妇，做出这样的不伦之事来，只怕是，我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信。” “不过，母亲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我这个伯父，可是我以后平步青云足底啊的一块垫脚石，我怎么可能把他给丢了呢。” “再者说，我那个没用的父亲，也着实是活该，祖上荫庇到了这一代，已经是大不如前了，一个大儿子，忠勇能干，眼看着以后也是仕途有望的，而小儿子呢，除了会吟诗作赋，那是文不成武不就，哎，这老二的媳妇被老大看上了，能怎么样呢，即便是人尽皆知，我那个倒霉父亲也只能忍着，哎，窝囊啊，可又能怪谁呢，没出息，谁让全家的指望都在我这个大伯身上呢。” “而母亲你嘛。” 袁金明伸手挑起自家母亲的下巴来。 只见袁母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可是这皮肤却包养的白嫩无暇，一张脸娇滴滴的，我见犹怜，说是二十岁只怕是也有人信。 “生的漂亮，可惜，是个庶女，只能嫁给我这个没有什么用的父亲，不过，好在我大伯也看上了你，你半推半就，顺水推舟，一人共事二夫，也算是一桩美谈。” 被自己的儿子这般的说破自己的事情，袁母又气又羞，一张脸涨的通红，她抬头看着袁金明说道。 “不论我们上一辈如何，可他始终是养你长大的人，这些来，对你怎么样，你可是看在眼里的。” “是啊，我多看在眼里啊。”袁金明松开袁母的下巴，在自己的衣袍上擦了擦，站起来说道，“他自己的儿子，娶的就是那正经的官家小姐，我呢，便说什么性格不合适，多有顾忌，给我指了一个武将的庶女，母亲，我朝历来重文轻武，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吧？” 袁母抬头，含泪说道，“明儿，你从小就文采不好，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你大伯一样是手把手的教你们两个，可是昭儿一学就会，你偏偏怎么都学不会。你分明对武学颇有天赋，可你被自己的嫉妒心蒙了心智，非要科举，多年来，连个秀才都不曾中了。” “你伯父，这是在给你铺路啊，那个姑娘虽然是武将的庶女，可她的母亲母家的兄弟却是跟着岳将军的人，且颇受岳将军的赏识，原本早该封官的，不过是岳将军看他年纪浅，想要好好的培养一番。这才耽误了。若是那个姑娘母家的兄弟早已封了官，被摆在了明面上，那还能轮得到你啊。” 最后一句话让袁金明眼睛一红，他指着袁母骂道。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处处不如我那个弟弟，轮不到我？呵呵呵，我就告诉告诉你，究竟能不能轮得到我。” 说完，袁金明回头说道。 “去把我那个弟妹给喊来。” 袁母闻言，颤巍巍的撑着身子站起来，开口说道。 “明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们当年干过的事情。”袁金明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怎么，刚才母亲大人还一正言辞的，现在就着急了？这又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风水轮流转啊，当年我父亲窝囊无能，如今，轮到我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了，这不是咱们家的传统么？我怎么能断呢？” “你不能！明儿！你不能！” “来人，把夫人给我按在那里做好了。我得请她好好的看看戏才行。” 话音落下，身后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上前来，一把将袁母按在了凳子上，袁母的双手被两个婆子死死的抓着，几乎动弹不得。 第468章 探望岳幽 第468章 探望岳幽 这边袁母挣扎着，另一边，那袁家老二家的新妇却是被喊了过来。 看到屋子里的阵仗之后，那新妇微微撇过头，缓缓闭了闭眼。 袁母看到女人这个样子，心里就明白了。 这老二的新妇只怕是早就被袁金明给染指了。 想着这两代人的恩怨纠缠，袁母的眼角缓缓落下一行清泪。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袁金明微微一笑，上前关上门，将那女人拉到了一旁的小榻上，眼看着她轻轻褪去自己的衣衫，袁金明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他伸手一把将女人拉过来，压在身下，动作了起来。 病榻上的袁峰和一旁的袁母看着两人，立时就昏了过去。 …… 次日，唐冶再次罢朝。 整个奉天殿内的臣子都大眼瞪眼小，听得黄麟来传话，只得是无奈的叹气，不敢多说什么。 而唐冶却没有往别处去，乃是去了大牢里了。 幽暗的牢房里处处透露着阴森。 唐冶看着这周围的场景，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尽头，有一个十分不一样的大牢，别处都是栅栏，对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可是这处却是挂着一个蓝色的布帘。 唐冶是一个人悄悄来的，身后只带了一个黄麟，再无别人了，身上穿着的也不过是寻常侍卫的衣服。 走进了，却听得几个男人的谈话。 “到底是皇后啊，真的是国色天香，虽然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这腰身，这脸蛋，要是快活一下，我就是见阎王也值得啊。” 另一道声音听起来略显稚嫩。 “这毕竟是皇后，我看你是吃就吃糊涂了，赶紧走吧，要是回头被人看见了，你和我都得死。” “可拉倒吧，眼下这人晕着，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她醒来除了哭也不能干什么，况且这种事情，她一定不敢声张，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我们固然是难逃一死，可她能好到哪里去？” “这可是皇后！” 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着急害怕。 “你个怂货，皇后又怎么样，你看看现在的形势，摆明了，是江妃一人独宠，她虽然是岳家的女儿，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入狱了？皇后入狱，自来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看，这岳家，连带这个皇后都要完。我估摸着，皇上是要收拾岳家，这个皇后不过就是个引子。” “到时候，岳家要是倒台了，你觉得，皇后还会留着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到底有没有念过书。” 男人说着，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淫邪来。 “上次我给皇后宫里送东西的时候，透过那虚掩的门，隐隐看到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红色的纱衣，哎哟，那个样子你是没有见过，是个男人都想要把她拉过来，狠狠的疼爱一番，老子回去做了好几夜的春梦。今天说什么都要试试，这皇后到底是什么滋味，就是死了，我也甘心了。” 说完，那男人立刻朝地上晕着的岳幽扑了上去。 半梦半醒之间，岳幽的眉头微微皱起。 “是吗？”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两人顿了一下，猛的回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的腿瞬间一软。 “皇、皇上！” 唐冶看着两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将灯笼搁在一旁，伸手将地上的岳幽给捞了起来。 岳幽的双脸微红，一看就是被人给下了药。 他抱着岳幽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撇过她的脸来，捏起她的手轻轻的在手上某处穴位按压着。 “朕方才听说，你们似乎想要强要了朕的皇后。这样新奇的话，若不是这个场景里，朕估计这辈子也听不到。” 那男人瑟缩着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抬手猛的扇自己巴掌。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吃了酒，神志不清，求皇上，求皇上，留奴才一命，给奴才净了身都行。求皇上，求皇上……” 男人的哀求声在寂静的大牢里响起。 唐冶一遍揉着岳幽的手，一遍说道。 “怕什么，都是男人，朕也理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说着唐冶看着岳幽的小脸笑着说道。 “都怪朕的皇后太好看了，就是在牢里，都勾引男人。” 那人一听，身子一顿，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唐冶的脸色，忽而爬上前，抓着唐冶的脚踝说道。 “陛下，陛下说的是。奴才，奴才虽然是个混账东西，可是奴才不敢有所期满。实在是奴才来送饭的时候，皇后娘娘主动，主动唤了奴才进来，奴才又吃了酒，这才……” 一旁的黄麟听着他说话，叹了一口气，闭眼摇了摇头。 这个蠢货。 唐冶撇过眼，看着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是吗？” “是，皇上，真的是这般。” “这么说，这皇后，是真该死啊。” “陛下明鉴，陛下明鉴。” 话音落下，男人的脖子忽然被人扼住，唐冶面无表情的掐着他的脖子，手上的力气一点点的收紧。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涨得通红，双目惊恐的看着唐冶。 “陛下……” 他从喉咙缝里勉强捏出两个字来。 唐冶眸光阴冷，沉声说道。 “朕的女人，莫说是朕心疼的紧，就算是皇后朕的犯了错，也轮不到，你来评说。” “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嘎巴一声，男人的脖子诡异的一顿，随后无力的以九十度的角度倒向右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唐冶松手，男人的身子像是破败的树叶子一样倒在地上，那双眼睛，正好盯着方才那个较为年轻的男人。 男人吓得顿时尿了裤子，黄色的尿液流淌了一地，在大牢里发出阵阵骚臭味来。 “陛下，要不要带着娘娘换一间屋子？” 唐冶抬抬手，看着地上的男人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皇上的话，奴才名叫孙兴。” “孙兴，倒是好记，朕认得你了。” 第469章 安抚岳幽 第469章 安抚岳幽 孙兴一听这话，立刻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奴才，奴才求陛下给奴才留一个全尸。” 唐冶笑笑，抱着岳幽说道。 “朕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说对了，朕就不杀你。你进不杀你，还会给你加官进爵的机会。” 那孙兴一听，颤巍巍的抬头看了一眼唐冶。 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又立刻低下头去，只是不住的说道。 “奴才愚笨。” 唐冶说道，“朕问你，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孙兴想了想，立刻说道。 “不，奴才没有看到。奴才什么也没有看到。” 一旁的黄麟听了他的话，也笑了起来。看了唐冶一眼之后，抬起浮尘打了那地上的孙兴一下。 “你个蠢材，陛下的话都听不明白。” 孙兴闻言，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就是一个蠢得，求皇上给个明白话。” “罢了，朕看在你方才有意阻拦的份上，饶你一次。”唐冶说道，“皇后还是得在牢里待上一些日子，朕不太方便留人照顾，你这里的狱卒，该怎么办，你可知道？” 孙兴，眸子微微闪动，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奴才明白，皇上放心，皇后娘娘是奴才永远的主子，主要皇上不说废后，皇后娘娘就是主子，奴才就把娘娘当成主子伺候，绝对不敢怠慢一下。” 唐冶闻言，不再看他，只是挥挥手说道。 “去吧，办事机灵一点。多用用脑子。” “是，是。” 那孙兴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软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又是一顿请罪，这才走了出来。 在那布帘子放下前的最后一秒，孙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唐冶看着怀里的岳幽，眉眼之间都是联系和爱意。 孙兴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君心难测。 这宫里宫外传皇后失宠，江妃盛宠，都多少天了。且这皇后也真的是被关进了大牢，人人看着都是岳家要倒台了。 谁能知道，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牢里。 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孙兴想起刚才的事情就感到一阵的后怕。 那短短的半盏茶的功夫，却成为日后孙兴午夜梦回时常梦到的场景。 也是因为这件事，孙兴才明白了，做一个纯臣的道理。一生顺遂，最后还在朝廷里混了一个八品的小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孙兴走后，唐冶命人将帘子放下来，他伸手轻轻擦拭着岳幽额头上的汗珠，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黄麟躬身说道。 “奴才给皇上出去守着。” 唐冶点点头。 岳幽半梦半醒之间，时常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呓语，听不清楚说了一些什么，只是神情却看起来很是痛苦悲伤。 唐冶叹了一口气，开口凑在她的耳边说道。 “本想你心性纯良，装不出这般的真情来，不想，你这个傻丫头，还真当真了。” 岳幽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了唐冶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眼皮十分的厚重，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怎么也睁不开。 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响着。 岳幽的眼睛也逐渐眯开了一条缝。 一双熟悉的眼睛映入眼帘。 岳幽晃晃头，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 唐冶见状，将岳幽扶起来一些些，轻声问道。 “幽儿？你可好点了？” 岳幽眼前的景象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在看清楚眼前人的瞬间，眼眶里的泪水立刻便落了下来，几乎没有积蓄的时间。 “陛下，你来了。” 唐冶心疼的直用袖子擦，见岳幽已经彻底醒了，便心疼的说道。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朕来看看你，你可开心？” 岳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看到眼前的人真的是唐冶，却是开口就是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冶看着她的样子，伸手抚摸着她鬓角的绒毛，沉声说道。 “好了，朕都知道，也都明白。朕的幽儿一向是聪明伶俐的，此番也是关心则乱。不过，朕想，你在看到朕出现在这大牢里的一瞬间，是不是也都明白了？” 岳幽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的依靠在唐冶的胸口，闷声闷气的说道。 “陛下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头顶传来唐冶的闷笑声。 “就算是吧。朕为了沿海的百姓， 不得不采用缓兵之计。而且，朕一直有个心病，这次也想着借着这个东风，一起拔除了，好叫以后，绝对不会再有死灰复燃之势。” 岳幽数月来的委屈和担惊受怕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哭哭啼啼的，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像是不要钱的水一样流，将唐冶胸口的衣襟都给打湿了。 “陛下，你真的，吓坏我了。” 唐冶抚摸着岳幽的后背，给她顺气。 “你也是个实心眼的，瞧不出来，你爹爹和往日不一样了吗？” 岳幽擦擦眼泪说道。 “我只觉得，爹爹是真的对你失望了，这才会这般反常，我还时常和我爹爹吵起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岳龙是老臣了，当年朕荒唐无道的时候，也一直跟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不曾有过有二心。你爹爹那个性子，就算是朕真的把这江山给毁了，只怕是也是在旁边递刀的。” “况且，你爹爹虽然性格耿直，可到底在这官场里浸淫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连基本的城府都没有，就算是要反，难道能做的这么明显么？” 岳幽听着唐冶说话，才想起来，这一切似乎确实是和岳龙的性格有所不合。 即便是现在岳家一家独大， 岳龙权倾朝野，可岳龙这个人就不是一个跋扈的人。早年常年受郭家打压，隐忍已经成为了岳龙的习惯。 所以，即便是后来位极人臣，可任何人都会飘飘然，不知所以，唯有她爹爹不会。 岳幽淡淡道。 “是我傻了。” “朕想，温可言和岳龙这两个狐狸，怕是一早就知道朕的心思了。” 第470章 暗语 第470章 暗语 “朕此番把你关进牢里，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性子，眼看着，就差上奉天殿指着朕的鼻子骂了。到时候，你要真的做出什么事来，朕就是相互着你也不行了。” 前朝倒是好说，只是到底还有江似雾和倭国的人盯着，彼时不让岳幽真的出点血，怕是不好糊弄。 岳幽闻言低头说道。 “是臣妾愚钝，险些坏了陛下的大事。” “朕知道，你是个能忍能让的，此番，也是因为关于朕和江山，你这才失了分寸，只是你瞧瞧，太后可像你这般激动？每次太后都是闹得凶，可是时候就不再过问了。只是在宫里，不痛不痒的发发怒，申斥几句奴才，你瞧着太后那性子，若是真的有什么，可会这样？” 岳幽被唐冶说的脸颊微红。 “臣妾身为皇后，却不懂陛下的心思。” “好了，朕来可不是说你的，朕想着，这大牢里终究不是个舒服的地方，怕是会委屈你，可你要不受一些苦，怕是江似雾和倭国的人也不会轻易罢手。你现在这里委屈一段日子，等那些人的眼睛不再盯着你了，朕就悄悄把你接出来，去宫外找个地方歇着。” 岳幽靠在唐冶的怀里，悬着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唐冶静静的安抚了一会儿岳幽，便匆匆离去了。 一回养心殿就看到江似雾早早的在那里等着。 “陛下这是去哪里了？” 江似雾起身问道。 “朕现在去哪里，还得向你汇报了？” 唐冶语气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饶是凑得这么近，将唐冶脸上的每一个神情都清楚的看在眼底，江似雾还是拿捏不准唐冶的心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忽尔唐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上前牵着江似雾的手。 “瞧瞧你吓得，这个胆子，到底还是没有被朕给宠出来啊。” 江似雾跟在唐冶身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陛下天威，平日里对臣妾不曾显露，一经窥见，臣妾到底还是有些受不住。” 唐冶笑道。 “你这么说的话，朕以后怕是不能给你脸子瞧了。” “说说，这么早就来朕养心殿里候着，是有什么事？” 江似雾微微躬身，开口说道。 “臣妾想出宫一趟，臣妾不敢隐瞒，乃是江源二郎说，有臣妾姐姐的消息了。” 唐冶的脸色微变，抬头看向江似雾。 候着却是眨着无辜的眼睛，一双透亮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看向唐冶，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唐冶敛眉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有什么不放你出去的理由。快去快回。” 江似雾微微躬身，继而说道。 “还请陛下派个人跟着臣妾。” “怎么，去见江源二郎还这般的小心？”唐冶故意说道。 江似雾却柔声道。 “臣妾不是小心，而是为了让陛下放心。这江源二郎不是常人，陛下好不容易这些日子才和臣妾亲近了一些，若不是事关臣妾的姐姐，臣妾也实在是不愿意开这个口。臣妾想了想，陛下还是派人跟着臣妾去吧，这样一来，说什么，做什么，陛下也都一清二楚，臣妾此身也可分明。” 唐冶含笑看着江似雾，伸手摸了摸江似雾的头，笑着说道。 “好。朕就听你的。” 江似雾甜甜一笑，端的是乖巧无比。 唐冶随意指了殿内的一个内侍去了。 江似雾却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内侍的武功不底，不是一半的内侍。 江似雾不动声色的出了宫，往那江源二郎落脚的驿站里去了。 江源二郎开门的时候，看到江似雾身后跟着的人，眸子一暗，微微侧身说道。 “江妃娘娘请进。” 江似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驿站的屋子里摆设的颇具东瀛风格。 江似雾跪在那一方矮桌前，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解了下来。 “身后这位乃是皇上身边的内侍，此番前来，特来保护我的安全，您有什么直说就可以了，不必避讳。” 江源二郎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随后说道。 “这是自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江源二郎抬手给江似雾倒了一杯茶，待到茶满了，这才说道。 “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前些日子，外面传来，消息，说是你姐姐曾经出现在西南。” 江似雾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说道。 “西南之地，多毒瘴，恶虫，我姐姐一个女子，如何能吃得消。” “自然是吃不消的，不过，有目黑莲和王胜照顾，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碍。” “王胜？” 江似雾抬起眸子看着他，瞳孔轻颤。 “王胜，可是个厉害人物啊。” “是，前不久听说，那地方毒气太重，死了不少人，都是王胜帮着料理的，确实是个能办事的。” 江似雾不动声色的问道，“照顾别人，处理下面的人，都是小事，要紧的，还是要把我姐姐照顾好才行。” 江源二郎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未曾见过你姐姐，是以并不知道人现在如何了，只是听说起那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王胜这个蠢材，光顾着忙下面人的事了，倒是把正经的主子给忘了。差点坏了身子。我已经派人去接了，估计，再过个半个多月的，就有消息了。” 江似雾闻言开口说道。 “有劳了。” 自那驿站出来之后，江似雾脸上的云雾就没有散去。 江源二郎想要用如烟来牵制唐冶，可这中间有个王胜。只怕即便是江源二郎亲自出手，也不好收拾千音阁那边的事情。 方才江源二郎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都是暗指，如烟情况不好。 一个主子，生病了，被人忽视，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主子不再是主子，失势了。 又说死了人，是王胜料理的。 那便是千音阁的人，大换血了。 江似雾黑亮的眸子抬起，看着前面一晃一晃的轿帘，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江源二郎告诉她这些，一来是为了让她继续给他办事。二来也是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先稳住唐冶。 毕竟这钳制唐冶的一个重要的棋子还没有落停。 第471章 杀了如烟 第471章 杀了如烟 西南石洞之中。 滴答滴答的透山水在一滴一滴的滴落，把那下面的岩石都砸出来一个不浅不深的小坑。 如烟挣扎着爬过去，寂静的石洞之中，几乎可以听到她的手掌贴在地面上的声音。 她伸手努力的抓着那石壁，想要站起来。 可是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她只能伸出手去，让那一滴滴的透山水将她的手指打湿，随后轻轻的擦在自己的唇边。 好渴。 她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了。 更别说吃的东西了。 她没有力气呼喊，也知道，即便是喊也不会有人理她。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如烟吃力的回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或者说，也不再是那么熟悉了。 如烟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进的目黑莲，恍惚之间，将他和当年那个还是个稚子的孩子混在一起，分不开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目黑莲站在她面前，看着那石壁上滴滴坠落的水滴，伸手轻轻接了一些，蹲下来，捏起她的下巴来。 一股细小甘冽的水流进她的嘴里。 她贪婪的吮吸着，像是一只被主人喂食的小狗。 “阿姐，你认识我吗？” 目黑莲的声音在是石洞里回荡着，轻柔的不像话。 如烟缓缓抬头，眸子逐渐聚焦，干裂的唇因为嘴角的糊糊而没有办法完全笑开，只扯出了一个不人不鬼的笑来。 “看来阿姐是不认识我了。以前阿姐不认识我，是因为阿姐糊涂了，可现在阿姐不认识，大概是因为怨我吧。” “哎。”目黑莲拍拍手上的水，看着别处说道，“可我又何尝不是么？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不认识阿姐了。啊！应该是从阿姐遇到唐冶的那天开始，我说的对吗，阿姐？” 如烟低着头，凌乱的发丝垂在地上，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不过，我也确实不该认识阿姐，自打我的阿姐认识唐冶的那天开始，她就不是她自己了，她就已经死了。不是么？” 如烟低声说道。 “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跟着我的人，包括你。” 目黑莲笑笑，站起来说道。 “是么？那我问问你，当初跟随你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你不知道吧，那我来告诉你。” “当初你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要解散千音阁，唐冶回去之后就把那些留在京城里的人都杀了，逼的我们的人四处逃窜，不得不退守西南。” “西北边，石家反扑，当初那些忠心耿耿跟着你的人呢，都死了，石佛把那些兄弟们抓住，也不杀了，折磨到只剩下一口气之后，就丢在大漠里，将他们绑起来，任由沙漠里的那些毒虫鼠蚁咬他们，活活的被折磨死。到最后，我派人去给他们收尸的时候，连个渣子都看不到了。这些人，阿姐，你还记得吗？” 目黑莲凑在她耳边，贴着她的白发问道。 “这些人何辜呢？他们做错了什么？阿姐，怎么样，才算是亏待呢？” 如烟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目黑莲继续说道。 “至于我们，我想问问阿姐，我们的那个可怜的妹妹，又做错了什么呢，要死在你的手里？啊？他做错了什么？” 如烟哑着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 目黑莲轻笑道。 “我不是听不进去，我压根就不想听你说话，每次你一说话，我就会想到那些事情，让我每一次，都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我要听什么呢？那些事情，都是我亲眼所见，都是我亲身经历的。” “阿姐你的背叛，难道还有说什么的余地么？” 如烟沉声说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喂药的。” 目黑莲轻笑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喂药？我从来没有喂过你什么药，就是人人都会喝的圣水而已，是好东西。当初，不还是阿姐提议，用这个东西来控制大宁百姓的吗？现在的一切，最多不过是那反噬罢了。” 如烟手臂上的力气消耗殆尽，她没有力气撑着自己的身子了。啪的一声，脸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嘴里立刻见了血。 可惜她的神经系统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甚至是来拿痛感都来的那么的迟钝。 “你是来杀我的么？” 几天之前目黑莲就开始断了她的汤，估计就是为了要她眼下清醒的看着自己被杀。 “阿姐。” 目黑莲轻轻喊了一声如烟的名字，伸手，按在了她的头骨上。 “阿姐，你去死吧。死了之后，我会把一切都忘了，你依旧是我的阿姐，每年我都会给你烧很多纸钱下去。” 目黑莲的手指缓缓收力，如烟立刻痛苦的挣扎起来，可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无助的踢着腿，嗓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身后的王胜，嘴角缓缓勾起，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如烟的动静越来越小，到最后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在她没有动静的瞬间，目黑莲收回了手。 王胜皱眉上前，伸手捏住了如烟的手腕。 “尊者，还有最后一丝气息。” 目黑莲缓缓闭上眼睛，随后走了出去。 “你们处理吧。” 王胜看着目黑莲的背影，站起来拍了拍手，冷笑道。 “嘴上说的这么狠，下手还是留了一丝情面。” “尊者是对她还有不忍么，要是这样的话，以后若是反悔了，岂不是会怪在您的头上？” 王胜冷笑道。 “哪里是什么还有感情，骗人的罢了。在如烟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千音阁的事情的之前，这目黑莲的心也不是一直老老实实的。装什么？不过是上骗骗老天爷，下面骗骗小鬼罢了。” “他不想让如烟最后一口气没在他的手里，这样的话，以后说起来，也不是他杀了如烟，算什么，给自己心里安慰？” “那主子还是赶紧把人彻底弄死了吧，以免出什么祸事。” “要我动手？”王胜冷笑一声说道，“我可不当那个替罪羊。我不精，但是我也不傻。” 第472章 买仆 第472章 买仆 “何况能出什么祸事，这个如烟别说是剩下一口气了，就算是刚才目黑莲没有动手，把她丢出去，她也活不成。” 王胜看着这是石洞里的狼藉，嫌弃的抬手按了鼻子。 不过是两三日没有让人来照顾她，这地上就到处都是不明的呕吐物和排泄物，简直就是连最脏的猪狗也不如。 如烟沉声说道。 “去叫我们的人把她丢出去吧，是被狼叼走，还是被什么东西啃，随缘分吧。” 说完也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耿喜正坐在一张小小的方桌上和人在说话。 “老乡，这个东西真的不是我夸口，北边的红土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啊，咱们这边许多名种都都是从那红土里长出来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你说的这些我们也清楚，可是我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这叫落叶归根，死在异乡，怕是祖宗的坟都要闹鬼。” 另一个面色黝黑的男人也跟着说道。 “这话说得不错，再说了，这朝廷也不是傻子，我就不信能平白给我们这么好的东西？我看啊，就是骗人的，到时候给我们骗过去了，就只能是听别人的调配，说句话的权利也乜有。到时候可就晚了。” 耿喜闻言长叹一口气。 这么久了，还是有人不相信这朝廷说的话都是真的。 耿喜刚开开口解释，却听到有人朝着这边跑过来，耿喜连忙起身迎过去。 “大人。” 那人刚开口就被耿喜给拦下来了。 “说了， 以后在老百姓跟前别叫我大人。” 这里面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耿喜是什么身份，有的则是知道，但是只要不时时刻刻的把这个大人两个字挂在嘴边的话，那就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大人，您家人去衙门里了，问我们您在哪里，主簿这才叫我们出来寻。” “说是什么事情了吗？” “只说是老夫人请了个婆子来，给安胎，那婆子说，要家里的男丁们，都回去，吃了一个什么八宝饭，算是借什么阳气？” 耿喜听着这话，皱眉说道。 “一天天的，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早晚我要把这些个坑蒙拐骗的神婆都给收拾了。” 那男人笑笑，傻呵呵的抓着头说。 “大人也不能这么说，这个东西，一来是求个自己的心安，二来，也确实是惯用，小的的父母也是这么做的，家里填了五六口男丁呢！” 耿喜皱眉说道。 “要是按着这么说的话，能让这老百姓迁走，帮着皇上稳定了江山朝纲，这积累的功德可是不可限量的，能生个活佛下来。” 男人听了呵呵的笑着。 耿喜抬手敲了那人一记，随后说道。 “走吧，一起回去。” 他耿喜虽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举手之劳，能给家里人求个安心，他倒是也愿意妥协。 耿喜的家在一个小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倒是也不少。 耿喜回来的时候，见耿乐扶着一个微微显肚子的女人来回在院子里走着。 听到有人进来，耿乐下意识的回头，见到耿喜，笑着说道。 “兄长回来了。” 耿乐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弟妹，长得大手大脚，眉目开阔，虽然不是多么的貌美，却桥这就就让人觉得心里敞亮。 一开就是个过日子好女人。 女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哥。 耿喜笑着点点头。 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女人也走了出来。 耿母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高兴的抓着一捆葱就走过去了。 “你可算是回来一趟了，我这喊你还真的是费劲。” 耿乐笑着走过去帮忙。 耿母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也是我们耿家祖坟冒了青烟了，能出了我儿这么一个响当当的大官。就是，这自打当了官就不怎么瞧着了，你娘我也没有几年活头了，不知道，还能见你几面……” 耿母说着说着眼角就见了泪水，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一旁在门口坐着捡豆子的耿父闻言，骂道。 “这大好的日子，这么哭丧，叫街坊邻居的听见了，都是要笑话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躺，你还哭丧。” 耿母闻言立刻擦了干了眼泪，笑着说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来，先把那个八宝饭吃了吧。” 耿喜看一眼，说是什么八宝饭，其实就是把江米和红豆、黑豆、绿豆、薏米等八种颜色不一的豆类放在一起蒸熟了，再淋上一点蜂蜜，直接吃就是了。 耿喜不爱吃这些黏糊糊的甜食，却还是把一碗都吃完了。 耿母看着耿喜吃的好，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加深了。 “好好，老二媳妇儿，一定能给咱们家添个大胖小子。” 耿喜放下碗说道。 “老二媳妇这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家里的许多营生怕是也做不得了。” 耿母点点头说道。 “咱们家不学那些个刻薄人家，这女人家命苦，从头忙到尾，没个休息的，怀个孩子本来就累，这些事情就不做了，我来做就行了。” 耿喜说道。 “您的身体也不好，前段时间这腰疼的毛病又犯了，地里我也帮不上忙，我打算，给咱们家买几个手脚勤快的仆人来，帮着做做事，你们也清闲一些。” 那耿父i听了，还不等耿母开口，立刻站起来掀开那布帘子走了进来，横眉骂道。 “你这才当了多久的官，这官瘾都上来了，什么仆人，咱们可不学那些个黑了心肝的货，欺负老百姓。” “对对，你爹说的对。”耿母也连声附和道。 “现在我听说，咱们的皇帝可是厉害，你在皇上跟前办事，不做这些，万一惹恼了皇上，是要砍头的。” 耿喜看着自己这对淳朴的父母，笑着说道。 “这当官的，哪有不开府不买仆的，也就你儿子我，一直在军队里，没有什么时间，也没有这个需要。现在，咱们既然有这个需要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不铺张浪费，只买一个小院子，雇三五个仆人就是了。” 第473章 不太平 第473章 不太平 见耿喜如此说，两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商议着还是不换院子，只把后面的墙拆了，再把后头没有人住的那个房子买下来，直接一合并就算了。 这倒是也快，请了泥瓦匠，不过是三五日的功夫，也就把这个事情给办利索了。 就是这顾仆人的事情。 耿喜本来是想要亲自去找人牙子，买些手脚利索的仆人来伺候的，但是最近这府衙里的事情多，京城里又传回来不少的闲言碎语，皇上把皇后给直接关起来的事情，举国上下也都会知道了。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民心，这些日子又有些不安定了。 后来耿母提起，耿喜就让手下的人去办了。 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一来就出了麻烦。 要是耿喜知道的话，怕是这辈子也不会让人代替他去办事了。 耿喜这日一进府衙就又收到了下面的人递过来的食盒，说是家里的人给送来的。 耿喜这才想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又是半个月的日子没有回家去看看了。 “之前我安排下去，让帮着给我父母买三五个仆人的事情，办妥了吗？” 那人连忙说道。 “这事儿不是奴才办的，不过，听说这人已经去了两三日了，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耿喜又问道。 “可听说是从哪里买来的？” “这个倒是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外面寻摸来的，不是咱们本地的，听说是军爷说的，这本地的都是街坊邻居的，私下都瞧着，人心不好揣摩，大人您又是这里出身，难免容易让人记恨。再者，到底是奴才，若是有那办事不利索的，犯了错的，也不好处置，到时候，主仆不是主仆，邻里不是邻里的，怕是不好办。” 耿喜闻言点点头，恰好也随着那人一起进了这府衙的小院子里。 他寻了一处竹椅子坐了下来，将那累了一天的脚放在凳子上，暂时得到了缓歇息，随即便说道。 “这话说得是没错的，想的周到。也正好合了我的心思。不过只有一点，这外面的人，不知不知底的，怕是会有什么麻烦。” “奴才敲了，都是一些醇厚的庄稼人，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如此便是最好的，我那父母年岁大了，本来我就算是老来得子了，不想后来又生养了个弟弟，家里以后还会有个小孩子，两个老人估计也是顾不上来，如此也算是安了我的心了。” 那人点点头，随后又说道。 “对了， 今天有人抓到有十几个人聚众闹事，听说中间还因为吃醉了酒，调戏妇女，并且失手将一对夫妇给从楼上推下去了，当场毙命。” 耿喜一日都在外面，却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才出事的，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军爷此刻估计正在审问呢。按理来说，这些人都参与闹事打架致人死亡，本该是该斩首的，但是这个关键时候，一下子斩首这么多的人，怕是会引起恐慌。” “这些人是沿海附近的？”耿喜问道。 那人回道，“回大人的话，并不是，听那口音，似乎是西北那边的，这个倒是也正常，这些年来往做买卖的商人也不在少数，就是因为路过，停留一会儿就走了，就算是做了什么也不好找到人，所以近些年来，这才会频频出事。也是不容易。” 耿喜闻声说道。 “当街调戏民女，已经是罪无可赦了，还失手致人死亡，说什么也是该死的。告诉他们，不要害怕别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只要证实了这些人确实是该死，直接等到正午拉出去处死就算了。” “是，小的明白了。” 那人听后躬身退了下去。 耿喜算了算时间，看着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明天再回家看看。 累了一天了，耿喜便往后面去直接躺下，合衣睡着了。 这刚睡下，刚刚感觉自己睡着了，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来了。 耿喜起身，坐起来，见那郭军爷走了进来。 “这一脸的怒气，怎么，审犯人给自己审出气来了？”耿喜说着，抬手给他到了一碗茶。 那人开口说道。 “哎，真的是没有人性，这十几个亡命之徒，原本以为是失手，调查下来才知道，这些人已经不是头一次犯事了，沿路过来，祸害了不少家世清白的姑娘，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闹出不少事儿来。说起来，也是造孽。” 说着，那郭军爷抬手灌了一大口凉茶，这脸上的怒气才稍稍微微的平缓了一些。 耿喜倒是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了，他站起来，走过去，将那手里的酒葫芦搁在一旁，开口说道。 “说起来，这审问犯人，原本也不是你我的事儿，今天我一回来，听人说你去审问犯人去了，就知道，必然是要惹一肚子气回来的。” “哎。”耿喜说，“自来就知道，这沿海地界上乱，又因为离皇城远，京城里的皇上就在耳聪目明，许多老百姓的疾苦还是会遗漏的，既然看不到，许多事情，带来的震撼，就远没有那么的强烈，这里的官员又大多数都是被贬谪而来的，尚且失意，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是根本没有什么心思管这些事儿，天长日久了，自然会积累不少的弊端，也会助长不少人的歪心思，这都是正常的事情，你我在这地界儿上长大，听得见的还少吗？” 那郭军爷沉声说道。 “哎，话是这么说，可是……算了，不说了，回头把这些人都推出去，当街斩首，也好震一震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 说着，那郭军爷似乎也是不愿意再提起这些伤心的事情了，转而就说起了耿喜家里的事情来。 “对了，说起来，你怎么又在这里睡了，你那弟妹，不是月份也大了么？家里的事情只有你弟弟和老父亲操持着，你也放心？不回去瞧瞧？” 第474章 夜半杀人 第474章 夜半杀人 郭军爷也是挺佩服耿喜的。 这有的人是因为离自己的家里太远了，想要回去也是不行的，可这耿喜却是每天都从家门口路过都不进去，都快要赶上大禹治水了。 耿喜笑着说道。 “这迁海的事情，一天没有落实下来，我这心里，就一天不安宁。” 郭军爷闻言也是叹气。 “慢慢来吧，瞧着，最近这老百姓对咱们的骂声也不是那么大了，皇上也说了，润物无声，咱们还是下慢功夫，一点点磨吧。” 耿喜叹气。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眼下京城里传回来的消息，你也听到了，皇后被关，我想八成是皇上那边又有什么算计和心思了，可不管这京里怎么折腾，最终都是要落到这迁海的事情上的。皇上虽然安慰我说慢慢来，要照顾百姓的情绪，可你我都明白，这迁海的事情，越早越好，拖得越久，迁海本身也有些不利挚爱，更重要的是，这海对面的倭国。” “一天都是一个变数，我这心里跟火烤一样，总是不安宁，每每回家，总觉得自己渎职。” 郭军爷闻言安问道。 “你也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咱们也是在尽力想办法。不过，前些日子，你那仆人也到了，你也不说回去瞧瞧？说起来，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呢。” “什么事？”耿喜追问。 那郭军爷笑着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开口和那人说道。 “当时人牙子发来了十几个人相看，虽然不是我看的，不过我当时正好在，就顺手瞧了一眼，我看那几个小的在围着三五个人呵呵笑，原是那人的脚趾生的有些奇怪。” “脚趾？” “是啊，这买仆人相看的时候，是要那仆人赤脚站起地上的，瞧的就是这仆人的身板子和精神。那几个小的挑定了人之后，叫那人打了赤脚站着瞧瞧，却见被挑中的人脚趾分的特别开，像是有些畸形的样子。我也瞧了一眼，确实是好笑。” “那几个小的还打趣呢，说是别回头去了府上，连站都站不稳，还的主子伺候奴才。” “你且回去瞧瞧，别真的是站不稳。” 那郭军爷本是闲聊，先把话题引开一些，不愿意再说这样沉重的话题，谁知道，那耿喜的脸色却一下子白了，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什么？你说的，可是两指中间的距离太大？” 那郭军爷点点头，顺手抬起手来，用自己的手指模仿那脚趾给耿喜比划了比划。 “便是这样的。” 那耿喜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冲了出去。 “哎！你去哪里啊。” “坏事了！” …… 耿家此时静悄悄的。 耿乐扫了扫自己的裤子上的灰尘，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可是每次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觉浑身上下爱都暖和的不成样子。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小媳妇儿低着头，挺着肚子，在给自己缝衣服。 耿喜走过去，拿着那蜡烛往前凑凑，心疼的说道。 “不是早就困了么，还是早点睡吧。” “这怎么能行。”女人抬头声音柔婉的说道，“眼看着就要过冬了，要是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穿回头瞧你怎么半。” 耿乐却把东西给夺了过来，开口说道。 “行了，今年咱们也奢侈一把，买几件成衣穿就是了，别费眼睛了，那眼睛都熬红了。” 女人皱眉说道。 “哎，你倒是给我呀。” 说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咱们哪有那闲钱呀。” “我回头问我哥要去。”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大伯哥是个好人，可终究是朝廷的人，当官的，最忌讳这些了。再加上，这前前后后好几个镇子的人都盯着大伯哥呢，就等着看他买东西，好说他借着迁海的事情，坑周围的乡亲，为的是给自己换荣华富贵，这样的话，你听的还少么？” “这次扩院子，买仆人的事情，也是大伯哥体恤我们，已然是挨骂了，多少人红眼嫉妒，咱们没有本事，帮不上大伯哥，便是叫自己看的可怜些，过得苦一些，回头，好叫外头那些酸了眼睛的人，嘴巴上饶人一些，就算是帮忙了。” 耿乐闻言也是不悦，嘴上说着不过就是几件成衣，但是这手到底是松开了。 女人接过来，开口说道。 “还是去瞧瞧爹娘怎么样了，早晨的时候，爹心疼新来的那个伙计，没有让他动手，自己倒是把前前后后的院子一次性扫了出来，早饭的时候就喊了疼了，你快去瞧瞧。” 耿乐抱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柔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 啪。 一阵寒风吹来，带起夜里无尽的秋衣。 大门没有征兆的打开，吓得女人下意识的抱住了耿乐。 耿乐回头看着门口的黑影，却是骂道。 “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呢？” 那人缓步走了进来，脚趾轻点，仔细一看，却是那新招来的仆人春娘。 春娘抬眼看着两人，开口的说了一句东瀛话。 耿乐闻言，脸色立刻变了。 “你是倭国的人？” “效忠天皇陛下，取耿家兄弟首级。” 话音落下那春娘竟然凭空消失在了黑夜里，再一看，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耿乐的喉头一甜，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春娘那双带着无尽寒意的眼睛。 …… 耿喜走着走着，腿却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他咬着牙爬了起来，手脚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快点，快点。 耿喜跑的筋疲力竭，终于是赶到了家里。 只是还没有进门，就看到有不少野狗凑在门口狂吠。 冲天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 耿喜的喉咙下意识的上下滚动，随后缓缓推开门。 身后因为野狗的狂吠声儿醒来的百姓也纷纷伸头朝里面看去。 只是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深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耿喜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满院子的尸体，被直接吊着挂在了院子里的槐树上。 其中那耿乐的媳妇而是被人直接划开了肚子，浑身赤裸的挂着，那肚子里面空空的。 第475章 全家暴毙 第475章 全家暴毙 地上是一个已经成型了的婴儿。 可惜已经是没有了生命体征了。 耿喜缓步上前，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弟弟弟媳，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 他注意到自己爹娘的舌头和牙齿都被人给割掉了，连耳朵也没有了半只。 死的时候得遭受到了多么痛苦的折磨。 话音落下，自房顶上忽然跳下来一道黑影，耿喜抬头的瞬间，只见那黑影像是一道鬼魅一样，和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便是耿喜盯着他一动不动，可是依旧看不清这人是怎么靠近，他，怎么移动的。 眼看着那长刀就要落在了耿喜的头上，只听当的一声，四五个影卫出现，挡在了耿喜身前。 “耿大人。”那其中一个人将耿喜给扶了起来，开口说道，“耿大人，请随我离开。” 耿喜皱眉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说道。 “皇上怕那些倭寇玩阴招数，便命令我们几个守护耿大人的安全，谁知道，竟然……耿大人还是先随我们离开，这些倭寇练得功夫实在是邪门儿，我们几个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还请耿大人先回衙门，撤到安全的地方。” 说着，便架着耿喜离开了。 门口围观的百姓也吓傻了，纷纷四处逃窜。 一夜之间，耿家的院子就像是人间地狱，时不时的响起哀嚎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这动静才渐渐的消失。 也引来了不少山中的野物来啃食尸体。 宛如人间炼狱。 耿喜呆坐在府衙里，半晌一个字也不说。 整整一夜，耿喜回来之后就一言不发，下面的兄弟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大人，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我们，我们心里也放心啊。” 耿喜抬眼看着自己手下的人，青白的唇微微颤抖。 “我，我没事。告诉下面的人，去，去把这镇子上犯过事的恶人给我报上名字来。我要挨个，挨个亲自看。” “这个时候了，您还是歇歇吧。” 郭军爷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还是，先把家里的人的尸体收了吧，好好的安葬了。” “不！” 耿喜抬抬手。 “就那么挂着，把大门敞开，让所有的百姓都能看见。” “大人……您……” 这么做几乎就是在曝尸荒野。 这可是…… 耿喜开口说道。 “我不能让我的兄弟和我的父母白死。死，就要死的的重于泰山！死得其所！我要让整个倭国给他们陪葬！我耿喜，一定要在年关之前，把迁海的事情给落实了！” 话音落下，耿喜的眼睛里缓缓落下一抹血泪。 看得人心惊。 耿喜连天两夜没有睡觉，倒是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整理出来了。 他传来手下的人说道。 “让人秘密把这些人处死，随后模仿我家里的情况，将他们的尸体给吊起来。” “这……”那士兵不解的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身上都是背了命案的，本就该死，不过是因为当时官府的不作为，才让这些人逍遥法外，如今我要用他们的命，换当地百姓的心！” 那人领命去办了。 次日，整个沿海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所有人都人人自危，生怕这件事情落到了自己的家门上。 “这倭寇也太欺负人了！” “嘘，可别说了，要是被那些倭寇给听到了，你们还要不要活了。” “要我说，这朝廷让迁海也是对的，活在这样的地方，就是守着自己的故土有什么用，不过是早早的被那倭寇杀了，送去和祖宗一道埋着。” “是啊，这是什么日子啊。” “快要朝廷出兵，把那些倭寇都给杀了。” “没有一年是天平日子的。” …… 百姓流言纷纷。 耿喜却默不作声。 知道第三日，这百姓都激动的拥到了府衙门前，耿喜才走了出来，看着众位百姓。 众人见那耿喜哪里像是三十岁的小伙子，分明就是四五十岁的人，原本一头黑发，此时也成了花白，眼角眉梢之间老了不止十岁。 再加上那额头上的一圈守孝的白布条，更是让他平添了几分悲壮之色。 耿喜看着眼前的百姓，朗声说道。 “乡亲们，此番前来，为了什么，我耿喜也知道。可，乡亲们，你们也清楚，即便是我把整个大宁国翻过来，把所有在大宁朝的倭寇都抓起来，给百姓们恕罪！给我的父母兄弟恕罪！可这倭国一日不灭，倭寇就一日不会彻底停歇。相亲们啊！你们看看啊！这处处素缟的故土，当真是你们想要的吗？！你们就知道，明日这倭寇不会杀到你们自己的子孙上马！” “你们只看到，眼下的太平日子，只能想到那迁海一路上的颠簸，可你们没有想到，若是这么日复一日的下去，倭寇会逐渐的壮大，他们回来祸害你们的子孙后代，让你们的子孙后代，不得安宁！到时候，你们只能在坟堆里面看着你们的子孙遭人荼毒！乡亲们，那也是你们的亲人啊！” 众人闻言，想起这几日的事情来，都忍不住抬手轻轻擦拭自己眼角的眼泪。 话音落下，那耿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众人也随着耿喜一道跪了下来。 耿喜看着众人说道。 “乡亲们，迁海吧！我用我的生命给你们保证，朝廷到时候会给你们更好的土地，会给你们更好的家，离开这里，给朝廷一点时间，那威胁你们的野狼都赶走了，我耿喜到时候亲自去接你们想要回来的人回来！乡亲们！迁界吧！” 众人看着耿喜，半晌不说话。 忽尔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约莫也有六七十岁上下了，上前给耿喜磕了三个头，随后便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了。 紧接着又有三五个人也是如此，上前磕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耿喜看着这镇子上的百姓一个个的来磕了头，眼底的泪水终于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一旁的郭军爷看了，也是落泪。 “不容易，耿将军用自己全家的性命，终于是换来了想要的结果了！” 第476章 异动 第476章 异动 大宁皇城。 唐冶听到耿喜全家被屠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 “奴才无能，众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兄弟们，拼死才把耿将军救下来。” 唐冶将手里的奏章丢在一边问道。 “对面有多少人？” “一…一个。” 来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啪。 一股寒风吹来，将那窗门直接给吹了开来，带起了屋子的秋意。 唐冶靠在椅背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朕派去的人，都是顶尖的暗卫，结果，几乎拼尽了，才把耿喜给保下来。这倭国，还真的是有点东西。” “陛下，听和他们交过手的兄弟们说，对方使用的招数极其诡异，从未见过。居然可以近乎凭空消失，然后又凭空出现，让人根本找不到他，要说刀法上，并没有如何的精明。” 唐冶说，“下次，如果再遇到了，不管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给朕抓活的。” “是。” 那人领命之后便下去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和进来的黄麟擦肩。 “陛下。”黄麟躬身说道，“江妃娘娘来了。” 唐冶抬起眸子，看向他，开口说道。 “让她进来吧。” 话音落下，不等传召，江似雾就轻轻柔柔的走了进来，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看到唐冶的时候，一双眼睛泫然欲泣。 “这是怎么了？”唐冶出声问道。 江似雾上前，跪在唐冶跟前，开口说道。 “臣妾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臣妾的孩子没有了。起来的时候，一身的冷汗。皇上，臣妾害怕。” 江似雾低着头，并看不到唐冶的表情。 江似雾本以为唐冶会过去把她给扶起来，谁知道，却迟迟没有什么动静。 江似雾正在狐疑之际，想要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听到唐冶开口说道。 “朕今天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耿家满门被屠，只用一个说是会忍术的东瀛忍者。” 江似雾的身子微微一僵。 “皇上，臣妾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算了。”唐冶上前，伸手将江似雾给搀扶起来，拍拍她的手说道，“若是这梦里的事情都能成真的话，朕只怕是早就死了不止千百次了。” 唐冶嘴角的笑意让江似雾有些看不明白。 “皇……” “好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回寝殿里好好呆着吧。” 说完，唐冶低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似雾的肚子，转身便离开了。 除了养心殿的大门，唐冶眺望着远处，眸色深沉。 “听到没有，要拿孩子来做文章了。” 黄麟低声说道，“皇上眼明心亮，奴才只管安心看着皇上请奴才看的大戏就是了。” 唐冶回头轻笑一声，抬手搓了搓手，呼出的气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一股白雾。 “天气越来越冷了，许多事，最好不宜拖到年关。” “陛下这是打算……” 黄麟犹豫的问道。 唐冶回头说，“朕也该去见见温可言和岳龙那两只狐狸了。”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 两个时辰之后，岳府上。 岳夫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夹袄走了进来，伸手将那前后泡的茶搁在了温可言跟前。 温可言微微骇首，朝她致意。 女人转而又给自己的儿子和夫君添了茶。 温可言开口说道，“许久未曾见夫人，夫人进来身体可好。” 岳夫人长舒一口气，回身说道。 “常听老爷说，温大人乃是少年天才，于老爷在朝堂之上，也颇有默契，我，就不忌讳了。” 温可言见岳夫人有话要说，便点头道。 “岳夫人有话，直接说就是了。” 岳夫人想了想，开口说道。 “温大人日日来这里，也坐了有大半个月了，我是一介妇人，不懂那朝堂之事，只懂得相夫教子，照顾孩子和夫君。” “温大人，您和老爷看到的是天下，可我看到的却是我那个苦命的女儿， 您在这里坐了大半个月，我那个苦命的女儿就在牢里关了大半个月了。这皇宫里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过，我这个心每天就像是在热锅上煎着一样，还请温大人给我个准信，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岳龙皱眉说道。 “你说这些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温可言抬抬手。 “岳将军，无妨。我虽然没有为人父母，不过，却也可以理解这天下的父母心，岳夫人心疼皇后娘娘，心疼自家女儿，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必苛责。” 岳龙也跟着叹气。 温可言转而看着那用绢子擦泪的岳夫人，开口说道。 “只是，夫人，这皇后娘娘在牢里还得关多久，在下还得在这里坐多久，我也不清楚。一切都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倭寇虎视眈眈，皇上又筹谋布局全域，眼下就像是大雾天走在悬崖边上，得摸着过，慢慢过，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温可言说完，那岳夫人却是叹气。 “我倒是不急，可我那个孩子，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那大牢里是什么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我实在是心惊。” “夫人放心，眼下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若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了，反倒是不好。”温可言安抚道。 谁知道那岳夫人却并没有因此好些，反而是落下了泪来。 “你和温大人说这些，难道温大人就有法子了？”岳龙皱眉说道，“好了，别闹了，若不是看你因此受惊，饭都吃不下，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本想是让你安心，谁知道你竟然越发的来劲了。” “岳丈大人说的对，这些事情还是得着小胥问才好。别人就算是知道，也是不敢多说的。” 岳龙等人齐齐回头，只见身后原本一个奉茶的小厮忽然放下手来，仔细一看，却是一惊。 这人不是旁人而是唐冶。 岳龙等人齐齐跪下来，行叩拜大礼。 “臣等参见陛下。” 唐冶笑着抬抬手，看着一旁因为吃惊而没有动作的岳夫人，开口说道。 “岳母大人，这是再怪我喽？” 岳夫人闻言当即跪倒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477章 君臣 第477章 君臣 唐冶笑着将手里的人皮面具搁在一旁，坐了下来，对众人说道。 “好了，朕今天来可不是来看你们磕头的，都起来吧。” 岳龙回头看了温可言一眼，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岳龙和温可言这般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唐冶笑道。 “你们两个狐狸，不是对朕的心思很明白么，怎么朕到跟前了，反倒是这个样子了？原来也是会害怕的？” 温可言见状，上前一步说道。 “臣等不敢揣测上意。” “不敢？”唐冶看着温可言，陈然道，“若是不敢的话，那你们这些日子的重重所为就是谋反了？” 一旁的岳夫人闻声，立刻说道。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么想呀。臣妾的夫君和儿子还有温大人，都是一心为了陛下的，这些日子，臣妾的提心吊胆，臣妾的夫君也说，便是再赌，若是皇上真的是被妖女迷惑，即便真的是被皇上当成了叛乱之臣杀了，也无怨无悔，好歹落得一个清白干净。” “若是陛下只是做戏，便等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配合皇上一起，上阵杀敌，九死无悔。” 唐冶看着岳龙夫人，半晌没有说话。 忽尔轻笑一声说道。 “瞧瞧，都说女婿是半个儿子，眼下看来，果然是真的，到底是比你们跟朕心近一些， 说的话也让人听着心里舒坦。” 温可言闻言脸上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唐冶这话，算是把话已经说白了。 “坐吧，你们老这么拘谨着，朕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众人闻言这才起身落座。 岳乾上前开口说道。 “皇上，微臣可否问一句，微臣的……” “住口。” 岳龙沉声怒骂，将岳乾的话给生生的骂了回去。 唐冶见状，笑道。 “朕知道你们的心思，便是惦记着在牢里的岳幽，朕可以告诉你们，皇后没事，朕早已经把皇后接出来疗养了，这大牢里关着的，并不是皇后。” 话音落下，最开心的就当属是岳夫人了，脸上的喜色几乎看的分明。 “朕今天来找你们，一来是想要给你们安安心，二来也是想要告诉你们，接下来这倭国的人，怕是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该是如何便是如何，只是，这力度还是太小了。” “自己的女儿无缘无故的被关了起来，而你们的手里，又握着十几万的军队，忍气吞声，未免太违逆人性了，总得闹一闹，这心里有了气，才好给别人可乘之机啊。” 岳龙闻言，心里也明白了唐冶的话，立即说道。 “有陛下这句话，老臣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冶微微一笑，随机说道。 “当然了，这也需要一个过程，循序渐进，才看起来真实一些。” 一旁的温可言听着，捕捉痕迹的抬眼看了一眼唐冶，随后上前， 躬身说道。 “皇上，进来岳龙将军也脱不开身，而东部沿海又不安宁，再加上北境西北等地，连着闹了好几起马匪，也是不太平，岳龙将军把持着十几万大军，于陛下调令多有不便，臣建议，不然还是先把将军手里的虎符交给陛下，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在为陛下分忧。” 岳家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温可言，后者则低着头，让人瞧不清楚他的眉眼。 岳龙缓缓转过头来，思谋者方才温可言的话，一抬头却看到唐冶一双幽亮的眼睛都看着他。 “岳将军，你觉得呢？” 岳龙想了想说道。 “微臣也觉得，温大人思路周全。” “嗯，你们想的是明白。既然如此，朕也就为着你们二人的安慰着想，先把这虎符收着，等事情结束了，再来养心殿问朕拿。” 说完，唐冶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黄麟。 后者立刻上前，接过了那岳龙双手奉上的虎符来，折返回去，交给了唐冶。 唐冶将那虎符拿在手里，嘴角含笑看着地上跪着的温可言和岳龙。 “你们二人是忠臣，也是聪明人，进退得宜。古人常说，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可朕却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只要你们的心正，朕永远不会让任何人慢待你们二人。” 说完，唐冶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便往外去了。 岳龙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岳夫人和岳乾先起来，将岳龙给搀扶了起来。 岳乾回头开口说道。 “温大人，您为何背后插道。” “休得胡言乱语！”岳龙怒骂一声，随机拱手说道。 “多谢温大人提醒。” 刚才岳龙也是不理解温可言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温可言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就顺着说了。 直到方才唐冶撂下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岳龙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此番唐冶来此，一是交代事情，二是试探，三是收权。 倭国的这件事情，其中少不了他和温可言的配合，可是岳龙一开始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唐冶不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而是采用这种冒险的方式，让他们去猜。 直到刚才，岳龙才是真正的明白了。 唐冶这不是让他们猜，而是试探他们的心。 唐冶的种种举动之下，要看看，他岳龙和温可言会不会真的起了反心。 两个人这些年树大根深，才朝中一文一武，相互辅佐，固然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大宁。可是日子久了，他们却无心之中结成了朋党。 比起两个人齐心协力， 唐冶跟愿意看到的是两个人互相较劲，暗中争权。 毕竟下面的人闹得厉害，这上面的人皇位才能坐的安稳。 唐冶心里难免也会产生怀疑。 朝中大权尽在两人的手里，也得亏唐冶是一个明君，不然的话，若是给了旁的君主，便是没有错处也要找出错处来，把两个人给收拾了。 岳龙想起来一阵的后怕。 这些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自己一心为国，全然忘记了君臣之道，险些酿成了大祸。 温可言看着岳龙的神情就知道他明白过来了。也是叹气。 第478章 长街再见 第478章 长街再见 “岳将军是中正之人，因为心中全然没有别的歪心思，这才会身在其中而越发迷惑。只是，陛下也是人，不是没有心的圣人，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次的事情，多少也是有风险的，若是假戏真做了，便是将整个天下就都搭进去了。此番来这里，拿走了虎符，也是给陛下宽心。” “其实，方才陛下从身后出来的时候，你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温可言继续说道，“有正门不走，为何偏偏易容了，瞒着你我二人，听我们说了这许多话才现身。” 一旁的岳夫人和岳乾听了也是阵阵的后怕。 若是刚才一激动，说了什么气话。 真的是不堪设想…… 岳龙长舒一口气。 “只怕，刚才我们二人救了自己一命。” 温可言摆摆手说道。 “倒也不止于此，陛下眼明心亮，耳听八方，不出养心殿却知道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你我有没有这个心思，想来陛下心里也是清楚的。” “只是，君臣之间，到底还是有那一层窗户纸的好。” 说完，殿内一阵的静默。 “说到底是好事，此番我们心里也踏实许多了，陛下方才说的，岳将军可有什么计划？” 岳龙也将心里的害怕压下去，开口说道。 “陛下说的是要慢慢来，一开始，自然不好是我们主动出面的，此番还是要借助一下众位臣僚的笔才行。” 温可言想了想说道。 “若是太一心了反而也不好，只三七分开，一部分上奏直说皇后的时候，另一部分，则是参奏，参奏你我二人，私下结党，约见倭寇。” 岳龙想了想说道。 “好，我这就让人去给众位大臣送信。” …… 唐冶从岳府出来之后，就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从另一侧往宫里走去。 长街之上，人声鼎沸。 老百姓们并不能察觉到空气里危险的气息，只是依旧过着自己平凡的小日子，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 唐冶看着人们略微肥硕的身子，开口说道。 “原本朕看着这街上素不相识的百姓，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这些年，许是当皇帝当多了，倒是真的生出一种天下万民都是朕的子民的感觉来。” 一旁黄麟躬身说道。 “陛下本就是如此的。” 唐冶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的黄麟。 忽然想起刚刚来这里的时候，认识的黄麟。 不过才短短三五年的时间。 可是这些年，黄麟的话却越来越少了，不似以前那般随意贴心，只是到了关键时候会不放心说一句，也是点到即止。 倒是也越来越像是一对君臣了。 唐冶忽然意识到，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之中，似乎都变了。 高处不胜寒，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唐冶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顿住，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旁跟着的黄麟见状，似有不解的问道。 “陛下这是看到了什么？” 唐冶一言不发，忽尔快步跑了出去。 只是走进去看，却发现自己是看错了。 那妇人忽然被人抓住吓了一跳，一回头却看到是以为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脸上的惊骇瞬间便消失了大半。 那妇人看着唐冶的脸，面带红润的说道。 “这位公子，可是认错人了？” 唐冶松开手，缓缓点头。 “抱歉，打扰了。” 那妇人含笑，转身便离开了。 唐冶看着人群，长舒一口气，回身说道。 “走吧。回宫。” 唐冶的身后，一个女人悄然出现，看着她的背影，凝视了许久才离开。 如烟回到了院子里，手下的白狼和黑虎立刻凑上来。 “阁主。” 如烟看着两人说道。 “你们不必紧张，我不过是出去瞧瞧，顺便带着药材回来。” “属下只是担心阁主的身体。” 毕竟这被圣水几乎将那身体都给毁了。 现在如烟的身子便是连常人都不如。 如烟笑着说道。 “已经毁了的，回不来了，只是这圣水是我调配的，我自然有法子，虽然不会把亏空了的补回来，可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的糟，放心好了。” 如烟也没有想到，她会活下来。 只是恍惚之中，听到有人不断的呼喊她的名字，一睁眼却发现是自己当初亲手培养出来的两个坛主，白狼和黑虎。 从他们的口中，如烟也知道了这些年来，发生的许多事。 如烟将买来的酒拿出来，给他们两人一人到了一碗，自己则将那酒坛子直接拿在了手里。 “阁主，您还是少喝酒吧。”白狼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是最后一次，这酒是敬给死去的兄弟们的，我如烟这辈子，对不住他们！” 说完，如烟抬手，直接猛的喝了一大口下去，随后，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白狼和黑虎两人也喝了下去。 随后安慰道。 “阁主也不必自责，这些事情，也不是您可以控制的，都是目黑莲和王胜那两个畜生。” 如烟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说道。 “你们不必安慰我，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可能对我没有怨恨，不过是瞧着我如今也差点死了，心里的那些怨恨终究是抵不过往日的情谊罢了。” 白狼和黑虎两人对视一眼，低下头，默不作声。 如烟沉声说道。 “这些兄弟们，可惜了，都是跟着我一路苦过来的，其中有很多，救过我的命，也救过目黑莲的命，呵，最后没有死在别人的手里，倒是被自己害死了。” 如烟知道，他们走的时候，都不太平。 说着，抬手又是猛灌了一口酒，嘭的一声，酒坛砸在桌子上的声音，震的人心慌。 如烟看着两人开口说道。 “我今天给你们两人一人到了一碗酒，一来是让你们敬敬兄弟们，看你们这一身的伤也知道，估摸着，都没有好好的和他们告个别。二来，也是给你们二人的送别酒，喝了这碗酒，你们下去，带着等你们的兄弟们，离开吧。找个小地方，置办一点产业，过自己的生活去吧。将之前的一切都忘了吧。” 第479章 今时不同往日 第479章 今时不同往日 “阁主，我们走了，您去哪里？您跟我们一起走吧。”白狼说道。 如烟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远处。 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过往那种杀伐凌厉的气质全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种沉寂下来的安宁平和。 以前如果是地狱的杀神，现在就像是一个出世的沙弥。 “我，还不能走。许多事情，因我而起，如果不把红尘俗世的一切都收拾干净了，我估计，永远没有办法能够好好的生活。” 如烟的眉宇之间显露出一丝丝的疲惫。 “你们走吧，过往种种，都忘了，找一个好姑娘，过普通人的日子去吧。” 白狼和黑虎对视一眼，齐齐跪在地上。 “阁主，我们追随阁主一生，阁主就是我的过去，既然阁主要最后斩断过往的一切，就让我们护送您最后一程吧。” “我们也同阁主一般，要是不把过往的一切斩断，也是没有法子好好生活的。” 黑虎有些憨厚，只是跟着跪着，见白狼说完之后，便粗着嗓子说道。 “阁主，我们手下还有不少逃亡出来的弟兄，都是原来九坛十三舵的精英，有我们帮着阁主，许多事情办起来也顺畅。” 如烟见两人如此说，犹豫了一下，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把过往的一切都做一个了结。” 二人见如烟这般说，这才站起来。 黑虎上前一步说道。 “既然如此，阁主，我们什么时候杀回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如烟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千音阁尽数都在他们的手里，怎么报？即便你是能报仇，难道要我们自己的兄弟去杀自己的人么，别忘了，留在千音阁里的人，不都是臣服于他们的，还有很多，是被逼无奈。” 黑虎立刻低下了头。 这倒是也是事实。 毕竟千音阁里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孑然一身的，有许多，是有家口的。 如他和白狼这样的，反倒是少数。 “那，阁主，您打算怎么办。” 如烟看着远处说道。 “你们两个也都是大宁人，须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根的，只要把那个根源破了，一切就好说多了。” 说完，如烟朝两人招招手。 二人立刻凑上前去。 片刻后，白狼和黑虎神色复杂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犹豫的说道。 “阁主，您当真要如此做吗？” “以前的我，大多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如今，我却是真的想要你们好。江湖纷乱，权利争斗，永远没有止境，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护着你们了，我是真的，想要你们过普通人的日子，安安稳稳的，过普通人的日子。” 白狼和黑虎犹豫的说道。 “可，当时我们进入千音阁，为的就是推翻大宁朝的统治，推举一位新的能够造福百姓的君主啊。” 如烟嘴角轻轻勾起，抬头阿看着呢和两人。 “难为你们还记得，千音阁最初的初心，可是我问你们，这天下，这百姓的日子，如今过得不好吗？” “自打唐冶上任以来，并雷霆之势，将朝野上下许多大的积弊都早已经收拾干净了。” 如烟看着两人，轻笑一声。 “罢了，你们随我出去走走，就知道了。” 说完，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 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三人前后走着，进入了皇城最有名的天街。 四处都是小贩们叫卖的声音，蒸笼里袅袅的白气蒸腾着，一派人间烟火气。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板，这肉包子怎么卖的。”如烟开口问道。 “这个，五文钱一个，这位姑娘，要几个么？” 老板是一个身宽体胖的妇人，圆润的脸上有两坨红红的红晕，闻声将那蒸笼给揭开，笑着看向如烟。 那肉包子个个有拳头那么大，且里面的肉油都渗了出来，眼看着就是薄皮大馅的好东西。 浓烈的香气吸引来不少的食客。 可见这包子也是不愁卖的。 听到如烟这么说，身后的白狼下意识的就要拿钱，谁知道却听到如烟说。 “我手里只有两文钱了，能不能给我半个？” “半个？”老板娘愣了一下，“这个，我们没有这个卖法啊。”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只是试着问问，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谢谢老板娘。” 说着，如烟转身就要走，只是还没有走出去一步，就被身后的女人给喊住了。 “哎哎，等一下。” 那老板娘急的出来拉住了如烟。 一摸那手腕，眼底立刻浮现一抹心疼。 “哎哟哟，瞧瞧，这瘦的骨头都凸出来了，孩子，你等一下。” 说着，女人折返回去，从那笼屉里拿了三个包子出来，递给了如烟。 “这个你拿着，回头要是还难，就来我这里，我明天都给你三个包子。” 如烟立刻说道。 “这怎么能行，我要一个就好了。” 那老板娘却按住了如烟。 “没事没事，你拿着就行了。年前的时候，皇上放了皇榜，说是若是遇到那吃不上饭的，商贩们只管施舍一些吃食就是了，朝廷里每个月都会补贴给我们三钱银子呢。” 身后的白狼和黑虎听了却是一愣。 白狼忍不住上前来一步问道。 “果真么？” 那老板娘也是被问的一愣，笑着说道。 “这还有假？我这么大的岁数了，骗你们做什么。” 说完那老板娘就去给人拿包子了。 一旁等着卖包子的食客见了这一幕，也是都看在眼里，见如烟愣在原地，以为是心里不安，于是便说道。 “你们拿着吧，现在日子都好起来了，若不是真的遇到了难处，谁家也是给的起几个包子的，何况这朝廷给这些商贩们都发了补贴，拿着吧。” “对啊，连着两年了，税收都不收，这帮做小买卖的，可是赶上了。” 那老板娘笑着拿包子也是笑骂道。 “你还说我，你那个染布行，一年光是朝廷给的赏银有多少，你吃了肉，连肉汤也不让我们喝一口么。” 第480章 无缘 第480章 无缘 “可别说了，这个老吴就是个钱串子。” 话音落下，人群之中便是一阵讪笑。 如烟看着众人，故意开口说道。 “当今的皇上，便是这么好吗？” 正在给食客取包子的妇人笑着说道。 “能不好吗，要不是当今的皇上，你手里的这几个肉包子，怎么能吃的上。” “是啊，前几年，这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别说是别的地方了，就是连皇城根底下也是一圈圈饿死的人，现在呢，这才几年啊。” “哎，都怨以前那些烂了心的黑心肝贪官。要不是他们，当时也不能把我那刚出生的娃因为吃不上奶生生给饿死了。” 人群里有人说着，声音哽咽。 “哎，虽说，这皇上总有人说，手段太狠了，这些天又传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会儿关大臣，一会关皇后的，可是我说啊，这皇上狠确实是狠，可是自打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对咱们老百姓狠过，都是对那些个有钱的，当官的下手狠。咱们的日子，倒是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就是啊。”有人立刻附和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我就看，谁能让我吃饱饭，谁能让我娶上媳妇，生大胖小子，我就认谁。” “是啊，就是啊。” ……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道。 如烟看着那白狼和黑虎却是呆住了。 三人走在路上，白狼和黑虎也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静下来心来，不为杀人，也不为什么任务，只是单纯的看看这沿途的风景和百姓。 他们二人也是忽然意识到。 这大宁，似乎和他们印象里的那个大宁，不一样了。 如烟回头，看着有些出神的两人，伸手将手里的包子一人分了一个出去。 “来，尝尝，说起来，也是咱们想杀，想了很多年的人，请我们吃的包子。” 黑虎还是有些不愿意拿。 白狼却是接过来，一口咬了下去。 肉香四溢。 黑虎犹豫了一下，也拿了过去。 如烟微微一笑，一回头，却看到前面有一家颇高的高楼，宫墙绿瓦，金玉牌匾，很是好看。 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快绿阁。 “哎哎，再过几天快绿阁就开张了，这排场，还真的是大啊。” 前面的快绿阁门口，有那小厮点着鞭炮。 霹雳扒拉的声音将街上的行人吸引过去了不少。 “快绿阁……” 如烟嘴里缓缓念叨着这几个字。 …… 黄麟进来的时候，却见唐冶靠在一个软垫子上，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眼神是涣散无光的，已然是出神了。 黄麟上前，躬身将那香炉里的香添上之后，便想要退出去，却被唐冶出声给喊住了。 “外面已经天黑了。” 黄麟回身说道。 “是啊，月亮都出来了。” 唐冶回头，见月光如水，洒落在苍茫大地之上，微微萧瑟的寒风，将那月色也衬的凄凉了几分。 “许久不曾出去转转了。帮朕拿件衣服。” 黄麟犹豫了一下，上前说道。 “皇上，夜里凉，此时出去，怕是皇上受了风寒。” 唐冶笑道。 “夜里的大漠都睡过，还能怕了这点寒风不成。” 黄麟见状，也不再多说，便下去准备去了。 黄麟随唐冶专挑那没有什么人的小路去，皇宫里也静悄悄的，少了白日里的那一份喧闹，倒是越发的显得有些凄凉了。 “哎，无趣，这走到哪里，都是四四方方的墙。” “陛下，可是闷了？不若，过几日，搞一场围猎？说起来，陛下您自打登基以来，还没有好好的围猎一场呢。” 唐冶抬抬手说道。 “算了吧，眼下不太平，宫里宫外都有这么多人盯着，耿喜一家刚刚殉国，朕就围猎游乐，难免寒了将士们的心。” 黄麟闻言，低头说道。 “那，要不要奴才陪着 陛下出去走走？” “出宫？宫外也没有什么意思，朕都去过了，也就那样。” 黄麟知道唐冶是有心事。 心闷才会想要看看开阔的风景。 只是眼下却是不能。 黄麟犹豫着说道。 “倒是也有新奇玩意儿，听出去采买的人回来说，这京城里倒是也开了不少新的铺子，有许多也挺有意思的。陛下不如出去凑个热闹？” “新的铺子？有些什么有趣的。” “有一个名叫秋楼的，说是请的乃是黄阳当地有名的厨子，手艺一绝，不少大臣都往那里去呢。还有一处，叫绿野茶馆的，里面说书的人，说的故事也是十分的新奇，不是那些寻常的话本子，便是那个说书人的亲身经历，阴阳两行，光怪离奇。” “是么，听着倒是有趣。”唐冶语气淡淡。 “还有一处，说起来，本不该是和主子说的地界儿，但是奴才倒是听着，这处才是最神奇的地方。此地名唤快绿阁，乃是烟花之地，快绿阁里，新来了一个奇女子，名唤独孤无缘。” “独孤无缘？”唐冶听着这个名字却是觉得有趣，“独孤本就含了悲凉之意，虽说乃是复姓，可人们往往为了讨个吉利，显少在这样的姓氏之上还加无缘两个字的，倒是刻意了。” 黄麟说道。 “此人名字新奇倒是也没有什么，最新奇的地方便是此人能够有看人识相的本事，这顾客一进去，一走一过，那人便会给顾客一个属于自己的判词，暗合此人的平生中的一件颇大的事情，不一定是全部人生，却也是让人一看到这个判词，便会想起来些什么的。” 唐冶难得眼底浮现一抹兴致。 “这去了的人，都怎么说。” “就是因为这去了的人都说，这判词确实是暗合自己的人生，这个独孤无缘这才最近来京中名声大噪，每每都是要排队的，进来这快绿阁，也成了京城里最红火的所在。” 唐冶闻言，倒是说道。 “既然这么有趣，那朕倒是要见见这个奇女子了。” 黄麟见唐冶这是要去，立刻躬身说道。 “那奴才这就命人下去准备着，以备皇上您随时出行。” 第481章 快绿阁 第481章 快绿阁 唐冶微微骇首，却是说道。 “去吧。” 唐冶看着黄麟离去的背影，嘴里却是念叨着此人的名字。 “独孤，无缘，无缘……” …… 十一月十一日，天降大雪。 唐冶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雪地里走着，身后跟着的黄麟却是心都要操碎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非要这大雪天出来，这要是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上落下的鹅毛大雪，几乎用一张白羽毛摊子，将整个大宁朝都盖住。 只是随时落雪，可这长街上的人们依旧是不少。 人人都裹紧了衣服，三三两两的往那快绿阁所在的方向走去。 黄麟撑着伞，在后面跟着，一边护着唐冶，一边着急的说道。 “陛下，要不还是让人找了马车来吧，这地上怕是已经结了暗冰了。” 唐冶笑笑，白雪落在那围帽上，白绒绒的像是羽毛一般。 “这踏雪寻美，才是人间一大乐事呢，去去去，朕难得有了些兴致，别来惹朕不痛快。” 黄麟一脸哭丧着跟着唐冶走着。 到底算是安全的到了快绿阁了。 唐冶仰头看去，这快绿阁建的倒是也格外的宏伟，不过也没有多么的让人惊艳，只是比寻常的高楼，看起来富丽堂皇了一些就是了。 门口有那穿着艳色衣衫的女子迎接着客人。 走到门口，黄麟将那早早准备好的木牌子叫过去。 门口的小厮见了牌子，便立刻领着唐冶等人进去了。 外面是天寒地冻，可这里面却是晴暖如春。 只一进来，唐冶立刻觉得有些燥热了，身上的狐皮大氅却是有些鸡肋了。 黄麟伺候着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只留了里面的湛蓝色长袍。 唐冶放眼看去，却见这快绿阁和旁的青楼也没有什么两样，姑娘们也都坦胸露乳的坐在男子的腿上，卖弄着风情。 “爷，这是您的，您拿好。” 唐冶正在私下看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一回头，见那小厮手里拿着一张折叠好的花笺。 唐冶伸手拿了过来，那花笺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个，大抵就是黄麟说的判词了。 唐冶打开，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一句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唐冶拿着花笺的手微微一顿，抬头去看，扫视了一圈之后，喊了那来送信的小二问道。 “这是哪位独孤无缘姑娘写的？” 那小厮手里捧着一盏别的嫖客点的酒，闻声恭敬的回到。 “这是自然，能进来的爷们都不是一般人，我们怎么敢框您呢。” “我寄哪里，却没有见到那独孤姑娘。” 那小厮立刻说道，“哦，我们姑娘一般是不见人的，一晚上只见一个，乃是想要见我们姑娘的人，一人写一句话放在那前面的箱子里，到时候我们姑娘会一个个的看，看到哪个觉得有趣了，便会我们姑娘今晚的入幕之宾。” 说完，那小厮便抬着酒离开了。 身后的黄麟躬身说道。 “要不要，奴才给您打点一二。” 唐冶却是抬手。 “不必，既然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我们按着这里的规矩来就是了。” 说着，唐冶缓步走上前，拿起那箱子面前隔着的纸和笔来，犹豫了一下，抬手也在那花笺上写了一行字，随后投了进去。 “走吧，四处瞧瞧。” 唐冶开了一间上好的厢房，位置十分的好，从那厢房里看能看到这快绿阁大门外面的情况，又能将夜晚落了雪的大宁皇城看个大概。 只见长街之上，灯火通明，络绎不绝的马车和行人拥挤在快绿阁外面，人人的脸上都带着无尽的笑意。 “你见过大漠的夜晚么？”唐冶忽然开口说道。 “奴才不曾。” “大漠的夜里很冷，即便不落雪，光是那呼啸的北风，就足够让人瑟缩了。” 黄麟犹豫的说道。 “主子进来，似乎总提起大漠。” 唐冶笑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判词。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老鬼头儿呢。” 唐冶忽然发现，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主子，您忘了么，前些日子，主子指了人带着他四处走去了。” 唐冶回过神来，苦笑道。 “是我忘了。” “主子您还说，老鬼头儿乃是山中的野狼，本不该被拘束在这宫里四方的墙院里，实在是身上不方便，便着人护送着，也要让他到处走走。” 唐冶颇为唏嘘。 “是啊，朕还是真的是羡慕他。他可以说走就走，即使身子不好了，也是有法子的。可是朕什么都不缺，却没有办法，像是他一样，说走就走。” 黄麟不知道为何，自打之前从岳府回来之后，唐冶就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将其笼罩着。 期间这店里的人来时常询问是不是要姑娘陪着，唐冶却也是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眼见着就有了几分醉意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黄麟都打算让唐冶回宫了的时候，外面却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像是这里的老鸨。 那人进来，手里摇着香扇，笑着说道。 “这位官人，恭喜您，成为今晚我们无缘姑娘的入幕之宾，无缘有缘，有缘无缘，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不知道官爷可要前往一见。” 黄麟顺着视线看过去，却见唐冶头也不回的看向窗外。 闻声，唐冶只是一仰头，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叫她来见我。” 那老鸨似乎没有见过这般盛气凌人的人，立刻便有些不悦了，只是却没有发作出来。 “官人，咱们这里可没有这个规矩，您若是不愿意去，我们就回去告诉无缘姑娘，将这个机会给了别人就是了。” 黄麟闻言，赶忙把人拉到一旁，抬手把一张五百两银票塞给了那女人。 “还请通融则个，我们主子近来心情不好，这些钱，便是给妈妈拿着，平日里买个小玩意儿了。” 那女人原本还一脸不屑，低头看清楚这上面标着的数额之后，立刻变了脸色。 第482章 风花雪月 第482章 风花雪月 女人转身将银票藏在怀里，回头陪着笑脸说道。 “明白明白，今天天气干燥，好不容易才落了一场雪，人是容易烦躁。我这就去和无缘姑娘说一声，您二位稍等。” 黄麟微微颔首。 那女人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门。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咚咚咚。 房门被扣响。 “小女独孤无缘，前来拜会公子。” 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黄麟便回头去看唐冶，只见唐冶举在半空中的酒杯忽然顿住，回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口。 黄麟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便见唐冶立刻起身，去将房门打开了。 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绿色长衫的女人，脸上用一层朦朦胧胧的白纱敷面。 唐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光是看那露出来的额头和眉心，就知道，似乎不是她。 他伸手，把女人面上的白纱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美艳的脸来。 像是一条毒蛇一样，上挑的眉眼，嫣红的唇，棕色的瞳孔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只是看一眼，好像就会被她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一样。 唐冶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也不说一句话。 独孤无缘微微行礼。 “公子，您是打算就在这门口站着，叫整个快绿阁的人都瞧着我们吗？” 黄麟这才注意到，唐冶居然在走神。 黄麟上前一步说道。 “主子，奴才就先退下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唐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转身回到了床边的那张方桌前。 独孤无缘缓步走进来，脚上的银饰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在雪夜里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来。 “雪夜喝酒，又是在这样的风月之地，当真是风花雪月都齐了。” 唐冶回头轻笑一声。 “虽说风花雪月并无实指，可看你的意思，倒是在说，你是那花了。” 独孤无缘轻笑一声，上前坐在了唐冶的对面，抬手拿起那桌子上的银色酒壶给唐冶倒了一杯酒，酒水轻灵，唐冶的视线从她的手缓缓上移，不由自主的顶着那张脸发起了呆来。 独孤无缘抬头看了唐冶一眼，也不闪躲，只柔声说道。 “我是月。” 唐冶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彻底推开了窗户。 窗外的寒气吹了进来，皮肤上的汗毛瞬间倒吹了起来。 唐冶指着头上的月亮说道。 “你是说，你比它还要美？” 独孤无缘说道。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月亮，那个月亮永远清明高洁，永远悬挂在高空，永不悬落。公子的心里，可有这样的一个月亮？” 一瞬间，唐冶的眼前瞬间闪过了大漠里那晚的月色。 独孤无缘看着唐冶，嘴角缓缓勾起。 “我想做公子心里的那个月亮。” 唐冶静静的注视着对面的女人，随后倾身上前，一双眸子锐利而没有攻击性。 “你究竟是谁？” “小女子，名叫独孤无缘。” 女人的声音淡淡的在房间里响起。 “独孤无缘。你为什么会用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来作为我的判词。” 独孤无缘眉宇轻闪，低声说道。 “不过是一些骗人的小把戏罢了，这世上，每个人都会经历不一样的事情，可是说是不一样，又有一样的所在。一句诗，不同的人回想起不同的事来，也随之会有不同的理解。” “我若说，我只是随手给你的，并不知道什么所谓的故事，公子可会失望？” 唐冶眼底的狐疑寸寸褪去，重新坐回了身后的椅子里。 “瞧这样子，大抵是有些失望了，只是公子，我也想问问公子，你为何会给我这样的一句回诗呢。” 说着，孤独无缘从手里拿出来一张花笺，放在了桌子上。 这张花笺正是唐冶进来的时候被要求写给独孤无缘的一句话。 只见上面字迹工整有力，写道，‘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此句，出自齐物论，讲的是庄周梦蝶的故事，公子对这句话能有不小的感触，却是让我有些意外。” 唐冶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独孤无缘说道。 “世界之大，有万千变化与其中，你有没想过，有一天你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而梦醒了的那个世界才是真的。” “当你在那个世界里面生活了几年之后，你却会渐渐地怀疑，究竟眼下的是真的，还是从前的是真的。” 独孤无缘不解的看着唐冶。 后者抬头朝她微微一笑，伸手给她到了一杯酒。 “来，喝酒。” 独孤无缘犹豫的看向唐冶说道，“人活一辈子，总是有这样那样免不了的遗憾，若是一觉梦醒，可以将人生重新来过的话，很多人必然会活的更加自在，更加很快活一些。” “小女子不懂，公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只是从公子的话里听到的，公子似乎两场梦里，都活的不是很痛快。” 唐冶身子微微倾倒在窗边，像是在回答独孤无缘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原本我也觉得，自己活的听畅快的，可时间长了都一样。人不能和周边的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羁绊，不然那，即便是在梦里，你都不忍心只是自私的为自己而活。” “我倒是觉得，世事不由人，都只是借口和托词罢了，我相信一切事在人为，聚散离合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必拿天地和造物弄人来做推辞。” 唐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抬手敬了他一杯酒。 “我觉得，你说的对。”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独孤无缘也跟着仰起了头，两个人坐在床前，聊了很多，从天地万物，宇宙生命，聊到了生死轮回，七情六欲。 无所不言，无所顾忌。 渐渐的，两个人的脸上都沾染上了醉意。 “我倒是许久没有这样和一个人，说这么多话了，真的是畅快。” 唐冶嘴角含笑，眼神却是已经涣散了，眉眼之间都是醉意。 “你吃醉酒了。”无缘低声说道。 第483章 姐妹相见 第483章 姐妹相见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淡淡的哀婉。 “或许是吧，醉了，醉了。朕想睡觉了。” 独孤无缘抬头看着唐冶的侧脸，轻笑一声。 朕都说出来了，可见是真的醉了。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撕开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美颜的脸瞬间成了一张美人皮落在了她的手上。 而她自己连上那清秀的眉眼随之也显露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烟。 如烟看着趴在桌子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唐冶，抬手默默的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回头说道。 “本以为，再见到你，会格外的平静，不想，还是会难受。” 如烟长呼一口气，走上前，将唐冶架起来，放在了床上。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刚想要把手指上的一抹嫣红擦在床上的时候，却发现唐冶的眼睛睁着，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如烟心里大惊。 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但是却发现，唐冶的眼睛虽然睁的大，可眼底还是醉着的样子。 他缓缓伸出手去，动作迟缓，带着一抹犹豫。 “如，如烟？” 唐冶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看到一切。 如烟低头想要离开，却被他伸手一把抓住了按在了床上。 唐冶手腕上的力气很大，如烟现在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 她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任凭他看着自己。 “这大概是梦吧。” 唐冶的嘴里喃喃道。 如烟看着他像是做梦一样的呓语，犹豫了一下，眼睛里却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你，想我吗？” 瞬间唐冶眼底的海忽尔汹涌了起来。 他低头吻住了如烟的唇，没有任何回答。 两人対吻，点燃欲火，像是要烧干了这几年以来全部的思念一样。 原本，那些在人生的缝隙里才会见缝插针想起来的思念，本以为不过是苍茫大海中的一点，此刻却猛然发现，越来这么多，这么多。 几乎快要将两人吞没。 …… 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的刺眼，不知道是不是那白雪将日光反射了大半的缘故，总之，天色刚刚破晓，那屋子里就格外的亮堂。 如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唐冶，犹豫了一下，转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你要去哪里？” 身后传来唐冶的声音。 如烟回头，此时她的脸已经是独孤无缘的脸了。 “你是要走？还是要逃？” 唐冶起身撑起胳膊来问道，身上的薄被掉下来，落在腰间，将他精瘦的腰身显露出来，在名米的光线之下，显得格外的白皙。 “逃什么？你拿了我的身子，自然是要你负责的。我不过是看你快要醒了，给你拿一些粥罢了。” 唐冶微微骇首，半晌抬头看着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 如烟犹豫的说道。 “您是皇上。” “你很聪明。” “不是我猜出来的，是你昨天晚上，亲口告诉我的。”如烟淡淡的说道。 唐冶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我说的聪明，不是说你知道我是皇上，而是说你，知道实话实说。” 如烟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唐冶目光柔和，说道。 “去吧，帮我那些吃得来，我饿了。” 如烟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唐冶看着如烟的背影，转头看到了你床上的一抹嫣红，伸手轻轻的来回抚摸那抹嫣红，嘴角轻轻勾起。 皇上把一个风尘女子带回宫里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 江似雾自然也是知道了。 “所以，皇上昨天晚上一夜没有回来，是去逛青楼了？” 身后的婢女回到。 “是。那女子却是出身风尘，在京中也是有名的。” 江似雾细长的手指捏着首饰盒里的金钗，嘴角却是泛起一抹冷笑。 “也是有意思，好歹也是大宁国的皇帝，却也是摆脱不开男人的劣根性，后宫佳丽再多，再没，也比不上外面的野味好，当年我姐姐，不就是个例子。” 说着，江似雾抬手将手里的金钗缓缓插进了头里。 身后的婢女犹豫着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才怕麻烦，若是这个女人真的以后得了大宁皇帝的欢心，那我们之后的许多计划，可就不好办了。” “怕什么，只要捏准了当年唐冶和她在大漠里的事情，我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荣宠算什么，要的是愧疚，要的是拿捏住他的魇。” 说罢，江似雾伸手顺了一下鬓角，站起来说道。 “她现在安置在什么地方。” “眼下刚刚回宫，不过几个时辰，还没有说要怎么安置她，现在估计是在养心殿。” “走吧，去看看，说不定，以后大家还会经常共事呢。” 说着，江似雾便朝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唐冶只是盯着如烟看，却不说一句话，如烟也像是看不到他的眼神一样，只是静静的坐着，并没有什么表情。 黄麟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心里去觉得奇怪。 这刚想找个借口出去，让人把那树枝上面的落雪给敲下来，省的被大学给压断了树枝砸到了人。 这边刚吩咐完几个小内侍，一回头就看到江似雾的裹着一件滚银狐毛边的淡紫色祥云大氅走了过来。 “皇上可在里面？” 江似雾开口问道。 黄麟躬身回道。 “在是在，只是，眼下怕是有些不方便。” 不待江似雾说话，里面便传来唐冶的声音。 “让她进来。” 说完，江似雾和黄麟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侧开身子，给江似雾让开了道路。 养心殿内格外的安静，连鞋底踩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回响。 “参见皇上。” 江似雾抬头的瞬间，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如烟脸上。 虽然此刻，如烟的脸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是来看看，是谁以后要和你分宠么？”唐冶的嘴角含笑，说出的话让人有些听不出情绪来。 如烟缓缓抬头，看着江似雾的那张脸，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波动。 第484章 生前身后事 第484章 生前身后事 “臣妾是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陛下大雪天里去寻美，这般好的兴致，居然一夜未归。” 江似雾的话语调轻软，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叫人听了虽然知道是在拈酸吃醋，却不觉得厌烦。 唐冶指着江似雾，看向如烟。 “瞧，多厉害的一张嘴。” 如烟微微一笑，站起来，朝江似雾行了一个礼。 “我刚进宫，不懂这宫里的微分规矩，只唤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江似雾听到她的声音之后，瞬间一惊。 一旁的唐冶杵着脸看着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陛下。” 外面黄麟急匆匆跑了来。 “陛下，门外，门外，谏议院的人，都来了。” 唐冶哎了一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得，难得今天有美人在旁，外面大雪初霁，朕还没有来得及快乐快乐，学着前人红袖添香，奏乐吟诗风雅一番，就又要去和这些老头子们耍嘴皮子了。” 唐冶无奈的站了起来，对两人说道。 “朕去瞧瞧，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朕。”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便随着黄麟一道走了出去。 吱呀—— 朱红色的殿门合上，发出一阵响声。 江似雾回头看着如烟，缓步走过去，盯着她的眼睛，开口说道。 “姐姐。” 如烟抬头看着她，躬身说道。 “我并不知道我和娘娘年纪谁大谁小，不敢贸然受娘娘一句姐姐。” 江似雾轻笑一声，凑近了说道。 “你是姐姐，对吧。” 如烟平静的看着她，像是有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你的声音我不糊忘记，那就是你的声音，你是姐姐，你骗不了我的。” 如烟平静的说道。 “我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不过想来，是把我认错别人了。若是我身份高贵一些，倒是也挺像高攀娘娘的一句姐姐，可惜我身份卑贱，实在是承担不起。若是被人听了去，娘娘怕是会被人诟病。” “你确实不配我的一句姐姐。”江似雾的眸子忽尔凌厉了起来，沉声说道，“而你，也确实下贱，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猜，你大抵也过得不好吧，呵呵呵……” 江似雾忽尔开始冷笑起来，随之那笑声又戛然而止，倾身上前，几乎顶着如烟的额头。 “我告诉你，一切都是你活该的，你就该死。你该死！” 如烟的眉头皱起看着江似雾，一言不发。 江似雾缓缓直起身子，看着如烟，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养心殿里，如烟的眼睛缓缓闭上。 “娘娘，您没事吧。” 江似雾走的快，一个不小心跌在了雪地里，将一旁正在洒扫的宫女给吓得脸色青白。 “滚开！本宫不用你们碰！” 江似雾一向以柔弱的形象示人，第一次这般的疾言厉色，那宫女半晌回不过神来，还是被一旁的人给拽着才勉强站起来离开了。 雪地里的冰凉让江似雾的思绪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婢女低声开口说道。 “既然冷静下来了，就该好好想想，如今该怎么办，眼下，天皇陛下，大抵还是不知道她已经进宫了的事，我们要不要通知一声。” “通知什么？！” 江似雾撑着身子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一双手冻得通红。 “现在，还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如烟，或者，是唐冶找人来炸我们的。”江似雾回想着刚才如烟眼睛里的神色，也有些犹豫不定。 “可那个声音，确实是阁主的声音。” “如果是如烟的话，那她回来是为了什么？”将似乎回头看着那个婢女，后者也低头默不作声， 半晌开口说道，“或许，是复仇？” 江似雾眺望着远方，开口说道。 “不管她究竟是要干什么，我们都必须搞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是唐冶派来的，还真的是如烟。” “你可有什么想法？” 如烟低头，抓起一把雪来，只是不一会就化作了冰冷的水从指尖流过了。 “自然是有法子的，只要她是如烟，就一定成不了别人，是瞒不住的。” 与此同时，奉天殿内。 众臣退去，只留下了满殿的奏折和一张谏议院的联名上书。 唐冶撑着手臂捡起一个奏章来看了看，笑着说道。 “谏议院的人，要是知道岳龙什么知道的话，必然是少不了在他几顿的。” 黄麟笑着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纳风尘女子入宫，确实是有些麻烦，诗书工笔，都是要记载的。” “在加上，太后那边，怕是也不会同意。” “哀家就是这么一个老顽固么？” 这边黄麟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太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唐冶和黄麟齐齐顺着方向去看，只见太后穿着一身万年松的金丝玄袍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暖手炉，上面用苏绣刺了与长袍一色的花纹在明黄色的布料之上，说不出的庄严肃穆，天家气派。 “母后怎么来了。”唐冶往下走了几步，伸手接过那内侍搀扶着的太后，将其扶着坐到了一旁黄麟早早就备好的座椅上。 太后笑着说道。 “今儿一大早你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哀家如何能不来。” 唐冶低头说道。 “让母后费心了。” “哀家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哀家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这些年来，也证明，你做的确实是没错，哀家也支持你，所谓的诗书工笔，不过是给后人瞧的罢了，前面骗骗祖宗，中间骗骗自己，后面骗骗来人，没有什么意思，百年之后一抔黄土，一切身前身后事，都不重要了。要紧的是眼下。” “母后是看得明白的。”唐冶说道，“只是，儿子并不打算给她名分。” 太后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开口问道。 “可是还没有破了身子？” 唐冶闻言回答道。 “并不是，此人确实是儿子的女人，只是，儿子不愿意给她位份，只留在宫里就是了。” 第485章 疾风知劲草 第485章 疾风知劲草 太后看着唐冶，又是困惑又是意外，于是便说道。 “你心里是有数的，不过，皇后那边，你打算是什么时候接回来，这中宫之位空悬是一回事，外面也容易出乱子，人心惶惶不安，外面那些个墙头草，怕是要起了二心了。” 唐冶笑着说道。 “疾风知劲草，便是趁着一股东风，乱就是了，要的就是乱，怕就怕不乱，这才麻烦呢。” 太后想了想，朝皇帝招了招手。 唐冶上前，看到太后拿出来的东西之后皆是一愣。 驿站内。 江源二郎收到了从东边沿海传回来的消息。 “什么意思，耿喜身边有人在暗中保护？” “据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说是武功都深不可测，且行踪一直都没有暴露，只在暗处保护着，出手做事的风格做派，看起来都像是大内训练出来的死士。” 江源二郎沉声说道。 “果然，这个唐冶还是防着我们的。” 身后的人犹豫的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唐冶毕竟是皇帝，这耿喜也是朝中的权臣，东南沿海的事情都是由他一手抓的，这样的人身边有影卫和死士保护似乎才是正理，之前是我们太小看这个耿喜了。” 江源二郎回头厉声问道。 “咱们的人，可有死伤？” “只有一个受了重伤，倒是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江源二郎想了想，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摩擦着，眼神锐利。 “这个耿喜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安生，要像个法子，把这个耿喜弄死才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屋子里瞬间弥漫起一股沙发血腥的意味。 唐冶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如烟一个人。 他看看四周，缓步走了过去。 “江妃离开了？” 如烟起身微微行礼。 “是，大概是有些看不惯臣妾。” 唐冶抬头看着她，坐在案前，随手打开一个奏折看了起来。 “看不惯你？你这才进宫第一日，便和她有了嫌隙了？” 如烟躬身说道，“江妃娘娘似乎把臣妾认成了别人，臣妾解释过了，可是江妃娘娘却始终不相信。”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 “你确实是像一个人。” 如烟静静的看着唐冶，后者开口说道。 “说起来，也是朕的一位故人，朕许久没有过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是死是活，又在何处。” 如烟微微一顿，开口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难怪，陛下会对这句诗词这般的有感触。” “不，比起这句诗词，我如今，对你更有兴趣。” 两人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对方的倒影来，养心殿内也立刻安静了下来。 不是暧昧，不是肃杀。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门口的黄麟几经犹豫，还是走了进来。 “皇上。” 唐冶转头看着黄麟。 “内务府的人来了，问说是，如今该不该安置出一处住处来，又该在哪里安置，不该自作主张，便是来问一嘴。”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 “不必收拾了，就在养心殿住着吧。” 话音落下，如烟和黄麟都是回头看着唐冶。 不顾二人都不没有说话，一个低头默认了，另一个则应声去吩咐下去办事了。 黄麟走后，养心殿内就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唐冶转头看着如烟，伸手朝她招了招手。 如烟刚走到唐冶的跟前便被拽进了怀里。 唐冶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如烟的脸，开口说道。 “你的声音，一举一动，都很像她，可是偏偏你这张脸，不想。” 唐冶摇头说道，“世人都说，形似比不过神似，朕一直觉得，不是如此，可如今，看了你，才知道，在神面前，形似是那么不堪一击。” 如烟缓缓抬头看着唐冶的眼睛，似有困惑的问道。 “您是皇上，皇上还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吗？” “皇上也是人，不是天上的天神，天上地下，四海列国，哪有什么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越是想得到的，就越得不到，这是人的命，皇帝也一样。” “只怕是，皇上是能得却不得，如今又后悔了？”如烟状似随意的俏皮一问。 唐冶静静的看着她的脸，眼神却十分的悠远，看起来就像是穿过她的眼睛，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朕是后悔了，可是，若是再给朕一次机会，朕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朕是皇帝。” 如烟缓缓一笑，嘴角的笑意却有几分僵硬。 …… “哪里？”江似雾回头看着来报的宫女。 “回娘娘的话，确实是养心殿，内务府那边的人回来传得，还是黄内管亲自去传的话，必然是不会的有错的。” 江似雾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养心殿，还真的是可以，皇上倒是也不怕人议论。” 说完，挥手说道。 “你们都下去。” 众人都退了下去，唯独除了那个给江源二郎办事的婢女。 江似雾回头看着她说道。 “我让你们都下去，你听不懂吗？” 那个女人抬头，看着江似雾说道。 “你没有办法控制我，我只听命于天皇陛下。” 江似雾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杀意，随后看着女人，开口笑了起来。 “是啊，我把这个给忘记了，瞧瞧我这个脑子。” 江似雾笑着上前，伸手轻轻的握着女人的手，开口说道。 “眼下现在情况，你也是看到了，人已经住进了养心殿了，和我们之前预料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我的姐姐，可现在的情况是，不管是不是，皇帝都已经对她动心了。凭着那把嗓子，就足够威胁到我们了，我们有的杀手锏，现在这个女人也有了。” “所以，我说，还是把消息告诉天皇陛下，请他来定夺是最好的。”女人冷声说道。 “即便是冒死把消息传出去了，又如何呢，难道天皇陛下会进来帮我们解决这个事情？还是我说道额，如今我们连这个女人的底细倒是什么都不清楚，要怎么跟天皇陛下说呢？” 第486章 岳家会面 第486章 岳家会面 江似雾看着女人反问道。 “难道要我们去了，当着天皇陛下的面，不管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么？” 女人微微一顿，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到时候，怕是你和我，都少不了一顿责罚，我倒是还好，可是你呢，你是清楚陛下的手段的，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女人回头，危险的眯起眸子看着江似雾。 “你说这么多，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完全为了我好，在这里帮我分析利弊？” “看你这话说得，虽然你是帮天皇陛下监视我的，可到底，我们才是一类人啊，身不由己，像是一个飘着的浮萍，或许你自以为的忠心一定会换来好下场，可是到头来，真的面对自己的内心的时候，你其实是比谁都清楚，眼下，我自然是把你当我自己的人，而不是那天皇陛下的一个耳目。” 女人把自己的手从江似雾的手里挣脱开来，转过身子淡淡的说道。 “有什么你只说就行了，你没有必要和我来这一套，我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 “好，你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直接说了。” 江似雾开口说道。 “这个事情，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把这个人直接杀了，趁着现在忙，还没有人顾及到她，唐冶对她的感情也不多，快刀斩乱麻，只要这个人不不存在了，一切就都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我们就可以好好的按着我们原本的计划行事了，不是么。” “这一招，虽然冒险，但是却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以后拖得时间久了，这个人就越不好除去了，到时候，因为她，就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的变数来，为了解决这个变数，我们又要付出多少，死多少人？算下来，眼下动手是最好的选择。” 女人听后先是一沉吟，随后回头冷笑着看着江似雾。 “你是想要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到时候，把那个女人给杀了，还顺手把我给除去了，是吗？” 江似雾长舒一口气。 “你为什么总是把人想的这么坏呢，再说了，若是这个事情从你身上爆发了，和从我身上被查到了，有什么区别么，到时候，你固然是难逃一死，可我呢，我是你的主子，就会逃过一劫了？” “可你未必会死，不是么？”女人警惕的看着江似雾。 江似雾想了想，站起身来说道。 “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信任你，毕竟这样的事情，我根本不敢假手于人，你也就是罢了，可别人的话，怕是还没有动手，这事情就要败露了。” “这样吧，你若是真的信不过我，那这个东西我来送，你只要帮我准备好下毒的东西就可以了。” “只有一样，这下毒的东西，不能从宫里拿，宫里的一切都是有登记的，尤其是这样的毒物，拿了，就等于直接告诉人家了，这个你总明白吧?” 女人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这么办，等天色一暗，我就出宫去，卡着关宫门的时间回来。” 江似雾微微点头，开口说道。 “如此是最好的了。” 窗外云卷云舒，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似乎是并不知道人间发生的事情一般。 傍晚时分，红霞满天，一看明天就是一个好天气。 江似雾看着那个女人打扮了一番之后便出门了。 她看着那个女人走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血腥的笑意。 “娘娘，您让奴婢办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好了。” 江似雾身后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相貌看着没什么起眼的，若不是穿着宫装的话，还以为是什么山野里的村妇。 只是那人的眼睛却是十分的锐利，像是古潭之中偶尔闪现的一抹精光一般。 “你做的很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叫云熙。” “是个好名字。”江似雾回头看着女人说道，“这个事情要是办顺当了，以后她的位置，就是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熙低头说道。 “奴才明白。” 江似雾伸手摸摸自己的鬓角，笑着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回寝殿吧，养养精神，接下来只怕是有的要忙呢。” …… 宫外，岳龙也趁着夜深，偷偷带着人去见了岳幽。 岳幽原本正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外面有人来了，都是一惊。 只见岳龙和岳乾大跨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岳夫人。 岳幽的眼睛里是又惊又喜，连忙站起来开口说道。 “父亲母亲！” 岳夫人急走了几步，赶忙上前，伸手扶着岳幽的手臂，眼里却是忍不住的掉眼泪。 “好孩子，真的是苦了你了。” 岳幽缓缓摇头。 “不苦，比起爹娘和皇上来，女儿实在是享福了。” 岳家的人都上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岳幽，见到岳幽人虽然比起之前消受了一圈，可是气色却是很好的，红光满面，皮肤上面也隐隐有光泽，不像是受了大罪的人，乐家人，尤其是岳夫人的心立刻就安心下来了。 “好好好，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们心里也就安心了。” 众人坐在院子里，岳龙开口说道。 “这次来，也是得了皇上的准许，来瞧瞧你，还是皇上考虑周全，将那藏在这市井之中，避开了皇宫里的纷扰。” “大内可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岳幽急忙问道。 岳幽在这里就像是裹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一般，耳边确实是清净不少，可是宫里的一切也是什么也听不到了，音信全无。 岳幽心里记挂着唐冶，所以什么也吃不下去。 今天见到岳龙这么说，一颗心更是立刻就提起来了。 “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皇上的做法有些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明白。”岳龙打断岳幽的思绪，转而号说道，“对了，今天陛下让我们来，也不只是来看看你，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 说完，岳龙拍拍手，从外面立刻走进了二十多个穿着打扮都十分普通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家丁。 第487章 征兆 第487章 征兆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岳幽皱眉问道。 “皇上说，近来不太平，尤其是后宫里，现在你在这里，看起来是安全，可是你到底还是皇后，以后不管是明争或者是暗斗，都是绕不开你的，总会想起你来，从你这里下手，到时候，身边有这些人备着才有一些保障。” 岳幽看着这些人，犹豫的说道。 “这是要起战事了，可即便是起战乱，也是该在沿海那边，怎么会直接烧到京城里呢。” 岳龙皱眉说道。 “怎么会起战火呢，就是为了安心罢了。” 岳幽皱眉，说道。 “爹爹你不必骗我，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我是知道的，我也清楚，这些人会在什么关头才会派下来。爹爹和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龙看了一眼岳乾和自家的夫人，犹豫的说道。 “倭寇那边，有一股势力，武学精神，刀法诡异，前些日子耿喜将军一家遇害，几十名死士拼死拦着，才堪堪把耿喜将军给护了下来，可对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 尤其是岳夫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那，对面有几个人？” “不过是五六个人。” 说完，岳龙立刻皱眉说道。 “这些事情乃是朝中机密，不可外传，若是传出去了，怕是会闹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更有人会浑水摸鱼，行不轨之事，今日说出来，也是为了叫你们心里有个数，眼下是多事之秋，皇上是一定会收拾这帮倭寇的，可是这中间还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之中，必然是要死人的，咱们一家子，受朝廷恩惠，平日里万人敬仰，在这个时候，自然就会成为一个活靶子。这是咱们应该承受的，也是应该给皇上尽忠的，我只说一声，若是真的不幸落入那些歹人的手里，我们岳家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岳夫人犹豫的说道。 “不如就把幽儿带回家里吧，我们一家子在一处，总是更安心的。” “这是胡话。”岳龙说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连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么，如今幽儿一个人在这里，反倒是安全，若是跟着我们回去了，怕是会更危险。” 说着，岳龙把手里的一枚红色的药丸交给了岳幽。 “这个乃是红杀，平时就将这枚毒珠随身带在身上就可以了，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就立刻将这个东西服下，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结束了。” 岳幽看着岳龙手里的红色的毒珠，缓缓伸出手去，却是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她伸出手去，却是被岳夫人给抢先一步夺了下来。 “不行，不行，这个东西，绝对不可以。” 岳龙微微皱眉。 岳幽伸手拉着岳夫人的手说道。 “母亲，难道您宁愿能让女儿受尽那倭寇的羞辱，也不让女儿青白的死去吗？” 岳夫人的眼角含泪，心里却是坠坠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是这个毒珠已经被岳幽给服下了一样。 岳幽轻轻抓着岳夫人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将那枚毒珠给拿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父亲母亲还是早些回去吧，眼下京城里人多眼杂，若是父亲母亲的行踪被人盯上了，怕是不好。” 说着，岳幽跪下来，朝着岳龙和岳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幽儿拜别双亲，若是此番可以平安度过，幽儿再回家里，和父亲母亲好好的说说话。” 岳夫人是不住的掉眼泪，若不是岳乾扶着，只怕是早就晕过去了。 岳龙看着岳幽，长舒一口气。 “如此，你好好保重我们这就离开了。” 岳夫人离开之后，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岳龙安抚着说道。 “又不是死别，你怎么哭的这样的伤心，反而是不吉利。” 岳夫人按着自己的心口，有些上不来气。 “说来是晦气，可是我这心里却总是不安，原本以为是看不到幽儿，所以心里不安，可是方才，看到她之后，这心里这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母亲和儿子女儿之间总是有羁绊的，老爷，不是我迷信，我总觉得，怕是要出事啊。” 岳龙看着自家的夫人，犹豫的说道。 “你也别胡思乱想，眼下看着，陛下给幽儿找的所在是最安全不过的了，幽儿眼下看起来最起码是比你我要安全一些的。好了，不要哭了，回头，只要安安稳稳的带着，想来不会出事。” 岳夫人虽然嘴上没有在说什么了，可是心里确实始终惦记着这个事情。 次日一大早，江似雾还在睡梦之中，便警觉到院子里似乎有人进来了。 江似雾起身，这才看到昨夜出去的那个婢女，今天早晨才回来。 看着女人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像是一下子去了半条命一样。 江似雾起身看着她，皱眉问道。 “你怎么才回来？” 那人神色慌乱，看到江似雾这么问才开口说道。 “昨夜，昨夜，不知道为何，黄麟突然亲自去守着宫门了，我不敢回来，便在外面过了一夜，想着等今天天亮了才回来，谁知道，这早上的宫门刚开，黄麟就又来了，将我身上的东西，都记了一遍，这才方我离开。” “记了一遍，可查到你的东西了？”江似雾问道。 女人摇摇头，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个药包，江似雾接过来，上面还带着女人的体温。 “这个东西，我藏在了我的隐私处，所以并未被搜出来。” 江似雾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如此是最好的，也算是虚惊一场，要害的东西没有被搜到，之后就好说话了，被人也没有办法把这个屎盆子硬扣给我们。” 女人犹豫着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还是后怕。 “正好，趁着皇上去上朝的功夫，我也该去看看这位独孤姑娘了，你且好好的休息，等我回来的消息就是了。” 女人犹豫的说道。 “还是我随你一起去吧。” 江似雾看了女人一眼，开口说道。 “也好，便是随你。” 第488章 双双中毒 第488章 双双中毒 江似雾来的时候，唐冶已经去上朝了。 江似雾看着在偏殿里正在被伺候梳洗的如烟，上前走了过去，伸手将那梳子给接了过来，轻轻的替如烟梳着头发。 “姐姐，小的时候，我时常坐着，让你给我梳头，你还记得吗？” 如烟微微敛眸，看着镜子里的江似雾说道。 “我说了，江妃娘娘，你认错人了。” 江似雾轻笑一声，将手里的梳子放下，抬手轻轻挽起一个发髻，将簪子插了进去。 “即便是你不认，我也无所谓，姐姐，我跟了你那么久，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你身上的气味，我都是可以认出来的，即便是你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换了一张脸，我都可以认出来。” “我说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姐姐，不过你既然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如烟缓缓起身，看着江似雾，微微行礼。 “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这里是你的寝殿，你要往哪里去？”江似雾笑道，“便是这般的不待见我么，倒是让人寒心啊，姐姐。” “我不是不愿意看到娘娘，只是您现在完全把我当成另一个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那我便不说了，还不行吗？” 江似雾开口说道。 “我今天来本来也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我今天来，是给你专程送补汤来的。” 说完，拍拍手，身后的婢女上前来， 将手里的餐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大桶的鱼汤，还冒着热气。 “这个可是我亲手钓的鱼，又是我亲自煲的汤，专程给你送来的，若是你是我的姐姐，那这个就是我作为妹妹给我姐姐煲的汤，若是你执意说不是我的姐姐，那这个，就是江妃给皇上的女人煲的汤。” 江似雾的话几乎把如烟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她看着江似雾拿了一只碗放在桌子上，随后将鱼汤盛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袅袅的热气缓缓升腾着。 “来尝尝吧， 看看味道怎么样。” 如烟看了江似雾一眼，上前说道。 “娘娘来，专门就是来送烫的？” 江似雾笑着说道。 “怎么，你是怕我给你下毒吗？” 江似雾说着，上前抬手轻轻喝了一口。 “嗯，很鲜美。” 说完，将手里的鱼汤递了过去。 如烟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接了过来，抬手喝了下去。 江似雾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没有深入眼底，让人看着渗人。 唐冶一下朝就听到黄麟急匆匆的回话。 “皇上，江妃娘娘和在偏殿的那位都中毒了。” 唐冶哦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异色。 “倒是动作快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黄麟说道，“眼下太医都在看呢，那位独孤姑娘倒是没有什么大概，两个人吃了都不多，所以，没有要了性命，只是要命的是，江妃娘娘肚子里的那个。” “哦。”唐冶轻笑一声，“看来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是，太医是这么说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朕去瞧瞧。” 唐冶一行人直奔养心殿而去，此时养心殿内一股血腥之气。 “陛下！” 那太医一手的血，上前说道。 “还是请江妃娘娘回自己的寝殿里吧，眼下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血腥之气，恐玷污了陛下的寝殿。” 唐冶抬抬手说道。 “朕自己的寝殿，自己的孩子，还说什么玷污不玷污的，就这么处理就是了，朕在这里等着。” 太医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微臣领命。” 屋子里传来一阵忙碌的嘈杂声。 唐冶转头问道。 “那位姑娘呢？” “回陛下的话，眼下移到了后面的偏殿里去了。” 东西南北四个偏殿，正东乃是唐冶自己的偏殿，原本的西偏殿是拨给了如烟的，现在却被江似雾站着了。 如烟没有准确的名分，只能去那比较寒冷的北偏殿里住着。 唐冶赶到的时候，如烟正脸色青白的被人喂药。 硕大的木桶里面，都是如烟吐出来的东西。 全是一些汁水，但发着恶臭难闻的气味。 见到唐冶，众人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唐冶给拦住了。 他坐在如烟的身边，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如烟按了按嘴角，开口说道。 “早晨，江妃娘娘带着鱼汤来此，说是专程给臣妾煲的汤，臣妾不好拒绝，便喝了下去，就成了这样。” 唐冶闻声说道。 “那，江妃自己是怎么回事？” 如烟甜头古怪的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 “她自己也喝了那个汤。”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 “这么说的话，是有人要借着江妃的手，来下毒了？” 唐冶微微环顾一周，私下跪着的奴才一个都不敢说话，纷纷低着头，生怕这场祸事莫名其妙的牵扯到了自己的头上。 “黄麟。” “奴才在。” “去给朕查，这皇宫里出了毒物，还害得朕没有出世的孩子都没了。好好查查，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 “是，奴才明白。” 说完，黄麟便退了下去。 整整一上午，整个皇宫，哀嚎遍野，四处都是哭求的声音。 就连李冰清，吴莲儿等人的宫殿也没有落下。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被查到的。 唐冶坐在大殿门口，抬手遮挡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看着众人说道。 “整个大内的奴才，都在这里了，说起来，也是动静大，你们也是无辜，只为了这一个人，遭受这么大的罪过。” “不过，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呢，朕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这里面的人，如果最后没有能抓住那个下毒的人的话，你们所有人，朕是说，所有，都得死。”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那胆小的宫女吓得晕了过去。 还有的已经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唐冶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他伸手接过来黄麟捧着的茶，沉声说道。 “所以，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只要你们指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你们不仅不会死，而且说的那个人，朕赏你黄金百两。” 第489章 下毒之人 第489章 下毒之人 “但是，朕也告诉你们，要是抓到了，自然是这样的封赏，还会早早的放你们出宫，和家人，团聚，但是你们要是敢贸然指认的话，朕一样会把你们杀了算是给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陪葬了。” 话音落下，下面跪着的奴才纷纷交换眼神，每个人都想说，可是每个人都不敢说。 每个人都期盼别人能够站出来，可是每个人都不敢站出来。 唐冶挥挥手，让黄麟在香炉里面插了一根香烟。 “这柱香燃尽的时候，你们要是还没有一个人说的话，朕就开始了。” 唐冶没有说开始什么，可是人人都知道。 这个开始的背后，便是人间炼狱。 每个人都低着头，手腕颤抖，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那香炉里的香火。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所以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快，还是因为这冬日里的冷风将那香火吹得厉害，所以燃烧的格外的快，总之，平日里觉得十分长的一段时间，放到现在却就像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一样。 期间，太医院的人出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用明黄的布子裹着的东西。 “陛下！” 太医院的人跪在唐冶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高高捧起，双手颤抖。 唐冶伸手轻轻拉开了步子看了一眼。 只见里面是一个几乎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唐冶面无表情的将那布子盖上，回头说道。 “朕记得，你这个太医院的院正，还是朕前不久扶你上去的，是么？” 那人低头回道。 “奴才，感激皇恩。” 唐冶回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人瞬间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唐冶轻轻的转动着自己手里的茶盏，开口说道。 “人啊，苦过，才会看明白很多东西，人在吃不饱的时候，只想着，，日后要是吃饱了，就是极好的事情了，人吃饱了之后，便想着，要是能够吃些好的，就好了。” “人的欲望不穷尽，所以，这辈子就很容易忘记自己的本心。当人身处高位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回想起自己一开始只求的是穿衣吃饭罢了。” 唐冶说完这些开口说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好好伺候你的主子，好好当差。” 那人微微有些哆嗦的站了起来，不敢去看唐冶的眼睛，只是低头说道。 “微臣告退。” 那人走后，一旁的香火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了。 唐冶沉声问道。 “看来，你们是都想要早点去死啊。也行吧，朕也省些力气，来人啊，把这第一排的人呢，带上来。” 话音落下，立刻有一个内侍哭着站了出来。 “陛下！陛下！” 那人连哭带爬的到了唐冶的脚底，抱着唐冶的小腿说道。 “陛下，奴才有话要说。” “说。”唐冶淡淡的说道。 “昨天的时候，江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出去，说是要采买东西，今天一早才回来，只是这身上却没有什么采买来的物件儿。一夜未归，也不知道是出去干什么了。” 唐冶听后抬头扫了众人一眼，随后说道。 “哪个，是江妃的宫女啊。” 话音落下，立刻跪出来一个人，便是之前江妃身边常跟着的那个。 女人低头说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就是了。” “他说的话，可是事实啊。” 唐冶开口问道。 “回陛下的话，此人说的是实话，只是奴婢出去，也只是给娘娘置办一些民间的脂粉头油。娘娘说，她自来就是在民间长大的，用不习惯宫里的这些金贵的东西，就让奴婢出去买一些回来，更何况，当时奴婢回来的时候，因为耽搁的久了，所以是有人搜身了的，当时黄内管也在，是可以给奴婢作证的，奴婢的身上并没有搜出来什么东西。” 黄麟躬身说道。 “确实是，没有搜出来什么毒物。” 唐冶开口说道。 “这搜身嘛，有的是搜不出来的东西。只是朕不明白的是，你出去买些脂粉头油，怎么会买了整整一夜呢。” “陛下有所不知。”那婢女几乎是立刻回答了唐冶的话，都没有停歇，“奴婢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买胭脂头油的铺子门口却已经排了不少的人，奴婢排了许久，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奴婢这东西没有买到，也不敢回去，于是就应着头皮继续排队了。” “可是到了奴婢的时候，这东西都卖光了。奴婢见已经回不来了，就想着等了第二日再回去。” “所以，你第二日回来的时候，手里也是空空的？”唐冶反问道。 “陛下，那铺子的活计乃是下午的时候开正是开始的，上午乃是在制作，奴才不敢耽误到下午啊，若是耽误到了下午，不一定会给奴才安插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呢。” “再说了，陛下，江妃娘娘那是我的主子，我若是有什么心思，怎么可能会连我自己的主子一起害了呢。” 唐冶闻言默不作声。 只见那婢女继续说道。 “若是皇上不信，只管问娘娘，是不是如奴婢说的这般。” 唐冶闻言回头对黄麟说道。 “江妃醒了吗？” “回陛下，说是醒了有一阵子了。” 唐冶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进去问问，毕竟是江妃身边的人，朕也不好随意的发落了。” “是。” 黄麟躬身进了那大殿之内，好一会儿才走了出来，随后凑在唐冶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那婢女见唐冶重新抬起头来，都已经准备好要起身了，却听到唐冶说道。 “这个婢女敢撒谎，借机蒙骗朕，大抵这毒物也是从这个女人的手里流传出去的了，来人啊，给朕去搜她的住处去。” 话音落下，那人眸子一变。 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自己中计了。 果然，那去搜屋子的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顺便还带来了一包用牛皮纸包好的变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唐冶开口问道。 “回陛下的话，这个东西乃是砒霜，宫里的砒霜是不会随意的给下人的，即便是主子去拿也不好拿。” 第490章 天下之主 第490章 天下之主 “而且这个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内务府和太医院都是有记录的。” 话音落下，那太医院和内务府的人纷纷出列，开口说道。 “皇上，奴才没有将这个东西放出去过。” “皇上，太医院最近也没有开过这样的药物。” 唐冶看着地上跪着的婢女，沉声说道。 “想来，这就是你昨天出去买了一宿的脂粉头油了。” 说完，唐冶将那粉末撒在地上，随后开口说道。 “来人啊，把她给我按住，让她把这些东西都吃进去，要是吃不干净，朕那你们试问。” 话音落下，立刻有那身上前将女人死死的按住。 女人想要反抗，但是却在开口的一瞬间，看到原本在地上跪着的太医忽然扯出一块帕子来擦拭自己头上的汗水。 那块帕子她认识，乃是她当时 亲手绣的第一块帕子，送给了自己的亲娘。 女人咬咬牙，忽然开始朗声大笑了起来。 唐冶静静的看着她，开口说道。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我无话可说，大宁皇帝，我在下面等着你。” 说完抬手轻轻的捏起地上的粉末放进了嘴里，几乎是瞬间，那人就立刻倒在了地上。 唐冶站起来开口说道。 “行了，人也抓住了，黄麟，去把尸体处理干净，朕看的晦气。” 黄麟闻言躬身说道。 “是。” 唐冶缓步走了进去，屋子里还是有血腥的气味。 唐冶看着在床上躺着的江似雾，脸色倒是难看，像是小死过一遭一样。 “皇上你来了。” 江似雾的一双眼睛，泫然欲泣。 唐冶坐在她的的身边，开口数道。 “这个人是你的婢女，怎么会反过来动手要杀你。” 江似雾低头说道。 “原本都是臣妾的不对，臣妾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那位妹妹，实在是不该。” “朕问你的是，她为何要杀你。” 江似雾犹豫的说道。 “此人乃是江源二郎派来的眼线，为的就是要操控臣妾，臣妾不愿意被她控制，就……” 唐冶闻言了然的挑眉，随后伸手将江似雾给揽了过来。 “说起来，是委屈你了。朕明白了。” 江似雾靠在唐冶肩头，柔声说道。 “陛下，臣妾的心里只有陛下，臣妾无怨无悔。” 唐冶轻轻的拍着她的的肩膀，没有说话。 …… 江似雾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面。 她看着偌大的寝殿，嘴角缓缓勾起，即便是青白的脸色，此刻看起来也要比平日里精神许多。 云熙上前开口说道。 “娘娘，您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江似雾笑着说道。 “今天发生了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睡得着呢。”江似雾说着，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娥眉，“这挺了几个月的假肚子，本来是打算用在岳幽的身上的，可惜，这个岳幽现在还在牢里呢，算是她运气好，躲过了一劫，让这个江源二郎派来的蠢货给挡了。” “眼下，我眼睛里是清净了，少了人对我指手画脚，就是舒心啊。” 云熙开口说道。 “娘娘此番筹谋得宜，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江似雾回头看着云熙，伸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随后将她脑袋上面的一根银簪子给拔了下来。 “云熙啊，你是个老人了，说起来，年纪也比我大，看事情肯定也比我通透。只是，我有一点，却是想要提醒你的。” “娘娘说，奴婢听着，记在心里。”云熙回道。 “这做奴才的，最忌讳的就是侍奉二主，不管你是处于什么目的，你都要知道，侍奉二主，最后的下场就是死。要么是死在来回办事的途中，要么就是死在之后，狡兔死走狗烹，说的不会是一心一意的跟着主子的奴才，而往往说的，都是侍奉二主的那些个蠢货。” “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 江似雾笑笑说道。 “我不管你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只永远的明白了，还是暂时的明白了，我只想告诉你的是，人嘛，要么就老老实实的，表里如一，要么，就藏好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你若是能骗我一辈子，我也是一样的认。” 云熙立刻说道。 “奴婢从进了宫里以来，就没有被人看得起过，一直都是伺候前朝的太妃或者是做一些粗活，是娘娘给了奴婢这个机会，奴婢不敢对主子有二心。” 江似雾开口说道。 “是吗，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的主子，是我，还是皇后。” 云熙微微一顿，开口说道。 “自然是江妃娘娘您。” “那我再问你，你的主子，是我还是皇上。” 云熙抬头看着江妃，随后躬身说道。 “奴婢的主子，只有您一个。” 江似雾轻笑一声，伸手将自己头上一个硕大的翡翠步摇插在了云熙的头上。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 …… 养心殿内，唐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还握着一把梳子。 “你倒是精神好，白天还迷迷糊糊的，一会儿醒着，一会晕着，现在倒是坐起来了。” 如烟闻声回头，看着唐冶，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唐冶给拦下来。 “行了，不用行礼了，你身子还虚弱，坐着吧。” 唐冶上前伸手将如烟手里的梳子拿了过来，放在一旁，开口说道。 “怎么，还在想白天的事情？” 如烟微微一顿，随后开口说道。 “是，毕竟第一次经理这样的事情，有些后怕。” 唐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随后说道。 “皇宫就是这样，处处都是陷阱，步步都是算计，外面的世界是阳谋，宫里就是阴谋。这阴阳之间，究竟是哪个好一些，朕也说不上来。” 如烟看着唐冶，忽然开口反问道。 “陛下，您当这个天下之主，当的开心吗？” 唐冶抬头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后者微微一惊，开口说道。 “是不是臣妾的话，反了忌讳了。” “不是，你还是第一个问朕开不开心的人呢。呵，估计也是最后一个了。” 第491章 合作 第491章 合作 “所以，陛下是开心的吗？” 唐冶犹豫了半晌说道。 “人此一声并非非黑即白，许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享受多少就会付出多少，就是天上的天罗神仙也是一样的。有时候总觉得，我若如此如此，定不会如何如何，可是真正的身居其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的，未必就有别人好。” 如烟听后微微骇首，笑着说道。 “臣妾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唐冶看着如烟，伸手，轻轻挑起她的发丝在手里把玩。 “朕希望你可以安安稳稳的就这么呆着，不要出任何的岔子，就可以了。” 如烟抬头，正好撞进了唐冶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臣妾明白。” …… 唐冶走后，如烟一个人在偏殿里坐了很久，半晌才起身走出门去。 只见黄麟在门口守着，见到如烟出来，立刻扶正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开口说道。 “主子您这是有什么吩咐么。” 如烟捂着胸口说道。 “总觉得闷得慌，不必在外面觉得开阔，想出去走走。” 黄麟犹豫的说道。 “主子，这进了宫，就不比在外面了，总是要拘束一些的。” “我也不难为你，你且去帮我问问陛下，若是行，我便是想要出去走走，若是不行，就算了。” 黄麟犹豫的说道。 “皇上如今正在批阅奏折，说了不允许让任何人入内，呆到一会儿到了该换茶水点心的时候，奴才就进去帮主子问一声。” “有劳了。”如烟说。 黄麟进去的时候，只见唐冶看着手里的奏折，嘴角却挂着笑意，看起来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黄麟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开口问道。 “皇上这是瞧着什么喜事了。” “这个是个天大的喜事，沿海十二个郡，如今，已经有三四个郡的百姓开始着手准备迁海了。” “哟，耿喜将军看来是和老百姓们打成一团了。” 唐冶闻声长舒一口气。 “难为他了，一家老小都死在了那里。回头你传朕的旨意，耿喜的弟兄皆封忠义侯，回头按国葬的礼仪入殓，其夫人则追封诰命，也算是表表朕的哀思了。” 黄麟闻言立刻说道。 “如此殊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些东西，都是骗骗死人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家老小的命来换这个东西。” 说完，唐冶自言自语的说道。 “只是，这荣耀朕可以说给多少就给多少，可这功劳，也该分一点给别人才是。” 沿海一旦战起，耿喜几乎就是无二的统帅人选。 甚至连那些可用的将领也是耿喜一手带出来的。 以前只是训练带兵，倒是无可厚非，可是真的上了战场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不得不防。 唐冶转头见黄麟站在原地似有话说，便开口问道。 “怎么，有什么事？” 黄麟回道，“皇上，独孤姑娘说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但还是斗胆求陛下一个恩典。” 唐冶将手里的奏折丢在桌子上，一只手半搭在椅子上沉吟道。 “出去走走？嗯，也确实该出去走走了。” “让她去吧，天黑之前回来就是了，记得，暗中派几个人保护她的的安全。” “奴才明白。” 黄麟说完，便躬身退了下去。 拿了唐冶的话，黄麟立刻就去给如烟准备出宫的车架了。 如烟坐在车架之内，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这偌大的宫墙，心里却是觉得这人的命都是注定的。 当初若是她真的跟着来了这里，只怕是也要如那关进笼子里的苍鹰一样。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往东去，如烟停在一家胭脂铺子跟前。 这胭脂铺子名叫仓宝斋，平日里人就许多，眼下又是开门热闹的时节，如烟只一下车，一个回头的功夫，这跟着的人就找不到她的影子了。 “主子？！主子？！” 长街上，人头攒动，却没有看到有一个像是如烟的。 另一处，如烟从人群的另一头出来，将盖在自己的头上的红布扯下来塞进衣袖里，转头往另一处去了。 如烟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那江源二郎下塌的驿站。 江源二郎手里拿着一封信，看完之后，抬手摸出来一枚火折子，啪的一声，火折子上立刻燃起火苗来。 江源二郎拿着那张书信靠近，只见火苗迅速窜了上来，将那原本完好的纸张舔舐燃烧殆尽。 “主子，这王胜说是不日将会抵京，不知道，这次来是什么意思。” 江源二郎笑着说道。 “这些年王胜确实是落了实权了，可内斗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千音阁实力大损，在整个大宁国的势力也是被剿灭的剿灭，散的散，王胜自然是想要来找我们的，有了我们这棵大树，这千音阁不说会立刻发展的如何，可是终究是在这个动荡的时候，不至于枯死的。” 身后的人听了犹豫的说道。 “眼下，我们也不清楚，这千音阁内部究竟是什么样子，如烟阁主是不是还活着，还有那目黑莲，到底是主子，还是奴才。” 江源二郎轻笑一声。 “瞧瞧如今这样子，如烟和目黑莲，怕是凶多吉少喽。不过，王胜还得借着目黑莲的名头压着手下的人，多半是还没有动手。” “估计是想要用我的刀来帮他彻底的除去目黑莲。” “那，主子的意思是。” 江源二郎颇为惋惜的看着远处。 “虽说这个如烟当初背叛了我，可是我倒是觉得，这几个人用下来，还是她用起来最顺手，目黑莲缺乏城府，自以为是。王胜手段阴毒，就是一头喂不熟的野狼，随手都会噬主，这两个人，我是一个也不想用。” 野狼这样的东西，有一个江似雾就够了。 “看来天皇陛下，还是惦记我的。” 话音落下，房门打开，只见一个女人低着头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刀，刀身上面还滴答滴答的滴落着鲜血。 地上都是看守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已经是没有了呼吸。 第492章 天命所与 第492章 天命所与 女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久违却又熟悉的脸来。 “江如烟？” 江源二郎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比以前虚弱了很多，但是那张脸他确实不会忘记。 如烟缓步走了进来，手里握着长刀上渗人的红色随着她的步子，一滴滴的滴落，像是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身后的人立刻护在江源二郎身前，警惕的看着如烟。 后者沉声说道。 “天皇陛下，别来无恙啊。” 江源二郎沉声说道。 “到底是一手建立起千音阁的人，受了王胜这般的算计，既然还能毫发无伤的从千音阁里逃出来，站在我的面前。看来，那些个蠢货，到底是比不上你。” 如烟敛眉说道。 “九死一生，天命所与，说起来，也是托了天皇陛下的洪福，若不是你的话，想来，王胜也不会这么快的对我下手。要是再拖个几年，说不定，真的就给我拖死了。” 江源二郎看着如烟手里的长刃，犹豫着说道。 “朕听说，前些日子，唐冶带回去一个奇女子，想来，就是你了。” 如烟微微勾唇，开口说道。 “我如烟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恩仇必报的人，对我好的，我是记得，也会报恩的，可是对我有亏欠的，即便是死，我也要在死之前，拉着他一起。” 江源二郎轻轻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淡然的看着如烟。 “那么，我对于你，是有恩还是有仇呢。” 如烟静静的看着江源二郎，半晌将手里的长刀咣当一声丢在了地上，随机跪在江源二郎跟前。 “如烟始终记得，当初受天皇陛下的知遇之恩，当年义父身死，若不是陛下的话，如烟只怕是早就被人算计死了，如烟不敢忘记。” 江源二郎笑着上前，堪堪停在如烟的跟前。 “可是，我也记得，你曾经因为唐冶背叛过整个东瀛。如烟，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我觉得， 这世上的情爱两个字，是个人就难过。总是要经历一番的，所以，我其实并不怪你。可是我也知道，自来情爱二字，不是跌一次就能站起来的，有的人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个三五次都站不起来，尤其是男女情爱。” “如烟知道，天皇陛下不信任如烟。” 江源二郎端下来，几乎和如烟平时。 “我不知道你说的报仇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我如今面对你，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两个人做买卖，总是要让对方看到一点诚意的，是不是。” 如烟抬头说道。 “那敢问，江似雾，让您看到什么诚意了么？天皇陛下似乎还不知道吧，江似雾已经把您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除去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背地里做了多少小动作，您心里想必也不是很清楚吧。” 江源二郎笑道。 “江似雾是个什么人，你清楚，她清楚，我也清楚。说白了，江似雾在朕这里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在某个时候派出去临时挡一挡的卒，可你就不同了，你是我的将帅，我自然要看清楚才行。你说呢。” 如烟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若是我证明了我的诚心，可天皇陛下您，却还是不相信我呢。” 江源二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如烟说道。 “我不觉得，一个主动上门找人做买卖的人，会有提出条件的本钱。” “天皇陛下。”如烟也跟着起身，两人对峙着，“做买卖，自来就是都有利可图的，说句实在的， 我大可以不去趟这趟浑水，我是无所谓，可是东瀛现在是什么处境，您比我清楚，不然您也不会只身冒险，一个人出现在大宁的地界。” “我们本就是那互相需要的关系，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的决绝呢。” “江似雾那样的野狼，不受控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如今我回来了，一个替身，难道真的能比得过我吗？” 如烟笑笑，看着江源二郎的眼睛说道。 “天皇陛下，有时候，少个朋友无所谓，可是千万不要多个敌人。” 江源二郎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什么？” 如烟低头想了想。 “我自然是要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保障，那就是这些年我本该早就知道，却一直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说，忍术？”江源二郎皱眉说道。 “是，忍术。我想要得到忍术修炼的全部法门。” 江源二郎静静的看着如烟，如烟倒是也不急，只是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江源二郎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现道道精光。 “你要知道，这忍术对于我东瀛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要是真的想要，你这个诚意只怕是也要有足够的分量才行啊。” “您想要什么，不妨说说看。” 江源二郎犹豫着说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杀了耿喜，阻断东边迁海的事情，要么，你就杀了岳幽或者是岳龙，然后想办法嫁祸给皇帝，我要京城流言纷纷，逼的岳家起了反心。” 只有京中乱了，机会才会出来，他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好。”如烟一口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但是，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江源二郎皱眉说道。 “如烟，我觉得，我给你的东西已经足够分量了。” “天皇陛下不要紧张，我也不会问你再提什么难为的要求了，我只有一点，等到王胜和目黑莲到了京城里之后，交给我来处置，这个可以吗？” 江源二郎想了想说道。 “只要你能把我刚才说的那两件事情办到其中一件，你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我自然是不会再插手分毫。” 如烟沉声说道。 “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江源二郎看着如烟的背影，细长的眉眼里满是算计的光芒。 “天皇陛下，不是说，如烟阁主的武功尽是了么。” “如烟到底是如烟，看来所听的消息也并不一定都是真的。只是我觉得，她似乎能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第493章 恩典 第493章 恩典 如烟从驿站出来之后，立刻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身后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虎和白狼。 如烟将手里的长刀丢在地上，手指都在颤抖。 “阁主，您没事吧。” 如烟抬抬手说道。 “没事，就是刚才强行催动了一些内力，有些手抖罢了。” 刚才的人都是白狼和黑虎杀的。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的说道。 “眼下这样，不知道还能骗多久，江源二郎生性多疑，做事十分的谨慎，长久的相处下来，怕是，瞒不了多久啊。” 如烟深吸一口气。 “满不了多久也得瞒着，能做多少事就多少事吧。只要把忍术的法门拿到手就不算是白费力气。” 黑虎皱眉说道。 “要我说，阁主现在就直接摊牌，告诉他又如何。” 如烟抬抬手，摇头说道。 “江源二郎也不是一个蒙着耳朵办事的人，想来千音阁的事情，他虽然摸不通透，可是到底也是心里有点数的，千音阁现在四分五裂，本来我们就没有少威胁他的筹码，只有让他觉得，消息有差错，摸不透我们的底细，才会不敢轻易地对我们下手，若是什么都让他瞧清楚了，我们怕是也就要跟着完了。” 白狼长舒一口气，犹豫的说道。 “阁主，您现在身子虚弱，武功全失，又在宫里，难免有诸多不便。如今又要你杀了耿喜和岳家的人，这两件事，哪个都不是好办的啊，若是最后除了什么差错，搞不好就全砸在咱们的手里了。” 如烟伸手拍拍白狼和黑虎的肩膀，开口说道。 “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你们就安心的候着我的消息吧。” 说完，白狼从手里拿出来一枚信号弹交给如烟。 “这个是之前咱们千音阁的信号弹，当初还是您亲手交给我的，如今，我再把它换给您。若是阁主您有什么闪失，就放了这枚信号弹，我们两个人就是死也会拼死把您救出来。” “是。”黑虎也跟着说道，“即便是我们无能，救不出阁主了，我们二人也愿意和阁主死在一处。” 如烟看着白狼递过来的信号弹，伸手接了过来。 随后在两人的臂膀上拍了拍，便拖着手臂离开了。 如烟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些小玩意和小的吃食，一并带回了宫里。 夜晚群星闪耀，难得的天高气爽的夜。 外面的风也停了下来，没有了北风的呼号，夜晚就显得格外的安静了。 如烟拿着一根蜡烛，在屋子里走着，将那屋子里的烛台油灯都一并给点燃了，照的屋子里十分的亮堂。 唐冶进来的时候带起来一阵穿堂风，将那屋子里的蜡烛吹得晃晃悠悠的，连带着那倒映着墙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晃悠了起来。 如烟回头。 “你这屋子里照的跟白昼一样，可是怕黑？” 唐冶说着，随手坐在了一旁的矮榻上，又取来一个软枕靠着，静静的看着如烟的身影。 如烟回头浅浅笑看。 “是，臣妾有段时间，一直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面，也是冬日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臣妾听着山洞里滴答滴答的泉水，就觉得格外的渗人，可是彼时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就只能在那里趴着，不敢动弹，也不敢去找什么蜡烛灯油。” “那个时候臣妾就觉得，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整个屋子里都点满了蜡烛和油灯，好叫亮亮堂堂的，不再忍受黑暗。” 唐冶定定的看着她，半晌说道。 “这些年，你还经历了什么。” 如烟微微一顿。 放才唐冶的口气，不像是在和独孤无缘说话，倒像是在和如烟说话。 如烟敛眉浅笑一声，随后说道。 “臣妾就是一个平民女子，能经历什么，不过是幼年家贫，又赶上了灾年，所以就难免倒霉了一些，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说着，如烟捧着拉住走了过来，将那手里的最后一根红烛轻轻的放在了矮榻的桌子上。 红烛掩映，将唐冶的五官映照的莹莹发亮。 “说起来，臣妾倒是斗胆想问陛下一件事情。” “什么事？”唐冶问道。 “臣妾也算是陛下的人了，可是陛下就把臣妾藏在这里，也不让不出去见人，也不给臣妾封号，敢问陛下，是不是嫌弃臣妾的风月过往。” 唐冶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着，开口说道。 “你可知道，朕这个养心殿的偏殿有多少人想要住进来？” “皇上您这是混淆视听，臣妾要的是名分。” 唐冶犹豫的说道。 “你要名分，就要从养心殿搬出去，你要是不想搬出去，名分，你就永远不会有。” 如烟闻言哑然失笑。 “陛下您不愧是皇上。” 这句话看似是给了如烟选择，实际上却是根本没有的选。 要是选择名分而搬出去，那么就是更加在乎名利，而不是在乎皇帝。 要是想要表明自己是在乎皇帝本身，而不是什么名分的话，那就维持现状就好了。 “那臣妾，想要求陛下一个恩典。” “这下午你就来求了一个恩典，如今又要求？那你倒是说说，你这次想要什么恩典。” 如烟沉声说道。 “臣妾想要陛下把皇后娘娘给放出来。” 唐冶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抬头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妾自然是知道的。”如烟把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臣妾在民间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皇后娘娘的贤名，后来流落到京城，有几次也因为岳家施舍粥饭，才得以活了下来， 因此我心里是十分的感念皇后娘娘还有岳家的恩情的。” “之前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虽然是犯上，可是到底是和陛下结发夫妻，关了这许多日子，也尽是够了。” 唐冶撑着下巴看着如烟，没有半分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忽然朝如烟招招手，开口说道。 “真要是告诉你，皇后一早就被朕给放出来了呢。你相信吗？” 第494章 月色寒月 第494章 月色寒月 如烟神色如常，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反而是问道。 “为何不信？” 唐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让人意外。” 如烟敛眉说道，“外人以为皇后娘娘如今还在大牢之中，不过是低估了帝后少年结发的情谊。而我确实亲眼看到陛下雪夜吃酒的模样，能有那般情愫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发妻关在大牢里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的。”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言多必失。” “臣妾都敢斗胆求皇上将皇后娘娘放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那朕倒是要反问你一句了。”唐冶说道，“既然你觉得皇后早就被朕放出来了，那为何还会说这样的话。” 如烟想了想说道。 “臣妾说的放不是从牢里出来，而是让皇后娘娘回宫。” 唐冶深吸一口气，静静的打量着她，好久才说道。 “给朕一个理由。” “皇上，臣妾斗胆猜测，皇上这么做，是为了给那些倭寇看的，可是虽然是做戏，臣妾却不得不提醒皇上一句，在东瀛，有一个秘书，名为忍术。其招式诡异，变幻莫测，多年来从未出东瀛，可是如今，已经在大宁朝的地界上出现了。” 唐冶轻轻揉捻着自己的手指，听着如烟娓娓道来。 “之前臣妾就听说，耿喜将军一家在沿海出事了，这件事情，多半就是这些会忍术的倭寇所谓，陛下，这门禁术，与以往的任何死士都不同，臣妾希望皇上可以慎重对待。” “你是一个在风月场所混迹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唐冶问道。 如烟早就想到了唐冶会这样说，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 “皇上，臣妾是一个女子，没有人会提防着臣妾，风月之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自然臣妾听到的也就多了。” “臣妾知道，皇上必然会疑心臣妾，可是臣妾却想说，臣妾的性命都在皇上的手里，眼下，臣妾也是陛下的人，臣妾是绝对不会做背叛皇上的事情。只要皇上相信臣妾，臣妾保证，东瀛忍术的事情，臣妾一定可以帮皇上找到破解的法门。” 如烟说完，立刻躬身跪在地上等待着唐冶的答复。 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十分荒唐的事情。 任何一个人听了只怕是都会怀疑她，如烟也没有抱着一次就成功的心，不过提终归还是要提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几乎是瞬间，唐冶就答应了。 “好，朕就相信你一次。” 唐冶伸手，将如烟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唐冶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想做什么，朕都可以配合你，只是有一点，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把自己折进去。” 如烟微微一顿，低头说道。 “是。”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上的梆子一声声的瞧着，已经是人定了。家家户户也都熄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着将自己白天里一身的疲惫卸下，好好的睡一觉。 只是这今晚的天色却不好，天上乌云层层密布，瞧着好似有要怪要出来似的，黑云将月亮遮的也几乎看不见，整个大宁朝都是漆黑一片。 那打更人走在路上，微微打着呵欠，有气无力的瞧着手里的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男人睁开眼，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却见一道黑影闪过。 正在擦眼泪的手瞬间落了下来。 只是寂静的街道上，却没有一个人影。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 难不成刚才是看错了。 还没有等反应过来，一道寒光闪过，男人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痛，一抹温热从脖子里涌出。 眼前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手里拿着匕首轻轻的松开了他。 男人伸出手去想要把那个蒙面人的黑巾扯下来，但是却连最后的这点力气也没有了，只是身不由己的由着身子缓缓往后倒了下去。 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照亮了男人惊恐的眸子。 “把人收拾干净，动作利落些，再惊动其他人，你们几个就用自己的脑袋谢罪吧。” 话音落下，几个黑衣人足下一点，瞬间腾空而起。 寂静的街道上，只剩下了被寒风带起的枯叶，好似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一样。 几人落在一间小院门前。 院子里都已经熄了灯，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翻过了高墙，进了小院子里。 其中一个男人从怀里摸出来一张地图，随后指着上面的一处屋子。 余下的几人齐齐点头，一行人像是地狱的鬼魅一样飞快的朝那处略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却丝毫没有惊扰到床上的女人的好梦。 岳幽轻轻翻过身子，姣好的容颜在屋内幽暗的烛火下映照的格外的好看。 地上躺着的伺候的婢女早已经因为吸食了迷烟而昏死过去了。 几人缓步走上前，看着床上的如烟，缓缓抬起手，刀剑的寒光让呈现橘色的屋子里平添了一股冷气。 手起刀落，鲜红的血液瞬间溅满了窗棂。 …… 次日一大早，岳府早早的就开了院门，不为别的，乃是岳夫人半夜心悸，是以一大早，院子里的下人就早早的出去寻大夫去了。 岳夫人摸着自己的心口，觉得异常的难受，像是有人将什么虫子放在她的心上啃食一般。 岳乾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母亲寝食难安，自己也跟着觉得十分的不适。 “母亲，大夫还在路上，您还是多少吃一点东西吧。” 从昨夜开始，岳夫人就好端端的什么东西也吃不进去，开始呕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岳夫人却摆摆手，脸色十分的难看。 她抬头看了一眼岳乾，伸手拉着他。 “我心里总觉得不安，原本是想等着你父亲回来再去确定一下的，可是如今娘实在是等不了了，你且帮我去瞧瞧。” 岳乾皱眉问道，“阿娘是要瞧什么？” “你姐姐，幽儿。”岳夫人说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昨夜也都是幽儿在梦里跟我哭。” 第495章 皇后遇刺 第495章 皇后遇刺 “她的样子十分的凄惨，一直拉着我说自己身上疼。我总觉得，总觉得要出事。你且帮我去看看。” 岳乾犹豫的说道。 “可是，爹之前说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是不能轻易去看姐姐的，一来是皇上没有允许，二来则是因为家里现在眼线耳目不知道有多少，要是去的次数多了，被人发现的话，反而是害了姐姐。” 岳夫人却颤抖着说道。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今天非去不可，必然我即便是吃大夫的药也是吃不下去的。” 岳乾想了想说道。 “好，娘亲等着，我这就去办。” 说完岳乾便出去，招了老管家来去处理这件事情。 那老管家一听，也是犹豫。 “老爷马上就要上朝回来了，不如等老爷回来了再做定夺吧。” 岳乾皱眉说道。 “眼下是不行了，总之都是要去的，还不如早些去了。” 老管家听后也只好下去找人去看了。 岳乾回去之后，这大夫也被请来了。 大夫给岳夫人把着脉，花白的眉头紧紧皱起。 “夫人您这是忧患于内，性情长期郁结，所以才会这般，这是心病，我给您瞧，也只能瞧一些外伤的病，内里受到的伤害还是要想办法找到这事情的根源才行啊。” 岳乾在一旁听着刚想开口劝说几句，就看到岳龙已经下了朝回来了。 “父亲今日怎么去了这么就才回来。” 往日里，这个时辰早就已经下朝在家中吃了两盏茶了。 “皇上留我在宫里，说了几句话。” 说完，岳龙转头看着自家的夫人，开口问道。 “夫人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那大夫把刚才的话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便说道。 “将军，那我这就为夫人开一些清心静气的方子吧。 岳龙点头说道。 “有劳了。” 说完，那大夫便被人领着出去了外堂开方子去了，岳龙看着自家夫人青白的脸色，想了想扭头走了出去。 那大夫刚拿起笔墨就看到岳龙也跟了出来，连忙起身行礼。 “将军可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岳龙挥挥手屏退了众人，随后开口说道。 “嘱咐倒是没有，只是想问问您，我家夫人的情况，若是遇到的什么重大的事件，受了刺激，又没有大碍？” 那大夫被岳龙的话问的也是一愣，想了想随即说道。 “大人，夫人的情况看着是无碍的只是心火郁结于内……还是要看，这事儿是什么事儿，若不是夫人心里惦记的那件，大概是无碍的，若是，是夫人心里惦记的那件事……” 大夫犹豫了一下，复又抬头说道。 “眼下夫人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内里催动火气，就好比有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夫人，能不能掉落悬崖，得看夫人的运气了。” 岳龙未曾想到这事情竟然这般的严重。 他想了想沉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还要了夫人的命？” “关键是急火攻心那一下。将军不知道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岳龙犹豫的说道。 “这是家中的私事，不方便同大夫您说，只求，一会儿开方子的时候，就照着我方才说的意思，给夫人另外加一点护心救命的药。” 那大夫听到岳龙这么说，也不敢多问，只是低头说道。 “草民家中自来传了一道秘方，名为护心丸，之后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变故，只降这个东西含在嘴里，便可吊着一口气。” “有劳了。” 说完，岳龙立刻吩咐管家下去，除了本该给的诊金之外，又另外给大夫包了一封赏银。 大夫走后，岳龙回到了岳夫人的房间里。 此时岳乾正给岳夫人喂水，后者看到岳龙进来，挣扎着坐了起来。 “老爷。” 岳龙淡淡的嗯了一声，坐在了岳夫人的床边。 “夫人，觉得可好些了？” 岳夫人沉声说道。 “老爷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岳夫人的眼睛里满是探究的神色。 “夫人。”岳龙说，“朝廷之事，不便与夫人多说，静默不言，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岳夫人缓缓收回手，没有再问。 岳龙犹豫着说道。 “夫人，我知道你在惦记什么，可是，你要记住，岳家有我在，就不会有事。夫人是如此，夫人的孩子们也是如此。” 话音刚落，不待岳夫人回答，就听得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还因为踉跄摔倒在了地上，险些带翻了地上摆着的凳子。 岳夫人见状立刻坐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子。 岳乾皱眉说道。 “急什么，慢点说。” 那人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岳龙，随后声音颤抖的说道。 “小姐，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没了。” 岳夫人闻言，看着那人，随即仰头昏死了过去。 …… 岳府上下大门紧闭，即便是外面路过的平民百姓，看着岳府紧闭大门也知道，这岳家大概是出事了。 岳龙坐在书房里，低头敛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岳乾快步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父亲，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暂时还醒不过来。” 岳龙长舒一口气，挥挥手说道。 “如此就放心了。” 岳乾看着岳龙，眼底满是犹豫之色。 外面的小厮跑了进来，开口说道。 “老爷，您找我。” 岳龙搓了搓手，开口问道。 “将你早上去皇后娘娘的院子里，看到的时候说一说。” 这个小厮乃是自小就跟着岳乾的，算是和一起长大的心腹，是以，这皇后在民间院子藏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那小厮颤抖着身子，开口说道。 “奴才早上奉了少爷的命令，去瞧瞧皇后娘娘，因为知道事情的厉害，所以，并不敢穿着府上下人的衣服，只换了一套普通衣裳就出门去了。” “奴才顺着之前的记忆找过去，只见那小院子门口围着许多人，老远就闻到了血腥之气，奴才凑过去，见那大门虽然关着，可是从门缝里却依稀可以看到有人躺在地上。” 第496章 谣言真假 第496章 谣言真假 “奴才害怕是主子出了事，就装着胆子上前将那大门给踹开了，只见……只见……” 那小厮有些说不下去，捏了捏手这才继续说道。 “只见地上满是血迹，皇后娘娘倒在血泊里，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杀了。” 岳乾猛的回头看了一眼岳龙，只见后者眉头微微皱起，却不见什么悲伤之色，甚至连惊异之色也没有。 岳龙只是沉声问道。 “然后呢？” “然后，奴才就想着，皇后娘娘的容貌没有几个人瞧见过，奴才也不敢声张，奴才将那大门重新合上，就赶紧跑回来了，在路上的时候，听说有人已经报了官，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岳龙沉声嗯了一声，随即说道。 “你是跟着少爷的老人了，家里的事情也不瞒着你，只是，皇后娘娘这件事，不是家事，而是国事。这些年，你也长了不少的见识，有眼力，知道事情的厉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个数。” “不然，若是哪句话说错了，便不是我护着不护着你的问题了。” 那人立刻伏在地上说道。 “奴才明白，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奴才深知，若是寻常的主子，奴才此刻已经是人头落地了，奴才感念老爷的大恩。” 岳龙挥挥手说道。 “行了，下去办差吧。另外，若是有人问起来，为何白日里紧闭着大门，只说是夫人忽然惊闻噩耗，病了。旁的，一个字也不要多说，问直说是不知道就是了。” “是，奴才明白。” 一旁的岳乾想了想，开口说道。 “还有，过一刻，府上采买的奴才就要出去了，挑几个嘴长的去买，把夫人病倒的事情在院子里多说说，让下人们伺候的时候，也都有个数。” 那小厮抬头看了一眼岳乾，低声说道。 “奴才明白了。” 人走之后，岳龙抬头和岳乾对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 “你比为父强，看事情比为父通透一些，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此刻，只怕也已经是提着剑冲到御前了。” 岳乾低头一笑。 “不是儿子见事明白，实在是父亲您没有刻意瞒着儿子。” 岳龙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母亲，可你母亲是个从小就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若是你母亲知道了，不悲不痛，外界必然是生疑，二来，你母亲这个人，装不主事儿，这件事儿不知道得多久才有个落停，皇上心理筹谋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局，让你母亲难受些日子，总好过，在她这里出了岔子，害了全家性命的好。” 岳乾闻言也是点头。 “只是，皇上可有说，接下来，要我们如何配合吗？” 岳龙看着岳乾，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竹骨哨子，这哨子落在手上像是碧玉一般，端的是精致小巧。 “以后的事，全看皇上的意思了。” …… 此时养心殿内，唐冶进门，见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女人坐在床上，开口走过去，笑着说道。 “好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娘子。” 女人闻言回头，见到是唐冶，立刻起身，却被唐冶给拦了下来。 唐冶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一夜未睡？” 岳幽点点头。 “臣妾心惊。” 大半夜的忽然有人捂住她的口鼻，将她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又把她撞进一个大箱子里。 本来以为是完了，结果醒来却看到自己在养心殿里。 此刻见到唐冶，心里才稍稍微微的安定了一些。 唐冶伸手，摸着岳幽的脸。 “那些人想着在你的身上做文章，朕想了想，还是先把你杀了，省得他们惦记。” 岳幽开口问道。 “皇上是要用臣妾的死，来激化朝廷的矛盾？” “准确的说，是有人想用你的死来让岳家造反。”唐冶笑笑，连连叹气。 “这些人啊，到时会找缝子插针。如今把你接到宫里，朕也安心许多了，正好孩子们也想你了。” 岳幽低头轻轻的靠在唐冶的肩膀上。 “臣妾想陛下了。” 黄麟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微微一顿，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怎么了进来说话。” 黄麟上前，躬身说道。 “皇上，吏部的人来说，岳将军病倒了，岳夫人一早也请了大夫，岳府现在大门紧闭。” 唐冶微微一笑，回头说道。 “你这个老父亲，这就演上了。” 岳幽本来心里一惊，随后听到唐冶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感谢皇上，顾念着，家父家母，年纪大了。” 唐冶想了想说道。 “朕是念着你父亲母亲年纪大了，只是，岳龙估计是装病，可你母亲，怕是真的。” 说完，唐冶回头说道。 “去派了太医给瞧瞧，就说是朕让的，记得，不必掩人耳目，大张旗鼓的去就是了。另外通知九门提督的人，将早上的这个案子，直接移交刑部。动静也要大，至于怎么把动静闹大，又不显得刻意，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黄麟闻声开口说道。 “奴才明白。不过，九门提督的人，今天一早就把事情办妥了，听说，是直接从那院子里和刑部尚书商议的，街上的百姓都看着呢。” 唐冶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 此时江似雾也听到了宫外传回来的消息。 “惊闻噩耗？什么噩耗？” 江似雾回头问道。 那来传话的人却回道。 “并不清楚，只是……有人传言，说是大概和皇后娘娘有关系，听说，死的那个人，是皇后。” 江似雾猛地抬头，手里拿着的汤勺掉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后？！” “是，岳将军也病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说是怎么回事，这件案子，原本是该九门提督的人管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连大理寺都越过了，直接交给了刑部来办，刑部尚书都亲自去看了。” “这么大的动静？”江似雾想了想，嘴角缓缓勾起，“看来是热闹了啊。” 第497章 紧闭的城门 第497章 紧闭的城门 “只是，不知道这消息的真假。” 江似雾眯起眼睛，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我说呢，唐冶就这么把人丢在大牢里，朝廷里，文官虽然谏言不断，可动作始终不不紧不慢的，就连岳家的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着急，我原本还以为，这岳家果然是一根筋的要为唐冶尽忠，大义灭亲也不在话下，现在看来，怕是这岳幽早就被接出宫去了。” “皇后被接走了？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和岳家人演戏？” 江似雾沉声道，“我看不像。要真的是演戏，岳幽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人杀了。昨天夜里，也没有听到闹出什么动静。” 即便是江源二郎动手，大概也会和她说一声的，不会这么茫然的动手。 且，很显然，江源二郎也并不知道，岳幽已经被接走了。 不然，之前也不会让她探听岳幽的消息。 “或许，这死的人并不是岳幽呢，而是被人。” “如果是别人，得是什么人，又和岳家的人有关系，同时，又足够让刑部尚书亲自出手？” 江似雾缓缓起身，看着窗外，只觉得天气和心情都是格外的好。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动的手。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么漂亮的事来。我猜，大概，我们也是认识的。” 一旁的婢女低头不语。 “去给我把云熙找来。”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云熙缓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这个月的月例银子。 “东西给您拿回来了。” 江似雾扫了一眼，从里面拨出了一半来，用下面垫着的明黄色的绸子包好，交给了云熙。 “拿着。” 云熙微微一愣。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江似雾笑笑，自然是要你帮我出去跑一趟的。 云熙低头说道。 “主子有什么吩咐就是了。” 江似雾手里捏着帕子，想了想，开口说道，“今天宫外面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想来你也听说了？” 云熙想了想说道。 “回来的路上，听到了几个宫女内侍在碎嘴子讨论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真假。” “不管真假，这岳家的人一下子都病倒了是真的，太医院的人也去了，咱们也该去慰问慰问才对啊，你说呢。” 云熙犹豫的说道。 “主子，自打您这个掉了胎以来，皇上就很久没有来看过您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在掺和进去的话，怕是会不好。” 江似雾抬眼看着云熙，站起身来。 “皇上来看不看我，不打紧，或许以前要紧，但是现在却也不要紧了。你只要去做就是了。” 云熙犹豫了一下，皱眉道。 “奴婢，就这么直接去岳府，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啊。” “你放心，现在的岳府，看着是大门紧闭，可是只要拿砖轻轻一撬，这门就开了。” 云熙说，“主子，即便是奴婢能进去，可岳将军也未必回和奴婢说什么，且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岳府，去的次数多了，反倒是不好，不若，主子随着奴婢一道去吧。” 江似雾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抹苦笑。 “我倒是想，可是你也看到了，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我这个宫里，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要是走了，怕是前脚还没有出城门，后脚，黄麟就追上来了。” 云熙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什么人之后就上前一步，凑在江似雾的耳边说道。 “主子，其实平时未必好出去，可如今，这宫里正乱呢，乱的时候，才会有机会让我们抓住。现在，不管是养心殿，还是别处，眼下，只怕是已经知道了，这岳家的事情，流言纷纷，其中真真假假，不是立刻就能看得清的。人人都自顾不暇，看不明白这里外的局势，未必就能顾得上我们。” “你的意思是……”江似雾挑眉看着云熙。 “主子，现在趁着这个机会，趁乱，只要对外说，主子今天不舒服，乃是月信来了，找个丫头在主子的床上躺着，换了主子的衣服，只是装睡就是了。咱们出去，也不过是量三个时辰最多，瞌睡一觉的功夫也就回来了，主子怕什么呢。” 江似雾低头想了想。 她转头看着里头的床榻，站起身来说道。 “是啊，连岳家的主意也打了，还怕什么被人抓到呢。” 说完，江似雾让云熙找来了一个靠谱的宫女。 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是和江似雾有几分相似的，从后面看，甚至是一模一样。 那宫女慌乱之中换上了江似雾的衣服，而江似雾则穿上了那个宫女的衣服，随着云熙出门了。 马车上，江似雾轻轻掀开帘子，看着前面守着宫门的侍卫。 “一会儿主子只要低下头，那些个宫门的侍卫是没有去过后宫的，自然是认不出主子来的。” 江似雾手心里微微出了一圈的汗。 “停下停下。” 马车果然被拦住了。 云熙掀开车帘，将江妃宫里的令牌伸了出去。 “赶紧让开，还急着给江妃娘娘出宫置办东西呢。” 那侍卫看了一眼，犹豫的说道。 “这位姐姐，不是小的不长眼，只是，这方才黄内官过来了，传陛下的意思，今日宫门不允许进出，就连宫里的采买都停了，姐姐您看，这……” 云熙回头看了一眼江似雾，江似雾缓缓眯起眼睛，随后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个没脑子的，陛下的意思，乃是怕这宫里宫外出了贼人，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是谁，你还不认识么？难道我出宫去买个东西，都能出事？” “再说了，这黄麟是过来了，可我方才在宫里，可是没有接到皇上的口谕的，六宫里都没有通知，你倒是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这……”那侍卫为难的说道，“云姑姑，小的是知道，您是这个宫里的老人了，可这毕竟是皇上身边的黄内官，您也知道是什么身份，这，我们不敢不听啊。” 云熙犹豫着，朝那侍卫招了招手。 第498章 思女之苦 第498章 思女之苦 那侍卫也不敢怠慢，立刻走了上去。 “这里是我这个月刚下来的月例银子，你拿着。” 那侍卫见状，立刻收退一步，却被那云熙给先一秒抓住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也不是难为你，只是，我和你交代一个实在底子。前几天，江妃娘娘就嘱咐我，说是要我出宫去置办一些东西。可是这宫里的事情忙，我年纪也大了，脑子有些不好使，竟然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 “今早，江妃娘娘就问了我这个事儿，我说马上就来，本来都准备着挨打了，幸而娘娘今儿身子不舒服，就睡下了。我便是趁着这个功夫，赶忙出去把这个空子给补上。” “你也知道，我是新到江妃娘娘宫里的，一上来，没多久，就犯了事儿，怕是不好。人嘛，大家都是奴才，你也体谅体谅我的艰辛。瞧瞧这四处，哪有人啊，就你和你身后的那个小兄弟，两个人，禁军这会儿又在换班。” “你只把我放出去，和那小兄弟，拿了这银子能吃一个月的好酒呢，何苦为难我们彼此呢。” 那侍卫看着云熙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眼睛也是怎么也移不开。 云熙见状，笑着，又将自己手上的一个翠玉镯子脱了下来，放了上去。 “看看，若不是我真的遇到了难处，这样好的镯子，我怎么舍得给你呢。” 那内侍一看那镯子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立刻上前将那银子和镯子尽数抱在了怀里。 “奴才谢云姑姑赏。” 说完，回头看着那站在门口瞧着的人，大喊道。 “愣着干什么，赶紧放人啊。” 云熙缓缓一笑，轻轻放下了车帘，退回了马车之内。 外面，宫门缓缓打开。 马车径直朝外面冲了出去。 两个侍卫瞧着那走远的马车，久久没有动静。 “喂，你还真的敢拿着这个银子啊。” 那内侍皱眉说道。 “不然呢，你说怎么办，那可是江妃的马车，又是云熙姑姑，要是我们不放出去，回头给我们穿小鞋怎么办？” “那也不能放出去啊，方才可是黄内官亲自来传得话，你不要命了。” “瞧你现在表现得好像多忠心似的，可方才怎么没见着你拦着我。” “拦什么啊，只说是拦不住，回头将东西和话一道传给黄内官就是了，主子们的事儿，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不然死的不会是主子们，只会是我们。” 那抱着银子和镯子的内侍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你小子，还真的是不傻。” 说着，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一直，嗤笑一声。 “我们不精，但是我们也不傻，这点银子，买的，可是我们两个的命啊。走，回去和黄内官禀报一声，还是皇上，早就料到今天会有人出宫门，就在这儿等着呢。” “感情你早就和黄内官，说好了。” “废话，不然那，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放她们出去啊。” 说完，两人直奔养心殿而去。 黄麟掂量了掂量手里的银子，轻笑一声，随后抬手给了两人一人一把金瓜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跪了下来。 “奴才受之有愧。” 黄麟笑着说道。 “拿着吧，这是皇上的意思，奖励你们两个的忠心。” 两人诚惶诚恐的接下，低着头，说道。 “奴才是皇上的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别人即便是拿金山银山来买，奴才也是不干的。” “这话，虽然说的虚伪，不过，朕听着，心里舒坦。” 唐冶说完，抬脚走了出来。 黄麟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唐冶。 后者扫了一眼，看着远方。 “哎，这个江似雾，朕有的时候，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虽然是江源二郎带来的，可是却显然，不是和江源二郎一条心。 可，更明显的是，这个江似雾，显然也不并不是来帮他的。 黄麟低头说道。 “独孤姑娘也走了。” 唐冶微微沉吟一声，随后说道。 “派几个人暗中跟着，也不知道，那个江源二郎，会不会搞什么阴谋诡计。” “是，奴才明白了。” …… 江似雾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岳府后门。 云熙下车，上前，轻轻扣响大门。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别敲了别敲了。有完没完。” 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开门，看到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皱眉说道。 “你是什么人啊，谁让你来的，走走走。” 云熙缓缓伸手，将宫里的腰牌拿了出来。 “看清楚了，这可是大内的牌子。” 那家丁一听大内两个字，眼睛瞬间一睁，随后伸手将那牌子接了过来，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 “去把 这个牌子交给你们主子老爷，就说，江妃娘娘，来慰问岳将军思女之苦了。” 那家丁犹豫了一下，立刻转头跑了回去。 不一会儿，就听着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领头的，不是别人，乃是岳乾。 大门徐徐打开，因是岳府的后门，乃是一个死胡同巷子，故而也没有什么人。 岳乾上前，躬身行礼。 “参加江妃娘娘。” 江似雾缓缓走下马车，上下看了一眼岳乾，随后笑着说道。 “想来，你就是岳家的小儿子，岳乾了。” 岳乾低头应是。 “人生还真的是有趣啊，往日你和你父亲在朝堂上，领着群臣参奏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来你们的府上，和你们坐着说话？” 岳乾微微一顿，抬头，看着江似雾。 后者立刻上前一步，语带诙嘲。 “岳乾将军别误会，我这次来，是友，不是敌。” 说着，微微一笑，越过岳乾，径直走进了岳家的府中。 岳乾低着头，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那是你以为。” …… 江似雾坐在岳府的正堂之中。 岳府的奴才十分恭敬的捧着茶水走了上来。 一旁云熙低声说道。 “这岳府的人是在摆架子么，江妃您是主子，他们是奴才，反倒是让您在这里等着。” 第499章 你承认了 第499章 你承认了 江似雾轻轻端起一旁的茶杯，轻笑一声说道。 “女儿都死了，自己的夫人还在床上躺着，用汤药吊着命，这般苦了，等等就等等吧，不然，显得我们多么的不近人情啊。” 云熙闻言，微微低头浅笑。 咳咳咳。 未见其人，却听得老远就传来岳龙的咳嗽声。 下一秒，正堂后面的帘子被人掀开，只见岳龙在岳乾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 岳龙扫了一眼江似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坐在了上首。 “岳将军，看来身子不好啊。” 岳龙猛的咳嗽一声，脸色苍白，嘴唇上也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老夫，老夫，年纪大了，身子就容易不好，怠慢了江妃娘娘，还请不要介意。” 江似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岳龙知道是他来，还是让岳乾代替自己出去接待她。 到了这里，姗姗来迟就算了，见到自己也不见行礼，现在嘴上倒是说得好听。 江似雾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岳将军，年纪大了，身子是要包养好的。只是这平日里包养的再好，遇到了什么伤了人心的事情，只怕是也有些承受不住的，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也可以理解。” 岳龙闻言，抬头看了江似雾一眼，古潭一样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审视着江似雾。 “江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似雾笑着说道。 “岳将军，我人都亲自来了，您还有必要，和我说一些拐弯抹角，没有边际的话么。” 江似雾笑着起身，看了看这正堂里的东西，随手拿起来一个瓷瓶子。 “瞧瞧，您这里， 随便摆着的东西，虽然也不是什么便宜货，可到底，和您如今的权势地位也有些不匹配啊，我听说，大宁有一句话，一滞留传到今天，说是，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可到了岳将军这里， 怎么倒是不一样了。” 岳龙沉声说道。 “江妃娘娘，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江似雾将手里的东西，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瓷片。 “岳将军，很多东西，明明只要伸手轻轻碰一下就能拿到，可你偏不，我倒是也可以理解，人么，年纪大了，很多时候，考虑的东西也就多了。可我又仔细一向，人这一辈，上了年纪年之后，考虑的，无非也就是子孙后代了。可是，岳将军，您考虑的那些，如今又怎么样了呢。 岳龙猛的咳嗽了起来，并不说话。 江似雾继续说道。 “你我心知肚明，皇上这般的对待岳幽，固然有岳幽自己的错误，可是前朝后宫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上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要我说，不是岳幽连累了岳家，而是你们岳家连累了岳幽。” “江妃娘娘，慎言。”岳龙沉声道。 “怎么，我说错了？”江似雾开口说道，“皇上知道，岳幽和岳家，是分不开的，那么，怎么对待岳幽，就是怎么对待岳家，怎么对待岳家，就要怎么对待岳幽。皇上猜忌功臣，你倒是守着一个愚忠，到头来，把自己的亲女儿也害死了。” 江似雾看着岳龙的眸子忽的一沉。 她满意的看着岳龙的反应，回头看着身后的岳乾。 “再看看你的儿子，岳乾，如今算起来，也快要二十岁了，为何还没有娶亲，是你不想么。可惜啊，京城里的权贵，低娶容易被人猜忌是拉拢人心，平娶又容易被人说成结党营私，这才耽误到了现在。再看岳乾身上，背着的军功，连我这个后宫的妇人都知道有多少，可是，手上的权呢，你不敢提携你的儿子，乃是为了一个忠字，可是你的主子呢，也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这么多年，一直耽误着他。” “岳将军，如果，岳乾不是你的儿子，现在，怕是早就也有一方功绩了吧。” “这一切，可都是您对您那个主子的愚忠导致的。” 岳龙闻言，抬头看着江似雾。 “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似雾说道，“这话说得，我是谁，您难道不知道吗？” “江妃娘娘，既然今天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问你一句实话。” 岳龙的眸子十分的锐利，像是天上的雄鹰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江似雾。 “你，究竟是不是给倭寇办事的。” “倭寇？你说，江源二郎？” 江似雾闻言轻笑一声。 “他也配。” “娘娘嘴上虽然你这么说，可是做的事儿，却不像是嘴上说的这样。” “做的事，我做什么了。”江似雾问道。 岳龙说，“娘娘，您刚才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嘲笑我的愚忠，一个愚字，就已经说明娘娘您的来意来。” “便是要我反，难道不是么？” 江似雾干脆利落的说道，“是，我就是要你反。只不过，我不是给江源二郎办事，相反的，我要告诉你， 等你成功之后，或者，在还没有成功之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江源二郎。” 岳龙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狐疑。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江似雾深吸一口气，沉吟一声说道，“其实，说起来，我和你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们的目的，才是一样的。我想要唐冶和江源二郎去死，想要他们失去一切。而对于你来说，其实也是这个目的，只要江源二郎和唐冶都死了，你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上你的皇位了。” “为人臣子有什么意思啊，不如做到那最上面的九五之尊，这人生才活的有点滋味。” “那么你呢？”岳龙问道，“你费这么大的力气，又是为了什么。” “我？”江似雾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意，红唇皓齿，本该是明媚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却透露着一种诡异和死亡的气息。 就像是一株盛开在冥河的曼珠沙华一样。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他们死而已。这个理由难道不够么？” “你是想要他们死，还是想要我死。” 身后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第500章 恨意 第500章 恨意 江似雾回头，却猛的发现，自己身后，如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似雾说完，忽然回过神来，皱眉说道。 “不对，你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烟上前，岳龙也跟着起身，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 显然，岳龙是知道如烟在这里的。 “你们是串通好的？” 江似雾指着如烟大声说道。 “你骗我？” 如烟看着江似雾，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当她想要开始回忆的时候，却发现，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事实上，这个局，也不是给你设的，可偏偏，你非要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江似雾，江妃娘娘，这样的游戏，有意思么。” 江似雾冷笑一声，上前盯着如烟的眼睛。 “那你呢，你又是谁，你是江如烟，还是什么独孤无缘，你觉得，这样的游戏，又有意思么？” 如烟微微低头，半晌，开口说道。 “不管我是谁，现在你已经完全暴露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让人送你，永远的离开这里，永远不能再回来，不管你去哪里，也不管，你以后要怎么样，都随你，但是，东瀛的人，和大宁皇室的人，你一个也不能接触，一个也不能见，要是在让我发现，你和这些人接触，参与这些纷争……” “你杀了我吧！” 江似雾甚至没有等他的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杀了我吧。”江似雾上前，几乎是以一种逼迫的姿态，“你接下来的话，不就是说，我要是不按照你这么做，你就会杀了我吗？那我现在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是不会听你的，你杀了我吧，我没有怨言。” 如烟静静的看着江似雾，半晌，认命似的叹气。 “从小，你的父母把你交给我，我答应过她们，会照顾你好你的，是我没有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就一辈子跟在我身边把，我看着你。” 江似雾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如烟会这么说。 “呵，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强硬的不行了，要开始谈感情了吗？姐姐，当年我父母信了你的话，把我交给了你，你也说过，以后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然而呢？后来，你做到了吗？要是我现在还信了你的，又会是怎么样呢？以后，我又会被你随便的丢在哪里？” 如烟半晌没有说话。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一个在东瀛，是怎么过的，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记起过我，或者是梦到我的父母在你的梦里哭诉。姐姐，如烟姐姐，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如烟沉声说道，“那个时候，我连自己都顾不好，九死一生，带着你，你都不一定会活到现在。” “所以呢，你是要说什么，你是要说，你真的伟大吗？” 江似雾忽尔十分好笑的看着如烟，好像她说的话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姐姐，你当真是有意思，你问过我吗？你问过我，我究竟想要哪种生活吗？你没有？后来，我说过，我想要你跟你走，可是你却不带我走。你真的，是因为为了我好吗？不，不是的。我清楚，我是人质。” 江似雾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江源二郎让她做选择，三个里面留下一个做人质的时候，如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把她留下。 “你带走了目黑莲和他的妹妹，结果呢，他们都想要要你死，呵呵呵呵，你知道我在东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开心么，我太开心了，江如烟，这都是你的报应啊！啊？！哈哈哈哈。”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江如烟九死一生的时候，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东西。 “义父于我有恩，且，你以为，他们两个在中原，过得比你好么？” 那些年，目黑莲和婉儿受的苦，只怕是要比远在欧东瀛皇宫里面被关着的江似雾要好很多。 “你只是幽禁，可他们两个，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半死不活。这就是你想要的？” “呵，那是因为他们自不量力，也是因为他们，不够狠。” 江似雾说完，深吸一口气。 “算了，姐姐，我已经认输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你大可以把我交给唐冶，去给你邀功，可是江如烟，你可别忘了，但年，唐冶是怎么辜负你的，江如烟，你可真的是个痴情种。我本来以为，你回到皇宫，回到唐冶身边，是来报仇的，可惜，是我高看你了。” 说完，江似雾缓缓伸出手去，就像是以前很多次那样，伸出手去，让江源二郎把自己捆起来一样。 她已经习惯了。 不是被她捆，就是被江源二郎捆，没有什么分别。 都是一样的。 如烟缓缓上前，看着这张脸。 她们明明不是亲姐妹，可是却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像。 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她被养父母收养的时候她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眉心点着胭脂，打着赤脚，头上还盖着一片绿油油的荷叶，就像是从荷塘里跑出来的精灵一样。 不知不觉，在很多个她看不到的时间里，当初那个精灵一样的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吸血的恶魔。 怪不得，就连江源二郎都忌惮她几分。 如烟忽尔猛的抬起手来，扬到了半空之中。 啪的一声。 江似雾看着那巴掌落在了如烟自己的脸上。 她本来以为，如烟是要打她的。 “你父母救过我，小时候，养过我一段时间，对我来说，他们就是的父母，我对不起他们，受了她们的恩惠，还让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如烟从自己身上摸出来一张银票。 “这些钱，足够你富足的过一辈子了。找个地方，好好的生活吧。以后……” 如烟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第501章 背叛 第501章 背叛 说着，如烟伸手，将江似雾的手抓过来，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把银票放在了她的手心。 “我以后，也不管你了，你随便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你真的很想参与东瀛和大宁的纷争，也，都随你。” “你什么意思。” 江似雾眼睛缓缓眯起，狐疑的看着如烟。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死，只要你惹了祸事，害怕了，收拾不了了，都可以来找我。” 江似雾看着如烟，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她缓缓垂下手臂，呆呆的看着如烟的脸，渐渐的有了几分湿润。 “姐姐。” 如烟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她。 只见江似雾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扑了过来，跌坐在地上，抱着如烟的腿。 “姐姐，我，我只是想你了……在那个时候，我谁都不认识，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我只能一个人在笼子里，像是一个狗一样的，接受着别人给我喂得东西。” “有的时候，他们会故意欺负我，故意把我的吃的丢在地上，然后再放回碗里。我不吃，他们就不会给我别的东西吃，最后那些食物都酸了，臭了，可是我不能不吃，我实在是太饿了，姐姐，那个时候我好想你。我只是想你了……” 如烟听这江似雾话，眼底也渐渐的涌上一抹酸涩。 她缓缓蹲下来，看着江似雾的脸，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鬓角。 “似雾，听姐姐的话，跟我走吧。等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姐姐带你走，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远离这些东西，好好的生活，好不好？姐姐，把过去那些亏欠你的，都补回来。” 江似雾眼眶湿润，趴在了如烟的肩头。 “姐姐……姐姐……” 江似雾一声声的呼唤，看着一旁的岳龙也心里有些难受。 到底还是些孩子。 只是，岳龙一个恍神的功夫，就忽然感觉一道寒光闪过。 下一秒，只见方才还一脸真情的江似雾，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满脸的杀意，像是来自地狱里的阎王。 “你去死吧你！” 江似雾大喊一声，握着手里的袖剑朝如烟的脖子刺了下去。 当。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石子打了过来，力道之大，将江似雾手里的袖剑生生弹开了不说，还震得江似雾的手臂一阵酸麻。 如烟还没有回过神来，下一秒就被唐冶一把拽进了怀里。 如烟抬头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眼睛瞬间睁的硕大。 岳龙和岳乾也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 唐冶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江似雾身上。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头发也散开了不少，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呵！” 江似雾彻底疯狂的笑了起来，面露狰狞。 “哈哈哈哈！今天还真的是热闹啊，连你都来了。” 江似雾的手臂都在颤抖，撑着一旁的桌子，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游走，最后落在唐冶挽着如烟的腰的手上。 啪啪啪！ 江似雾忽然拍起手来，用一种讽刺的眼神看着唐冶和如烟。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什么神仙眷侣呢，真是好笑，当年在的西北大漠的一切，你们是怎么忘记的？啊？” 说完，江似雾指着如烟说道。 “唐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你在装傻，对吧？可是你为什么要装傻呢，你装傻，无非就是你发现，如烟这个蠢货，被你那么背叛之后，不仅不想着杀你，甚至还要帮你除去东瀛这个心腹大患。” “啧啧啧。”江似雾嘲讽的说道，“像是江如烟这样的傻子去哪里找啊。” “你要你表现的，稍微后悔一点，她就会死心塌地的。完全不在意，自己这些年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唐冶，你可真行啊。” 唐冶看着江似雾，开口说道。 “善恶不是本能，而是选择。你自己选择的路，没有必要，把所有的过错的，都怪在别人的身上。” “呵！我告诉你，你闭嘴！”江似雾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不知道，你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唐冶，看看你自己，什么都得到了，自然就会觉得什么也不重要，别人的痛苦，别人的恨意，都不应该有，都应该释怀，都应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唐冶，你不觉得自己恶心么？” 说完，江似雾转头，一个个的看着屋子里的人呢。 “自来，就是这样，神仙劝人要善良，要放下过去的仇恨，要以德报怨，是因为，他们成仙了。而地狱里的魔鬼，每天遭受着苦难，天上的神仙，是不会懂他们的苦的。你们就是这样一群人，实在是太虚伪了，虚伪的让人觉得恶心。” 岳龙起身，微微皱眉说道。 “不得无礼。”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把江源二郎，手里关于忍术和武士的破解法门告诉我，我一样会承诺刚才如烟承诺给你的东西，放你离开这里。” 江似雾微微一笑，随后朝唐冶吐了一口口水。 “呸！做梦吧你。我告诉你，东瀛的忍术，就足够你喝一壶的，有种，你就让江如烟回自个儿蠢货，帮你搞出来，否则，就等死吧你！” 唐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开口说道。 “把人押下去吧。” 话音落下，岳龙立刻召集来岳家的人上前抓住了江似雾的肩膀和手臂。 “松开！” 江似雾一把将人推开，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鬓角。 “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动手。” 说完，含笑看着如烟和唐冶，转头，施施然走了出去。 不像是去坐牢， 倒是像去庆贺什么喜事一样。 岳龙和岳乾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说道。 “皇上，老臣先下去将这个疯妇处理妥当了。” 唐冶缓缓点头，临走前安抚道。 “记得，和夫人交代一声吧，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东西。” 第502章 帝王无情 第502章 帝王无情 岳龙闻言，感激的说道。 “多谢皇上体恤。” 说完，便立刻带着岳乾下去了。 正堂里只剩了唐冶和如烟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唐冶回头，看着依旧靠在他怀里的人，后者也反映了过来，微微后撤一步，撤离了唐冶的怀抱。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唐冶说。 如烟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早上才见过我吗？” “我见的人，是独孤无缘，不是如烟。” 说完，唐冶又问了一遍。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如烟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心里的躁动。 “人这一辈子，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原本，也没有一个定论，以前人人都说过得好，可我却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后来人人都可怜我，过得不好，可是我却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 唐冶低下头，索性坐了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的。” 唐冶闻声说道。 “你是想听真话。” “当然。” “从我见到那个判词开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半信半疑，可是当判词，和你，一起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唐冶沉声说道。 “我这一辈子，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我只相信一切事情，都有自己的因果，没有无缘无故会出现的巧合。” 那一刻，唐冶就知道，他的因果要来了。 “所以，你这些天，一直在看着演戏？” 唐冶抬头，认真的说道。 “我只是，不想拆穿你。” “为什么？” “怕你来，是杀我，拆穿你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唐冶也不知道。 在发现了如烟是来要杀他之后，他究竟该把如烟杀了，还是放她离开。 还是，就那么一直当做不知道。 唐冶选择了后者。 而如烟的选择，也令他越来越意外。 如烟低着头，半晌，重新抬起，开口说道。 “江源二郎，要的效果，我已经达到了。现在，我就写信，回头，想办法和他见面，看看，他究竟能不能信守承诺，把破解忍术的法门告诉我。” 唐冶沉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 奇怪的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可是谁也不先说要走。 唐冶忽尔开口说道。 “能不能，把你脸上的面具给摘了。” 如烟闻言顿了一下，伸手，轻轻揭开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如烟的眉眼露了出来，只是却让唐冶猛的站了起来。 她看起来苍老了不止是十岁，眉毛甚至都是白色的，原本洁白无瑕的皮肤，此时布满了红一块绿一块的奇怪的瘢痕。 “这是怎么搞的？” 唐冶微微震惊。 “过往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愿意再提起。”如烟的声音很淡，几乎没有什么情绪。 此刻，她真的像是她的名字一样，一切如烟，往事如烟。 唐冶犹豫了一下，说道。 “没事，宫里的太医足够好了，到时候，一定可以慢慢的给你调理过来。” “等我帮你拿到了该拿到的东西之后，我就会离开了。” 唐冶说，“你不打算留下来？” “我从来也没有这个想法过，不然，我也不会用独孤无缘这个名字和身份来见你。”说着，如烟抬头看着唐冶的眼睛，“唐冶，从那年西北大漠一别之后，如烟就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一号人了，我如今回来，不过是想要把前尘往事都斩断，把如烟这个人前世做的孽都偿还干净，好让她安心的离开。仅此而已。” “等着一切做完了，我自然就要离开了。” 唐冶闻言，低头微微一笑。 “随，随你。” “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把江似雾交给我，对外，就说她暴毙了，起码，留给她一个好听的虚名。” 唐冶说道，“好。” 说完，江似雾微微躬身，缓步走了出去。 如烟从正堂出来之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落在了她的身边。 “阁主。” 如烟脸上带着一抹落寞。 刚才两个人说的话，白狼和黑虎也早就听到了。 “阁主，其实，你要是愿意的话，现在，你也没有什么羁绊了，未尝不可以重新换个身份开始。” “白狼，你胡说什么呢？” 一旁的黑虎眉头立刻吊了起来。 白狼却是不理他，只是看着如烟说道。 “阁主，你也说了，以前的如烟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就是彻底放下了，何必为难自己呢。余生里，不如放开自己的身心，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烟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做的不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如烟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唐冶坐着的正堂。 此时正堂里的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帝王无情，这是很早之前，我就得出来的教训，这个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我到现在也不会忘记，以后，更不会。” “可是，我看，唐冶对阁主，并非无情。” “他或许有一丝情谊吧，可是，我心里明白，这丝丝的情谊，远远没有江山和天下来的重要，甚至，以后都不需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时间推移，我又能靠着这点情谊坚持多久呢。” 白狼低头，开口说道。 “属下，不明白。” 如烟眺望远处，轻轻勾起一抹微笑。 “江似雾说的话，纵然有许多不是，可是却有一个说的对，那就是，唐冶装傻，其实就是要看着我给他把东瀛的秘密弄出来。不然，你该怎么解释，入宫这么久，却没有给我一个封号呢？” 白狼微微一顿。 如烟笑着说道。 “很简单，因为他也知道，我是留不住的。而且，也没有打算要留我。” 说完，江似雾开口说道。 “走吧，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早早的带着似雾，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纷争罢，我是真的有点累了。” 白狼和黑虎闻言，低头跟了上去。 树林掩映之处，唐冶的身形微微晃动。 他一直看着三人缓缓走远，直到连背影也看不到，才转身离开。 第503章 美人心计 第503章 美人心计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江源二郎那边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尤其是关于东瀛的忍术。” 岳龙坐在下首，上首分坐唐冶和如烟。 “现在，岳幽的事情闹起来了，我们总要给江源二郎一点反应，不然也太假了。” 岳乾开口说道。 “嗯，朕会在短时间内在京城外面调动一些人来，打的，是岳家的旗号。自然，朝臣百官，是不能知道里面的事情的，其中怎么演好这出戏，就看你们父子两个的了。” “是。”岳龙领命道。 一旁的如烟低头沉吟片刻，继而说道。 “那我，就等等，等上一两日，再去找他也不迟。” 唐冶点点头。 “江源二郎生性多疑，慢慢来，这套子已经下好了，只要不惊扰了猎物，一切就都好说了。” 此时的暗牢里。 江似雾看看周围，根本没有可以逃出去的可能。 她艰难的爬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随机拔下来捏在手里，开口大喊。 “有人吗？有人吗？来人啊！” “嚷嚷什么？” 转头走进来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眉宇之间有些不耐烦。 “这位小哥，你能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么。” 男人上下打量了江似雾一眼，随后轻笑一声。 “外面的主子们早就吩咐了，说是不管你说什么，都是不好使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前后，重重的侍卫围着，你费什么劲儿啊，老实呆着吧，出不去的。” 说完， 男人转头便离开了。 江似雾咬咬牙，继续轻声呼唤着男人。 男人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拐角处的桌子旁和自己的同僚吃酒。 “来来，继续，别管她。” 另一个男人犹豫的说道。 “这主子都说了，说是这个女人很阴险狡诈，让我们不要跟她说话，你怎么还过去。” “呸。” 男人吐了一口嘴里的酒沫子。 “能有多吓人啊，还不让我过去，说几句话能怎么的，还能吃了我啊。” “我劝你还是听主子的吧，别回头又出了什么乱子。” 身后不断的传来女人的呼唤。 本来就吃了酒，有些酒意上头，再加上身后的人不停的喊着，男人忽然一股烦躁的情绪涌来，站起来骂骂咧咧的重新折返了回去。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 一旁的人立刻伸手抓住。 “行了，别去了，主子说不让管，我们就别管了。” 男人一把甩开他的手。 “我就不信，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女人，能把我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男人立刻朝那边走了过去。 刚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只见江似雾倒在地上，香肩半露，裙子被生生褪到了大腿根上。 男人的喉结下意识的上下滚动。 “你来了。” 见男人重新回来，江似雾立刻坐了起来，一手撑在地上，媚眼如丝的看着外面站着的狱卒。 “你少来这套，赶紧把衣服穿好！” 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江似雾好歹也是宫妃，即便是出身不高，可听说也是正经的良家女子，怎么会这般的放荡，比青楼里的姑娘们还要开放几分。 江似雾却恍若未闻，含笑看着男人。 胸口敞开的衣襟随着江似雾的动作越发的散开了一些。 忽尔，江似雾轻轻揽起衣衫，将那衣服给拉了起来，又缓慢的将自己的裙子放下。 男人这才猛的回过神来，忽而惊觉自己居然看的入迷了。 他甩甩头，让自己的清醒过来。 江似雾皱眉说道。 “怎么了，不是你让我穿好的衣服的，怎么现在看着又这么可惜呢。” 男人愣了一下，转过头，狼狈的跑开了。 正在桌子上吃酒的狱卒，看到狼狈回来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只见男人吞咽着口水，面色有些潮红。 “没事，没事……” 男人低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一整天，男人的脑海里都是江似雾刚才衣衫半解的样子，直到晚上的时候，男人都忘不掉那香艳的一幕。 夜半三更，月初上，人定时。 “嗯……” 男人正在走神之际，忽尔听得牢里传来一阵阵女子的低吟。 暧昧缠绵，极尽魅惑。 今夜就他一个人值守。 男人犹豫着站起来，一步步朝那关押着江似雾的牢房里走进。 一声声的暧昧之声传来，男人甩甩头，理智告诉他，这一定是那个女人的手段，可是腿却不听使唤，不断的朝着那边靠近。 声音越来越清晰，男人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刚刚转过来，却看见江似雾就站在那牢房的门口，轻轻靠在牢房的铁栅栏上，眼眸清醒的看着他，嘴里不断的发出一声声意乱情迷的喊声。 男人瞬间回过神来，江似雾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你还是来了。” 江似雾的语气是带着笃定的。 男人强装镇定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看，看什么，好好睡觉！大半夜的鬼叫什么！闭嘴！” 男人刚想转身，却瞬间愣住了，只见江似雾伸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去。 月光下，女子的身体展现在他的面前。 江似雾微微一笑，靠在牢门上，说道。 “大半夜的，我在叫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男人脑子里最后一根神经彻底的断了，他忽然上前，抓着江似雾的手臂。 可是两个人中间隔了栅栏，不论如何，总觉的有些不尽兴。 江似雾等男人尝够了甜头，忽尔一个转身，走向一旁的草垛子，躺在上面，静静的注视着男人。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好像是说了千言万语一样。 男人咬着牙，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欲望清晰的叫嚣。 “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招。” 男人咬牙过去，将钥匙拿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牢门。 第504章 女人的手段 第504章 女人的手段 一个女人而已，能把他怎么样。 男人几乎是一开门就扑了上去，伸手从江似雾的腰底下穿过去，低头疯狂的在江似雾的脖颈之间撕咬着。 “老子忍了你一天了，让你犯贱。” 粗鄙的话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江似雾轻轻抓着男人的头发，眼里却浮现一抹阴鸷的狠厉。 她捏着手里的簪子，嘴角轻扬。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说，这句话对吗？” “对对！”男人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着，此时的他根本已经来不及思考江似雾话里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做鬼也做一个风流鬼。” 话音落下，江似雾的眉头一紧，抬手朝男人的脖子刺了下去。 巨大的力道，既然将一根簪子末根而入。 男人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疼，随后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男人不敢置信的起身，转头摸着自己的脖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沾了一手，男人咬着牙，指着江似雾，忽然伸手掐住了江似雾的脖子，想要杀了她，可是手上早已经没有了力气。 江似雾含笑看着他，甚至躲都没有躲。 “是你自己说的，做鬼也风流。那，你就去做鬼吧。” 江似雾的眉眼里染上一抹妖冶。 她轻轻推开了男人，男人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临死之前还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江似雾所在的方向。 她含笑上前，轻轻扯开男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刚出门，便退了回来。 如烟静静的看着她，眼眸清冷。 江似雾顺着如烟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男人。 “看来，还是姐姐了解我啊。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了。” 如烟伸手过去，地上的男人早就没有了呼吸。 “果然，能让江源二郎都害怕的女人，确实不一般。” 江似雾看着地上掉落的衣服，连带着地上那个死了都衣冠不整的男人，平静的说道。 “你自己，就这么自甘下贱吗？” “呵。” 江似雾轻笑一声，眼里全是冷意。 “自甘下贱？什么叫自甘下贱？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别的男人，就是自甘下贱吗？那姐姐你呢，你的身子已经给了唐冶，可是现在无名无分，你就不是自甘下贱了？” 如烟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可是眸子里终究是冷淡了几分。 江似雾上前，一步步靠近如烟。 “姐姐，都是跟你学的，你何必说我什么呢，再说了，我们两个人，共事一夫，说起来，也是有趣啊，姐姐喜欢的男人，曾经也在我的身上趴着，姐姐说，那会儿，我是不是自甘下贱呢。” “哦对了，你甚至还不如我，连我，都是有名分的。” 如烟没有去看她，转身走出了大牢，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来一把新锁。 江似雾脸上的笑意瞬间土崩瓦解，她猛的上前想要阻止如烟的动作，可是后者却已经飞快的把那大门给关上了。 江似雾扑了一个空。 “放我出去！江如烟，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关着我！” “你出去要干什么？去找江源二郎吗？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江源二郎，马上就要完了，你出去找他，要跟着他一起死么？” “完了，你什么意思？” 如烟说，“东瀛和江源二郎现在手里最大的杀器就是忍术，等到我把忍术拿到手，江源二郎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东边你的迁海，已经是势在必得，东瀛，早晚要收归大宁所有，你即便你是现在出去了，到时候，还是要被抓回来，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说完，如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钥匙，亲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需要什么，就说，我会亲自都给你送来，但是，以后，你别想着懂什么歪主意了，我不会让别人接触你一下了。” 话音落下，如烟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回来！” 江似雾的手隔着大牢的围栏伸了出去，可是什么也抓不到。 她咬着牙，死死的攥着大牢的栏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了，我不甘心，不甘心！” 江似雾想了想，漆黑的瞳孔飞快的转动着。 忽尔，她眸子一亮，抬头微笑着看着如烟离开的方向。 “只要，东瀛的忍术还在，江源二郎孩子啊，那就还有的办，一切就还有转机。” 江似雾想想，低头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簪子。 那簪子上面原本紧紧合在一起的碧玉，在江似雾的手里忽尔分开两半，里面居然是空心的，藏着的白色粉末倒映在江似雾的瞳孔里面，十分的显眼。 她用自己的指甲轻轻的挖出来一勺，放在指尖闻了闻。 “我江似雾，就是宁可冒死，也绝对不会被人束缚在笼子里。” 说完，她咬着牙，仰头吃了一小指甲盖下去，随后和上那还盛了一半粉末的碧玉簪子，随后静静的坐在了一旁。 就坐在那刚才死了男人身边。 她微笑着，看着男人的尸体，和男人等着的眼珠子四目相对。 唐冶直接在岳府睡下了。 本来想的是，等第二天再回宫，以免宫外有什么事情来不及做出准备，谁知道，这一大早就传来了意外的消息。 “说是，江似雾在地牢里中毒了。” 唐冶起身微微皱眉。 他到的时候，如烟已经在了。 地上的江似雾脸色青黑，原本洁白无瑕的皮肤此时出现了青一块黑一块的斑点。 确实是中毒，唐冶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毒。 “似雾？！似雾？！” 如烟蹲在地上，轻轻的摇晃着江似雾的身子。地上还躺着一具男尸。 “我来看看。” 唐冶走过去，蹲在江似雾的手边，轻轻捏起了她的手腕。 半晌，唐冶睁眼。 “身子里面已经坏了，这种毒药，似乎很凶猛，但是她中毒的程度不深，所以立刻死去。” 如烟立刻抱起江似雾，就要出去。 “你干什么去？” 如烟说道。 “我去找大夫，我去治好她。” 第505章 命悬一线 第505章 命悬一线 无论如何，如烟不能够亲眼看着江似雾，就这么死了。 “你要去哪里给她看，现在宫里宫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外面的医馆药铺，谁知道，有多少双别人的眼睛，朝廷里，有多少官员和江源二郎是有往来的，朕自己都不知道。太医院里的太医，之所以能够来给岳夫人看病，是因为岳夫人是真的病了，所以朕才会让太医来，这些消息，就是要往外面传得，可是现在把太医院的太医叫过来之后，要给他们看什么，看半死不活的江妃？” 如烟站在原地，看着唐冶说道。 “大宁朝里的人不是被你清理的差不多了吗？”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招苍蝇的肉，这些吃里扒外的蛀虫，生生不息，就像野草一样，即便是一把火烧尽了，来年春天，这风一吹，就会又长起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要这么看着她去死么？”如烟皱眉说道。 唐冶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若是她这个毒，出去了，真的可以立马解开，治好，我一定二话不说，即便是会被江源二郎发现，我也会带她出去，可是现在，她身上的毒，别说是寻常的太医了，即便是把老鬼头找回来，都有些难办，出去了，也只是干瞪眼而已。” 如烟知道唐冶说的话不假，可是心里却总觉的不舒服。 她低头看着怀里眉头紧皱的江似雾，咬牙说道。 “都出去。” 黄麟犹豫着上前，却被唐冶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 刚出大牢，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如烟，低头对黄麟说道。 “有没有法子，找到老鬼头儿？” “可以，毕竟，带他离开的是锦衣署的人，我们和锦衣署，有专门的联系办法。” “去想办法，把老鬼头儿找回来，在用毒解毒方面，没有人比他更好。” 黄麟低头应了， 随后犹豫的说道。 “陛下，解毒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点蹊跷。” “不是有点蹊跷，是根本就不对。”唐冶说。 这一般的中毒，要么就是慢性毒，为的就是让人根本发现不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药石无医了，想解开也不行了。 要么，就是下猛药，一次性吃下去，直接毒发身亡，要的就是，即使立刻能意识到，也没有任何法子。 可是江似雾的情况却介于两者之间，明明是药性凶猛的毒药，可偏偏剂量不大，让她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分明就是给人时间来救她的。 这下毒的人，究竟是图什么呢。 再者说了，这大牢是在岳家的内部，就连岳家得下人知道的都很少，怎么会有人来的这么的及时。 而且，大牢里也几乎没有任何撬开或者是打斗的痕迹。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黄麟说道，“只是，奴才在想，或许，是不是那东瀛的忍者来了？” “可能性不大。”唐冶说，“至少，我现在还没有找到理由，一个江源二郎必须要杀她的理由，而且，既然来了，要么把人救走，要么就直接杀了她，何必还用毒？这么费事。”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黄麟犹豫的看了一眼唐冶的脸色。 唐冶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如烟是认这个妹妹的，如烟不想她死，就随她吧。只是一定你一定要看好了，我害怕出什么事情。” 黄麟闻言立刻低头应了。 大牢里，如烟轻轻的抱着江似雾，眉宇之间都是心疼之色。 “姐姐，姐姐……” 江似雾几乎没有意识的低声呢喃着。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生病了倒在如烟的怀里，就像是小时候，因为饿极了，倒在如烟的怀里的那个小孩子一模一样。 “你在等一等，我马上帮你想办法。” 如烟轻轻的擦拭着江似雾额头上的汗珠。 “姐姐，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江似雾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虚弱。 “别瞎说，你没事，什么事情也没有。” “姐姐，其实我，我后悔了……其实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姐姐……我就，只是想你了，我好想你……” 如烟咬着牙，低头对江似雾说道。 “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江似雾趴在如烟的怀里，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说完，江似雾抬头，皱眉看着如烟。 “姐姐，我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你还在怀疑我吗？你看看我，姐姐，我会给自己吃这么毒的药么，我要是想要骗你，想要让你可怜我，直接把自己搞的生病了，就是了。这样的毒，一个不小心，我这辈子就完了，即便是治好了，我觉得，我的身子也坏了，我现在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你为什么还要怀疑我……” 说话中，江似雾的嘴角涌出来一大口鲜红的液体。 “似雾！” 如烟急的用自己的衣袖胡乱的给她擦拭着嘴角，可是江似雾似乎忽然变得严重了起来，嘴里的血不断的外涌，几乎说不出话来。 “姐姐……皇帝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如烟咬咬牙，抱着江似雾站了起来，一出去，却遇到了在门口守着的黄麟。 “让开。” “如烟姑娘，陛下，早就知道，如烟姑娘，必然会心软，可是，如烟姑娘，你静下心来想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如烟的眼睛微红，显然已经听不进去黄麟的话了。 “我让你让开。” 黄麟深吸一口气，说道。 “如烟姑娘，老奴是皇上的奴才，皇上担心姑娘，让我特地在这里守着姑娘，姑娘放心，皇上已经命锦衣署的人，把老鬼头儿找回来了，姑娘您现在就是出去了，也找不到能能够治好她身体里毒物的人啊，不若等等，以锦衣署的速度，想来，今天晚上，就有回信了。” 如烟的拳头攥的死紧。 “你就说，你让不让我出去。” “我只要带她看看，哪怕是暂时缓解了痛疼，我就立刻回来，一定把人带回来。” 第506章 为情 第506章 为情 黄麟难为的站在原地。 “奴才真的是为了如烟姑娘你好。” 如烟点点头说道。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什么意思了。” “那，姑娘你的意思是……” 如烟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人在屋檐下，现在，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黄麟低头没有说话。 如烟咬咬牙，抱着江似雾重新回到了大牢里面。 江似雾靠在如烟的怀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烂了。 这个药的作用是真的厉害。 她也确实是没有想到，唐冶居然会这么狠心。 江似雾轻轻的拽着如烟的衣领，气息微弱，几乎如游丝一般。 “姐姐，我怕是，怕是不行了……” “闭嘴，别说胡话。” 江似雾眼角渗出一颗泪水来，这倒不是装出来，而是真的疼。 “姐姐，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如烟轻轻的拢着江似雾，半晌开口说道。 “不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如烟的眸子漆黑，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与此同时，江源二郎也在客栈里面左右为难。 “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吗？”江源二郎皱眉问道。 “没有，宫里宫外，我们的消息传不进去，宫里的消息，自然也传不出来。” 江源二郎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眼眸深沉。 “陛下，您究竟在犹豫什么，眼下，大宁朝的皇后，已经死了，岳家蠢蠢欲动，大宁内乱，不就是您想要的吗？” “那可是大宁朝的皇后。”江源二郎说，“我们查了这么久，对于岳幽的消息，音信全无，包括宫里的那个江似雾，这么久了，什么东西也没有查到。” “江似雾把咱们的人除掉，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江源二郎抬抬手，皱眉说道。 “江似雾，虽然不一定和我们一心，她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可是，绝对不会和唐冶站在一边，你别忘了，在东瀛的时候，江似雾可以恨不得唐冶去死的。” 男人低头想了想，眼前浮现那从江似雾的房间里找出来的用针扎小人，和每每提起唐冶的时候，江似雾的眼睛里冒出来的嗜血的光，不由的浑身一寒。 这倒是实话。 “我现在犹豫的是，江如烟这个人，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我实在是害怕她会和唐冶通气。” “陛下您既然有这个顾虑，为什么还要答应她呢？” 江源二郎轻笑道，“说实在的，女人的心，是很深沉的，我研究了一辈子，都没有看明白一个江如烟，不过，于我们又没有什么坏处。再加上，当年江如烟被唐冶害的那么惨，虽然是不是唐冶直接害的她，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还真的是不太相信，江如烟，还能回头。” 男人被江源二郎说的有些不明所以。 “我怀疑的是，这江如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像是和人商量好的一样。” 两人正在说话的功夫，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江源二郎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后者警惕的上前，隔着房门问道。 “谁啊。” 门外传来一句熟悉的东瀛语。 江源二郎立刻说道。 “开门。” 话音落下，一个小商贩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 “天皇陛下。” 男人躬身跪在地上。 “先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什么消息么？” 男人点头，从怀里摸出来一封信。 “这是我们的人给我的，说是，京郊外面，秘密集结了一大批军队，少说有两万人，正在京郊外面的荒野里藏着呢。” “两万？”江源二郎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起，满眼的惊骇，“这么多人，秘密靠近大宁皇城，居然没有人知道？” “是，我们的人也是因为在那附近藏身，意外的发现了这批人，据信报说，这些人是趁着天黑，秘密进城的，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连夜摸过来的军队。 江源二郎想了想。 “整个大宁，能够有这个本事的，也只有岳家了。” “是，能够深夜快速调动这么军队，只有岳龙，而且，距离之近，大概率，就是一直在京城旁边的平阳城驻扎着的岳家军。” 岳家军，那可是一直跟着岳龙的军队。 多年来出生入死，很多都是被岳龙一手提拔起来的，知遇之恩不说，光是救命之恩，战场上都不知道有几回了。 在岳家军跟前，即便是唐冶，恐怕也没有岳龙说话好使。 “眼下，岳家依旧大门紧闭，许多朝臣亲自登门都被挡了回来，有趣的是，温可言，也连夜关了府门，像是在避祸一样。岳家曾经有意邀请温可言上门，可是温家居然拒绝了。” “这个消息可靠？哪里的来的？”江源二郎问道。 “奴才听陛下的话，一直紧紧的盯着温家和岳家的大门，亲眼所见。” 江源二郎低头看着手里的密信，思谋了半晌，随机轻轻撕成了碎片。 “陛下，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京城里人心不稳，大臣们也慌了，民间如今是因为这消息没有传出来，所以才看起来一派祥和，风平浪静，实际上，下面早已经是暗流涌动了，陛下还是抓紧机会，赶紧出手吧。” “要是错过了，下一次筹谋，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岳家虽然屯兵在京郊，可是依旧是举棋不定，万一唐冶有所察觉，出其不意，除掉了岳龙，或者是把岳家的心稳下来了，那就不好再说了。” 江源二郎犹豫的说道。 “来人，去命人准备，给岳家送拜帖。” “是，属下这就去办。” 唐冶坐在上首，不紧不慢的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一旁的岳龙，犹豫的说道。 “皇上，今日便不打算上朝了吗？” 唐冶说道，“嗯，不上朝，便不上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朕还是上朝，反倒是不好。” 岳龙躬身坐在一旁，身后的岳乾也安稳的等着。 “岳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唐冶忽然想起来，关切问道。 第507章 辞而不受 第507章 辞而不受 岳龙闻言即刻起身。 “劳皇上惦记，已经大抵无碍了，便是在知道皇后娘娘无碍之后，便好多了。” 唐冶心里对这件事还是颇有愧疚的。 虽然并不是他让岳龙闭口不提的，可是这件事情到底也是为了朝廷考虑。 唐冶想了想说道，“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岳夫人也担得起一个护国夫人的封号。” 岳乾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可岳龙却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她不过是一介妇人，不懂什么朝政，此番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这才病倒的，从心上来说，不该赏，反而是该罚的，陛下如此，微臣心有亏，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唐冶不动声色的说到。 “君子论迹不论心，若是论心，天下无君子。圣人都是如此，何况是令夫人呢，你也不必到过苛责。” “微臣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微臣简直是寝食难安。” 岳乾不解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父亲，只是，见岳龙这么说，自己也就跟着跪下了。 唐冶眸色微转，随后说道。 “本来朕是有这个心思，既然你是在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回头，让令夫人去宫里和皇后见一面吧。” 岳龙闻言立刻叩谢圣恩。 “多谢陛下，想来，这个恩典，比护国夫人，还要让她高兴，回头微臣就告诉她。” 唐冶闻言，缓缓点头。 这边岳龙刚刚被岳乾搀扶着站了起来，另一边，外面就传来下人的话，说是有人送来一封拜帖，放下就走了不知道是谁。 岳龙接过来，挥退了下人，随后将那封拜帖双手碰过头顶，交给了唐冶。 “看来，这个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说完，唐冶伸手拿了过来，低头飞快的浏览了一边，随后笑着说道。 “江源二郎要亲自来，真是有趣，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这个胆子。” 岳龙闻言说道。 “这个江源二郎，为人小心谨慎，想必，是有后招的。”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如烟大概也快收到密信了。” 岳龙说，“微臣和江源二郎说过几次话，虽然都是一些表面化，没有说什么有用的，可微臣却觉得，这个人十分的厉害，说话只见，绵而不露，暗藏锋芒，于推杯换盏，说笑之间，就将自己的意思说尽了，偏生你还能感觉到，明白的了，但是又抓不住什么话头上的把柄。” “能叫你这么说，想来是厉害的了。” 唐冶并未和江源二郎怎么正面交过手，之前一次的朝见，也是一直做小伏低，丝毫没有显露自己的野心和本性，想来是有所藏的。 “陛下，如此的话，陛下打算怎么办。” 唐冶犹豫的看着手里的拜帖。 “江源二郎之前答应如烟，说是只要杀了岳幽，就会把破解东瀛忍术的法门告诉她，可是，我倒是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把自己的杀手锏交出来。” 东瀛这么多年，能够相安无事，唐冶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前人的基础打的好，东瀛内部没有那么多的党争，再加上江源二郎行事颇有手腕，所以才会 如此，可是现在唐冶却完全不这么想了。 这个江源二郎之所以能够辖如烟包括如烟之前的那个义父这么多年，多半是要归功于忍术的。 唐冶犹豫的说道。 “既然他敢来，我们要是能够让他平平安安的回去，似乎也有点对不起他了。” “陛下，您是打算，直接动手生擒？” “是。”唐冶说，“现在，东边沿海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迁海，只是时间问题，之前东瀛忍者虽然把耿一家杀了个干净，给耿喜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一下子病了许多时候，可是却也激怒了沿海地区百姓心里的仇恨，这些年来，倭寇作乱，哪次不死一些人，多年来，的小打小闹的，早就惹得人们心里不快了，这次手段这么残忍，倒是也帮了我们一把。” “沿海局势一稳，收拾倭寇，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岳龙说。 “是啊，东瀛，倭寇，呵。早晚朕要把这些东西，都杀干净了，不留后患。” 岳龙闻言，抬头看着唐冶眼底的怒气，不了解他为何后来会忽然对倭国有这么大的仇恨。 唐冶也不会和他解释。 毕竟一个后来人，是不会明白，这种民族仇恨的。 要是岳龙知道，千年之后，发生了什么的话，想必现在也会恨不得能把倭寇早早的都杀干净。 这边岳龙把话传下去之后，另一边，黄麟也走进来了。 “她还在那里守着？” “是。”黄麟说，“如烟姑娘的情绪，很不对劲。” 唐冶长舒一口气。 “无情之人，有的时候反而是最有情的。” 如烟这个人看似心冷，可只要是她心里的人，就很容易被蒙蔽。 “陛下，老奴觉得，您要不好好的和如烟姑娘分析分析这其中的厉害，奴才瞧着，如烟姑娘不是个愚笨的，不过是一时蒙蔽了心智。” “她确实是不傻。” 唐冶站起来，负手而立，看着大门外面的光景。 “可，一个人要是装睡，你是叫不醒的。如烟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大概率是江似雾自导自演，可是心里却总会惦记着一个万一，就为了这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如烟就不会扭过来自己的那股劲，你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是不管用的。” “可……”黄麟皱眉说道，“奴才怎么觉得，总要出事呢。” “所以，朕才要你好好的看着她们，你看的，不是江似雾，而是如烟，你明白吗？” 黄麟闻言，躬身说道。 “皇上放心。” 说完，便转身又离开了。 岳龙看了一眼黄麟的背影，又看唐冶的眉头紧皱，似乎有忧虑之色，不由得开口安慰道。 “皇上还是别担心了，黄内官那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手段和武功城府都是一流的，有他亲自看着，想必，是不会出事的。” 岳龙还是第一次见，唐冶面对黄麟都露出不安的神色来。 第508章 猜忌功臣 第508章 猜忌功臣 “你不明白。”唐冶语气有些沉重，“如烟，不是一般的女人。要是她真的真的想干什么，很难拦得住她。” 一个女流之辈，在这个年代能够建立起偌大的千音阁来，并且还能让异族的倭寇对她俯首称臣，其心机和手腕，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 再加上，唐冶后来和她交手，也深知她的厉害。 要不是后来对他有了私情，想来，那次西北大漠之行，怕是还会拖上好久。 “要不是，朕实在事走不开，还真的想，亲自去看着。” 岳龙挑眉看了一眼唐冶，并未说话。 岳夫人的房间里，岳龙在门口站了许久，里面岳乾正在和岳夫人说着话。 “老爷。” 恰好有伺候的女使端着新熬好的药走来。 岳龙回头看了一眼，浓郁的中药味道立刻萦绕鼻尖。 “这是夫人的药？” “是。” “拿给我吧。” 岳龙伸手接了过来，抬脚走了过去。 见到岳龙进来，岳夫人的脸色依旧是有些不好。 岳乾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轻笑一声。 “母亲还在生气呢？” 岳夫人冷着脸依旧是不说话。 岳龙见状，蹲着药上前赔罪。 “夫人，你就算是和我生气，也先把这个药给吃了，等身子好了，才有力气和我生气啊。” 岳夫人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几分，只是冷笑道。 “呵，眼下还给我送药，怕是里面不知道掺和了什么毒。” 岳龙听了，低头喝了一口，半是哄着的语气说道。 “你看，我都吃了，要死也是我先死。” 岳乾不禁笑了声出来。 岳夫人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平时嘴上喜欢浑说就算了，眼下，这个时候，这么乱，还不忌讳，小心阎王爷听了当真了。” 岳龙含笑，伸手喂给她一勺子药去，后者倒是低头喝下了。 岳乾看着两人，心里也是十分难得羡慕。 自己的这对父母，感情这般的好，在京城的官宦人家之中，怕是也十分的少见了。 岳乾忽然想起之前在唐冶跟前的一幕，随即开口问道。 “只是，父亲，儿子有一事想不明白。” 岳龙闻言，半敛眉的回头斜睨了一眼，皱眉说道。 “想不明白，就继续想，别什么都问。” 岳夫人抬手擦了擦嘴，皱眉说道。 “儿子虚心请教你，你倒是摆起谱来了，瞧着你近些日子，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外面的人都说，你权倾朝野，皇恩独沐，但是却丝毫没有架子，呵，那是他们不知道，你那点子脾气和架子，都用在自家的人身上了。” 岳龙长叹一口气。 “哎，你知道什么啊。” “得得得，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还是出去吧，走走走，省得我心烦。” 岳龙见自家的夫人又在生气，无奈的说道。 “这小子，八成要问的，是方才我为什么要给你推了诰命的事情。” “父亲说的是。”岳乾小心翼翼的说道。 岳夫人闻言，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丈夫。 “诰命？什么诰命？” “方才，皇上说起来，说这次的事情，很是对不住你，便说，等事情过了， 就封你护国夫人，一品诰命。” “护国夫人？！” 岳夫人也是一惊。 “这护国夫人，本朝还从来没有人获得这样的殊荣呢。” 岳龙轻笑一声，双手撑在自己的腿上。 “别说是本朝了，就是前几朝加起来，有几个人啊，可最后，你想想，都是什么下场，前朝李皇后的母亲，也是封了护国夫人，可最后呢，皇帝抄家的时候，还专门将那封了护国夫人的圣旨给拿出来烧了。” “还有本朝，当年也是差一点要封郭淮安的夫人为护国夫人的，可是郭淮安后来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他那个夫人，被流放到了塞外，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当朝的一品大员，也都是今日紫袍加身，明朝就是锒铛入狱，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更何况是什么诰命夫人，拿来有什么用？全都是空名罢了。” 岳乾犹豫的说道。 “话虽然如此，可是那些人也都是有了反心，这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母亲这次确实是……封一个诰命夫人，也，没有什么吧。” 旁的大臣的妇人，早就也是诰命加身了，可偏偏每次是岳龙左推右挡，到现在，自家的夫人，除了当年封岳幽为皇后的时候，加封了一个三品诰命，到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的封号。 本以为岳夫人会生气，谁知道，却是长叹一口气。 “老爷做的对，老爷见事明白，尤其是这些年，我在旁边，看的清楚，乾儿，好好跟着你父亲学学。” 岳龙见状，心里感到十分的安慰。 “夫人，是个明白的。” 岳夫人双手搭在被子上，长叹一口气。 “这些年，咱们家一家独大，皇帝能够融着我们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这次的事情，能不抢功就不抢功，能往后就往后退，功高震主，即便是那孔夫子来了，当这个皇帝，也难免猜忌。” “一个诰命的头衔而已，没有什么永不说，反倒是惹人红眼，糟来算计，我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这辈子，到了岳家这样，也就是到头了，不能再高了，哎。我只想要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岳龙点点头，将那药碗重新交给了岳夫人。 “老爷，老爷。” 外面有人喊道。 “皇上找您。” 岳龙闻言，不敢耽搁，匆匆和自家的夫人交代了一句之后，就赶紧往那边去了。 大堂里，唐冶端坐着，脸色不是很好。 “皇上，” 见到岳龙进来，唐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来了，坐吧。” 岳龙几步过去，坐了下来。 “不知道，皇上急招微臣，有什么事情。” 唐冶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叫你有个心理准备。” “皇上的意思是……” “方才，朕让黄麟跟着如烟，带着江似雾，去见代替他们帮将江源二郎传消息的人了。就在你来之前的前一刻钟，人刚走。” 第509章 擒纵 第509章 擒纵 “陛下这是……”岳龙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如烟告诉我，江源二郎约她出去见面，而且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是要带着江似雾。” 岳龙闻言，微微皱眉。 “微臣斗胆一问，这个要求，乃是江源二郎的要求，还是如烟的要求？” 唐冶微微一笑。 “还是你知道朕的心思。” 岳龙闻言低头不语。 “那封信，朕没有看到，如烟也不会给朕看的。只是，不管是谁的，如烟有了这个心思，这是最重要的。” “陛下，是打算在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做什么？”岳龙问。 “朕不会相信，江源二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亲自去，最多，也是派人去。朕是要看看，这个江似雾，到底是要耍什么花招。” 当然。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 如烟想要这么做，唐冶也不好太违逆她的意思。 反而是把如烟推的更远，让江似雾有更多的机会去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样最后搞不好容易适得其反。 “黄麟跟着去了。” 唐冶说。 “叫你过来，也是也无妨万一，到时候，调集军队，也方便一些。” 唐冶悠悠的说道。 “你也不必如何的小心谨慎，岳家军是在你的手里发展起来的，不论如何，他们都是认你这个主子的，这个，不是你在朕跟前做小伏低，就能改变的。” 岳龙闻言，立即要跪。 “好了，朕说这个话，没有任何试探你的意思。岳龙，朕的国丈，当初，朕感刚刚登基的时候，岳家帮了朕许多，没有当初岳家的帮忙，朕这个皇帝当的，朕的是举步维艰。自来都是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可朕早就说过了，朕承诺你，只要你没有别的心思，朕在一日，岳家的荣耀，就会有一日。永远不会变。” 岳龙微微骇首，半是羞愧的说到。 “皇上，料事如神，将老臣的心思，猜的准确。” “将心比心，你是如此，朕也是如此。” 唐冶一句话里有好几层意思，岳龙不敢随意吱声，只坐在一旁陪着唐冶静静的等着外面的消息。 与此同时，京城天香居内。 黄麟捏起手边的茶杯，抬眼不着痕迹的看着远处坐着的江如烟和江似雾一对姐妹。 江似雾的脸色很不好，靠在如烟的身上。 两个人本来就长得貌美，再加上姐妹俩个又是一副相依为命的样子，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便有几个不怕死的凑上前，主动说道。 “美人儿，这是怎么了？” 男人坐在如烟的跟前，看着两人，上下打量之间露出了几丝猥琐的面目。 如烟清冷的眉眼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像是完全看不到眼前的两个大活人一样，只是低头看着江似雾。 “你还疼厉害么？” 江似雾的额头上聚集着细密的汗珠，一双柳叶眉蹙的很紧，贝齿轻咬着红唇，微微点头。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啊。” 男人身边跟着小厮语气不善。 “哎，怎么和美人儿说话呢。” 男人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拿过如烟方才喝过的水杯，仰头给自己灌了下去。 随后带有暗示性的轻轻舔过自己的嘴唇。 “看来，两位美人是遇到了难处啊。生病了？没有钱看病？” 男人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碎银子。 “见过银子么？拿着吧，给你的妹妹看病。” 如烟淡淡的瞥了一眼，眼睛里难得有了聚焦。 她抬眼看着男人，后者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来。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样的钱，已经是不少了，可是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放心，我是不会在你拿了钱之后就说什么要你伺候我的话的，爷不是那种人。” 江似雾抬起眼来，冷笑着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我姐姐，笑，是在笑你，不自量力，像是个一个蠢猪！” 江似雾疼的连说话都是气声，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的锋利。 男人的眉眼陡然一变，指着江似雾骂道。 “你个臭婊子，你再说一遍。” 江似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依旧是上起步接下气的说着，“怎么，说你是蠢猪，你还不信？不自量力的东西，就你这些破银子，丢在地上都没有人要。” 男人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让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黄麟身边的暗卫作势就要起身，却被黄麟一个眼神给拦下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要快死了，还敢骂老子。” 江似雾猛的咳嗽了起来，看起来还真的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凤凰落了毛也是凤凰，狗就是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我就算是死在这里，照样比你尊贵，呸！一只到处乱吠的狗，真把自己当成个一个东西了。” 男人脸色青白，半晌之后，忽然嘴角绽开一抹诡异的笑意。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死了以后，究竟能不能还这么尊贵了。” 话音落下，黄麟的脸色陡然一变，身边忽然腾空而起十几个男人来，各个身手不凡，直冲江似雾和如烟冲了过去。 黄麟立刻说道。 “保护两位主子！” 话音落下，跟着的四个暗卫也冲了出去。 如烟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打斗一样。 江似雾却是慌了，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人，身边居然有这么多潜藏的高手保护。 她有些瑟缩的躲在如烟的怀里。 后者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身后早已经是打斗成了一团，黄麟看着这边的情况飞快的甩开了身后纠缠他的的人，足下一点，朝如烟飞了过去。 面前的男人微微i一顿，抬起刀同样朝黄麟冲了过去。 两人人再次纠缠在一起，只是男人打斗到了一般却忽然刀锋偏转，折返回去，一把抓住了如烟和江似雾。 “滚开，别过来！” 男人的刀尖抵在如烟的脖子上。 黄麟眼眸微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下一秒，男人抱着两人从窗户直接冲了出去。 第510章 逃离京城 第510章 逃离京城 下面居然有早早准备好的马车。 黄麟推开窗户看了一眼，身后结果暗卫立刻无措的问道。 “大内官，眼下该怎么办。” 黄麟抬手，皱眉说道。 “适当的追一追就行了，不必死缠烂打，保护好如烟姑娘的安全。” 四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点头，齐齐冲了出去。 马车在道路上疾驰，几个暗卫往前追去，几步就拦在了马车跟前。 四人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只见如烟掀开车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方才劫持他们的男人也不见了，而如烟怀里的江似雾一样也不见了。 身后，黄麟也跟了上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挥挥手说道。 “带如烟姑娘回去。” “是。” 众人齐齐点头。 一行人很快折返回了岳府。 黄麟低头，快步进了正堂。 唐冶的眼睛眯着，手指幽然的在桌面上轻点着，似乎是在晒太阳。 岳龙则没有那么轻松了，见到黄麟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黄内官，怎么样了。” 黄麟微微躬身，行礼之后，走进了，低声说道。 “皇上，奴才回来了。” 唐冶的眼睛这才缓缓睁开。 “看你的样子，人跑了？” 黄麟低头说道。 “是。” 唐冶默默骇首，随即漫不经心的说道。 “去吧，把城门该关的关了，该搜人的就去搜人。” “奴才已经安排下去了。” 岳龙看着这主仆两个的样子，犹豫的说道。“难道，皇上是故意把人放跑的？” “是，也不是。” 唐冶说完，岳龙更加不明白了。 从正堂里出来之后，岳龙快走了几步，挡在了黄麟跟前。 “岳将军。”黄麟说道，“岳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大内官。”岳龙微微躬身说道，“在下有几件事情想不明白，还请大内官告知一二。” 黄麟嘴角缓缓勾起，一边随着岳龙一起往前走去，一边说道。 “岳将军疑惑的事情，奴才大抵也知道，想了想，奴才若是大将军的话，此时怕是更是云里雾里的看不明白呢。” “所以，皇上当真是故意放走那个女人的？” 黄麟说，“陛下之前交代的是，如盐姑娘若是想走，就走，如烟姑娘若是不想走，就留。” 岳龙琢磨着其中的话，更加不明白了。 黄麟看着岳龙皱紧的眉头，笑道，“陛下说，若是这所有的一切，其中的核心是如烟姑娘，若是如烟姑娘不配合的话，皇上也乜有办法，江源二郎那边到底是要如烟来联系的。” “所以，如烟姑娘要是想要带着江似雾离开，那皇上就放他们走。要是如烟姑娘不想走，那么奴才就只管照看着，不管谁来，都是劫不走如烟姑娘的。” 岳龙犹豫的说道。 “可是，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现在江源二郎也不知所踪，要是这么下去，抓不住这个江源二郎呢？该如何？” 黄麟犹豫的说道。 “白瞎当初只说，这是当初亏欠如烟姑娘的，余下的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可是我瞧着，陛下心里是有数的。再者说了，岳将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江源二郎要是一直不出现也就罢了，可是他既然敢带着江似雾出现在了皇城，那么，在想翻出皇上的手掌心，那可就是很难了。”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长廊的尽头。 “岳将军。”黄麟说道，“奴才还有一些公事要办，回头皇上闻起来，奴才没有办法交代，奴才就先行告辞了。” “黄内官慢走。” 岳龙看着黄麟离开的身影，长舒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唐冶回到了皇宫，带着如烟和黄麟。 只不过，如烟这次没有住进唐冶的偏殿，而是被安排到了另一个住处。 “如烟姑娘，您好生休息。” 黄麟把人带到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如烟出声问道，“我能问一句，江似雾，离开了吗？” 黄麟犹豫着，回头躬身说道。 “城门关闭了，城内搜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人。” 如烟静静的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静。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如烟觉得心里烦闷，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色阑珊，积水空明。 如烟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江似雾。 成了那个样子，即便是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医治的好。 而此时，江源二郎和江似雾已经乘坐马车，到了邯城。 邯城不是个大地方，虽然靠着京城，但是看起来却没有多么的繁华，不过胜在人多。 邯城是周边的交通要塞，许多的贩夫走卒，都在这里聚集着。 白狼和黑熊按着如烟交代的，把人安全的送到了地方。又给她们开了店。 江源二郎伸手，将自己手里的药丸给江似雾服下，后者看起来比起昨天又好了许多。 “你服下解药的时间太迟了，虽然你服用的剂量不大，可是到底是烈性的毒药，身子还是坏了不少，以后估计会时不时的感觉头晕体虚。” 江似雾摸着自己的心口顺气，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头晕体虚，换来一条命，值了。” 江源二郎冷眼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目黑莲和王胜什么时候到？” “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说完，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 江似雾缓缓眯起眼睛。 “那，看来就要把门口的这两个人解决掉了。” 白狼和黑熊正好推门走了进来，江似雾看了江源二郎一眼，随后说道。 “两位，多谢两位搭救，还请两位，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给我姐姐带个平安，回头要和我姐姐说一句，我盼着她早点回来。” 白狼没有理会她，而是开口说道。 “我们二人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后面的路自己自己走吧。阁主吩咐了，说二位今后好自为之，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说完，两人转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 江似雾上前，轻轻一笑，给两人倒了一杯茶，举着杯子走了过去。 “多谢二位了，以茶代酒，一点心意。” 第511章 蛇蝎 第511章 蛇蝎 黑熊犹豫的看着江似雾，后者微微一笑。 “你们难道是害怕我害你们不成，算了，这杯茶，我自己喝。” 说完，仰头将那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给两人倒了一杯新的茶水走过来。 “这次，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黑熊顿了一下，想要伸手接过来，却被白狼挡住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却之不恭，多谢。” 说完，便拉着黑熊匆忙离开了。 江似雾冷笑一声，将手里的茶水倒在地上，木地板瞬间便的乌青。 她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 只见白狼和黑熊两人已经牵了马，掉头离开了。 江似雾回头，冷声说道。 “你就这么放这两个叛徒走了？” 江源二郎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品着自己的茶，闻言轻笑道。 “来了，还回去干什么。” …… “你刚才怎么不让我喝了啊。”黑熊不解的问道。 眼看着已经离开邯城有一段距离了，白狼这才放心了下来。 “没有什么，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呢？” 白狼总是觉得奇怪，一杯茶水，何必如此执着，若是一般的人，知道被人有所疑心，大概也就不会执着于这一杯茶水了，可是江似雾却反手回去又倒了一杯。 虽然都在眼皮子底下做的，可是多年来，白狼不是没有见过一些阴险的手段，防不胜防，还是小心为好。 黑熊颇为遗憾的说道。 “说起来，那个小丫头，小时候我们也抱过，以后也不知道跟着江源二郎，能不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人各有命。”白狼淡淡的说道，“这种东西，到时候了，就是这样，人根本就强求不来的，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再说，江似雾，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性格单纯的孩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是那个二小姐了。” 黑熊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早些回去吧，阁主一个人在京城，我总是不放心的。” 黑熊缓缓点头。 两人的马在一次在官道上面疾驰起来，带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不对劲。” 白狼忽然听了下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黑熊疑惑的看看，问道。 “怎么了？” 下一秒，根本不等白狼回答，周围就忽然冒出四五个黑衣人来，朝他们冲了过来。 白狼和黑熊两人赶紧下马，和一群人混战在一处。 这些人的身手格外的好，招式路数，也让人觉得十分的熟悉。 白狼皱眉，不去挡那来人的一刀，反倒是伸手抓住了男人的面巾。 下一秒，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是你？” 这个人白狼简直是太熟悉了，血手，是千音阁的坛主之一，当年他们都是如烟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是如烟一手培养起来的人。 可惜，血手很早就倒向了目黑莲和王胜。 “本来，我没有打算杀了你们的，可是，你们看到了我，那就只能死了。” “你出现在了这里，说明……”白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说的很对，阁主也在这里。” “阁主？”白狼冷笑一声，“千音阁的阁主，现在在京城，你说的，是什么阁主？” “白狼，你何必固执呢？”血手收起长刀，抬眼看着紧紧靠在一起的白狼和黑熊，“当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究其根本，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江如烟。现在你还回去给她卖命，你们两个，是不是蠢啊，是觉得自己还没有被她给卖了么。” “阁主当年对我们都有救命的恩情，当初，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阁主曾经冒死把你尸体堆里挖了出来，这才保了你一命，彼时你也是跪在地上，真情实感的说，要忠于阁主一辈子，这条命是阁主给你的。现在，怎么全忘了？” 往日不堪的事情被白狼给说了出来，周围的人都听着，血手的脸上到底是有些挂不住。 “闭嘴！”血手说道，“我这些年给她江如烟办了多少的事情，手上过了多少条人命，多少次出生入死，我欠她的，我早就还给她了。” “刚才你说，以前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你说是因为谁，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是因为目黑莲和王胜，这个两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话音落下，身后立刻有掌声响起。 黑熊和白狼齐齐回头，只见目黑莲和王胜一前一后的站着。 “你说的很好，说的也很对。你可真的是个忠心不二的奴才。” 目黑莲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 “有的时候，我还是真的很羡慕我阿姐，即使是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依旧有这么多人固执的愿意追随她。害得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还得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杀了。” 说着，目黑莲不由得感慨起来。 “不过，我阿姐也确实是有本事，我还真的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活下来，甚至，还来了这京城里面来，估计，你们两个出了不少的力气吧？” 黑熊看到目黑莲和王胜就想起了那些被他们两个害死的兄弟。 黑熊的双眼立刻猩红，激动的喊了出来。 “两个狗贼，你们受了阁主多少的恩惠，当年要不是阁主的话，你们怕是早就死了。现在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狗叫！” 目黑莲冷声说道。 “哎，当年我对你们两个动了恻隐之心，结果，让你们两个给跑了，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十分的后悔。不过，我念在以前的情分上，再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 “从现在开始，你们谁先说出，剩下的余孽，那些跟着你们逃走的余孽，在哪里，我一样会放了你们，不过，我只能放一个，你们谁先说，谁就可以走。” 白狼和黑熊对视了一眼，随机朗声笑了起来。 黑熊指着目黑莲骂道。 “我黑熊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绝对不当你的走狗给你卖命，出卖自己的兄弟。去死吧你们，两个狗贼！” 话音落下，黑熊一个爆步朝两人冲了过去。 第512章 秒杀 第512章 秒杀 黑熊的力量很大，却也能在保持力量的同时满足其速度上面的也具有很强的冲击性。 即使隔着很远，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强有力的冲击力的气流。 只是下一秒，灰熊感觉自己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残影。 他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地上甚至带起了一地的尘烟。 白狼眯起眼睛。 刚才那个残影不会是错觉，确实是有东西过去了。 只是速度很快，快到即使是他们也觉察不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白狼警惕的看着四周，他的耳朵微微一动，忽然听得空气里隐隐有一丝丝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之中。 “不好！” 白狼扑上去推开了黑熊，但是黑熊和肩膀上还是留下了一道十分骇人的血痕。 黑熊咬着牙，缓缓抬头，只见在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东瀛服制的男人，男人的头发高高竖起，完全是东瀛武士的打扮。 只是他背对着他们，让黑熊和白狼完全看不清男人长什么样子。 “大概是东瀛的忍者。” 白狼低声说道。 黑熊的眸子里也闪过几抹难色。 整个千音阁，能够拦住他们的人没有几个，可是东瀛的忍者就说不准了。 这帮人神秘莫测，就像是地狱里的游魂一样。 根本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又会在什么地方忽然消失，动作招式也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黑熊和白狼曾经跟着如烟去过一次东瀛，那次短暂的交手，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眼前的男人缓缓回头，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锐利而夺目。 “川木！” 白狼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他是东瀛武士的头领，当初如烟义父手底下的人，如烟的义父死了之后，如烟曾经短暂的控制过东瀛武士，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川木。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川木就成了东瀛武士的统领者，并且开始完全听命于江源二郎。 目黑莲微微抬头看着白狼和黑熊两人，上前说道。 “你们也认识川木，他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白狼，黑熊，你们两个，是千音阁的老人了，这么多年，大家一起出入死过来，说起来，完完全全是过命的交情，说句实在话，我对你们是真的有点下不去手，也不想要下手。” 目黑莲顿了顿，低头，轻轻摸了摸川木手里的武士刀。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配合我，以后完完全全的为我效力，我答应你们，一定会给你们应该有的东西，过往的一切，既往不咎。” 黑熊想要说话，却被白狼给拦下了。 “尊者，你也是跟着阁主长大的，你还记得，当初阁主为了护着你，差点死了么。尊者，你还记得，当初，阁主去接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抱着她的手臂，不松手的么？” 目黑莲眸子微微一暗。 “过去是过去，那个救我的阿姐已经死了，她死在西北的大漠。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现在的如烟，还是以前的那个如烟么？” “阁主变没有变，我不知道，那我现在，倒是要问尊者一句，尊者，你还是以前的你么。” 目黑莲顿时愣在了原地。 “尊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开始阁主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你都在悄悄的拦着，那个时候你年纪还小，不敢明着反抗，但是暗地里却搞一些小把戏，放走了很多的人，那个时候，虽然幼稚，但是却内心良善，我一直记得，阁主那个时候看到你那些做法，不但没有责怪你，反而还觉得很欣慰，说是人心里还是要怀有怜悯和慈悲，尊者，你如今还记得当初千音阁究竟是为了什么成立起来的么？” 目黑莲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有些说不出话来。 “尊者，千音阁的老人，都是一些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和亲人的可怜人，千音阁就是家，您和阁主就是家人，可是后来，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反倒是死在了家人的手里，多少兄弟在死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甚至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可是依旧不走，他们就是不相信，尊者您会真的杀了她们。” 目黑莲的眸子肉眼可见的狠狠颤动了一下。 一旁的王胜见状，立刻说道。 “那些人不是尊者害死的，而是她江如烟。” 白狼回头，视线落在王胜的身上，轻蔑的一笑。 “王胜，你这个当初受了阁主恩惠才勉强活下来的狗东西，这些年，阁主念着你一直跟在尊者的身边，好几次，都没有下手除掉你，倒是养虎为患，让你给钻了空子。” 王胜这个人不可久留，是江如烟经常说的一句话。 可是每次，看着目黑莲拼死来求情，江如烟就会为了目黑莲下不去手。 下面的兄弟们提醒了如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最后没有想到真的是烂在了这个小人的手里。 王胜冷声说道。 “你们才是千音阁的叛徒，尊者依旧是尊者，可是你们的阁主呢，现在却在大宁的皇宫里面，早就已经忘记了千音阁的初衷。” “亏你还好意思提起千音阁的初衷。”白狼冷笑道，“当年千音阁成立的时候，为的是给百姓们改朝换代，换取一个更好的生活和明天，可现在呢，多少百姓是因为我们才变得鸡犬不宁的。” “你们睁眼看看，现在的大宁，还是以前的大宁么？而现在的东瀛，还是以前的东瀛么？” “尊者是东瀛人，身上流淌着的是东瀛的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胜一字一句，在空荡的官道上回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呵，那你是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可是纯种的大宁人，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如果按着你的话来说的话，现在，尊者和东瀛的人呢，第一个杀掉的就该是你。” 白狼冷声说道。 “大宁和东瀛原本可以互不干涉，各自安好，可现在，拜你们所赐，一切要都变了。” 第513章 是他 第513章 是他 “是变了，开始变得好了，以后，大宁的土地都会成为东瀛的土地，大宁的天下，以后就是东瀛的天下。” 白狼听后，朗声笑了起来。 苍朗坚毅的笑声之中，带着对王胜的嘲讽和不屑。 “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会相信吗？” “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整个大宁是什么情况？兵强马壮，唐冶皇权大榄，整个朝廷连个能称得上是蛀虫的朝臣都没有。对外，北境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西北大漠的据点也已经被铲除，东边，迁海的事情如火如荼，眼看着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你们在大宁的土地上闹了这么久，你觉得，等到迁海的事情结束之后，是大宁的皇帝发兵东瀛，还是江源二郎带着你们这几个人把整个大宁给打下来呢？” 白狼说完，四周一片的寂静。 王胜见状不对，冷笑着说道。 “你在这里嘴硬，有什么用呢？白狼，即便是你说的都对，可对你有什么意义，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白狼，你要是个聪明的，就归顺我们，配合我们，以前你们有多么的尊贵，以后还是一样的，何必为了一个跟你们毫无关系的东西卖命呢？” 白狼皱眉说道。 “抱歉，我白狼，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不是一个会背主忘恩的人，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王胜，你早晚会死的比我惨。” 王胜的眉头皱起，对一旁的川木说道。 “川木将军，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他在这里散播谣言，动摇人心么？” 川木看都没看王胜，目光只是落在目黑莲的身上。 目黑莲犹豫着，沉声说道。 “杀了他吧。” 话音落下，白狼和黑熊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兵刃，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川木犹豫了一下，抬手重新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武士刀。 一旁的王胜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川木足下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朝二人略了过来。 几乎是瞬间，黑熊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痛。 一道封喉。 黑熊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 白狼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随后直觉得自己的身上前前后后略过数道残影。 只是他知道，那不是很多个人，那些残影都来自一个人，就是川木。 残影落下，最终归结成一个实体的川木。 而白狼却无力的倒在地上，手里的剑牢牢的插在的地上支撑着他没有彻底的倒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好几处，已经被长刀戳穿了洞。 王胜上前说道。 “怎么不直接痛快利落的解决了他。” 川木收起手里的武士刀，皱眉看了他一眼，随机对目黑莲说道。 “审问，比杀了好。” 目黑莲点点头，开口说道。 “那就把他带着把，这个样子，看情况也跑不掉。” 白狼的嘴里满是鲜血，他转头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兄弟，咬着牙，抬手忽然朝自己的胸口插了下去。 当的一声。 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 只见川木站在白狼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把人带走。” 川木说道。 …… 大内，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使臣跑了。 整个皇城前后搜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江源二郎和江似雾等人的身影。 如烟躺在床上，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却不知道为何为什么总是觉得心下不安。 像是会出什么事情。 反正也睡不着，如烟索性坐了起来。 刚坐好，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黄麟。 “如烟姑娘。” 如烟挺着脖子，皱眉说道。 “你来，是帮他来给我带话的吧。” 黄麟低头说道。 “皇上，确实是吩咐奴才来给如烟姑娘带个东西，却不是话，皇上说，这个事情，原本不想让如烟姑娘知道，只是转念一想，虽然如烟姑娘眼下估摸着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是也好过一直瞒着，日后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更难过。” 如烟皱眉说道。 “是不是江似雾他们出什么事情了。” 黄麟闻言却是叹气，随即说道。 “还是请如烟姑娘跟着我来看看吧。” 说完，便领着如烟一道走了出去。 两人到了一间比较阴冷的宫殿里面，只见那宫殿里的最中间放这样一口楠木棺材，如烟的眼前忽然一黑。 一旁的黄麟立马扶着如烟。 “里面是似雾？” 黄麟闻言说道。 “如烟姑娘，你估计，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江似雾，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说完，黄麟松开手，微微退在身后，看着如烟。 如烟犹豫着，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每一步迈的都格外的沉重，每一步都十分的艰难。 终于她走到了那黄色的巾子盖着的尸体跟前，伸手掀开了。 只是，下一秒，如烟却愣住了。 这棺材里面的尸体不是江似雾，而是，黑熊。 如烟猛的回头，几步上前，抓这黄麟，有些崩溃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他们！白狼呢！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不是东瀛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黄麟连忙说道。 “如烟姑娘，要是我们杀的，又怎么回把尸体给带回来呢。” 一句话，如烟立刻冷静了下来。 “如烟姑娘，您看好了，他身上这个伤口，一刀毙命，能有这样的武功的人，大宁不是没有，可是大多都散落在民间，宫里的死士，虽然厉害，但是遇到这样的壮士，也不至于让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个尸体是我们在前往邯城的官道上前看到的，地上还有很多的血迹。除了这个人还有一个人的血迹，那个人我们没有找到尸体，总之已经不见了。” “皇上说，带来给您看看，一来是让您心里有个数，毕竟是主仆一场，最后这个人大概率也是为您尽忠了，另一个就是让您认认，说是这样的人，如烟姑娘大概是认识的。” 如烟想了一下， 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阴森可怕的脸来。 “难道是他？” 估计就是他了。 川木。 除了他，江如烟实在是想不出来，还会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第514章 但求心安 第514章 但求心安 黄麟看如烟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是心里有数了。 黄麟上前一步，轻轻掀开了那盖在黑熊身上的巾子。 “如烟姑娘，我们将这个巾子盖上，并不是什么习俗，实在是……” 黄麟没有说下去，可是如烟已经看到了。 黑熊的五脏六腑已经被人挖空了。里面的血液甚至还没有凝结。 浓烈的血腥气味和眼前的一幕，刺激着如烟的五感。 她猛的扑在黑熊的身上，眼睛睁的很大，眼底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 “黑熊，黑熊！” 她不敢相信，黑熊死之前遭受到了多么痛苦的折磨。 明明，他和白狼是把江似雾送过去的，明明，江源二郎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才活命的，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烟像是疯了一样，一直拿着手里的那块巾子往黑熊的被掏空了的身子里面塞，一边塞还一边说着什么。 一旁跟着黄麟一道来的内侍犹豫的说道。 “大内管，要不要拦着，给找几个太医来瞧瞧啊。” 黄麟摆摆手。 “皇上一早就知道，她大概是要疯几天的，叫我们先不用，只看着就行了。回头告诉伺候的人，最近小心一点。” “是，奴才明白了。” 黄麟看着疯了一样的如烟，摇了摇头，折返回了养心殿内。 “陛下。”黄麟躬身上前行礼。 “给她看了？” 黄麟说，“是，如烟姑娘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唐冶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总是要接受的，人已经死了，就是再接受不了，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比起黑熊的死亡，她大概率更不能接受的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安排才会发生的。 “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么？” “没有。” “这个黑熊和那个白狼，两个人我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可是，能够成为如烟的心腹，想来也不会是一般的人，这样的人，居然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可见，倭国的忍术，确实是非同一般。” 唐冶回头，伸手将那地上摆着的一盆绿植上的一片叶子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你看这叶子上的脉络，纵横交错，十分的繁杂，看起来好像是千头万绪，无从掌握，可要是仔细看，和其他的叶子也没有什么分别，只要将那中间的一根捋顺了找出来，其他的，不过是围绕其延伸出来的分支而已，不是很重要了。” 黄麟看着唐冶手里的叶子微微骇首。 这绿植还是早上的时候，一大清早从太后那边送过来的。 “皇上，您英明决断，必然是已经拿捏准了这其中的关键脉络。” 唐冶回头轻笑一声，随机开口说道，“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看来，起也是迁海，那么终结，自然也是也终结到这迁海的事情上来的。” 说完，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绣春刀已经带着老鬼头儿回来了，眼下已经过了皇城正往养心殿里赶呢。 话音落下，唐冶便说道，“走，瞧瞧我这个老朋友去。” 不一会儿这绣春刀果然就带着老鬼头儿走了进来，唐冶看着老鬼头坐着的轮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要说古代的锻造技术其实是不错的，缺的就是图纸和一些关键零件上面的技术，唐冶把这个几个关键的部分指点好了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老鬼头儿出去一趟，脸色也好了不少，看着比在宫里的时候，面色红润了许多。 “你这急招我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唐冶想了想说道，“原本是有的，后来，又没有了。” 老鬼头儿微微皱眉，只见唐冶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回来了，正好，宫里来了一个老朋友，你可以去瞧瞧。” “老朋友？” 老鬼头儿推开门看到如烟的时候，这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老朋友。 不过说起来，如烟也算是了。西北大漠里匆匆一别，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想起来，也是五六年的光景了。 只是老鬼头儿看着，这如烟比自己这个已经成了半个废人的人还要颓废一些。 老鬼头儿推动着轮椅上前，凑近了，那如烟竟然也没有察觉，只是低着头，手里捧着的是一串带血的钢珠手串。 “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老鬼头儿的话让如烟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后者缓缓回头，上下看了老鬼头儿一眼，随后有些愣怔的起身。 老鬼头儿含笑看着如烟的眼睛，“小丫头，许久不见了。” 如烟半晌没有说话，随后下意识的吞咽一口，有些哽咽的说道，“好久不见。” 如烟对老鬼头儿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古灵精怪的老顽童的时候，可是后来想起当年在西北大漠里发生的种种，倒是也不难想明白，为什么老鬼头儿会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一切还要说是拜目黑莲所赐。 或者也可以说是拜她江如烟所赐。 老鬼头儿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原本是在外面游山玩水的，结果唐冶忽然急招我回来，说是有人命关天的要紧事，想来，八成是为了你了？” 江如烟微微一怔，“唐冶？他叫你回来的？” “是啊，一路上连发了八道密函，给我催的，跑死了好几匹马才回来。” 江如烟闻言缓缓低头，半晌没有说话。 老鬼头儿看着如烟的反应，随即说道，“唐冶没有和我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只说是让我去见个老朋友，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结合路上的道听途说，和方才领我过来的黄麟和我说的几句话，大概，前前后后，我也就知道了。” 老鬼头儿撑着手，语气深沉悠远，带着一种以前从来没有从容和不迫，继续说道，“老夫我这一辈子，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人情世故，世事变化，自以为是没有白活这一场，可是这次出去，我才发现，我原来是都错了，我以往看到的风景不是风景，山水不是山水，人若心不安，这个世界，就不是原本的模样。” 第515章 俗事平生一场梦 第515章 俗事平生一场梦 “以前总觉得，这个俗世红尘，处处都是勾心算计，尔虞我诈，风乍起，吹皱不是春水，而是风吹草低的时候，显露出的刀光剑影。可如今回头再去看，那走过的半川烟雨，俗事平生，却也颇有滋味，山水缭绕之间，回想往事种种，竟然觉得，都错了。” 如烟手里握着那带血的钢珠，静静的凝视前方，不发一言。 老鬼头儿回头，开口说道，“年轻的时候，曾经做错过许多事情，彼时执着于追回，执着于弥补，可后来发现，能让你后悔的事，你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弥补，即便是你上天入地，穷尽一生，你都没有办法弥补，所以你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怅惘之中。耽误了当下，回头再看，又是遗憾。” “你究竟要说什么。” 老鬼头儿笑笑说道，伸手轻轻抓住了那如烟手机的钢珠，缓缓用力，那钢珠缓慢的从如烟的手里滑落。 “这串钢珠，刚放下就放下，眼下，还有活着的人在等着你呢。” 如烟猛的想起白狼来。 老鬼头儿说道，“我这一路回来，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路上经过了不少的郡县，也曾到过那东南沿海边陲，如烟，我不得不和你说一句，越是到皇城根上，这老百姓的日子就过得越是安稳，除了南方湿气重，虫蛇鼠蚁遍地，毒气瘴气横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多年来遭受倭寇的侵扰以及盘踞在那里的千音阁余孽愚昧百姓所来的，千音阁的圣水，你也知道是什么东西，具体我就不多说了。” “如烟，迁海是大势所趋，东南一定，到时候，大宁必然会大军压境，东瀛岛早晚是唐冶的囊中之物。” 如烟缓缓抬头，半晌不曾言语。 “唐冶与你也算是有不浅的缘分了，帝王心难测，可抛开家国大事，唐冶这个人，还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帝王，你若是多几分信他，少些猜忌，也许，结果截然不同。好好想想吧。” 说完，老鬼头儿将那从如烟的手里拿来的钢珠手串重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转身，推动着轮椅走了出去。 如烟转头，看着那桌子上的钢珠，立刻站了起来，直奔养心殿去了。 与此同时，邯城的一处院子里，目黑莲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地上已经都断了气的一家三口，伸手擦了擦院子里的石凳，缓缓坐了下来。 江源二郎捏着鼻子，扇了扇，沉声说道，“把尸体拖出去处理干净了，用些心思，这里不是在东瀛，关键时候，别惊动了官府。” “属下明白。” 川木静静的站立在江源二郎的身后，地上躺着的是浑身是血的白狼。 嫣红的血水将他的头发都黏在了衣服和脖子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味，也不知道究竟是白狼身上散发出来的血气，还是刚才新死的那一家三口身上散发出来的血气。 目黑莲环顾了一圈，回头说道，“暂时就在这个农家院子里安顿下来吧，此处乃是霁山，四周山林浓密，烟雾缭绕，荒山之上又没有几乎农家，在这里，想来，不会有人发觉我们。” 江源二郎缓缓点头，也觉得此处是眼下最好的容身之所。 一旁的江似雾皱眉说道，“眼下，怕是唐冶早就把三关九州都关闭了，就等着我们出去自投罗网呢。” “所以，我们并不出去，就在这京城的根下呆着，想来那个唐冶，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费劲出来了，却并不走远。” 江似雾眸光锐利，转头看着地上的白狼，她站在白狼跟前站定，缓缓抬脚，朝着白狼的手臂上的伤口，用力的踩了下去。 身后，目黑莲的眉头下意识的皱起。 地上的白狼因为痛苦而难受的挣扎着，嘴角紧紧的抿着，可还是忍不出发出闷哼声来。 江似雾的眉眼明明生的十分的柔美，可是当她不刻意的时候，眼睛里却都是狠毒的神色，比起那杀人如麻的毒妇来都要让人心颤。 “你说，你是图什么呢，跟着她什么也没有，以前还有个坛主当当，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就连你的命，都要没有了。” 白狼牙齿因为颤抖，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来，“她可是你的姐姐，从小，要是没有她，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死在哪里啊？”江似雾的嘴角缓缓勾起，脚下的力气越发的大了，白狼的手几乎被她踩得变了形，“她要么就不要管我，就把我丢在那个灾年里，让我自生自灭，让我早早的去找我的父母，要么，她就不要半路丢下我。救我出来，可是又会半路丢下我，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害怕么，我亲爱的姐姐，又在哪里呢？” 身后，目黑莲缓缓眯起了眸子。 那个时候，江如烟是在照顾他们。 “说起恩情来，我的父母救过她，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说起来恩情，到底是谁欠着谁的，他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白狼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完全没有办法把这个人和记忆里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重叠在一起。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即使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江似雾咬着牙，低头倾身上前，几乎贴着白狼的脸，“知道吗，我最烦的就是你们露出这个面孔来，一副你们什么都清楚，你们什么都很无奈很无辜的样子，呸！白狼，你无辜吗？你们，都是该死的。” 白狼的眼睛微微颤抖，随后开口说道。 “所有人都可以杀我白狼，唯独你，不配。” 当初，白狼一路护送她东下，其中牺牲了多少的兄弟，包括白狼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他的堂兄弟。可即便是这样，他都连堂兄弟的尸体都没有来得及收好，就赶紧护送着江似雾东下前往东瀛了。 没有他白狼，就不会有今天的江似雾。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说他白狼该死，可是唯独江似雾，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这么说他的人。 第516章 怪力乱神 第516章 怪力乱神 江似雾忽然仰头大笑起来，随后抬手，用自己怀里的匕首，狠狠的刺了下去。 白狼的手瞬间被刺穿，随机江似雾凑上前，轻声说道，“你不是骨头硬么，那就把你的骨头，尤其是琵琶骨，都给穿透了，我就要看看，你们的忠心究竟值多少钱，值得起几次穿骨的痛苦。” 话音落下，江似雾又要抬手刺下去，却听得身后的目黑莲忽然开口说道，“行了，把人待下去把。” 江似雾闻声回头，看着目黑莲的脸，抬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发丝，阴阳怪气的说道，“到底是当年好好善待过尊者的手下，尊者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你想多了。”目黑莲沉声说道，“人不能死，到时候，不管是拷问还是留着挟制如烟，都是一个用处，你要是杀了，就全都没了。” 江似雾闻声柔柔一笑，咣当一声，将手里的匕首丢在了地上，“尊者，哦不对，阁主你说的，是很对的。我就听阁主的，阁主说不是往日情谊，那就不是。” 说完，江似雾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的指头上的血珠，默默退到了一旁。 江源二郎开口说道，“这些都是其次，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迁海的事情，要是迁海的事情彻底定了，我们就彻底失去机会了。” “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川木犹豫着沉声上前说道，“目前来说，迁海的事情，耿喜算是进行的比较顺利，之前我们办事……有些没有考虑到当地老百姓的心情，反而帮了他们一把，现在总体来说，不算是很乐观。” 虽然仍旧有一些顽固的人，可是总体的风向已经是变了。 一旁的王胜听了，开口说道，“老百姓是最容易愚弄的，所以，其实只要风向变一变，情况就很不一样了， 大多数人只是随从，只要有人开头，就会不一样。” 江源二郎皱眉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大宁有一句古语，叫子不语怪力乱神，自来大宁的老百姓就是很崇尚神佛的，之前的神女和梦天教之所以会这么成功，不久是利用了这一点么？我们现在一样可以重新利用这一点来把这被唐冶转变了的风向再变回来，难道不是么？” 目黑莲抬头看着王胜，犹豫的说道，“变回来？说的轻巧，怎么变？” 王胜最叫勾起一抹微笑，此时地上成跑过一只十分肥硕的老鼠，“之前的疫症，是我们下了毒，可在京城之中尚且掀起了那么大的风波，如果，是真的疫症呢，他唐冶究竟要怎么解决？” 江源二郎顺着王胜的视线低头看到了那只肥硕的大灰鼠，眯起眼睛说道，“是啊，这假的容易被破解，可要是真的，那就不一样了。” “陛下想的明白。”王胜继续说道，“这疫症之中，最常见的就是鼠疫，之前来的路上，我闲来无事，翻看了很多关于鼠疫的记载，发现到现在为止，人们对鼠疫已经十分的了解了，我有把握，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弄出来一场鼠疫，让他们悄无声息的，在沿海地区爆发。” 目黑莲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这王胜的意思是要利用鼠疫，让当地的百姓以为，闹出这么厉害的瘟疫，死了这么多的人呢，是因为迁海的事情，从而把百姓的心里再次变回来。 “不行。”目黑莲说，“鼠疫这种东西，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彻底治好鼠疫的药，古往今来，想要控制好鼠疫，都是在疫症严重的地方，直接圈一个死人圈，只要得了的就丢进去，眼中的时候，一个城池的百姓十室九空，要是我们瞧瞧的把鼠疫投放到沿海，不知道等发现了，要死 多少人，更不知道，会不会连东瀛都牵连到，如果最后变得不可控了，我们都要跟着倒霉。” 王胜缓缓勾起眼角，笑着说道，“尊者，属下跟了你许多年，知道，尊者是个有菩萨心肠的人，不愿意滥杀无辜，可是你现在想想，眼下的局势，不是他们死的话，就是我们死了。尊者，属下建议你在慈悲心肠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处境。” 身后的川木抬眼，皱眉看着王胜，“你一个下人，敢这么跟主子说话。” 王胜清楚的看到川木眼中的杀意，不禁微微一哆嗦，低下了头。 一旁的江源二郎却轻笑一声，开口说道，“眼下这个情况了，还说什么主子不主子，下人不下人的，今天的主子，明天的奴才，今天的奴才，明天的主子，人这一辈子三起三落的，前后不长眼，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目黑莲和王胜同时抬头看向江源二郎，只是眼底的情绪却截然不同了。 江似雾瞥眼看着几人，缓缓一笑。 这一院子的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还真的是有趣呢。 唐冶追踪了白狼许久，但是也一直没有找到下落。一连半个多月，音信全无。 眼看着天上就落了雪，已经是入冬的时节了，大臣们进来晕晕乎乎的，也慢慢的都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唐冶和温可言还有岳龙之间，原来都是在演戏。 “魏公！” 前来上朝的大人看到了在前面走着的魏长卿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赶忙上前拉着魏长卿，随后激动的说道，“老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这魏长卿随着文武百官一起被关进了大牢，随后就一直生死未卜，后来也没有个消息，所有人以为都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没有想到，又会见面，更没有想到的是，这魏长卿不不仅没有面容消瘦，反而还红光满面的，连气色都比之前要好很多。 魏长卿含笑说道，“我一直就在京城之中，不过是与众位臣僚一道下棋喝酒，吃茶赏花，也算是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 “你们不是一直在大牢里么？”那人说完，立刻也就反应为了过来。都传这皇后早就被接出来了，在宫外精心的养着，想来这些人也大概是如此了。 第517章 故技重施 第517章 故技重施 魏长卿看着远处巍峨的奉天殿，想起前几个月里的经历，至今仍然觉得不可以思议，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那一切，魏长卿还真的是不会相信，身处庙堂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帝，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今后，皇上怎么说，你我就怎么做就是了，当今天的天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思谋远见都在你我之上啊。” 说着，魏长卿朝远处缓缓走去。 余下的大臣想了想，也赶忙跟了上去。 奉天殿内，久违的人员齐整，庄严肃穆。 人人恭敬的弯着腰，发自内心的敬畏着眼前在龙椅之上坐着的少年天子。 唐冶缓缓扫视一圈，起身，手里拿着一份明黄色的折子 “诸位爱卿，这位折子，乃是从东南沿海发来的密函，耿喜亲手所书，各位瞧瞧。” 一旁的黄麟闻言立刻上前，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那份折子接在手里，随后走下去，先交给了为首的岳龙和温可言，二人摊开折子一看，具是一惊。随后将手里的东西接着往后传去。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眼巴巴的看着那个折子，原本就十分的好奇，现在再加上每位臣僚看完这折子之后的表情都十分的暧昧，众人便是越发的好奇了。 见人传阅的差不多之后，温可言不仅上前说道，“皇上，耿喜将军于其中所言，迁海重点地区的百姓，进来忽然大面积的感染怪病，此事实在是蹊跷，耿喜将军为人小心谨慎，已经将其中一些奇怪的点，一一列出，微臣觉得，此言绝非是杞人忧天，实乃见祸事于微小之间，陛下不得不重视啊。” 一旁的岳龙见状，也上前一步，出列说道，“皇上，微臣也赞同温大人的话，眼下正值隆冬时节，按理来说，正是病害少的时候，即便是沿海一带的郡县气候相对湿润炎热，可前些日子，也是见了雪的，且这百姓要病，也不该病的这般的突然，而且这地点还偏偏是沿海的几个郡县，实在是稀奇。” 唐冶缓缓在御阶之上踱步，听到二人的话，转头问道，“其他的大臣呢，有何见地？”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一步，开口应和，“臣等赞同温大人、岳将军之言。” 唐冶点点头，目光幽深的眺望着远处。 “朕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京城里，在江源二郎来京之前，似乎也爆发过一场诡异的瘟疫，那次，调查之后，发现并不是瘟疫，是乃投毒。” 众人随着唐冶的话，思绪也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微臣还记得，当时是那些人想要利用舆论，带动百姓，动摇国之根本。”有人上前一步说道。 “是啊，那次还真的是凶险，若不是朕意外发现了这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还真的是会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啊。” 唐冶深知，这大宁人，甚至大宁后来人有一个千百年都改不了的死穴，那就是迷信鬼神之说。 宗教这种东西，绵延千年不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唐冶没有这个本事，也从来没有这么妄想过，想要把宗教这种东西彻底的消灭掉。 但是，这么一次次的被人利用也实在是很难受的紧。 “皇上，耿喜大人信上有言，说为了吸取之前的教训，耿喜将军已经亲自带人去查验了那患病的百姓，发现确实是瘟疫一类的东西，并非投毒。” “是啊，耿喜将军向来做事有规章，既然是亲自前往，向来是不会有错的。”岳龙说道。 唐冶沉吟一声，“一样的把戏，已经被人识破了之后，就必然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们不是傻子，不会这么做的。” “皇上，或许，不是那些人？向来这江源二郎等一干倭寇，逃离京城不过是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回去千里之外的郡县搞出这样的东西来呢。” “是啊，这一路上，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大宁有十三关，七十二城池，百十多个郡县，不可能一处相关的消息都得不到。” 魏长卿闻言，想了想，上前开口说道，“诸位臣僚，你们可别忘了，这沿海郡县的对面，可就是那倭寇的老巢啊，人过不去，可一只飞鸽传书，用得上几天的功夫？传个信，还是容易的。” “话虽如此，可说回来，这一些人究竟去哪里了，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不成么？”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看向唐冶。 御阶之上的唐冶伸手撑着御案，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一下一下轻点着自己浓密的眉毛，半晌，抬起眼皮来，慵懒的扫了众人一眼。 “十三关，七十二城池，百二十个郡县，既然处处设关，关关不见，便是排除也能知道，这人在哪里了吧？” 众臣闻言，互相不解的看着对方，温可言低头沉思片刻，随机开口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这人就在京城之中？” 话音落下，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有的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有的则是一脸不解，似乎是不理解唐冶话里的意思。 “陛下，这人既然跑了，又怎么会躲在京城之中。京城里到处都是官兵，若是被发现，甚至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外面的人想来救他们，都进不来。这些人，想来不会在京城之中等死吧？” 岳龙也犹豫着说道，“是啊，这些日子，微臣的小儿带队，家家户户，不惜惊扰百姓，已经把京城里翻了一个底朝天，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已经查过了，还是没有发现丝毫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京中呢？” 唐冶笑着说道，“京城，可不仅仅是这些个皇城，村舍。更多的，是数不尽的荒山丘陵，未开化的农田庄舎，这些，才是真正能藏人的地方。” “这……”岳龙犹豫的看向唐冶。 京城范围内的荒山田庄，数不胜数，更别说那些荒废了的村舍了。要是真的搜查起来，先不说找不找到到，就算是定位到了哪个荒山，可荒山之大，就算是在一座山上，也未必就能遇到。 第518章 承诺 第518章 承诺 唐冶沉吟半晌，开口说道，“不急，日子还长着呢，做事情，要有轻重缓急，慢慢来。” 唐冶的缓缓眯起眼睛，脸上露出算计的神色。 下朝后，唐冶回到了养心殿。 黄麟恭敬的跟在身后，将早早准备好的常衣给唐冶拿了过来，伺候着唐冶穿上。 “今天如烟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么？”唐冶回眸，淡淡的开口问道。 “回陛下的话，一切还是照旧，如烟主子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发一言，也不出来，也不传唤人进去。” “老鬼头儿日日都去？” “有时候去，有时候又不去了，不过，奴才听闻，有几次，连那位老前辈，也没有能进的去房门。”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哎，算了，随她去吧。且要想一想，才能想明白。” 话音落下，外面来人通传，说是皇后来了。 唐冶立刻让人去传，不消片刻，就看到岳幽领着李冰清、吴莲儿一干人等走了进来，还带着各自的孩子。 这些个孩子，许多都是在唐冶前往西北大漠的时候，生下来的。本就不是很熟悉， 再加上回来之后，他们也大多被抱在一处喂养了，平日里虽然会见到，可多半守着规矩，所以见到唐冶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 岳幽缓缓行礼。经过这些日子的将养，这好看的皮色终于是又重新给养回来了。 “陛下。”岳幽缓缓行礼。唐冶挥挥手，看着众人，开口说道，“这么一大早，来的这么齐全， 是为了什么啊？” 岳幽上前，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各位妹妹来我宫里的时候，说起来，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陛下了，正好，今儿也是皇子们回宫看望各自生母的日子，所以，就一道带着来了，说起来，也是想念陛下了。” 唐冶笑着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众人落座，几个皇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唐冶，可是见到唐冶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的时候，，又有些畏缩的躲了回去。 唐冶笑着说道，“哎，你们几个，多半是前些日子说我的坏话了，这才会让几个孩子看到我都觉得害怕。” 几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起身说道，“之前的事情，是臣妾等人听信谣言。” 岳幽不解的看着唐冶身后站起来的几人，满眼的狐疑之色。 唐冶笑笑，指着她们和岳幽说道，“以前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是奔着我才进宫的，现在可都是奔着你了。” 之前岳幽被关进大牢的时候，这些人前后不知道花了多少的银子打点，后来又冒死给岳龙一家子寄去书信，等事情结束之后，还是岳乾那个心大的，无意间提起来，唐冶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子的事情。 这还光是唐冶知道的，还有许多唐冶看不到的地方，想来她们也是使了力气的。 唐冶看着几人对自己恭敬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想起来刚刚认识几人的时候，她们还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想来即便是唐冶没有刻意拘束他们，可前朝后宫里这么多的事，这么多的人看着她们，不自觉的，就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唐冶沉声说道，“起来，坐着一起吃饭吧。” 众人见状，这才起身重新坐下。 岳幽给唐冶布菜，几个皇子也一道坐了下来。 唐冶看着幼子，开口说道，“说起来，自打你们进宫，也有些日子没有出宫好好看看了。五年了吧。” 几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岳幽开口说道，“是，五年多的光景了。” 唐冶点点头说道，“这些年来，大宁内外的事情就没有断过。眼下，四海初定，等倭国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朕打算，带着你们几个四处走走，不说把大宁朝的每一寸土地踏遍，至少，也好好的欣赏欣赏这大好的山河。” 几人闻言，脸上都是惊喜意外之色。 “皇上说的话，可是果真？” 唐冶笑笑，“自然是的，不过，还要等东边的事情结束了才行。” 李冰清犹豫的说道，“臣妾早上过来的时候，听下人们说，说是今早，皇上在奉天殿上，当众让所有朝臣阅读了耿喜将军从东边寄来的书信。其中提及了最近闹起瘟疫的事情。” 唐冶闻言，忽然想起来，这李冰清的医术乃是一绝。 自己虽然继承了之前老前辈的医术，可到底实际运用还是不足，说不定李冰清有自己的发现。 后者微微沉吟，开口说道，“臣妾觉得，如今正是隆冬腊月，按着往常的话，是不太会有一些古怪的病症大规模的出现的。是以，臣妾倒是觉得，这次的瘟疫，不像是天灾，倒是人祸。” 唐冶点点头，沉声说道，“咱们看得明白，可是老百姓身处其中，却看不明白。朕看，过不了几天，这东边一定会流言四起，到时候，所有的瘟疫，所有的异常，都会归结于迁海之事，刚刚开始有些进展的迁海，估计又要因此停顿了。” 李冰清开口说道，“若是，找些人，好好的给老百姓普及一下呢？说不定会有用的。” “没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柳如是忽然开口，语气还是一贯的清冷，“我就是老百姓出身，百姓们，是不会听人说的，他们会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像是那些歹人想要利用这个事情，阻止迁海，可是同样也不能只靠着散播谣言，一样要借助瘟疫的事情来作为说辞。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我们如果不能把根本的东西解决了，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什么用。” 柳如是自小就在四处混着长大的，是地地道道的老百姓，从民间来，自然也就知道，民间的百姓都在想些什么，都希望得到一些什么。 唐冶点点头说道，“对，这个东西，从之前耿喜最开始大规模的迁海就知道，原本朕是做着长期的打算的，若不是出了耿喜一家惨遭灭门的事情，想来，迁海到现在还是一筹莫展呢。” 第519章 古法青霉素 第519章 古法青霉素 当初，那帮倭寇，最后倒是帮了他们一把，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所以。”岳幽听了半天，总结道，“这问题的关键，其实还是在那瘟疫上。” 唐冶缓缓点头。 要是不把这瘟疫的事情解决了，其他都是白谈。 “臣妾以前喜欢看一些古书医书，上面有许多瘟疫的记载，其中都十分的凶险，最后能够让这种疾病消失，大多数都是靠着把人生生的拖死，等到死的没有感染瘟疫的人了，这瘟疫自然就消失了。”李冰清说道。 唐冶也知道这些。 不过现在沿海地区的人们，对于迁海本来就是勉强同意，刚准备进行，立马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情，想来心里就颇为不满，要是这个时候采用强制性的措施，最后的结果只怕是适得其反。 李冰清也提到了这一点，随后说道，“陛下不如派太医，或者是悬赏天下能人，前去寻找这医治瘟疫的法子，这么做，也好让当地的百姓知道，朝廷是记挂着他们的。心里暖和了，终究是不一样一些。” 说完，李冰清起身，跪下来开口说道，“臣妾愿意代替陛下前往。” 李冰清是皇妃，这样尊贵的身份，亲自前往，百姓们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唐冶上前，将李冰清扶了起来，开口说道，“你要知道，沿海地区不仅仅是瘟疫骇人，更重要的是，那边潜藏着许多不知名的危险，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来的东瀛的倭寇。” 若是李冰清去了必然会成为头号的靶子。 李冰清闻言，点头说道，“臣妾虽然是深宫妇人，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臣妾心里有数。但是能够为陛下排忧解难，也算是值得了。” 唐冶还未开口说话，另一边的柳如是便抢先一步说道，“还是我去吧，一样都是皇妃，我还会一些武功，再加上早年间有在民间生活的精力，说话办事，会比你多一些门路。” “还是我去吧。我也曾经在民间生活过。” “你那种生活，到底和老百姓还是不一样的。” …… 两个人一来一往，竟然是抢着要去那阎王地界。 岳幽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流转，随后定格在了一旁静默不语的唐冶身上，看着唐冶含笑的眼睛，岳幽按了按嘴角，开口说道，“你们还是别争了，我看陛下是早就有主意了，故意逗你们两个玩呢。” 两人闻言都是一怔，随后回头看着唐冶。后者轻笑一声，指着岳幽说道，“数你嘴贫，朕还想看看这两个人姐妹情深呢。” 李冰清和柳如是这才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唐冶，“陛下的心里早就有注意了？” 唐冶缓缓点头。 之前在西北大漠的时候，唐冶就在那个石佛身上，发现了一个事情，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回到古代里颇为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青霉素。 这青霉素在现在是一个很普及的东西，可是在古代却是救命的宝藏。要知道很多病症，在古代几乎是绝症的东西，最后在青霉素问世之后，迅速成了像是感冒一样的东西。 比如鼠疫、肺痨等等。 这些个疫症，其实都是大同小异，说白了，就是比较严重的病毒性感冒，有很强的传染性。青霉素对付这些东西，想来是万能的。 唐冶想着，开口说道，“朕已经想好了能够解决东边沿海一带疫症的法子，不过，到时候，确实是需要你们中间的一个过去，帮着朕安稳民心。” 李冰清和柳如是看了彼此一眼，其声说道，“我去。” 唐冶看着两人，想了半天，最后开口，“要是按着朕的意思，你二人做好是同去。你们两个，一个会医术，一个会武术，一文一武，搭配起来，能办不少的事情，朕看着也安心。” 唐冶说完，两人就立刻应了下来。 “你们放心，朕和倭寇那边传过来的忍术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朕会给你们派去足够的死士和暗卫，还有军队，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和以往不同，是皇妃前往当地看看当地的老百姓。 要是说以前是能低调就低调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能高调就高调了。 唐冶打算直接把军队派过去，一路护送他们，一来是震慑，二来也是为了把这次的事情闹得足够大，动静搞得足够响亮。不仅仅把沿海地区百姓的心安稳下来，还要把整个大宁的百姓的心都给安稳下来。 “等你们进去之后，朕就会把附近有关的郡县都一一封锁，防止事情扩大。到时候不好收拾。你们带着朕给你们的方子，只管去就是了。” 江似雾开口问道，“不知道，陛下的药和方子，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 “这个不急。”唐冶说道，“估摸着，还得十天半个月的。等等，那边还会有动静传来的，朕到时候还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任务。” 两人闻言，齐齐点头。 总归是唐冶这边算计好了，他们照做就是了。 唐冶说完，便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了，众人随着吃了早饭，就听到岳龙和温可言来了。 几人想来这必然是唐冶召见来，商议重要的事情的，便齐齐出声告退，从后门下绕出去了。 唐冶擦擦手，命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之后，抬手说道，“叫他们进来吧。” 不消片刻，黄麟便亲自带着温可言和岳龙进了养心殿。 二人看到唐冶齐齐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坐。”唐冶指了指眼前的位置，两人倒是也没犹豫，谢恩之后就坐了下来。 “朕找你们来，为的就是商议今天早上在奉天殿上面说的事情。”唐冶说道，“奉天殿上，俺么多的朝臣，人多眼杂，朕有许多的话，不方便同你们二人说，便召见你们私下前来。” 岳龙和温可言闻言，齐声说道，“单凭陛下吩咐。” “不要这么拘谨，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听朕一个人说的，朕要的是你们一起和朕商议商议，这东边的事情。” 第520章 鱼腹丹书 第520章 鱼腹丹书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做声。 唐冶见半晌没有人说话，不由得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唐冶不禁轻笑出声，“难得，还有你们两个人没有话说的时候。” 这以往，遇到各种事情，即便是说不到一些点子上，可两人也都是有些想法的，这次倒是直接缄口不言了。 岳龙出声说道，“微臣无能，这次，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可言犹豫着说道，“这次关键在于，咱们远在京城，对于那边的许多情况都不是很了解，所以，眼下，臣等也不敢信口开河。不过，微臣想过了，若是陛下需要的话，臣愿意只身前往，带着太医院的人，想办法，稳定百姓的民心。” 唐冶指着他说道，“你这话，方才皇后等人也来说过。” 温可言闻言，低声说道，“后宫的各位主子，都是有本事的主子，非一般的深宫妇人，陛下有这样的人为妻妾，实乃是大宁之福。” “行了。”唐冶挥挥手说道，“这样的场面话，留着你们私下说。朕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说这个的。” 说完，唐冶伸手，将自己眼前的书页折起来，看向黄麟。 黄麟正专心的听着三人对话，见到唐冶看过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秒种这才上前。“把这本书，给朕的两位肱股之臣看看。” 眼下，不只是温可言和岳龙好奇，就连眼巴巴在跟前看着的黄麟也十分的好奇。 因为这桌子上放着的书，不是别的，乃是一本野记杂谈，讲的是历朝历代的一些传奇故事，多半都是在民间流传下来的奇幻故事，并不如何当真，一般不过是当个话本子瞧罢了。黄麟不知道，唐冶把这个东西交给两位大人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虽然困惑不解，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捧着这本杂记往温可言和岳龙那边去了。 后者齐齐起身，接了过来，凑在一起，翻开了书页。正是唐冶轻轻折起来的那页。 只见上面写着前朝农民起义的时候，丹书鱼腹的故事。 这个温可言倒是也都看过，上面说的，乃是前朝朝廷积弊十分严重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个小插曲，说是哪个农民起义军的头头，在起义之前，忽然遇到一条鱼自己蹦到了他的跟前，打开那鱼的肚子却发现，里面放着一个丹书，上面写了一些玄乎的东西，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人是天定的皇帝，朝代到了这里就该更迭了。 一个农民出身的草根，想要让四方的英雄豪杰都听命于他，在他的指挥之下开始做事，以后占领了王朝也是拥护他为皇帝，这是很难的。 尤其是在这个十分注意正统和出身的年代，要是没有一个纯正的血统，就很难服众，先别说人们不会跟随你，就算是你侥幸获得了皇位，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到时候自己的皇位还没有坐稳，江山还没有看够，就又被拉下来了，还有性命的危险。 不过，这个人也就是利用了百姓们相信天意和神佛的迷信的一点，所以才会借此自导自演出了这么一副天命所归的戏码，让所有人瞬间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你们觉得，这鱼腹丹书，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唐冶出声问道。 温可言率先说到，“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虽然敬畏神佛，相信天道，可我确实是不相信什么巧合。还有这什么鱼腹丹书。” 鱼儿的肚子里，要是真的有这么个东西在的话，这鱼只怕是早就死了。 唐冶看向一旁的岳龙，后者也是说着和温可言差不多的话。 “你看，你们都不相信，那就说明，这个人其实是自导自演的了。”唐冶说道，“古人云，以史为鉴，可是这历史上的东西，不光是不好的事情要引以为戒，更重要的，是从中汲取前人的智惠，为我所用。” 温可言想了想，脑子里也转过了弯子来。 唐冶这意思，就是要效仿之前的人，自导自演这么一出鱼腹丹书的故事，传一个无处考证的谣言出去。 “人说眼见为实，我猜，现在东边的谣言已经起来了，不过是消息满，还没有传回京城里来罢了。” 温可言和岳龙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这个事情完完全全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效仿之前的事情，按着之前的套路的话，基本就是这个节奏了。 “那边的谣言已经起来了，先入为主，我们要是再靠着一张嘴来说的话，未必会起作用，所以，我们也要让老百姓亲自看着，这鱼腹丹书是真的存在的，从这个鱼腹里面，是真的挖出了东西来，挖出了，能够治他们病的东西来。” 温可言闻言，立刻说道，“还是皇上思虑的周全，臣等望尘莫及。” “至于这鱼腹丹书里面的东西，朕已经派人去准备了，相信不出几日，就会有结果出来，你们回去，好好的帮朕草拟一个唬人的书信来，自拟天神，把这前后的事情，利害关系，都给交代清楚了才好。” 温可言和岳龙齐齐起身，转身就要告退。 唐冶却出声喊住了岳龙，后者立刻停下来回头。 “朕今天早上答应了后宫的人，到时候想要你活着派岳乾亲自去护送，一来是岳家的身份比较显眼，能够让老百姓看着，知道朝廷里的心意。二来，她们去，朕派遣别人护送，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心。” 岳龙闻言，即可说到，“皇上放心，回头老臣就安排自己的儿子前去，一定将主子们给护送到了，周全的送过去。” 唐冶伸手拍拍岳龙的肩膀，沉声说道，“这次的差事办好了，告诉岳乾，回来以后，就有他的爵位封赏，朕等着他凯旋。” 岳龙立刻躬身，再三行礼之后，这才离开。 唐冶看着他的背影，颇为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沿海的局势能不能尽快稳定解决掉。 第521章 祭祀 第521章 祭祀 外面的月色深沉，大内皇宫里四处闪烁着红火油纸的灯火，红墙红柱红烛，在这个冬日的夜里看起来格外的温暖明亮。 养心殿里面难得静谧，唐冶手里握着一支毛笔，不停的写写画画，已经是两个时辰了。 “师傅，这皇上已经到了就寝的时候了，我要不要进去提醒一声？”小内侍见黄麟终于是回来了，这才上前，十分为难的开口问道。 黄麟朝里面看了一眼，摆摆手，皱眉说道，“这皇上眼瞧着就是有正事在做，还在兴头上呢，你且不要去瞧，就把自己的差事办好了就是了。机灵着点儿， 这规矩是谁定的？那是皇上。别照这个死规矩去约束活人。知道吗？” 那小内侍的头上挨了一锤子，随机挠挠头，笑着说道，“多谢师傅指点。” 黄麟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说道，“行了，瞧你这个瞌睡的样子，早些回去睡觉吧，这里我盯着，想来皇上今晚且的折腾一会儿呢。” 那小内侍等的就是这句话，已经是一更天了，他早就是困了，见黄麟放自己走，油嘴滑舌的感恩了半晌之后，这就离开了。 黄麟看那小兔崽子走远了，这才回头，走进大殿之内。黄麟进来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穿堂风，将那殿内的红烛吹得来回摇晃。 唐冶的眉头微皱，不过没有说什么，只等那红烛重新恢复正常之后，继续开始在 上面作画。 黄麟不敢吱声，见自己进来之后，唐冶也什么都不说，便起身去把那窗户给关上了。 风力开合之间，又是一阵晃动。 唐冶抬头皱眉看着黄麟，将手里的笔丢在一边，“我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来来回回的忙活什么呢？” 黄麟站在原地，看唐冶的神情烦闷，便知道自己大概是惹了这位主子的清净了。 黄麟连忙解释道，自己只是为了唐冶的身子着想。 唐冶挥挥手说道，“行了，别忙活了，来瞧瞧朕刚刚画好的东西。” 黄麟闻言凑了上去，只是仔细的看着，却也没有看明白，这上面究竟话的是什么，“主子奴才见识短浅，实在是不知道这上面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觉得呢？”唐冶朗声一笑。 “奴才只觉得这像鼎不是鼎，似炉又不是炉，瞧着有些不伦不类的。”黄麟如是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什么路子方鼎之类的，这是朕的好东西，能拿来救人的。”唐冶指着上面的画随后拿给黄麟，“去把这个东西交给内务府的人，告诉他们，还是按着原来的规矩，给我把东西做出来，具体的方法和大概大流程都写上去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就来问朕，一定要这给朕做好，这个东西，可事关迁海的事情，做不好，朕可是真的会要他们的脑袋的。” 黄麟闻言，不禁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却也是没有瞧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见唐冶这么说，就知道不会有错了，于是赶忙走了出去，把东西亲手交给了内务府。 回来的时候，见到唐冶已经是睡下了，虽然还没有合眼，却也是脱了外衣的。 “主子。”黄麟上前躬身说道。 “嗯，回来了。”唐冶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上的书上。半晌见黄麟一直等在跟前似乎是有话要说，这才收起手里的书卷看了一眼，“怎么，有什么话要说？” 黄麟低头说道，“主子，倒是也没有什么，只是，奴才回来的时候在御花园后面的长街上，瞧见了一个人。” 唐冶想了想，抬头说道，“江如烟？” “是。奴才瞧着那个背影便是如烟姑娘的背影，只是瞧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篮子，里面露出来的一角色泽明黄，似乎有些像纸钱。”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宫里面是有规矩的，不让烧纸钱祭祀死去的亲人，说起来，这黑熊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 “是，奴才也是大概这么想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只是，如烟姑娘的身份到底有些不一样，奴才不敢上前直接拦下来，于是就回来和主子说了，问问主子是什么意思。” 唐冶叹了一口气，低头轻轻翻动手里的书卷，“如今他在哪里？” “奴才叫人悄悄跟着了，皇上可要去瞧瞧？” “活着的时候糊涂害死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即便是现在把整个京城的之前都给烧进去，又能如何呢？到底也是无用。”唐冶说完，起身站了起来，一旁的黄麟眼明心亮的上前把挂在一旁的外袍给唐冶披上，后者指着前面说道，“带路，朕去瞧瞧去。” 两人只带了几个小内侍，便往江如烟所在的地方去了。 此时，如烟正躲在一处假山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燃着的火堆，将自己手里的纸钱一张张的烧下去，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说起来，我要是你的话，大概是不会花我烧下去的纸钱呢。可是你是个性情憨傻的，要是现在只有你一个的话，多半是会和我闹闹脾气，随后也就拿了吧。”如烟一边烧着，脑子里一边像是放电影一样的回放着这些年一来，黑熊和自己说话的样子，神情，“你跟了我也十几年了，到最后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当初你和白狼找到我的时候，就该走的，不知道你最后被自己人杀了的时候痛苦不痛苦，后悔不后悔。” “也不知道白狼究竟和你在不在一处，要是他也在的话，大概这会儿是要拉着你走的吧，不会看我给你们烧的东西，也不会听我在这里和你们说话。我猜，可能是在的，不然的话，这些日子，我为什么老梦不到你们呢。一定是那个白狼，狠了心了，恨了我，才会让你们吝啬到连梦里都不愿意相见。” 唐冶轻轻撩开一旁的枯树枝，弯腰走了过来，“你说这话，可是要冤枉死白狼了，若是会恨，又怎么会帮你走那一趟。” 第522章 另一个视角 第522章 另一个视角 如烟闻声回头，见到是唐冶，眼底有瞬间的慌乱。 唐冶叹了一口气，上前蹲下来，眼里倒映着明亮的火光。他伸手拿了几片纸钱烧了进去，随后拍拍手上的灰说道，“那一趟凶险，你或许会相信江似雾，觉察不到，可他们两个虽然对江似雾也有一些往日的情谊，可是到底是隔了亲，看的未必不明白。不过是你吩咐的罢了，又是你的妹妹，这才会走那一趟。” 如烟闻言，愣怔了许久，缓缓回头拿起地上的纸钱，继续往里扔着。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唐冶却清楚的看到，如烟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我如果是你，不会让自己太早的沉浸在这么大的悲伤里。”唐冶转头，抬眼看向如烟，“你要知道，黑熊虽然没有了，但是白狼的尸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究竟是是死是活，还是在某个角落，正在忍受着他们的酷刑，你能知道吗？更不必说，朕听说当初跟着你的人，有不少都跟着白狼和黑熊跑了出来，要是你是江源二郎的话，这些人，你会不会找出来呢？不说赶尽杀绝，至少，也是如果能够找出来，也是一股助力。” 如烟手上的动作停滞，显然这些天她的脑子压根没有顾得上想到这些。 唐冶无奈的摇头，起身说道，“人总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犯的错，会成为自己心里的一个过不去的东西，之后每次再做事，总会前思后想，左右摇摆，犹豫不决。如烟，当年朕第一次在西北大漠了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的眼睛像是那大漠里的绿洲一样，透亮的叫人不想离开。可当年西北大漠的事情，以及后来对你的伤害，或许有些大了，你眼下虽然性情柔软了，可心软不代表做事就会前后犹豫。你自己心里原本也是想的明白的，不过是往日的错处让你不敢下决定，总觉得如果不是呢。” 唐冶看着地上燃烧着的火堆，上前轻轻将那火堆给踩灭了，“死人不作数，地下的人也未必稀罕地上的这些个人烧下来的东西，瞧瞧活人吧。” 说完，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如烟一个人看着熄灭的火堆，眸子都是直的，只是盯着看，却不知道看什么。知道那地上的火堆，连最后一点子的青烟都没有了，这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的站起来，追了上去。 唐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急匆匆的传来，下意识的回头，却见如烟一把扑了过来。唐冶伸手扶着，这才没有让人摔倒。 “帮我，帮我救人。”如烟说道。 唐冶看着她，眸子微微晃动，开口说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帮你救人呢？朕是皇帝，你是千音阁的阁主，白狼是千音阁的人，说起来，你们都是一些犯上作乱的人，朕怎么帮你？” 如烟的手微微一僵，想了想说道，“就像你说的，千音阁还有很多人，这些人遍布大宁，尤其是之境，后来白狼和黑熊逃出来之后，带着这些人前往了东南，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化整为零在东南以及沿海附近潜伏着，本来白狼这么做，一是为了避开王胜他们的势力，二来也是因为当时刚刚下了旨意，说是要迁海，所以就带着人过去了，想着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是方便的。” “那些人还留在那边，要是这些人交给了江源二郎的话，怕是不好。” 唐冶闻言，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迁海的那些个郡县近来发生了什么，整个宫里都在传，我觉得，你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如烟响起之前的事情来，缓缓低下了头。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够帮我？” 唐冶面色微冷，开口说道，“自己去想，难道还要朕告诉你？”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了。 如烟看着那个背影，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一旁的黄麟见状，看了看唐冶又看看如烟，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如烟姑娘，奴才斗胆，和如烟姑娘说句话。” 如烟知道这个黄麟是一直跟在唐冶的身边的，是唐冶的心腹，几乎和他形影不离，于是转而微微骇首。 黄麟笑着说道，“如烟姑娘，敢问姑娘现在还有什么？” 如烟闻言一顿，随后苦笑着说道，“什么也没有。” “姑娘，其实您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当初在西北大漠，您看着是帮了我们主子，实际上，皇上早就命人拿着令牌去北境借兵了。当初北境的女王正在和北边的邻国勾心算计，陛下是用权衡之策，才让步北境的大凉出兵。彼时西北大漠到处都是陛下的人，陛下当初不过是示弱。只是不想将那个我师叔给搭了进去。” “师叔？”如烟问道。 “便是老鬼头儿。”黄麟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奴婢也听说了。如烟姑娘，恕我直言，当初西北大漠一事，皇上一来是不愿意大动干戈，这西北大漠虽然说起来没有几个真的是我大宁的子民，可是到底也是人命。要是战乱一起，整个西北大漠，怕是也要血染一遍才行的。” “二来，主子当时大概是看到了姑娘你的不同之处，所以才会犹豫，等着姑娘你自己回头，自己做决定。姑娘为了我们主子回头了，甚至遣散了千音阁，主子才会为了姑娘在那边蛰伏着，不让外面的军队进来，给姑娘和姑娘手下的人，一条活路。” 如烟听着黄麟的话，只觉得往日种种，自己亲眼看到的种种，似乎又和自己看到的，记得的不一样了。 “正如眼下，姑娘，您进京城，对于我们主子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这就江源二郎就在京里，江似雾的身份在宫中也是明着的。主子之所以等待，一来是想要把这所谓的东瀛忍术，一次性的搞一个明白，二来也是因为许多地方，时机还不成熟。” 第523章 虎落平阳 第523章 虎落平阳 黄麟说的不是假话，江如烟的出现，最多最多也就是个锦上添花，很多时候，因为她的出现风，反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变故，最后让局面也出现了更多的不可控性。 “其实，如烟姑娘，主子生气的是，你总以为一切都是利益驱使，却忘记了，很多东西，其实原本是可以两全的，而你不知道是听多了旁人的话，还是习惯了以往日的思维来思考事情，总是想要把这两个事情看成不可两全的事情。” 黄麟缓了缓说道，“其实，奴才也可以理解姑娘的心思。伴君如伴虎，自来帝王都是无情的。可是，奴才这些年跟在皇上身边，看的清楚，皇上这个人，看似无情，实际上，又是最有情的。身处高位，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也不是，他心里信任谁就真的可以信任谁的。暗地里多的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别人可以出错，但是皇上不能，别人可以预想不到，但是皇上必须想到。事实上，皇上已经尽最大的可能让情义两全了。” 说完，黄麟看着江如烟有些愣怔的眸子，微微躬身，随机转头随着唐冶快步离去了。 如烟一个人站在原地，四周一片静谧。冬日里，甚至连一点点的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可是江如烟此时的脑子里却全是黄麟的声音，那么的大，那么的响，吵闹着她的整个神经。 所以，黄麟的意思是。 唐冶是讨厌自己，什么都拿来当做生意一样的交换么。 如烟轻笑一声，长舒一口气。 似乎还真的是这样。自己有什么呢？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看不清。 一直就没有看清楚过。 唐冶回到养心殿内，撩开衣袍坐了下来，想着方才如烟的话，心里觉得十分的不爽。 门口后者的宫女和小内侍也不敢上前，只在门口悄声的推搡着，想让别人先进去探探虚实。 黄麟走上前，皱着眉头，抬起手里的拂尘来在两人的头上一人敲了一记。 “你们两个小东西，敢在门口叽叽喳喳的，没有规矩，仔细你们的脑袋。” 那小内侍连忙推搡着黄麟，后者看着在大殿里坐着的唐冶，微微叹气，拿着手里的东西走了进去。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歇着了。”黄麟把手里的水盆放在一边，给唐冶用温水打湿了帕子，递了过去。 唐冶瞥了黄麟一眼，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留在那里好一会儿，和她说什么了？” 黄麟想了想，斟酌着自己的措辞，“皇上，比起皇上，可能奴才更能明白如烟姑娘的心情，这些年来，即便是如烟姑娘不说，想来她也是不好过的。当年的事情，若是站在如烟姑娘的立场上，其实也确实是不太能够消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来，如烟姑娘慢慢的会理解陛下的心的。” 唐冶哎了一声，用手里的帕子轻轻擦了脸，又擦干净了手，随机把帕子递了回去，“我倒是无所谓啊，只是我是可惜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白狼。眼下四处都找不到白狼的尸首，我估计，是活着的。” 白狼和黑熊是如烟的心腹，和如烟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不是主仆之间的情谊了。这一点唐冶都能感觉的到，江似雾和江源二郎不可能感觉不到。 白狼身上，除了可以得到当年从千音阁里逃出来的余部的下落之外，还可以用白狼的性命来威胁如烟，而如烟又牵制着唐冶。这样一个一举多得的人物，他们大概是不会情谊让他死的。 不死，但是想来也必然要遭受不少的折磨。 “自来倭寇的手段就极为残忍，朕是真的不忍心看到白狼和黑熊这样的人，受这么大的苦啊。” 黄麟看着如烟，心里也是颇为唏嘘。黑熊这个人之前在客栈里的时候，装着是闹事的路人，带走了江似雾。那个时候，黄麟在旁边看的仔细，白狼和黑熊这两个人，一个足智多谋，谨慎小心。另一个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实则粗中有细，更重要的忠义无二，这样的人或许不适合当元帅，但是却一定是一个好的手下。 “想来，过不了多久，他们也就该动了。” 唐冶上前，轻轻推开窗户，窗外的寒气吹进来，让人不禁瑟缩。 “到底不是能冬眠的东西，还能藏起来不成？天气越来越冷了，一窝子的老鼠，感受着外面的寒气，总不能没有一个心眼活泛的，都等着抱头等死吧。” …… 王胜警惕的看看四周，缓步带着身后的几人走了进去。 这里是这户农家的地窖，眼下就成了关押白狼的地方。 白狼的琵琶骨已经被尖锐的钩子给刺穿了，整个人像是一块腊肉一样被挂在架子和铁钩子上，浑身是血，头低低的垂着，血液在发丝只见凝固，看起来十分的凄惨，听到人来也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王胜犹豫着上前，扇了扇眼前的血腥味和腥臭的气味，伸手想要探探白狼的鼻息，却忽然停下，指着身后的人说道，“你，去看看，到底或者没有。” 那人也没有多想，脸庞稚嫩，直接身手探到了白狼的鼻子之下。 忽然一道危险的气息传来，王胜眼眸瞬间眯起，下一秒，刚才还死气沉沉，奄奄一息的白狼，此时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冰冷锐利的眸子真的像是一头野狼的狼眸一般，让人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那人还没有还得及收回手来，就感觉自己的手上一痛，白狼居然咬了上去！ 他死死的咬着那人的手，后者疼的直叫唤，疯狂的用力砸着白狼的头，可是后者却死活也不松口，男人疼的急眼了，伸手抓住了那个穿透了白狼琵琶骨的铁钩子。 巨大的痛意传来，白狼的牙齿疼的不受控制的打颤，最后猛的用力，居然生生的把男人的手指给咬断了！ 男人痛苦的倒在地上，一手的血。而白狼的脸色都是青白的，疼的浑身颤抖，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524章 受刑 第524章 受刑 王胜看着地上的人，细长的眉眼里没有丝毫的怜悯，满是不悦和鄙夷。 “抬走，抬走。” 这样的蠢货，活该去死。 身后的几个人把人给抬出去之后，牢里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王胜看着眼前的白狼，想起他方才的一幕，轻笑一声， 凑上前，前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遍，随后开口说道，“哎，说起来也是个人物，出生入死了大半辈子了，最后居然这么惨。真的是可惜了啊。” 白狼垂着头，已经是连看他一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王胜轻笑一声，捡起一旁的一把带着倒刺的铁钩子来，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着。 “啧啧啧，这样的东西，以前在千音阁最常见了。”王胜伸手轻轻抚摸，只觉得自己的手上都痛，抬起手来的时候，手指上面已经有细细密密的伤口了。 不过是轻轻拂过，就已经是这样了，这样是刺进人的身体里，可想而知有多么的要命。 王胜抬眼，起身说道，“往日里，在千音阁的时候，你们几个，就瞧不起我，觉得我虚与委蛇，没有少给我脸色看。那个时候我就说过，你们几个，自以为是，大家都是蛇鼠一窝的贼寇，说什么做人的底线和义气，你都已经做了贼寇了，还想做一个好人，白狼，你说，你是不是蠢？” 白狼缓缓开口，可是嗓子开启的时候，已然是发不出声音来了。 王胜伸手，捏着白狼的下巴，猛的抬了起来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大概又是要说什么，千音阁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为了恢复前朝旧制。可是，后来呢？” 王胜凑进了，细细的看着白狼的眼睛，双方的瞳孔里面倒映着彼此的眼睛，“后来，你也知道，我们都一样，都是给江源二郎那个想要灭我族类的人办事的，可是呢，你还不是在自欺欺人，跟着江如烟那个女人，白狼，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只不过那个女人后来遇到了唐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所以才没有干出来那些你们口中所谓的十恶不赦的事情，本质上，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狼缓缓抬头看着他，眼底有不小的动摇。 王胜松手，后撤一步，轻笑着说道，“说实在的，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呆过的人，我也不是那么黑心的人，非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江如烟那个女人要弄死我们，我不反击不行啊。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们剩下的人都在哪里，联系方式是什么。最好，你能够早点回头来帮我，这样的话，对你对我，其实都好。” “死了江如烟一个人，快乐我们这么多人，你说有什么不好呢。人这一辈子，自己的快活总是要比别人的快活重要的多的。” 说完，王胜看着一眼白狼，只见后者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是要说话的样子，最终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胜眼里忽然冒出冲天的火光来，上前一把抓着白狼的衣领，“我劝你，别逼我用狠招来对付你。” “你……”白狼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声音很低，大概也只有王胜一个人能够听到他说了什么，“你，这是走投无路了吧。” “你这么一个自负的人，要不是走投无路了，大概也不会来找到我的头上，这么多天了，抓着我不放，为了那些个，曾经你看不起，想要杀干净的人，看来，现在的情况是，每一个人对你来说，都好像是一个救命的稻草一样。” 王胜咬着牙，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白狼，你觉得你很聪明是么？” “不，我不聪明，相反的，我就觉得，你很聪明。”白狼说，“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世界上，太过于聪明的人，到最后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机关算尽，却忘了，有些事情需要算尽，有些事情却是一句难得糊涂。赶紧杀绝，杀的也是自己的路。” “我最后问你一遍。”王胜的耐心已经被他耗尽了，“我问你的，你究竟是说不说。” 白狼轻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他。 “你还真的是皮厚。” “千音阁里，所有的刑具都出自我手，所有的逼人张嘴的方法都是我弄出来的，我只当是我的报应，这天，我早在制作这些刑具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始终相信，王胜，你信吗？” 王胜脸色黑青，半晌起身，拿起自己手里的铁钩细细的看着，“是啊，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可是我看到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没有见到过几个好人，能有好下场的。我王胜这辈子活到现在，就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我现在在这里站着，而你要一点点的受着。” 说完，王胜眸色一狠，抬手刺进了他的肩膀上。剧烈的刺痛传来，铁钩上面的每一根倒刺都像是勾住了他的神经一样，一点点的折磨着他，白狼沙哑的声音里发出呼呼的哼声，听起来就像是一头狼王最后不甘的呜咽一样。 白狼终于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见到白狼没有反应，王胜赶紧抽出自己手里的铁钩来，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王胜赶忙说道，“去叫人来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是。” 身后的人连忙去喊了懂医术的人来。川木也一道跟着过来了。 看到在被捆着的已经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白狼，川木的眸子渐渐的暗了下去，他微微撇头，移开了视线。 王胜看着川木的神色，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上药的白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川木看到王胜看过来，脸色不是很好。 川木一直就看不起王胜。他知道，他也知道他知道。 “看来，川木将军似乎有点不满意啊。”王胜含笑说道。 “我对于他的死活并不感兴趣，但是，我劝你还是想明白，他现在，到底能不能死。”川木的神色冷淡，似乎不愿多话。 第525章 保命符 第525章 保命符 “怎么，川木将军是对自己的鸦羽没有信心啊。” “将军，伤的比较严重，眼下得需要离开这里，好好的调理才行，不然，怕是撑不过去了。” 检查的人回头犹豫的说道。 这个白狼是什么身份，他们自然也清楚。 川木低头微微沉吟，随后说道，“就按你们说的办，把人抬上去，放到左边的那个屋子里，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就算是给我吊着命，也要把人救回来。” “是，将军。”几人得令立刻伸手，想要把人从那架子上给放下，可是那架子却是连着铁钩的，铁钩又和白狼的琵琶骨连着，光是动一动，白狼即使在昏迷中都疼的直呲牙。 看这个样子，即使是把那个东西从他的身体里面取出来，下半辈子，也是个废人了。 王胜微微侧身，挡在了川木眼前，“川木将军，你可看仔细了，这个白狼可不是以前的白狼，你就这么把人带走，还用药，要是天皇陛下知道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挡在我跟前说话？”川木冷色说道，旁边这么多的人看着，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情面。 果然，王胜的脸色一黑，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川木将军您是贵人，看不起我是应该的，可是把人安置在这里，是天皇陛下的意思，你就算是要带人走，也要问过主人才行吧。” 主人，王胜这是在骂川木和自己一样是一条走狗而已。 川木懒得理会他话里面的小刺，伸手直接推开了王胜，对那边的人说道，“把那铁钩暂时先留着，这个东西，取出来，容易没命。带上去吧。” “川木！”王胜冷声说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川木闻声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王胜。那一眼所含着的冷色，让人不寒而栗，好似他的眼睛里是有锋刃的一般，只是看看你，就足以让你皮开肉绽，头破血流。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王胜，我知道你想要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在阿莲身边捣鼓了什么，又是怎么算计的如烟和她的旧部，但是我告诉你，你永远是一条狗，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不可能爬上来。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我或许留你一条狗命，要不是阿莲，和现在情况不乐观，你，早就给千音阁人陪葬了。” 川木说话时候，眼底血腥的杀意和身上忽然爆发出来的骇人的气魄让王胜知道，他说的绝对不是现在吓唬人的话，是他心里盘算了很久的真实的想法。 在很多个瞬间，川木是想要杀他的。 身后的人越过王胜，带着白狼出了地窖。川木最后才走，临走前，阴冷的朝王胜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后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咬着牙，看着川木离开。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王胜关紧了大门，抓起一旁的瓷碗想要砸在地上，可是在抬手的那一刻， 又想到了这里不是以前的石窟，前后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屋子里任何的风吹草动，在别的屋子都可以察觉的到。 他咬着牙，将手里的瓷碗缓慢的放在桌子上，眼睛青白分明，眉头上挑，一派阴邪之色。 “川木，你看不起我，是吧。” 王胜轻笑一声，拔出腰间的匕首，抬手轻轻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刀走血落，清凌凌的血珠子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涌，王胜看着血液点点的流淌，眼底却逐渐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川木，今天的仇，我记下了。你等着，我一定要你死在我的手里。” 窗棂之外，江似雾的身影缓缓离开。 江似雾看着川木所在的屋子，又看了看王胜所在的屋子，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暗笑。 狗咬狗，可真好看。 川木四下环顾了一圈，看到这屋子还算干净暖和，点头说道，“就这里吧。” 他看着里面几个在给白狼简单的处理伤口的人，顿了一下，转过了头。 身后跟着川木多年的手下见状，皱眉说道，“将军，白狼，现在到底不是我们的人了……我们还是……” 川木抬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实在的，白狼我还真的是有点下不去手。”这些年，白狼和川木虽然没有明面上打过交道，但是实际上，很多行动都是要千音阁来配合他们鸦羽完成的，而负责人，大多时候是白狼。 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默契，让川木对这个人也很是欣赏。 “将军，可是白狼现在是对面的人，白狼对江如烟的忠心，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掰过来的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白狼不死，很可能就是他们死了。 这是对立的，无法避免的。 “我心里清楚，我也拎得清楚。”川木说道，“我不让王胜杀了白狼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眼下，白狼不能死。” 其实川木心里也明白，王胜心里也清楚白狼不能死这一点，不然的话，凭借他那个赶尽杀绝的性格，白狼怕是早就死了，根本不会留下后患来，给任何让他报仇的机会。 “这，一个不肯配合我们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现在，我们所有的赌注，几乎都压在了东边，迁海的事情要是阻拦成功了，我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都不需要彻底的把这个事情给搞黄，只要是拖着，拖着个三五个月，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载的，就有希望了。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要迁海那边的事情弄不成，就算是在大宁朝的所有布局都崩盘了，也没有关系。有老巢在，就可以重新来过，大不了晚一点，费劲一点，总是可以东山再起的。 可是要是迁海完成，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宁想要拿下东瀛，简直就是伸个手就行的事情。不费吹灰之力。 东瀛没了， 就全完了。 “要是到时候东边的事情进展的不顺利，这个白狼，说不定就就是我们的保命符，他不能死，不是因为他不能死，是因为我们不能死。” 第526章 是我不对 第526章 是我不对 唐冶当年和如烟的事情，他全都知道，自然作为一个男人来看，他也可以敏锐的感觉出来，唐冶对如烟的感情是复杂的。 可是即便是再复杂，其中一定是夹杂着情的。 只要有情，就好办。 “那，我们要不要放着那个王胜来对白狼不利啊。”那人犹豫的说道。 “不必，王胜，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是为了在我面前斗口气罢了。”川木看着前方，眼底一派坚毅之色，“我怕的是，外面还没有怎么样，里面先乱了，对于我们来说，这个王胜，可比唐冶有杀伤力多了。” 身后的人歪着头想了一会，似是不解的样子。 …… 江源二郎刚刚起身，就听说了这件事情。 “陛下，虽然说这个事情，川木处理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可是到底，也该来问您一句才是。” 江源二郎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刻小心的低下了头。 “川木手里的鸦羽，半数的人都是武士忍者出身，这些人，可是是从谁的手里拿过来的，你不清楚？” “皇室，天命？呵，这些东西只能用来愚弄百姓，对这些人，是没有一点用的。否则，这江山也就永远不会改朝换代了。” 川木手里的鸦羽，一开始本来就不归他掌控，要不是当年他用了一点点手段的话，怕是现在掌握鸦羽的也不是他，而是如烟或者是目黑莲。 江源二郎上前，捡起自己的外套里啊，慢慢的换上。 现在他还有用，等到能够让东瀛和大宁分庭抗礼的时候，他第一个除掉的，就是这个鸦羽。 “现在东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江源二郎回头问道。 “哦，方才咱们的人才回信，说是一切大好，瘟疫蔓延，民间的哀怨之声，已经很大了。” 江源二郎嘴角勾起，满意的点头。 说白了，这个才是关键，眼下的这些小打小闹，他只当是看不到，随他们去吧。 养心殿内，炉火在地上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音。 来往伺候的人都轻手轻脚的，几乎不发出任何一点响动，生怕惊动了在案前看着折子的唐冶。 啪。 有个小内侍不小心提了到一旁的香炉，寂静的大殿之内，忽然发出刺耳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啧！”唐冶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折子猛的丢在桌子上，眉头紧皱。 那小内侍见状，吓得立刻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唐冶狐疑的抬头，看着地上不要命磕头的人，皱眉看着他。 一旁的黄麟看的仔细，这唐冶早就入了神了，旁边的声音压根就听不到，方才不过也是因为这折子上的内容看的烦心，所以才丢开了，不是因为这个小内侍不小心撞到香炉声音刺耳的缘故。 眼下，这内侍已经是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儿了。黄麟上前，皱眉骂道，“你个不长眼睛的，这个脑子还在御前伺候呢，赶紧出去，别惊扰主子清净。” 那人抬头壮着胆子，瞧瞧的看了一眼唐冶所在的方向，只见他又重新低下了头，重新拿起折子来看，压根也不看他一眼。这才知道，大概是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黄麟朝门口抬抬头，那人连忙起身，朝着门口奔去。 黄麟回头，看那墨汁干了，便是立刻抬手研磨。 “行了行了，别磨了，朕懒得瞧这些。” 唐冶把折子丢在一旁，只见上面倒是也没有什么，都是一些沿海郡县的死亡人数。还有疫情的情况。 “主子，不必忧心，眼下后宫的两位主子和温大人一起一起前往那边了，想来有了陛下的法子，那边的情况也就迎刃而解了。” “哎。”唐冶长叹一口气说道，“朕心烦的，不是那边的局势，朕是看着这每天死了的人闹心。” 瘟疫蔓延，在这个医疗和科技都很落后的年代，实在是很严重的事情，每天死了的人堆山码海的，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因此支离破碎。 这帮倭寇，真的是不得好死。 早晚，他要把他们除的干干净净。 唐冶擦擦手，将案面清楚，随后便看到刚才出去的小内侍又回来了，只低头跪在地上躬身说道，“皇上，如烟主子在外面求见，说是想要见皇上一面。” 江如烟？ 唐冶眉头微皱，犹豫了一刻，挥手说道，“让她进来吧。” 话音落下，只见江如烟身穿一阵水蓝色的宫装走了进来，发髻梳起。虽然眉眼之间不似当初时候灵动，可到底也清亮了几分，想来是之前黄麟的话起作用了。 黄麟见江如烟进来，便躬身退后几步，候在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怎么来了？”唐冶不冷不淡的问道。 江如烟的手里端着一个红色的木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琉璃的碗盏，上用盖子盖子，似乎是什么吃食。 “今早起来天凉，起得早，就去收集了一些霜水，又见御膳房里面，还有许多存着的秋梨，就用这些做了些喝的来，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全当喝个新鲜。” 说着，如烟上前，将手里的碗盏放在了桌子上，开口说道，“皇……你尝尝。” 唐冶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略了她的称呼，伸手打开了看去。 其实就是一般的甜水，用秋梨和银耳炖了，不过，难得就难得在，这浓稠之间把握的正好，汤水看起来不黏不淡，又有淡淡的清甜味道飘散出来，确实是用了心得。 唐冶抬头看着如烟问道，“你这是又要交换什么？” 如烟闻言，轻笑一声，“何必取笑我，我能交换什么呢，一碗甜水，难不成能从你这里换到东西？” “别人或许不行，但是你大概是可以的。”唐冶漫不经心的说完，便拿起一旁的勺子挖了一勺，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是好。 一旁的如烟还因为唐冶刚才的话而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她看着唐冶说道，“以往，是我不对。” 如烟说完，唐冶的手微微一僵。 第527章 无声胜有声 第527章 无声胜有声 “不对？哪里不对？”唐冶头也不抬的问道，手上的动作也不停，继续低头喝着这碗里的甜水。 “总之就是不对，往日事情杂乱不堪，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麻线，只说是不对就罢了，还追着人问？” 唐冶闻言，擦了擦嘴，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后者轻轻笑开，说道，“其实，彼时在大漠里初初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唐冶，长得眉清目秀，似乎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后来，一路上悄悄跟着你们，渐渐的发现，你好像对身边的人，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的凶神恶煞，我问过自己，或许是我错了？” …… 如烟平淡的开口，一直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也不看唐冶，不也期待带着唐冶的回答，好似只是要她说，他听着，就可以了，只是要一个倾听者。 唐冶索性杵着下巴，默默的听她说着。 外面有几个大臣觐见，都被黄麟做主给挡了回去。 黄麟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在说话的两人，转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嘿嘿，师傅，你叹什么气啊。瞧着陛下这是又要添一位主子进来了。”那小内侍一边伸着头往里看着，一边说道。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挨揍了，头上带着帽子挨了一拂尘，力道虽然不大，可却嗡嗡作响，像是坐在钟里被人从外面给撞了似的。 “你知道什么啊，我可告诉你，别瞎说，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差事得了。” “师傅，我有说错了吗？”那小内侍不满的嘟嘴，十分的幼态。 “你就没有对过。”黄麟骂道。 这唐冶要是想要把如烟留下来的话，就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不给如烟名分了。而如烟要是想要留下来的话，也就不会用什么女花魁的身份来见他了。 两个人都是理智的人，心里大抵也是舍不得的，可是却都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 或者说，是如烟迈不过去，牵绊她的，其实不是当年西北的一些事情，也不是这五年来的经历。 其实真正牵绊她的，是在遇到唐冶之前的那些事情。 那二十多年的东西和经历，不是她嘴上说放下就可以真的放下的。 而唐冶不过是尊重她的选择罢了。 如烟静静的说了许久，直到嗓子哑了，直到已经没有话说，不断的重复着几乎一样的话题，也没有停下。 好似只要她停下来了，就会怎么样一样。 而一旁的唐冶，就那么耐心的听着，也不催促她结束，也不嫌弃她说的话都是重复的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终于，窗外的太阳已经刺目到江如烟不得不伸手去挡的程度了。整整一上午，江如烟说了起码有一两个时辰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随后转头说道。 “我回去了，你忙吧。” 说着，江如烟伸手去收那桌子上的碗盏。 里面的汤水都已经被唐冶给喝完了。 唐冶伸手，按住了江如烟的手，后者缓缓回头看着他。 “你这个东西做得好，以后常做了拿来吧。”唐冶说。 如烟微微一顿，想了想开口说道，“无根之水不易多得，且喝多了上火。皇上若是喜欢，回头我把法子告诉御膳房的人，让他们斟酌着调配着，最给皇上喝。” 唐冶闻言，低头沉吟，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也好。” 如烟将那盘子收起，转头施施然走出了宫殿。 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与此同时，李冰清缓缓掀开了帘子看着外面和京城里截然不同的景色，心里想着这大宁的江山还真的是神奇秀美，若不是这次赶上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一辈子也会来到这样的地界吧。 “马上就要到最严重的地区了，还是把面巾带上吧。”身后，柳如是将一块早早的就准备好的白色面巾抽出来交给她。 李冰清低头浅笑，“这样的东西，拿来也没有用的。” 她们这次去，必然是要在人堆里面泡着，不感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给的几十车的东西，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江似雾低头，想起一路上经过几个郡县的时候看到的情况，不由得的心底一寒。 尸横遍野，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就这样，这还是没有到了那最严重的地界呢。若是到了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 马车在路上尽快的走着，却因为带着几十车的东西，到底是走的慢了一些，温可言在队伍的最前面走着，看着手里的地图，皱眉说道。 “马上就要进最后一段的官道了，大家都把东西准备好。” 话音落下，伸手的人纷纷拿出了面巾来带上，严阵以待。 一转弯，周围的山林瞬间消失了大半，只见一座巍峨的城池缓缓出现，只是伴随着这城门出现的，还有沿着官道上一路躺着的半死不活的百姓。 有老人有小孩，还有那身怀六甲的妇人。时不时的能听到人们的呼唤和低声抽噎的声音。 温可言微微皱眉。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在古书上面，看到了不少关于瘟疫的记载，可是真的看到的时候，那种视觉冲击力是书上面不可能带来的。 见到有人过来，又穿着军装，周围的老百姓先是一顿，随后疯狂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山呼海啸的，像是僵尸一样，冲着身后的箱子就去了。 周围的士兵也乱了，纷纷拔出了刀子来。要是一般的老百姓，光是看到这刀子就慌了，可是这里的百姓却已经是红了眼睛，根本不顾什么官兵和刀剑，只往那箱子上面扑，疯狂的凿着，似乎想要把里面的掏出来。 “不能动刀！不能乱杀无辜！”温可言大声喊道。 可是这些百姓一来身上感染了瘟疫，二来又不要命的抢东西，士兵们眼看着就守不住了。 温可言刚想开口，却见李冰清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朗声说道，“百姓们！听我一言！我是宫中的皇妃！李家的后人！” 第528章 城中瘟疫 第528章 城中瘟疫 李冰清大喊道，“这车中的所有东西，都是给你们带来的药，要是各位现在把这里面的药都给掀翻了，接下来，是没有办法帮助大家的。” 周围乱哄哄的，几乎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听李冰清的话。 “百姓们！”李冰清拼尽全力的喊着，可是声音不管出口多大，最终都会很快的隐匿在了喧闹的人群之中。 “百姓……”李冰清被身后的人轻轻一拉，柳如是站在车上，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解下来腰间的钱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铜币，抬手，直接尽数都洒了出去。 “钱！快看！铜板！”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立刻停了下来，喧闹的人群出现了瞬间的寂静。 温可言见状，连忙喊道，“所有人，把自己钱币拿出来，撒到天上！” 众人闻言，立刻照做。 眼下比起钱财来说，还是保命更重要。 满天的铜币像是不要钱的雪一样，洋洋洒洒的从天空之中落下。 原本还在哄抢东西的难民此刻就像是被更大的羊群吸引了的饿狼一样，朝那地上的钱币扑了过去。 “温大人！”柳如是说道，“赶紧让城里的官兵出来，开城门！接应我们！” 温可言点头，亲自上前去敲开了城门。 耿喜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跪在地上躬身相迎，“微臣耿喜，参见温大人。” 温可言伸手将耿喜给扶了起来，回头看着伸手已经重新蒙上面巾的李冰清和柳如是说道，“这二位，是宫里的主子。” 耿喜瞧着两人即便是穿着过脚的长衫，又带着面巾，可是依旧还是可以看到一身的气度风华。 全身上下只露出了手背一点点的肌肤，可是依旧能够看出保养的十分得宜。 耿喜约算是有些经验了，立刻便知道，这样的身段，又说是宫里的主子，大抵就是皇妃一类的了，立刻行礼问安。 李冰清开口说道，“不必多里，耿喜将军在边陲日夜操劳，很是辛苦，出门前，皇上特意嘱咐我，在耿喜将军跟前，即便是皇上亲自来了，也不可受礼。” 耿喜闻声连忙说道，“娘娘严重了。” 温可言沉声说道，“先进去再说吧。” “是。”耿喜连忙开口，随即想到了什么，便开口说道，“二位主子，后院已经命人给收拾出来了，主子们是现在过去瞧瞧，还是过些时候，再去看？” 耿喜一直知道，这后宫有不能干政的传统，只是二人此次前来，多少又有一些特殊，所以不免多问了一嘴。 李冰清和柳如是对视一眼，随即说道，“我们前去后面瞧瞧吧。” 二人说完，耿喜便立刻安排人前去带着他们二人往后院里去了，自己则和温可言往前面的正厅去了。 李冰清看着这桩院子，像是新买的一样，没有什么人住过的痕迹，看着前面的引路的人，不禁多问了一嘴。 “是，此处乃是将军接到了宫里的密函之后，匆匆收拾出来的。” “那，你们将军原本的院子在哪里呢？” “将军从来没有自己的院子。”那人说道，“往日里，不是往以前的家里去，就是在府衙上谁了，最近这些地方不天平，将军就索性同将士们一道睡在了路上，南边天气热，倒也不觉得冷。” 李冰清闻言，心里也暗暗惊叹。 怪不得，这段日子以来，唐冶对这个耿喜是越来越喜欢了，这样的人，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和错处来。 “就是这里了，两位主子就暂时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们将军说，眼下城里不太平，仅有的人手都被派出去照顾城里的百姓了，所以只抽调了奴婢云翔和另一个鹰击来照顾两位主子，主子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喊奴婢就是了。” 李冰清闻言，立刻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躬身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李冰琴和柳如是环顾了一周，只见这屋子虽然是不大，但是设计的却十分的精巧，从中间用一道屏风隔开，刚好是两个互不相通的房间，倒是也十分的舒适简洁。 李冰清开口说道，“这个耿喜确实是不一样，要是一般的官员，只怕是早早的就把门口的难民都给撵走了，或者是圈禁起来不叫我们看到，房舍估计也不会拿这样的房子来糊弄我们。” 柳如是把自己手里的包裹拿来放在一旁边，随后说道，“这里耿喜确实是有两下子，不过，这里的情况比我们要想的还要严重。” 李冰清闻言也是点头。 放在在城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一幕，确实是震惊了，想起刚才要不是柳如是的话，他们大概就不会进来了，开口问道，“你刚才是怎么想到用钱币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啊。” 柳如是沉声说道，“很简单，我自己也是百姓。” 现在这些个难民，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未必就是过得艰难的人，不过是因为这里瘟疫蔓延，很多商户倒闭，再加上管道闭塞，这沿海的地方又缺少耕地，没有药没有粮食，物价飞涨，百姓手里的钱自然就是连基本的生活也保持不了了。 “耿喜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在我们这次来，总算是拿了东西和主意来的。” 柳如是点点头。 此时正堂之中，耿喜也是一脸的愁容。 “末将说起来也是惭愧，城中无粮，瘟疫又蔓延不止，末将只能初次下策，让人紧闭城门，好叫这城里的人暂时先安全一些，不然全部被感染了，只能是越来越麻烦。” 温可言闻言，将手里的茶盅放下，“哦，这个我知道，你也不必自责，我一路过来，这这边的情况也有有所了解，包括皇上也深知你的难处，并不会因此对你加以苛责。壮士断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多谢温大人和陛下体恤。”耿喜说着，也是连连叹气，想起如今城里面的局势也来是愁的一筹莫展，明明还不到年纪，却也是萧萧两鬓生华了。 第529章 京中良策 第529章 京中良策 温可言叹气说道，“皇上也体恤你的不易，所以这次才会派来我们一行人秘密抵达这里，给你指一些明路来，你且说说，眼下这城中的局势如何。” 耿喜低声说道，“温大人，奴才日日报信往宫中去回禀陛下，后来深知自己没有什么文采，便命帐中的师爷代为执笔，落笔之际，师爷也时常涕泪连连可末将却觉得，比起眼下真正看到的，文字再如何表达的真切，也不及这看到这堆山码海的尸体来的有冲击力一些。” 温可言想到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是叹了一口气。 “治病要寻根，治疗这瘟疫也是一样的，说到底，这瘟疫之下传播的流言究竟如何了？” 耿喜提起这个事情来就有些烦闷，“大人，最近城中的百姓还有城外十几个郡县都说，经常会看到诡异的事情发生，或是白日鬼火，或是神人暴毙，又或者是什么佛像滴血，总之，都是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末将是个粗人，这辈子就是在这乡野的地方长大的，说句不吉利的话，墓地里那也是睡过的，死人堆里，也是滚过的，从未听说有什么鬼神之说，明眼人都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百姓们却是被吓坏了的。” 耿喜倒是想要把这些传流言的都抓起来，可是这人实在是太多了，且这中间，究竟谁是在浑水摸鱼，谁是真的城中百姓，耿喜自己也说不清，人数这么多，加上瘟疫的蔓延，要是真的抓的话，说不定会激起民愤来，最后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不好了。 温可言看着耿喜头发中间的银丝，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是难为你了。” 扪心自问，这样的情况，即使是他来了，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 “眼下将的了瘟疫的百姓强行关了出去，也是下下之策，末将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每次写信回去，唐冶只是叫他在等等，可是眼看就要拖不住了。 好在这人是来了。 温可言凑上前，对耿喜说道，“我跟你说，皇上对这边的情况都清楚，给你带来了两个好东西。一个是青霉素，一个，陛下说，叫人心。” “人心？”耿喜闻言抬头，不解的看着温可言。 后者沉声说道，“哎，学着吧，皇上这肚子里装着的东西，比我们加起来都要多。” …… 城内虽然没有什么瘟疫了，因为都给人给隔离了出去，可是街道上依旧是没有几间铺子开着， 除了几家为了生计不得不开张做买卖的，余下的百姓，或是窝在家里并不出去，或是在街上哭诉，想要自己被关在外面的亲人听到。 面馆里，三五个男人围坐在一起，也是一脸的愁容。 “儿啊！儿啊！” 街上又是一个妇人哭的撕心裂肺的，一旁还有一个老妪扶着。 “那不是东街宋家的媳妇儿么，怎么了这是。” “哎，可别说了，这不是宋家的儿媳妇儿，之前生了个孩子吗，今年也七八岁了，也是不好了。宋家的这个媳妇，本来想着是回娘家去，她娘家的兄嫂家里，是开医馆的，想要瞒着上头悄悄的给这个孩子看病，留下了这个孩子，结果这刚出门的功夫，上面就不知道得了谁的举报给搜过去了，把那个孩子给生生抱着出了城去了。” 一旁的一个精瘦一些的男人，皱眉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说胡二，你不是浑说的吧？” 胡二啧了一声，将举在半空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我和你浑说这个干什么啊，难道还能给我银子啊？！我这可是真事儿啊！” “那我们怎么没有听说啊。”周围的人不解的看向胡二。 胡二白了那人一眼，嘭的一声将酒杯砸在桌子上，“我说，你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光景。那是触怒了天神的。这个宋家的小媳妇儿，本来是摸着夜色出门子的，本来就知道的人不多，那个娃娃年纪又小，多造孽啊，就算是官府特别批准，让人给专门的伺候着，可离了娘的娃娃，又得了那样的病，还怎么能活得下来啊。”胡二说着，将手里的酒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最近，本来大家就对官府有所不满，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叫大家伙知道啊，那是能瞒着就瞒着的。” 众人听后，看着在街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媳妇也是叹气惋惜。 “您几位的菜来了，轻慢用。”小二的面上都罩着面巾，这酒楼原本也是十分的热闹的，如今却只有他们和角落里的一桌，格外的萧条。 胡二接着盘子放在众人面前，继续说道，“这年头儿啊，我看是要变天了，这当今的皇帝才登基几年啊，出了多少的事情，还有从京城里流传出来的一些个事情，不对劲。” “可别胡说了，我看着皇帝做的挺好的，咱们这些年各种赋税减轻了多少，这天灾人祸的事儿，谁也没辙啊。” 忽尔皱眉骂道，“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是天灾人祸，这才能知道，这老天爷的心思是什么啊。这天道要亡你，还怎么办，你就是人再好也不行啊，不顺应天道。” “我说胡二，你这提溜着一个本脑瓜子，还知道什么天道了，好好的吃你的菜就算了。” 几人闻言，皆是一阵哄笑。 胡二讪笑道，“得得得，你们几个也不相信我，回头且就瞧好吧，必然是叫你们知道老天爷的意思。” “吃你的菜吧，小心上面的听到了， 怨你乱传他们的意思，真的找你去，吓死你个龟儿子。” 众人闻言，又是大笑。 胡二也懒得和他们多说，众人也难得出来一趟，不愿意再提这样的糟心事，也就举起酒杯来，换了话题，不再说这瘟疫的事儿了。 一桌酒吃了许久，本就是不要命的酒菜，眼下喝起酒来，也是有些不要命的意思了。酒过三巡菜五味，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第530章 真假仙人 第530章 真假仙人 再看那桌子上，一桌子的酒菜都尽数下了肚，酒杯也东倒西歪的，男人们各个都红着脸，满脸的醉态。 小二过来收了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众人互相交叠着扶起来，让他们各自搀扶着自己，除了门子。 胡二笑着指着几人说道，“瞧瞧你们这些个酒量，要不是你们不行了，老子还能喝。” “得了吧胡二，我还得回家搂着媳妇儿睡觉呢，你一个人喝去吧。” “是啊，是啊。” 说罢，众人三两个搀扶着便往远处去了。 “那是老爷不稀罕找媳妇儿。”胡二骂骂咧咧的回头，走路的步子也摇摇晃晃的，“不就是个媳妇儿么，要是找，还能找不到？” 胡二摇晃着，一路往自己家里去。 大门紧闭着，胡二敲了好一会儿的门也不见人来开门，便索性坐在门口的井边，大喊一声，“爹娘！人呢！开门啊！” 只是里面却没有人应和。 胡二舔舔嘴，只觉得头脑发昏，就迷迷糊糊的趴在井口边，给睡过去了。 虽然是南边，但是夜里也难免寒凉。 胡二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的冒冷气，伸手摸了摸，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胡二这才迷迷糊糊的睁眼，发觉天色居然已经全黑了，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丝丝的动静，还有些渗人。 胡二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走到门口，伸手敲开了房门。 “爹啊！娘！开门啊！” 两个老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到自家的胡二站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自己的脸，“你这是去了哪里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胡二抹着自己的头，皱眉说道，“爹娘，你们哭什么，我这不是说了么，出去吃酒了，放在在外面睡着了，这才回来晚了的。” 两个老人互相看了一眼，那老妇人伸手关上了房门，拉着胡二进了屋子。 “你说的什么胡话，你什么吃酒去了？”老人皱眉问道，还伸手摸上了胡二的头。 胡二撇开了老人的手，“娘，你怎么了，我不是走之前和你说了吗，你现在又说什么不知道，我看您就是糊涂了，赶紧睡吧和我爹。” “你，你和我说吃酒，不是七天前的事情了，你这七天里，去哪里了？” 胡二猛的一愣，回头看着老人说道，“七天？什么七天？娘你说什么呢。” 就算是自己醉酒，吃就吃糊涂了，最多也是在外面睡一夜啊。怎么能七天呢。 这是什么意思？ 忽尔自己老父亲说道，“你这怀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胡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怀里居然放着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打开来看。 胡二微微一愣，立刻伸手将这东西给拿了出来，只见里面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图腾，像是符篆，又不太像是，只是觉得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一旁的老妇人连忙说道，“不对劲，你赶紧去床上趴着，把上衣给脱了。” 胡二听命，赶忙过去，按着自己亲娘的意思就照做了。 只见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上面还写着一行字。 两个老人细细的读了，忽的抬手直接打在了胡二的后背上，白皙的后背立刻出现为了一道红色的手掌印。 “你个混账东西，你出去吃了酒，瞎说了什么？” 胡二闻言，开口说道，“我，我什么也没有说啊。” “没有说的话，怎么会有神仙真人留下来话来，说你胡言乱语，乱传上面仙人的意思。” 胡二听得自己老母亲的话，忽然想起之前在酒楼里自己只多了酒，讨论起这大宁皇室命脉的事情。 胡二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一圈的冷汗。 他猛的调转过头来，开口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阿娘，我难不成是被真人盯上了？” 两个老人也是一脸的凝重。 “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兔崽子，这些话也是你能浑说的么？”老人说完，叹了一口气。 “哎呀，爹，你就别说我了，你赶紧帮帮我，救救我啊。” 胡二一想到自己七天都没有意识，就觉得一头的冷汗。 “你这些天没有回来，就是被这神仙真人给借命了，人家上面也说了，念在你年幼无知，又吃了酒，所以就饶你一命，小惩大诫，只是要你做一件事情，将功赎罪，也就算是了。” 胡二一听，立刻开口问道，“将功赎罪，怎么个恕罪的方法？” “只要你去江边，将那一头七彩神鱼给钓上来，然后破开肚子，里面会有神仙的旨意，将这个旨意昭告天下，贴在城门口的案子上，就是了。” 胡二知道，自己的亲爹早年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在身上的，还专门有人入葬的时候找自己的亲爹看五行八卦的风水，便知道，听了他的话，八成是错不了的，于是就赶紧跟去了。 胡二开口说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回来！” 老人皱眉骂道，“你现在去做什么，人家上面说了，要你明日正午三刻，去那江边的一块石头处，都给你写好画好了。” 胡二一听只觉得奇怪，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也不敢多问。 次日，江面上升起大雾来，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水里出来一样，直到中午了也没有消散。 江边捕捞搬东西的人，都是一些苦命的人，平日里就靠着这个挣钱，虽然眼下瘟疫横行，但是也不敢停下来不做，依旧是干着这要命的活计。 胡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见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昨日的话好似越发的真了。 他犹豫着上前，一个个的去寻找那个花了同色符篆的石头。 找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是找到了，只见一块石头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笔画着，面前就是江面，胡二犹豫着，将自己亲爹给连夜做的捕网丢了下去，又按着自己亲爹教的那样，在上面投下了鱼食。 七彩神鱼？这难道身上是七彩的？ 忽尔忧心着自己究竟能不能把这个神鱼给抓上来。 第531章 事在人为 第531章 事在人为 江上寒风，是比北国雪地上的风还要厉害几分的存在，不仅仅是冷，还带着一种刺骨的湿气，胡二站在江边，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没有来得及吃饭，只觉得又冷又饿，冻得瑟瑟发抖。 江边码头上，搬搬扛扛的，基本都是那些个人，再加上近来因为瘟疫，倒下了不少人，所以，大家伙其实互相都是眼熟的。 不说知根知底，但是最起码见到了能知道这个人是和自己一起的。 胡二的出现，本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再加上他行为诡异，一上午了，就站在江边跺脚，也不离开，看样子，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打鱼人，是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人们都凑过去隔得挺远看着胡二，有那胆子大的汉子，手里拿着窝窝头上前，好奇的张望着。 胡二此时已经是饿的眼冒金星了，见到男人手里的窝头，便哆嗦着嘴唇问道，“兄弟，你这吃食能给我分点儿么。” 男人面色黝黑，一副憨厚的模样，见胡二都开始抖了，就把自己手里的吃食掰了一半儿下来递给了胡二。 “我说，大兄弟，你这一上午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打鱼呗。”胡二说道。 男人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说，“这打鱼可不是你这个么打法，你这么打，也上不来鱼啊。” 胡二一边咬着窝头，一边说道，“害，咱们这是愿者上钩。” 窝头下肚，感觉自己的感知又回来了一点。听男人这么说，胡二也开始心里犯嘀咕。 这确实是按着神仙的指示来的，不过，这到底能不能捕捉到神鱼啊。 啪啪。 胡二正疑惑之际，忽然听得这渔网之中忽然传来鱼儿摆尾的的动静。 胡二赶忙上前，动手抓着渔网，打捞了上来。 只见那鱼儿与往常的鱼儿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体型肥硕了一些，并没有传说中的七彩。 一旁的男人见了，皱眉说道，“你这一上午了，就网起来这么一尾鱼。” 胡二想了想，说道，“瞧着吧，这可是神鱼。” 说完，他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早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来，一刀下去，插在了鱼儿的肚腹上。 一旁的男人只觉得好奇，倒是也不走，凑得越发近了，想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要干什么的。 只见胡二伸手探进鱼肚子里，来回摸了摸，忽尔拽出来一张白色的绢子。 男人直接看傻了，说道，“这是什么。” 难不成是鱼儿吃下了什么东西？ 那胡二一开始只觉得不一定有所谓的什么神鱼，眼下摸到了那块白色的绸绢的时候，也是一愣，赶忙铺在地上，打开。 白色的绢子被鱼儿腹中的血水浸染成了淡淡的红色，上面用金色的字迹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快来看啊！神鱼！这是神鱼！” 男人瞧了一眼，就立刻大喊了起来。 周围的人本就注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听到男人这么呼喊，便纷纷上前一拥而上。 …… 温可言坐在院子里，刚刚捧起手边的清茶，就听到从外面匆忙跑来人禀报。 “大人，事儿成了。” 温可言闻言点头，回头对耿喜说道，“这下拿着神鱼的幌子，咱们就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一旁的耿喜不是很明白，好奇的看着温可言，后者将唐冶指明的鱼腹丹书一事，重复了一遍给耿喜。 后者微微一顿，“这样的事情，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温可言笑着说道，“自然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事实上，那个胡二只是喝醉了在家外面睡着了而已，也没有什么七天七夜，不过是醉酒醉糊涂了，他们事先把他的一双父母给买通了，让他们骗胡二，让胡二相信自己真的是被神仙偷走了七天的寿命，先是心里恶寒。 随后又让二老指出那后背上他们趁着胡二画好的东西，是神仙真人所有，这么一来一去的，这氛围感就拉起来了。 故意交给胡二不可能捕捞到鱼的法子去捕鱼，那鱼也不过是让人潜伏在水下，给放进去的。 “至于那鱼腹里面的书么，就是二位主子娘娘亲手绣进去的，也不算是辱没了这条鱼了。” 耿喜闻言这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不然能，耿将军以为是什么？”温可言笑笑说道，“这世界上的鬼，大多都是人从心里生出来，然后从嘴里说出来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鬼神呢？可怕的是人罢了。” “怪不得，我这几日一直问大人要如果做，大人衣服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温可言笑着说道，“不是我准备好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皇上，早就把这里的一切都算定了。” 耿喜沉吟一声。 唐冶确实是个奇人也。 一月之后，京城里收到了一封密信。 唐冶拿着手里的信件，一旁的香炉里燃烧着袅袅的香烟。 “温可言和耿喜，一文一武，搭配起来，还真的是用着顺手。” 说完，唐冶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对面坐着的岳乾。 岳乾躬身接了过来，扫了一眼，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喜色，“看样子，那边的情况要定了。” 唐冶嗯了一声 说道，“这场瘟疫，本来难就难在人心，只要把人心收回来，这病，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岳乾将信折好重新搁在一旁，开口说道，“皇上，眼瞧着就是年关了，今年不知道京城里还要不要按着往年的规制来办？” 往年里，从年关开始一直到元宵灯会，京城长街之上，那是正经的香车宝马，富贵无极。十分的热闹。 只是今年有些不同，一来是南边迁海还有瘟疫的事情，二来则是京城里还潜藏着贼人，怕是趁乱，容易让人浑水摸鱼。 唐冶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分明的棋子，抬手轻轻在一处落下。 岳乾前一秒还在走神，下一秒看到唐冶落子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歇了一口气，“微臣这下三局，输了三局，实在是丢人了。” 第532章 先发制人 第532章 先发制人 唐冶笑笑，将手里的棋子丢在棋盒里面，拿起一旁的茶盏说道，“与你下棋痛快些，若是你那个姐姐，怕是又要赖皮了。” 唐冶说话的时候眉眼含笑，并未有什么责怪的神色。 岳乾闻言说道，“方才微臣说的事情……” 唐冶沉吟一声，“照办就是了。若是为了远处死了的百姓，其实大可不必，任由旦夕祸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做下的，人都已经死了，这样的哀悼也着实没有用，也没有什么必要。” “那……京城里的贼人呢。”岳乾犹豫的说道。 毕竟这些人隐藏在京城之中，可还没有找出来呢。 唐冶闻言嘴角轻轻勾起，“你觉得，要是真的想要把这些人给找出来的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 “陛下……” 唐冶起身，走到一旁看着窗外说道，“马上年关了，人人都要过年，给他们一个松口气的机会，有些人，不用我们动手，他们是会自己打自己的。” 阶级的劣根性，唐冶上学的时候，可是学了个明白的。 另一处，山林之中，江源二郎看着来人的信，将东西揉成了一团丢在了一旁。 “一群废物！废物！”江源二郎恨声说道，“你们这些个废物，除了回来问怎么办怎么办，还知道什么！”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王胜缓缓睁开眼睛，闻言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东瀛是要亡国了。” “如此严重么？”来人犹豫的问道。 “唐冶精心筹谋了这么多年，又是铺垫，又是准备水军的，折腾了这么久，废了这些的精力和钱财，到最后，说给你东瀛一线生机，你信吗？” 来人低头不语。 实际上，唐冶的心思已经是很明白了。 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人觉得，他不过是想要让沿海地区消停一些，可是后来，发兵的意思就十分的明显了。 王胜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船看来是真的要沉了，我们陪着他们这这个破船上，坚持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能陪着他们去死吧。” 一旁的人抬头看着王胜的脸色，嘴角微微笑着，“看来，您是已经有注意了。” “未雨绸缪才是好的，难道要死到临头了，才想怎么才能求别人放自己一马么？” 王胜眸光流转，开口说道，“走吧，是时候给我们的尊者，提个醒儿了。” 房间内，光线昏暗，不知道是外面的日头被乌云遮住了大半，还是因为这山中的房屋，屋檐实在是有些低矮，总归，房间里黑压压的，将目黑莲和王胜的脸遮住了大半。 王胜跪在地上，一脸的着急和担忧之色。 “尊者，眼下，江源二郎瞒着我们东边的消息不说，迁海的事情，也一句话不提，要不是我觉得不对劲，悄悄留心了的话，不知道要被他骗到了什么时候。” 目黑莲面带犹豫之色，皱眉说道，“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他一手负责的，两地相距甚远，消息闭塞，也是有的，未必就是么拿着我们。” “尊者，你太天真了，现在都成什么情况了，迁海的时候又重新提上了日程，昨天岳乾已经带着人去大街上张罗过年的布置了，城防营也没有任何的不对劲的地方，大宁一派祥和之气，可是看看江源二郎呢，已经关在屋子里，两天没有出来了，光是看这个，尊者您还看不出这里面的事情来么？” 目黑莲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摩挲着，似乎也是在挣扎。 “现在我们手里还有一点人，最起码还是可以保命的，到时候江源二郎是一定会弃车保帅的，我们难道就这么等死么了？” 目黑莲抬头看着王胜，皱眉说道，“说得简单，江源二郎这些年，靠着什么坐的天下，又是靠着什么牵制了我和如烟这么多年，你心里不明白么？” 可怕的不是江源二郎，而是他目黑莲的亲爹留下来的忍术和武士。 偏偏，这两个东西还不在他目黑莲的手里掌控着，这才是最要紧的。 要是自己有什么轻举妄动，还不等做什么，隔壁的川木就是要拔刀了。 “哎呀，尊者，你可真的是糊涂啊。”王胜凑近了，悄声开口说道，“尊者，您忘了吗，川木最开始是您的人啊。” “是我父亲的人。” “父死子继，天经地义，如今有了现在的这么一幕，那是因为江源二郎从中作梗，我瞧着了，川木将军对您还是有不一样的情感的。再加上，我听说，这些年江源二郎为了额更好的控制忍者，那是恩威并施，对外似乎是在不断的抬高他们的地位，可是对内确实一边收买瓦解，一边清楚不归顺自己的人呢。” “之前，川木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窜出来一伙人，险些把川木给杀了，最后虽然查出来是内部的人因为夺权干的，死无对证，可是有流言说，这些人都是江源二郎给安排的，这还是我们看到的冰山一角，远了香，近了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些年江源二郎看似和川木铁板一块，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就没有没有嫌隙的。尊者，你可别再犹豫了。” 目黑莲沉声说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王胜凑上前，低声说道，“要的，就是要川木看到，兔死狗烹，是他们必然的下场，现在既然还没有开始杀鸡儆猴，我们就要开始给他们演绎一遍才好，让他们看清楚了才好啊。” “只要尊者你暗里悄悄的做一些误导性的动作，让江源二郎以为我们是要反了，对我们暗中下杀手，到时候，川木自然就会看得明白真切了。” “可是要是江源二郎没有这么做，而是说出来了呢。” “一定不会的。”王胜嘴角缓缓勾起，“江源二郎这个人生性多疑，就不是一个会开口问我们的人，任何人，只要有这个苗头，他就一定会动手除掉，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江源二郎本就想要除掉我们。” 第533章 互相算计 第533章 互相算计 目黑莲面露狐疑之色，显然还是有些挣扎和犹豫。 王胜乘胜追击的说道，“尊者，眼看着现在已经时局不稳了，再不谋划，我们可是真的要被这个江源二郎当成垫脚石来用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目黑莲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回想当年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就一步步走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如今，我们要怎么让他察觉呢。难不成要给唐冶送信？”目黑莲皱眉问道。 “这倒是不必，我们不必给唐冶，我们可以给岳家的人动心啊。此次前往东边，听说只有温可言去了，岳龙并没有前去，我们可以给岳龙送信问问，而且京城里到底还有一个如烟在呢。他江源二郎本来就不是很信任我们，现在，倒是不如索性让他把这个疑心给坐实了。” 目黑莲想了半晌，犹豫的说道，“既然要做，就要把这个事情给做好了，你去吧，我亲自执笔，好好想想，究竟要如何做。” 王胜闻言，躬身说道，“尊者放心，您出马一定没有问题的。属下等着您的好消息。” 说完，王胜躬身退了出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 明明只是四四方方的农家小院，又有这么多的人，可是偏偏人人都心怀鬼胎，倒是愣生生的把这小小的院子都给搞得好似很大很清冷一样。 王胜信步走出院门，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荒山，沉声说道，“霁山。好名字啊。死在这里，也不枉此生了。” …… “霁山。”唐冶将手里的信丢在一旁，眼眸微眯，似乎在想些什么。 岳龙低头说道，“皇上，这一前一后两封信，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岳龙早上正喝茶的时候，就听到下面的人说是出去采买的小厮，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多了一封信在篮子里，正好被管家给瞧见了，觉得不一般，这才赶紧把信给拿了过来。 岳龙一看到是倭寇的信，就立刻往宫里来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唐冶也收到了一封信。 只不过，这两封信，一封是来自王胜，另一封却是来自目黑莲的。 两封信上面的内容，也相差甚远。 唐冶轻笑一声，看着这手里的信说道，“朕说过，这些人，都不必朕亲自动手，自己就会散的。” “皇上这是打算要如何做？”岳龙问道，“不然，我们现在立刻就出兵霁山，把这些个倭寇一网打尽。” “别啊，那多没有意思。”唐冶回头，看着身后的疆域图，一眼就看到了东边耿喜所在的郡县，“眼下，迁海已经是大势所趋，等到把那边的疫情都清除了，就要继续提上日程了。只剩下这么几个在翁中的鳖，直接动手除去，多没有意思。总得叫他们眼看着自己的精心筹谋付诸东流了才好。” 岳龙闻言，抬头看了唐冶一眼，缓缓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唐冶却长舒一口气，盯着手里的信上的两个字，面露惆怅之色。 霁山。 何为霁？ 风雨褪去，云烟初散。 山林掩映之间，万籁俱寂，偶有没有南飞的候鸟惊起，鸣鸣作响，回荡于山谷之间。 目黑莲踩着地上的枯枝，一步步靠近，看着眼前这个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的男人。 明明一刻都没有离开，可是却看着他凭空消失不见了。 川木缓缓落下，落地的时候甚至没有声音。 他回头，看着朝自己而来的目黑莲，一言不发。 “川木将军，这些年越发的精进了。”目黑莲开口说道。 曾经他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忍术的念头，可是最终却失望的发现，即使是如烟自己也对这个东西不是很了解。 能够传习忍术的人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即便是有人背叛，也会被追杀到千里之外，直到把这些背叛了的人，全部都杀干净了，才会收手停止。 目黑莲只是探了一个边缘，就觉得这里面的人神秘可怕，所以就绝了这个念头。 川木尤其。 每次目黑莲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看不透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要是别人的话，偷看那么一会儿，你就会死了。”川木说道。 “是吗，那川木将军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不成都不会用忍术？”目黑莲反问道。 “见过的人，都死了。” “那么，耿喜是怎么回事呢？”目黑莲轻笑一声问道。 川木面色微冷，似乎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件事情似的。 “他是一个意外。” “不，不是他是一个意外，准确的来说，是唐冶是一个意外。”目黑莲开口说道，“忍术固然可怕，可是他就像是一把柄锋利匕首，只能在出其不意的瞬间，充当一把决定性的利剑。可是一把匕首再怎么锋利，也打不下整个江山来。” “你要说什么？”川木问道。 “我的意思是，眼下大势已去，即便川木将军再怎么力挽狂澜，也终究是抵挡不住这大宁的军队，马上就要横渡过海，发兵东瀛的事实。” 川木闻言，上前一步，看着目黑莲，皱眉说道，“所以呢，你现在的来意，我可以理解为，是要投敌么？” “投敌？”目黑莲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有这个选择么？” 川木闻言缓缓直起身子，注视着目黑莲的眼睛，“我希望你知道，也希望你记住，忍者和武士，是你父亲毕生的心血，如果不是因为一场意外的话，现在，统领着一切的，还是你的亲生父亲，即便是你在大宁长大，可是别忘记了，你的骨子里，流淌着的，依旧是东瀛的鲜血。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我始终记得，可是你呢？”目黑莲抬头说道，“原来，你还记得，这个组织，是我父亲一手创建的。不是他江源二郎啊。” “你什么意思？”川木说道。 “现在，江源二郎要拖着我们一起去死，还要用我父亲培养起来的人，杀死我。” 第534章 瓮中捉鳖 第534章 瓮中捉鳖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目黑莲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后者皱眉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道我还会骗你么？”目黑莲说，“现在东边的局势，我不说，你也肯定知道。那么多的兄弟们，现在怕是都要成为江源二郎逃命的垫脚石了。川木将军，到时候，你说我究竟是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父亲泉下有知的话，看到现在的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说完，目黑莲深深的看着川木眼睛，后者犹豫半晌，开口说道，“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意思，我亲自动手。” 目黑莲闻言微微一笑，抬手搭在了川木的肩膀上，“那，我的命就都交给你了，川木将军。” 目黑莲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随后快步离开了这片山林。 川木抬头，看着头顶有些会灰暗的天空，忽尔开口说道，“人世间一切皆有定数，师傅，我觉得，好像，都要结束了。” …… 江源二郎在屋子里端坐着，看着眼前用泥土堆砌来的沙盘，忽尔仰天大笑，一旁跟着的下人都被江源二郎给的反应给吓到了，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低头，静悄悄的，等着江源二郎停歇下来。 半晌，江源二郎笑意收敛，眼底忽然涌上一抹强烈的愤恨。 “唐冶！你可真的是好样的！” “陛下，唐冶眼下已经在东边集结军队了，我们是不是得赶紧回东瀛，东瀛群龙无首，不少人都怀有二心，若是我们回去，竭力抵抗，说不定还能靠着天险，维持一线生机，要是不回去的话，东瀛怕是不攻自破，那些个贪生怕死的，必要里外勾结，打开大门欢迎唐冶进城啊！” “我看谁敢！” 江源二郎猛地高喝一声，一旁桌子上摆着的瓷碗似乎都在跟着颤动。 忽尔，他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东瀛。大宁有句话叫，天子守国门，我也绝对不做大宁的阶下囚！” “可是，眼下这京城四处重重把守，我们出去京城都是个问题。” 眼下只要出了京城，其实就可以趁着现在东边集结军队，浑水摸鱼混过去。 毕竟过了三关之后，一遇到水，那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天皇陛下，若是您下定决心，属下等愿意用自己的生命送您回到故土。” 江源二郎缓缓回头，看着几人开口说道，“生命？你们跟着我，这样的尽心尽力，若是要踩着你们的尸体回去，那以后，还有什么人会跟在我身后做事？” “天皇陛下，属下愿意。” 江源二郎开口说道，“眼下，我们还有现成的人用。目黑莲这条命，难道还不够送我出个京城的么？” 话音落下，江源二郎开口说道，“三日后，咱们请目黑莲来，好好地吃顿饭。在这山里呆久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不吃顿好的么？” 这边还没有说完话，另一边，就听到房门轻轻扣响。 江源二郎警惕的看着门口，沉声问道，“你是谁？” 江似雾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是我，天皇陛下，别怕。” 江源二郎对这个女人的警惕心，不比对王胜少。 他微微抬头，看向自己手下的人，后者点头，上前，一手握着刀剑，一手缓缓打开了房门。 只见江似雾穿着一身十分华贵的衣服站在门口，眉眼轻轻扫开，脸上也久违的涂抹了脂粉。 说起来，江似雾如今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光，本就娇艳动人，此刻稍稍打扮，就是国色天香之姿。 江似雾嘴角勾起，缓步走了进来，“天皇陛下，此番我来，是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想要请大家好好的吃一顿饭。” 江源二郎闻声说道，“你下山了？” “是，不过放心，我没有进城，不过是在山下的人家手里，换来了一些米粮和肉，最近一直吃一些清粥淡饭，想要换换口味了。” 说完，江似雾笑着，微微躬身，便转头折返出去了。 “主子，这个江似雾头上确实是少了一根簪子。那枚簪子平时她都带着，是以前及笄的时候，如烟送的。”一旁的小厮如是说道，“只是，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心思深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下忽然如此，必要是要有什么花招要耍的。” “不管耍什么花招，既然都都请着去了， 我们自然也是要看看，这是要搭台子，唱的什么戏。” 说完，江源二郎从自己的床铺之下摸出来一把锐利的匕首塞进了怀中，抬脚走了过去。 院子里，寒风瑟瑟。江似雾就直接将那木桌子摆了出来，桌子上的菜还冒着热气，鸡鸭鱼肉，五花八门的，看起来就像是之前再没有逃难的时候吃的那样。 江源二郎出门的时候，恰巧看到王胜和目黑莲也从另一侧走了出来，几人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 川木早就落座了，江似雾抬手给川木倒了一杯酒。 “就我们几个人了，天皇陛下，斗胆，我就做主，让大家都落座了。”江似雾柔声说道。 江源二郎朗声一笑，“以往在东瀛的时候，我是主子，可是在这里，我也不把自己当主子，你们也不把我当主子，何必多此一问呢。” 说完，江源二郎撩开衣袍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几人说道，“都坐吧。” 目黑莲和王胜对视一眼，齐齐坐了下来。 王胜抬头看着江似雾说道，“江姑娘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做这么一大桌子菜来吃呢。” 江似雾闻言轻生一笑，“王胜，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都一起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谁不知道谁呢，你不过是想要问，我这好端端的，怎么开始献殷勤了，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可偷盗的了，莫不是要算计你们的命不成？” 江似雾脸上笑的格外的灿烂，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十分的轻柔。 第535章 最后一餐 第535章 最后一餐 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忍不住觉得浑身不舒服。 “江姑娘这话就说的严重了。”王胜有些尴尬的说道。 “哎，王胜啊。严重不严重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呢，我今天为了让你们尝尝我的菜，自然是要让你们放心的。” 说完，江似雾抬起手里的筷子，把桌子上的菜一样夹了一点放在自己的盘子里，随后混着一起吃了下去，又拿起一旁的酒，仰头猛的 灌了一口，回头看着王胜说道，“这样可行了？” 目黑莲见状，轻笑一声，“眼下，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何必多这个心呢。” “是啊，要不说是，还是我们的尊者看的明白呢。”江似雾说道，“现在大家的命都绑在一起，要生就一起生，要死就一起死，我把你们都杀了，我岂不是要在这里等死了？我有那么的蠢么。” 江源二郎闻言，缓缓抬手，将自己眼前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有些人是知道这个的，可是有些人，却是不知道的。明明大家都在一条破船上，可是有的人，不想着，好好的掌舵，把这条船行驶的更加平稳一些，却每天想着要怎么跳船，怎么让这个船沉的更加的快，说起来也是好笑。” 话音落下，山中忽然起了一股冷风，呼啸的山风吹过，让本就低气压的院子更加的清冷了。 若是一般的人，就是单着这一股山风，怕是也要瑟缩着离开的。 江似雾闻言笑着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说这些乜有什么用的话，真的是好笑，知道今天这顿饭是什么饭么？这叫断头饭，你们呀，还是省省力气，好好的吃饭吧。”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的看向江似雾，后者却像是看不到一样，抬起筷子，一口口的吃着眼前的饭，细嚼慢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目黑莲皱眉说道。 江似雾放下筷子，用手绢在自己的嘴角边按了按，笑着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这本来就是断头饭，现在大家虽然平时话都不说上一句，可是这京城里面是什么情况，不用我来多说罢？难不成，你们还想着好好的活着回去不成？” 说完，江似雾抬手将手里的酒撒在地上，像是在祭祀死人一样。 “哎，走到这一步了，聪明人早就多吃多喝多睡了，还运筹什么呢，有这个本事，也就不会把自己置于这样的的境地了。” “我呀，还是多倒几杯酒吧，活着的时候没有做一件好事，死了以后，估计也没有什么人会给我烧纸钱祭奠，下去了，就连这么一口水酒也喝不上了，不是么。” 目黑莲见状，也抬手仰头喝了一杯酒，不过脸上却郁闷的神色。 江似雾看着众人，缓缓起身，开口说道，“吃吧，吃吧，这还是我第一次亲自动手烧菜呢，你们吃几口，我也有话要说。” 江源二郎看着眼前有些古怪的江似雾，沉声说道，“眼下要说什么就直接说罢。” “天皇陛下，你还是吃一口吧，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她亲手加了一筷子放在江源二郎的盘子里，又给自己也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随后点头说道，“嗯，好吃，我这个手艺，要是嫁给了寻常的农夫，怕是也是个贤妻良母呢。” 江源二郎低头皱眉，似乎不愿意吃江似雾的这口吃食，随后江似雾笑着说道，“你怕什么呢，我一个小小女子，甚至还自己先开口吃了一口下去，你都不敢吃，你拿什么来带着你手底下的人去和唐冶对抗啊，不是我说如果今天是唐冶在这里坐着的话，估计，这一桌子的饭菜，早就下肚了。这个就是胆魄。” 江源二郎闻言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想要我吃这个，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江似雾笑着说道，“瞧瞧，你怎么还是狗改不吃屎啊。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里吗？不是东瀛物产匮乏，缺兵少将，也不是因为你说的，天不帮你，你啊，这个心思全用在自己的人身上了，你活该被反噬到死。” “江源二郎，东瀛平武三年，你是怎么安排人害死的前使者，你真的当所有人不知道么？” 话音落下，川木和一旁的目黑莲脸色一冷。 江源二郎眯起眼睛说道，“呵，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前任使者对我忠心耿耿，我有什么理由害死他？” “是啊，我还要想问问你呢。”江似雾说道，“难道，就是因为这忍者和武士，树大招风，你不好控制？话说，你后面也没有少辖制川木啊。要不是川木这个人小心谨慎，怕是也早就中招了吧。” 江源二郎缓缓笑开，好像江似雾说的都是胡话似的，只是眼看着，眼底却是有慌乱的神色了。 “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实话，本来我在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是想要留着，当以后关键时候保命的护身符来着，可是想想眼看着自己现在也要死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好保留的呢，我总不好看着，这川木和目黑莲到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和亲爹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有什么证据？”目黑莲沉声说道。 江似雾闻言回头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时候了，你还问我要什么证据。目黑莲，你要死了，你知道吗，你马上就要去见你的亲爹了，你去问你亲爹要证据呗。” “你再说一遍？”目黑莲冷声说道。 “怎么，你还要杀了我不成？”江似雾说完，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冷意，随后不屑的看着目黑莲，说道，“你这个蠢货，连自己手底下的人早就把你架空了你都浑然不知，还傻呵呵的觉得，一起都尽在掌握之中，你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实际上是最可怜，最愚蠢的那个，目黑莲啊，目黑莲，你爹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蠢货儿子，估计要被活活的气的坐起来才行呢。” 第536章 当个小孩儿 第536章 当个小孩儿 江似雾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嬉笑怒骂，丝毫没有忌讳。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许久没有人跟你说过实话了，你乍一听这样的实话，有些接受不了了？呵呵，哈哈哈。可惜啊，你很快就听不到了。这是你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实话，也是最后一次了。” 目黑莲冷声说道，“江似雾，你是不是疯了？” “疯？”江似雾冷笑一声，“大家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疯子？总摆着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可实际上呢？你们几个，醉的是最厉害的。” “一个，是醉生梦死在自己的大国梦中。”江似雾指着江源二郎笑骂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几两重的骨头，你那个巴掌大的地方，扛得住大宁朝的铁骑来回走几趟？” “若你是个聪明的，就该好好的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规规矩矩的朝贡，等大宁朝什么时候式微了，再暗中算计，寻找下手的时机也不迟，可你却不知死活的明眼看着大宁朝先是平了内部的忧患，又把北边的大凉也收拾的服服帖帖，你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又是算计，又是谋划，到头来呢？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似雾凑近，好笑的看着江源二郎，“我说，伟大的东瀛天皇，你到现在，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之所以不成功是天不助你？！呵呵。可惜啊，本来你可以靠着天险，好好的窝在你的地方，当你的天皇，可是你非要作死，把自己身边的人都作没了。现在，你是回也回不去了。且在这里等死吧。” 江源二郎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酒杯，冷冽的山风吹起他鬓角的长发，冰清的眸子抬起，一动不动的看着江似雾。 “这世上的实话是最难听的。呵，还有你，王胜。你首鼠两端，前不顾情谊，后不顾念主仆之情。这些年，你在目黑莲的耳边说了什么，又背着他在私下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年跟着你的人，多少都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就连现在被你折磨的半死不活的白狼，当初你可是也一口一个坛主的喊着，巴结着的，我说的，没错吧？” 王胜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目黑莲，随即，指着她骂道，“我看你是疯了，胡言乱语，信口雌黄，你自来就在东瀛呆着，你知道什么？！我看你是看现在情况不对，想要去投奔你那个姐姐去了？！” “哈哈哈哈。”江似雾闻言朗声一笑，随后脸色一变，“呸！她江如烟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去投靠。我就算是死，这辈子，也不会再靠江如烟活着了。” 江似雾抬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缓缓倒了一杯酒，轻轻放在唇边，仰头喝了下去，“真好笑啊，忙忙碌碌大半辈子，算计谋划，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还不如这落在山上的白雪，虽然也是落地为水，第二天太阳出来就会消失不见，可是却落得一场干净。呵，真的是笑话。” 江源二郎淡淡的扫了川木一眼，后者见状，缓缓起身，走向江似雾。 江似雾回头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你不必做出这个样子来吓唬我，我要是害怕你，也就不会说出今天的一番话了。”江似雾扫了众人这一眼，随后落到了川木的身上，“川木啊，这些人死是死有余辜，每个人都心怀鬼胎，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如今失败了，也活该去死，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是川木，你可真的是冤枉啊。” “你的师傅先是被江源二郎害死，后又被他算计，让你和江如烟离心，现在，王胜又要利用你，杀了你的师傅唯一的儿子，川木川木，你这一辈子光是练武，却没有脑子。” 话音落下，忽然传来一阵声音，众人闻言抬头，却见是江如烟带着人冲了上来。 江源二郎脸色一变，“你把人喊来了？” 江似雾淡淡的看着江如烟和大宁的官兵步步的靠近，淡淡的开口，没有什么语气的说道，“就算是我不说，你们也会说，这信都送出去了，我自然是要多送一封的。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干嘛有的跑，有的留呢？” 王胜心底一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似雾居然会先他一步给江如烟送信。千算万算，居然把这个女人给算计漏了。 几人看着步步逼近的江如烟，眼底满是慌张的神色。 王胜和目黑莲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点头，王胜立刻伸手，抓住了江似雾，一把寒冷的匕首抵在了江似雾的脖子上。 “住手！” 如烟见状，赶忙跑了过来，但是却站在院子的门外，隔着篱笆，不敢靠近，生怕自己的什么动作刺激到了王胜，让他做出什么对江似雾具有伤害性的事情俩。 “后退！后退！所有人，后退！” 王胜大声的喊着，院子里的几人都聚在一起，看着如烟。 江源二郎轻笑一声，起身说道，“如烟，好久不见啊。” 江如烟目光落在江源二郎身上，开口说道，“江源二郎，大势已去，东边的迁海已经成了定居，大宁进攻东瀛，只是时间问题，你还是早点回头吧。” “回头？”江源二郎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感兴趣的事情一样，开口说道，“我倒是很好奇，我要是现在回头的话，他唐冶会怎么对我，是不是会对我网开一面，让我活着呢？” “会，只要你回头，我相信，唐冶不会非要对你赶尽杀绝的，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东瀛的百姓，也会因为你的决定，而免受战火的侵扰。” “呵，江如烟，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吗？”江源二郎好笑的说道，“他唐冶会容忍我？容忍我好好的活着？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可能吗？她可是一个皇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观世音菩萨。你未免也把我当个小孩儿了。” 第537章 因为我本来就想死 第537章 因为我本来就想死 江如烟闻声说道，“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带着人，安安稳稳的出来，你一定不会有事，东瀛的土地上也不会有战火燃起。” 江源二郎轻笑一声，眼里满是嘲讽的神色。 “我江源二郎就是死，也要死在刀剑之下，绝对不会做被人的阶下囚。” “哈哈哈哈。”江似雾再度大笑，风吹过山林，带起一股萧瑟之意来，“你们两个，一个是天真，一个是蠢。” 话音落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摔落的声音，只见王胜竟然直接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嘴角也喷涌出大量的鲜血来。 众人见状都是一慌，江源二郎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菜。 “这里面有什么？” 江似雾听后，笑着说道，“是毒，没有救的毒，还是你当初给我的，你忘记了？” 当初江源二郎带着她来这里的时候，亲手给她的毒药，江似雾永远记得，这枚毒珠，当初她专门留了一半，就知道，有一天，一定会用到江源二郎自己的身上。 “这怎么可能？”目黑莲指着江似雾说道，“你可是也吃了！怎么可能会有毒。” 在这里有这么多人盯着，绝对是不会有机会让她耍什么手脚的。 江似雾笑着说道，“很简单，因为我本来就想死。” “似雾！”江如烟喊道。 江似雾缓缓回头，指着江如烟所在的方向开口说道，“瞧瞧，外面的官兵都来了。可是，你说，这唐冶是因为我的一封信来的吗？蠢货，当然不是。” “京城虽然大，可是比起让你们回去，放虎归山，东山再起，你们觉得，唐冶会怎么做？”江似雾笑道，“瞧瞧你们一个个蠢而不自知的样子，我虽然傻，但是却也在这欧东边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就明白了过来，这唐冶那是猫儿逗着耗子玩儿呢。” 江源二郎回头看向如烟，后者的眼睛却始终落在江似雾的身上。 江似雾上前，看着地上躺着的王胜，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她抬起叫来，死死的踩在王胜的手臂上，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你们几个，让这个王胜玩的是团团转。目黑莲，我告诉你，这些年要不是江如烟在后面替你撑着，你早就被这个王胜给生吞活剥了。” “利用你和你爹的关系，要挑拨你和江源二郎之间，从而向唐冶献媚，你个蠢货也不想想，这个节骨眼上，江源二郎就算是把你卖了，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唐冶会放他一马？不过，话说回来，倒是也被这个蠢货给歪打正着的说中了，毕竟，江源二郎更蠢，他居然想的是把你丢出去，保了自己的命，江源二郎，不要用你的思维和智商来想唐冶，可以吗？” 江似雾说完，从手里拔出一把匕首来，日光上，匕首的正反面，散发着凛凛寒光。 刀面上倒映出王胜的脸来，无措害怕，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就像是之前被他害死的那些人一样。 江似雾抬手，猛的刺了下去。 这一刀直接插在了王胜的心口上，王胜身体里的血呲出来，几乎将江似雾的脸给模糊了，可是后者却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随后开口说道，“黑熊和白狼，还有那些坛主和十使者，竟然死在你这样的卑鄙小人的手里，真的是晦气，我要是他们就是下了阎王地界里，也不得安宁。” 说完，她抬手又是一刀刺了下去，“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江似雾的身上忽然爆发出无穷的恨意来，气势骇人，让一旁看着的目黑莲和江源二郎也忍不住一愣。 不过，川木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千音阁里的很多人，很多都是和江似雾一起长大的。 其中有一个叫王元的，乃是江似雾和江如烟还在养父母手里养着的时候的邻家，青梅竹马。 可惜，死在了王胜的手里。 而且是活埋。 江似雾的脸上都是鲜血，地上的王胜早就已经是没有了气息。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手里的匕首上面都在滴血，一滴滴的砸在土地里，随后隐没不见。 此刻的江似雾就像是一个从地狱出来的魔鬼一样，平静的审视着众人。 半晌，目黑莲也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他抬眼看着江似雾，知道自己怕是要毒法了。 “目黑莲，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种毒药，是必死无疑的，我吃过，所以毒法的慢一些，川木内力深厚，江源二郎没有喝，所以也慢一些，现在，轮到你了。” “江似雾！”江如烟上前，却忽然听得江似雾挥刀指向她。 “站住！别过来！现在还没有轮到你，你给安安稳稳的呆着，我不想现在和你多说废话。” 江如烟看着自己这个妹妹，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她成了这个样子。 江源二郎见状，朗声大笑起来，坐下来，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是毒酒。 可是江源二郎却抬手喝了起来。 江似雾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江源二郎抬手看着远处的山林，眼神悠远，“我现在还记得，当初还年幼的时候，在东瀛看到了大宁的疆域图，那个时候，我爹就告诉我，这个地方叫做大宁，距离我们不过百里之遥，却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盛大的土地，最富饶的物产。” “八岁的时候，我随着我的父亲来到了大宁，那个时候，我进去了皇宫庙宇，还以为是到了什么神仙境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天上人间，还有这样的地方，原来，这才是皇宫，而东瀛的皇宫，甚至不如大宁朝的一些个权臣的府院。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够成为这里的主人，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次前来大宁的场景，江源二郎到现在都历历在目，甚至在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常常梦到那边的红墙绿瓦，那边的金玉宫殿。 第538章 小国之殇 第538章 小国之殇 “那次进宫，我现在还记得，我在后花园里，遇到了一个人，那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穿这一身的锦衣华服，看着憨憨傻傻的，身旁围着的，都是伺候他的宫女和太监，那么多的人，就是我的父亲也没有那个排场。” 江源二郎的声音散落在风中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当时我们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朝我走过来，问我是哪家的儿子，来宫里干什么。我说我叫江源二郎，那是东瀛天皇的嫡子。可是那个孩子却说，他不知道什么东瀛。一旁的太监居然当着我的面就告诉他，我东边的倭国的人，是倭寇。” 也就是那个时候，江源二郎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倭寇，什么叫倭国，什么叫蛮夷。 大宁就是这样称呼别的国家的，只有他们自己是天朝上国，别人不都是乜有开化的蛮夷罢了，是上不了台面得东西 那天的笑声，也会时常伴随着那红墙绿瓦，一起入梦来。 江源二郎觉得自己就是想一个小丑一样，站在那里，被人嘲笑，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毕竟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那个弹丸之地，那个他引以为傲的故土，和大宁朝比起来就是一个没有开化的蛮荒之地。 那个时候，江源二郎就觉得，一切似乎和自己想象的都不一样，他的世界崩塌了。 “那个孩子，问我手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他不由分说的抢了过去，还要我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那个时候江源二郎在东瀛也是唯一的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所以一时间也是没有法子接受这样的事情，于是就和那个人争执了起来。 “我被那些个下作的太监和宫女按在地上，我的嘴里都是黄土，可是他们不让我起来，那个人就跨坐在我的头上，他们像是玩弄一个畜生一样的玩弄我。你们知道那样的感觉么？” 那种屈辱感，那种恨不得自己可以立马死了的感觉，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后来，我爹来了。”江源二郎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捏起酒杯，仰头又是一饮而尽，“我本以为他是来救我的，可是他居然一来就跪下了。他嘴里说着皇太子万安，口口声声的斥责我，要我赔罪，要我跪下来磕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每隔几年他都会拉这里，就像是一个狗一样，不断的磕头献礼，乞求大宁皇帝的庇佑，乞求他们不会来践踏东瀛的国土。” 江源二郎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从那天起，我回去之后，就把那个疆域图挂在了我的房间。我的母妃问我，为什么不看东瀛的疆域图，要看大宁的疆域图。那个时候，我只是信口胡说，可是，九岁那年，从大宁回来的那年，我就已经想定了，这辈子，我一定要入主中原，我一定要把大宁的人都赶尽杀绝，让他们的子民匍匐在我的子民的脚下。让他们的君王和臣子，喊我万岁，给我磕头！” 众人看着江源二郎的侧脸，显然都不知道，他的身上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江源二郎嘴角含笑，抬头缓缓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说道，“有趣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有趣的是，当年那个欺负我的孩子，居然是唐冶，我继位的第二年，唐冶继位。那个时候，我看着大宁传来的书信，要我东瀛朝贡，群臣们都说要把整个东瀛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嘴脸，一脸的奴才样，我看他们恨不得把整个东瀛都给唐冶送过去，把我也给唐冶送过去，甚至把他们自己的命都给唐冶送过去。呵呵！一群废物！活该一辈子仰人鼻息，乞求别人的可怜。” 那个时候，江源二郎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的人，像是看着一群摇着尾巴，想尽办法想要讨好别人的狗，他就知道了，为什么大宁会强盛，而东瀛这么多年就只能蜷缩在东南。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群饭桶！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进贡是么。好啊，那我就给他进贡一个大的东西。” 彼时，江源二郎就把千音阁的布局已经扩展到了西北大漠了，本来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 他就不受控制的想要早一点把这个东西浮现出来，摆在唐冶面前，想要让他看到，那种心情，她从来没有过。 可惜，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源二郎回头看着江似雾，沉声说道，“你的心里有恨，我知道，你恨你的父母早亡，留下了你这么一个孤女，你恨江如烟把你一个人丢在东瀛，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给的颜色。这些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是这样的，你的恨最起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可我呢！我做错了什么！老天把我生在了东瀛，要是让我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或许也没有什么，可是偏偏让我去过为了大宁，让我看到了更远处的世界，他什么都让我知道， 最后却不让我留在那里，要是我可以生在东瀛，我一定要会比唐冶做的更好，那个浪荡子，是被自己的亲爹给硬扶上皇位的，可是我却是一步步给自己争取来的，我一步步的，亲手杀了我的兄弟姐妹，杀了我的爹，我甚至把那些曾经帮过我，但是对我有威胁的人都杀了，我明明什么都坐到了，明明我什么都算计到了，可是就是不行，那不是我不行，是老天，明明就是老天爷不帮我！如果可以给我和唐冶一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做得比他好，一定！” 江源二郎面色嫣红，血脉上涌，不知道是毒发了，还是激动的缘故。 “你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因为自己的选择和错误的决定，才会导致自己最后的结果的，可是我没有！我一次也没有！连一次都没有……” 第539章 终了 第539章 终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说到自后甚至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明明什么都做到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挽回从一开始，从我出生开始就给我定下的命运和结局，你们的又算是什么。” 远处的荆棘里，唐冶看着远处的江源二郎也是觉得心里一片凉意。 他说的不错，如果他是唐冶的话，背靠着大宁的国土和疆域，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说不定也会大有作为。 唐冶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托身在了东瀛皇子的身体里，面对强大的大宁朝，自己就算是带着百世之后的记忆，恐怕也不能够做什么吧。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运筹帷幄，这些算计，其实就是蜉蝣撼树。 这样的悲剧，这样和命运抗争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甚至发现自己甚至从来没有逃出过命运的手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刷的一声。 江源二郎趁人不注意，忽然拔出自己一出门的时候就早早准备好的长刀来，看着众人。 川木微微上前，不动声色的护着目黑莲。 只见江源二郎冷笑一声说道，“我这辈子，什么也没有做错，即使是死后下了阎王那里，我也是这么说！心不够狠，东瀛早就被那帮废物给毁了！是老天亡我！” 说完猛地抬手，一刀刺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即便是江如烟也被江源二郎这一手给吓到了。 见过很多人自刎，可是像是他这般的决绝的，还是第一次见。 穿喉而过，几乎不给自己丝毫的活路。 他扫视众人，身子像是一块木板一样，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实现逐渐模糊，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趴在假山上看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的身影的逐渐的模糊，渐渐地变成了自己的脸。 “这混账的人世间，下辈子，不来了……” 江似雾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江源二郎，嘴角缓缓勾起，回头看着目黑莲，此时他已经脸色惨败，很明显，这毒开始发作了。 目黑莲警惕的看着他，随后目光落在一旁的川木身上。 “川木将军，你是个明白人，都到现在了，你还护着他有什么意思么？你带不走他，也救不活他。换句话说，你让他落在江如烟和唐冶的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不知道吗？” 川木抬眸看着江似雾，沉声说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东瀛的百年基业，到头了。” 川木缓缓回头，看着目黑莲。 目黑莲此时的嘴里全是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他开口说道，“目黑莲，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你不是什么我师父的孩子，你只是一个大宁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 目黑莲眼里的害怕忽然变成了震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川木。 江似雾看着他的样子，朗声笑了起来，“哎呀，真是畅快，看着你们一个个的都被蒙在鼓里，我看着，真是畅快。” 说完，她笑着看着目黑莲，“没有想到吧，其实你和每个穆婉婉，就是一对普通的堂兄妹，但年不过是用你们来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那个老东西，知道江源二郎一定不会放过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所以才会相处狸猫换太子这一招，我告诉你们，那个老东西真正的孩子，此刻不知道正在哪户衣食无忧的人家家里，过着平安和乐的日子，而你和穆婉婉这个蠢货，却被别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带着一身的仇恨，可最后呢？全是不值得！” 目黑莲不敢置信的看向江如烟，后者缓缓闭上了眼睛。 目黑莲的眼前一幕幕的回放着自己以前总是想不明白的事情。 那就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有亲生的儿子和女儿，却还要培养出来一个义女。 又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连这忍术和武者的最基本的东西都接触不到，好几次，目黑莲甚至把自己的爹都搬出来了，可是川木依旧是不为所动。 江似雾笑着说道，“其实我都有点后悔了，这个王胜要是还没有咽气的话，听到现在的东西，是不是会惊讶的眼睛都掉下来了。哈哈哈。” “这么多年，川木和江如烟对你和穆婉婉照顾有加，有的时候，甚至会比我还要亲厚，别人以为是因为那个老东西的缘故，可是实际上，不过是出于一些愧疚，再加上这么多年看着你，所以心里难免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可惜啊，江如烟当年保你保了杜少次，甚至还帮你安排好了后路，然你和穆婉婉的生活可以回归平静，不被江源二郎这个蠢货继续玩弄在手心里，可是你们两个呢？都没有长脑子啊。” 当她知道，目黑莲听了王胜的话，几乎把如烟给迫害死的死后，江似雾简直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 当初江如烟对目黑莲动了恻隐之心，亲手教会了他许多本不该交给他的东西，到最后居然成了给自己挖坟墓。 江如烟的眼睛缓缓闭上。 这么多年，是真的很累了。 川木抬手，平静的看着目黑莲，“当初，我就应该早早的找个机会把你杀了，也免了后来的一堆错事。或许，你现在早就重新投胎做人，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川木提着长刀，一步步的靠近，目黑莲挣扎着想要逃走，可是已经毒发了，他没有一点力气。 “川木！”江如烟下意识的喊出了声。 可是这次，川木没有像是当年一样停了下来。 手起刀落，在目黑莲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的眼睛甚至还直勾勾的盯着川木的脸，满眼的不甘心和恐惧。 当。 江似雾终于撑不住，跌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仰头看着天空。 今天的天可真蓝啊。 江似雾眼睛轻轻眨动，她在努力的回想着，究竟是今天的天格外的蓝，还是因为，她已经许久没有仔仔细细的抬头看过蓝天了，才会觉得今天的天色是最蓝的。 她已经记不清了，也不想记清。 第540章 尘埃落定 第540章 尘埃落定 如烟冲的上前，把江似雾抱在怀里，身后的唐冶也从暗处的荆棘丛里快步跑了过来。看着一地的尸体和狼藉，顿时心里也是感到颇为感慨。 闹哄哄一场，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刚才还有些激动的如烟，现在看着在自己怀里躺着的江似雾却格外的平静，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江似雾的脸，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我始终不是很明白我，没什么你会这么恨我。后来，我忽然间明白了。似雾，你下辈子，做我的姐姐吧，我很想要看看，你究竟心里想的和我现在想的是不是一样的。我也很想让你看看，我在想什么。” 江似雾神色恍惚，忽尔，她用力抓着江如烟的手，挣扎着凑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唐冶离他们远，看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江似雾和江如烟都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就收回了目光去。 大概是在说什么和她有关系的事情吧。 “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一直纠缠你的。”江似雾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含糊声。 如烟说，“你说，我听着。” 她现在，已经是没有什么是好失去的，也没有是好怕的了。 江似雾开口说道，“第一，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以后不管经历多大的伤痛，都要好好的活着，哪怕你断手断脚，哪怕你患了重病，疼的不能自理，都要活着。” 如烟微微一顿，眸子看着江似雾，随后说道，“下一个呢。” “第二，我要你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唐冶，你要离他远远的，不可以再见到他。” 江似雾说完，手上忽然迸发出格外大的力气来，死死的捏着如烟的手。 “我要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啊，你答应我！” 伸手的人见状，想要上前，却被唐冶拦了下来。 她们姐妹两个事情，是需要她们自己来解决的，外人根本帮不上忙，她们也不需要外人的帮助。 半晌，远处传来几声寒鸦的悲啼，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好，我答应你。”如烟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她自己也听的不很明白。 可是江似雾的脸上却忽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来，那一刻，如烟觉得，是她最接近印象里的那个坐在村子门口的石板上，哼唱着儿歌的江似雾。 江似雾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眼光中折射着正午最明媚的阳光。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忽然在空中一顿，随后急速的下坠，像是一只忽然跌落的蝴蝶一样，坠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唐冶看着江似雾深吸一口气，回头说道，“这里的事情交给锦衣署的人来处理吧，不必通知禁军的人了。” 黄麟跟在身后，躬身说道，“奴才明白。” 远处，江如烟抱着江似雾，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不像是真的一样，像是一副静置的油画。 唐冶没有让任何人打扰她们，他转头走向了川木。 川木见他过来，收起落在江似雾和江如烟身上的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就是传说中的黑鸦将军？统领东瀛武士的人？”唐冶问道。 川木沉声点头，半晌开口说道，“我现在一个人不足为惧，你还是先去看看那间房子里的白狼吧。” 白狼还活着？ 唐冶微微一顿，立刻带着人往那间屋子里去了。 打开门只听得一阵苍蝇惊飞的声音，随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白狼，奄奄一息，浑身是血。 “还有气息。”黄麟说道。 “赶紧，把人先带回去医治，让最好的太医来给看看。” …… 养心殿内，唐冶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墙壁上的壁画发呆。 黄麟缓步走了进来，躬身开口说道，“皇上，人已经没事了，安顿在了郎桦殿内。” 黄麟说的，就是白狼了。 唐冶闻言缓缓回头，看着黄麟问道，“太医那边怎么说？” 黄麟开口说道，“太医说，白狼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这次伤的实在是太严重为了，几乎将他的肩胛骨都给刺穿了，身上还有许许多多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痕，十分的严重。所以，即便是后面养好了身子，估计也很难再有力气提剑了，一身的武功怕是废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随后说道，“确实是可惜了。” “没有什么可惜的。”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唐冶和黄麟闻声回头，却见川木提着刀走了进来。 黄麟大惊失色。 这里可是御前，外面守着的那些个小兔崽子，没有拦下他也就算了，可是居然连通报一声也没有，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人进来了，甚至还允许他手里提着刀剑。 “大胆，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你随意来去的地方。” 唐冶微微抬手，示意黄麟停下。 他看向川木，开口说道，“你这是来告辞的？” “是。”川木说，“我来是想告诉你，好好照顾白狼，白狼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唐冶闻言，敛眉说道，“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有什么好值钱的？” “他虽然武功废了，可是依旧有号召千音阁余部的本领。千音阁当初那些愿意跟着白狼和黑熊的人，面对当年额那个形势，都没有屈服于王胜，可见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他们对白狼的尊敬，不是因为他没有了武功就消失不见了的。” “东边迁海的事情，虽然已经安定的差不多了，这些人也不会有那个本事来改变最终的结局，可是他们要是捣乱，暗中搞鬼的话，迁海的事情就算是不会改变，也会受到很大的阻扰，让你耗费大量不要的人力和物力，彼时，就能体现出白狼命的值钱了。” “何况如果白狼现在还有以前的武功的话，我想，你大概也是不放心真的好好的给他治疗，用他办事的吧？” 唐冶静静的看着川木，犹豫了半晌。 第541章 初定 第541章 初定 “如果我现在说，比起白狼的命，我对你的命更加的感兴趣呢？”唐冶问道。 “我的命，是我的自己的，从来不给别人。” 说完，川木犹豫了一下，上前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唐冶。 一旁的黄麟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唐冶的身前，想要把这个东西给接过来。却被川木给躲开了。 川木静静的凝视着唐冶说道，“你连过来靠近我的胆量也没有？” 唐冶微微一笑，缓步上前。 “陛下。”黄麟有些担忧的说道。 “放心。”唐冶轻轻拦下黄麟，转而看向川木的眼睛，“要是在我大宁的宫殿里，我还有胆子亲自去接他的东西的话，那我这个皇帝，也没有什么当着的还要了。” 说完，唐冶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步履坚定，没有丝毫的迟疑。 川木看着唐冶在他的跟前站定，手心微微一顿，将自己已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黑鸦的人就是靠这个东西平时聚集在一起的，我在半年前就通知了黑鸦的人，以后只有十次聚集在一起办事的时候了，这十次满了之后，大家就都各自散去，不必再为东瀛或者是江源二郎效力了，这个是联系黑鸦的烟火。” 唐冶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四枚烟火，上面还画着一个黑色的奇怪图腾。 “十次机会，六次都被江源二郎给消耗掉了，只剩下了这最后的四枚，以后黑鸦我不会再管，十次的机会你用也好，不用也好，总之，这些人就是世界上最后一批真正会东瀛忍术的人了，他们每个人也都是随着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绝对不会背叛黑鸦，私自把忍术传授给外人，也就是说，等到这个东西用完之后，你所担心的事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唐冶闻言扫视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随后抬眼笑着说道，“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我。” 川木平静的说道，“即使现在我没有办法作什么了，即使我也承认，大宁确实是比东瀛更强大的存在，但是我依旧知道，你是我的敌人，用你们中原的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唐冶含笑说道，“也许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变得不一样。其实，你倒是可以蛰伏在我的身边，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杀了我，扳倒我，给你的朋友和亲人报仇，不是么？总比你现在带着一身的伤病离开的好，说不定之后就会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唐冶刚才就听黄麟说，川木身上的毒是老鬼头儿亲自给他看的，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个毒是死毒，是没有解药的，川木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一个是因为服下的量不多，另一个就是因为他本身所研习的忍术有一种奇怪的内力层，所以能够抵挡一二。 可是终究也是抵挡，不会根治。 老鬼头儿说，川木身上的毒，大概只有三个月所有的活头了。 “你要是留在京城，留在朕的身边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可是你现在要是一意孤行的想要离开的话，那可就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了。” 川木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说道，“人此一生，生死早就是注定了的事情，活有活的意义，死有死的意义，生死顺命，我不强求。” 也绝对不会因为为了求生而改变自己本身的意志。 唐冶沉声说道，“你还真的是固执。” 川木看向唐冶，开口说道，“告辞，希望你可以做到你答应别人的事情。” 话音落下，便转身抬脚朝外走去。 唐冶紧跟了两步上前，却已经不见了川木的踪迹，偌大皇宫，静悄悄的，就像是他从来没有安利过一样。 门口的小内侍见到黄麟和唐冶出来，还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皇上万安。” 黄麟四处看了看，最后落在那个请安的小内侍身上，抬手朝着那人的头上敲了一记，“你个糊涂东西，怎么守得殿门，居然把人放进去了也不知道，御前带刀进殿，要是万岁爷出了什么闪失，你有几个九族的命来赔的。” 那小内侍听到黄麟如此说，一开始先是愣住，随后赶忙跪在了地上。 “奴才一直在门口守着，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人进去啊。” “你还敢顶嘴。”黄麟开口骂道。 “行了，别在这里给朕演戏了，朕什么时候为难过这些个奴才？”唐冶斜睨了黄麟一眼，后者立刻躬身赔笑。 川木这样的身手和本事，想要进来，绕开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的奴才，岂不是轻而易举。 唐冶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虽然朕总说，这东瀛是个弹丸之地，也总觉得瞧不上他们，可是，仔细想想，不顾也是夜郎自大，一个国家能够繁育起来，并且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洗礼，屹立不倒，一定是有自己独到的地方在的。”唐冶顿了顿回头说道，“黄麟啊，回头传朕的旨意，就说，以后任何人不得称呼北凉为北夷，也不许称呼东瀛为倭寇，我们一定要注意，不能不谨慎，说不定，哪天这些自己曾经不起的蛮夷，就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奴才明白。”黄麟跟上前说道。 唐冶开口说道，“云雾散去，山光初霁，一切是真的都过去了。” 川木离开之后，迁海的事情就进行的更加顺利了，耿喜和温可言在南边，配合着李冰清和柳如是，一边安抚人心，一边又配合着高效有力的政策方案，很快就取得了可人的成绩。 第二年一开春，大宁就在东边沿海地区，集结了十万大军，准备横渡大海，发兵东瀛。 养心殿内，唐冶从一堆奏折里面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告诉下面的人，打仗是打仗，但是现在东瀛那边群龙无首，前这些日子朕故意切断了东瀛和大宁之间的联系，就是为了让那些人着急，自乱阵脚，现在时候也到了。” 第542章 春来 第542章 春来 “我们虽然有绝对的优势，不过，可不能因此就做傻事，干蛮事。” 黄麟闻言开口说道，“陛下放心，此次率领军队的乃是耿喜将军和岳乾将军，两位将军都是有勇有谋的人呢，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嗯，这些日子，东瀛内部怕是早就乱套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卖国求荣的书信被我们给挡在了外面，现在时候也到了，有多少招揽多少，毕竟这些人也是要命而已，不求富贵。” 黄麟躬身说道，“奴才明白了。” 唐冶想了想，又嘱咐道，“对了，耿喜和岳乾我是放心的，但是那些水军，可是都是从乡下招揽来的，毕竟没有经受过严格的训练，第一次上战场，打的又是这样的富余仗，朕害怕这些人早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耿喜和他们是一起混过来的，难免对耿喜少了几分敬畏之心，而岳乾毕竟年纪还小，虽然有岳家的名头压着，可是这个东西不过是个虚名，容易镇不住那些人，可千万要给我提点到了，朕可不是打完仗就算了，这东瀛，朕也是要要的。明白了吗？” 黄麟连声说是。 “只是，皇上，若是您担心这些人在东瀛的城里，滥杀无辜，奸淫抢掠的话，其实，不如索性放开了，毕竟，这异族是不好管理的，索性几乎都杀干净了，倒是也落得一个轻松自在。” “胡说。”唐冶皱眉说道，“一个种族，你杀是杀不干净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简直就是给别人留下话柄，我们要一点点的，把这块徒弟真正的变成我们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百姓是水，可是，不单单是大宁的百姓是百姓是水，东瀛的百姓也是一样的道理。” “是，奴才愚钝了。” 唐冶缓缓起身，站起来舒缓了舒缓筋骨，低头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转头看向外面。 “朕来这里几年了？” 黄麟被唐冶这一句话给问愣住了，“皇上，您的意思是……” “哦。”唐冶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转而说道，“朕的意思是，朕登基已经几年了。” 黄麟低头，粗粗的算了算，“回皇上的话，算起来，正式登基，已经有七年多的光景了。” “七年了，朕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四。”唐冶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保送的皇帝就是爽。 历史上，有多少皇帝，登基之后没有几年就挂了，七年，有的皇帝这个年头上早就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他这个捡来的皇帝，倒是做的安安稳稳的。 “以前总是忙碌，现在也算的上是真正的天下初定，四海升平了，朕也该好好地享受享受了吧。” 黄麟闻言，开口说道，“奴才记得，皇上之前说，要是等东瀛的事情过去之后，就会好好的带着后宫的几位娘娘们好好的四处云游玩玩呢，前些日子，奴才奉命给皇后娘娘送去那串东珠的时候，恰好还听到皇后娘娘和宫里的几个宫女说起来这个事情，听着很是惦记呢。” 唐冶忽的想起来，“你要不说的话，差点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唐冶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有点心疼这古代的有钱人，光是有钱，但是一辈子，即使是男人也基本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带着，纵然是也有说不尽的享受和乐趣，可是到底是体验不到这个世界山水之间的美好和玄妙，其实也是无趣。 正说着，唐冶就看到远处走来岳幽和吴莲儿，两个人结伴而行，身后也没有跟着什么伺候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姐妹一样。 “瞧瞧，说曹操曹操到，可见这背后是不能说人的。” 黄麟微微颔首，随即便出门去候着两位主子了。 岳幽微微行礼，开口说道，“皇上万安。” 唐冶闻言微微骇首，随后看向一旁的吴莲儿，皱眉说道，“皇后都行礼，你怎么不见礼啊。” 吴莲儿闻言轻轻擦拭着嘴角，笑着开口说道，“臣妾这是故意的。” “故意的？”唐冶故意冷下了脸色来吓唬她，“看来朕是把你给惯坏了。” 一旁的岳幽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吴莲儿，后者却笑的十分的开怀可爱。 “皇上你平日里笑嘻嘻的时候，臣妾倒是很害怕的，可是如今这般的冷着脸冷着声音，臣妾就知道，这是在跟臣妾闹着玩呢。” 吴莲儿的年纪大一些，一般都是十分的稳重知性，很少流露出这样的少女情态。唐冶到底也没有继续冷着脸吓唬她了，随后轻笑出声，“说说，怎么个故意法？” 一旁看着的岳幽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臣妾自打进宫以来，这宫里的请安总是万安万安的，以前的话，臣妾倒是也愿意说这样的吉利话来请安，可是如今，陛下已经得了真正的万安了，臣妾想着，今天这样的话大抵是免了也无碍的。” 唐冶眼眸微微流转，“你这是变着法子的提醒朕呢？” 吴莲儿所指的，大概只有最近东瀛的事情了。 现在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最大的隐患，基本都已经消除的差不多了。周围的危机都解除了唐冶就是不想要万安，只怕是也不能够了。 一旁的岳幽笑着说道，“不只是她呢，所有的妹妹们，可是都等着皇上带着我们出门子呢。” 唐冶沉吟一声，开口说道，“说起来，眼下也准备着，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了， 我们就可以即刻走了，可是到底是外出，若是把后宫的人都带上的话，怕是也不好。” 这后宫里，还有不少是按着每年选秀的制度和规矩硬选上来的，很多唐冶也就是“例行公事”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甚至站在唐冶的跟前，如果要不穿着嫔妃的衣服的话，唐冶估计也够呛能够认出来。 这些人都带上，一来是不方便，二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岳幽闻言，笑着说道，“这个臣妾早就想好了，臣妾留下，皇上带着这几个妹妹出去就行了。” 第543章 微服私访 第543章 微服私访 唐冶意外的看了岳幽一眼，后者却笑着说道，“本来这出宫的事情就是几个妹妹提出来的，臣妾倒是也没有那么想要出去，在这京城里半辈子了，倒是也习惯了。” 唐冶沉吟一声，开口说道，“后宫里确实是需要留着人来帮忙照看，这样吧，这次我先带着她们三个去，下次回来，再带着你们去。天下之大，一遭是走不完的，朕这些年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也想休息休息，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多么的灿烂盛大。” 岳幽微微骇首，“那臣妾回头就帮着一道打点行装。” 唐冶缓缓点头。 这次唐冶出宫，不比以往，算是外出巡游，于是微服私访，所以在奉天殿上，倒是一道也告诉了朝臣们，不必以前前往别的国家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害怕被人发现，是以说起来心情也不一样一些。 “此次朕离开，就由你监国，你可一定要给朕守好了京城啊。”唐冶看着岳龙开口说道。 “微臣明白，此次微臣有徐大人一道帮着监国，朝臣们想必都是兢兢业业的，不敢有半分差错的。”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徐长卿这个老顽固，这些年确实是越发的严苛了。” 唐冶说完，放下手里的朱笔，开口说道，“说起来，这次从北往南，定制的路线虽然不甚规整，但是却总体是往耿喜所在的那地界去的，这次平乱，岳乾有不小的功劳，等到过去了，朕召见他，自然会有他的好处。” 岳龙闻言嘴上自然是要说几句客气话的。不过心里确也知道，眼下这个嘉奖是不必推诿的，岳乾身上的战功，在朝中早已经是无人可以匹敌了，不过是一直没有具体的封赏，岳家也一直没有丝毫的怨言。 此刻唐冶既然已经派了岳乾和温可言一道去那边，便是找了由头要给岳乾封赏的。 虽然，这次的大功还是依旧会算在温可言的身上。 唐冶沉声说道，“明日朕就动身离开了，你且下去吧，朕乏了，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岳龙闻言起身告退。 一旁的黄麟看着离开的岳龙，沉声说道，“陛下，锦衣署的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唐冶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鬓角，挥挥手说道，“告诉锦衣署的人，不必进来了，回头你就给绣春刀传几句话就是了。” 黄麟立刻躬身身子，等着唐冶的下文。 后者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随后说道，“告诉锦衣署的人，就说，只派了一些人来暗中保护就是了，不必露头。绣春刀这次不要跟着朕一起去，京城里自然有他的妙用。” 黄麟闻言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唐冶一眼，正巧唐冶也垂下眸子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黄麟立刻低头不再多话。 唐冶轻笑一声，“看来朕这些年确实是变了不少，有些吓人，瞧你说话做事，也是越来越小心谨慎了。” 黄麟恭敬的说道，“陛下乃是天子，奴才是奴才，奴才心里自然是跟陛下亲近的，可是有些规矩却是不能丢，不然君不是君，奴才不是奴才，会叫别人钻了空子。” 唐冶笑着说道，“朕一向知道你是个懂规矩的，有分寸的，伴君如伴虎啊，那你做的不错。” 说完，黄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唐冶这话里的意思，不过后者却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转头说道，“岳龙手里虽然没有了兵权，可是对岳家军依旧是一呼百应，建国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六七个月，总是要的。权臣又有君威，怕是不好啊。” 唐冶说的，其实一直就是黄麟想说的话，可是碍于一些牵扯，并未敢说出口。此番听到唐冶如此说，便是立刻说道，“陛下思虑周全。” “思虑周全是一回事，可是无人可用又是一回事。”唐冶沉声说道。 之前朝廷少出了好几次的乱子，牵涉的官员甚广，唐冶每次都用了雷霆手段，或抄家或是流放，或是直接就在大殿上直接要了他们的脑袋，总归，最后的结果就是，死了不少的官员，朝廷的大换血，可是也导致了朝廷中青黄不接的情况。 “之前秋招找上来的人，虽然有不少是有才的，但是还有一些，是死读书，不知变通，前些日子，朕倒是腾出手来，瞧了瞧这些被提拔上来的人，其中有些人勉强能当个一方父母官，可是能在日后派上大用，却没有几个。瞧不出来什么根苗。” 这些人里面，大多数是谨慎有余，魄力不足，可是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在以后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的。 “奴才瞧着，那年秋闱，也就只有温大人一人，是智谋双全之人了。” “是啊，温可言是个好用的，用起来也十分的顺手，可是，这温可言和岳龙可是有些亲近啊。”唐冶慢悠悠的说道。 一旁的黄麟心下猜测，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温可言虽然有才干，也独立于岳龙之外，统领文臣，可是要命的就是，这温可言和岳龙两个人惺惺相惜，从之前的事情来看，两个人有什么事情都会商议着来，即便是不在明面上说破了，可是私底下的默契，也是为君王者，十分的不愿意看到的。 两个人文武相互辅佐，互补缺陷，或许两个人心里都是风光霁月，没有任何的私心，只是为了更好的帮着皇上做事，和结党营私，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说到底，一个皇帝是绝对不乐意看着自己的臣子是这样的和谐融洽的。 下面闹得越狠，上面的才会坐的越安稳，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每一个皇帝都说自己不喜欢朋党和党争，可是要是真的完完全全的上下一块，那么这被蒙在鼓里的，可就是皇帝自己了。 所以，适度的党争其实是皇帝喜闻乐见的。 可惜不知道这温可言和岳龙是过于光明磊落，还是什么。 第544章 贵族寒门 第544章 贵族寒门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眼下朝廷之中只有这两个挑大梁的，虽然还有一个徐长卿和国师在，可是这两个人，却都有自己做事上面明显的缺陷，用起来不如温可言和岳龙顺手，没有那个本事分了两人的功，二来两个人的年纪都大了，尽管距离告老还乡，还有几年的数头，可是想要成为唐冶朝廷之中新的血液，成为大梁确实是不合适了。 文臣武将，怎么看上下都其实通着岳龙和温可言的路子，这个情况对唐冶来说很是不好，等过些年这徐长卿和国师彻底的退了，朝廷就更是铁板一块了。 平日里不出事的时候也就这么一回事，可是若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寄希望与岳龙和温可言不会有歪心思，这未免也太不安定了。 唐冶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晃动杯盏，低头抿了一口，沉声说道，“这些年，温可言和岳龙两个人，立了不少的功劳，有好大家分嘛，也该有人出来分分他们两个的功了。” 黄麟闻言，低头开口说道，“皇上，莫不是打算重新开启科考？” 前些年因为朝廷动荡，这本来是三年一次的大考却被停了两次，说起来到现在，唐冶自打登基以来，也就举办过一次科考。朝廷里面青黄不接，缺少人才，倒是也是正常的。 “光是科考也不行啊，治理国家，不是在纸上写的好就行的。”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朕还拟定了一个新的招揽人才的方法，要举荐，到时候，朕一离开京城，你就把这个东西交给徐长卿，让他来负责后面的事宜。” “举荐？”黄麟犹豫的说道，“这样的话，岂不是更是官官相护了？” “不，朕可不是让这些个官员们举荐，凡是正六品以上的官员，不得举荐，而且，只能让民间的人来推举，且被推举的人，前后三代若是有人在朝为官，依旧是正六品以上，不得录用。” 黄麟闻言，犹豫的说道，“陛下这是要让官宦人家的子弟，不得入朝录用？” 唐冶笑着摆手。 “朕还没有到了这么极端的时候，官宦人家的子弟，自小熟读四书五经，饱读诗书不说，跟着自己的叔叔伯伯，见的世面也多，这些东西，都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做事方法和思考问题的角度的，不得不承认，官宦人家的子弟，从整体上来说，确实是要比贫寒人家的子弟，更加的优质一些。” 这个就好比后来的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家子弟是一样的道理，寒门确实是有贵子，可是在后来，那个几乎倡导人人平等的年代，穷人家的孩子依旧会因为社会资源分配不均衡而倒在起跑线上，一辈子穷极一生努力也不过是获得人家刚刚出生就有的资源和机会，更不必说在这个社会资源几乎被上层贵族垄断的年代了。 唐冶沉声说道，“你瞧瞧上次科举的名单，虽然确实是录用了一大批的寒门子弟，可是不得不承认，即使那个时候我们有心偏颇，可论文采和纸上的功夫，这些个自小就在私塾里读书的人，这些个师从各大名家的人，确实是比寒门的子弟要通透许多，至少在这卷子上就是这么反应出来的。” 彼时唐冶为了压制郭家和朝中的贵族，还有意的划掉了许多本该上榜的贵族子弟，可最后看结果来说的话，其实不是很乐观。 “科举这条路，其实不管我们多么的努力，眼下就是这个风气，已经延续了上百年，不是我们想要把贵族和寒门之间的差距消除就可以消除的，所以我们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陛下说的是。”黄麟说道。 唐冶说，“之前一直不许走推荐的路子，是因为下面的人不好掌控，他们拿了郭家的主意，很多事情，我们说是一套，他们做起来就又是一套了，下面的百姓也知道朝中是郭家的天下，即便是没有那些个爪牙走狗的奔走，这百姓们多数也会自发的推举和郭家有关的人，或是远亲，或是郭家上下的那个奴仆的亲人之类的，我们这个，可是没有法子控制的。” 黄麟听后也渐渐的明白了过来，“奴才明白了，眼下朝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百姓们也知道了，朝廷是陛下的朝廷，陛下人人为善，只看才能不问出身，再加上，又有耿喜将军这样的人出现，百姓们，自然也会想到自己的身上。” “是啊，”唐冶笑着说道，“朕这次，其实也是受到了耿喜的启发。要是耿喜这样的人，参加科举的话，这辈子估计也上不了皇榜。” 黄麟不由的想到耿喜每次进宫的时候憨厚老实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一声。 “这耿喜虽然大字不认识几个，但是却在办事的时候，懂得灵活变通，比那些个探花郎都好用，朕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网罗天下人才，才是稳固朝纲的大用。” 最好就是让这些个大臣们都卷起来，内卷起来，自己才会得到好处。 不然这些人活的太安逸了， 每天就只剩下想着，这里投一些油水，那里抠一点银子出来，天长日久了，自然就是要出问题的。 给这些个古代的公务员找点事情做，每天累的要死要活的，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闲心来生事了。 唐冶想到这里，心里还琢磨着后面该是要找个由头人，啊让这些人每天也开开会，坐在一起干点没有意义的事情来消磨时间才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次日天色一亮，一亮马车从皇城之中缓缓驶出，看起来平平而起，不过是一般的商贾人家都可以用的马车，若不是从皇城之中出来的话，怕是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只是，一出了皇宫的大门这马车就很快的隐匿在了人群之中，普通到，再想要找出来瞧瞧，可是不能够了。 唐冶掀起窗户的一角看向窗外，沉声说道。 “时间还早，去霁山一趟吧。” 第545章 相忘 第545章 相忘 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世界，霁山之上，已经可以初见四处随地冒出来的新绿，有些心机的花儿也三三两两的冒了出来。 马车缓缓停在山脚之下，吴莲儿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眼眸微敛，开口说道，“皇上，臣妾昨夜因为有些开心，所以睡不着，身子有些疲乏，想来皇上这个时候出来踏青可是怀着一腔好心情的， 要是半路臣妾耽误了，反倒是不好，不若就让奴才们陪着上去，臣妾就在这山脚之下，等着皇上就是了。” 唐冶回头看了吴莲儿一眼，开口说道，“也好。” 随后又点了几个人来，好生的照看着吴莲儿，这才下马，动身往山上去了。 吴莲儿贴身伺候的一个婢女名叫阿青，跟了她也有些年头了，是个机灵的。瞧着唐冶走远了，这才小声的说道，“平日里，皇上总是忙于朝政，本来娘娘就和皇上独处的时间不多，眼下好容易有这个机会，为何不跟着上去呢？” 吴莲儿笑着说道，“这里是霁山，这里住着谁，你不记得了吗？” 那丫头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是那个女人？难不成皇上还惦记着那个女人不成？” “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这霁山本没有什么稀罕的，眼下虽然开春了，却也元不到踏春的时节，从京城里一路南下，自然也是越来越炎热，眼下北方不过初初有了些春日的味道，可南边想必已经是姹紫嫣红了。” “我们后者也路上，要路过那么多的名山大川，皇上何必在档口，一出城门就来这处呢？难道真的是为了这光秃秃的霁山？” 吴莲儿想来想去，这霁山之上也就那个女人，值得皇上前往一看了。 那婢女深吸一口气说道，“都说帝王无情，奴婢这些天也听了不少那个女人和陛下的故事，真真假假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奴婢觉得，皇上要是真的有请，当初把这个女人接进宫里来的时候，就该给册封的，可是皇上也没有，后来也不给补位份，瞧着，连那些个普通的秀女都不如。” “可是说是皇上无情吧，这又眼巴巴的跑来看看。” 吴莲儿笑着说道，“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留在记忆里才会越发的美好的。那些个因为阴差阳错错过的，回想起来，总是会让人的心头抹上一份怅惘。可是实际上，本就是该错过的，和那些个什么因缘际会，完全没有干系，自己骗自己罢了。给这份本就不怎么深刻的感情，加上一些个缘分作为托词，以后想起来，也是一个出路。” 那宫女看着吴莲儿的来侧脸，有些懵懂，愣怔的说道，“奴婢不是很懂娘娘的意思。” 吴莲儿笑着说道，“不懂就对了。我们也不需要懂，只要管好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了，这世上的日子大多是安稳的，不安稳，不过是自己不求安稳罢了。” 说着，吴莲儿轻轻放下车帘，不再去看。 唐冶缓步上山，虽然不甚赶路，却也是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之前命人修建的静庵在何处？” “回皇上的话，就在前头了。”身后跟来人躬身回道。 唐冶又走了已汇入，忽然见的前面出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尼姑庵，外面看来，虽然不算的多么的宏伟壮阔，却在这山上的树木掩映之下，难得透露出几分静谧和远离世俗的清净。 唐冶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老远，他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姑子的服制，身后背着一个篓，缓步从山上下来。那竹篓里面还放着许多的枯柴。 尽管相隔很远，唐冶还是可以看到这个人的脸上带着一抹祥和的笑意，青山翠竹，天高云淡，如此而已。 “陛下，按着您的意思，他并不知道这静庵是陛下修筑的，平日里来送一些吃食和衣裳的，也不过是化作一般的香客模样。” 唐冶沉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找几个真正的姑子来，和她作伴吧，记住，要引导按些人过来，不可把人直接送过来，明白朕的意思么？” 身后的人点头称是。 唐冶远远的站在半人高的荆棘丛里，看着远处的人走进静庵里面，把自己身后的背篓放下来，又拿起一旁的水桶来打水。 忽尔如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来，回头去看唐冶站着的地方。 只是那里只剩下还在摇晃的荆棘丛，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如烟低头皱眉想了想，随后继续低头开始打水。 远处唐冶已然是走远了。 “皇上，眼下时候还早，山下吴主子身边也放着不少人呢，皇上您怎么不上去看看。” 唐冶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说道。 “不必了。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唐冶回来之后，吴莲儿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山上是否有旖旎风光也没有曾问一句，只是安静的给唐冶沏了一杯自己出宫之前早早准备的好的用荷露和果汁冲泡起来的茶水。 唐冶接过来，看了吴莲儿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话。 车子一路往前去，直到洛城根下才停了下来。 吴莲儿瞧瞧的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回头笑着说道，“这洛城也是关内数一数二的大城了，却也免不得有沿街乞讨的。” 唐冶沉声说道，“哪里没有，即便是京城脚下也是有的，不过是那些个奴才怕被我瞧着，这才四处趁着天不亮就开始撵人罢了。” 吴莲儿闻言笑着说道，“陛下眼明心亮，足不出户，就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 “不是朕眼明心亮，不过是想想就知道的事情了。京城里一座宅子，需要多少银钱？别说是那些大宅院了，就是一桩普通的三进三出的宅子，也不下三百两，一个官员一年俸禄是多少？都是死数，算算就知道的事情。这些人从自己的俸禄里既然赚不出这宅院来，那就只能从来百姓的口袋里面下手了。” 第546章 初入洛城 第546章 初入洛城 贪污不止，这是亘古至今都没有法子彻底解决的事情，唐冶知道，自己眼下即便是再被夸赞吏治清明，可是多的是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不过这也不可强求，水至清则无鱼，任何事情其实都是过犹不及。 “是啊，这百姓说来说去还是最为辛苦的。” 随着吴莲儿的声音落下，马车也来到了这城门边上，唐冶顺手将车帘放下。 “干什么的干什么！”门口检查的来往车辆的官兵语气很是不好。 随行的车夫躬身说道，“几位爷，我们是打着路过的。”说着便拿出了自己身上的通牌。 这玩意，唐冶觉得大抵就是和后来的居民身份证差不多了。 那官员拿在手里看了看，意味深长的说道，“从京城来的。” “是，我们家少爷和夫人想着去南边探访几个远房亲戚，顺带着出门走走，欣赏欣赏沿途的秀色风光，从京城出发，便是首要路过了洛城。” 那官兵随手将那牌子丢在一旁，伸手就要拉车子的车帘。 “哎哎！这位官爷。”那小厮赶忙上前阻拦，“这车里面不仅仅有我们少爷，还有夫人呢，这，不太和规矩吧。” “什么不合规矩，万一是什么盗贼匪口的，难不成爷也看着你们进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爷上哪找你们去。去去去。” 说着便一把推开了那小厮。 车帘缓缓打开，唐冶抬眼，目光和那官兵撞在一起。 那官兵看着这车架就知道，这多半是一户不怎么缺钱的人家，只是却没有想到，掀开车帘之后这车中坐着的人气场会这么的骇人，让人不由的浑身瑟缩。 “你看完了？”唐冶沉声说道。 那男人手里握着刀，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手无寸铁的，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柔弱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忽然觉得从心底里涌现出来一抹害怕。 身后，与之一同守着城门的男人走过来，往里打量了一眼，随后立刻赔笑说道，“爷，您看着不是误会么，前些日子，这洛城不太平，你打京城来可能不清楚。我们几个小的，也是奉了上面的旨意办事，实在是抱歉，打扰爷和夫人了，快快，放行。” 说着不由分说的一把将那人拉过去，车帘也随之徐徐落下。 “你抓我干什么！？妈的，撑死就是个破商贾的子弟，拽什么拽，老子这就拿了他！” “回来！你个没长眼睛的东西，你没有瞧着，那身上的气势是一般人的能有的？你倒是拿着刀，也穿着官服，你瞧着那样子是怕你的？！既然不怕你，就必然有不怕你的道理。” “呸！”男人皱眉骂道，“看着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身份，撑死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子。”男人想起来方才竟然被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给吓到了，顿时觉得有些丢脸，脸上挂不住面子，好似嘴上说的狠一些，这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一样。 “不知死活？你方才说他是从京城来的，京城是什么地方，你当只是比洛城繁华一些么？那可遍地都是官家老爷，世家大族，就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也是有见识的。况且能坐着马车的，能是什么人，你可别找死了，指定不是一般的农户商贾，姓许是哪家公子闲来无事出来踏青呢。” “呸。便宜他了。”男人啐了一口，心里却是已经隐隐有些后怕了。 “我可告诉你，这些天王大人可是已经交代下来了，说是皇上已经正式宣布要开始微服私访了，就连他自己都收敛了不少，说个吓人的，万一刚才进去的那个是皇上都说不准呢。”说完，男人呵呵的笑着，满脸吓唬人的神色。 “你他么的吓唬我呢。”对面的人深吸一口气，“这皇上再怎么低调怎么可能坐那么一个马车，何况，这昨天还在京城里上朝呢，今天就能到了洛城？这不是开玩笑么？皇上出来，怎么能一点消息也没没有。” “瞧你，我不过是虎你一下，你就吓成这样，要是真的是皇上来了，你还不立刻以死谢罪啊。” 男人说完哈哈大笑，引的周围一道当值的人也走了过来。 “谁他么怕了，去你的。” “行了，眼下还是打起精神来，我还没有娶媳妇儿呢，这脑袋我还得留几年。” 说完，便朝着城门口去了。 却说唐冶进了城之后，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名叫洛城客栈，名字倒是好记，只是这取名字的人也是够懒的。 进门来，是一个长相有些呆滞的读书人，这洛城客栈外面看着店面也挺大的，可是进来之后却是冷冷清清，破破烂烂。 男人在柜台前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看着，似乎是听得有人进门来，这才将手里的书放下，上前来问道，“几位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 一旁跟着伺候的小厮连忙说道，“住店。还请安排个上房来，叫人好好的收拾收拾，我们爷和夫人见不得脏。” “小店是干净的，之前收拾好的，没有脏乱一说，且这店里就只有我和我娘子两人，没有人给你收拾。” 那小厮见状，立刻皱眉说道，“哎，你这个人是怎么说话的。” 唐冶伸手拦下，刚想开口，却见后厨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妇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捆清洗到了一半的青菜，看着皮色苏日安黝黑，可是却看起来十分的健康喜庆。 那妇人大抵就是这个人口中所说的娘子了。 妇人上前，举着手里还在滴水的青菜，连忙说道，“你这个读书读傻了的，赶紧闭嘴，一边背你的书去。” 说完，回头赔笑说道，“几位客官见笑了，我这官人，自小读书不怎么会和生人打交道，嘴上难听，可是却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还请几位官人见谅。” 唐冶挥挥手说道，“不碍事，本就是我这小厮将出门当成在家里了，老板娘可否准备几间客房，再做几样小菜来。” 第547章 小城客栈 第547章 小城客栈 女人立刻说道，“这是自然的，只是瞧着几位不像是一般人家，不瞒您说，这店里就我一个人，平日里做的，也都是一些家常菜，不知道几位贵人能不能吃习惯？” 吴莲儿见女人微微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话，似乎是生怕丢了这个单子似的，心下不忍，刚想开口安抚几句，谁知道，身后的男人却开口说道。 “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怎么别人吃的他就吃不得？就是圣人也是吃的得，大丈夫形于天地之间，最重要的是做事磊落，问心无愧，这才是贵人，不是那点子铜臭揣的多了，就配叫一声贵人的。” 唐冶回头认真的打量了男子一眼，见男人肤色白皙，手指手臂都看起来细长无力，身上穿着的，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是看着也是丝绸料子，和自己的老婆倒是不像是夫妻，像是主仆。 那妇人连连道歉，却被唐冶拦下了。 “无碍，究竟是读书人，以后是要为官做宰的，说话就是不一样。瞧着您这官人这样的最贵身份身上只穿一般的丝绸料子，便知道，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 话音落下，一旁的吴莲儿看了唐冶一眼，按着嘴角缓缓笑开。 身后的男人也不知道究竟听懂了唐冶的话没有，只是皱眉，像是在琢磨似的。 “好了，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有些乏了，随便最几样拿手的小菜，拿上来就是了。” “好好，您几位楼上请。” 女人见唐冶和吴莲儿上去之后，这才凑到男人跟前来小声说着什么。 吴莲儿回头见到男人脸上嫌弃厌恶的眉眼，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出来一趟，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唐冶一坐下，就看到跟进来的吴莲儿眉头微蹙。 吴莲儿摇摇头，“臣妾难得跟皇上出来一趟，心里自然是十分的开心的，只是瞧着方才那一对夫妻，只觉得，这世间的女子，大多都是不容易的。” 唐冶闻言沉吟一声说道，“是不容易。” 女子不易，亘古至今都是如此。 唐冶虽然是男人，不过有时候看着，也确实觉得心酸。 “奴才瞧着，刚才那个人就是再科考十年也是中不了皇榜的，满口的之乎者也，一对虚妄的大道理，却叫自己的妻儿受苦，他倒是穿着绸缎衣裳，真是羞为男人。”一旁一路跟着随性伺候的小厮不满的说道。 唐冶缓缓一笑，“朕把黄麟留在宫里，带了你出来，倒是多了几分乐趣。” 那小厮说完其实就有些后悔，只是到底没有忍住，却也怕在皇上跟前失了礼数，索性见唐冶眉目之间没有怒色，这才赶忙说道，“奴才是个没有规矩的，平日里见着万岁爷对我们这些个下人宽厚，今儿又穿着常服，一时间竟然嘴上每个把门的，多谢皇上不罚之恩。” 唐冶挥挥手说道，“你说的没错，朕罚什么？再说了，之前不是说了么，出来了，我就一般人家的公子少爷，不必将我当成宫里的皇上。” 说完，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是黄麟的徒弟？叫……” “奴才名叫王平的，乃是自小就进了宫，跟在黄内官身边的，后来大抵是瞧着奴才虽然蠢，但却没有什么坏心思，就受了奴才当徒弟。” 唐冶点点头，“黄麟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大抵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话音落下，房门轻轻扣响，只见方才那妇人换不走了进来，低着头，有些畏缩的模样，随后说道，“几位爷，这个是我去年自己种的一些个菊花，收了起来，平日里泡茶喝的，虽然比不上那些什么名品茶叶，但是却胜在味道清甜，还有去火的功效。” 吴莲儿犹豫着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老板娘，我们没有要茶叶啊。” “这个是给你几位赔礼道歉，送的。刚才实在是对不住。”女人脸上都是被生活蹂躏的痕迹。 唐冶挥挥手说道，“既如此，若是推辞了，也是不好，放下吧。” 女人闻言立刻立马将那手里的木盘子拿来搁下，随后便说道，“那我就不打扰贵客休息了，哦，对了，这饭菜已经做着呢，再过个一会儿就好了。” “不急，老板娘，我们初来乍到，对着洛城的一切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可否向老板娘打听一二？” 女人闻言，点点头说道，“有什么，您问就是了，我是在这洛城里长大的，不敢说什么都知道，但是指个路问个人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坐下说罢。”唐冶说完，一旁的王平倒是机灵的拉了凳子出来，给那妇人坐下。 “敢问老板娘怎么称呼？”唐冶问道。 “哦，我叫徐青洛，您随便怎么喊我都行。” “徐青洛。”唐冶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下意识的抬头和一旁的吴莲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名字倒是清雅。” 瞧着这个老板娘的样子，出身大抵也不会是很高，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家，给子女们取名字，大多简单，加上民间又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所以，一般来说，像是这样清雅的名字，大抵是家里有些家底，且有些祭奠的人家才会给自己的儿女们叫的名字。 徐青洛似乎一眼看出了唐冶和吴莲儿眼神里的意思，于是笑着开口说道，“几位贵人觉得意外倒是也是人之常情，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贱命，白瞎了这个好名字了，不过，这名字是我自来就带着的，也不知道是家里的那位长辈，读了些书给我取的名字。” “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吴莲儿诧异的问道。 “是，不瞒二位说，我小的时候，父母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许是瞧我是个姑娘，养不活我，又或许是已经死了，总是我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寺庙里有一个老主持，见我可怜，收养我，到了十四岁上下。” 徐青洛的声音响起，不平不急，将往事一幕幕娓娓道来。 第548章 洛城往事 第548章 洛城往事 “那你怎么又会来到这里呢？” 徐青洛笑笑说道，“十四岁的时候我及笄了，按理来说，佛门养着一个孤女，是有许多不便的，本来是想要将我送到那洛城外面的凤霞山上的一处尼姑庵里，或是出家修行，或是等我长大一些，好还俗下山都行。” “不想，主持却忽然圆寂了，这庙里的和尚不愿意跋山涉水的来送我，便叫我自己出去寻路，将我给赶了出来。” “收养你的寺庙，位置在哪里，可是在洛城？”唐冶问道。 “不是在洛城，不过也大抵差不多了，就在洛城下面的一处镇子旁边的山上。”徐青洛说，“也正因如此，再加上，新上任的主持，不愿意养闲人，山下来拜访的香客见到我是一个女子，又惹出来不少的留言，说是……” 徐青洛没有说下去，大抵是觉得有些不堪入耳，不过唐冶也大概能猜出来了。 一个寺庙里面，到处都是男人，一般情况下，若是遇到了孤女，收养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后面便最好还是将这个孤女送给了有缘的香客来抚养才是正经，不然等到这孤女长大，可是又是一番说法了。 女子及笄，是可以嫁人的年纪，而这寺庙里说是都是出家的和尚可是却也可以说都是男人，加上又有许多是六根不清净的和尚不过是为了生活，这才被迫上山的，所以这香客门说什么猜也猜得到了。 “本来我也不敢出去的，不过一天晚上，见那其中的一个和尚，居然趁夜悄悄摸到了我的房中，幸而我没有睡死，赶忙呼叫出声，可最后却反过来被诬陷，说是我勾引他们，就直接将我给撵了出来。” 徐青洛眼下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语气平淡，可是眉眼之间却难免显露几分哀愁之色，可见当时的她大概是有多么的绝望和无助。 “一路乞讨过来，遇到了不少好心人，可前些年，不必现在，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容易，怎么能养我这么一个闲人呢？” “好在，来了这里之后，就结实了我现在的相公，早早的嫁了过来，伺候他读书学习。” 吴莲儿本想问可有给她聘礼什么的，可是想着彼时徐青洛的处境，大抵也要不来这些东西，只想着有个能吃饭穿衣服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唐冶眸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青洛说完，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便搓搓脸说道，“害，前些年吧，世道艰难，大抵有不少难过的日子呢，不过后来，如今这皇上继位之后，倒是松快了许多，虽然也有难处，倒是不必起那些年了。” “哦时候不早了，想来你们也饿了，我这个只顾着自己说的，倒是把熬着的粥给忘了，且等等，我下去看看。” 说着，徐青洛便站了起来，起身往楼下走去。 吴莲儿见房门关上，长舒一口气。 “瞧着这个徐青洛，其实五官是好看的，不过是不怎么收拾装扮，加上常年做些辛苦的活计，肤色有些发黑。”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 吴莲儿说的话倒是不假，即便是现在，也能看出来这徐青洛眉目大气好看，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一般。 “可惜了，若是出身好一些，大概就是另一种命运了。” 唐冶闻言说道，“人这一生一命二运，命便是只投胎，运就是之后个人的际遇了，我看，这个徐青洛，命是好的，只是运气差了些。” “命好？”吴莲儿狐疑的看向唐冶，“不知道，陛下这话是从哪里出来的。” 唐冶笑着说道，“你听她那名字，是一般人家收养的么？且前些日子，我闲着无聊，在宫里的时候，喜欢翻看一些过去的卷宗，其中有一个是先帝在位的时候，一场牵连深广的牢狱，其中最初的起因，便是因为洛城遭遇千年难遇的洪灾，天降大雨，一连十几日不停，朝廷赶忙拨款，可最后，却收效甚微，洛城几乎被洪水淹没，死了不少的人，书上记载，那个时候，洛城飘着的，可不单单是尸体那么简单，甚至还有房子屋舎。” 连房屋都被冲走了，足见当时的势之大。 “当时，皇上震怒，彻查百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而这个负责的人是郭淮安手下的一个爪牙，时任户部员外郎，虽然手上没有多少实权，可是是郭淮安当时紧着提拔的人，后来官至二品。” “这个人把这个事情倒是查了一清二楚，贪污的官银，一笔笔的都算了出来，做成了册子，交给了先皇。不过，有趣的是，这册子上，没有一个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吴莲儿闻言，皱眉说道，“都说是官官相护，可是实际上是上面的护着下面的，上面的承担着风险，自然不是白护着的，这银子也是一样的道理，下面的，撑死不过是听人话办事的，怎么就连个四品以上的都就不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的，拉着这些人当替死鬼么？” 唐冶笑着说道，“是啊，连你也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父皇即便是知道，也不能说什么。立国不久，根基不稳，就算是明知道，这是拿来糊弄自己的，甚至，连糊弄都不是，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唐冶说完，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是窝囊，朕告诉你，甚至这个册子上的人，连被推出来替死的都不是，这些人，大多是一些为官清廉的人，或者是不愿与郭家同流合污，也不求功名显达，只愿意在地方呆着，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 “所以，郭家居然借着这个事情，不仅仅维护自己手下贪污的官员，甚至还利用这个事情扫除异己？” 吴莲儿要不是听唐冶说的话，简直是不敢相信。 这不就是活活的把皇帝当一个摆设的物件儿一样么。 “是啊，所以说窝囊，可是，时局比人大，此一时彼一时啊，那个时候，先皇虽然贵为皇帝，可是除了忍耐，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第549章 洛城令 第549章 洛城令 其实这次翻看过去的事情，倒是也让唐冶发现了许多以前不曾留意的东西，比如，自己的皇位。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得到这个身体之前，这个荒唐皇子之所以能够当上皇帝，不过是因为前头这个老的，因为什么原因宠爱自己的儿子。 不想，仔细查看了才知道，这里面其实最大的推力是郭家。 郭家大概是想要扶持一个没有本事的皇子登基上位，后宫有郭雅，几乎把唐冶玩的团团转，虽然因为一些博弈权衡，皇后的位置是岳幽的，可是那个光景之下，郭家重新拿到中宫皇后的位置，不过就是瞬间的事情而已。 前朝又有郭淮安这棵大树，下面还有许多依附着郭淮安的臣子，要是扶持一个有本事的反倒是麻烦，不如将唐冶这个傻子给推上去，自己倒是可以把前朝后宫都抓在手里，保住郭家世代的天平安乐。 只是大概他们也没有想到后来这个傻子居然开窍了。 其实细细想来，之前唐冶的愚钝也未必就是真的。毕竟这前朝的皇帝虽然受人挟制，暂时没有办法腾出手来料理这些个蛀虫，可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不然也不会在乱世之中到底是把这大宁给立住了。 “皇上？”吴莲儿见唐冶的思绪似乎飘远了，不禁出声喊了一声。唐冶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其实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妇人，我估计大概是这次案子里那个大臣的女儿，为了让她活命，才会不得不把她交给那个寺庙里的主持。” “官家小姐？”吴莲儿犹豫的说道，“这，虽然不免有这个可能，不过皇上您是怎么知道就是的呢。毕竟眼下什么指向性的证据也没有。” 唐冶说道，“方才我问他，那个寺庙大抵在什么地方，她随口说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县丞，我记得，是姓徐的。” 这个唐冶也是在案卷上看到的。 “陛下只看了一次卷宗，却能清楚的知道其中牵扯的官员姓名，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县丞也知道。”吴莲儿不由的佩服道。 要知道，这样的大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 想必是牵连了不少的官员的。 这一个县丞在寻常百姓的眼里，或许是一个了不起的官了，可对于朝廷来说，这样的一个县丞，怕是连京城里伺候正头主子的奴才都不如。 唐冶能够记住，还一下子想起来这个人倒是难得。 吴莲儿正想着，却听唐冶说道，“不是朕博闻强记，实在是这个人单笔独记了一笔，说是临死前发现他的家眷之中少了一个女儿，结果全家上下，为了不受刑，供出来这个孩子，集体咬舌自尽了，要知道，一家子连着奴仆，也不下二十口人，尤其是主子家得奴仆，能够为了主子做到这般，也是难道了。” 吴莲儿闻言，缓缓点头。 “而且这个徐家也是有来头的，朕因着这最后的一桩事情，查了查这个徐家，发现，这徐家的祖上，几乎是世代簪缨，也算是名门了，可惜，却在战乱的时候，几乎被残害的断子绝孙，只留下了这么一脉。带到世道太平之后又是中举入朝为官了，想来若不是当时吏治混乱，朝中郭家独大，把持朝政的话，估计这个徐家怕是又要恢复往日的荣光了。” 吴莲儿听着也是啧啧称奇。 都说是穷三代，富三代，才是正常，像是徐家这样，经久不衰的家族还是少见的。其中许多不过是靠着恩荫。可听着唐冶的意思，这个徐家像是靠着自己科举，凭着真才实学延续至今的，这就更为难得了。 “可惜，这样的人家，没有留个香火下来，不然说不定，能有什么人才，为陛下所用呢。” 唐冶意味深长的说道，“怎么没有留下呢？这不是留下了吗？” 话音落下，房门打开，只见徐青洛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一进门见两人齐齐朝她看过来，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二位贵人瞧什么呢。” 唐冶笑笑说道，“方才，本想问问你洛城的事情，想着老板娘还没有说道这个上面来。” 徐青洛闻言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个脑子，说话的时候，前后颠倒，不知道轻重的，倒是拉着两位贵人，絮叨了许多没用的。” 唐冶起身坐在了圆桌前，笑着说道，“瞧着菜是多了的，老板娘要是没有用饭的话，不如坐下来，一起吃一些，边吃边说。” 徐青洛见两人说话客客气气的，邀请自己的时候，眉眼里也是诚意的，便也没有多加推辞，一起随着坐了下来。 “不过是些简单的小菜，你们尝尝，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也是有些滋味的。您几位尝尝。” 唐冶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笑着说道，“清粥小菜，倒是格外的新鲜。” 吴莲儿闻言也跟着尝了一口，随即也是点头。 野菜一类的是没有法子和宫里的各种山珍海味比的，毕竟这野菜和肉比，本身就没有办法比。但是若是说和宫里的粥菜相比较的话，吴莲儿甚至觉得，眼下的和这个做的倒是更浓郁可口一些。 徐青洛笑着说道，“店里生意不好，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您二位。” 唐冶笑着说道，“我们不过是寻常人家，倒是也不必如此拘束。” 谁知徐青洛却说道，“您几位瞧着就是有身份的，我这辈子，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开客栈，每天见的就是这来来往往的人，什么人，什么身份，打眼跟前一过，大概就有了数儿。您几位不愿意透露身份，我倒是也能理解，不过，就您这身上的气度做派，出去了给那有些眼力的瞧着，说是一般人，那也是不信的。” 吴莲儿闻言，转头看了唐冶一眼，随机笑着说道，“老板娘快人快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我就是个粗人，您几位瞧着也不是不好相与的。” 第550章 话里有话 第550章 话里有话 “既然是关起门子来，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惮了。”徐青洛笑的老实，倒是把唐冶嘴边的几抹笑意也跟着一起牵了出来。 吴莲儿看了唐冶一眼，拿起手帕来在自己的嘴边按了按，随后说道，“对了，还没与请教，这洛城里，不知道当差的是哪位爷，最近，可是有什么热闹事？我们出门也好小心些，顺便凑个玩玩。” “这洛城令乃是张远南张大人，张大人可是个好官，平日里对我们这些百姓也是颇为照顾的，虽然不出什么政绩，却是菩萨心肠，心软，见不得百姓受苦，自然是没得说的。只要你们不犯事，大抵是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这最近的热闹事儿么……”徐青洛犹豫的说道，“原本前些日子，说是要闹一场舞龙舞狮的，在街上去去晦气，前些日子，不是说东边不太平么，好在究竟是没有闹过来就平息的差不多了。官老爷们的意思，本是求取洛城平安，顺便也热闹热闹。本来你们是能够赶上这个热闹的，毕竟咱们洛城的舞龙舞狮，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能够相比的。” “既如此，怎么好端端的，又叫停了呢？”吴莲儿不解的问道。 “哎，这个说起来，也是可怜。我们洛城有一户人家，是难得富户，祖上世代经商，如今当家的老爷，叫陈平的，下面有一个小儿子，名叫陈默，原本也好好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得了怪病，这上下的人都说，说不准是南边的瘟疫给染上了，可是这说起来也奇怪，例外这么多人，要是瘟疫的话，也不该是只给这人一个人传染。” “总之，这脱了半个月把，也不见什么好转。因为这陈平平日里和我们这里的官老爷交好，日常的搭建粥棚之类的，也都是这个陈平帮着出钱出力，所以，我们官老爷，念在陈家的事情上，就觉得，这个节骨眼办喜庆的事儿又不是那么合适了，所以就暂时停了下来。” 唐冶笑着说道，“倒是罕见的，官民一心啊。” 徐青洛笑着说道，“是啊，都是好人。” 唐冶抬眼，见徐洛每次说起这两个人的好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垂眸，这个动作，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唐冶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是眼下看来，似乎不是。 唐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这陈平，在你们洛城里，是不是顶办个官用啊？” 徐青洛笑着说道，“陈家本来就有官名的，不过是捐官，可在洛城，陈家一家势大，许多用银子的地方，都要用到陈家，所以，我们常开玩笑说，这陈平才是洛城王。” 唐冶缓缓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有机会，倒是真想见见这位洛城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唐冶本是随口的一句话，不想徐青洛却说道，“洛城周边有的是好山好水，两位既然是出来玩的，还是少往人多的地方扎堆的好，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平白招惹上是非，倒是不值得了。” 说完，徐青洛缓缓起身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后面还有许多营生要忙。” 大门关上，吴莲儿疑惑的回头，看向唐冶，半是犹豫的说道，“瞧着这个妇人说话的时候，似乎话里有话。” 唐冶笑着说道，“即便是她不说，你难道猜不出来么？一个偌大的洛城，不说是比得上京城繁华，可是却也是在皇城附近的，距离京城不过百十里地，自来也是人口众多的大城，北边通着的是京城，又是南下的必经之路，西连西北官道，东可进南城，这要的地方，却只有陈家这么一个巨富，瞧瞧刚才那话，倒像是整个城都要仰仗着陈家的家财似的，那么这百姓的税费去哪里了，这官员又去哪里了，还有，即便是小商户，有些个小钱的人家也该是有一些的，怎么可能一整个洛城几乎被这个陈家给垄断了呢。” 吴莲儿本来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似乎哪里有些隐隐的不对劲，可是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如今听了唐冶的这一番话，才忽然觉得，似乎真的是这样。 “想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便是这陈家和这里的洛城令之间所有勾结了？可是，方才那人怎么又说是难得好官呢？要是顾忌着在这里生活，不敢明面上和我们说的话，大可以不提，怎么到她这里还专门提了一嘴，而且，这方才她也说了是要开粥棚的，是不是的接济穷苦人，这也确实是大善人做的事情啊。” 唐冶沉吟一声，说道，“本来只是打算路过路洛城，看看有什么热闹，歇歇脚就走的，不想竟然还有这么个有趣的地方，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倒是给他疏忽了。” 唐冶挥挥手说道，“你过来。” 王平闻言赶忙恭敬着上前，“皇上您吩咐。” 唐冶笑着说道，“你是王平，这个是陈平，说起来，莫不是和你有些缘分。” 唐冶一句玩笑话，吓得王平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自小进宫，连京城这都是头一遭出来呢，真不知道什么陈平，什么洛城啊。” 吴莲儿看着那地上哆哆嗦嗦，一脸无辜的小厮，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连带着身后跟着伺候的婢女也笑了起来。 唐冶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沉了，“朕的意思是说，要你出了门子去，好好的研究研究，这个陈平和你之间，是不是究竟真的有些缘分，若是和你没有牵扯的话，那他是和谁有牵扯的？还有他那个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平啊。”唐冶说着，伸手将那小厮给拉了起来，“你是一个聪明人，又是跟在黄麟身边长大的，必然是错不了的。刚才那个人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和你吴主子的话，你也听见了，我要你出去打听什么，问什么，注意和留心什么，小心和忌惮什么，你心里可有个底子？” 第551章 要债 第551章 要债 王平听到唐冶这么说，低头想了想，后又抬头说道，“奴才知道，奴才心里明白，皇上放心，奴才这次出去，必然要把这个陈平还有什么罗城令的祖坟都给他挖出来。” 话音落下，吴莲儿又是被逗笑了。 唐冶给了他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随后这王平就出发了。 屋子里寂静一片，吴莲儿看着外面的天色，刚想要说，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不如伺候着唐冶睡一会儿，谁知道，却听得外面的楼下传来一阵的打砸的声音。 吴莲儿回头，和唐冶对视了一眼之后，随即起身走到门前看了看外面，隔着窗户纸瞧不太真切，不过却是依稀的看到外面似乎来了不少人，而且叫嚷着，很是嘈杂。 “你下去看看。”吴莲儿吩咐道。 一旁的婢女连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是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 “好像是这家的掌柜的欠了别人的钱，随后来要账了，方才那个老板娘也在下面呢。” 唐冶皱眉，站了起来，打算去看看。 一开门，站在栏杆前面，就看到了下面，徐青洛被几个男人按在桌子上，地上跪着的是方才刚进门的那个书生，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老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人，各自不高，却是三白眼，眉毛杂乱，瞧着就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主。 门外也聚集了不少的人。 “我说，你们痛快点，把这客栈的房契地契都拿出来，砸门也不是闲的没事做，天天的，和来陪你玩儿呢。” 方才还话很多的书生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之乎者也，圣人直言，都是尽忘了。 唐冶索性撑着栏杆，安静的看戏。 吴莲儿不由得担心的说道，“陛下，不打算出手帮帮她么？” 唐冶笑着说道，“你是瞧着这个徐青洛可怜？” 吴莲儿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同为女子，总是有些不忍心的。” 唐冶笑着说道，“确实是可怜，不过，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且等着，看看戏，不着急。若是这个徐青洛肯给自己一个机会，朕自然也不会吝啬给她这个机会。” 吴莲儿闻言，不敢多说，只能把目光落在下面。 徐青洛的脸被死死的压在桌面上，几乎压得变形，“你们这是放印子钱！官府要是知道了，只要将你们都抓起来的！” “呵，放引子钱，就要将我们抓起来？这律法里面，哪一条哪一桩是管这个的？嗯？这本来就是你愿意借，我愿意给的事情，借的时候，咱们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们，是多少钱的利息的，你男人可是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可是现在，到了还钱的时候了，倒是开始说什么印子钱的事情了。呵，哪有这么容易？” 话音落下，灰衣男子抬脚一脚踹在了那个书生的后背上，那书生瞬间就趴在了地上，身上的绸缎衣服也被弄破了一块。 “儿啊！儿啊！” 身边跪着的老婆子，心疼的手都在抖，一声声的呼唤着儿子，想来大概就是这个书生的娘亲，是徐青洛的婆婆了。 “你们住手！你们大白天的，就打人，杀人，还有没有王法！”那老婆子声嘶力竭的喊着。 一旁的吴莲儿看着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拉了一下唐冶，唐冶的嘴角缓缓勾起，“不急，再看看。” 灰衣男子冷笑一声，缓缓在这个老婆子面前蹲了下来，“我说，老婆子，你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这钱没有了再赚么，你儿子欠的钱，你给我们，保了他的命，这不，大家都好吗，是不是啊。” 说完，那老婆婆连连在地上给这个男子磕头，模样看着十分的凄惨，“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你们了。” “啧啧啧。” 灰衣男子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用脚踩在那个男人的脸上，“瞧瞧瞧瞧，你还读书人呢，看看自己的老娘，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哎，男人么，吃喝嫖赌抽，这个事情，也可以理解，不过既然做了，就要敢给自己擦屁股，是不是，我瞧着你这祖产，也不值几个钱了，我好心让你给抵了，你可就抓紧机会啊，要是我那天心情不好了，连你这个祖产也不要了，你可就得卖了老娘和老婆，进窑子了。” 话音落下，周围传来一阵阵的嗤笑声。 忽然，左边传来一阵异动，只见徐青洛一把挣脱了那个控制着她的男人，上前推开了灰衣男人，把地上的书生给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啊？” 灰衣男子险些被徐青洛给推倒，看着徐青洛的样子，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还真的是个贱皮子，你男人都背着你去给青楼的相好的又是买衣裳又是买镯子的，你还护上了。” 说完，灰衣男子看着徐青洛姣好的五官和身段，嘴角缓缓勾起。 这不知道事儿的毛头小子才看脸呢，他们这样的人，见过了无数的女人，什么女人是什么滋味，打眼一看就大概知道了。 这个徐青洛，五官也好看，眉眼生的也细致，不过是因为受苦受多了，所以就像是明珠蒙尘一样，不识货的人，一眼是看不出来的。 还有那个身段，即便是穿着麻布衣服，也能想到，若是换上一身贴身的绸子，青楼的那些个货色，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书生躲在徐青洛的身后，一脸的畏缩模样。 灰衣男子上前，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三人的跟前，“这样吧，别说我心狠，我也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你们今天就把钱给我，没有钱，就是这个客栈的房契地契，没有商量，不然，你们几个，总是见阎王的。要么，我就可以给你们宽限一些日子，大概，宽限三个月吧。” 话音落下，那书生就忙不迭的说道，“谢谢爷，谢谢几位爷，三个月就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一定想办法把银子凑齐给几位爷把钱还上。不会再延后了。” 第552章 忘恩负义 第552章 忘恩负义 “先别忙着谢，这日期也不是白白给你宽限的，毕竟也知道，这一天的钱，就是一天的利息，这钱中间差了多少，我就是不说，你自己的心里，也是该有个数的。” 男人低头，连声说道，“是，是，我知道，知道。还是您大人有大量。” “我？我可没有这个能耐。” 说着，男人的眼睛落在那徐青洛的屁股上，眼底满是淫色。 一旁的老婆子到底是活了一辈子了，一看就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话里是什么意思，随机，开口说道，“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来就是，若是换不起钱，就是父债子偿，要是没有孩子，自然就该是家里的婆娘来给换的。” 话音落下，一旁的徐青洛迅速回头，看着自己的婆婆，“婆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婆子不去看她，只是和那灰衣男子说道，“这个女人，自打来了我们这里，就是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到现在了，连个儿子也没有给我们家留下，要着也没用，您只管拉去，不管是卖给哪家当仆奴，又或者是给那个窑子里面拉去了，都成。这个女人力气大，总是能给您换回来这三个月的利息钱的。” “娘？！”那书生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随后抬头看着一旁灰衣男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低着头，畏缩着不敢说话。 徐青洛看着这一老一少的，也算是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回头轻笑着，满脸的讽刺。 “啧啧啧。”灰衣男子连声感叹，“看看，看看，这秀才家里的婆娘，也不必别人家的清高么，最后不也是要贱卖了，送去窑子里的。” “行了，那徐夫人，跟我们走吧。”灰衣男子伸手就要去摸徐青洛的脸，随后却被徐青洛给一把推开。 男人啧了一声，回头指着徐青洛说道，“你他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你他么的今天就跟着你这个没有用的汉子死在这里了。” 地上趴着的老婆子见状，赶忙站起来，帮着抓住徐青洛的手，作势就要把人往外推。 “放开！” 徐青洛不知道从哪里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将那老婆子和一旁的人都给推开了。 那老婆子身体不好，这么一推就被推倒在了地上，扶着自己的胸口，连连喘气，哎哟哟哎哟哟的哀嚎着。 一旁的书生见状，上前将自己的亲娘扶起来，“娘？娘？”说完，回头指着徐青洛骂道，“你这个泼妇！这可是你的婆母！你居然敢推打自己的婆母？！赶紧把这个泼妇给她拉走！” 徐青洛冷笑一声，看向自己的男人，眉眼之间却全是冷意，“你都要把卖了，还说什么婆母不婆母的。她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媳妇儿了？” “你这些年，全靠我们家活着，要不是我的话，你早就饿死在街上了，你还有脸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就该被乱棍打死！” 徐青洛长舒一口气，脸上反倒是有了几分笑意。 她开口说道，“这些年，我在你们家，不管是吃饭还是穿衣服，都是用的最不好的，我已经多少年没有吃过肉了。你娘总说我没有孩子，是个不会下蛋的鸡，可是她倒是忘了，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不出三个月就有了身子，可是你娘呢？不给我吃好的就算了，还逼着挺着一个肚子，照顾你们一家子，随后把我的孩子，活活的累没了。打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孩子了。” 楼上的吴莲儿听着，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这一家子杀千刀的。” 唐冶闻言，回头笑着说道，“朕还头一次见你，说这样的话。” 楼下，徐青洛的眼底平静的却是不像话，她这个身在其中的人好似还没有吴莲儿看起来愤怒一些。 “这些年我在你这里，又是照顾你们两个，又是给你们做饭洗衣裳的，整个客栈也都是我在操持，可是这银子，我可是一分钱都乜有见过。” 那地上的婆子听见这话，却是站了起来，“你这不是信口胡说么，纵然我儿没有明面上给你，可是私下，你估计早就偷偷拿走了许多银子去，不然我们家，原本也是有余量的人家，他爹还给他留下了这桩子客栈来，你可倒是好，不仅仅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把我儿子克的多年考不上功名不算，还悄悄的拿银子，让我们家这日子是越过越穷，你以为是人老了，心里也跟着老了，看不清楚了吗？” 徐青洛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自己的婆母说道，“你瞧瞧你儿子身上穿的是什么，你瞧瞧你们娘俩平日里吃的死什么，再看看我。” “你如何不好了？！”那老婆子脸上丝毫不见心虚的神色，“你这身上穿的，嘴里吃的，什么时候饿着你了？！要是饿着你了，你能长的这么粗壮么？比我儿子都要粗壮许多！” 徐青洛冷笑一声，“我身子健康，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干活，除了客栈，还有地里， 你们两个可曾管过一日？！若是你日日在那地里又是做伙计，又是挑水劈柴的，你也不会搞出来一身的富贵病。” “你！住嘴！”那书生忽然起来，抬手就给那徐青洛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下去，双手颤抖的说道，“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毒妇，真是个破落户儿，丝毫没有教养和规矩，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唐冶看着那人，笑着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读书人。” 吴莲儿见状说道，“这世上的读书人也不都是如此，不过，这个人，属实是给读书人丢人了。” “有些读书人，读了书是为了让自己看到更宽大的世界，更多自己以前看不到，注意不到的地方，读书，以来律己。可是有的人，却是为了显得自己高人一等，好像，格外的清高，清醒一样。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 第553章 判若两人 第553章 判若两人 “可是皇上才是真正的明白人，不是么？”吴莲儿说完，唐冶缓缓一笑，看着楼下的人，开口说道，“你这是为了帮这个徐青洛，变着法儿的夸我呢？” 吴莲儿敛眉，开口说道，“臣妾确实是觉得她可怜，可是也没有要到这样的程度，臣妾本就觉得，皇上是这天底下难得明白人。” 唐冶笑笑，“可是朕还想要看看，这个徐青洛，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 若是没有遇到他的话，她又要怎么办？ 只见徐青洛深吸一口气，转而说道，“这些年，我对你们家也是仁至义尽了，按着现在的工钱来结算的话，这个客栈，只怕早就是我的了。” “怎么？你还敢盘算我们家的祖产？！”那老婆子瞪大的眼睛，看起来就好像他们才是受欺负的那个，而这个徐青洛是如何十恶不赦的一个人。 徐青洛笑着说道，“我哪有这个本事，就像是你们也没有资格，把我卖了是一样的。” 说完，徐青洛转头看着那灰衣男子开口说道，“我问你，这欠钱的人，是他还是我？” 那灰衣男子刚才还十分的嚣张跋扈，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徐青洛身上的气势给镇住了，竟然一时之间有些回答不上来，半晌只是说道，“自然是他。” “既然是他，你们凭什么要我来还钱？” “可你是他的妻子，你们是一家人。”灰衣男子说道。 徐青洛冷笑道，“且不说，是不是一家人，就算是是夫妻，可夫妻之间是缔结姻亲关系，不是奴仆关系，即便是夫妻离婚，也是要那女子回到娘家的，哪有直接把妻子卖了的道理，要卖了的，那是妾室，那是奴婢。而我徐青洛，这辈子，没有给别人当过奴婢。” “你！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你就是我们家的人，我儿说卖你，就是能卖得你！”那老婆子显然是被徐青洛的一番话给气的不清，指着她说话时候，那手指都在气的颤抖。 “是么？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大可以去衙门里告我，就说你要把自己的儿媳妇给卖了，看看衙门里的人，会怎么说你，看看那管家老爷会怎么说你？” 说完徐青洛继续说道，“对了，你还要冒着你自己儿子名声的事情，如今的天子，威名在外，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衡量官员素质，除了才情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品行，你一个因为逛青楼，聚众赌博，而欠了钱，要把自己的妻子卖了的人，实在是好笑。” “况且，当初你们一没有给我聘礼，二没有给我婚书，三也没有去登录在册，是你儿子，强占了我的身子，哄得我从了他，不然，他这个样子，有没有人肯跟她还是两说呢，到时候，我倒是要一起去朝堂上，分说分说。我一个女人，已经破了身子，没有什么脸可以要的，这些年，因为你们家，我也早就没有脸了，可是你儿子还是要奔着仕途去的，你们可想好了。” 话音落下，那书生和老婆子都被徐青洛的一番话给气的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好似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对他们言听计从的人了。 就连在楼上看着的吴莲儿也是被她的样子给吓了一跳，随后说道，“这，倒是前后像是两个人了，若不是我亲眼看着，怕也是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人的。” 唐冶笑着说道，“本来就是一个人，不过是早前因为感情，所以自己骗自己罢了，现在这个秀才和他娘，把这个窗户纸给捅破了，还以为是他们可怜她，可不想，这些年下来，谁依靠谁过活，她们自己也忘了，成日里通过贬低这个徐青洛来获得自己心理上的满足，说多了，天长日久了，自己都信了。” 说完，唐冶回头看了吴莲儿一眼，“走吧，带你去救美，朕给你当后盾。” 吴莲儿看着随着楼梯下去的唐冶，转头看向那边的徐青洛，笑着说道，“人有时候还真的是命运二字，这徐家，到底是骨血里带着不一样的东西，即使是落魄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却也要再次振兴家族了。” 一旁的婢女听着吴莲儿的话，皱眉不解的问道，“娘娘这是从哪里说起，眼下，这个徐青洛，瞧着是有几分不一样，可是到底也是个女子，况且，这些年一直被这个恶婆婆和酸书生刁难，哪里能看出来，就要振兴徐家了。” “你当陛下一直在上面看什么呢？” 吴莲儿一开始也想不明白，这把徐青洛救下来，对唐冶来说，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甚至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这个书生，就算是借了很多的钱，对于唐冶来说，可能就是宫里一个茶盏的事情。 但是他一直叫自己等等，起初，吴莲儿还以为是想要看看，这个酸书生和恶婆婆，能够刁难这个徐青洛到了什么一种地步，后来，吴莲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唐冶，大概是在看这个徐青洛自己的本事了。 方才，唐冶的眼睛里，分明是对徐青洛流露出欣赏之情，不过那种欣赏的神色，和一般的男女之情不同，吴莲儿曾经在唐冶提起温可言的时候，在唐冶的眼睛里曾经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显然，这唐冶根本不是要这个徐青洛进宫给自己当妃子，本就是看上了这个徐青洛，要她去给自己当幕僚的。 “我看，陛下是打算要找一位女子当官了。” 吴莲儿说完，一旁跟着的婢女，顿时一愣，“娘娘，您说的，可是认真的？这大宁朝，啊不对，是历朝历代，哪里有女子当官的啊，娘娘您莫不是逗奴才玩的吧。” 吴莲儿笑着说道，“咱们这位皇帝，这些年，做的开天辟地的头一遭的事情还少么？另辟蹊径是咱们皇上一贯的做事风格，就是叫人拿捏不准他的心思，瞧着吧，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徐青洛，怕是要因祸得福了。” 第554章 人性难堪 第554章 人性难堪 吴莲儿说完，抬脚跟了上去。 原本在一处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看到唐冶和吴莲儿下来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的身上。 那灰衣男子，先是打量了唐冶一眼，随后看到身后的吴莲儿之后，眼睛顿时一亮。 这样的风韵，简直是人间尤物啊！ 他下意识的吨言了一口口水。 灰衣男子上前，舔舔唇说道，“这位娘子生的好生俊俏，不知道，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唐冶略略回头看了吴莲儿一眼，随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 身后的婢女同为女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灰衣男子眼神之间对吴莲儿的不恭敬，随即上前，刚要开口，却被自己家的主子给拦了下来。 那徐青洛见到眼前的一幕，上前说道，“两位贵人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什么东西，您二位先等等，眼下这里有些事情需要解决，别把您二位给掺和进来。” 吴莲儿伸手拍拍徐青洛的手背，只见那徐青洛上前一步说道，“多谢你们了，只是这人不是一般人，你们不行的，快走吧。” 唐冶敛眉，伸手拉开了身后的椅子，索性坐了下来，打开手里的折扇，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安心就是了。”吴莲儿缓缓一笑，随后转头看向那个灰衣男子。 “我在上面听得下头十分的吵闹，虽然与我无关可是多少，这声音也飘进了耳朵里，敢问一句，可是他们欠了你的钱？” 灰衣男子挑眉点头，模样十分的轻浮，“小美人说的一点不错。” 吴莲儿笑着说道，“敢问，欠了多少钱？” 那灰衣男子身后的人刚想开口，却被他一眼给瞪了回去，随后他转头看着吴莲儿，上下打量了一眼，又越过吴莲儿看向她身后的唐冶，随即笑着说道，“我看，小娘子和你身后的小相公，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儿，这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说完，男人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小娘子，不是我这个人不怜香惜玉，我可是该诉你，你们一看就不是洛城本地的人，或许你们在你们的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在洛城，谁也不好使，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在洛城里面，也是要好好的给我卧着的，绝对不敢多管闲事。” 说完，吴莲儿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唐冶一眼，后者则是不轻不淡的模样，看不出半分的喜怒来。 吴莲儿忽然觉得还真的是挺好笑的，要是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了，他面对的人就是他口里说的皇帝老子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现在的骨气这么说话。 不过，显然，唐冶现在是很感兴趣，这个小小的洛城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吴莲儿犹豫的说道，“这位爷，奴家也不是要多管闲事，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奴家只是觉得这个老板娘做的一手的好菜，这才想要下来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吴莲儿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u一对万恩负义，薄情寡性的母子，说道，“现在看来，似乎和这位老板娘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那婆子听后，立刻说道，“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要是我们一家好活不了，你也别想好好地过日子，我儿子要是没有了，你就去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我要你不得安宁。” 吴莲儿回头看着那个老人，分明是连牙齿都开始掉了，一脸的老态，要是在路上的话，吴莲儿大概都要觉得，是个弱不禁风的老人，说不上来遇到了还是要爱护一番，给些碎银子的。 可是却没有想到，眼下这个老人却忽然变得凶神恶煞的，像是一个会吃人的妖怪一样。 吴莲儿看着眼前的人，却觉得是好笑。、 这个灰衣男子，看着凶神恶煞的，可是刚才她看到仔细，分明在这个老婆子和书生说要卖掉徐青洛，并且说徐青洛这些年在他们家是白吃白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而这个书生，看着人模人样，甚至是一表人才，是个标准的读书人，可是却虚伪的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一个伪君子。 这个老人，看着眉眼慈善，却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 这人不可貌相，有时候，真的是看不明白的事情。 啪的一声。 身后的唐冶手握着折扇，含笑看着那老人，“你说出这话来，不过是拿捏准了你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心软的，嘴上说再狠的话，可是实际上不会真的丢下你们不管，更不会因为你跟着她，纠缠不放，就会真的把你怎么样了，不然，就你这把子骨头，自家的男人也死了，就剩下这么一个混蛋儿子，你威胁别人，威胁的了什么呢？” 唐冶的话音落下，那老婆子的脸色瞬间一白。 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这个母子两个，看着凶，其实不过是拿捏住了吴莲儿心有不忍，不然的话，就是用力一推都会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威胁别人呢。 其实这些年，徐青洛之所以受欺负，也不过是因为心软。 吴莲儿长舒一口气。 或许徐青洛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个书生一开始愿意收留她，或许只是见色起意，但是那个时候，必然也是好言好语的哄骗过她的。 徐青洛从小就是在寺庙里长大的，那样的佛门清净之地，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性的勾结纠缠，就算是有那是一点点，和外面的世界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那个时候的徐青洛，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出现在这个污浊的世间，要是碰到一个好人也就算了，偏偏还碰到了这个书生一家，因为那一开始点点的温暖，和类似于亲情一样的东西，曾经给过她温暖，所以徐青洛就会一直为了那一点点的温暖隐忍到现在。 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和爱情的她，才会对这个东西这么的依恋和渴求，不过也叫这两个混账东西给钻了空子。 第555章 千两银票 第555章 千两银票 “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一些外人来说三道四，你们是谁啊！” 唐冶冷笑一声，瞧着这个老婆子，面对自己的时候，到时候全然没有了刚才面对那个灰衣男子时候的畏缩和害怕。 唐冶转头看着那灰衣男子说道，“这位小哥，还不赶紧问他要出来这客栈的房契和地契？这要是晚了，说不准就跑到哪里去了。” 灰衣男子看了一眼一旁的徐青洛，开口说道，“我要是说，我不要房契和地契，只要人呢？” “那你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人也要不到，房契地契也要不到了。”唐冶轻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情绪，好似全然忘记了刚才这个灰衣男子威胁他的话一样。 “你是第一个在洛城敢和我说这样话的人。”灰衣男子眉宇之间露出几分狰狞之色来。 唐冶说，“不，不是我和你说，而是大宁的律法，不管他们两个当初究竟是怎么缔结的这婚姻关系，可大宁的律法都表明，丈夫是没有权利把妻子发卖了的，这个人说到底不是奴才，是正经的平头百姓，良家出身，即便你是京城里的万岁爷，你也没有法子直接把这个良家女子给当成物件儿给卖了，这么多百姓可都看着呢，百姓的悠悠之口，就是皇帝都害怕都要防着，你难道不怕？” 唐冶说完，咳嗽一声，凑近了在那灰衣男子耳边说道，“小哥，我也不是本地人，自然也不想这本地的老爷们起什么冲突，看小哥也不是一般人，背后的大人自然也不是我这等人能够惹得起的，只是您还是要想好，这后面的老爷上头肯定也是有人的，消息要是在洛城封锁着，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要是消息出了洛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更别说，这出了从洛城了没有多远就是京城了。” “京城里面的那个主子，是什么脾气，全天下的人都是有所耳闻的，这百姓的嘴，你可是管不住的。” 唐冶有一番话说得声音很低，周围的人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却是肉眼可见的发现这个灰衣男子的脸色不好看了许多。 唐冶含笑继续说道，“我虽然来这里不过是一日，可是却发现这洛城的百姓说起上面的父母官来，都是赞不绝口的，小哥，你也要想着，究竟该怎么给上面的老爷交差才行啊，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唐冶也就立马见好就收，回头打开折扇，看着周围的人，笑着说道，“说明了，不过是要钱就是了，其实小哥，不然这样吧，你把这房契地契给我也要出来，这钱么，我给你就是了，不管是两倍还是三倍，都可以，说实在的，我就是看上这个客栈了，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那灰衣男子冷笑着说道，“你知道他欠我多少钱么，你可不要以为是一个客栈就能够还清的，还两倍三倍？”灰衣男子说完，上下看着唐冶，其中的意思自然就是不言而喻了。 那书生立刻说道，“我不过是前后问你借了三十两银子，这一间客栈，怎么就还不上了？” 他这个客栈，虽然说冷清， 可是要说起来房屋和地契的话，这么说要是要六七十两银侧可以盘出去的，怎么到这个人的嘴里就好似一文不值了一样。 那灰衣男子冷笑一声上前抬手在男人的脸上啪啪的拍着，“我说你是不是念书念傻了，知道什么叫印子钱么？嗯？我告诉你，你现在，连着本钱带利息，一共欠我五百两银子。你拿什么还？” 说完，那书生腿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老婆子颤抖着双手骂道，“五百两！你们这些畜生，你们这不是在抢钱么？” 那灰衣男子一把推开扑过来的老婆子，伸手扫了扫自己的袖子，看起来十分的嫌弃。 “我说，你说话最好是放尊重一点，要不是怕你死在我的客栈里不吉利，老子早就动手揍你了。当初借钱的时候，我们说的可是清清楚楚，是你儿子当时一门心思想着要去穿上和那青楼楚馆里的姑娘们幽会，哪里还管什么利息不利息的呢。都是自愿的事情，说什么抢钱？” 那老婆子闻言，腿酸软的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显然是已经没有了主意了。 唐冶冷笑一声。 这两个人估摸着还要用徐青洛抵钱，想的是大概可以抵消一半儿，剩下的，可以慢慢的凑。 要是他们知道，是五百两的话，大概也就明白，这个灰衣男子哪有这么的好心，五百两，就是把他们都逼死也是凑不出来的，三个月之后，依旧是客栈也是他的，最后还要把自己的媳妇给赔进去。 而且，既然这个灰衣男子有胆子给他们宽限三个月的时间，必然就是不害怕他们逃跑的，这两个人也不用想什么歪脑筋了。 真是两个蠢货。 唐冶转头看了吴莲儿一眼，吴莲儿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银票，上前交给了那徐青洛。 徐青洛低头看了一眼，却是愣住了。 上面的票面是两千两。 两千两银票，这是什么概念! 足够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穷小子，一跃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富户了，绝大多数人，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两千两的银子。 就连那一旁看着的灰衣男子也是愣住了，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吴莲儿开口说道，“这两千两银子，你先拿着，是我们家官人给你的，不过，这个银子可不是白给你。等会儿官人有话要对你说。你先把这里事情处理完了，回头到房间里来，我们细细的说。” 一旁那老婆子和书生也顾不上悲伤了，赶忙搀扶着起来，上前看着那手里的银票，那老婆子看着吴莲儿问道，“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去哪里能换银子？” 吴莲儿含笑说道，“任何一家钱庄都能换成现银。” 第556章 转折 第556章 转折 那老婆子一听，立刻乐开了花，“好好，这下好了，有钱了，你赶紧把这个钱给这些杀千刀的还了，好叫他们赶紧走，然后你就和这两个贵人走就行了。” 徐青洛看着手里的银票，转头看了一眼唐冶。 只见唐冶的眼角含笑，轻轻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并不说话。 “给娘，娘来给你……” 那老婆子作势就要来拿徐青洛手里的银票，但是却被徐青洛给闪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青洛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银票，是我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那书生和老婆子都是一怔，那书生上前，指着徐青洛说道，“你是我娘子，银子自然就是我家的，你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的家鬼，什么不是我家的。” “我说过，我们两个已经不是夫妻了，不，是本来就不是夫妻，怎么？难道你现在要死皮赖脸的纠缠我？是不是要我也给你写什么休书来？” 平日里，他倒是时常把这个休书挂在嘴边。 那书生指着她，手指颤抖，“好，好，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早就知道，我就该早早的把你给赶出去，平白然你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呸！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你闭嘴！” 那老婆子着急的拦着自己的儿子。 “娘，这个钱我们不要了。”书生说道。 “说什么话！你不要命了！” 你老婆子回过头来，看着那徐青洛说道，“不管你们是不是夫妻，也不管这些年究竟是谁亏欠谁，可是当初可是我们救你的啊，要不是我们的话，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这个恩情总不是假的吧。” 一旁的吴莲儿听着这个老妪的话，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冒着寒气。 真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老家贼，说起来还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倒是比她的那个儿子聪明了许多，知道这个时候来硬的是没有用，只有抓住徐青洛心软的毛病，这个事情才能够得到解决，不然的话，徐青洛一个不管他们了，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徐青洛看着面前的，自己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婆母，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那灰衣男子，“我给你五百两，不过，这客栈是我的了，房契地契，也要你出面，帮我换成我的名字。” 那灰衣男子挑眉看着徐青洛，“五百两？打发叫花子呢？” 徐青洛笑着说道，“不，不是五百两，是五百两你还要把房子和地契的事情也给我安排妥当了，不然的话，这个五百两，也不是你的。” 灰衣男子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眯起眼睛看着徐青洛，皱眉说道，“我要是说，五百两不够呢？” 徐青洛利落的收起银票，“那就随你好了，这两个人你要杀就杀，要卖钱就卖钱，还有这个客栈也随你。” 灰衣男子的牙咬的死紧。 “不过，这个客战值得多少钱，你其实心里也清楚，你说个五百两，不过是所说而已，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你就是把这两个人按斤卖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钱的，现在我给你这五百两，里面最多的钱，不过是想要你帮我把这房子和地契的事情办妥了罢了，不然这个破客栈，我也是不会拿五百两来换的。” 灰衣男子深吸一口气，看着一旁的书生和老婆子，轻笑一声说道，“我就不信，你就真的能看着自己的男子被活活打死？” “看来，你是非要咬着我手里的两千两，不放手了？”徐青洛轻笑一声，转过头说道，“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究竟能不能看着他们去死。” 那灰衣男子的目光落在那对母子的身上，随后上前说道，“把人带走。” 唐冶忽而起身，笑着说道，“这么吓人的场景，我可看不了。” 说着便转身离去了，留下了外面的一众人。 吴莲儿回房里轻轻关上了房门，脸色却一直不怎么好看。 唐冶屈身摊在床榻之上看了一眼吴莲儿笑着说道，“看你的样子像是对这件事情颇有感触啊。” 吴莲儿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笑笑，“回皇上的话，臣妾这一辈子，说实在话，总觉的不太顺当的。虽然出身商贾之家，比起一般的贫寒人家来说，是顺当了不少，可是却身边的父母亲人都早早过世，本以为嫁了人，或许就能好些，可是却没有想到，连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就……” “以前总是觉得自己命苦了一些，直到遇到了陛下才好些，可是现在看着，却是觉得，人间的苦命人，实在是太多了，臣妾跟这些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好命。”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可怜人，可怜事，很多。从来都是如此，一向是幸运的人少，苦命的人多。尤其是自己觉得自己命苦的人。” “家有余财的，多半缺失亲情。长相俊朗的，后院鲜少和睦。为官做宰的，子弟皆是高粱。寒窗苦读的，却又多遭小人算计。哪有什么完全，人来世上一遭，就是来历劫的，人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的时候，朕觉得，只要是占着一样，大抵其实就是幸运的。不过，有的人却是一样都没有占到的。” “就像是这个徐青洛。”吴莲儿说道。 唐冶摇摇头，“不，这个徐青洛，最起码占到一个出身和脑子。本就是一颗蒙尘的珍珠，早晚是会被人掀开那个遮挡着她光华的布子的。就算是不遇到我，也会遇到别人，早早晚晚的事情而已。” “不过，她倒是能狠下心，本来我把钱给她的时候还害怕她就此心软呢。虽然说到底，这个徐青洛到底也是心软了。这客栈买下来，不还是给那个母子买的么。” 唐冶笑着说道，“我看到是不是，这个徐青洛，刚才说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是一丝丝的犹豫和不忍也没有了，不过是有自己的算计而已。” “自己的算计？”吴莲儿不解的看向唐冶。 第557章 入朝为官 第557章 入朝为官 唐冶朝门口看去，随后挑眉说道，“这不是人来了，自己问她。” 话音落下，吴莲儿回头看到房门口的窗户上面倒影出来一个人的影子，便是徐青洛没错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徐青洛开口说道，“两位贵人可是在休息？” 吴莲儿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后者立刻上前，将房门打开，徐青洛侧身在那里，眼瞧着，竟然和方才的气势不一样了，好似换了一个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吴莲儿自己想多了。 徐青洛一进来，反身将当门关上，随后就直接跪在了唐冶的跟前。 “哎！你不必如此，说了银子不是白给你的。”吴莲儿想要上前搀扶，但是徐青洛却笑笑摇摇头。 “我人微言轻，哪里担得起主子娘娘的搀扶。” 吴莲儿闻言一顿，回头看向唐冶，后者却是眉眼含笑。 “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徐家女，脑子好使着呢。” 徐青洛闻言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说道，“民女这些年一直就听闻皇上的圣明，时常也听周边的百姓说起，如今的皇上，是少年天子，不过是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一位俊朗少年。” “前些日，人们都在传，说是皇上要出巡私访了，这四处的大臣和地方官员怕是这些日子，都在自己的地方，好好的准备着，夹着尾巴做人呢，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方才民女瞧着，陛下您面度那个人的威胁，神态自若，丝毫不见慌张的神色， 可见不是一般的商贾人家，若是自家里没有一些底子， 是不敢这么行事的。” “又见您虽然年轻，可是身边的夫人也是既有气度的，出手就是两千两的银子，须知这么多的银子，周围没有几个人能拿出来，就算是能，多半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家中的家主，下面的子孙们，想必是不会做得了这个主的，更别说，瞧着二位面色如常，丝毫没有逞强的样子，在结合前面一想，民女心里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吴莲儿听着徐青洛不疾不徐，有理有据的数着和这些话的样子，先是惊讶，随后越听却是越觉得，这世家的血脉还真的是十分的有趣。 “难怪，陛下能看得上你，果然是不一般。” 说完，徐青洛压着下唇，抬头看了唐冶一眼，随后从怀里拿出来两千两的银票，递交了上去，“这个银子，太多了，民女知道，皇上和娘娘是可怜民女，想要多拿一些银子出来给我。可是这个钱民女实在是不能收，皇上……皇上若是，要民女进宫伺候，当个宫女丫头的，民女一定好生伺候着。” 吴莲儿看着徐青洛脸上的神情，细细想了想，回头看向唐冶，只见唐冶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吴莲儿就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了，随后抿唇一笑，伸手将那徐青洛给拉了起来，“你想多了，陛下，不是那个意思。” 这徐青洛多半是以为，皇上要带她进宫，当自己的女人了。 徐青洛舔舔唇，脸色有些讪讪，“不是这个意思……那是……” 说完，徐青洛反应过来，立刻又解释道，“民女知道，自己是不配的，又是再嫁之身，只是，不明白，我一个寻常女子，还有什么是陛下瞧得上的。” 唐冶笑着说道，“你可愿意，入朝为官？” 徐青洛猛的一顿，抬头看向唐冶，满脸的惊异，“入朝？为官？！” “可是，我是一个女子，怎么能够入朝为官呢？” 唐冶说道，“女子如何？这世界上的人，一般是男人，一半是女人，女人占了这么多，可是朝廷挑选人才的时候，却只在男人堆里面挑，这一半儿的人就直接放弃了，说起来也是可惜。朕打算，之后将女子也收入朝廷之中，不过，你是头一个女子，朕不好直接把你提拔起来，总要你靠着自己的本事，帮朕把前朝的官员嘴里的说辞给堵回去才行，你知道朕的意思么？” 徐青洛犹豫一下，开口说道，“民女有这个信心，只是，民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如何入朝为官，才能帮到陛下。” 唐冶笑笑，“过些日子，朝廷就要重新开恩科了，还有一个是推举的法子，按理说，你这个出身，若是为男子的话，走推举的路子是最好的，不过，你是女子，推举的路子就是绝了希望了。” “朕想着，过些日子，你拿着这个钱，去京城里，找一个好地方住下来，每日里女扮男装，只专心读书，结交朝里的大臣，若是有人问起你的身份来……” 吴莲儿闻言，上前一步说道，“就说是商贾人家的孩子就是了，臣妾母家有不少世交大家，苏日安是商贾出神，但是下面的子弟，有不少却是中了举的，说起来，这样的人家，也是能够在京城里行走一二的，又不至于身份太过，惹人猜忌。” 唐冶闻言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你拿着这些银子，该怎么用，怎么结交京城里的大臣和士子，就看你的了，总而言之，朕最后要在黄榜上面看到你的名字，并且要有大臣记得你，认识你，说你的好话。” 到时候，化已经说出口了，再显露她的女儿家身份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谁也不能说，这个人什么也好就是因为是一个女子，所以朝廷就不受用。 尽管可能还会因为以前的规矩在人们的脑子里太过于根深蒂固，所以会遇到不小的阻力，但是只要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徐青洛闻言，立刻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民女谢陛下皇恩。” 唐冶点点头，开口说道，“朕还要告诉你，你的父母祖辈，估计也不是一般的人，在你的父母身上还有一桩冤案背着，乃是已经死了的郭淮安做的，郭淮安虽然死了，可是当年跟着他办事的爪牙现在还在皇城里人模人样的活着呢。” 第558章 印子钱 第558章 印子钱 唐冶注意到，这个徐洛请在听到自己的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意外，像是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一样，唐冶心里暗笑，这个女人果然是不一般。看来是早就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也很早就开始查看了，说上，她手里查到的，比唐冶自己知道的还要多上许多。 徐青洛提起这个事情，眼底显然就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波动，不过不是意外，而是一种动力和决心。 她低头在地上连着给徐青洛磕了好几个响头。 “民女一定会把这个条命都献给陛下，献给大宁。” 唐冶笑着说道，“朕可不是一个昏君，只有昏君才会要忠臣的性命，朕要你们跟着朕，好好的活着，起码要比那些个贪赃枉法的奸佞活得舒坦。” 徐青洛闻言，抬头看着唐冶随后重重应道，“是，民女遵旨。” 一旁的吴莲儿见了也是长舒一口气，上前一步将她给伸手扶了起来。 “说起来，你也算是落毛的凤凰了，居然流落在这里，给些无赖给欺负了。还好是遇到了皇上。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和那个人说，叫他们先把东西要出来，然后我就带他们去兑换银子，现在八成是在哪个小胡同里面打人呢吧。” 吴莲儿看这个徐青洛只是片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免说道，“我原本还以为是你要了这个客栈是因为于心不忍，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现在瞧着你，倒是没有丝毫的留恋了。” 徐青洛闻言，回头平静的开口，“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为了当年的一顿饭的恩情，一直尽心尽力，不管有什么都尽力的隐忍，不过就是眼下，可以心安理得把这两个人从我的身上拔下去，没有什么留恋的，反倒是有些解脱了。” 事出突然，其实刚才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徐青洛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是有些难受的，尤其是在看到那对母子，自己尽心尽力照顾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会丝毫不管自己的死活，全然不顾及这些年的情谊，她那一瞬间说不难受是假的，可是也只有那一瞬间而已，后来看着他们的嘴脸，就只剩下了恶心。 “做人，自己问心无愧，最后转头走的时候，也就干净利落。你做的不错。”唐冶出声说道。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又要把这个客栈给盘下来呢？”吴莲儿对此表示十分的不理解，毕竟这个客栈怎么看也不会值得五百两银子，不过是为了不被那个人纠缠就是了。可徐青洛自己一走就是远走高飞，何必要把这个东西架在自己的头上。 “娘娘有所不知，那个灰衣男子不是别人，乃是我方才说的那个陈平府上管家的亲信。” 吴莲儿闻言回头看了唐冶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个管家的亲信，说白了，就是一个奴才的亲信，还是一个商人家的奴才，居然有这么大的架子，言语之间，倒是连皇上都不怕。” 徐青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之所以把钱给他们，不是因为我觉得，那对母子可怜，不过是我清楚，这印子钱虽然说起来有诸多的不合理之处，若是闹到了明面上，那对于官员来说，也是累及官声的事情，可是究竟皇上也没有说这个东西就是不符合大宁的律法的，既然没有明文规定，那我们就是欠了钱，去哪里也说不通的。” “这些人敢放印子钱，就是我不说，您二位大概也清楚，必然是十足的法子，能把这个钱从你的身上要出来的，不管是水磨的功夫，还是像是今天一般的闹事，发卖家眷，都是能够的。强龙不压地头蛇，皇上总不好和这么几个人摆明身份，而我，起初以为，自己还是要在这里生活的，即便是现在，若是按着陛下的意思来的话，以后这名声也是很重要的，总不好叫人说，我丢下家里的婆母和丈夫不管，倒是拿着银子置身之外了。” 吴莲儿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只是，这个陈平，倒是让人意外啊。” 徐青洛说道，“陈平和洛城令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往里面瞧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整个洛城的百姓都清楚，陈平和洛城令或许是有些什么勾结的，可是却总也看不清楚。” “一来，这些年，明面上，两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大事情，也没有什么嚣张跋扈的举动，反倒是经常开设粥棚，给百姓们发放粮食什么的。可是要说好吧，这下面的人，虽然没有作恶，这些作恶的人，游多多少少都会和陈家还有张远南张家有牵扯，可是很多也就是一些类似于放印子钱这样的事情，说是不好，可是说出去了，又是自己咎由自取，人家在放引子前的时候，就已经都说清楚了，可是还是有人会乐此不疲的去借钱，这倒是也怪不得谁……” 吴莲儿温言说道，“先不说这个陈平和张远南背后究竟有没有指挥和掺和这些事情，不过，这个印子钱可真的是害人，从下到大，我就听到许多因为印子钱逼死人的，这些赌徒其实多半是一时上头，可是这个印子钱借了，第二天就翻倍了，过几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借了一文钱，还的时候就成了一两银子。借了一两银子，还的时候倾家荡产也不够，确实是让不少人都钻了空子。”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这个东西，确实是不好，可是这个东西中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不是一个朝廷现在说禁止就可以禁止的东西，需要时间慢慢的来才行。” “皇上说的是，这放印子钱里面牵扯的不单单是一些银子这么简单。” 唐冶也清楚，很多人就是靠着这个放印子钱的方法，把这个钱给变成干净的钱的。 贪污的钱一过手，就成了合法的银子了。 第559章 挑不出错处 第559章 挑不出错处 这个事情，现代有古代也有，其中牵扯了多少人的蛋糕，更牵扯了多少人的欲望，一时间，还真的是有些不好办。 “而且印子钱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活下去的奔头，要是你真的都彻底的扼杀干净的话，很多人真的遇到了事情，可能就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唐冶说。 唐冶其实觉得，这个东西就像是法律一样的，要是都一点余地不留的话，反而是不好。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房门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唐冶派出去叫打探消息的王平。 王平悄咪咪的走了进来，见到屋子里有人，先是一愣，随后上前候在一旁。 “爷，奴才回来了。” 唐冶点点头，随后说道，“你有什么就就说吧，这个事情不用瞒着这位老板娘。” 王胜应了一声，开口说道，“奴才出去走了一圈，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儿。” “具体说说，怎么奇怪了。” 王胜说，“奴才发现，这洛城，虽然富，可是富不在百姓，街上到处都是繁华的铺子，生意好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却没有几家富户，这街上的百姓穿着也不像是一个大城镇该有的样子，不说和京城比，就是和一般的郡县都是没有法子比较的。” “奴才就想着，这问题是出在哪里呢。”王胜说，“奴才就去一家生意不错的酒楼里坐着，点了一壶茶，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来吃饭的三教九流的客人的嘴里打听出来一些消息，这才发现，这街上的铺子，但凡是生意好一些的，多多少少都通着一个陈家的路子，要么就是陈家的亲家，或者是陈家手底下的人，总归，多少是有关系的。一般的老百姓，开的铺子，最多就是个糊口。” 唐冶笑笑，“那这铺子里的东西，又如何呢？” 王平想了想说道，“说实在是，确实是不错，东西好，价格也便宜，并没有什么店大欺客的情况发生。” 吴莲儿皱眉说道，“你可瞧仔细了？莫不是人家瞧出来你似乎身份不一样，就故意演戏给你看的吧？” 这不是吴莲儿平白起的疑心，毕竟这店铺要是做到了这个地步，价格不抬起来，倒是有些奇怪了。 王平连忙说道，“奴才就是害怕这个情况出现，所以并没有着急回来报信，反倒是把奴才所在的那一整条街道上面的生意好些的铺子都进去看了问了，都是这个情况，确实是不错的。” 一旁的徐青洛也说道，“这个我来证明，确实是真的，那些谱子的价格实在是低，有些低的我都怀疑，到底能不能赚钱，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这陈家下面也有不少的事情，是含糊不清的，可是整个洛城却也没有什么人出来闹事，或者是说一句陈家和张家的不好，毕竟，这些事情，都是看在眼里的，都是真金白银。” 唐冶看着，不说别人了，就是徐青洛，在说起陈家和张家的时候，眉宇之间都隐隐浮现挣扎之色，似乎也觉得，其中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唐冶笑着说道，“亏你们两个，还是做生意的。” 吴莲儿回头和徐青洛对视一眼，都是一怔，齐齐看向唐冶。 “这做生意，要怎么才能把价格定的低一些？”唐冶问道。 吴莲儿想了想，随后说道，“自然是要这做东西的材料价格低些，房屋铺子的租金低些，再者就是给伙计的钱少些。” “基本就是这三样了，我问你，陈家的地，需要钱么？” 唐冶说完一旁的徐青洛说，“应该不要的，陈家早些年一口气买了许多的铺子，夸张的时候，一整条街的钱，都是陈家的。” “这就免了一条租金了，而这些伙计们的钱，从这些什么印子钱、赌场等等，就已经都赚回来了。” “还有这成本，这买卖的东西量大了，自然就会压价，别人一口气买不来这么多的东西，可是洛城的百姓年年却都要通过种地织布等等来维持生计，这些东西，那些街上的散铺子是笑话不掉的，自然就都会涌向陈家，陈家的人都不要怎么开口压价，只要放出去一些外面的价格更低，有出去收东西的想法，这些人就是赔钱，都会把东西卖了的。” 唐冶笑着说道，“而这个，就又是出现了像是放印子钱一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况了。” 徐青洛低头，想了想，随后开口说道，“而且，这个放印子钱的人，都是在青楼和赌坊外面等着的，要是有人欠了钱，就算是本来没有动这个心思，也经不起这帮人的劝说。许多就是被他们说的，慢慢有了借钱的心思的。” “这青楼和赌坊，都是内部的人才会知道谁欠了银子，尤其是青楼，如果不是内部的人的话，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欠了银子，谁缺钱。”吴莲儿说完，转头看向徐青洛。 徐青洛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这青楼赌坊，也是通着陈家。” 果然如此。 这么一说的话，这个陈家，还真的是深的很啊。 这洛城上下，所有赚钱的买卖，其实说来说去，都是绕不开陈家，可是不同的就是，这见得光的，在台面上的东西，陈家偏偏叫人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就算是有，也被大面上的东西都给盖过去了。 可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表面上和陈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要是往下面稍微挖一挖，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有趣的是，即使挖出来了，这还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大宁的律法，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就算是来查，也不好说什么。 况且，这洛城最大的就是张家，张家又和陈家交好，只要下面的百姓不大闹起来，这陈家的事情，就永远不出去洛城，到不了京城皇帝的耳朵里，到不了他唐冶的耳朵里面。 这个陈平，还真的是有点东西。 第560章 心口不一 第560章 心口不一 “瞧见了么，这就是做人要给自己留有一线，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的太绝了。”唐冶说，“这个陈平，其实远可以掠夺更多的钱财，可是你看他，不仅没有着急的彻底逼死那些个小商户，反而还时不时的发一些钱出来，就连下面闹事的人，你要是留心的话，会发现，其实并没有闹的多大，就连刚才在店里要账，都是关着门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洛城的百姓从来没有觉得，这陈家犯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即使未必会张口闭口的说陈家的好话，可是一个个的，也没有联合起来去闹事，这么多年就相安无事，看着这个洛城，几乎成了陈家的后院。” 吴莲儿说道，“还有这个洛城令，张远南，虽然没有怎么提及这个人在明面上，可是这些事情，哪个能离得开上面的人庇护着。” 唐冶挥挥手说道，“这个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说了，朕倒是觉得，即便不是这个张远南，是李远南，或者是赵远南，这个洛城也是一样的结果，毕竟这权利和银钱是连接在一起起的，当地的官员，想要做出一些政绩来，很多时候是离不开这些地方大户的支持的，可是洛城的大户就陈家这么一个，这个时候，官商之间，角色就又不一样了。” 唐冶说完，一旁的王平开口说道，“除了这些，奴才还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差点忘记和陛下禀报了。” 说着，这王平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张折叠了的纸张，在唐冶跟前摊开了，双手拿着，张开在唐冶的跟前。 “这个是陈家贴出来的告示，奴才过去的时候，瞧着人多，就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原来这陈家的公子陈默生了怪病，这怪病一直不见好，还早早的白了头发，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其八十岁的老人一样，十分的怪异吓人，这陈家才贴出来告示，说是要是能够查出来这陈家公子的病因就赏黄金百两，要是能够治好的话，就把陈家手底下最繁华的商铺都分给这个人一半。” 吴莲儿意外的开口说道，“这陈家的人出手倒是阔绰。” 唐冶笑着说道，“不过是说说而已，到时候，就算是有认能够治好，这怎么给，还不是陈家的人说了算么，不过是为了一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是了。” 吴莲儿缓缓点头。 唐冶看着这上面的字，犹豫的说道，“只是，这个陈家公子的病，似乎有些不寻常啊。” 徐青洛点点头，“这个陈默的病，在洛城里一直传，传得是神乎其神的，有的人说是中毒了，有的人说是感染了瘟疫，还有的人说是陈家触怒了天神，还有什么说这个陈家的公子是被什么狐狸精给看上了，要把他带去享受，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这陈平也算是把整个洛城，连带着几个附近的城镇上面有些名气的大夫都找来了，可是也无济于事。” “这个陈默，是不是陈平家里唯一的儿子？”唐冶问道。 “是，就这么一个独苗，家里倒是还有两个孩子，不过都是女儿家，也都嫁了人了。” 唐冶笑着说道，“我倒是越想去看看，这个陈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陈平。” 说完，唐冶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见天色已经是不早了，“今天还是太迟了，明天一早，去陈家毛遂自荐去。” 晚上，唐冶正靠在床榻上面，拿着一本书眯着眼睛小憩，忽然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睁开眼，只见吴莲儿缓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愁色。 “怎么了，带着你出来一趟，倒是不怎么看你高兴。” 吴莲儿连忙说道，“不是，臣妾以为皇上睡着了。” 唐冶索性起身，将手里的书搁在一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确实是有些犯困了，不过刚才迷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又好了。你倒是说说，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徐青洛的张父和婆婆回来了？” 吴莲儿点点头，“是。东西倒是被要出来了，只是两个人都挨了打，瞧着，下手是有些重的。徐青洛到底没有狠下心，给两个人请来了大夫。” “让朕来猜猜，你是在觉得，徐青洛不该给这个男人和老婆婆请他大夫，还是觉得，这两个人可怜呢？” 吴莲儿摇摇头说道，“都不是，只是看着徐青洛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惜了。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要是好好的加了人家的话，想是徐青洛这样的女子，远远不用遭受这样的罪过的。方才臣妾在帘子后面听着看着，那一对母子，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是对徐青洛喊打喊杀的，嘴里的话没有半分的客气，十分的难听，臣妾只是觉得不值得而已。” “这就是这对母子不精明的地方了，我问你，你觉得，徐青洛这么多年下来，对这对母子是一点恨意也没有的么？” 唐冶的一番话，倒是让吴莲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陛下的意思是说……” “朕没有什么意思，朕不过是说，这徐青洛也是人，不是什么圣人，心里自然是有怨恨的，可是眼下，这个母子是不能不管，既然是不能不管，那已经要管了，又何必城什么口舌之快呢，这个徐青洛要是骂几句的话，必然是听着解气，可是对之后的仕途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这个徐青洛，想得明白，做的定，未必就是你说的不忍，对这对母子还有什么感情。” 吴莲儿听了唐冶的话，想起俩方才吴莲儿确实是除了给那两个人找来大夫之外，也没有多关心一句话，倒是也像是唐冶说的那样。 “就像是这个陈家一样，说的做的和心里想的，未必就是一回事，以前人们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是现在，朕倒是觉得，眼睑的都不一定为实了，明天，朕可是要好好看看，亲自下河水里面瞧瞧，这洛城的水究竟有多么的深不见底。” 第561章 悬赏令 第561章 悬赏令 次日一大早，唐冶一行人就往那贴着悬赏令的地方去了，只是出去了才发现，这一夜之间，满大街上都是这个陈家的告示。周围都围满了人，三三两两的，都在津津乐道的讨论着这陈家公子的病情。 “这也就是出生在好人家家里了，要是出生在普通人家的家里，这不就是安安稳稳的等死么。” “哎，你这不是废话么，这可是陈平陈家，能跟一般人比么，人家家里的猫儿狗儿的命都要比咱们的金贵许多呢。”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有什么好气的，这个陈家公子得的怪病这么的稀奇，就像是传说中的什么天人五衰一样，我看啊，说不定就是得罪了什么人呢，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就是老天爷给的报应呢。你们晓得么，知道么。还羡慕呢，有什么好羡慕的呀。” “可别胡说，这陈家可是好人家，平时经常给咱们发粮食呢。” “呵，好人家？平时说说就算了，你还真的是信了？你见过这哪个有良心的人家家里能够赚到钱的？自来就是这样，好人都是穷死的，别说是做买卖的了，就是那当官的，若是有良心，想当个清关，那不是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就是早早的被坏人给害死了，哪里轮得到好人长命啊。” …… 一旁的唐冶听着百姓这样的议论，长舒一口气。 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这吏治都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清明的。 唐冶上前开口问道，“这陈家公子的病，究竟有多少日子了？各位乡亲可有知道的？” 众人正在说话只见，忽然听到一个与这洛城不甚相似的口音，自然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却见一个眉目俊朗，衣着干净华美的公子，就连身后跟着的小娘子也长得十分的标志，这也就知道，大概不是这洛城本地人。 “您二位这是打哪里来？” 一旁的吴莲儿笑着上前，说了一句江南水乡的话，那些人虽然听不懂，但是一听这个腔调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瞧着这是从南边来的了，也难怪。” “我们夫妻二人，初来此地，因为家里是行医的，所以对医术也有一些了解，本来是逗留一两日就走的，谁知道，居然看到了这样的事情，就不免想多问几句。”唐冶说道。 那人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我听你们的话，像是想要给这个陈家的公子治病？” “是有这个想法， 毕竟医者父母心，要是没有看到了就算了，只是既然看到了，就是缘分呢，能不能治好，也是要问一嘴的。”唐冶说。 这周围的人此时都安静下来听着两人说话，半晌，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身子，对那唐冶和吴莲儿说道。 “你们这两个外地人，对我们洛城的情况不清楚，我老婆子，这辈子，就改不了 一个多管闲事的毛病，便告诉你们，早早离去就是了，不要掺和这些事情。”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老婆婆，这个我们就不明白了，既然是治病救人，就是好事，为何老婆婆说是掺和呢？” 那老婆婆皱眉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这里面都是有因果的，你掺和了这个因果，就要提这个陈公子承担他的因果，这些怪病，不是一般的感冒咳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多少年来，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你们两个小年轻赶紧走吧，不要掺和了。” 唐冶微微皱眉，回头看向吴莲儿，后者也是疑惑不解的模样。 那老婆婆似乎有些急了，拿着拐杖指着两人，“你们这两个不知道好歹的小东西，说了赶紧走赶紧走，我老婆子还能害你们不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赶紧走！” 说着，居然就要直接生生的赶走两人似的。 “哎哎哎！我说神婆子，你别推人家啊，人家这是有本事的，你知道什么，瞎说半天。” 周围的路人连忙上前来护着。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人群之中忽然闯进来三五个腰间夸刀的人，看着居然是街上巡逻的官兵。 “没什么，这位官爷，我们不过是在看着陈家贴出来的东西。惊扰了几位爷了。” 王平眼疾手快的上前赔笑解释着。 那为首的官兵皱眉看一圈众人随后回头看着墙上的告示，刷的一下拔出了半截刀来。 “看东西就看东西，别给我大呼小叫的知道吗！这些天说不准上面就微服私访到了我们洛城了，到时候要是看到你们在大街上大喊大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洛城是出了什么民乱呢！” “哪儿能啊。”那身边的一个男人凑上去，贼眉鼠眼的看向唐冶和吴莲儿，“官爷，这两人是从南边来的，说是家里是世代行医的，这陈家的老爷贴出来这样的告示，您难道不给瞧瞧看看么？要是把人送过去了，说不定还有什么好处拿呢，这可是陈家的告示。” 那官兵眸子涮了右转，随后在唐冶的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开口问道，“你懂看病？你家里是干医馆的？” 唐冶开口说道，“略略懂一些，说不上多么的有名，却也是世代行医。” 那官兵犹豫的说道，“我可告诉你，这陈家是我们洛城大大户，虽然说你就是看不好，去瞧瞧也没有什么，可是要是敢招摇撞骗，惹出麻烦来，那可是要倒霉的！” 唐冶闻言缓缓一笑，“不过是瞧瞧，若是庸医，想来也是不敢上前来问的，陈家的大名，我虽然来这洛城里不过一日，但是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官兵点头说道，“那你就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话音落下，那身后的老婆婆却忽然冲上来，拉着唐冶的衣袖，“说了，你不能去，这是要沾上因果的！你赶紧走！赶紧走啊！” 唐冶看着这老婆子，面露急色，似乎是真的不想要自己往这陈家家里去。 一旁的人见状也被这个老婆子给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拉着。 第562章 瞎眼婆婆 第562章 瞎眼婆婆 刷的一声。 那官兵直接把长刀给拔了出来，吓得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推开了好远，只是这个老婆婆却还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抓着唐冶的衣袖，死活也不松手。 “你这个老婆子，在街上扰乱秩序，动摇人心，还散播一些奇怪的言论，我看你是想要跟我回大牢了。” 说着那官兵作势就要把这个老婆婆给抓起来似的，唐冶伸手挡了下来，开口说道，“官爷，虽然您是官兵但是这抓人也要是有罪名才能抓的，不然的话，您这不是给上面的人惹麻烦么？平日里也就算了，现在皇上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这个节骨眼，可不好办啊。” 那官兵方才的神情还凶神恶煞的，听了唐冶这么说，瞬间就老实了许多。 唐冶笑笑说道，“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老婆婆好心而已，让我来说。” 说完，唐冶凑在那老婆婆的跟前说了一句话，那老婆婆瞬间就愣住了，抬头用那个瞎了一半儿的眼睛看向唐冶，疑惑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唐冶点头，“这是自然。” 那老婆婆犹豫着，松开了唐冶的手臂，随后放他离开了。 唐冶微微一笑，回头说道，“劳烦这位官爷带路了。” 那官员皱眉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一把推开身后的人，带头往前面去了。 这陈家的家宅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巷子里，不过虽然偏僻，这地方倒是占得不小，门口的两尊麒麟也是修建的十分的气派。 吴莲儿刚到这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麒麟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用的，这个陈平不过是商贾人家，却用当朝大臣都不敢轻易用的麒麟，皇上……” 龙生九子，这麒麟就是其中之一。 古代就是这样，凡事和龙这个东西沾上边的，最差最差也是个皇子权臣之类的，才能够用。这个陈平，胆子倒是真的不小了。 “你们连个墨迹什么呢，赶紧过来！” 那个带两人过来的官兵站在大门前面，回头看到两个人不在自己的身后，立刻皱眉，不耐烦的喊道。 “来了。”唐冶嘴角含笑，只是这笑容确实叫吴莲儿的心里一阵的发寒。 看来这个陈平是要倒霉了，洛城也要变天了。 那官兵站在门口搓搓手，人还没哟见者，脸上的笑意倒是先涌现出来了，只见男人小心翼翼的抓起那门上的门环，小心翼翼的敲了敲，见到没有人回应便壮着胆子又用了一些力气。 “谁呀！” 门内传来小厮不耐烦的声音。 大门缓缓拉开一条小缝，看到是穿着官服的，皱眉问道，“衙门的人？什么事儿啊？！” 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尊敬。 唐冶含笑看了一眼这个看门的小厮，心里在比较，黄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气势。 那官兵赔着笑说道，“这个，不是还陈公子生病了么，这个人在街上说是有法子治好公子的病，就带着来瞧瞧，若是能够看好了，也是一桩……” “你有推荐信么？”那小厮看了唐冶一眼，不耐烦的打断了那个官员的话。 “推荐信？”唐冶问道，“不是有毛遂自荐么？” “毛遂自荐也是得有一些个名气的来才行啊，要是你什么也不会就是为了这个银子把我们公子给害死了怎么办啊，这样吧，你先给我交来三两银子的保证金，然后我再去和我们老爷说，说不定就能放你进去瞧瞧。” “三两银子？”一旁跟在吴莲儿身边伺候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要知道这三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啊，要是一般的穷苦人家，这三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大半年的吃穿用度了，结果这进门就张口就要三两。 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大夫上门给人看病，要先花钱的。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 就连这带着唐冶来的官兵也都傻眼了，随后说道，“三两？小哥，这一般人家，哪里拿得起这个钱啊。” 那看门的小厮冷笑着说道，“三两银子，就算是进我们陈家的大门和老爷说上几句话，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花这个钱呢，你要是不要的话，就赶紧走，别在这里当着我们陈家的大门。” 这个小厮开口闭口陈家的，倒是像是自己就是按陈家的人而不是陈家的奴才一样。 唐冶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这笔钱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 说完，便要转头告辞了。 谁知道，刚转过头那小厮就出声拦住了他们。 “哎！等一下，谁允许你们走了！” 唐冶回身，见那小厮居然追了下来。 “小哥，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这三两银子。” 那小厮说道，“你没有三两银子，不进去就是了，我也不是要求着你给我们公子看病，但是你这个人，前前后后，敲开我们家的家门，又叫我在这里和你聊了这么久的功夫，难道就这么走了？” 唐冶微微挑眉，沉声问道，“那不然呢？贵府的大门，也没有因为我敲了这么几下就掉了木头，或者是哪里坏了，难不成还要我赔钱么？” 按小厮皱眉说道，“你个破看病的，怎么说话呢，没听清楚爷和你说什么啊，你在这里敲了半天门，耽误了我们做多少活计，爷陪你在这里说了半天的废话，爷的嘴巴都干了，你不得给我点儿银子？就这么想要走了？”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我也没有请你来和我说话，你凭什么要问我要钱呢？再说了，我和你说话，我不问你要钱就已经是给给你面子了，不然的话，你就是把你自己卖了，也给不起我陪你说话的钱。” “我看你是疯了吧！敢来我们陈家的大门口来撒野！” 话音落下，那一旁跟着一起来的官兵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拦着。 “别别，爷，您别跟这个人外地来的计较，他们不懂事，就不要惊动里头的老爷少爷们的了。” 第563章 刁奴欺民 第563章 刁奴欺民 说着，那官兵咬着后槽牙，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枚碎银子，瞧着也有两三钱银子，大抵上也是这个人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工钱了。 那官兵递过去，笑着说道，“这个您拿着，算是我孝敬您的了，只求您记着我点儿。” 那人接过来，掂量了掂量，算是满意的揣进了怀里。 “算你识趣。”说完，看着唐冶皱眉说道，“以后想讨赏银，也找来几个机灵的，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愣头青，你也就是遇到我了，要是别人的话，必然是叫你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的。” “是是是，您说的是。”那官兵看那小厮转身走了， 大门关上了，这脸上的笑意才敢落下来，随后垂着头，长舒一口气。 转头看到唐冶，皱眉说道，“今天我可真的是倒霉，行了行了，你们赶紧走吧，早知道就听那个老婆子的话了，这下回去，不知道后半个月吃什么了。” 吴莲儿看了唐冶一眼，上前说道，“方才你明明可以不管我们的，何必帮我们出这个钱呢。” 那官兵皱眉说道，“我不出的话，你们出啊？！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这陈家，不是你们可以惹得起的，难不成看着你们活活被打死？” “陈家还敢打死人？”唐冶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官兵回头皱眉说说道，“瞧你，也不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你们那地界儿，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事儿？这不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难不成除了我们洛城，这外面的官员都是菩萨？” 唐冶笑着说道，“我只听说这个官老爷欺负老百姓的，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一个小小的商贾，居然敢欺压百姓，当街打死人的，你们这里的官老爷，难道是摆设？” “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那官兵皱眉说道，“我们这里的官老爷，换了两三茬了， 可是每一个一来都和这陈家关系好的像是一家一样，这洛城令第一天来报道，第二天就得去陈家到家门上去报道，这陈家虽然是个商贾，可是却比起一般的官老爷都好使许多。” “可是我听说，这陈家的老爷可是一个菩萨心肠，虽然下面的刁奴仗势欺人了一些，可是总不至于当街打死人才是的。”唐冶说道。 那官兵看看周围上前悄声说道，“那不是骗人的么，就是骗外头那些个蠢货的，拿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觉得，这陈家的人上上下下的都是好人了，我们是当差的，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啊，可多了去了了。这好几家人家死了闺女，这陈家都去给东了一大笔银子，这银子，对外说的是陈家觉得这几户人家可怜听了这样的事情，觉得，心里难受，所以才叫人给送去了银子，可是实际上呢？这可怜的人家多了去了，怎么专门给这几个女娃家里送？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和你们多说，总归啊，你们赶紧走吧，这洛城不是你们几个外地人能摸得透的，好好的游玩游玩，别来搅和了。” 那官兵叹了一口气，转头就要走。 唐冶看了吴莲儿一眼，后者上前，拿出来一个荷包来交给那官兵。 “这是什么？” 那官兵摸着手里的荷包还十分的精致，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吴莲儿笑着说道，“这个是给你的，你拿着，等走远了一些再拿出来。” 那官兵也没有多想，就收下了，满脑子都是从刚才三钱银子的事情。 吴莲儿见这个人走的时候，背影都透露着倒霉两个字，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唐冶问道。 “刚才我看他在大街上仗势欺人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坏人呢，谁知道，却也是个心善的人。” 唐冶看着那人的背影开口说道，“人都是复杂的，哪有什么绝对的好和绝对的坏，这个人刚才在大街上面，仗势欺人是真，想要用我们来换陈家的赏银也是真的，不过刚才看到陈家的刁奴想要问我们要钱，甚至要动手打人，心里不忍心也是真的。” “那，这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吴莲儿皱眉说道。 唐冶欢欢一笑，伸手轻轻在吴莲儿的头上敲了一记。 “他只是个人而已。” 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 那官兵走在路上，心里觉得烦闷，不知不觉抬头发现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男人也不愿意回家听自己的老婆唠叨。 “真他么的倒霉，偏偏今天是发工钱的时候，要是自己再点回家，把这个钱给了自己媳妇儿，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男人走在路上，见周边有一家面摊子刚刚捞出来一大碗的阳春面，看起了倒是十分的诱人。 男人索性就朝那边走了过去，打算先吃一碗面再说，等下的事情，等会儿再琢磨把。 那小二见到穿着官服的人过来了，自然是殷勤的招待着。 “来一碗阳春面就行了。” 男人把自己腰间的官刀放在一旁，当的一声，砸下去落地有声，惊的一旁在吃面的客人都纷纷回头来看，眼底都是害怕的神色。 男人忽然觉得很是讽刺，自己手里的刀只能吓唬的住这些正经的百姓，可是却吓唬不住，真正作恶的人。 这官刀拿在手里，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那小二麻利的给男人下了一碗面，男人捧起来，一口气吃了个精光，倒是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实惠。 “小二，结账了！” 男人摸着自己的口袋，记得自己似乎还留着一些铜板。 摸来摸去，好不容易，摸到了，连带这把刚才那个人给自己的袋子也摸了出来。 那小二收了钱，看到了男人放在桌子上面的钱袋子，笑着说道，“官爷您这荷包可真好看，要么说您是讲究人呢。” “这可不是我的，再说了，这荷包是干嘛的，是用来装银子的，光是荷包好看，可是这里里面，一个子儿也没有，拿着好看有什么用啊，都不如你现在拿着八个铜板满手的油的脏手了。” 第564章 三两银子 第564章 三两银子 那小二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爷，您这不是在拿小的打哈哈么，您这荷包看着鼓鼓囊囊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男人嘲讽的哼了一声，随后说道，“鼓鼓囊囊的就是银子？你瞧瞧，这掉下去都能弹起来，一荷包的棉花罢了。” 说完，男人就狠命的丢在了地上，果然那荷包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小二赶忙上前捡起来，“这么好的荷包，脏了可惜了，爷您就是拿来出去卖了，也能换一些散钱的。” 男人冷笑一声，心想又换不来一钱银子，不过是一些个铜板，一点用也没有。怎么也不能换来他刚才弄丢的三钱银子啊。 只是男人却没有注意到那一旁小厮的脸上怪异的表情。 “爷，您这拿在手里可不像是个空的棉花袋子啊。” 男人闻言回头，却见那那小厮不断的掂量着手上的荷包。 “小的做买卖这么多年，棉花多重，银子多重，一掂量就知道了，您觉得，这么小的一个荷包，要是都是棉花的话，怎么可能才这么轻，这也太奇怪了，小的跟您大度，这里面一定是有别的东西的。” 至于是什么，也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荷包里面，大概率就是放着银子了。 男人闻言想了想，忽然也是回过了神来。 对啊，这刚才揣在怀里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沉。难道是…… 男人一下猛地抬起头来，一把将那荷包从那小二的手里给抢了过来，周围的人也因为两人的对话纷纷看了过来。 只那男人双手微微颤抖打开荷包，里面果然是一个布团子，只是那布团子里面不是别的，而是一个银锭子。 这银锭子看着不大，可是却也最少有三两。 难道这是方才那两个人给自己的？ 男人顿时愣住了。 那个陈府家门的小厮，不过是三钱银子就能打发了，可是这两个人却故意不给，本来还以为是舍不得这些钱，可是现在看来，这人居然出手就是十倍的银子，要是这样的话，方才其实就是故意不给的？ 可是是为什么呢，明明他们也是知道这陈家的厉害的，言语之间也是有所了解的，一个世代从医的人家，出手这么阔绰，也有些奇怪啊。 这开医馆的，除非是在整个大宁朝都是有名气的，否则家底再厚也是厚不到哪里去的。 另一条街上，唐冶缓步走着，慢悠悠的欣赏这样街上的风土人情。 虽然这洛城情况算是复杂，可是看起来这洛城里面的百姓似乎还生活的还不错的。 至少，大多数的人们看起来还是衣食无忧的。 不过是不富裕罢了。 吴莲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唐冶的脸色，一路上倒是也没有怎么说话。 唐冶忽尔回头，笑着说道，“你这一路，悄咪咪的偷看我，到底是要说什么，怎么现在倒是越发的拘谨了。” 吴莲儿说道，“原本也没有什么，只是心里好奇，不知道陛下接下来会怎么调查这陈家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问的话倒是多余，毕竟接下来，眼看着陛下就是要有所动作的，臣妾只管看着就是了，何必多嘴。” 唐冶笑着说道，“朕确实是想要好好的看看，这陈家到底是有什么神通，不过，现在也确实是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撬开这陈家的大门。” 唐冶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得找一个既能好好的隐瞒住自己的身份，不叫别人怀疑，又能撬开陈家大门的法子。 毕竟，这陈家能做到这个程度上，也不可能是一家子的蠢货，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唐冶要是不懂一点脑子的话，被这些人发现了，那很多东西，就变得更加的难挖了。 唐冶看着远处，只见王平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吴莲儿见到王平从远处回来，这才注意到，这个王平居然好久不跟在他们的身后了。 王平躬身上前，作势就要行礼，却被唐冶给一把扶了起来，王平微微一怔，唐冶沉声说道，“这是在大街上，不是在皇宫。” 王平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下意识的就要行宫里的大礼了，随后连忙说道，“皇上赎罪，是奴才糊涂了。” 一旁的吴莲儿也说道，“你们在宫里伺候久了的，一时间难以改变过来也是正常的，不过之后可是要时刻的警醒着，要是被人因为这个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可是就不值得了。” 王平连忙点头，“娘娘教训的是，奴才一定时刻记在心里。” 吴莲儿闻言，开口又是问道，“对了，你这一阵子都去哪里了，本宫见你回来才发现你已经好久不在身后跟着了。” 王平笑着说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方才拿了皇上的意思，悄悄去找那个在大街上死命的拉着我们的老婆子了，已经安顿好了，所以赶紧回来回话。” 要不是王平说的话，吴莲儿几乎就要忘记了那个在大街上奇奇怪怪的老婆子了，之前这个老婆子的行为确实是十分的怪异。 唐冶问道，“人现在在哪里，确定没有被人发现吧？” 王平开口说道，“没有，皇上放心，奴才一路上都小心谨慎，绝对没有尾巴。” 唐冶点头说道，“那就好，现在人在哪里，带朕过去。” 一旁的吴莲儿看着主仆两个对话，却是云里雾里，不由得开口说道，“皇上，您这是在和他大什么哑谜，臣妾倒是被皇上给说糊涂了。” 唐冶笑着说道，“你相信鬼神之说么？” 吴莲儿想了想，随后说道，“不是很相信。” 唐冶闻言又问，“那你相信世界上有巧合么？” “臣妾相信，不过，很多事情，又不单单的是巧合那么的简单。”吴莲儿如是说道。 “那就是了，那个老婆子忽然出现拦着我们，这个事情原本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是却拼着官兵来了也不松手，你不觉得奇怪么？难道紧紧是不想要我们这两个和她萍水相逢的人掺和进来这些事情？” 第565章 神婆 第565章 神婆 吴莲儿闻言说道，“确实是奇怪，可是那个老婆婆看起来就是一个神婆的样子，陛下，从她的嘴里能问出来什么呢？” 唐冶开口说道，“朕相信自己的直觉，朕觉得，这个老婆婆的嘴里，一定可以问出来我们想要的东西。” 话音落下，便让王平带着，一路去寻找刚才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婆婆了。 王平带着唐冶一行人七弯八绕的去了一个小巷子里，这个巷子在洛城里面十分的难找，需要从主街上面绕出来，走大概半个时辰，然后又拐进一个细分成很多细巷子的胡同口里，一直往里走，路过了很多户人家，走到尽头了，再拐一下，就看到了一个在里面藏着的小院子。 这院子的门口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柳树，另一棵则是槐树。 唐冶看到这两棵树，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好浓重的麝香和檀香的味道。”旁边的吴莲儿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唐冶也清除的闻见了，甚至堪比平日里在寺庙里闻到的那么的浓重。 一旁的王平开口说道，“皇上，这个老婆婆是当地的一个神婆，说是从小的时候，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后来出去玩，莫名其妙的瞎了一只眼睛，回来之后，就连着发烧，烧了七八天，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留不住了，随后就忽然来了一个道士，说是这个孩子是在山里玩的时候，被山里隐居着的仙人给看上了，这眼睛就是仙人收取的酬劳，好处就是从此给这个老婆子开了天眼。” 王平一边说着，脸上也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最后看着唐冶的眼睛倒是越说越没有声音了。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瞧你也是不信的。自己说的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王平低头想了想，回话，“皇上，奴才虽然自小就在宫里长大，可是这民间的一些个奇闻怪谈，倒是也听了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人吓唬人的，这么玄乎的事情，奴才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见，其中真真假及的，奴才也说不清楚，只是问了这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是要是闻起来可是亲眼看到了？都说是没有，只说是听人说的，又问是听谁说的，便是也说不上来。” 唐冶沉吟一声。 “这样的奇闻怪事，最终前面多半是有一句，听人说，这样的说辞，要是真的见到了，那还了得？” 鬼神之说，屡禁不止。从古代到后事都是如此，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除了物质世界之外还存在一个世界，要是真的有人见到了，那这科学书早就改写了。 也许以后会发现吧，只是至少，上辈子在唐冶还活着的时候，对这个东西可以说是一筹莫展，所以，唐冶对这些自然也是实在是信服不起来。 唐冶瞥了王平一眼，后者立刻上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只见那院子里坐着一个老人，背对着自己，地上放这样一个用竹子编好的簸箕，像是在挑着什么东西。 唐冶缓步上前，那老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的挑着自己的手里的东西。 直到在老人跟前站定了，那老人才忽然开口说道，“我不是吓唬你，你要是碰了这个事情就算是沾染上了因果，这因果轮回，本来是别人的因，别人的果，可是你要是强行掺和进去，那就就是搅乱了别人的因果，这个因果就要你来承受了。” 唐冶低头，见那老人挑的东西不是像是寻常人家的老人在摘菜或者是在挑米或者是豆子，只见那簸箕里面放着的都是什么木牌，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和符篆，看起来十分的诡异神秘。 “老婆婆，那你这么帮我，又是不是掺和了我的因果呢。” 唐冶一句话说完，却见那老婆婆的身形一愣，随后回头，开口说道，“我和你怎么能一样，我是受上天庇佑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唐冶闻言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听说，这因果乃是天道，天道无情，对万物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听说什么人能够例外。老婆婆，你难道就是这唯一的例外？” 那老婆婆沉声说道，“我再说一次，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个不是你能管的，算是你聪明，没有真的进了那陈家的府门，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劝你，离得远些。” 唐冶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四处看了看，只见这小小的院子里面不过两间屋子，一间是大敞开的，里面看起来似乎是休息的地方，除了一张八仙桌，大抵就是床了。 另一间则紧紧的关着，唐冶问道这大部分的檀香都是出自那个屋子的。甚至现在即使是紧紧的关着，可是还是可以看到有依稀的白烟从里面给冒出来。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开口说道，“老婆婆，我这个人从来就是个不信命的人，我只相信，这什么因果，其实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我好好的治病救人，得到的也该是善因善果才是。” “这里面有的是你不知道的恶因，你不要自以为是，我劝你走，你就安安稳稳的离开就是了。”那老婆婆似乎有些着急。 唐冶说道，“我今天来就是要问问，您老人家说的因果究竟是什么因果，可是眼看着您是不愿意和我说的，那我就当做不知道好了，所谓不知者无罪。想来，这佛祖，也是不会怪罪我的。” 说完，唐冶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间小院子，随后转头朝外面走了出去。 “你！” 身后传来那老婆婆有些愤怒的声音，只是唐冶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出了门，唐冶回头对王平说道，“叫这次跟着我们的暗卫暗中看着这个老婆子，这里面估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王平闻言，立刻开口说道，“是，奴才明白。” 一旁的吴莲儿皱眉说道，“皇上，臣妾看着这个老婆婆是在是古怪的很，说不定这民间说的话都是真的，要不皇上您还是避讳一些吧。不要再接触这些不好的事情了。” 第566章 叫他来求 第566章 叫他来求 “不好的事情？什么是不好的事情？”唐冶挑眉问道，“你看看这个院子，漏洞百出。这门口的柳树和槐树，都是鬼树，槐去木为鬼，这哪里是什么神婆该住的地方，这些阴邪的东西，即便是我这个对鬼神之说知道一点点的人，也知道，是养鬼之人喜欢的布局。” “很别说里面拜访的东西，像是道家，又有佛家之说，这佛道两家都信，这里杂糅一些，那里杂糅一些，你觉得，像是一个正常的所为的神婆？” “朕倒是觉得，这个人似乎是这里搬一点，哪里抄一点，然后不知所云的揉在一起，其实根本哪家也不清楚，不过是做出来这个样子，哄人的罢了。” 吴莲儿闻言，皱眉说道，“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唐冶沉吟一声，开口说道，“自来，这鬼神都是从人的心里生出来的，就像是这几次我们所见到的鬼神之说是一样的，最终不过是为了掩盖一些人的丑恶行径罢了。” “陛下的意思是说？” 唐冶沉声说道，“朕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朕可以肯定一点是，这个老婆婆和陈家绝对有什么关系，而且，陈家公子的病，大概这个老婆婆也是知道一点的。” 吴莲儿闻言开口问道，“只是，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线索也断了，陈家我们也进不去，陛下，打算怎么做呢。” 唐冶想了想，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看是要下雨了。 “既然陈家的大门我们进不去，那就只能让陈家的人出来找我们了。” 吴莲儿闻言微微皱眉，“陛下的意思是？” “这看病么，毕竟陈家是性命有关的事情，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事情，自来就没有大夫追着病人走的，本来就是该病人上门来求医生才是。”唐冶说。 “可是，这陈家，毕竟是不一样，如何让他们来求我们呢？”吴莲儿问道。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看病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是我们的医术在这洛城里是出了名的，还怕这陈家的不上门来找我们么？” 唐冶轻笑一声，看着远处说道。 “朕这一手医术，若是说能够医死人肉白骨，那就是有些吹牛了，可是一般民间的疑难杂症还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这医术么，三分本事，七分吹捧，搞些噱头出来，自然就有人说了。” 唐冶之前继承了一身的医术，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化，可是仅仅消化的那一点点就足够拿来应付平常的疑难杂症了，这点，唐冶还是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的。 晚上，唐冶带着吴莲儿回到了客栈之内。 在客栈的柜台里面坐着的依旧是那个书生，只是不同的是这个书生的脸上平白多了许多的伤痕，看起来一片青一片紫的，十分的醒目。 听到有人进来，那书生顺势抬起头来，看到是唐冶，眼底又是畏惧又有些气愤。 唐冶缓缓眯起眼睛上了楼。吴莲儿跟在身后，进门的时候反手将门给关上了。 咚咚咚。 两人刚刚坐下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了，吴莲儿身边的婢女赶忙上前将房门打开，只见徐青洛捧着一盘子的热饭菜上来，笑着放在了桌子上。 “估摸着您二位就要回来了，所以早早的备好的热粥热饭，白天我出去买了一些吃食，算是有东西可做了。” 之前这店铺里没有什么食材，就是一些普通的青菜和白粥，所以即便是徐青洛有这个手艺也没有办法，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这次拿了唐冶给的银票，上街倒是买了不少稀罕的食材回来，这一下子倒是把徐青洛的手艺都给展现出来了，要是看着这色香味的话，怕是比起宫里的御厨都不让几分。 就连吴莲儿也意外的睁大眼睛敲了一会儿，转头说道，“你这手艺，若是没有遇到陛下的话，光是去参加那御厨的选举，怕是也选得上的。” “娘娘想多了，这宫里的御厨可不是只有厨艺好就行的。”徐青洛说道。 早年的时候她也动过这个脑筋，可是听说了这宫里的御厨选举的规矩之后就给放弃了。 “是么？”吴莲儿回头看向唐冶，她倒是没有怎么留心这些东西。 唐冶说道，“这很多事情，里面都是少不了关系和银子的。别小看小小的一个御膳房，就是里面一般采买的宫女内侍，也不是一般能够进去伺候的。” 唐冶说着，转头看向徐青洛，开口说道，“这饭菜一会儿再吃也不打紧，朕倒是要交代你去帮朕办个事儿，这个事儿要办的自然要办的漂亮，具体要怎么办，还得看你了。” 徐青洛闻言立刻正色说道，“皇上吩咐就是了，若是我可以办到的，必然尽心竭力。” “这个事情，非得在这洛城里土生土长的人才能办到，朕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你才行了。”唐冶说，“朕打算，明天在这大街上面摆一个小摊子，不作别的，就是给人看病，免费的看病，就连抓药就是白给。朕来出银子。一来是想帮着洛城的百姓看看一些难治的小毛病，二来则是要把朕当大夫的这个名号给打出去，至于怎么把医术说的好听一些，说的天花乱坠一些，还要叫人听起来觉得靠谱，这其中的分寸和把握，就是要靠你来掌控了，切记，朕的目标是陈家，只要能把这个陈家给吸引来，怎么做都可以。” 徐青洛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唐冶的意思，随后说道，“皇上放心，我这就去办，皇上只管安心睡下就是了，剩下的事情，我很快就能办好，明天一早，您只管起床来出去看诊就是。” 唐冶欣慰的缓缓点头。 徐青洛走后，唐冶坐在那桌子旁，伸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开口说道，“确实是不错，这样的女子，本非池中物，早晚是要鱼跃龙门的，不过是看着给她机会的人，是朕还是别人了。” 吴莲儿笑着说道，“再好的千里马也是要伯乐来发现才行的，有了陛下这个伯乐，想来，徐青洛这匹千里马，是要开始真正的发挥她的本事和作用了。” 第567章 民间疾苦 第567章 民间疾苦 次日一大清早，唐冶就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昨夜和吴莲儿说话说的费了一些精神，晚上也睡的不怎么好，今儿起来只觉得眼睛酸涩难忍。 唐冶挣扎着坐起来，瞧着外面天色不过是蒙蒙亮，按理来说的话，就是街边出摊的小商贩也该是才出来的时候，怎么外面就这么的吵闹了。 正想着，却见吴莲儿推开门走了进来，瞧着也是一脸惺忪的样子。 “臣妾想着，陛下这就该被吵醒了。” 说着，挥挥手，身后的婢女端来一小碟子菜和清粥。 唐冶起身坐了下来，皱眉问道，“这外头是出了什么事情么？怎么这么的吵闹？” “陛下忘记了，今儿不是叫人来看诊么，听说，昨儿半夜就有人来排着队了，知道今天清早，天色刚刚有些鱼白的时候，这人就挤满了，臣妾也是被吵醒的。”吴莲儿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叫自己好清醒一些。 唐冶倒不是忘记了这件事，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昨儿晚上才交代下去的，半夜就有百姓来了？”唐冶意外的问道。 吴莲儿回头缓缓点头，看着唐冶眼含疑惑之色，想了想，随即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皇上，您有所不知，这一般的老百姓，虽然可能不会被饿死，可是家里也是没有多少余钱的，这看病不是小钱，大夫的看诊费，还有这后续吃药的钱，一般的老百姓要么是出不起，也要么就是出得起也舍不得，不过是自己扛着，或是找一些草药，草木灰什么的，将就将就，扛着扛着就扛过去了，若是实在是熬不住了，这才会去找大夫。这民间的土方子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唐冶沉吟一声，忽然觉得倒是自己痴了。这自古到今，看病就是一个一直也解决不掉的事情，千百年之后都是如此，更不必说现在了。 唐冶缓缓点头，开口说道，“知道了，快些吃，朕赶紧出去看看。” 两人快速的用完了早膳，唐冶换了一件不那么显然的浅灰色衣衫便走了出去。 只见这客栈里面都已经被人给围着了，至于那门外面的究竟有多少人就更加的不得而知了。 见到唐冶出来，原本正在下面招呼着人们的徐青洛回过头来，连忙上了楼来。 “皇……大夫，我就想着，这人来了，怕是要把您给吵醒了。” 唐冶挥挥手，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少睡一会儿多睡一会儿的并不打紧。” 徐青洛回头看着下面的老百姓，开口说道，“大夫，这些人都是这洛城里面的老百姓们，都是可怜人，平日里舍不得看病，今天听说了大夫看诊开药，不收诊金就都来了，我都一一个个的查验过了， 不会有那浑水摸鱼的进来。” 唐冶一开始其实没有想这么多，不过是想着找些人来帮着自己宣传名气，搞一些大的动静出来，只有人多了，这说话的人才会多，这看诊的动静才会传到陈家里面去，可是现在唐冶心里的想法倒是彻底的改变了。 “去叫乡亲们排好队吧，和他们说不必着急，我在一日这看诊就是免费的，而且不限定人数，不是来早了就有，也不是来迟了就没有，平日里忙完了路过，只要来，就一定有，连开的药也是。” 徐青洛听着也是打心眼里为这些百姓们开心，连忙说道，“是，我这就下去和他们说，指定是乐开了花。” 唐冶缓步走了下去，坐在那早早准备好的看诊的桌子跟前，等那后面的人都规规矩矩的排好了队伍，这才开始给人们看诊。 第一个坐下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刚坐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拘谨，小心翼翼的看着唐冶。 唐冶笑着说道，“老人家，不必多虑，您哪里不太舒服，和我先说说。” 老人家却是看着唐冶，犹豫的问了一句，“你可真是不收钱的？我可是没有钱，若是后面问我要银钱来我是给不出来的。”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老人家只管放心就是了，我他要是骗人，也不会叫来这么多人一起骗，到最后岂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么？” 那老人家似乎是觉得没错，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排着的长长的队伍这才安心下来，随机开口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的腿疼，平时还好，要是遇到什么阴冷下雨的天气，这个膝盖就像是有针扎一样，总是觉得不舒服。” 唐冶听着那老人说话，心里确实明白。 即便是自己没有接受老前辈那一身的医术，怕是也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其实大概就是后世的风湿了。 不过，不同的是，后世的人大多数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或者是为了追求好看，所以不怎么注意保暖，可是现在的人们风湿，大抵是因为实在是没有抵御风寒的东西了，这冬日里没有暖气，一般人家又烧不起炭火，所以就只能靠着家里的被子和衣服来扛着，还得下地干活，自然是容易得风湿的。 唐冶闻言，给这个老婆婆开了一些膏药，随后开口嘱咐道，“平日里还是要注意别冻着自己的腿，也别太过劳累，这个病不好养，需要一日日的精心养着才行的，不过……” 不待唐冶继续说完，那老婆婆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怎么能歇着，我也不是这大户人家的。” 唐冶也知道，自己这话，大抵是何不食肉糜了。 说完，他回头对王胜说道，’ “去街上买一些好的被褥来，还有好的棉花料子，多买一些。” 这后面得了风湿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那老婆婆听着唐冶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开口说道，“这是要给我？” 一旁的吴莲儿看着老人老实憨厚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老人家，自然是给您的，难不成还能给别人？回去了，好好的用着，年纪大了，可不要再受凉了。” 老人家闻言，连连点头道谢，“你们真是活菩萨啊，活菩萨。” 第568章 排起长龙 第568章 排起长龙 “赶紧起来吧。”吴莲儿连忙把老人给搀扶起来，让人好好的给送走了，“您先回去，回去了，我们自然会叫人送到您的家里。” “我就在这里等着，我没事。”那老人家却是几步蹲在外面，找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角落就坐下来了，竟然是席地而坐，倒是也不觉得冷和不干净。 吴莲儿想要上前拉着，却被唐冶给伸手挡回来了。 吴莲儿回头不解的看向唐冶。 “就叫她在那里等着吧，她这是害怕走了之后，这东西就不给她了，坐着这里，还可以安心一些。” 吴莲儿闻言，长舒一口气，回头说道，“陛下，怎么不叫人直接给了银子呢，这样的话，倒是两边都是省事儿的了。” “这就是你和柳如是不一样的地方，你虽然来自民间，可是到底还是不怎么明白这些穷苦人们的难处的，若是给了他们银子的话，怕是自己就不会去买那些被褥衣裳了。即便是朕叫人给买好了，敲着也不一定就是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徐青洛听了，叹了一口气，“公子是细心，所以能想到了这一层，这确实是实话，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上面已经没有心疼自己的父母了，只剩下了儿女和孙子们，凡事都是先紧着子女和儿孙们的，自己若是轮到了就沾一点，若是没有，就是自己苦着，也是要叫儿孙们享福的。” 吴莲儿听完也是叹气。 唐冶一上午几乎没有歇着，便是一直在忙前忙后给这洛城里面的百姓看病，一整天下来，丝毫没有递减的意思，反倒是人越来越多了，后来听说，就是洛城下面的一些乡镇上的百姓，甚至是临近几个郡县的百姓也都来了。 晚上直到天色完全黑了，吴莲儿也不见人有消减的意思，最后才暗中叫人悄悄的从后面隔断了人进来，这才勉强给停了下来。 吴莲儿瞧着这唐冶起身的时候就是连站着都不怎么稳了。 “陛下这一天几乎就是连轴转，中午也不过是才吃了几口饭就又去看诊了，这么下去，怕是自己的身子就早早的给坏了。” 唐冶挥挥手，回到了房间里好好地歇下了，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外面传来暴躁的敲门的声音。 唐冶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平，王平点头，出门去看了情况。 “我们已经关门了，大夫也歇下了。” 徐青洛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有些不一样的男子，皱眉沉声说道。 “你们不是号称医者仁心么，既然是医者仁心，难道还不给我们好好瞧瞧了？这看病还分什么上午下午晚上的，赶紧把人给我叫出来。” 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小厮，看起来一个个的都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 王平远远的瞧了，知道这些人怕是来找麻烦的，于是立刻折返回去，通知唐冶。 “这些人看着是什么样子的？”唐冶问道。 “瞧着像是什么人家家里专门养着的打手，可是，也不像是陈家的家仆，十分的奇怪。” 唐冶闻声，缓缓起身，开口说道，“既然都找上门来了，那自然是要出去好好的看看的。” 说完，唐冶推开门，便看到那人正要和徐青洛动手，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徐的男人。 “大半夜来此，即便是看病，也该是有个看病的样子的，你们几个这就是奔着砸场子来的，何必找什么看病当做托词，直接动手就是了。”唐冶沉声说道。 那男人抬头，遥遥的看向唐冶，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目光落在身边的吴莲儿身上，眸子里面折射出几分贪婪的光芒来。 吴莲儿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他的目光带着很强的掠夺性，叫人不由得转头想要避开。 唐冶眸子微敛，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吴莲儿的身前。 男人见自己的视线被挡，轻笑一声，随后拉开下面的一处凳子说道，“听你们说话，并不是本地人，不过是路过这里，我也不是要专门来给你们找麻烦的，咱们说起来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营生，你为何要来动我吃饭的碗筷呢？” 唐冶闻言，缓缓一笑，“吃饭的碗筷？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那男人冷笑一声说道“今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什么废话，你也少在这里给玩这些个弯弯绕，不管你在你家那地界儿是什么龙什么蛇，到了洛城就都得给我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呆着。” “你在这里随便的开设医馆药铺，你可问过了谁的同意了？而且你这买药的地方也不是在洛城，不知道你从哪里买的药材，瞧你这个样子，像是在给别人做买卖？”’ 唐冶闻言笑着趴在了拉杆上面，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行人，眉眼里面带着漫不经心的不屑。 “看你这样子，似乎是这洛城里面的同行了，今儿来，想必也是因为我在这里不要钱的洛城的百姓看病，所以，挡了你们的道了，是么？” “年轻人，我看你不过是个毛儿还没有长全的小孩子，我告诉你，收起你那什么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那一套，这年头，不是你想的那么的简单的，这次，我来，也不是要把你怎么样，你早早离开洛城，回你的地方去，咱们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我来好心给你提个醒，要是明白我再在门口看到你又支起了摊子，到时候，可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了。”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说道，“要是我是一个不听劝的呢，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有什么后果就好了， 我好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个后果。” 男人本来转头就要离开的，听到了唐冶的话，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话了，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唐冶所在的方向。 “你说什么？” 旁边，看热闹的徐青洛的男人，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瑟缩的蹲在地上，抱着头。 第569章 找上门来 第569章 找上门来 “我说什么，你也是听清了的，何必再问我第二次呢？还是说，你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后果。” 男人眼底有一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色来。 “你这意思，是打算要试试这洛城的水深水浅了？” 唐冶缓步从高台上走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唐冶，一步步，落地有声，砸在地上，却像是踩在人的心里一样，一步步叫人莫名其妙的跟着心颤。 那男人也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就像是有什么石块，沉重的压在自己的胸口一样。 即便是在张大人的跟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男人本能的感觉到一阵危险，可是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一个出门行医的人，能有什么本事，最多不过是手里面有几个臭钱就是了。 可是这钱在权力面前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男人想清楚了这一层之后，脸上的神色也跟着自然了许多，挺起胸脯来，重新审视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不过被人不清楚，可是一旁站着的徐青洛却是一清二楚，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感叹，到底是千古一帝，这样有所收敛之下，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威严，一样是旁人所不可及的。 唐冶缓步走到男人的跟前，平静的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说道，“水深水浅？你们这些个王八在的地方，我实在是没有兴趣。”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这唐冶说话，居然会这般的猖狂，顿时一怔，随后脸色瞬间面的狰狞起来，伸手一把抓住了唐冶的衣领，吓得吴莲儿一惊就要上前，去叫一旁的人给拦了下来。 “你大胆！” 吴莲儿开口喊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动脚的，若是我官人掉了一根头发，你便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男人闻言，回头冷眼看着吴莲儿，不屑的说道，“是个脑袋？呵，我现在一个刀子刺下去，我倒是要看看，我的脑袋，还能不能在我的肩膀上面担着。” “你敢！”吴莲儿着急的喊道。 “敢不敢？”男人闻言，回头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不然这样吧，你陪我一晚，我就放你和你家的官人离开洛城怎么样？不过还是要叫你家官人在旁边看着，给我助兴。” 话音落下，周围的男人瞬间发出一阵哄笑声来，看向吴莲儿的眼睛里也充满了一些恶心的意味。 吴莲儿咬着下唇，觉得又羞又气。 唐冶缓缓抬起眸子，看着男人说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这个贱命，能够抗的起的。” 男人回眸的瞬间，对上了唐冶的眸子，只觉得心里忽然一惊，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发毛，好似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公子哥真的有自己说的那么大的本事一样。 周围的男人也听到了唐冶的话，纷纷开始起哄。 唐冶回头淡淡的扫视了众人一圈，转头含笑和这个男人说道，“你听，他们迫不及待的要你去死呢，你要不要去死啊？” 男人看着唐冶，心里却越发的冷静了下来。 他总觉得这个唐冶似乎真的是不一般。男人犹豫着松开了唐冶的领子。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暧昧的笑着看着他。 “三哥，你怎么回事，怂了啊，要是不敢了，这个小娘子可就是给我了。”身后的人大喊着。 男人回头冷声说道，“闭嘴，你们也敢笑话老子，想死了？” 男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怒气将身后的人吓得顿时一机灵，一个个的纷纷低着头，不知道这人怎么前后忽然变化这么大。 唐冶看着眼前的男人，凑上前，低声说道，“恭喜你啊，你刚才靠着自己的本事，救了你自己的这条狗命。” 男人上前，几乎和唐冶脸贴着脸。 “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说呢？”唐冶轻轻撇开头，后撤一步，伸手将吴莲儿拉在自己的身边，捕捉痕迹的护着她，“叫你们后面的主子来见我，你还不配。” “我的主子？”男人冷笑着说道，“我害怕，我的主子出来了之后，你倒是没有这个贱命能够扛得住了。” “你放心。”唐冶说，“就是你的主子来了，他也不配站着和我说话。” 男人咬着牙，缓缓后退，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随后说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说完，男人快步带人离开了客栈。 见人走后，吴莲儿从唐冶的怀里露出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不是说，不想轻易的露出我们的底子么，怎么倒是和这个人硬着来了？” 唐冶低头，伸手轻轻的揉着吴莲儿额头上的绒发，带着安抚的意思。 “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些人也给我提了一个醒儿，这陈家下面的人一个个的都盯着这洛城里的大小事情，今天就算是忍了这个，明天还会有别人来，这陈家下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们要是一各个的都忍了，不知道要忍到何年何月不说，中重要的是，这消息未必就能传到陈家老爷的耳朵里面，倒是不如这样，反倒是快一些，而且，有了今天 这一天的事情，这些人即便去调查我的底细，也不一定能够查出来。” 说完，唐冶回头看向王平，后者立刻点头说道，“皇上放心，这身份早就准备好了。” 唐冶缓缓点头。 说完，低头看向吴莲儿，“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记住躲在朕的身后就好了，不要出头，记住了吗？” 吴莲儿闻言，闷声闷气的说道，“妾身刚才瞧着，只觉得心慌，生怕他们唐突了官人，也没有顾得上别的了。” 唐冶笑着捏着吴莲儿的手，凑上前说道，“你家官人，使他们几个能够伤的了的么，而且你难道忘记了，这暗处还有什么？” 经过唐冶的这么一说，吴莲儿才想起来，他们的身边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暗卫的，这宫廷里面的暗卫可不是那些个庸才能够挡得住的。 想来刚才这些暗卫之所以没用动静，八成是收到了唐冶的指示。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说完，唐冶回头看了徐青洛一眼。 第570章 小人本色 第570章 小人本色 后者微微骇首，看着唐冶扶着吴莲儿缓步上了楼。 “看你这个贱样子，丝毫不顾礼义廉耻。” 徐青洛闻言回头，却见自己的男人此时正缓缓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嘴里说的话更是十分的难听。 徐青洛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的样子，要是拿到刚才的话，我还勉强可以承认，你算是一个男人。” “你什么意思？” 徐青洛转头，不想再去理会他。 “你是说我不是个男人？你瞧不起我，是不是。”男人穷追不舍的追上来，“你不就是看人家有几个钱么，巴不得想要上去给人家做小妾，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贱货。” 徐青洛停下来头，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过了几年夫妻的男人。 以前只是觉得他性格自负却又懦弱，可是到底还是一个算是有些才学，努力奋进的男人，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倒是错的有些离谱了。 “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说话竟然这般的没有下限，开口闭口都是一些污言秽语，以前我只是觉得，你考不中，一来是年纪还浅，二来是因为自古科考本就艰难，多的是优才不遇之人，再来，我总以为你说的是对的，到底我们手里没有银子，没有法子给你疏通关系，可是现在我却知道，我错了，你考不中，是因为你本就考不中，即使是再给你十几年的时间，甚至是几十年，你依旧还是考不中。” 男人骂道，“要不是被你，被这个家拖累，我早就考中了！以我的才学，为什么屡次不中？都是因为我不是富家子弟，要是我也有一个好的岳丈给我依靠，我早就有出头之日了。” “是吗？” 徐青洛缓缓一笑，心底的怒气反倒是少了许多，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多年来，我虽然没有算是真正的读过什么书，可是平日里闲下来，也会听你的读书声，所以，四书五经的我也略略知道一些，可是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圣贤之言说，在自己考不上学，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岳丈。试问，天下有才之人多的是，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子，又凭什么会看上你呢？” 徐青洛眼看着这个男人马上就要恼羞成怒了，也懒得和他多说废话，只想快些回去，早早的休息。 “皇上刚登基的那年，我记得你也去参加考试了，那次科考，中举之人，不乏寒门子弟，可其中依旧没有你。有这功夫，还是好好的琢磨琢磨，怎么和你娘赶紧把欠我的银子还给我吧，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每天让你们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回头时间到了，要是拿不出银子来，这个客栈，我也是不会砸在我自己的手里的。” “你还要走？你要去哪里？” 男人指着徐青洛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不是想着，给楼上那个奸夫去当小？” 徐青洛懒得和她多说，皱眉说道，“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干系。” 男人冷笑着说道，“我就清楚你这种货色，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看人家有钱，长相也俊朗，不过是想要红杏出墙就是了，说这么多的废话，呸，一股子骚味。” 徐青洛冷眼瞧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最好还是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些，记住，这个客栈现在是我的，你现在是寄人篱下。” 说完，便快步朝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男人跟在身后穷追不舍，只骂道，“你今天非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打算随着男人离开。” 男人一路追着进了门，硬是把徐青洛的手给推开，径直闯了进来。 徐青洛皱眉说道，“我现在没有心情和闲工夫和你说这些废话，随你怎么想，我要休息了，而且现在你我也不是夫妻了，我做什么你也没有资格来管我。” 男人看着徐青洛的样子，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你个不知道礼义廉耻的东西，我们赵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淫娃荡妇，你哪里也不许去，我还没有给你休书，你还是我赵家的人。” “休书？你要是不说我倒是给忘记了。” 说着，徐青洛从手里拿出来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丢了过去。 那男人接在手里，摊开一看顿时一怔。 “这个是我写给你的休书，虽然说，你我之间的夫妻关系到底算不算数还是两说，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既然你缠着我要，我就给你好了。” “你！” 这自来都是男子给女子写休书，他恐怕是整个大宁朝第一个被女人写了休书的男子了，要是被人知道了，简直就是没有法子出门见人了。 “请你出去，我要好好睡觉了。” 说完，徐青洛根本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男人给推了出去。 徐青洛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捂着自己的心口长舒一口气。 这么多年，竟然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徐青洛的脑海里面不由自主的开始浮现唐冶脸，唐冶的一颦一笑来…… 半晌她忽然伸手摸上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傻笑了许久。 徐青洛甩甩自己的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匆忙上床闷着被子睡觉了。 只是这一觉却是睡得十分的不安稳，梦到了很多。全是唐冶。 次日醒来的时候，徐青洛发现自己的脸颊泛红，浮现隐隐的春色。 她咬牙，洗了一把脸赶忙出去了。 一出门，却正瞧见唐冶坐在楼下，似乎是在和吴莲儿用饭。 徐青洛看了一眼外面，上前来说道。 “今儿我起的晚了，倒是忘记给你们收拾粥饭了。” 吴莲儿笑着说道，“昨天忙了一天，想来你大抵是自晚上起就没有怎么好好睡觉了，也不忍心叫醒你，就叫人出去买了一些现成的回来，正好也尝尝这洛城本地的一些味道。” 唐冶缓缓抬头，看了徐青洛一眼，皱眉问道，“瞧你脸颊泛红，可是发高热了？” 第571章 梦境内外 第571章 梦境内外 吴莲儿本来没有怎么注意，经过唐冶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随即说道，“果然是不太正常，莫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了？” 徐青洛闻言，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心里响起昨晚的梦境，却是有些心虚，只是笑着说道，“我，我没事，像是今早上起来，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多穿衣服，就冻到了吧。” 唐冶和吴莲儿也没有多想，只是说道，“时间还早，趁着人还没有来，坐下来一起吃吧。” 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徐青洛抬头，却见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早早的站在柜台那里，旁边还跟着他的那个老娘。 难得居然起来了，只不过，虽然是起床了，也依旧没有半分的自觉，依旧是正站那里，什么活儿也不干。 徐青洛眼底不免闪过一抹鄙夷之色，却被那男人给精准的捕捉到了。 “不吃了，瞧着外面是有人了，不好叫干等着，我现在先出去招呼外面已经排队的百姓，你们吃完了，再出去就是了。” 想来想去，还是在外面比较合适。 毕竟只有在大街上，才能引起最大的关注度和话题。 “不用了。”唐冶擦擦嘴说道，“我们也下来好一会儿了，早就是吃好了，只一起出去就是了。” 吴莲儿也跟着起身，一道朝外面走去。 “那我把这收拾一下就来。”徐青洛说到。 吴莲儿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在柜台里面站着的一对母子，缓缓点头。 徐青洛叹了一口气，伸手开始收拾这桌上的东西。 几捋碎发缓缓飘散，随着女人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连带这那胸口一对沉甸甸的肉，即便是隔着衣裳也能瞧着其中厚实的分量。 徐青洛的衣服已经好久没有更换过了，比起刚来的时候，徐青洛的身子是长高了不少，也发育了不少的，不过这衣服却还是穿着几年前的，是以，对她来说，是有些紧，也有些小了。 穿在身上的时候，薄薄的衣料紧紧的贴在身上，将徐青洛玲珑的身段勾勒的十分的清楚明显。纤细的腰肢，肥硕的臀乳，都有一种妇人的风韵。 男人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糟糠之妻，似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的不堪。 一旁的老婆子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伸手掐了一把男人的腰。 “我早就说了，你这个媳妇儿是个好生养的，模样也不错，之前你不在客栈的时候，你是没有见到那来咱们这里吃饭的男人，好几个看你媳妇看的眼睛都直了，就你这个没有见过肉的，天天想着往外头跑，现在可是好了，自己媳妇也跑了。我说你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徐青洛看着在远处絮絮叨叨的两人，深吸一口气，把东西收拾了，便出去寻唐冶了。 男人皱眉，伸手去拉被自己母亲死死揪着的耳朵，皱眉说道，“娘，你松手，娘！” 老婆子不甘心的松开了手，连声骂道，“现在那个女人手里攥着那么多钱，你一个也要不出来，你还成天说什么，你媳妇儿被你拿捏的死死的，这就是死死的？” 男人不耐烦的说道，“本来就是，但是谁能架得住那个男人有钱啊，你是没看见那个骚货样子，恨不得脱光了跑到人家的床上给人家做小的呢。” 老婆子气的连打了七八下，恨声骂道，“我说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一个蠢得，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你知道吗？女人只要把自己身子给了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再说了，人家那个公子哥，瞧着就是家里不缺钱的，身边的那个小娘子，长得模样也很是不错，怎么会要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呢，即便是给家里做小。” “大户人家里做小，哪里还说什么破不破身子的呢。”男人皱眉说道。 “既然是做小，那就未必有正妻来的舒坦体面。”老婆子说道，“你这个媳妇儿是个看得明白的，只要把这里面大宅院的时候和她一并都说清楚了，我瞧着未必就会愿意舎你而去，不过是之前你那些话伤了她的心，到底是和你过了这些年的女人了，多多少少肯定是有感情的，你只要把外面的那些人都断干净了，不要招惹那些莺莺燕燕的，然后好好的哄哄，百依百顺的，必然就回来了。” 男人一听，皱眉说道，“要叫我一个大男人，去给她做低伏小，这要是说出去了，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老婆子一听自己儿子的话，顿时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是连连在男人的背上抽打，抽的自己的儿子皱眉呼痛，这才堪堪停下手来。 “我说你这个榆木脑袋，你不知道那是多少银子么，那是两千两，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不是一张废纸，有了这些银子，以后我们娘俩就是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还愁没有好日子过么？” “就算是有这么多银子，那我也不能一辈子被一个女人给那些在手心里，这圣人都说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要去你自己去！” “你！”老婆子大骂道，“就你这个脑子，你考一辈子你也考不上一个功名。你是不是傻了，那个住客栈的男人，难道还能一辈子留在我们洛城不成？” “你这话是……” “那个年轻的男子，说话的口音，一看就不是我们洛城的，便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样的公子哥，最多在这里呆几天就走了，玩够了也就离开了，你只要拖住了你媳妇不叫她跟着那个男人走了，以后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么？这洛城她举目无亲，只有我们可以依仗，等到那个时候，你还做什么低？银子到手了，你是想怎么出去鬼混都行，你就是纳回来七八房的姨太太，到时候这个女人也不敢吭声的，如今那个徐青洛拽，不过是倚靠着这个外头来的野男人给他撑腰罢了。” 第572章 后悔 第572章 后悔 男人心里仔细的想了想，忽然发觉倒是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现在，这个徐青洛算是翻天了，根本看不上我，一门心思都要跟着那个人男人离开，我算是看她看的明白。” 老婆子闻言低头想了想，随后说道，“这女人么，一辈子就是为子女累，只要她有了身子，就不会走了。” “有了身子？” 男人冷笑一声。 “现在她可是瞧不上我，睁眼都不叫我看一眼，还给我写了什么休书，那房间根本就是不叫我进。” 说起这个来，男人就觉得心里憋屈，以前的时候都是她眼巴巴的盼着自己过去，现在倒是长了本事了，开始把自己往外面推了。 说着，男人心里头的火就越来越旺，皱眉骂道，“还不一定叫没叫那个男人给睡了呢。” 老婆子闻言，好声好气的安抚着。 “儿子，你听为娘一句，这孬娘未必生不出好种来，她只要怀上了，就是我们家的种，至于这个女人，你也不必管她是不是给你守着身子，等一切都落到我们手里了，这个孩子也生下来了，咱们再取一些正经人家的姑娘来做正妻，至于她，不过是给口饭吃的事情就是了。” 男人听着，不由得开始想到以后这快活逍遥的日子。 女人瞧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终于是有所动摇了，赶忙抓紧了给劝说着，“之前娘看你不是看中了张家的那个女儿么？” 男人想起张家小女儿的模样来，下意识的擦了擦口水，随后说道，“可是张家，和陈家是站着亲戚关系的，瞧不上我们。” “啧，你个死心眼的猴子，这不是以前么，要是以后我们有了两千两银子的银子在手里握着，随后再换了大宅子，给你疏通疏通关系，叫你考个功名出去，难道还愁这个张家看不上我们么，到时候就是我们看不上这个张家了。” 男人听着，只觉得确实是有道理，随后开口说道，“可是这个事情也怪你，之前我就说不然那要个儿子吧，可是你总是说，叫我再等等，说是等我考上了功名，日后丢了这个女人的时候，有儿子就不好办了，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叫我碰她，就算是我想要孩子，也得有人配合我才行啊。” 老婆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么，以前的时候，我确实是为你好啊，你万一要是考上了什么功名的话，到时候去匹配那些个官家小姐，人家自然是要看你有没有正妻，有没有嫡子的，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以前咱们家还行的时候，娘可是没有少听说这里头的时候，这什么正妻嫡子，还有声誉什么的，那大户人家是要看中，也是要打听一番的，到时候要是为了这个，耽误了你的前程，你不觉得可惜么。”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个女人可以换回来那么多的银子，你这考取功名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还是先把眼前的东西给抓住才行啊，不然不就是鸡飞蛋打，什么也落不到了了么。” “可是你现在说这么多，这人不叫我碰一下，我该如何呢。” 老婆子想了想，随后笑着说道，“这女人么，还不好摆楞，一壶药下去，保管是服服帖帖的。” 老婆子说着，咳嗽一声说道，“这个事情你就交给我了，你只要记得，这些日子，尽可能的哄着这个女人来，就拿出来你哄那些个青楼女子的本事来，就绝对是够用了。” 男人闻言，点点头，脑子里不由得刚才徐青洛收拾东西时候那香艳的一幕，喉结上下滚动。 抛开这银子什么的不说，刚才还真的是叫这个女人给他聊出火来了。 徐青洛看着唐冶在给旁人看诊，脑子里却是想起了昨夜的梦，微微有些出神。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徐青洛回头，却是眼睛一亮。 这动静不小，自然也不只是徐青洛一个人听到了，这四周在排队的老百姓也都听到了远处的动静纷纷回头去看，只留下还在把脉的唐冶依旧是闭着眼睛，细细的给眼前的这个妇人把脉。 那妇人早已经是除了一头的汗水，但是却看到唐冶依旧是闭着眼睛在诊脉，所以就只好僵硬的坐着，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陈平缓缓从轿子上走了下来，扫视一圈之后，目光精准的落在了那个在诊脉的人脸上。 “你就是这些天来，一直免费给全城的百姓看病的大夫？” 唐冶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却没有回复陈平，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开口和眼前的妇人柔声说道，“你这个病症，不过是因为之前生产的时候，没有做好调理，生完孩子，也没有好好养着，受了风寒，再加上营养不够，所以有了这个病根子，现在我给你开一个方子出来，想要彻底的根治是有些难了，不过要是好好的养着的话，慢慢的会有好转的。” 那妇人的眼睛始终落在一旁的陈平身上，闻言赶忙起身说道，“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一旁的吴莲儿见状，伸手扶着那位妇人，“来，我带你去拿药吧。” 那女人赶忙随着吴莲儿离开了。 陈平身后的小厮见唐冶就像是看不见自家的老爷一样，忍不住上前骂道，“你这个人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不得无礼。”陈平沉声伸手拦了下来。 只见唐冶依旧像是听不见一样，开口说道，“下一位。” “我说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得寸进尺，小心爷给你把这里的东西都给你掀翻了。” 唐冶闻言缓缓抬头，细长的眉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莫名其妙的觉得背后一阵发寒。 “你看什么？” 陈平看着唐冶的脸，缓缓眯起眼睛，伸手拦了下来。 “不长眼睛的东西，滚开。” 说完，陈平上前，十分温和的开口，“这位大夫，不知道怎么称呼？” 唐冶依旧是一言不发。 第573章 陈平上门 第573章 陈平上门 陈平，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位大夫，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或者是手底下的人和你有什么过节，倒是叫你这般的看不上我，不过，您既然号称，医者父母心，想来，也不会因为这些就见死不救吧。” 唐冶回头，开口说道。 “你确实是有得罪的我的地方，不过，我不愿意理你，和这些并没有什么关系。” 陈平闻言，微微挑眉，随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明白了唐冶话里的意思。 身后的人皱眉说道，“你这是要叫我们老爷去给你排队？” 唐冶拿起一旁的布子擦了擦自己的双手，随后开口说道，“我就坐在这里，要是有病，就去排队来看，要是没有什么事儿，就请离开吧。” 说完，看着远处说道，“下一个。” 说完，半晌没有人敢上前靠近。 唐冶见状沉声开口说道，“若是都没有了人了，我可就是撤了摊子了。” 那身后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上前来了。 唐冶继续给众人诊脉看病，就像是根本看不到在一边眼巴巴的等着的陈平一样。 陈平深吸一口气，回头说道，“回轿子里去。” 天上的太阳东升西落，很快就是一天过去了。 陈平倒是也耐得住心思，竟然真的就在这里等了一天，那轿子就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就有小厮上前来送进去吃的，一整天也没有见陈平下来，更别说离开了。 这洛城里，陈家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是整个城里的人都是要来看看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这人们虽然都没有靠近，可是却把临近这条街的其他几个街道都挤得是水泄不通，就为了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有陈平在一旁看着的缘故，所以这人没得也格外的早，天色刚刚黑下来，就灭有什么人了。 唐冶伸了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一旁的吴莲儿赶忙上去递过去湿毛巾。 “旁边那个可是还在等着呢，做到这样已经是实属不易了，陛下，不要去看看么？” 唐冶闻言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边的小厮也看了过来，似乎是觉察到了这唐冶算是终于收摊了，随后赶忙上了车架之中。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开口说道，“这个陈平，倒是我见过的一般官员都要能沉得住气，怪不得，一个商贾出身的人，居然能够成为这洛城名副其实的主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吴莲儿接过唐冶手里的毛巾来，开口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才是这洛城的主人呢。” 唐冶缓缓一笑，开口说道，“要不是看着你的脸，朕还是以为这话是什么奸佞的大臣说的阿谀奉承的话呢。” 吴莲儿闻言，俏皮一笑，“臣妾说的，分明是大实话。” 唐冶抬头，却对上了一旁正眸色深深看着自己的徐青洛，徐青洛似乎没有想到唐冶会忽然转过头来，一个没有防备倒是和唐冶的目光给撞在了一起。 徐青洛慌张的低下头，唐冶的眸子一深，敛眉，没有说些什么。 “大夫，现在能够轮到老夫和您说几句话了吗。”陈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马车，此时正站在唐冶的跟前，将一双苍老的眉眼静静的看着唐冶。 唐冶开口说道，“陈老爷，您在这里洛城里这么有名，这次来，不必开口，我倒是也能猜出来几分的来意。” 陈平沉声说道，“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要我来登门拜访么。如今我来了，不知道，您可否能跟我走一趟呢？” 唐冶缓缓一笑，开口说道，“陈家确实是势大，可是我也不知靠着这些个诊金过日子的人，陈老爷，未必还是有些自信过了头，吸引你来上门找我？你可以给我什么报酬呢？” 陈平闻言，脸色顿时一僵。 唐冶这话便是直接将他的脸面给摔倒了地上，丝毫的退路也不给他留。 陈平身后跟着的人的脸色也十分的难堪，眼看着就到了下不来台的时候了，唐冶却忽然微微一笑。 “不过，您说的是，我确实是有意吸引你来找我的。” 说完，回头对吴莲儿说道，“走吧，我们去陈家见见世面。” 吴莲儿微微躬身，点头称是。 陈平也回过神来，对身后得说，“扶着两位贵客上轿。” “是。” 徐青洛看着陈平和唐冶的轿子缓缓离开，心里确实琢磨着唐冶方才那句话的用意，半晌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冷嘲热讽。 “还看，人家都走远了还看，人家带着正头夫人去了，便是看也不看你一眼。你就是把轿子看穿了，也没有什么用。” 徐青洛回头，果然见到不是别人，又是自己那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官人。 徐青洛一言不发的进门，却被男人给伸手拦了了下来。 “怎么，我说穿了你的心思，你不好意思了不是？” 徐青洛抬头看着男人，开口说道。 “以前你常常留恋烟花场所的时候，我时常在想，若是有一天，客栈的银子都被败光了，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虽然不好，可是却能叫你没有钱出去鬼混，就可以时常在我身边陪着我了，如今我才知道，竟然是这般的聒噪，令人厌烦。” “不然，你还是去找找你那些想好的吧，说不定还有一个半个的是念着你的旧情的，愿意和你说几句话的。” 说完，便是抬脚往里面去了。 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还不等说话，就就听到自己娘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哎哎哎，做什么呢你们这小两口。” 徐青洛和男人齐齐回头，却见那老婆子手里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层蓝布，瞧着脚上的鞋子也是沾了污泥的，竟然是出了远门刚回来的样子。 那老婆子上前来，一把拉开了男人的手，轻柔的拉过徐青洛的手臂来，皱眉说道，“对自己的媳妇也不知道温柔一点，要是破了皮什么的可是怎么好啊。” 第574章 卑鄙算计 第574章 卑鄙算计 说着，还不忘轻轻的揽过徐青洛的手臂来，若是被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这是一家关系十分和睦的人家呢。 不过，徐青洛却清楚的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大概是不会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子的，大概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 徐青洛伸手撇开女人的手，开口说道，“你倒是没有必要这样假惺惺的，要是有什么，直接说，说不定我们坐下来商量，我也会答应你，你这样，我反倒是没有什么和你多说的想法了。” 女人闻言脸色微变，随后开口说道，“我们是一家人，难道还有什么商量不是商量的么，一家人相互帮扶，不是应该给的，再说了，这家人之间，这样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么。” 徐青洛笑着说道，“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也不见你们把我当成了家人，现在倒是忽然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家人了。” 一旁的男人见状，早就已经是火气上头，伸手将自己的母亲给拉到了旁边，骂道，“娘，你和她废什么话。” 徐青洛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看到没有，这个才是你们对家人的态度。” “哎！青洛！”老婆子老远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却没有叫徐青洛脚下的步子迟疑一点。 “你逞什么口舌之快啊！看好了吧现在，人又给你气走了！” 男人皱眉说道，“你就是好声好气的说话，就管用了？” “哎呀，你可是你真的气死我了，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是白说了，你怎么就是个猪脑子，不开窍呢。” 女人伸手拧了自己儿子一把，随后白了他一眼，低头说道，“算了，这些都是小菜，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正菜，在娘这里呢。” 说着，老婆子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随后拉着自己的儿子进了里面。 男人瞧着自己的亲娘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耐烦的说道，“娘，你究竟在干什么啊？” 老婆子扭回头来，开口说道，“你知道什么啊，嚷嚷什么，闭嘴。” 在确定了徐青洛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的迹象之后，这老婆子才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蒙着的篮子里取出来一个粉色的罐子。 “瞧瞧，这个可是个好东西是娘专门回了一趟老家拿回来的东西。” 男人拿过来在手上看了看，随后伸手打开了凑过去一闻，立刻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怎么这么的熟悉啊。” “废话。” 老婆子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这个东西叫做情人粉，你平时进出的青楼都是有这种东西的，怪不得你个愣头青，什么也把持不住。” 男人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的亲娘和自己商量的事情，随后说道，“娘，你还真把这东西找来了。” “是啊，你可别以为这是什么便宜的东西，这可是花了我不少的价钱的，这个东西在乡下买的话，还便宜一些，要是在城里买，怕是得三五两银子才行。”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想要再闻闻，却被老婆子给伸手给劫了下来，“你个愣头青，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吗，还闻，这东西闻多了，你现在就是要把持不住了。这个给你男人闻了是不好的，次数多了，是要坏身子的，你听我说，回头你去瞧瞧的把这个东西倒出来一些，放到徐青洛的房间里面，过一会儿你就进去就是了。” “这东西真的这么神？娘，你不会坏事吧。” 老婆子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还敢怀疑你娘我，你以为我也像是你这么没有出息么。难道你以为你去青楼都是那些个女子缠的你？”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淫邪之色，随后说道，“给我，我拿去试试。” 老女人见着自己儿子猴急的样子，白了他一眼，随后说道，“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好好地听我的，先哄着这个，给咱们干活，等你考上了功名再说，哪有这么多的事情。” 男人却已经是听不见自家的亲娘说什么了，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人罐子。 …… 另一边，唐冶已经随着陈平一起去了陈府。 轿子刚落下，唐冶还没有下去，就已经听到这是大门徐徐打开的声音了。 唐冶眼前的帘子被人给掀开，唐冶缓步走了下来，却见到眼前已经是跪了一地的人了。 “恭迎老爷回府。” 陈平看向唐冶，上前说道，“大夫，请随我进去吧。” 唐冶微微点头，随后却注意到，有人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看。 唐冶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却见到了一个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唐冶第一次来的时候，把唐冶给赶出去的人。 陈平看到唐冶停下了下来，似乎在看什么，便是下意识的随着唐冶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到哪里不过是跪着一个门口接待的小厮。 “大夫，是有什么事情么。” 唐冶回头，开口说道，“陈老爷，家里的下人，还是要定期清理清理的，不然，这投机取巧是小，要是因为这些人，坏了主子的正事，甚至是耽误了主子的性命，可就是不好了。” 陈平转头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唐冶微微一笑，转头朝前面走去。 身后的管家跟了上来，看向陈平，后者伸手指着那个跪在地上看门的小厮，开口说道，“叫他过来。” 那老管家看了一眼，犹豫的说道，“老爷，他……” “管家，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清楚的脾气，我知道，这个人是你领进来了，多半也是你的亲戚，但是，他坏了府上的规矩，你要是想要他活着，就少说废话。” 管家低头说道，“奴才不敢。” 说完，便上前，走到了那人跟前。 那小厮早已经是冷汗涔涔，浑身都在哆嗦了。 见到管家过来，男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句，“爹……” 管家皱眉说道，“我看你是真的糊涂了，过去，给老爷请罪，把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你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吗？” 第575章 坏了规矩 第575章 坏了规矩 男人却是六神无主的看着周围，眼看着是已经慌了，乱了针脚。 那管家低头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沉声说道，“你听清了没有？” 男人回过神来，只觉得下巴吃痛，连连点头，“小的知道了，知道了。” 管家这次把手松开，开口说道，“既然都听清楚了，还不赶快过去给老爷请罪。” 男人连忙连滚带爬的到了陈平跟前，连连磕头。 “老爷，奴才知道错了，奴才知道错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只见陈平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男人低着头，连连吞咽了几口口水，随后开口说道，“奴才，奴才，有眼无珠，当时没有放这个人进来，奴才该死。” 陈平眯起眼睛，皱眉说道，“只是这样？” 一旁的管家手指微微攥紧，看着地上的人，却是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男人低着头，眸子飞快的乱动着，想着刚才，那个大夫也没有和陈平说什么，心里便忽然升生出一抹侥幸的心理来。 “奴才，奴才只是……” “老爷，这个事情……” “叫他说。” 陈平冷冷的看了自己身边冲出来的管家一眼，语气里带着一抹冷冷的威胁。 管家咬咬牙，低头退到了一边。 那人开口说道。 “老爷，我当时，只是因为，害怕他是什么江湖骗子，所以并没有叫他进去。” “那我问你，这个人来的时候，可有说明，自己是为了看少爷的病来的？” 男人低头，半晌没有说话，手心出了一圈的汗。 “不着急回答，你好好的想好了再说，究竟是有没有说。”陈平沉声说道。 男人犹豫了半晌，随后开口说道，“我，奴才乜有听到他说。” 一旁的管家缓缓闭上了眼睛。 算是完了。 陈平眯起眼睛看着他，冷声说道，“我说过，你们跟着我陈平，总是和别人家的奴才不一样一些的，总不好，主子每天吃肉，这下面的人骨头也吃不上，可是我也说过，你们不管吃什么，捞什么，只有一点，对我，你们的主子，不可以有一分的欺瞒，可是你偏偏你是忘了这个最要紧的一点。” 男人闻言，连连叩头，开口说道，“老爷，奴才知道错了，奴才是真的知道错了。” “是么？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倒是不想是知道错了。” 说完，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这样的人，我不希望再次在我的府上看到他。” 身后的管家微微躬身，低头说道，“是，奴才这就把人打发出去。” “打发？”陈平皱眉说道，“管家，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处理这些人的，你心里该有个数，不要叫我在和你说第二遍。” “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下人都看着，以后我这府上，怕是要你做主了。” 说完，陈平朝里面大步走去，不再看身后一眼，也根本不给身后的管家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管家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下人也早已经是吓得腿软了，见陈平走后，几乎是趴着过去，扒着管家的腿，“爹，干爹，我求你，我求求你。” 管家缓缓闭上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下面看着的人都纷纷打了一个照面，小心翼翼的议论起来。 “这个叫张东的，听说是咱们张管家在外面的儿子呢，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我也听说了，好像说是一个在外面卖唱的女人生的，这个女人好像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就没了，前段时间，张管家才把这个孩子给认回来呢。” “那那个女人呢？” “哎呀，你们不知道，我以前和张管家是同乡，这件事情在我们那里都传遍了。就是这个女人和张管家有情谊了，可是这张管家的母亲那个时候说什么也不叫这个女人进门，后来不知道和这个女人说了什么，这个女人就给跑了，好像是跑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子了。” “后来这个张管家就一直不娶亲，把自己的亲娘给活活的急死了，这人人都以为张家的香火都要断了，还有不少张家的亲戚惦记张管家这些年和老爷的关系，还有身上的钱财，所以还纷纷上门去想要将自家的儿子给张管家过继过去，却不想后来，有一天忽然有个孩子上门了，这个孩子手里还拿着那个女人的定情信物，所以，张管家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孩子了，就给收留了下来，还给记了族谱，眼下不过是还没有公开说明白罢了，但是这个张东就是张管家的亲生儿子，哪里是什么干爹，说出来哄人的罢了。” 众人的话一句句的传到了张管家的耳朵里面，他的眸色一寸寸的冷下来。 “哎哟，这有什么办法啊，毕竟这个人是犯了老爷的忌讳，这要是别人的话，张管家自然是能够护得住自己的这个儿子的，可是这可是老爷亲自说要处置了的人，我们的身契都在老爷的手里，即便是打死了，也没有人能够说什么，这张管家自己也还是要依附在老爷身上的，能有什么法子啊。” “说起来，也是这个人蠢，张棺材方才都已经提醒他了，只要老老实实的说，就还是保得住性命的，可是偏偏他却撒谎，自以为有几分小聪明能够在老爷跟前瞒过去，现在可是好了，等死吧他。” …… 张管家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扒着自己裤子的儿子，咬着牙，久久下不了命令。 “闭嘴，崔妈妈来了。”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回头，却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妈妈走了出来，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张东和张管家的身上。 “这可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当时崔妈妈的女儿就是被这个张管家在老爷跟前教唆，献给了咱们洛城令的儿子做小，结果被活活的折磨死了，现在老爷居然叫崔妈妈出来，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所以啊，这人还是要少作孽，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到自己身上了。” 第576章 当街行刑 第576章 当街行刑 崔妈妈快步朝张管家走去，眼里含着隐隐的精光和兴奋的神色。 “崔妈妈。”张管家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将地上的张东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个张东也不是个傻子，自己家里老爹的恩怨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连忙躲在后面，低着头，不敢说话。 崔妈妈开口说道，“张管家，夫人叫我出来看看，瞧瞧这管家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说完，崔妈妈朝那身后的张东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瞧着张管家这是还没有动手呢？” “这是老爷交代的差事，我自会去和老爷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这夫人倒是也不必来这里絮叨了。 崔妈妈敛眉，心里却是暗暗失笑。 这个崔管家是清楚男人可是却不清楚父子之间的感情。 早年间，这个张管家为了得宠，在老爷跟前能够的脸，不知道找来多少的扬州瘦马，搞得夫人在后院里全然没有什么地位，要不是母家多少也是有些脸面的人物，只怕是在这后院里早就被人给拿捏死了。 可惜的是，这个张管家什么都清楚，却是不清楚一点，这夫人下面还是有一个嫡子在呢，这后院的女人们，虽然也生了孩子，可是都是女孩儿，只有一个男儿，却还早早的夭折了，眼下，偌大的陈家就只有陈家少爷陈默这么一个男丁，陈平的年纪也大了，对女人的兴趣和心思也不比从前了，这个管家还以为是以前的，根本没有发现，自打今年开年以来，这老爷就对夫人的少爷多花了不少的心思，这次看病更是几乎是惊动了整个大宁，可惜，这张管家还以为是后院的那些个妾室拿捏不住老爷的心思呢。 崔妈妈想到了这里，不由的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就是老爷和夫人说的，彼时老爷说，这到底是崔家内宅的事情，还是交给夫人来处理的好，夫人说，下面的奴才犯了这样的大事，也不好因为是谁的亲眷就从轻处理的，不然的话，这整个府中，上上下下都有样学样，怕是就乱套了，所以就按着规矩来。” 崔妈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而沉声说道，“按着陈家的规矩，擅自做主，欺上瞒下，欺瞒主子，私吞银钱的奴才，一律杖毙。” 话音落下，崔妈妈的身后立刻走出来七八个身材健壮的小厮。 这些人都是张管家自己到处搜罗来给陈平的，自然是知道，这些人下手的时候是多么的重。 只是张管家也清楚，这些人的手上都是有功夫的，即便是杖毙，可是要是主子吩咐留一口气，也是可以的，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张管家就不信，陈平真的会下死手。 “不能不管我啊。干爹，干爹……” 崔妈妈看着躲在身后的男人，笑着说道，“张管家，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不想咱们之间闹的不体面吧。这究竟是拿着主子的意思，管家，还是掂量清楚一些的好，毕竟他是打死了，可是管家你还是要好好的在这府上管事的不是。” 张管家犹豫着，后撤一步。 那男人被张管家给推开，吓得想要上手再去抓，却比一旁眼疾手快的崔妈妈给一把按住，身后得几个行刑的小厮也赶忙上前帮忙按着，几下子就叫张东几乎是动弹不得了。 “你们都跪着，看好了，老爷说了，明日里懒得和你们一般奴才计较，许多事情他不是不清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是你们自己心里不能没有数儿，这究竟谁是主子，你们是给谁办事儿的。记住了，伺候好了主子，你们这些个做下人的才能舒坦，主子要是不舒坦了，下人们就谁也不要想好。” 崔妈妈的声音铿锵有力，飘出去了好远，众人纷纷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说完崔妈妈看着眼前的人，开口说道，“把人给我安好了，打！” 话音落下，那周围等着话的小厮立刻上前，几个人抓住他的手脚，余下两个人左右分开，手里拿着的都是丈二的红木杖子，瞧着约莫有一拳那么厚，光是看着也就能猜到，这要是打在人的腰臀上面，怕是一般人吃个十几棍子就没有力气了。 张管家看着被压着苦苦挣扎着的张东，垂在身侧的手默默的攥紧了。 啪！啪！ 一声声板子落下的声音传来，可是奇怪的是比起一般听到打在皮肉上面的响亮声音，这个声音倒是更显是打在了骨头上一样，发出的声音都是脆生生的。 周围的人光是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张东不过是挣扎了三板子，就直接趴在地上没有了声息了。 可是这板子还是一板子一板子的落下，一旁站着的张管家，几乎要把牙都咬碎了。 崔妈妈却依旧不喊停。 直到第十二下落下的时候，张管家注意到地上的人手指也缓缓的松开了。 “住手！” 张管家大喊出声，可是这几个行刑的小厮，显然是只听崔妈妈一个人的，却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睛。 张管家上前，一把将人推开，崔妈妈挑眉说道，“张管家，你是要违抗老爷的意思么？” 张管家跪在地上，却发现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其实他早就该知道的，从那第一板子落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能看出来，这次陈平是真的要他儿子的命。 张管家一言不发的低头，将张东搂在怀里，眼底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周围的人看着也是一阵的唏嘘。 一旁的崔妈妈却冷着一张脸，眼底隐隐的闪过快活的情绪。 “怎么，崔妈妈也是拿了老爷的意思，说是要把人打死也不罢手，就要当着这大街上，将人活活的把尸体都打成肉泥不可么？可周围的百姓可都看着呢。” 他们是在大街上面行刑，这周围的百姓自然是都瞧见了，此时围满了一圈圈的人，看向陈家的眼神里也带着不忍和愤怒。 崔妈妈是个办事办老的，自然是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第577章 重罚 第577章 重罚 这街上的人都看着呢，陈平一向是在外面要树立一个好的形象要样子，要是自己把这个东西给他坏了，说不定又是一桩子麻烦事情。 崔妈妈眼瞧着那个地上的人是没有气儿了，就是神仙真人怕是也根本不能把人给救回来了。 她长舒一口气，开口说道，“走吧。” 即便是心里再恨，可是眼下也不好做的太绝。 便宜了这个小子了，早知道就叫这几个小厮下手的时候缓着一些力气，不好太过用力了，反倒是给了这个小子一个痛快。 张管家看着崔妈妈的背影，咬着牙，随后赶忙抱起地上的人往医馆去了。 陈平见崔妈妈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唐冶端坐在正堂之上，虽然看到了这主仆之间的眼神，却只当是看不见，依旧一言不发的低头喝茶。 那崔妈妈咳嗽一声，上前一步说道，“老爷，那个不知死活，欺上瞒下的东西，已经被处置了。” 陈平缓缓点头，随后看向唐冶说道，“这手下的人，都趁着我这些日子，看顾家的孩子，没有时间管他们，一个个的倒是养出了一阵的毛病。之前的事情，得罪您了。” 唐冶放下手里的茶杯，转头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厮而已，我若是放在身上了，就不会进这陈府了。” 唐冶转头看向陈平身边坐着的两个人女人，一个年长一些，约莫和陈平差不多的年纪，另一个则年纪稍微轻一些，看着也不过是唐冶这个岁数的，多了也不过是二十多岁。 要说这个年纪，当陈平的儿媳妇是刚好，可是看着这个样子，似乎是陈平抬得良妾。 且在这样的时间里能够出现在这里，想来这地位也不是一般的高的。 陈平开口说道，“进来这么久了，倒是还不知道大夫怎么称呼，家住何方啊。” 唐冶想了想说道，“家中为清河白氏。” “清河白氏？”一旁的陈夫人闻言便开口说道，“原本我母家也是和清河白氏有所走动的，说起来也算是世交了，这清河白氏，眼下家中的老爷子刚刚过世，下面有三方房子女，其中只有大房的儿子是行医的，可是……”陈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冶，犹豫着说道，“说起来，大房家里的儿子，如今也得有四十岁了。” 唐冶看着，显然是没有四十，而当这大房家里儿子的孙子，又看起来有些年长。 一旁的陈平听后，挑眉看向唐冶，眉眼之间也多了一抹审视怀疑的神色。 唐冶不疾不徐的说道，“夫人说的清河白氏，乃是嫡系一脉，我不过是旁系罢了，说起来，很不该出门顶着先人的名讳，可是却为白姓，若是说起来，不说祖宗姓氏的话，怕是要遭报应的。” 那陈夫人闻言，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说完，转过头去对陈平说道，“这清河白氏的医术在淮西一带是十分的有名的，我在闺阁之中的时候，也是有听说，这位大夫，虽然不是嫡系一脉，不过想来，既然是白家的后人，大抵不是什么徒有虚名之辈。” 陈平也不是个一个睁眼瞎，既然是能够上前去找这个人，就是已经把他的医术调查的差不多了。 这洛城里面经手他医治的百姓也不是一点了，随便拉出来几个问问，也就可以知道一二了。 陈平开口说道，“大夫，那事不宜迟，不知道，可否现在就能为我儿诊脉，瞧瞧，究竟是什么病症啊？” 唐冶点头说道，“当然可以，还请老爷夫人带路。” 话音落下，唐冶忽尔转头，却见那个在一旁坐着的陈平的妾室，一直看着自己，眉眼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神色来。 只是，在唐冶看过去的时候，又瞬间消失不见了，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唐冶自己的幻觉一样。 “大夫，请随我来吧。”陈夫人站起来，便是要领着唐冶往后院去。 唐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位妾室，随后跟着陈夫人往前面去了。 陈夫人开口说道，“这里就是我儿子的房间了。” 唐冶随着这陈夫人和陈平走了许久，才终于在一间房间跟前给停了下来。这陈家属实是大，不光是从外面看起来大，这内里的设置简直就是和一个皇宫一样。要说是唐冶见过的这京城里面能够和他相媲美的，也就是这郭家当初的府邸了。 唐冶心里不由得发出阵阵的冷笑。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看来这下面有的是藏的好东西。 房间的门推开，一股浓烈的不能再浓烈的药味从里面传了出来，唐冶凑上前闻了闻，皱眉说道，“这药是谁开的。” 陈平愣了一下，回头说道，“这药是前一个大夫开的，说是虽然不能根治我儿子的病，但是却可以拖着，给争取一些时间。” 唐冶闻言，没有说话，朝里面走了进去。 只见这屋子里的陈设极尽奢华，一股子暴发户的气味，身后的吴莲儿进门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布置，即便是皇宫里，若是没有个妃位以上的主子的宫殿，怕是和这个比起来就像是高门富贵人家的屋子和茅房的对比了。 吴莲儿知道这陈家是有钱的，毕竟从之前的了解来看，这大半个洛城都是陈家的，可是眼下亲眼看到了，这个冲决冲击力和想象出来的画面还是有不小的出入的。 唐冶上前看了一眼那床上的人，却是一惊，这人的身子下面的皮肉甚至都开始腐烂了，散发着阵阵的恶臭，陈默整个也瘦的是皮包骨头，眼看着就就是不行了。 唐冶低头瞧了一眼，发现这身上到处都是发炎流脓的地方。简直就是没有一块好皮了。 这是什么病，瞧着倒是十分的稀罕。 看到唐冶眉头紧皱，一旁的陈平也觉得心揪，索性坐在了一旁，安静的等候着，陈夫人见状也叹了一口气，随后跟了过去。 唐冶回头说道，“给我拿一根银过来。” 第578章 陈家的古怪 第578章 陈家的古怪 吴莲儿赶忙从自己身后婢女拿着的箱子之中找出来针包递了过去，随后皱眉说道，“瞧着不知道有没有传染性，官人小心。” 唐冶伸手用那银针轻轻戳破了那陈默身上的脓包，里面的浓水瞬间流了出来，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小虫子。 像是蛆虫，可是又不大像。 一旁的吴莲儿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的恶心，转过头去不再看了。 唐冶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将那银针上的东西擦到了帕子上，随后低头看了看。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也不像是蛆虫，可是也不像是蛊虫。 难不成是什么别的东西？ 唐冶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皱眉问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在他的身上出现的？” 那陈夫人回想了一阵儿，开口说道，“我儿子，就是有一天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然后我就找来大夫，给他和喝了一些治疗肠胃的药，这吃下去之后，就一直在昏睡，本来我以为是他累了，也就没有多管他，谁知道，后来这身上竟然起了脓包，起初还没有这个东西，可是就在八天前，那脓包里，竟然生出了虫子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找来一圈的大夫，没有一个能说明白的。” 唐冶闻言，回头看着床上的陈默，站起来，拍了拍手，回身说道，“这个最初给他诊治的大夫，现在在何处？吃的方子，又是什么方子？” 陈夫人说道，“是我们这里的老大夫了，叫崔慧中的，给我儿看了病之后，就带着家眷回老家了，不过这方子我是叫人瞧了的，确实是治疗肠胃的方子，乜有什么稀罕的，而且，这崔慧中和我们家，也一起共事了多年了，我们家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会找这个崔大夫，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什么事情。” 吴莲儿听着这个陈夫人的话，大概也就能猜出来，这陈家只怕是早就怀疑到了这个崔大夫的头上，把里里外外一圈的事情都已经给打探清楚了。 陈夫人说完，看着唐冶的神色犹豫的说道，“怎么样大夫？” 唐冶看着几人的脸色，沉声说道，“有一些眉目，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观察观察。” 陈夫人连忙说道，“好好，要不，您就在这府上住下，到时候也好方便给我儿子看病。” 唐冶看了一眼吴莲儿，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吴莲儿缓缓点头。 对于她来说，在这里住着和在客栈里住着，也没有什么差别。 见吴莲儿点头，那陈夫人立刻就张罗着人去收拾东西。 陈平长舒一口气，没有的多说什么。 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唐冶一个人坐在这外面的池塘旁边。 这池塘里面的鱼儿似乎也闻到了春天的气息，所以也跟着活泛了起来。唐冶眯着眼睛，看着那池塘最中间的一处，许久也不曾眨眼睛，眼看着是在想什么，已经是想出神了。 吴莲儿上前，撩开自己的衣裙，开口说道，“官人这是在瞧什么？” 唐冶回过身来，看着吴莲儿的脸，沉声说道，“我在想这陈家的事情。” “陈家的事情？”吴莲儿笑着开口说道，“官人不是在想陈默的病，倒是在琢磨陈家的事情？” 唐冶开口说道，“我问你，你觉得，这陈家目前看到的人来说，给你一种什么感觉？” 吴莲儿闻言低头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陈平是个有本事的，能屈能伸，也能忍，城府极深，脸上是看不出多少的喜怒的，对待下面的人，也够狠。这么多年，能在洛城炼金钱财，却没有把名声怎么坏了，可见手腕还是很高的。” “陈平自然是不必说，可是这后面的女眷呢？” “女眷？” 吴莲儿回忆了一下，转而说道，“自打我们进这陈家以来，见的最多的，就是陈家的妇人和那个贵妾，方才我倒是也见了不少陈平的女人，有的是溅妾，有的是滕妾，有的不过是那通房伺候的，再没有见到一个正经的良妾了，听人说，这些女子，大多出身不是多么的干净，唯独这个跟在陈平身边和他一起见我们的那个女人，倒是个良家女子，长相也颇为不错，所以，得陈平喜欢，地位也高些。” “那你觉得，这陈家的夫人和这个良妾，对待床上的陈默，是什么态度呢。”唐冶又继续追问道。 吴莲儿闻言，犹豫的说道，“陛下是觉得，这陈默的病，是后面宅斗导致的？” 吴莲儿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宅斗，在宫里也是安安稳稳的，没有什么人算计陷害她，可是她却是也清楚的，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一般的男人还没有唐冶这么的有本事有能耐，所以这后院乱的，也不在少数。 唐冶沉吟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奇怪？”吴莲儿歪着头，皱眉说说道，“臣妾怎么没有觉得，哪里奇怪了。这大户人家有三妻四妾不是常理么？” “我方才一进来，就总觉得，那个陈平的良妾，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我，和陈家夫人的不同，她的看，似乎不是因为好奇，反倒是有别的意味。而那个陈家夫人，也很奇怪。” “陈夫人？”吴莲儿皱眉说道，“这不可能吧，我一直看这陈夫人，这这个陈夫人，对陈默的病症很是关心，刚才看向你的事情时候，瞧着也是十分的恳切，而且，前后张罗我们的事情，也都是这个陈夫人亲力亲为，瞧着是身份的激动的。” “是，可是你不觉得，有些过了吗？” 唐冶说。 “这个陈夫人，嘴上说的，好像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儿子，可是实际上呢，你要是陈默的母亲，要是自己的儿子，吃了药，连着昏睡了三四天，你会觉得没事？” 吴莲儿本来还没有多想，这么一说，倒是忽然觉得奇怪了。 “是啊，一般的人，即便是昏睡一天，也总是会觉得不对劲，早早的请了大夫来看的了。” 第579章 香料 第579章 香料 “别说是昏睡一天了，这个陈夫人明知道自己的儿子身子不舒服，甚至还专门给他请了郎中来看，可是后面，却全然不管了，好像是忘了这个事情，连着三天任由自己的儿子昏睡着，没有过问一句。” 吴莲儿听着唐冶的话，琢磨了一瞬，随后说道，“而且，别说是自己不知道，她是这府上的夫人，是当家主母，即便是她疏忽了，这下面的人也是会给说的，不可能看着自家的少主子，成了这个样子，也一言不发啊。” 唐冶缓缓点头，“所以我说，这个陈夫人，十分的古怪。还有，我问了一句最后一次给陈默看病的那个大夫，我不过是一问，这个陈夫人倒是像是交代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一样，前前后后，一气呵成，甚至还在给那个大夫辩解。” “须知，这世间的事情，都是关心则乱。这个陈夫人，按理来说，合该是早早的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大夫给找出来的，好好的问个清楚，更严重的，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无厘头的都怪在这个郎中的身上，非得是等自己的儿子好了，才可放了那郎中的自由，可是她却是十分放心的样子。” “臣妾其实方才也觉得奇怪，毕竟这郎中忽然跑了，说是带着家眷一起离开，可是在这个眼下的时间点上，这个举动，实在是很难叫人不多想啊。要是一般的人家，多半都是会怀疑到了这个郎中的身上的。”吴莲儿说道。 “这就是我说的，这个陈夫人，实在是有些前后不一。且陈夫人和陈平，已经是帮着自己的儿子找了许久的郎中来医治了，你还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包括给陈默看病的事情这陈平的反应么？” 吴莲儿回想了一下，说道，“记得，瞧着倒是有些没有精神。” “是，这才该是正常的反应。他们的儿子，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在床上躺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乎把整个大宁有些名气的大夫都给请了过来，你可想而知，他们前后接见了多少的大夫，麻木，才是正常的样子。陈夫人那个样子，反倒是落了刻意，像是好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真的紧张陈默的。” 吴莲儿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听了唐冶的一番话，再加上自己的回想，总是觉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是臣妾还是不明白。”吴莲儿说道，“这个陈默是陈夫人的亲儿子，而且和府上下，就这么一个男子，陈夫人于情于理，不该害了自己的儿子才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唐冶看着远处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里耗着的原因，这个陈默看似是生病了，可是我总是觉得，这病根子，是在这陈家的后院里头呢。” 唐冶笑着看向远处，说奥，“瞧着吧，这个事情，且有的挖呢。” 吴莲儿听后，开口说道，“不过，这个良妾也有些古怪，听说是魏柳怀的，名字十分的英气，可是这长相却是小家碧玉，找人喜欢，这陈家的老爷宠着她，里面说不定有有什么猫腻呢。” “魏柳怀……”唐冶百无聊赖的念叨这个名字，随后越隐隐的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像是要被自己想起来一样。 “魏柳怀……” 吴莲儿闻言低头说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瞧上了那个良妾了。” 唐冶却忽然抬头，看向吴莲儿，“是魏柳怀。” 吴莲儿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魏柳怀，有什么问题么？” 说完，吴莲儿看着唐冶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难道是……” 吴莲儿的眼前瞬间浮现之前之前在那个老婆子的门前看到的一棵柳树和一棵槐树。槐和怀同音。 “那时候我还在想，这个老婆子家里倒是挺奇怪的，很少有人会在门口种这两种东西，槐树为鬼树，当时我只是觉得，这个东西不过是这个老婆子搞出来弄虚作假，虚张声势的，可是现在想起来，倒像更像是和这个良妾有所勾连，不然的话，这个老婆婆也就不会要死要活的拉着我们，不叫我们去这陈家给陈家的公子看病了。” 吴莲儿闻言，皱眉说道，“那看来，还是和这个老婆有关系了？” 唐冶点头，最终还是要从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婆子身上下手了。 唐冶开口说道，“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你留在这里，我问徐青洛打听一些事情，顺便把我们落在那里的一些东西带回来。” 吴莲儿点点头说道，“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看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跟你说。” 唐冶点头，犹豫着要不要去和陈平说一声，随后还是作罢了，径直朝那边的陈家小门去了。 那门口的小厮，经过了白天的事情之后，自然也都认识这个人是谁了，也没有一个敢上前来阻拦的，任由唐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往往外去了。 此时，客栈之中，徐青洛刚刚回到屋子里。 只是刚刚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异常的味道，似乎有点清甜，又有一些浅浅酸涩的味道。 徐青洛四处找了找，却依旧没有发现这个味道的来源，一时间心里泛起了狐疑。 咚咚咚。 大门敲响，外面的老婆子伸手敲了敲徐青洛的门，徐青洛犹豫了一下回头，却见到自己的婆婆赔着笑站在门口。 “有事么？”徐青洛皱眉问道。 那老婆子摆摆手说道，“没事，我只是来问问你，给你放的香料你是不是还喜欢？” “香料？”徐青洛微微沉吟，便知道这屋子里的味道是怎么来的了。 “是啊，这是我今天回老家的时候特意从老家带回来的香料，是好东西呢，我专门给你放进了你的屋子里，你没有闻到么？” 徐青洛看着眼前的人，伸手彻底把房门打开，对她说道，“你进去，去把你放进去的东西找出来，然后带走。” 那老婆子脸色一僵，随后说道，“这可是娘专门给你带来的香料，你怎么能这么不领情呢？” 第580章 别惊动了上头那个 第580章 别惊动了上头那个 “我不喜欢熏香，你拿走吧。”徐青洛说道。 那老婆子冷着脸，开口说道，“你是觉得，我能害你？” “我没有这么说，进去把东西拿走。” 那老婆子忽尔变了脸色，赔着笑说道，“你看看，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不是都是一家人么，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这屋子里有些香味，闻着心情不是也好么。”说着，那老婆子看了一眼徐青洛的脸色，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看你这样子是不会用好心来想我了，我也就不惹这个嫌了，我这就进去给你拿出来还不行吗？” 说着，就越过徐青洛进了屋子里面。 徐青洛紧跟在那老婆子的后面，生怕她耍什么花招。 只见那老婆子进了屋子之后，倒是也没有乱逛，只是直接奔着那远处的一个花盆去了，从那花盆后面取出来一块小小的香囊，随后说道，“这个可真的是好东西，你确定你不要？” 徐青洛凑近了，果然闻到了一股十分甜腻的味道，闻着就让人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你留着自己用吧，拿走，我要睡觉了。” 老婆子叹了一口气，将那手里的香囊收进了自己的袖口里，随后施施然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徐青洛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细细的在屋子里闻了闻。 还是有股淡淡的味道，不过这甜腻的味道没有那么浓烈了，倒是有一种酸涩的味道涌现。 许是这东西刚拿走，屋子里的余香还没有散尽。 徐青洛也没有多想，随后便脱了外衫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 老婆子从徐青洛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就去了前院里。 那书生靠在柜台前，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个阻断了前后院视线的蓝色布帘子，看了好久都没有动静，忽尔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那布帘子被人掀开，自己的老母亲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娘。”书生赶忙上前迎着。 那老婆子回头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随后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母子俩鬼鬼祟祟的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来，那老婆子按着自家儿子的手说道，“放心吧，到底还是个年轻丫头片子，稍微用点手段，她就防不住了。”说着从自己的袖管里面取出来刚才从徐青洛的房间里面刚刚取出来的香囊来。 书生见状皱眉说道，“这东西都拿出来了，这还能有用么？” “你傻啊，我怎么可能真的拿出来。”老婆子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就知道，这东西有气味是肯定瞒不住那个女人的，所以我就在回来的时候早早的备好了一种味道十分浓郁的香料，用来掩盖那情人粉的味道，等到那个女人觉察出不对劲的时候我就顺手进去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她肯定就觉得这屋子里的气味变淡了，只觉得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殊不知，我早就把那情人粉撒在了那女人的枕头底下。” 书生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还得是你的啊，娘。” “废话，我要是指望你的话，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说完，老婆子把手里的香囊随手丢在一边，挑起一旁的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跟你说，待会儿你进去了之后，一定要给我争口气，这个法子，不能用很多次，你可要保准儿，早点叫那个女人怀上孩子，不然的话，这一切计划可就是泡汤了。” 而且眼看着这唐冶一行人也不知道在这洛城能呆多久，所以还是早点结束这些事情为好，不然那的话，要是哪一天忽然就要走了，自己这边还没有办妥，就没有挟制徐青洛的筹码了。 书生搓搓手，脸上显露兴奋的神色，随后开口说道，“娘，你就放心把。” 唐冶一进门就看到了母子两个坐在桌子上低声说话的样子。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母子两个齐齐回头看向唐冶，在看到是唐冶回来之后，两人都是一怔，随后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神色。 那老婆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哟，大夫，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来是陈家老爷那里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如今，这个人可是陈平的座上宾，这个事情整个洛城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老婆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终究是在面子上要过得去的，毕竟任何人要是和陈家扯上了关系自然就是不一样了一些。 柿子还挑软的捏呢，她没有必要去触这个眉头。 唐冶对两人几乎奴颜婢膝的样子倒是也没有一点意外，他扫视了一圈，开口问道，“徐青洛呢。” 书生冷笑一声，显然是对唐冶提到徐青洛的事情十分不满的样子。 “徐青洛是我的妻子，你一个外男，问我妻子的事情，是不是不合规矩。” “规矩？”唐冶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这笑意明明浅浅的，看似不过是随意一笑，可是落在那书生的眼里却是十分的刺眼，看起来就像是在讽刺他一样。 唐冶没有多和这对母子说话，他还有要事要做，所以就直接上了楼，直奔自己的楼上的客房去了。 那老婆子回头看见了自己儿子满眼敌意的眼睛，上前拍了一下男人的头说道，“你和他叫什么劲，等过几天他就走了，到时候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况且这个人眼下是陈家的客人，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找晦气，听到了没有？” 老婆子说完，那书生却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不过她也就没有在说什么了。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自己是最清楚他的性子的，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泄泄私愤罢了，也没有那个胆子真的和唐冶起什么冲突。 那老婆子坐下来，好声好气的安抚道，“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那个还是在后院呢，眼下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便是去瞧瞧，记得动静小一些，别惊动了上头那个人了。” 第581章 警告你 第581章 警告你 说着老婆子看了一眼楼上唐冶所在的方向。 那书生嘴里颇有微词，“自己的媳妇还得看别人的脸色，真的是窝囊。” 那老婆子皱眉说道，“行了，还不是你之前不听我的话，你要是早早的听了我的，好好的哄着这个徐青洛，哪里会有现在的事情。” 书生不悦的站了起来，朝后院走去。 老婆子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抹算计的笑容。 女人么，叫她有了孩子，就好收拾多了。 老婆子心里想着，脑子里却是已经想到今天白天出去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虽然是小了一些，不过却是胜在位置好。 等到把这个徐青洛收拾好了，就去问问，那宅子是什么价。 书生走到徐青洛的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不过这种紧张不是那种心动的紧张，而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书生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 “不过是和自己的老婆亲热罢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说完，男人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男人顺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了远处的床榻上面躺着的人影。在朦胧的光线下，看不清徐青洛的脸，却是能看到侧躺着的她高低起伏的身线。 书生方才心里的憋屈和窝囊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的感觉。 说起来也是许久没有碰过徐青洛了，其实平心而论，外面的女人不过是新鲜，要是真的说起这滋味来，还是徐青洛更胜一筹的。 毕竟那个玲珑的身段，就是跟宫里的妃子比起来，只怕是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 徐青洛在梦里，只觉得像是掉进了一个火炉子里一样，浑身燥热难耐，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盛，叫她会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扯开自己的衣服。 徐青洛朦胧之间想要看看，究竟今晚为何会这么热，但是眼皮上面就像是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沉的她就是睁不开。 挣扎着好不容易撑开了一条缝，徐青洛却看到一个朦胧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床前。 徐青洛轻声喊道，“是你吗？” 书生微微一顿，双手颤抖的伸手抹上徐青洛露在空气中白嫩的肌肤，滑腻的触感，丝毫不像是一个嫁做人妇的人。 说实在的，徐青洛除了脸和手之外，平日里不露出来的皮肤还是很嫩的。 书生咬着牙，转头脱了自己的衣服，趴在徐青洛的身上。 “唐冶……”徐青洛含糊不清的喊道。 书生的动作忽然僵住，随后皱眉说道，“唐冶？你是在说那个在客栈里住着的奸夫？你果然是心里想着那个男人，你个贱货。” 书生的声音说的不低，可是此时的徐青洛却是什么也听不清了，含糊不宁的嘤咛着，嘴里叫着的都是唐冶的名字。 书生看着徐青洛，自己的情绪也被撩拨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奸夫不奸夫了，只是在伸手去解徐青洛的内衬的时候却恍惚间觉得，唐冶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的熟悉呢。 此时把自己的东西基本收拾的差不多的唐冶却注意到，窗户外面的那个人似乎已经呆了很久了。 老婆子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形清晰的倒影在窗户之上，叫人一眼就看出来外面是谁。 唐冶眼眸微转，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他刚才进来，看到这对母子开始就有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这两个人好像是在密谋着什么，只是在他进门的那一刻给停止了。 而且，这一晚上不断的监视自己的举动也有些不对劲。 一晚上，倒是没有见到书生和徐青洛。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唐冶犹豫着，转头，吹灭了一旁的蜡烛。 外面的老婆子瞧着里面的灯吹熄了，苍老的眼睛转了转，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随后犹豫着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什么也看不到，那老婆子蹑手蹑脚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房门后面的唐冶，唐冶伸手忽然扼住了这个老婆子的喉咙。 那老婆子身形一顿，直接哆嗦着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唐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母子两个一晚上就究竟在搞什么鬼？” …… 书生的唇在徐青洛的脖颈间的肌肤上游走，久违的感觉让书生忽然生出一种后悔的情绪来。 以前难道真的是被外面的那些妖精给冲昏了头？ 这徐青洛却是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书生将徐青洛的衣衫退下，见她眉头紧皱，书生立刻心虚起来，想着自己母亲交代的事情，打算还是先把正事儿办了。 不过，这边刚有所动作，身后的房门打开，一股寒风吹来，让光着膀子的书生不由的浑身一抖。 书生下意识回头，却见门口站着一个男子的身影。 “你谁？”书生惊恐的喊着。 啪的一声，火折子点亮，将唐冶的脸照亮。屋子里也瞬间明亮了需求多。 “怎么又是你！”书生的声音里含着隐忍的怒气。 唐冶缓缓上前，伸手将那桌子上的烛台点亮，随后开口说道，“这句话也是我想要和你说的。” 远处的床榻上，徐青洛和书生衣衫不整的交叠着。这个书生打算干什么，十分的明显。 那书生指着唐冶骂道，“徐青洛是我的妻子，我和我的妻子行夫妻之事，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你一个外人忽然闯进来，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道吗？” 唐冶冷笑一声说道，“是么？什么夫妻，行周公之礼的时候，还要用迷药？不如我们去官府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咬着牙，皱眉说道，“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你搭上了陈家的这条线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我不怕你。”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后者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要么，你从她的身上滚下来，要么，我过去把你揪下来，丢出去。” 唐冶说完，男人的双手攥紧，青筋暴起。 第582章 夜 第582章 夜 书生看着唐冶的样子，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可是连日来的不甘却越发开始猛烈的翻滚起来。 “你有本事就去报官去！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管我们自己家里的家事。” “报官？”唐冶轻笑一声，一步步的向男人靠近，“你觉得，凭你现在的样子，我有这个必要去报官么？” “你什么意思？”男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说呢？”话音落下，唐冶一把将男人从徐青洛的身上给拽了下来，随后手腕微微用力，男的指骨处立刻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下一秒书生痛苦的惨叫声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唐冶冷冷的看着书生说道，“一个只靠自己的女人苟活着的男人，最好还是抱着自己的头，当好自己的龟儿子最好，别出来装什么蒜，不然你是很容易被人给打成一个真孙子的。” 书生痛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唐冶看向一旁的徐青洛，也没有什么心思和这个男人纠缠太久，随即反手一用力将书生整个人甩在了地上。 那书生见状，立刻顺势躺在地上装死，以为这样就可以不会被唐冶再折磨了。 书生忍受着自己手骨之间传来的巨大的痛楚，硬是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没有吭声。 唐冶本来是打算把这个书生给捆起来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一回头人倒是躺在地上半点知觉也没有了。 唐冶索性也就不去管了。 床上的徐青洛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唐冶上前按在徐青洛的头上，感觉整个人都浮现着一种不自然的潮红，随即也就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我的针没有带在身边，不然可以帮你放放血，缓解一下的不舒服的感觉。” 徐青洛却什么也听不清。 唐冶微微皱眉，将徐青洛扶起来。后者靠在了唐冶的肩膀上面。 “唐冶……” 徐青洛的嘴边再次开始喊出这个名字。 这两个字，地上的书生听到了，唐冶也清楚的听到了，只不过两个人听到之后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了。 书生眯着眼睛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唐冶也徐青洛几乎把自己的手心给捏碎。 唐冶也是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转头半是不确定的说道，“你清醒了？” 但是回答他的是耳边迷糊的呢喃声。 显然，刚才那个名字并不是徐青洛在意识清醒之后认出了自己才喊的。 唐冶心下一沉。 徐青洛却开始沉醉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她贪婪的汲取着这个自己渴望的气息，随后哄着一张脸，趴在唐冶的肩头低声说道，“哪怕是一次也好。想真正的成为你的女人，哪怕是在梦里也好。” 话音落下，徐青洛将自己的衣衫退下…… 唐冶半夜里从徐青洛的屋子里离开，离开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地上的书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走了。 唐冶微微沉吟，顿时有些后悔起来。 他看着天上还不是很亮的天色，犹豫了一下，往那个神婆子的家里走去。 托良好的记忆所赐，唐冶终于是在一阵弯弯绕绕之后找到了那个神婆子所在的院子，随后快步走了进去。 门口依旧是熟悉的一颗柳树一颗槐树。 奇怪的是，即便是大晚上，门也是大开着的。 唐冶缓步走了进来，却看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 陈平的那个贵妾，魏柳怀眼下就在里面端坐着，和那天那个伸手拦下他的神婆子。 那魏柳怀似乎早就想到了唐冶会来一样，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看他，随后伸手提起一旁的茶壶来给唐冶倒了一杯热茶。 “想来今夜也是无眠了， 不如喝杯热茶醒醒精神。” 唐冶闻言，缓步上前，坐了下来，看着女人的手随着茶壶在空中飞腾，“你似乎是早就知道我要来？” “倒也不是早就知道，只是今晚在府上的人和我说，你趁着天黑一个人出了府，我猜到，你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吧。”女人语气缓慢，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唐冶闻言皱眉说道，“所以，你故意在这里等着我，想来，也不需要我再和你玩什么弯弯绕了吧？”唐冶拿起茶杯来几乎没有犹豫就喝了一口茶。 “你倒是不害怕我给你下毒。”女人说。 唐冶闻言开口说道，“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弯弯绕，没有什么用，你的目标也从来不是我，你不过是在争取我的加入，或者说，你不过是要我不要破坏你原本的计划而已。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个时候出了任何的事情，对你们来说都是打草惊蛇，你们真正的目标还没有达到，为了我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似乎是很不值得的了。” 女人听完唐冶的话之后，轻笑一声 说道，“我娘还说，你一定是个会影响我们计划的人，起初我还没有当回事，现在看来，倒还是老人的眼光毒辣了。”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陈平身上就究竟有什么秘密，还有那个陈默，得的是什么病。” 那女人闻言，缓缓开口说道，“陈默没有病，不过是被人给下了毒，那身上的蛆虫，也是我们趁着人不注意故意放上去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的身体里不断的生虫还会平安无事呢。” 唐冶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应征。 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对古文化的敬畏之心一直在唐冶心里的话，他几乎在看到那陈默的一瞬间就要告诉陈平，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根本不是什么病。 第583章 久等 第583章 久等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以后，未来几千年的历史中，也没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病例，一个人的身上不断的往外面化虫，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那个陈默的母亲，想必也是之情的吧。”唐冶追问道。 女人看着手里的茶杯，竹子制作的廉价茶杯在月色之下显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光泽来，看起来贵气之中有一种说不出来得清冷质感。 “这个事情该从哪里说起呢。”魏柳怀沉吟一声说道，“就先从我和我姐姐的身世开始说起吧。” 唐冶听到姐姐这个词的时候眉头一皱，不过没有打断为魏柳怀的话。 “我和陈家的夫人，是亲姐妹，我们的本家是这洛城魏家，不过我爷爷那个时候把我送到了乡下养着，因为那个时候家里来了一个跛足道人，说是魏家到了我们这一代，就会没有后人，是因为这魏家的风水出了问题，所以我爷爷又是花钱找那个道人给改风水，又是重新迁坟，终于是等着我娘怀上了孩子，可惜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是我，还是一个女孩儿。” “后来那个破足道人就说，本该是双生子的，可是我是个吃人的妖怪，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把我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弟弟给吃了，所以才会导致剩下的只是一个女孩儿。” “我爷爷真的就信了这个人的鬼话，就要用我的命来祭奠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的灵魂，以求滋养魏家的阳气，求得后嗣。” 唐冶听着的觉得稀奇，但是又觉得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样的事情即使在几千年之后落后的小山村里也时有发生，更不必说是这个年代了。 这女子是不被看做是家族的后嗣的，只有女没有男，便是断子绝孙。 一般的老人家，估计都会很着急的。 “我娘不忍心看着我就这么活活的被杀了，所以就求了我爹，让我爹悄悄的把我们给放走，可惜路上的时候被人给发现了， 就把我娘还有我都给抓了回去。那个破足道人非说我们这么做是触怒了天神了，就是现在那我祭奠也没有什么用了，我爷爷一时之间气愤不已，就让我爹一纸休书，把我和我娘给赶了出来。” 唐冶下意识的看向那屋子里面，只见那天那个在路上拦着他的神婆子，此时正小心翼翼的躲在窗棂之后。 想来这个神婆子，大抵就是当年魏家的儿媳妇儿了。 “我娘刚刚出了月子，又经历了这么一顿折腾，这身子也落下了病根，虽然后来我爹曾经背着我的爷爷悄悄的接济过了我们，可是终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照顾，在加上那个破足道人在我爷爷和我父亲的耳边胡言乱语，所以就有了后来的这桩事情。”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虽然不相信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是我相信这个人活在世上就是一个因果轮回，我爷爷几乎是着了那个臭道士的道了，不管他说什么我爷爷都深信不疑，到了后面，果然就是出事了。” 唐冶静静的听着，但是心里也大概知道，这陈平大抵是要出现了。 果然就听得这魏柳怀说道，“我姐姐很快就到了及笄的年纪，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当时的陈平。你或许不知道吧，那个时候陈平家里虽然有些小钱，可是他是一个庶子，和我姐姐的家世到底是差了一些的。魏家才是正经的时代经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爷爷并不同意这桩婚事，他还指望着我姐姐能够嫁给官宦人家好给魏家换来更多的利益和依仗呢。可惜啊，这恶人自有恶人磨，陈平比他还算计的很，竟然骗的我姐姐和他早早的行了夫妻之事，害的我姐姐坏了孩子。” “不过，这陈平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魏家的老头子，一辈子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自来是不可能叫一个毛头小子给胁迫了的，所以就直接把我姐姐的那个孩子活活的打了，我姐姐差点就丢了命。” 魏柳怀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骇人的冷笑。 不过，估计那个老不死的也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不能够给魏家开枝散叶的孙女就究竟是死失活吧。 “不过，那陈平倒是个有本事的，很快就发现了那个跛足道人似乎是在魏家有些不一样，随后就花了一大笔银子，买通了这个跛足道人，让这个臭道士说一些什么玄乎的话，吓得我爷爷果然就信了他的鬼话，叫陈平娶了我姐姐。” “不过，这个陈平可不仅仅是看中了我姐姐，更看重的是这魏家的家产，有了魏家的支持，他才能够在陈家真正的站起来，两头通吃。” “陈平又抓住了两家的弱点，将那个我爷爷求了一辈子的孙子给害死了。”说道这里为硫化停了下来，转头眼底含着一种玩味看向唐冶，“不过，你知道么，那个孩子，那个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孩子，是魏家的种，可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那个糊涂爹的孩子，而是那个破足道人的孩子，我那个糊涂爹后来娶的继室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和那个道士给鬼混在一起了。” “唯一的孙子没有了，从此我爷爷大病不起，家里也只剩下了这个大孙女婿，所以陈平就成了魏家事实上的主人。” 唐冶听后犹豫的说道，“我一开始的时候来这洛城里听着陈家世代经商，本以为这陈平虽有些本事，可能有几天的势力还是靠着祖上几代人的荫庇，没有想到如今的陈家，实际上是魏家的底子。” 魏柳怀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成王败寇，陈平是最后的赢家，几乎把陈家和魏家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给杀了，又怎么会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所以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唐冶闻言深吸一口气。 竟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回事。 第584章 贵门事多 第584章 贵门事多 说完，唐冶看向女人身后的妇人，皱眉说道，“那，你们母女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陈夫人和陈默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陈默不是陈夫人的亲生儿子？” 魏柳怀淡淡的开口说道，“那年，我母亲带着我离开之后靠着变卖自己身上的一些首饰，勉强在洛城外面的一个荒村里面定了家，可是，身上的银子总归是有限的，我爹不敢违逆我爷爷的意思接济我们，我祖父家离这里又很远，在家上祖父早早的就过世了，我的两个舅舅已经继承了我祖父的家业，并且也已经分家了，自然是不会再去管这个已经嫁出去多年的妹妹了，所以我娘身上的银子很快就花光了。” “再加上寡妇门前是非多，就是我娘不出门，可是这样的商人之女，从小也是金枝玉叶的养起来的，不管是模样和还是身段气质都不是那些个乡下的农妇可以比较的，那些个庄稼汉自然是惦记着我娘。那些个女人们没有本事，看不住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就把自己心里的气都撒在了我娘和我的身上。平日里欺负我娘就算了，到底一开始还忌惮着魏家的势力，也不敢胡来，可是后来就有人发现，这魏家的人似乎也不怎么来了，而且魏家也像是没有了我们这个两个人一样，所以胆子也开始便的肆无忌惮起来。” 唐冶深吸一口气，后面也知道了什么。 “后来我娘为了带着我活下去，不得不从了他们，是啊，被强迫然后一分钱也换不到，还不如接受这种可怜的命运，然后尽力的苟活着。”说着，魏柳怀转头说道，“你知道么，我娘的那个眼睛不是生病瞎了的，是那些畜生弄瞎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六岁了，我一幕幕都亲眼看着，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感觉么？” 唐冶静静的凝视这她，没有说话。 魏柳怀说，“随着我渐渐的长大，我终于而已开始知道，原来我不是生下来就是这么的可怜的，原来我是被人害成这个样子的，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这辈子，剩下的人生里，还有什么意义呢，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把这些人都给杀了吧。” “可惜啊，还不等我动手，这魏家就已经遭报应了，家破人亡，连自己的家族都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被那个陈平几乎给一手抹去了，所以我没有办法，我就只好去找我的姐姐了，那个魏家剩下的唯一的人，当然，连带着陈平，都别想好好的活着。” 说着，魏柳怀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容来，伸手用水葱一般的手指沿着那杯口轻轻地滑动，“本来我以为，按着陈家现在的势力，我想要靠近，想要进去那陈家的大门，大概都是一个麻烦事情，可惜，谁叫陈平有一个混账儿子呢，那个陈默荒唐无道，私底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我不过是稍稍打扮打扮站在大街上，果然就被他掳走了。” “后来我有意的勾引陈平，陈平那个老东西，果然比他那个儿子还不要脸。果然，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很快我就进了陈家的门，成了良妾。” 唐冶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你姐姐没有认出你来？” “她哪里还记得我呀。”魏柳怀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人家是魏家的小姐，现在又是陈家的夫人，当年我娘被带走的时候，我一直记得，她就躲在那个老不死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后来更是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女，不过也活该，这些年，她过得也不是多么的好。” “那，陈默又是怎么回事呢？”唐冶问。 魏柳怀开口说道，“你知道吗？陈平已经不能生了，对，是我搞得。之前我怀了一个孩子，可惜是个女孩儿，陈平对她爱答不理的，我就亲自下手，把那个女孩儿杀了，然后瞧瞧的给陈平下毒，他早就不能生孩子了。” “这个陈默现在就是陈家唯一的孩子，自然是该死的。他就该死，他陈平怎么配延续下去陈家的血脉呢，早就该一起消失不见了，就像是当初的魏家一样，一起都消失不见。” 唐冶闻言眉头微皱，他本来只是想看看，这陈家究竟藏着多少私，不料背后竟然是这么一桩事。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陈默不是我害得他，真正害他的另有其人。”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是那个陈家的夫人？” 魏柳怀笑着说道，“看来你也早就察觉不对劲了？” “我告诉你，当初那个陈默根本就没有什么病，肚子痛是因为他那个娘亲，也就是我的好好姐姐，早就买通了下面的人给他悄悄的下毒，然后又找来了大夫，给他下一种慢性毒，叫他逐渐变得痴傻，但是还不容易被人察觉，随后那一系列的东西都是我姐姐一手安排的，什么虫卵，什么怪病，还请了很多一些个装神弄鬼的人给一个个的都带着去诓骗那个陈平，叫他好相信，自己真的是作恶多端，才会有今天的这么一桩事。” “你要是问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姐姐她原本是有一个女儿的，可惜后来这个妹妹被陈默给糟蹋了，然后嫁给了一个自己的狐朋狗友，那个人活活的把那个女儿给折磨死了，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那个人就是现在洛城令家的二公子，陈平为了自己家里的利益，自然就不会再管这个乜有什么用的女儿了，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没有了，没有一个人还记得这个事情，就好像那个可怜的女儿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说完，魏柳怀仰天长笑，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了，“你说有没有意思，当初我姐姐冷眼旁观，甚至在事后，在她出嫁之后我娘亲自去找过她，可是这个人却为了害怕被我娘给牵连，却不肯见我娘，连出来相认都不肯，现在自己的女儿却也遭遇了当年和我一样的待遇，真的是有趣啊。” 第585章 陈平善举 第585章 陈平善举 唐冶听着她说话，看着她几乎是在哭一样的笑，一时间觉得，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谁错了。 陈平失去了儿子。 陈夫人失去了女儿，现在也要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害死了。 至于这个眼前的这个女人，魏柳怀，则从出生开始就不幸着，直到现在。 魏柳怀转头看着唐冶，眼角还带着不知道是笑出来还是哭出来的泪水，“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可是我却心里明白，你可以救得了陈家，你甚至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毁了陈家，我说的对吗？或许你能耐再大一些还可以毁了洛城令，以及上上下下一干的官员。” 唐冶静静的回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魏柳怀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月亮，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都是不甘和嘲讽。 “人这命，真的就是天注定的。你说我这一辈子，这么可怜，可这倒霉，怎么就一个好人都没有遇到呢。好不容易，眼看着，这陈家的人就要死绝了，偏偏就能叫陈平和陈默遇上你这个一个活菩萨，你说这个事情究竟是为什么呢，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神明在哪儿呢？有时候想想，是真的不甘心啊，人家快活了一辈子，不过是最后那几天的时候遭到点儿报应，然后就直接去见阎王，过下辈子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死了还有什么呢？那说什么死后有惩罚的，入九到轮回的，那都是骗活人的东西。可我们这些人呢？被人欺负了一辈子，只不过临了了，想要求一个恶有恶报，竟然都是这么的难，要出卖自己的身体，灵魂，良知，甚至是生命，很多很多，到最后真的能做到的，有少之又少，怪不的，这世上之人，人人都在劝别人要做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成了一个坏人。” 说着，女人端起手边的凉茶来，一饮而尽。 明明只是一杯凉茶，却被女人给喝出了一种酒的味道来。 魏柳怀忽尔将手里的杯子放下，随后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府了，你要随我一起回去么？” 唐冶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还要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了。” 魏柳怀嘴角勾起，浮现一抹不屑的笑容来，“这不是我可以决定和左右的事情，你现在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难道是我问一句，就可以改变的么？” 唐冶想了想，看向魏柳怀说道，“要是我和你说，我还是会管这陈默的病的话，你会怎么做？” 魏柳怀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能怎么样，我还小，还有很多时间来耗，这条路不通，换一条路走就是了，不管是山路、水路，还是陆路，只要到了地方就行了，你说不是么？” 话音落下，魏柳怀缓步朝门外走去。 月色下妖娆婀娜的身段叫人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情欲上的想法，只会觉得心里涌现出一股股难以言说的悲凉来。 陈府。 唐冶回来的时候，吴莲儿居然还没有睡下。 唐冶瞧着吴莲儿眼角下那一团黑色的乌青，皱眉说道，“你怎么不好好的睡一觉？瞧你倒是害怕我出事一样。” 吴莲儿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就是，昨夜，陈夫人来找我了。” 吴莲儿看着唐冶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不由的觉得好奇，“瞧着皇上的样子，似乎是早就知道，这陈夫人会来找臣妾？” 唐冶沉声回道，“我并不知道她昨晚会来找你，只不过，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叫我觉得，她来找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说完，唐冶抬起头来追问道，“她来找你干什么？” 吴莲儿想了想说道，“她和我说了很多，不过，都是一些陈平平日里的事情，还有一些和洛城令结交的事情，最后，提及了前头几个给陈默看病的大夫。” 唐冶笑着说道，“这些大夫，是不是回去之后，或者病死，或者家里出了别的灾祸。” 吴莲儿闻言点头。 “陛下是明白的。”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我是明白，但是也不明白。” 唐冶将昨天晚上魏柳怀来和他说话，一字一句的都告诉了吴莲儿，吴莲儿听后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是怅惘，最后只剩下的深深的叹息。 “倒是不曾想到，这陈家，居然有这样的往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完，吴莲儿看向唐冶，犹豫着说道，“皇上，你知道么，今儿一大早，陈平带着一种下人去发银子了。” “发银子？”唐冶回头看向吴莲儿，眉宇之间似有不解。 吴莲儿点点头，“便是说，今年里，大宁朝也算是否极泰来，为自己求天庇佑，也是为了去年百姓遭受了不少的灾祸，所以今儿挨家挨户的发银子了，凡是户籍在洛城之内的人，便是可以凭着户籍或者身契来领钱的。” 吴莲儿说完，犹豫着说道，“皇上，今儿一大早，臣妾睡不着，翻来覆去的都是琢磨昨天陈夫人说的话，想着，等皇上回来了，和皇上说起来这个事情之后也好仔仔细细的把话说明白了，从别人的嘴里听听这陈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奴才出去问了，这陈平如此给百姓分发银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显然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这个样子，给人看的。” “这陈平在那纵容手底下的人出去闹事，是真是假，尚且不知道究竟是纵容还是被蒙蔽，可是这手下的银子却是真金白银的发出去了。且皇上不管是听陈夫人的话，还是那魏柳怀的话，其实都是这两个人的一面之词，说不准，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在里头呢。” 唐冶缓缓嗯了一声，随后转头看着吴莲儿说道，“瞧你的意思，是想要叫朕不要管这陈家的恩怨？” 第586章 话分两头 第586章 话分两头 唐冶确实是有些意外，本来他以为，按着吴莲儿的性子，会叫唐冶因为当年这魏家和陈家的旧年恩怨而不去理会这陈默的事情呢。 吴莲儿低着头，似乎有犹豫之色，好一会了，才重新抬起头来。 “臣妾只是觉得，这陈家的事情未必就是眼下看着的这般，陈平即便是当年和魏家有一些陈年恩怨，而其中牵扯的人和事，都距离现在太久了，很多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况且，这陈夫人和魏柳怀，未免也太心有灵犀了，按着魏柳怀的意思，这陈夫人合该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也不知道魏柳怀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的，既然如此，那两人势必也不会知道彼此究竟在做什么，可是又怎么会在同一天夜里，分开两头和我们说话，字字句句都是话里有话。”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吴莲儿闻言缓缓抬头，开口说道，“皇上，这魏柳怀和陈夫人为什么会把这话给我们说呢。” 唐冶微微一笑。 吴莲儿这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在了点子上了。 其实这陈夫人和魏柳怀所说的事情，真真假假，先就抛开不说，这最为关键的点在于，这魏柳怀和陈夫人是怎么可以断定他一个小小的大夫，会有这个本事左右陈家的事情呢？ 还有那个老婆子，那天在大街上，又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这许许多多的事情，未免实质是太巧合了。 唐冶这一辈子，包括上辈子，从来是很型芯命中注定的，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相信巧合。 尤其是这巧合要是同时发生两次，甚至是更多次的话，那还是巧合么？ “咱们其实自打进城一来，一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唐冶说完，抬头看向吴莲儿。 后者不解的歪着头。 “洛城令，张怀远。” 吴莲儿微微张开嘴，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是啊，这洛城令呢？” “世界上的事情，很多东西，都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些，俗话说，内行看热闹，外行看门道，更不必说着官场和做买卖了，不是其中之人，是看不清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光是听说，多半是要出问题的。” 唐冶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不过，我琢磨着，我们暂时是不会见到这个洛城令的，还得一回会儿子的功夫才行……” 吴莲儿天眼看着唐冶，外头，婢女正好将今日的早饭给送了过来。 吴莲儿上前瞧了一眼，只见那送来的肉粥看着倒是很好吃的样子，粥饭上面冒着热气，搭配着一旁的小菜，很是叫人胃口大开。 吴莲儿将那盘子接了过来，前后端到了唐冶的跟前。 “臣妾瞧着这肉粥是极好的。” 说完，见唐冶似乎没有回过神来，好似还在思考着什么一样，不免放下盘子的时候故意放的重了一些。 唐冶果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来，吴莲儿笑着说道，“皇上与其琢磨那洛城令和陈魏两家的恩怨，倒是不如好好的琢磨琢磨，吃完了这肉粥之后的事情。” 唐冶挑眉。 “皇上难道忘记了，您现在可是大夫，一会儿是要给那陈默瞧病的，便是要装，也是得装一会儿的吧，皇上可是想明白了， 到底要不要给陈默治好病了？”吴莲儿问道。 唐冶想了想，看着那桌子上的肉粥说道，“朕现在还没有想到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正确与错误，这么的简单的。” 说着，唐冶伸手将那碗筷拿了起来，低头吃了几口粥饭。 “皇上，臣妾是真的觉得，陈平似乎不是一个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唐冶笑着，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嘴角，沉声说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人性本就不是什么非此即彼的事情。况且……”唐冶说着，抬头看着吴莲儿说道，“朕想，你之所以会前后对陈平的态度转变这么大，第一是因为，昨晚陈夫人的一番话，叫你觉得，这人心不可测，自己的枕边人却暗中对外人说起自己的事情来，字字句句都要害死自己，叫你对陈平起了恻隐之心，也觉得，人的话不可尽信。” 吴莲儿听后，缓缓点了点头。 昨夜，看着陈夫人说话，吴莲儿却不知道怎么，满脑子都是想着这陈夫人在自己眼前又是和陈平装着好似很恩爱的样子，又是哭着，好似对自己的儿子很关心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却想的是另一番的心思。 自己的夫人都是这样，可是偏生这陈平看起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这其中就难免叫人多想了。 唐冶见状，继续说道，“这第二么，就是你觉得，这陈平给老百姓发出去的，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自来就是有无奸不商的说法，要是这陈平真的是为了敛财，不顾人命，将老百姓看成一个个给自己提供银钱的钱袋子的话，那就不会花这么多的银子，给百姓再倒回去是么？” 吴莲儿老老实实的点头。 “皇上真的是将臣妾的心思，拿捏的清楚明白。” 吴莲儿的心里确实是这般想的。 唐冶开口说道，“不是什么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正常人看到了眼前的这种事情，都是会这么想的。” 吴莲儿听着唐冶的话，看着唐冶的脸色，犹豫着坐下来，看着唐冶说道，“臣妾听的皇上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对这些事情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唐冶闻言，笑着转过头来，看着吴莲儿挑眉问道，“你想知道？” “是。”吴莲儿老实的回答。 唐冶笑着开口，“之前，朕读到过一句话，说是若是家里的样的家畜，光是吃东西，却是不长肉，那这个东西的身体里面就一定是长了蛔虫。同样的，若是一个国家的老百姓光是勤劳却不能够致富，那这个国家里面就一定养了吸血的虫子，在吸干老百姓身上的血。” 吴莲儿疑惑的看着唐冶，不知道这个时候唐冶说这些话的意思。 第587章 三十三两银子 第587章 三十三两银子 “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朝代和国家都是适用的，同样的放在洛城上面，也是一样的适用的。” 唐冶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要是这陈平是真的只想要敛财的话，不是个好人的话，就不会反过来把自己口袋里已经拿到的银子倒出来给老百姓是么？” 吴莲儿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么？” 唐冶笑笑，继续说道，“这前朝的时候，有一个很厉害的愚民政策，叫做三十三两银子。” “三十三两银子？”吴莲儿疑惑的开口说道，“臣妾……从未听说过。” “自然是不会叫你听说的，因为你也是民。”唐冶说道，“这所谓的三十三两银子，其实就是，这前朝的老百姓，一般来说，一户人家一年索要花费的银子大概是在三十六两左右，可是一户人家，一年的收入，大概就是在三十三两左右，这一户人家，一年下来，大抵是会有三两银子的负债的。这老百姓就会为了这三两银子，一声奔波忙碌，只想着，如何能够赚够这三两银子，补上这个空缺，从来不思考其他，忙忙碌碌一年下来，可是怎么也富不起来，明明自己一年到头都没有停下来过，可是却就是身无余财。” 吴莲儿听着，犹豫的说道，“皇上，您这么说的话，臣妾就更不明白了？” 唐冶停下来，看着吴莲儿， 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吴莲儿沉吟一声说道，“这一户人家，一年下来赚多少银子，其中受限的因素很多啊，三两银子，不多不少，若是勤快忙碌一些，或者是一家子吃的紧些，想是能够省出来一些银钱的，再者若是遇上的了丰年，这收成可是动辄会翻倍的，百姓的收入也会多一些。” “你前面说着的那些，不过是些小银子，细碎的东西，便是遇上一些个病痛的，这钱就没有了。若说一般的老百姓，最要紧的其实就是这最后一个，丰年。”唐冶说道，“可是朝廷在遇到丰年的时候，就会多增加一些税收，老百姓们觉得，这地里都丰收了，倒是也能比容易的接受，若是遇上了灾年呢，这里朝廷就会减免收税，老百姓们便是一个个的激动的喊着皇恩浩荡，继续开始第二年为了这三两银子忙忙碌碌的一年。” 吴莲儿仔细琢磨着唐冶的话，开口说道，“所以，这老百姓永远多不起银钱来，永远被绑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面，只想着赶紧把今年的钱赚了，也没有别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自然就老实很多了。” 唐冶笑着说道，“是啊，这以前的朝廷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让下面的百姓安分一些，朝廷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才，每年的科举，贵族的荫庇，已经是十分的够用了，朝廷要的是，下面的人，只要安稳就可以了。最好就是一辈子都是望着那三十三两银子，什么都不要想。” 什么都不想的话，自然也就不会起来闹事，朝廷自然也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做下去。 “这天下对于上面的人来说，其实就是一块大饼，朝廷做的，其实不是什么富国强民，也不是什么天下为公，这些都是朝廷叫人编出来哄骗百姓们安稳的一些鬼话罢了，朝廷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大饼好好的分开了，分好了，叫上面的那一些人，不要闹事，不要乱就行了。你会发现，历朝历代，只要天下的士子不乱，贵族不乱，光是靠这些个被三十三两捆着的老百姓，是翻不出来什么花样的。” 这也就是所谓的农民阶级的局限性。 吴莲儿说道，“所以，这洛城也是如此了？” 唐冶轻笑一声，“不然呢？这洛城一直这么的安静，其实就是这洛城的饼一直分的很不错，分的很公平，上面的这些人都很满意，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而这洛城的老百姓，其实早就被陈平捆在了这三十三两银子上了。陈平是没有什么增收赋税或者是减免赋税的权利，可是陈平却可以叫下面的人松松手，或者是紧紧手。下面的人松松手，这洛城老百姓的买卖就会松快很多，再加上这陈平隔三差五的送银子给老百姓，其实就是在平衡这三十三两银子的收成，这些老百姓只觉得陈平是个好人，平白的送他们银子，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银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唐冶叹了一口气，转头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吴莲儿听着，只觉得心里大为震撼，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吴莲儿开口说道，“原来这才是洛城没有巨富的原因。” 唐冶说道，“这洛城的百姓，早就已经被捆绑的麻木了，其实这不说别的，买卖的好话，根本不是陈平一家人可以控制的，最起码一开始是这样，可是偏偏人们已经被榨干的没有什么精力去琢磨别的事情了，只算计这，要是今儿生意好，或者陈家的铺子多关了一家，那么他们今儿就会多收一些银子，哪里还顾得上琢磨别的事情呢。天长日久下来，也早就麻木了，对陈家变本加厉的一些行为似乎也没有那么的敏锐了，这种顿感，其实是很可怕的。” 吴莲儿坐在原地，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直觉的，这治理国家，当真是一件叫人看不透的事情。 唐冶将那碗里的肉粥一口气都吃了下去，开口说道，“不过，这碗粥确实是不错的，朕最起码琢磨明白了一件事情。” 吴莲儿不解的抬头看向唐冶。 唐冶笑着，伸手在吴莲儿的头上敲了一记，开口说道，“发什么呆啊，不是你说的么，吃完了粥还得去给陈默看病，走，去瞧瞧那个陈家的大少爷。” “皇上又要去了？”吴莲儿疑惑的问道。 唐冶反而是一顿，皱眉说道，“朕什么时候说了不去了吗？朕不过是在想，该怎么去罢了。” 第588章 不知来历 第588章 不知来历 吴莲儿不是很明白唐冶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随着唐冶往陈默这边来了。 陈默的屋子里守着一圈的奴婢，一个的又是端水端尿又是送药的，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哀嚎声。还伴随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吴莲儿皱眉问道，“这是醒了？” 唐冶说道，“本来这陈默就不是彻底的没有意识，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吴莲儿想着之前随着唐冶进去的时候看到那陈默身上的溃烂，本来还以为这陈默已经是没有了一点的意识和直觉，觉得对他而言倒是也是件好事。可是如今听到唐冶这么说，心里不由的觉得难受起来。 难道这陈默其实是一直有意识的？ 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日的溃烂，这可是比死了还要折磨人的事情。 两人前后走进了屋子里，此时屋子里，魏柳怀和陈夫人也在这里面，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很是悲伤的样子，尤其是陈夫人，吴莲儿看着陈夫人的样子甚至开始怀疑，昨天晚上和自己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妇人。 见到唐冶和吴莲儿过来，两人起身看过来。 陈夫人上前殷切的抓着唐冶的手说道，“您可算是来了，刚想着叫人去请您的，快给我儿子看看把，这今儿起来就说身上疼的不行，喊了一上午了，吃了的药也没有什么用。” 唐冶皱眉上前，见到那床榻上的陈默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一旁的吴莲儿本来还疑惑着唐冶是怎么了，可是一看到陈默之后也是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陈默和昨天比起来不仅没有半分的好转，反而还看起来更严重了一些，那眼睛下面的已经不是乌青了，而是一种近乎于死气的黑色，看着就让人觉得，这个人怕是时日无多了。 可是，昨天唐冶开的药，分明只是一些滋补，补气色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治疗方面的效果，也根本不会存在开错了药啊。 果然如唐冶所料，这陈夫人和魏柳怀对视了一眼，前者面露疑惑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能知道呢，这不是昨天吃了你的药材成了这个样子的么。” “除了我开的方子他就没有在吃过别的设么东西了？” “自然是没有的，昨天您开完药走了之后，这药都是我亲自看着煎好的，又亲自带人给他喂下去的，全程都没有假手于人。怎么可能在这个药里下毒呢。” 陈夫人这话落下，别说是唐冶了，就连吴莲儿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唐冶只是说除了这个药，陈默还有没有吃别的东西，可是这陈夫人的话却只是在说，不会有人给下毒，字字句句都是说，要是出问题也是唐冶的药本身出了问题。 眼下，吴莲儿也大概明白了，这陈夫人是要用这种办法，把唐冶给撵走了。 一边的魏柳怀，只是看着，细长的眉眼微微挑动，一句话都没有说。 唐冶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随后笑着说道，“那就没事了，想来是这体内的毒素给逼出来一些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夫人也不必着急，我先给他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 说着便开始给陈默细细的诊脉。 一旁的陈夫人和魏柳怀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唐冶和床上的陈默，只是在一旁的吴莲儿看的清楚，这两人的眼神里面都没有什么关切之色，分明就是担忧和忧虑着什么。 好似是害怕这唐冶给陈默看病，看出来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一般。 半晌唐冶的手从陈默的手腕上缓缓挪开。 陈夫人上前，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唐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后者不受控制的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心里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涌上来。 唐冶笑着说道，“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还是想要好好的确认一下，不知道夫人是不是方便把这个屋子给我单独用用，我好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一下少爷的病症究竟该用什么药比较好。” 陈夫人复杂的看了一眼唐冶，随后说道，“这是自然的，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抬脚走了出去。 临走前，魏柳怀回过头来，朝唐冶轻轻一笑，顺手将那房门也给关上了。 吴莲儿见外头的人确实是走远了之后，这才上前说道，“这陈默究竟能不能治好，还有这陈夫人是什么意思，看那个意思是在给我们示威了？就是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的意思？” 唐冶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旁还在呢喃的陈默。他看着是醒了，不过却依旧是不清醒的。 “陈夫人不是要给我们把屎盆子扣在头上，也不是要我们替她担了这个罪名，毕竟他们现在不清楚我们究竟是什么来历，所以下手的时候难免也是会小心一些的，能不招惹别人进来就自然是不想要把别人给拉进来的。” “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刚才陈夫人说那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把责任推倒你的身上，难道还是不要我们当这个替死鬼么？” 唐冶笑道，“她那是故意吓唬我们的，要是陈夫人是真的目的在叫我们给他当那个替死鬼的话，就不会和我们费这么多的话了，也不会叫我们在这里独自呆着，叫我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就直接把我们拿下就是了，毕竟按着她刚才的那套说辞，直接抓了我们去报官也没有什么说不通的，更何况，在这洛城里面，即使是抓去见官，想要封住我们嘴，直接把我们解决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么做，不过是想要叫我们知难而退罢了。”唐冶说道，“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他们现在最难受的就是查不清楚我们究竟是什么来历，所以就不好轻举妄动，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大概已经有人去细细的查证我们究竟是不是清河白氏的人了。” 吴莲儿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忧愁之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第589章 各自算计 第589章 各自算计 唐冶看着床榻上的陈默，开口说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看来不想治好他也不行了。” 吴莲儿闻言，回头看着唐冶。 “你有法子治好，你不是说，这个病不好处理么，而且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怎么现在看样子，又好像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他们只怕是更不容不下我了。”唐冶说着，扭头看着床榻上的人，皱眉说道，“其实这个病，任何一个有经验，有本事的大夫都能够治好，根本不需要什么十分的有名望的大夫来看，不过是唬人的罢了。” 吴莲儿听后，看着唐冶，拿起银针来在那陈默的几处穴位上，用力刺了下去，只见不过是几针下去的功夫，那床榻之上的陈默果然看起来就好了很多了。 吴莲儿彻底的看傻了。 “就这么简单？” 唐冶闻言，回头笑道，“怎么说呢，说是简单，其实也不简单，需要慢慢的吃药调理，还需要每隔一段时间给他进行针灸，但是你要是说不简单的话，其实也简单，因为只需要这样就好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大夫为什么看病就看起来这么的费劲呢？”吴莲儿说着，忽然明白了过来，随后皱眉说道，“难不成是因为全部被这个陈夫人给恐吓回去了？” “不一定是恐吓，也有可能是利诱，总归来说，就陈默这个病，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复杂，不该搞到现在这个样子才对。” 唐冶说着，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拿了两分药方来，一份是自己早就写好的，另一份是临时写出来的。 “这两个药方，你留着这个，瞧瞧的叫王平，或者是手下的影卫，找个机会出府去，随便找一家药材铺子，把这个方子上面的药材找来，悄悄的给他服下就是了，另一份就是交给陈家的人看的方子。知道了么？” 吴莲儿看着手里的两分方子，很快也就知道到了唐冶的用意，随后说道，“我明白的。” 吴莲儿将自己手里的一份叠好了揣在怀里，随后把另一份交代的拿出来，准备朝门外走去。 忽然，吴莲儿停了下来，回头说道，“陛下，难道不去见见陈夫人了吗？” 唐冶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你代替朕去给她说一下就行了，朕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出去好好的处理一下，眼下就得走了。” 吴莲儿没有说话，点点头，朝外走去。 出了门子，拐过拐角，吴莲儿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屋子。 只见自己离开不多时，唐冶就从里面也出来了，抬脚朝府门所在的位置走去。 吴莲儿看着唐冶的神色，敛眉回身，靠在身后的柱子上，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着急，是要回客栈去吗。” 吴莲儿嘴角缓缓勾起，没有多说什么，便按着唐冶的意思去找陈夫人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陈夫人看着手里的药方子，眉头紧蹙。 “那个女人除了送来这个东西之外，还送来了什么？” 一旁伺候的婢女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口说道，“倒是也没有说什么了，就只说是，这少爷的病还是有些麻烦的，不过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随后就说是以后要亲自去煎药买药，保证少爷吃到嘴里的都是没有人和问题的才好。” 陈夫人开口说道，“我不是叫你说，要是他们说他们要亲自伺候少爷，就叫你回绝么？你是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上？” 那婢女吓了一跳，随即立刻跪在地上，连声说道，“夫人，奴才不敢，奴才是打算要按着夫人的意思回话的，可是那个女人在说话的时候，老爷正好回来了，老爷听了那女人的话，就说什么如此是最好的，奴婢已经和老爷说了， 说是夫人心里惦记着少爷，不亲自过手少爷的事情的话，怕是吃饭也吃不香了，睡觉也睡不好了，谁知道老爷却说，要叫夫人好好的休息休息，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了，就算是夫人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这最后少爷的病也不会因此就有好转，所以就叫夫人好好的休息，省的把自己的身子给累到了。” 陈夫人一听，啪的一声，将那手里的方子拍在桌子上。 巨大的动静真的那桌子上的花瓶都在微微颤抖。 周围的人都被陈夫人的动静的给吓到了，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主子。 这自家的少爷眼看着有救了，不该是好消息才是么，这么却是这个反应。 只有在那陈夫人跟前跪着的那个小丫头，心里是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她咬着牙，开口说道，“夫人，这屋子里还有许多人。” 陈夫人抬头看着周围，忽的开口说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都给我出去！” 周围的人都已经被吓傻了，眼看着平时里温文尔雅的夫人忽然成了这个样子都巴不得赶紧离开呢，听到这句话，纷纷起身逃命一样的跑了出去。 那婢女起身，将房门轻轻带上，开口说道，“夫人，奴婢瞧着， 老爷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瞧那样子，还有说话时候的语气，是真的为夫人考虑，想叫夫人好好的休息休息的，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夫人先别着急。” 陈夫人猛的起身，恶狠狠的开口，“为我着相？以前的时候怎么不多为我想想，现在倒是看着自己老了，眼看着自己没有儿子了，倒是开始想起我来了，没门，我就是要看着他们家彻底的断子绝孙。” 那婢女闻言，敛眉低头，想了很久，继而犹豫的说道，“夫人，其实我一直想说，夫人这么做，未免把事情做的绝了一些，毕竟那张大人的家里是有正室嫡妻的，夫人要是贸贸然的把少爷给交代出去，就算是能够叫着陈平难受，或许陈家也会落在夫人的手里，可是未必就能够去那张家当正头主子啊，夫人难道要去做妾么？这可是有辱身份的事情，夫人可想好了？” 第590章 赖账 第590章 赖账 婢女看着陈夫人，嘴巴张张合合，究竟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还有很多很现实的话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张怀远眼下已经是洛城令了，虽然才来这洛城没有一年，还得再待一段时间，可是这休妻再娶可是对一个官员来说十分忌讳的事情，到时候要是有那官员上去参奏，说是张大人私德不修的话，这升官的梦就算是断了一半儿了。 毕竟眼下这官员的清誉有的时候甚至是比政绩还要重要的事情。 在加上，这陈夫人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女流之辈，即使是她这个当年奴才的也能够看出来，这陈家到底还是陈家的老爷是这个顶梁柱的，要是没有了陈家老爷陈平的话，这陈夫人的地位可不就是今天的地位了，家里没有男丁，一个寡妇，是不是能够守住这偌大的家财都是个问题。 眼下这陈夫人是被自己的欲望和恨意给蒙蔽了眼睛，却忘记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庇佑着自己的大树的。 陈夫人就是那绕在树干上面的藤蔓，光是想着取而代之，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个藤蔓要是有朝一日离开了大树的话，是不是还能够好好的存活下来。 陈夫人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婢女，冷声说道，“妾室？你是觉得，那个女人是官宦出身，所以身份比我贵重，是这个意思么？” 那婢女却说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陈夫人冷笑一声说道，“即便是官宦出身又如何，一个女人要是没有了丈夫的宠爱的话，有有什么用呢，再说了，你可不要忘了，她的膝下是没有儿子的，现在那个儿子是我的，难道以后我儿子知道了我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之后还会叫别人做自己的母亲么？更不要说，等陈家的这两个该死的死了之后，这陈家的偌大家财就都是我的，到时候我就是这洛城真正的主人了，即便是张怀远也要好好的和我说话此行，我手里攥着的银子，足够叫任何一个人臣服在我的脚下了。” 那婢女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只觉得有些恍惚。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记忆里面那个笑起来有些和善的主子早就不见了，眼前的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连在笑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狰狞之色。 哎，贵门事多。 这陈平大抵也不会想到，自己夫人一年前小产的那个孩子，其实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是张怀远的，并且这个孩子也没有小产，而是趁着陈平不在家的功夫，瞧瞧的把孩子生下来，送去了张家了。 眼下那个孩子都快要会说话了。 陈夫人忽然回头说道，“你去找人好好的给我盯好了，小心着看着少爷，瞧瞧这病究竟有没有好转，一旦有好转的迹象，就赶紧回来告诉我。我这段时间还是少出现在那边的好。” 那婢女闻言点头说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唐冶也回到了客栈中。 客栈里传来打砸的声音，唐冶眉头一皱，急忙走了进去。 却见那书生母子两个在后院里，将那徐青洛给围在一起，周围还围着一圈的人。 书生红着眼睛，大声骂着徐青洛，言语之间十分的难听，不堪入耳。 徐青洛面无表情的站在哪里，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叱骂声一样。 那书生的母亲见到徐青洛这个样子，心里的火气更是旺了，上前就要推徐青洛。 徐青洛本能的躲了一下，那老婆子一个不妨，直接摔倒在了对面的草垛子上面。 “哎哟。” 那老婆子年纪大了，这么冷不防的一摔，顿时疼的呲牙咧嘴的叫喊。 那书生上前来，看了一眼自己娘亲，抬手就要打徐青洛，徐青洛却像是在神游一样，也不躲，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来了。 忽尔，书生的手臂被人死死的抓着，几乎动弹不得，巴掌也就停在了半空之中。 徐青洛和众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唐冶，只见后者眉眼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手腕上的力气却是大的吓人。 书生看到唐冶的一瞬间先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本能的觉得害怕，随后又想起来这周围不是只有自己还有看着的邻居，随后立刻又硬起来了起来，吊着眉毛，看着唐冶说道，“你这个奸夫，你还敢回来！” 唐冶微微挑眉，“奸夫？先不说你这句话是从哪来的，就说是就算是你口中说的奸夫，我有什么不敢回来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手腕上面微微用力，书生直接被甩到了一边，和自己的目前躺在一起，疼的直到抽冷气。 唐冶扫视了众人一圈。 这镇子上的都清楚，眼下这唐冶是什么人物，先不说这唐冶和陈家现在走的很近，就算是走的不近，这镇子上的人都是免费的被唐冶看过病的，都是受过唐冶的恩惠的，自然是不愿意多管这件事情，见唐冶的脸色不好，所有人也就都三三两两的相伴着离开了。 “你们去哪里。 回来。还没有把这个奸夫淫妇给捆了去交给衙门呢。”那老婆子上前着急的拉着众人，可是却没有一个愿意回头。 一个个的避开这对母子就像是躲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都是街坊邻居的，其实也都清楚这对母子平日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之所以来不过就是来看看笑话和热闹的。 眼下见到这所谓的奸夫是唐冶的时候，人们就连热闹也不想看了，任凭这个老婆子怎么说，就是不回头，一个个的走的十分的快。 那老子婆气的脸色都绿了，一回头就看到自己倒在地上的儿子，和一旁互相搀扶着的唐冶和徐青洛，这胸口里的气就更加的厉害了，指着那徐青洛骂道。 “昨晚上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咱们可是都清楚，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你们两个便是想要咬着牙，死活就是要赖账是么？” 第591章 吃醋 第591章 吃醋 唐冶回头，眼底没有丝毫的心虚和羞愧之色，那种自信和淡然的感觉，反倒是叫这对母子心里开始心虚起来。 唐冶上前一步说道，“就算是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有什么用么？你觉得，凭你们，是有什么办法把我抓起来么？我现在就是指着你的脑袋和你说，没错，我就是欺负你，你们有什么法子呢？” “你！”这老妇人即使心里其实也是有一些准备的，可是真的听到唐冶在她跟前，大言不惭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头的那股闷气还是有些久久不能平息。 唐冶蹲下来，伸手捡起了地上不知道谁掉落的一枚铜钱。 铜钱上面已经落了灰，唐冶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铜币手里发出轻微的响声。唐冶将那枚铜钱伸手递给了那个老妇人。 “人活一辈子了，还是要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你想要的东西，我建议你还是安安稳稳的忍气吞声，说不定可以得到，想要站着把饭要了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唐冶回头，将吴莲儿和徐青洛一起拉着进了房间。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那对母子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间又是气又是无能为力。 “娘！”书生咬着牙，脸上的青筋暴起，“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么？！” …… 屋内，唐冶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吴莲儿和徐青洛站在一旁，徐青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尴尬，脸颊通红，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吴莲儿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大概也就有了谱儿，主动上前说道，“以后，看来就要叫你妹妹了。” 吴莲儿的笑是真心诚意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徐青洛也能看的出来。 其实吴莲儿也早就有这个心里准备了。 唐冶是皇上，肯定不是她一个人的，徐青洛又是一个性格纯良的，不是什么奸诈的女人，吴莲儿其实也挺喜欢她的，本来她还想着叫唐冶收了吴莲儿，不想现在倒是不用自己开口了。 徐青洛连忙开口说道，“不是……我不是……” 吴莲儿笑笑，“没事，皇上对咱们都是很好的，想必也不会委屈了你，哦~” 说着，吴莲儿回头挑眉，喊着一抹戏谑看向唐冶。 唐冶正低头把玩着手边的一个小摆件，见吴莲儿意有所指的看着自己，唐冶不由的皱眉说道，“瞧你倒是着急朕再找个妃子呢。” 吴莲儿上前微微挑眉说道，“难道是陛下是打算不负责喽？” 唐冶闻言请笑一声没有说道。 一旁的徐青洛连忙说道，“不是的，娘娘，你误会了，皇上没有碰我。” 那天晚上徐青洛虽然神志不清，可是后来不知道唐冶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穴位刺了几针，顿时就清醒起来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褪的差不多了，唐冶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拉扯的掉了很多，可是唐冶确实是没有对她做什么…… 徐青洛那一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吴莲儿闻言，意外的看向唐冶，后者微微敛眉，随后说道，“不过，这个事情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接下来还要你们陪我演一场戏才好了。” 吴莲儿和徐青洛齐齐看向唐冶。 后者微微一笑，眼底浮现一抹奸诈之色来。 半个时辰之后，屋子里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一些男女争吵的声音。 在前头正琢磨着究竟该怎么办的母子忽然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随后齐齐看向后院，两人皱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只见吴莲儿大喊着推开门走出来。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亏我还一开始打算帮你，还把你当我的亲妹妹，没有想到你居然背着我勾引我的官人，你这个女人，是要被浸猪笼的，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的官人么！” 一路上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 那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老婆子却瞬间笑出了声。 “儿子，还发什么呆啊，老天爷把饭喂到我了我们的嘴边了。” 书生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亲娘，后者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算了，我要是指望你啊，我估计早就饿死了。” 说完，那老婆子赶忙上前，正好赶上那吴莲儿从后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矮凳子，作势就要砸。 “哟哟，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呀，受了什么委屈了这是。” 那老婆子不动声色的把矮凳给拿下来，连忙扶着吴莲儿。 吴莲儿回头一看是老婆子，嘴巴一撇，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一下子趴在老婆子的身上，连声哭诉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怎么了，怎么了，坐下来慢慢说。” 吴莲儿被那老妇人领着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眼底都是泪水，手里擦眼泪的帕子看着都已经浸湿了一大半，真的是我见犹怜。 一旁的书生也赶忙过来。 只见吴莲儿说道，“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受了那个女人的蛊惑，还以为是你们又在欺负她呢，谁知道，进去了细细的问起来，这才知道，竟然是我官人和那个徐青洛的奸情，这个女人竟然趁着我不在，勾引我的官人，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那老婆子和书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赶忙说道，“哎哟，说起这个来，你说说，我们还真的是同病相怜呢，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在我们自家的客栈里，本来什么都好好的，结果突然出来这个男人和我们家这个儿媳妇，后来一切就都变了，我儿子眼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在自己家里和别的男人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床上，你说这叫什么事情啊。” 那吴莲儿听后，连忙擦了自己的眼角的眼泪，连忙问道，“那个徐青洛，她是被你们给下了药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她在那里又说了谎话来骗我的？” 第592章 京兆尹 第592章 京兆尹 那老婆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哎哟，你个傻孩子，你到现在了还不知道那个徐青洛究竟是个什么人呢？在我们家里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结果回头看到了你官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就动了心思，和你们颠倒黑白是非，哄骗你们，然后找机会勾引你家的官人，为的就是跟着你们离开这里，好做你官人的妾室，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你难道还相信她的话么？” 吴莲儿听后眸子微微一转，随即又是大声哭了起来，“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真的是蠢，真的就是轻易的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 那老妇人连忙拿着帕子轻轻给吴莲儿擦着眼泪，随后开口说道，“好了，好了，现在看清楚其实还不算是晚。” 一旁的书生看着吴莲儿，眼睛里流露出狐疑的神色来。 “不行！”那吴莲儿忽然起身来说道，“我绝对不能够叫这个人就这么进了我们家的家门，不是我不能够容人，实在是我不甘心，我明明这么相信她，她却是诡计多端的算计我，这要是叫她进了我们家的家门，以后我还怎么管理那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的人。” 这老婆子听着女人话里的意思，也算是又一次印证了，这一家子却是不是一般的人家。至少是他们拿来没办法的， 可是现在他的媳妇儿却动了别的心思了。 那就不怪她借力打力了。 老婆子忽尔开口说道，“这男人么，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其实这你家官人不过是才认识这徐青洛几天，说白了就是这个徐青洛不要脸，一直勾引你家官人，你家官人呢，又在这洛城里呆着不走，一来二去的，也就难免会就经受不起诱惑，现在最要紧的，其实就是赶紧带和你家官人离开，要是现在走了的话，其实我看着你家官人未必就会带着这个徐青洛离开。 只要夫人你一哭热闹三上吊的，他也就作罢了。可是要再继续待下去的话，怕是时间长了，这感情越来越来越深了，就不好处理了这件事情。” 吴莲儿起身，眼睛下面还挂着泪珠，似乎是觉得老婆子说的有道理的样子，随后开口说道，“老人家，我觉得你说的不错，之前是我不对，竟然叫那个徐青洛的谎话给蒙蔽了眼睛，现在我们可是一起的人，你可得帮我才行啊。” 那老婆子说道，“我自然是要帮你的，这徐青洛说起来也是我们家的人，你好歹也是帮了我们家一次，再怎么样，我也不忍心看着你被这个徐青洛给蒙蔽，可是就像是你家官人说的那样，我们就是一些个平头百姓，我们也不是说先帮你就帮你的，这还得你自己来拿主意才行啊。” 吴莲儿听后，连忙伸手擦擦眼泪，看着这个老婆子说道，“老人家，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好了，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盲目的顺从我的官人了，他现在是叫这个徐青洛给蒙蔽了眼睛了，已经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货色了，我自然不能看着他被这个人给耽误了前程。” 那老婆子听着，心里却是高兴的不行，可是脸上却还是忍者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 “正是这个道理呢。” 吴莲儿仔细的想了想，半晌开口说道，“这样吧，我想好了，我现在看着，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和陈家牵扯上关系了，现在想要走，怕是光洛城的这几个官员是没有法子的，只能从外头来找人了。” 吴莲儿说着，脸上似乎有犹豫的神色。 那老婆子听着这吴莲儿的话，心里大概也猜出来一个七七八八，随后连忙说道，“我老婆子瞧着你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肯定是有法子的。” 吴莲儿犹豫的说道，“只是我虽然有法子找来这京兆尹，但是我们家里和这个大人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要是请过来，必然还是得用一些手段才行的，可是这样的话，又怕是叫我官人不好脱身交代了。” 一旁的书生一听，却是给吓傻了。 “京兆尹，你说的可是京城里头的那位京兆尹？” 吴莲儿笑着说道，“自然就是他了，难道还有第二位京兆尹么？” 那书生的脸上立刻显露出慌张的神色来。 “这件事情我看还是要慢慢商量着来的，以后再说吧。”说着就要将自己的母亲拉走，不想却被老婆子给一把推开了。 “什么以后再说，你瞧瞧那两个人看着自家的媳妇儿赌气跑了出来也不说出来看看，说不定又在里头缠绵什么呢，还有那个徐青洛，就是一个妖精，要是再等等，那孩子都出来打酱油了，还等什么呢。” 说完，转过头跟那吴莲儿打着包票说道，“你放心这京城里的京兆尹是个大官，那想必就是个明事理的大人，到时候我来给你们作证，你只说是要我老婆子怎么帮你就是了。” 吴莲儿犹豫了一下，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块料子十分上乘的玉佩出来，“这个是我的信物，到时候只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了京兆尹，再说，这洛城里，有官员欺压百姓，扣押良民，并且还出了人命，请大人看在往日里和我家的交情的份上来走一趟，想必是肯来的。” 把老婆子双手接了过来，满眼都是这个玉佩，后面的话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只是口口声声的说道，“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找人去给你办了这个事情，说完就直接奔着远处去了。” 那书生回头看了吴莲儿一眼，躲了一下脚，出去追着自己的老母亲去了。 书生追了好久都追不上，足足跟出去了一条街，这才追上。 “哎呀，娘！” 书生拽着自己亲娘的手臂，低着头，杵着自己的大腿，连连喘气。 平日里就是下地坐坐杂活都说累死了的人，现在却健步如飞，也不知道究竟是以前是装的，还是现在是装的。 第593章 人心不足 第593章 人心不足 那老妇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拽着我干什么，我要赶紧去把那京兆尹给请了过来，从这里到京城看着近，但是也是有一阵子的路程的，还得出去找个驴子呢。” 那书生闻言，啧了一声，一把将自己母亲拉到了一旁的路边儿上，皱着眉头，半晌也不说话。 “你有话没有，没有就别在这里耽误我，晚了回来，那徐青洛可是就跟人跑了，你不要你那两千两的雪花纹银了？” 那书生闻言，抬头看着自己母亲一脸贪婪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就只是说这银子银子的，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吧不是你看起来这么的简单的。” “什么不简单，你倒是说说。” 那书生闻言，忽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那老婆子手里的玉佩说道，“你看看这玉佩的成色，这么上好的料子，能是一般的人用的么？都说是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玉石的料子，要是上了一定的品级，那就不是有钱就可以拿到的了。” 那老婆子听后，下意识的拿起自己手里的玉佩来看了一眼，开口说道，“你是要说什么？”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说，这个男人和她的夫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你确定不会把我们自己给玩儿没了么，我总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老婆子被自己的儿子说的，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不由的跟着自家的儿子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看着手里的玉佩，转头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对劲儿的法啊。” “我，我也不知道。”书生闷声闷气的说道。 那老婆子看了手里的玉佩许久，这才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最多就是一个传话的，那传话的内容也都是说陈家的事情，人家确实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家，可是这有本事的人家要是想要对付我们还用的上玩这么多的弯弯绕么，不就是一句就收拾了你和我了，在这里和我们演什么戏呢？” 那书生抬头，看着自己亲娘的眼睛，觉得，自己的亲娘说道似乎也是有些道理的。 那老婆子犹豫了半晌，依旧站起了身来。 “我瞧着，你就是被吓破了胆，你说你要是有这个胆子的话，之前是怎么敢出去借印子钱的呢？” “娘！你怎么又说这个。”书生不满的嚷嚷着。 那老婆子想起来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再看自己的儿子的一脸窝囊样，不由的也上了火。 “我怎么不能说了，这本来就是实话，你说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年轻的时候一无所有进了你爹的家门，硬是从一个溅妾爬到了正室的位置，可是你那个爹不争气，竟然活活的把家产给败光了，我本来指望你能够出息一点，不像你还不如你那个老爹呢，一大家子的东西，到你手里就剩下一个客栈了，现在还是人家的了，你这个窝囊废。” 那书生本来就心气不顺，见自己的母亲这么说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行，你要是觉得我是个窝囊废，那你就自己去吧，到时候要是后悔了，你就别来找我！” “哎！”老婆子看着自己儿子负气走出去好远，气的更是嘴巴都要歪了。 “行，你就走吧你，你现在就和我犟嘴，等以后这来两千两的银子要是到我手里了，我到时候给你都给撵出去，我叫你这个窝囊废和我犟嘴。” 说着，转过身去，骂骂咧咧的出了城，直奔驿站去借马和驴子去了。 吴莲儿折返回去之后，却见唐冶正在在矮榻上坐着，闭目养神，徐青洛则离着唐冶有二丈远，在另一侧的椅子上乖巧的坐着。 见到吴莲儿回来，徐青洛连忙起身。 吴莲儿缓缓一笑。 这唐冶倒是未必对徐青洛有心，只是这徐青洛瞧着样子，却是实打实的对唐冶有情义了。 吴莲儿转头看向在床榻上闭目眼神的唐冶，心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人物，想来世界上的女子，是没有几个会看到了之后，还不动心的吧。 似乎是觉得有人进来，但是却许久没有人说话，唐冶不由的睁开了眼睛。 吴莲儿笑着上前，开口说道，“事儿也交代清楚了，那对母子也前后出去了，大抵是奔着京城去请京兆尹去了。” 唐冶闻言，缓缓点头，随机又合上了眼睛。 吴莲儿坐在矮榻边上，轻轻的揉捏着唐冶的肩膀，不由的好奇问道，“皇上这么做，有什么打算呢？把京兆尹起来，皇上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唐冶闻言，开口说道，“眼下，咱们估计是把陈家和张家都得罪了，强龙难压地头蛇啊，眼瞧着这人就要上门了，到时候难道你要说你是皇上么，恐怕没有个人会相信。洛城里是再也找不到人了，只能就去找京兆尹来帮朕收拾这后面的事情了。” 吴莲儿犹豫着说道，“皇上是觉得，这张怀远和陈平，必然会动手？” “陈平我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这陈夫人现在估计已经在和张怀远打小报告的路上了。” 说完，吴莲儿和徐青洛的脸上瞬间都浮现一抹疑惑之色。 “小报告，是什么意思啊。” 唐冶闻言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就是，告密的意思。” 吴莲儿笑着说道，“真不知道，陛下一天天的，脑子里怎么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词儿。” 唐冶心里暗暗失笑。 心想，这可是真新鲜，你要是从现代来的，你也能知道这么多的新词。 唐冶说道，“就是不知道，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究竟能挖出来多少的东西，不过这洛城可是真的该好好的收拾收拾了，朕以前只是顾着看京城里的那几只大的，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其实还有的是聚少成多的妖精。” 吴莲儿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心不足，哪里是能够禁就能够彻底的禁得住的呢。” 唐冶闻言，眼睛微微眯起，随后说道，“是啊，人心不足，朕得想个法子，以后叫这些人，连这个心思也不敢有了才行啊。” 第594章 逼急了 第594章 逼急了 唐冶这些日子在陈府上日子算是过的很不错的，除了这时不时的就有那演技实在是很差的奴才在他的周围晃悠，监视他之外，其实这陈府还真的没有比皇宫里差多少，不管是饮食还是伺候的人都是很有规矩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用处理朝政。 唐冶靠在一旁的石栏杆上，优哉游哉的拿着一把鱼食逗弄着那水里的鱼儿。 吴莲儿缓缓回头，却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躲在一处柱子后头，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看着。 吴莲儿心里不由得觉得厌烦，伸手抓了一把鱼食，一下子都尽数扔了进去，惹得大片的鱼儿一下子围了过来。 唐冶见状回头，却见吴莲儿的脸上都写着不悦。 “这样好的天气，你倒是心情不好了。好好瞧瞧，这样的花园景致，出了这陈府，就是在皇宫里面也是见不到的。” 吴莲儿嘟嘟囔囔的说道，“臣妾就是在皇宫里面被软禁着，也比在这里好。” 唐冶微微挑眉，却见吴莲儿身后的婢女朝远处看了一眼。 唐冶自然是看到了那个人。 他回头轻笑一声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吴莲儿微微皱眉，“皇上可知道，那个人在这里呆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皇上难道就喜欢这样每日被人看着的日子？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偏偏还的好声好气的和他们唱戏，真是郁闷。” 唐冶闻言朗声笑了出来，随后不由的觉得，看来自己这后宫里的氛围是真的好，不是装出来的好，不然的话，这吴莲儿大抵不会连这点东西也受不了了。 唐冶回头说道，“这陈府里面眼下心里烦闷的，可不止我们一个。有的是比我们还要烦闷的，你就听我的，只管每日好好的逗弄鱼儿，看看风景，有时间了随着朕去看看那个半死不活的陈默，就已经很好了。” 说着，王平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走过来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瞧着就是知道了什么来和唐冶说的。 果不其然，王平走近了之后，连请安都没有来得及，便直接开口说道，“陛下，奴才刚才过来，听这陈府里的人议论，说是这陈默醒过来了。” 唐冶微微一顿，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这陈默早晚是会醒过来的，只是我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唐冶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 王平犹豫着说道，“听说是醒过来一阵子就又晕过去了，这陈家的人刚过去，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呢就又成了以前的样子了，所以就晚了一步来告诉陛下，估摸着现在来喊人的人也快要来了。”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唐冶就眼看着远处匆匆忙忙的跑来一个陈家的家丁。 “哎，我就说么，好好的珍惜眼下的日子，你瞧，这事儿就找上门来了。” 吴莲儿闻言回头，挑眉看了唐冶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 唐冶将手指轻轻的从那陈默的手腕上面移开，随后说道，“眼下估摸着是没有什么性命威胁了，醒过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身后，陈平立刻上前问道，“白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唐冶缓缓起身，接过身边的奴才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手，随后开口说道，“确实是这样，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还是要看他的机缘。” 陈平却已经是很开心了，眼下只要听到自己的儿子是能够活命的就足够开心了。 陈平激动的立刻嚷嚷着往外走去，“好好好，我这就去祠堂，告诉列祖列宗，陈家是不会断后了。陈家的血脉还是可以延续的。” 说着，便前后带着一大家子人往外去了。 陈夫人缓步上前，看着走远的陈平，脸上的欣喜之色也寸寸的冷却了下来。 陈夫人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转身对唐冶说道，“真是要辛苦你们了，好好的帮忙照看好我的儿子，老爷必然是会有重谢的。” 说完，便施施然在一旁的嬷嬷搀扶下缓缓离开了。 吴莲儿看着离开的陈夫人，不由的说道，“连自己的儿子究竟怎么样了，也不看看么？” “这就是为人父母，一个只想着在自己儿子快要死的时候在跟前哭，另一个，心里想着的根本不是陈默怎么样了，而是这陈家的香火不能断，因为之前请来的一个神婆说，这香火要是断了，陈家的福脉也就断了，陈平的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吴莲儿只觉得震惊，回头看向魏柳怀。魏柳怀嘴角含笑，朝唐冶说道，“我不知道所谓的医者仁心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问你一句，你把他救活，不仅仅给你自己找来了麻烦，还给很多人一起找来了麻烦。甚至于，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以后长大之后就会成为第二个陈平，依旧会有数不尽的人因为他而倒霉出事。” 魏柳怀说完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开口说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既然已经筹谋了这么多年，也不怕等下一个机会，不过我想要提醒你的是，现在床上躺着的陈默能不能好好的活着我不知道，只是你要是想要好好的活着，怕是就很难了。” …… 陈夫人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胸口急速起伏，脸色煞白，眼看着就是被气的不轻。 “夫人。”身后的妈妈跟了上来，看着陈夫人的脸色警惕的开口。 陈夫人回头，恶狠狠的说道，“老爷呢？” “老爷瞧着，像是直接奔着家祠去了，还有那个白大夫……现在还在少爷的屋子里，似乎是要给少爷喂完了药才走的。” 哗啦一声，崔妈妈的话还没有说个清楚明白，就听见一阵巨响，陈夫人跟前的桌子瞬间倒了下去，上面的东西砸了一地。 “我不是叫你看好么，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么？” 第595章 摊牌 第595章 摊牌 这崔婆子也被陈夫人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陈夫人回头，一双眼睛猩红的看着她，“你们这些个废物，每天只知道算计你和管家的那些恩怨，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是都当饭吃了是吗！” 那崔婆子还没有见过陈夫人这么可怕的时候，立刻跪了下来，哀求道，“夫人饶命，夫人，老奴真的是在尽心尽力的办事，可是之前就跟夫人说了，这白家的这对夫妻，几乎是时时刻刻都不离开那陈默的屋子，就算是偶尔回去前面走走停停，也会叫下面的人寸步不离的守着陈默，从煎药到送药到喂药，几乎都是亲力亲为，奴才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和空隙去找到下手的机会啊。” 陈夫人忽然上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把掌她用了狠力，几乎是将崔婆子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只看结果，不问你过程，要是这么简单的话，我养着你干什么！？我不如去养一条狗！简直就是废物，无能！” 说着，陈夫人似乎犹自觉得不够解恨，转手抄起手边能够拿起来的所有的东西，尽数朝着那崔婆子砸了过去。 啪啪啪。 瓷器落地的声音分外的响亮，一件件的瓷器在崔婆子的身边炸开，飞溅起来的碎瓷片划伤了崔婆子的脸，有些则直接砸在了崔婆子的身上，好在崔婆子伸手护着自己的头，暂时没有受到大伤。 啪！ 一件瓷器砸落在魏柳怀的脚边，她的进入，也叫陈夫人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魏柳怀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还有狼狈的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崔婆子，缓缓走了进来，伸手将那崔婆子扶了起来。 崔婆子显然是已经被吓坏了，站起来的时候依旧是不住的颤抖。 其实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站不起来，大抵是腿被吓软了罢了。 “多，多谢小娘。”崔婆子捂着脸说道。 陈夫人看着魏柳怀，将手里的东西缓缓放下。 “你怎么来了。” 魏柳怀闻言上前，开口说道，“门口也不设个把风的，家里的公子刚刚得了好消息，你就回来又是打又是骂，还动手砸东西的，要是叫老爷，或者是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夫人这是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陈夫人冷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放下的瓷瓶，忽然抬手，猛的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 方才还是一个径直的青瓷小盏，现在就变成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儿的碎瓷片了。 魏柳怀神色如常，好似这火并不是冲着自己的发的一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已经吓傻了的崔婆子，开口说道，“你还是现在先去门口守着吧，一会儿别叫老爷听见了。” 那崔婆子看了陈夫人一眼，慌里慌张的就逃走了。 陈夫人上前一步，几乎贴在了魏柳怀的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的屋子里指使我的下人。” 魏柳怀不疾不徐的坐了下来，抬头看向陈夫人，“我是来帮你的。你何必对我这么的充满敌意呢？” “帮我？”陈夫人冷笑一声，“你是以为我是个傻子是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么？” “我自然是知道的，姐姐能够嫁给陈平这么多年还叫他没有把你手里魏家的留下来的嫁妆和家产拿走，并且还能搭上洛城令张怀远的这条线，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是谁呢。” 陈夫人闻言，上前撑在魏柳怀坐着的椅子扶手上，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看起来却有一种格外渗人的冷意。 “我一直懒得管你，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而是我腾不出手来，理会你那些可笑的小女儿心思，你以为就凭你，能够把魏家的家产夺回去？还是你觉得，凭你，就能够把我手里的东西都抢走，给你和你那个可怜虫母亲报仇呢。” “白日做梦！” 陈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魏柳怀低头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染得嫣红的手指。纤细白嫩的手指在日光下看其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我说姐姐，你我本是一家人，为什么总要说着两家的话呢？” “一家人？呵呵。”陈夫人冷笑着说道，“你还是把你那些可笑的心思收起来吧，我告诉你，老老实实的呆着，在这个陈府里，我会保全你的吃穿，算是我看在我们是一母同胞所生的份上，给你最后的仁慈了，少来打扰我的事情。” 说完陈夫人突然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我说姐姐，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魏柳怀的话叫陈夫人的步子一顿。 “姐姐，就像是你说的，我能够做什么呢，我不过就是想要好好的随着姐姐过活就是了，这么多年你看我在府里，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的事情么？” 魏柳怀说完，低头叹了一口气，“我实话实说，早些年的时候，我年纪小，确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对你也是有不少的恨意的，可是那不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么，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好日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进了陈府，才会和你争夺宠爱，其实与其说是冲你，不过是想呀保全自己身上的荣华富贵就是了，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么？” 陈夫人闻言回头，眯起眼睛看着魏柳怀。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魏柳怀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姐姐诶，以前我之所以会和你抢夺这荣华富贵，其实不过是想着，女人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不管是不是我愿意的，总之已经进了陈府的大门了，想要好好的活着，我就只有依附在陈家的父子身上，想着好好的怀个孩子，以后能够分一点点家产，也算是让我这辈子可以不为吃穿发愁，过完这一辈子也就是算了， 我实在是害怕了那过去的穷苦日子了。” 第596章 心计 第596章 心计 说话之间，那魏柳怀的声音里还不自觉的带了一丝丝的哽咽，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好似字字句句，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一样。 陈夫人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冷冷冰冰的，看着魏柳怀演戏。 魏柳怀索性扑倒在沈夫人跟前，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姐姐，难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么，我能做什么呢，我真的只是因为以前不懂得，所以现在后悔了。” 陈夫人伸手，抓住魏柳怀的下巴，冷声问道，“以前不懂事？那现在呢？” 魏柳怀连忙说道，“现在我知道了，只有姐姐，才是能够保全我一辈子吃穿的人，姐姐，我是来帮你的。” 话音落下，魏柳怀似乎是看着陈夫人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开口说道，“我知道，姐姐你和张大人的关系。” 话音落下，陈夫人脸色陡然一变，握着魏柳怀下巴的手也加大了几分力气。 “你说什么？” “姐姐别急，我没有别的意思。”魏柳怀着急的去掰陈夫人的手，随后开口说道，“姐姐，我既然说了这些话，就不怕你真的对我怎么样，姐姐，你没有办法杀了我，现在要是杀了我，老爷必然是会起疑心的，就算是不会调查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这陈默可是眼看着就要活过来了，姐姐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最后的时机的话，以后可是很难再去找这样的机会了，而且陈默要是醒过来的话，必然也是会疑心姐姐的，到时候姐姐你真的还有这个机会翻身么？” 陈夫人听着魏柳怀的话，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忽然她猛的松手，重新坐了下来。 魏柳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施施然回头，跪在陈夫人的面前。 “姐姐，我说过的你看看我，我就是一个可怜人，从生下来就是，我一直都没有能力和你争什么的，更不必说是害你报仇了。我是曾经恨过你，可是我现在觉得，这些也不能怪姐姐，要怪就是要怪魏家死去的那些个人，和姐姐是没有关系的。我只求姐姐能够护我余生周全。” 陈夫人捏着手里的绢子，按了按嘴角，随后施施然的说道，“你既然来，该不是大概就算着这车轱辘的话来找我的吧，直接说你的正题就是了。” 魏柳怀闻言，开口说道，“姐姐，我来是来帮你的。”说着，魏柳怀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姐姐你现在是身在其中，所以很多事情，你看的并不明白，眼下姐姐最该做的，不是在这府上兜兜转转，而是该想法子叫人出去，去求这张怀远。” 陈夫人缓缓抬头，看向魏柳怀。 “陈平这个老不死的，和张怀远虽然未必有面上那么的和善，私底下都算计着怎么叫对方死，可是这个张怀远未必就会帮我们来掺和这趟浑水，毕竟这张怀远任期满了，就要走了，和陈平之间又有利益牵扯，要是反手来把我们给出卖了的话，又该如何？” 魏柳怀嘴角缓缓勾起，开口说道，“我就知道，姐姐是个看的通透的。这自来就是权比钱大，一个商人，却几乎做到了和洛城做大的官平起平坐的位置上，这是个人都是不满意的，更不必说这些个士子，心里都是一股子傲气在的，不过是为了这些个碎银子，和自己的未来的前程政绩，暂时把这个事情给忍下来了而已。” 陈夫人皱眉说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找我说这些废话。” 魏柳怀开口说道，“姐姐，可是这个张怀远和比人可是不一样的。” 陈夫人冷笑一声，“你大概不会真的觉得，这个张怀远是一个什么清高的好官把？” “妹妹自然是不会蠢到这个地步。”魏柳怀说，“张怀远年纪不过四五十岁，就能够做到了洛城令的位置上，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的，慈不掌兵，当官也是一样的，凡事良善的人呢，混到了一个县令的位置也就到头了，是不可能在没有家族荫庇的情况下，一路混到了洛城令的位置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夫人问。 “妹妹前些日子，偶然知道了一件事情。”魏柳怀说，“这下一任的洛城令，极有可能是这个张怀远的亲弟弟，这个张怀远从小就是和自己的弟弟相依为命的，张怀远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可是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确实是没有话说，张怀远的弟弟才敢平庸，一路上全靠着张怀远提拔，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妹妹也视听说，这张怀远有意要把自己的弟弟安插到这洛城这里来。” 陈夫人低头想了想，忽然转过来弯来。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个张怀远他是有本事的，可以和陈平周旋，可是张怀远的弟弟确是一个废物，这洛城不比别的地方，别的地方是官官相护，可是在洛城，就是洛城令和陈家的事情，没有了陈平，这洛城令很难出政绩，张怀远以后调走之后，山高皇帝远，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也是照顾不到的，而且眼看着他自己的那个废物弟弟，也不是个能够好好的制衡的住陈平的人呢。” “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张怀远岂不是更要好好的巴结着陈平，将你我送出去给做了人情？好为了他那个弟弟铺好前程？”陈夫人说道。 “姐姐，你何必对自己这么的不自信呢？”魏柳怀轻笑一声，凑上前说道，“我明白，姐姐不过是小心谨慎，觉得这张怀远虽然对姐姐有情，可是未必就有多少真的深情厚谊，不过是在没有利益冲突前提下的那点子欣赏罢了。可是姐姐，你想想，这张家有你的骨血，这边陈家，陈默一死，陈平没有后，陈家其实就是姐姐你的了，至于陈平，姐姐是枕边人，以后和张怀远里应外合，找个机会，害怕没有除掉陈平的机会么？陈家是你的，比起是陈平的，其实对张怀远来说，更好一些，难道不是么？他也不是一个傻子，自然是能够算清楚这笔账的，再说了，张家的那个孩子，毕竟是姐姐你的，以后具体是怎么样的，姐姐心里有数，这个张怀远心里难道就算不清楚这笔账么？” 第597章 黄雀在后 第597章 黄雀在后 陈夫人听着魏柳怀的话，脸上的神色也几经变换。 魏柳怀知道，这陈夫人的心思是被自己给说动了，连忙上前，继续乘胜追击，“姐姐，你看，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犹豫的机会了，要是错过了这一点的话，就是满盘皆输，姐姐你难道甘心么？你可别忘了陈父父子的嘴脸啊，姐姐你难道要一辈子就在这里，在这个陈府上面没有一点尊严和自尊的活下去么。” 陈夫人忽然低下头来，看着魏柳怀的脸，犹豫的说道，“你究竟贪图什么好处，我建议你还是说在明面上。” 魏柳怀笑笑说道，“姐姐，我说了，我只求自己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自来这世人人人都想要做皇帝，可是我觉得，这皇帝实在是没有意思，我就想要做个闲散王爷，如今，我不过是求姐姐全了我这个梦而已。” 陈夫人犹豫了半晌，忽尔伸手，将魏柳怀给扶了起来，面上是难得柔和之色。 “妹妹，我今天听了你的这一番话，忽然明白，血缘就是血缘，我们果然是一家人。” 魏柳怀敛眉浅笑，“这是自然的，就像是这么多年了，母亲一直也都在惦记着你，说我们究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那些家里的事情，原本就不该我们这一辈来承担。” 陈夫人伸手拉着魏柳怀的手，犹豫了半晌说道，“母亲可还好？” “没有什么大概。依旧是老样子罢了。说不上什么好，也说不上什么不好。” 陈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其实当年，你们走了之后我在陈府又何尝好过呢。不过是个有个的难处罢了，以前我总是我觉得，你是不会明白我的难处的，可是今天听了你的一番话，我才知道，你是真的长大了，也是真的可以明白我的。” 说着，陈夫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人么，终究是要识时务的。” “姐姐说的是。”魏柳怀低头浅浅答应着。 陈夫人笑着，伸手从自己的手腕上面取下来一个玉镯子，随后伸手交给了魏柳怀，“既然如此，你就帮我走一趟吧啊。” 那个镯子拿在手里触手生温，光是粗粗一看就是知道不是什么凡品。 果然，听得那陈夫人继续说道，“你只要拿着这个东西，去张家的府上，那府上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你见了张怀远，要说些什么，我想倒是也不用我来跟你说了。” 魏柳怀点点 头说道，“姐姐放心，我自然是明白的。” 陈夫人伸手紧紧的攥着魏柳怀的手，嘴角幻化缓缓勾起，“妹妹，等这个事情处理完了，咱们把母亲接过来，好好的过日子。” “一切都听姐姐的。”魏柳怀笑道。 她心里却在想，要是这个时候有个外人来看到她和陈夫人的这一幕的话，会不会觉得这才是真的姐妹情深呢。 想到这里，魏柳怀嘴角的笑意不由的阴沉了几分。 从陈夫人的院子里出来，魏柳怀几乎没有一刻的耽误就出了府门。 同时，这魏柳怀出了府门的消息也自然是传到了唐冶的耳朵里边。 王平弓着身子说道，“不过这魏柳怀一出门就上了一辆马车，像是有人早早的就在那里等着一样。之后就拐进了这张家的府邸所在的巷子里，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了。” 唐冶听着轻轻的搅动着手里的药碗，吹口气将那药碗上面的白雾给一口气吹散了。 一旁的吴莲儿听后不由的说道，“还真的是给皇上猜到了，这魏柳怀还是真的留了后手的，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唐冶笑着抬头，“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魏柳怀大抵是不会像她嘴上说的那么的无辜和纯粹的，不过确实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劝得动陈夫人。” “也不知道这魏柳怀究竟和陈夫人说了些什么。”吴莲儿不由的说道。 唐冶皱眉道，“其实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的这些内容究竟是哪里的来的。陈夫人和张怀远的关系，不用多说也知道是一个很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个事情魏柳怀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觉得，这陈夫人大概是不会自己和魏柳怀说的，但是这样私密的事情，如果要是不是从陈夫人的嘴里的来的消息的话，那大概率就是从张怀远的那边的来的消息了。” “是啊。”话音刚落，吴莲儿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要是这样的话，这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唐冶说，“现在的这个陈夫人看着还争做冷静，可是时机上早已经是慌了，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不过是有路走路，早就是慌不择路了。我倒是很好奇，这魏柳怀会和这张怀远说什么。” 另一边，马车悄悄的行驶进了张家的府上。 这张家小厮慌慌张张的提前跑了进来。 张怀远正拿着一个石榴石雕刻的仙女像拿在手里的把玩着，这下面的人冲进来大呼小叫张怀远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把手里的这个像给掉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那小厮进来的时候险些把门口的花瓶都给带到了。 张怀远不满的回头，“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么，遇到事情给我慢点说，天塌不下来。” 那小厮却犹豫的说道，“老爷，这陈家的人来了。” 张怀远闻言不耐烦的说道，“这陈家的一对夫妻，真的是没完没了。”说着，咋好难过怀远犹豫了片刻，回头说道，“从今天开始，这陈家的人不管是谁来了，都说是我不在。” 那小厮犹豫着说道，“可是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是……” 这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见魏柳怀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魏柳怀脸上的神色和她在陈家完全不同，在陈家的时候就是一个标准的宠妾的模样，虽然眼角眉梢也有张扬之色，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低眉顺眼的神色在的，可是眼下到了张怀远的府上却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第598章 两头算计 第598章 两头算计 张怀远皱眉看着魏柳怀，说道，“你怎么来了。” 魏柳怀冷笑一声，顺手坐了下来，“怎么，瞧着你这府上是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张怀远闻言，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下人们走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张怀远上前开口问道，“你不是在陈府么，如今怎么样了，那陈平的儿子情况好些了？你这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你，你不是说，你那个姐姐看你看的紧么。” 魏柳怀拿起一旁的冷茶来抿了一口，随后冷笑道，“瞧你这个样子。你就这么怕陈平？” 张怀远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是事情，眼下这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我紧赶慢赶的，先把皇上这一关给过了再说，别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不好。这个节骨眼上，陈平那个老不死的，可别再给我添什么麻烦了。” 魏柳怀低头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说道，“我倒是觉得，眼下正是收拾陈平的好时候。” 张怀远闻言，凑过去，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柳怀看着张怀远的样子，就觉得这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就这么甘心被一个商贾给玩弄在手里？” “我就是不甘心，眼下不是也在找法子么。”张怀远说。 比起自己的仕途来，这几年的委屈对他来说倒是也算不得什么。 魏柳怀说，“眼下这皇上要微服私访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宫里却一直没有传出来具体什么时候走的消息，这么一来，不只是你，最近这周边的郡县，哪个不是在小心翼翼的准备着，生怕到了自己的地界上都不知道，到时候连怎么死得都不清不楚的。越是这个时候，越没有人会管这个陈平究竟是死是活，你可不要忘记了，陈平在外头还是有些关系人脉的，而且又有多少眼红你的，你自己心里还没数么，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把陈平收拾了，这陈家落在自己的手里，你到时候别说是提拔你想要提拔的人了，陈家的家财，就算是你以后高升到了京城里面，这钱财也是足够你上上下下打点一番的。” 这些道理，张怀远那自然知道，他打着陈家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却一直没有什么好的下手的时机。 这个陈平毕竟在洛城盘踞的时间够久，想要真的收拾干净了，也不是一件说说就行的事情。 不过，这张怀远看着魏柳怀的样子，就知道，这人今天大概是带着东西来的。 他不由得凑上前，低声说道，“看你这样子，本就是有话来说的，何苦这么吊着我，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你且说说看。” 魏柳怀伸手轻轻勾起张怀远的发丝，声音娇媚的说道，“我要是给你拿下陈家的话，你之前许诺我的正妻之位，可是算数？” 张怀远闻言立刻笑着说道，“瞧你这话说的，这个你还没有自信么。” 说着便要凑上前亲吻魏柳怀，却被魏柳怀给轻巧的躲开了。 魏柳怀从自己的怀里取出来一张已经写好，但是还没有署名的字据来。 这上面不是什么承认正妻的东西，而是一张认罪的状子。 那张怀远看了一眼，皱眉说道，“你怎么又把这个东西给拿出来了。” 魏柳怀说，“张大人，你是一方父母官，你是聪明人，可是我魏柳怀也不是一个傻子，自来就是口说无凭，毕竟你这口头上的承诺，光是我知道的，也已经不下三个人了。” 张怀远的脸色不禁有些难堪起来。 “张大人，我手里有你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这个状子，无非就是叫你我都安心，心里对彼此多一重保障而已。这样对你对我，难道不是都好么？” “何况……”魏柳怀手里拿着这张状子，轻轻的抖动，“你现在也离不开我，要知道，陈家，这对你以后的仕途，有多少的助力，我觉得，你应该是比我还要清楚一些才对的。” 张怀远的眸子里流露挣扎之色，好一会儿，忽尔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我签。” 说着，那张怀远拿起一旁的笔来，伸手沾了一些墨汁，随后提笔飞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魏柳怀看了一眼，轻轻吹口气，将那之上的墨迹给吹干，笑笑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张怀远将那笔丢在一旁，随即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陈家到底怎么样了。” 魏柳怀说道，“陈默现在马上就要被人治好了，其实这陈默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自己的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就算是你自己不知道，这陈夫人只怕是也早早的就告诉你了。” 魏柳怀将那陈默的情况大致和张怀远说了一遍。 张怀远你的眉头越听越皱。 “按你的意思来说的话，我们就拿张默没有办法了？” 魏柳怀想了想说道，“倒是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将就是釜底抽薪了。” “釜底抽薪？”张怀远狐疑的问道。 魏柳怀说，“这个白大夫，究竟是什么身份，到现在也差不太出来，这白家那边也没有消息，总归，我瞧着那个样子，家里最好也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家，撑死就是一个小官的儿子。到时候我们就算是把他永远的留在洛城，借着他的手把陈默给收拾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没有人会为了这个人跟我们闹，更不会惊动京里。” 张怀远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直接杀了这个人？” “就这么杀了，多可惜啊，自然是要最后发挥一下他的价值的，不然怎么叫借刀杀人呢。”魏柳怀凑近了一些，声音也跟着压低了不少，“你要知道，这个人现在什么事情也不让比人过手，这个确实是可以防止别人在他的药里面下毒，可是这么做的话同时也是相当于给他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第599章 宣告 第599章 宣告 “也不全是。”唐冶转头拿起吴莲儿刚刚沏的那杯茶，继续说道，“其实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就像是你倒水一样，这么烫的水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有对准了杯口的话，很可能就会撒出来，或者是烫到你，或者是烫到我。要是一不小心在烫到了你和我的眼睛的话，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一杯水，而导致我们两个人失明。” 吴莲儿听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唐冶轻轻吹动杯口，滚烫的水甚至冒起了一层只有在冬日里才会经常看到的白雾。 “陛下，您这不是在偷换概念吗？” 唐冶转头看向吴莲儿，后者说道，“这倒水怎么可能撒出来呢，就算是有这个可能性，也许一百年也就会撒出来这么一次，更不要说，这水会恰好进了人的眼睛了，怎么可能就叫我们给碰上了。” 唐冶闻言，嘴角缓缓勾起，抬手也给吴莲儿倒了一杯，“你看，就像是你的说的，其实这个事情也是一样的道理。” “凡事，只要精心计算，将这个可能脱离自己控制的可能性降低道最低，甚至是降低到像是我们会因为手里的茶杯而导致失明一样低的可能，这就足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保证是万无一失的，任何事情，其实不过就是把这个可能性降低到最低而已。” “可是……” 吴莲儿想说的是，这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次事情，怎么和这个一起比呢。 唐冶回头笑开，沉声说道，“在你看来，好像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是在我看来，任何事情都是在我的计划之内的，一步步走下去，就不会有这么失败的可能。” 话音落下，唐冶伸手将那手里的水杯直接扬了出去。 啪的一声。 随着茶杯落地，这门口的大门也给打开了。 进门来的王平吓了一跳，不知道这里头是发生了什么。 吴莲儿回头看到王平也是一脸蒙，刚才和唐冶说话说的入神，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很暗了，王平站在其中，竟然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眼。 “出了什么事了。”唐冶开口问道。 王平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上前，躬身说道，“回主子的话，正如主子所说的那样，魏柳怀果然在张怀远的府上呆了很久才出来，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带着，并没有出来，听说是身子不好，今儿没有什么力气，便是要早早的休息了，还专门请了陈平过去，另外还从外头找来为了一个赤脚大夫给看病。” 吴莲儿皱眉说道，“这府上就有一个大夫，却还出去找，这么的大费周章。” “是，不仅仅是出去找了，好似还找了三五个回来呢，动静搞的倒是不小。”王平说。 说完，王平和吴莲儿齐齐看向一旁的唐冶。 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这个吴莲儿是要叫人都知道她病了，身子不好，好给自己准备不知情的证据呢。” 经过唐冶这么说，吴莲儿瞬间恍然大悟。 “我只当是不找你是为了装病，倒是没有往这上面想。” “做戏做全套，这魏柳怀病未必是装病，不过严重也大概是严重不到哪里的，怎么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显然就是刻意为之了。而且，我猜，这魏柳怀大抵也不过是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事情，和陈平说的时候，也不过是说一些不能耽误陈默看病一类的话，所以才不好叨扰我们。” 王平闻言，立刻说道，“陛下圣明。” 唐冶突然起身，看着窗外的天色，皱眉说道，“好好收拾收拾东西，今晚怕是就要不太平了了。不过，我们也要给他们一个机会才行啊。毕竟这么严防死守的，就是想要动手，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着实也是难为他们了。” 说完，唐冶回头看向王平，后者嘴角缓缓勾起，立刻开口说道，“是，奴才明白。” …… 魏柳怀在陈平的搀扶之下轻轻的躺了下来，柔弱无骨，好似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还真的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扛得住。 陈平对这个妾室一向就是比较喜欢的，眼下又是病了，自然也多了几分怜惜，便说道，“你且好好的休息把，今儿要是没有什么精神，就早早的睡下。” 魏柳怀低头浅浅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 一旁的陈夫人冷眼看着这两人，眼底逐渐的浮现一抹了冰冷和鄙夷的神色。 不过，当陈平回头的时候这个神色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可是别人看不清楚就算了，魏柳怀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不由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 陈平沉声说道，“她本来就是身子弱，这段时间，默儿那边也不用你费心，你就多花一些时间来照顾照顾她，吩咐下人也跟着上点心。”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瞬间抬头打量了一眼这府上的三个主子。 本来这魏柳怀的出身其实就是个溅妾，说什么良妾，本身就是在哄人的。 这陈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正妻，还是当初魏家的女儿，如今却道是要屈身来伺候一个妾室了。 不过这陈夫人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别的不自然的神色，只是依旧笑着，低头说道，“是，老爷放心就是了。” 陈平又各自嘱咐了一会儿，便随着管家离开去处理一些事情去了。 人走之后，陈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魏柳怀看着陈夫人就像是变戏法一样的脸，不由的说道，“姐姐，你这脸色也变化的太快了吧，这里好歹还是有不少下人在的，你就是装也要装全了不是了。” 陈夫人挥挥手，冷声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 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纷纷逃窜了出去，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将天边最后的一抹夕阳也一并关在了外头。这天色本来就暗了，这么一来，屋子里就更暗了，几乎看不清楚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的脸。 第600章 成算 第600章 成算 魏柳怀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站着的陈夫人，暗色将她的五官几乎遮了一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 半晌，忽然传来声响，只见陈夫人的脚下步子移动，不过却没有往她这边来，而是往那前头的八角台去了。 啪的一声。 火折子打亮了屋子里的暗色，陈夫人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寸寸的明亮了起来。 陈夫人拿着火折子的手靠近那一出的烛台，火苗迅速舔上了蜡烛。 她晃晃手，手里的火折子熄灭，最后拿起那烛台来，将这屋子里有蜡烛的地方几乎都点亮了。 “他怎么说。” 安静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了陈夫人的声音。 幽暗、深沉，略略有些苍老。 魏柳怀说道，“姐姐难道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么，一切不是都在姐姐的成算之中么。” 陈夫人将最后一处烛台给点亮了，这屋子里早已经是明白如昼。 她转头看着自己那个躺在床上的妹妹，眸子冰冷，缓缓上前。 “现在，我们虽然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但是你别忘记了，蚂蚱也是分大小的，你最好别叫我知道，你背着我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不然的话，我发誓，我最后是一定会拉着你一起死的。” 那烛台几乎就在魏柳怀的眼前，微热的火苗传来的温度将魏柳怀觉得有些皮肤疼痛。 她微微一笑，轻轻将那烛台推开了一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口说道，“姐姐可要仔细一些，要是叫人发现我这个脸上落了什么伤痕的，老爷是必然要怪罪你的。这陈默虽然是活不成了，可是陈平还是有些日子的，这陈家还不是姐姐的呢。” 陈夫人冷眼看着她，将那烛台稳稳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也懒得和这个魏柳怀打什么哑迷了。 “下午的时候我叫人想法子把这个白大夫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给引出来，可是却没有人理会。”陈夫人说。 魏柳怀闻言眉头一沉。 半晌开口说道，“总是能找到法子的，实在不行，就后半夜悄悄的下了迷药进去。” “迷药只能是下下之策，要是这最后检查出来有迷药的痕迹，陈平的反噬，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就只能从他的身边的人下手了。”魏柳怀说。 “我看不行。”陈夫人说道，“那个小娘子，我和她说过几次话，是个聪明的，而且他们夫妻一心，我怕是我的算盘还没有敲响，那边的算盘就已经是收尾了。” 魏柳怀说道，“你去说那个女人自然是不行的了，可是这收地下还有那么多伺候的人，虽然说是他们亲自在哪里守着，可是他们也是主子夫人，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难不成还能真的就一直伺候陈默不成，姐姐，你也是想的太多了吧。” 陈夫人闻言皱眉想了想，魏柳怀继续说道，“这人么，是人就会有自己的弱点的，这个东西，任谁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主子们自以为能够掌握得了奴才，其实殊不知，这就像是老百姓和皇帝的意思是一样的。明日是是皇帝管理着百姓，可是实际上，到了最后，颠覆皇帝的皇权的，也恰恰就是这些个百姓。” 陈夫人听后，不由的眉头皱起，开口说道，“你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 这边话音刚落下，门口就穿来了敲门的声音。 魏柳怀和陈夫人不由的对视了一眼，随后转头问道，“谁啊。” 门口传来的是熟悉的崔婆子的声音。 “夫人，那边传来消息了。” 陈夫人上前，伸手一把将房门拉开，只见崔婆子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向陈夫人，上前一步凑在耳边瞧瞧的说了一句。 陈夫人脸色微微变化，随后转头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那边看着的人亲眼瞧见的，说是下面的人在喂药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自家的夫人，好似伤的很是厉害，这个人直接心口挨了一脚，吩咐这在外头跪着呢。” 床榻上的魏柳怀听后，不由的起身开口问道，“是谁，哪个伺候的？” 崔婆子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见脸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才开口说道，“就是那个时常跟在那对小夫妻身后那个长随，听说是叫什么王平的。” “我随你去看看。”陈夫人话音落下，抬脚就要出去。 “慢着。”陈夫人闻言回头，却见魏柳怀神色狐疑的说道，“这未免也太巧了，我们正愁没有什么机会呢，这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了？姐姐不觉得，一切有些顺利的奇怪么？” 陈夫人闻言，回头看着魏柳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是在自己家里的府上，在外面全靠这些个贴心的奴才来守着，帮衬着自己，看那个人的样子，好歹也是伺候了那对小夫妻有日日子的人了，一般贴身伺候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都是在奴才里面顶机灵的，就算是平时做错了什么事情，主子也不会轻易就重罚的，可是这个人却直接叫他跪在别人家里的府上，叫前前后后的一干人都来看热闹，好像是害怕这陈府上下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一样，不觉的奇怪么？” 要是别人的话，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这个小夫妻，却恨不得小事化大。 这种情况实在是奇怪。 那一旁的崔婆子看着两人的对话，不由的开口说道，“其实奴才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我专门过去看了看，那个叫什么吴莲儿的手臂上确实是有一圈很大的烫伤，十分的骇人，以后这怕是要留疤的，一般来说，这就算是做戏，也不必做的这么全套吧。” 尤其是对于女子来说，这身上的皮肤可是十分重要的。 魏柳怀低着头，陈夫人则是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半晌，魏柳怀忽然开口说道，“我去随你们看看，不顾我现在正在生病呢，也不好叫人看见了，告诉老爷，起了疑心，便去给我找来一套婢女的衣服，越是素净越好。” 第601章 圈套 第601章 圈套 那崔婆子闻言，连忙点头，不一会就拿来了一条素净的衣服给魏柳怀给换上了。 这魏柳怀也是装病，不过也不是完全的装病，为了今日的事情特意在咋好难过怀远府上的时候的冲了些冷水澡，此刻也是有些虚软乏力。 不过为了这件事，也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了。 此时，陈默的门口前后左右围了不少的人，正门口跪着的只有王平一个人，王平的身上还带着血，听说是刚才挨了唐冶一脚，吐出来的血。 周围的奴才看着王平的样子，都有一种共情的感觉。 毕竟大家都是奴才，也就很容易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虽然隔着一道门，倒是吴莲儿却好似能够清楚的听到外头的议论声一样。 唐冶低头给她小心翼翼的包扎着伤口，见唐冶的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吴莲儿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可是还在生气？” 唐冶叹了一口气，看着吴莲儿说道，“你要是在这么善做主张的话，我以后必然是一个字也不会和你多说的了。” 吴莲儿语气里带着一抹娇嗔，轻轻凑上前靠在唐冶的肩膀上。 “臣妾只是觉得，只要陛下好好的，臣妾就是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方才，本来和王平说好的，叫王平进门来的时候，把这个滚烫的药当着外人的面尽数都撒在唐冶的身上，这王平也照做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后关头，这吴莲儿忽然给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将这药碗给打翻了，这一碗滚烫的药就都倒在吴莲儿的身上了。 为了做戏做的逼真，这药是唐冶亲口吩咐的，一定要 烧的滚烫才好。 这要是倒在自己的身上有多么的痛，唐冶心里是要清楚的。 唐冶低头看着无赖而手臂上的烫伤，不由的说道，“看这个样子，怕是以后会留疤了。” 吴莲儿伸手看了看，笑着说道，“有就有吧，反正是因为陛下落得疤，陛下总不会不要我的吧。只要陛下还要我，这疤痕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说什么。 吴莲儿也想着换个换题，便牵引着唐冶说道，“对了，陛下，你说我们做的这么的明显，这陈夫人和魏柳怀会上当么？” “要是平时的话，估计是不会的，可是现在，一定会。”唐冶说。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陈夫人和魏柳怀其实都是聪明人，要是平时的话，这么明显的痕迹，两个人必然是会小心谨慎，宁可错过，也是不会冒险的，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用了药，叫人看起来好像这个陈默随时会有醒来的迹象，他们两个人必然会觉得着急，不然的话，两个人也不会抱团在一起了。这个陈夫人已经是慌了神了，不过是看着镇静罢了，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了主意。” “也就剩下了这个魏柳怀，这个魏柳怀虽然嘴上说着是无所谓的，不过是从头子再来一次，可是实际上，他心里是比谁都要在意的。这几个字说的简单，可是要是真的做起来的话，没有几个人是想自己嘴上说的那么的潇洒的。” “这个魏柳怀和陈夫人，筹谋布局了这么多年，每个人的背后都是殊为不易的，提心吊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才换来了今天的这个局面，就差这最后的临门一脚了，自然是谁也不愿意从头来过，这样的欲望的趋势下， 就会让人失去平时具备的基本的判断能力，我想，这次，陈夫人和魏柳怀大概是不信也会相信了。况且，我们给她不是还下了诱饵的么。” 吴莲儿看着唐冶的侧脸，心里也跟着安定了不少。 外面跪着的王平，在宫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跪过这么长的时间，直觉的膝盖疼的厉害。 可是看着走廊的尽头，见半天也没有人来。 王平不由的心里骂道。 这两个傻婆子，不是不来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王平心里骂的话，这边还没有骂完呢，就看到陈夫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王平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可是却已经是咋晃着没有看到的样子，低着头，嘴里按着之前安排好的那样，低头咒骂。 陈夫人老远就看着这王平的嘴角似乎是在动，走进了才知道在骂什么。 “你个杀千刀的，不过就是烫到一个娘们你就这么折腾爷，以后少不了你个孙子求爷的时候……” 陈夫人看着那王平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好像是有些冷。 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到来。 陈夫人上前，低头将自己手里的披风给王平披了上去。 王平忽然吓了一跳一样，抬头，看到是谁之后，立刻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样子，让王平自己心里都不由的给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要是他看到的自己现在的样子的话，估计也会相信的吧。 身后的魏柳怀看着王平的样子，眸子缓缓眯起。 陈夫人开口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大晚上的在外面跪着。” 那王平立刻开口说道，“奴才，奴才做错了事儿，主子们罚奴才也是应该的。” 陈夫人听后，不由的捏着嗓子说道，“哟，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啊，要我说，你不是你家主子的贴身伺候的么，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也该给你留一些面子不是。何必这么惩罚人呢。” 王平闻言，低头咬咬牙，说道，“奴才，奴才不敢。” 陈夫人回头看了魏柳怀一眼，后者朝她微微点头。 陈夫人咳嗽一声，身后的小厮赶忙搬来了一把椅子，陈夫人就手坐了下来，开口说道，“我本来是来瞧瞧我儿子的，不想倒是看到了你这个热闹。” 说着，陈夫人伸手，伸手的崔妈妈上前将那地上的王平给扶了起来。 “奴才，主子叫奴才跪着，奴才实在是不敢起来。” 陈夫人笑着说道，“这主子，也分什么时候的主子，要是以前是你的主子，以后不是了，你还害怕什么呢，只好好的站着就是了。” 第602章 及时调头 第602章 及时调头 王平一脸惶恐的样子倒是叫人看不出半分的不对劲来。 陈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不过，说起来也是，你这还是第一次犯错，怎么就叫你家主子给罚得这么重，这虽然说平时是主仆，可是伺候了这么久了，到底是不能够和一般的在外头伺候的洒扫和看门的相比较的不是么。” 王平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是我们少爷身边大小跟着伺候的，原本伺候我们家少爷的是我的哥哥，可是后来，我哥在府上犯了事儿，被……被活活打死了。所以就叫我来伺候了。” 话音落下，不只是陈夫人，就连身边跟着伺候的人都愣住了。 “活活打死了？这是犯了什么要紧的事？”陈夫人开口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在我的哥的尸首已经被处理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少爷和老爷，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王平说着，脸上也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来。 “夫人。”一直在后面看着的不说话的魏柳怀忽尔开口，说道，“我瞧着这他的衣裳给破了，想起来，夫人前些天似乎刚得了一批成衣，本来是要给少爷的，可是少爷一直病着，那东西就一直放在夫人的屋子里了，方才夫人不是还说，过些日子寻着机会了，就赏给下面的人么。” 陈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魏柳怀，又看向王平，后者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 “奴才实在是不敢，这个东西是夫人给少爷准备的，奴才这样的卑贱身份，怎么能够得陈少爷的东西呢。” 王平一脸憨厚老实的老样子，倒是逗笑了陈夫人身边的人。 那崔婆子上前笑着说道，“夫人还没有说要给你呢，你倒是先开始说了，难不成是在讨赏？” 王平听了，又是吓得跪在地上，连连说不敢。 陈夫人看这个王平倒是个憨憨傻傻的，心里不由的松快了几分，随即笑着说道，“起来吧，做什么就动不动的跪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规矩森严的人家呢。” 说着，陈夫人点点头，看着王平。 “我瞧着你是个老实的，今儿既然是叫我看见了，那也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了，我们洛城这里是有个规矩的，说是这久病的人，是不能穿在病中置办的衣裳的，必须是要定制新的衣裳不可，不然这旧衣服上面是要沾着以往的晦气和病气的，大病初愈的人是压不住的。” “说起来倒是要你这样的身子强装的给我儿压一压才好啊。” 陈夫人说完，那王平立刻说道，“奴才本来是不敢领受夫人的赏赐的，可是既然夫人是这么说的话，那奴才就实在是没有不受的理由了。奴才愿意用自己的命来给夫人和少爷压着这些邪气。” 陈夫人闻言，缓缓伸出手去，一旁的崔婆子立刻上前来伸手扶着陈夫人的手，随即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随着我去领赏吧。” 那王平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 陈夫人说，“你放心跟我来就是了，我既然是赏赐你东西，必然就是会护你周全的，你家主子那里我去说就是了，想来你家主子也不会驳我这个面子。” 王平立刻露出笑眼来，开口说道，“是。” …… 唐冶透过微微打开的缝隙看着王平随着陈夫人和魏柳怀等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走远了，嘴角缓缓勾起。 “这个王平，倒是可以给他办个奥斯卡奖了。” “陛下说的是什么稀罕东西，臣妾怎么没有听说过。” 唐冶回头，看着吴莲儿困顿的脸，笑着说道，“你自然是没有听过了，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哈哈哈。” 吴莲儿看着唐冶的心情似乎无比的畅快，不由的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果然如陛下的猜测，这个陈夫人和魏柳怀，还真的是很容易就上钩了。” 唐冶沉声说道，“欲望不止，人最怕的不是重头再来，也不是怕遥遥无期，最可怕的是就差那么一点了，就这么一点点，反而会把你内心的欲望，和所有的不理智通通的释放出来，毕竟谁也害怕走到了宝藏根下了，却又折返回去了。不是谁都有这个及时调头的勇气和智惠的。” 吴莲儿敛眸，浅浅一笑。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这王平就回来了，自然这中间是崔婆子也亲自来了一趟， 说的内容也没有其他， 不过是说，夫人正瞧见了王平，想起之前有一些衣裳想要赏赐给下人们，就顺手也给他赏了一件，不为别的，只不过是看着投缘，再者，这说到底是也为了照顾陈默，不然那也不会犯错受罚了。 吴莲儿还清楚的记得唐冶那个时候的反应和说的话。 只见唐冶幻化抬头，上前站在那崔婆子的跟前，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语气说道。 “想不到这陈夫人果然不是一半的菩萨心肠，这个下人是把陈家少爷的药给洒了，耽误的是陈家少爷的病情，不想夫人居然一点也不怪罪，反倒是还有些心疼这个犯事儿的奴才。” 彼时，那崔婆子的脸色真的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不过，唐冶也没有怎么逼问这个崔婆子，只叫她离开了就是了。 王平跪在地上，躬身说道，“主子，奴才回来了。” 唐冶看着他，上前前后将王平给拉了起来，随后上下大量了一眼王平，不由的问道，“你这刚才挨的罚怎么样了？” 王平揉了揉自己的心口，笑着说道，“陛下放心，这点疼，奴才还是能够忍得住的。” 唐冶点点头。 “你是个聪明的，不愧是黄麟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这个人情朕先欠着你的，等回宫了，朕再好好的谢谢你。” 王平立刻说道，“奴才不敢邀功，一切都是为了给皇上办事，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唐冶嗯了一声，随即说道，“那陈夫人是怎么和你说的？” 第603章 动手 第603章 动手 说起这个来，王平便立刻从自己的袖管里摸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药包，随后还有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那陈夫人把这个给了奴才，就说叫奴才把这个下在陈公子吃的药里面，其他就什么也不用奴才管了，等晚上这药发挥作用之后，就悄悄的找人把奴才给送走，拿着这银子过奴才的小日子，保证是不会有人来找奴才的。” 说完，王平将这手里的东西一柄双手奉上。 唐冶看了一眼，轻笑一声。 “别的不说，这给奴才的银子，动辄就是五百两银子，还真的是舍得下血本啊。” 这五百两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根本不能够拒绝的东西，这些银子足够一般的小老百姓，安安稳稳，不愁吃不愁喝的过完这辈子了。 “不过，相比起这次能够得到的东西来说，其实也就是九牛一毛了。”吴莲儿说道。 唐冶笑着说道，“倒也是这个道理。” 唐冶伸手将那包药包给打开，一打开一股熟悉而刺激的味道就传了过来，唐冶一问就知道了，这东西是钩吻。 “不曾想，她居然有这个东西。” 唐冶说道。 “这种药里面是添加了钩吻的，平时闻起来是有一种不浅的味道的，倒是要是放在了药里面，溶于水之后就是无色无味，而且会麻痹人的神经，死亡的时候几乎就是在梦中睡过去的，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和不舒服的迹象，不过，等到死后几个时辰之内，四肢就会变得乌青，任谁来看都是中毒的样子了。” 唐冶的话叫吴莲儿顿时一愣。 “这样厉害的东西。用来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哎，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唐冶将那药包收起来，看向王平说道。 “他们叫你什么时候动手？” “晚上服药的时候，说是只要看着公子吃下去，然后再看那公子的指甲要是出现青灰色，就立刻来报告，随后就会派人把奴才送走，这件事情就和奴才再也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回身到了一杯茶出来。 “王平，朕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要是你真的按照她们的意思办的话，真的就会万世太平么？” 王平几乎没有犹豫。 “陛下您是天子，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还有您找不到的地方么？” 唐冶挑眉点点头，随后说道，“还有呢？” “还有……”王平低着头思谋了一会，忽尔抬头说道，“还有，等到奴才把事情办妥了之后，等待奴才的只怕不是什么马车，而是送奴才上路的刀尖了。” 唐冶笑着说道，“果然，这黄麟的手下，从来不养废物的。” 说完，唐冶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 王平伸手赶忙接了过来，抬头看了唐冶一眼，随后一饮而尽。 身后的吴莲儿看着唐冶和王平的样子，心里却是不由的想到。 果然这就是帝王之术。 入夜，四周都静悄悄的，唐冶大敞开们，静静的坐在堂里最中间的位置上，外面的风吹进来，屋子里面的蜡烛跟着不住的摇晃。 吴莲儿上前，看着唐冶，犹豫了一下，扶着自己的手臂坐在了唐冶的身边。 这空气里浓郁的火药味，即便是她也清楚的闻到了。 “陛下为何打开了大门，这晚上的夜气还是很伤身子的。” 唐冶笑着说着，“眼下这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我们这边呢，要是不打开大门的话，只怕难为他们不好交差，索性这样，双方都能够舒服一些，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吴莲儿听着唐冶的话，只觉得是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安安静静的坐着，陪着唐冶。 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王平捧着药碗站在了门口。 唐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平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进来。 吴莲儿看着这主仆两个的样子，一时间还真的是有点恍惚，要不是自己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主仆两个是在演戏的话，怕是会被两个人现在脸上的神色给彻底的骗到了。 “主子，药来了。” 王平小心翼翼的说道。 唐冶却依旧坐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静。 吴莲儿见状，上前说道，“把药来给我吧。” 王平立刻跪了下来，开口说道，“夫人还是给奴才吧，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奴才分内的事情，而且奴才上午还因为自己的疏忽不小心把夫人给伤到了，眼下断然是不好叫夫人去做这样的事情的，夫人就好好的休息，给奴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吴莲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进去吧。” 全程，唐冶只是冷着脸，并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吭一声。 外头的树荫假山之后，崔婆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里头的样子，总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可是又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崔妈妈，我们是不是现在回去禀告夫人，就说是这件事情已经成了。” 崔妈妈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等于一下，再看看，说不定接下来会出什么事情呢。要是等下出事了，你却告诉夫人已经办妥了，难道这里头的罪责，是你来担当么？” 那说话的立刻便不敢多说了。 崔妈妈只能看到这前堂的动静，却丝毫看不到里面的事情。只是看着唐冶静静的坐在堂前，不说话，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一样。 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要是可以进去就好了。 崔妈妈想着，目光不由的持续性的落在唐冶的身上。 忽尔，这唐冶猛的睁开了眼睛，看向崔妈妈所在的位置上，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和崔妈妈的目光撞在一起一样。 她不由的心里一颤。 唐冶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崔妈妈本以为这唐冶必然是看到自己了，可是下一秒，自自己的身后旁边的小路上却走出来一个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陈家的老爷，陈平。 第604章 下药 第604章 下药 这陈平是从崔妈妈隐身的假山旁边的小路上过去的，以至于崔妈妈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好在是迟了一步，这陈平过去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发现自己。 崔妈妈转头去看唐冶的时候，却见他已经站了起来，含笑站在门口迎接着陈平。 这崔婆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原来刚才这唐冶是看见了陈平。 崔婆子老远看着陈平和唐冶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就双双往屋子里去了。 是唐冶亲手出来关的门，可是在他关门的最后一刻却再次抬头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这一眼却是彻底把崔婆子给看傻了。 “崔妈妈，我们要不要去禀告夫人？” 一旁的人连着说了好几遍，可是回答她的却只有一阵大过一阵的沉默。 这人回头，才发现这崔婆子早已经是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她伸手推了一下，这崔婆子次啊缓过神来。 “崔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崔婆子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随后说道，“没有什么，我们赶紧回去禀告夫人把。”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离开。 陈夫人在另一处的屋子里，吹熄了灯，却是坐立不安。 魏柳怀也在这里，见陈夫人来来回回的走动，不由的烦躁的说道，“你这么走来走去的，就是没有事情也叫你搞的心烦了。” 陈夫人停下来，回头说道，“我如何能够不心烦？这么久了还还没有动静，这消息究竟是往不枉张家去送，要是送过去，这边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又该如何？” 魏柳怀忽然抬头，看着陈夫人说道，“难道是你现在来回走来走去的，该发生的事情就会改变了吗？” 陈夫人顿时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来了。 这陈夫人一停，屋子里也算是安静了不少。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夫人立刻站了起来，却见崔妈妈带着人回来了。 “怎么样了。” 这大门还没有关上，陈夫人就上前一步，殷切的问道。 崔妈妈开口说道，“目前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这人已经送进去了，老爷也跟着进去了，只是现在暂时没有消息能够传出来，夫人只要静静的的等着就是了。” 一旁的魏柳怀上前一步，开口问道，“没有别的什么觉得不对劲的事情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崔妈妈一瞬间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最后那个唐冶的眼神来。 魏柳怀看着崔婆子微微有些走神的样子，不由的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说道，“没有什么吗？” 崔婆子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没，没什么的。” 魏柳怀的眼睛眯起，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感和不安感。 只是她看了一眼在身边的陈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姐姐，终究是按下了心头的疑惑，没有多说什么了。 夜色逐渐加深，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眼看着，距离这药物该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陈夫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焦急起来。 虽然脸上的神色没有之前的那么的明显，可是手指几乎要将那手里的帕子给搅烂了。 忽尔，外面传来动静。 王平凑在门口，抬手扣动了房门。 “夫人，夫人，是奴才啊。” 陈夫人立刻挥挥手，一旁候着的催妈妈上前，立刻打开了房门。 只见这王平一个踉跄，直接跌了进来。 “奴才给夫人请安。”王平连忙爬起来说道。 “那边怎么样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个白大夫怀疑你了？” 王平回到，“夫人不要担心，一切都进展的十分的顺利，本来我们家的少夫人还是跟在我身后看着喂药的，我生怕少夫人差距到了什么不对劲，可是这不一会儿老爷来了，老爷一来，只看了一眼，就和少爷少夫人坐下来说话了，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我这里，我就赶紧把药喂了，又按着夫人的妇人守在床边，等到这少爷的指甲上面出现了灰白色，这才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过来的。” 陈夫人闻言，先是送了一口气，随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崔妈妈。 崔妈妈点点头，立刻上前，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夫人说，“这一路上过来的时候，可没有叫什么人给看见吧？” 王平摇摇头，“夫人放心，奴才虽然是个蠢笨的，但是也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多么厉害的事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夫人既然给了奴才银子，奴才办事自然就是把夫人的脑袋当成自己的脑袋来办的。” 陈夫人听后，嘴角轻蔑的一笑，那王平憨傻的笑着。 陈夫人微微挑眉，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来一百两银子，递了过去。 “这个就算是你赏你机灵的了，你赶紧随着下面的人走吧，他们会把你给送出城，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用这些钱，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好好的生活着就是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可是不能说出去一个字，你知道吗？要是但凡说出去了，一个字，我有没有命是另一回事，但是你是一定就没有命了，你明白？” 王平立刻说道，“奴才心里面明白，奴才是个知道满足的人呢，这辈子有了这些银子，奴才再也不会惦记别的事情了。” 说完，跪下来，接过来陈夫人手里的一百两银子，磕了几个头，便随着下人出去了。 魏柳怀看着人走后，皱眉说道，“你不会是真的要把这个人给放走把？” “怎么可能？” 陈夫人冷笑一声说道。 “这人只要是会说话的，就没有什么是真正的老实人，要想自己睡得安稳啊，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 魏柳怀看着陈夫人，松了一口气。 王平随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出了陈府，这外头早早的就停了一辆马车。 那领路的人回头不屑的看着王平。 “上去吧。还愣着干什么？” 第605章 下场 第605章 下场 王平清楚的看见，这个人的腰间有东西在隐隐发光，这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怎么看不上去，墨迹什么呢。”那人回过头来，见王平依旧是无动于衷，不由的皱眉说道，“我可跟你说，也就是我们夫人心里仁善，不然的话，这会儿你还那里有什么跑明的机会，赶紧的，上车，要是再耽误一阵儿，这少爷的事情暴露了，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平笑着点头，低头上了马车。 那人和前面的车夫打了一个对眼，低头也跟着走了上去。 马车在夜色下的洛城里飞驰起来，吹起来的风掀起了车帘，叫王平清楚的看见了这外面把那个人都没有的街道。 “咱们这是去哪里呀？”王平转头问道。 男人不耐烦的说道，“先出了洛城，然后带你到我们夫人手下一个私人的庄子上休息着。这个庄子是我们老爷不知道的地界儿，你放心吧。” 王平笑着点点头。 男人撇着眼睛看着王平，嘴角勾起一抹让人胆寒的笑意。 王平只当是看不到。 马车在路上飞驰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出了洛城，这周围的景致也变得越来越荒凉了。 王平抬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几乎是在用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睛的来看自己。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唐冶之前嘱咐他的话。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自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真正是猎物的是自己才对。” 只要静下心来，一个有准备的人，是绝对不会输的。 对面的男人忽尔开口说道。 “听说，夫人是给了你不少银子是么？” 王平点点头，一脸老实人的样子。 “是啊，夫人心肠好，给了我很多银子叫我好好的活着。以后就算是衣蛾鼻子躲起来，有了这些银子都可以很好的高枕无忧了。” 男人笑着说道，‘这钱，有多少都没有用的，只有花在自己身上的才是自己的钱。不然的话，就算是有整个陈府，也不过是手里的一些纸而已。’ 王平笑笑，随后忽尔说道。 “说起来，这次还是要多谢你能够安全的把我送出来，之后我会给你一些钱作为感谢的。”说完，根本不等对面的男人有所反应，王平忽尔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在寂静的小路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来。 就连外面在驾车的车夫都觉得有些后背发冷。 “你笑什么？”男人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王平开口说道，“我笑的是，其实你只要把我杀了就可以把我身上的所有的钱都拿走了，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给你一些报酬就可以了。我这个话说的，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稚子一样。” 说完，王平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的人呢。 对面的男人在一瞬间，在王平漆黑的瞳仁里面几乎看到了他的主子，那个现在应该在陈府里被抓起来的男人。 半晌，王平忽然笑了起来，对面的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搞得这么认真的话，忽然还觉得，很可怕呢。” 说着，王平掀开了身后的帘子，缓缓转过身去，看着外头的天色。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匕首，忽然心里生出来一种莫名的心虚的感觉来。 这种不安的感觉，很少出现。 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只是这马车不是停在什么庄子附近，而是停在了一处十分荒凉的地方，此时这马车已经走了许久了，别说是王平了，就算是洛城本地的人，在这个黑灯瞎火的深夜，怕是也分辨不出来这里是哪里了。 王平下了马车，看了看四周，开口说道，“这里还真的是适合谋财害命呢。” 男人和车夫站在王平的对面，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但是又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男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是自来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知道么，我帮陈家的夫人做了这样的时候，要是陈家的夫人有这个本事能够压制得住自己的官人的话，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要是我出事了，陈夫人是第一个死的，还有什么比一个死人更安全的呢，毕竟，只要是死无对证，陈家的人，甚至是任何人，就算是怀疑陈夫人，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对她动手吧。” 像是陈夫人这样的人，就算是要动，也是要有十足的证据才能够动手的，不然单凭一个怀疑，是绝对不会动手动到她的头上的。 对面的男人看着王平，不解的说道，“既然如此，你还跟着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不就是明摆着来送死么。 王平此时此刻的淡定叫对面的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皱眉。 好似现在即将去送死的不是王平，而是他们才对。 王平说，“我来，是因为我的主子叫我来的，我的主子叫我问你们两个人一句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照过镜子？” 对面的两个人显然是一愣，不知道这王平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平笑着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们主子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你们两个要是没有照过镜子的话，能做出眼前的事情来也就不奇怪了，你们在看到此时此刻的我的时候，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悲么？” “你究竟要说什么？”男人开口说道。 “我想说的是，我现在为何说呢么会被陈夫人所杀，你们大概也是知道的，我很好奇，如果我是因为只有死了，才不会永远的泄露陈夫人做的事情的话，那我死之后，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们两个了，我很好奇，陈夫人面对你们这两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的秘密的人，会怎么做呢，她是会给你们好好的论功行赏呢，还是想我一样，卸磨杀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呢。” 第606章 想多 第606章 想多 对面的男人听了王平的话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们和你怎么能一样，我们是自小跟在夫人身边的，怎么可能会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每个人在死之前都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实际上，却很可笑。”王平说，“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当然了，也是我们主子给你的两个选择，第一，按着你自己的想法继续，主子也会叫你回去的，不会杀了你们，反正你们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主子的手上就不必沾这个血了。” 那车夫嘴唇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只是看着王平说道，“那第二个选择呢，是什么。” 王平转头看着他，轻笑一声，“看，你还是比他聪明一点的。” “第二个选择么，就是，我们主子说，叫你们跟我回去见他，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们只要照做，我们主子一定会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陈夫人承诺给我的，不对，是骗我的，主子 都会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们，他保证。” 王平话音落下，对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低着头，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犹豫挣扎的颜色。 “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的话。”那车夫说道。 只是还没有等王平回答，那车夫就被一旁的男人给伸手拦了下来。 “你现在，究竟是有什么资格来和我们说这样的话，现在该死的，难道不是你才对么？” 话音落下，男人缓缓从腰间取出来那把匕首，看着王平。 “你不会以为你用这几句子虚乌有的话，就能够昏过去吧。你的主子？呵呵，我呸，不过就是一个臭看病的，以为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呢，或许你的主子在你们那里是个人物，可是在洛城，就是个屁，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要是真的这么了不起的话，怎么不直接和夫人对峙，现在倒是躲起来，连说话都要你来传了？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么？” 王平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你还真的是没有见过大世面。” 王平说完，不再去理会他，而是看向另一边的车夫，开口说道。 “你呢？” 那车夫咬着下唇，许久才开口说道。 “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假是要你自己来判断的，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个聪明人，现在就给我做出选择就是了，否则，你也可以拿出你手里的匕首来，指着我。” 王平眉宇之间都是淡然之色， 好似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个会合起伙来一起对付他一样。 一旁的男人回头，冷这一双眼睛，咬着牙说道。 “你难道真的信了这个人的话么？你知不知道，他就是在这里信口胡说的，你不记得夫人是……” 话音未落，那车夫从腰间立刻抽出来一把匕首。 月光照射在那匕首上面，折射出粼粼的光芒来。 男人满意的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说道，“果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脑子的人，老张，你就放心，跟我好好的……” 男人忽然觉得眼前一晃，他还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痛，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胸口涌出。 男人低头看这样已经刺进自己胸口的匕首，看着对面的人说道。 “你！” 车夫的人手都在颤抖，可是眼神却是十分的坚定。 他猛的推开眼前的人，瑟缩着说道，“夫人，回去，我们一定会死。” 王平嘴角缓缓勾起，抬脚走了过去，看着地上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的人，长舒了一口气，只是心里也觉一阵的寒冷。 他不由得想起临走前的那一幕。 吴莲儿看着唐冶，犹豫的说道，“陛下要不要给王平带一个暗卫跟着呢，要是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恐怕就麻烦了。” 唐冶坐在一旁，抬头看向王平，开口问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那个时候的王平还没有理解唐冶的意思，即使心里想的是需要一个影卫，可是作为奴才，他却是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主子的心意。 他虽然不是一个聪明的，不知道唐冶的算计，可是却知道，唐冶那个时候是一定不想要他说是的。 所以他也就那么说了。 王平想着，低头看着地上早已经断了气的人，伸手将那插在他胸口的匕首猛的拔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陛下说道还真的是没有错，真的是根本不需要影卫，你们自己就会自相残杀了。” 那车夫回过神来，可是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不由的开口问道。 “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么，他真的是皇上？” 王平回过头，皱眉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说的话是可信的？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确实是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你就选择背叛了你的主子。” 车夫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是知道，你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那就是我要是和这个人回去见了陈夫人的话，我就一定会死。夫人是绝对不可能留我的。” 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会亲手害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们这些个命如草芥的人有什么所谓的怜惜之情呢。 王平看着车夫，犹豫的说道。 “你是不是见过陛下。” 车夫点点头。 “之前有一次，那位贵人出门的时候，是我送去的，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回去休息的，可是意外的看到了那位贵人趁着天黑要出去，我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想要假装没有看到，可是却被这个贵人给看到了，就叫我送他出去。在马车上，他和我说了一些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回去之后就想到了最近一直在传的皇上要微服私访的事情就觉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皇上和你说话了？说了一些什么，还记得么？”王平稳。 “不记得了，不过就是一些家常话，可是回去之后就是会不受控制的想起微服私访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第607章 攻心计 第607章 攻心计 王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将地上已经几乎没有了声息的人提了起来。 “把这个人带到马车上，一起带回去，到时候还有用的。” 说着便将那个男人递给了陈家的车夫。 车夫下意识的接了过来，看着王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要回去吗？” “当然是要回去的，主子还在洛城我们跑到哪里去要。”说完王平也明白了过来这车夫心里的担心，随后说道，“放心，你别害怕，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的那些个主子，在皇上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奴才而已，只是陛下要做的，是把这洛城的大的野草一起收拾干净了，防止来年春风一吹，又给吹活过来了。” 那车夫似乎还心有余悸的样子，只是手下却跟着动作起来了，将那尸体尽力的往车上搬去。 王全抬头，见天色已经有些微微亮了。 他转头将一旁的黄土抓了一把盖在地上那红色的血液上，独自喃喃道，“也不知道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而此时的唐冶正在大牢之中百无聊赖的坐着发呆。 一旁的吴莲儿一脸的惊恐，脸色也有些泛白，看着远处正在啃食剩饭残渣的老鼠，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恶心。 唐冶回头看到身边眉头皱的三尺高的吴莲儿，随后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那边的老鼠，不由得笑道。 “这才是正经的牢狱，之前你看访皇后的那个，不过是用来吓唬外头的人的。” 吴莲儿见唐冶的眼里除了一抹淡淡的戏谑之外，没有半分的不适和恐慌，不禁问道，“皇上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么？” 唐冶笑道，“这大牢，若是没有前面的上锁的那个铁门的话，其实就是很多老百姓家里的样子，不过是地上的老鼠罢了，你害怕它，可实际上，它只想要活命，更害怕你呢。” 吴莲儿叹了一口气，面带愁色。 “要只是一些老鼠就算了，天色已经亮了，也不知道王平那边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眼下咱们可是被当做杀人犯给抓了起来的，再过一阵子，估计就要审问了，若是用刑……” 吴莲儿自己倒是不害怕，只是唐冶可是皇上，在一个洛城里，要是被这些人用了刑，这简直是亘古罕见的事情。 传出去，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而且，这天子的龙体，怎么可以受刑呢。 唐冶微微一笑，手里捏着一根前段泛黑的稻草，心里不由的响起昨夜的事情来。 昨夜陈府，忽然间灯火大作，许许多多的官兵冲了进来，直接越过了陈平就闯了进来，说是要抓人。 几乎是不给唐冶说话的机会，便直接将唐冶抓了起来。 吴莲儿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夜的事情，只是和唐冶的淡然不同，吴莲儿显然是要害怕许多，想起来依旧是有些心有余悸。 “这洛城的官兵，几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抓人了，真的是无法无天，昨晚甚至还有人要动刀子。” 唐冶笑着说道，“你进来的时候可看到了这牢里的人？” 吴莲儿下意识的点点头。 “自然是看到了。这大牢里关着的犯人，有什么可稀奇的么？哪里不是都是如此。” 唐冶说，“是啊，哪里都是如此，可是我告诉你，这大牢里，关着的人是分两种，一种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众人，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 吴莲儿闻言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只是这牢里还关着另一种人，这种人是大善大仁之人，可是最后落得的下场，往往是要比这些作恶的人还要凄惨几分。” 吴莲儿笑着说道，“这冤假错案，哪里都有，历朝历代都有，也不仅仅是洛城了，陛下倒是也不必这么的想事情。最多不过是十中之一了。” “十中之一？”唐冶回头看向吴莲儿，随后长叹一声，“什么时候，这牢里关着的人善恶之人的数值能够达到是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的话，那就好了。自来都是如此，真正的恶人是抓不进牢里来的。” 吴莲儿不知道唐冶为什么会忽然说起这个事情来，只是听着这牢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心里觉得有些悲怆，又有些害怕，便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开口问道。 “皇上，昨晚上我看，那些人来的时候，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这陈默的确实是出现了中毒的迹象了，难道，陛下是真的给陈默喂了什么药？”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唐冶指着门口说道，“不急，你看，这人不就是来了么。” 几个身材猥琐的官兵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上下看了一眼牢里关着的吴莲儿和唐冶之后，回头说道。 “是这两个人吧。” “是啊，这陈家抓来的人，还有谁啊，你可真的是糊涂蛋。” 说完，二人立刻上前打开了锁，不耐烦的说，“走走走！” 说着就要去抓吴莲儿的手臂却被唐冶给抢先一步，抓着男人的手，一把推开了。 这官兵没有想到唐冶会有如此的动作，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唐冶推倒在地。 另一个人也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指着唐冶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王八蛋，你敢动手打官兵！我去你的！” 话音落下就朝唐冶给扑了过去，只是这个人的身形在唐冶的眼里看来，实在是笨拙，唐冶不过是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这人不仅仅没有踹倒唐冶，反倒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模样十分的狼狈。 就连一旁正在啃食剩饭的大灰鼠也吓了一跳，连忙往角落里逃窜，引入一对草垛之中了。 唐冶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还知道你们是官兵，现在我的罪还没有定下来，我就是大宁朝的普通百姓，你们未经许可，就动手殴打百姓，是什么道理？” 两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能够把他给活吃了。 第608章 京兆尹 第608章 京兆尹 要是他唐冶可以被这些个小喽啰给伤到的话，那这皇帝也就是不用当了。 趁早换人吧。 唐冶双目平静的注视着高台之上的张怀远，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压。 “你说，民跪官是理所当然的，是么？” 张怀远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何不对？” “没错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只是……”唐冶话锋一转，问道，“要是你不是官了呢，大家都是民，甚至我是民，而你是一个阶下囚，我还需要跪你吗？” 此话一处，周围又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嚣。 “这个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吧， 我觉得这个事情是不简答，怕是要有好戏要看了。” “难不成真的是什么有来头的公子哥？要是你真的的话，这洛城岂不是就要变天了。” …… 在人群中躲着的书生咬着牙，趁别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直奔自家家里的客栈去了。 刚进客栈，却是看到了自己的亲娘下了楼。 书生正是意外，上前问道，“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还不见人回来呢，今儿一大早就从楼上下来了。 那老婆子连忙抓着书生的手说道，“嘘，谁叫你大呼小叫的，这上面可是住着一位贵客呢。” “贵客？”书生好奇的往楼上看了一眼，却见自己的亲娘给拦了下来。 “乱看什么，小心你自己的眼睛给人挖了。” 书生皱眉说，“这究竟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那老婆子听到自家的儿子不争气的又喊了起来，连忙拉着走到了后院，开口说道，“这就是那个叫我去请来的贵人，你给忘记了吗？” 书生低头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过来。 “我记得啊，就是那个什么京兆尹的。对了娘，你赶紧叫上面的人去衙门吧，那个在砸门客栈里住着的一对夫妻被人给抓起来了。” 那老婆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刚才我看外面的人都乱哄哄的往那边的衙门跑，我就拉着一个人问了一句，便知道了那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书生说，“赶紧叫人去吧，那边得情况可不是多么的乐观，这个事情闹大了，好像是这个人把人给治死了。就是那个陈家的公子，我看着那个架势，好似就是要砍头了，去晚了，怕是要出事。” 那老婆子眸子溜溜的转动着，鬼鬼祟祟的拉着自己的儿子往一旁的角落里去了。 “儿子，你听我说，我现在觉得，我们好像要发财了。” “你什么意思啊。” “你想想啊，这情况是不是就是这个陈平还有张怀远要联合起对付这两口子，是不是？” 书生想了想，“这陈家死了人，张怀远又是和陈家交好，又是洛城令，自然是要好好的惩戒他们才是，只是这上面的不是什么京兆尹么，是比洛城令还要大的官，只要他去了，这件事怕是就有转机了。这张怀远未必会为了陈平，就断送了自己的仕途，毕竟这权利可是比银子要好用很多啊。” “你这个傻子，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想么，这京兆尹为什么要帮一个手里无权的平头老百姓，而不去和这个洛城令还有陈家合作呢。” 老婆子的话说话，书生立刻反应了过来，“娘，你是说……” “你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也没有考上一个功名，可是你总该是听过一句话吧，官官相护，这京兆尹也是个当官的，这当官的，谁能比谁好多少啊，只要是把这个不知道从哪来来的小夫妻定了罪，两个人分了好处，这以后就算是这个人家里不简单，找了过来，可是这桩桩件件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那里也是没有二话的东西了，难道还会翻出什么水花来？人都已经死了，三个人还分了好处，这是最好的法子么，这个京兆尹，本来就不在其中，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就好了。至于我们么……” 那老婆子笑着说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两头拿好处了，这个事情至于后来怎么样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要适当的牵线搭桥，和那边说一声，好处还少的了我们的么，以后也可以那这个事情来当做要挟这张家和陈家的把柄，那个时候，这里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话音落下，这书生也觉得，似乎这么做是对自己最好的法子了，想到了以后的快活日子，心里不由的畅快起来。 “那个婆娘一大早就去看那个男人去了，等那个时候我们翻身了，我必要把这个婆娘给捆起来浸猪笼。” 老婆子白了他一眼。 “瞧瞧你的这点出息，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女人就是在你跟前死过去，你也是不会多看一眼的。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什么徐青洛啊。” 说着，那老婆子听的上面的传来开门的动静，下一秒只见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走了下来，那通身的气派，看着就是当官的料。 老婆子立刻迎了上去，男人黑长的胡须随着说话的动作一动一动的，“时候不早了，让你带信来的人呢？快点带我去见。” 那老婆子立刻上前说道，“大人不必着急，我这就找人去叫把他们叫过来就是了，大人您等等。” 男人皱眉说道，“胡闹，谁叫你派人去叫了，我说了，我亲自去！赶紧前面带路！” 那老婆子和书生对视了一眼，后者心灵神会的立刻跑了出去。 老婆子赔笑说道，“大人，您刚来这里，有所不知，我们这洛城的洛城令名叫张怀远，城里还有一个富商和张大人有不浅的关系。” 京兆尹听着这老婆子话里有话，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老婆子笑着说道，“这个事情吧，说来话长，总归是这白家的这位小大夫，把陈家的公子陈默给医死了，如今正被关在大牢里审问呢。” 第609章 审问 第609章 审问 “大牢？”男人一瞬间的反应倒是叫老婆子给吓了一跳。 “是啊，大牢，现在正在审问呢。” 京兆尹听完立刻说道，“现在人在哪里，赶紧带我去看。” “您且等一下。” 老婆子一把抓住了京兆尹，随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大人，这个事情，我觉得，是不是还有商量的必要呢。” “商量？”京兆尹看着这个老婆子脸上一脸算计的样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说起来，也是的，这洛城到底是有个洛城令在的，我记得你说，是叫张怀远是吧？” 那老婆子见状，立刻说道，“是啊，就是张怀远张大人，在这里当洛城令已经有一年了，说起来以后也是要进京调任的，没准今后就经常会跟大人您共事呢。” 说着，这老婆子咳嗽一声，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大人啊，这些事情吧，您有所不知，这看病救人，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个白家的少爷呢，偏偏是把人给治死了，听说这陈家公子死后，身上都是青紫色的瘢痕呢，瞧着就像是中毒了一样，这衙门的仵作也是会给验尸的，要是真的是这位和大人您有说些交情的人家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陈家的少爷除了什么事情的话，大人您去，岂不是就是洛人口舌？” 京兆尹不动声色的说道，“难不成，本官现在知道这些命案连问都不可以问一句了么，怎么就是落人口舌了呢？” “大人您看，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老婆子立刻赔着笑脸说道，“我这个意思，不就是说，大人您其实是可以把这个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么。” “如今这洛城令以及陈家的人都在衙门问审这个人呢，大人您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个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是走个过场，大人其实只要在这个洛城令跟前走一圈，回头，不管是给那边还是在洛城令和陈家这边，都是好交代的不是么，毕竟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算是您是洛城令，也不好把自己给豁出去吧。” 说完，老婆子看着这洛城令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才说道，“这张怀远现在在何处？” 老婆子见这事情有门，便立刻说道，“就是方才老身说的那样，这个张怀远大人和陈平都在衙门上呢，为的就是审问这次陈默的事情，不过，大人您放心，老奴是有法子帮你去跟着张大人联系的，您这次随着老身出来，这一身的打扮，我就知道，大人是不愿意多加张扬的，这件事情必然是给大人您办的明白就是了。” 京兆尹咳嗽了一声，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露犹豫之色。 “大人，您还在想什么呢，要是过了这阵子，那边的人可就未必会记着大人您的这个人情了啊。其实这人情往来么，无非就是你有恩给我，我回头还你一个恩情。这白家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一个洛城令和一个陈家来的有用的吧，想必，这陈家的名号，大人您也是听过的。” 京兆尹的脸上瞬间如乌云散去一样。 “你说的有道理，你看着虽然是个老妇人，但是这脑子里的东西倒是不必的一般的官吏少。那，这件事情我就等着你的消息了。” 那老婆子立刻说道，“您放心就是了。” 说完，笑嘻嘻的便往别处去了。 京兆尹看着这个老婆子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大人。” 身后一个跟着京兆尹而来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忽然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背后的真容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背后的真容不是别人，而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绣春刀。 绣春刀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陛下现在有危险。” 原本绣春刀是在京城的，可是却意外的听到有人说有人深夜潜入了京兆尹的家里，本来还在想要不要悄悄地在暗中调查一下究竟是什么事情，却不想京兆尹居然先一步来找自己了。 “这个老婆子一看就是想要从中获利，真正我们要担心的是在后面的洛城令还有还有那个什么陈平。” “眼下陛下在牢里，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绣春刀想起来这个事情难免有些担心。 “放心，你不是说陛下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十几个暗卫么，有了这些人，就是衙门里面的那几个人根本不是陛下的对手，是不可能把陛下怎么样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陛下是怎么会被人关进牢里的，按理来说，这身边的暗卫怕是早就该触动了，可是并没有，我是害怕，要是这个洛城令或者是陈平，秘密的训练死士的话，岂不是要坏事了。” 京兆尹转头看向绣春刀，“这就是你不了解咱们陛下了。陛下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的，很多事情，我们看起来十分的凶险，可是在陛下那里，不过是游刃有余，我想，陛下之所以会进大牢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这洛城上面的人一起打下来，不过这要是贸贸然的表明身份，一是会打草惊蛇，二来是害怕狗急跳墙，或者有漏网之鱼，这般的结果是最好。我们只需要去见见这个张怀远就是了。我想，陛下现在，就等着我们呢过去帮着他收拾现场呢。” 绣春刀看着京兆尹丝毫不担心的样子，一时间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总归，心里也是安定了不少。 那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只是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已经找好了关系，只要大人跟着去就是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京兆尹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着身子，低着头，眼睛躲避着不敢去看两人的老婆子，心里却是大抵知道，这个老婆子怕是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事情呢。 两人终究是没有戳破这对母子的奸计，跟着上了马车。 第610章 刁民歹心 第610章 刁民歹心 只有一辆马车，京兆尹绣春刀还有那母子两个坐在一起。 一路上，绣春刀都在闭目养神，而京兆尹则是靠在一旁，观察着洛城里面的大街上的人，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却是依旧一言不发。 半晌，绣春刀忽然睁眼，眼睛迷成一条缝，看着在对面坐着的母子两个，嘴角缓缓勾起。 只见那书生一直推搡这自己的母子，可是那老婆子却是不断的推开书生的手，两个人只见似乎有什么秘密似的。 绣春刀再次闭上了眼睛，像是自己完全没有听到。 下了马车，那老婆子殷勤的将人扶了下来，一旁的书生却一把将自己的亲娘给拉了过来，一脸担心的说道，“娘，你还没有和人家说好，就直接把人带过来，你难道不怕人家直接给你撵出来吗？” 那老婆子皱眉说道，“这有什么，你是不知道，这门口的这些人不叫你进去是因为这帮小人是些个唯利是图的人，根本就是有眼不识泰山，就看着眼前的那些蝇头小利，只知道巴结这洛城里面的几个人，对外面的世界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人，可是我亲自去的京里请过来的，那可是进过京兆尹府上的，怎么可能有错，你这么直接进去问，你就是费死劲你也进不去这府衙的大门，但是直接把人叫过来就不一样了，把这里面的大人物只要交出来，知道了这是京兆尹，还是不是直接跪着求我们进去。” 说完，那老婆子看着远处几个守门的人，咬着牙说道，“等一会儿知道了，这是谁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这帮势利小人。” 书生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亲娘，难免说道，“这能行么，别最后给我们丢进去了。” “哎呀，你放心。”老婆子说道，“这个京兆尹又不是个傻子，自然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一个是洛城令，一个就是个给人看病的医药世家，只要是不傻的，都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就等着从他们的手指缝里面漏出来一些个好处吃下就行了，都是能够撑死我们的。” 说完，见那京兆尹和绣春刀已经走远了一些了，赶忙甩开自己儿子的手往前追了上去。 门口官兵本来有些打盹，但是看到有人来，立刻也就清醒了过来，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来的人不是别人，还是刚才那个已经来过的书生。 门口的官兵立刻就不耐烦了，“我说你们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这里头不许有任何人进去观看了，要关起来秘密的审问，你们怎么还往里进，赶紧走赶紧走，趁着爷现在心情还算是不错，等一会儿要是给爷的耐心都小号没有了，我就把你们抓紧去，关上几天再说，赶紧走，听到没有。” 那书生躲在自己的亲娘背后，一脸瑟缩的样子，不敢说话。 京兆尹眯起眼睛看着紧闭的大门，开口问道，“既然说的是公开审问，怎么又忽然不允许老百姓们进去了，甚至还把原本在里面的老百姓都给赶出来呢？” 那衙役皱眉上下看了男人一眼，皱眉说道，“你又是哪里来的，我说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神经病啊。我已经说了，是张大人的意思，轮得到你来质问么，你要是有什么不服的，要不我带你去大牢里住几天？” 京兆尹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既然做的事情是有违常理，那就有要给百姓们交代清楚的义务，你说要抓我，我就是要问问你，我究竟是犯了什么罪你要抓我。” 那门口的官兵哪里知道什么律法条例什么的，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倒是被眼前这个人的几句话给喝住了。 “我，我说你算是哪根葱啊，我说你是不能问你就是不能问，告诉你是张大人的意思已经是我抬举你了，你还得寸进尺了是么，我告诉你，这个事情不是你可以问的，你要是再敢在这里继续胡搅蛮缠的话，我非要把你抓起来不可，到时候爷倒是叫你好好的看看，爷抓你需要不许需要理由。” 绣春刀眉头微皱，冷眼看着眼前的人。 那一旁的老婆子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赶忙上前说道。 “这位官爷，你看看，这不是误会了吗，这位大人啊，乃是京城里的京兆尹，京兆尹你知道吗，是京城里的顶大的官儿了，这次来是专门来拜访洛城令张怀远张大人的，小哥赶紧给行个方便，好叫这位大人赶紧进去啊。” 那官兵本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但是听了这个老婆子的话之后，却是大声笑了出来，其笑声之中含着明显的嘲讽的意思。 “就他？就这个样子，京兆尹？身边出行就跟着你们这几个窝囊废？我呸，你糊弄三岁的孩子呢，你是觉得，老子这辈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是么，是你们几句鬼话就能够糊弄的住的？我告诉你，他要是京兆尹的话，我就是他么的当今的皇上。” 那老婆子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不信，连忙上前想要给解释，但是却被男人给一把推开了，“去去，别在这里当着，真的是晦气，我告诉你们啊，看在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这让封了衙门是张大人的意思，你们要是不想坐牢就赶紧走，去去去。” 男人的动作就像是驱赶着街上的野狗一样。 只是京兆尹却丝毫没有动静，只是平静看着远处。 绣春刀凑近，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眼下该怎么办，皇上在里面怕是有危险，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要进去。” 京兆尹犹豫了半晌，抬头对那位和自己大呼小叫的衙役说道，“张怀远为人父母官却丝毫不像是一个官员一样，对百姓尽职负责，就知道用你们这些个狐假虎威的东西来欺压一般的平头百姓，可真的是躲在洛城里面的一个好官啊。” “你说什么？！” 第611章 府衙对峙 第611章 府衙对峙 男人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京兆尹冷哼一声，转头离开了。 “算了算了，里头的事情也挺麻烦的，这个时候还是被给大人找麻烦了，要是真的除了什么篓子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还是要被牵连的。”一旁的人赶忙伸手拦着，任凭这几个人如风一般自由的离开了。 不过，这京兆尹却没有走远，只是回到了马车上，那老婆子也着急想要跟上来，却被京兆尹冷冷的说道，“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身边的人说。” 那老婆子看了一眼被自己挡在身后的绣春刀，随后说道，“大人，这，这有什么还是要避开我的呢。” 说完这话，这老婆子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 京兆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这个老婆子一眼，后者立刻认怂一样的转身下了车。 下车之后，看着这车帘合上，老婆子的牙根几乎都要咬碎了。 “娘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搞不好我们是要吃闭门羹的，这命令已经下来了，便是说不叫人进了。” 老婆子呸了一声，地上瞬间落下一块腥臭的黄痰。 “什么东西，还说别人呢，自己难道不是在这里耀武扬威？结果呢，连人都见不上。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京兆尹。” 说完，老婆子皱眉说道，“还是在等等吧。看看这两个人是真的有些本事，还是说就是一个说硬话做软事的料。” 书生闻言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马车。 马车之内，京兆尹抬头看向绣春刀说道，“这皇上被抓，大概是要和里面的人斡旋周旋的，瞧着吧，皇上怕是在里头唱大戏呢，我们不过是来给皇上收拾最后的这帮小人的，别把皇上的大戏给搅和了就是了。” 说完，他看着绣春刀说道，“这外头的官兵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绣花刀点头，按着大人的意思，已经叫在我们之后出发了，现在估计已经快到洛城了。” 京兆尹掐指算了一下时间，“从京城到这里，按着他们的速度……时间估计是刚刚好，我们只要再等等就是了。” 此时，衙门之内。 唐冶看着在高台之上怒目圆睁的张怀远，再看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的官兵，轻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 “怎么了，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其实按我来说，大人完全没有必要将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都给赶出去，不就是这些年大人和陈平之间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么，我才来这洛城多久啊，都是可以猜到个七七八八的，更何况这些在洛城里自小长大的百姓呢，不过是为了自己家里的妻儿老小，不敢说出口而已，即便是我今天在这里说了出来，叫他们听见了，也没有什么，难道他们还在在这洛城里面撒野不成？” 说着，唐冶嘴角含笑，挑眉扫视了一圈咋张怀远和陈平，面不改色的开口，“毕竟，这张家和陈家，才是这洛城真正的主人，不是么。” 陈平上前，推开挡在 他和唐冶之间的那个人，盯着唐冶，像是在暗处蛰伏着的蛇一样，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你这一切都是在布局，在城里故意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人，然后又算准了我会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去找你，叫你找准了机会，去我的府上，一边去寻找一些我和张怀远暗中有所交流的证据，一边害死我的儿子，发泄你的怨气？你究竟是谁？！” 陈平几乎不能够接受，自己居然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的男人给耍了。 唐冶怒着嘴，摇摇头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啊，看来这魏柳怀说，你是靠着在魏家偷梁换柱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和地位的，一开始我还有些怀疑，毕竟这么大的陈家，是少不了一个聪明的家主费心给操持的，毕竟你这院子里，小妾和夫人都早就是别人的人了，帮着外人算计你，你要是没有点心眼的话，怕是早就死了有一万次了，但是现在我看你还是依旧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倒是我高看你了，大抵就是，天命不济，叫你这竖子成才了。” 这话说完，不只是陈平，这在场的人瞬间都有些站了起来，指着唐冶说道。 “你说什么？” 唐冶缓缓看着四周的人的反应，一个个的都那么的真情实感，好像是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一样，不由得大笑出声。 “说实在的，这里面是我硬要是找一个可怜的人话，是你陈平最可怜了。”唐也不急不慢的说道，“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家里这两个女人对你有所背叛么，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只有一个儿子么，还有这张怀远的官兵，来的怎么就这么的是时候，正好这边陈默出了事，那边官兵几乎是掐着点立马就过来了，谁报的官，又是谁通知的张怀远，这么大的事情，要不是陈家的有些身份的人亲自去的话，张怀远也不会轻易的就派兵来你的府上吧。” 话音落下，一旁的陈夫人脸色青白，指着唐冶说道，“你在这里死到临头了，还要反过来污蔑我们，然后叫我们家里不得安生，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把他的嘴给我封上。” 这周围的官兵不由自主的看向张怀远，后者则是瞥了一眼一旁的陈平，随即说道，“把这个乱咬人的疯子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 “我说……”唐冶不急不慢的拉长了音调，说来也是神奇，这些本来朝他冲过来的人真的就停了下来，等着唐冶接下来的话，“你们这些人被留下来的人啊，也是可怜，受我的牵连，平白无故的知道了这个要丢命的事情，啧啧，我死了就算了，我看，你们怕是也活不过明天啊。” 这几个人瞬间看向彼此，一时间愣住了。 台上的张怀远指着唐冶说道，“还敢胡说八道！来人，给我动手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一个个的是想要造反吗？” 第612章 坦白 第612章 坦白 这些人犹豫了一秒钟，便是再次朝唐冶冲了过去，唐冶摇摇头，失望的叹气，“终究是奴才的命啊，刻在骨子里的奴性，真的是很难洗刷掉啊。” 刀光倒映在唐冶的脸上，有一些反射的光落在了吴莲儿的眼睛里，叫她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睛来。 “皇上小心。” 情急之下，吴莲儿喊出了声来。只是所有人的精神都十分的集中，似乎没有一个人听的明白，这吴莲儿说的是什么，不过，即便是听清楚了，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真的是皇上这两个字，就是听到了也会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程度。 只是却有一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就是离唐冶最近的魏柳怀了。 长刀落下的前一秒，当的一声，原本空荡荡的堂上忽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将唐冶和吴莲儿瞬间包围了起来。 众人都瞬间惊呆了，这原本还是只有他们的地方，立刻就变得似乎有些拥挤起来。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张怀远感觉自己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刚才叫手下的人驱赶人的时候，明明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而且这里就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藏着这么多的人。 而且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怪不得这个唐冶在刚才还那么的淡定，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悄悄的保护着他。 身后，魏柳怀趁人不注意走神的时候悄悄的退了下去。 陈平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唐冶，猛的起身说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要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唐冶轻轻松开吴莲儿，看着陈平说道，“我其实很想问问，在这洛城里盘踞了这么多年的陈家老爷究竟是要干什么。” “对了，事情还是要一件件说的，慢慢来给你算算账。”说着，唐冶漫不经心的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后者立刻给唐冶搬来了一把椅子。 唐冶坐下之后看着眼睛里面都是惊恐之色的张怀远和陈平，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 “张怀远，洛城的父母官，先皇调任的洛城令，你在这洛城也有些日子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洛城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吗？这里的百姓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不会看不到吧。” “本官哪里轮得到你来审判。”张怀远硬着头皮说道。 唐冶轻笑一声，“我说我有这个资格，就是有这个资格。” 张怀远身后站着的师爷眼睛眯起，细小狭长的眸子里瞳仁隐隐闪烁。 “你这个反贼，简直是要造反！你看到没有，这是大宁朝的天下，不是你白家的天下，今天难道你在洛城做的种种， 不会传出去，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么，到时候就算是你家里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也抵不过陛下的雷霆之威。” 唐冶伸手用扇子轻轻的抵着自己的额头，“难得啊，你居然还知道，这天下是大宁朝的天下，难为你还知道，这宫里还有一个皇上坐着呢。真的是不容易。” 说完，唐冶不再去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平，开口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张怀远会这么的着急么，即便是你家的儿子不是我杀的，无非就是将我释放了就是了，为什么会这般的暴躁如雷。” 唐冶笑着说道，“因为，你的儿子，本来就不会死，是他们给你的儿子下毒了，对了，你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我来告诉你，是你的夫人和小妾还有这个张怀远，你的洛城令。” 陈夫人立刻上前，指着唐冶说道，“你这个人信口开河，那陈默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孩子。” “是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个女人，确实是够心狠。可惜啊，这男人和女人其实是一样的，变了心之后，这孩子又算是什么呢，张家不是还有一个你的孩子么，没有了这个，还有那个，手里握着张怀远的把柄，府上又有自己的儿子在撑腰，这个陈家算什么，不过就是个商贾人家，且陈平又对你来说有杀父杀女之仇，只怕是你早就恨不得她断子绝孙了吧。” 陈平回头看着自己的接发妻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等陈夫人回答，唐冶便笑着说道，“陈平，人生在世，是不是真假，其实自己的心里是最清楚的，何必这么逃避呢，你自己心里其实最明白的不是么，这夫妻之间的感觉不是都是相互的么，你对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自己心里应该最明白吧。” 话音落下，陈平怒从中来，抬手就给陈夫人一巴掌，后者立刻被打翻在了地上，嘴角见了血。 张怀远见状，也是吓了一跳。 “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居然背地里这么害我，还害死了你自己的儿子，你这个蛇蝎妇人！我非要杀了你不可。” 陈平的话音落下，地上的陈夫人忽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亢尖细，就像是地狱里鬼魂的声音一样。 忽尔她艰难的爬起来，发丝凌乱，脸颊泛红，嘴角还带着血迹，看起来狼狈却又可怖。 “你就为了这么一个疯子的话，就打我，陈平，你当初不过是陈家的一个庶子，我是魏家的大小姐，你又什么资格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陈平看着平时对自己几乎是逆来顺受的妻子却忽然顶撞自己，不由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陈夫人却没有丝毫的畏怯，反而上前一步，几乎是贴在陈平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怎么，年纪大了没有听清楚？我说你陈平不就是破落户，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说完，不等陈平回应，陈夫人低头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一抹嫣红之色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随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这个人说的没有错，陈默是我害死的。” 第613章 一生 第613章 一生 同样的话，从唐冶的嘴里说出来和真的听自己的夫人这么说，带来的震撼是远远一样的。 陈平一瞬间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陈夫人脸上的横肉几乎扭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我的女儿死的时候，你去看过没有，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自私，我的女儿被那个杀千刀的活活的折磨死了，身上都是淤青还烫伤，整个人看起来还不如街上的流浪狗，可是你呢，你只担心着不要断了你的好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还为了两家的体面，连自己女儿的丧事都没有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陈平这个人没有心，也不配有什么子女。不过也好，你也不会有了。” “你什么意思？” “因为，魏柳怀，已经在你的吃的东西里下了避子的药，你早就不能生孩子了，你的管家能给你找回来的那些莺莺燕燕，你真的以为是你自己的孩子？我呸，醒醒吧，那都是别人的孩子，所以生下来就夭折了，因为孩子长大了，很容易看出来长得像谁。她们自然是不会叫你这个糊涂虫知道了。” 陈夫人知道，但是她是永远都不会说的。 这种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自己恨的人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是真的快乐。 陈夫人看着陈平惊异的神色，一字一句的说道，“陈平，当年你灭了魏家满门，花言巧语的利用我骗过了魏家全族的耆老，鸠占鹊巢，其实早就该想到有今天，是我傻，年轻的时候居 然听信了你的那些个花言巧语，以为你是真的会好好的爱护我，呵护我，甚至还帮你一起去害我自己的亲爹，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愚蠢。” 陈平猛的抬手，朝陈夫人的脸上又扇了过去。后者转过头来，嘴角却挂着笑意。 “你还以为是你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呢，你看看这是哪里，这是谁的地盘，你觉得你能走出这里么，你还是先看好你自己再说吧。” 话音落下，陈平忽然看向周围，看向在高台之上站着的张怀远。 是啊，唐冶刚才说这两个人早就暗中勾结了。 只是一直在一旁默默看戏的唐冶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说道，“对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陈夫人，你所信任的张怀远张大人也早就暗中和你的妹妹，魏柳怀一起，背叛你了。至于你的那个孩子么，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 话音落下，陈夫人猛的回头，看着唐冶，一瞬间感觉像是比刚才挨打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还要阴鸷和狼狈，“你说什么？！” 唐冶微微一笑。 他知道，她是听清了的。 下一秒，陈夫人忽然朝唐冶冲了过去，却被当在唐冶身前的影卫一把给拦住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 唐冶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陈夫人的跟前，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我可以告诉你，是你前几天收拾的那个管家做的，因为你打死了他唯一的孩子，所以，你的孩子，一个没有亲娘，在张家里苟活着的孩子，就那么顺其自然，悄无声息的，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的就那么死去了。” 唐冶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也是震惊的，不过只不过是片刻，就平静下来了。 这个事情，其实是最顺理成章的。 陈夫人在陈家，这个孩子平时她也顾不上照看。 在加上，这张怀远看着陈夫人每日都在陈平身边，自然是要怀疑，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心里有了这个疑心之后，也很难再次真正的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更不用说有些说不一样的怜爱之心了。 再加上，这张怀远也不是没有孩子，更不是没有生育能力，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且甚至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十分麻烦的东西，张怀远看到了就觉得心烦，宁再去辛勤耕耘生一个靠谱的。 所以，这个孩子基本上就是生出来就没有爹娘的看顾。 但是不一样的是，这张家是正妻在的，这个孩子到底是张家的还是陈家的，她或许不清楚，但是她却是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 苦于没有机会的张家夫人，自然是和野心勃勃的魏柳怀还有心怀仇恨的张家管家一拍即合了，这个孩子也就走的悄无声息的。 甚至死了好几天了，这张怀远才知道，可是为了安抚陈夫人，张怀远自然是选择隐瞒。 陈夫人回头，看着张怀远说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张怀远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狠厉，随后开口说道，“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嫁了人的妇道人家，说话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本官今天坐在这里是为了你们家少爷的人命案子，不是来听你的阴司之事的。” 陈夫人看着张怀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眼角也落下了一滴滴眼泪。 她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并且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弃子。 “张怀远，算你狠。” 话音落下，陈夫人忽然从自己的手里抽出来一把匕首，冲向了张怀远，眼里全是恨意和决绝。 只是张怀远眼疾手快，立刻躲开了，那匕首直接刺进了张怀远身后的椅子上。 刺的深了一些，陈夫人一下子没有拔出来。 张怀远连忙起身，抽出来一旁搁着的长刀，直接刺了过去。 这陈夫人刚刚站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上一痛，一道长长的血痕，从陈夫人的额头上蜿蜒而下，就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一样。 陈夫人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张怀远，几秒钟后嘭的一声倒了下去，身子抽动了几下之后，就彻底没有了动静。 唐冶身后的吴莲儿咬着牙，缓缓撇开了自己的视线。 第614章 整顿洛城 第614章 整顿洛城 真的是可怜的女人。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被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嫌弃，后来前前后后被自己的枕边人背叛了两次。 她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自己的亲人，她的亲人们，也是如此。 张怀远猛的将自己手里的长刀丢了出去，看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陈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军师，后者缓缓点了点头。 张怀远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转过头扫了唐冶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陈平的身上。 “陈平，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念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过于决绝，现在我倒是可以给你两个机会，你可以自己做出选择。” 陈平缓缓抬头，看向张怀远，眸子里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的平静，根本看不到一些刚才得知真相之后的愤怒和绝望。 “第一，把你手里的所有的产业交出来，今天的一切就算是过去了，天黑之后我会找来马车护送你离开洛城，我会给你足够的钱叫你舒舒服服的过完你的下半辈子。” “代价就是我永远不能够再回洛城是么？”陈平说。 张怀远笑笑说道，“我说陈平，你还会回来干什么呢，这里哪里还有你的家，你已经没有家了，众叛亲离，妻离子散，这不就是你当初对魏家做的事情么，现在也报复在你的身上了，说起来你也是活该。” 陈平冷笑一声，“你倒是比我还狠，杀了我的儿子，还叫我把我的家产都给你？你还真的是想的挺好的。” 张怀远说，“你要知道，我这可是在帮你啊，我也不是问你要，我是要你用你手里的家产，最后买你的命，这其实也是我们比较友好的一个处理方式你说对不对，不然的话，你下周乃没有儿子，你死在这里之后，陈家的家产，我要是想要的话，也不废什么力气，对你来说，这可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着，张怀远从上面走了下来，路过陈夫人的时候，只是抬脚垮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留恋，也没有看地上的女人一眼。 “陈平。”张怀远在陈平的跟前站定，“你已经没有儿子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后人了，当年你们陈家的人不都是你亲手给铲除的么。你留着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呢，不如给了我，你说是不是。” 说完，张怀远伸手轻轻扫去了落在陈平肩头的灰烬。 陈平冷笑一声说道，“所以，这第二个选择，就是我可以不给你，但是我就会死在这里，到时候家产还是你的，是么？” 张怀远的嘴角勾起，满意的看着陈平。 “果然是聪明人。” “其实，陈平啊，你一个商贾出身的人，在洛城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够本了，民不和官斗，这个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是每次都是你说别人的，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说，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民，在我的面前，你和那些人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陈平咬着牙，半晌，忽尔笑了起来，“张大人，其实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相反的，我很愿意和你进行合作，可是可惜的是，这个东西就算是我给你了，只怕是你也无福消受啊。” 张怀远一怔，皱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陈平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唐冶。 “你现在还不明白么。” 张怀远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只见唐冶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 看起来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而已。 张怀远回头说道，“这里是洛城，不过是十几个杀手而已，就算是宫里的影卫和死士出来，也抵不过在洛城驻守的这么多的官兵，” 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违逆他的意思的前提下，活着离开洛城。 陈平笑着说道，“是吗，那你可以试试看。” 张怀远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军师，后者点头，将手指圈成了一个圈，放在嘴边吹起了口哨。 只是这口哨吹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衬的这原本就有些寂静的大堂，更加的安静了。 那军师皱起眉头来，又吹了一下，这次却比上次的更加大声了，可是外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张怀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回头看着自己的狗头军师，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呢？！” 早在昨晚之前，张怀远就害怕，这两个蠢女人会做出来什么收不了场的事情，所以他就做好了两手的准备，一方面按着之前的计划，继续把唐冶抓起来，公开审讯，另一方面则是叫自己的军师去拿着自己的意思，集结军队，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就强力镇压。 只要把这个事情关在洛城之内，他就不会出事，也不会有任何的麻烦找上门来。 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那军师显然也慌了，这个结果很明显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他赶忙急匆匆的跑去门口打开了府衙的大门。 只是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见门口站着一帮士兵，已经将这官府给团团的围住了，而为首站着的一个人，一身的巍峨势气，平静的注视着前方。 张怀远猛的喊道，“你是谁！” 下一秒，他却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的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京兆尹和身后的绣春刀像是看不到这个人一样，直接扫视一圈，确定了唐冶所在的位置之后快步跑了过去。 “皇上赎罪，奴才救驾来迟。”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震惊了，甚至包括在一旁已经有所预料的陈平。 他只是想到了，这个人恐怕不是什么白家的支脉，大抵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少爷公子，至少是在洛城令之上的。 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皇上。 这么多天来，一直在自己的府上，给自己的儿子看病的，居然是当今的皇上，那个几乎叫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天子。 怎么会是这样呢！ 第615章 真身 第615章 真身 “这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她就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泼妇一样。 “夫人，您别急啊，您这手里的事儿，我还没有拿出来说呢，这总得一样一样来。何况，这账本名录，我早就备了三份了，您要是没有撕够，还有呢。” 陈夫人闻言，立刻停下手来，上前咬牙切齿的说道。 “早知道，我就该把你一起杀了，怪我没有腾出来手，收拾你，叫你这个小人给算计了。” “杀我？”老管家一把将夫人推开，随后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你们觉得，这陈家的上下，还有几个奴才是忠心的，这些年来，陈平纵容手下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是不假，可是他却忘了，人不患寡患不均，这几年，你们院子里那几个贴身伺候的，哪个不是紧着自己家里的来，叫余下的那些个嘴笨的，不会卖巧的，竟是做一些苦的累的，要命的差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了，还是这些人来买单，有好处了，都叫你们院子里的那些个刁奴抢走了，天长日久了，你以为还有什么忠心的奴才么，我告诉你，那陈府上下的人，一个个的都憋着要怎么找到机会弄死你们呢，就算是没有我，也还会有别人，你么你这些人自作孽，不可活，该死！” 陈平闻言，嘭的一声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落下，什么也没有说。 吴莲儿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也是觉得心有心酸，一把年纪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可是到最后是非成败转头空，什么也没有落下，就连自己的儿子也…… 吴莲儿想起来那个陈默，一时间看向唐冶， 很想问一句，这个陈默是不是真的吃了毒药死了，可是眼下这个时候却又不是很合适。 地上的张怀远见状，上前一步赶忙拉着京兆尹的腿看着唐冶说道，“大人，皇上，奴才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来，奴才在各地都任劳任怨，绝对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呀，来了洛城之后，这个陈平几次威胁奴才，奴才这才鬼迷心窍，帮着他隐瞒了几件事情，奴才求皇上和大人，看在奴才这一辈子为了大宁朝也算是忠心耿耿的份上，就绕了奴才吧，求求您了。” “忠心耿耿？”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众人回头，只见已经离开的魏柳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了。 奇怪的是魏柳怀的身上都是血，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就像是刚从地狱里面回来的一样。 唐冶挥挥手，那门口守着的禁军才将人给放了进来。 只见魏柳怀拿着一把刀子，直接冲向了张怀远，吓得张怀玉连忙爬起来，四处逃窜。 绣春刀微微皱眉，隔开了两人。 魏柳怀忍者盛怒，指着张怀远说道，“你这个畜生，你居然干算计我。” 张怀远躲在椅子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我算计你什么了。” “你利用我，帮你处理了陈家之后，然后就想着这次事儿解决了就借着这个乱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把我给处理干净了是么？我娘死了，被你这个畜生杀死的，我记得你府上小厮的样子，就是你的人？！” 众人看向张怀远，后者却是一愣，随后想了想，似乎是反映了过来，哎呀一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一定是那个女人，自己的主意，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啊，我就算是要害你，怎么也得等时间平息了之后吧，我难道还嫌不够乱么。”张怀远说。 “那个女人？”魏柳怀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张怀远说的，也就是张怀远的夫人了。 唐冶啧了一声，指着这张怀远说道，“看看，这魏柳怀回来了，也就是你罪名帐子回来了。”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身后传来张怀远的哀嚎。 唐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而是平静的说道，“李大人。” 一旁的京兆尹立刻躬身上前。 “其实要是论罪的话，只一样以下犯上，羞辱圣恭，就足以让他们死上几百回了，可是朕要一个公道，让天下的人都挑不出一点错处的公道来。” 京兆尹开口说道，“是，奴才明白。” 唐冶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门口有早早准备好的马车，王平便是已经候在那里了。 见到唐冶和吴莲儿出来，这王平立刻上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奴才看到您二位主子没有事，就安心了，一路上都害怕这些个没有眼睛的，要是对皇上和额娘娘做了什么不恭敬的事情，奴才就是死一万次也担待不起啊。” 唐冶伸手拍了拍王平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 说完，唐冶便带着吴莲儿上了马车。 马车立刻行驶了起来。 吴莲儿伸手掀开车帘朝外面那看了一眼，狐疑的问道，“皇上，咱们现在是去哪里？” “还有一个事情需要朕来解决一下。” 吴莲儿想了想，大抵也猜到了，这唐冶要解决的，就是徐青洛的事情吧。 吴莲儿忽然响起自己刚才在府衙的时候没有问出口的事情，见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就开口问了。 “皇上，这陈家的公子，陈默，当真是已经死了吗？” “差不多吧。”唐冶淡淡的回道。 吴莲儿却是意外。 她本来以为，这唐冶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已经知道了陈家夫人的心思之后，就不会叫人真的把和这个毒药给陈默喂了。 不想到，唐冶却没有换药。 唐冶回头看向吴莲儿，见她的脸色有些奇怪，正盯着自己出神，不由的问道，“怎么，你很意外的样子。” “臣妾确实是没有想到。”吴莲儿老实的说道。 唐冶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的虚无，“陈家已经亡了，但是陈家的下人还在，陈家积累下来的仇恨也还在，这个陈默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在我们遇到他知道，早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的人了。 ” 第616章 清算 第616章 清算 “以后就算是活下来，也是危害一方的人，更何况，陈家的人都不在了，他以后怕是也很难再活下去了。还不如就这样，也算是死在了陈家最绚烂繁华的时候。”唐冶说。 吴莲儿点点头，没有什么。 唐冶伸手看着窗外，心里却顺着吴莲儿的话继续想了很多。 “你可能不能理解，曾经朕做过一个梦，那个梦很真实，在那里，人人都必须按照按法律来生活，很好，可是法之外还有情，所以就导致很多坏人，还是可以很好的活着。所以，朕在想，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话，朕倒是想拥有法之外的权利，来结束这些本该结束生命的人。没有想到，真的是实现了。” 吴莲儿听后，想了想，笑着说道，“皇上说什么呢，您可是皇上啊，这大宁朝的律法，不就是您制定的么。” 唐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洛城的百姓几乎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依旧是按着自己的生活节奏正常的生活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将发生很大的变化。 “陛下，到了。” 唐冶掀开帘子看着这个熟悉的客栈，轻笑一声，回头对吴莲儿说道，“走吧，把这洛城里的最后一桩事给做好了。” 吴莲儿点头，跟着唐冶下了马车。 这客栈的大门此时正紧紧的关着。 “皇上里面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就等着皇上来呢。” 唐冶笑着说道，“这对母子的消息果然是很灵通啊。” 王平说道，“是，一切如皇上所料，这对母子果然觉得不对劲，便是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跑了，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徐青洛已经被下了药迷晕了。”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徐青洛，能躲得开明枪，却是防不住暗箭，以后还是要吃亏的。” 说完，唐冶便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栈里面，那对母子正规规矩矩的坐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看起来十分害怕的样子。 身后还有两个手持长刀的官兵。 那老婆子见到唐冶和吴莲儿进来，立刻想要起身，却被身后上前一步的官兵给挡了回去。 “哎哟哟。”老婆子捂着自己的心口，看向唐冶和吴莲儿说道，“你二位贵人可算是回来了，您看看，这些人这么的蛮横无理，要知道，我老婆子可是辛辛苦苦的从京城里把那位大人给请过来的，您二位可不能回头来不认我了啊。”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走上前，径直坐在了那对母子的跟前。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多亏你们了。” 那老婆子立刻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是，就知道您二位都是明事理的人。” 唐冶轻笑一声，挥挥手，身后侍卫立刻将长刀收了起来，那老婆子和书生也一起松了一口气。 随后看向唐冶，笑着说道，“我们听说您二位被那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给抓起来了，这可真的是，好在看到你二位没有事情就好了。” 唐冶抬头看着这对母子，没有说话，随即站了起来，问道，“徐青洛呢。” 一旁的王平立刻上前说道，“这徐青洛已经被带上去了，没有什么事儿，就是人现在还在晕着，大夫说，还需要睡一会儿才能醒来呢。” 唐冶点点头，“睡会儿也好，正好，你趁着这个功夫，去联系人，把这个客栈卖了吧，价格不是问题，差不多就行了。” “是。” 话音落下，这身后的母子却猛的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拦住了唐冶。 “不是，您说什么，要卖了这个客栈？” 唐冶缓缓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那书生面函怒色的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要卖了我们的祖产？” “祖产？”唐冶好笑的说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客栈我早就买下来吧？” 书生和那老婆子对视了一眼，后者立刻变了脸色，赔着笑说道，“您看看，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呢，当初，您不是好心，把这个客栈给了我们家的媳妇儿了吗？” 唐冶点点头，“是啊，我是把这个东西给了徐青洛了，有什么问题么？” “您看，你既然已经给了徐青洛了，那就不是您的东西了，是不是，这东西自然就是我们家的了。”那老婆子笑的倒是和蔼可亲。 “你们家的？我记得，我给的是徐青洛，不是你们两个吧，现在我要带着徐青洛离开这里，自然就是要把没有什么用的东西，卖掉了。” 那书生听后，立刻指着唐冶说道，“你说要走就走？这徐青洛，可是我的媳妇，是我明媒正娶来的！” “你要真的是明媒正娶的话，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的废话了。”唐冶说。 “还是你们要等徐青洛醒了之后问问，她到底要不要卖了这个祖产？” 那老婆子听后，立刻坐到了地上，拉着唐冶的腿，一副不讲理的样子，“这东西，你当初既然给了我们了，说什么也就是我们的东西，你不能卖。你那么有钱，还缺这么一个客栈么，你把这个东西给我们就怎么了，你这么狠心，也不怕折寿？！” “住口！”吴莲儿伸手，一巴掌搭在了那老婆子的脸上，“要是没有我们的话，你当初就是被那陈家的人给抓走发卖了，哪里还有你今天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一巴掌直接把这个老婆子给打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那书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也要去抓吴莲儿的手臂，“你这个泼妇。” 只是这书生的手还没有靠近吴莲儿就被唐冶给一把抓住了。 唐冶手臂一用力，只听到卡巴一声，这书生的手瞬间就像是脱臼一样垂了下来，唐冶一把将书生丢在地上，后者疼的吱哇乱叫。 “早点收拾东西离开，看在你们曾经照顾了徐青洛一些日子的份上，我今天不撵你们走，要是明天我醒了之后还能看到你们两个的话，你们就别走了。” 第617章 新的路程 第617章 新的路程 唐冶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这一对母子自然也是听懂了，立刻是下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唐冶本来想要上楼去看看徐青洛的，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上去。 “走吧，我们趁着天还没有黑，离开洛城吧。” 吴莲儿心里觉得疑惑，不由的问道，“不上去看看吗？” “算了。”唐冶说，“若是她有那个本事，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日子。要是没有那个本事的话，相见争如不见吧。” 话音落下，唐冶便带着吴莲儿快步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还交代了王平几件事情。 “回头你叫京兆尹和绣春刀带着这个徐青洛一起回去，告诉他们，只要把她带到了京城之后就不需要管了，就当做没有这个人就可以了。” 王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奴才还是跟着您去吧。” 王平看着这唐冶是要走了。 “你自然是要跟着我的，不过还得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来，我先去外头走走，欣赏欣赏这附近的风光。就在，出洛城的官道口子上等你吧。” 王平一听立刻变得喜笑颜开，“是，奴才遵命。” 唐冶走后，王平回头看着这对母子，开口说道，“你们几个给他们看好了，叫他们赶紧收拾东西走。” 那书生咬牙开口说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欺压弱小，鱼肉百姓，我要去京城里去告你们，我要一直告下去，我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王平听后，甩了甩衣袍，坐了下来，看着这书生，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我说，你科举考过没有。” “考过，怎么了。” 王平啧了一声，随即说道，“我说啊，你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了，就你这个脑子，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出来我们家主子究竟是谁，你还考什么科举啊，早点回去，给人打打工得了。” 那书生平生最烦的就是别人说他考不上举子，气的顿时脸颊通红。 “你一个奴才，你知道什么？！圣贤之书，岂是你这等贱民能够知道的？！呸！” 那书生的口水吐在了王平的衣袍上。 王平低头看了一眼，拉着凳子靠近了那书生母子。 “我还是就告诉你，就你，还真的比不上爷。主子也要看什么主子，奴才也要看是谁的奴才。我们家主子，你就是想要当他的奴才，主子也瞧不上你。” “哼。”那书生冷哼道，“他日我要是金榜题名，定然是忘不了你今天的话，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要看看，你们家的主子，能够辉煌几年！” 王平叹了一口气，看着书生的时候满眼的同情。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凑上前，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主子，是当今的皇上，整个大宁朝的主人。” 话音落下，那书生瞬间傻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王平轻笑一声，看着他，沉声说道，“至少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主子辉煌了，你不一定辉煌，但是我们主子要是不行了，你一定完蛋。” 话音落下，王平起身，对身后的人说，“把这两个蠢货拉走，我多看一眼都觉得要长针眼。” “是。” 伸手的士兵将那母子两个直接拉去了后院，一路上两人挣扎着，带倒了一路的桌椅板凳不说，声音还像是杀猪一样的难听。 王平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随即想起来唐冶交代的事情，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于是赶忙动身去给这京兆尹传话去了。 另一边，唐冶的马车已经驶出了洛城。 吴莲儿看着身后的越来越小的洛城，不禁叹了一口气。 “怎么，看你还像是有许多的不舍得？” 吴莲儿回头看到唐冶眼神里的戏谑，轻笑一声，“臣妾不是觉得不舍，臣妾只是觉得，颇为感慨。我们到这里也不过是七八日的时间，却好似过了七八个月一样，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唐冶笑笑，“确实是难忘。” 不过，更让唐冶难忘的是，这洛城里的经历。 虽然这些年来，朝廷的吏治已经清明了很多了，但是却还是没有想到居然有洛城这样的地方的存在。 都说天子坐高堂，不知百姓苦，以前唐冶只觉得，这天子什么不知道？不过是觉得，这百姓的苦远没有自己活的安稳舒服重要，所以也就选择性的不知道了。 可是现在，唐冶却不这么想了。 有些事情，是真的不知道。 “果然是春来了，这郊外都绿汪汪的，真是好看。”吴莲儿没有注意到唐冶的情绪，掀开帘子由衷的欣赏着这郊外的风景，“宫里的花儿也很好看，都是名贵的品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再好看的花，栽到了宫里之后，就变了味道，像是美人失去了风韵一样，美则美矣，却没有那股子勾人的味道。” 唐冶轻笑一声，“你这眼睛还真的是刁钻。你说的不错，这花儿就是要在青山绿水之间盛开才好看的，不然的话，就是么有灵魂的东西，跟美人一样，若是禁锢起来，也是无趣。” 吴莲儿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唐冶，后者也看了过来，两人半晌，相视一笑。 马车缓缓的在路上行使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这洛城的官道上了。 唐冶下了车，看到这官道上有一家买牛肉面的地方，不由的朝那边走了过去。 这卖牛肉面的，是一对十分慈祥的夫妇，捞出来的面条看着也十分的劲道，另一处那锅里面放着的牛肉汤，闻着也十分的香。 “我还说呢，刚才老远就似乎是闻到了香气，本来还以为是我饿了，没有想到，还真的是有一家这样的面馆。”唐冶说道。 吴莲儿这才想起来，两人昨晚上折腾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就被抓去审问了，这饭还没有吃呢。 “这王平还得一阵子才能赶上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简单的吃一些吧？”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唐冶可是九五之尊，一般的路边的面馆，怎么好叫他吃呢。 第618章 卖面老翁 第618章 卖面老翁 不想，唐冶却点头说道，“好，就在这里。” “老板，来三碗牛肉面。” 说完，唐冶便自己找到了一个空着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吴莲儿也跟着坐下，只是那个伺候吴莲儿的婢女，却畏畏缩缩的站在了一旁。 唐冶挥挥手说道，“你也一起坐下来吃吧。” 三碗其中一碗面，就是给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愣了一下，随后指着自己说道，“我？” 唐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后者则吓了一跳，立刻说道，“这可使不得，奴才不能和主子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唐冶深吸一口气，本来想好好的板正一下她的想法，随后有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什么也是白说，还会被觉得神经有问题。 “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吃就行了，这是命令。” 那小丫头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不住的看向吴莲儿。 “您几位，面来了！” 那老板上前，将那面条给端了上来，唐冶看了一眼，面条金莹剔透，上面还有大块的牛肉和碧绿的葱花，光是看着就叫人觉得胃口大开。 唐冶立刻拿起了筷子来，伸手夹了一筷子进嘴里，不由得说道，“你们快吃，这个味道，可是比宫里的也要好很多的。” 吴莲儿无奈的笑笑。 一旁的夫妻两个见唐冶吃的酣畅，也不由的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唐冶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转头看向那一对夫妻。 只见两个人分工明确，这女的就是负责捞面和盛卤子的，男人则是负责拉面的，两个人看着动作熟练，也十分的配合默契，看起来干这个干了是有些年头了。 唐冶见自己在这里，这吴莲儿和她身边的那个跟着伺候的丫头也吃的不是很酣畅，索性就起身，去找那对老夫妻聊天去了。 “您吃的可还好啊？”那老妇人见到唐冶过来，笑着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手。 唐冶点点头，“算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老妇人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老妇人的脸上和手上都布满了褶皱，皮肤被晒的通红发亮，手上也都是老茧，看起来就是穷苦人民的样子。 唐冶听着两人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不由的便是问了一句。 “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那老妇人点点头说道，“不是，我们本来是青州人，年前才来到这里做生意的。” 青州人？ 唐冶对这个答案倒是觉得有些意外，青州距离这里还是挺远的，中间还夸了两个郡。 “看您二位，年纪也大了，去年也不是很太平，怎么会想起来跑的这么远来做买卖呢？” 那老人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我们其实为了我们的儿子才跑来这里的。” “儿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个精壮的小伙子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大盆牛骨。 “娘，这东西处理好了。” 唐冶看着这个小伙子一脸的憨厚老实的样子，瞧着那一身的腱子肉，看着就知道是个力气很大的。 那老妇人伸手给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问了好一会儿的累不累。 “我没事娘。” 男人笑着从自己的怀里找出来一个野果子递给了自己的亲娘。 “你怎么又去买了，娘不是说了么，娘不想吃了，你可别买了，咱们刚来这里，有的是用钱的地方呢。” “没事儿娘，就这么一回了，您吃。”小伙子憨憨的笑着。 小伙子一回头看到唐冶，转头问道，“娘，这是谁啊。” 老妇人回头，这才想起来，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你瞧瞧我这个脑子，就是不能够分心，一分心就什么都忘记了。”说着，老人家转头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这个是在咱们这里吃饭的客人，不过是坐下来闲聊罢了。” 说完，见现在也没有到饭点，没有什么人，那老妇人就索性解了围裙过来，坐了下来说道，“说起来也不是你什么好事。我们本来是青州人，可是这青州的老爷家里的老人不好了，于是就开始筹划着，给这个老人办白事。’ “这是正常的事情啊，这知州给自己的老人家办白事儿，跟你们这些个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唐冶问道。 “哎，本来是和我们没有关系的，可是这个老爷不知道怎么想的，说是要给自己的亲爹盖一个什么长乐无极的墓，要好多人一起挖才行，于是就在我们那里抓那些有劲儿的小伙子们，我这儿子， 什么也没有，就是一身的蛮力，要是被看到了，是一定会抓走的。” 唐冶听后，皱眉说道，“抓壮丁？这可是犯法的，你们那里的人难道就不知道去告他么？” “哎，说什么告不告的呢，我们现在那青州的知州，家里祖上八代都是当官的，你就是找到了京城里面，那还是有自己家里的人护着的，哪里是我们这些个平头百姓可以告的倒得。而且这家里，也不是只有这一个人啊，前后有那么多的亲戚，还有一大家子人，不能为了这个家里的男丁，把整家人都豁出去吧，哪里有那么多人，敢去告呢？” “再说了，人家倒是也不是抓壮丁，而是给你银子的，回头说起来算是你直接雇佣了人家去的，所以就算是告了，也没有什么用啊。” 唐冶听着，却是越发的听不懂了。 “既然是给银子的，那想必，很多人其实还是愿意给他干这个活的，何必去抓人呢？况且，这既然是给银子的，不过是修一个墓地，累估计是累了一些，可是到底也不是什么丢了性命的事情，值得你们这么的背井离乡么？” 那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哎，要是真的是这样就好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月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从老家出来，说个不好听的，我们这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死在路上了，客死异乡啊，谁愿意这样呢，可是这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么？” 第619章 青州怪事 第619章 青州怪事 那老人家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这个事情说起来实在是没有法子说。” 老人家继续说道。 “我们那个地方，山清水秀的，是个好地方，可是，从三年前开始，调来了一个新任知州，名叫吴良友的，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这吴良友的祖上，是世代为官的，吴良友的父亲，是最差的，只是中了一个秀才，可是这吴良友的叔叔和伯伯都是当官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叫这个吴良友给入了仕了，而且是一路高升，坐到了青州知州的位置上。” 唐冶快速的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着吴良友这个名字，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只是记得，这朝里似乎是有一个四品官员是姓吴的，家里还想还确实是有个弟弟，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平时在朝上并不怎么的显眼。 老妇人继续说道，“这个吴良友刚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这青州以后的是有好日子过了，毕竟这官员都求政绩，这上面又有自己家里的人照顾着，说不定我们可以跟着沾光呢，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吴良友竟然成了青州整个州里百姓的噩梦。” 那老人家说着的时候，眼睛里始终带着一种凄然的酸楚，看着就是真的。 唐冶记得，这青州，在大宁朝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富饶的地方，可是也算的上是一个人杰地灵之地。 那边气候温暖，有山有水还有耕地，是正经的江南水乡之地。 唐冶在前世的时候，有次路过了青州，听过当地的导游介绍，据说这青州一直以来人口就挺多的，在全国的经济水平也是属于中间偏上的位置，一年四季也没有什么灾害，属实是个好地方啊。 老妇人一脸愁苦的继续说道，“这个吴良友来了之后，三年的时间，总共大兴土木六次，我只记得，有的时候是修庙，有的时候是建宅子，有的时候是修大坝，总之把，这原因也不一样。” “说实在的，我们这些个百姓，也从来没有嫉妒过这些当官的，毕竟人家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家里也是有钱人，过得奢侈一些，也没有什么，只要好好的当官，不要欺负老百姓就很好了。” “所以，起初这个吴良友号召青州的百姓开始动工的时候，大家还是很积极的，甚至有的那人口众多的人家还主动叫自己的儿子去，不要钱也好，只因为，大家觉得，这是为了百姓们好。” 唐冶点点头。 这修建大坝，修建寺庙也是为了当地的民生百姓，要是说起来，甚至是可以记录在册子上，当做官员的政绩来说的。 那老妇人说道，“我记得最清楚了，这第一次修建的就是我们青州上游的大坝，确实是，那年里，青州没有大洪水，这赶上雨季的时候，周围的郡县，多多少少的那都是遭受了损失的，淹没了田地和房产，实在是可怜，所以我们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不是好事么，怎么听您的意思，好像是百姓们似乎还有什么怨言？”唐冶问道。 那老妇人有些激动的说道，“这确实是好事，可是你知道吗，那一年，我们青州丢了四五十个精壮的小伙子，就那么平白无故的不见了，说是在修建大坝的时候不小心叫水给冲走了。” 唐冶微微一愣，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这么多的人？” 那老妇人的眼睛里甚至有泪水在打转。 “哪里是死了啊，分明就是不知道怎么没了，估计是得罪了那些个当官的，可能叫活活的打死了。别人我不敢说，那里面有一个是我的儿子，你知道么，我们一群人想要去带自己的孩子回家，只要将尸体给我们就行了，可是这人却说什么，尸体已经直接烧了，根本不叫我们去见。” 唐冶犹豫的说道，“一会儿说是被水冲走了，一会儿又说，不叫你们见自己的儿子？” “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吧？”老妇人哭着说道，“起初是和我们说着尸体是叫水给冲走了，看不到了，可是我和他爹，还有这青州的几十个丢了孩子的人家去下游去找，什么也没有找到，这么多年了，那四五十具尸体，一个也乜有浮上来，也没有人打捞到，只说是不见了，后来我们就去知州的府衙门口闹事，要说法，可是这人却又和我们说没有冲走，是淹死了之后，就救上来了，然后就觉得害怕生出瘟疫，就直接都火烧了。” “连家属都没有通知，就直接火烧了？”唐冶意外的问道。 “是啊！”那老妇人哭丧着一张脸，“你说，这不是明摆着就是骗我们的么，我儿子我清楚，他是最知道水性的，我们青州的人家，那都是在水边长大的，别说是什么修建大坝了，就是洪水来了，也给这帮娃们冲不走，怎么可能一下子少了四五十个人呢。” 说着，这老人的眼泪是止不住的流，伸手用沾满油渍的手摸着自己的脸上的泪水，戚声说道，“可来我那个大儿子，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我老伴当初因为相信朝廷，硬要叫自己的儿子去自愿保命修筑大坝，可是却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一个没有经受住打击，就倒下了，烧了半个月，差点没有救回来，醒了之后我老伴这耳朵就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儿子怪他。” 说着，老妇人身边的小儿子，伸手轻轻的摸着自己娘亲的脊背，一脸的心痛的模样。 唐冶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稀奇事情，不由的看向一旁的小伙子，开口问道。 “你娘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是没有什么夸张的成分么。 那小伙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事儿要是出了青州，估计是没有多少人信的，其实就是在青州，也有很多人不信，毕竟这个事情没有发生到自己的身上自然是不会相信，只觉得我娘是没了儿子，四处怨怪。” 第620章 达到青州 第620章 达到青州 要知道，这根簪子的价格可是那个什么碎银子不能够比拟的。 “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人都正经的老实农民，家里最年轻的那个小伙子，也是个憨厚老实的，这些人要是拿着这个碧玉簪子去当铺，最后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被当铺的老板骗了，可能最后连十两银子也拿不到。第二，就是叫人给看见了，说他们是偷东西，最后这东西没有换成钱，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里，这一家子都要跟着倒霉的，不如这样，就给他们能够掌控的来了，也不至于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的钱，才能抱的他们的平安啊。” 吴莲儿一听也明白了，只是想了想，却又不由的觉得心酸，“这真的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马。” 唐冶叹了一口气，“人想要善良，就必须在善良的同时，具有不善良的能力，否则的话，你的善良，在别人面前，就是懦弱。” 唐冶掀开了帘子看着外面开口说道，“下一站是哪里。” “回主子的话，是朔州。”外面的王平说道。 “我们就不去那里歇脚了，快马加鞭，直接往这青州去。”他倒是想要好好的看看，这青州的知州吴良友，究竟是什么人。 王平拿了皇上的意思，明明是十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五日就到了。 远远的，唐冶就看到了青州城门上，硕大的青州两个字。 金碧辉煌，城门修的也是十分的气派，这城门门口的百姓也迎来送往的， 看着好似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 唐冶直接就进了城，城门口的士兵也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几乎乜有任何的阻拦或者是跋扈的模样。 进来里面年之后也是一派的繁华景象，老百姓们安居乐业，看着是十分的幸福的。 唐冶随着吴莲儿一道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进去之后，里面的人也是很多，和之前在洛城的时候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小二看着有四五十岁了，笑呵呵的上前，用手里的帕子甩了甩，热情的说道，“您几位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必然是先要住店了。” 唐冶笑笑说道，“都说这青州人会做生意，看来果然是不假。” 男人说道，“怎么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您几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来我给你们找一间上好的客房来。” 说着，便迈着矫健的步子，上了楼去。 “您二位稍等，这热水已经备下了，好了之后就立刻给您二位给送上来，好解解您一身的疲乏。” 唐冶伸手拦下了男人，“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清粥小菜。” “这自然是有的，您要吃点什么。” “我也是初来乍到的，也不是本地人，自然也不清楚这本地有什么好吃的，这样吧，就把你们店里的菜，有什么是人特色的，给我挨个都上一遍，弄好之后，叫你们这里的伙计挨个把钱放在那菜盘子的下面给我端上来。” 这小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举动，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犹豫的说道，“您几位，不是什么查我们店的官人吧。” 唐冶抬头，看向那店小二，“怎么，你们还怕人查吗？看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那小二立刻摇摇头，急忙摆手说道，“哎哟哟，这可不兴胡说的，我们可是正经的开门做买卖的，都是好人，您要是查也没有什么，我们就是问问，您是哪里的官爷，回头也好和老板说清楚不是。” 唐冶笑着说道，“我们不是什么官爷，不过是路过这里的商人，听说这青州的买卖做的都很是红火，就想看看，是不是这价格上有什么玄机。” “原来是来取经的啊。”那人立即就看着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您早说啊，这给我可吓坏了。” 唐冶意味深长的看向男人，“你们不是正经做买卖的么，就算是有官兵来查，你们也大大方方的给人查就是了，有什么好怕的，这要是按着您的反应来说的话，要么就是你们这买卖做的不实诚，要么就是这里的官兵，有什么问题了。” “哎哟，这话可不敢胡说啊。”那小二立刻伸手说道，“这青州当官的吧，哎，倒是不会为难我们这些个做买卖的，平时也会给我们不少的补贴和帮助，是个好官，可是这民和官么，还是少见面打交道的好，两头相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唐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小二立刻就给唐也去准备东西去了。 吴莲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开口说道，“皇上，这一路过来，好像和那对夫妻说的那般的人间炼狱好似不是一个样子，这大街上，人人都十分的祥和，生意也是很好，一路过来，几乎没有见到什么萧条的街道，要是这青州的知州真的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刚才那个人也不会说什么帮着他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人了，也许是那对夫妻，有什么偏见？” 这自来修建堤坝其实死人也不在少数，毕竟这是自家家里死了人，谁也不会就这么就过去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多时候，在说话和描述上面，难免就会有些是真，把自己主观想到的东西都给加进去，这倒是不是说人品有什么大的问题，而是这是一个人的本性，是所有人你都很容易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犯的一个通病。 唐冶说道，“还有什么吗？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吴莲儿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从进城来之后到现在的所见所闻，半是犹豫的说道，“臣妾眼拙，只觉得，这青州虽然没有京城繁华，可是要是看着街道上的商贩的话，倒是觉得，就是比起京城里面来，也不输多少的。” 唐冶笑笑，没有说话。 吴莲儿凑上前，皱眉问道，“皇上难道看出来了什么不对劲么，既然如此，直接和臣妾说说就是了，做什么卖关子呢。” 第621章 街边问话 第621章 街边问话 “朕确实是是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不过暂时还不确定，究竟是真的，还是朕想多了，且等等看，等我们吃了饭，洗个澡，明天一早再出去吧。” 吴莲儿闻言随即点了点头。 这小二的动作倒是也麻利，没有一会儿就叫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抬着热水进来了。 “这是您的小菜，还有烧好的热水，您二位慢用。” 唐冶看向男人，“刚才来搬东西的小伙子，看着倒是年轻，也有劲儿，是你们哪里招来的伙计？” 男人闻言回头说道，“害，这哪里是伙计啊，刚才那个是我们掌柜的小儿子，这也不知道，这些年青州是怎么了，这雇佣个伙计，挺难的，给的工钱也不少，就是不见什么人来应聘。” 唐冶笑笑说道，“许是这青州百姓都有钱，不愿意做伺候人的事儿吧。” “瞧您这话说的，一看您就是家里有的主，不知道这老百姓的情况，这青州是有钱，可那也是青州城里的有钱啊，这青州下面还有好多的村镇和庄子呢，这上面的汉子，就靠着那点庄家，能有多少钱啊，家里的小伙子们，娶妻生子，哪个是靠那点子给人打工的钱赚的，再有钱，也还是穷人多。”说完，那小二想了想，擦了擦手说道，“不过，说句良心话，这两三年年来，青州确实是富裕了不少，这青州当官的爷们都是有良心的。比起别的地方来说啊，可是不敢有什么怨言了。” 说完，那小二就十分有眼力见的下去了。 人走之后，唐冶伸手看了一眼那菜，瞧着都是很不错的手艺，上面标注的价格也很合理。 吴莲儿坐下来看了一眼，“这个价格，倒是和京城里的没有什么两样了，可见，这青州的百姓是真的富有，不是假的。” 一个地方的消费水平，最可以看出来这里的百姓究竟是穷还是富了。 而且是可以反应大多数人的水平。 唐冶看着手里的纸条，脑子里全是那个老夫妇的话，半晌将东西放下，开始吃饭。 吴莲儿见唐冶半天也不说话，只当这个事情是过去了，也就没有再提了。 两人吃完之后本想是好好休息一下的，谁知道唐冶却只是坐了一会儿便是回头说道，“我看着青州的晚上倒是也十分的热闹，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吗？”吴莲儿说道。 “对就是现在。”唐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要是不把这个事情给想通了话，怕是今天晚上也睡不好觉了。 晚上的青州确实是很热闹，也和这里的温度升高有些关系，现在在京城，不过是不怎么冷了而已，可是在青州，却是可以感觉到余热。 即使是在晚上也不觉得有寒气。 大街上处处都张灯结彩的，看起来热闹非凡。 吴莲儿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想着唐冶之前的话还有那个老夫妻说的事情的，可是走了一圈之后倒是先被这青州的好东西给收买了。 “这个青团，臣妾还是第一次吃呢，之前一直说着青州的青团是天下有名的小吃，宫里面的倒是也仿制了，可是味道却有些变了，也加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名贵食材，看着倒是尊贵上去了，可是这味道却反而失去了本身的滋味。” 吴莲儿自顾自的说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唐冶的神色。 吴莲儿身边的人伸手推了推吴莲儿，这才看到，唐冶始终盯着大街上来往的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吴莲儿本来是想要伸手去喊唐冶的，可是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毕竟，吴莲儿这次实在是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倒是觉得这个青州，是一个人间天堂的所在，根本和那老夫妻嘴里说的是两个样子。 即便是喊了唐冶也没有什么说的，索性就这么默默的陪着就是了。 忽然，唐冶忽然停在一个捏糖人的铺子跟前。 那在铺子前面卖货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 唐冶蹲了下来，那铺子跟前许久没有什么人驻足了，这卖糖人的小伙子也在打瞌睡。 吴莲儿咳嗽了一声，这小伙子才从睡梦之中醒来，见到吴莲儿和唐冶之后先是一愣，夏然是没有醒过来的样子，随后立刻站了起来。 “您二位是要买唐人么？” 唐冶点点头，“怎么卖的。” “一个糖人十文钱，您要是多买的话，还可以再便宜一些。” 唐冶伸手从拿出来一枚碎银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这个上面的糖人我就都给你包了。” 那小伙子眼睛里第一反应是害怕，“您这是打哪里来的，要问我什么啊。” “没事，这大街上，我也不可能直接给你绑走，我问的都是一些基础的问题，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和我说就是了，说完了，你拿着钱就走。” 那人犹豫了一下，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唐冶上下看了男人一眼，随后问道，“看你这个打扮，似乎不是青州本地人？” “我就是青州的，只不过不是这青州城里的，我家在青州城外面的村子里面。”男人说道。 “村子里面？你村子里的人有多少口？”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有百十口人家吧。”小伙子说道。 吴莲儿在一旁听着，不明白这唐冶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只见唐冶又继续追问道，“那你们村子里面有多少老人，有多少是四十岁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呢？” “您问这个干什么？”男人狐疑的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就是了，说完了，这个银子就是你的了。”唐冶说着，将这手里的银子搁在了男人的摊位上。 按理来说，这个碎银子，对这个小伙子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了。 可是男人只是犹豫了一秒钟的时间，随后就说道，“您走吧，您这个生意我不做了。” 这个反应却是叫吴莲儿十分的意外，回头看向了唐冶。 唐冶微微一笑，径直离开了。 第622章 自己的气 第622章 自己的气 吴莲儿紧跟了几步追上了唐冶，见唐冶的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讽刺的笑意，刚才脸上分明还不是这个分清，是跟那个小商贩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这样了。 只是吴莲儿还是不明白，唐冶这究竟是怎么了。 “皇上刚才问那个人的话，就这么结束了吗？”吴莲儿问道。 唐冶冷笑一声，“他不是已经给了你答案了么？” “什么？” 唐冶脚下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开口说道，“你看着眼下的青州是格外的繁华，可是你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其中居然没有什么年轻人，不管管是路上走的还是旁边买东西的，几乎很难找到一个年轻人。” 吴莲儿顺着唐冶的话，开始留心这街上的人，却不是很赞同唐冶的说道。 “皇上，这青州本来就是一个好养老的地方，再加上，我们不过是只路过了这一条街道，也许是这个时候刚好是我们看到的人不多呢，出现了巧合，而且，臣妾看着，这街上的年轻人虽然不是特别的多，可是也不能算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数量吧？” 一般来说，这街上的年轻人和小孩子确实是比较多，但是青州的情况他们两个也不清楚，而且这如果要说别的城镇是十个人里面，五六个都是年轻人的话，那么青州其实只不过是三四个，说少确实是少了一些，可是远远没有到应该“有问题”的程度上。 唐冶说，“你再仔细看看，这街上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一些的，可是你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几乎都是穿着华贵一些的衣服，一看就就是这青州城里的人，你可看到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 吴莲儿经过唐冶这么一说，发现还真的是，只是回头一想却不由的说道，“可是我们现在是在逛夜市，要是一般的穷苦人的话，明天一早还是要起来劳作的，这么旷日持久的辛苦，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撑得住的，现在这个时间肯定是早早的睡着了，只有这些家里有些钱财的，才能够叫他们晚上有这个闲情雅趣出来玩吧。” 其实吴莲儿说的，刚才也在唐冶的心里问过了一遍，只不过是唐冶在那个小哥身上看到自己的心里的问题的答案。 唐冶指着刚才那个小商贩说道，“你看那个人，我们逛街逛了这么久，只有那么一个小伙子是穿者麻布的衣服，刚才你看到没有，在问到他们镇子上的事情的时候，这个小伙子表现的这么害怕，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其中的意思，也是不言自明了。” 吴莲儿听后犹豫的说道，“皇上，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听过了那个夫妻的话，所以才先入为主了呢，才会觉得原本一切正常的事情都变得不正常起来了呢。” 这个小伙子因为一个问题变得这么的敏感确实是有些奇怪，可是也不能就此断定这个事情就是那对卖面的夫妻说的那样，毕竟这一路上过来，很多人对这里的当官的也是赞誉有加的，这青州上下的繁华景象也不是可以编造出来的谎言。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白在明面上的事情，而剩下的那些，不过是一些想象和谣言。 唐冶急速起伏的胸口渐渐的平稳了下来，随后看着吴莲儿说道，“你不知道这些东西背后的事情，可是我经历过，我深刻的清楚，这些把戏和手段。” “不过。”唐冶话锋一转，“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会好好的看看，这青州下面究竟是藏着什么卧龙凤雏，你让放心，朕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说完，唐冶便快步离开了。 吴莲儿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却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身边伺候的婢女见状，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您何必要说这些话来违逆皇上的心意呢，皇上说什么您顺着他的说就是了，总归是好叫皇上开心的，至少也不会生你的气。” 吴莲儿闻言回头看了女孩一眼，转头说道，“他不是在生我的气，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皇上这次会生这么 大的气，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吴莲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走吧，我们跟上去瞧瞧。” 吴莲儿回来之后，就看到唐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有王平在门口守着，吴莲儿一凑近，王平就上前挡在了吴莲儿的身前。 “皇上在里面在做什么？”吴莲儿出声 问道。 王平为难的说道，“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啊，奴才只是奉命办事，皇上说了，叫奴才守着门，任何人不准进入。” “看来皇上这是生了我的气了，我本来还以为皇上不是在生我的气呢。现在看来，倒是我不知道好歹了。”吴莲儿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 王平听后连忙说道，“皇上进去之前和奴才说，就知道娘娘您一定会这么说，叫奴才和娘娘说，娘娘是知道皇上的心思的，就不要用这个激将法来刺激皇上出来了，皇上说，他不过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要一个人静静的想一想而已，叫娘娘回来之后，好好的休息休息，不必担心他。” 吴莲儿闻言轻笑一声，“看来我这些小九九，是叫皇上看透了。” 吴莲儿本来打的也确实是这个算盘。 半晌吴莲儿拉着王平走到一边，嘱咐道，“我看皇上是有什么心事在心里憋着呢，你小心的伺候着，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就来告诉我本宫，今晚辛苦你了，好好的守着皇上，知道吗？” 王平点点头，“娘娘放心吧，奴才必然是尽心竭力的伺候着。” 吴莲儿临走的时候还把自己手边的那个小婢女给留了下来。 王平看着那小婢女，不由自主的往一旁靠了靠。 唐冶听着外面的动静逐渐小了下来，起身，站起来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第623章 问话 第623章 问话 窗外的景色瞬间涌了进来，满天的星河倒映在人间，煞是好看。 唐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幅幅的画面，随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用力搓了几把，独自靠着窗户，喃喃道，“希望不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大概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次日一大早，唐冶打开门的时候，这王平就径直给摔了进来，估计是靠着门在睡觉的，结果没有想到唐冶却忽然开门了。 王平这一下子也清醒了过来，猛的站了起来，见到是唐冶之后，赶紧请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唐冶轻笑一声，“昨晚你倒是老实的一夜没有睡。” “主子睡不好，奴才自然是不能睡的。” 唐冶听后，伸手朝王平做了一个勾勾手的动作。 后者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谁知下一秒，唐冶竟然直接朝王平的头敲了过去。 “你个糊涂蛋，我倒是想要睡觉，你这个呼噜打的叫人怎么睡？” 要是说昨天晚上，唐冶一开始是惆怅别的事情的话，后半夜则完完全全的被王平的呼噜声给吵的无奈了。 门口的婢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莲儿不一会儿就亲自捧着洗脸的热水来了，伺候着唐冶梳洗了之后，开口问道，“皇上今儿可有什么打算？” 唐冶说，“打算是有的，不过，不知道你会不会去。” 吴莲儿狐疑的说道，“臣妾跟着皇上，不是应该的么，难道皇上是要去什么臣妾不能去的地方？” 唐冶郑重的点了点头。 王平看到眼前的东西之后，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今天早上唐冶和吴莲儿的对话来，心里也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唐冶会很郑重其事的说吴莲儿不能来了。 因为这是窑子。 唐冶居然来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还不是一半的青楼之地，烟花场所，那些地方好歹称得上是风花雪月，虽然办的都是男女这点子的事情，可是到底也是分个高低贵贱，三六九等的。 去那边的人，大抵是一些富贵之人，即使不是富贵人家，但是起码也都是一些市民，家里多多少是有点东西的。 可是这窑子，那就是纯粹的发泄人欲的地方了，来这里的人也比青楼的常客要地上不少，不管是身份还是权利还是财力上，总归，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当然，这里的姑娘们，身段一来说也就没有青楼的好了，都是一些青楼里不要的货色。 王平见唐冶抬脚要进去，不由的伸手拉住了唐冶，“皇上，你你真的要进去？” “是啊，都已经到门口了，难道朕还会骗你不成吗？” 王平犹豫的说道，“皇上，这要是叫前朝的那些朝臣，或者是皇后还有太后知道了的话，皇上不一定会怎么样，可是奴才这个小名就是没有了。” 带着皇帝去青楼之地也就算了，居然带着皇帝去这种下等的窑子。 这要是被天下知道了，还不知道多么的震惊呢。 “怕什么。”唐冶抬脚就要进去。 “皇上，您还是放过奴才吧。” 王平吓得赶紧绕到了唐冶的跟前，伸手拦住了唐冶的去处。 “皇上，你要是实在觉得娘娘惹得您不开心了，想要找别的女人抒发抒发情绪的话，不然奴才就带着您去这青州里的青楼楚馆吧，再怎么样也不比去这里强吧。” 唐冶这才知道，王平是以为自己腻了宫里的妃子。 唐冶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怕死啊。” 王平立刻点了点头。 这要是会去了叫自己的师傅知道了的话，，就算是皇上不杀了他，师傅都会活活的剥了他的皮的。 唐冶嘴角的笑意骤然隐去，下一秒，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王平，“害怕就赶紧让开。” 说完，径直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奇怪的为扑鼻而来。 这屋子里的气味就是那种男女欢好的气味。 不同于青楼楚馆里的的氛围，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的低级，只是一个院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红绸子，一个个的小房间，还能听到男女们低吟的声音。 别说是唐冶了，这样的氛围就是王平都有些嫌弃的捏起了鼻子。 唐冶进来之后，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男人上前来，上下打量了唐冶一眼，犹豫的说道，“这位爷，您这是来找谁啊。” 这男人也是在人堆里面淬炼出来的眼睛，大老远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唐冶身份的不一般，光是身上的那种气质就不知道这些个贩夫走卒能比的了的，更不必说，这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一半的劳苦人能够穿得起的。 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唐冶见眼前的男人身高虽然是不高，可是却带着一脸的凶相，手里攥着一对铁核桃在把玩，脸上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刀疤，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此时正用一双像是豆子一样的眼睛看着唐冶，眼睛里都是打量的神色。 “我是来找你的。” 唐冶一句话出来，叫身前站着的男人和身后站着的王平都是一样的摸不着头脑。 唐冶和王平被这个男人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面。 只是虽然说是什么小屋子，其实看着这个样子就是寻常的嫖客们在的地方，屋子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床，余下的什么也没有了。 空气里一样是有一种淡淡的难闻的气味，前后屋子里的声音和动静几乎是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沉声说道，“不知道，您是打哪里来的，来找我王二有什么事情？” 男人的声音不卑不亢，甚至带了一种不会敬意的示威。 唐冶想了想说道，“我来找你，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么，来者是谁不重要，开门就是客，你说是不是？” 王二犹豫了一下，嘴角勾起，扯动了脸上的那道长长的刀疤。 “这话说得有道理，可是又没有道理，我这里，可不是谁的买卖都做的。” 第624章 有钱不赚 第624章 有钱不赚 “有些钱，看着是钱，可是实际上，还不一定是什么东西，说不好就是要命的东西。” 唐冶闻言凑上前，眯起眼睛看向他。 “这是因为，这钱还不够，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匹夫，只要是钱够了，就是买命都是有人卖的，你说是不是？” 王二闻言，朗声笑了起来。 “这话不假，不过，我王二的命，和那些个奴才的命，可不是一个价格，不知道，你打算用多少来买我王二的命啊？” 唐冶笑笑，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和气生财，不过是说个道理就是了，我对你的命，也没有什么兴趣。” 说完，唐冶挥挥手，伸手的王平将早早准备好的银票拿了出来。 “我给你的钱也不多，但是我要求的也不多，不过就是问几个问题就是了。一个问题，给你五十两的银子。” 王平看着手里的银票，心里不由得的想着，奴才就是奴才，果然是弄不明白这主子的心里是在想什么的。 就像是这银票，一开始的时候，王平只是以为这个银票是唐冶提前叫自己给换好，然后来给这窑子的姑娘的，可是谁知道，这人到时来了，可是姑娘也没有，银子倒是给了一个又矮又挫的男人。 王二看着王平手里的银票，抬头挑起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字面上的意思。”唐冶说完，看了看四周，“你这个地方，既然能够留的你在这里呆着，必然是就是你手上最赚钱最要紧的买卖了，我大概看了一下，就算是你这里生意最好不过了，一天撑死也就是十几两银子，这五十两可是你这里七天左右，甚至算上萧条的时候，将近半个月的收入，而你不过是动一动嘴皮就是了，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恩划算的买卖不是么。” “这位兄弟，我也不是在这生意场里混了第一天第二天了，我们做买卖的有一句话，那是人人都记在心上的，就是不是自己算计来的买卖不做。这个年代，人人都是人精，每个人的脑子里恨不得都装着十几个心眼，谁也不是傻子，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给别人送钱，有的时候，看着是赚了，实际上，再往前走几步，还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陷阱等着自己呢。” 说着，男人把自己面前的东西推了过去。 “我在这里做着自己的小本买卖，就挺好的，每天虽然也有不少的麻烦，可是基本上在前半辈子都用自己的命解决的差不多了，余下的这些个小打小闹的，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有了这些钱，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足够了，多了，我这个人扛不起来，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男人说着，看向唐冶，手里的铁核桃轻轻的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来。 “你还没有听我要问你什么问题，你就这么草草的决定了，难道不害怕自己会后悔吗？”唐冶问道。 男人伸手打断了唐冶的话，随后站了起来。 “我王二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咱这个眼睛，看到钱就走不动道了，不问你是因为，不管你问什么，我王二这个钱都不赚了。”说着，王二凑上前来，在唐冶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位爷，我一看就知道，您是个聪明人，我王二是个傻的，只知道用本办法，赚一点要命的钱，但是我王二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小心，我要是没有这个优点的话，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荒山野岭里面了。” 说完，王二朝门走去。 “送客！” 话音落下，门外走进来四五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个个的身上带着的那种凶悍的气质，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在这里赚钱的杂役。 唐冶起身之后，带着王平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之后，王平观察着唐冶的脸色，犹豫的说道。 “主子，要不奴才叫几个人，把这个地方给端了，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奴才好好的给他们收拾一顿，给你拿出出气，到时候您要问什么就问什么，看这些个奴才敢不回答的。” 唐冶回头嫌弃的看了王平一眼，随后摇摇头。 “就你这个样子，以后还想接你师傅的班，差远了。” 王平一脸委屈的看着唐冶。 唐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门店，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看向王平。 后者被这眼神给吓了一跳。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来，我给你个任务，你给我做好了，刚才那些银子，就是你的。” 说完，唐冶凑上前，在王平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王平一听，先是一愣，随后一脸委屈的说道。 “爷，奴才就是想，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说完，王平无奈的朝自己的裤裆看了一眼。 唐冶啧了一声，抬手在王平的头上敲了一记。 “你真是个实心眼的，我叫你去是我想办法问话，谁叫你真的做个事儿了。你还想的挺多。” 说完，唐冶看着王平一脸糊里糊涂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脚朝着王平的屁股上面就是一脚。 “赶紧滚滚滚，去给我问，问不出来别回来见我了。” 王平挨了一脚，连叫带嚎的就又往里面去了。 唐冶轻笑一声，转身回到了客栈。 王平走的时候还是上午，这回来的时候就傍晚了。 吴莲儿正在和唐冶闲聊，身后的大门就打开了，只见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那个丫头捂着嘴，憋着笑就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 下一秒，被撕扯的乱七八糟的王平就走了进来，脸上还有姑娘的唇印。 王平脸上的表情还有那凌乱的衣衫，很难让人不往那个方面去想。 只不过，此刻的他看起来真的是欲哭无泪，满脸委屈，好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 吴莲儿先是一愣，随后想起唐冶回来的时候和他说叫王平去干什么事了之后，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平本来就觉得丢人，现在被自己的主子这么一笑，更是丢脸，细白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第625章 人间炼狱 第625章 人间炼狱 吴莲儿见状也不由得捂嘴咳嗽了几声。 唐冶却神情有些严肃，“怎么样了。” 王平红着脸上前，躬身说道，“回主子的话，我，我只问到了一个姑娘，听她说，她本是这青州城外永宁镇羊村的。之后的许多话，却也是嘴严的厉害，我看着那个样子，像是在那里做老了的，说话办事都十分的圆滑，奴才见问不出来什么了，就赶紧跑了。” 唐冶起身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你去了这么久，就问出来这么一点东西。” 王平赶忙跪了下来，“皇上明鉴啊，奴才是真的在给主子尽心尽力的办事，就是里面的姑娘好似都受过训练一样，一个个的，什么也不说，就是扒我的衣裳，奴才又不敢叫他们把奴才的衣裳脱了，这要是脱了，不久露馅了么。” 一旁听着的小婢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唐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你赶紧把你的脸给卸了去。” 王平低着头，委屈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扭扭捏捏的离开了。 吴莲儿见唐冶面含忧色，回头朝自己身边的丫头摆摆手。 “皇上。”吴莲儿凑上前，伸手搭在唐冶的肩膀上，力道适中的给他舒缓着烦恼，“皇上，您究竟是在忧心什么呀？” 唐冶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昨晚就和你说过，这青州城内的人，年前的男子和女子，都是少数，就算是有一些年轻人好端端的在街上走着，你也能看到，大多都是一些穿着打扮还不错的，而真正的穷苦人，没有几个。” “我本意是叫王平去问问，这窑子里的姑娘，究竟都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没有想到，这个笨蛋，居然就问出来一个。” 这人丢了，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丢的，总是有个去处，不然的话，怎么也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男人们的去处就不好说了，不过这女人们的去处还是清楚的，无非就是青楼和窑子。 如果是穷苦人的话，那就是窑子居多了。 唐冶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不过，看来这些人也是嘴巴严的很，早就预备好了后招了。 在这里，估计是调查不出什么真相来了。 吴莲儿听后犹豫的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把人给卖了？” “拐卖人口，自来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不过朕还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种勾当，居然会大规模的发生，甚至还有当地的父母官给他们作掩护，真的是开了眼界了。” 唐冶瞬间觉得心痛。 “亏得朕还天天的接受朝堂上那帮人的歌功颂德，朕可真的是瞎了眼睛，聋了耳朵，居然在朕治理的国家之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吴莲儿低头说道，“那为何，这些人只卖那些村里的呢，这青州城里面的姑娘，不是更值钱吗？” 有钱人家的姑娘，自小好好的养着，总是要不山野里的好些，懂得一些规矩的，卖的话也是可以卖的高一些。 “自来考察官员的业绩，大多是看城里的，你瞧瞧这青州城，城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外面大坝修建的那么好，街道上的道路那么的平整，几条主干道甚至都是用青石板铺出来的，都快比得上皇宫里的御街了，就连你都说，这青州城一派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景象，谁还会去下面自仔细的问仔仔细细的瞧呢？” “再者，这青州城里的，藏龙卧虎，或者是富商，或者是这家里说不准祖上就有什么和官家老爷结交的人家，看着平平无奇，实则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要是大规模的有青年人小事的话，这些人也有门道去闹事，起义，自然是捂不住的，可是这乡下的人就不一样了，在这样繁华富饶的青州，住在乡下的，尤其是那些个穷乡僻壤里面的，大多都是一些可怜人，不过是靠着种地的收成，勉强的过活着，庄稼汉子，没有念过几年书，天真的很，下面的孩子们大多身体健硕，即便是出了事，官府去压一压，一个个的都老老实实的，就算是遇到了那不配合的，或者是悄无声息的毁尸灭迹，或者是随便的给些银子，吓唬吓唬，最终是很好就唬住的。” 吴莲儿此时也有些明白了过来。 “眼下，朕看着，这青州城真的是反了天了，朕明天就要去这羊村去看看，看看这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间炼狱。” 吴莲儿点点头，见唐冶有些激动的样子，不免开口安抚道，“皇上别生气了，这下面的官员，难免是有些没了良心的，这也不是皇上您的错。” “什么叫别生气了！”唐冶猛的站了起来，“你看着不过是一些丢了的年轻人，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些人的后面是多少人家！他们的背后有父母有妻儿，尤其是这些男人们，很可能一个人没有了，一个家庭直接就会毁了，这难道是开玩笑的吗？” 唐冶的吼声很大，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愤怒。 吴莲儿还从来没有见过唐冶这样，即使是之前遇到一些有关生死的瞬间，也没有见到过唐冶这样，一时间吓得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跪了下去。 “皇上赎罪，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唐冶低头，见吴莲儿跪在地上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了，不免转过头压了压自己的思绪，随后伸手将吴莲儿给扶了起来。 “朕，朕不是冲你，朕有自己的心事。你先出去吧，朕一个人想一想。” 吴莲儿犹豫的说道，“要不要臣妾在这里陪着皇上。” 唐冶摆摆手，“出去吧，朕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收拾收拾，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动身，出发去这个羊村。” 吴莲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唐冶甚至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第626章 天惩 第626章 天惩 他转身坐在桌子上，脑子里全是上一世的一些记忆和画面。 唐冶现在还记得，那天，自己的亲娘丢了的日子。 那个时候唐冶还小，可是还是能够记得清楚，自己的娘亲就那么被人直接拉走了，一辆面包车，甚至自己的娘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时候，他正在和自己的娘玩捉迷藏的游戏，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 他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些人把人拉走了，强硬的拽上了车，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干什么，还以为是有人要带着她，陪他们一起捉迷藏。 所以她没有呼叫，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唐冶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要是那个时候自己说话了，发出动静呼救了，是会救下自己的母亲还是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的是，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也不能说是没有见过，在梦里，后来他的母亲时常的来他的梦里，扰的他不能安眠。 他把这个叫做惩罚。 直到穿越到了这里之后，这样的梦境才少了一些。 可是这个事情，又把他心里那种深深的愧疚感给拉了出来。 像是一把无形的手一样，捏着他的心脏，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总归，这个事情，他一定要彻查到底。 他要看看，这青州的官员，究竟能不能做到他想象中的这么的丧尽天良。 次日，唐冶起了一个大早，刚打算出门，没有想到，却被掌柜的给拦住了。 “有什么事么？” 唐冶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沉声问道。 男人上下看了唐冶许久，随后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今天一早，就有人来说，叫我拦着你。你还是先等等吧。” 男人挥挥手，身后忽然出现了十几个壮汉。 唐冶见过这些壮汉，这些人的打扮和身上的气质，和他之前在那个窑子里面见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随后说道，“掌柜的，这些人是些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确定要叫他们拦着我？” 掌柜的犹豫的说道，“不论如何，只要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就有结果了，我保证，有我在，这些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的。” 唐冶凑上前，声音阴冷的在男人的耳边说道，“要是，我说，你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我呢。” 掌柜的猛的抬头，见唐冶的目光狠厉，有一种骇人的势气。 明明就是一个看着和书生一样的文弱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叫掌柜的，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并不是在吓唬人。 只是下一秒，唐冶却忽然后撤一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过，既然掌柜的说了，那我就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我在这里等着的好了。” 掌柜的见男人也没有要闹的意思了，这才缓缓离开，回到柜台，只是这眼睛却始终没有从男人的身上移开过。 那小二从门口回来，见唐冶在凳子上规规矩矩的坐着，看了几眼，便往自己掌柜的跟前凑了。 掌柜的朝小二招招手，压在小二的耳边问道，“你到底是问清楚了没有，这王二究竟是怎么说的。” “问清楚了，今天一早还是王二亲自来的呢，给了奴才三两银子，叫奴才给您，说是只要把这个人拦住了，这就是您的，而且叫咱们放心，说是官家老爷的意思，掌柜的，您害怕什么呀，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也是往王二的身上推啊，怎么也轮不到咱们来被这个黑锅。” “你知道什么呀。”掌柜的说着，朝唐冶所在的位置看了几眼，“我是害怕，这个王二这次是真的惹到了活阎王了，我看着这个人来头似乎是不一般，要是真的惹到了什么大人物，我们这不是平白的给人送死么。” 之前他没有想那么多，想着不过是留一个人下来在自己的客栈多呆一会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个念头却在看到唐冶之后迅速的后悔了。 这么多年，南来北往这么多人，他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小二挥挥手说道，“王二都把官家给搬出来了，而且那么抠门的一个人，这次出手这么大方，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掌柜的，到时候咱们只管推给王二，他是跑不了的，实在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去找官爷不就行了。” “官家老爷也是你能找的，知道你是谁啊。”掌故的气的不由得抬手在男人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行了，别在这里废话了，赶紧去给那边的客人沏一壶上号的绿茶来，好好的说些好话。” 小二揉揉头，便去照做了。 “您二位喝点这个茶，这个可是我们掌柜的特意吩咐的，说是这个也是不情之请，您二位可千万不要见怪啊。”小二陪着笑脸说道。 唐冶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看着外面的天色，开口说道，“估计是快到了。” 话说完不久，还没有等这壶茶温下来，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一阵的骚动。 吴莲儿不由的转头问道，“您是怎么知道，这人就要来了。” 唐冶之这外头的天色说道，“一般到了这个快到正午的点，这些当官的，也就该醒酒了。” 话音落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二，门口早已经是被官兵给围住了。 那掌柜的看到这架势也是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哟，这不是李校尉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是，快请请进，快请进。”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这些人是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折腾了这么半天，根本看不到这里的太守和刺史，倒是把一个做不了什么主的太尉给丢出来了。 这个李太尉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客栈里面的人，侧身问道，“王二，你刚才说的，是哪一个？” 第627章 细作 第627章 细作 王二伸手指着唐冶说道，“回大人的话，就是眼前这个人。” 那李太尉上下看了唐冶半天，皱眉说道，“来人啊，把这里的人都撵出去，就把这个人给我留下。” 掌柜的上前问道，“大人，您看，这是怎么了呀，小的还得开门做生意呢，这要是把人都撵走了，小的这买卖就……” 李太尉拧着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阻碍本官执行公务？这样吧，本官可以不管你们，只要到时候上面的大人问罪下来，你可担了这个责任，本官就不再理会这个事情了，如何啊？” 掌柜的一听立刻垮了下来，回头对身后的小二说，“赶紧把客人的钱都收了，然后把人赶出去，好好的陪了不是。” 一阵哄闹之后，这客栈里的人，不管是吃饭的还是住客栈的，都被撵走了。 大门缓缓关上，只剩下了王二和这个李太尉，还有一些官兵。 太尉上前，捏着自己嘴角的胡子，一脸不解的看着唐冶，“我说，你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呢，怎么就敢趟这趟浑水呢？” 唐冶挑眉问道，“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太尉咳嗽了一声说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叫身边的人去打听这青州的事情的？” “具体是那些事情呢？” 王二指着唐冶说道，“你自己亲自来找过我，随后又叫你身边的人悄悄的混进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话音落下，唐冶身后的王平恨不得能把这个王二给活吃了。 “那你告诉我，我让手下的人问什么了，你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什么都会问的，我想问问，大宁朝，哪一条法律说了这老百姓问话会被抓起来？还是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这么的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你这个人少在这里强词夺理。”说完，王二看先那李太尉，躬身说道，“大人，我看这个人就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大人还是早早的带回去严刑拷打才是，细细的盘问出来他们的真正的企图才好。” 唐冶轻笑一声，“细作？那我倒是想要问问，要是我我不是细作的话，你又能够负责么？况且，你这么把我抓起来，要是硬给我按上一个细作的名头，我又该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细作呢？” 李太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回头说道，“先把人带回衙门里去。” “等一下。”唐冶猛的起身，“你凭什么抓我。” 男人不耐烦的说道，“本官给你脸你就接着，少在本官跟前耍横，例行检查审问，有什么问题？” 唐冶微微一笑，一步步上前，看着男人的脸。 “我跟你回去，只是，你可不要后悔啊。” “笑话，本官有什么后悔的，来人，带走！”话音落下，身后的人瞬间上前，将唐冶给团团围住，挤在中间，伸手就要去抓唐冶和唐冶身边的吴莲儿。 嘎巴一声。 骨裂的声音传来， “哎呦！” 这身后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把嗓子里的声音都喊出去，人就已经疼的晕了过去。 剩下的人瞬间一惊，纷纷惊恐的看向唐冶。 这个人看着瘦瘦弱弱的，竟然能够一下把比他强壮好几倍的男人给制服了，这制服了也就算了，还直接把人给弄的晕了过去。 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呀。 李太尉看着地上的人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指着唐冶骂道。 “你居然敢，敢动手，敢打官府的人？” 唐冶用一种极少出现的危险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里太尉，“怎么，你是没有看到么？” 男人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你们，你们还等着干什么，都是反了天了，敢跟官府的人动手，给我把这个刁民抓起来。” 话音落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怎么。”李太尉不敢置信的回头，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是也要造反吗？！一个的，是不是都不想要你们头上的脑袋了。” 唐冶冷笑一声，语调里带着满满的不屑和嘲讽。 “你笑什么！” 唐冶缓缓坐了下来，看向男人说道，“就这么一个举动就能够看出来，你这个人不仅仅没有威严，而且还很抠门，苛待手下。” “你话说八道些什么？”男人怒不可遏的喊道。 “怎么，我说的不对？”唐冶挑眉嘲讽道，“这管理下面的人想要管理的好，叫下面的人给自己卖命的话，其实就两个办法，一个是给他们足够的好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们在你这里有利可图，自然就会卖命，用自己的命来换好处了。” “要么，就是你足够的有本事和威严，震慑的住这帮下人，这些人的命在你的手里握着，自然也就会听你的话了。” “不过么。”唐冶说道这里，上下看了眼前的李太尉一眼随后摇摇头说道，“可惜啊，看你这个人，第二个条件显然是没有的，这第一个条件么……看起来也是差的远。” 李太尉好歹也是一个当官的，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刁民先是侮辱后是下自己脸面的，自然是恼火了起来。 “好，你在这里横是吧！”李太尉说道，“等一会儿，太守大人来了，我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横的本事！” 唐冶猛的起身，一步步的朝李太尉走进。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李太尉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步步后退，“我可是告诉你，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要是对我怎么样的话可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株连九族？”唐冶笑着说道，“你马上就要没有命了，就算是株连我的九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是好好的，想想你自己吧。”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李太尉满头的汗水。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唐冶猛耳朵抬起手来，李太尉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吓得根本连睁开的勇气也没有，好一会儿也没有等来动静，却也只是微微张开一条缝去瞧瞧的看，根本不敢睁眼。 第628章 替死鬼 第628章 替死鬼 这管家吓得，立刻起身去吧这大门给关上了，回过头来忙着安抚自己的主子。 “老爷，这个事情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刺史心里也清楚，这是吴良友的意思，也不是老爷您的意思，到时候怎么也不该是怪到我们的头上来啊。” 李太尉只觉得自己心里窝囊的厉害。 “这两年，这刘洪章和吴良友斗法，有本事自己两个人撕破了脸，当面来啊，每次都把我夹在中间，难做人，回头，倒是两头都不是人了，可是又两头都得罪不起。这个官当的真是窝囊，还没有我在县里当个县令来的痛快。” 一旁伺候的人连忙说道，“到底是比县令能够说得上话的，不是么，老爷以前是县令的时候，这周围人人都给老爷你脸色看，可是眼下，不过是看两个人的脸色，之前难为老爷的人，现在不都是要求着老爷你来办事么？” 说着，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连忙说道，“眼下，这个事情既然老爷也没有办法退掉，是不做不行了，那就千万不要抱怨，不然到时候，就算是做好了，也是没有好处的，尤其是咱们这府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老爷呢，老爷你还是小心为妙啊。” 李太尉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是心里憋屈，却是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说的也是，这么久都挺过来了，这次为了这么点事情，倒是也不值得。 李太尉说着，脑子里不由的想起唐冶的身影来。 “说起来，我倒是不清楚，这个吴良友这次为什么要点名叫刘洪章去办这个事情，难不成，这吴良友知道了，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家的公子少爷？或者是谁的手下？” 那仆人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主子，不管是谁的人，现在很明显的是，这个人就是冲着这个事情来的，不管怎么样，是不能叫这个人查到什么东西的，既然是查，就是要搞我们青州的人，到时候，吴良友不一定死，可是我们一定会被推出去，当这个替罪羊。” 李太尉一听立刻就有些急眼了。 “这些年来，这些事情，我不过就是帮他处理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最赚钱的东西还是在吴良友的手上，我又什么都没做。这个事情就算是要查，也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哎哟我的老爷，现在可不能这么想啊，这个吴良友毕竟是青州的太守，您在青州也是有地位的，这青州的太守要是犯了事情，不管您是有没有做，有没有牵涉其中，或者是不是知情，这要是查起来了，您必然是会被拉下水的。” “何况，这个事情，别说是我们还帮着这个吴良友做事情，分了一些好处呢，就算是我们没有参与，仅仅只是知情，都是跑不掉的，这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现在可都是皇上手里的人，要知道，咱们那位皇上可是出了名的铁血无情，刚刚登基的时候在血洗奉天殿的事情，难道您已经忘记了么？” 李太尉闻言长叹一口气，想了想，回头忽然说道，“你说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皇上呢？” 话音落下，这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李太守和自己手下的人大眼瞪着小眼，半晌，李太尉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一软，一下子从凳子上滑了下来。 好在一旁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扶着了。 “主子，你先不要着急啊，这还是不大可能的，毕竟要是皇上的话，直接差就是了，何必要费这个劲呢。” “你知道什么？”李太尉说，“因为皇上也清楚，这种事情，是没有法子直接查的，我们是青州的坐地龙，即便是皇上，想要在青州查我们的事情，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完了，完了，我居然想要动手打当今的皇上。” 李太尉不由得想到之前在客栈的时候的场景。 那个男人一身的气派，确实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君临天下的感觉，李太尉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像是皇上，越觉得像是皇上，就越觉得自己的双腿酸软无力。 一旁的人看着李太尉这个样子，不由的着急的安抚道，“老爷，你先不要着急啊，你想啊，要是那个人真的是皇上的话，怎么可能这吴良友这么的不着急，反倒是叫刘洪章去呢，你不觉得奇怪么？” 李太尉转过头来，看向男人，后者凑上前，低声说道，“眼下，其实不过都是您的猜测，这个人究竟是谁，究竟是奔着什么去的，其实现在都不能够看得清楚，不过，我们眼下最终的还是要稳定的住这里的局势才行。您还是先想想，怎么叫刘洪章说吴良友的要求和命令吧。” 李太尉不由的眉头皱紧。 这个事情还真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毕竟这刘洪章和吴良友只见的关系，这青州只要是个人就知道，他可真的是不想在自己最忙的时候，来看这两人的发疯一样的表演。 到时候倒霉的，只是自己罢了。 李太尉想来想去，不由的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直接和他说就是了，就像你说的，这个事情说到底也不是我的意思，更不是我能够左右的，反正这些年夹在特曼两个的中间一直就是费力不讨好，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就是了，大人，其实现在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谨小慎微，毕竟这两个人的关系可是不必以前了，眼看着就是闹到了明面上来了，到时候自然是要拉拢大人您的，尤其是这个刘洪章，也不是什么好人，吴良友上面有人护着，这个刘洪章可是没有什么厉害的亲戚在京里的，是靠着自己爬上来的，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办事了，到时候自然是少不了您的助力。” 李太尉一听这话，心里一天下来的憋闷倒是瞬间好了不少。 “是啊，我怕什么呢，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刘洪章自己要和吴良友较劲的，就要做好了这个准备。” 第629章 庙堂之高 第629章 庙堂之高 “而且，这次在青州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吴良友的勾引，爹爹你才会被卷进去的，况且，在这其中，爹爹你也悄悄的放走了一些人，爹，咱们后来做的事情，也算是将功补过了，皇上既然是个英明的君主，未必就看不透这其中的事情，我们只要坦白说，老老实实的说，我相信，皇上会有惩罚，可是罪不至死啊。反倒是到最后的关头了，皇上见我们还是不知悔改，帮这个吴良友的话，必定会认为我们是狼狈为奸，到时候我们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会被缉拿回来的，郭家上下没有一个活口，难道会放过我们吗？” 刘洪章听着自己儿子的话，不由的一行清泪落下，“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都怪我，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居然到老了，也看不破这些事情，还被一个小自己许多的吴良友给算计了，说起来也真的是枉费活了这么多年。” “爹，人生在世，功名钱财，是谁都看不破的东西，爹也不必自责，儿子觉得，这次的这个事情，未必不是个好时机，爹你不是一直想要摆脱吴良友的控制么？要是这个事情一直这么瞒下去，我们不管在哪里，都是要被这个吴良友拿捏利用的，就连儿子我，以后都是要被他控制的，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家早晚是要倾覆的，以后只要吴良友遇到了什么坎儿，随时都会把我们家的人推出去给他当替死鬼，垫脚石，与其这样，不如在陷得不深的时候，及时回头。” 刘瑞想了想说道，“爹，不如这样，儿子和您过去看看，要是这个事情是虚惊一场的话，我们就慢慢的从长计议，要是这个事情当真是被皇上所察觉了，我们再见机行事，找个机会，叫皇上，知道我们一家子的心意，是永远终于皇上的，以求宽大处理。” 刘洪章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后开口说道，“可是，我品级不够，从来没有见过皇上，也就是在奏折里，能够和皇上说上几句话，可是皇上每次也就是朕知道了之类的，我对皇上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无所知啊。就是见到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皇上。” 刘瑞想了想说道，“这个等咱们到了，或许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了，毕竟，皇上是真龙天子，其身上的气质，不会是一般人所能够拥有的。” 刘洪章想了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好好的准备准备，我们天亮就准比出发。” “不着急爹，既然要准备，我们就要准备充分，这次见皇上，总是带着我们的忠心去见的。” …… 唐冶走了许久，才到了这羊村，不过却没有想到，这所谓的羊村，听着是个村子，实际上就是一个有十几户人家住着的丘陵。 唐冶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山，开口说道，“这个地方，怪不得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从唐冶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就看到了一条细长的小路，在往里走，就看不到什么路了，就是山了。 说白了，这山上的石头，就是路，想要进村，就得先进了山，翻过去，往里走，或许会看到靠着山生活的房屋和人家。 唐冶回头对吴莲儿说道，“接下来的路可能不好走了，你要不回去在客栈里等着我，换一个客栈，想来那些人也找不到你，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 吴莲儿闻言，摇摇头说道，“臣妾虽然是一介女子，可是却也想要知道这百姓的疾苦，臣妾身居高堂，平日里不过是看书上寥寥草草的几个字而已，从未真的倾身体会过，究竟是什么感觉，如今既然到了，吃些苦头，以后想必也能多为天下的百姓考虑一些。” 唐冶说道，“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把自己的衣裙绑起来一些，这个路不好走。” 唐冶在前世的时候，曾经进山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对这样的山路简直是记忆犹新。 要是遇到了那恐高的，或者是心理素质不好的，怕是还没有上去，就腿软的走不了了。 吴莲儿当即有用袖袢将自己的衣裙给绑了起来，将自己的长发也高高的竖起。 唐冶见吴莲儿是真的做好了准备了，这才朝着前面走去。 果然一切都如唐冶所料，这个山路还真的是难走，就连脚下的石头都是硌脚的。即便是穿着厚厚的鞋底都觉得有些痛。 这样的人家难怪会被吴良友那些人给盯上，他们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大概除了平日里需要去城里买一些必要的东西之外，这辈子都不一定会下几次山。 好在走了好久，翻过了一个大坡之后，这道路就立刻平坦了起来。 “娘娘。” 唐冶回头，却见吴莲儿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 唐冶上前，轻笑一声，蹲下来说道，“是不是腿软了？” 吴莲儿有些觉得丢人，脸色微红。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结果刚才真的是险些走不动的，要不是到这里就停了，吴莲儿估计就扛不住了。 唐冶倒是觉得很难得了，毕竟像是吴莲儿这样的女子，大抵一辈子也是没有走过这样的山路的。 “已经是很不错了，好在，往前走就是正常的路了，虽然有些难走，不过总不会是像刚才那么危险了。” 吴莲儿点点头，随后颇为感慨的说道，“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地方，还有一个村子，若不是亲自来的话，总是觉得，最苦大概不过是在田间种地的农民罢了。” 唐冶微笑一声，开口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西晋皇帝会说出那句，何不食肉糜的话，居庙堂之高，早就忘记了这天下百姓究竟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个东西光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也不是通过读书能够读到的，更不是看那些朝臣们分时太平的奏折能够看到的。” 第630章 可怜人 第630章 可怜人 唐冶要不是自己真的经历过的话，估计也是很难想到这些的。 很多时候，上位者是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百姓疾苦，毕竟在奏折上所描绘的盛世王朝，臣子们在朝廷上的歌功颂德，听多了之后，连唐冶自己都会有些觉得恍惚，好像这些就是真正的样子似的。 歇了一会儿之后，两人继续相伴着超前面走去，路过了一大片长长的花椒园之后，唐冶就开始看到了人家。 这山里的构造还是很神奇的，隔着一段路就有一一大片平整的地方，大概是村民们努力开辟出来的。 唐冶见者一户有些破的石头墙后面坐着一个老人，老人坐在一张矮凳子上面，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不知道是眼睛瞎了还是没有注意到唐冶和吴莲儿，看着有些不正常。 唐冶走上前，推开了门，老人转了过来，不过这次唐冶倒是看清楚了，这老人的眼睛是灰白的，没有光亮，看起来是瞎了。 “谁啊？老头子，有人来了。” 老婆婆朝屋里大喊着。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看着虽然身体有些虚弱，可是眼睛里还是有精神的，此时老人的手里已正拿着一块木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见到唐冶和吴莲儿之后，老人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是找谁啊。” 唐冶走了几步，笑着说道，“我们就是路过的，听人说，这里有一个村子，风景不错，我们就想着，上来看看。” 那老人上下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你们叫人骗了哇，这地方，啥也没有，有什么风景哇。你们快坐下，喝口水哇。” 说完，便扭回头去，不大一会儿端出来两碗水。 那瓷碗里面擦得很干净，可是外面还是有一些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煤灰还是什么泥垢。 唐冶低头将那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老人看着两人说道，“我看你们不是青州人哇，你们穿的这样的好，是哪里来的老爷。” 唐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忽尔有些觉得难受，他开口问道，“老人家，我们能在你这里坐坐么，要是有地方的话，可不可以借住一晚，我给您付钱。” 唐冶回头看向王平，王平立刻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枚碎银子交了过去。 老人看到那碎银子，眼睛顿时睁大了一些，随后诚惶诚恐的说道，“你们住就住哇，哪里要这么多钱呢，我们这破房子，给人钱都不一定有人来住，孩子，快拿回去吧。” 唐冶却把钱推了过去，笑着说道，“老人家，你这房子干净，我住的踏实。” 老人家看着手里的银子，似乎有些挣扎，好一会儿才说道，“要是只有我和我老婆子两个人的话，这个钱，我说什么也不会要的，但是……去年我儿带着我女儿去城里了，总写回来信说缺钱，我想把这个钱给他们留着……” 老人一脸窘迫的样子，看着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 唐冶说道，“这个钱，本来就是给您的，您好好的守着。” 老人咬咬牙，用手在那衣服上擦了擦，有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袖管里面翻出来一个红布，将那小小的碎银子，小心翼翼的包好，随后装了起来。 “正好，我儿的房间也在，我丫头的那个小屋子也在，你们直接住进去吧，他们好久没有回来了。”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吴莲儿，后者点点头，上前说道，“老人家，这屋子在哪里，我能过去看看，收拾一下吗？” “能，能。”老人家连忙说道，“我带你们去，就是那边的两个小房间。” 众人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唐冶回头，看见这家的老婆婆又朝门口外头看去了。那小小的石头围起来的围墙刚好遮不住老人的眼睛。 唐冶走了几步，蹲在了老人的跟前。 “老婆婆，您在看什么？” 老婆婆脸上笑开，有些害羞的样子，像是一个小孩子，“我早就看不见了，就是想我的孩子们了，没事就朝着这边坐坐，要是我的孩子们过来了，我就知道，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唐冶开口问道，“您既然看不到，刚才怎么知道，我不是您的孩子呢。” 老婆婆笑道，“瞧你这个话说的，我自己好好养大的那么大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吗？他呀，别说是打我跟前经过了，就是打这山脚下过去，我都知道，这都是有感应的。” 老人笑的十分的开心，可是唐冶却觉得一阵的心酸。 “老人家，您儿子和女儿，干什么去了？” “哎，说起来是我们没本事、”老婆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四十岁的时候，这眼睛就给瞎了，什么也看不见，他爹身体也不好，两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呢，没有办法，为了给我治病，就出去非要去青州城里，说是要给那有钱人家的老爷当伺候的奴才。哎，说起来，也是入了贱籍了，我总是不愿意的，可是这两个孩子后来和我说，遇到了一户好人家，对他们是极好的，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还给了一大笔的银子，这两个孩子把钱还拿回来给我和她爹看了，我想着，这孩子总该是出去见见的，难不成就跟我们一样，一辈子在这山上过不成么，就叫他们去了。这一走，就三年了。” 唐冶看着老婆婆说话的时候那幸福和思念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如果告诉她，她们的孩子很可能早就不在了的话。 “老婆婆，这些年，你就没有见过你的孩子吗？” 老婆婆摇摇头，“没有见过，不过她们总是给我写信过来，我总叫那村长给我们读，村长是这里唯一一个会认字的，人可好了，每次都帮我们收孩子们的信，然后读给我们听，还帮我们说话过去呢。” “村长？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唐冶问道。 “我们村长叫李永，就在这前头的房子里头，你要去见，直接去就是了，这个点儿估计在家呢。”老婆婆含笑说道，“不过，你找他做什么呀？” 唐冶看了老婆婆一眼，犹豫的说道，“哦，没有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唐冶缓缓起身，只见那老婆婆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个同样用红色的布包包着的东西，打开来看，里面似乎是一张银票。 “这个就是我儿子和女儿给我留下的，说是能换成钱去城里，我和她爹舍不得换，就一直留着，想了就拿出来看看。” 第631章 苦命人 第631章 苦命人 唐冶上前看了一眼，他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想要把这个青州太守吴良友给拉出来杀了。 这张银票，是假的。 根本换不出钱来。 “老人家，那些信呢，你留着没有？” 老婆婆点点头，“留着呢，留着呢，他爹都好好的收着呢，等一会儿她爹出来，我给你看看。” 老婆婆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吴莲儿和这家的男人家就从那边的屋子里出来了。 吴莲儿朝唐冶点点头。 那边的屋子里的东西虽然简陋，可是两个老人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每天都在用心打扫的。 那老婆婆听见了那边的动静，便和自己的老伴说道，“之前咱们的孩子给的信呢，拿出来给这两个孩子看看。” 那男人瞧了唐冶一眼，后者连忙说道，“老人家，我想要看看，可以吗？” 老人家似乎是有些意外的样子，随后连忙点头说道，“哦，好，好，这个好说。我都留着呢。” 说完便是转头回了屋子，甚至比刚才拿水的速度还要快，老人家抱着一个木盒子就走了出来，里面打开都是满满的一箱子的纸。 吴莲儿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却瞬间一白。 她一把伸出手去，拿起那里面的信来一页页的看着，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她甚至把整个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可是却都是一样的东西。 她缓缓抬头看向唐冶，此时的唐冶平静的目光下涌动着汹涌的杀意。 “怎么了？”那老人似乎是觉得吴莲儿的反应不大对。 吴莲儿扭过头来看着老人的样子，终究是说不出口，只是笑着说道，“没什么……” 这上面的字，一模一样，通篇都是侮辱和谩骂的话。 大概意思，就是说，两个老人，是个蠢货，是可怜虫。 吴莲儿顿时觉得心口十分的闷。 唐冶转头说道，“您的两个孩子，应该不是在家里学会的识字吧？怎么忽然给你们写信了。” 老人点头说道，“不会，我们这穷山沟沟出去的孩子，哪里会写字呀，就是认字也不认识几个，没办法，哪里有书啊，也没有懂得师傅来教，那是城里的小姐们学的。” “那怎么会忽然给你写信呢。”唐冶问道。 “孩子们走了一年多，什么消息也没有，后来我和他娘就有点着急了，走的时候说好了的，半年就回来看看，最晚也一年总是要回来的，我和他娘总但是是出了什么事儿，后来有一天这孩子就来信了，说是在老爷家里学的，是贵人们教的，自己会写字了，说是那边事儿忙，没有空来看我们，说是等赚够钱了，就回来接我们走，在一起住着，说是，会隔一段时间就给我们写写信，虽然每次来的话都不多，就几句话，可是我们看着也高兴。” 老人脸上真诚的笑容，叫吴莲儿眼底一酸，忍不住扭过头去，轻轻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老人家似乎是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不由的上前说道，“怎么了？” 吴莲儿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就是……”吴莲儿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转过头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开口说道，“就是想起来，家里有个弟弟，也是这样的，和你们的情况很像，忽然想他了。” 那老人听后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是这样啊，不过没事，我和孩子的娘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很想两个孩子，可是想着两个孩子在青州里面，跟着少爷小姐们吃得好住的也比这里好，就觉得，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一旁的老婆婆也笑着点头。 吴莲儿忽然抬头，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老爷爷，这个事情不是你们……” “我们出去走走吧。”到嘴边的话被唐冶给拦截了下来。 吴莲儿回头看着他，后者转头径直朝外面走了出去，吴莲儿只好擦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跟了上去。 唐冶站在一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风景。 吴莲儿站在他的身后，伸手抓住了唐冶的衣服。 “皇上，往后靠一靠，这里陡的厉害，要是不小心掉了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冶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说，这样陡峭的地方，年纪这么大的人，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 吴莲儿想了一想，开口说道，“从小在这里长大，或许，早就已经熟悉了吧。” 唐冶转过身来看着她。 “不是他们先熟悉，是没有办法。就算是再熟悉，谁也不愿意在这里苟且的生活着。” 唐冶一边说着，一边朝上面走去。 吴莲儿也安静的跟在身后。 “这两个老人的孩子，八成是不见了吧。” “嗯。”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个事情其实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吴莲儿现在听唐冶这么说，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觉得很不舒服。 “我觉得，与其叫他们这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还不如告诉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起码不要在自己儿女已经被人害死的情况下，还开开心心的被那些人愚弄，甚至还觉得感谢。” 唐冶深吸一口气，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吴莲儿，开口问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吴莲儿微微皱眉。 刚才的样子，确实是就是不知道的样子。 唐冶说，“或许他们是不认识字，可是他们不傻。这么久了，儿子女儿几乎没有露过面，他们怎么不会不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儿女们有事情回不来，他们难道就不能过去么，从这里到青州，虽然有一些距离，可是总是要去青州买些东西的，去看看自己的儿女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情，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有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经过唐冶这么一说，吴莲儿也忽然觉得，似乎是这么一个道理。 “皇上的意思难道是说……” 第632章 人祸 第632章 人祸 “他们不是不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已经发生了什么，不过就是没有勇气面对罢了，或者说，不愿意去面对自己心里的想法。”唐冶眯起眼睛，只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刚才那个老人家看到你哭的时候的样子，你还记的么？” 吴莲儿低头想了一瞬间，随后点点头。 是那种着急，恳切，又带着一些害怕和担忧。 “要是真的什么不知道的话，怎么会是那个反应，该是觉得奇怪才是，可是他们给我的感觉，却不是。” 尤其是在吴莲儿说出，自己不过是想到了家里的弟弟，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的时候，唐冶甚至在两个老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吴莲儿低头说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这个可不适用于现在的事情。”唐冶说，“你说的这个，可是天灾，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可是人祸。” 唐冶看着远处的一个明显不一样的房子，眼神逐渐阴冷了起来。 “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要干什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一些什么样的勾当。” 唐冶说完，带着 吴莲儿大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一座硕大的木屋，和一路走来看到的摇摇欲坠的石头房子，茅草屋形成了天壤是别。 虽然这样的屋子并不算是多么好的屋子，可是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受这里的位置所影响，看的出来，不是这里的位置不好的话，想必这个屋子是要大很多，也要气派很多的。 笃笃笃。 唐冶伸手敲响了门。 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回应。 “谁啊！谁啊！”门内骂骂咧咧的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这么敲门，谁教你的，叫魂呢！” 随着男人的骂声越发清晰的传来，这屋子也被人给打开了。 男人看到门口站着的唐冶和吴莲儿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上下打量了很久，谨慎的问道，“你们是谁啊，来找谁啊。” “你是这里的村长么？” 男人犹豫的说道，“是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 唐冶说道，“我是路过这里的，经过前面的那个房子的时候，进去要了一碗水喝，那边的老人家说起了自己的儿子女儿来，说是很久没有看到他们给送信了，说是按着时间的话，早就应该到了，所以就想要来看看，我们正好听到了，所以就过来，帮着拿过去。” 男人黑色耳朵眸子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后说道，“去去，没有没有，我没有收到什么信，别来烦我了。” 说着就要将门给关上。 可是去却在合上之前被唐冶伸手给顶住了。 男人似乎想要用蛮力给合上门，可是用了几下力气却发现这门没有丝毫的动静，在唐冶面前，自己的力气就像是螳臂当车一样。 “你要干什么啊？！”男人似乎有些急了，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指着唐冶说道，“我看你们也不是这里的人，又是年纪轻轻的，所以不愿意跟你们计较，你们倒是来劲了，赶紧走赶紧走，别逼我骂你们。” 唐冶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村长，也不是恶霸。我来问你，也是代两位老人好好询问你，这家里的儿子女儿的信，究竟来了没有，什么也没有说呢，你何必跳脚？” “谁跳脚了？”男人叉着腰，脸上的神色却是心虚了很多，“我说了，不在不在的，我也没看到，你们还想要怎么样啊，他们的儿子女儿，又不是我的儿子女儿， 我不过是帮着他们收收信，可怜他们两个不认识字，所以就给他们读读信，现在看来我还读出错来了。” 吴莲儿上前一步，软了一些声音说道，“你别急，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看到两个老人似乎是十分的想念你自己的儿子，所以就帮着来问问。” 男人看了吴莲儿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吴莲儿的温声细语起了作用，总之，男人的脸色和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不少。 “我也说了，我不知道。这他们的儿子女儿没有来信，那是他们生出来两个逆子，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总不能去给他们编出来一个吧。” 唐冶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哪里说错了吗？”男人指着唐冶说道。 吴莲儿看了唐冶一眼，忍下心里的怒气和恶心，继续问道，“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受到他们的信的，谁来给你送信的？” 男人咬咬牙说，“就是他们府上的人，来给的。现在人家府上的人不来，你们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对不对，所以你们还是不要来问我了，叫他们两个去问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吧。” 吴莲儿深吸一口气，上前说道，“那你总知道，他们是青州城里那户人家的人吧，在哪里伺候的？” 青州就这么些人家，能够请得起仆人伺候的，而且不止一点仆人的人家，其实是很好找的。 男人看着两人，便要去关门，却被唐冶抢先一步，一脚踹开了大门。 “哎哟。” 男人一个不妨，被撞开的门给反着推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你们知道吗？！小心我去府衙里面去告你们去。” 唐冶缓步走到男人跟前，开口说道，“告我？府衙？你说的，失去青州太守那里么？” 唐冶在说出青州太守吴良友的时候脸上那种随意慵懒还有不屑一顾的样子叫男人的心里不由的一颤。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唐冶走过去，伸手将那地上的一张矮凳子搬过来搁在男人的跟前，随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唐冶看着他啊，伸手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不需要管我是谁，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你要是能够答得上来，我就走，并且，这个，就是你的了。” 第633章 逼问 第633章 逼问 唐冶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逆光看着，有些看的不太清楚，但是却能够发现这个玉佩在日光之下莹莹生光，就是再不清楚，也能够知道，这个玉佩必然是一个好东西。 不过，男人大概是不会知道，唐冶腰间的这个玉佩几乎是大宁国皇帝身份的象征。 谁要是手里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出去了，见到了这个玉佩，就如同见到了大宁朝的皇帝是一样的。 唐冶伸手将自己腰间的玉佩给解了下来，在男人的眼前一晃一晃的，男人眼珠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你要问什么啊？”男人随着唐冶将那玉佩收回手里的瞬间回过神来。 “我要问的很简单，第一，这对夫妇家的子女去青州城里做伺候主人家的差事，是不是你给介绍的。” 男人闻言警惕的看向唐冶，随后说道，“是我介绍的，怎么样啊，我可怜这家人，想要好好的给他们找个事情做，怎么了？难道我做错了吗？” “既然是你介绍的，那么，你就必然是知道这家人究竟是谁家了是吧？” 话音落下，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刚才还振振有词的嘴巴瞬间闭上了。 唐冶凑近了，伸手把着男人的头逼迫他靠近自己。 “我问你话呢，这户人家究竟是谁，是青州城里的哪户人家。” 男人猛的推开唐冶，站了起来，指着唐冶说道，“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从来这里开始就一直逼问我一些有的没有的问题，我用得着和你说么？你是官家老爷么？凭什么来调查我？” 唐冶冷笑一声，也随着男人站了起来，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看着男人。 “你究竟是不愿意和我说，还是因为你根本就回答不上来呢。” 男人看向唐冶咬咬牙，没有说话。 刷。 唐冶将手里的匕首拔了出来，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这一举动就连身后的吴莲儿也跟着吓了一跳。 毕竟这么久了，她都很少见到唐冶会动刀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要杀了我不成？” 话音落下，从屋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孩子，哭闹着朝这边跑了过来。 “东子，回来！” 身后跟出来一个女人，看着十分的貌美年轻，似乎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你是个坏人，不要伤害我爹爹。” 小孩子含糊不清的推着唐冶的腿，泣不成声。 跟过来的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唐冶一眼，蹲下来想要把孩子重新抱回去，可是这孩子却已经不小了，有了一些力气，眼下不知道是怎么的，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大力，竟然连自己的母亲也挣扎不开。 “东子，回去。” 男人急的直眨眼。 唐冶看了他们一眼，缓缓收回了自己刀。 他凑在男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孩子处理好，我在外面等着你。” 话音落下，便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去了。 男人看了唐冶一眼，低头将还在哭闹的孩子一把抱在了怀里。 起身的时候却是一个踉跄，抱着孩子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双腿早已经是软了。 女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三人才跌跌撞撞的回了屋子。 唐冶在外面看着透山泉水缓缓的流进这大山的水库之中，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既没有喜也没有怒。 不过吴莲儿却是清楚的感觉到了唐冶此次冲天的愤怒。 以往的时候，即使是那些人欺负到了唐冶的头上，唐冶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似乎也不怎么把这些看似大不敬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这次，却是一切都变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唐冶动刀子。 吴莲儿清楚的知道，刚才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的话，那个男人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吴莲儿回头，见到刚才那个男人一步一踉跄的走了出来。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男人的脸上也早已经看不到最开始的横劲儿了，满脸的害怕和谨慎，小心翼翼的靠近唐冶。 唐冶缓缓回头，看着男人，靠在身后的土墙上，脸色阴沉。 “说说吧，刚才问你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男人和唐冶之间隔着大概五六米的距离，像是一只谨慎的丈量着敌人和自己距离的猫咪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唐冶，耷拉着的眼皮下垂，逆着阳光看过去，眼睛都似乎有些睁不开。 “你是说不上来？”唐冶顿了一会儿说道，“好，那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要是能够回答上来一个，我就走，顺便，这个玉佩，还是你的。” 话音落下，唐冶抬头盯着男人一字一句的问道。 “前面那对老夫妻的儿女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那信上骂人的话，是你自己写的吧？背后的人是谁，是青州的太守还是什么人？” 唐冶一口气问了许多，每一个问题问出去，男人的脸色就跟着难看一分。 到最后说出青州太守的时候，男人的脸色已经是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唐冶长舒一口气，开口说道，“看来，你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唐冶说完，一步步的走向男人，男人也步步后退，直到他咚的一声撞上了自家的家门，这才意识到了已经没有退路。 不过男人并没有伸手把家门打开，而是反过来，将那被自己撞开了一些的门关的紧了一些。 唐冶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在故意折磨他一样。 可是直到最后，唐冶已经走到了男人的跟前，男人都没有撞开身后的门，仍旧死死的站在门口，哆哆嗦嗦的站着。 唐冶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佝偻着的身子，硕大的影子投影在男人的身上，几乎将他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叫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自己是无所谓的，可是我看你还会有孩子和家人，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上面应该还有你的父母吧？一家老小，都在这里，都在你的身后，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的一家子的性命就保得住。” 第634章 整治 第634章 整治 女人说的声泪俱下，可是唐冶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可怜，也不觉得他们值得同情。 最起码，这些事情在唐冶看来基本上就是自作自受。 唐冶问道，“那你知道，你男人平时基本都是和哪一些人来往吗？” 女人犹豫的说道，“我不清楚，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来人的时候我也都在家门后面躲着，所以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唐冶眯起眼睛，径直走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上前，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领给拎了起来。 男人难受的挣扎着，就像是一个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小猫一样。 唐冶不顾男人的挣扎，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只听到卡巴一声，男人的额头上瞬间都是冷汗，疼的就连喊叫的声音也没有了。 身后的女人吓得连忙捂着自己的眼睛，一旁的吴莲儿看她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却给这个比她几乎大了几十岁的男人做老婆，不免有些于心不忍，伸手将女人给揽了过来。 男人本来还有些害怕，只是这下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屈辱瞬间奔袭而来，男人脑子里的怒气被立刻点燃，他回头咬着牙，像是一头年迈的老狗一样疯狂的嚎叫着。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把我杀了，你也别想要好过，你绝对是或者走不出青州的。” 唐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淡了，随后他又是抬脚一踹，将男人直接踹翻了过来，唐冶的脚猛地一踏，踩在了男人的心口上。 男人噗的一声，嘴里都是红色的血液。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的话，我可是真的要对你不客气了。” 男人咬牙看着唐冶，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忽尔，他的眼睛瞬间瞪大，看向了唐冶的身后。 吴莲儿和在吴莲儿的怀里蜷缩着的女人此时也顺着男人的视线回头，看到身后来的人之后也是微微一怔。 只见，这身后走上来一群官兵，最前面还围着两个人，一个年纪老一些，一个年纪小一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州的此时刘洪章和他的儿子刘瑞。 两人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之后先是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缓步朝前走去。 跟在两人身后的官兵赶忙上前来，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唐冶脚下的男人几乎就剩下了最后的半条命了，此时看到刘洪章来了之后，这就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瞬间就来了精神。 “大人，大人！您可算是来了，您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 唐冶看着眼前的刘洪章和刘瑞，后者也同时在看着唐冶，双方细细的打量着彼此。 半晌，唐冶的脚从男人的身上抬了起来。 男人感觉自己的心口就好像是一块大石头忽然从自己的胸口扳开了一样，立刻就回过了血色来。 他在自己妻子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一步一踉跄的朝刘洪章走过，路过唐冶的时候，还十分愤恨的看了唐冶一眼。 不过唐冶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只注意着眼前的刘洪章。 后者也是一样的反应。 刘洪章和刘瑞正细细的评估者唐冶的时候，这个时候，男人忽然上前提着一些东西交给了刘洪章和刘瑞父子。 男人上前，捂着自己的胸口，对刘洪章说道，“刘大人，这个人来了，先是闯我的民宅，随后又进去问了我很多不着四六的话，大人，您要是再不来话的，小人就被这个人给杀了啊。” 刘洪章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到一眼唐冶，后者神色淡然的看着他，半晌转头对刘洪章身边的男人说道。 “你理解错了，我哦之所以松开 不是因为他们来了，是因为我自己的脚麻了，总保持一种姿势，我觉的有些困。” 说完，唐冶朝男人招招手说道，“过来，继续趴着，我还没有踩够你呢。” 男人立刻火冒三丈，指着唐冶说道，“你可真的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你居然在大人的面前也敢说一些废话。” 话音落下，男人感觉自己的腹部一痛，随机便趴在了地上，唐冶抬起脚来，一脚踩在男人的背部，男人的嘴里瞬间喷出一口鲜血来。 刘洪章和刘瑞见状，都被唐冶的这个举动给吓了一跳。 就连刘洪章身后带来的人也都吓傻了。 唐冶低头，凑上前看着男人说道，“我说了，让你趴着，你就好好的趴着就是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吃这个苦头，你说是不是？” 男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随后抬头看向刘洪章，“大人，救我！” 唐冶转头看向刘洪章，刘洪章和刘瑞此时也朝唐冶看了过来。 其实就在刚才，刘洪章第一次看到唐冶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当今的皇帝了。 不为别的，就那一身的骇人的气势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拥有的。 “你就是刘洪章？青州的刺史？” 刘洪章犹豫的点点头，“是……我就是……” 刘洪章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丝不经意的颤抖。 唐冶用力的在男人的身上踩了几脚，地上的男人再次喷出来一口鲜血。 “这位爷，还请留他一命！” 这男人的妻子见状不由得上前一步说道。 唐冶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开口说道，“这个人把你绑来了这里，你还帮他说话？” 女人闻言叹了一口气。 “随她我是被他给骗来的，可是嫁过来也有些时候了，孩子也有了，而且他对我其实也算是不错的，我心里也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了我的夫君，还求你，看在他不过是跟从的情况下，放过他吧。” 说着，女人一撩裙摆跪了下来。 唐冶脚下男人看向刘洪章，可是后者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唐冶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对身边的王平说道，“你留在这里看着这个人，不要叫他们随便跑。我过去和这位刘大人说几句话。” 王平闻言，立刻点头应着。 第635章 交代清楚 第635章 交代清楚 唐冶带着刘洪章一路往另一边去了，这边往那边走走就是一望无际的深渊悬崖，光是站在旁边朝下面去看一眼就觉得有些心虚的站不稳脚跟。 唐冶回头看了刘洪章一眼，朝他挥了挥手，后者犹豫了一下，走了上去。 刘洪章很谨慎的站在了那悬崖的边上两三步远的位置，距离那边上还有一定的距离。 但是下一秒，却被唐冶给拎着后衣领，直接给拽了过去。 哗啦啦。 崖边的碎石一下子滑落了许多。 “皇上饶命啊，皇上！” 刘洪章的额头上瞬间出现豆大的汗珠，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悬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下一秒坠落其中的时候的凄惨的模样。 唐冶冷笑一声，伸手拉着他的头，“你果然是猜出来我是谁了，看来，你这靠着自己混上来的，就是要比那些个靠着祖宗荫庇的强一点啊。” 唐冶说话，刘洪章立刻说道，“皇上，您、您、您身上这一身的天子之气，奴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您一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奴才就斗胆猜测，有这分气势的也只有最近微服私访的当今天子了。” “当然了，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也比那些人还要强一些。” 话音落下，唐冶猛地送手，那刘洪章往前又是一出溜，差一点就掉下去了。刘洪章的脸煞白煞白的，手脚并用的往后爬。 刘瑞见状，赶忙上前将自己父亲给扶了起来，给顺了好一会儿的气，这才恢复过来，两人也不敢耽误，一缓过来就爬着跪在了唐冶的跟前，浑身瑟缩的等着唐冶发话。 唐冶看着两人，犹豫的说道，“刘洪章，青州的刺史，朕记得你，之前就连魏长卿都说过你，说你这个人其实是很有几分聪明的，要是把所有的聪明都用在了正道之上的话，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将来说不定是可以委以重任的。” “彼时还有人说你急与官场钻营，结交权贵，舞弄手里的权柄，可是朕倒是不这么想，朕觉得，这当官的人，想要真正的当好这个官，说实在的，君子是不能够当好的，水至清则无鱼，这当官么，要是一点官场上的东西也不明白，就像是一条过分清澈的溪水一样，那么，也是绝对不能够用的，这其中最关键的点就是在于，能不能把握的好其中的分寸，要是把握好了，将来哪天你要是走到了朕的眼前的话，朕还是要重用你的。” 话音刚落，刘洪章立刻泣不成声，连声趴在地上，痛苦的哭泣道。 “陛下是明白老臣的呀。” 当年就是因为自己是从穷地方靠自己一步步考出来的，内外都没有人帮衬着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刘洪章也觉得自己是一个父母官，既然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自然就是要走圣贤之道，好好的为这天地百姓，做一点有用的事情。 可是在经历的官场里的锤炼鞭打之后，刘洪章的心情却开始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了，尤其是再有了自己的儿子刘瑞之后，刘洪章的叶信和欲望才开始被一点点的放大，到了青州这几年，遇到了吴良友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做出了很多的错事。 其实刘洪章也意识到了，自己要是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是要出问题的，就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提醒了自己很多次了，可是很多事情，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皇上，微臣几次想要收手脱身，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了，但是这个吴良友一直拿捏着微臣的身家性命，逼迫微臣不能从中抽身，必须配合他行事啊，皇上，微臣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就算是知道了其中的事情，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求得自保，然后找机会去看看能不能救一些人出来，以弥补自己的过失啊皇上。” 这刘洪章说的时候字字泣血，声泪俱下，听得人不由的感觉此人实在是受人所迫，被逼迫的太惨了，没有办法了才会这么做。 唐冶低下头，两个人的额头几乎贴在了一起。 “好啊，那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吴良友这些年在青州，究竟干了些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你要是有半个字敢隐瞒的，朕保证，不仅仅是你，你的子子孙孙，都会遭受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刘洪章连忙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刘洪章和刘瑞两人足足在唐冶跟前交代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吴莲儿出来看了看了几次，见三人都还在那里说着什么话，尤其是唐冶，脸色看起来十分的难堪，这个刘洪章身上更是有唐冶的脚印，看起来是挨了罚了。 “王平，过来。” 吴莲儿朝王平招了招手，后者立刻走上前，躬身见礼。 “主子。” “王平，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王平回道，“回主子的话，皇上已经基本上问完了，眼下正在前面的树林里面一个人坐着呢，不叫我们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问完了？那刘家的父子呢？人去哪里了，怎么也没有见到？”吴莲儿问道。 “那刘家的父子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皇上就叫他们下山去了，却不叫他们回去，只叫他们在山下随便找个地方守着，不准离开。” “皇上没有说要怎么处置他们吗？” “没有，皇上什么也没有说。皇上除了中间动过一次怒，踢了那个刘洪章一脚之外，就一直坐着静静的听着，什么也没有说了。” 吴莲儿听后脸色微沉。 这个刘洪章年纪也不小了，孩子也差不多和皇上差不多大了，唐冶的一脚踹下去，必然是用了狠力的，这么一脚下去，本就一般人受不住，更不用说是刘洪章这种年纪大的了，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但是偏偏，这唐冶还不叫他们回去，也不没有办法找医生，这刘洪章今天晚上估计是不好熬的了。 第636章 抬棺 第636章 抬棺 唐冶眯起眼睛看向远处，挥挥手说道。 “行了，留着你那套说辞，以后自己说给自己听吧，起来吧。” 刘洪章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在刘瑞的搀扶之下，脸色也看着红润了不少。 忽尔，唐冶忽然回头，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很诡异的语气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什么？” 刘洪章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映了过来。这唐冶说的，应该是说自己刚才说只要是唐冶能够消气，自己就算是再挨上一脚也是可以的，死而无憾。 刘洪章的刚刚松下下去的心一下子又紧了起来。 唐冶看着刘洪章脸色的变化，随机朗声大笑了起来，大步朝远处的马车走去。 刘洪章看着唐冶的背影，额头上尤其是一圈细细密密的汗珠。 伴君如伴虎，这话还真的不是骗人的。 只是，刘洪章感觉自己宁愿去陪着老虎了，也不愿意再经历刚刚那么一遭了。 青州城里，今天可是个热闹的日子。 唐冶刚刚进城，就看到官兵在大街上开始清理街道，这街道两边，不管是摆摊的小商贩，还是两边的铺子里摆出来的货架子都被这些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清理干净了。 城门口也在快速的请人，说是到了正午就不许人进出了。 唐冶缓缓放下了帘子，冷笑一声。 “这青州的知州的父亲，办一个白事居然有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太上皇呢。” 吴莲儿脸色也有不悦。 这样的丧礼，明显就是越矩了。 “皇上咱们已经进城了，眼下是会客栈呢，还是去哪里。” “会什么客栈啊。”唐冶冷笑着说道，“今天这么着急的赶回来，不就是要专门去看看这青州的知州大人的父亲的丧礼么，我们现在还不去吴大人的府上看看，还等什么呢。” 话音落下，王平立刻就明白了， 转头拉着调转了车头，直接奔着吴家去了。 身后跟着的还有刘洪章和刘瑞一家子的马车。 现在还心口有些疼呢，眼看着这唐冶直接奔着吴良友去了，这心脏就是更加的不舒服了。 “父亲，你急什么呢？现在该着急的不是应该是他吴良友么？”刘瑞说道，“现在皇上直接去找吴良友的麻烦了，也正好是免了父亲的一桩烦恼，看看着皇上究竟是怎么处理这吴良友，是打算敲打敲打，顾念着这吴家的人在京城里的对朝廷的影响和根基，还是要好好的惩戒一番，咱们也才好有机会见风使舵，有回神儿的机会啊。” 刘洪章觉得自己儿子也说的是有些道理的，只是这些年受制于这个吴良友多少是有些心里心虚的慌了。 马车一路直奔吴家而去，只是这吴家还没有到，还有一条街的时候，这马车的速度就慢下来了。 不等唐冶开口问，前面的王平就开口解释道。 “皇上，这前面的路都堵了，都是马车，看起来都是来参加这个吴家的葬礼的。” 唐冶笑着说道，“这样的局面，朕也就是在封后那边的岳家见过了。这个吴家还真的是青州的土皇帝啊。” 说完，唐冶掀开车帘，凑在王平的耳边瞧瞧说了一句什么，后者犹豫的说道，“皇上，奴才没有听错吧。” “没有，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快去，抓紧时间，要是在这马车到了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的话，仔细我摘了你的脑袋。” 王平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头，随后说道，“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便像是身后有人撵着要他的命一样，一溜烟的就跑走了。 吴莲儿看着王平的样子，不由的说道，“陛下说的是准备什么东西，怎么这王平都这般的诧异。” 王平是黄麟一手带出来的，在御前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一般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问皇上是不是确定的这样的话的。 唐冶转开自己的扇子，靠在车厢内淡淡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马车的移动速度就像是那夏日里的蜗牛一样，十分的缓慢，但是还没有一个人出来闹事的，人人都老老实实的等着，在太阳下面晒着。 唐冶从这马车外面的样式和族徽来看，这里面不仅仅有青州的人家，还有一些是临近一些郡县的人。 唐冶都一一的记在了心里。 忽然，人群之中发出来一阵的骚动。 众人齐齐回头，看到身后的情景之后都是一惊。 “让一让！让一让！” 话音落下，只见于人群之中，王平为首，身后跟着四个人，都是身材高大的壮汉，只是，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那四个壮汉一人一个角，肩膀上扛着一口硕大的楠木棺材。 这棺材这东西虽然人人都想尽了办法把它和一些吉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什么升官发财之类的，可是大多数看到这东西的一反应还是觉得晦气和恐怖的。 人们下意识的后退，硬生生的在这狭窄的箱子里面给这王平空出来了一条路。 王平走到唐冶所在的马车跟前，后者朝他挥挥手，王平点头，继续带着一群人往前去了，而唐冶的马车就这么跟在他们的身后，大刺拉拉的就朝前面去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唐冶所在的马车身上，都不知道这里面坐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么一出闹起来究竟又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砸场子的？ 与此同时，正在府里面接待众人的吴良友自然也收到了下人们的回话。 吴良友眉头紧皱，回头低声问道。 “你胡说些什么？” “是真的呀老爷。”那下人也是有些蒙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小的看的是清清楚楚的，就是棺材，这东西直接扛着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分华美的马车，看起来也是有些权势的人家才能够用的起的马车，小的们不敢善做主张，怕是坏了老爷的什么事情，所以就着急忙慌的回来禀报老爷了，看看这马车究竟是不是要拦下来。” 第637章 破罐子破摔 第637章 破罐子破摔 吴良友脸上依旧是一派从容的样子，呵呵的笑着，却是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在远处的马车之中看着的刘洪章和刘瑞二人却是对视一眼，父子两个心里明白，这个吴良友已经是失了方寸了。 派他们两个人去牛村调查这个人本来就是吴良友的意思，可见，吴良友其实有很大的可能也是在猜测眼下的这个男人就是唐冶，当今的皇上无疑的，只是，吴良友大概没有想到的是，唐冶的动作会这么快，也没有想到，刘家夫子并没有选择把所有的事情都拦下来，而是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后拼了一把，给自己拼出来了一条血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的是，你当街闹事，挑衅一方父母官，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吴良友到底是当官多年的，说话的时候若是冷起了眉眼的话，还是有些吓唬人的。 只是唐冶却丝毫没有把这些话当回事，他围着棺材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你知道身为一方父母官，你监守自盗，鱼肉百姓，买卖人口，是什么罪名吗？！” 话音落下，周围又是一阵哄闹声。 “买卖人口？什么时候的事情？” “之前就听人说这吴良友之所以这一路上这么的顺畅不仅仅是因为上面有人的关系，还因为他手里有一条秘密的链条，现在看起来，倒是像是真的了。” “买卖人口，这可是按律当斩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我说什么来着，老早就说要和这个吴良友走的远一些，远一些，早晚是要出麻烦的这个人。现在看看，我说的可有错？” …… 吴良友站在议论的中心，缓缓扫视着周围的人，目光落在了唐冶的身上。 “你说我买卖人口？监守自盗？你有什么证据吗？” “看来你还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唐冶说完，伸手在空中啪啪拍了两声。 下一秒众人随着唐冶的视线回头，只见身后的一辆马车上，刘瑞扶着刘洪章缓步走了下来。 吴良友在看到刘洪章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刘洪章走到唐冶跟前，微微行了一个礼，随后转头看向吴良友。 “吴良友，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 吴良友冷笑着说道，“刘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叫你去牛村去查查前段时间那百姓们举报的什么可疑人物究竟是什么人，是真是假而已，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叫你去做什么卖命的事情一样，你身为青州的刺史，难道我让你去做一做你分内的事情也有错么？” 吴良友一番话避重就轻，倒是完全把这牛村背后的事情给掩盖了过去，只是简简单单的归结为办差。 不过这个说辞刘洪章也早就已经想到了，毕竟和吴良友在一起为官这么多年，对吴良友的为人和行事，刘洪章不能说是拿捏的一清二楚，最起码是大概有了数了。 “吴良友，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呢，不过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仗着祖宗给你留下来的那点好东西罢了，实际上一无是处，愚蠢不堪。” “刘洪章，我可是希望你看清楚了，这里是青州，你脚下站着的是青州的土地，我希望你做什么，说什么之前，能够好好的想想，怎么样，你才能够在青州的土地上好好的活下去，别的事情，都是假的，你说是不是。” 吴良友话里有话的看了刘洪章一眼，后者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后的唐冶双手揣在胸口，一动不动的看着二人。 过分长久的静默，一旁的刘瑞有些着急的说道，“爹，你可不要被这个人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啊，这个人可是吴良友，爹你忘记了么，你对吴良友一直深恶痛绝，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十分的痛恨吴良友的行为，这次来不就是要配合身后的这位公子，把吴良友这么多年来罪行都一个个的揭发出来的吗？” 刘洪章听后，猛的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儿子，只是不待他开口说话，一旁的吴良友就继续说道，“刘瑞啊，你还小，你不明白这官场之中的险象环生和其中的弯弯绕绕，有人要利用你爹爹来对付我，为的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刘瑞，你是不是要说我这些年来是一直利用你爹爹，威胁你爹爹，让他帮我去做一些人口买卖的事情，而且，你是不是要说，这身后站着的这个人就是皇上啊？” 周围的人听后又是一阵骚乱。 皇上？！ 当今大宁朝的天子唐冶？ 这怎么可能呢。 吴良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刘瑞，你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再想想你们夫子二人，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你们呀，就是被人给蒙蔽了，就是被人给骗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是皇上呢，别的不说，当今的皇上是一个出了名的嫉恶如仇的人呢，血洗奉天殿的事情才过去了几年啊，皇上一个人只身闯漠北的事情才过去了几年啊， 你们就都不记得了？要是真的是当今皇上的话，在知道了所谓的那些监守自盗，卖买人口的事情之后，你觉得还会容许你们夫子二人好好的活着吗？你们觉得可能吗？你以为是我呢，呢能够理解和明白你们这些年来在地方上的不容易么？笑话，那可是皇上，皇上的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地方小官了。” 一句话，叫刘洪章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吴良友的话说的对。 皇上是不会叫他们好好的活着的，他犯下的错事不是什么小事，皇上也更不可能会直接既往不咎，不过是先利用自己铲除了吴良友之后，等到一切事情解决了，再秋后算账。 到时候自己真的会比吴良友的下场好一些吗？ 吴良友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辣，他发现了刘洪章的犹豫。 他走上前，凑在了刘洪章的耳边，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刘洪章的肩膀。 第638章 险中求富贵 第638章 险中求富贵 “这事情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一样的事情，有的人看来就是了不起的灭顶之灾，可是有人看来，那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刘大人，你可是要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要紧的关节就这 么几个，要是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要是过不去了，那可就是连累了全家人的性命啊。” 刘洪章的眸子在吴良友的一番劝说之下变得越来越动摇。 一旁的刘瑞看着自己亲爹的样子，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的抓紧了自己亲爹的手臂，皱眉说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刘洪章缓缓抬头，可是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几乎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面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那就是杀了唐冶！ 吴良友说的不错，现在这个事情，说是一个没顶之灾，那就是灭顶之灾，可是要说是一个机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这可是在青州的地盘上啊，眼下这皇帝又是微服私访，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带。 要是这个时候，吴良友按着贼人的名号将他在青州的地盘上面给处理了的话，这样也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抓的人，杀了的人是皇帝啊，就算是事后知道了，到那个时候，朝廷就大乱了，吴良友和自己占据了主动权，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谋取更大的利益呢。 这样一来的话，眼下这什么青州的人口买卖案，还算是什么事情呢？简直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到时候根本就没人会再提起这个事情来。 可是要是自己眼下检举了这吴良友呢？ 说不定这吴良友还是会狗急跳墙，到时候要是真的不认这唐冶，就是按头说他是贼人不是皇帝的话，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这唐冶眼看着也未必就准备好了在青州办了吴良友的准备啊。 况且，等到吴良友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这皇帝未必就会放过自己。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赌一把。 心里越这么想，刘洪章这么多年被压抑下来的野心也就越发的膨胀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唐冶，后者此时正专注的看着吴良友，好似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到他的身上一样。 “爹！你说话啊，你想什么呢？！” 刘瑞的心里有些坠坠的不安，着急的催促着。 刘洪章低下头，半晌才再次抬起头来，随后看着刘瑞说道，“瑞儿，见到你吴叔，问好了没有啊。” 话音落下，刘瑞瞬间一怔，吴良友的脸上则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来。 “爹，你说什么？”刘瑞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吴良友干笑几声说道，“没什么，我也有很久没有见到瑞儿了，这难免会有些生份，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 “就是一家人，就是这个意思。”刘洪章笑着说道，“我就是害怕这孩子们走动的少了，就难免关系走的生一些，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可是孩子们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明白，难免有的时候就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这就不好了。” 吴良友听后笑笑说道，“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刘瑞也听明白了自己亲爹的意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唐冶， 后者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好似对刘洪章这突然的叛变，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刘瑞伸手拉着自己亲爹的衣服，压低了一些声音，用只有周围的几个人才可以听见的力度说道，“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要拿我们刘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的性命去赌博？” 刘洪章回头看着自己的亲儿子，眉眼之间浮现一抹冷意。 “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毛头小子，被人挑拨利用了也不知道，闭嘴，老老实实的看着我就行了，跟在我的身后，不准乱说话。” 话音落下，刘瑞的手猛的松开了。 刘洪章皱眉回头，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 “刘瑞，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是我要问你的。”刘瑞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刘洪章，“爹，你是要弑君吗？”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下，但在落在三人的耳朵里就好似平地一声雷。 刘洪章似乎也没有先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把这些话给说出来，也是一怔，瞬间呆在了原地。 倒是一旁的吴良友一脸沉着，他往前一步，挡在了刘洪章和刘瑞中间，眯着眼睛，一脸阴险的说道，“弑君？！刘瑞，你在瞎说些什么，只有杀了皇上才叫弑君，可是皇上现在好好的在京城里呢，怎么能叫弑君呢？刘瑞，我看你啊，就是被这些个歹人给迷惑了，被这些人的言语给弄糊涂了，你被洗脑了刘瑞。” 刘瑞此时看着两人的反应，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心里想的，大抵就是这两个人心里谋算的了。 他没有理会吴良友，而是越过他看向身后的自己的亲爹。 “爹，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你，你刚才已经错过了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好，从现在起，你的一切行为，我都不管了，也和我们刘家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刘瑞转身，大步走到了唐冶的身后。 一副要誓死追随唐冶的样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离得有一些远，自然是没有听清楚刚才三个人之间说了什么，只呢能够看到三个人之间的一些个肢体动作，因此脸上都不由得表现出疑惑的神色来。 唐冶嘴角缓缓勾起，看着远处的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刘瑞，开口说道。 “说实在的，我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蠢货还可以生出来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来。你叫什么名字？” 刘瑞低头开口说道，“奴才名叫刘瑞。” “现居什么官职？” “回皇上的话，身为白丁，眼下准备参加秋闱，想要求着看是否可以考取一个功名。” 第639章 另一种活着 第639章 另一种活着 唐冶伸手轻轻的搭在吴良友的肩膀上，模样似乎很是苦恼的在思索什么的样子，严肃认真的问道，“吴良友，你该不会觉得，你自己比当年的郭家还有整个人京城的世家贵族加起来都要聪明吧。” 吴良友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唐冶凑上前，在吴良友的耳边低声说道。 “吴良友，你实际上，就是一个，蠢货。” 咔吧。 话音落下，寂静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骨裂的声音，众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下一秒，只见吴良友整个人跪在地上，脸上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 啪。 这次人们清楚的看到了，唐冶直接抓着吴良友的右手，一脚踹在了吴良友的心口上。吴良友整个人直接翻转半圈，平躺在了地上，激荡起了一圈圈的灰尘来。 众人都被唐冶突然的举动吓到了，纷纷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唐冶一个反手，将吴良友的左臂也一起给折断了。 吴良友疼的连下嘴唇都在颤抖。 唐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声说道。 “吴良友，我现在还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把你做过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和青州的百姓说了，仔仔细细的忏悔了你的过错，我还可以放你一马，你自己选择。” 话音落下，身边的刘洪章猛的抬头看向唐冶，就连刘瑞和在马车里面坐着的吴莲儿都没有想到，唐冶还能够给吴良友机会，瞬间愣住了，不知道这唐冶究竟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吴良友的嘴里都是血，他听到唐冶说的话之后，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扯出来一个及其变异和扭曲的微笑。 唐冶眯起眼睛，缓缓蹲了下来，看着他，语带讽刺。 “我收起我刚才的话，你是一个聪明人，看别人的前半句话，就知道别人接下来的十句话都要说什么，可惜，你的聪明没有用对了地方。” 吴良友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活的痛快了，刘洪章这个蠢货才是真正的可怜，到死了也还在被你算计，一辈子的奴才，下辈子，他也还是个奴才。至于他的儿子，不过就是一个聪明的奴才而已，还以为自己有多么的聪明。” 唐冶听后静静的看向吴良友，沉声说道。 “这天地下，谁人不是奴才，你觉得皇帝不是吗？” “难道不是么？” 唐冶轻笑一声，伸手抓住了吴良友的脖子。 “这个答案，你留着下辈子慢慢的琢磨吧。” 话音落下，只听得又是一阵骨裂的声音，吴良友的头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倒了下去，眼睛还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死状十分的可怖。 所有人看到吴良友死后眼睛都没有闭上的样子，不由得眼底流露出几分恐惧的神色来，尤其是刘洪章，整个人吓得手脚并用的往后爬着，生怕离得近一些好似就会被吴良友的鬼魂给缠上一样。 唐冶回头讽刺的看向刘洪章。 “你还害怕鬼？” 刘洪章看了唐冶一眼，哆嗦着没有说话。 唐冶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和吴良友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害怕鬼的人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要是有鬼的话，这两人，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 …… 青州的夜晚带着丝丝的凉意，唐冶一个人回到了那个荒山山，去找那老两口说了很久的话。唐冶是早上上山的，吴莲儿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有等到人回来。 她看着天空中渐渐升起的繁星，长舒了一口气。 就连的王平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犹豫的说道，“主子，要不我们进去找找皇上吧，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啊。” 吴莲儿其实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是真的听王平他提出来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 “皇上进去的时候还专门嘱咐了我们，叫我们不要进去打扰他，现在要是进去了，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没事，就在这里先等着吧，眼下青州的知州和刺史都已经落网了，也不太可能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依照皇上的身上，就算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带，按理来说一般人也不太可能会把皇上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好好的在这里等着吧，左不过这天色才刚刚暗下来，我们再耐心等等。” 王平见吴莲儿也这么说了，自然是不敢善做主张进去，只能着急的在原地踱步。 不过吴莲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嘴上虽然是没有叫王平进去看看，但是心里却也是着急了。最后索性是在马车里坐不住了，下了车去，垫着脚眺望着唐冶离去的方向。 “怎么还不出来。”吴莲儿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 好在，这在下一个转身的功夫，唐冶就独自一人从远处走过来了。 吴莲儿见状，连忙拿着早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朝唐冶走过去披在了唐冶的身上。 “皇上怎么才回来。” 唐冶回头看着吴莲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去看看那两位老人家。” 唐冶本来是打算将这事实告诉这两位老人家的，可是事到临头了，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皇上不是说，这两老人家其实是知道自己儿子女儿的事情的么？”吴莲儿不解的说道。 “心里清楚和自己明白是两码事，我本来想着，不如就把这毒给挑破了，说破无毒，说不定，两个老人家以后还能好些，可是后来看着两个老人家坐在一起互相搀扶着等着自己的儿女的信的样子，朕还真的是说不出口。” 唐冶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留了两个人在这里一直照顾两个老人家，叫人好好的看着她们两个人，还留下了好多信，叫他们每个月都定时读给这两个老人听。 “他们已经没有多少的日子了，两个人年纪也大了，算起来，最多也不过是十几年的活头了，余下的时间里面，叫他们这么糊里糊涂的活着，也挺好的，人活着有的时候有很多种方式，或许在心里活着，也是一种活着。” 第640章 前往永郡 第640章 前往永郡 唐冶静静的站在山下，朝着远处看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了，这才转身说道，“时候不早了，走吧，上路。” 话音落下，便带着吴莲儿一行人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吴莲儿看着唐冶的侧脸，不由的问道，“皇上，臣妾可以问皇上一个问题么？”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臣妾想要知道，这吴良友的族亲和刘洪章，皇上是打算怎么处置？” 唐冶闻言，抬头看向吴莲儿，“你是想要问这个刘洪章，朕是想要怎么处置吧？” 吴莲儿点了点头。 “说实话，臣妾很不明白，当初在逼问吴良友的时候，皇上为什么要给吴良友第二次机会，而且还多次给刘洪章机会，臣妾这些年来跟在皇上的身边，虽然不敢说明白皇上，可是到底也和皇上同床共枕多年，自问对皇上还是有些明白的。按着皇上以往的性子的话，别说是要给他们第二次机会了，就连第一次的机会，皇上都是未必会给的，可是皇上在吴良友和刘洪章的事情上却三番四次的给机会，臣妾不明白，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唐冶闻言浅浅一笑。 “朕不是在给他们机会，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押送回京之后，刘洪章还有吴良友，诛九族，所有伺候过他们的人都亲近者仗杀，其余人流放。” “刘瑞呢？”吴莲儿问道。 “刘瑞，朕答应过他，只要他有这个本事，朕就给他一次机会，他算是一个特例。而且，朕也需要这个特例。” 吴莲儿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唐冶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 “很简单，青州的事情，不能宣扬出去。” 青州的事情涉及这么大规模的人口买卖，这么多的人口和家庭，一旦要是把青州的事情宣扬了出去的话，大宁朝就容易陷入恐慌和动乱之中，这是对朝廷不利的。 而且，这些人，背后的买主是谁，这个利益链该怎么彻底清除掉，这些都是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唐冶目前，或者说，是历朝历代，根本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一动东西。 这些问题摆在明面上容易，可是想要解决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一旦摆在了明面上，那就是动乱的根源，那就是朝廷的无能，所以，在这个问题可以解决之前，只能把它掩埋起来。 “所有能够被人看到的问题，都是已经可以解决了的问题，你要记住这句话。”唐冶沉声说道。 吴莲儿也似乎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是她还有一个不理解。 “那，您为什么要给刘洪章和吴良友机会呢，又为什么说您需要刘瑞呢？”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很简单，因为从头到尾，朕根本就没有完全的把握，吴良友说的完全没有错，这里是青州，要是这两个人彻底的鱼死网破了，朕想要安安全全的出去，其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青州是南边的交通要塞，这里驻扎的军队，没有十万也有一万了，各个州郡的部队可是直接隶属于刺史调遣的，要知道，这些人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皇上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且眼下青州的两个父母官，一个刺史一个知州，都在唐冶的对立面，到时候要是他们两个人咬死了，唐冶绝对不是皇帝的话，想来这些人也根本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今的皇帝。 所以，唐冶之所以几次给刘洪章机会，根本目的其实就是稳住刘洪章，叫他不会想着鱼死网破。 “包括吴良友也是一样的道理，兔死狐悲，要是吴良友死的太惨了，刘洪章自然会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所有有震慑是一回事，嘴上还是有给他有一线生机存留的，不过，等离开了青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完，唐冶掀开车帘看向跟在外头的王平。 “跟来交接的人都说清楚了？” 王平点点头，躬身说道，“主子放心，已经都交代清楚了，刘洪章和吴良友，一旦回京，斩立决，午门示众。并且也已经和我师父说了，京城里的那几个也跟着逃不了。” 唐冶点点头，开口说道，“朕没有法子叫他们挨个给害过的人家偿命，但是朕一定保证，他们会不得好死。” 吴莲儿看着唐冶的背影，直觉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看来，这回京之后，吴良友和李鸿章在死之前也是受一番折磨了。 吴莲儿心里想起来难免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又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罪有应得，没有什么值得同情和可怜的，所以就绕开了话题，转而和唐冶说道。 “皇上，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唐冶闻言，回头说道，“青州都已经到了，我们正好顺路南下，去永郡看看吧。” “永郡？臣妾记得，这个永郡的太守，似乎叫什么陈之道。” 唐冶颇为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吴莲儿。 “你一向是对这些超正上面的事情不怎么爱上心的，难得可以在你的嘴里听到一个官员的名字，你是怎么认识这个陈之道的？” 吴莲儿笑着说道，“臣妾几次在书房里面的时候，都正好遇到岳龙大人在和皇上说前朝的事情，臣妾难免也听了一耳朵，总是会听到这个陈之道的名字，臣妾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陈之道是要上调回京的吧？” 唐冶点点头，沉声说道。 “是，这个陈之道，不单单是岳龙，就连温可言这个很少夸人的人都说了几次，看来是个可用的，但是朕还一直没有见过这个陈之道，这次路过，早就想着要是过永郡的话，必然是要去看看这个陈之道究竟是什么人，正好，这次在青州闹得动静很大，周边的郡县的官员基本上都知道了朕在青州的消息，都已经早早的做好了准备，现在就是朕想要微服私访估计也是不能的了，估计还没有进城们呢就已经被当地的官员认出来了。” 第641章 何为君子 第641章 何为君子 这些个官员，办事的能力也许一般，但是在这方面那真的是一个赛一个的消息灵通。 之前自己有意隐瞒，要是一直低调出行的话，这些人未必能够拿捏的准他的行踪，可是现在在青州的动静闹的这么大，想要隐瞒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了。 所以唐冶索性就不微服私访了，挑一个地方先待几天再说。 再加上这些日子看到的事情也叫唐冶有些身心疲惫了，正好看看这些官员给自己编制出来的盛世太平倒是也可以。 与繁华中见真，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要是这个陈之道真的是个好官的话，这次上调回京城去，朕还有很多的事情是要交给他来办的。” 吴莲儿笑着说道，“岳龙将军和温可言温大人都是难得夸人的人，他们都说不错了，那自然就是不错的。” “他们也是听人说的，而且又不怎么在这个陈之道的身边，很多时候，未必可以看到这个事情下面的东西，不管如何，既然来了，趁着瞧瞧就是了，这永郡的风光也好，朕正好带着你好好的看看四处的风景，这次出来，说的是出来游山玩水，结果也没有一刻的闲下来。” 吴莲儿闻言，笑着靠在唐冶的胸口上，温柔缱绻的说道。 “臣妾能够和皇上出来，呆在皇上的身边就已经是莫大的开心了，臣妾没有什么山水风景想要看的。” 唐冶心里听着这话只觉得十分的熨帖，不由的伸手轻轻的揽着吴莲儿的腰。 吴莲儿靠在唐冶的肩膀上，忽然想起来一个有趣的事情，就开口和唐冶提了起来。 “臣妾听说，这个永郡的抬手陈之道还有一个很有名的故事呢，说起来，这个事情倒是也可以知道，陈之道确实是一个君子。” “什么？”唐冶低头问道。 吴莲儿说道，“就是说，这个陈之道，小的时候就熟读四书五经，从小立志当一个君子，可惜从小没有什么天赋，尽管一纸寒窗苦读，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和同龄的孩子嬉戏玩闹，可是还是到了四十岁才勉强考取了一个功名，说是这陈之道考取了功名之后，这家里的媒人知道陈之道没有娶亲就一直上门去给他说亲，最后说成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是个十分貌美的姑娘，就是年纪和陈之道比起来有些小，这陈之道就说什么都不肯娶过门来，最后娶了一个和自己年纪接近的二嫁女。” 唐冶闻言意外的说道，“是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这个陈之道是有个有趣的人呢，听说啊，有人听说了这个陈之道的贤名，人人都说他是一个君子，自然就有人不服，于是就专门想要测试一下这个陈之道究竟是真的君子还是为了虚名自己给自己编的故事，于是便找来一个买鸡蛋的大娘，叫这个大娘在雪地里面故意偶遇陈之道，然后和这个人说自己有些内急，想要去方便一下，就叫陈之道帮忙去站在原地，看顾一下这大娘的篮子。” “这篮子里面，放的什么？”唐冶不由的问道。 “是一篮子的金子。” 吴莲儿开口说道。 “一篮子的金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于大多数的官员来说，这都是一个很难叫人拒绝的东西。何况，对面还是一个几乎没有身份地位的大娘。 “是啊，听说那篮子里面的金子十分的沉，要是叫一般的小伙子拿都有些吃力呢。”吴莲儿说道，“所以有趣就有趣在这里，这个大娘匆匆离开，走的时候还故意把这个篮子给掀开了一个角，叫陈之道给看见了，这才转身离开，俺这一般人的来说的话，这一篮子的金子怕是刚离开就没有了，只是这陈之道却好似根本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一样，只是遵守着和大娘的约定，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雪地里，有趣的是，这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了，主动和这陈之道说换个地方，在远处的屋檐下面站着的话，还可以躲避一下风雪，谁知道这陈之道却说什么，答应了别人在原地不要动的，那就是一步也不应该偏移。” “这个大娘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这陈之道居然就硬生生的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刻钟，就连身边的顶替一下都没有，从此这陈之道的名声就算是彻底的传开了。” 吴莲儿说完之后，见唐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的撑起身子来，好奇的抬头看向唐冶。 “陛下是不相信臣妾说的故事么？” 唐冶闻言，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 “没有，朕只是在想，会不会这个陈之道是早就已经看破了这是有人故意试探他，所以才会这样呢？” “说实在的，臣妾第一次听到人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也以为是这样的，但是后来，又听说了一些陈之道的故事，看起来，这个人似乎就是这么一个性子，完全是按着古代的圣贤之人行事，约束自己的，说不准是一个真君子呢。” 唐冶听后脸色却是很难看。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唐冶叹了一口气，抬头说道，“你觉得，君子是一个好事？” 吴莲儿想了想说道，“为人君子，自然是好的。”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朕给你将一个故事把。” 吴莲儿见状，连忙直起身子来，认真的看着唐冶，等待着唐冶的下文。 “说，前朝的时候，曾经有两个小国家，一个是齐国，一个是魏国，齐国的君主名叫齐公，魏国的国君，就叫他魏公吧。” “这个齐公就是一个君子，人人都说，这个齐公要是不是皇帝的话，必然是一名圣贤之人，其人品和威望合该是和这古代的圣贤是一样的。大抵来说，就和你口中说的陈之道差不多把。” “而这魏公呢，就是一个普通的君主了，甚至有些精明算计，在战场之上，一切都是以大胜仗为主，只要打仗能赢，就无所不用其极，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只要能赢就行。” 第642章 官道 第642章 官道 唐冶说到这里听了下来，转头看向认真听着自己说话的吴莲儿说道，“你觉得，这两个人谁更好一些呢。” 吴莲儿闻言低头，仔细的想了想，随后抬头看着唐冶说道。 “所谓的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自然是君子，好一些了。”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可是这可是战场是，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要知道，这战场上的输赢，不仅仅是决策者一个人的命，还有成千上万，无数人的生命会因为这两个人的决定而产生变化，如果你是其中一个人的士兵，你会选择谁呢？” 唐冶的一番话叫吴莲儿陈默了许久，好一阵子，吴莲儿才抬起头，神色认真的说道，“说心里话，臣妾如果是士兵的话，会选择追随魏公。” 唐冶闻言笑而不语。 “臣妾说错了吗？”吴莲儿见状，下意识的问道。 唐冶摇摇头，“这个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我只是觉得，人其实是有趣的，人人都想要别人做君子，人人都想要劝告别人，要做一个正值的人，要做一个坦荡荡的君子，可是到了自己，没有一个人会想要自己成为一个君子。” 因为，君子，大多时候是吃亏和牺牲的那一个，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让别人不断的牺牲和让步，唐冶一直觉得，儒家是诸子百家之中，驭下之术最强的人。 吴莲儿闻言不由的开口问道，“那皇上呢。” 唐冶笑笑说道，“朕要考虑的是，这两个人朕用哪个在身边。” 吴莲儿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和唐冶相视一笑。 “朕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后续吧。”唐冶开口缓缓说道，“后来，这个齐公和魏公的国家之间爆发了战争，齐国因为兵强马壮，有很多的良将谋臣，所以在战争中就一直处于上风，魏国节节败退，但是魏国却因为幅员辽阔，前朝留下的底子比较厚实，所以两个国家之间长久就僵持不下来，最终，战争的关键来到了，谁能够先拿下两个国家之间的要塞据点，谁就可以获得战争胜利的关键点。” 吴莲儿也听出了兴致来，认真的看着唐冶，等待着唐冶的下文。 唐冶开口说道，“最后，齐公在战争中听取了谋臣的建议，选择了水路，反而比陆路的魏公要快一步，当时，齐公已经将自己的军队和阵法都已经布置好了，而对面还是人仰马翻的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就有谋臣出来建议，说叫齐公趁着这个时候，对面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抓紧时间，赶紧把眼前的据点拿下来，随后将魏公的军队一举消灭。” 吴莲儿闻言，开口说道，“这样是最好的做法了。” 唐冶笑着说道，“是啊，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在战场上，有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在战场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小小的先机，就是战争胜败的关键。可惜，这个齐公是个君子。” 吴莲儿闻言微微一愣。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就在所有人都在劝齐公叫他赶紧趁着魏公没有准备好发兵的时候，齐公却宁死不肯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害怕有什么诈？”吴莲儿不解的说道。 “不是，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的魏公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是齐公先发动了战争的话，自己就失去了先机，到时候想要取胜就很难了，所以他就派人四处传播消息，说是这齐公是远近闻名的君子，定然是不会趁人之危的，这不是君子所为，所以叫自己手下的人安安心心的布置，不要担心，一定会有一种公平正义的战争和对决的。” 吴莲儿听后不可死的张大了嘴，看着唐冶。 “难道，这个齐公上当了？” 唐冶笑着说道，“不是上当，而是用君子来定义自己，他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最后的结果也很单间，一切就像是魏公想的那样一样，齐公居然就硬生生的等着，等到对面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之后，两方才开始下战帖，而这个时候，齐公这边的军队的士兵的士气已经被磨灭的差不多了，齐公手下的谋臣和良将也都因为和主子的意见相左而开始不齐心。 魏公瞅准了时机，在两个人约定开战的前一个夜晚忽然奇袭齐公的军队，而齐公彼时还睡得安安稳稳的，丝毫不认为战场上会有人违反两军之间的约定，最终被魏公生擒，失去了战争的先机，兵败如山倒。 吴莲儿听后半天没有说话，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抬头说道，“皇上您用齐公来比拟陈之道，是想说，陈之道也像是齐公一样的人么？” “这个还说不准，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一旦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君子，并且用仁义来定义自己的话，那么这个人距离疯魔也就不远了。”唐冶看着吴莲儿的脸，语气严肃的说道，“一个太过于正值的人，是绝对操纵不了政治的，如果这个陈之道真正是像是传说中的那样的人话，那么，朕估计，朕是没有办法对他委以重任的。” 吴莲儿闻言点点头，随后转头说道，“不管怎么样，陛下都已经来到这永郡了，到时候，这陈之道是个什么样的人，陛下一看就知道了。”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但愿他不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马车也在官道上飞快的行驶着，很快这马车就已经接近永郡了，吴莲儿靠在窗户边上，伸手掀开了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远处高高的城门上写的硕大的永郡两个字。 “皇上，永郡到了。” 吴莲儿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兴奋之色。 这一路下来，吴莲儿不仅仅对永郡的山水风光很好奇，更要紧的是，吴莲儿现在对这个陈之道也是充满了好奇。 也不知道这陈之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643章 永郡风貌 第643章 永郡风貌 彼时的唐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了吴莲儿的话之后，唐冶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掀开了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硕大的城墙之下，百姓都在有序的往前走着，收拾着东西。守城门的士兵也都一个个看着慈眉善目的，光是看面相来看，就和前面几个郡的士兵的感觉不太一样。 并且这来往的老百姓，身上穿的料子也普遍都要好一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进出城的时候和和士兵说话的时候也是乐乐呵呵的，丝毫没有什么军民之间的距离感，看着就像是和自己家里的乡亲们唠嗑一样。 唐冶见状不由的点点头。 看来这陈之道是果然有自己的一套东西的。 这些吴莲儿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不由的转头说道，“这陈之道还真的是有自己的本事在，这永郡给臣妾的感觉都和之前的不一样，难道这岳将军和温可言温大人都说这个人好呢。” 唐冶闻言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车帘。 唐冶回头看向王平，开口问道，“朕来这永郡的消息，你放出去了没有。” 王平听后连忙说道，“自然是放出去了，不过倒是没有怎么刻意的四处宣扬，毕竟您到了哪里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呢，奴才只是没有刻意的隐瞒消息而已。” 唐冶闻言微微皱眉，随后问道，“这个陈之道，知道朕要来这里的消息么？” 王平点点头，“肯定是知道的，而且奴才还专门叫人给他打过招呼了。” 唐冶听后笑笑没有说话。 吴莲儿看了唐冶一眼，有看看王平，嘴角弯弯一笑。 这个陈之道还真的是和别人不一样，要是别人的话，只怕是千方百计的调查这唐冶什么时候来，好早早的准备好了，给唐冶好好的献殷勤。 若是唐冶提前已经和说过了的话，眼下只怕是这迎接的队伍已经从城里面到城外面了，但是现在却丝毫看不到陈之道的影子，倒是也是一个奇人。 马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门之下，门口的士兵上前来，开口问道。 “里面是谁呀，想要进城得下来例行检查。” 唐冶缓缓掀开了车帘，开口问道，“这普通进城，不是只要有通关的文书就行么，怎么现在还要例行检查了？” 那士兵闻言开口说道，“哎哟，这不是皇上要来了么总是要看看，万一是遇到了皇上过城门呢。” 唐冶闻言回头和吴莲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低下头，浅浅的笑开。 只见那男人拿着一个画像，对着唐冶，刚打算看，却被唐冶给打断了。 “小哥，这倒是奇怪了，这要是真的是皇上要来的话，按道理来说，也该是这太守出来亲自看着啊，怎么只叫你们在门口随意的检查呢。” 那小哥听后长叹一口气，随后说道，“你这是外地来的吧？” 唐冶点点头。 “家里是南边的，这次是为了到北边做买卖，才有了这么一趟的折腾，现下正是要回家去了，所以才路过了永郡。” 那士兵闻言开口说道，“我就知道啊，您几位不是本地人，要是本地人的话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永郡的太守陈之道陈大人啊。” “瞧您说的，看来这位大人在这周边很是有名了。” 男人笑着说道，“比起有名，倒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陈大人的有名比较特殊，就是死板。” “死板？”唐冶对这个形容词倒是觉得有趣。 毕竟从吴莲儿的嘴里听到的可是君子。 这个和死板之间，含义差距还是很大的。 毕竟吴莲儿所能代表的就是远处的人听到的陈之道的名声和故事，但是这些士兵可是每天都跟在陈之道的手底下办事的，他们的说辞就不是听到的了，而是看到的。 唐冶颇有兴致的问道，“这死板两个字是从何而来的呢。” 男人笑着说道，“就是读书读多了，您说，也不是我说，这皇上来了，按理来说，您还不早早的等着，请等着皇上召见，好好的伺候皇上舒舒服服的，您说是不是啊。我们这大人可倒是好，就说了一句皇上可能会来，叫我们要是遇到了就回去说一声，准备一下。别的什么也没有安排，还是老样子，这老人都说了，做得好不如说的好啊，是不是。”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或许，这位陈大人是心里有数，所以不愿意做这些没有用的表面功夫呢。才会这样。”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谁也不能只是埋头做事情，什么也不说啊，这不是吃了哑巴亏么，这不说有三分说出来七分吧，最起码也是要叫皇上好好的看到啊，这别人都准备，就我们永郡不准备，不是就被人比下去了么，要是大家都是老样子，倒是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说的了，您说是不是呢。” 唐冶笑着说道，“倒是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说完，男人举着手里的画像，朝唐冶对比着看了看，起初的时候男人只是随意的看看，最后却是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 男人看着唐冶的样子，渐渐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唐冶笑着，伸手拦住了男人的手里的画像， 开口说道，“小哥，刚才很你聊了那么多，我倒是想要问问，这个事情和你们也没有什么关系，既然上面已经说了，叫你们和以前一样就是行了，你何必又检查这些东西呢。” 男人闻言开口说道，“这话说的，一看你就不在朝廷里面当差，而且家里往上面能翻几倍估计都没有一个当官的吧？” 唐冶闻言，笑笑没有说话。 男人继续说道，“这上面这么说那是上面的意思，可是你不能这么做呀，你想啊，要是到时候皇上忽然来了，但是这城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一个人通知我们老爷，这个事情又该算在谁的头上，难道是你的头上吗？那还不是要算在我们这些什么也说不上话的人的头上吗？” 第644章 入城 第644章 入城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你这个意思是说，上面的人会拿你当冤大头了？” 男人摆摆手说道，“咱也不知道上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咱们不能把这个错处落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再说了，皇上来了，看看也是好的，看一眼皇上，那都是要沾了龙气的，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呢。” 唐冶听后朗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吴莲儿也是见这个人十分的有趣，不由的也开口逗了一句。 “小哥，你这样想倒是也没错，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皇上来的话，你就这么直接检查皇上的人么，你难道不怕落得一个冲撞？” 男人看着吴莲儿的脸，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这吴莲儿平日里放在后宫里面可能是显露不出什么来的，但是要是放在民间的话，那绝对是十足的大美女，再加上此时吴莲儿的脸上有些笑意，心情也不错，更是光彩照人，男人一时间都看的有些痴了。 吴莲儿见状，撇过头微微咳嗽了一声，这男人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男人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随后摆摆手说道。 “赶紧走，赶紧走，我们还要当差呢，后面有不少人，赶紧走。” 唐冶闻言浅浅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王平驾驶着马车离开，男人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 一旁的当差的男人见状，上前来，伸手推了男人一把。 “我说，你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至于么，见到女人你就走不动道了。” 男人见身边的兄弟这么调侃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是倒是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不是我说，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么？我觉得，那就是和城里最好看的花魁比起来，也不差什么啊，何况人家还是良家。” 另一个人点点头说道，“倒是，刚才别说是你了，我都看直了，我觉得，这是不是就是话本上面说的那种在后宫十分受宠的娘娘啊，也就是这样了把。” “那是，你没有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么，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子，而且我跟你说在，那个人长得还挺像……” 男人说道这里，脸色一变，忽然停顿了下来。 “什么啊，像什么？” 男人不解的看向他，后者立刻反映了过来，猛的回头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 “等一下！” 只是马车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跑什么啊，你发现什么了，追什么呢？” 身后追上来的人气喘吁吁的，可是看看周围的街道，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那个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是皇上。” 男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完之后，身边的人都愣住了。 “什么，你说是皇上？这怎么可能啊，你不是疯了吧？” 男人懊恼的说道，“就是皇上，我刚才就说觉得有些像，但是被那个女人给弄乱了我的想法， 你看就像是你说的，那么好看的女人，身边的男人会是什么人呢？说不定就是宫里的什么娘娘。” 周围的人先是一顿，随后犹豫的说道。 “开玩笑说了一个娘娘，你还当真了，这好看的女人多的是啊，人家不是说了么家里是经商的，还是南边来的人，要是真的是皇上的话，怎么可能会和你说这么多的话啊。” “说话……”男人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和皇上说的那些事情，不由的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完了完了，我都说了些什么。” 说完，男人便立刻掉头，朝着太守府去了。 另一边，王平带着唐冶停在了一家客栈跟前，随后就下了马车。 客栈的柜台前坐着一个账房先生，此时正在算账，听到有人进来，后面的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见到唐冶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这位贵客，这是打哪里来，是要吃饭啊还是要住店啊。” 唐冶随意的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抬头对女人说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路过这里，估计要住几天，劳烦给我们开个房间，顺便上一些酒菜过来。” 女人见状，犹豫的说道，“您是要在下面吃是吗？” 唐冶点点头，看向王平，王平摸出来一枚银子，搁在了柜台上面，账房先生立刻入了账。 老板娘见了笑着说道，“好说好说，这就准备去了。” 吴莲儿也跟着坐了下来。 “皇上怎么不上去吃呢、” 下面的环境，虽然不是说是脏乱差，可是到底还是有不少人的，人多，说话的人也多，吃起饭来总是有些乱糟糟的，有些不舒服。 唐冶笑着说道，“这里人来人往，才能听得到真正的百姓的声音啊。” 唐冶说着，指了指吴莲儿身后的人开口说道，“看你身后的那几桌，热火朝天的在讨论什么，你难道就不好奇么。” 吴莲儿顺着唐冶手指的方向扭回头去看，只见身后的桌子上坐着几个女人，似乎是媒婆打扮的样子。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毕竟这平日里，几个女人出来吃饭还是很少见的，就算是有，基本上也是在雅间里面，很少直接坐在了大堂里面的。 吴莲儿回头看向唐冶，后者朝她眨眨眼。 此时老板娘也正好回来了，似乎是从两个人的打扮上面推断出两个人估计不是什么差钱的主子，所以态度也跟着谄媚了起来。 “您二位，房间已经猪呢比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酒菜也马上就端上来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哦对了，热水，您瞧着我这个记性，我忘记给您两位烧水了，一路上过来必然是辛苦了，得好好的少个热水洗洗澡才行啊。” 唐冶闻言，伸手摆摆手说道，“这个还不着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老板娘闻言，带你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您有什么说的，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唐冶指了指身后的人，开口说道，“你我能麻烦您帮我去那边的桌子那边说句话么，就说，我想要请她们喝一点茶水，吃一点酒菜。” 第645章 街头传闻 第645章 街头传闻 老板娘闻言，顺着唐冶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到唐冶指的人是谁之后，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我没有看错吧，您说的可是那边的几个媒婆坐着的桌子？” 唐冶笑着点点头。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唐冶一眼，似乎是在看唐冶是不是要娶二房的意思，眼看着老板娘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点头说道。 “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说。” 唐冶目送老板娘离开。 老板娘走的是一步三回头，好似期待着唐冶下一秒把自己叫回去似的。 唐冶隔着老远，看到老板娘硬着头皮走过去和那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几个媒婆一开始正聊的欢呢，老板娘过去的时候，几人并没有仔细的听老板娘说话，只是听了几句之后，几人的声音都齐齐的小了下来，纷纷回头朝唐冶这边看过来。 唐冶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朝几人举了举酒杯。 一旁的吴莲儿见状，笑着说道，“皇上，也就是得亏那边的女人都是媒婆，平日里攥弄着男女之间的婚姻嫁娶之事，也是没有羞臊的，见的多了。若是那边是一般的正经的女子的话，皇上您这要，必然是要被当做登徒子来叫人给撵走的。” 唐冶闻言笑笑。 “要不是媒婆的话，朕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了。” 吴莲儿笑笑没有说话。 远处的几个媒婆果然施施然走了过来，几人站在唐冶跟前，上下打量了唐冶一眼，随后为首的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衫的女子胆子大一些，径直坐了下来，后面的几人也跟从坐下。 女人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钗环，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您叫我们几个过来的。” 唐冶笑笑，“说起来也是我唐突了，我不过是路过这里，恰巧看到几位聊的是热火朝天的，心里便是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好奇的心，但是几位到底是女子，我也不好直接过去，就叫老板娘送了一些茶水点心过去，算是表达我的一番心意。” 几个媒婆听后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到底是女子，虽然是媒婆，也是老女人了，但是面对男子的时候多少还是要谨慎一些的，要不是唐冶的面相不错，斯斯文文的话，这几人倒是未必会过来。 那为首的红衣女子笑笑，伸手用自己的帕子按了按自己的嘴角，随后朝唐冶说道，“这位公子看着就是有身份的人，还有旁边的夫人，瞧着也是一脸的贵气，必然不是一般的登徒子。” 一旁的吴莲儿朝几人微微一笑。 “我家这官人，平日里就喜欢听一些新鲜有趣的事情，这不是么，出来了也改不了这个毛病，几位可是莫要见怪。” 说着，吴莲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几个差不多重的碎银子依次放在了几人跟前。 “这就算是我给几位的赔礼钱了，不过是出门在外，到底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都是见着银子比自己的爹娘还亲的人，到底是也没有拘束，直接受了起来。 那红衣的女子将银子收好之后，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都比刚才亲和了几分。因着不好和唐冶过分亲热的说话，女子就直接拉着吴莲儿说了起来，不过声音大些，又都是在一个桌子上坐着说话的，所以倒是跟和唐冶说话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唐冶本来是想要随意的听听这永郡街头巷尾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这些碎银子倒是直接买来一个十分有趣的事情。 只见这红衣女子拉着吴莲儿的手说道，“我们刚才不过是在说这些天永郡都在说的一间新鲜的事情，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吴莲儿朝唐冶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笑着和眼前的女人说道，“是么，看来我们来的巧了，赶上了永郡的热闹事儿。” 女人叹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讽的意思。 “什么热闹的事儿啊，就是个晦气的事儿。” 话音落下，女人哎哟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有些抱歉的说道。 “您这出门在外的，没有什么忌口的讲究吧。” 吴莲儿见状说道，“我们家官人和我都不忌讳这些事情，您说就是了。” 听得吴莲儿这么说，见两人说话只见也透露着爽利的劲儿，女人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好感来。 “您二位看着就是有身份的，但是还没有那些个有钱人的臭架子，真真是好的，看来我们几个来这里找您二位还真的是来对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几个媒婆都齐齐点头。 吴莲儿笑着说道，“您方才说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事儿？” “害。”女人拍了一下吴莲儿的手，继续说道，“本来这个事儿不好和别人多说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也都是嫌弃晦气，不愿意多说，我们几个也是长舌，就和您说了。” 吴莲儿点了点头。 “您是外地来的，估计是不知道我们这永郡的太守老爷是谁吧？” 吴莲儿想了想说道，“倒是也知道一些，听说是陈之道大人，是一个难得的清官。” 女人点头说道，“倒是个有良心的官，这个事情就是陈家的事儿。” “陈家？”吴莲儿下意识朝唐冶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后者也明显提起了兴趣来。 “怎么，您这样，像是和陈家认识？”女人犹豫的说道。 吴莲儿笑着说道，“怎么会呢，只是觉得好奇，这陈家也是官宦人家，能有什么大家都不愿意说的晦气的事情呢。” 女人继续说道，“哎，就是这陈家的大小姐，陈茹玉。” “陈家的大小姐，官宦人家的小姐，多半是养在深闺的，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有什么，也都是是宅子里面的阴私之事，很少能传出来叫人知道，毕竟这可是一个女子的名声，怎么听你的话，倒像是街头巷尾都知道这个事儿？” “可不是么，说起来啊，也是造孽了。” 第646章 陈家之女 第646章 陈家之女 女人说着，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个陈家的小姐吧，之前成了一次亲，还是我做的媒呢。这个男是我们永郡本地一个青年才俊，说起来那仕途都是有指望的，还说着是成了亲之后，这就进京赶考去了，说不定就是高中了进士回来的。可惜啊，谁能想到，这死在了新婚夜了。” 话音落下，吴莲儿和唐冶都是一惊。 吴莲儿拉着女人的手，皱眉问道，“死了？怎么回事？” “可不是死了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的了，忽然就死了，说是什么以前就有的毛病，心脏不好，反正啊，最后话也没有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是死了。” 这边红衣女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对面穿着一个蓝色衣衫的女子便把这话头给接了起来。 “这个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人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没了，您说说，这要是给谁谁能不怀疑这里头还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唐冶听到这里，不由的插了一嘴，问道。 “这个书生的家里人就没有上门去想要个说法么？” “怎么没有啊。”红衣女子接着说道，“这么大个小伙子，说没有就没有了，谁知道啊。可是这仵作也验尸了，四面都检查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就是正常的死了。” 话音落下，唐冶眉头微挑，缓缓眯起了眼睛。 似乎是看出了唐冶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一旁的女子开口说道，“瞧您这样子，我就知道您心里在琢磨什么，我跟您说，别说是您了，就是这样永郡知道这个事情的老百姓都觉得，这个事情是有猫腻的，有人说啊，这就是那个陈家的小姐，因为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所以就在新婚夜把自己的新郎官给害死了。” “哎哟，还有人说这陈家的大小姐是外头有了野男人呢，所以才会这么做。”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在说这个陈家小姐的事情，不过，最终的意思其实都是一句，就是这个陈家的小姐是个荡妇，把自己的男人给害死了。 唐冶开口说道，“但是这仵作验尸都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这书生的家里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几人听后连连点头。 “这街头巷尾的人啊，还有人说，这就是那陈家小姐的害死的，至于什么仵作，那就是一个摆设，拿出来给陈家的小姐脱罪的，毕竟这仵作也是官府的人呢，吃的也是官府的饭，这陈家的人只要给个眼神，这仵作难道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说实话，唐冶的心里其实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只是还不等唐冶说话，这媒婆就继续开口说道，“但是啊，我跟您说，要是别人的话，我也就信了，可是这个可是陈之道，陈大人，我是见过陈大人的，这是真的清廉，铁面无私，我就敢跟您说，这要是真的是陈大人的女儿干的这个事情，陈大人绝对是不会包庇的。” 一旁的蓝衣女子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我也觉得，这陈大人没有把自己的女儿给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交出去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吴莲儿闻言，不由得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这陈大人的清廉只是装出来的呢。” “哎哟，夫人啊，我都多大了，我见过多少人了，这双眼睛，不是我吹，就是一般的断案老吏都没有我的眼睛好使，我说着陈大人啊，是真的，那就不是假的。” 吴莲儿闻言笑笑没有说话。 “反正啊，这不管是怎么着，这个陈家的小姐，名声就算是毁了，不只是我们，也有人说这陈大人要是说不是的话，那估计就真的和这陈家的小姐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是不管这人是不是陈家的小姐害死的，这克夫的名声就也算是落下了，这都是小地方的人，谁有那个胆子啊，一个在新婚夜直接克死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谁敢娶啊。” 唐冶闻言转而问道，“所以，这陈家的小姐，这终身大事就算是耽误下来了？” “要是光耽误了终身大事就好了。”媒婆皱眉说道，“这个事情到这里，其实就是和陈家的大小姐陈茹玉没有什么关系，最多就是这个女人的命不好。但是要命的是这男方家的人不让啊，说什么都是这个陈茹玉把他们的儿子给害死了，天天闹，到处嚷嚷，搞得这个事情是人尽皆知，永郡被她折腾的鸡犬不宁的，说什么都是要一个说法。” 吴莲儿闻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仵作的话不是已经出来了么，确实是和陈家的大小姐没有关系啊，难不成还能因为这个疯子的话，硬要把人给交出去，陪着这个男人去死么。” 几人听后也是一声长叹，其中那个红衣的媒婆开口说道。 “要么说，这女人就艰难呢，这个陈家的小姐名声坏了，这陈家的老爷，就觉得，这个事情不仅仅坏了她的名声而且还败坏了陈家的家风，搞得整个永郡都鸡犬不宁的，说这个陈家的小姐是对上玷污家门对祖宗不敬，于中是惊扰百姓和父母，是为不孝，对下是坏了自己的名声，并且新婚之夜和官人的死牵扯不清，算是不忠，这几个罪名下来，就是叫她自己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才好。” 吴莲儿闻言不由的长大了嘴巴，惊异的说道。 “这个陈家大小姐可是陈之道的亲生女儿。” 自己的父亲不帮着自己的女儿，还给列出了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真的是叫人没有办法理解。 那媒婆闻言不由的说道。 “可不是亲生的女儿么，我告诉你，那可是比黄金都真的亲生女儿，这就是我说的为什么我说着陈之道绝对没有包庇自己的女儿么。谁会包庇完自己的女儿再推出去啊。哎。”说着女人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个陈玉茹和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没法说理的亲爹。” 第647章 高人的办法 第647章 高人的办法 唐冶听到这里，心里却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几个媒婆继续说道，“说起来啊，这个陈家的姑娘还真的是可怜。” 吴莲儿心里对这个陈家的女儿也产生了一些怜悯之心，不由的说道。 “那这个事情最后怎么处理了，难道真的是叫自己无辜的亲生女儿去给人赔罪么？” 红衣媒婆看看周围，开口说道。 “听说啊，这个人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这陈之道的夫人却是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人给害死了，所以就要死要活的闹了一场，差点把自己的给活活的饿死了，然后又有一个什么高人，说是给算了，说这陈家的小姐，命里有些东西看不清，这要是给强行处死了，不知道上天究竟是高兴还是要责罚，所以这陈之道就听信了这个高人的话，说是办一场招亲，要是有人娶走了这陈家的小姐，就证明她命不该绝，就放了她，要是最后还是没有人娶走这陈家的小姐，那就是上天的意思了，就按着上天的意思来办，就这么着就行了。” 吴莲儿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做法。 “这高人倒是厉害，还能算出来这个东西，也真的是可以说动这陈之道。” 那媒婆听了却是撇撇嘴。 “什么高人啊，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平时有一身行头，看起来像是一个人模样罢了，我跟你们说在，这个高人就是陈家的夫人瞧瞧的找的，我还知道这个事儿呢。” 说完，那媒婆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嘱咐几句，叫他们不要随意的说出去。 吴莲儿回头看了唐冶一眼，转而问道。 “这陈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开始招亲？您几位知道吗？” “知道啊，这陈家已经说出来了，说是就这几天了，好像是，明天还是后天来着……”红衣媒婆有些含糊的说道。 这时身边的一个人连忙说道，“什么后天，就是明日的事情了。” 吴莲儿笑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这几个女人把这永郡的一些街头巷尾的事情说了个便，就连茶都上了三壶，最后天色都有些暗了，这才兴意阑珊的散去。 唐冶和吴莲儿上了楼，安顿了下来。 吴莲儿一边收拾着床榻，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几个妇人倒是有些能说的。” 唐冶撑着手臂看着窗外的风景，此时的永郡夜色降临，偏生天边还有一抹淡淡的余晖，映照着这烟火人间格外的好看。 “朕倒是挺喜欢听他们说这些东西的。” 吴莲儿闻言，回过头来，先是诧异的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 “臣妾还以为，皇上听完那陈家的事情之后，早就不耐烦听后面的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了，不想皇上倒是还似乎听出来一些兴味来。” 唐冶闻言回头笑着说道。 “每日都听的话， 确实是有些烦闷的，不过这子啊宫里的时间长了，见惯人人在朕的面前都是小心谨慎，拿捏着自己的知道的那点子秘密不敢轻易的说出来，倒是忽然看到这么一些嘴上守不住的人，还是觉得挺有趣的。” 吴莲儿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收拾了，坐下来，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 “皇上，这陈家的事情您打算是怎么办。” 唐冶撂下了筷子，深吸一口气。 “本来，朕想的是直接往这陈之道的家里去，随意的四处看看，但是朕倒是没有想到，正好赶上了这陈之道家里的热闹事情，朕想着，明天就不要去陈之道跟前坏了他的事情了，就叫他先把自己的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吧。” “那皇上要过去瞧瞧么？”吴莲儿皱眉问道。 唐冶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都来了，哪有不去瞧瞧的道理呢。” 陈家的这出戏这么的热闹，唐冶自然是不好错过的。 不过此时，在陈家的院子里，陈之道正在听着这下面的人汇报白天的事情。 陈之道刚刚从别的地方赶回来，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换，就被人给喊来了，听了一大堆之后，陈之道将自己袖子上的土拂去，认真的说道。 “你们可确定那人就是皇上？” 堂下跪着的士兵顿时就愣住了。 陈之道见状，开口说道。 “那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下面的人又是无话可说。 陈之道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眼下先不说这人到底是不是皇上，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皇上，这皇上眼下既然不愿意来见我，我要是强行去吧皇上给找出来的话，那岂不是违逆皇上的意思？你们几个先去吧，这个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那堂下的士兵似乎没有想到，陈之道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这个事情给盖过去了，不由的说道。 “大人，这人不管是不是皇上，总归这皇上这些日子眼看着就要来了，大人不如提早准备猪准备，好把这个事情给办好了，叫皇上也看看这些年来大人在永郡的情况。” 陈之道皱眉说道。 “有什么可准备的，平日里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皇上来了才妆模作样的收拾准备，这就是欺君罔上，难道这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吗？” 男人见陈之道这么说，动了火气，本想说别人都准备要是自己不准备的话，岂不是落了下风，但是看着陈之道的样子，男人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只好蔫蔫的离开了。 外面等着一起的人见到男人出来，赶紧上前问道。 “怎么样，大人怎么说？” 男人撇撇嘴，边往前走边说道，“还能怎么说，我们这位太守，就是一个榆木脑袋，想要跟着他升官发财，领一些赏钱和银子，那就是痴人做梦，以后啊，我们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叫我们的事情出什么问题就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跟着这位爷，做坏了有罚，做好了没有赏，好事算了吧，省省力气吧以后。” 那人听后也是一叹气，两人便转身想要离开。 第648章 陈家舅爷 第648章 陈家舅爷 只是还没有走出去，就被人给喊住了。 两人齐齐回头，见到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来头的人是谁之后，都是一惊，连忙跪在了地上。 马车上坐着的男人面目方阔，但是眉眼却细长，眼角下垂，看起来一副精明的样子。 此人两人也都认识，不是别人，正是这陈之道的小舅子，林峰。 这个林峰说是陈之道的小舅子，但是却和陈家的关系有些特殊。 因为这陈家的夫人孙夫人和这个林峰不是什么真正的一家人，这林峰和陈家夫人乃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陈家夫人的父亲，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乃是自己的舅舅，因为自己的父亲在早年间意外去世了，这母亲受不了打击也跟着病倒离开了，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孤女。 偏生这陈家的夫人的父亲还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乃是家里的独苗，所以就只能投靠自己的那个舅舅了。 陈家夫人的父母都是经商的，留下来不少的银钱，这陈家夫人的舅舅自然是乐得照顾这个孤女的，后来把这个女儿就嫁给了陈之道，那个时候陈之道还是一个穷书生，一穷二白，也看不到什么光明的前途，只是不想后来倒是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一路高中，最后有了今天的成就。 这孙家本来就是一个落魄户，这下跟着这个陈家的夫人一路算是有的吃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两人对这个陈之道的小舅子，自然也是不好不尊敬的，虽然表面上和心里是不一样的，但是此时两个人却是从心里害怕他，毕竟刚才两个人说陈之道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听到了没有。 林峰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站在两人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口说道。 “我们没有说什么，就是说这今天在城门口遇到的一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皇上来了，和老爷说，老爷也没有什么心情处理，我们两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就多说了几句。” 这人说话的时候是用了一些小心思的，故意把在城门口遇到的一个十分像是皇上的人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想要吸引林峰的注意力转移，果然成功了，只见这林峰眉头瞬间皱起，开口问道。 “皇上，什么皇上的事情。” 其中在城门口遇到了唐冶的那个士兵连忙开口说道。 “倒是也没有什么，就是今天在守城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十分有气势的年轻人，和那画像上画着的皇上的小像十分的相似，我们想着这个人看起来不管是气势还是谈吐都不像是一般的人，又见这人不仅仅和画像上的人长得十分的相似，而且身边跟着的女子也十分的貌美，竟然像是宫里的主子娘娘一样，于是我们两个就不敢擅自做主，觉得要和大人说一声才好，便来了。” 林峰听着，眼珠子溜溜的转着，好一会儿才说道。 “那老爷是怎么说的？” “老爷只是说，叫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管这人是不是皇上，只要皇上想要见他就自然会召见，不然要是自己擅自找过去就是违逆了皇上的意思了。” 林峰听后，纳罕的说道，“这就没有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 林峰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样子，拿什么升官发财。” 两人听后心里都是跟着附和，但是嘴上到底是不好说什么。 林峰上前，拉着那男人说道。 “你确定这个人真的是皇上？” 男人犹豫了半晌，看着林峰的脸，到底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方才老爷也问过我这个事儿，但是您说，这我也没有见过这皇上，只是感觉这人和画像上的人模样有几分相似，而且这一身的气派打眼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皇上最近不是说要往我们永郡来么，这么巧的事情，属下觉得，要是一起发生的话，未必就是巧合了，只是不小心把人给放走了，没有留得住。” 林峰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个倒是不难办，这皇上来了，不管是干什么的，最重要的第一点就是要在城里找一个地方歇脚不是么，只要是把这客栈都一个个的找遍了，这人自然就找到了。” 男人听后，看了一眼林峰，犹豫的说道。 “可是这老爷已经下令了，说是这个事情就先放着，皇上要是想要召见就会召见的，属下总不好去违逆老爷的意思。” 林峰闻言，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两个看着也是干了很多年了吧。”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是” 林峰脸上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你们说，这都干了这么多年的守城人了，难道还要一辈子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的么？这要是以前的话就算了，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可是现在还难得有这个机会了，你们两个难道还要辜负了上天给的这个机会么。” 两人犹豫的说道，“小的自然是不想错过的，只是这老爷这里……” 林峰咳嗽了一声，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旁边的男人见状，立刻机灵的上前来，一把把人给拉开了，凑在林峰的跟前，赔笑说道，“你这个不长眼睛的，没有看孙舅爷来了么，这孙舅爷的话难道不好使么，有什么事儿，自然是有孙舅爷给担着的，你还有什么害怕的。” 林峰听了这话果然是十分的受用，开口对两人说道。 “你们也都是老人了，这些年很多事情，即使不说，我想你们心里也都清楚，好好的做就是了，以后自然是少不了你们两个的好处的。” 两人齐声点头哈腰的赔笑。 林峰说道，“你们先把人给找出来，记住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不能惊动皇上，也不能惊动这陈之道，等人找到了，我自然有办法稳住我姐夫。” 第649章 相看两厌 第649章 相看两厌 陈之道的怒气被这林峰的一句话消解下去大半。 林峰见状赶忙着急的拉着陈之道，便往里走，便说道，“姐夫，这个事情还是要按着那高人的指点来办的，顺应天道，这不是正是老子说的道么。只有顺应了上天的道理，这世界的一切才好正常的运转，我们人还是不要干预太多了，有的时候反而是好事。” 陈夫人在门口站着，看到自己的弟弟前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松弛几分。 “你怎么来了？” 陈夫人皱眉说道。 林峰笑着说道，“明天就是大日子了，怎么能不来看看呢，姐姐姐夫这不是就乱成了一锅粥了么。” 陈夫人看了一眼一旁的陈之道，没有说话，只是回头重新坐了下来。 陈之道叹了一口气，看着陈夫人说道，“这个事情，就这么做了，按着那天的高人的话来做，要是这中间叫我知道了有人暗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有顺应了天道，那么这个事情就不怪我出手了。” “你！” 陈夫人的猛地站了起来，咬着牙，说道，“那可是你的女儿，明明仵作已经说了，不是她的错，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难道玉儿要是一个平民百姓的话，你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这般的直接抓人么？” 陈之道啪的一声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在了地上，白瓷茶盏在地上应声而碎，四分五裂的，周围的人都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 “子不教父之过，一般的百姓没有一个像样的父母教育，要是女子的话，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界上，倒是一头撞死了就是了。这玉儿是我的女儿，更应该给天下的百姓都做一个表率，要是连我陈之道的女儿都不分是非，罔顾伦常，那这大宁朝还不乱套了？” 陈夫人咬着牙，眼里的泪水不住的掉落。 “好，你大义灭亲，你是个好官！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好官，最后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百年之后，在阎王爷跟前，我倒是要看看，这阎王爷怎么评判你的一生功过。” 话音落下，陈夫人便夺门而去，身后的婢女见状也赶忙追了出去。 陈之道被这陈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气的手脚颤抖，一旁的林峰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胡子，上前给陈之道顺气。 “姐夫姐夫，消消气，消消气，不值得。” 陈之道伸手拿起茶杯来一口气直接灌了下去，这才觉得自己胸口的这股邪气下去了一些。 “我是真的后悔，养大了这么一个孽障。” 陈之道歪着头叹了一口气。 林峰坐下来，颇为同情的看着陈之道，开口说道，“姐夫你也不要生气，我姐这毕竟是不知道玉儿这个丫头，做出了一些什么事情，和人约好了私奔，还私下见面，这些事儿，姐姐都不知道，所以，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觉得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可怜和无辜。” 陈之道闭上了眼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随后依旧不忘嘱咐陈之道说道，“这个事情还是老样子，你不要和你的姐姐说，她现在未必能受得了这个刺激，在一个，就算是说了也是白白的生气吵架，没有什么意思，她也不会相信的。” 林峰点点头，说道，“姐夫放心，我心里是清楚该怎么办的。” 说完，林峰眼珠一转，继而说道。 “姐夫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情。” “何事？” “刚才我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穿着官府的，看着像是衙门里的当差的，言语之间似乎模模糊糊的听到了这皇上的事情，之前就说了这皇上微服私访，马上就要来我们这里了，眼下这消息听着，像是已经来了？” 陈之道闻言，抬眼看向林峰，神色严肃的说道。 “下面的那些人跟着胡闹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 “姐夫这话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皇上要是来了的话，必然是会来找我这太守的，一个什么消息也没有的路人，两个人只是看着人家穿着打扮不一般一些，就动辄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要是皇上知道了，不一定会如何想这些事情。” 林峰闻言说道，“可是话也是不好这么说的，毕竟这前面的两个城，皇上到的时候都是默默的没有做声，这才叫那边的人吃了亏，削官夺职，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陈之道却是一脸不屑的神色。 “这之前的人那是咎由自取，你没有听到这平日里都是怎么危害一方百姓的么，这些人就是天看不下去了，出手叫他们落马，这是罪有应得，我平日里行得正坐的直，一心一意的都是为百姓着想，何须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眼下的皇上是明君，忠奸自然在心里明白的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要好好的办差，好好的造福百姓，就不会害怕被皇上如何。” 林峰笑笑，凑上前说道。 “那这玉儿的事情要是叫皇上知道了，是不是也不太好呢？” 陈之道面函犹豫之色，随后起身说道，“我陈之道这辈子，怎么做就是怎么做的，没有什么好不敢担当的，就是皇上眼下站在我的跟前点名问我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我陈之道也敢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这其中，天道人伦，我陈之道都自认尽力的两全了，没有什么愧疚的。” 林峰闻言，笑着说道，“姐夫说的倒是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陈之道看向林峰，“你这么晚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倒是也乜有什么。”林峰起身说道，“这不是明天就是玉儿的大事了么，我这个做舅舅的自然是也要来看看的，顺便和玉儿嘱咐几句，这个丫头虽然只比我小一些，但是平日里倒是还算是听我的话。” 陈之道沉吟一声，说道，“你来和她嘱咐几句倒是也好，她算是被她娘给教坏了，我不愿意叫你姐姐去看她，给她说一些没有用的话，我也不愿意去见她，相看两厌。” 第650章 底线 第650章 底线 月色下，陈茹玉绝望的起身，她伸手擦去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心底一片悲凉。 陈茹玉起身，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这是怎样的一个情况，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相信自己，却是对自己那个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舅舅深信不疑。 这些年来，陈茹玉窥探到了多少他这个舅舅林峰做的那些事情，可惜，没有人相信他，包括他的那个父亲。 陈茹玉伸手将那桌子上的书本拿起来，冷笑一声，满脸的嘲讽之色。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每每听到自己的父亲在读这些书的事情，她总是觉得，自己的父亲是那么的博学，说的话是那么的有道理。可是长大之后，陈茹玉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东西。 四书五经，伦理纲常，简直就是吃人的魔窟。 陈茹玉伸手打开了火折子，啪的一声，漆黑的屋子里瞬间燃起一抹光亮来。 陈茹玉将书凑近了火苗，火焰迅速舔上了书本，将整个屋子几乎都烧的通红明亮。 远处的陈夫人看到陈茹玉的阁楼上隐隐有火光，便是什么也不也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房屋被人从外面推开，陈茹玉竟然没有回头，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燃烧的书籍，眼底里满是空洞。 “孩子，你在干什么？” 陈夫人心痛的喊了一声，随后命令人赶忙将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上，自己则跑到了陈茹玉的身边，伸手将自己这个可怜的女儿牢牢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陈夫人心痛的说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唬娘啊。” 陈茹玉的目光渐渐的有了聚焦，她看着眼前哭的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儿的母亲，缓缓开口，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娘。 陈夫人连忙应着，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摸索着孩子的脸庞。 “孩子，你听我的，不要想不开，明天过去了就都好了，娘明天会想办法帮你找个人带你出来，只要把你带出去了，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娘会给你一大笔钱，到时候你是跟着那个人过日子也好，还是拿着这笔钱在外面随便的买个宅子住着都好，这样你就可以好好的活着了，可以离开这里了。” 陈茹玉轻笑一声，低头说道。 “娘，这些都不重要了，明天就按着爹爹的意思办吧，或许爹爹说的是对的，一切都看上天的意思把。” 陈夫人一听，起身心痛的说道。 “你爹那是读书读的走火入魔了，你怎么也跟你爹一样，说这些糊涂的话！” “阿娘，我不是说糊涂的话。”陈茹玉缓缓抬头，“我只是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但是我刚才一直没有勇气杀了自己，我害怕疼，要是爹爹杀了我的话，我没有办法挣扎，我也就会解脱了。” 陈夫人闻言，伸手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陈茹玉的眼睛里默默的落着眼泪，可是脸上却依旧是空洞，也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 一个心死了的人，还说什么悲伤呢。 陈夫人将陈茹玉好不容易哄着睡着了，还喂了一些安神的汤药，眼看着就是三更天了，这才不安的离开了陈茹玉的阁楼，临走之前还不放心的安排了几个小婢女跟着伺候着。 “仔细的盯着小姐，今晚你们就辛苦一些，不要合眼了，仔细着小姐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儿。要是有什么不对的，赶紧来找我汇报，不管什么时辰，知道了吗？” 几个人都是自小跟在陈夫人的身边的，十分的机灵，见状也是严肃的点头，回道。 “夫人放心，有我们在这里守着，必然是不叫小姐出一点岔子。” 陈夫人长叹一口气，看着远处的陈茹玉，终于是离开了。 偌大的陈府，半夜里没有一个人走着，白天的大和热闹在晚上就成了空旷和寂寥。 陈夫人和一个丫头挑灯在院子里的走廊内走着，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小姐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想不开？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这些日子，她就担心这孩子会出现什么问题，因此总是隔三差五的想法子送上去一些话和物件儿，好叫她千万不要寻短见。 白天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这样，必然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那身边的婢女名唤雪儿，如今算起来也是跟着陈夫人的第十个年头了。 雪儿挑着灯笼在陈夫人的半个身子前走着，低声说道，“老爷不叫我们接近小姐，阁楼上值守的都是老爷的人，这阁楼上的人是我们方才才买通的，花了不少的银子。是以我们和夫人您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也都是方才才见到的小姐。” 这些陈夫人倒是也知道。 雪儿继续说道，“不过，刚才倒是听着前面的人说，舅爷来了之后和老爷说了好大一会儿子的话，然后就往小姐这阁楼来了，也不知道上来了没有。” 陈夫人闻言，眼底浮现一抹冷色。 “就是他，除了他还有什么人！” 陈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头阵痛。 林家有恩于她，所以这些年来，对林家，她是能帮就帮，很多事情，能当看不到就当做看不到，可是这林峰不仅仅在陈之道跟前变得变本加厉，甚至还盘算起了自己的女儿来，这是陈夫人没有办法容忍的。 可是这些年的积累下来，陈之道已经对这个林峰的胡言乱语深信不疑，加上近几年陈夫人经常和陈之道因为陈茹玉的事情吵架，两个人渐渐的也有了隔阂，倒是叫林峰给钻了空子。 “说起来，早些年我虽然承蒙林家庇佑，可是我的父母也留下了万贯家财，这些钱有不少都进了林家的口袋，我成亲的时候带走的嫁妆不过是十分之一，这些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从小的养育之恩用这些阿堵之物来报答，翻倍回报也是应该的，可这林家这些年却是越发的不知道边界了，这是要把我的家都给害了。” 第651章 积怨 第651章 积怨 那一旁的丫头听着陈夫人的话，这些年的积怨也涌了上来。 “夫人，这些年奴婢在一旁看的是清清楚楚，您不管是对林家的老爷夫人还是这林峰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是这林峰呢？夫人，奴婢有些话不得不说，这林峰自来看小姐的眼神就不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模样，包括小姐和贾家公子的事情，这中间要是没有这林峰的挑拨，说不准如今您已经是做了外祖母了。林舅爷再怎么样也是一个长辈，可是确……” 这小丫头还是没有出阁的姑娘，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实在是说不出口，不过这陈夫人倒是心里也都是有数的。 “夫人，眼下小姐的事情，分明就是和这林舅爷有关系，我看，明日的事儿，未必就是依着上天的意思了，怕是要依着这林舅爷的意思。” 一晃一晃的灯笼在夜晚将陈夫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转过拐角，就是陈夫人的屋子了，陈之道今晚还是没有来。 “事情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两个攥弄。”陈夫人沉吟一声，随后说道，“这样吧，雪儿，你去帮我查查看，林峰最近见过什么人，都在和什么人打交道。” 说不定可以从中找到什么法子，不管是怎么样，拖上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雪儿犹豫的说道，“现在就去么。” 眼下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是，现在就去。明日就要招亲了，我们只有这么几个时辰的时间，赶紧去，另外之前安排好的人，你也给我盯好了，明天要是真的没有人的话，那个人可一定不能出什么岔子。” 雪儿闻言，点了点头，将陈夫人送回了屋子里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陈夫人坐在屋子里，看着桌子上的蜡烛，一夜未眠。 不过，今夜对唐冶来说，也是一个不怎么好眠的夜晚。 唐冶听得下面有动静，伸手打开了窗户，只见楼下有一队穿着官服的人正在用力的敲门，动静很大，惊醒了不少的房客。吴莲儿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到窗边站着的唐冶，不由的问道，“皇上，出什么事儿了么。” 唐冶眯起眼睛，轻轻关上了窗户，回头说道。 “看来，白天的尾巴跟上来了。” 唐冶前后想了想，大概只有白天看守城门的那几个人才有可能是了。 吴莲儿皱眉。 “看来这陈之道，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的不在乎名利。” “我看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唐冶说。 吴莲儿不解的看向唐冶。 唐冶指着窗外的天色说道，“你看现在都已经是三更天了，三更半夜的上门来找人，这个时间你不觉得奇怪么。” 要知道，他们可是白天就已经来了，这下面的人要是觉得不对劲去告知了陈之道，合该是早就找来了，而且有这个时间，陈之道不如好好的布置一下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准备明天再来才是的，哪有这大半夜的，偷偷摸摸的找人的。 吴莲儿闻言也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你听。”唐冶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的动作。 吴莲儿侧着头去仔细的听，却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臣妾听不见什么呀。” “听不到才奇怪不是么。” 唐冶说。 “既然这么大半夜的找来了，那就必然是找好了说辞的，可是你看，这外面的人叫开了门之后，进来反倒是没有动静了，好像是害怕惊动了众人似的。” 吴莲儿犹豫的说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唐冶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不便应万变，看看这陈之道究竟是要耍什么名堂。” 这边外面的官兵正在和老板娘交涉。 “官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做买卖的人，何必这样呢，有什么您好好说，我们都照做就是了。” 老板娘伸手想要将那官兵的刀给插回去，却反惹来一声低斥，吓得身后的人一哆嗦。 “老实点，我们来自然是有上面交代的差事要办的，不是你们可以听的，懂吗？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干什么就是了。” 老板娘闻言，瑟缩的点了点头不敢多说话。 “今天有没有人来你们这里住店，拿出来名册给我瞧瞧。” 老板娘赶忙叫一旁还糊涂着的账房去拿东西来。 “您看，这是今儿的流水，住店的有四波人，都在这上面了。” 男人拿着手里的账簿看了看，随后说道，“这些人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一男一女，身边还带着仆人的，有没有？” 老板娘闻言，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唐冶等人，想着唐冶等人的面相，再看看身边凶神恶煞的官爷，老板娘犹豫的说道。 “不知道，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儿么？” “你怎么这么多话，问你有没有，你说有没有就是了。” 话音落下，长刀再次拔了出来。 老板娘吓得，蹲在了地上，犹豫的说道。 “有，不过并没有怎么样，看着还老老实实的。” 那几个官兵一听，脸上也浮现了几抹严肃的神色来。 “人在哪里。” 话音落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你们几个找我？” 众人抬头，只见一个穿着内衬的男子靠在楼上的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因为隔得有些远，周围又没有点了灯，只有一只昏暗的蜡烛，所以他们并不能看清楼上的男人的脸，只是那其中有一个人就是白天在城门口和唐冶交谈了许久的男子，他远远的看到了唐冶的轮廓之后，就断定，这个人就是唐冶。 他指着唐冶所在的方向，开口说道。 “就是他。” 众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 楼上的唐冶发出一阵低沉的闷笑声。 “我说，你们要找我，直接大大方方的找就是了，何必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吓唬这帮做买卖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为首的男子挥挥手。 “上去看看。” 众人朝这唐冶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唐冶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作。 第652章 热闹的一夜 第652章 热闹的一夜 几人走到唐冶跟前，此时倒是勉强可以看清楚对方的眉眼。 方才那为首的男人还一副不信的样子，但是在看到了唐冶的脸之后，顿时愣住了。 这种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有的，一定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人才会有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唐冶静静的看着他们，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们找我？” 话音落下，众人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为首的男子开口说道。 “皇上恕罪，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这上面的声音说的并不低，楼下的人自然也是听得清楚，其中还有那半夜被这些动静吵醒的客人，听到这话，都是双腿一软。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当今的皇上？！ 身后，吴莲儿也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唐冶的肩膀上。 跟着出来的王平则给唐冶搬出来一把椅子。 唐冶坐下来，啪的一声打开了手里的折扇。 “谁跟你们说，我就是当今的皇上的，又是谁叫你们半夜三更的来的，你们说是奉命，那是奉了谁的命 啊。” 为首的男人脱口而出就要说是陈之道，但是却被一旁的人给拦了下来。 那人上前来，笑着对唐冶说道。 “不知道您还认的奴才么。” 唐冶眯起眼睛，好像是仔细的辨认了半晌随后说道。 “记得，你就是在城门口和我说了许多话的那个士兵。” 那人听后笑着说道，“对对，就是小的，小的名叫刘三，是在这永郡衙门里面当差的。白天您进城的时候，奴才有眼无珠，没有瞧出来您，后来是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要是皇上真的来了的话，奴才却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就是奴才的过错了，所以就回去告知了我们陈大人，只是陈大人说，皇上您自有自己的安排，要是皇上您不愿意见的话，下面的人就不该违逆皇上的意思。” 唐冶闻言，挑眉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这是奉了谁的命？” 那人继续说道，“还请皇上赎罪，就像奴才白天和皇上说的那样，我们陈大人是一个只知道兢兢业业的做事，不懂得玩弄什么小心思的人，舅爷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就说，弄虚作假是不能有的，但是要是真的是皇上来了的话，做臣子的什么也不知道，也算是失职了，所以就叫我们趁着天黑，悄悄的看看皇上究竟在哪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好在暗中帮皇上都早早的准备好了，最起码叫皇上舒舒服服的在永郡，不要出什么意外。” 唐冶听着眼前这人的话，笑着说道。 “所以，你们现在这就是悄悄的查看么？” 男人立刻说道。 “都是小的们的错，小的们动静闹大了，惊扰了皇上，小的罪该万死。” 话音落下，那为首的士兵脸色自然是难看了许多。 唐冶笑笑，倒是挺佩服，跟前这个小小的看守城门的士兵竟然有这么圆滑的处事方法，这一番话下来，将两个正经的主子都个摘出去了，倒是把现在在唐冶跟前跪着的这个看着像是一个领头士兵给丢进去了。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这个领头士兵的错，是他没有好好的领会上面的说法，惊扰了皇上，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上面的意思是很好的，一个是不能弄虚作假，要尊重皇上的意思。另一个说要好好的照顾皇上，怕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特别嘱咐了要小心翼翼，把在皇上跟前故意邀功的嫌疑也给抹去了。 这一番话说的，着实是有些水平。 唐冶沉吟一声说道。 “你叫刘三？” 那人连忙点头，跪在地上。 “是，正是奴才的名字。”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记住你了。” 刘三闻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唐冶，也不知道唐冶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唐冶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这刘三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眼下你们看也看了，还有什么问题么？没有的话，我就要回去休息了。” 刘三赶忙说道，“奴才伺候皇上就进屋。” “不必了。” 唐冶起身，朝屋子走了进去。 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 “等一下。” 唐冶闻言回头，细长的眸子淡淡的看向他们。 “您真的是皇上？” 唐冶轻笑一声，转头走了进了屋子里面。 这一笑倒是把这几个人给笑傻了。 已经是三更天了，要是在皇宫里的话，唐冶也差不多该起来准备早朝了。 回去之后，唐冶和吴莲儿都没有什么睡意，于是索性叫人泡了一壶茶进来，坐在了床边下起了棋。 “这永郡的春日的夜晚倒是也暖和，没有什么凉意。”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抬手将手里的棋子落下。 “算起来，京城里也该暖和起来了，永郡偏南，气候自然是要热一些，过些日子，怕是夜里都要出汗了。” 吴莲儿抬手将茶给唐冶倒满，转头看向门外，依稀有几道黑影闪过。 “这些奴才倒是也是一些没有规矩的，知道了陛下的身份，还在门口晃悠来晃悠去的。” 唐冶闻言笑道，“宫里的奴才要是放出来，怕是比这地方官家的小姐少爷都要规矩一些，怎么能是这些人可以想比的。” 吴莲儿转头看着窗外渐渐明白起来了的天色，叹了一口气。 “好在，这折腾了一夜，天亮了也就消停了。” 唐冶笑笑，倒是未必。 吴莲儿不解的看向唐冶，后者则转过头去，看向了窗外，只见楼下一个小脑袋忽然躲在了柱子后面。 唐冶微微一笑，转过了头，继续专心的下棋。 这永郡的夜里，可是比京城要热闹的多了。 “夫人。” 陈府内，响起雪儿的声音来。 陈夫人坐在桌子旁，一夜都没有什么睡意，刚才刚刚有了一些，又叫这雪儿的一嗓子给惊的没有了。 陈夫人赶忙起身，只见雪儿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陈夫人问道。 雪儿喘着粗气，看着像是从外面一路快跑回来的。 第653章 不眠夜 第653章 不眠夜 “夫人，奴婢方才在这街上，瞧见了官府里的官兵了。” 陈夫人闻言，不由的皱眉。 “这三更半夜的，官兵上街，究竟是在干什么？” 要是知道，这三更半夜的出来，必然是大事，可是要是大事的话，陈之道作为太守是必然要操心的，可这陈之道，倒是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忙了一天回来，早早的就在书房歇下了。瞧着也不想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雪儿喘着粗气，声音压得极低，“奴婢听到有动静的时候也是觉得十分的意外，就自己过去，留心瞧了一眼，却是见到这十几个官兵在挨家挨户的在客栈里面找人，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人。奴婢觉得不对劲，就问了，那里头有一个和奴婢是老乡，之前奴婢有些事情倒是也帮了他一把，因此倒是和奴婢说了这其中的事情。” “怎么说？” 雪儿说道，“你人说，是奉了舅爷的命，要找一个很重要的贵人，不过却说不叫奴婢声张，说是这人老爷不让找，可是舅爷却私下擅自做主，去找了这人来，还惊动了这城里的百姓。” 陈夫人一听，皱起眉头来。 雪儿上前连忙说道，“夫人，这舅爷平日里也不知道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几年，姥爷对舅爷越发的看重，很多事情都相信舅爷的一面之词，这次我们好不容易拿到了舅爷的把柄，不如早些和老爷说，说不定这小姐的事情还有一现转机。” 陈夫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低头仔细的思考了好一阵，随后伸手说道，“不可。” “这是为何。” 陈夫人坐了下来，看向雪儿。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这个弟弟花言巧语，将老爷哄得格外的赏识他，近来就是说官府衙门的事情也都不避讳着了，现如今又因为这玉儿的事情，我和老爷也闹得不大愉快，如今我们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回头要是假的，那我们怕是反倒是叫老爷迁怒到了玉儿的头上，要是真的，没有什么证据，我这个弟弟到时候三言两语一说，老爷未必会信我们的。” 雪儿闻言也觉得这夫人说的话十分的有道理，但是眼看着就已经要天亮了，这小姐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着落，雪儿自小伺候在陈茹玉的身边，未免眼下着急了起来。 “夫人，那这该如何是好呢。” 陈夫人想了想，啧了一声，抬头定定的看着雪儿。 “雪儿，你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有人说，皇上微服私访，似乎要到咱们这里来了。” 雪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记得啊，当时好多人在府上还和老爷在书房里说过呢，不过老爷似乎没有什么关心的，直说是好好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余下的，不是这些当官的该多想的，平日里不为百姓做事，关节上糊弄人也没有什么用。” 那几天府上都在传这些话，下人们不敢在主子跟前议论，但是私下这偷偷摸摸说的也不少，还有几个被老爷抓到，直接撵出去了。 所以雪儿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夫人，这和这舅爷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陈夫人定定的看着雪儿，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雪儿疑惑的皱眉，渐渐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清明之色来。 雪儿张着嘴，惊讶的说道，“夫人您说，这人不会就是……” 陈夫人点点头，“我这个弟弟平时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么久了，老爷在这永郡，除了和几位大人商议这永郡的一些公务，基本上也不和别人打交道，这所谓的贵人，能是谁呢？” 陈之道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功名也是自己考取的，要说认识的人，也基本上都是在当差的时候结交的一些同僚，这些人自然是说不上什么贵人的，而且自己的这个弟弟也没有这个必要冒着这个风险去把这个贵人找出来，还是三更半夜的，这其中就有很多东西值得好好的思考了。 雪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的夫人。 “这要是真的是皇上的话，小姐不就有救了么，只要求到了皇上跟前，这老爷必然是会听皇上的。” “胡说。” 陈夫人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这个丫头，平日里是个顶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就开始不动脑子了。” 雪儿被陈夫人的话训的低下了头，没有了动静。 “这皇上是什么人，我们一介妇人，没有经过传召，直接求到了皇上的跟前，这其中要是有什么不和规矩的地方，触犯了皇上的忌讳，或者是叫皇上有什么不满了，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弄不好就是九族都会受到牵连的。再说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是闹到了皇上的跟前，叫皇上知道了老爷家里这么乱，以后轻则影响仕途，重则会丢官贬职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这皇上眼下就在永郡里，这些日子街头巷尾的都是在说这个事情，这皇上肯定也是知道了的。” “傻丫头，这百姓们议论和我求到皇上跟前，那可是两码事情。” 雪儿闻言，躬身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陈夫人眼珠子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后开口说道。 “这样，你去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这个所谓的贵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再给我去衙门里找一个东西过来。” “夫人说的是什么？” “之前，不是叫衙门里的画师给画了一张皇上的画像么，把这个画像拿过来。明天的时候，皇上是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叫玉儿奔着皇上求救，听说如今的皇上是十分的爱憎分明的，对安歇个贪官是恨之入骨，处理的手段也十分的狠辣，可是对这百姓却是极为怜爱的，爱民如子，尤其是女子，听闻皇上后宫的女子，有很多都是皇上在民间救济的，想必是不会看着我们的玉儿不管的，多半会出手。” 第654章 对策 第654章 对策 雪儿听后眸子又亮了起来，只是下一刻却犹豫的说道。 “只是这些天来，这街头巷尾都在说咱们府上的事情，皇上既然已经到了永郡，想必是也有所听说了，不管是这外面的百姓说，还是这舅爷和咱们老爷，所说的话都是对小姐不利的呀，咱们又不能叫自己的人满大街去嚷嚷去。” 陈夫人一开始还眉头紧皱，只是听到了雪儿后面的话之后，立刻说道。 “怎么不能叫人满大街去嚷嚷去？” “夫人……” 雪儿犹豫的看向陈夫人。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陈夫人伸手将雪儿拉了过来，悄声说道。 “你这个傻丫头，自然不是叫你满大街说这个事情，这传话么，也是要讲究一些技巧的，咱们也模仿这些人，这些人在街头巷尾怎么说话的，咱们也就怎么说，不是叫你真的在大街上嚷嚷，也不是叫你随便的拉了一个人就说着玉儿有多么的委屈，这不成了泼妇了么。” 雪儿不解的说道，“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叫咱们府上的人也出去，只装着在自己说闲话，声音大些，这周围百姓自然是有的听的，这些天都是在说这个事情，再加上明天这样的情况，人们嘴里怕是没有什么别的话，就这个事儿，说起来也不显得突兀。” 雪儿犹豫的说道，“可是这个事情都已经传了多少日子了，眼下明天午时就是小姐的招亲礼了，这时间怕是来不及啊。” “又不指着这个将玉儿的名声给板回来，明天事情多，龙蛇混杂，说什么的人都有，但是这街头巷尾的人，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未免太一言堂了，事情都怪在了玉儿的身上，我叫你们出去自然是叫你们说一些不一样的话出去。” “这说倒是简单，可是这些人未必会听啊。”雪儿说道。 陈夫人摇摇头，“老爷这些年来在各地任职，都是兢兢业业，或许老爷是有一些死板的，可是对百姓却是没有什么话说的，这些百姓平日里也是对老爷没有什么坏话说的，大家也未必就喜欢看那陈府出了什么祸事的结果。再说了这人都是喜欢听一些新鲜的，说一些新鲜的，大家都这么说，只有少部分人说的话和这些人不一样，人们就会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很快就会将这老百姓的话都给搅乱了，只要搅乱了，就一定会吸引皇上过来，记住，一定要去皇上所在的客栈，好好的把这个事情给我办明白了。” 雪儿听着，连连点头。 “奴婢知道了，夫人放心，一定会把这个事情给办好。” 陈夫人亲自将雪儿送出了门去，直到这雪儿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这才叹了一口气。 一切的一切就看自家的这女儿究竟有没有这个命了。 陈夫人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来就不由得心里一阵心酸，陈夫人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亮了，犹豫了一瞬，便朝着陈茹玉关着的阁楼去了。 客栈。 吴莲儿透过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唐冶正坐在棋盘前，研究着眼前的棋局，听到吴莲儿的轻叹声，头也不抬的打趣道。 “夫人这一大清早的就叹息，所为哪般啊。” 吴莲儿见唐冶心情好似还不错的样子，不由的凑过去，在了唐冶的身边。 “皇上瞧着心情倒是好。” 唐冶笑笑，“这永郡的春天，处处草长莺飞的，有什么不好的。” 吴莲儿撇撇嘴。 “外面的人可是还没有走呢，不过是撤走了一些人，我瞧着了，昨晚上那几个穿官服的，不过是换了一身打扮，依旧是坐在人堆里面朝着咱们这边看着呢。” 唐冶笑笑。 “今儿他们主子忙，怕是没有什么空搭理他们。” 吴莲儿说道，“那皇上就由着这起子人在这里胡闹么？您可是皇上，这些人这不是在监控您的行踪么。” 唐冶闻言，笑着抬头看着眼前似乎很是不满的吴莲儿。 “看来夫人的心情不是很好啊。” 吴莲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她倒是也不是多在意外头的人，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想着来这永郡倒是叫一群下人们困在这房间里，心里就不由得觉得憋闷的慌。 唐冶见状，将自己手里的最后一枚棋子落下，随后抬头看向吴莲儿。 “走吧，出去走走，带你散散心。” “皇上要去哪里？”吴莲儿意外地看向唐冶。 “这永郡的春光这么好，怎么好辜负呢？” 吴莲儿闻言皱眉说道，“可是外头的人还在呢。” 吴莲儿可不想出个门子，外头还跟着一大堆尾巴。 唐冶笑着伸手拉着吴莲儿站了起来。 “走，带你好好的骂骂外头的那起子小人，叫夫人的心里也好痛快痛快。” 还不等吴莲儿说话呢，这唐冶就拉着她出去了。 这一出来，在下面点了一壶茶装着吃东西的人就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其中还有两个男人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惹得在一旁同样在吃东西的客人也不由的转头看了过来。 吴莲儿闷声闷气的说道，“瞧瞧，在京城里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唐冶朝那下面的人看了一眼，随后拉着吴莲儿的手走了下去。 这几个人互相看着，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一来是因为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皇上，二来则是因为这眼下说的上话的几个人都不在，都去给舅爷报信了，问这接下来该怎么做，这要是眼前的人忽然走了，他们还真的是有些不会做了。 一来怕是皇上，自然是不好硬着来的。 二来又害怕这要是不硬着来的话就拦不住，到时候人要是丢了找不到了，这些人的脑袋可是担待不起的。 就在众人急得像是热火上的蚂蚁的时候，却见到这唐冶只是在他们的身边微微顿了一下，就朝着另一张桌子去了，径直坐了下来。 众人都没有想到，但是却也是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第655章 真假 第655章 真假 只要是这唐冶不出这客栈就怎么都好说。 那老板娘从唐冶开门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唐冶和吴莲儿，此刻唐冶坐了下来，开口招呼了一声小二，这老板娘就赶忙自己上去了。 因着昨天晚上的事情，老板娘自然对这唐冶也是有几分敬畏之心的。 昨儿晚上那句皇上，女人到现在也是有些忘不了。 “您有什么吩咐么？” 唐冶随意的说道。 “吩咐没有，不过是早上起来有些肚饿，老板娘给弄一些吃的来吧。” 老板娘听后，十分恭敬的说道。 “小店里早上只有一些简单的素面还有小菜，不知道您吃不吃的习惯。”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 “昨天来的时候不也吃的是素面么，就昨天的那个就挺好的。”说完，唐冶故意打趣道，“和老板娘不过是一夜没有见，倒是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老板娘啊了一声，愣在原地。 “昨天初见的时候直觉的老板娘说话直快，性格爽朗，这一夜不见，说话竟然变得吞吞吐吐。好在是我深知自己已经是睡醒了，不然还要以为是在梦中呢。” 老板娘闻言，下意识的朝隔壁桌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这不是昨天不是您是贵人么。” “没有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就当我是寻常的百姓就好。” 话音落下，唐冶的心里忽然生出来一抹恶趣味，不由的朝老板娘找了找手。 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后犹豫的凑了上去。 旁边桌子的几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来，只是那唐冶的声音太低了，周围的人说话的声音又有一些嘈杂，因此实在是听不清这其中说了一些什么。 “我哪里是什么皇上啊，不过是这些人认错人了，我就趁机认了。” 那老板娘听到唐冶这话，猛的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冶。 唐冶伸手拉着老板娘的手臂，悄声说道。 “这帮没有长眼睛的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昨天在这里我和一帮媒婆说了好久的话，这要是真的是皇上的话，怎么可能会那样。” 这女人想起昨天唐冶说话的时候百无禁忌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架子，确实是不太像是皇上。 这人的心里就怕是有一个念头，刚开始的时候，这女人还觉得，唐冶的身上确实是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可是经过了唐冶这么一说之后，老板娘又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就是一个寻常的富家公子，也不是什么皇上。 唐冶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沉声说道。 “昨夜我也是被吓傻了，就随后就应了，回去琢磨了琢磨，也是觉得惊险和后悔，不过这个事情还请您帮我保密，回头走的时候我必然会给你包一笔丰厚的银子。” 说着，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女人，后者不动声色的捏在了手里，长长的睫毛猛烈的颤动，好一会儿才起身，朝身后招呼道。 “给这桌的客人上几碗素面。” 唐冶嘴角的笑意忽尔猛烈了起来。 坐在唐冶对面的吴莲儿不由的无奈的笑笑，只是转头的瞬间对上了对面那桌人的视线，吴莲儿的眼睛便垂了下来。 这种被人监控的感觉还真的是不好。 唐冶觉察到了吴莲儿脸上的情绪变化，转头，目光落在了那几个人身上。 那几个人下意识的躲避，不过，下一秒就意识到了，唐冶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几个人的目光，躲避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就直勾勾的看向了唐冶。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呵斥好，还是应该跪下来请安行礼的好。 唐冶想了想，故意拿出一副模样来，咳嗽了几声，对吴莲儿说道。 “给朕倒杯水。” 唐冶的这声音控制的很微妙，除了在唐冶旁边坐着的那一桌子当差的官兵之外，余下的客人并不能听清楚唐冶在说什么。 吴莲儿只是觉得奇怪，这唐冶怎么忽然拿起做派来了。 她抬头的瞬间，看到唐冶朝自己的眨了眨眼睛。 吴莲儿心里不由的笑出了声。 看来这皇上又是有什么捉弄人的心思了。 吴莲儿起身，给唐冶到了一杯水，随后说道。 “皇上您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儿多喝些浓茶，好精神精神。” “是啊，可不是得精神么，这还有一大堆奏折等着朕处理呢。” 唐冶装腔作势的说道。 旁边看着的几人，见到唐冶的样子，纷纷皱起了眉头。 其中那刘三疑惑的看着唐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那天在城门口的时候，感觉这唐冶确实是有些不凡的，可是眼下再看，却没有了那天的感觉，好似就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一样。 旁边的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伸手推搡了一把刘三。 “我说，刘老三，这人不会有问题吧，那个画像你看清楚了么，我看好像也是不太像啊。” 另一个人闻言，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毕竟这外面的有钱人多了去了，这个人是从外地来的，说不住那就是一个哪里的富商呢，我看也不像是皇上啊。” 刘三的心里也不由的打起鼓来，只觉得心口像是悬着一块儿石头一样，七上八下的。 要知道，这个事情最开始就是因为他在城门口遇到了唐冶，心里觉得这个人的样子有些像是皇上，这才有了这后来的一系列的折腾。 要是最后弄了半天发现这个人不是皇上的话，那么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刘三可不想背这个黑锅，想想就觉得心烦。 刘三起身，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吃你们的饭就是了。” 说完，刘三朝唐冶所在的位置看了眼，见唐冶眼下正在和吴莲儿研究着这桌子上的一个碗上的图腾花样，并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刘三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朝着后厨房一点点摸了过去。 唐冶的眼睛丝毫没有动过，只是在刘三进入后厨之后，唐冶的嘴角不经意的浮现一抹笑意。 刘三站在后厨房里，左右看看，一眼就看到了那边枯坐着的老板娘。 第656章 不是皇上 第656章 不是皇上 只见那老板娘一个人坐在水井旁边，似乎是在愣神，就连刘三进来也丝毫没有察觉，还是旁边在做事儿的杂役见到了，走上前，提醒了一嘴，这老板娘才堪堪回过神来。 女人见到刘三，起身说道。 “哟，官爷，你那是缺了什么东西么，您说一声，我叫人给您送过去就是了。” 刘三上下看了女人一眼，随后一撩衣袍，坐在了一旁的石板上。 “我说，四娘，你在这永郡也有些年头了吧。” 女人点点头说道。 “这不是，小时候跟着我那个酒鬼老爹过来这永郡，说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刘三说道，“这二十多年，好不容易，一步步的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这永郡有了自己的客栈，你总不想到头来，全部都付诸东流了吧，这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了，别说是你了，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女人听了刘三这话，心里顿时就没有了主意，只是却也大概清楚，刘三这到底是为了哪般，不由的上前说道。 “官爷，您看看，这是怎么了，我们这可是没有得罪任何人啊，老老实实的做买卖，这该缴纳的税款我们是一分钱也没有少过啊，这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呢，我这一个女人家家的胆子小，您可不要吓唬我啊。” “吓唬你？”刘三冷笑一声，哎的叹了一口气，“我说四娘，你这二十多的人了，按理来说你这个年纪早就是为人父母的年纪了，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也不知道，何况你还在这永郡混了这么多年，我看你啊，就是在我跟前装傻！” 最后一句话，刘三的语气和表情忽然变的冷硬了起来，这老板娘瞬间就被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哀声说道。 “哎哟我的爷，您这昨晚来，可是半个字也没有跟奴家透露啊，这可是您叫奴家干什么奴家就老老实实的配合您干什么，从来是没有二话的啊，眼下您这么说，倒是把奴才给说糊涂了。” “糊涂？”刘三忽然俯下身子，几乎和四娘脸贴着脸，眼睛里带着一种阴狠之色，“我说，四娘，你也不要跟我装傻，我这么多年当差，什么人没有见过，你蒙我还是嫩了一点。外面你的那个人你难道不知道有多重要？” 女人听后，不由的开口说道。 “这……” 女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疯狂的转动，一时之间能言善辩的四娘竟然有些回答不上来刘三的话。 刘三看着她的样子，冷笑一声，随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说道。 “哎，看来给你一个活命的路子你也是不知道珍惜啊，既然如此，咱们就大牢里面见吧。” 话音落下，吓唬的女人赶忙抱住了刘三的腿。 “爷，爷，别的，有什么咱们好好说，您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绝对配合您不就行了么。” 刘三扭回头去，瞥了一眼女人，冷哼一声，眼角眉梢都是不屑。 “早这样，你和我不是都省事儿？” 刘三重新坐了下来，四娘看了一眼在旁边忙事情的杂役，那人倒是也机灵，见状马上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死死的带上了房门。 见周围没有人了之后，这刘三才开口说道。 “我说四娘，昨天晚上我们说话也没有刻意的避开你，这外面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想要问你，刚才那人拉着你说了些什么？” 四娘低头想了想，半晌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官爷，我刚才在这里也是在想这个事情。” 刘三闻言，看向四娘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几分。 “这个人说，他不是皇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叫刘三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刘三愣神了好久，才开口说道。 “什么叫不是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刚才和我说，叫我不要害怕，他不是什么皇上，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和我说，之所以和你们说他是皇上，不过是昨天晚上叫你们的阵仗给吓唬住了，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觉得可以保命的话。说是回头跑走了之后，还要给我赏钱呢。” 刘三听着女人的话，看着眼前的女人嘴巴张张合合，可是刘三的脑子里却始终都转着女人刚才说的第一句话。 那就是，外面的那个人不是皇上。 刘三不由的激动的伸手攥住四娘的衣领。 “你这话是真的？” 四娘点点头。 “千真万确啊我的爷，说实在的，这个客人我还是挺喜欢的，听对脾气，这要是一般的事情，我也就帮他隐瞒着了，可是这要是说不好连我都要牵连进去的，我可是不能帮着他承担这个风险啊。” 说完，四娘看着刘三的脸，忽尔猛的一拍手，说道，“对了，忘了跟您说了，这个男人昨天来的时候，都没有上楼上的雅间吃饭，就是简简单单的在下面点了一些清粥小菜，还叫了三个媒婆坐在一起唠家常，什么家长里短的，说了好一会儿的，看那个样子，确实是不想是一个皇上。” 刘三听了，右手一松，那四娘一时间没有准备好，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刘三站在原地，看着周围，脸色惨白，随后回过神来，赶忙冲了出去。 只是，一进去，却见到刚才那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旁边的桌子上，和自己一起来办差的同僚却是睡得沉沉的。 刘三几步走过去，抓着感刚刚还在后厨帮忙的杂役，因为躲避自己和四娘的谈话才出来前堂的杂役。 后者本来在尝试着叫这几个趴在桌子上的人，见到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老板娘说话的男人，这杂役也被下的一激灵。 刘三怒声问道。 “这是什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刚才的那个桌子上的人呢。” 这杂役也被刘三给问蒙了，哆哆嗦嗦的看着刘三开口说道，“爷，刚才我也是在后厨的呀，你是看到的，这前面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啊。” 第657章 趁乱逃走 第657章 趁乱逃走 眼下这杂役只觉得自己是真的倒霉，也就比他们两个人早出来那么几步路的功夫，倒是摊上这么一件麻烦事儿。 偏生这前头当时还半个人都没有，眼下真的是说不清楚了。 刘三松开了那杂役，伸手在几人的鼻尖叹了一口气。 还有气息，还活着。 杂役见状，连忙说道。 “官爷，小的刚才也是在检查这几位官爷的气息，还是活着的，就是晕过去了。” 那老板娘闻言，拿起那桌子上的筷子，伸手在了菜里挑了挑，眉头皱起，随后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一回头却看了那桌子上多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 女人转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没有要普洱啊。” 这本来在后面帮忙的人一时间都凑了过来，见到那桌子上的普洱之后，有人认了出来。 “这个是刚才在这边的那桌客人要的。” 这个人指着的位置，正是刚才唐冶坐着的位置。 女人闻言，连忙打开了茶壶的盖子，凑过去问，瞬间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涩的味道。 “这里面有迷药。” 这下众人算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舅爷，就在这里，您里面请，慢着点。” 这边的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谄媚的声音。 几人顺着声音抬头，就看到了这外头的人正是这林峰，陈家的小舅子。 林峰等人进门之后看到了这客栈里面的情况都是一怔。 那前头的人倒是也反应的快，几步上前来，拉着刘三问道。 “不是叫你们好好的看着人么，这是怎么回事？” 刘三这个时候腿都已经软了，哪里还能说的明白话，还是这身边的老板娘将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的简单的说了一下。 只是不等这老板娘说完，这林峰和男人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男人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着林峰，后者眯起了眼睛来，缓步走过来，站在了刘三的跟前。 刘三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舅爷，小的知错了。” 林峰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能看的清楚明白。 “你知道我有多忙么，一大早的过来，这就是你们叫我看的东西？” 刘三浑身瑟缩着。 下一秒，林峰抬脚，直接朝着刘三踹了过来，刘三吃痛，摔倒在了地上。只是刘三根本不敢在地上停留，一个转身，忍者身上的剧痛，重新爬到了林峰的跟前。 林峰本来抬脚还要踹，却是却被一旁的老板娘给赶忙拦了下来。 林峰恶狠狠的看着老板娘，后者心里觉得害怕，但是还是伸手抓住了林峰的脚，用自己的衣服轻轻的擦着林峰的鞋子。 只因为她看的清楚明白，这个林峰下手的时候绝对是奔着杀了这个刘三去的，要是再这么在心口上踹上几脚，就是有命也不长了。 林峰伸手捏着女人的下巴，沉声说道。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女人伸手轻轻摸着林峰的手，细腻的触感传来，加上女人姣好的面庞，倒是叫林峰的怒气瞬间消减下去了不少。 “舅爷，您看，我这可是全都是为了您啊。” “为了我？” 林峰冷笑一声，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倒是说说，你是哪门子的为了我。” 女人笑笑，“舅爷，您看，我这客栈可是在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个事情您既然半夜三更的查，那就说明是不好叫人都知道的。而且，您说这大街上要是死了人，或者叫人看到您和这么一个畜生动手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可就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子了，为了这么一个人犯不着么不是。” 林峰经过这人的提醒，脑子里的神志才恢复过来一些。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果然看到门口外面隔着几米的距离，有不少行人驻足，偷看这边，却不敢靠近。 只是林峰看的清楚，这些的分明就是朝这边看着的。 林峰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忙了一宿，竟然忙糊涂了，差一点就坏了事儿。 女人凑得近，自然能看到林峰眼睛里一转一动只见的心念变化，随后轻轻后撤一步，叫人机灵的把大门给关山了。 刘三已然是跪在林峰的脚边，瑟瑟发抖，只是心里却也有了自己的盘算。 林峰俯下身子，沉声说道。 “刘三，这差事，你打算怎么将功补过，说来听听。” 刘三闻言，凑上前，开口说道。 “舅爷，这个事情，小的正要和舅爷说呢，小的觉得，眼下这个人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要再找了。” 林峰的眼睛又一次变得阴冷起来。 刘三不敢耽搁，连忙说道，“舅爷，不是小的想要偷懒，实在是这个人他不是皇上，小的弄错了，这个人骗了我们。” “什么？！” 刘三早就想到了这林峰的反应，只是刘三权衡再三，觉得这个事情早晚都是要和林峰说的，不如就趁着现在的好。 “舅爷，您先不要着急。” 刘三不紧不慢的将这早上唐冶和老板娘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林峰说了一遍，后者眸子里的情绪几经变换，随后看着刘三说道。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 刘三说。 一旁的老板娘也跟着附和道。 “这个事情确实是不假，我自然是不能跟着那人骗舅爷的。” 林峰低着头，想了许久，随后说道。 “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人也必须要找出来。” 说完，林峰意味深长的看着刘三。 后者点点头。 先不说这个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这人已经知道了林峰他们在找谁，也就不能放他走了。 刘三自然是也明白这个道理，连忙说道。 “今儿舅爷还有正经的事情要忙，小姐的事情比这个可是重要多了，这个事情就交给了小的来做，算是小的将功补过了。” 林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件事情办的实在是憋闷，但是眼下也没有时间跟这帮人发作，只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这陈茹玉的事情过去了再说。 第658章 说书人 第658章 说书人 想到这里，林峰深吸一口气，半晌睁开了眼睛，沉声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这个差事你必须要给我办明白了，不然的话，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刘三闻言，赶忙点头。 林峰起身，冷哼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拐角处，吴莲儿看着从客栈里走出来的林峰回头看着唐冶，说道，“这可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这个林峰分明就是一个白丁，说起来还是不如那些个在府衙里面当差的人呢，不过就是自己的姐姐嫁给了这永郡的太守，出入之间倒是成了主子的模样，看着那官威怕是比京城里面的京官都要大些。” 唐冶看着林峰的背影，沉思的了半晌，转头对吴莲儿说道。 “眼看着现在离那陈家小姐的招亲还有一段时间，这几个时辰的时间，他们那边且得布置呢，我们现在过去也没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么？” 吴莲儿想了想，脸上也有了一些兴奋之色。 说实在的，这江南之地的景色，吴莲儿还是很喜欢的。 “臣妾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眼看着时间也不是很多了，不如就沿着这街道和城墙四处走走，体验体验这永郡的风土人情好为了。”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伸手牵起了吴莲儿的手来。 “那就先在这城附近走走，等这个事情过去了，我再好好的带你去玩。” 吴莲儿甜甜的笑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给唐冶已经生了一个孩子的女人，倒像是一个少女一样。 身后跟着的王平和伺候的婢女也捂着嘴偷偷的笑着。 这刘三估计打死也想不到，唐冶离开客栈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买东西，逛铺子。 这南边和北边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不管是吃食上面还是衣服的服饰上面，或者在这街边买卖的一些个小玩意，都是有些新奇的。 “这永郡讲究的是十里不同俗，说的是永郡的这小小的地盘上面，每间隔十里的两个地方，之间的风俗人情都是不一样的。” 吴莲儿边听着唐冶说话，边张望着看着街边的铺子。 忽尔吴莲儿指着眼前的一个颇为高大的建筑，开口说道。 “皇上，臣妾先去这里看看。” 唐冶顺着吴莲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是那街上的一个茶馆。 “你怎么想起来进这里面来了。”唐冶说道。 “臣妾以往就喜欢听着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说书，只是臣妾是一个女子，进出这些场合总是不好的，每次都十分的麻烦，需要好好的打扮，掩盖着自己的容貌和女儿身才好进去的。总是很麻烦的。但是这次不是跟着陛下么，皇上您带着我，臣妾就好进去坐着听听说书了。” 吴莲儿也是觉得自己的脚下有些累了，这昨天晚上折腾的也没有怎么休息好，眼下确实是有些疲乏，正好听了几段儿说书，便去看看这陈家小姐的招亲，算起来时间也是正好的。 唐冶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便随着这吴莲儿进去了。 一进门子，就有那小二站在那里收钱。 唐冶随意的丢了一枚银子过去，那小二见到唐冶出手这么阔绰，自然也是很上道的弓着身子陪着笑脸，领着唐冶和吴莲儿去了二楼的雅间。 只是不巧的是，这家茶馆的生意看起来是很不错的，二楼的雅间竟然已经满了。 那小二急的便说是要和这店里面的人周全一下，唐冶挥挥手说道。 “就在楼下坐着就好了，随意的给我们找个桌子，只要这书说的好就行了。” 那小二一听，松了一口气，伸手抹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开口说道。 “真是委屈爷和夫人了，您放心小的给您找个好的位置，保证您听得是乐乐呵呵的。” 这小二倒是也腿脚勤快，或许也是觉得这唐冶是个有钱的主顾，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刚才看着还有人的地方，眼下已经被这小二给清理出一张干净的桌子来了。 那小二在唐冶跟前嘘寒问暖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唐冶随意点了一些果子茶水，顺便给这小二打发了一贯钱的赏钱，便是可以安娜静静的坐下来听书了。 “说起这林二娘来，这可是我们永郡地界上的一个奇人……” 唐冶看着台上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讲述，顿时也被这故事给吸引了进去。 唐冶听了一会儿，却听到这说书的内容倒是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还是一些民间传说，才子佳人之类的。 不过今儿说的这个故事有趣就有趣在了，这故事的主人公和陈茹玉有几分的相似，也是新婚的时候这新郎官出事了。 几段书下来，下面的人还没有听到最后的书里的结局，倒是先讨论起了这眼下的事情来。 “哎，这说的不是陈家的那个事情么。” “是啊，我听着也是呢。” 旁边桌子的人听着听着，便低声议论了起来。 声音不高不低，不至于影响了台上说书人的节奏，但是还刚刚好能够叫唐冶给听见了。 “说起来，这不是为了今天陈家小姐招亲的事情故意说的这么一段吧。” “这个可说不定了，眼下这永郡最热闹的就是这个事情了，我早上的时候路过陈府，看到里面忙忙碌碌的，好似在准备什么呢，那个时候可是天刚亮啊。” “哎哟，说起来也是辱没门楣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不好，总是要好好的筹划筹划的。” “不过，这个说书的内容，说和这陈家小姐的事情像倒是也像，但是要是说不像也是不像。” 其中那高高瘦瘦的男人如是说道。 “你这话怎么说，什么像不像的。”那黑胖的男人问道。 只见那高瘦的男人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对这人说道。 “这个说书的是女儿为了私奔，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夫婿，这是为了野男人，可是这陈家的小姐的事情可就不是这样了，这其中是有隐情的。” 第659章 茶馆里的大戏 第659章 茶馆里的大戏 这几人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唐冶的耳朵里面，一旁的吴莲儿自然也是听到了，不由的轻声说道。 “这还真的是巧了，一出门就会听到热闹，而且每次听到的还都是这陈家小姐的事情，说起来，倒是有缘。” 唐冶笑笑。 “眼下这永郡之内，怕是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是再说这陈家小姐的事情，倒是也不稀奇。不过……”唐冶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可就不一定了。” 只听得那远处的人又问道。 “隐情？什么隐情，你别不是哪里听来的瞎话吧。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有什么隐情啊。” “你这话说的，我是谁啊，这永郡里，南来北往的这么多的人，谁有我知道的多啊，只要是这永郡之内发生的事情，那就没有我不知道，不明白的。” “得了，少在这里吹牛了。” “嘿？你还不信？” 男人看看周围，随后凑近了，对着人说道，“这张家的小姐啊，那是被自己的亲舅舅给害的。” 吴莲儿听到这里不由的看向了唐冶。 之前在客栈里面当差那些人嘴里似乎就总是会提到一句什么舅爷，她可是听的清楚，想必唐冶也是听清了的。 “你这不是胡说么，这亲舅舅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外甥女呢。” “这是因为这个亲字里面不是透着假么，这陈家的这个舅爷，和陈家是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那有什么血缘关系啊，这没有血缘关系的，还说什么亲不亲的，再亲也和亲生的那是不一样的。” “哟，你这话说的倒是叫人摸不着头脑了，这好歹也是舅舅，说起来和陈家也是实在的亲戚，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了自己的外甥女呀，对这个林峰有什么好处呢？” “这好处，可多了。要知道，这陈家可是就这么一个闺女。” 唐冶看着，前面那在一起嘀咕的两人说到这里，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吴莲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陈家的舅爷竟然打的是这个算盘？” 陈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嫁过去之后，这林峰自然就是陈家的正经家人了，说起来，小舅子和姐姐那是要分家的，再加上这中间还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要是林峰能够想法子把这陈家唯一的女儿收到自己的身边，这虽然说出去是有些难听，毕竟好歹都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可是这内里没有血缘，偏生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果然这前面的人很快就印证了吴莲儿的想法。 “您可要知道，这家里就这么一个的话，自然是心疼的，这陈家的老爷再如何铁面无私，要是真的有什么两全的法子，自然也不是很舍得叫自己的女儿去送死的，这林峰对内把这陈家的小姐给接过去了，算是保了这陈家小姐的命，和陈家的羁绊就更深了，以后也就更能说的上话了，这其中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啊。” “对中，这陈家的陈茹玉可是咱们这永郡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啊，很小的时候就有才名了，再加上，听说这陈家的小姐可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呢，肤白貌美，上次那陈家的小姐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有人隔着帘子看到了这陈家小姐伸出来的手，哎哟哟，这个嫩的呀。这个林峰那就是占了大便宜了，要说个这林峰早就觊觎自己这个外甥女了也未可知啊。” “这个林峰倒是不害怕把自己的名声给坏了。” “你可是真的傻。”那其中高瘦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自来只有女子的名誉受损的，哪有男子出去见不得人的。这林峰已经是有家室了，不过是带个人回家里养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不得这街上的男人们还要说一句这林峰艳福不浅呢。” “再说了，这陈家小姐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但凡是永郡的人，谁不知道这陈家小姐的事情，要不是这林峰的话，这陈家的小姐眼看着就没命了，到时候这林峰不仅仅不会名誉受损，还会被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说起来那也是好事一桩的啊。” 黑胖的男子听了，只是微微张着嘴，最后恨声很气的说道。 “早就看这个林峰有些心思了，平日里说话做事就透露着奸诈，不想真的是个卑鄙小人，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要算计。” “瞧你这话说得。”对面的人说道，“你这话说的就是有些透着亏心了。又有美人抱回家，还有陈家的扶持和感恩，最后好能在众人嘴里面落得一个好，这谁不愿意啊，我要是这林峰我也是要这么算计的。” “再说了，这平心而论，林峰还是很不错的，之前确实是帮着咱们百姓做了很多的善事，远的不说，就说着最有名的百老房，这个功绩说出去，那可是功德一件啊，这也就是林峰不是当官的，不然的话，说不准就这陈之道的贤明也是比不过林峰的。” “你这么帮着他说话，难不成你是他家的亲戚啊，他把这陈家的小姐娶到手了之后，还叫你快活几天不成？” “咱这是实话实说啊。” 说完，两人哄笑几声，随后抬手继续喝茶听书了。 台上的说书人字正腔圆，声情并茂，此刻正说道了那高潮的部分，讲述的乃是这女子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最后不惜上吊自杀来保护自己的爱情。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那说书人的每一句话，都要看看这书中的小姐最后到底死成了没有。 更有那几个男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眼睛像是被定住一样死死的盯着那高台上的说书人，好似这说书人要是说这最后，书中的女子没有死成的话，他就要冲到台上，将那说书人手里的话本子给嚯嚯的撕碎了一般。 唐冶不动声色的看着前方，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盅来，低头抿了一口。 俯仰之间，全是精明之色。 看来这场戏，是唱的不小啊。 第660章 薄命 第660章 薄命 “走吧。” 唐冶站起了身来，便要带着吴莲儿朝门外走去。 吴莲儿这边刚刚端起茶杯来，就听到唐冶要走了，不由的起身说道，“这话本子还没有说完呢，怎么这就走了？” 唐冶回头朝那两个听客看了一眼，凑上前，在吴莲儿的耳边低声说道，“给我们听得戏都已经唱完了，还呆着做什么，马上就要我们唱戏了。” 吴莲儿皱起眉头来，不解的看向唐冶，不知道他这忽然来的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唐冶笑笑，伸手在吴莲儿的脸上摸了一把，随后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那两个刚才还在津津乐道说事情的男人，见到唐冶出去了之后，便是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见真的已经不见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站起了身来，也走了。 门口的一个暗巷之中，雪儿正伸长了脖子，看着那茶馆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安排的两个人走了出来。 “怎么样？” 都来不及等人站定了，雪儿就着急的问道。 只见这两个人开口说道，“这话都按着夫人吩咐的说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唐冶，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雪儿皱眉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道。 “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那个客栈，只有这个人和当初府衙画师给的画像差不多。” 而且看那身上的穿着打扮，还有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也差不了。 两人叹了一口气。 “可惜看着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夫人的这个法子灵不灵，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 雪儿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点点头，低头沉吟一声说道。 “时间是快到了，不管这法子灵不灵，都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只能够死马当活马医。” “那眼下这是要干什么去。” “夫人说了，只要把我们该做的做完了，余下的就不是我们可以操控的明白的了，听天由命。我们赶紧回去把，眼下那边马上就就要开始了，夫人和小姐的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信得过的人，少不得要我们来帮手呢。” 三人一合计，便是折返回陈府去了。 三人走后，另一处的暗巷之中，只见吴莲儿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三个人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唐冶伸手摸了摸吴莲儿的头，低头说道。 “怎么样，我说了，这戏已经唱完了，瞧瞧，这唱戏的人都已经走了。” 吴莲儿回过神来，转过身子，定定的看着唐冶。 “皇上，您是怎么知道这几个人是陈府的人呢？” 吴莲儿中间简直没有想过，而且这是她一时兴起提出来的，谁能想到，这帮人居然能够抢在他们之前在这茶馆里面坐下，还就是在他们的身边。 “那茶馆里面我估计不仅仅这一桌是他们的人，肯定是还有后招的。不过，其实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我已经和你说了，那就是第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是第二次大多数都不是巧合了。” 吴莲儿转头说道，“那我们也往陈府那边去吧。” 唐冶说道，“不急，眼看着陈府那边还有戏要唱的，我们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叫他们先准备着，等这大戏正是开场了，我们再去也不迟。” “那我们眼下要去哪里呢？” “山好说好的，自然是四处玩玩，看看，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走好一会儿了。” 说完，便伸手拉着吴莲儿的手往人群深处去了。 此时的陈家，已经是乱成了一团了。 陈夫人站在门口，眺望着远处，好久都不见人来。 终于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雪儿快步从人群中走来，脸上的神色乍一看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要是细细的看来的话，就能看到这雪儿的脸上透露着明显的拘谨。 雪儿站在陈夫人跟前，恭敬的说道。 “夫人。” 陈夫人敛眉，淡淡的嗯了一声。 “打发你出去给我买个小物件，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以后还能不能用你办事儿了。” “夫人被生气，奴婢是给您挑花眼了，今儿是小姐的要紧日子，夫人身上的东西没有一件是能含糊的，这不是么，您要的这个红色的盘扣已经买来了，只等给你您换上了。” 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个模样十分径直的红金线杂交的盘扣来。 陈夫人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嘴，咳嗽了一声说道。 “还不赶紧进来给我换上，耽误了时辰，可是仔细你的皮。” 说完，便提起裙子转身进了房间，这身后的雪儿也跟了上来。 一进门，雪儿就将这房门给反手关上了。 “怎么样了？” 陈夫人一刻也等不及的，伸手拽着雪儿坐了下来。 “夫人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雪儿将这次出去办差事的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个明白，陈夫人听着长舒一口气。 “夫人，只是这皇上能管这个事情吗，奴婢方才来的时候仔细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那些看热闹的人里面你并没有皇上。” 要知道这唐冶可是在他们离开之前离开的，要是奔着陈家来的话，那就一定能看到他们的影子，但是外面却没有。 说明唐冶在茶馆里面听到了雪儿安排好的那两个人的对话之后并没有来陈家这边。 眼下谁都知道，陈家这边今天是有热闹看的，整个永郡的人几乎都来了，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 唐冶要是从茶馆离开之后没有立刻来，那就这来不来可就两说了。 陈夫人听后脸色也不是多么的好看，好一会儿，猛的站了起来。 “给我换衣服把，好好的梳个利落的发髻。” “夫人您……”雪儿犹豫的站起身来。 陈夫人转过头去，微微低头看着雪儿的眼睛。 “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万无一失的，我们也不可能抓着皇上来这边保下我女儿的命，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天意难违，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当真就这般的命薄。 第661章 准备 第661章 准备 “爷，舅爷！” 这林峰在一旁撑着手臂堪堪眯着了，就听得外头的喊声，吓得林峰是一激灵。 “舅爷。” 这来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林峰朝着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吓得老子一跳。” 来人头被打的生疼，却也是不敢吱声，只是摸着自己的脑门陪着笑脸。 “爷，您听了这个消息怕是绝对睡不着了。” 林峰深吸一口气，起身皱眉将自己的衣袍整理了一番。 “说罢，究竟是什么事儿。” “这雪儿姑娘回来了。” 林峰闻言，眼睛里的混沌之色果然就顷刻间消失不见了。他伸手拽着来人的衣领，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从哪里回来的，手里可是拿着什么物件儿？” “您不是叫兄弟们打扮成这来着陈府办事的下人在夫人的院长你附近守着么，有那兄弟们说，是刚才抬东西的时候，趁乱进来的，倒是没有人什么注意到她。” “听那来说的兄弟说的话就是，好像是这夫人叫雪儿姑娘去给她每一个什么小物件儿。” “物件？有什么物件儿是这陈府里面没有的么。”林峰狐疑的问道。 “好像是专门是要个红色的，为的就是用颜色讨个今天事情的吉利和喜庆。” 林峰想了想，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好一会儿，才说道。 “不对，绝对有问题。” 一旁的人谄媚的凑上前，一边给林峰捶腿，一边问道。 “舅爷说的是什么有问题。” “这夫人是什么性格，你们还不知道么，平日里因为我姐夫总是开口闭口礼仪规矩的，所以我姐姐平日里倒是很讨厌这些个什么礼仪规矩的，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小事情，叫雪儿天色刚亮就跑出去买去。” 要不是他早上来这里来的早，还不知道这雪儿天色还没有亮就偷偷摸摸的出门了呢。 “还有一个，这个事情说是招亲，可是内里是怎么回事，别人不清楚就算了，难道这夫人还不清楚么？夫人平时可是很疼这个丫头的，眼瞧着这个丫头最近的事情，心疼还来不及，哪有什么心思，好好的打扮自己。” 那人垂着腿，犹豫的说道。 “姓许是因为，这次来的人太多了，夫人总不好在外人的跟前丢了老爷的面子。” 林峰闻言冷笑一声。 “别人也许会，我姐姐不会，最多就是衣着打扮得体也就是了，还专门去买什么小物件儿。” “那，舅爷您的意思是……” 林峰伸手，用手边的折扇，轻轻的点着自己的下巴，一点一点的，倒是十分的有节奏。 “我觉得，我姐姐大概是叫这雪儿出去办了什么差事，这个事情我们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我猜，肯定是和今天的事儿有关系的，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买个东西。”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林峰靠在身后的躺椅上，闭着眼一晃一晃的，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算了。” 好一阵子，林峰才重新坐了起来。 “不管做什么，总归是把握好大路子，今儿的事情就不回成，告诉手下的兄弟，好好的把那个人给我看住了，还有那客栈里面的那个人，给我牢牢的盯着，千万不能在今天出什么乱子。” “舅爷您放心，奴才明白了。” 大门重新打开，外面的人忙忙碌碌的，明明算是办喜事，多少也是个招亲的名头，可是每个人的脸上有累有苦有不耐烦，但是却就是没有喜色。 大抵这些下人也知道，今天的这个招亲，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这是什么？” 林峰拦下来一个捧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的侍女来。 那侍女见到林峰瞬间浑身一抖，像是见到了什么阎王一样。 林峰挑眉伸手捏着那侍女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随后淡淡的开口说道。 “姿势不错。” 那侍女吓得立刻腿软的坐在了地上。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侍女犹豫了一下，回道，“是小姐今天要穿的衣服，匆忙做出来的，本来是不打算今天能出货的，但是没有想到，却是到手了。” 说着，这个侍女伸手主动打开了箱子叫李峰去看，只见这里面还真的是放着一件绯色的衣衫，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林峰闻到这个味道，便是想到了昨天晚上靠近陈茹玉的时候闻到了的那种淡淡的味道。 就是她身上专属的味道没有错了。 林峰贪婪的神情叫一旁的婢女看到了，不由的低下了脑袋。 她虽然是个伺候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可是却是已经和二门上的成婚了。经历了男女之事的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林峰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侍女的心里不由的泛起一阵恶心了，可是却还不能说。 只是她不说就算了，却不想叫外人给看见了，这些个事情，心里知道就算了，可是千万不能把自己给掺和进去。 侍女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林峰从昨夜的回忆里醒来，看着地上的侍女，略微有些扫兴的将那手给松开了，随后开口说道。 “还不赶紧去把衣服给小姐送过去，在这里耽搁着干什么，要是给耽误了时辰的话，看你怎么给老爷交代。” 那侍女心里早就是已经把这林峰给骂的狗血淋头了，可是却不敢说什么，只是拿着东西，飞快的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真的不能说人，只是这边林峰的话音才落下几秒钟，远处，边看到陈之道背着手朝着这边走来了。 林峰回头的瞬间两人的视线便是对上了。 “姐夫，你怎么来这后面了。” 今天的事情，算是林峰出面给收拾的，这陈之道说看到这个事情就觉得心烦，不想要张罗，而这陈夫人说到底是个女人，很多事情也不好和外人说道什么，便是林峰把这个差事给揽了过来。 陈之道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开口说道。 “在屋子里闷了，手里的事情也办完了，没有什么事情，便是想着出来走走，谁知道，就不知不觉的走到这边了。” 第662章 林峰的心思 第662章 林峰的心思 林峰眼睛眨了眨，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这个陈之道嘴上是硬气的很，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心疼这个闺女的。 当初也多亏了他从中说了好多的话，不然这陈之道还真不一定会这么狠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之道问道。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了时辰了么，所以就想着在这里守着，看看这玉儿有没有什么事儿，总是心里安心一些。” 陈之道闻言，咳嗽了几声。 “看她干什么，真要是出了事儿倒是也好，一了百了，也算是给别人省了麻烦了。” “姐夫，你这话说得有些狠了，到底是咱们陈家的孩子。”说着，这林峰朝不远处陈玉茹的阁楼看了一眼，开口说道，“要不姐夫您上去看看，不放心的话，说几句话，你这心里也好安心，也好叫玉儿心里有些底儿。” 陈之道闻言，立刻皱眉说道。 “我不过是随意溜达溜达，又不是转么你来看他的，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自己坐下的事情，现在不过是要自己来承担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便转身快步朝着门口去了。 只是走到门口要拐弯的时候，这陈之道果然回头了，却没有想到身后的林峰一直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 两人的目光冷不防的撞在一起，陈之道立刻心虚的转身走远了。 林峰轻笑一声，朝着远处的阁楼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变得十分的渗人。 唐冶随着吴莲儿边走边转，确实没有想到，走到了一间赌坊跟前。 唐冶看着眼前的赌坊，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 “眼下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要不进去玩几把？” “皇上还会这个？”吴莲儿意外的说道。 自打吴莲儿认识唐冶，跟了唐冶以来，还没有见过唐冶玩这些个东西呢。 唐冶笑笑，“这不是纨绔子弟必须要会的东西么，我这个大宁朝最大的纨绔，怎么可能不会这个呢。” 说着，便拉着吴莲儿进去了。 这门口接待的乃是一个身高五尺的男子，长相是额方脸阔，看起来十分的有正气，却是被那双眼睛给毁了，如此正气的脸却是生了一双老鼠的眼睛，标准的贼眉鼠眼，要是加上了这双眼睛的话，这身上的正气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算计感。 唐冶看到这人，心里却不由的想到，这人看着还真的像是一个在这赌坊里伺候的小厮。 那小厮眼看着是十分的有眼力见儿的，见到唐冶搀着吴莲儿进来，便是一眼就看出了唐冶是个不缺钱的主顾，赶忙丢下身边的人，几步上前来，乐乐呵呵的说道。 “这位爷看着很是脸生啊，看来是第一次来我们的小店吧。” 唐冶环顾一圈，却见今天即使是在陈家小姐的事情闹得万人空巷的情况下，这赌坊的生意依旧很好，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可见要是平时的话这生意得是更好了。 唐冶朝着人点点头，“是第一次来，我们是外地人，不过是是路过，见这热闹，就进来瞧瞧。” “哎哟，爷，您这可是来对了，这永郡之内就没有比咱们这里更热闹的所在了。” 说完，男人殷切的躬身，招呼人给唐冶和吴莲儿准备一壶上好的普洱茶来。 “瞧着爷的身份就不是一般的人，便是给爷弄一个雅间？” 唐冶瞧着这赌坊倒是不小，上下三层，这最下面的一层就是乌烟瘴气的，不少男人围着一个个的桌子欢呼着，尖叫着，十分的热闹。 往上面就安静很多了，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是偶尔能看到这伺候人的小厮在其中穿梭者，手里或是拿着什么果子糕点，或是拿着什么茶水，不一而足。 唐冶不由的指着楼上问道，“那边就是你说的雅间了吧。” 男人点点头，“正是，爷，您看着，要不我带您上去？” “上去钱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好奇，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赌钱还是要有人才能玩得起来的，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了雅间，谁和我玩呢？” 那小厮听后，笑着说道，“爷您刚才进来的时候，小的还纳闷呢，您一看就是家里有的人，怎么带着夫人来了，眼下我确实知道了，想必爷平时只顾着对夫人好了，并不怎么出来玩。” 一旁的吴莲儿闻言，轻笑一声。 “你这个小厮，嘴巴倒是惯会说的。” 男人笑笑，伸手挠挠自己的头。 “什么说法？”唐冶问。 男人连忙回道，“不是什么说法，这赌坊的雅间就是给爷和夫人这样有身份的人准备的，和您二位对赌的，也不是什么一般人，那是我们这店里的御用赌师，算是和我们老板来玩，这赌师可是比这下面的人好玩多了。” 唐冶抬头看着楼上一间间的房间都是紧闭着，看着里面也是坐满了人的，看来这被吸引的人还是不少的。 要是平时的话，唐冶是一定会去看看这上面的玩法的，只是眼下，唐冶心里还有自己的顾虑，便是开口说道。 “不用了，我们就在下面玩玩就行了。” 那男人似乎很意外唐冶的回答，不由的说道，“爷，您带着夫人，在这下面怕是多有不便，不然还是到上面的雅间吧，倒是也符合您的身份。” 吴莲儿刚想要说自己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却是听到一旁的唐冶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身份不一样的，从我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说。” 男人闻言，笑笑说道，“爷，您这就是有些小看我了，小的就是干这个的，每天站在这门口，就是看人了，什么人打这里一过，是官是民，是商是农，我一闻就能闻出来一个七七八八的。” “这么灵么？” 唐冶的兴致被这眼前的小厮给勾了起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这肯定的啊，爷们儿您就说，小的猜的对不对，您这身上，指定是不缺这个的。” 第663章 十赌九输 第663章 十赌九输 说着，男人伸手在唐冶的跟前比划了一个掂量银子的动作。 唐冶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随后说道。 “这个不算什么，你要是能猜得出来我是干什么的，我给你一百两雪花纹银。” 说着，唐冶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张银票，不多不少啊，正好一百两。 这男人一看到银票，眼睛都直了。 果然这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 “您是……” 这男人刚要开口，却被唐冶给拦住了。 “哎，不着急，好好猜，我只给你三次机会，说错了，可是就没有机会了，你好好的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说完，便拉着吴莲儿的手，朝着里面去了。 留下这男人站在原地，有些愣怔的看着唐冶。 男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究竟是真的，还是这人耍自己的。 吴莲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厮，不由的捂嘴笑了起来。 唐冶拉着吴莲儿过来，一旁的王平帮着护着吴莲儿，倒是也没有挤到吴莲儿。只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吵闹，也不知道是人多的缘故还是怎么，总是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吴莲儿不由的说了一声，“这里是在是有些闷。” 唐冶回头笑笑，“这些人也是觉得闷，不过有更好玩的东西吸引你的话，你就不会觉得了。” 说完，唐冶朝王平看了一眼，后者凑过身来。 “身上带了碎银子了么。” 王平闻言，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袖口摸去。 “还有七八两银子。” 平日里王平一般身上带着都是银票，要是缺钱了，四处换一些就是了，因此并没有带很多现银。 唐冶点了点头。 “这些就足够了。” 王平朝那桌上看去，玩法也很简单，就是将那骰子挡在筛盅之中，看这其中的大小。 这筛盅刚刚落下，周围的人都纷纷将自己手里的钱压了上去，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庄家手里的筛盅。 这些银子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可是对于唐冶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王平也就没有多想，以为唐冶也就是买个乐呵，还不一定看清楚了这筛盅是怎么摇的。 王平上前，将自己手里的银子，搁在了那小字上面。 白花花的银子和周围的铜板还有碎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知道这下面的都是一些个普通人，最多是一些做小本买卖的，尤其是赌大小这种，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的，一般没有人会一下子下这么多的下注，所以，这王平的银子一落下，这周围人纷纷朝着王平看了过去。 就连那庄家都不由的看了王平一眼。 王平将银子搁在之后就云淡风轻的恭敬的站在唐冶的身后，众人便就看出来了，这唐冶才是这银子的主人。 瞬间，大家在唐冶身边自发的空出来一个圈。 吴莲儿倒是因祸得福，呼吸便的畅快了起来。 唐冶淡淡的说道，“开吧。” 那庄家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看了唐冶一眼之后，眯着眼睛，缓缓打开了筛盅。 “小！”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了出来。 众人下意识看向唐冶，只见后者淡淡一笑。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唐冶朝王平使了一个眼色，王平立刻上前，连本带利的把银子收了回来。 这一把，唐冶可是赚了不少。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只是说到底也是来找快活的，人们也没有多在唐冶的身上费功夫，便是开始新一轮了。 将骰子放在桌上，右手拿着筛盅，一抹手，将骰子尽数收入其中。 叮叮当当。 骰子在筛盅里面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还有的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就为了分辨这声音之中的不同。 唐冶也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嘴角喊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啪的一声，筛盅落下。 “下！” 随着这中间的庄家说完，众人纷纷开始涌了上去，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的血汗钱放在上面。 一旁的吴莲儿看向唐冶，犹豫的说道。 “爷这下看清楚了么。” 唐冶回头一笑，开口说道。“你猜。” 吴莲儿顿时一怔，唐冶朗声笑了起来，随后对王平说道。 “还是小。” 因为刚才的那一件事儿，这人们还是很注意唐冶的举动的，自然唐冶这句小，也被周围人的人给听到了。 人们纷纷看向赌桌，只见桌面上大多数人都是押大，押小的寥寥无几。 随着王平将银子撂下，这周围的人也不由的开始议论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呢，不过就是一个家里有钱的，随便扔一些钱上去玩，不在意输赢而已。” “第一把就是叫这个人踩了狗屎运了，这个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大，没有跑。” “这把要是他还赢了，我就从三楼跳下去。” “这么多的银子，可惜了哦，少说也有七八两呢。” “这个人刚才赢了那么多输就输了吧，反正最后也会是赚的。” …… 众人纷纷议论着唐冶，但是在议论中心的唐冶好似听不到一样，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呢。 “开吧。” 那手持筛盅的男人神色复杂的看向唐冶，再次缓缓揭开了筛盅。 “大！” 众人这下却是乱了。 有的人是高高兴兴的拿着自己赢的钱，有的人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桌子上的骰子，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大多数的人目光却落在了唐冶的身上，那个眼神看着，好像是唐冶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唐冶淡然的笑笑，“不好意思，看来今天的运气格外的好了一些。” 说完，王平便上前利索的将本利都拿了回来，恭敬的候在一旁。 就连在唐冶身边的吴莲儿也傻眼了。 “爷，您是真的知道，还是正好碰对了。” 之前完全不知道唐冶的身上还有这样的本事，甚至从来没有见唐冶碰过这些东西。 第664章 震惊四座 第664章 震惊四座 “你要不猜猜看？看我是真的知道还是碰到了。” 唐冶凑在吴莲儿的耳边，说话的时候叫吴莲儿觉得有些痒痒的。 吴莲儿看了一眼外面的时间，想了想，有些娇嗔的说道。 “反正现在看着还有些时间，想来那边也未必会准时准点的开始，开始了也必然是前面会乱哄哄的闹一会儿，不然臣妾就借着这个时间和皇上打一个赌好了。” 唐冶闻言，低头说道。 “你有什么是朕得不到的么。” 吴莲儿本来兴致勃勃的，这么一说倒是直接被唐冶给问傻了。 毕竟唐冶说的是实话，这自己有的，唐冶也有，而且更多。吴莲儿一时之间有些说不上来话。 唐冶看着吴莲儿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 吴莲儿见状知道唐冶是故意在耍自己，便抬手在唐冶的胸口轻轻的锤了一记粉锤。 “怎么老故意耍我。” 唐冶说，“可不是耍你，你要是直接和我这么说，倒是也就算了，朕可以直接答应你，可是你既然说了是赌，那么就必须要按着赌的规矩来，是得有赌注的。” 吴莲儿闻言撇撇嘴说道，“可是我又没有什么是您没有的，要是我这样的话，那就当这个事情不存在，就当是我央您的就是了。” 唐冶闻言不由得失笑出声。 “你这样不是在耍赖么。” “那怎么办？” 吴莲儿双手一摊，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唐冶想了想，嘴角不由的浮现一抹坏笑。 他低头凑在吴莲儿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一旁的王平只见得这吴莲儿的脸瞬间红透了，像是一个煮熟的虾子一样，愣怔的看着前方。 唐冶说完后，哑着声音问道。 “这个赌注怎么样。” 吴莲儿转过头来，又是羞又是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憋出来一句。 “真是个色胚。” 唐冶仰头笑出了声来。 “你知道的晚了一些。” 不管如何，这赌约算是达成了。 吴莲儿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陪着唐冶一起玩玩，增加一些玩这个的乐趣，算是没有摆出来这一趟，只是后面发生的一切却是远远的超乎了吴莲儿的预料。 …… 连着七八局，唐冶就像是能够看到这里面的骰子一样，不管唐冶押哪边，这唐冶总是能赢。 别说是周围的赌客了，就连王平看着自己怀里的银子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刚才还是只有七八两银子，转眼之间，这少说也有五六十两了。 不知道是不是吴莲儿的错觉，她总是觉得，刚才这个庄家似乎很是不友善的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众人依旧是纷纷下注，但是很多人却是等着唐冶，他们才下，可是这次，唐冶却迟迟没有动静。 王平弓着身子等在一旁，见唐冶半天不说话，不由的问道。 “爷，该你了。” 唐冶拢着吴莲儿，坐在这赌坊的小厮给搬来的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把咱们不下。” 话音落下，这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最明显的就是那中间的庄家。 “这怎么又不下了，这不是玩我们么。” “我说什么来着，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说不定就是运气好，或者是这把没有看清。”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纷纷开始下注，只有唐冶依旧是坐在这里，不动如山。 吴莲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凑上前，捏着唐冶的手说道。 “皇上，咱们可是说好了，要连赢的， 这把要是不下注，可是就输了。” 吴莲儿本来也是不想要耍赖的，可是唐冶提出的要求却是过分的孟浪，叫吴莲儿实在是有些应承不来。 只见唐冶不见不满的转过头来，手里把玩着吴莲儿的头发，低头几乎贴在了吴莲儿的耳朵上，悄声说道。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把照样算。” 唐冶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听得吴莲儿觉得身上一酥，只是吴莲儿还没有到昏了头的地步，便是往后轻轻撤了撤，和唐冶隔开了一些距离。 “可是你要不下的话，不就是必须无疑了。” “那可不一定，朕从来没有打没有把握的战。” “开了！” 这边唐冶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得那赌桌上传来十分高亢的一嗓子。 吴莲儿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瞧着，只是看到了里面的骰子之后，立刻石化在了原地。 吴莲儿回头，有些愣怔的说道。 “这算是什么。” 只是这下不等唐冶回答她，就听到前面的人群中有人十分悲凉的号了一嗓子。 “通吃了！哎哟，什么运气啊这是。”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哀嚎了起来。 吴莲儿回头看向唐冶，惊讶的看着她。 “赌大小的规矩，要是出现三个骰子是一样的，那就是庄家通吃了。” 也就是说，这把唯一赢的办法就是，不下。 吴莲儿这个不懂的人都已经反应过来了，一旁的赌客自然也明白了过来，此时看着唐冶的时候，彻底的不淡定了。 “这个人是不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啊，不是说有一种人光是坐在那里，就能够穿过东西看到里面么？” “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样的人，我看啊，这个人八成就是和赌坊里的人，来这里诓咱们了。” “我看这人穿的可不是一般的料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们的人呢。” “我就不信了，这个人从来米有在这里出现过，也没有听说这永郡出现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赌术。” “那可说不定，万一就是有这样的人呢，我算是知道了，想要赢就盯住了这个人，说什么都跟他就好了。” “这可真的是见了鬼了，怎么会这么邪门呢。” 第665章 出乎意料 第665章 出乎意料 接下来的几局过后，算是彻底不能玩了，只因为这整个赌坊的人都把精力放在了唐冶的身上，只要唐冶选择了一个地方，这些人就尽数都跟着去了，但是最后的结果也都没有叫人失望，全部都中了。 这赌坊之内的人几乎将唐冶奉为了神明。 吴莲儿惊讶的嘴几乎没有和上过。 “我赢了，你准备好。”唐冶轻笑一声，站起来，便要拉着吴莲儿离开。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做。 “慢着。”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唐冶回头，却见这刚才的庄家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唐冶站定回望，静候下文。 只见那人上前，站在唐冶身边，上下大量一眼，下一秒，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这位兄弟，我是这千金坊的赌师，张和德。” 唐冶静静的没有说话。 张和德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想说，看到这位兄台的赌技高超，所以想要和您切磋切磋。” 这话连一旁的吴莲儿也能听明白，便是这方才赢的钱，是不好叫唐冶拿走了。 只见唐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张和德。” 那人闻言，微微点头。 “想要和我单独赌，可没有这么简单。” 张和德的脸上微微一怔，随后说道，“您倒是说说，有多么的不简单。” “起码，你这个赌注，是有些小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张和德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这倒是好办，您就是有金山银山，今天我张和德也奉陪到底。” 这下场子内直接就热闹了起来，就连楼上的客人都有好些跑了出来看着楼下，想要看看这赌坊内出了什么热闹。 唐冶闻言，重新坐了下来，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去。 “我没有什么时间，一把决胜负。” “好。” 张和德看着唐冶说道。 “你想要玩什么？” 唐冶说，“就还是押大小就是了。” 张和德闻言，开口说道，“不如我们换一个玩法。” 说完，张和德拍拍手，身后走上来一个身穿红杉，衣着微微有些暴露的女子，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盘子，上面搁着两个十分精致的筛盅。 “一人一个，比大小如何？” 唐冶闻言，笑着伸手接了过来，将那筛盅抓在手里把玩了一番，随后抬头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下一秒，只见张和德轻笑一声，将那桌面上的骰子一抹，尽数入了筛盅之内。 “这把是比大还是比小。” 唐冶淡淡的开口说道，“你说了就是。”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小好了。”张和德话音落下，手腕也转动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声音格外的大了一些，只因周围嘈杂的环境眼下变得格外的安静， 另一旁，唐冶也慢悠悠的拿起了筛盅。只是没有对面张和德那般绚丽的技巧，唐冶只是一手持着筛盅，另一只手不见不满的将那骰子放进了筛盅里面，不仅没有什么绚丽的技巧，反倒是看起来有些笨拙。 叮叮当当，好听的声响二重奏一样的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两人手里的筛盅上下游走。 当！ 当！ 两声几乎是前后脚落定，这筛盅之内已经是有了结果了，最后只看这筛盅里面是怎么样的情况了。 张和德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唐冶开口说道。 “开吧。” “你先开吧。” 张和德闻言说道，“好，那我就先开了。” 话音落下，只见张和德将手里的筛盅揭开，众人立刻凑了过去，见到那筛盅里面的骰子之后，瞬间傻眼了。 张和德的点数，是一。 轰的一声，赌坊瞬间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惊异的看向张和德。 “不愧是这千金坊的第一赌师，这手法真的是无敌了。” “这不就是说，这个人必然是输定了吗。” “哎，你这不是废话么，这个人之前还能比比运气，可是他还好死不死的答应了别人按这种方法来，这下连运气也没有的赌了，我看啊，这是惨了，一把就要把赢得都吐出来了。” “什么啊，还是要倒贴不少的。”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还有一点希望啊。” “一点了没有赢的了，除非一个点也没有，这可能吗？得有那天上的大罗神仙把这个人的筛盅里面的骰子偷走了才行。” …… 所有人都一边议论，一边看向唐冶，虽然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了，可是这人们还是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一旁的吴莲儿看着唐冶的脸色，只见他从始至终都是脸上挂着一抹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静静的注视着前面的张和德。 吴莲儿倒是不在意这些个银子，只是害怕唐冶因此心情不好，见唐冶没有什么反应，吴莲儿也就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秒，却叫吴莲儿瞬间愣住了。 只见唐冶云淡风轻的缓缓移开自己的筛盅，哄得一声，眼下的哄闹声比刚才张和德开的时候要生生的高出去了一倍之多。 “这个人的骰子呢！？怎么成了粉末了！” 众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筛盅之下的粉末，都傻眼了。刚才唐冶摇的时候，手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三五岁的孩童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技巧章法可言，谁知道竟然将那筛盅里面的骰子生生的摇碎了。 唐冶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张和德，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看来还是我赢了。” 张和德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好一会没有回过神来。 唐冶挥挥手对身后的王平说道，“我还有事，你记得给我把钱都收回来，有人专门拦着我们送上来的银子，这个可是说什么都要收下了，不然就辜负了这张兄的一番苦心了。” 第666章 巧设赌局 第666章 巧设赌局 对面的男人脸色十分的难看，垂下来的双手死死的攥着，盯着唐冶的背影一动不动。 唐冶走着，忽尔脚下的步子一顿，唐冶下意识的转身，朝着楼上的一个位置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面色青白的男子正看着自己。 那男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负手而立，看着自己，身边还立着三五个壮汉，瞧着倒是有些书生气。 那人见唐冶看过来，并不闪躲，反而是坦坦荡荡的看向唐冶，伸手朝唐冶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 吴莲儿凑上前，也看到了这个人，不由的问道。 “难道这人认识皇上？” 唐冶心有疑惑，但是却也没有什么时间在这里折腾了，便转身要离开。 只是这脚步还没有走出去一步，见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围起来，把这里都围起来，少了一个人要你们的脑袋。” 那声音不低，这屋子里的人自然是都听到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嗓子。 “官兵来抓人了！” 下一秒，寂静的人群像是忽然受惊的羊一样，四处乱窜，这安静的赌坊瞬间就乱作了一团。 吴莲儿皱眉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怕是官兵找到这边来了。” 唐冶的眉头紧皱。 倒是不是害怕这些人，而是今天唐冶还要去那边看陈茹玉的事儿，在这里和这些人要是搅和起来的话，怕是要好一阵子才能脱身，到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而唐冶现在又暂时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在老百姓跟前暴露，尤其是喊打喊杀，难免是闹得人心惶惶的。 忽尔，唐冶的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公子。” 唐冶回头，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婢女站在自己的身后。 “我们少爷请您上去坐坐。说是这下面怕是要乱，便要公子上去，避避风头。” 唐冶下意识的朝着二楼看过去，只见混乱的人群中果然站着一个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似感觉不到这周围的混乱一般，朝着自己缓缓一笑。 唐冶点头说道，“好。劳烦带路。” 房门关上，将外面的混乱和嘈杂也一并隔绝在了外面。 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缓缓坐在了一张圆桌前，伸手给唐冶和吴莲儿倒了一杯茶，清朗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相逢就是客，都是有缘人，二位坐下来，吃一杯薄茶吧。” 吴莲儿和唐冶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上前，在这人跟前坐了下来。 唐冶低头抿了一口，笑着说道，“雪顶含翠，好茶。” 对面的长衫男子闻言淡雅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儒雅姿态。 “不过是前些日子偶然得了一些，算是吃个稀罕了。” “外头乱作了一团，唯独公子还能够在这里吃茶，倒是有些意思，光是冲着公子的这份淡定，想必这雪顶含翠对公子来说，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了。” 对面的长衫男子轻轻一笑，随后说道，“不过是知道，这来的人大抵也不是冲着我来的罢了，既然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说完，男子伸手给二人的手里一人递过去一枚茶桩，唐冶和吴莲儿握在手里，低头浅浅的闻了一下，一股扑鼻的香气冲来。 “刚才我在楼上看到了您的赌术，便觉得是十分的神奇，所以，这才冒昧打扰公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和公子讨教一二。”说着，男人抬头看着唐冶开口说道，“在下崔柳，敢问公子的尊姓大名。” 唐冶敛眉，笑笑。 “你也说了，相逢就是有缘人，何必说什么名姓，倒是落了俗套了。” 对面的崔柳浅浅一笑，倒是没有强求。 唐冶说，“今天来，既然是讨要了崔公子一杯茶吃，那便是不能白吃的，怎么玩，你说就是了。” 崔柳笑道，“倒是不急，这开局之前都是要下注的，只有落了值得的注，这在局中的人才会真的用力去为了这场赌局全力以赴，不是么。” 听得这话，唐冶和吴莲儿心中对眼前这个人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来。 这人是有所求来的。 唐冶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反而是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指轻点着扶手，饶有兴致的说道，“这么说的话，看来公子是在鄙人的身上有看上的东西了。” 崔柳笑笑没有说道。 “那既然如此的话，公子不防说说，这赌注要怎么下。” 崔柳闻言抬头看向了唐冶身边的吴莲儿，半晌伸手指着她说道，“要是我赢了，我要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唐冶瞥眼看了一眼吴莲儿，吴莲儿也被这人的要求给吓到了，不由的簇起好看的眉头，下意识的朝唐冶所在的位置靠了一下。 唐冶转过头来，皱眉说道。 “这个不行，换一个。” 崔柳笑笑，“你赌术这么的高超，不过是一个小局子，增加一些趣味罢了，你难道不敢么？” “不是不敢。”唐冶沉声说道，“我不会输的，但是这个赌注不行，换一个。” “既然不会输，还有什么怕的，不过是暂且压一压而已。” 说完，崔柳开口说道。 “再说了，我既然敢要你身边的女人，那就说明我给你赌注自然是也不会小的，你倒是不妨听一听，权衡一下，再做打算。” 唐冶闻言，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吴莲儿不由的起身问道。 “你这么说的话，倒是我想要知道了，你的赌注是什么。” 吴莲儿本以为这人能给的，不过就是一些金银珠宝，或者是什么漂亮的女人，谁知道，这人居然起身，伸手敲了敲唐冶面前的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唐冶抬起眼睛看着崔柳。 “外面可都是官兵，这些人不是冲我来的，那是冲着谁来的，我想你们大概是比我有数。我给的赌注就是，外面的人我给你们打发了，这个赌注，是不是足够赔的上您身边的这位夫人了呢。我想你们大概也不想要他们进来发现你们的存在吧？” 第667章 故意认输 第667章 故意认输 唐冶抬眼，看着眼前的崔柳，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对方的脸。 “外面抓我们的可是官兵，你倒是不害怕最后，你什么都落不下，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吗？” 崔柳闻言，嘴角缓缓勾起，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既然敢跟你下这个赌局，我就自然有自己活命的办法，何况，现在你既然都出不去，还和我说什么威胁不威胁的话呢，这里，是我的地盘。”崔柳说着，伸手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点了点。 “看来，这千金坊的老板就是你了。”唐冶淡然的说道。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不然的话，你大概也不会谁的茶都喝的吧。”崔柳笑道。 唐冶闻言点点头，随后侧身对吴莲儿低头说了一句话，随后转身对崔柳说道。 “我可以和你赌，不过她不行，赌注是我，要是我输了的话，我把自己赔给你，怎么样。我想，你想要我的夫人，大概也不是冲着她去的吧。” 对面的崔柳闻言，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强效一声，随后说道，“好。” 只见这崔柳和身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身后的五个壮汉出去了三个，只剩下两个还在崔柳的身边守着，五大三粗的看着十分的有劲儿。 不一会儿，方才那个将唐冶领进来的婢女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红木盘子，上面放着的是一对白瓷筛盅。 女人将那筛盅一边一个放在了唐冶和崔柳的跟前。 崔柳伸手将那白瓷筛盅拿在手里把玩，随后看向唐冶说道，“要不要来检查检查?” “这是你的地盘，我检查不检查，也没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呢。” 崔柳轻笑一声，“规矩还是在楼下的规矩，摇筛盅，比大小，怎么样。” “客随主便。” 唐冶将那白瓷筛盅握在手里，一种绵密的感觉瞬间传来，唐冶不由的觉得这对筛盅还真的是个好东西，能够看出来，从花样到烧制都是用了心的，一看就是平日里就用这个东西玩，才能养出来这白瓷的绵密的感觉。 “那，我就开始了。” 崔柳伸手，猛的一起，骰子跟着筛盅一道起于空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听着十分的脆生好听，比在下面的时候这声音还要好听很多。 “那就比大了。” 唐冶默默的看着他，算是同意。 唐冶也跟着起盅。 几十秒之后，啪啪两声，二人的筛盅齐齐落下。 崔柳轻笑一声，“看来还是你赢了。” 话音落下，崔柳拍拍手，外面的几个壮汉立刻走了进来。 “掌柜的。” “外面的人怎么样了。” “回掌柜的话，已经把人打发走了。” 这是在一旁听着的吴莲儿却是明白了过来。 这人就是故意要输给唐冶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在这赌局还没有结果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已经在帮着打发那些个官兵了。 崔柳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唐冶也没有多问一句话，两个人只是很默契的将这个事情就这么认下了。 崔柳点点头，开口说道，“准备一辆马车，送送我的这位贵人。” 唐冶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崔柳，沉声说道，“那我们就回头再见了。” 崔柳笑笑，“自有相见之日，我觉得，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只怕是深着呢。” 唐冶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拉着吴莲儿离开了。 楼下的后院挺着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吴莲儿看了一眼，抬头看向唐冶。 “这是不是有诈。” 唐冶闻言笑笑，“要是有诈的话，刚才就着官兵将我们抓走就是了，何必废这么大的劲儿。” 说完便率先上车，随后伸手将吴莲儿也给拉了上来。 马车缓缓行驶，微微摇晃，很快四周便是嘈杂的喧闹声了，眼瞧着是上街了。 吴莲儿掀开帘子，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千金坊，不由的回头看向唐冶问道，“刚才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和陛下定这场赌局，怎么又还没有开始赌局，就已经叫人把事情办妥了。” 唐冶正闭着眼睛，看起来是在养神，听到了吴莲儿的话之后，沉声说道。 “很简单，就像是我说的，这个人一开始就不是冲着你来的，也不是冲着我们身上的金子来的，这个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吴莲儿闻言，微微敛眉，还是有些不明白。 “既然是冲着陛下来的，那为什么，最后又专门要放陛下走。” “这个人只是想要卖我一个人情，并不是官府的人。”唐冶说。 “人情？” 吴莲儿想了想， 忽尔眼睛睁的十分的大。 “这个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的身份了。” “不一定真的有多么的确定，不过大概是有些感觉的，只是我很好奇，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一个女子，能够成为赌坊的掌柜的，还有这样的见识和胆量，倒是叫我有些想要知道这个人背后究竟在算计什么了。” “女子？” 吴莲儿听到这两个字却是觉得意外，只是仔细想了想，忽尔意识到了很多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确实，比起男子来说，这个崔柳未免有些太白嫩了，而且身材也有些矮小瘦弱，看着有一种秀气的感觉，说话的时候虽然极力的压低声音，但是还能听到一些细软的强调，这都是女子才有的特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掩盖的。 “赌坊的老板，女扮男装，看来，这个千金坊，确实是有些意思了。” 唐冶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晃，心里却一直在回味着那短短的一阵子功夫，这个崔柳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 第668章 虎毒不食子 第668章 虎毒不食子 此时，千金坊之中，崔柳轻轻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束管，将那簪子缓缓拔下，瞬间一头乌黑明亮的头发垂落下来，随着崔柳的动作轻轻的摇晃摆动。 崔柳坐在唐冶刚才做过的地方，伸手轻轻的摸着唐冶方才喝过的茶杯。 此时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画像，这个画像上面画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离开不久的唐冶。 “掌柜的。” 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进来。”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只见一个男子弓着身子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崔柳的身边。 “人已经送走了？” 没有了刻意的掩饰，此时崔柳的声音完全是自己本身的样子，说话转音之间都是婉转的腔调。 男人低着头说道，“已经送走了，瞧着那个方向是奔着陈家的热闹去的。” “自然是奔着陈家的热闹去的。”崔柳轻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还是要谢谢这陈家闹出来这么一出戏呢，不然的话，我们怎么有机会能请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宁皇帝在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吃一盏茶呢。” “什么不可一世的大宁皇帝，不过是一些奸贼罢了。”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崔柳闻言，瞥眼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人，后者立刻噤声，不敢说话了。 “我说过了，大宁朝的一帝二臣，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今儿你们也都瞧着了，这个大宁朝的皇帝，真的不是一般的人物。” 说完，崔柳看着那桌子上依旧没有动过的六枚筛盅。 崔柳脸上的笑意缓缓的坠了下来。 她手上的这一手掷骰子的功夫，是这多年辛苦磨练出来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的是，唐冶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崔柳几乎没有反应的瞬间，将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桌面上。 唐冶也是借着这个东西，变相的告诉她，唐冶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这算是一个警告，也算是一个妥协。 崔柳响起刚才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觉害怕了起来。 那种莫名其妙的叫人心头一颤的感觉，崔柳这辈子都不想要再有了。 不过，这次也叫崔柳彻彻底底的知道了，这大宁皇帝，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派人好好的盯着陈家，今天那陈家怕是有好戏要看呢。” “是，听说，这陈家的舅爷，从昨夜开始就没有歇着，一直在前后忙活着呢。” 崔柳冷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个林峰是个杀千刀了，可怜了这陈家的大小姐了。” 私心来说，她道是很希望陈家小姐能逃脱这次的危机的。 此时，陈家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人山人海的，十分的嘈杂混乱。 不过，这陈家的府门却是死死的关着的，只在这陈家的府门前头，有一个临时修建起来的格外高耸的阁楼，上面用红色的沙帐垂着，里面的东西几乎看不清，但是却可以透过那朦胧的光线，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 外面的四个角落，各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丫头。 很明显，这阁楼里面的，就是这陈家的大小姐，陈玉茹了。 “这个陈家的大小姐听说长得很是好看的，光是看一眼就叫人路都走不动了，那骨头啊都酥了。” “我说，我就是为了看看这陈家的小姐究竟有多么的好看，怎么这遮的死死的，这还看什么看啊。” “人家肯定是不能叫你看了，要是叫你看了，你还不当场就脱裤子啊。” “哈哈哈哈。”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来。 那被调侃的男子脸色微红，但是还是带着一些不屑。 “什么脱裤子，我说，这个女人你也敢要，这克死了自己的丈夫，听说还跟这贾家的公子有些纠缠不清，说不清楚已经不是青白的身子了，这要是抬回了家里去，那我家祖坟都要不安宁了。” 话音落下，周围又是阵阵的哄笑声。 “是啊，你们说这已经是嫁过人的妇人了，身子也估计破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就像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一样，都已经是婊子了还怕什么人看啊，这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敢娶她，咱说就算是不把衣服都脱光了出来卖，你最起码也要露个脸，露点肉啊，不然怎么能卖得出去呢。” …… 阁楼下面男人们的污言秽语，几乎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陈玉茹的耳朵里面，要是之前的话，陈玉茹听到了这样的话，估计早就已经羞愤的要和这些人同归于尽了。 只是眼下，她对这些话没有了任何的反应，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祖傲在哪里，任凭这些人对自己侮辱。 马车里，吴莲儿缓缓放下了帘子，回身皱眉说道。 “这陈家的老爷倒是也真的是心狠，就这么把自己的女儿这样推出来，这个孩子的这辈子，算是毁了。” 一个女人本来就是不容易的，活的十分的艰难，一步走错，就可能满盘皆输，眼下这陈玉茹经历了这么一趟，以后就算是这陈之道是这太守，但是也当不出这些人的唾沫星子，怕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可以把这个陈茹玉活活的给淹死了。 唐冶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阁楼之上的人，转过身来叹气说道。 “她明明可以不这样的，说白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这怎么可以怪她呢，眼下这父母逼迫，陈之道不帮她，这周围人也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一些没羞没臊的话，她一个女孩子，还能如何。” “脚长在自己的身上，要是她执意不听陈之道的，难道这陈之道还能直接杀了她不成？”唐冶说。 吴莲儿一时间有些语塞，好一会儿才说道，“这话是从哪里说的呢，这陈之道可是这陈玉茹的父亲，难道她还能违抗自己的父亲么？” “为何不可？”唐冶闻言，陈然反问道。 第669章 反抗 第669章 反抗 吴莲儿被唐冶的言论弄的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话。 唐冶转过头问道，“你为何认为这陈茹玉定然不能够违抗陈之道的命令。” 吴莲儿犹豫的说道，“这样的事情，不管男女本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若是男子可能还会好一些，若是女子，只有顺从的份儿，毕竟那可是陈茹玉的亲爹。” 唐冶倒是也可以理解吴莲儿的想法，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亲爹的命令就是仅次于皇帝的命令，是说什么也不可以违抗的。 要是以前的话，唐冶定然是会好好的给吴莲儿科普一番这平等和民主的思想，可是现在，唐冶却不可以这么做了。 只因为，这些蒙昧的思想是大宁朝统治的关键。 唐冶忽然明白过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上学时候，每每听到这些古人的行事作风，总觉得十分的愚昧无知，被一些十分愚蠢的封建思想紧固，皇帝作为决策者也丝毫感觉不到这些事情的危害。 但是现在唐冶却明白。 那些聪明的皇帝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相反的，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才会设定了这些东西。 只因为，他们是这些东西的受益者。 见唐冶目光闪烁，似乎在出神想什么，吴莲儿不由的说道，“难道臣妾说的不对么。” “那朕问你，要是这吴莲儿是朕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朕也不能够违抗父母的命令呢。” 唐冶的这话却是把吴莲儿给问的一顿。 唐冶的话在吴莲儿听来也就是说，他是不是可以违反太后的想法。 吴莲儿犹豫了半晌，随后说道，“皇上乃是天子，天子是这天下的主人，没有什么是皇上不能够做的。” 唐冶似乎并不意外吴莲儿这样的回答，只是指着那高高的阁楼上的陈茹玉，开口说道，“她也是一样的。” 吴莲儿顺这唐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知道唐冶在说陈茹玉，不由的笑道，“这怎么能一样，她只是一个民女，而您是皇上。”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 “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一样。” 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在吴莲儿听来，是不可理喻的。 吴莲儿被唐冶的话说的怔在了原地，不明白唐冶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下一秒，只听得外面传来咚的一声，便听到这锣鼓是敲起来了。 咚咚咚的声音，十分的有节奏，震天的响，周围围着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捂住了耳朵。 唐冶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不由的说道。 “下面的气氛这么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的嫁女儿，有趣的是，阁楼上的人眼下却冷清的厉害。” 随着这锣鼓声音响起，便看到这陈府的大门徐徐打开，只见陈之道和自家夫人走了出来，站门门口，身后跟着许多伺候的仆役。 敲锣的声音徐徐停下，围观的百姓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陈之道的身上。 只见陈之道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丝毫不像是办喜事的样子，不过这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陈家办的事情压根也不是什么喜事，不过是穿着一身喜事的外皮，挡的是一些羞于见人的事情罢了。 陈之道看了一眼身边的管家，只见那管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小姐的招亲礼……” 管家不紧不慢的主持着局面，只是这说的都是陈之道该说的词儿。 “瞧瞧，这陈大人板着脸，啧啧，竟然是连自己女儿的招亲礼都没有一句话想要说，简直是绝了。” “这还用说么，这样的事情谁摊上了不觉得倒霉啊，这陈之道恨不得早早的把这个孽种给杀了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这陈之道未免也太狠心了，这所谓的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一般人家不偏袒就算了，竟然还上赶着送自己的女儿去死，这简直就是黑心肝的父亲啊。” “可不是，虽然我觉得这陈之道做的也对，但是可是不要叫我摊上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倒霉。”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都传到了那上首的两人的耳朵里面。 陈之道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听着这些人的话，并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来。 而另一边的陈夫人，神色有些紧张的样子，时不时的眺望着人群之中，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唐冶缓缓眯起了眼睛。 好一会儿，这管家例行公事的话总算是说完了，便回头看向陈之道，陈之道深吸一口气，准过身，见那府上的下人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的乃是一件金色的香炉。 小人们将那香早早的点上了，交给了陈之道，陈之道接过来，缓慢的将那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上天有好生之德，一炷香的时间，我陈之道静听天命。” 话音落下，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吵闹的声音。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说，这要是来的人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站出来说想要娶这陈家的小姐，那么这门亲事就算是要黄了，这陈家的小姐也是要没命了。” “说起来，这些个人能放过这个肥肉么，就算是这陈家的小姐已经有些不干净了，可是这要是把这个婆娘去到了家里，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吃饭的问题了，这样的好事，估计有的是人上吧。” “你们知道什么啊，这陈家招亲，不是什么人都作数的，首先是贱籍不要，只要这家世清白的，其次，这个男人必须要是读书人，最起码也是要考了秀才的，说是不能玷污了这陈家青白的门第，你们想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娶这么一个女子回家呢，那还不叫人给笑掉了大牙啊。” 这边声音落下，众人才明白，为何这陈家小姐的事情，街头巷尾里面都传是白事喜办。 就连吴莲儿听在耳朵里面也不由的说道。 “这个陈之道这么做，不就是要叫自己的女儿去死么。” 第670章 功亏一篑 第670章 功亏一篑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时间却是不等人的，只见这香点燃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只觉得这香燃烧的速度比平日里要快的多了。 唐冶静静的坐在马车之内，但是却注意到了，那在陈家的门口坐着的陈夫人此时却是十分的不安。 只见陈夫人虽然碍于这周围人的缘故，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可是眼神却是不受控制的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每看一次那燃着的香火，陈夫人脸上的不安之色就会增加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那香火已经是过半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这看热闹的人虽然多，可是大多数都是一些不打算上来的，那些想要上来的，却又不附和这陈之道定下来的规矩，所以大家不过是凑在一起看热闹，顺便说说这陈家这段时间的事情。 忽然，雪儿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站在陈夫人跟前，开口说道，“夫人，您吩咐一会儿给小姐带走的东西，里面少了一对白玉耳坠子，这些个货，不知道把这东西弄到哪里去了。” 陈之道转过头去，瞥了自家夫人一眼，后者闻言，眼眶内的眼珠子剧烈的晃动，随后转身说道，“你们这些个东西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连这些个小事都办不好，丢了东西可是不吉利的事情，要是真的不见了，仔细你们的皮。” 说着，便要起身随着雪儿回去看看。 只是这人还没有完全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听得身边的男人沉声说道。 “这人还不一定能从陈府的大门出去呢，夫人这么急匆匆的去准备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陈夫人回身看着自己的男人，冷笑一声，脸上的冷意挡也挡不住。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女儿，该准备的我都会给我的女儿准备，这是最起码的为人父母的职责，老爷饱读诗书，自然是能够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的。” 陈夫人这话说的讽刺，说起来这陈茹玉可不是陈夫人一个人的女儿，还是他陈之道的女儿，陈夫人字字句句都在说他陈之道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基本职责，陈之道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可以听出来的。 陈之道沉默半晌没有说话，陈夫人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得他说道。 “要是准备一些个东西倒是也无妨，只是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是打赢过我，不许在这个事情上面从中作梗的，不然的话，我是真的就当做没有这个女儿就是了。” 陈夫人脚下的步子一顿，忽而转身，身边的雪儿见陈夫人的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将自己的主子给拉住。 只是陈夫人眼下却是上了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是一脸笑意的说着心里这些天来一直想要说的话。 “父亲？你只怕是早就已经是不认这个女儿了。” 说完，便径直扬长而去。 在下面的众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期间陈夫人和陈家老爷之间的事情，只是见这陈家老爷依旧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到底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陈夫人从前面脱身之后，边走便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呢？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来。” 雪儿跟在身后也是亦步亦趋，边追着陈夫人的脚步，边开口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这下面的人回来，说是这人不见了，奴婢也没有来得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赶忙过去找您了。” 陈夫人的眉头不由得一跳一跳的，这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就怕这关键的覅昂出什么岔子，所以才专门将雪儿留下来，防备着这后面的事情，不成想还是出事了。 时间不等人，他们只有半柱香的时辰了，陈夫人也不敢多说，便是匆匆忙忙的往这屋子里赶。 唐冶坐在马车上，自然也看到了这陈夫人匆匆忙忙的离开的时候的样子，想了想，便是伸手招来王平。 正在外头候着百无聊赖的王平见唐冶召唤，便是立刻上前，恭敬的听着唐冶的命令。 “你找几个影卫去这陈家的后院看看，这陈家的大戏关起门来唱了，朕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王平闻言，立刻说道，“皇上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陈家后院，陈夫人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是作势要晕了过去，好在身后的雪儿反应快，一伸手将陈夫人牢牢地扶着了。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会突然死了？！” 跪在跟前的小厮也是浑身颤抖，深知这个人死了的后果是什么，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都带着颤抖。 “夫人，奴才也不知道，就是今天白天，上个茅房的功夫，这人还在屋子里锁着呢，回去的时候，几个看守的兄弟都被人打死了，这个人也不见了。奴才们赶紧到处去找，结果在一个巷子里的拐角处看到了尸体，眼下这府衙的人都已经去了，这是刺史大人知道今天陈家有事情，所以才没有来得及通知老爷这件事。” 陈夫人也不管什么死人不死人的，满脑子都是自己女儿的事情。 时间不等人，眼下这前面的香很快就要燃尽了，可是这准备好的人却忽然出事了。 陈夫人只是觉得心颤。 忽尔，她顿住，回身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雪儿的手。 “那个人呢？” 雪儿也被这陈夫人的话问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映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随后赶忙说道。 “之前那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了。” 雪儿甚至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皇上。 陈夫人咬牙，忽尔心下一横，压低声音对雪儿说道，“实在不想，你就带一些人，去闹出些事情来，趁乱把小姐给带走。到时候我会尽可能的拖着老爷的人不叫去追你们，你们赶紧跑，带着银子！对了，银子！” 说完，陈夫人便是要转身，去将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私房钱拿出来交给雪儿。 只是没有想到，一回身，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自己的弟弟林峰。 第671章 陈家大戏 第671章 陈家大戏 林峰站在原地，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意。 陈夫人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忽尔反应过来，几步上前，几乎贴在林峰的脸上说道，“是不是你做的，是你派人做的，对吧？” 林峰微微低头，看着几乎已经歇斯底里的陈夫人，阴恻恻的语调悠扬响起，“我说姐姐，我这可是帮你，你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安排人，你以为姐夫不知道么。这最后要是叫姐夫知道了，这个人是你安排的，最后可怜的玉儿不还是要命丧黄泉么，姐姐，你可不要分不清好赖人啊。” 陈夫人的双眼猩红，忽尔猛地抓着林峰的衣领，疯狂的晃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你才甘心，你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峰伸手，猛的抓住了自家姐姐的手臂。 到底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林峰的动作叫陈夫人立刻不得动弹。 下一秒，林峰微微一用力，将陈夫人立刻甩在了地上。 雪儿见状，赶忙去扶。 林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领，随后上前，蹲下来，看着陈夫人。 “姐姐，我打什么主意，你还不知道么，我可没有可以隐瞒你啊，是你，一直装作不知道，想要糊弄过去。现在怎么还反过来问我呢。” 陈夫人闻言，回过头去，恨声说道。 “你这个禽兽，玉儿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她是从小喊你舅舅长大的。” “舅舅？”林峰冷笑一声，“这个舅舅究竟是不是亲的，你不知道么？这陈家上下的人有哪个是不知道的？姐姐，我可是只比玉儿大了九岁，嫁给我做我的妾室，难道不比出去交给外面那些个不知道什么底细的男人要好么？” 说完，林峰轻笑一声，站了起来，颇为嘲讽的说道，“不过么，我也是没有想到这陈之道这么的心狠，现在是连什么男人都没有了，就连那种地的卖鱼的，也是没有了，只有去死这么一条路了，可惜了啊，还是一个花儿一样的年纪呢。” 说完，林峰敛眉，见地上的陈夫人趴在原地，失神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地面，半天没有动静，林峰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陈夫人挣扎着要起来，雪儿连忙伸手搀扶着。 “你说的可是算数？” 林峰回身，挑眉说道，“你说呢。我的姐姐。” “可是你这个身份，老爷是不可能把玉儿给你的，你这些年来在老爷的跟前很的脸，我知道，但是你也该知道，老爷的脾气，这个事情是不可能听你的。” 依着陈之道的性格，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自己的小舅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陈之道啧了一声，轻声说道，“姐姐，你这就是死心眼了，这女儿嫁过去了，谁知道究竟是嫁给谁了，你说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陈夫人皱眉说道。 “前些日子，我这家里来了一个远方的亲戚，算是叫我一声堂兄的，这个小伙子本来是在这里停留，想要问我要一些进京赶考的盘缠的，突然听说了这个事情，对这陈茹玉心生怜悯，所以想要出手救下来这陈茹玉，随后便带着陈茹玉离开。” 陈夫人听着他的话，犹豫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到时候玉儿嫁过去，便是入了你的府门？”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陈茹玉已经跟着我这个堂弟离开了，按着陈之道的性格，也不会去真的细细追究这人究竟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陈茹玉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的府上了。 陈夫人手指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绢，在原地站着，脸上有复杂的情绪，看起来像是在做很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旁的雪儿见状，忍不住终于是开了口。 “夫人，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陈夫人的思绪被雪儿给一把拉了回去。 “什么？” “夫人，您还不知道小姐么，小姐是宁死也不会从的，到时候嫁过去，夫人是没有办法照看小姐的，就算是小姐被折磨死了，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况且依着小姐的性子，要是知道这嫁过去的人是谁，是怎么回事，必然是会千方百计的寻死的，依着老爷，还说不定能逃得一死，要是嫁过去了，小姐是一定就没命了。” 话音落下，只听到啪的一声，林峰一巴掌将雪儿给打翻在了地上。 “畜生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雪儿捂着脸，嘴角都落了血，陈夫人吓了一跳，赶忙蹲下来查看雪儿的伤势。 只是雪儿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抬头，脸上跪着渗人的冷笑。 “林峰，你这个畜生。夫人当初虽然是投身到了你家，可是那个时候你们林家已经是落魄了，家里眼看着就是要连祖产都变卖了，夫人过去之后，你们将夫人带过去的家产都尽数吞并，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这还不满足，还处处的苛待夫人。夫人心善，再加上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就被你们这些畜生给拿捏了。” “后来夫人嫁过来，你这个狗东西，假借着以往的情谊，实在是想要凑过来，迷惑老爷，早些年的时候还没有露出来狐狸尾巴，现在倒是彻底的撕开你身上的这张人皮了。我呸！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以后你是要下地狱的，叫那地狱里的小鬼，啃你的骨头喝你的血。” 林峰闻言，一把将陈夫人拉开，抬脚直接踹在了雪儿的心口。 雪儿噗的一声吐出来大口的鲜血，只是这林峰犹自不满意，依旧不停的抬脚落脚，像是疯了一样的，不断的在这雪儿的身上踹着。 陈夫人被身后的人拉着，没有办法靠近。 一开始的时候这雪儿还有一些反应，到了后来，渐渐的反应就笑了，只有在落下的时候还隐隐约约的发出一声闷哼的声音。 到后来，就彻底没有动静了。 人没有了动静好一会儿，林峰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第672章 真正的大戏 第672章 真正的大戏 “滚开！” 陈夫人大喊一声，扑上前去，将雪儿抱起来，可是这人早就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林峰犹自不解恨的朝着雪儿的尸体吐了一口口水。 “狗东西，还敢骂我，没有眼力见的奴才。” 陈夫人咬着牙，抬头看着林峰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 “你是真的疯了，这是我的贴身婢女，你居然敢在陈家杀人。” 林峰听后忽尔笑了起来，随后俯身凑上前，低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姐姐，这不是有你给我兜着么，毕竟要是叫陈之道知道了，我只是因为要拦着你不叫你从中作梗，所以才失手打死了这个婢女，对你和玉儿也不好，你说是不是呢。” 陈夫人几乎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 “姐姐，有这个功夫，你还想想好了，到底要不要劝陈茹玉跟了我，毕竟这外面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陈夫人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却是明白的，这个林峰看似给了她选择，但是实际上，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算是自己不答应，这个林峰怕是也会想尽办法把玉儿带去他的府上。 还不如先顺从了他的意思，以后在找机会，想办法将玉儿从他的手里就出来。 而且，时间已经是不早了。 此时外面的香炉里的香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小段，清风吹拂，将那香火吹得烧的越发的快了，一炷香的时辰，没有一个人离开这里，反而这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人们一动不动的盯着这陈家的门口，都想要看看，这陈家的大小姐最后是不是真的早早的就香消玉殒了。 不过，他们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好奇。 唐冶靠在窗边，看着楼上的那道倩影。 许久没有动弹过了，光是看着那个背影就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这个陈家小姐看来还真的是已经不在乎这些生死了。 或者说，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唐冶不由得失笑。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迫到了这个地步，倒是也没谁了。 人群中，只见王平穿梭着走来。 “陛下。”王平靠在车窗前，沉声说道。 “怎么样。” “一切都像是陛下说的那样，这陈家的后院，可是热闹的厉害。” 王平将这陈府后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唐冶，其中关于那个小婢女死的时候的惨状说的尤为细致。 唐冶静静的听着，眼睛却是不动声色的眯成了一条线。 “看来这个林峰还真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一个小舅子，倒是在自己姐姐的家里耀武扬威的，骗的自己的姐姐姐夫离心，倒是他在陈之道跟前能说上话了，实在是有趣。 王平似乎是知道这唐冶心里在想什么，便说道，“皇上来的路上，奴才刻意打听了一下，这陈之道为什么十分的相信这个林峰，后来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所在。” 唐冶不由的微微偏头。 “这个陈之道十分的奉行圣人之道，孔孟之言，所以有些时候行事难免有些呆板，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女，要求几乎苛刻，便是因为要严于律己。这陈夫人自来也是温顺的，对这些也从来没有说些什么，可是自从这陈茹玉及笄之后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在陈茹玉的婚事上面产生了分歧，这陈夫人想要给自己的女儿好好的寻摸一门亲事，可是这陈之道却觉得，自己是清流的读书人家，第一不好攀附权贵，第二不能嫁给商贾之家。” “权贵，商贾，这两个都断绝了念想之后 ，剩下的就是一个清苦的人家了。”唐冶喃喃道。 “正是这个道理。”王平说，“所以，这挑的人，不是什么务农的，就是家里只有这么一个读书人，功名科举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还穷的揭不开锅的，所以这两个人就经常吵了起来，一来二去的，就叫这林峰给钻了空子，时间长了，很多事情就变了。” “奴才听说，这个林峰似乎还给这陈家老爷办了很多事情呢，在这一带也十分的有清名，具体是什么事儿，奴才就来不及问了，怕耽误了时辰。” 这些事情既然是这永郡的百姓都知道，那就没有什么不好问的，回头叫这下面的人随意的抓个人问问就行了，要是耽误了时辰可是就不好了。 唐冶听后静静的坐着，许久没有动静，好一会儿，抬头看着阁楼之上的陈茹玉，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这个丫头命不错。” 话音落下，只见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这陈夫人便是回来了，只是身上的衣服便了，脸色也有些不好。 陈之道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去，并没有说什么。 不大一会儿，林峰也跟着出来了，静静的站在了陈之道的身边，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灿烂，和一旁的陈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旁的管家转头看了一眼香炉，沉声说道，“老爷，香就要燃尽了。” 陈之道深吸一口气，扶着一旁的扶手，便是要站起来。 下一秒，只听得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只是那身上的衣衫微微有些寒酸，乃是用麻布做的衣裳，手肘等荫庇的地方还有些补丁，看起来家境不是很好的样子。 众人自发的给这人让出来一条路，对着男子的背影指指点点。 陈夫人激动的站了起来。 陈之道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夫人，随后又朝管家看了一眼，后者机灵的领命，上前去，问道，“这位公子，你来这里是有何贵干。” 只见这书生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陈之道和林峰所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林峰自然是知道这人是在看自己，只是这陈之道却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夫人一眼，随后转过头，眉头皱起，没有说话。 那书生顿了顿，沉声说道，“今日这陈府为何在此处设立如此的场子，我自然就是要来作甚了。” 第673章 意料之外 第673章 意料之外 话音落下，四周述案件爆发出一阵哄闹的声音。 这个人的话显然就是奔着这陈家小姐招亲一事来的。 “这个人看着就像是一个读书人，瞧着倒是能够符合这陈家找女婿的规矩。” “瞧着这个人一表人才的，怎么会想要娶这陈家小姐为妻啊，这是哪里想不开了。” “到底是大小姐，就算是这名声坏了都有人来接手啊，就是穷了一点。”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场子瞬间热闹了起来。 就连在阁楼上的陈茹玉也不由的低头看了一眼，见到来人的模样和气质之后，也是颇为意外。 陈之道是一眼就看中了眼前的人，身上有一股桀骜的气质，虽然看着没有什么钱，但是能看出此子并非池中物，以后是定然会金榜题名的。 陈之道连忙走了下来，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之后，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家中有什么人没有。” 男人闻言，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名叫梁自吾，乃是清乐县人士，路经此地，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如今已经五十有六了。” 梁自吾，倒是一个好名字。 陈之道心里对这个书生的好感不仅又加了几分。 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语调不快不慢，并且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都如常自然，并没有什么谄媚和巴结的意思，是个有骨气的。 “清乐县距离这里可是有一段路程的，你是怎么来的？” 梁自吾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本是要带着家里的老母亲进京赶考，路过这里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就耽搁了下来，一耽搁就是一个多月。” 陈之道听后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细问。 他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之上的陈茹玉，半是犹豫的说道。 “你可知道，今天这我们家究竟是在做什么吗？你难道真的愿意娶阁楼之上的女子为妻？”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给陈之道的感觉，似乎对阁楼之上的陈茹玉没有什么兴趣，面上也没有丝毫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被逼迫来的一样。 梁自吾顿了顿，抬头说道，“是。只因为一个月前曾经偶然见一次小姐的真容，听到小姐和别人说了几句话，便新生仰慕之情。只是小姐怕是早已经不记得我了。” 陈之道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一个月前…… 那就多半是为了成亲上街采买东西的时候了。 陈夫人上前上下看了男子一眼，眼中也是意外之色，只是她的意外和陈之道的意外完全是两码事。 陈之道是意外于这样的男子本该是有些傲骨和清高在身上的，一般是不会愿意迎娶陈茹玉这样坏了名声的女子的。 但是陈夫人的意外却是觉得，像是梁自吾这样的人不该为力林峰办事才对。 陈夫人上前一步说道，“梁自吾？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叫周围的人看的都有些发愣，就来你陈之道也纳罕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而来，只是看着自家夫人的样子好似和眼前的这个书生并不认识，陈之道的心里也不免宽心了几分。 梁自吾看着陈夫人，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偏生这个书生好久都没有说话，静默的时间很长，叫陈之道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阶梯上的林峰见状，赶忙上前来，拉着陈之道和陈夫人说道。 “我说姐姐姐夫，这有人想要来求娶表妹不是好事么，眼下这看着也没有别人要来了，不然我们有什么事情进门子去说罢，总不好在这大街上叫人将自己家里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陈之道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对身后的管家说道，“先收起来。” 管家点头，上前一步，扯着嗓子喊道。 “线香燃尽，陈……” 这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男子，掀开车帘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端的是一番潇洒的模样。 这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到此人下来，纷纷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这个人是谁啊，怎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好帅啊。” 唐冶抬头看着陈之道几人，笑道，“抱歉，我来迟了。” 陈夫人立刻眯起了眼睛，这个人和雪儿拿来的画像上的人十分的相似，莫不是…… 陈夫人转过头去看陈之道，只见这陈之道也是满脸的犹豫和疑惑之色，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个人和皇帝的画像有些相似，但是却又不敢确认。 毕竟皇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陈之道的脑子里忽然显现出，前几天的时候，这手下的人说是在城门口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像是这画像上的人呢，当时这陈之道还没有当回事，难道是真的？ 管家看了看自家的老爷夫人，只见一个个的都是盯着这男人发呆，却是没有一个人给他眼神说是要怎么办的。管家看着这男人长相是在是俊朗，身上的打扮也不像是贫寒人家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你果真是要求娶我们家小姐么。” 这边还没有给唐冶回话的机会，另一边，林峰便说道。 “你来迟了，这线香燃尽了，时间已经过了。” 唐冶闻言，走到了那香炉前面，伸手将那埋在香灰下面的最后一小节香木拿了出来，转身举起来看着陈之道。 “陈大人，我想这个应该还算吧。” 因为是刚刚烧过去，因此这香火还没有被湮灭，依旧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陈之道一时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头说道。 “自然是算的。” 这下这周围的人都不明白了，纳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管是哪一个拿出来，那也是一表人才，谁家都是要说一句是好女婿的，怎么会出来争抢这么一个已经名声尽毁，说不定身子也破了的残花败柳，这是什么道理？ 不少还没有出嫁的女子不由得咬牙切齿的攥着自己手里的手绢，恨不得魂穿成这阁楼上的小姐。 第674章 证明身份 第674章 证明身份 众人纷纷揣测眼前的这些人究竟是谁，但是高台之上的人却是各怀鬼胎。 陈之道和陈夫人是见过唐冶的画像的，尤其是陈之道，不仅仅是这次，这些年来他四处为官，虽然确实是没有真正的见过唐冶，见过当今的大宁朝的皇上，但是这官也不是白当的，经常倒是也听到这回京述职的大人们说起这当今的天子来，年岁几何，身高几尺，这些东西当时陈之道只是随便的一听，但是眼下却 清晰的在他的脑子里回想起来。 字字句句，越琢磨，越觉得，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十分的贴合。 难道真的是当今的皇上？ 陈之大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一直便觉得，为官者，平日里若是好好的为当地的百姓做事情了，就算是皇上亲临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坦坦荡荡的，无需要搞什么阿谀奉承的那一天，那是奸臣所为。 所以，要是今天唐冶是正常的来这永郡视察的话，陈之道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要正常的接待就是了，可是眼下的情况，却叫陈之道有些拿捏不准了。 关键是这皇上言语之间甚至有迎娶他女儿的意思，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陈之道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之上，只见那红纱帐垂落，将那里面的人的容貌几乎遮挡住了，完全看不出什么美丑来。 陈之道沉吟一声，犹豫再三，开口说道，“既然……” 这话刚出去一声，便被林峰给打断了。 陈之道本想着是叫人都进去了，然后再看看这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来人是不是唐冶，是不是真的要迎娶自家的小女，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但是林峰却上前一步，扬声说道，“姐夫，要我说，我们还是在这里，当着这永郡百姓的面，把这个事情给定下来的好，毕竟陈家的事情，究竟是有些特殊，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顶着太阳在这里看着，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日后，想来一些有的没有的话，也可以不攻自破了。” 众人一听，纷纷应和。 “就是啊，我们都来了这么久了，还不加我们看看是怎么回事，搞不好这就是你们陈家一家唱的大戏呢，结果你们在这里耍我们。” “就是啊，我觉得这个人说得对。” “不能回去，叫咱们也看看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 这些人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起初倒是也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会叫他们看着，也就没有起别的心思，经过林峰这么一说，众人便起了秧子，一个个的振臂高呼，要求陈之道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个事情给说清楚，说明白了，定了下来。 陈之道，神色复杂的看向唐冶所在的位置，后者倒是一脸的淡然，没有什么情绪。 林峰冷笑一声，看向唐冶。 他的脑子里面全是刚才下面的人在他的耳边说的那句话。 这个人不是皇上。 一个冒牌货，居然有这个本事这么戏耍他，想来又是自家姐姐的功劳了。 林峰撇过眼，看了一眼陈夫人，沉声说道。 “姐姐，你不会不愿意把？” 陈夫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出神，听到林峰的话，反倒是被吓得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先是愣怔了几秒，紧接着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要老爷说好，怎么样都是好的。” 陈之道诧异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本以为她会为了这陈茹玉的名声和后续的事情考量，决定不在外面的，不想却一脸淡然的答应了，甚至还慵懒的坐了下来，倒是叫陈之道十分的意外。 就连林峰都有些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姐姐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前方， 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林峰的心里反倒是有些慌张了起来。 唐冶挑眉看向林峰。 “你是这陈家的人？” 唐冶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卑不亢，既没有奴才样的讨好和小心翼翼，也没有上位者的那种质问和不屑，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林峰转过头去，看着他说道，“我是不是这陈家的人呢，与你有何干系。”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既然是陈家的事，陈家想来是不会听一个外人的话的，而且这陈家到底也是个官宦人家，家里的人就算是一个奴才也应该是有些见识的才对的，必然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对主人家的事情指指点点的，但是你却这么做了，想来应该陈家的人才对了。” 唐冶这话叫林峰几乎是没有办法回答。 他确实是不算是陈家的人，毕竟他只是一个外姓，还是一个小舅子，一个和陈夫人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小舅子，一般人说，女子出嫁之后和娘家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像是一般人家来说，林峰这样的身份，合该是根本不该怎么和这陈家有所往来的， 但是这林峰非但是有往来，而且是来往的十分的密切频繁，对陈家的事情指手画脚的，明里暗里，唐冶的意思就是在说林峰如果不是陈家的人话，就是一个没有教养，不知规矩的人，甚至还不如这陈家的下人和奴才。 这个事情的道理确实是这般，可是这么多年来，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林峰在陈家被称为舅老爷，是陈家的一个外姓主子了，一直也没有人敢说什么，经过唐冶这么一说，林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看着林峰尴尬的模样，不少人也开始瞧瞧的叫起了舌根，看起了笑话。 “人家说的有道理啊，这个人压根也不是陈家的人呢，还在人家的家事上指指点点的，说白了，他算老几啊，要是我的话，早就直接轰出去了。” “终于有人说这个林峰了，说不定啊，这林峰和这陈家的夫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毕竟也不是亲姐弟，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能说得准啊。” 第675章 你别后悔 第675章 你别后悔 “什么呀，你们不知道，这个林峰那是看中了自己的外甥女了，也就是这阁楼上坐着的陈家大小姐，没听人说么，这陈家的大小姐被害成了这个样子，全是这个林峰给害的。” …… 陈夫人听着下面的人的话，就知道是雪儿叫人故意在永郡城中四处散发的话起了作用，她天眼看向林峰，只见林峰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凸起，看着已经是在盛怒的边缘了。 林夫人的心里不由的觉得畅快，也好叫你尝尝这被人议论的滋味。 下一秒，林峰猛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唐冶的衣领，怒气冲冲的看着唐冶。 一旁守着的王平没有想到这个林峰敢忽然动手，一时之间没有防备，竟然真的叫林峰给控制住了唐冶，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干什么！放开我家主子。” 林峰没有理会他，而是面目狰狞的看着唐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之前你敢骗我，我也就算了，没有怎么和你计较，倒是你倒是好，竟然送上门来了，你胆子还是真的不小，你是不是打算，还以为 你真的皇帝呢，以为我还会继续被你蒙骗，然后你还可以抱得美人归，是么。” 唐冶淡然的看着林峰，眼睛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好一会儿，凑在林峰的耳边，充满挑衅的说道，“我只是来求亲的，我也乜有说我是当今的皇上， 你能奈我何呢？难道你要说，只要不是当今的皇上，就绝对不能够求娶这阁楼之上的陈家小姐么。” 众人紧张的看着林峰和唐冶，以为下一秒，二人就会打起来，谁知道半天也没有动静。 林峰紧紧的看着唐冶，下一秒，他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意，然后轻轻松开了唐冶的衣领。 “你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所以才敢在这个场合来找事的，是么？” 唐冶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大人之前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也不是不会想要我告诉陈之道，陈大人的吧，既然大人已经那我没办法了，那我还不来凑凑热闹，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峰气急反笑，“这么些年，你还是头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说完，林峰后撤一步，伴随着后退的脚步，只听得林峰低声说道，“那我就叫你看看，我究竟拿你有没有办法。” 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清楚，半晌，林峰回头，看了陈之道和陈夫人一眼，朗声说道，“我林峰说起来确实不是这陈家的人，可既然这陈茹玉叫我一声舅舅，我今天也站在这里了，那有些事情我就不得不说了。” 林峰看向唐冶和一旁的男子，开口说道，“你们二人可以不在这里进行后面的事情，但是说白了，我陈家的人也不是谁想要求娶就能够求娶的，这下面的人呢，有多少人都是想要求娶陈家的小姐，可是却被姐夫定下来的规矩给劝退了，你们两个人要是不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的话，奶岂不是要叫人诟病，这陈家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故意随便找了这么两个人，就来顶替想要求婚的人了么？”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唐冶笑着说道，“那依着舅爷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很简单。”林峰说道，“如果你们两个是永郡之人，那一定是会登记在册的，在永郡能够查到你们二人的情况，家中有何人，祖上是否有大奸大恶之人，你们两个有是不是有功名在身，是否参加过乡试，是否中过秀才，是否考中了贡士，这些都是能查到的。你们要是不是本地人的话，那必然身上会随身携带通关文牒，上面的东西也可以证明你二人的身份。” 林峰说完，下面的百姓立刻觉得林峰说的十分有道理。 “对啊，最起码也叫我们看看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把，毕竟这不是长的像是个读书人就是个读书人的，说不定是这陈家的下人呢。” “我刚才也还说呢，这但凡是读书人，怎么会娶这样的娘子为妻呢，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婚的读书人，还有功名在身的，那以后仕途都是有指望的，可是要去了这么一个娘子，那以后的仕途可是就难了，这样的人十分的难找，怎么会一下子来两个呢。” “说不定啊，就是这陈家的下人，还专门找来了两个人就是要显得这陈家的小姐是被冤枉的，演的这么一出戏，给我们看。” “说得对，拿出来证据，最起码叫我们看看，是不是啊，对不对。”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林峰附和。 在一旁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书生，忽尔抬头看向林峰说道，“既然来了，就要按着陈家的规矩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完便将自己手里的通关文牒交给了林峰。 后者低头看了看，随后抬手，将那通关文牒的内容朝着众人敞开，沉声说道，“看清楚了。” 人们纷纷用上前，凑近了，那前面的几个眼神好的已经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点头说道。 “此人确实是梁自吾。” 林峰开口说道，“身份确定了之后，这人究竟是不是有功名在身，都不需要陈家的人来查，想必在场的各位，只要四处问问也能够问的出来。我就不多啰嗦了。” 说完，林峰便转过头来看着唐冶。 “该你了。” 唐冶半晌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 林峰轻笑一声，几步上前，走过去，低声说道。 “你不会是没有吧。” 林峰的目光闪烁，看着眼前的人。 他就想要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你是什么来路。 众人见情况不对，不由的开始对着唐冶指指点点，怀疑唐冶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真的。 就连陈之道和陈夫人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唐冶的一举一动，陈夫人更是手里死死的攥着自己的绢子。 第676章 无罪之人 第676章 无罪之人 眼下这陈玉茹是死是活，就全看这唐冶的这一举了。 只见唐冶缓缓抬头，看向林峰，下一秒，他轻笑出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确定不会后悔么？” 林峰看着他，明知道，这个人不过是在诈他，可是林峰的心底却是莫名其妙的涌上了一抹寒意。 不待林峰回答，下一秒，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此时正是正午过后一点，天上的太阳还十分的浓烈，日光洒落在这令牌之上，十分的晃眼，叫人几乎看不清那上面你的字。 “什么啊，这是什么东西？” 下面的百姓都想要看清楚那唐冶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就连靠近的林峰也一时间没有看清。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嗓子。 “这是皇上御赐的金牌！皇上来了！” 下一秒，四周一片寂静，随后轰的一声爆发开来，像是层层圈圈的涟漪一样荡漾了出去。 众人纷纷跪地，山呼海啸的高喊皇上万岁。 陈之道和陈夫人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也跪了下去，陈之道的脸上还是一脸的惊愕。 虽然已经是想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的圣上唐冶了，可是当真的摆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陈之道还是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即使唐冶全程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那是那种难以言说的紧张和威压，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难怪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 眼下，陈之道甚至宁愿和一头发狂的猛虎在一起，也不愿意面对此时的唐冶。 只见唐冶平静的看着林峰，几步上前，将金牌凑在了林峰的脸上，笑着说道，“见到令牌不跪，你是头一个。” 林峰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刚才还十分红润的唇色，眼下看着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没有丝毫的血气。 “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皇上。” “我为什么不可能呢，我已经明白告诉过你了，我是皇上，难道你手下的人没有告诉你么？” 林峰回过头去，想起来这手下的人和自己说的话，想起了那个客栈的老板娘，猛的抬头看着唐冶。 “你耍我？”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抬起手来，摇晃着自己手里的令牌。 “你看清楚，这是什么。想清楚，我是谁，你是谁，再来和我说话。” 这个林峰现在只怕是还当做唐冶只是一个冒充皇上的奸贼呢。 林峰看着唐冶，下一秒，忽然抽出自己手里的长刀来，寒光闪现，林峰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杀意。 既然已经死，不如拼死一搏。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几乎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唐冶却是岿然不动，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下一秒，唐冶的身后忽然冒出来一枚银色的钢针，当的一声，林峰的长刀落地，仔细去看，那长刀上甚至还有一个几不可见的小孔。 林峰狼狈的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拿刀的右手还十分的酸麻。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陈之道给吓傻了，陈之道慌忙的拉着身边的管家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这百姓都疏散了，安顿好这周围的人，千万不可出了什么轮子。” 经过陈之道这么一说，这管家才回过神来，赶忙领命离开。 陈之道急忙跑过去，跪在唐冶的身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冶平静的低头，“朕是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想来你也大概有很多话想要同朕说的，眼下这里人多，进去说。” 陈之道连忙起身，亲自带着唐冶回了府中。 身后的林峰浑身颤抖，一眼不发的躺在原地。 陈平上前，站在他跟前，黑长的影子将他包裹在内。 “走吧，陈家的舅爷。” …… 正堂之中，唐冶坐在上首，低头把玩着这下人送上来的茶盏，举手投足只见尽是慵懒和风度，还有不可言说的天家气象。 “皇上，微臣……” 陈之道哆嗦着开了口。但是抬头看到唐冶斜睨过来的眼神之后，陈之道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唐冶看着陈之道小心翼翼的模样，轻笑出声。 “你这个样子，倒是显得朕是一个暴君，叫你竟然害怕的连一句话都说不整齐了。” 一旁的陈夫人见了，连忙说道，“皇上赎罪，我家老爷实在是嘴笨的，以前就总听说，如今的天子是百年难遇的千古一帝，今日见了，更是被皇上的风采所蛰伏，因而才这般的紧张害怕。” 唐冶抬眼看向陈夫人，在目光相对的瞬间，陈夫人不知道为何，心虚的低下了头。 唐冶笑笑，“陈之道确实是个嘴笨的，不过，娶的夫人，倒是有几分胆色。” 陈之道闻言，抬头看向自家的夫人和皇上，只见这皇上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些别的意思，而自己的夫人则低着头，目光闪烁。 看来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了。 只是眼下，也不好在这里多问了。 这边刚刚说了两句话，外头王平就拿着林峰进来了。 只见林峰此时已经被捆成了五花大绑，先是一个死刑犯一样的，被推了进来。 王平用了几分力道，再加上林峰也因为心虚而腿软，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皇上，人带来了。” 唐冶见状，啧了一声，回过头去，看着地上的林峰说道，“这可是陈家的舅爷，你们怎么就直接给绑进来了，不开眼的东西。” 王平一下子给愣住了，看着唐冶的脸色，犹豫的上前，给林峰松了绑。 唐冶的脸色这才看着堪堪好了一些。 唐冶起身，一步步的走向林峰，脸上明明带着十分和善的笑意，可是在场的众人背后都不由得起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 唐冶刚刚在这林峰的跟前站定，就听到自自己的身后传来陈之道的声音。 “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微臣深知自己接驾来迟，也没有好好的照顾皇上，但是，微臣请求皇上，可是宽恕这些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唐冶闻言，默默地转过身，问道，“你说的是，这个林峰么？” 第677章 别的目的 第677章 别的目的 陈之道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唐冶的意思，看着唐冶似笑非笑的模样，陈之道有些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 毕竟刚才林峰是有对皇上不敬的动作的，虽然很快，陈之道几乎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就凭着之前陈之道当众质问唐冶的那么几句话就足够处死了。 陈之道心里风云变化的时候，却见唐冶不紧不慢的蹲下来，静静的注视着林峰。 后者浑身抖得像是一个筛子一样。 下一秒，只感觉自己的下巴上传来温暖的触觉，唐冶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陈家的舅爷，林峰，是个人物。” 说完，唐冶便起身，径直朝外面走去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呢，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唐冶所说的是个人物是什么意思。 “姐夫，姐夫！” 林峰见到唐冶走了之后，赶忙像是一条会蠕动的虫子一样，一点点的缓慢靠近陈之道。 陈之道连忙说道，“快给他解开。” “慢着。”陈夫人起身，缓步上前，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这皇上还没有说人该怎么处置，就擅自给解开了束缚，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吗？” 陈之道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 毕竟林峰这犯上的罪名是没有跑的。 林峰闻言，连忙说道，“皇上既然什么也没有说，那就说明是我无罪，我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就算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想来皇上也是不会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的。” 陈夫人闻言，冷哼一声。 “当时我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皇上是已经将那手里的金牌拿出来了，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而你才上前一步，不知道要对皇上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说什么没有冒犯的意思，自己是无罪的？！说句难听的，皇上要是真的和你计较的话，眼下我们这个陈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够活命的。” 林峰此时的手臂已经因为捆绑的绳子而有些酸麻了，有一些地方甚至都没有知觉，要是在这么下去，有一些地方恐怕是得麻上好几天也缓不过来，更严重的，甚至是要坏死不可。 林峰难受的哀求道，“姐夫，赶紧给我解开吧。” 见陈之道有所动摇，陈夫人开口说道，“老爷，这孰轻孰重，你还是要拿捏好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他不过是难受一会儿，老爷堵的可是这陈父上下百十余口性命。” 说完，陈夫人便转身朝外面走去了。 身后的丫头跟了上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陈之道还依旧在门口站着，似乎在和林峰说什么。 “夫人怎么不看着，万一老爷要是心软了，真的给解开了怎么办。” “早晚都是要给解开的，皇上那个意思，已经就是没有打算真的把这个林峰怎么样了。” 陈夫人的话叫身后跟着的婢女不禁一顿，随后开口说道。 “夫人这话是怎么说。舅爷可是犯了冒犯圣上的罪过的，听说这样的罪过是要砍头的。” 陈夫人冷笑一声。 “他是要完蛋了，只不过，皇上可能是有什么事儿，所以没有真的处置他。” 方才她在旁边看的清楚，唐冶看向林峰的时候，眼底有一种嗜血之色，还有一种很浓烈的嫌弃，她知道，唐冶是一定不会放过林峰的。 不过不是现在。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夫人刚才为什么要和老爷说那样的话呢？” 陈夫人停了下来，开口说道。 “那是因为，我知道，老爷是一个认死理的，他认定了这个林峰有冒犯皇上的罪名，所以，自然也就不会给这个林峰开脱，可是这个林峰这么些年来，拿捏准了老爷的喜好，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原本要关他五天的，却可以缩短到了三天。我刚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加强老爷的心狠程度，叫林峰多收一些罪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加注在自己和自己女儿身上的痛苦，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即便不能把林峰杀了，也要叫他多收一些苦头。 说完，陈夫人回头看着跟了自己一路的婢女。 “春柳，雪儿没了，以后你就顶替雪儿的位置吧。”说完，陈夫人面含愧色的说道，“是我没有照顾好那个丫头。回头，你将我在床头的第二个柜子里锁着的木匣子拿出来，帮我交给雪儿的家人把。” 春柳一听都有些惊了。 “夫人，那个木匣子里面可都是您喜欢的东西。” “不过是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一些个玩意，年纪大了，也就不得喜欢不喜欢，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不过，我倒是记得，这些东西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你拿去吧，算是我噢对不起那个孩子，一定要交给她的父母。” 春柳听后心里不禁十分的动容，随后说道，“夫人安心，回头奴才就去把这个事情办妥了。” 陈夫人点点头，随机转身看向远方。 “找人去打听打听，这唐冶去哪里了。” …… 另一边，唐冶正靠坐在床铺上，一条腿在床边上，晃晃悠悠的摇晃着，听着这吴莲儿的不平。 “这个林峰简直不是个东西，竟然真的是觊觎自己的亲外甥女，畜生不如。” 王平将这在后院里听到看到的事情尽数都告诉了吴莲儿，后者听后便觉得气愤，从唐冶回来之后，抱怨道了现在了。 啪的一声，唐冶猛的合上了自己手里的折扇，随后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吴莲儿说道，“自你开始说，我这茶都凉了四杯了，还没有说尽么？不然，还是把这个林峰给你拉过来，杀了得了。” 吴莲儿听后，皱眉说道，“皇上难道不觉得这个林峰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么。”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确实是十恶不赦，没有什么好分辨的。” “那既然如此，皇上究竟为何还说，不会杀了这个林峰呢，皇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目的，究竟在想什么。” 第678章 一言九鼎 第678章 一言九鼎 吴莲儿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还在和自己在这里坐着，没有赶紧去把，那个林峰给杀了。 只见唐冶陈默一阵，开口说道，“不急，朕想要看看，这个陈家的舅爷，究竟在这永郡充当的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唐冶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个林峰怕是不简单。 只见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唐冶和吴莲儿齐齐抬头，见到的却是陈之道。 只见陈之道在下人的搀扶之下，迈着小碎步，快步走来。 到了门口，连忙甩开了后人，跪在门前，沉声说道，“皇上，微臣，陈之道求见。” 唐冶挥挥手，示意他起身。 “这里可是你的地方，说起来，你是主人，我是客人，这府上，没有你去不得的地方， 说什么求捡不求见的话。” 陈之道闻言，开口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所以没有什么地方是皇上去不得的，哪里都是皇上的家，皇上才是这府上的主人，微臣不过是代管而已。”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玩味的看向陈之道。 “朕来这里之前，就听说这永郡的太守陈之道是一个驴一样的人物，脾气执拗倔强，从来不会搞什么阿谀奉承那一套。就连到了这城里，人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是现在看来，陈大人你这嘴上哄人开心的本事，也是不小啊。” 陈之道闻言，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别人说这个话，或许是违心，但是微臣是真的这么想的，并且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微臣觉得，微臣的一切不过是帮皇上代管而已。” 若是这话，从别人的从里说出来，吴莲儿一定是十分的不耐烦，毕竟在后宫里面，听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了，人人拜高踩低，说的都是一些违心的话，背过身子，还不一定怎么想呢，所以，吴莲儿每次只要听到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打心眼里有些反感。 但是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之道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些话，吴莲儿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还真的是像是陈之道说的那样，似乎是发自他真心的话。 自然了，同样的感觉，唐冶也可以感受的到。 唐冶抬手，示意王平给陈之道赐座。 “陈大人，朕可是以为，你是要好好的处理一下这一大家子的事情，所以才匆匆忙忙的离开，给你时间和地方，叫你先把自家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的，你倒是抛下一家子的人呢，眼巴巴的来找朕了。” 陈之道的脸上浮现惭愧之色。 “皇上这么说，老臣的这张脸是在是有些不能要了。叫皇上，偏偏能看到了老臣家里的丑事。” 唐冶闻言，漫不经心的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来抿了一口，好一会儿才说道。 “倒是也算不上是什么丑事，所谓的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事情，朕一路上倒是也听说了，不是你治家的问题。” 这自来，官员的家里要是出了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严重是会影响官员以后的仕途的，唐冶这话也算是给陈之道安了心。 只是陈之道，心里琢磨的却不是这一件。 陈之道听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唐冶和吴莲儿，后者见状，开口说道，“你有什么直说就是了，皇上和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吞吞吐吐之人了，皇上眼下也有些疲了，你要是不抓紧时间说，我便是要伺候皇上休息了。” 陈之道见状，赶忙说道，“娘娘恕罪，老臣不是不说，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说。”吴莲儿重复道。 只是这话说完，看着陈之道依旧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想要说的，是刚才在外面朕说想要求娶你家女儿的事情吧。” 陈之道闻言，赶忙跪在了地上。 “皇上此话叫老臣惶恐，皇上能够看上微臣的这个不孝女，收在身边是她捶捶腿，给皇上当个小玩意解解闷，就已经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了，怎么样也是承受不起皇上的一个求字的。” 唐冶闻言，抿唇轻轻一笑，“你家这个女儿，确实是挺传奇的。” 陈之道知道这唐冶说的，便是这些日子，陈家闹出来的那些荒唐的事情，一时间这心里是又有些气愤，又有一些慌张。 不知道这唐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法的，就连后面的话，也没有什么勇气继续说了。 见陈之道半天没有下文，唐冶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后说道，“朕没有什么好说，不过，朕这个人说话，从来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朕既然开了这个口，就算数。只是不知道，陈大人，是什么意思。” 陈之道先是一顿，随后反应了过来，唐冶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要将自己的女儿陈茹玉收进了这后宫之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陈之道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慌张。 “怎么，陈大人，高兴的忘记了谢恩了。” 一旁的王平皱眉提醒道。 经过王平这么一声，这陈之道才反应过来，连忙叩头谢恩。 “微臣叩谢皇上圣恩。” “罢了，你想来，还是有很多的事情得去处理的，你先去忙吧，朕有些乏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陈之道抬头看了一眼唐冶和吴莲儿的脸色，连忙起身，吩咐下人们好好伺候，这便转过身，快离开了。 吴莲儿站起身来，走到唐冶的背后，轻轻的伸手搭在唐冶的鬓角上，力度恰到好处的揉捏了起来。 “皇上是真的打算带着这陈家的女儿上路？” 唐冶闻言，打趣的说道，“瞧着你这个意思，是有些吃醋了？” 吴莲儿见唐冶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而是打趣，便开口说道，“臣妾当真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这陈家的小姐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到时候要传到了那些京城言官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第679章 主动求见 第679章 主动求见 “朕只怕，这背后的许多事情，要是文官们知道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呢。” 唐冶幽深的目光看起来像是冬日里深蓝色的湖水一样，叫人看不见底，却本能的觉得有些危险和害怕。 王平从外面走来，躬身说道，“皇上，陈家的夫人带着这陈家的小姐过来了。” 唐冶闻言，挑眉说道，“只有她们两个人？” 王平回道，“不是，带着人过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来的方式有些奇怪，这陈家的小姐跟在陈夫人的身后，却不是小姐的打扮，而是扮做了一个婢女的模样，瞧着是偷偷摸摸的来的，奴才是因为刚才见过一眼这陈家的小姐，所以认了出来。” 唐冶闻言，敛眉轻笑道。 “我说呢，这陈之道怎么会叫自己的夫人带着女儿单独来见我。这可是有违礼法的。” 王平在一旁候着，听着唐冶的意思，犹豫的说道，“那按着皇上的意思，这人还要叫他们叫来么？” 唐冶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陈夫人也确实是不容易，难为她了。叫她们进来吧。” 说完，转回头去，对吴莲儿说道，“你先去后面的屏风里面避一下，你在这里，她们有许多话，有些不好开口。” 吴莲儿也深知这陈家的母女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便点点头，朝后面去了。 这边吴莲儿的身子堪堪藏好，王平就领着这陈家母女进来了。 和唐冶想的分毫不差，只有她们两个人进来，身边伺候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面。 “臣妾陈林氏携小女给皇上请安。” 说着，这陈夫人跪在地上，便是给唐冶行礼。 唐冶修长的眸子缓缓抬起，却许久不见说一句话。 低着头的陈茹玉见许久没有人说话，便好奇的微微抬起了头，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了唐冶正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刚刚好撞在了一起。 陈茹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了头，像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一样。 唐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一切都被陈夫人看在眼里，心下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唐冶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旁边的红木桌子，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陈夫人，你这带着自己还没有出阁的女儿来这里，私自见朕，不知道是你的意思，还是这陈大人的意思。” 陈夫人闻言，躬身跪在地上，开口说道，“皇上明鉴，今天民妇冒死前来，不是作为臣子，也不是为了皇上刚才在外面说的那一句话，而是单纯的作为一个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来见见自己的救命恩人。皇上的一句话，不仅仅救了民妇的女儿，也救了民妇的命。” 要是这陈茹玉今天真的是逃脱不了了这个劫难了，她也想好了，绝对不会再活着了。 唐冶听后，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 一旁的人立刻机灵的搬来了两把椅子。 “陈夫人，坐吧。” 陈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唐冶，连忙说道，“谢皇上隆恩。” 陈夫人挣扎着要起身，却因为年纪大了，平时又不怎么给人下跪，眼下跪的有些久了，难免有些起不来，身后的陈茹玉赶忙上前扶了起来。 两人堪堪落座，便听到了唐冶的声音传来。 “陈夫人是何时知道，朕已经到了这永郡之中的。” 陈夫人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听到了皇上的话之后悬着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回皇上的话，民妇……”陈夫人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前后的因果在交代清楚的情况下，还不被皇上怪罪。 “陈夫人，我看在你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女儿算计的前提下，给你提个醒。”唐冶手里把玩着折扇，漫不经心的说道，“朕有时候问你话，并不是代表朕不知道，朕只是想要单纯的听你说说而已。” 陈夫人本来就有些心下不安，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大宁朝的皇帝，是一个少年天子，是手握生杀大权，随时随地可以将他们一家都杀了的人，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好就犯了皇上的忌讳，眼下经过了这唐冶这么一说，她的心里更是没有个准了，连垂在衣袖里面的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唐冶轻轻的把玩着手里的物件儿，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们。 陈茹玉在一旁，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手，还有那额头上的汗珠，在陈夫人开口之前，忽然跪在地上，直言道，“回皇上的话，母亲并不是有意要监事皇上的行踪，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想要帮我，才会去调查我舅舅的行踪，却意外的发现了有官兵夜闯客栈的事情，手下的丫头便多了个心眼去看看，这才知道了，皇上大概已经是到了这永郡的事儿。” 陈夫人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终究是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神色却不是多么的好看。 “朕说的可不是这个。”唐冶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折扇收了回去，随后开口说道，“陈夫人，在茶馆里面，叫好几个人专门在朕所在的旁边说这陈家事情的人，怕是也是你陈夫人安排的人吧。” 女人闻言，吓的跪在地上，连声磕头。 “皇上，民妇只是害怕皇上真的听信了那些人的传言，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民妇也是在赌啊。” 唐冶起身上前，一步步的走向两人。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就连陈夫人沉重的呼吸声都可以闻到。 唐冶站在陈夫人的跟前，许久没有说话，下一秒，唐冶的手轻轻抬起来，却见一个身影忽然闪过，挡在了陈夫人的跟前。 只见陈茹玉闭着眼睛，一副大义凛然，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唐冶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嘴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陈茹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见唐冶越过他们，从她们旁边的桌子上，拿走了一个白瓷茶壶，随后便折返了回去，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第680章 各怀心思 第680章 各怀心思 原来唐冶只是想要那那个茶壶罢了。 陈茹玉长舒一口气，连带着身后的陈夫人，一道双腿失力，跌坐在了地上。 茶水从细长的壶口里面流出来，发出哩哩啦啦的声音。 唐冶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是很喜欢跪着是么，难道是不喜欢朕给你们赐的坐？”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站了起来。 只是坐下之后，陈茹玉看着唐冶的脸色，想了想，不由得轻笑一声。 这细微的笑声被唐冶听到了，不由的抬头看向陈茹玉。 一旁陈夫人也听到了，吓得脸色都白了。 唐冶开口问道，“你这是在笑我？” 陈茹玉抬头，不顾自己母亲的眼神，开口说道，“是的，民女就是在笑皇上。” 陈夫人吓得转过身来，赶忙跪地，却在开口前，听到了唐冶爽朗的笑声。 “你还真的是有趣，居然敢当着朕的面，笑话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一门心思就是想着要寻思呢。” 陈茹玉摇摇头，开口说道，“都不是，民女这是知者无畏。” 唐冶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兴致。 “说来听听，要是说的话，朕就恕你无罪，要是说的不好，这陈家上下的命，可是就都是被你给害了。” 陈茹玉听后，低下头，半晌，重新抬头说道，“皇上，民女虽然是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儿，但是关于皇上的一些传闻，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的，皇上是一个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人，也是一个心有仁善的人，要是皇上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们母女的话，皇上就一定不会在这里跟我们浪费时间，或者说，根本不需要来这陈府一趟，更不必出面，救下我。就算是救下我了，若是对我们有所厌烦，就不会叫我们进来了，想来想去，皇上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故意戏耍我们了。所以民女才会笑，不过不是嘲笑，有一半也是在笑自己。分明皇上的脸上还时不时的挂着笑意，我们却还怕成了那个样子，叫皇上看了个笑话。” 唐冶闻言，挑眉说道，“你知道的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这就酒肆茶馆之内要是关于真的一些传言都是真的的话，那岂不是这天下就要乱套了。” “这酒肆茶馆内的东西不足为信，可是有很多大的事情，却是从宫里发出来的，也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那就是皇上上位之后，雷厉风行的解决了郭家一脉的祸国殃民的毒瘤，又出手平定了藩王和北边的隐患，西北之行，扑朔迷离，精彩非常，更别说还有奉天殿下怒斩群臣的事情，说皇上一个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绝对是说的上的。” 唐冶闻言又问道，“那你就不怕，朕只是一个暴君？你就怎么敢断定，朕对你们不会下杀手呢，要知道你们在朕的眼里，命可不值钱。” 吴莲儿抬头看着唐冶，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唐冶皱眉说道，“你看什么？” “民女只是想不明白，皇上明明是一个心存仁善之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说的好似一个暴君一样。”说完，陈茹玉低下头，继续道，“皇上身边一直跟着的想必是传闻中的吴妃娘娘吧。” 眼下正在屏风后面的吴莲儿听到自己的名字，细长的眉头轻轻 上挑。 只见陈茹玉继续说道，“从皇上和吴妃娘娘的事情就能看出皇上是一个有血有肉之人，绝对不是那种麻木不仁的人。另外皇上今天出手，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陈茹玉的话落下，一旁的陈夫人浑身是汗的看着眼前的唐冶，只见唐冶的脸上面无表情，什么喜怒也看不出来，一旁的自己的女儿倒是梗着脖子，直挺挺的回看着唐冶，没有半分害怕的神情。 许久，直到这陈夫人的后背都出汗了，唐冶忽尔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来，那笑意叫陈茹玉脸上的自信瞬间土崩瓦解，面色灰土。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上位者，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知道他的心思么，你自以为是聪明，但是却不知道，你已经犯了最大的忌讳了。” 陈茹玉脸色灰白，嘴唇上也没有了血色，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匕首，毒药，白绫，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皇上！”陈夫人立刻哀求道，“求皇上恕罪，她什么也不知道，是一个糊涂的丫头，第一次见到皇上的圣颜，所以口出狂言，求皇上看在这个丫头可怜的份上，放过她吧。” “她能有今天不就是因为胆子太大了么，自以为是，朕要是不好好的搓搓她的这股子傲气，怕是以后要更惨呢。” 唐冶的话音落下，便是引来了陈夫人的哀求，只是身边的陈茹玉却是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人一样，一言不发，像是在走神。 “皇上，你又何必吓唬她们呢。” 话音落下，只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此人便是吴莲儿。 这吴莲儿出来的时候，正在哀求的陈夫人却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陈夫人还没有什么心思留意这唐冶身边的人呢，后来也是他们先和唐冶回来的，所以也没有看到这吴莲儿。 眼下真的站在了自己的跟前，这陈夫人才真正的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这吴莲儿确实是一个人间尤物，民间的人都说着吴莲儿是一个二嫁之身，还是一个比皇上还要大的半老徐娘，之所以被皇上收进了了后宫，完全是因为这吴家给皇上的那笔银子，能够解决皇上的燃眉之急，所以才会将这吴莲儿收回了后宫之中，但是眼下一看，却才知道这传闻中的竟然都是假的。 这吴莲儿看着似乎是比唐冶略微大一些，但是也绝对大不了多少，更说不上什么半老徐娘了，按脸蛋和身材还有那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皮肤，就是十四五岁的姑娘也未必有。何况那身上的女人风韵，更是一般的矛头丫头所没有的。 第681章 故人心 第681章 故人心 那是一种独属于女人的风韵，十分的勾人，只有上了年纪的女人，和看多了女人的男人才能够品味的出来。 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丝丝的瑕疵，就连陈夫人这自认为平日里已经见掼了美女的人，也被眼前的吴莲儿给震住了。 管不得，是当今皇上的宠妃，怪不得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被皇上看上，果然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眼下转过头去再看自己的女儿，美则美矣，却是那种小丫头一样，像是春日里初初开放的花蕊一样，缺乏了味道和气韵，显得有些过分的单薄了。 吴莲儿见陈夫人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嘴角勾起。 她上前，伸手将陈夫人给扶了起来，将陈夫人的手拉在自己手里，开口说道，“陈夫人，皇上是跟你们闹着玩呢，瞧瞧，眼下皇上笑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陈夫人这才敢去看唐冶，却见唐冶和吴莲儿说的是一模一样，眼下正站在不远处，嘴角的笑意十分的明显，可以看出来，唐冶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陈夫人这双腿一软，差一点又跌坐回去。 陈茹玉也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捡回来一条命一样。 唐冶撩开衣袍，挥挥手说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陈夫人闻言，嘴里的话也不敢再开口了，只好找个机会，过些日子再说，但是却见陈茹玉却没有走的打算。 唐冶见状抬眼看了一眼，陈夫人连忙说道，“吓的腿都软了，难道脑子也糊涂了，赶紧走。” 唐冶挥挥手，看着陈茹玉说道，“你似乎是有话和我说？” 陈茹玉犹豫半晌，随后说道，“是，求皇上，给民女一些时间。” 陈夫人还想拉着陈茹玉走，但是却被唐冶给拦下来了，他伸手将吴莲儿召唤过来，随后说道，“好啊，朕就给你个机会，想说什么，说罢。” 陈夫人见状也只好作罢，只是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陈茹玉说的，怕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件足够叫她掉脑袋的事情。 陈茹玉低着头，香了许久，开口看着唐冶说道，“皇上，您可有过要娶民女的打算？” 这话说完，就连在一旁的吴莲儿也愣住了，不由的看向她，随后说道，“姑娘，你可知道，对于皇上来说，娶是什么意思？” “民女知道。”陈茹玉说道，“民女虽然没有真正的嫁作人妻，但是到底也是个女儿家，知道这只有正妻才能够用娶这个字，别的是用纳。” 唐冶闻言，抬眼说道，“你既然知道，还这么问？” 陈茹玉的手悄悄的攥紧，随后又松开，眼睛里面有一种大无畏的情绪。 “民女说的，就是娶。” 话音落下，一旁的王平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不敢说话。 陈夫人也知道这陈茹玉又是犯了忌讳了，这话分明就是在觊觎皇后的位置，光是你这一句话，就足够要陈家九族人的脑袋了。 “你知道，当今的皇后是谁么？你的意思是，叫朕废后，然后娶你做这皇后？！” 唐冶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不是，民女问这句话，是自取其辱。” 陈茹玉这出人意料的话叫众人都瞬间愣住了。 “自取其辱？”唐冶深吸一口气，“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朕不喜欢别人说话的时候，弯弯绕绕的，朕的耐心可没有多少。” 陈茹玉闻言说道，“皇上，民女只是想说，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娶臣妾的，臣妾也没有胆子敢觊觎后位，臣妾听说，皇上和皇后乃是少年夫妻，感情甚好，和后宫的几位娘娘也是经历了许多的生死患难，彼此之间，早已经和不再是简单的君臣了。可是皇上和民女之间，却没有这些东西。” “朕这下是听懂了，原来，你是在和朕说，你不想要入宫，是么？”唐冶问道。 陈夫人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陈茹玉只有入宫才能活命，而且入宫也是陈茹玉最好的出路了。 “不。”陈茹玉的回答再次出人意料，“民女不是在和皇上说这个，因为民女知道，皇上出手，并不是看上了民女，而是瞧着民女可怜，是在是看不下去了，才会这样的。民女身份卑微，不配入宫。” 唐冶定定的看着陈茹玉，眼睛缓缓眯起，许久，唐冶的眼角勾上一抹玩味的兴致。 “要是朕说，朕就是看上你了，要叫你入宫呢？” 话音落下，陈夫人和陈茹玉都纷纷抬头，一个的眼睛里是惊喜，另一个人的眼睛里是错愕。 “陈茹玉，朕说过，朕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人，朕喜欢和朕直说的人。” 陈茹玉闻言，叩首说道，“民女知错，民女求皇上，救救民女。” “你说的，是贾家公子和你之间的事情吧。”唐冶不动声色的说道。 陈茹玉闻言开口说道，“是，求皇上成全。民女和贾公子之间是发乎情止乎礼，绝对没有任何越矩的行动，可是臣妾的这颗心，已经喜欢上了贾公子，这辈子也不愿意在喜欢别人了。臣妾和贾公子之间的感情，就像是皇上和众位娘娘之间的感情一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陈夫人显然没有想到，这陈茹玉跟自己来这里见唐冶，居然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眼下已经说出来了，陈夫人自然也是豁出去了，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陈夫人开口，将这陈茹玉和贾家公子只见的情愫，还有相识的过程，以及后续被拆散的事情都和唐冶细细的说了一遍。 “皇上，这两个人倒是可怜。”吴莲儿不由得说道。 唐冶手指轻点着吴莲儿的手背，随后看着陈茹玉说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你们也前后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面，贾家那边音信全无，你难道不害怕么？” 陈茹玉自然知道这唐冶说的害怕是害怕什么，无非就是这贾公子早已经忘记她了，或者已经和别的女子成亲了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第682章 最后一搏 第682章 最后一搏 但是眼下陈茹玉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故人的心变与不变，只有那个时候才知道，起码我愿意日后想起来后悔。” 唐冶闻言，许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抬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朕已经很累了。” 陈夫人听后，这次没有给陈茹玉说话的机会，赶忙起身，强行拉着陈茹玉离开了。 吴莲儿看着这对母女走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瞧着这个陈家的小姐，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和贾家的公子要是没有这中间一些人祸的话，说不准也是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结果的。” “就怕很多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的好。”唐冶叹了一口气。 这个贾家，唐冶记得似乎在哪里听过看到过，只是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吴莲儿却是有些心疼这陈茹玉的，拿了唐冶的主意之后就叫人去打听打听这贾家的公子眼下在什么地方，是否已经婚配了等等。 王平领命，立刻便叫人去调查这个事情了。 唐冶忙活了一天也有些疲乏了，便睡下了。 这边，陈夫人将陈茹玉拉出来之后，就拽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老爷来过了吗？” “不曾。” “老爷那边也没有问小姐的事情？”陈夫人又问道。 只见那伺候的小厮开口说道，“老爷自打皇上那边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在书房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倒是也没有问这些事情。” 陈夫人听后，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瞬间这屋子里面就剩下了陈夫人和陈茹玉两个人。 桌子上只有一壶已经冷掉的凉茶了，陈夫人也顾不得这么多，抄起那桌子上的凉茶来仰头就径直喝了下去，像是一个山野村妇一样，丝毫没有官家夫人的样子。 一壶凉茶下肚，陈夫人才觉得这心里的不安感平复了一些，转过头，看了一眼仍旧在失神的陈茹玉，不由的白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就这么心急，眼下脸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都还拿捏不准，你就这般的大胆，敢和皇上说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陈茹玉说道，“娘，皇上是不可能收纳我进后宫的，我这样的传闻，对皇上来说，就是叫天家蒙羞，莫说是这以前的事情已经是说不清楚了，就算是可以说清，皇上强行给我平了冤屈，可是这永郡的百姓就能真的是全信么？人们还是会说，这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所以才会这般的帮我遮掩，草菅人命，到时候皇上蒙羞，而且还会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失去了民心，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叫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陈夫人经过陈茹玉这么一说，忽然脑子里也清醒了过来，她觉得这陈茹玉说的也是十分的有道理，毕竟皇上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绝对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江山不要的。 “皇上既然不会真的把我带进皇宫，那么，只要皇上一走，我还是会被舅舅纠缠，到时候，就又回到之前的样子了。”陈茹玉不想要回到那样的日子了，“既然上天把皇上带来，恰好又叫皇上对我产生了一些怜悯之心，那么就要抓紧这个机会，最差不过是掉脑袋，反正要是没有这件事情的话，我现在估计是已经死了，也不害怕什么掉脑袋不掉脑袋的事情了。” 而且陈茹玉也是算计好了的，这唐冶必然不会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而且这些年来，陈之道在为官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大的错处，所以想来这皇上也不会真的因为她的这一番话就对这陈家赶尽杀绝，株连九族。 在拿准了这两点之后，陈茹玉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所以就把自己最后的一搏，压在了唐冶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这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另一边，陈家的客房之中，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林峰趴在床上，满头的汗水，身后一个年老的大夫开口说道，“您忍者一点只要把这里接上就好了。” 话音落下，林峰的嘴里就塞进来一个棉布，还没有等林峰反应过来，就听到卡巴一声，林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想要叫喊出来，可是嘴里的棉布又将林峰的声音压下去了许多。 瞬身后的大夫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开口说道，“陈大人，这就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了，只要按着我的方子，好好的用膏药每日贴上，不要有什么大的动作，这身上的几处伤也就好了。” 陈之道听后，连忙道谢，叫人请这大夫出去，又好好的给包了诊金，这才折返回来，这刚进屋子就听到林峰对手下的婢女动辄辱骂。 “舅爷息怒。” 陈之道皱眉进来，这林峰脸上的怒气才消散了一些。 他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随后上前，开口说道，“皇上现如今可是还在这附上呢，你之前的事情究竟要怎么处置，皇上到现在也没有给你一个准信，虽然是叫人来给你解开了绳子，可是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你这手臂是怎么断了的，你自己还不明白吗？” 林峰想起来那个给自己解开绳子的王平在自己的身后做的小动作就恨得牙痒痒。 “皇上这是有意的在惩罚你，之后究竟对你是饶还是罚，谁也不说清，你还在这里不知道收敛，反而对下人动辄打骂，我看你是真的不要你这个命了。”陈之道对这林峰最近的样子很是不满，其中最烦的就是这林峰居然瞒着自己私下去调查皇上的事情。 林峰心里也清楚陈之道对自己的不满，只是林峰却没有发作出来，而是忍者剧痛，唉声说道，“姐夫，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只是我当时也是害怕，姐姐犯了糊涂， 要是真的是姐姐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叫人知道了之后，真的是会笑话我们陈家一辈子的，到时候这陈家的清誉就被坏了。” 第683章 长远之计 第683章 长远之计 林峰知道，这陈之道最在乎的就是这陈家的名声和自己的名声，所以这么一句话出来，直接戳到了陈之道的死穴上，陈之道立刻皱眉，似乎在沉思什么。 林峰见状，赶忙说道，“眼下，就算这个人是真的皇上，也未见的就真的会迎娶玉儿进宫。毕竟玉儿之前的事情，可是一个没有定下来的东西。要是皇上不知道玉儿之前的事情，事后知道了，这皇上想必就会致我们一个欺君之罪，可是这皇上要是知道玉儿的事情，到时候要是这朝廷里的言官没有人说什么也就算了，要是有人说起来这玉儿的事情，那就是不仅仅是坏了陈家的名声，还有皇上的名声，到了那个时候，皇上对玉儿的新鲜感也就已经过了，难道还会估计我们陈家的脸面么？” 陈之道本来就对这个事情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安心，眼下经过林峰这么一说，这心里更是不安了。 “依你所言，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才好？”陈之道心里也有些没有了主意。 “要是叫我来说的话，姐夫，这个事情我们要为自己争取主动权才好啊。”林峰贼眉鼠眼的说道，“这个事情其中最重要就是黄撒和那个知不知道玉儿之前的事情，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不如先主动和皇上说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主动的叫皇上知道了这其中的事情，到时候皇上不管是带走还是不带走玉儿，这个事情都不会怪罪在陈家的身上，我们也不至于那么的被动了不是么。” 陈之道听后觉得这林峰的话有些道理，可是心里下一秒却又犹豫了起来。 “可是要这样的话，皇上很可能就不会带走玉儿了，那她……” 陈之道对自己的女儿也不是全然没有怜悯之心的。 如今陈茹玉好不容易被皇上看上，要是之后真的可以带进皇宫之中的话，对陈茹玉来说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前途和归宿了。 可是这就是要赌了。 要是进宫之后这陈茹玉被皇上喜欢，那之后的事情其实就很好解决了。要是最后陈茹玉没有得到皇上喜欢的话，那就是要面对这林峰所说的情况了。 林峰见陈之道心里有所犹豫，便是不停歇的继续鼓动，“姐夫，你这不是犯糊涂了么，我也知道，你也是心疼玉儿的，可是这一个人的荣辱生死，难道能比得上这陈家整个家族的名声么，难道要因为她一个人冒着叫陈家的祖宗蒙羞的风险么？” 林峰的话叫刚刚有些动摇的陈之道瞬间冷漠了下来，所有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林峰心下一松，随后说道，“姐夫，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你？”陈之道闻言皱眉说道，“先不说，你之前得罪了皇上，皇上现在未必想要见你，就算是想见你，这毕竟是陈家的事情，还是有我这个一家之主出面比较好。” “姐夫，你毕竟是朝廷官员，又是玉儿的亲生父亲，其中又很多事情，还是不好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不如叫我这个舅父去，有些话也比较好说。另外，这不是也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么，这次要是能够在皇上跟前留下来一个好一些的印象，也算是弥补了我之前的过失了。” 陈之道听后，犹豫了许久，半晌点头说道，“好，这个事情就按着你说的办吧，不过，这次你在皇上跟前还是要小心行事，莫要再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了。” 林峰听后笑着说道，“姐夫放心。这么多年了，我办事，你还不知道么？” 陈之道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吧，今儿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处理，我还的回去将公文写完才好。” “是，姐夫注意休息。” 林峰微微低头，脸上的笑意随着陈之道离开，寸寸的冷了下去。 次日一大早，唐冶早早的就醒了过来，推开窗户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陈之道离开的身影，瞧那个样子，像是在往衙门里去，像是要处理什么事情。 唐冶敛眉，这个陈之道倒是真的算是一个好官。 恰巧有人敲门，唐冶回过身，沉声说道，“进来。” 推开门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小厮，小厮开口说道，“皇上，老爷叫奴才来给皇上送些早点过来。” 那小厮说话的时候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不过凭借着良好的记忆里，唐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个小厮似乎是跟在陈之道身边的一个长随。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男人进来将东西放下。 红木托盘里面放着一些粥饭，小菜做的倒是十分的精致可口，看出来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男人刚要转身告辞，却叫唐冶给拦住了。 “你家老爷，这么早出去，是做什么去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机反应了过来是在问陈之道，便老实的说道，“听说是要去处理一桩案子，像是有人失踪了，近来总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失踪，老爷为了这件事情，忙了好些日子了，本来前段时间消停了一些，昨天却又有人失踪了，说起来也是邪乎。” 唐冶听后，眯起了眼睛，挑眉说道，“有人失踪了？几桩案子了？” “哟，这个小的也不怎么清楚，不过是平日里老爷要是回来了，是不是的念叨几句，小的们在旁边伺候，所以也能跟着听几句，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在府衙里面当差的才能知道了。”那小厮说完，想了想，随后又补充道，“不过这失踪案从两年前就开始了，一直断断续续的，倒是也没有人把这个事情当回事，毕竟这个事情在哪个郡县里面也时常有的事情，有时候是叫一些个山贼土匪的绑了去了，有的时候就是叫人牙子给骗走发卖了，都说不准，很难找回来的，就是老爷把这个事情当成一个正经事情来办，只要有人来说了，必然就是要查清楚的。” 第684章 燕子崖 第684章 燕子崖 说到这里，那小厮忽尔伸手捂住了嘴，觉得说的话有些多了，便没有再说。 不过看着唐冶倒是一脸的沉思的模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皇上，您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那小的就先行告辞了。” 人走之后，吴莲儿从旁边的屏风中出来，穿好了衣裳，坐在了唐冶的身边。 见唐冶许久没有动作，不由的伸手碰了一下唐冶的手臂。 “皇上？想什么呢？” 唐冶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唐冶看着吴莲儿，犹豫的开口，“对了，赶紧吃，说好的，要带你去这永郡的周围好好的玩玩，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吃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吴莲儿顿时一怔，本想要问这陈府上下的事情不管了么，但是见唐冶已经低头开始吃了起来，也就没有多问了。 很快两人用完了早膳，唐冶也收拾好了东西，两人便一起出门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吴莲儿掀开车帘看着这眼看着就要出城了，便开口问道，“皇上这是要带着臣妾去哪里？” “这永郡附近，有一座山，名叫燕子崖，传说上面有一块云母石，像是一个燕子妈妈一样，而这到了春天，就会有许许多多的燕子在这燕子崖上面徘徊，要是累了就会站在这个像是木燕子的石头上面休息，场面十分的壮观。” “这样的神奇？”吴莲儿也被唐冶说出了几分兴致。 “传闻中是这样的，不过朕也没有见过，所以，这次带着你，到这燕子崖上面，看看着传闻中的燕子崖，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 马车一路往前行驶，王平驾驶的十分的稳当。 好在这燕子崖离这用永郡城也不是很远，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这燕子崖也就到了。 在山脚下面就看到有很多的人在往上走，瞧那个样子也都是慕名而来，或者是这用永郡的百姓按着平常的规矩在这里磕头祭拜的。 唐冶将吴莲儿扶下马车，两人一道往山上走去。 这山路有些陡峭不平，尤其是到了上面，吴莲儿落脚的时候，因为这陡峭的山梯，双腿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好在在唐冶的搀扶之下，终于是到了这所谓的云母石旁边了。 吴莲儿抬头去看，只见细长的栈道旁边，果然有一块吐出来的巨石，一切果然是像是唐冶所说的那样，石头的模样像是经过雕刻一样，是一个燕子妈妈的样子，怀里还有一个类似于鸟窝一样的东西。 燕子在云端徘徊，吴莲儿往下望去，只见下面深不见底，只能看到白色的云雾遮挡着天际。 “果然是悬崖，瞧着就叫人心里害怕。” 这周围已经有一些土石简单的做了一些防护，只因为这栈道是在是太窄了，有不少人甚至都害怕的跪在了地上往前面走，还有一些人走到一半儿就实在是害怕了，便折返了回来了。 唐冶朝远处眺望 ，只见想要将这栈道走完还有好一段路程，甚至还能到了另一边的山头。 也有不少人朝着那边的山头走去。 唐冶伸手拉住了一个人，开口问道，“老乡，你知道那边有什么嘛？怎么看到有那么多的人往那边走呢？” 那老乡看着也有些年纪了，一把白胡子，瞧着却是很面善，十分热情的给唐冶解释。 “瞧你们就是外地人，这燕子崖，外面的人都以为这最出名的是这里的石像，实际上，真正的永郡本地人都知道，这里最神奇的，乃是这后头的子母庙，传说是这这里曾经有一个孩子被这神燕叼在了这里，然后正好被路过的山神给救下来了，山神看这个孩子可怜，就将这个孩子留在了这里，并且平地建立起了一座寺庙，吸引来了一些和尚。这些和尚进来之后，就看到了这个孩子躺在山神的石像上，所以就都流了下来，将这个孩子给抚养长大了。” “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故事？”唐冶说道。 那老人家听后继续说道，“是啊，而且我跟你们这远处的子母庙那是真的平地起来的，我小的时候还没有呢，也不知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怎么回事。只是神奇的很呢。很多人闲来无事就会来祭拜，说是这山神还会是不是的来看看这个孩子，所以十分的有用。” 说完那老人家就朝着前头去了。 吴莲儿转过身和唐冶说道，“听这个老翁的意思，这子母庙似乎出现了也没有多久。” “兴许是这个老人家记错了，也未可知，毕竟怎么可能有平地起来的寺庙呢。走，去瞧瞧这个子母庙。” 唐冶说完便朝着前面去了。 吴莲儿看着那像是天梯一样的栈道，是在是有些害怕，可是看着唐冶已经走远了，所以就跟着去了。 两人一路顺着栈道往前，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十分陡峭的山梯，渐渐的，这坡度就小了下来，吴莲儿跟着唐冶走着，忽尔抬头，只见眼前忽然开朗，一片稀疏的林子之后，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了。 像是那个老者说的那样，门口已经有不少香客在门口了，等着要进去祭拜。 檀香的味道十分的浓重，叫门口的唐冶和吴莲儿也生出来一些敬畏之情。 两人跟着众人上前，到了门口会有和尚手里拿着线香给来着，要是想要上香的话只要给一些香火钱就可以了。 唐冶和吴莲儿一人拿了三支线香，走了进去。 这寺庙的正中间有一个硕大的香炉，这香炉的后面则是一个约莫四人高的石像，瞧着那个样子，大概就是这刚才老者口中所说的，当时那个救下了那个孩童的神明了。 唐冶仰头看着这个石像，总觉得这个石像似乎是有些奇怪，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奇怪了。 吴莲儿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便开口说道，“皇上，我们不如走吧，瞧着这里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而且鱼龙混杂，我怕有些危险。” 第685章 竹林小筑 第685章 竹林小筑 “鱼龙混杂？”唐冶轻笑一声，看着这烟雾缭绕的四周，“要是只有鱼就算了，可是这里要是真的有龙的话，朕就算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来见一见了。” 唐冶说完，便径自朝前走去。 吴莲儿本想要阻拦，可是见唐冶已经半只脚进了这前头的禅堂之中了，也就不好在说些什么了。 当当当。 古钟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响彻整个燕子崖。 唐冶在寺庙之中四处走着，忽尔见一座孤零零的院子，那院子门口钉着钉子，像是已经封死了。 吴莲儿跟在后面，此时这周围已经不见什么人了，只偶尔有几个僧人，或是拿着扫帚，或是提着水桶，倒是也并不见他们。 “皇上。”吴莲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心里不知道怎么，总是觉得有些不安，“都说这佛门之地最是叫人安心的所在，可是臣妾却不知道怎么了，自打进了这寺庙，总是觉得心下不安，像是要出什么事情一样，皇上不然还是早些离开吧。臣妾也不看什么风景了。” 唐冶轻笑一声，指着前面的院子，眼睛片刻也不曾离开过。 “前面这个院子， 用钉子钉着，你难道就不好奇，这里面是什么么？” 吴莲儿朝着那小院子看了一眼，只见门口有些破败，莫说是那木头已经有些腐烂了，就说着地上的青苔也是一片浓绿之色，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打开过了。 “臣妾不好奇。”吴莲儿说道，“就算是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也和臣妾没有关系，臣妾只在乎陛下的安危。” “朕的安危？朕能有什么事儿。”唐冶漫不经心的说着，扭回头来，看着吴莲儿，“可是，你不好奇，朕好奇。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现在朕的土地上有什么朕都不知道，听着像话吗？啊？” 说完，便径直朝前面走去。 吴莲儿本事想要出声阻拦的，却叫唐冶一嗓子给吼在了原地，“你们就在原地站着，不要跟过来。” 吴莲儿和王平对视一眼，值得无奈的叹一口气，站在原地，又是气又是急。 唐冶丈量了一下高度，回头招呼王平过去，踩着王平的肩膀，直接翻了过去。 入目是一座不大的院子，只有一个进出的拱门，还被一片竹林给遮盖着，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处死宅子呢。 唐冶见这院子里面还有些晾晒的衣裳，瞧着便是有女子在这里生活。他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四处看看，见这里每一处请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这院子里的桌子都是干干净净，不敢纤尘，可见这里是经常有人居住的。 桌子上隔着一张棋盘，上面还有瞎了一般的棋局，唐冶坐下来看了看，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来，手持白子落下。 不一会儿，远处的竹林深处传来声声悠扬清脆的声音，仔细听去，像是有女子在边走边哼唱着小曲小调。 唐冶回头，却见一个穿着一身青色布艺的女子低头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筐跨栏，里面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菜。 竹林掩映之下，唐冶有些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只是对面那女子看唐冶却是一览无余的，见到唐冶之后，女子先是一愣，随后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唐冶闻言，起身说道，“姑娘别急，我没有什么恶意，就是这前头子母庙里的游人，不过是处于好奇，就……” 那女子听后想了想，径直走了出来。 “处于好奇？你难道没有看到门口写着，佛门禁地，不准随意进出么？” 说着，女子从那竹林之后走了出来。 唐冶抬眸去看，一瞬间却愣在了原地。 那女子往前来走了几步，见唐冶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好似受了什么打击一样，不由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你，你瞧什么呢？” 唐冶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晃了晃神，这才复又抬头。 “你……” 这个人的长相怎么和那天在赌坊之内看到的神秘人长的一模一样。 可是只是长相一模一样，这身上的气质却是天壤之别。 有了之前的教训，唐冶不由的警惕了几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子闻言，挑眉说道，“看来，你也是一个老套的登徒子，我从来没有出过这燕子崖，你去哪里见我？” “从来没有出过燕子崖？” 唐冶听着她说的话，眼睛一颗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随着她一路到了自己的跟前。 只见那女子似乎有些不在意他的存在似的，将手里的篮子搁在了桌子上，随后抬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这算是私闯佛门禁地，叫这里的僧人知道了，定要给你乱棍打出去的。” 唐冶看着女人故意吓唬人的模样，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意。 “要是叫外头的游客知道了，这所谓的佛门禁地，就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被一些个道貌岸然的和尚给藏了起来，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显然被唐冶的话给激怒了。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想说的是，你们毕竟是耗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在这里编纂了这么一个故事来吸引这信徒到这里给你们烧香拜佛，骗取这个香火钱，想必也不愿意就这么看着多年来的辛苦付诸东流了把。” “不要着急反驳我。”唐冶伸手一挥，指着那女子篮子里的东西说道，“给我泡壶好茶，我闻到了你这篮子里有淡淡的茶香，想来你这里是有好茶的。” 女子咬咬牙，想了许久，最终翻身进了屋子里，好一会儿，拿来了整套的茶具出来，搁在桌子上，开始给唐冶烹茶。 唐冶看着这女子拿出来的一整套十分考究的茶具，又看看这女人烹茶时候娴熟的手法，不由的啧啧说道，“我就知道，这寺庙里的和尚，可不比外头的一些个五品官穷，瞧瞧这手法，就是那些官家小姐，也未必有这个见识。” 第686章 佛门女子 第686章 佛门女子 “你既是来喝茶的，就少说话。”女子没有好气的说道。 “怎么，我说的不对？” 女人闻言，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要把胸口的火气压下去，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忽尔开口说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没有什么。我只是把我猜到的，说出来试探试探你而已，谁能想到，你居然这么大的反应。” 那女子听后说道，“是，这里的传说确实是假的，可是也不是我们编纂的，这里的师傅们也是真的一心向佛的，绝对不是为了什么香火钱，在这里招摇撞骗的。每年的香火钱，除了给寺庙里买一些蔬菜和米之外，大多数都接济给了这燕子崖周围的穷人，至于这茶……” 唐冶听到这里，挑眉说道，“茶如何？” “这茶有人教给我的，可是我不能说是谁教给我的。”说完，女子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转过头去说道，“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人，在这子母庙之中到处乱跑，难不成，你是贼？” 唐冶闻言，仰天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贼？那你说说，我是什么贼？” “贼，还有什么贼？” “当然有了。、”唐冶一所应当的说道，“这贼么，分的可就细致了，要是大分来说的话，最起码也分两种，偷东西的贼，这叫飞贼，还有偷人的贼。”唐冶说着，抬头，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个叫采花贼。” 唐冶说的时候故意将目光放的轻薄了一些，上下大量了女子一眼，这女子立刻被吓得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身子，脸色潮红，高声喝到，“无耻之徒。” 唐冶朗声大笑，随即将自己手里的扇子收了起来。 下一秒，只见这前头忽然走进来一名穿着袈裟的和尚，瞧着样子似乎是有些身份的。 那和尚进来，先是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女子平安无恙之后，这才转身看向唐冶。 唐冶坐在石凳之上，嘴角含笑，先是早就在等着他了一般。 “这位施主，佛门禁地，外人不可擅闯。” 唐冶用手中的扇子点了点那边已经烧开的水，“我不过是来讨杯茶吃，大师，不如做下来，一起吃一杯，这样的世外桃源，清净地方，我想茶水，也是有些灵气的。” 那和尚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坐了下来。 那女子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继续烹茶。 不一会儿就能问道一院子的茶香了。 唐冶手里的扇子轻轻煽动，眼含笑意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两人，随即缓缓开口说道，“今儿本来只是简单的出来踏青游玩的，不想竟然遇到了这么两个秒人，实在是有趣。” 那和尚双手合十，手里拿着一串念珠，开口说道，“施主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就是了。” “我想知道，大师来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唐冶说道，“一路上上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燕子崖上面有一个十分动人的传说，可是我一路走过来，传说倒是没有见到，却是处处看到有鬼影在作弄，大师说，按理说这样的佛门之地，怎么会有鬼影呢。” “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混，不过是人心里的东西罢了。”那和尚沉声说道。许久继续说道，“不过，这位施主猜的不错，这燕子崖上面的故事确实是我们散播出去的，但是却不是为了什么香火钱，只是当时有人误会了，所以口耳相传，才成了今天的模样。” “误会？”唐冶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那和尚听着唐冶的轻笑，开口解释道，“今天同施主你解释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今日机缘巧合，被你瞧见了这个孩子，施主信或者是不信，全然随你，就算是是施主出去和外面的那些拜佛的人说什么也没有关系，不过就是我的罪过，叫人不再相信佛祖，日后我日日诵经，余生忏悔我的罪过就是了。” 唐冶闻言，笑着开口说道，“大师，你这么说，就显得好像我十分的小人了，毕竟，你你这么一个不在意什么香火钱，只是一心向佛的人，要是被我这个小人想的扁了，要是叫使人知道了，不一定要怎么唾骂我呢。”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一旁的女子听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 “怎么样？”唐冶闻言，朝那一旁茶水看了一眼，女子忍下心里的怒气，转过身去，继续给唐冶舔茶。 “这个燕子崖，几乎是与世隔绝，这寺庙说大不大，说小呢也不小，足够藏匿一些不臣之人，一个和尚的庙宇，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这里开庙，吸引周围人来礼佛上香，可是你们偏要编出来这么多的传说和故事，这难道不奇怪么？不是应该我来问你们，你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么吗？” 那女子闻言，皱眉说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是坏人？我这么一个弱女子，还有外面的那些僧人？” 唐冶闻言，转头，漫不经心的看着那和尚说道。 “这就要问这位大师了。” 对面坐着的和尚听后，只是轻笑，手中的念珠转动。 “诚如施主方才所说，要是没有这么些故事的话，怎么会有人来这里上香礼佛？何况，当初这个故事，也不是我们编造出来的，当时是因为我们一行人路过此地，正好在这山中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就将这个小丫头带到了这做破败的庙宇之中避雨，照顾了他一些时日。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一行人商量着，师傅已经圆寂，原本寺庙之中的僧人也因为没有香火，四散去了，既然如此，就索性在这里留下来，靠着砍柴打猎为生，将这个孩子照顾长大，也算是不枉这一生修行了。” 唐冶闻言，开口说道，“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刚好，这个女人就是你们当初救下来的孩子，而这里的人见到原本破败的寺庙忽然平日而起，被人修缮好了，心中就觉得惊奇。” 第687章 山中奇遇 第687章 山中奇遇 “便是道听途说，口耳相传之中，将原本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传成了一件神乎其神的事情，再加上这燕子崖本身的奇景和怪石，所以，就有了现在的字母庙，是么？” 唐冶说完，那和尚微微骇首，没有再说话了。 唐冶笑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女子，伸手要了一杯茶，随后又递给了对面的和尚。 “大师，今日之事，是我多有唐突，还请大师莫要怪罪。” 说完，便自顾自的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对面的女子见状，没有好气的说道，“既然你的疑问已经解除了，现在可以走了吧，这里不欢迎你。” “哎，既然是进了这佛门之地，便是和佛祖有缘，都说，佛祖渡世间众人，那就没有不渡我的道理，今日难得得见大师，说起来也是缘分一桩，我心里正好有许多想不开的凡尘俗世想要和大师商讨一二，不知道，大师可否给我解答一二呢？” 那女子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和尚给拦了下来。 “袅袅，出去。” 女子深吸一口气，转身负气快步离开了。 女人走后，唐冶回过神来，伸手拿着茶杯和大师轻轻碰了一杯，“以茶代酒，多谢大师了。” 头顶的太阳渐渐有些往西沉了，唐冶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起身说道，“今儿时间不早了，我也就不好继续叨扰大师了，就先走了。” 那和尚闻言也站了起来，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人。 唐冶手按在自己的腰带上，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说道，“对了，我过几天再来拜会大师。” 话音落下，便朝外面走去，只是刚走了没有几步，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折返回头，轻笑着说道，“大师，倒时候，我可不想找不到你，毕竟你也知道，你是走不了的，我要是找不到你，就要大动干戈，到时候还要白白的叫许多人跟着一起担惊受怕，虽然说你不是真的出家为僧，但是好歹也受这里的佛祖庇佑多时，想必多少也是有些菩萨心肠的吧。” 那和尚闻言，忽尔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唐冶。 唐冶笑笑，凑近了，低声说道，“大师，刚才，我有一个疑问，其实一直也没想明白，嗷，不对，准确的说是两点，可是我一直忍者没有问大师，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那和尚听后，只是看着唐冶，却不说话。 “那是因为啊，我觉得，我还的在这里和你坐一会儿，消磨消磨时间，但是呢，说出来，我们彼此尴尬，这接下来的时间可就不好熬了，现在已经已经消磨完了，这话，我也就问了。” 唐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沉声说道，“刚才你说的那个故事，确实是没有问题，可是你忽略了一个点，那就是，这个丫头。外头的人再怎么样，知道些什么，也是从你们的嘴里书说出去了，这才能有后面的传言，这个丫头要是早早的被人放出来，叫人见人，相信这谣言也起不来，你们一边说着，这些东西非你们所愿，对这香火钱也没有什么在意的，我瞧着也并非是扯谎，那么就是有别的目的了。第二么。”唐冶笑笑，上下看了一眼眼前人，“都是习武之人，有些东西和习惯，是改不掉的，要是你这些年一直做一个请心情寡欲的和尚的话，这些习惯或许可以被遮挡一二，可是显然，并没有。” 说完，唐冶伸手拍了拍眼前之人的肩膀，颇有兴致的说道，“今儿啊，我真的是不虚此行，想不到这小小的燕子崖上面是藏着一尊真佛陀。” 说完，便甩开袖子，笑着离开了。 这小院子的小门出去，便是这寺庙的后头，唐冶出来的时候见方才在里头的女子正蹲在门口，脑袋杵在手臂上，昏昏欲睡。 唐冶微微侧头，瞧着这女子长相颇为纯真可爱，睡着的样子，倒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不由的生出一抹性味来。 唐冶随意的摘了一处的杂草，蹲下来，在女人的鼻尖轻轻骚动。 这小丫头本就睡得不沉，这么一闹，便是皱起了眉头来，迷迷糊糊的用手骚动着睁开了眼睛。 见到眼前的人之后，小姑娘啊了一声，朝后摔了一个屁墩儿，惹得唐冶朗声大笑。 “你笑什么？！” 女人本就对唐冶十分的不满，见唐冶捉弄自己，还嘲笑自己，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唐冶揣着手臂看着她，挑眉说道，“看你的年纪，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样子，发起火来，倒像是上了年纪的妇女一样。” 女人撇着眼睛说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发火的样子，真丑啊。” 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又被唐冶捉弄了，恨得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咬的都有些青白了。 唐冶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 “ 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的？” 唐冶闻言挑眉，“我？我怎么了。” “ 你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像是个人物，其实呢，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混蛋。” 这人说完，唐冶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随后摇摇头说道。 “看来这庙里的假和尚，平日里说话，是不检点。”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前一秒，忽尔回头，看着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顿，随后警惕的说到，“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唐冶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独自一人喃喃道，“我听刚才那个和尚唤你作袅袅，我下次见面就这么叫你好了，至于我么，你可以叫我吴彦祖。” “谁？”女人一瞬间有些没有听清。 “一个很出名的模样俊朗的男子，你记住就行了。” 说完，便朝着前面的寺门走去了。 女人一个人撒傻傻的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已经看不清唐冶的背影了这才没头没脑的回过神来，转身往里走去。 只是刚刚一回身，就看到了一个人在自己的身后站着。 “师傅……” 第688章 迂腐 第688章 迂腐 只见方才在院中的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唐冶离去的方向。 寺庙正面，吴莲儿和王平等人已经等的有些着急了。 “这怎么还不出来，别出了什么事才好啊。” 王平犹豫着，也正想要不要进去看看，谁知道，一扭回头，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绕过来了。 而此时的吴莲儿还朝里面看着，头也不回的说道，“不成，还是去看看怎么回事，王平，你带几个人进去瞧瞧，皇上要是问起来了，就往我的身上推。” “哦，你知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仗着朕的喜欢叫这些个奴才往里头闯？爱妃，有些欺负人了啊。” 吴莲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扭回头去，看到是唐冶之后，像是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一样，怔了一会儿，又看看唐冶的身后，张着嘴说道，“皇上怎么又从那边回来了。” 唐冶笑道，“难道朕必须是要怎么过去的，就怎么回来？” 说完，唐冶转身，对王平说道，“叫咱们的人安排下山吧，时候不早了。” 王平领命便朝外面去了。 唐冶拢着吴莲儿往外走去，两人俊俏的长相和不俗的气质吸引了不少的香客的目光，不过疑问是佛门净地，倒是也没有多少人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两人的身上，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便离开了。 唐冶看着这些香客，目光里又一种别样的警惕和审视。 “皇上？”吴莲儿试探的喊了一声，这才见到唐冶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皇上你刚才那是去哪里了，看到了什么，臣妾问了你两边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正是因为这唐冶久久没有动静，吴莲儿才发现唐冶已经走神了，胡乱的不知道看的些什么。 唐冶笑笑，伸手搭在吴莲儿的肩膀上，凑近了，低声说道，“朕刚才可是看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东西，不过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朕还没有弄明白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等着朕把这个故事弄明白了，再回头仔仔细细的讲给你听。” 吴莲儿闻言，疑惑的抬头看向唐冶，后者也挑眉看过来，眼底满是戏谑和玩味的神情。 吴莲儿无奈的笑笑，“瞧着皇上的这个样子，像是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了，也不知道又是谁要倒霉。” 唐冶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好玩是好玩，只是朕的直觉告诉朕，这次可不是猫了，而是一只会伤人的猛虎。” …… 天上星河转，人间暮色沉。 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唐冶的马车重新停在了陈家的大门口。 早就有仆人在门口候着，马车一停下来，就有人上前，十分恭敬的跪在唐冶的脚下。 唐冶从车厢里面走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沉声说道，“让开，朕没有这个规矩。” 说完，便径直跳了下来，并没有去踩这个奴才的后背。 “皇上。”陈府的管家上前来，跟在唐冶的身后，徐徐往宅院里面走去，“老爷叫奴才来等着皇上回来，好叫皇上吃饭呐。” 唐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边走便说道，“都这个点了，你家老爷还没有用饭吗？” “没有。平日里的时候，都是老爷不回来，这家里就不许吃饭，眼下皇上来了，老爷说了，只有皇上回来吃了饭了，这府内上上下下的人才能用饭。” 唐冶闻言，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按你这么说，朕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回来，也就是说，你们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用饭？” “这……”老管家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唐冶不由的失笑，转过头去，拂袖而去。 “那就告诉你们老爷，别吃了，饿死就行了。” 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房门打开，吴莲儿推门走了进来，见唐冶正用一块帕子擦拭着自己的脸，吴莲儿进来，反手关上了门，上前，接过唐冶手里的帕子为之擦拭。 “皇上不也没有用饭么，难道不饿？” 唐冶闭着眼睛享受着吴莲儿的伺候，“朕是觉得是在是迂腐，朕倒是要看看，真要是不去的话，这陈之道，会不会真的把自己还有这陈家上上下下的人口都活活的饿死。” 吴莲儿闻言，哑然失笑，“皇上也知道这陈之道迂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突然和陈之道这般的置气。倒是有些不像是皇上的作风了。” 唐冶闻言，长叹一口气。 “因为，朕以前只是觉得，这迂腐，无非就是难为了自己和别人一些，并不会如何，可是后来朕却发现，这迂腐，要是成了病，一样会要人的命。” 吴莲儿不解的抬头看向唐冶，后者朝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的洗漱了之后，吴莲儿心里想着唐冶的身子，便转身想要去要一些小菜和清粥来给唐冶果腹，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这门口守着的王平进来了。 “什么事？”吴莲儿问道。 王平看了一眼正在灯下看书的唐冶，开口说道，“娘娘，外头有人求见。” “这么晚了，陈之道过来干什么？” “不是陈之道。是陈之道的小舅子，林峰。” 话音落下，只听见啪的一声，两人齐齐看去，却见唐冶将手里的书撂在了桌子上，笑着说道，“难得啊，这个林峰能主动来找我。他说有什么事？” “说是有话和皇上说，算是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唐冶笑笑，“那也要看，是什么功，什么过了。”唐冶说完，沉吟一声，抬手说道，“叫人进来吧。” “是。” 十几秒之后，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皇上，林峰来了。” “进来。” 伴随着木门吱呀的声音，只见一张略显阴险的脸出现在了门口。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屋内的烛光将林峰照的一半阴暗一半明亮，而林峰的眼睛正好在这明暗交界的地方，显得那么晦暗难测。 唐冶头也不抬的说道，“陈家舅爷漏夜前来，所为何事啊？” 第689章 将功补过 第689章 将功补过 王平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门口的王平走上来，看了吴莲儿一眼，随后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罪臣这次前来，乃是专门向皇上请罪的。” “罪臣？你是谁的臣子。”唐冶伸手按着自己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林峰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道，“罪民。” 唐冶轻笑一声，抬眼看向林峰，“你打算怎么请罪呢？” 林峰说道，“之前罪民是真的不知道您就是当今的天子，当今的皇上，所以才会出言不逊，以为有一些个刁民想要借助这次皇上微服出游的机会，在这里混淆视听，污蔑皇家尊严，罪民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和皇室的名声着想啊。” 唐冶听后，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有人故意要污蔑皇家的尊严，看来，在你的眼里，朕做的这些事情都是错的，朕这些事情都是一些有损皇家尊严的事情？” 一旁的吴莲儿本以为唐冶的这句话会叫这林峰左右为难，有些接不上来，谁知道，唐冶说完之后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就听到林峰说道，“是，我认为，皇上这次的事情，就是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皇上就是做错了。” 吴莲儿和在一旁伺候的奴才，听到这话，吓得几乎立刻跪在了地上。 唐冶缓缓挑抬头，像是一头饿狼一样，盯着林峰，可是后者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而是静静的回望着他，没有丝毫的怯懦。 “你还是第一个敢说朕做错了的人。”唐冶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威严。 林峰闻言，整个身子扣在地上，朗声开口，“皇上，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皇上是收人蒙蔽，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罪民今天前来就是为了叫皇上明白，那些皇上被人刻意隐瞒，皇上并不知道的前因后果。” 唐冶笑着用自己的手指尖轻轻的划过自己额前，笑着说道，“好啊，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是你知道，朕却不知道的。” “您不知道，这陈家的女儿，陈茹玉啊，哎……” 林峰半个时辰的时间都在说着陈茹玉的事情，不过却没有什么好听的话，而是陈茹玉在他们还没有到这永郡的时候发出的那些事情。 一切就像是唐冶所知道的那些一样，不过，比起这大姐上的人编排起陈茹玉来，这个力蜚能对自己的外甥女泼脏水的时候，比外面的人还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莲儿本以为这唐冶早就会打断这个林峰的话，谁知道，这林峰不仅仅没有被打断还一直就这么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了。 一直到，林峰说，这陈茹玉在之前就已经和贾家的公子有了夫妻之实了，唐冶才猛的拍案而起，一脸的怒气，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 “你说什么？”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林峰终于是明白了这句话是怎么来的了。 他被这唐冶的怒气给吓得立刻不受控制的低下头来，恭敬的趴在地上，喉结上下滚动，好一会才开口继续说道。 “皇上，我说的这些真的是千真万确啊，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唐冶瞥眼看了林峰一眼，随后说道，“你怎么知道，你自己的外甥女已经和别的男人有了夫妻之事，这种事情，莫说是你了，就算是这陈家的老爷和夫人，也未必会知道把。” 林峰似乎早就想到这唐冶会有此疑问，于是忙不迭的开口，“皇上，这件事情不是你什么秘密，这陈茹玉和贾家公子的事情，您在大街上随便的拉一个人问问，想必都知道这个，至于这后面的事情……那是被家里的人抓住了的，不然的话，您想想，这贾家的家境也是不错的，我姐姐姐夫可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要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节外生枝的话，怎么可能会叫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而不是叫自己的女儿嫁给和自己头情谊和的贾家公子呢。” 唐冶听后，冷笑一声，像是气急了一样，坐了下来，嘴里不断的冷笑着，“好啊，好啊，真的是好陈家，好女儿。” 林峰抬头悄悄的看了一眼唐冶的脸色，随后低头，眼珠子溜溜的转了一圈后，开口说道，“皇上莫要生气，这个事情，我的姐姐和姐夫也不是有意要隐瞒，只是父母和子女，终究是有些说不清的，虎毒不食子啊，他们也不能将自己女儿的事情在皇上跟前说清楚了，亲手把自己女儿的前程给毁了。” 唐冶闻言，抬头，盯着林峰，“那么你呢，这个陈茹玉说起来也是你的外甥女，你们是一家人，你为什么会跑到真的跟前来说这些话呢。” “哎，皇上啊，奴才小的时候，家里可怜，父亲也没有什么余财，所以就没有送我念书，但是我一直很喜欢读书，也明白一些圣人直言，我知道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这陈家的事情，也不紧紧是皇上自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涉及到了皇家甚至是整个大宁朝的体面，到时候要是叫人知道了这陈茹玉的事情，皇上和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吴莲儿看着眼前这个心如蛇蝎，口蜜腹剑的人，恨不得上前将这个人伪善的面具给撕开，好叫众人都看看这个人肮脏的私心，只是，回头去看唐冶，却见唐冶不仅仅面含笑容，甚至还对这力蜚能露出颇为赏识的神色来。 只见唐冶起身，上前站在林峰的跟前，伸手亲自将林峰给扶了起来。 “好啊，要不是你的话，朕还是真的要在这陈家，给翻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皇上的话，草民，哦不，罪民，名叫林峰。” 唐冶闻言，笑笑，开口说道，“之前你喜欢说自己的是罪臣，朕刚才的时候不允许，可是朕听了你这话，倒是觉得，罪臣这两个字，听起来似乎真的是只要比罪民顺耳多了，你说是么？” 第690章 求死 第690章 求死 话音落下，林峰和一旁的吴莲儿齐齐抬头惊愕的看向唐冶。 皇上这意思，就是要叫林峰为官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像是不愿意？难道你志在山野？” “不，不！”林峰连忙后撤一步，撩开自己的衣袍，径直跪了下来，千恩万谢的说道，“皇上微臣这一生做梦都想要入朝为官，给皇上尽忠，为国家效力，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嗯，朕看你是个聪明人，科举么，选上来的那些人，也为是什么真的有才干的。朕看着，倒是不如你。”唐冶说完，回头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盖来，在茶碗上轻轻的撇去了浮沫，随后说道，“这样吧，你就跟着在朕的身边，负责伺候朕的起居吧。” 话音落下，林峰脸上的喜色，寸寸冷了下去。 “皇上，您，说什么？” 林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伺候起居，那不就是和外面的那个王平一样，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太监和奴才。 “怎么了，你不愿意？”唐冶抬起的眉眼，带着丝丝的冷峻。 “朕知道，你心气是高的，也有这个本事，可是你从来没有参加过科举，也没有什么贤者大儒推荐你入朝为官，朕就算是破格用你，也要从小的地方做起，一点点的提拔你，你说是不是，否则，怎么叫这朝中的文武百官，心服口服呢？” 话音落下，吴莲儿含笑看向林峰，只见后者脸色有些难堪，跪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信息和意气风发，有些无神的看着四周，久久没有搭话。 “我看，这陈家的舅爷是高兴过头了，都忘了谢恩了。”吴莲儿不动神色的开口。 林峰回过神来，犹豫着重重的磕头，“微臣，领旨谢恩。” “行了，你先出去把，明儿和王平说说，叫他们带着你，教你具体应该要负责一些什么，朕累了。” 唐冶说完，便挥挥手，自顾自的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吴莲儿上前，伸手打开了房门，“舅爷，那就不送了。” 林峰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吴莲儿，面函不甘的离开了。 吴莲儿站在门口，看着林峰走了之后，回过头来，轻笑一声，像是一个狡黠的猫儿一样。 “你啊，你越发的有些沉不住气了。”正在靠着手臂闭目养神的唐冶忽然开口，“朕以前怎么没有瞧出来，你是这么一个急性子的人。” 吴莲儿撇撇嘴，上前继续做着自己的女工，“臣妾什么时候沉不住气了。臣妾可从头到尾没有说什么啊。” “你是没有说什么。”唐冶的眼睛缓缓打开，瞳孔之中倒映着吴莲儿的脸，“刚才你脸上对这个林峰的厌恶之情，恨不得叫百米开外的人都知道了不可，还说自己没有沉不住气。” 唐冶说完，摇摇头，起身动手将自己的外袍缓缓脱了下来。 “皇上，臣妾只是不明白，这个林峰是什么人，皇上也是知道的，刚才他在这里，胡说一顿，将自己的亲外甥女贬低的一无是处，自己的私心倒是什么也不说，显得自己格外的高洁。皇上怎么不立刻戳破这个人的鬼话，反而还陪着她做戏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鬼话，陈之道和那个陈夫人说的，就是真话呢。” 话音落下，却叫吴莲儿给愣住了。 “你是说，这陈之道和陈夫人说的都是假话？” 唐冶回过头来，看到吴莲儿像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莫名其妙的说道，“不是啊。” 吴莲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唐冶笑笑，开口说道，“我只是在和你说，凡事就算是你知道了怎么回事，只有有人来和你说，你就要听，总有不一样的，说多错多，这是肯定的，对错真假之间，就要靠这些人一遍遍的重复，寻找破绽。明白他们之间的这些差异究竟是为什么有的，怎么有的，你要知道，这其中的差异，不单单的是两人叙述和记忆上的差异，其中更能体现的，是两个人说这些话背后的目的，还有他们强调和隐去的那些不同，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和玄机。” “至于这个林峰么。”唐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这些天，听影卫和我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和这个林峰有关，只是不知道真假，把他安排在身边，就是要看看，这个林峰，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 次日一大早，唐冶一起身，就见王平亲自进来端着水，伺候唐冶洗脸了。 唐冶接过温热的手帕来，开口说道，“怎么了。” 王平躬身说道，“今儿一大早，这个林峰就打发人来说，已经准备好了白绫、毒酒，还有一把匕首，只等皇上醒了，赐一样就是了。” 唐冶冷笑一声，开口说道，“看来，这是要以死明志了。” “是。”王平笑着说道，“来人说，林峰深知，自己一无是处，能够在皇上身边伺候洒扫都已经是万世修来的福分了，可是自己回首这一生，却觉得，对社稷无用，对皇上无功，便觉得，不如草草的结束自己的性命就算了，苟活于世也没有什么意思。” 唐冶听后，笑着回头，将自己手里的帕子啪的一声丢在了王平捧着的水盆里面，“朕啊，最烦的就是这些弯弯绕绕的话，都已经准备好要死了，还这么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思，不如直接说，狗皇帝，老子看不上在你身边当个奴才伺候，宁可死了。” 王平听后，低着头，嘴角含笑，“皇上是明白人，自然也就知道，但凡这么说的，都是不想死的，那上了断头台，脸贴在断头台的台面上的，就没有一个说这种话的。要是真的想死的话，哪里还需要皇上给他赐什么呢。” 说完，王平将水盆接了过来，递给了身后的人。 唐冶笑笑，伸手点了点王平的头，“你个小狐狸。” 第691章 各怀鬼心 第691章 各怀鬼心 王平笑着说道，“奴才是狐狸，皇上是老虎，任凭那边的那个是什么东西，都变不了，您才是这百兽之王啊不是。” 说着，王平伸手伺候这唐冶将外袍穿好，又系好了腰带，恭敬的候在了一旁。 唐冶笑笑说道，“你去给这个林峰带个话，就说，这死之前，都是要好好的吃一顿断头饭的，朕今天心情不错，这顿断头饭朕请了，叫他带着自己的三样东西，中午午时一刻到这城里的千金坊来找朕就是了。” “千金坊？”王平疑惑的抬头说道，“奴才没有听错吧，皇上您刚才说的，是千金坊？” “没有听错。” “可是，这不是赌坊么？”王平犹豫的说道。 “你就这么说就是了，千金这含义可是多了去了，可以说的是一千两黄金，也可以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价值千金的东西。”唐冶以为深长的瞥眼看向王平，后者却是挠头，一脸懵懂的样子。 唐冶哎了一声，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哎，对了，今天这个事情就不必和莲儿说了，到时候你们伺候着她好好的在这府中就是了。” 王平闻言，低头应了，随后又回过神来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奴才也不叫去了？” “你跟着朕干什么去，好好的当你的差。” 唐冶白了这王平一眼，便径自一个人朝外面去了。 这永郡的街上是真的是热闹，街上车水马龙的，人影绰绰，到处都是做买卖和出来采买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起来，这日子是过得不错。 唐冶站在这千金坊的门口，尽管是白天，这千金方依旧是人山人海，还没有靠近就已经听到了里面嘈杂的喊声，十分的热闹。 这边唐冶刚准备进去，却见一个人步履匆匆的朝自己走了过来，看那个样子打扮似乎是在这里面做事的杂役。 “这位公子，我们掌柜的说，请您进去。” “你们掌柜的？哦！我想起来了。”唐冶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你们掌柜的，还真的是料事如神啊，我刚刚站在这里，不过片刻，你们掌柜的就知道我来了？看来这天上的打落神仙，在你们掌柜的身上落脚了不是。” 那小厮听后，抬头指了指头顶。 唐冶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朝头顶看去，却见到这二楼的窗口前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熟悉的人站在了窗口前，正含笑看着唐冶。 “我们掌柜的平时就喜欢在那窗户边站着，正巧看到了公子前来，便说公子是贵客，就叫小的来接公子进去。” 唐冶尴尬的笑笑，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依旧是热闹非凡的样子，或许是上次唐冶在这里出过风头所以有不少人朝这边看了过来，好在，没有人把那天出风头的人和在陈家闹事的皇上联系起来，不然的话，估计是都要围过来，唐冶连走都困难了。 “就是这里了，公子进去，小的就不进去了。” 唐冶抬头去看，却见这个房门正是那天唐冶躲避的屋子，犹豫了片刻，便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望着楼下，和自己刚才看到的姿势一模一样，似乎是没有动过，就连听到身后有人进来，也没有回头。 唐冶进门来，自来熟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我就觉得，这永郡最好的茶，都在这里了。” 对面的人不动声色的说道，“您是皇上，这世界上，还有皇上看得上的茶么？” 崔柳转过身来，依旧是一身男人打扮，唐冶眯起眼睛，开口说道，“看来，你很关系我嘛。” 崔柳闻言笑笑，“皇上从我这里走了，自然就要去陈家那边，我自然是要留意留意的。” 唐冶闻言笑笑，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朕啊，就是想念你这一口茶，有一种，别样的味道，是宫里也没有了，和这茶叶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倒是和这水，有不小的关系，总是清甜。”唐冶眯着眼睛，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 “这水，是永郡外头，燕子崖山上专门取回来的透山水，皇上在宫里，吃的自然不是这样的水，所以，才会觉得口感奇特。”崔柳漫不经心的说道。 唐冶听到燕子崖三个字，手指微顿，说道，“燕子崖，是个不错的地方，朕去过。” “皇上，去过燕子崖？”崔柳似乎是很意外的样子。 唐冶抬起眼睛来，点点头，“是啊，就在昨天，去过燕子崖，而且还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和你一样的有趣。” 崔柳闻言，敛眉笑笑说道，“那看来，皇上是一定见到了草民的妹妹了。” “妹妹？！”唐冶挑眉看向崔柳。 “是，此人乃是草民的妹妹，名叫崔袅袅，草民和自己的妹妹，自幼走散，我随着爹娘一路到了福州，我妹妹则流落在这里，被山上的和尚所救，后来我的父母亡故，我为了找她为了来找她来到了这里，就在这里落了根。” 唐冶哦了一声，随后笑笑。 “皇上笑什么，是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崔柳问道。 “那倒没有。”唐冶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这么多。” 崔柳面色微微一僵，下一秒，唐冶锐利的眸子就像是一把刀一样刺了过来，直戳崔柳的灵魂深处，可是崔柳却清楚的看到，唐冶的眼睛里面，分明没有多少攻击性，反而还带着几分慵懒，可是依旧叫崔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敢和他对视。 崔柳说道，“我之所以和皇上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想要和皇上交个朋友。” “交朋友？”唐冶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一样，回头指着自己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您是皇上。”崔柳坦然道。 “古往今来，朕还没有听说过，谁想要和皇上交朋友的。” “皇上也有朋友，不是么？”崔柳听后反问道。 “不，皇上是没有朋友的。” 第692章 一心求死 第692章 一心求死 唐冶拿着手里的茶杯，分明不是酒，可是看着倒像是有了几分醉意，“皇上为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就是因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崔柳定定的看着唐冶，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恨意。只是那恨意在唐冶转过头来的瞬间，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朕想要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和朕做朋友，给朕一个理由，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自然是考虑，为了你，朕不做这孤家寡人了。” 唐冶的话里有几重意思，崔柳自然听得明白，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唐冶的试探。崔柳和唐冶静静的对视了许久，随后低下头去，半晌开口说道，“因为我知道，皇上，是这世界上最值得相交的人，也是这个千古难得一见面的……” “嘘。”唐冶伸手在自己的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摇摇头说道，“这些话，朕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几乎没有一个见过朕的人都要和朕说一遍这些话，和你说的是分毫不差。至于那宫里的文武百官，朕要是想的话，他们能把这么几句话说出花来，不重样的说上几十年，你信不信？” 崔柳皱眉看着唐冶没有说话。 “所以啊，朕不想要听这些了，说些新鲜的来。” 崔柳闻言说道，“可是这些就是我的心里话，皇上想要听什么，难不成，是想要听奴才说辱骂皇上的话。” 唐冶说道，“哈哈哈，朕还没有这么的喜欢自虐。”说完，唐冶欺身上前，几乎是贴在了崔柳的面上，开口说道，“朕要听的，自然是实话，人么，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有目的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没有目的的事情，你想要接近朕，想要靠近朕，自然也是有你的目的的，不然的话，没有人会费尽心思的，靠近另一个人。” 崔柳听后，笑着反问道，“皇上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目的的靠近皇上的？” “当然，真的妃子，前朝的大臣，身边的奴才，都是有目的的。最简单的来说，朕如果不是皇上的话，他们还会这么靠近朕吗？”唐冶笑笑，指着崔柳说道，“朕喜欢听直来直去的话，哪怕很难听，也要听实话，弯弯绕绕的那些，朕听得实在是腻了。所以，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算是上次朕欠你的人情，你说吧，你为什么想要和朕交朋友。” 崔柳目光灼灼的看着唐冶，看着唐冶的瞳孔之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开口说道，“那是因为，靠近皇上，成为皇上的朋友，能获得很多的好处。” “比如呢？” “比如，我就可以有机会，借着皇上的手，救很多人的性命。” 唐冶皱眉，看着崔柳，许久没有说话。 笃笃笃，房门敲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崔柳和唐冶齐齐回头，后者皱眉看着崔柳。 “什么事儿？”崔柳沉声问道。 “掌柜的，这陈家的舅爷来了，说是要找您房中的贵客。说是两个人约定好的。” “林峰？”唐冶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唐冶和林峰说的是午时一刻，可是眼下，不过刚刚过了清晨，离午时一刻，还有很长的时间。 “你约了林峰？”崔柳看向唐冶。 “是啊，怎么，看起来，你不欢迎他？”唐冶反问道。 “难道，你就欢迎么？要是没有他的话，我也就没有这个机会，认识皇上你了。”崔柳说道。 唐冶朗声一笑。 “把人带过来吧。” 不大一会儿，这门口的杂役就领着人进来了。 唐冶抬眼看到在门口站着的林峰之后，语气阴阳的说道，“你知道，臣子和奴才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那些个大臣，出去了或者也是爷，可是在我的面前，依旧要说一句奴才。做奴才，最基本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林峰看着唐冶，开口说道，“要有为主子办事的能力。” “不。奴才是个废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奴才有自己的想法。”唐冶说完，笑着看向林峰，“就像是现在，朕叫你午时一刻过来，你却提前了一个多时辰就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话音落下，林峰立刻跪在了地上，开口说道，“皇上赎罪，奴才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哈哈哈，这话都是有趣了。”唐冶双手搭在大腿上，弯着腰，靠近林峰，“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有意的，是不是王平他们没有告诉你，什么时辰过来？” “不是。” “那是不是，朕交代他们的时候，记错了，把时间通知错了。”唐冶又问。 “也不是。” “哦，那是不是，你这耳朵不好，坏了，听不清王平说的是什么。” 此时林峰的嗓子已经有些颤抖了，声调都变了。 “不是。” 唐冶笑着说道，“那我就奇怪了，你说的不是有意的，是什么意思呢？” 一旁的崔柳静静的看着唐冶，看着他全程甚至都没有一句声音很高的话，也没有疾言厉色的斥责林峰，反倒笑眯眯的，可是就是有一种叫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非得是长期上位者杀伐决断之下，才能养出来的。 崔柳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 杀伐决断，操控的，都是别人的命。 林峰浑身颤抖的说道，“皇上，我，我之所以这么早来，是因为昨晚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像是噩梦一样，纠缠着我，叫我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坐在家里，也像是坐在针尖上一样，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才早早的过来，不管是死是活，也好叫皇上给个痛快。” 唐冶闻言，直起身子来，笑着说道，“你总是把生死挂在嘴边，可是朕自打认识你一来，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什么降罪啊，赐死的话，不是么。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这么的一心求死啊，嗯？” 第693章 在世佛 第693章 在世佛 唐冶的尾音上扬，叫人不寒而栗。 林峰慌忙说道，“皇上，我没有一心求死，人都是为了活着的，我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在皇上跟前犯了大错，所以才会战栗不安。” 唐冶听后笑笑，挥挥手，示意林峰过来。 林峰连忙上前来，恭敬的站在唐冶的跟前，“皇上。” “你既然来的这么早，朕也就不带你吃饭了，不过呢，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尝尝，这是这位崔掌柜的茶，算是我在这永郡吃到的最好的茶了，尝尝看，也算是我借花献佛了。” 林峰犹豫的接过去，却是有些不敢喝的样子，唐冶见状，笑着说道，“放心喝，真要是杀你，直接动手就行了，没有必要为了你浪费一包上好的毒药。” 林峰见状，这才咬着牙，一口喝了下去。 唐冶看着林峰一饮而尽的样子，不由的摇摇头，“可惜了，这么好吃的茶，被你就这么糟蹋了。” 说完，唐冶起身便要往外去了。 “你去哪里？” 身后的崔柳出声问道。 “当然是去你想要我去的地方了。” 唐冶头也不回的说道。 等唐冶重新到了燕子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头顶的太阳晒的人皮肤都有些疼，但是这去拜佛的游客依旧是络绎不绝的。 唐冶站在那子母庙前，看到了那天那个忽然闯进来和自己说了许多话的和尚。 此时那和尚正拿着一把扫帚在门口打扫。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个不是你们佛家人人都会的一句话么，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是时时勤拂拭了。” 唐冶打开折扇，索性也就不进去了，随意的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头顶的树荫刚好给他遮住了天上的烈日。 那和尚闻声回头看向唐冶，双手合十。 “你果然还是来了。” 唐冶笑着说道，“自然是要来的，这里奥妙无穷，我那天来可还没有完全领悟得到呢。” 和尚闻言，淡淡的说道，“一座普普通通的庙宇，却引来这么多的人前来上香，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唐冶挑眉问道，“还请大师指教。” “有一天有一个妇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前来烧香拜佛，那个孩子看着不过是五六岁的样子，随着大人一起前来烧香礼佛，什么也不知道。那妇人叫这孩子跪下来，给家里的大人祈福，那孩子按着妇人的话跪下来了，只是说的话却叫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说到这里，那和尚顿了一下， 抬头说道，“那孩子说，但愿佛祖身体安康，永远开心快乐。” 唐冶听后笑着说道，“孩子的心里总是最单纯的。” “人人都说烧香拜佛，可是人们哪里是来拜佛，人们来拜的是自己心里的欲望。人说佛祖无相，其实也是这道理。那寺庙中的佛陀，没有名姓氏，来乞求功名的说着个佛祖是文曲星，来求姻缘的说着佛祖可以保佑世上有情人，来求富贵的，说着佛陀是财神的化身。” 说到这里，那大师转过身来，看着唐冶说道，“那么，施主你，又觉得，这子母庙，这庙里的佛陀，又是有什么作用呢。” 唐冶听后笑着说道，“你说这所有的人来这里都是为了求自己心里的欲望，可是我却告诉你，我不是。我什么也不缺。” 说完，唐冶径直朝那座小屋子里走去。 “施主。”那和尚上前来，打断了唐冶的去路，“施主，你如果是来拜佛的，贫僧自然会亲自给施主点燃香火，乞求佛祖保佑，可是施主要是有别的事情，还请说清楚了，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叫你再接近袅袅这孩子的。” 唐冶笑笑，“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么？” 唐冶说着，伸手用自己手里的折扇轻轻的将那和尚拦着自己去路的手臂给压了下来。 “我说了，我不是来拜佛的，因为我就是这在世佛。庙里的佛要是真的可以看见这人间疾苦的话，今天我也就不会来这里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我也不会把这个丫头怎么样，我劝你也不要白费时间了，我的去处你是挡不住的，我想你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唐冶重新站在了那个小院子里，但是此时这里却空无一人。 唐冶伸手摸了摸那水壶，触感冰凉，看起来这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唐冶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见这个丫头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都是一些菌菇还有草药一类的，想了想，便转身往山上去了。 这燕子崖的后山有一片十分茂密的林子，唐冶害怕自己迷路，就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在这树干上面做了一些标记。 菌菇是喜欢阴冷潮湿的环境的，唐冶跟着这地上徒弟的湿润程度，一点点的往深处走去，不大一会儿，果然听到了一个姑娘清脆的歌唱声。 唐冶拉开自己眼前的树枝，揣手看着在那边躺在一个吊床上面睡着哼哼的姑娘，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这太阳，这空气，今天可真的是一个舒坦的日子啊。” 听着女孩自言自语的感叹，唐冶轻笑出声。 这笑声传到了女孩的耳朵里面，小姑娘瞬间机灵了一下，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唐冶之后，显然是认出了唐冶是谁。 “怎么是你？”她睁大了眼睛问道。 唐冶揣着手反问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女孩子下意识的转了一圈看看周围，见没有什么人之后，眼里的警惕瞬间又上升了几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来的，这里就连我师父也不知道。” “你师父？你是说，上次进来打扰们两个说话的那个老和尚？”唐冶问道。 “你才是老和尚呢。”女孩子皱眉，显然很不满意唐冶对那个和尚的称呼。 唐冶笑着挑眉说道，“老和尚怎么了。他如今看着就算是当我爹的年纪也绰绰有余了，而且也确实是和尚，我哪里有说错么？” 小姑娘看着唐冶，也没有什么好气，只是转过身说道，“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第694章 梦与真 第694章 梦与真 那小姑娘提着篮子就要走，却被唐冶伸手给拦住了去路。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要喊人了。”崔袅袅有些激动的说道。 “喊人？这里？”唐冶伸手看着四周，“我觉得你能引来一些豺狼虎豹还比较有可能，想要喊人来救你，除非你这声音有穿透千里的能力。” 崔袅袅知道，唐冶所言不假。她想了想，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唐冶说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浪荡之徒，你到底要干什么，成天追着我不放，你要是有什么目的直说，要是我有哪里得罪你了，你也直接告诉我，我给你道歉就好了。” 唐冶听到这话，不由的笑出了声音，随后凑近了，故意逗弄道，“你难道不知道你什么地方招惹到我了吗？” 崔袅袅闻言，皱起了眉头。 “我基本上不怎么下山的，就是下山，也不过是下去买一些基本的东西，然后就回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说什么得罪不得罪，难道是那天在院子里？可是那也是你先无缘无故闯进来在先啊。” 唐冶听后，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崔袅袅想了许久，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好一会儿，这才叹了一口气，看着唐冶说道，“好吧，不管我是怎么招惹你了，我给你道歉，行吗，真的对不起了。” 说完，崔袅袅还在唐冶跟前认认真真的鞠了一个躬。 唐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自言自语的说道，“要不是真的，那就是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倒是可以去评选奥斯卡了。” “什么？”崔袅袅有些没有听清楚唐冶的话。 “没什么。”唐冶眨眨眼，转过头，随后又开口说道，“我其实也不是想要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交个朋友而已，是你一直对我的戒备心太重了。” 崔袅袅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冶，随后说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和我交朋友。” 唐冶正在想着，要怎么回答崔袅袅的这个问题，但是下一秒，却听见她说，“算了，反正是交朋友么，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崔袅袅看看周围，索性找了一块平整一些的石板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唐冶。 “想要聊什么？”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你胆子可是你真的不小啊。”唐冶不由的说道。 “你不是坏人。” 崔袅袅的语气没有半分的试探，而是肯定，那种笃定的语气。 唐冶挑眉，“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坏人？” “因为师傅和我说，你不是个坏人，而且，看你这一身的打扮和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唐冶笑着说道，“衣服只能够看出来一人的贫富，难道还能看出来什么坏和不坏？” “虽然说不能全部看出来，但是也差不多吧。”崔袅袅说道，“大多数的坏人衣服穿着都不是很好的，毕竟要不是被生活所逼迫，谁不想要做一个好人呢。” 唐冶看着崔袅袅，见她的眉宇之间有几分怅惘之色。 “但是我觉得你这么说倒是也不对，毕竟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谁也说不准，就按百姓们所理解的好坏来说吧，那些个贪官，可有不少都是坏人呢。”唐冶说道。 “那不一样，那些有钱的坏，是会欺负我们这些没有钱的老百姓，可是他们才看不上我们单个人身上的这一点肉呢，他们是欺负的整个群体，是不会和我这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山野丫头在这里墨迹这么久的时间的。除非是劫色，可是要是冲着我长得好看的话，估计也不会和我怎么废话，直接就给我拉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崔袅袅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和，好似在说什么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唐冶意外的看着崔袅袅，开口说道，“你不是说你基本上从来不下山的么，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看起来倒是想一个在红尘之中经历了许多的旅人。” “我虽然不怎么下山，但是你要知道，在这寺庙之中，能听到更多的世俗和虔诚的祷告，佛祖能不能听到我不知道，可是我却听的一清二楚。” 唐冶想了想，走上前，坐在了崔袅袅的跟前，开口说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崔袅袅抬头说道，“你说就是了。”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山上的，你真的是被那些和尚救下来的吗？”唐冶问道。 本来以为崔袅袅会很痛快的回复自己的这个问题，但是叫唐冶没有想到的是，崔袅袅听后，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开口说道，“你问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仔细的想过，但是自打我记事开始，我就在这里了，周围的人，不管是寺庙里的人，还是这外面来的香客，还是这燕子崖上的百姓，都和我说，我就是被这些和尚救下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 唐冶没有放过崔袅袅话里的深层次的含义，唐冶沉声问道，“他要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很笃定的告诉我，你确实是被这些和尚救下来的，你又为什么说，你也不知道呢？” 崔袅袅抿着唇，许久才说道，“因为我脑子里面总会出现一幕画面，有个人拉着我，将我交给了我师父，似乎并不是他们说的，我是生下来就被抛弃在了这里的。可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好像我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毕竟，我还看到了很多，小的时候，我师父照料我的痕迹和东西，甚至连我小时候的衣服都能找到。” 崔袅袅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因为这些东西在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很久了，可是每次想要拿出来的时候，想要证实的东西却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崔袅袅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做了一个梦，但是那种很强烈的感觉却又时时刻刻的提醒她，那应该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第695章 后山迷雾 第695章 后山迷雾 唐冶看着崔袅袅的神色，知道这个事情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看样子连她自己也有很多不确定的事情。 他想了想，转头问道。 “你既然从小在这里，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燕子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崔袅袅被唐冶的话问的有些回不过神来，许久才说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平时诵经拜佛，接纳香客，和普通的寺庙没有半分不一样啊。” “倒是这后山上，有些奇怪。”唐冶本来以为崔袅袅的话已经说完了，没有想到她又补充了一句。 “后山？你说的，是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唐冶问道。 崔袅袅点点头，“是啊，就是这里，我有的时候会在这山上看到一些人们生活的痕迹，但是又找不到什么人，而且有一次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这后山上似乎有什么声音，我又害怕没有敢上前来确认一下。” 唐冶听后，转头看着眼前的这荒山。只见郁郁葱葱的树林灌木遮挡着自己的视线，光是这一路看下来的话，根本发现不来脚下的这座山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和我师傅说了，我师父说，可能后山上的人有些不太平。” “后山上的人？” 崔袅袅点点头，“对，就是死人。这里有一处坟，是埋葬着这燕子崖还有周围没有什么亲人的人，或者是死于非命的人的尸首的，说着是燕子崖上面有神仙庇佑，能够压得住这些人的怨气。那边是禁地，几乎没有人赶紧去，听说进去的，都死在里面了，所以这些年来，不管是燕子崖上的人，还是这来往的香客，没有一个往那边去的。” 说着，崔袅袅指了指东北方向。 唐冶转头看着那边，愣神了许久，随后转头说道。 “你带我过去看看。” 崔袅袅一听，立刻吓得拔腿就要跑，最后还是唐冶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崔袅袅的脖子，像是拉一只小猫一样的把崔袅袅直接给提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崔袅袅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在唐冶的手里几乎没有什么用，反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唐冶颇为无奈的看着她，“你倒是说说你跑什么。” “当然要跑了。”崔袅袅挣扎了半天，发现没有什么作用，扭回头来看着唐冶说道，“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我跑什么。” 唐冶指着她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跑，也不用你告诉我，放开你，你还不一溜烟就钻进去了，到时候我上哪去找带路的人。” 崔袅袅闻言，皱眉说道，“那你这么一直抓着我，你也没有办法叫我给你带路啊。” 唐冶想想，这崔袅袅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看了一眼周围，开口说道，“我可以放开你，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你可不许再跑，再跑的话，我直接找根绳子，给你绑起来。” 崔袅袅连连点头，唐冶见她模样老实，这才松了手。 谁知道，刚一松手，这人就脚底打滑，里面就要跑，好在唐冶早有准备，一伸手就又勾回来了。 唐冶无奈的说道，“我学过武功，你这个小身子，想要从我的手底下跑走，你觉得可能么，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都累。” 崔袅袅不甘心的说道，“你要死自己去死，干嘛非要拉着我。” “你有什么可怕的，这个世界上要是你真的有鬼神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可怜人无辜受冤，也没有那么多的恶人可以逍遥法外了。” 似乎是觉得唐冶说的有道理，崔袅袅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不大一会儿，回头说道，“可是那边确实是死过了很多人，就连我师傅都警告过我，那边有很重的邪气，千万不要靠近，小心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师父说的，总不会有错的。” 唐冶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连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到这群和尚的手里都不知道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自己的师傅说的就一定不会有错。” “你说什么？”崔袅袅开口问道。 “没什么。”唐冶想了想，抬头，神色认真的说道，“我答应你，我可以保你不死。” “你？”崔袅袅不由的上下看了一眼唐冶，随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凭什么说抱我不死，我就不会死啊。” “凭你现在小命在我的手上。”唐冶伸手在她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记，“赶紧带路，最好天黑之前就能出来，不然的话，晚了，怕是真的有鬼了。” 崔袅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自己这下估计是怎么也不可能逃脱了，索性横了心，一咬牙，答应了唐冶。 还是唐冶说的对，反正都是要进去的，还不如趁着这天色还早，早点进去，早点出来，生的大半夜的在里面，那就是必须要撞鬼了。 唐冶走在崔袅袅的身后，本来是不紧张的，但是看着崔袅袅鬼鬼祟祟的样子，唐冶的腰也下意识的猫着了。 崔袅袅回头，看着唐冶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躲在我的身后，也不嫌丢人。” 唐冶闻言，咳嗽了一声，“我这是帮你断路，别废话了，赶紧走，看着这天色，马上就要暗了，赶紧去。” 崔袅袅努努嘴，继续往前去了。 天色越来越深，唐冶感觉走了好一会儿，崔袅袅踩在一块石碑前停下来。 “闲人勿进。” 硕大的石碑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拳头一样大的字，看着就有着一种莫名的阴森的感觉。 唐冶四下看了一眼周围的林子，周围都是茂密的丛林，只有这块石碑后面有一片光秃秃的树干，上面偶然吹落一些树枝，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一样。 崔袅袅回头说道，“你看，我和你说了，不叫你来这里吧，你看看这前面的枯树，多可怕啊。” 唐冶眼睛缓缓眯起，沉声说道，“只是一些枯死的树木而已，在别的地方未见的你会觉得很害怕，在这里就害怕了？” 第696章 林中暗杀 第696章 林中暗杀 崔袅袅像是听错了一样，回头看着唐冶，瞪着一双眼睛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么，这周围，还有这里，为什么只有这一片是不一样的，很明显是被这里的寒气所影响的。要不然为什么周围的都能活着，只有这一块的活不了。” “寒气？阴气？”唐冶对崔袅袅因为害怕而有些避讳的说法感到失笑，“可怕的不是这些枯树，而是人心。” 唐冶说完，便要抬脚朝前面走去。 只是下一秒，树林之中忽然起了一阵阴风，头顶上，一群飞鸟惊起。 “不好。” 唐冶暗叫一声，下一秒，就看到数道寒光闪过，十几个蒙面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直接朝二人直奔过来。 一柄长刀直直的朝唐冶刺了过来，唐冶下意识的抬手，足下轻点，往后略去。长刀破 过折扇，唐冶猛的一转，扇骨扭动，长刀飞起，当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啊！” 崔袅袅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只有其中有三个人是冲着崔袅袅去的，唐冶皱眉，飞快的朝那边略了过去。 当的一声，在长刀刺过去之前，唐冶出现，挡在了崔袅袅的跟前，地上掉落着一块石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崔袅袅吓得脸色都白了。 站在她身前的唐冶一边警惕的看着围着自己的十几个黑衣人，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问一句是什么人么。你知道这些人蒙面是为了什么吗？就是为了不叫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别说废话了，都什么时候了。”崔袅袅死死的拉着唐冶后背的衣服，着急的说道，“现在怎么办啊！” 这些人看这个样子就奔着杀他们来的，现在要不是靠着自己身边有人的话，崔袅袅只怕是早就已经腿软的站不起来了。 唐冶笑笑，问道，“你还记得，我叫你来这里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你废话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你说过什么？” “我说，我保你不死。” 唐冶说完，便直接冲了出去，和那十几个人缠斗在一起。 崔袅袅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不见了，她见状，连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握在手里，慌张的看着前面的打斗。 这十几个的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可以看出来，像是受过集体专业的训练，但是这这训练并没有多么的精细，而且这些的功夫也不是什么童子功，不是打小就练起来的，有些像是宫里的死士，可是抡起出招的狠度和精准度，和宫里训练出来的，又有不小的差距。 很快唐冶就占据了上风。 唐冶手里拿着从对面人的手里抢来的长刀，警惕的看着眼前仅剩下三个人，沉声说道，“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清楚，你们是谁，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们都交代了，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有性命的危险。” 三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猛的抬手，再次朝唐冶冲了过来。 唐冶双手握紧了刀柄。 看来，想要个活口还得费一些功夫了。 唐冶手持长刀，足下一个爆步朝着那三个人瞬间奔了过去， 只见前面一人的喉头一甜，瞬间便倒了下去，另一个人的手臂上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 唐冶静静的站在那里，手里的长刀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血，看起来冷冽而可怕。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绝对不会叫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出一点事儿。” 话音落下，其中一个人直接口吐鲜血，像是咬破了什么东西。 是毒珠！ 这些人是带着死命令来的。 唐冶上前，立刻抓住了另一个人，想要阻止这个人服毒自尽，可是却没有晚了一步，只见那人也微微用力，咬破了什么，随后利落的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朝天嘭的放了出去。 天边绽放出一朵烟花，唐冶皱眉，这应该是他们的信号弹。 他低下头来去检查，发现这些人已经死透了。 “好厉害的毒药，这么短的时间，甚至连多余的话都说不了。”唐冶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时，崔袅袅小心翼翼的从石头后面钻了出来，看着一地的尸体，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唐冶皱眉，上前想要将崔袅袅拉起来，却发现她死死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赶紧走，这个人死之前放出了一枚信号弹，我估计很快就有他们的人来了，到时候我们先走也不好走了。” 这次唐冶出来的时候，故意支开了身边的影卫，是在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来这个燕子崖还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地上的崔袅袅无奈的叹着气，挣扎了半天，开口说道，“我也想要走，可是我站不起来了。” 唐冶皱眉，站在崔袅袅身前，随后蹲了下来。 “赶紧上来，不要磨蹭，不然我可是真的保不了你的命了。” 崔袅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着眼下的危机，还是咬牙爬到了唐冶的后背上。 唐冶起身，赶忙转头朝另一处跑去，只是没有走几步，就听到了传来树叶沙沙的动静，唐冶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一路总是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可是却是始终感觉身后的人和自己总是有一些距离。 走了一会儿，唐冶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后背上的崔袅袅着急的问道，“怎么不跑了，赶紧跑啊，后面的那些人要追上来了。” “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人追我们，你不觉得奇怪么？”唐冶问道。 “奇怪什么？”崔袅袅说。 唐冶看着周围开口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这些人脚力不好，但是后面我却意识到了，这些人并不是追不上我们，而是故意在引导我们，逼迫我们走另一条路。” 唐冶本来是要顺着那块石碑所禁止的方向往里面跑的，但是生生被逼的偏离了自己本来的路线。 第697章 僵持 第697章 僵持 显然是有人不想要唐冶进入那个神秘的地带，所以才会这么做的。这么说起来，这些人出现的时间也是刚刚好卡在唐冶说想要进去的那个时间点，看起来就像是精心算计过的一样。 这些人的目的，也就很清楚了。 唐冶站在原地，伸手一把将一旁的崔袅袅给拽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崔袅袅被唐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唐冶看着前面，开口说道，“我说，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追了我这么久，不出来见个面，合适么？最起码也要出来和我打个招呼啊，你们说是不是，不然我可就不跑了，你们有本事就在这里杀了我，要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话，我可是还会回来的，你们也不会知道我究竟会什么时候折返回来，发现你们的秘密。” 唐冶的话音落下，一阵风吹过，树枝刷刷作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崔袅袅皱眉说道，“你在和谁说话呢？” “和一个你的老熟人。” 唐冶说完，凑上前，低声说道，“借你的命一用。” 还不等崔袅袅反应过来唐冶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被唐冶拽进了怀里，下一秒自己的脖子上抵上一抹冰凉。 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死死的抵在崔袅袅的脖子上。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刀尖似乎已经要刺进自己的喉咙里面了。 “你要干什么？”崔袅袅的声音都瞬间颤抖了起来。 唐冶朝远处喊道，“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觉得，这个小丫头就这么莫名明奇妙的死了，似乎是真的很不值得，所以我也是真诚的想要把这个小丫头给救下来的，但是现在我知道，你们居然在算计我，在耍我，我忽然觉得，杀了她，好像就可以叫我的心情好一点了。” 话音落下，自那竹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依旧是一身黑衣，脸上黑色的方巾将他的容貌遮盖的死死的，可是即便是这样，崔袅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师傅？”崔袅袅睁大了眼睛。 她确实是有瞬间的怀疑，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可是眼前的人，那一举一动是那么的熟悉，这么多年了，和自己的师傅朝夕相处，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一举一动，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师傅没有错。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是这么一身打扮。 唐冶轻笑一声，朝远处的人喊道，“假和尚，你看看你，多造孽啊，把你的小徒弟都吓得不敢认你了。” 下一秒，只见对面的伸手将自己面上的纱巾拿了下来，瞬间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真的是你师傅！”崔袅袅惊讶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唐冶看着对面的人说道，“老和尚，你还真的是狠心，刚才那要是我要是反应慢一点的话，你这个小徒弟可是就真的死在了你自己人的刀下了。你手下的人，怎么连自己人也杀呢。” 其实唐冶之所以可以判断出来，这背后追杀他们的人，可能就是这寺庙里的和尚，是有三个原因的。 第一，他这一路上上来，只有见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这子母庙前面在打扫的和尚，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和这崔袅袅在后面的山中。 第二，刚才第一波人，在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直接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很快就把目标转移到了一旁的崔袅袅身上，可是有趣的是，唐冶明显能够感觉到那动手的人在下手的时候远远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那种稳准狠，反而是带着一抹迟疑。 第三，就是刚才这些人有意叫自己离开那块神秘的地方了，毕竟在进去的时候，崔袅袅曾经说过，她的师傅，也就是这子母庙中的那个假和尚，是专门和她说过，不叫他们进去的。 一般来说，这种故意编造了很多很恐怖的事情，叫一个人远离一个地方，多半都是用来遮盖什么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的。 对面的男人看着唐冶和崔袅袅，沉声说道，“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远离这里，远离袅袅还有那块地方。” 唐冶笑笑，“早知道这么简单，你直接出来和我说不就好，何必这么喊打喊杀的呢，多可怕啊，是不是，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谈谈的呢。” 男人一脸严肃的说道，“只要你答应我，永远的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唐冶挑挑眉，“你觉得你还是最好威胁一下我，毕竟你们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在我的眼前，真的是不够看的。” 话音落下，只听得身后的丛林中之中传来阵阵的响动，不大一会，从那林子里面走出来数百个人，个个都穿着夜行衣，手持长刀，黑金敷面，和刚才那些个人一模一样。 唐冶不由的咳嗽几声，略显尴尬。 “老和尚，你还真的是舍得给我下血本啊。” 对面的人沉声说道，“离开这里，也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唐冶沉吟一声，看看对面的老和尚，又看看自己手里一脸蒙蔽的人，啧了一声说道，“我说，你们真的是不够意思，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你们看啊，这好奇心么，人人都有，我可以不进去，但是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那里面你究竟是有什么啊，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么，不然那的话，真的是会憋死我的。” 唐冶嬉皮笑脸的样子丝毫没有换来对面男人的一丝丝的笑意。 “好奇，有的时候会害死一个人，远离那个禁地，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唐冶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围着崔袅袅转了一圈，十分难为的说道，“哎呀，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呀，毕竟我这个人呢，从小就是天生反骨，小的时候算命先生说，我这个人啊，不信命，所以总是会做一些要命的事情，说我啊，这个人这辈子也就是个三八之数了，你说，我要是听了你的，这个算命先生的话，不就不灵光了么。你这么直接的说不要我进去，我就越想要进去，怎么办啊。” 第698章 暗算 第698章 暗算 对面的人脸色阴沉。 那个老和尚倒是还好，就那个老和尚背后的人显然是被唐冶的这番话给激怒了，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光是从那面筋上面露出来眼睛就足够把唐冶杀死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这里。”老和尚开口说道。 “哎，刚才我也这么和你手下的人说过，可惜啊，这些人没有听我的，要是我听了你的，我简直就没有什么面子了啊。所以呢，我也没有要听你的话的打算。” 唐冶说完，抓起崔袅袅就往另个方向去了。 只是跑了没有几步就发现，自己被逼到了一个悬崖边。 “这个糟老头子，管不得一直把我往这边逼呢。” 唐冶站在悬崖的边上往下看，都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下面深不见底，有层层的云雾在半山腰上遮挡着，唐冶脚边的碎石滚落下去，几乎都听不到一点的声响。 “这要是掉下去了，这条小命就算是完了。”唐冶开口说道。 身后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站在距唐冶百步远的地方。 “你的身手是很不错，可是你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看你的样子，今年也应该不到三十八，这么年轻，不要被自己一时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害了自己的命，把袅袅带过来，你下山，永远不要再来了。” 那老和尚说着，朝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等等。”唐冶伸手拦住了那老和尚，皱眉说道，“老和尚，你有没有想过，我会直接把这个小丫头给推下去，或者带着她一起掉下去啊。” 唐冶看着，不管是刚才唐冶把匕首抵在了这个小姑娘的脖子上，还是现在和这个逍遥图一起站在这悬崖边上，这个老东西似乎都没有什么着急的样子，好似并不关心一样。 唐冶真的怀疑，这个小丫头是这个老东西一手带大的么。 只见那老和尚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要是她命该于此，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唐冶闻言，皱眉说道，“要是这样呢，我要用这个丫头的命来换那个秘密，你换不换。” 说着，唐冶再一次将刀尖抵在了崔袅袅的脖子上。 但是这一次，唐冶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崔袅袅已经没有那么的害怕了，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老和尚所在的方向。 只见那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冷声说道，“没有可以交换的余地，这个秘密，就算是我的命，也不能够换。” 唐冶微微吃惊，不由的对这个秘密越来越感兴趣了。 只是，还不等唐冶说话，就听到身下的小姑娘，带着一种浓重的哭腔说道，“师傅，所以你这么多年都是在骗我是不是？你们不是真正的出家人，是不是？是有目的是吗？还有这个后山上的荒坟，其实并没有什么孤魂野鬼，而是你们的猫腻在那里藏着，是么？” 崔袅袅的脑子里现在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当时就觉得很奇怪的细节，但是都被自己的师傅给蒙骗过去了，现在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对面的人面露难色，但是却久久没有说话。 下一秒，只见那和尚身后走上来一个人，凑上前在那人的耳边说了什么，便看到那和尚重新转过身来，对唐冶说道，“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了，赶紧离开这里。” 唐冶一把抓住一旁的崔袅袅，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一会让带你冲出去，牢牢的跟在我身边，记住了吗？” 崔袅袅木楞的站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究竟听到了唐冶说的话没有。 唐冶缓缓的用力，打算你找一个机会，从侧面跑出去，但是让唐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身前忽然传来一股力，推着自己往后。 两个人就站在悬崖边上，唐冶一个不妨，直接被这个小丫头给推了下去。 失重感瞬间袭来，唐冶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悬空倒了下去。 身边的云层层层叠得的将二人笼罩在其中。 完蛋了！ 这是唐冶脑子里在最后一瞬间传来的想法。 他的眼前黑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冶感觉自己的耳边似乎有流水的声音，自己的手臂也说不出的疼。 唐冶在睁开眼之前，脑子在一点点的复苏，也渐渐的回想起了之前自己清醒的最后一幕。 他好像掉下悬崖死了，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就是彻底的死了，还是又穿越回去了？ 唐冶想到这里，意识已经彻底的清醒了，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看到的一幕却叫他有一点惊喜又有一点失望。 因为这里既不是地狱也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屋子里的陈设也都是大宁朝的样式。 唐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依旧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你醒了呀？什么时候醒的，赶紧先躺下。” 唐冶转身去看，看到了一个眉眼和善的妇人，身上穿着褐色的棉麻衣裳，看那样子，大概是这里的百姓。 妇人的手里拿着一碗褐色的药汁，上前来，将唐冶扶了起来，开口说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可是吓人呢，我们几个在河边洗衣裳呢，就听到旁边咕咚一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滚下来了，一过去看，居然是两个大活人，简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做梦呢。”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唐冶扶了起来，对唐冶说道，“你怎么样看你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瞧着倒是退烧了。” 唐冶就着这妇人的手喝了几口药汁，随后转头看了看四周。 “你是在找那个和你一起掉下来的人吗？”妇人见状问道。 唐冶点点头。 “那个小丫头被我嫂子接回他家里住了，我们这两家离得近，但是屋子却不大，只能住下你一个人了。” “她在哪里？人怎么样了？”唐冶哑着声音问道，似乎是这些几天一直发烧，把这一把好嗓子给烧坏了。 第699章 意外 第699章 意外 “人倒是没事，就是醒过来之后，脑子不怎么好使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唐冶闻言，挣扎着站了起来，由那人扶着，往另一边的房子里去了。 一切如那妇人所言，这两家的屋子离得确实是不远，唐冶不过是走了几步就到了，但是也许是掉下来的时候摔到了腿，随机即便是只走了几步路，唐冶也觉得自己小腿上用不上力气，额头上一圈一圈的汗。 进门去，看到另一个模样和这个妇女颇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也是正端着药出来。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那女人见到唐冶和身边的人之后，立刻顺手将碗放在地上，小跑着过来，帮着一道扶着唐冶，“你哥说了，这身子弱着呢，要不是有树枝搭着，下面有咱们刚打好的草垛子，这人早就没命了，这刚好一点就出来，真是不要命了。” 唐冶开口问道，“人呢，怎么样了。” “在里面呢，刚睡着。” 唐冶开口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等我好了，一定好好的谢谢几位的救命之恩，现在我想先看看我的朋友。” 那女人闻言，点点头，和身边的人一并将唐冶送了进去。 两人扶着唐冶坐下之后就很识趣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了。 唐冶看着在床榻上静静的躺着的崔袅袅，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气的一到杀了她，还是该笑。 他无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崔袅袅的额头，已经不烧了，看着整个人的气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想起来之前在那边的时候，那个年轻一些的女人说崔袅袅的脑子不太好，便转过身来，看着两人，问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位恩人。”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其中那年长一些的说道，“害，你别这么客气，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男人，也就是她的哥哥是半个野郎中，医者父母心么，看到谁都会救回来的。那个，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嫂子吧，这个是我男人的妹子，你就叫……” “叫婶子就行。” 唐冶看着这个女人头上的发髻很是奇怪，既不是嫁做人妇之后的发髻样式，也不是在家做闺女的发髻样式，便开口问道。 “婶子头上的发髻样式倒是很别致。” 唐冶试探性的这么一说，一来是处于好奇，二来也是为了在说正事之前缓和一下气氛，好叫彼此之间不要这么的小心生疏，毕竟，按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唐冶估计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 那女人闻言，不想倒是大大方方的和唐冶说起了自己的私事，“我这个是自梳发髻，意思就是这辈子就守着我的父母了，不嫁给男人了。” 唐冶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人。 即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要说一句不嫁人，也是要被周围人的人意外的看上许久的。要是小地方的人，女孩子一辈子不嫁人，怕是也要叫周围的邻居把这一家子的脊梁骨戳断了不可，不想在这个世代，居然有这样的奇女子，而且还和自己的家里人相处的十分愉快的样子。 其实唐冶也隐隐的猜到了一些，毕竟刚才的那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男人生活的痕迹，和眼下的这个屋子就截然不同了。 看到唐冶意外的神色，那个让唐冶叫她嫂子的女人说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小兄弟，等你伤好一些了，再说这个吧。” 见还不愿意多说，唐冶也就不好意思再多问了，便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刚才，婶子说，我这个朋友的脑子有些不好，是什么意思？”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沉声说道，“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摔坏了脑子，我哥说，你们大概是从悬崖上面掉下来的，这个人下来的时候可能磕碰到了什么东西，反正脑袋后面有一个十分大的血窟窿，好不容易才给止了血，治好了，可是醒来之后，这人什么也不记得了，看样子疯疯癫癫的，不叫我们靠近他。而且我们和她说起你来，她也是一脸的迷茫，好像是不认识你一样。” 唐冶闻言，眯起了眼睛，伸手抓着崔袅袅的手把了脉，随后转头说道，“不知道这家里有没有银针？” “是针灸用的？有！有！我男人祖上给留下来的一套银针，平日里这周围的乡亲们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他都是要拿出来给刺上一刺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说着，便快步跑开了。 不一会儿，那女人就拿来一整个大箱子，从里面翻出来了那针包来。 看这个样子，确实是家里有懂医术的人。 唐冶接过来摸着那上好的银针，转身，在崔袅袅的脸上看了许久，随后冲着一处穴位，飞快的刺了下去。 银针落下的瞬间，崔袅袅的眉头瞬间不安的皱起，唐冶紧接着拿起第二针来，崔袅袅的眼睛立刻睁开了。 只是还没有等唐冶开口说话，那崔袅袅就像是受惊的鸟儿一样，立刻崩了起来，蜷缩到了床的角落里面，双手环抱着自己，滑稽的是脑子上还刺着唐冶的两根银针。 唐冶看着崔袅袅的样子，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身后的人见状，无奈的开口说道，“就是这个样子，这还是刚刚吃了安神的药呢。” 唐冶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凑近，但是自己刚刚一动，蜷缩在角落里面的崔袅袅立刻尖利的大叫了起来，那个样子就像是唐冶是什么恐怖的人一样，好像马上就要吃了她。 唐冶咬咬牙，开口说道，“明明是你把我给推下来的，现在看着，倒好像是你被什么人给害了一样。” 身后的两个人本来懵懵懂懂的，一听到唐冶说，是这个丫头把唐冶给推下来的，瞬间就愣住了，随后无措的看着唐冶，后者挥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两人见状，知道自己呆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于是就识趣的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房门。 第700章 意外的评价 第700章 意外的评价 毕竟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添两个人吃饭可不是说说的事儿。 唐冶听后，笑着说道，“看着这屋子里面的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吃喝用的什么也不缺，瞧着是日子不错的。” 女人听了连忙说道，“上面的人好啊，这用永郡的太守是出了名的好，还有一个好舅爷帮着照顾我们这些老百姓，别说是有多幸福了。” 唐冶闻言，皱眉说道，“舅爷？你说的是陈家的舅爷，林峰？” “对对，就是林舅爷。”女人立刻兴奋的说道。 唐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林峰那张小人脸不断的出现在唐冶的脑海之中，唐冶犹豫的看着女人说道，“你是说，这林峰平日里也十分的贤德？” “是啊，这林大人可好了，平时经常给我们放粥，经常来看下面的人老百姓呢。这个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林舅爷可是个活菩萨，看我们这有的人家里面，实在是没有时间照顾老人和小孩，就专门成立了一个叫安乐院的地方，只要叫我们给每年交一点点的钱，就能把老人和孩子送去那里照顾，好叫年轻人无忧无虑的干活，忙碌，很是省事呢。” “科不仅仅是这样。”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大哥也说道，“一个月前我进城的时候听说在，这林舅爷不仅仅把安乐院的规模扩大了，而且还把这街上行乞的老人孩子都收纳了进去，叫他们可以吃的上饭，有地方睡。” “是啊，您说说，这样的人不是活菩萨么，也难怪，这么多年，陈大人也越来越喜欢这个舅爷了。” ……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只是每一句几乎都是在说这个林峰有有多么的善良仁慈，像是一个真的活菩萨一样。 唐冶不由的觉得有些精神分裂。 他们嘴里说的这个林峰真的是自己看到的那个林峰么？ 难道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真的是叫陈夫人这个人强占了先机，先入为主了？ 唐冶坐在那里听了许久这三个人夸奖林峰的话，其中几乎都不待什么重样的，但是要是仔细的听得话，就能发现，夸奖林峰的话其实都是围绕一个安乐院展开的。 这个安乐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唐冶深吸一口气，不由的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时半儿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不过，古今中外，所有的披着慈善的外衣的事情，下面都隐藏着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赔钱、损害自己的利益，不计回报的来帮助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呢，唐冶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 要是这个林峰是在朝为官的，唐冶反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为了政绩，这些东西积累的多了，自然就会被御史反应上去，为自己换来更加明媚的前途。 可是这个林峰也不是当官的，图什么呢。 三个人在外面坐很久才散去。 唐冶进屋子的时候看到崔袅袅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双手环抱着自己。 又是这种防御的样子。 听到房门打开，崔袅袅下意识的看了过来，看到是唐冶之后，眼中立刻出现一种安心的神态来。 唐冶走上前，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怎么了，看你这个样子，睡不着？” 崔袅袅缓缓点了点头。 唐冶看看外面的天色，今天崔袅袅确实是已经睡了很久了，他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是不能一直就这么睡下去，于是便转身将崔袅袅的外套拿了过来，伸手披在了崔袅袅的肩膀上面。 “走，带你出去玩玩。” 天上的星光璀璨，已经是深夜了，外面静悄悄的。 唐冶自打来了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出门，突然发现这个小村子的风景也是十分的不错。时不时的还能听到狗叫的声音，一副烟火人间。 唐冶和崔袅袅漫步于其中，像是一副油画一样。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唐冶看着崔袅袅的恬静的侧脸，不由的开口问道。 崔袅袅给他的感觉确实是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可是安静下来的时候，又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哀伤，这种感觉又不像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会有的神情。 崔袅袅回头，懵懂的看着他，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样，随后重重的点头。 “我记不得了……” 她的声音很小，到后面几乎就听不到了一样。 唐冶见状，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许久，在唐冶以为崔袅袅不会再说话了之后，忽然听到她开口说道，“我记得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抱着我，给我带上了一个金手镯，然后就没有了。” 这是崔袅袅的记忆里面唯一有的东西。 金手镯？ 唐冶回头讶异的看着崔袅袅，“那你能看清这个两人的脸么？长得什么样子？周围是什么样的？看的到吗？” 崔袅袅抬起头来，那个神情，即使不用回答，唐冶也知道，大概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是这个信息却是之前崔袅袅没有和自己说过的。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这肯定就是崔袅袅的父母了，最起码大概率是这样子的。 往一个孩子的手上带金手镯，那又说明，这家人的家里的秦光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 在唐冶的前面，大宁朝立国不久，本来国库就没有多少银子，几乎打仗都要打光了。再加上这世族从中作梗，像是个吸吸血鬼一样，在唐冶上位之中才从这皇室的身上给拔了下来，在此之前唐冶也知道，民间有很多人养活不起这么多的孩子，就只能卖了，或者是扔了，像是女孩子很难卖出的，又不愿意狠心仍在荒郊野外的，就会经常把孩子仍在寺庙或者是破败的房子里面，以此来祈祷会有僧人或者是路过的好心人能够看到这个孩子，救她一命。 唐冶一开始的时候以为可能是这样，这个崔袅袅才会阴差阳错的落入那些个道貌岸然的假和尚的手里。 第701章 雨夜 第701章 雨夜 可是现在崔袅袅的话又叫唐冶迟疑了。 十几年前，能随手给一个还没有什么记忆的孩子一个金镯子，这样的人家，不说非富即贵，最起码养活一个孩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呀。 那这个崔袅袅又是怎么回事呢。 唐冶正在思索的瞬间，忽然看到崔袅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后快步朝远处走去。 唐冶疑惑的快步跟了上去，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 这周围黑漆漆的，崔袅袅忽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叫唐冶有些害怕了。 只见崔袅袅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指着远处的草丛。 唐冶顺着崔袅袅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细长的，毛茸茸的东西。 唐冶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注意到，这个东西是尾巴。 “猫？”唐冶说道。 崔袅袅点点头，眼睛亮亮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那个猫咪的尾巴上面。 看的出来，崔袅袅很喜欢这个猫咪。 那猫咪通体雪白，身上的毛发十分的油亮顺滑，在漆黑的夜里就像是一个精灵一样。 “喜欢啊？”唐冶看着崔袅袅说道。 后者立刻抬头，眼含期待的点头。 唐冶轻笑一声，后撤一步，摸着自己的鼻子，十分欠揍的说道，“喜欢就去抓啊。” 果然，崔袅袅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立刻变得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她猛的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去靠自己抓住那个小猫，但是这个小猫十分的灵巧，崔袅袅这么大的动作，速度又跟不上，自然是把这只猫给吓跑了。 唐冶本来是想要捉弄一下这个小鬼头的，但是很快，唐冶就后悔了，自己好好的把这个东西给她抓住了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她玩什么欲擒故纵。 这下可好了，这猫一跑，崔袅袅也跟着跑了起来，唐冶没有办法，也只能跟着跑了。 这荒郊野岭的，唐冶晚上的视力还不是很好，不知不觉就跑出去了好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冶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龙王庙。 这龙王庙看起来有些破败，可是却有维修的痕迹，看起来是这里的村民自发的维修的，应该是这个村子里供奉的龙王。 崔袅袅站在门口，似乎是有害怕的样子，不敢进去。 但是那只猫，应该是进去了。 唐冶站在门口，双手踹在胸口说道，“看来，这个猫大概是靠着这个龙王庙里的贡品活着的，你想要，就只能进去抓了。” 唐冶说完，低下了头，但是奇怪的是，唐冶注意到，崔袅袅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的情绪来。 唐冶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便伸手拉住了崔袅袅的手，刚想要说话，却发现崔袅袅的手都是冰冰凉凉。 可见，这个崔袅袅不是假的害怕，她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唐冶见状，皱眉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追这只猫的时候，也没有见你有什么害怕的，现在站在了神仙的跟前，倒是开始害怕了，怎么，亏心事做得多了？” 崔袅袅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拽着唐冶的手，整个人的身子不住的往后躲着。 唐冶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走，没事儿，我拉着你进去，这里是龙王庙，不是阎王殿，没有什么害怕的。” 唐冶说完，便拉着崔袅袅走了进去。 崔袅袅有些反抗的意思，可是却没有过分的挣扎，进来之后，唐冶去那龙王像的台子下面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个火折子，唐冶顺手点燃了那前头的蜡烛，周围瞬间就变得明亮了起来。 唐冶指着这眼前的蜡烛说道，“这里有火折子和蜡烛，一定是平时前来供奉的百姓们留下来的，前面的这个像是龙王像，是乞求保佑这里的百姓平安的，说明呢，这个神仙是个好神仙，只要你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唐冶说完，转头看了看四周，周围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什么猫啊狗啊的痕迹，不由的开口说道，“看这个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人，你那只猫应该也是藏起来了，不然我们还是走吧，早点回去？” 唐冶说完，却见崔袅袅一只盯着这周围，好似在等那只猫出来一样。 唐冶看了看外面，天上也飘着淅沥沥的小雨。 在刚才来的路上就有些下了。 虽然是毛毛细雨，可是落在于地上也是格外的湿滑，再加上自己的眼睛在晚上实在是没有什么用，为了害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唐冶索性就拉着崔袅袅坐在了一个垫子上面，自己出去，在门口找了一些还没有来得及湿透的树枝和木头，直接在这庙里生起了火。 外面下着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庙里面燃着红色的火，几乎将外面的黑夜都衬的有些橙黄。 唐冶伸手随意的扒拉了几下烧的霹雳扒拉的木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可以，雨中烤火，为了一直白猫，倒也是有些附庸风雅了。” 说完，便径直躺了下去，仰面看着头顶。 温暖的火在唐冶的身边烤着，渐渐的唐冶开始觉得有些困了，眼皮越来越重，他也没有强迫自己醒着，而是顺其自然的打起了瞌睡。 眼睛已眨一眨的，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脚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崔袅袅弄出来的动静，唐冶也就没有在意。 不过，下一秒，崔袅袅的脸毫无征兆的在唐冶的面前放大，遮挡着唐冶所有的视线。 唐冶的瞌睡瞬间就一扫而光了，他被崔袅袅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整个外的大，皱眉说道，“你干什么，崔袅袅。” 崔袅袅直勾勾的盯着唐冶，下一秒，居然闭上了眼睛，直接吻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的突然，唐冶翘着的二郎腿甚至都没有放下来，嘴唇上就紧紧的贴着另一个人的唇。 湿漉漉的，带着一种温暖，还有淡淡的生涩。 唐冶静静的看着崔袅袅，后者像是在模仿他一样，一点点的在他的嘴唇上辗转，轻撵。 第702章 雨夜柔情 第702章 雨夜柔情 温热的触感刺激唐冶的神经，他看着眼前的人，脖子渐渐的红润了起来，一路到了耳垂。 唐冶不由的笑出了声音。 后者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忽然睁开了眼睛，颤抖的睫毛也随之张开，定定的看着唐冶，下一秒一把将他推开了。 唐冶缓缓坐起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晶亮的口水，转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崔袅袅，不由的说道，“哎，可是你主动亲的我，你这个样子，怎么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一样。” 经过唐冶这么一说，崔袅袅的脸更加红润了，无措的坐在那里，手指不断的扣着自己的嘴角。 下一秒，头顶笼罩上来一片阴霾，崔袅袅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唐冶的那张脸，定定的不动。 唐冶揣着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定义你这个吻呢。”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有的只是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清脆好听。 唐冶蹲了下来，审视了她许久，随后问道。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吻是什么含义？我怀疑你是不知道的。”唐冶说完，看着对面崔袅袅呆滞的神情，顿时有一种一拳头呆在了棉花上面的感觉。 唐冶无奈的笑笑。 不过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吧，毕竟从小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唐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回头将那火堆的火点的更旺了一些。 柴火霹雳扒拉的声音好像叫这个雨夜里寂静的龙王庙显得没有那么的尴尬了。 暖呼呼的火烤的唐冶再次有些意识昏沉，眼瞧着，崔袅袅的心思也不在这个小猫的身上了，外面的雨也越来越大，回不去了，唐冶也就彻底没有了回去的心思，直接将干草堆着就睡觉了。 轰隆隆。 外面的雷声震耳的响，叫刚刚有些困意的唐冶，有些睡不着了。 唐冶不耐烦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满的念叨着，“刚才还是小雨呢，怎么转眼下的这么大了。” 在雷电寂静的一个间隙，唐冶似乎听到了微微的抽噎声。 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唐冶的混沌的脑子里面忽然闪过了崔袅袅的脸，唐冶才回过神来，立刻起身回头，只见崔袅袅果然又成了一个虾球，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腿，在唐冶给她堆得干草上蜷缩着颤抖，头死死的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看起来十分的无助和可怜。 唐冶叹了一气，连忙起身，坐在了崔袅袅的跟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犹豫的说道，“你是害怕打雷？” 后者又成了那个不会说话的样子。 唐冶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倒是也可以理解。 这样的天气，要是他自己年纪再小一些的话，估计也是害怕的不行了，何况还是在这样的一个龙王庙里。 要是平时的话，这里的神明看起来都是一身的光辉，可是一到了阴天下雨，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诡异感。 就像是此时，这头顶的龙王正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他们两个，像是下一秒就会开口说话一样。 唐冶撇开眼睛没有再去看。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直接懒腰叫崔袅袅给抱了起来。 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就已经被迫被唐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唐冶将崔袅袅抱着，轻轻的放在了自己所在的草垛上，随后就着躺了下来。 唐冶缓缓闭上了眼睛，许久都不见崔袅袅有多动作，于是便睁开眼，盯着崔袅袅，后者也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 唐冶无奈的伸手，直接拉着崔袅袅的头，将人放倒，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身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唐冶已经很困了，崔袅袅知道，但是崔袅袅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种被人拥着的感觉，美好而陌生，让人贪恋，贪恋到崔袅袅觉得，就算是外面的雨也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就这么一直下着，也挺好的。 夜晚漫长，雨夜之中，天地万物都在悄悄孕育着新的萌芽。 次日，唐冶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光照在了自己的脸上，很不舒服，便睁开了眼睛，只见外头已经是一片大亮了，天色放晴，一切就像是洗过的一样。 唐冶看着在自己身边还在熟睡的崔袅袅，轻笑一声，起身推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伸懒腰，便看到远处有人和那王大哥一道走了过来。 两人边走还边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吵架一样。 “我说你这个人，平时少喝一点，少喝一点，你就是不听，昨夜本该是你当值，你可倒好，在家里睡着了，这要是昨天晚上龙王庙出了什么事，我看你要怎么办。”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来了么，能出什么事儿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来，一抬头，正好和在门口站着舒展身体的唐冶装了一个满怀。 “王大哥，你怎么来了。”唐冶笑着和来人打招呼。 只是奇怪的是，对面的两个人在看到唐冶之后，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一脸惊愕的神情，就连那个救下了自己性命的王大哥看起来也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张着嘴，眼睛瞪得很大。 他看看四周，往前走了一步，惊讶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唐冶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昨天晚上本来想要带那个丫头出来转转透透气的， 但是没有想到，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这里，然后就被雨给拦住了，想着她身体不好，就不来回跑了，淋了雨就更不……” 唐冶话压根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对面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意思，你昨天晚上在这里睡觉了？你进去了？” 唐冶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激动，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要在里面过夜，肯定是得进去啊。” 话音落下，王大哥的脸色大变，白的像是一张纸一样。 “这怎么回事啊？王矮子，这是你的人？”一旁的男人身材比王大哥生生高出了一个头去，看起来也是五大三粗的，听到唐冶的话，眉头都竖起来了。 第703章 破庙困真龙 第703章 破庙困真龙 男人上前，皱眉问道，“我说，你是哪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不是我们这胡家村的人。” 唐冶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大哥，只见他已经像是慌了神，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是。”唐冶回头如实说道。 话音落下，就听到里面传来声响，下一秒，崔袅袅也醒了过来，因为是刚睡醒的缘故，看起来还有一些睡眼惺忪，就连衣服也有些不齐整，让人看了难免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浮想联翩。 男人立刻指着崔袅袅说道，“你又是什么人，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在这龙王庙里，干了什么？” 唐冶知道男人误会了，立刻解释道，“大哥，你别误会，这里好歹也是庙宇，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怎么样，这个是我的妹妹，从山上掉下来，脑袋给摔坏了，昨天晚上我们也是属于被大雨拦在了这里，被逼无奈才在这里借宿了一宿。” “谁叫你借宿的？！外人不能够进龙王庙，难道你不知道吗？！”男人有些崩溃的说道。 唐冶是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唐冶，基本上见到的所有寺庙我都是公家的，也是公共开放的。直到这一世，自己是皇帝，这天下也没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去不得的，所以在进来之前还真的是没有考虑到这个事情。 不过，唐冶也算是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随后连忙道歉，“实在是对不起，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是知道的话，就算是在外面淋雨也绝对不会进来的。大哥，要不我给你们赔偿吧。” 唐冶一脸诚恳的道歉，倒是这个男人和王大哥脸上的情绪没有得到任何的舒缓。 男人有些激动的说道，“赔钱？配什么钱，你知道你做的事儿需要赔多少钱么，就是把你卖了也不够啊，这个龙王庙里面可是有我们胡家村所有人的命根子啊，要是有外人进来，我们胡家村的人可就全完了。” 说完，男人回头，一把揪住了王大哥的衣领，气愤的喊道，“王矮子，这个事情可没完，你把这个外村人带进来也就算了，现在还私自闯进了龙王庙，坏了龙王的规矩，你必须跟我去见村长的，不然的话，这个事情到最后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这个责。” 说完就拉着王大哥的衣领就要走，去找村长理论去。 唐冶见状，伸手将这个人给拦了下来。 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好似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一样。 唐冶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大哥，这个事情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我做错了事情，也该是我自己去解决和承担，和张大哥没有什么关系，你的村长在哪里，我跟你过去就行了。” 男人冷哼一声，指着唐冶和身边的崔袅袅还有张大哥说道，“你们三个，一个也跑不了，都跟我走。” 唐冶老老实实的跟着男人去找村长了，怀里还拉着崔袅袅。 这男人带着唐冶走到了一个石头屋子前，篱笆死死的围着，看着十分的温馨整洁。 几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用锄头锄着自家的小菜园子。 “哟，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今儿可是没有饭啊。”老人笑着说道。 看这个样子，这个人大概就是这胡家村的村长了。 “村长，我们来可不是找什么吃的来的。”男人说完，狠狠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凑在老人的耳边低头轻轻说了一些什么。 “什么？！”那老人显然也是被唐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随后上前，上下细细的打量着唐冶，开口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唐冶闻言，想了想，觉得眼下这个时候了，刻意隐瞒身份实在是有些不好，便直接开口说道，“我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似乎很是意外，老人听后，愣了许久，对唐冶说道，“来，你进来，我和你说几件事情。” 唐冶闻言，转头安抚崔袅袅，随后便跟着这老人进去了。 进屋之后，老人上下打量了唐冶一眼，指着一旁的椅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坐下来慢慢说吧。” 唐冶见这个老人的反应倒是没有刚才按两个人那么夸张，心里也有些安心了。 刚一坐下来，唐冶就开口说道，“村长，实在是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规矩，所以，无意冒犯，您看这个事情怎么解决合适，不管是赔偿也好还是怎么样，我也都配合。” 村长沉吟一声，抬起有些耷拉着的眼皮，有些惋惜的说道，“我看你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吧？” 唐冶闻言，犹豫的点点头。 算起来，唐冶这具身体的年纪，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四岁的样子。 老人听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真的是造孽啊。” 唐冶不解的看向老人家，有些无措的说道，“村长，您能和我说说这个龙王庙究竟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为什么不能叫外人进呢。” 唐冶这一路上听那个壮一些的男人吵了一路也没有听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村长见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这个事情要追溯到我们胡家村刚刚成立村子的时候了。那个时候，胡家村里面还有很多杂姓，但是主要是胡家的人，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胡家村的名号。” “那个时候，村子里面的人都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生活，本来也是一个挺好的小村子，但是有一天，这个村子上忽然来了一户人家，是一男一女两口人，年纪也就是你这么大，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说是一家人在这边来做生意，就想要定居在这里了。” “当时的村长也就没有多问，本来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事情，没有想到，从此之后，这个厄运就缠上了胡家村了。” 第704章 传说 第704章 传说 老人说话的声音缓慢而悠长，唐冶听着，好似也被老人的拉回到了那个时候。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口子就成天没日子的打架吵嘴，惊扰的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尤其是那女人，经常身上是一身的伤，一看就是被自己的男人打的。” “当时的村长看这么打下去，怕不是要连命都给打没了，就托人好好的打听了一下，看看这两口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问啊，才知道，原来这个两口子的男人，出去赌，还和城里头的一个风尘女子有些个不清不楚的关系，回来把这个女人的首饰什么的都卖了，给那个女人了。” 唐冶听后轻笑一声。 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倒是也不少见。 “要是如此的话，便是和离最好了，好歹是夫妻一场，难不成是看着真的给活活打死吧？” “哎，都怪当时这村长，也没有想那么多，他当时也是你这么想的，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看着也是十分的登对，瞧着也是幸福的两口子，就算是这男人在外头拈花惹草，过不下去了，合离了不是也好过这么活活逼死彼此的好么。” 唐冶听后，不由赞同的点了点头。 “谁知道啊，千算万算，我们是没有算出来，这人居然是背着自己家里的爹娘给跑出来的。原来啊，这个女人是外头城里的一家富商的小姐，这个男人不过是在这个富商的家里头做事情的奴才。两人在府里面见的多了，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男人就把这个小姐的心个勾走了，两个人竟然私定终生，最后害怕这家里的人知道，把两个人给打死，居然就这么直接跑了出来，私奔了。” “私奔？” 这倒是却是没有想到，一开始的时候唐冶听这个故事的开头还纳闷呢，这两个人说是来这里做生意，怎么会选择胡家村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呢，这里距离城里的距离可是不近，这里的人们也基本上是有自己的地，靠着种地和养蚕缫丝自给自足的，哪里有什么做生意的出路呢。 谁知道，竟然是这一遭事情。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那后来呢？” “当时的村长苦口婆心的劝这个女人合离，两头都好，甚至都说，要是害怕影响以后说亲事，就由着这村里的人给她出面作证人，总是有好人家还是会要她的，谁知道这女人就是不肯，问说为什么，也一个字不提，就这么下去了。众人见劝不动，这终究是别人家的事情，索性就这么算了，总不能绑着这个女人去跟这个男人和离吧。” “于是大家又找了这个男人劝了劝，这日子啊终于是安稳了两天，谁知道啊，还没有等人喘口气呢，这又闹起来了。” “原来是有一天这个男人喝了酒，进么你就要钱，可是这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孩子也饿的嗷嗷哭，这男人就又动手打了女人，非要把女人的穿着的衣裳也扯下来去还钱好去吃酒赌钱。” 唐冶听到这里，不由的嘴角抽搐，这男人还真的是一个神奇的物种，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只听得那村长继续说道，“这个事情闹得大了，引来了不少邻居围观，人们纷纷说这个男人实在是没有良心，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妻子，谁知道，这个男人被骂的厉害了，再加上喝多了，就直接什么都说出来了。说这个女人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女人，很随便，不比外面的风尘女子干净多少，自己不过是随便和这个女人说说话，这个女人就跟着自己走了，还是私奔的，这一下子，算是把两个人的过去都说出来了。” “中间有那好事的，还问两人私奔，私定终身的细节，这男的居然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说着，眼前的村长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惋惜的模样。 “这个女人，我没有见过，但是听祖祖辈辈的人说，是一个模样十分标志的美人儿，这刚来的时候，村里不少男人就都偷偷的瞧这个小媳妇儿，但是看着家里到底是有了男人的，所以也没有敢怎么样，不过是趁着没有人的时候，三五个男人聚在一起，说说这个小媳妇儿的骚话。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下闹得是村里头人尽皆知。妇人们嘴里也没有什么好听的话，见到了这个女人直接就拽着自己的相公和孩子，像是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还有那胆子大的男人，经常说一些不正经的话，但是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孩子到底是全部隐忍了下来。” “但是这老天爷啊，终究是看不见这下面的人的，真女人的孩子，有一天在村子里面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发烧就这么死了，打着之后，这个女人就疯了。” 后面的事情，唐冶也大概听懂了。 总之就是，这个女人虽然是疯了，可是到底还是一个漂亮的疯女人，这村子里有的是没有媳妇的男人，趁着这男人白天不在家里的时候，就趁机侮辱了这个女人，等晚上男人回来了，发现了女人的不对劲，抬手又是打骂。 终于有一天，也不知道是这个女人忽然之间清醒了，还是这个女人忽然之间疯的更厉害了，总之，就转头走进了厨房，用一把菜刀，一连杀了七八个人，最后自己也死了。 村长说完这个故事会后，依旧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手里杵着拐杖，沉声说道，“说起来，这个事情在我们胡家村也算是一个忌讳吧，平时是不愿意提这个事情的，不过祖祖辈辈的，都会告诉自己的后人这件事。” 唐冶说道，“村长，你和我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这个龙王庙的事情啊。这个女人和龙王庙有什么关系么？” 第705章 应有的惩罚 第705章 应有的惩罚 “自然是有关系的。”男人沉吟一声，随后说道，“这件事情之后，村子里，就闹起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眼看着一个村子的人都要死光了，于是大家伙，就猜测，这个说不好是这这些人的怨气太大了，在这里作恶，于是就请了大师来给看看。这一看，就发现，果然和之前的这个女人有关系。” “大师做了法，选了一处有灵气的位置，建起了这龙王庙，说是龙王庙，其实那龙王的像里面，用泥土将这个女人的尸骨给封了进去，这龙王庙里面供奉的，其实不是什么龙王，而是这个女人的冤魂。” 唐冶听后，一时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这样的做法真的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要什么法律也就没用了。 “看来，这位大师走的时候，是不是还交代了，这个龙王庙之中，不能够进外人，要是有这村子以外的人知道了这个事情，这个龙王庙就不灵了，诅咒会再次应验，是么？” 村长看着唐冶，缓缓点了点头。 “年轻人，你是不是不相信？”村长问道。 “说实在的。”唐冶想了想说道，“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果。” 唐冶本来已经做好的触怒这个村长的准备，只是让唐冶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老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出来。 “是啊，我也不相信。”老人说道，“人家都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眼下我已经是六十三岁的人了，许多以前害怕的事情，如今也不再害怕了。许多以前听不进去的话，现在也能听得进去了。你说的不错，莫说是你了，我现在也不相信这个什么龙王庙了。” 唐冶微微一顿，心里却是有些暗喜。 要是这样说的话，那这昨天晚上的事情看来就很好处理了，说不定一笔勾销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下一句话，却是又和唐冶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是，我不相信没有用，得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相信才行。”村长说道，“你要知道，我是村长，我必须要考虑整个胡家村的安定，不能因为你这么一个外人来打破。到时候胡家村要是散了，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我没有脸面下去见我的祖辈。” “所以，只能委屈你和外面的那个小姑娘了。” 唐冶闻言，警惕的说道，“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按着那位大师留下来的规矩，凡是有外人闯入龙王庙，必须要在龙王庙前，溺毙来安慰龙王爷的在天之灵。” 唐冶闻言，眯起了眸子。 “你们要杀人？”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村长冷身说道，此刻的他和之前那个和蔼可亲的村长完全就是两个人一样。 “来人！” 村长的话音落下，从外面扑进了十几个庄稼汉子，一个个身材高大，肩宽体阔，此时都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而门口的张大哥已经被他们用绳子给绑起来了，最里面还塞着布条。 崔袅袅也浑身被绑着，只是眼下已经晕过去了，倒在了地上，大概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所导致的。 门口，胡家村的村民几乎都来了，一个个的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样看着唐冶。 这些人，想要拦住唐冶其实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虽然有一身的蛮力，可是毕竟没有学过武功，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在唐冶的手底下未必能够过得了三招，最起码是觉得不可能把唐冶留下来的。 但是现在唐冶也没有办法逃走，毕竟张大哥也是因为他才倒霉的，不能不管。崔袅袅眼下昏迷着，也是没有办法带走的。 唐冶犹豫了半晌，缓缓伸出了双手，笑着说道，“有什么都好商量，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几个壮汉上前来，二话不说就将唐冶给绑了，随手丢进了柴房之中。 昏暗的屋子里，有着一种发霉的味道。 唐冶双手被绑着，没有办法动弹，于是便像是一条虫子一样，挣扎着靠近一旁的崔袅袅，观察着她的情况。 “喂？醒醒！”唐冶喊道。 只是却没有人回应。 “别喊了，她没事儿。”一旁的张大哥轻声说道。 唐冶闻声回头，见张大哥继续说，“刚才绑她的时候其实没有把她怎么样，这村民也没有难为她，就是她看着这周围的生人太多了，加上你不在，就直接晕了过去。一会儿就醒了，你放心。” 唐冶听后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这里的人，虽然说不上多么的善良，可是到底也是占了一个淳朴的，要不是因为事关自己的性命，触犯到了他们的底线，也不会真的这么难为你们的。”张大哥如是说道。 唐冶默默笑了一声，“我可以理解。”说完唐冶抬头看着男人，“就是叫张大哥跟着我受委屈了，本来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现在反倒是把你给拖累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毕竟我虽然没有看好你，但是毕竟不是我犯事儿，也不是我进的龙王庙，这些人最多是罚我一罚，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可是你们两个就不一样了，这样子看下去，你们两个怕是真的要用命祭天了。”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没事，我这个命有些硬，估计那个龙王，消受不起。” 张大哥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可是没有吓唬你，我不知道村长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按着规矩，你们两个擅闯龙王庙，是绝对难逃一死的，就算是村长网开一面，这村子里面的乡亲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唐冶淡淡的说道，“大哥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男人看着唐冶漫不经心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是后悔，当初看龙王庙距离自己的家里有些距离，他们两个也都病着，没有什么精神，也就没有多和他们打招呼，总想着，大概是不会过去的，谁知道闹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情。 第706章 刁民 第706章 刁民 唐冶静静的凝视着地上还处在昏迷之中的崔袅袅。 虽然唐冶嘴上说的是很云淡风轻，可是唐冶自己心里却没有什么把握。 这些人毕竟不是什么乱臣贼子，而是一些被吓破了胆的可怜的老百姓，唐冶也不可能直接动手把这些人都杀了，可是要是好好说，显然也是不行的，唐冶知道在这个年代，说什么科学道理，简直就是被会当做神经病来看待。 其实当年的事情很简单，死了那么多的人，尸体腐败，很容易导致瘟疫。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些是和这些村民说不通的。 地上还有这么一个人，还有这张大哥一家子人，都是个问题。 唐冶叹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的设想着各种脱身的办法。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传来叫喊声，唐冶听着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顺着门缝朝外面看去。这一看却是叫唐冶直接愣住了。 追兵来了！ 唐冶没有想到这些和尚居然追来的这么快。 他们没有穿之前追杀唐冶时候的衣裳，而是穿着一身布衣，看起来就是一个个普通的和尚而已。 估计也是为了方便寻找他们的下落。 “你们是干什么的？”门口，村民们将他们挡在外面不肯叫他们进去。 “我们来是来找两个人，一男一女，听说，他们就在这胡家村，可否让我见见他们，把他们带走呢？” 话音落下，便响起一阵骚动。 显然，这些人要找的就是刚刚坏了这胡家村规矩的唐冶了。 唐冶见状，也就不再去听下面的事儿，反手用力，直接将这绳子挣脱了。 一旁的张大哥看的眼睛都直了，“你能打开这绳子？” “这点绳子，还捆不住我。”唐冶说道。 要不是因为要配合外面的村民的话，唐冶早就挣脱绳子走了。 唐冶走过去，将张大哥的绳子也给解开了，蹲下来说道，“张大哥，你听我说，这外面的人是一伙假和尚，是贼人，这个小姑娘被这些个和尚困在了燕子崖上的子母庙之中，我也是因缘际会，才救下了这个小丫头，被他们追杀到了这里，失足坠落悬崖，这才被你给看到救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男人听后，忽尔抬头，看着唐冶，“那外面这些人？” “对，就是来杀我们的，要是我们再被这些人抓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唐冶本来想将崔袅袅交给张大哥，让他帮着自己把崔袅袅藏起来，而自己则出去吸引这些人，最后找到机会再来接崔袅袅走，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男人还没有等唐冶说完，就直接站了起来，跑到门口的门缝前看了看，扭回头来说道，“他们已经在外面了，我估计很快就要进来了，你现在是肯定走不掉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先藏起来。” 说完，男人走到崔袅袅跟前，低下头挽起了袖子，“过来，搭把手。” 唐冶赶忙走了过去，“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男人和唐冶一前一后抬着崔袅袅，走到了这屋子里面的一个床铺前面，这床上面都堆着枯柴，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睡过了。 男人将崔袅袅放下，随后将那床上的枯柴都搬走，不知道按了哪里，只听到坷垃一声，这床板竟然开了，里面有一个暗道。 “想不到这小小的柴房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暗道。”唐冶不由的赞叹道。 “这个是老一辈人留下来的，之前一直在打仗，为了保护这村子里面的孩子和女人，就修了这么一个地方，为的就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或者是山贼抢到进来的时候还能有一个地方躲着，后来这天下太平了，大宁朝也建立起来了，基本上也用不到这个地方了，所以就闲置了下来。你们先藏进去，等到外面的人都走了之后，你们再出来。” 唐冶听后，犹豫的说道，“这个地方是不是村子里面的人都知道。” 要是知道的人很多的话，几乎不需要问，一定会有人主动说出来的。 男人明白唐冶的意思，便安抚道，“你放心，这个地方只有我和村长知道，我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地方了，你安心的藏着。村长那边你放心，要是不是为了村子的话，村长不会真的难为你的。这是两码事，村长不会把你轻易的交出去给这些人的。” 唐冶听后心里也安定了不少，随后帮着男人一起将崔袅袅抬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小，不过是一个死的暗室，并没有通往另一处的出路。 男人进来将崔袅袅和唐冶安顿好了之后，便要上去了。 唐冶伸手拉住了男人，“要不你也在下面呆着吧。” “不行，我上去跟这些人周璇还是好一些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外面的动静你也能听得见的。”男人说完，就上去了。 头顶的机关重新合上，暗室之内一片漆黑。 唐冶深吸一口气，总觉得，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男人刚刚出来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这大门就打开了，只见一群和尚冲了进来，扫视一圈之后，纷纷把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人呢？” 几人回头看着村长问道。 “这些是什么人啊。”男人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来，走到村长跟前，嚷嚷道，“刚才这些人在外头嚷嚷，然后叫这两个人给听见了，那个男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刀子，就一直藏在袖口里面呢，没有叫我们发现，竟然直接解开绳子，从后窗跑了。” “后窗？”村长犹豫的说道。 这后窗外面可是一条死路啊，要是从后窗跑的话，怎么样也必须绕到前面来。 显然，他在说谎。 不过村长不动声色，没有声张。 这个柴房是村长家里的房子，很多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就真的被男人的话给直接蒙骗过去了。 第707章 追兵到 第707章 追兵到 只是这些和尚显然是有一些不相信的。 “跑了？”其中一人眯起了眼睛，仔细的观察这这周围的一切。 “我看是你们在这里故意要护着这个人吧。搜！” 话音落下，伸手的众人纷纷上前，便要动手搜屋子。 男人立刻挡在身前，皱眉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个的都是和尚的打扮，可是身上都是肃杀之气，这庙里的和尚都是讲究慈悲为怀的，怎么可能像你们这样，喊打喊杀的。” “滚开。” 男人被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赶紧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村长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这些人把这个柴房里里外外，几乎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好几次甚至都已经到了那破败的床榻跟前，可是都只是简单的翻了几下就离开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这后窗并没有脚印。” 有人凑在那为首的和尚耳边轻声说道。 此人一听，就眯起了眼睛，伸手一把抓住了张大哥的衣领，“昨天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这地上都是湿的，外头的推倒都被浸的泥泞不堪，别说是你们了，就是学过轻功的人，走在这样的路上，都是要留下脚印和痕迹的，可是我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离开的脚印，你居然说，他们已经跑了？” 男人的手都在颤抖，可是脸上依旧是笑模样。 “你看，这屋子里面你也找了，确实是没有人，我也不可能骗你啊，我也乜有必要把这两个人藏起来，你说是不是，这些人和我有没有什么恩情，再加上，昨天晚上的时候，这两个人闯进了我们的龙王庙里，在你来之前，我们可是正商量着怎么把这两个人弄死呢，你说我们有什么理由把这两个人藏起来呢，直接交给你弄死了不是一样么，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对面的人似乎被张大哥的话说的有些动摇了，攥这男人衣领的手也松了几分力气。 “我说，你这个可说的不对了，这个人可是你就回来的，谁知道你和这两个年轻人只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你收了这两个人的钱呢。” “可不是么，前几天我还看着你婆娘手上拿着一个顶好看的扳指愣神呢，你说，就你这个没出息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看的扳指，一看就是那两个人给的。” …… 和尚听着几人的话，眼神再次变的凌厉了起来，他恶狠狠的贴着男人的头，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这两人到底是去哪里了。” 张大哥浑身瑟缩，“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些人既然这么能猜测，你问问他们这人去哪里了。” 话音落下，这和尚一把将张大哥丢在了地上，随后冷冷的看着四周，说道，“这个屋子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关暗室之类的。” 两个大活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凭空消失，何况两个人的身上都有伤，怎么可能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呢。 “给我继续找。” 又是一顿翻箱倒柜。 唐冶在地下听着上面的动静，心都纠起来了。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上面无辜的百姓。 看来，这些人是不找到自己不会罢休了。 唐冶双全缓缓攥紧。 折腾了好一阵子，还是一无所获，男人咬着牙，转过头来，看着在场的众人，高声呵斥道，“你们都是这个村子的村民，想必一定知道，这个村子里面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有什么可以通往外面你的机关暗道，只要你们说出来，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要是你们不老实交代的话，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话音落下，有那腿软的，直接倒在了地上，还有胆子小的女人，吓得眼泪直接砸在了地上，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哭。 “你说杀人就杀人？凭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人群中，一个男人高声喊了出来。 刷。 一道寒光闪过，下一秒，所以有人都死死的闭上了嘴，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 当的一声，和尚将刀子拍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面，说道，“我说了，你们要是说出来，今天的事情我 保管你们没事，不然的话，你们就一起给这个去死吧！” 村长瞥眼看了一眼张大哥，后者嘴唇发白，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首的和尚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将那村长抓了过来，下一秒，寒冷的长刀就架在了村长的脖子上面。 “老头儿，看来你是知道点什么。我听说你是这个村子的村长，看你这么大岁数了，你总不好在晚年落得一个不得善终吧。”和尚说着，扫视了一圈这屋内屋外的人，“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的，可都是你村民，那两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外人，你不至于为了这些人把自己人都豁出去吧。” 村长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会真的动手杀了你们。”男人的脸凑近村长的耳朵，低声说道，“老东西，你不会认为，我们真的是一群出家人吧，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可不是。” 话音落下，男人举起长刀，有人甚至已经尖叫出声。 好在下一秒，床板蹦的一声被踢开，木板飞溅了起来，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唐冶从暗室下面走了上来，揣着手靠在身后的墙板上，挑眉说道，“啧啧啧，你们这群假和尚，还真的是残忍啊，虽然说你们这诵经念佛都是为了掩盖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可是好歹也念了那么多天的佛经，怎么自己骨子里面的兽性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啊，看来佛祖也不是谁都渡的。” 和尚见到唐冶之后，一把将手里的村长给丢到了一边，开口说道，“你是终于肯出来了，不容易啊。” 唐冶伸手挠了挠自己的眉心，“你们就这么喜欢我，追我追到了这里。” 第708章 故地重游 第708章 故地重游 “少在这里耍贫嘴，崔袅袅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唐冶闻言，摸着自己的脖子，十分费解的说道，“我其实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个崔袅袅到底是你们的什么人，对你们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叫我和她单独在一起说上话，可是说不重要吧，不管是在悬崖边，还是现在，你们给我的感觉又是很在意这个崔袅袅，你们这群假和尚，还真的是叫人想不明白啊。” “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少说废话，把人带出来，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回去，别逼着我们动手。” 唐冶啧了一声，转回去，将还在昏迷中的崔袅袅打横抱了出来，老老实实的往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唐冶的举动实在是过于老实了，反而叫这些人都愣住了。 唐冶回头皱眉说道，“怎么了，赶紧走啊，难道还要我抱着你们回去？”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收起了手里的家伙，押着唐冶出去了。 “大兄弟！” 张大哥跟着一起出来，走了许久，终于是没有忍住，喊出了声。 唐冶回头，见到这男人一脸的担忧之色，心下不由的一阵宽慰。 “张大哥，救命之恩，我记住了，回头我必然要回来好好的谢谢你。” 说完，看向了村长，朝村长也轻轻点了一下头。 刚才村长是有心要救下他的，唐冶心里有数。 一出来，唐冶就直接被人捆了，押上了一辆马车，让人奇怪的是，唐冶以为这崔袅袅一定会被单独安置在别的地方，但是叫人没有想到，这崔袅袅居然也和唐冶一起上了同一辆马车，虽然双手没有被捆绑起来。 唐冶微微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索性靠在这马车内，睡着了。 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终于是停了下来，。 又是那个熟悉的燕子崖山下，唐冶一路被押着上了山，不过是从山的另一面转了一个大弯子上去的，和平时这香客们走的完全是不同的路线，因此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再加上这些人都是一身和尚的打扮，即使有路过的猎户樵夫之类的人见到了这个阵仗，也不会想到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唐冶一路被押进了子母庙的后院里面，也就是唐冶第一次遇到崔袅袅的那个小院子。 里面是崔袅袅平时住的地方，看起来倒是很不错，最起码这个环境，比在胡家村里面的那个破柴房里面要好的很多了。 唐冶安逸的坐了下来，自言自语的说道。 “养养精神，有的大戏要看呢。” 此时，子母庙之中的另一处厢房内，崔袅袅的师傅云庭正坐在上首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情况。 “人都已经关在隔壁了，派了十几个人前前后后守着，这次一定不会在出现什么问题了。” 云庭脸色阴沉，开口问道。 “袅袅的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来得及查看，不过听胡家村的人说，她还是正常的，就是有些疯。” “疯？” 屏风之中传来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 “是，估计是摔下去的时候，撞坏了脑子。” 云庭转头，见屏风之中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好在，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没有出事，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云庭说完，挥挥手，叫人下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唐冶的人目前还没有什么异动，估计是唐冶走的时候和这些人吩咐了什么，但是时间长了，这些人怕是也会不顾皇命出来找人的，毕竟，隔壁关着的，可是大宁朝的皇帝。” 云庭透过那屏风看着里面的人，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眼前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 “有很多机会，看着是绝佳的机会，但是实际上却未必。有的时候，看着好像危机重重，实际上平安的很。这中间，可不好说啊。” 云庭听着里面的人的声音，心里虽然有些不认同，可是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云庭，按着年纪来说，我是该叫你一句叔叔的，但是有些事情，我这个小辈不得不说你一句了。”屏风后的人缓缓走了出来，露出那张清丽的面庞来，“袅袅这个丫头，我当初放在这里，可是跟你嘱咐过，要好生看好她的，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云庭开口说道，“我照顾了袅袅这么久，和自己的亲生孩子没有什么分别了，上次的事情，算是一个意外。” “我不管你是意外也好，还是什么原因都好，我只说，我不想要在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云庭闻言，将自己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 对面的人挑起眉眼淡淡的看了一眼云庭，随后上前，低声耳语着什么。 云庭听了许久，面上的表情几经变化。 “何必要这么费力，眼下机会就在跟前，舍近求远，夜长梦多啊。” 到时候怕是回想起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说什么就怎么做，你别忘了，隔壁的那个人，可是唐冶，当今的天子，是皇上，胡家村的那些人都看到了我们的人去把唐冶带走了，要是这唐冶出了事，很快就会查到我们的头上，到了那个时候，又该如何，你别忘记了，唐冶可是有儿子的，当朝的太后和皇后是什么人，更别说，还有郭家的扶持，就算是唐冶没有了，我们这么仓促的情况下，能扛得住朝廷的反扑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就是需要时间慢慢的磨的，我们现在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谋划，南边，可是还没有给消息呢。” 云庭听后，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我早就说过，胡家村的人，没有必要留着，直接杀了，以绝后患，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专门嘱咐手下的人，不许伤害胡家村的村民。” 对面的人转头看着屋内的佛像，沉声说道。 “无辜的人死的太多了，我是真的怕了。” 第709章 变局 第709章 变局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她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要是最后她能落得一个善终的话，上天大概是真的瞎了眼睛了。 云庭看着对面的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祷告，便不再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陈家府上也已经是乱套了。 “怎么样，还是没有消息么？” 吴莲儿看到王平回来之后，连忙起身开口问道。 王平几步上前，跪在地上，“娘娘，前后都悄悄打听了没有见人啊，也没有听说，这皇上究竟是去哪里了。听说这最后见的人，是林峰。” 吴莲儿听后，想了想说道。 “难道是这个林峰怀恨在心，所以趁着皇上不注意，将皇上给……” 吴莲儿没有再说去。 王平立刻说道，“应该不是林峰，有人看到，林峰是自己一个人出来回家的，而且我也派人跟着林峰看了，他这些天除了在家里就是在陈府，看那个样子，来陈府的时候也是奔着皇上来的，瞧着并不像是演出来的，应该就是和我们一样，不知道皇上究竟去了哪里了。” 吴莲儿听后，急的直扯自己手里的绢子。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不应该叫皇上自己出去的，这人生地不熟的，这些个刁民也不认识皇上，到时候要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和我就是以死谢罪也没有用了。” 王平此时也有些急了，但是还是安抚道。 “娘娘，皇上走的时候吩咐付过，说是这次出去，未必会立马回来，想必是心里早就有打算了的。皇上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算的，而且我师父也和我说过一些皇上在漠北还有的大凉的事情，说是皇上这样的身手，一般的人根本你是进不了皇上的身的，想必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吴莲儿眼下是心急如焚 恨不得立马将人派出去都找找唐冶究竟是去哪里了。 但是眼下又不好大张旗鼓，要是叫有人心之人知道了这皇上不见了，搞不好到时候会吸引更多人前来搅局不说，朝廷只怕是都要动荡不安的。 “主子，陈夫人来了。”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商议好，就听到外面守着的丫头报门了。 “陈家的夫人，她来干什么？”吴莲儿瞥眼看王平。 后者想了想，凑上前说道，“这些天，皇上都不在府上，这陈家的人怕是都起了疑心了，别人也就算了，这个陈家的舅爷……我估计是这个林峰又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吴莲儿是知道这个陈家舅爷的心思的。 “要是按着我的心思，便是早早的把这个林峰给千刀万剐了才舒心，偏生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几次三番的嘱咐，暂时先不要动这个林峰。” 吴莲儿说完，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发髻，伸手指向门口。 “叫人进来吧。” “是，。” 王平领命出去，很快就带着陈夫人进来了。 陈夫人进门之后，十分有礼数的恭恭敬敬的给吴莲儿行了一个礼，随后才不急不慢的说道，“娘娘。这么晚来，打扰娘娘休息了。” 吴莲儿笑笑，全然看不出来就在刚才，还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我住在你这府上也有些日子了，说起来也算是熟识了，何必说的这么客气，坐下来慢慢说吧。” 说完，便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人，下人们立刻眼疾手快的搬来一把椅子，伺候着陈夫人坐了下来。 “瞧你这么晚来，应该是有事找我才是的。”吴莲儿也没有什么心思和她拐弯抹角的，索性就直接引着她切入主题了。 “娘娘既然这么说了，妾身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陈夫人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抬头说道，“娘娘，敢问娘娘一句，皇上近些日子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见人影呢？” 吴莲儿就知道这陈夫人来，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情，便直接说道，“怎么会忽然问起皇上的行踪来呢。” 陈夫人听后，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妾身绝对没有探听皇上行踪的意思，只是，妾身女儿的事情。” 这唐冶到底也没有给他们家里人一个明确的答复，陈夫人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感觉这没有定下来，就总是不安生。 吴莲儿闻言，笑着起身，亲手将陈夫人给扶了起来，“实不相瞒，皇上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便暂时离开了，这中间有很多事情，莫说我不能和你说，就算是我和你说了，你也不敢听不是。” 陈夫人连忙点头。 吴莲儿又继续说道，“至于你家女儿的事情么，你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这皇上几次和你说话的时候，我都在，瞧着那意思，总是会叫你安心的不是。别的，我也不好多揣测什么了。” 陈夫人听着吴莲儿的话，心下不由的佩服起来，这人说话看似什么都说了，可实际上又是什么都没说，但是听着总是叫人安心了许多，仔细想去，又觉得还是不放心。 “娘娘……” 陈夫人还想再说，却被吴莲儿抢先一步给打断了。 “陈夫人，你的难处，我是知道的，只是，眼下这皇上还有要事没有回来呢，我想，不管是你，还是谁，最起码，皇上没有回来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什么吧。这揣测圣意，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说完，吴莲儿伸手轻轻的在陈夫人的手背上拍了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眼睛。 “本宫这话，就是拿到哪里，都是说的通的，你说是不是啊。” 一旁的王平见陈夫人还有些不明白的样子，便上前一步说道，“陈夫人，还不明白么，娘娘这是在帮你呢。” 陈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看着王平的眼睛，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对啊，吴莲儿这话意思就是谁要是想要在皇上回来之前做什么，那也是不行的，以后有人问起来，直接这么说就行了。 好歹，这皇上的妃子还在这里呢，皇上又没有说是不回来了。 第710章 意外来客 第710章 意外来客 看到陈夫人泛过神儿来了，王平笑笑，上前躬身说道，“夫人，奴才送您出去。” 陈夫人拿准了这吴莲儿话里的意思，不由的笑着连连点头。 “好，好，辛苦内官了。” 说完，便请安退出去了。 大门合上的瞬间，吴莲儿脸上的笑意便立刻消散不见了。 陈夫人是笑着走了，只是，她今晚怕是要失眠了，这皇上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呢。 …… 窗外月亮高悬，洒落人间一地的银霜。 吹风从窗户外柔柔的吹了进来，已经是吹面不寒，很是舒服的时节了。 唐冶靠着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忽尔身体一个打斗，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外面已经是大黑了。 唐冶半梦半醒之间似乎觉得眼前好像站着一个人，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影，但是很快，随着脑子逐渐清醒了过来，唐冶也意识到了，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影子，是真真实实的人。 “崔柳？”唐冶开口说道。 崔柳见唐冶醒了，转过头来，立刻蹲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唐冶挑眉看着崔柳，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后者也因为唐冶的神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唐冶说道，“认识是认识，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崔柳闻言，无奈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认识但是又不知道是谁。” 唐冶砸吧着嘴说道，“一开始的时候你是这赌坊的掌柜的，后来，我又发现你是你又似乎和这子母庙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说着唐冶转头瞥了一眼依旧没有苏醒过来的崔袅袅，“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你的妹妹之类的人吧。” 崔柳笑着后撤身子，“看来，皇上的意思是在怀疑我了。” “我是在问你，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等你的解释。” 崔柳低头，想了许久，似乎在犹豫，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地上的人，确实是我的妹妹，她叫崔袅袅，和我是一母双生，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唐冶靠着墙壁，静静的听崔柳说。 “我和这子母庙也确实是有关系，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崔柳说道。 “不急，慢慢说，先说说，这崔袅袅是怎么回事。”唐冶不紧不慢的说道。 “很多事情我也记不得了，但是我知道的是，我们家以前也是家底富裕的人家，我脑子里还有很多关于小时候的片段，虽然残破不堪，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得到，我的父母是很爱我们的，后来，家里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我们就被家里的管家偷偷的抱走了。” “你和崔袅袅是一母双生，崔袅袅说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唐冶挑眉问道。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崔柳解释道，“这些事情都是我靠着一点点去查证了解到的。还有很多，是管家后来悄悄告诉我的。” 唐冶点点头说道，“继续说你的。” 崔柳说道，“管家把我们抱走之后，想要养活我们姐妹两个，但是无奈，家里实在是不宽裕，管家的娘子也因为这件事情好几次和他吵了起来，几乎是要妻离子散，被逼无奈，管家只有将我们姐妹两个送走，分别找好心人收养我们两个。” “当时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我的养父养母，他们结婚多年都没有一儿半女，后来管家打听到了他们之后就登门将我的情况半真半假的和我的养父母说了，但是两个人也是表示只能收留一个，再多也实在是养活不起了，最后选择了我留了下来。” “那崔袅袅呢，是怎么被这些个假和尚带进这子母庙中的。”唐冶问。 “当时管家将我安置好了之后，就一直想要给我妹妹也找一户好人家，可是无奈，我妹妹小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很久都不会开口说话，别人都以为我妹妹是一个哑巴，便是说什么都不收留，找了许久，也没有知道一个合适靠谱的人家，最后是在是没有办法，管家就想到了佛寺。” 这么说的话，倒是和这燕子崖上面的传说连在一起了。 “那看来，这燕子崖上面的传说是真的了？”唐冶问。 “也不全是。”崔柳目光悠远，回忆着很久之前的事情，“当时管家打听到，这燕子崖上面有人家，还有一处寺庙，便想着这里大概是合适的，谁知道，上来之后却发现这寺庙已经荒废了许久了，都没有什么人来，只有一个残破的佛像伫立在这里，管家便一狠心，将我妹妹丢在了这里，想的是若是佛祖有眼的话，想必不会叫这么一个小孩子活活的死在这山上。要是最后还是死了，那也是命该如此。” “管家将我妹妹放在这里之后，恰好这个时候有一伙亡命之徒经过这里，当时他们杀了人，朝廷到处缉拿他们，这些人无处可去，见到这里有一个孩子，又有一个寺庙，便萌生了在这里落脚的想法。” “这帮人的手里是有些钱的，都是这么多年下来打家劫舍留下来的钱，于是就用这些钱将这个寺庙重新的翻修，重建，再编撰出了这个什么子母庙的传说，为的就是吸引这周围的人前来烧香礼佛。” 唐冶轻笑一声，“我就说这些假和尚是为了香火钱，结果还嘴硬说什么不是为了香火钱。”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为了香火钱，可是后来也确实不是为了香火钱。”崔柳如是说道。 唐冶不解的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柳说，“这些人一开始的时候编撰那些传说，一是为了有一个合理的借口留在这里，免遭官府的追查。二来也是为了活下去，有香火钱这些人才能在这什么都的地方活下去。” 第711章 唯利是图 第711章 唯利是图 “但是后来，却是变了。” 崔柳深吸一口气，随后缓慢的吐了出来，悄悄的叹息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怅惘。 “后来我长大之后，就一直记得我还没有一个妹妹，四处打听才找到了这子母庙中，我妹妹被这些人照顾的很好。或许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传说，他们需要我妹妹的存在，也许是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情谊，总是我是很感激他们的。我觉得我妹妹还小，等再大一些再和她说这些事情比较好，就没有着急与我妹妹相认，但是我会隔三差五的叫人留意着这子母庙里的情况，生怕我妹妹有什么意外是我不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来二去，时间长了，竟然发现了这子母庙之中的秘密。” 唐冶侧身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只是这崔柳说道这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着唐冶说道，“你应该认识林峰。” “那天我和林峰是一起在你的面前说过话的，你说我会不认识么。”唐冶想了想回道。 “不。”崔柳摇摇头，“我说的认识，不是你知道他是谁，而是你了解这个人，大概知道这个人的品行如何。” 唐冶想了想，脑子里想起制这段时间听到看到的有关林峰的事情，半晌犹豫的说道，“我以为我是了解的，但是后来，我又觉得我不了解这个人。” 尤其是在听到了这胡家村里的那两个妇人的话之后。 唐冶相信，这两个妇人绝对不是什么有心之人专门安排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这些关于林峰的好话的，她们说的那些应该是她们从心里觉得，这个林峰实在是一个难得大好人。 虽然这些话还有评价，和唐冶印象之中的林峰，完全不一样。 “那我这么问你呢，你的第一印象，觉得林峰是一个什么人。”崔柳说道。 “阴狠，小人。”唐冶直接了当的说道。 “是，这也是我一开始的时候对林峰的印象，甚至后来，在我在这永郡生活了十几年之后，对林峰的评价依旧没有改变，可是奇怪的是，林峰做的事情却和他平时和人相处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像这些事情都是两个人做的一样。” 崔柳的话引起了唐冶的共鸣。 看来不是只有他是这样的感觉。 崔柳说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一个人如果平时做的事情没有一件称得上是好事，但是唯独只做一件善事，那很可能是为了什么。” 唐冶想了想说道，“因为，这里面有利可图。” 话音落下，崔柳嘴角勾起，含笑看着唐冶。 “不愧是当朝的皇帝，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唐冶眯起眼睛，悠然道，“我和崔袅袅掉落悬崖之后，意外的进入了胡家村里面，在那边，有当地的村民和我说，这个林峰似乎是建立起了一个什么安乐院的地方。” “对，就是这里。”崔柳立刻接话说道。 唐冶皱眉说道，“我听说这个安乐院，是专门照顾老人和小孩子的地方，要是有那家里的人都要出去忙碌，老人和小孩子没有人照顾的话，就可以交一笔钱，将老人和小孩子交给安乐院的人，这样的话，也就不会耽误人们劳作了。” 要是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的话，确实是一件好事了。 崔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漂亮的外表，内在可不一定是这样的，你只是只看到了这外面的伪善，没有看清楚这个林峰成立的这安乐院内里的肮脏不堪。” 唐冶其实一开始也怀疑过这个安乐院，总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根据当时那个妇人来说的话，安乐院一年一个人要缴纳三钱银子，说实在的，按着大宁朝现在的物价来说，一个成年人，一年就算是省吃俭用，也最强起码要消耗一两银子有余，按着这么算的话，这三钱银子别说是赚钱了，根本那就是在赔钱做善事。 赔钱的买卖，这显然是有些不符合林峰的性格和脾气的。 但是唐冶又暂时想不出来什么。 毕竟这银子是确确实实的就是那点儿，这人也是确确实实的都交给安乐院照顾了，这是没有争议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安乐院，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托儿所加养老院的合成体，要说最大的毛病，不过也就是这服务的人态度不是很好，但是这个问题在后世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三钱银子，说实在的，已经是很好了。 崔柳开口说道，“这个安乐院根本是不赚钱的，崔柳是一个商人出人，做买卖的人，是最没有什么道义可讲的，一切都是一个利字当头，林峰费事费力，却不为了赚钱，显然是有些说不通的，而且他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白丁，这么说起来，这个情况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唐冶点了点头。 这也是当时他觉得奇怪的点。 毕竟这个林峰也不求什么业绩，也不想着什么升官。 一个平时唯利是图的人，突然良心发现，开始不求回报了，这本身就十分的诡异。 “那是因为，这背后的利益，根本那是我们看不到的。” “比如呢？”唐冶说道。 “人本身就是钱。”崔柳说。 “不对吧。那个妇人和我说，每隔一段时间这安乐院都是可以叫亲人进去看看，送些东西进去的，确实也是有人在的，不存在什么人口买卖。” 唐冶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情况，毕竟有了青州的例子在前面，唐冶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不是又是青州的路子，故技重施了。 崔柳笑着说道，“人之所以会被用来买卖，是因为人可以创造钱，可以劳作，有价值，所以才会被用来买卖。” “你究竟要说什么？”唐冶皱眉问道。 “我想问的是，要是这个林峰赚的就是这些人的劳动呢？”崔柳的话叫唐冶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这些人可都是老人和孩子，就是因为没有劳作的能力才会被送来的不是么。” 第712章 营救 第712章 营救 “那是因为，这些人的家里人是不会想方设法的逼着他们去做事情而已。”崔柳说，“如果这些人不得不去做事情呢？即使是拖着苍老的活着是年弱的身体也不得不去这么做呢。” 唐冶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是在压榨这些老人和小孩子的最后的劳动力。 “还有那些在街上行乞的人，这个林峰为了营造一种，永郡是周围的郡县最富裕的，就把这些在街上的可怜人都抓紧去了，这些人没有钱，也没有亲人，下场更可怜。你知道这子母庙是用来做什么的么？”崔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唐冶。 后者犹豫的半天，开口说道，“这里不会就是安乐院的所在吧？” “这倒不是，安乐院，要比你想象大多了。” 要容纳那么多的人，还要有做事情的地方，这可不是一个子母庙就可以放得下的。 “这个子母庙的下面，埋葬着很多被他们活活累死，甚至虐待死的人，这些人的尸体，都在这下面。”崔柳的声音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 唐冶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你说，这子母庙，是专门给处理尸体的地方？”一个佛门之地，天天念叨的都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结果却是人间炼狱的遮羞布。 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是，就在这子母庙的下面。” 唐冶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地上的人忽然不舒服的嘤咛了一声，将二人的思绪召唤了回来。 崔柳赶忙蹲下来，伸手摸着崔袅袅的额头，眉宇之间闪烁着的都是心疼之色。 看来，这个崔柳确实是在意崔袅袅这个妹妹的，不会有错。 唐冶想了想，脑子里飞快的闪现这些天来的一幕幕，抬头看着崔柳。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现在在我面前说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 崔柳看着唐冶警惕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事情说出来确实是有些叫人一时间难以接受，就算是接受了，只怕是你也不会这么快的信任我，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不管你现在是不是信任我，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我可以把你们救出去现在，你们必须配合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说完，崔柳开口说道，“袅袅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 唐冶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犹豫的说道，“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静脉封闭，似乎是之前的事情刺激到了她，所以一时之间忘了过去的所有的事情。只记得我。” 崔柳闻言回头说道，“也就是说，现在她只听你一个人的人是么？” 唐冶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好，我把她喊醒，然后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说完，崔柳便伸手，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瓶子，打开了塞子之后，一股浓郁的清凉的味道瞬间漂了过来，只见崔柳拿着那瓶子在崔袅袅的鼻子下面来回转了转，崔袅袅的眼睛便开始不安的转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唐冶问。 崔柳说，“这个是一种药水，可以让处于昏迷中的人，尽快恢复自己的意识。” 说完，崔柳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唐冶半信半疑的看着，果然不大一会儿，就看到这崔袅袅迷迷糊糊的转醒了，睁开眼的瞬间看到崔柳，崔袅袅下意识的往后蜷缩着，眼看就要叫出声了，还好崔柳上前一步，先堵住了崔袅袅的嘴巴。 “呜呜呜。” 崔袅袅不受控制的呜咽着。 唐冶赶忙上前，凑在崔袅袅的跟前，故意放缓了声音说道，“袅袅，你看看，我是谁，别害怕。” 崔袅袅看着眼前唐冶的脸，脸上也一点点的镇定了下来。 唐冶和崔柳看到崔袅袅的反应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崔柳缓缓松手，走到了门口，观察情况，将崔袅袅交给了唐冶。 唐冶伸手将崔袅袅扶起来，开口说道，“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跑出去，外面有坏人，你记得一会儿一定不要说话，老老实实的跟着我，知道吗？” 崔袅袅听后，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叫唐冶有些无奈。 唐冶安抚了一会儿崔袅袅之后就听到崔柳说道，“赶紧出去吧，趁着现在他们都在那边商议事情，要是我太久不出去，他们一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叫人过来看怎么回事我们就不好跑了。”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扶着崔袅袅一步步的朝门口走去。 两人换上了崔柳带来的衣服，看着有些滑稽，但是好在不熟悉的人是不会轻易认出来了。 崔柳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一副坦然的神色，便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唐冶和崔袅袅跟在崔柳的身后，亦步亦趋。 “崔掌柜的。” 门口正好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和尚打扮的人，不过却不是真的和尚。 崔柳朝那人微微骇首，随后说道，“和你们的人说一声，我就先走了，那边还有一些事情，看到我妹妹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男人听后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见那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动静，微微皱眉，随后说道，“大人说崔掌柜的许久没有来了，便是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吧。” 崔柳摆摆手，“便是不去了，我这边是真的有急事，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便快步朝外面走去。 跟在唐冶身边的崔袅袅有些不安的看着唐冶的背影。 “我们……” 话音刚起，唐冶便低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崔袅袅的话，后者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睁着眼睛看着唐冶，一脸的迷茫。 唐冶真的是哭笑不得，早知道一棒子打晕了也比这个强。 这个动静自然是被那个来问崔柳事情的和尚给注意到了，此时男人突然发现这个崔柳身边伺候的人，身材似乎要比寻常女子高大了一些。 男人几步上前，挡住了崔柳的道路。 第713章 新伤 第713章 新伤 唐冶低着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怎么了这是，看你这样子，倒是不叫我走了？”崔柳冷了脸色，有几位骇人的意味，“我每年给你们多少银子，你是知道的，也是看着你们照顾我妹妹的面子上，现在你你们把人照顾成这个样子，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们这倒是跟着摆起谱来了。” 男人挑眉看了崔柳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有些阴险。 “我说，崔掌柜的，你这来去匆匆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叫人不怀疑啊。”说完，男人上前，便要越过崔柳到唐冶的跟前，却被崔柳给拦住了。 “小心！” 唐冶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可是已经晚了，一把匕首已经刺进了崔柳的胸口。 唐冶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短刀来，一道寒光闪过，只见来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抹血痕，便立刻没有了声息，径直倒了下去。 崔柳捂着自己的胸口，血已经将崔柳的胸口浸湿了。 “你没事吧。”唐冶上前，见崔柳的嘴唇已经是没有一点儿血色了。 “没事，趁着人没有来，赶紧走，快点。”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崔袅袅，咬咬牙，打横抱起了崔柳，拽着崔袅袅便快步离开了。 人刚走，暗处便走出来五六个人影。 云庭上前，走到那尸体旁边，蹲了下来，伸手在鼻子下面探了探，随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起身说道，“等到天黑之后把人秘密处理干净，不要叫来礼佛的香客给看到了。” “是。” …… 唐冶抄着下路下山，幸好这崔柳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走了没有一会儿就有自己的人来接应了。 有人帮忙，唐冶自然也轻松许多，这下山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一下山就有马车早早的等着，唐冶将崔柳和崔袅袅都安置好了之后，便亲自架着马车离开了，直奔永郡城里去了。 吴莲儿坐在屋子里，心里总是觉得闷得慌。 “娘娘，娘娘！” 王平快步跑了进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着急。” 吴莲儿站起来，候在王平的跟前，“是不是皇上有什么消息了，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王平摆摆手，“不是皇上，是这陈家的小姐，陈茹玉。” “陈茹玉又怎么了。”吴莲儿问道。 这段时间，吴莲儿所有的心思都在唐冶的身上，平日里心神不宁的，所以几乎就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对这陈家的事情也很久没有好好的关心过了。 王平说道，“这个陈家小姐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这陈家的舅爷又在闹事了。” 吴莲儿冷着脸说道，“这个陈家的舅爷真是不要命了，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在皇上没有回来之前就怎么样吧。” 更何况还有吴莲儿之前叫陈夫人带的话，这个林峰再怎么如何，吴莲儿一个皇妃的身份还是可以压死的。 “不是，这个林峰上次被咱们万岁爷已经吓坏了，哪里还敢自己出来说什么，但是他找来了那个之前和陈茹玉成婚的书生的家人。”王平说。 “那个书生的家人？现在是来闹事来了？”吴莲儿问。 王平连忙点头。 王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从小就在宫里跟在黄麟的身边，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党派纷争，王平自认为也是见得多了的，可是对这个泼妇骂街还是第一次见，着实是给王平吓到了。 平日里在宫里宫外，见到的都是主子，都是有身份的人，即使是背地里恨得对方压根子都痒痒，可是这见面的时候还是十分的礼貌客气，举止如常的，在生气也没有直接到人家家门口，撒泼打滚叫这周围的邻里都来看的。 王平也算是开了眼了。 吴莲儿听王平描述这书生的娘在陈家闹事的场面，不由的也皱紧了眉头。 “本宫还是去看看吧。” 吴莲儿犹豫再三说道。 王平赶忙制止住了吴莲儿，“娘娘，您可不能去啊，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泼妇，说不准下一秒就会做出来什么事情，到时候要是连带着您一起骂进去了，得不偿失啊。” 毕竟这个事情还很复杂， 眼下唐冶还没有回来，这辱骂皇妃按道理是直接可以赐死的，可是这个人的身份又不好赐死，到了那个时候上不去下不来的，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还没有算，这个疯女人要是忽然发疯弄伤了吴莲儿，那王平自己可是就要跟着倒霉了。 吴莲儿也明白王平的意思，便说道，“那这陈家的老爷是怎么说的。” “这陈之道一开始还是很冷静的，毕竟之前已经说好了，只要是这招亲又着落了，以前的事情那就算了，算是保了这个陈茹玉的一条命，可是不知道这个林峰和陈之道说了什么，陈之道忽然就说要弄死这个陈茹玉，眼下正闹着呢。” 吴莲儿听了这陈家的事情就觉得十分的头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处面还是不该出面，毕竟当时唐冶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也说不准这唐冶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不好自己先出去替唐冶做了决定吧。 吴莲儿想了想说道，“眼下，我不太方便出去，你先代替我出去看着外头，不管怎么么样，不能叫乱了，你就记住两点，第一，皇上没有回来，什么决定都不能做，我们不能帮皇上决定什么。第二，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出事，想办法，维持原状，一切的一切，等皇上回来再定夺。” 王平拿了吴莲儿的意思，便起身就要折返回去了，走到了门口却被吴莲儿给叫住了。 “记住，这些都是次要的，赶紧先把皇上找回来。” 要是这皇上没事，大家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都没有事情。 要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这陈家的事情，就是没事也是有事儿了。 吴莲儿今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一样。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第714章 对峙 第714章 对峙 千金坊。 唐冶闭着眼睛，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整个屋子里都是柔美的颜色。 细长的手指搭在崔柳洁白的晧腕上，许久，起身拿起一旁的纸笔来，飞快的列下一行行的药名，随后被注明了服用的方法还有时间，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便交给了一旁的人。 “将这个拿好了，挨个铺子去问问，这上面有一些药材是比较少见的，不过我估计，只要把整个永郡跑完了，还是很能够找得到的。” 那小厮是自小就跟在崔柳身边的，所以和崔柳自然是有不浅的情谊，几次崔柳单独见唐冶时候，这个小厮都是跟在身边的，所以唐冶还是对他有些放心的。 “这位公子，不知道我家主子……”男人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来。 毕竟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崔柳成了这个样子。 唐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崔柳，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上面也没有半分血色，就那么不清不楚的昏迷着，嘴巴时不时的发出一些糊涂的呓语，看起来真的是很严重的样子。 不过唐冶经过刚才的把脉之后，确信，崔柳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主子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伤到了一些经脉，但是好在，这入刀的位置和力度都十分的幸运，并没有到了真正威胁生命的那一步，所以你也无须担心，你只要在明天天亮之前，把这些药材都找全了，给你家主子煎服下去，我保证，不出三日，就一定会醒过来的。” 男人得了唐冶的这句话，心里也就有个谱了。 “公子您放心，我会叫下面的都出去找这些药材。”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唐冶回身，有些虚软的坐在了凳子上，脸色有些不好看。 崔袅袅一脸懵懂的守在崔柳的身边，满眼担忧之色。 唐冶回头，看着崔袅袅和崔柳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 “还真的是亲姐妹，长得十分的相似就算了，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还真的是即使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可以本能的表达出来。” 唐冶的声音不高，对面的崔袅袅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根本没有听到，还是已经听到了但是却听不懂唐冶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唐冶没有再理会，而是转过身子，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另一边王平刚打算去帮着这陈家先稳定好了局势，还没有等到了大堂，就见手底下的影卫真的像是影字一样， 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些人出来就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证唐冶的安全，只有这些人出现，那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事关唐冶的事情。 王平停下了脚步，四处看了看，随后问道。 “怎么样了，是不是皇上有什么消息了。” 影卫躬身说道，“有兄弟看到，说是皇上似乎坐着一辆马车从城内进来，然后就在皇上经常去的那家千金坊落脚了。” “千金坊？”王平对这个名字已经丝毫的不觉陌生了，“看清楚了没有，真的是皇上？只有皇上一个人？” “皇上带着一男一女，只是皇上进去之后，很快这千金坊里面的手下就都出来了，虽然分了好几拨，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男人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继续道，“那就是这永郡城内的药铺。他们似乎都在找药材还有，凑方子。” 王平一听，心里顿时一惊。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着急的找药材，是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情？” 男人摇摇头，“里面的情况只有进去了才知道，眼下没有任何人知道皇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而且，皇上走之前也吩咐过了，不允许影卫擅自出现，破坏皇上的计划，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上去，只能叫手下的人在这千金坊周围埋伏着，看看形势。” 王平一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莲儿的方向。 眼下这个局面，皇上不回来的话是肯定不行了，尤其是陈家这边。 “这样，你先去告知一下吴主子，我亲自过去看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小的这就去办。” 男人这次来找王平其实为的也就是这个，毕竟他们是影卫，出现在唐冶的身边必然是不好的，但是王平就不一样了。 一来唐冶走的时候并没有专门警告过王平，二来，王平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跟在唐冶的身边的，，要是唐冶是真的有什么计划的话，王平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好叫人生疑心的。 王平这边也没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出来，牵了一匹快马之后，就快速的赶往唐冶那边去了。 此时的唐冶对即将赶来的王平丝毫的感应也没有而是在自己的梦里梦到了很多的东西，醒来之后，久久不能平复。 唐冶愣神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却看到了崔袅袅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唐冶不由的问道。 “你这么看我，看来是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崔袅袅想了想，“你在说话。” “说话？”唐冶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崔袅袅说的说话，应该就是说梦话了。 唐冶想起自己在梦中的梦到的场景，忽尔坐了起来，推开了窗户看着窗外。 陈家那边，搞不好是真的又出什么岔子了。 唐冶犹豫了半晌，忽尔听得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唐冶回头，便是见到之前那个崔柳的心腹走了进来。 看到唐冶，男人近前来，凑过去，低声说道。 “公子，外面似乎有人在四处找您，不过来人的行事很低调，并没有如何的声张。” 唐冶微微皱眉。 现在不知道，找自己的究竟是王平，还是那些个寺庙里的和尚。 非常时期，唐冶不得不小心一些。 这边心思还没有落停，又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有人硬闯千金坊，眼下这千金坊的人已经在门口和那些人对峙起来了。 第715章 自作主张 第715章 自作主张 几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赶忙冲了出去，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王平在门口已经是红了眼睛，手持长刀，也顾不上什么周围的百姓围观了，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调，沉声说道。 “我最后再说一次，把里面的人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不死。” 本来王平是打算先进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谁知道却听到了皇上受了伤的消息，身上一身的血就进来了，王平这个时候了还哪里顾得上什么影响，便直接叫了影卫来，把这千金坊给团团围住了。 崔柳的心腹看着地上倒着的兄弟，正痛苦的呻吟着，便上前，冷声说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眼下我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要是硬闯了这千金坊，除非你把我们这千金方上上下下的人都杀干净了，否则，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少说废话，把人交出来。井水不犯河水，那就老老实实的把我们的人交出来，否则的话，我就叫你好好看看，这井水河水，究竟是谁收了谁。”王平少见的拿出了宫里震慑人的款儿来，也是心上着急了。 只是这还没有等话音落下，便看到自那楼上悠悠荡荡的传来一声不急不慢的声音。 “你这话说的，还真的不给我丢脸。” 王平闻着声音抬头去看，只见唐冶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正慵懒的看着楼下的众人，好似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一样，端的是雍容华贵。 “皇上！” 王平激动的直接跪了下来。 这唐冶的身上确实是有很多血，但是看着脸色红润，声音也没有什么奇怪、虚弱的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王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唐冶挥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自己则不疾不徐的下了楼，走到了王平的跟前。 唐冶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平，开口说道，“出来之前，你师父就跟我说过，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从小就跟在身边，在宫里也浸润了这么多年，该有的规矩是觉得不会逾越分毫的，这些天以来你跟着朕，朕瞧你也是个知道分寸，不喜欢张扬的。这次你这么急吼吼的来，想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是，出了什么事儿？” 王平听后连忙说道，“回皇上的话，却是是听到了风声，也确实是出了事儿。” 唐冶闻言，微微挑眉，沉吟一瞬之后说道，“好，不着急，先上路，路上慢慢说。” 说完便直接朝着门口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像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对那崔柳的心腹的说道，“对了，我会把影卫给你留下来一半儿，叫你们的人给我好好的守着这千金坊，除了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好好的伺候你主子把药吃了，听清楚了吗？” 男人闻言，连连点头，唐冶这才转身离去。 王平伺候着唐冶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直奔陈家的府门而去。 唐冶放下手里的帘子，回头说道，“看来，这个林峰又开始作妖了。” “是，这个林峰前几天的时候，还不敢怎么样，吴主子也从旁敲打了几次，倒是没有怎么样了， 可是今天就不知道怎么，忽然发难，撺掇着陈之道一定要要将这个不孝女杀了才好，否则就是玷污门楣。” 唐冶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想了想，笑笑。 能叫陈之道这个老顽固在皇上的心意还没有完全落下来之前就下了决心要处置了自己的女儿的也就一个原因了。怕是打着叫皇上不要为难的称号。 至于这个林峰为什么今天发难么。 唐冶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马车徐徐前进，一路上十分的平稳，原本热闹的长街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消息一样，此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整个永郡，似乎只有陈府上是十分的热闹的。 “把人给我拉出来！” 陈之道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终于是一声令下，身后的家丁们便一个个撸着袖子要上前拿人，却被站在门口的陈夫人给挡了回去。 “我看你们这些个奴才，有哪个敢进我的屋子里拿人。” 话音落下，这家丁们也不好硬闯，只能是不敢前进一步，不敢后退一步的站在原地，为难的看着自家斗法的两个主子。 林峰站在陈之道的身后，默默自己的嘴角的胡须，露出奸诈的笑容。 “姐姐，做人做事，可不能是一味的宠爱自己的孩子就行的，还需要教会她做事情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才好啊，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姐姐，难道你非要等到皇上亲自出来说不要这样玉儿才行么，皇上这些天，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为了什么难道不知道么，您瞧瞧，这那边的娘娘可曾出来看了一眼？姐姐，你科不仅仅是这玉儿的母亲，你还是这永郡太守古人，是陈家的媳妇儿，是皇上的子民啊。” 站在门口的陈夫人看着自己弟弟的那副嘴脸，眼下是从心里面觉得恶心，往日的种种不忍和小时候的情谊眼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宁可要自己外甥女的命，可真的是好样的。 林峰都不要多问就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眼下心里是怎么骂自己的，可是这些都是她们自己咎由自取，本来已经安排好了那么好的退路，结果母女两个却背着他偷偷的算计，害得他这些天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眼下皇帝也不在了，生死未卜，到时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儿。 林峰想到这里，上前一步说道。 “姐夫，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是因为之前优柔寡断，所以才闹出来后来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姐夫你还要继续么，皇上回来之后，这不上不下的，又该是如何呢？之前咱们可是都分析明白了的，姐夫你还是想清楚了的好啊。” 陈之道听后，眼底的很色逐渐变得浓重起来。 第716章 盛怒 第716章 盛怒 “来人啊，把人给我抓出来。” 陈之道亲自上前，将自己的夫人给牢牢的控制住了。陈夫人在如何挣扎，到底不是男人的对手，只能痛苦的哀嚎着，一边请求自己的官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网开一面，一边又吓唬这那些个奴才。 可是这陈家到底是陈之道当家，眼下是在如何，也是回天无力了。 只是，下一秒，便看到那已经进去的奴才们一点点小心翼翼的重新退了出来。 站在外面的三人齐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屋子里。 只见陈茹玉穿着一身白衣缓缓走了出来，面色清冷，目光直视着前方，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冷漠和决绝。 “玉儿。” 陈夫人担心的看了一看自己的女儿，一种不好的感觉从自己的心底里生了出来。 陈茹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抬头对陈之道说道。 “陈大人，我娘说起来也是你的结发夫妻，你自称自己是读书人，有文人的傲骨，难不成圣贤书里面，就是这么教你对待自己的发妻的？” 陈之道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怒气升腾。 “看来我陈家真的是养出来一个妖孽，早知道，便是该早早的将你来了解了就是了，浪费我这么多的心血。” 陈茹玉微微一笑，随后走到了陈之道跟前，径直跪了下来，冲着陈之道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众人都是一惊，不知道陈茹玉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下一秒，陈茹玉抬头，看着陈之道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身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所以，眼下您要收回去，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我把这一些还给你之后，请你也不要再以父亲的名义来压迫我，至少，在我死后，我想做一个自由的鬼。” 话音落下，陈夫人心里便顿感不对，大叫出声，只见陈茹玉手中忽尔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把匕首，直接朝着自己的心口刺了过去。 当的一声。 不知道什么东西和陈茹玉手里的匕首给撞在了一起，叫陈茹玉的匕首入刀的位置偏离了一些。不过，刀子还是落了下去，陈茹玉的胸口瞬间一片血色。 唐冶赶忙上前，将陈茹玉扶了起来，见那匕首几乎全部没入了，唐冶皱眉说道，“你还真的是一心奔着死去的。” 陈茹玉眼下已经昏迷了，不知道究竟听到了没有。 唐冶刚才的力道其实已经不小了，但凡陈茹玉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者是不愿意，这把匕首是一定会脱手的，可是偏偏陈茹玉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和力气的，一个女子居然生出这么大的力气来，即使有外力碰撞，也没有手软一分，也是绝了。 众人看着唐冶都傻了，陈之道更是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唐冶利落的扯下自己的衣袍来，将陈茹玉的伤口妥善的包扎好了之后，便将陈茹玉交给了王平。 “借着力气，没有真的伤到了心脉，但是入刀太深了，肺腑肯定是伤到了，赶紧先找个医馆给止血上药，我随后就来。” 王平拿了主意，便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叫人带着离开了。 唐冶回头，凌厉的眉眼像是一头发怒的巨龙一样，只是扫一眼就叫众人立刻都跪了下来。 陈夫人早就因为陈茹玉的举动而晕过去了，林峰则咬着牙，低头不敢看唐冶。 “皇上。”陈之道上前想要说话，却被唐冶直接朝着心口踹了过去，陈之道年纪大了，本来就承受不住唐冶的雷霆之威，偏生唐冶这下也是用了狠力的，一脚下去，陈之道躺在地上，眼看着就是去了半条命了。 唐冶咬着牙，冷声说道，“朕以前只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过是迂腐了一些，总提上来说，还算是一个好官，对百姓们也是利大于弊的，但是朕忘记了，要是身边出了一个小人的话，你这样的人，简直比那些个贪官污吏的危害还要大。” 林峰闻言，上前，想要说话，却直接结结实实的挨了唐冶的一巴掌，嘴角立刻就出了血。 “好好的跪着，朕没有说话，哪个敢起身抬头，朕看你的狗脑袋是在头上太久了！” 林峰被吓得就连嘴里的血沫子也不敢吐，含含糊糊的求饶。 唐冶扫视众人一圈，沉声说道。 “朕早就说过，陈茹玉的命是朕保下来的，没有朕开口，你们就在这里自作主张，朕看，你们陈家上上下下是都要造反啊！” 话音落下，这院子里的奴才一个个的都像是生病了一样，头上冒着虚汗，身体却一阵阵的发冷，不住的打着摆子。 陈之道挣扎着，好不容易有些力气，重新爬了起来，刚刚跪好了，就叫唐冶一个箭步上前，死死的揪住了领子。 唐冶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咬着牙说道，“朕看在你这些年也算是本心不坏的份儿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朕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要是查不出来这安乐院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朕灭了你的九族！” 说完，唐冶猛的一甩将陈之道甩在了地上，随后便扬长而去。 离开之前，唐冶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峰，后者直觉的自己的头像是已经落了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被人…… “老爷，老爷！” 唐冶走后，这周围的奴才才敢上前来将陈之道扶起来，只是陈之道这岁数大了，心口挨了一脚已经是有些承受不住了，再加上唐冶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叫陈之道又收到了不小的惊吓，于是唐冶这这一走，心神一松，竟然反而晕死了过去，吓得这陈家上上下下是一团糟。 林峰按下了心里的疑惑，也跟着上前，招呼着人赶紧把陈之道给安顿好了。 唐冶到医馆的时候，一群人都围着床榻，一个个的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连吴莲儿也听到了信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 第717章 命悬一线 第717章 命悬一线 吴莲儿看到唐冶之后，松了一口气，上前躬身见礼。 “这个时候就不用在意这些了。”唐冶挥挥手，指着床榻上的人说道，“情况怎么样。” “陈夫人倒是还好，就受到了惊吓，大夫给开了一些安神的药，醒过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就是陈茹玉有些不太好，这刀子太深了，大夫不敢拔刀。” 唐冶闻言，快步走了过去，众人见唐冶过来，纷纷让开两侧。 唐冶看了一眼，这个位置靠近心脉，因为刀子的缘故，这血并没有涌出来多少，但是要是把刀子拔了，这血就不好说了。 一个不好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那大夫自然也是知道了唐冶的身份的，见人过来，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请安，随后将这陈茹玉的情况简答的说了一遍，不过和唐冶所判断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皇上，草民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把握，不敢拔刀啊。”大夫为难的说道。 唐冶犹豫了半晌，回头吩咐道，“没有这个胆子拔刀，总知道拔刀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吧。把东西都备好了，朕亲自来动手。” 大夫一听，如获大赦一般的离开了，不大一会儿就拿来了人参、手帕等东西，在一旁备着。 唐冶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等会你去准备一些止血的汤药过来。” 说完，便伸手，握住了陈茹玉胸口的刀。 “陈茹玉，朕是皇帝，比你老子要大。朕要你活着，你就不能死，这是皇命。” 说完，便手上用力，飞快的将那刀子拔了出来。 拔出来的瞬间，血液喷涌，身后的大夫立刻上前，将参片和吊命的东西塞进了陈茹玉的嘴里叫含着，指挥人开始后面的事情。 吴莲儿则拉着唐冶有些心疼的擦着唐冶脸上的灰烬和血渍。 不知不觉，眼泪竟然滴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唐冶手背上。 唐冶本来在注意着床榻上面的动静，没有怎么看到吴莲儿，但是这一滴泪倒是将唐冶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唐冶笑着说道，“怎么，你是吃醋了？” 吴莲儿摇摇头，随后一言不发的蹲下来，给唐冶仔仔细细的清理着衣服上的泥和血渍。 唐冶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平日里在宫里边，伺候的也是一尘不染的，不管别人在怎么样的邋遢，唐冶永远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很少见到唐冶这般，身上都是泥土，还有一些不直达明的血污。 吴莲儿囔着鼻子说道，“也不知道，在外面究竟糟了多少的罪。”说完这些，便是像一个小女人一样的，头也不抬的甚至带着埋怨和命令的口气说道，“以后皇上再想要抛下护卫一个人出去，可是不行了。” 唐冶闻言将吴莲儿拢在怀里，半是开玩笑，半是哄的说道，“原来是心疼了。” 说完，见吴莲儿眼中的泪水反而是更多了，唐冶不由的无奈笑道，“朕虽然是狼狈了一些，不过到底也没有造什么罪，这身上的血水都是别人的，与朕没有什么关系的，倒是这些日子叫你担惊受怕的，委屈你了。” 吴莲儿听到唐冶说没有什么，见身上也前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伤，人又好好的，渐渐的这眼泪也就止住了，“臣妾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个林峰这些日子以来，小动作不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贼心思，甚至还悄悄的叫人监事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不知道皇上究竟怎么处置这样的人，可是不能留着了。” 唐冶听后温柔的眸子瞬间冷了起来。 “朕着实是没有想到，陈之道这样的人，身边要是有一个不安分的，居然能坏事道这般的地步。是不能留着了。” …… 众人忙忙碌碌，终于是将陈茹玉的半条命给拽了回来，只是什么时候醒来就不知道了。 另一边，千金坊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该找的东西都已经找齐全了。 唐冶终于也是松了一口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唐冶便醒了，刚收拾好，王平就匆匆走了进来，开口说道，“皇上，陈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这陈之道似乎是病的不轻。” 陈之道这心口上的一脚，着实是有些厉害。再加上这被唐冶吓得，回去之后就一直发高烧，眼下人已经是烧糊涂了。 唐冶听后，一声不响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坐下来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告诉陈府上下的人，和陈之道说，朕只给他一天的时间，大夫也不必请了，挨了一脚，要是就这么死了，那是他的造化。” 王平听后，犹豫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走开。 唐冶挑眼，看着王平，“怎么，你是打算抗旨，还是给他求情。” 王平最害怕的就是唐冶这般阴晴不定的说话了，每次一这么说话，王平就觉得自己头上的脑袋要搬家了，便直接跪了下来。 “是，是，娘娘说，要是皇上真的动了怒，想要了陈之道的命，叫奴才给陈大人求个情。”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 “你这句话，怕是也是你的吴主子教你的吧。” 王平闻言，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是自然，要是没有吴莲儿叫他这么说的话，王平就是死了也不敢再把另一个主子给卖了，不然的话，就是必死无疑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说道，“就按着朕说的去传话就是了，陈之道死不了，但是这里头的滋味，必须叫他尝尝，以后才会长记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打算还要继续留着这个陈之道的话，这迂腐的毛病是要改一改了，不过，改性子，没有这么容易，必得是要命的事情才能改变过来。 王平听了唐冶的话就知道唐冶的心里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也就不再多问，领了命去传话了。 这边，唐冶低头喝了一口茶之后，便是招呼了人进来。 “皇上。” 唐冶点点头，“陈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已经醒了，醒了之后就一直守在陈姑娘的身边，眼下，想必还在那边。” 第718章 死人了 第718章 死人了 陈夫人见自己的一桩心事已经搁下了，终究是安心了不少，唐冶随着多问了几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一出来，回到屋子里，就看到王平站在吴莲儿跟前，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见到唐冶一声不响的推门进来，两人都是吓了一跳，王平更是立刻跪在了地上。 唐冶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朕叫你去办东你倒是来这里问西了，看来是用不动你了。”说着，提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一杯凉茶。 王平吓得赶忙说道，“不是，皇上，奴才……奴才……” 吴莲儿见状，笑着摇摇头，起身站在唐冶的身后，抬起细长嫩白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唐冶的额头，“皇上瞧瞧，本就胆子小，您一句话脸都白了，何苦吓唬这个没出息的。” 话音落下，王平小心翼翼的抬头，见唐冶嘴角含笑，这才明白，乃是吓唬自己的，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朕可见这个小子胆子不小，不过好在，终归是有些脑子在身上。” 吴莲儿闻言笑笑。 这王平刚才急匆匆的进来，和她说了方才这唐冶和陈夫人说的话，还有交代的事情，愁的在原地直打转。 说着贾家的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原来是这贾家的公子在和这陈茹玉分开之后，就随着自己的爹娘去古州去了，这永郡的事情，倒是也听说了一些。 这贾家的人估计是害怕再和这陈家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地方，索性就赶紧找人给自家的儿子说亲事，没有出半年，这贾家的公子就娶亲了。 也许是这亲事办的有些低调，所以这陈家的人并不知道。 要说这贾公子是因为父母的意思，没有办法的话，这个事情或许还有什么可以说道说道的余地，只是后来却之后，这娶的女子乃是这贾公子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个人是情投意合，这陈家的小姐才是这贾公子不得已的选择。 只因这表妹家世不好，家里人见这陈家的小姐对自家的儿子有意思，于是就强行拆散了他们，叫和陈茹玉互相接触了解。 这贾家的公子也是一个孝顺的，就从了父母的意思，经过了陈家的事情之后，这贾家的人又觉得，还不如就是这个表妹，起码是知根知底，也不会闹出来什么麻烦，再加上自家儿子坚持，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只留着这可怜的陈茹玉，还在这里守着那短短的情谊，不肯撒手。 只是这些事情，王平哪里敢在那陈茹玉的病床前说啊，就算是陈茹玉听不到，这陈家的夫人听到了也是个事情。 无奈，王平只好来吴莲儿这里拿主意了。 吴莲儿听完这唐冶就进来，是以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其实这吴莲儿想说的是，这王平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唐冶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贾家的事情呢。 吴莲儿问道，“皇上现在已然已经知道了，打算怎么办呢。” 王平方才又将那贾家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唐冶叹了一口气，“朕不过是猜测，看来，这世间的事情，和猜测也差不多。” 唐冶本来想的是，这贾家的公子，怕是早已经新任换旧人，已经将往日的情谊都忘记了，不想，这真正的结果比唐冶想的还要悲惨。 那一开始的一些自以为的真心，其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 唐冶犹豫了半晌说道，“这个事情是没有什么好瞒着的，就算是我们瞒着，以后也会叫这陈家的人知道的。你看着挑一个好日子，和那陈夫人还有陈茹玉说了吧，不过要看着身子好些了再说。” 吴莲儿听后连连点头。 “皇上！” 外头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声，在寂静的陈府，就像是那紧绷的弦断了声音一样。 唐冶皱眉回头，见手下的人急慌慌的跑了进来，身上还有血渍。 王平厉声呵斥道，“出来了就忘了宫里的规矩了，谁叫大呼小叫的。” 那人赶忙跪下，不敢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唐冶问。 “皇上……那个林峰，在驿站里面被人杀了。”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怔。 “这人好好的，叫你们看着，而且是关在了这陈家的后院的，怎么会死了呢，还是死在了什么驿站，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王平骂道。 那人也不敢狡辩，只能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拿了皇上主意，就把这林峰关在了后院里面，叫了四五个兄弟守着，没有一刻敢休息啊。一直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就在今天早上，这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我们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这人已经不见了，手下的人赶紧四处去找，结果在一家驿站里面找了这个林峰，死状……有些残忍。” 唐冶眼睛微眯，缓缓起身。 “去看看。” 陈家后院，有不少的小厮和丫鬟正小心翼翼的围着那院子朝里面看着，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传来，院子外面已经叫唐冶的人牢牢的守住了。 唐冶近前来，伸手推开了屋子，只见地上是一抹血迹，这屋子里面还有一个碎了的瓷碗。 唐冶四下看了看，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门窗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唐冶在那碎瓷碗跟前蹲了下来，见那瓷片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是普通的民窑烧出来的东西，一般人里也常见的。 不过在这碎瓷片的旁边唐冶却发现了一抹灰烬。 唐冶伸手捏了一点，放在鼻尖。 是普通的线香燃尽之后留下来的香灰。 唐冶四处看了看，随后抬头，看着头顶的横木，指着上面说道，“来个人搬个梯子上去看看，是不是有线香灼烧的痕迹。” 这边话音落下，立刻有伸手利索的上去了，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回皇上的话，确实是有香灰在上面。还有一丝白线。” 唐冶闻言，不屑的轻笑一声。 一旁的吴莲儿有些看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疑惑的看着身边的唐冶。 第719章 暗匣 第719章 暗匣 “臣妾不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这是迷香吗？” 唐冶拍拍手，手上的香灰随着缓缓掉落。 “这些不是什么迷香，就是普通的线香罢了。”说完，继续边走边看，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吴莲儿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臣妾不明白，这些人用这个东西是要干什么。而且为什么不在这里杀人呢，还要带去什么驿站。” 要知道这林峰可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这周围还有自己的人守着，反正是杀人灭口，在这屋子里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去什么驿站，要是路上被人发现了，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唐冶笑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唐冶回头指着吴莲儿，挑眉含笑，“那是因为，这个人在挑衅朕。” “挑衅？”吴莲儿不解的说道。 “对，就是挑衅。” 林峰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核心人物，这一点，从林峰平时的做派，还有这次在唐冶没有回来之前就动手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个林峰之前被唐冶是真的给吓唬住了，一时之间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但是听王平说，这个林峰之前而已确实是如此，就算是唐冶很长时间没有露面，这个林峰再怎么疑心，也只是表面上试探，根本不敢真的怎么样。 那个突然改变的时间节点就是唐冶被人抓起来的那一天，关在了那个小破庙里面。 可见，一定是有人给林峰透露了什么消息才会这样的，然而，显然，从前后动手的时间来看，林峰很明就是一枚弃子，用来延缓唐冶的时间。 那就是回过头来，去抄杀了那个子母庙。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一切都处理完了之后，唐冶也没有腾出手来去理会那些个假和尚的原因。 因为这些人只怕是早就撤的干干净净了，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想要叫唐冶看到的东西而已，何必上赶着去看呢。 基于这一点，唐冶也就没有理会这个林峰，本想着好好的晾着他，先吓坏了胆子再说，谁知道，这些人倒是下手比他要快多了。 “要知道朕的这些个影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叫朕知道，他们能够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事情就办完了，朕那他们是没有丝毫的办法。不过么……”唐冶揉捏着自己手里面残留下来的香灰，冷笑一声，“可惜啊，心里虚就是虚，还玩这种小心思。” 看着地上的血迹已经呈现黑色了，显然这些人是早就带走了林峰的，但是却没有敢在带走的第一时间就叫唐冶发现，而是小心翼翼的带走了之后，还留着这些香，用丝线吊着一个瓷碗，等到这香火烧断了拴着瓷碗的线，应声而落，被唐冶的人察觉之后，这些人早就已经带着林峰走了很久了。 想要跑到唐冶的跟前来给他一个下马威，可是又没有十足的把握。 装逼都装不圆润的。 这个想法在唐冶看到了林峰被虐杀的尸体之后，更加的确信了。 唐冶看着已经被虐杀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样的林峰，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小喽啰而已，明明一刀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场面搞的这么血腥，何必呢。” 唐冶说完，挥挥手，叫人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了。 “这样的小事情，没有必要叫城里的老百姓知道了，腌臜东西，影响心情。” 王平听后，便躬身应着，亲手带着人去做了。 唐冶走出来，靠在栏杆上透气，屋子里的血腥味道实在是有些浓重。 整个客栈已经被唐冶的牢牢地封死了，这城里的百姓只知道大概是出了事情了，却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儿。 吴莲儿跟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被吓到了。 “皇上，这都是些什么人？竟然是冲着皇上来的。” 唐冶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开口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林峰做这个，无非就是两个目的。”唐冶转头看着吴莲儿说道，“一个是为了求色，一个就是为了求财。” 要知道，自打唐冶上位以来，这官员的选拔制度就卡的十分的严格，以前的买官卖官的行径在唐冶这里收拾的几乎干干净净，没有人敢顶着唐冶的雷霆之位在朝廷权位上面动心思，况且，林峰也没有这个本事。 那就只剩下求财和求色了。 如果是这两样的话，那就不是朝廷内部的事情，而是对外了。 “财……色……”唐冶嘴里喃喃的念叨着，随后抬手说道，“来人。” “属下在。” “去查查这林峰的私宅，还有名下的田产地铺，只有是林家的，都给我查出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干净了。” “是。” 不管你是财还是色，终归，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吧。 唐冶倒是要看看，这葫芦里面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皇上。” 人刚走，身后便传来了王平的声音。 唐冶回头，只见王平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匣子，那匣子看起来就算是一般女儿家的首饰匣子一般，平日里搁在那里并不起眼。 不过这匣子却用一枚银锁死死的锁着了，倒是叫人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唐冶接了过来，伸手一用力，只听得登的一声，这银锁就生生的被唐冶给拽坏了。 匣子打开，里面放着许多的书信。 一旁的吴莲儿光是看到那信纸，眼睛便立刻睁大了。 “这怎么可能。” 王平却没有瞧出来什么不一样，但是却明眼看着唐冶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唐冶是一个很少情绪外露的主子，眼下看着，就是真的动怒了。 只见他伸手将那信纸拿了出来，打开，匆匆扫了几眼，抬眼，开口说道，“这东西是哪里找到的。” 王平舔舔唇，看着唐冶，小心的说道，“是从林峰的尸体上面搜出来的，这小子藏在了自己的袄子里面。” 第720章 密信 第720章 密信 唐冶闻言，将那信纸攥在手里，半晌没有说话，随后沉声说道。 “叫所有人给我守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许离开！” 说完，便径直朝外面走去。 吴莲儿跟在唐冶身后，忽然见唐冶忽然停了下来，转身，一脚将那旁边的桌椅板凳一脚给踹翻了去。 巨大的动静叫吴莲儿惊恐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直到唐冶离开了好久，吴莲儿这才回过神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信上写的究竟是什么，从未见唐冶动这么大的气。 吴莲儿被婢女扶着走了出来，见唐冶的马车还在那里，站在原地，半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去。 “进来，难道还要朕下去接你上来么。” 阴沉的声音传来，和平时总是嬉笑怒骂的唐冶判若两人。 吴莲儿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车帘掀开，果然等着吴莲儿的是一张青黑的脸。 吴莲儿默默坐下，警惕的看着唐冶，马车缓缓开动，下一秒，便看到唐冶转过头来，猛的抬起手。 吴莲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许久，便听到一阵低沉的笑声。 “看你这个样子，看来朕刚才的戏演的还是不错的。” 吴莲儿闻言睁开眼，便是看到唐冶的笑脸，和刚才的人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吴莲儿一时之间有些转变不过来，犹豫的说道，“皇上……” 唐冶伸手，一把将吴莲儿给拽了过来，打开一旁的小匣子，将刚才看的信摊开，放在了吴莲儿的眼前。 吴莲儿只是扫了一眼，便是一身的冷汗。 这上面的字迹是岳将军的字迹，这种纸，也是京城独有的纸。 而这信上的内容，似乎涉及通敌…… 吴莲儿扭回头去，着急的说道，“皇上，臣妾觉得，岳将军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岳家眼下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宫里皇后娘娘更是地位稳固，和皇上也是绢蝶情深，岳家多年来更是忠心耿耿，与皇上君臣一心，怎么会忽然生出来反心呢。” 唐冶嘴角勾起，慢条斯理的将信收好。 “你也说了，是一人之下，人都是一样的，谁也不喜欢在自己的头顶上面踩着人，哪怕是只有一个人也不行。” “皇上……” “朕知道。” 唐冶打断了吴莲儿接下来的话。 “你能看到的，朕也自然看的到。不过，这上面确实是岳龙的字迹，京城流芳斋的纸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得到，可是这岳龙的字迹，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得到的，就算是临摹，也要有拓本才行啊。” 吴莲儿想了想，说道，“皇上，不管这些人是谁，既然做的这么的缜密，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下来呢，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于勉强了，显然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叫皇上对岳龙将军产生疑心，即便是不能叫皇上真的对岳家怎么样，却也是在皇上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这种子不管什么时候生根发芽，都是十分危险的，皇上，岳家是不可能做出对皇上不利的事情的。” 唐冶静静的看着吴莲儿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随后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抚过吴莲儿的脸颊。 “疑心？” 他唐冶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拙劣的东西就对岳家有疑心呢。 这疑心，一直就有罢了。 唐冶的反应叫人捉摸不透，吴莲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想着等找到了机会再慢慢给岳家求情的好。 只是，这些人究竟是谁。 想要干什么。 唐冶静静的靠在椅背上，手指转动，嘴里哼唱着小曲儿。窗外星光阑珊，院子也比平日里按了一些。 突突突。 房门敲响，唐冶嘴里的吟唱却没有停下来。 王平躬身走了进来，凑在唐冶的耳边，低声说道。 “主子，眼下三处都已经处理妥当了。林峰尸体已经送去了永郡的仵作那里，不过目前来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崔柳和陈小姐那里，还是老样子，不过看情况，都已经好很多了，瞧着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唐冶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窗外，许久，开口说道，“陈之道呢？” “陈大人还是老样子，眼下还在院子外面跪着呢。” 这陈之道好不容易挺过来了之后，就一直要给皇上请罪，可是唐冶却不见他，于是这个老东西就在外面跪着，已经是跪了一天了。 虽然这永郡的天气已经没有什么寒气了，可是终究是年纪大了，再加上挨得那一脚，没有恢复过来，唐冶也而不叫他请大夫，还是很要命的。 方才王平去看的时候，瞧着就要跪不住了。看那样子，昏过去，也就是这一个时辰的事情了。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随后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文人啊，就是酸臭迂腐，既然是求死，自己去死了就算了，何必来非要朕赐死。” 王平闻言，笑着回到，“这人都是怕死的，哪有不怕死的呢，所有不怕死的人都已经死了，喊着不怕死的，都是想要活着的。” 唐冶抬眼斜睨了王平一眼，随后挥挥手说道，“罢了，叫人进来吧。” 王平领命，立刻退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就搀着陈之道进来了。 唐冶缓缓回身，见陈之道几乎所有的力气都压在了王平的身上，这边下跪的时候，几乎是跌在地上又爬起来跪好的。 “罪臣，陈之道，参见……参见皇帝陛下。”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唐冶手指轻点着桌面，在寂静的夜里，像是鬼差的脚步声一般，听得陈之道落了一头的汗水。 “朕说，只要你能想明白，朕究竟在怪罪你什么，你就可以留一条命。你现在想的如何了。” 陈之道咬咬牙，沉声说道，“罪臣愚钝，只知道自己的错处，却没有查清楚，林峰的错处。” 唐冶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朕看你，是什么也没有想明白。一个自诩读了两本书，认识了两个字，就高人一等的白痴。” 第721章 情理 第721章 情理 这一句话又是叫陈之道冷汗连连，只是不住的点头，却并不说什么。 唐冶问道，“朕说你这许多话，你可有不服？” 陈之道立刻回道，“臣无有不服。” “人人都说，这陈之道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君子，为人刚正不阿，不过是有些心直口快了些，现在看来，也都是沽名钓誉，浪得虚名。”唐冶说完，这陈之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只是低头应了。 唐冶抬头看向王平，指着陈之道说道，“瞧瞧，就这么一句话，咱们的陈大人还是没有听明白，王平啊，你给他说说，朕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平闻言，微一骇首，上前一步说道，“奴才斗胆，听闻这陈大人平时是十分注重自己的名节的，自诩自己是读书人，可是今儿陛下说陈大人的话，和平日里陈大人对自己的评价完全是背道而驰，但是却不见陈大人说什么，反倒是默认了，如此倒是有的一问了。” 此时这下人恰好送来热茶，只见唐冶不紧不慢的吹了吹手中的热茶，而陈之道则趁着这个机会抬头，看向王平。 “陈大人。”王平侧身看向陈之道，“奴才就斗胆问出口了。” “陈大人平日里既然说自己刚正不阿，威武不屈，即使是面对皇上陛下也是没有什么好违逆本心的，既然陈大人对今天皇上说的话是打心眼里面认可的，那想必陈大人平时就是用那些虚伪的话来愚昧皇上和百姓了，毕竟这人对自己的认知，可不是忽然之间就能改变的。” 话音落下，陈之道嘴巴张开，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王平却没有给陈之道这个几乎，几乎没有停歇的接道，“若是陈大人对皇上的话并不认同，只是嘴上这么认为的，但是心里却不这么认为，那么便是在皇上跟前，为了讨皇上的开心，或者是惧怕皇上的权威，故而不敢说实话，那么和陈大人平日里主张的在皇上跟前也要直言的话是不是又不一样了呢。不知道，陈大人是平时在骗皇上，还是现在在骗皇上呢。” “这……”陈之道一时语塞。 这几乎就是前后都堵了，不管自己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唐冶靠在身后的椅子背上定定的看着陈之道，像是在等陈之道的笑话一样。 “皇上！”陈之道忽尔的一声高喝，叫唐冶不由得微微挑眉，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浑身不住的瑟缩着，努力的站了起来。 王平皱眉骂道，“大胆，皇上未曾叫你起来，你居然敢擅自平身。” 陈之道的手和嘴唇都在颤抖，看着唐冶的眼神也是震颤不定，不过却是可以看出来，在努力的逼迫自己看着唐冶的眼睛。 “皇上，罪臣有话要说。”陈之道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好一阵儿才继续道，“方才这位内官的话点醒了罪臣，我陈之道确实是有罪，但是我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为官不明，指使手下的人犯了许多的错事，自己也做错了许多的事情，可是却连皇上究竟在气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罪臣为人臣子的过错，皇上要杀要剐，我陈之道绝无二话，可是皇上可以说我陈之道，没有这个做官的能力，却不能说我陈之道没有做人的资格。” 话音落下，陈之大忽尔转头，猛地朝一旁的墙壁撞了过去，好在一旁的王平眼疾手快，像是早就知道了这陈之道要干什么，一个闪身，挡在了陈之道的跟前，将人救了下来。 王平揉着自己的胸口，陈之道也是一副重生的样子，两人坐在地上，均是大口喘气。 啪啪啪。 寂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掌声来，两人抬头，便看到唐冶嘴角含着不明深意的笑，给两人鼓掌。 “回去吧。”唐冶收起手说道。 陈之道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唐冶。 “怎么，你是要朕送你出去？”见陈之道半天没有动静，唐冶出口反问。 一旁的王平赶忙站起来，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陈之道给搀了起来，将人给送了出去。 两人拐过长长的走廊，见已经远离了唐冶的屋子之后，王平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人跟着自己，王平低声说道，“陈大人如此便是无事了，等皇上气消了，自然是会给大人安排去处的。” 陈之道依旧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额头上渗着薄薄的汗水，听闻王平这般说，连忙拱手作揖，开口说道，“劳烦内官，回头替我好好的谢谢吴主子。要是进去之前，没有吴主子的一番话，今儿我怕是要生生被皇上吓死在那大殿之内。” 王平听后微微一笑，“今儿主子叫我给大人传话，说句不敬的话，我一开始还不是很明白主子的深意，但是主子却说，你平日里那些名声，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装出来了，这些日子住在府上，主子也留意了许多，见你不像是装出来沽名钓誉的，是当真算得上一个严于律己的君子，只是，这人读书读多了，很多时候，反倒是有些看不清了。再加上，一般的人，即便是不畏惧皇上，见到了天子威仪，也没有不怕的。” “我也不瞒你，今儿皇上叫你来，提前也嘱咐了我，说是若你一个自不敢说，便是直接杀之，若是你敢出言反抗，为自己辩护，那么就留你一条命，以观后效。” 陈之道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刚才自己要一头撞死的时候，这王平反应的这么快，原来是早就已经等着自己的行动了。 陈之道听王平说这些话，又是再三道谢，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 “吴主子说若是大人平安出来，还叫我给大人带一句话。” 陈之道立刻躬身听着。 “主子说，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人这第二步就已经难住了，还谈什么后面呢。天理之外，最大的是人情。天理为全人情而生，若是没有人情，天理也就不必存在了。” 第722章 不知去向 第722章 不知去向 王平看着陈之道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躬身，便转身而去了。 陈之道看着王平的背影，嘴里喃喃念叨着“天理”“人情”等话，似痴了一般。 …… “深宫设下一条计，可怜他一家大小三百余口一刀一个血染衣……” 吴莲儿缓缓推开门，见唐冶逆光而站，嘴里哼唱着未央宫的唱词，不知怎的倒是生出一抹悲凉来。 托盘落桌，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唐冶的吟唱。 “人安抚好了？” 吴莲儿边收拾着碗筷边说道，“该说的，臣妾也已经叫王平和他说了，能理解多少深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话毕，吴莲儿扭回头去柔声说道，“皇上一大清早的就为这些琐事烦心，过来吃一些清粥小菜吧。” 唐冶回身落座，安静的用膳。 “只是，皇上是真的不打算叫陈之道知道这天恩是皇上的意思么。为何要将这么大的恩惠，落在臣妾的身上。” 陈之道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设局的是皇上，可是教给他破局之法的，也是皇上。 “落在朕的头上干什么？叫他陈之道记得朕对他的恩情？以后更加的结草衔环相报？”唐冶挑眉问道。 “如此难道不好么，心里记得皇上的好，如此才叫恩威并施，这些不是皇上在宫里和臣妾说的么。” 唐冶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角，“那也要看是谁。他不是岳龙，没有兵权，也不是徐长卿，没有三朝元老的威望，更不是温可言，有三千言官为他说话。对他，不要有恩，只要有威即可。” 这样的人，心比天高，实际上却是命比纸薄。 只有这样，将所有的恩惠都落在一个后妃的身上，将所有的威压都落在皇帝的身上，他才会感觉自己是见了一条命，以后更加兢兢业业的活着。 “况且，要不是你给他求情，朕本就没有打算留他的命。”唐冶说。 陈之道坐下的错事，足以要了他的狗命了。 吴莲儿沉吟一声，开口问道，“说起来，这安乐院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了。” “朕已经叫人去查了，想必，不出十日，也该有些结果了。” …… 日子转转悠悠，一连十几日，唐冶都在着手处理这安乐院的事情。 一切果然如唐冶所知道的那样，这安乐院完全就是一个人间炼狱。 这些可怜的人被抓起来之后就被逼着没日没夜的做事情，否则就不给吃的，甚至动辄打骂，生病了也不给请大夫，有的甚至死了很多天了，臭了之后才被人发觉。 唐冶看着下人送来的信，脸色铁青，一旁的吴莲儿伺候着根本不敢多说。 却是是凄惨了一些，这个林峰死的倒是便宜了。 下人小心的打量着唐冶的脸色，有些结巴的说道，“皇上，明面上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只是这些天，皇上交代的那件事儿……” 唐冶啪一声合上折子，抬头说道，“银子，找不到了，是么。” 跪着的人低着头，“奴才无能，这些银子进了林峰的口袋之后，就迅速用各种名目发送了出去，继续查下去的话，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些没有名目的一直，随后……随后就……” “随后就查无可查了。”唐冶说。 “是。” 唐冶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后挥挥手，“下去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告诉你手下手的人，不必再查了。” 男人犹豫的抬头，见唐冶目光坚定没有后话，便点头称是，快步离开了。 人走之后，吴莲儿抬起手腕来，继续给唐冶磨墨。 “平日里即使是在皇宫，见到这么多银子，臣妾也是要吓一跳的，可跟着皇上出来，倒是开眼，青州，永郡，不算什么特别大的地界儿，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倒是不少。” 唐冶闻言抬头，侧身看向吴莲儿，“你也看出来了？” 吴莲儿微微骇首，继续说道，“贪官贪污银子，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皇上知道这银子在哪里，用到了哪里，这下面的官员再怎么贪污，也不过是替皇上暂时保管而已，但凡是真正的读懂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就知道，贪官委实是没有什么意思。” 唐冶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但是，这一直一旦没有名目，找不到了去处，可就不一样了。”吴莲儿说着，微微一顿，敛眉想了半晌，抬眼问道，“皇上以为，这银子会去哪里？” 唐冶挑眉看向吴莲儿，“你觉得呢。” 吴莲儿想了想开口说道，“一般人贪污银子，要么，是想办法藏起来，花天酒地，满足自己的私欲。要么就是贿赂官员，为自己谋求前程。要么，就是从商，给自己换来更多的银子。第一点，从这林家近些年来的开销就能看出来，不仅仅和奢靡没有半分关系，甚至还不如前些年了。这第二点么……似乎也不大可能。像皇上说的，林峰从政，几乎没有什么可能，陈之道又不会要求他为自己这么做，林峰也不会把自己舍命弄来的银子，就这么给人做了嫁 衣。” “那要是按你说的，就是第三点了？”唐冶反问。 吴莲儿仔细的想了想，随后又是摇头。 “若是从商的话，就更不必了。做买卖，本就是一个好的名目，许多人将受贿而来的银子，还想办法换成了做生意的名头，以此来试图蒙蔽上面来查的监察御史。何况，做买卖的银子，是一定能查得到的，这么大笔的银子，源源不断的输出，皇上的人，也不是饭桶，不可能查不到。” “是啊，那么，你说，既然三个都不是，可是这银子，就是凭空消失了，你说是怎么回事呢。” 吴莲儿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苦笑着说道，“臣妾愚钝，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了。” 唐冶倾身上前，抓起桌子上的笔来，缓缓写下一个字。 “敌？” 吴莲儿凑近了，看着纸上字，不解的回头。 第723章 敌 第723章 敌 “敌做何解？” 唐冶沉声说道，“以前，朕读过一本书，说是一个男人，发现这家里的钱都不见了，也不知去向，可是家里就这么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妻子，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孩子，这孩子还在襁褓之中，是不可能会花钱的，那就只能是自己的妻子。” “男人没有直接去问自己的妻子，而是想要自己查出来，看看自己的妻子，究竟在瞒着自己什么事情。但是这女人也不去什么别的地方，除了买一些米面绢布等也就没有什么了，甚至连首饰店也没有去过。” “这钱款名目查不出来，问也问不出来，没有法子，男人就只好找来官差，想要像吓唬自己妻子，把这钱找出来。” “没有想到的是，这女人见到了官差也是不松口，直说是自己为了家里人，尽心尽力，平日里，家里的钱是一分钱也不动的，自己连个像样的衣裳也没有，却还遭到自己夫君这般的怀疑。” “难不成，是有贼人？”吴莲儿不由的问道。 唐冶说，“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却又不太像，一般来说，这贼人都是一次就把钱都拿走的，哪有一分开送走的呢。要知道，这家里的钱，不是一天消失的。男人大半生的积蓄还有祖上留下来的祖产都不见了。” “官府里面的人知道了之后，怎么查也没有结果，见男人有些着急了，便是安慰男人，说着银子和田产都是有来头的，只要是花出去了，也是会有去处可查的，不可能消失不见了。” “那这银子究竟去了哪里呢？”吴莲儿问。 “最后，原来是这女人因为自己的官人经常在外经商，不在家中，所以渐渐的和隔壁的男人暗通款曲，这手上的银子，都放在了那个男人的家中，这个男人不敢花这些年，只想要等着以后这钱都没有来路了，再慢慢的花掉。所以，这银子，怎么找也照不出来。” 吴莲儿听后，想了想说道，“皇上这话，臣妾还是有些没有明白。” “朕就是这个男人，而环伺在朕周围的，自然就是朕的邻居了。” “敌……国？！”吴莲儿忽尔转头。 “就像是这个女人一样，花钱的地方就这么几处，可是不管这官府怎么查都查不到，怎么找也找不到。银子要是花出去了，就该找得到去处。银子要是没有花出去，就该在自己家里藏着。要是哪里都没有的话，说明，这些钱，怕是早就在别人的家里藏着了。” “暗通敌国，提供钱款……”吴莲儿想了想说道，“这怎么可能呢，这个林峰不过就是个商人的儿子，后来也是因为陈之道才鸡犬升天，即便是陈之道自己，怕是也没有这个本事啊。” “他是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当一条狗还是可以的。”唐冶说，“你也看到了，这安乐院的钱虽然源源不断，可是林峰自己的生活却是还不如以前了。可见，这些钱，他是控制不了的。而且我们来这里这么久的时间，也不曾见到这个林峰去管理安乐院的事情，否则的话，跟在林峰身边那些尾巴，早就该将这安乐院的消息和朕说了。” “一个人只有无利可图的时候，才会对一笔宝藏兴致缺缺，他不过是个给人办事的罢了。” “这样，倒是也可以解释得通，为何林峰死后，身上会有和岳龙来往的书信了。”吴莲儿说。 如果是林峰的话，确实是不太可能弄到和岳龙字迹几乎一模一样的书信，可是要是敌国的话，就有可能了。 唐冶长舒一口气。 “哎，朕也是没有想到，朕的这片大宁国土上，看似安静，实则暗流涌动啊。” …… 六月的永郡，阴雨连绵。层层的山峦，沉浸在大雨之中，明明是白昼，却似傍晚黄昏一般，不得已，崔袅袅起身将蜡烛点燃。 窗户敞开，一支红烛在风雨之中飘摇，像极了她自己。 忽尔一阵对酒风起，刚刚点燃的红烛摇晃了几下之后没有坚持住，便忽的熄灭了。 崔袅袅回头，正好唐冶推门走进来。 唐冶看到崔袅袅之后，微微微一顿，反身关上了房门。 一身的雨水，几乎是湿透了。 唐冶默默的将外袍脱了下来，缓了缓身上的凉气之后，走上床前，抓起床上女人的晧腕，手指轻轻搭了上去。 床上的女人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唐冶此时恰好睁开眼睛，两人目光相接。 “你刚来吗？”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你睡得不安稳。” 崔柳轻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眼下伤口还是有些疼，好在最近是能睡下了。” 唐冶点点头，“回头把药按时吃了，不出一个月，便是可以下床了。好好养着，莫要落下病根来。” 崔柳微微骇首。 说完，窗户啪的一声被一股狂风吹开，猛的拍在墙上，发出当的一声，吓得一旁正在发呆的崔袅袅一惊，连忙回头将窗户合上。 只是崔袅袅的动作依旧是小孩模样没有什么章法，拢了这边，那边又开了。忽尔头顶罩着一片阴影，崔袅袅抬头，便看到唐冶越过自己的头顶，将窗户用力合上。 崔袅袅抬头看着唐冶，眸子像是一晚深不见底的湖水。 唐冶低下头，缓缓笑道，“小丫头，许久不见了。” 崔袅袅一愣，失神一般。 崔柳撑着手臂靠在床边，“这雨已经下了五六天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唐冶深吸一口气，隔着窗户纸，听着外头的风雨，沉声说道，“是啊，瑞雪兆丰年，可是这大雨预兆的却是大灾啊。” 崔柳闻言，微微敛眉，瞳仁晃动，没有说什么。 房门打开，崔柳抬头看着男人，“人走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崔柳的心腹，云杉。 云杉躬身，朝一旁的崔袅袅看了一眼，随后说道，“是，人走了。” “没有说什么？” “没有，只是念叨了两句，这雨有些太大了。” 第724章 十三州告急 第724章 十三州告急 不知道是不是呼应着两人的谈话，外头的风雨在两人说这话的时候，忽尔又大了几分，像是有妖邪作祟一样，甚至有些令人害怕。 崔柳转头朝崔袅袅招了招手。 这些日子下来，崔袅袅 显然已经对崔柳熟悉了，或者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刚才下人们和我说，北街上的糕点铺子里面新出了一些梅干，做的甜中带酸，酸而不涩，很是好吃，你过去尝尝，我和你云哥哥说一些事情。” 崔袅袅木木的看着崔柳，听话的随着下人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了云杉和崔柳两个人。 云杉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合上的房门，上前一步道，“要不要，把二小姐藏起来，眼下这个样子，万一不小心被他看到了什么，说了出来，怕是不好。” 崔柳深吸一口气，“暂时先不要，她这个样子，我不放心，看的紧一些就是了。” 云杉骇首，没有再说什么。 “那边什么意思。” 云杉说，“天降大雨，若是再下个三五日的，这江南十三州的堤坝可是就撑不住了。” 崔柳转头看向窗外，唐冶走后，崔柳又叫人将这窗户给打开了。 “他关上窗户，是因为听得这外头的风雨心里烦闷，可是我却是越听越觉得好听。眼下正是秧苗长起来的时候，大么大的雨，苗子怕是都要给浇坏了，要是河道再垮了，这老百姓的心里也就垮了。” 云杉说，“估摸着，唐冶不会没有动作，毕竟这人就在永郡，不比在京城，消息有延后，反应慢。要是反应快些，说不定也不会酿成多么大的灾祸。” “人算不如天算，人挣扎，不过是枉费心机，最后都是要看上天的意思。项羽一生不会算到自己会被一个草寇逼的乌江自刎。周瑜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世聪明，可是偏偏上天还生了一个诸葛。眼下就看，这老天是什么意思了。” 永郡长街上。 “停车。” 断了线的雨像是被人用力掀开的珠帘，叫人眼前什么也看不清，耳畔也尽是沥沥之声。 王平回头，大声喊道，“皇上，您刚才可是说话了。” 下一秒，车帘打开，唐冶清冷的眉眼出现在这片天地之中。 他低头便要走出来，却被王平给拦住了。 “皇上，这么大的雨，出来怕是要浇坏了身子，眼看着就要到了，皇上再忍忍，回到了陈府，开着窗户透气也是好的。” 唐冶瞥了王平一眼，径直跳下了马车。 天上的大雨就像是倒一样，刚出来不过片刻，唐冶的身子几乎就湿透了，王平赶忙拿来雨伞撑开，却被唐冶给挥手躲开了。 他缓缓抬头，雨点重的像是石子儿，落在人的脸上都觉得疼。 “这么大的雨，庄稼怕是活不成了。” 王平也跟着唐冶站在雨地里，听到唐冶的话，王平也是颇为忧心，“若是明天雨停了也就罢了，若是不停，怕是真的要出事儿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双拳攥紧。 “朕不能等着老天爷来审判朕的命运。”唐冶顿了顿，转头说道，“叫手下的人传朕的口谕，将江南十三州，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召集到永郡来，明天晚上之前，朕要全部见到，违令者，杀无赦。” 次日，整个江南都收到了唐冶的密令，没有人敢耽搁，有的甚至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往永郡。一时之间，永郡的街道上出现了许多神秘的马车，老百姓们也只是觉得好奇多看了两眼，并不知道，这马车里匆忙赶来的人，是为了他们而来的。 入夜，陈府上下异常的安静，所有伺候的人都被陈夫人给关了起来，不允许靠近后院半步。 吴莲儿站在门口，回头看到陈夫人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四五个婢女，人人的手上都提着重重的食盒。 “娘娘金安。”陈夫人躬身见礼，吴莲儿微微骇首，“娘娘，眼看着入夜了，臣妾做了一些果子来，给皇上和诸位大人果腹。” 吴莲儿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是不早了，说起来唐冶也却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吴莲儿犹豫再三，终究是把食盒留下了。 “我来送进去就好了，辛苦夫人了。” 陈夫人将东西交给了吴莲儿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吴莲儿拿着食盒，缓缓推开了大门，里面，一屋子的官员，或站或坐，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正中间的位置上，唐冶单手撑在桌子上，慵懒的摆弄着手里的珠串。听到房门打开，这才抬眼朝门口瞧了一眼。 吴莲儿没有做声，默默的绕到唐冶身后，将手里的茶水点心一样样的搁下。 “将这果子也给他们吃一些，许是饿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吴莲儿缓缓应了，捧着一碟子酥，挨个走到众人跟前。 众人见状，伸手一人拿了一块酥，低头谢恩，却是谁也不敢吃下去，依旧是低着头，害怕的站在原地。 吴莲儿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唐冶跟前，后者看了她一眼，伸手捏起一块来，放进了嘴里。 “是要多吃一些，不然，今年河道决堤，十三州颗粒无收，百姓揭竿而起，朕明年的今日，怕是坟头草都长得半人高了，哪里有什么命吃酥呢。”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唐冶眉眼一冷，啪的一声拍案起身，“一帮废物，朕把你们叫来，足足有两个时辰了，一问三不知，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保全自己的头上的猪脑袋还有那脑袋上面的乌纱帽，你们听听外头的大雨！像不像江南十三州千万百姓明日的哀嚎！” “臣等该死！” 众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冲击人心。 “该死，该死，早知道自己该死，一早就该上了折子，告诉朕，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一些吃了俸禄却没有本事办事的废物，朕必然是宰了你们，而不是等到现在，像是一群猪狗一样，蹲在这里，说着该死的话！” 第725章 命如草芥 第725章 命如草芥 “是不是白死，就要看唐冶接下来的意思了，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这永郡的百姓，白白的去送死。”话音落下，崔柳抬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云庭眼下在什么地方？” “这些日子，唐冶的人一直在追查子母庙里面的人的下落，叔叔他们一直躲躲藏藏，眼下为了方便，就藏身在了清河镇外头的一处荒山之中。”云杉说道。 “藏在那荒山之中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参与进去，多和这清河镇的百姓说说话，有些时候，人就是差这么一层从窗户纸，戳破了，知道了自己是等待死亡的羔羊，就算是再没有血性的人，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坐着等死的。” “主子……”云杉半是犹豫的说道，“能不能过几天，眼下清河镇的情势，实在是有些……” 要是这个时候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大水冲走了。 云杉起身，轻轻的搭在云杉的肩膀上。 “云杉，你从小可是在我家里长大的，云庭虽然说是你的叔叔，可是我觉得，未见的有我们之间的情谊深是么？” 云杉扶着崔柳，半晌说道，“可是，到底是云家的人，当初国破家亡，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那这样吧。”崔柳推开云杉的手，坐在床榻上，抬头看着云杉，“我去好了。” 云杉立刻便不说话了。 “云杉，我们这些人，早在很早之前就死了，我们祖上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三十年前的那场灾祸里面，我们之所以苟活下来，是因为我么你要给亲人报仇。云杉，你看我身上的伤，当初这一刀要是稍微再偏一些，眼下，我也就没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云杉闻言，缓缓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是把脑袋掉在了裤腰带上活着的，你没有亲人，你只有仇人。这句话告诉你，也是告诉云庭，要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就早点散货，找一个地方种田织布，隐姓埋名的苟活着一世也就是了。” 说罢，崔柳不再去看他，只径自躺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云杉深吸一口气，嘴巴张张合合，终于是没有说话来，将话尽数都咽了回去，转身悄然离开了。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后面的角落里，硕大的花盆后面，还有一个蜷缩的身影，懵懂的看着前方。 …… 清河镇长堤外。 陈之道眉头紧锁，看着桌上的汛防图，许久，双手一推，无力的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大人！大人！” 外头传来着急的呼喊声，陈之道一开始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声音还会心上一颤，眼下却是没有了丝毫的波澜。 陈之道看向来人，后者着急的说道，“大人，西边的长堤已经要顶不住了。眼看着又有一波洪汛要来……” 陈之道猛的起身说道，“不是刚刚褪去，大雨也跟着小了不少，这洪汛怎么来的这么频繁。” “听说是上游几个郡县的堤坝有些地方失修了，才会导致永郡这边的灾情比预想中的要严重许多。” 一旁的张良连忙起身说道，“快点，组织河工去立竹筏，加固堤坝，一定不能叫河堤塌陷，不然这一破，在想堵上可就是难了。” 那人领命，立刻起身离开了。 陈之道眼含热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数十天，死了三万多人了。” 张良闻言叹气。 忽尔，陈之道起身，开口说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这就去奏请皇上，再寻别的办法。” “陈大人！陈兄！” 张良赶忙起身，将陈之道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做什么？！” 张良沉声说道，“别的办法？！什么办法，要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早就提出来了，还用的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皇上到时候要是问你，你有什么好办法，你要说什么？” 陈之道怒目而视，“难道就这么看着继续死人么？照这么下去，江南十三州加起来，最起码要死十几万人，这十几万人的性命怎么办？哪怕是我们在这里争取时间，叫这下游的百姓尽快撤离，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啊！” 说罢，便又要冲出去，却被张良给硬生生的拽住了。 “陈之道！你醒醒好不好，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了，怎么还跟一个刚刚考中进士的毛头小子一般，皇上的心思，你就不猜猜是什么吗？” 张良的话叫陈之道稍微冷静了一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可以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江南十三州可是天下粮仓啊，皇上为什么要用尸体堆成河堤，阻止河道溃决？！就是因为这天下粮仓不能毁。长河自来水患就没有黄河严重，可是一旦决堤，就是颗粒无收，明年你叫天下的百姓吃什么？！粮食不稳，国库里面也没有这么多的存粮，到时候乱的就不是十三州了，而是整个大宁朝！皇上这是不得不壮士断腕，牺牲一隅保全大局啊。” 张良的话像是当头一棒，将陈之道打的回不过神来。 张良见陈之道的样子，也是叹气，“我知道，你是不忍看着这百姓就这么白白的送了性命，但是，我明白告诉你，这百姓就是死十万，二十万，甚至是上百万，都不是你我的问题，乃是上面的旨意，但是一旦这长河决堤，第一个用来堵着缺口的脑袋，就是你我二人的项上人头啊。” 陈之道瘫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最后苦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们就能好好的活着么？” 张良闻言，忽尔抬头。 陈之道仰天说道，“死了这么多人，是一定要有人出来平息民愤，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的，这个人不能是皇上。” “你我二人头上有江南总督，有何可怕。”张良说道。 “江南总督？”陈之道冷哼一声，“他一个人，怎么能够安抚的住江南十几万百姓的亡魂。只怕是你我二人的脑袋，在就算在了这十几万条人命之中了。” 第726章 举荐 第726章 举荐 “大人！”门外传来喊声。 “进来。” 只见一官兵浑身是泥，甚至脸上都是泥，看着像是刚刚摔了一跤似的。 “何事？” “回大人的话，外头，外头……” 陈之道见状，一刻不敢耽搁，抬脚便朝外面走了出去。 老远，陈之道就看到了一抹浓白，从远处缓缓而来。 数百名士兵筑起一道人情，手持长刀，不住的恐吓。 “后退，不许上前！后退！” 只是这些身穿素缟的百姓像是听不到一样，依旧是坚定的朝前走着，满眼的悲怆。其中最前面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一手拿着灵位，一手牵着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女童。 陈之道快步上前，挡在众人的跟前。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老妪双眼含泪，恨声很气的说道，“你们这些狗官，你们看看，死了多少人了？！我的三个儿子，全被你们抓来淹死在了这大河之中了，你们这些个狗官，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我们要回家，大河守不住了，我们不能全部陪着你们送死！” “就是啊！狗官！已经是受不住了，要守你们自己守，我们要回家！” …… 众人跟着这个老妪振臂高呼，抒发着连日来的恐惧和孤独。 “你们听我说！”陈之道高声喊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确实是苦，可是我们不能后退啊，你们看看身后，是城池，是田地，是更多的人命啊，我们要是一旦后退，整个大宁都要跟着遭殃，你们的亲人们也要跟着遭殃啊。” “亲人？！”其中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站了出来，厉声说道，“我们的亲人几乎都死在了这大河之中，就连尸体都冲的找不到了，我们有什么亲人？叫我们牺牲自己的命来保全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叫别人送死，我们活着呢！狗官，滚开，我们要回家！” 男人高呼，身后的百姓们跟着响应，陈之道的话被淹没在了人声之中，推搡之间，眼看着就要出事。 “快跑啊！洪水来了！快跑啊！” 远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回头，只见那不远处汹涌的洪水犹如猛兽一般冲了过来，众人吓得立刻四散开去，只是这速度跟那身后的猛兽比起来，差的太多了，顷刻之间，无数身穿白衣的人便被洪水卷了进去，甚至连陈之道的大营都被冲毁，消失不见了。 “通知皇上！” …… 陈府之中，唐冶听着来人上报，许久，开口说道。 “派过去的官员呢？” “陈大人下落不明，张大人倒是找到了，只是眼下尚且在昏迷之中，余下的大人，这些天……都死了。” “江南总督裴毅呢？” “回皇上的话……似乎是，跑了……” 唐冶悠悠抬头，吓得男人立刻地下了头，将自己埋了起来。 “跑了？！” “是，听手下的人说，昨天晚上，裴大人借着要去查看灾情的名义，连夜跑了，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抓到了之后就立刻带来见皇上。” “不必带来见朕。”唐冶将手里的折子随手仍在了地上，扶着额头，沉声说道，“抓到了，就地斩首就是了，另外，通知京里，诛九族，亲属尽数流放西北三千里，无特赦，不得回京。” “是，属下这就去办。” 人走之后，吴莲儿见唐冶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久久没有动作，颇为忧心的说道，“皇上，不如今晚早些休息吧。” 唐冶将手缓缓放了下来，眼神空洞。 “休息什么，今天晚上，怕是还有大事要发生呢。” “大事？” “河坝决堤，下午的时候，百姓已经是有些不忿了，这些人想要控制住情况，势必要用更多的人的尸体去填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吴莲儿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两个字。 造反。 “朕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杀自己的子民，朕心里头惭愧啊，如何能安睡。” 吴莲儿犹豫的说道，“皇上，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确实不是个办法，朕低估了这场水患了。”唐冶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刚要起身，却听得门外王平求见。 “进来。” 王平匆匆上前来，躬身见礼过后，便将一封迷信交到了唐冶的手上。 “这是什么？” 王平说道，“回皇上的话，这封信乃是徐长卿徐大人连夜八百里加急，从京城送来的。算算日子，便是京城刚刚收到信儿，这封信就在路上了。” 唐冶听到徐长卿的名字，立刻打开了信奉，细细的浏览起来，许久猛的合上了书信，双眼放光。 “王平，你去给朕找一个人，叫刘博的人。” “是，奴才这就去办。” 王平走后，吴莲儿好奇的瞥了一眼摊开在桌面上的书信，起初并没有什么反应，越往下读，越是意外。 “这个刘博，当真有这么神？” 唐冶说道，“徐长卿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平日里，能入的了他眼的没有几个，就是温可言，岳龙这样的人，徐长卿也是颇有微词，能从徐长卿的嘴里说出来的名字，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只是从信上来看，这个刘博似乎不太好找。” 徐长卿信上说，他也是早年间和这个刘博有过一些交集，当时徐长卿有要事在身，并没有来得及留住这个人才，后来再回头叫人去找的时候，这人已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了。 眼下，要是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会有大的转机。 唐冶想到这里，回头朝外面喊道。 “来人，传朕的话，叫岳乾来觐见。” “皇上为何忽然传召岳乾过来？”吴莲儿不解的问道。 “眼下的事情，不是这些个地方官能够主持的了了，温可言在南边不能动，京城里，岳龙和徐长卿一文一武，不能轻易调动，不然容易给人可趁之机，闹得京城里人心惶惶。有这个身份的，还叫朕安心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岳乾这么一个人了。调来试试看吧，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727章 密信回京 第727章 密信回京 吴莲儿看着唐冶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在阻拦。 只是，从岳家调人，岳家难道真的不会多想么，还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这件事情，可算不上什么好差事啊。 书信连夜从永郡传了出去，快马加鞭进了京城。 岳龙收到皇帝密信的时候正在和岳乾对弈。 “老爷，这是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管家躬身，双手将信捧过头顶。 岳龙随手拿了过来拆开，却是一愣，只见这奏报的外皮脱下，却是赫然显露“岳龙亲启”三个字。 这样的语气和字迹，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当今的皇上。 密信装封，如此小心严密，怕是有不小的事情。 岳龙当即起身，屏退众人，独自坐到了一旁的批奏公务的公案前，拆开信封，细细的读了起来。 岳乾看到自己父亲的样子，本就新生好奇，再看岳龙只不过读了两行，面上的脸色便是有些不大好看，便索性推了棋盘，起身走了过去。 “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岳龙沉着一张脸，将自己手里的书信随意的摊开来，正巧被岳乾看到了，粗粗读了几行，岳乾转头，“皇上要我过去？” 岳龙深吸一口气，“看来，那边是真的顶不住了，需要有人过去主持大局。” 岳乾皱眉问道，“皇上不是自己就在那里么？” “皇上是天子，有些事情，皇上不能出面，也不方便出面。”岳龙说。 这南边的水患，不论如何，都会死人的，而且死的不是一点人，一国之君，如何在百姓面前交代这些事情呢。 民愤，自来就是皇帝来承受的。 岳龙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说道，“你想要去么？” 岳乾微微一顿，半是犹豫的说道，“皇命下来了，这臣子，还有拒绝的道理么。” 岳龙闻言，静静的没有说话。 岳乾本身没有想这么多，但是见自己的父亲面露愁色，一时间有些忽然心里没底。 “爹这话，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么？” 岳龙低头想了许久，继而说道，“长河是一定不能溃决的，前些日子的密报传来，江南十三州的官员，几乎是在用人命跟老天爷斗，已经添了这么多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民怨沸腾，皇上一方面需要有人能够前去控制大局，臣子身先士卒，百姓就会相对安稳一些，地方官员的身份已经是有些不够了。” 岳乾点点头，这些也是他心里所想。 “那，爹爹担心的是？” 岳龙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沉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结束了之后呢。江南十三州死了这么多人，朝廷可没有多少银子来拨款了，事后，必然会有人清算，这大坝每年翻修，自大宁朝立国以来，每年花在这大坝上的场费就不少，为何等真的水患来了的时候，这堤坝就像是纸做的一样。” 岳乾闻言，皱眉说道，“可我们家从来也没有负责过这修筑堤坝的事情啊，无论如何，也不该算到了儿子的头上来呀。” “岳家是没有负责修筑堤坝的事情，可是我问你，这修筑堤坝的事情，要是给你，你要如何追究责任？”岳龙反问道。 “自然是抓住负责的官员问责，逐个清查，给百姓一个交代。”岳乾不假思索的说道。 “怎么逐个清查？这里面还涉及前朝的事情，涉及先皇和太祖，这是皇上的爹和爷爷，你要叫皇上怎么清查，更何况，早些年，世族和皇权争斗，许多事情，皇上不是不知道，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缓兵之计，也是必须进行的权宜之计，这些事情，难道要挖出来，逐个清查么？” 岳龙的话叫岳乾瞬间愣在原地。 岳龙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外，江南十三州乃是天下粮仓，这些地方的官员，熟知当地的民生民情，若是犯了事儿，在平常时期，或是杀了，或是便为庶民，都是可以的。可是若是在江南水患之后，百姓本就不安定，朝廷再大肆的更换地方官员，最后只会惹得江南一带更加的动荡不安，十三州，无论如何不能乱，其地位，不低于中原各郡。” 岳乾此时有些迷茫，忽尔转头说道。 “爹的意思是，皇上要叫我当这个替死鬼？” 岳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远处，眼神飘忽。 “君心难测，你我皆是蝼蚁。” 与此同时，大内皇宫之内，也受到了一封密信，却是直接送往太后宫中的。 彼时太后已经歇下了，听闻此时，由身边的姑姑扶着，起身来接见。 下首跪着的不是被人，乃是皇帝的心腹，黄麟。 太后挥挥手说道，“平身吧。” 皇帝不在，许多要事都是黄麟和几个大臣商议决定的，漏夜前来，想必是有大事。 黄麟起身，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躬身说道，“深夜惊扰太后休息，实在是奴才的罪过，只是眼下有一件大事，皇上交代，需得由天后娘娘亲眼瞧了，今夜定下，明日便要宣读，昭告天下的。” 太后手边的茶杯放下，回头说道，“何事这般的着急，可是皇帝出了什么事情？” 黄麟不言，却是直接将手里的密信递了过去。 太后伸手接了过来，看了黄麟一眼，低头看了看，忽尔抬头说道，“皇帝要正是行太子的册封之礼？” 黄麟微微骇首，“这封信是奴才和皇上单独联系的暗线传回来的，不会有错，确实是皇上的意思。眼下，皇上不京城，意思是要太后出面来主持这件事情。” 太后惊异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信，一时之间竟然不能相信，若不是黄麟亲自送来的，太后定然是要治来人的罪的。 “为何皇上忽然行此举，这，这不合规矩啊。” 皇后的儿子出生的时候，皇上就说过，此人以后就是太子，可是不过是嘴上这么一说，其实，便是相当于给了这孩子一个优先权而已，以后具体是怎么样，是要在太子束冠之后行了册封礼才算数的。 第728章 帝王策 第728章 帝王策 虽然，眼下这皇后嫡子，又有皇上的口谕在先，外有岳家主持着，这孩子的太子之位是毋庸置疑的，几乎没有什么翻盘的可能，除非是皇上动了别的心思，岳家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这也是不合规矩的，祖上交代，这太子必须在束冠之后才能正是行册封礼，大宁朝没有立嫡长一说，至多是优先考虑罢了，束冠在行礼，为的也是看看这孩子长大之后的品行有没有学歪，或者是有没有其他的变数。 弱冠之前受礼，除非是皇上有早亡之相。 眼下皇上还在江南，水患未平，现在又突然下这么一道圣旨，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黄麟见装，连忙说道，“太后不要心急，皇上就是猜到了太后会多想，便叫奴才特意和太后解释，皇上龙体一切安好，这南边的事情也在皇上的成算之中，忽尔册立太子，叫太后娘娘担忧实在是不孝，书信上一两句说不清楚，又涉及朝堂要事，只叫太后娘娘先帮皇上主持了京中的局面，等日后南边的事情平定了，皇上班师回朝了，再来给太后请安告罪，将这前后的事情，亲口和盘托出。” 太后盯着黄麟，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挣扎，随后便开口说道，“就按着皇上的意思办，不过，不要操之过急。传哀家的懿旨，晋吴、李二妃为贵妃，子嗣封王，封号就定，恭敬二字，之前送进宫里的那些世族贵女，你做主，挑几个扎眼的出来，晋皇嫔。你叫人拟来一个草诏，哀家瞧瞧。” 黄麟想了想，开口说道，“那，皇上交代的事情。” 太后起身，朝里屋走去。 “不急，事情还是要一件件办。” 黄麟看着太后的背影，犹豫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次日一大早，宫里接连宣读懿旨，举国轰动。 前朝后宫，都在议论，这皇室忽然这般封赏，究竟是为了哪般。 大内密室。 魏长卿手持朱笔，前后圈点。 “将这折子交给礼部，同他们说，拿了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一切从简，顾念着南边的灾情，能用往年的物件就不必再单独筹办了，宁可失了礼数，都不能多话一两银子。” 岳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如何说话。 魏长卿抬头看向岳龙，随后起身，笑着说道，“恭喜岳将军了。” 岳龙苦笑一声，“不知道是何喜之有。” “这外人不知道，你我自然是知道除了这些册封典礼，皇上太后还在准备着什么，这难道还算不上喜么？” 岳龙抬头看着徐长卿，二人同僚多年，颇为惺惺相惜，岳龙沉声说道，“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别人贺喜我，或是真不知，或是故意为之。大人为人风光霁月，既不是后者，何必要装傻，充当前者呢。” 一番话，叫魏长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此时，外面忽然响起内官尖细的声音来。 “太后、皇后驾到。” 这边话音落下，正在忙碌的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跪在地上，恭迎凤驾。 只见太后穿着一身仙鹤云松褐色织锦长袍在皇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过去，端的是和睦之像。 太后站定，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目光落在魏长卿和岳龙身上，沉声说道，“起来吧。” 众臣起身，纷纷朝岳龙看了过去，低着头，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心思。 太后挥挥手，松开了岳幽，低头看着弓着身子的岳龙，只见岳龙已经是两鬓斑白，身体佝偻，全然一副老人模样了。 太后开口说道，“哀家眼下瞧着你，竟然觉得十分的悲凉。哀家记得，当时随着哀家的父亲初次入宫的时候，就见到了岳将军，彼时岳将军少年意气，持刀夸马，说不出的风姿，转眼间，竟然已经是两鬓生华发，都是有儿孙的人了，看着你，哀家好似看到了自己。咱们啊，确实是老了。” 岳龙闻言，躬身说道，“太后福泽深厚，已经有了儿孙，微臣，却只得一外孙，儿子，还未成家。” 太后闻言，缓缓抬眼，看向岳龙，后者低着头，不再多话。 太后笑笑，深吸一口气，从自己的头上取下来一枚凤凰金钗，拿在手里摩挲。 “凤凰，乃是正宫所有之物，当年哀家成了皇后，第一个孩子没有了的时候，先皇叫人打了这枚金钗来，交给了哀家，哀家却不喜欢，一直将它收着，不曾佩戴，后来，年纪大了，不知道怎么，竟然瞧着样子还真的是好看，不自觉的就拿出来带上了，都说，哀家带这个好看。” 岳龙依旧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多说。 太后转过头来，亲手将这金钗交给了岳龙。 “拿着吧，这个就是哀家给岳乾这孩子的新婚贺礼，听皇后说，岳乾这孩子是有心仪的姑娘的，乃是张大人家的丫头，倒是相见过几次，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哀家和你年纪差不多大，自然清楚，咱们这个年纪啊，什么都是假的，什么也都没有趣儿了，唯独说得上惦记的，也就是儿孙的事情了，哀家做主，给岳乾这孩子赐婚，也好叫你，早些抱孙子。” 岳龙闻言，缓缓抬头，犹豫了半晌，双手朝上，恭敬的准备接钗，但是太后却不落手。 许久岳龙都不见太后有所动作，不由的疑惑抬头，却见太后意味深长的一笑，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岳龙，哀家给你这个东西，是叫你安心。皇上是什么意思，哀家不知道，但是哀家跟你保证，岳乾的命，在哀家这里保着，谁也拿不走。只是，哀家的心，也得安一安啊。” 岳龙定定的看着太后，太后轻笑一声，将手里的金钗郑重的交给了岳龙，便转身离开了。 岳幽本想跟上，却被太后挥手留下了。 “你们父女平时没有什么机会相见，今儿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说说话吧。” 第729章 臣子心 第729章 臣子心 岳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将手里的茶轻轻搁在了岳龙跟前，坐在了岳龙身边。 “爹。” 岳龙回过神来，见是岳幽，也不像是往日那般立刻恭敬的行礼，只是转过头去，依旧是一派深思的模样。 岳幽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知道爹的心思，爹要是真的担心弟弟，不是没有法子。” 岳龙抬头看着岳幽，后者缓缓开口说道，“今儿我随着太后过来，路上，太后同我说了许多话，也点醒了我。皇上，这是在给我们退路。” 岳幽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有岳家血脉的孩子，永远不可为帝，岳家就可以有后。” 岳龙静静的呆在原地，没有任何震惊的模样，显然，他是早就已经看明白了这一层的。 岳幽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皇上其实已经很厚待我们家了。历朝历代，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势力过大，干扰朝政。早些年，皇上确实是需要我们家来平衡朝堂关系，可是咱们家终究是臣子，是人。是人就不可能永远不会变的，皇上，这么做，是帝王之道，是一个君主，必须做，也应该做的事情。” 岳龙缓缓闭上了眼睛。 岳幽说的不错，即便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慢说岳家和太子，只能有一个周全，这是早晚的事情。就是如今的水患，岳乾也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了。 岳龙苍老的眼眶里，终究是含有热泪。 “你弟弟是个有抱负的，如果不是生在岳家，一身军功，早已经是封侯拜相了。” 岳幽想了想，说道，“女儿若不生在岳家，不会为皇后。弟弟若不生在岳家，不会有一身军功。既然享受了岳家带来的一切，必然也要承担这一切。我们是如此，皇上也是如此。今天太后这么做，无非就是叫爹安心。” 岳龙看着太后交给他的金钗，忽尔自嘲一笑。 “仔细想想，能叫主子以这般的态度来和臣子商议权衡，防着咱们家也是应该的。” 说完，岳龙忽尔起身，对岳幽说道，“好生在宫里伺候着太后，这金钗的恩，我岳龙必然会还。” …… 永郡，陈府后院。 唐冶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外面的大雨，面无表情，像是一潭死水一样，但是又叫人感到莫名的危险，似乎在这平静的外表下面，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渊巨兽一般。 下一秒，唐冶抬脚，缓步走进满天的大雨之中，顷刻之间，唐冶的身子就已经湿透了。 一直在屋子里因为担忧而关注着唐冶的吴莲儿见到此举，惊了一下，赶忙开门，撑着伞上前。 “皇上，您这是干什么？” 唐冶轻轻抬手，格挡开了想要上前来给她遮雨的吴莲儿，仰头，满天的雨水落下，好似泪水一般。 吴莲儿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忧心臣妾知道，可这样下去，若是淋坏了身子，怕是更不好了。” 唐冶缓缓睁开眼睛，雨水叫他看不清苍天的颜色。 “朕不是忧心，朕是亏心。” 这是自穿越来第一次，唐冶觉得无能为力，只有用小的代价来替换更大的代价，别无他法。 自来这里，尽管遇到了很多事情，可是唐冶始终有一种历史操控者的感觉，唯独这一次，唐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人不与天斗，竟是这种感觉。 他忽然明白，为何历来有为的帝王，总是寡言，心思深重，那是人命堆积起来的。 十几万人，眼睁睁的送去送死，没有任何办法。 远处，王平冒着大雨快步跑来，本是直奔屋子而去的，却见吴莲儿和唐冶两人都站在雨地里，先是一惊，随后赶忙上去，跪在地上，哀声说道，“皇上，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赶紧回去吧。身子怕是要浇坏了。” 唐冶没有理会王平的哭求，而是低声问道，“何事。” 王平躬身说道，“京里传来消息，太后已经知道皇上的意思了，岳乾将军，也已经往这边来了。这是岳龙将军派人给皇上送来的。” 唐冶转头，去看，是一枚金钗。 唐冶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开口说道，“凤钗？太后之物？” 王平点头，“奴才瞧着，像是太后的东西。” 吴莲儿却是一眼认了出来，对唐冶说道，“这个物件儿臣妾在太后的寝宫里面见到过，乃是太后之物，不过此物乃是太后当年小产之后先皇给的。” “小产……”唐冶嘴里喃喃着，许久，叹了一口气说道，“难为岳龙了。” 吴莲儿看了一眼唐冶手中的凤钗，心有不忍，沉声说道，“皇上，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可是，臣妾想求皇上……” “知道不得干政，就不要再多说了。”唐冶打断了吴莲儿的话，许久，缓缓垂首，开口说道，“朕如此做，不单单是因为，朕是君，岳家是臣，更重要的是，朕隐隐感觉，永郡要乱了。” 唐冶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一把刀藏在暗处，一直蠢蠢欲动，可是唐冶眼下却没有多少头绪。 非皇帝有早亡之相不得过早行册立太子的大典。 他怎么能不知道祖宗留下来的这个规矩。 天上的雨，或大或小，却始终是没有停下来过，就这么断断续续的下着。若是这四方的神明经过，开了眼，或许能断个个把时辰，未几又是落雨。 风雨交加，处处都是躁动。 唐冶静静的听着下面的人报告今天又死了多少多少人，许久，唐冶挥挥手，阻止下首所站之人的话，开口说道，“每日都是这些话，说完之后，再来一句微臣该死，若是没有新鲜的事儿，可以不来，早些回去歇歇养养精神都好。” 下首之人见状，只是低头，沉声说道，“微臣该死。” 唐冶无奈的扶额，挥挥手没有说话。 一旁的吴莲儿朝人使了使眼色，后者立刻转身开门边走，恰逢外面的王平正要进来汇报事情，两人装了一个满怀。 第730章 撤民 第730章 撤民 唐冶抬头，后者快步上前来，低声说道，“皇上，岳将军到了。” 唐冶双眸一亮，挥手说道，“叫人进来。” 王平折返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身风尘的岳乾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皇上。” 唐冶点点头，上前亲手将岳乾给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岳乾一眼。 这么多年来，岳乾跟在岳龙的身边，俨然已经是一个大人的模样了。一身的铁甲，意气风发，少年将军，战功赫赫，又是出身岳家，姐姐是皇后，父亲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开国将军，这样的人物，合该是这世间第一等的快意之人才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岳乾看起来却是有些沧桑和疲惫。 唐冶伸手拍拍岳乾的肩膀，开口问道，“一路过来，车马劳顿，辛苦你了。” 岳乾躬身，低头回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岳家上下为皇上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唐冶轻笑一声。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你我二人除了君臣之外，还有亲戚的情谊，眼下这个形势叫你过来，你姐姐定然是要怪我的。” “皇上，姐姐没有，姐姐只是嘱咐我，一定要好生为皇上分忧。”岳乾解释道。 唐冶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岳乾坐了下来，前手给岳乾倒了一杯热茶，后者起身诚惶诚恐的接着，却被唐冶给按回了座位上。 “眼下没有什么外人，又不是在京城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你就是我的小舅子，我就是你的姐夫。” 岳乾闻言，微微骇首，没有说话。 许久，唐冶开口说道，“此番叫你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你父亲已经和你交代了不少了。” 岳乾回道，“事情出的突然，父亲没有和我多说太多，不过这些日子一来，朝野上下的大臣都在为这江南水患而奔忙，想来，皇上叫微臣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了。” “不错，眼下江南是水患是朝廷的第一大事，朕叫你来，就是想要叫你出面，主持修筑堤坝，抵御水患一事，你随朕来。” 唐冶带着岳乾进了内屋，中间有一张硕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张约莫半人长的地图。 “这个是将那十三州的地图，眼下永郡是这次水患的关键所在，上游的几个郡县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可是永郡这里的水不放，上面的堤坝压力就大，若是放开，下游的川西、伊春二郡必然会成为一片汪洋。” 这些情况岳乾在宫里的时候听自己的父亲和周围的大臣们分析过了，和唐冶说的基本一致。 想起岳龙在自己临近出发之前的嘱咐，岳乾开口说道，“皇上，眼下皇上召集微臣前来，想必不是要听微臣的看法的，必然心中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唐冶点头说道，“不敢说万全，只是朕有了一个不得已的下下侧。” 下一秒，唐冶回头，用手在那地图上永郡所在的位置，生生抠出来两道沟壑，其划痕堪堪划过下面的川西、伊春二郡。 岳乾一愣，“皇上这是何意？” 唐冶说道，“壮士断腕，眼下这大雨就算是停了，水患也不会减轻，治理长河是不能再拖着了，朕本来想等坚持个两三年，等国家养一养气血之后再腾出手来收拾这长河，现在看来是不能了……牺牲是必然的，朕不是什么神仙，眼下，只能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牺牲川西和伊春二地河道两旁的田宅屋舎，挖渠引水。” 岳乾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皇上，短时间之内想要完成这么大的人口迁徙，怕是有些困难啊，百姓们不愿意离开，光是说服百姓同意都是一个大工程，怕是没这么多的时间。” 唐冶摇摇头，“根本来不及。” 岳乾呆呆的看着唐冶，眉头微皱，心里明明已经知道唐冶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可是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你派人过去，朕只给你们一夜的时间，疏通当地的百姓，天一亮，朕就命人挖渠引水，到时候，不论死活，一切看天意。” 也就是说，这一带的百姓的所有的田产和性命，都成了弃子。 岳乾看着眼前杀伐果断的唐冶，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些年来，唐冶真的变了很多，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合格的帝王。 杀伐果断，冷血无情，一切都只看最大的利益，为了最大的利益，牺牲小部分的人命，毫不留情。 唐冶忽尔抬眼，和岳乾的眸子四目相对，后者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外露，赶忙低下了头。 唐冶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地图卷了起来，交给了岳乾。 “记住了，朕只给你这么多的时间，在这个时间之内，能撤出多少人来就撤多少人，不要做无用功，知道么。” 岳乾闻言，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地图，想要收过来，却发现唐冶并不放手，岳乾狐疑的抬头却见唐冶定定的看着他。 “岳乾，治国就像是打仗，打仗就会死人，治国也是一样的道理。有些牺牲，是不得已为之，为了百年基业，为了更多人。人不能只活眼下的一天，也不能只看眼前的这么一点儿大的事情。” 岳乾闻言，微微骇首，唐冶松手，地图转交到了岳乾的手中，后者快步离去，消失在了漫天的雨夜之中。 人走之后，吴莲儿推开门进来，看着唐冶的脸色脸色不太好，匆匆上前，“皇上这是怎么了？” 唐冶默默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开口说道，“打开门，今夜，朕同这川西、伊春二郡的百姓一起淋这场雨。” 天上响雷阵阵，地上的人哀嚎的声音完全隐匿在了这电闪雷鸣之中。 “赶紧走！天亮挖渠引水泄洪，快点走！” 岳乾甚至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扯着嗓子，一声声的在这雨也里嘶吼着，想要靠这嗓子给这满天的黑夜撕出来一线光明，给这些可怜的百姓撕扯出来一条可以让他们活命的路。 第731章 缺银 第731章 缺银 “将军，东边的村子淹了，还有很多百姓撤不出来。” 岳乾回头，远远的便能听到如地狱的恶鬼一般的哭喊声。 岳乾一把将男人的衣领抓住，“我不是早就叫你带着那边的百姓撤离了么，怎么还会有百姓想出来却没有出来。” 士兵伸手扶着自己的帽子，衣服湿漉漉的贴在男人的身上，声音喑哑而干涩，脸上的水渍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将军，起水的速度太快了，百姓们想要收拾自己家里的东西，一来二去耽搁了时间。天亮了！” 岳乾闻言忽然一怔，缓缓抬头，只见天边已经明白一片，只留着淡淡的暗色，宣告着不久之前夜晚的消逝。 岳乾失神的松开抓着男人衣领的手，站在大雨之中，久久无言。 十日后。 “大人，求见魏大人！江南奏报！” 大内之中响彻内官的喊声。 魏长卿起身急忙接了过来，长舒一口气，众人纷纷上前，满脸期待的等着魏长卿后面的话。 魏长卿抬头，看了众人一圈，开口说道，“各位臣僚们，雨过天晴，江南十三州，算是暂时保住了。” 众臣闻言，都是一喜，纷纷互相祝贺。 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几乎住在了这大内皇宫之中，日日奏报不断，没有一个是好消息，如今总算是熬过去了。 只是，魏长卿的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 “魏大人，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魏长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水患，死了将近二十万的百姓，大半农田瓦舍被毁，明年的粮食又是一个问题，还有难民的安置工作，朝廷，可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尽管近几年来，唐冶极力的休养生息，可是前朝打仗消耗的气血，不是这么快可以恢复的。百姓刚刚过上了几年好日子，朝廷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众臣闻言，面面相觑，随后问道，“不知道，皇上那边怎么说？” “眼下皇上还没有交代怎么做，只是你我心里却是要有准备了。”魏长卿双手负于身后，沉声说道，“这水患，看着停了，可是实际上，远远没有结束。” 此时千里之外，唐冶单手握拳，撑着鬓角，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道究竟是听没有听下面人的话。 “皇上，常州一带一片大好，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隐患了……” “皇上，长河上游一带微臣去看了也……” 唐冶红唇微张，清亮的声音传来。 “眼下朕还没有回京呢，就在这眼皮子底下，你们就已经开始说胡话骗朕了。” 下一秒，唐冶的眸子打开，无尽肃杀之气瞬间席卷整个屋子，所有人立刻汗毛都竖起来了，好似已经有一把长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皇上赎罪。” 唐冶看着众人许久，随后冷声说道，“叫岳乾进来，剩下的人，扣除半年的俸禄。” 众人闻言，纷纷低着头，悄声退了下去，生怕闹出什么动静来，惊扰了唐冶。 片刻之后，岳乾穿着一身褐色布衣，叩首于前。 “微臣岳乾，参见皇帝陛下。” 唐冶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看着岳乾，见几日不见，岳乾已经是苍老了不少，来的时候还是个少年将军，不知道怎么，仅仅十天，就生出了丝丝白发。 唐冶倾身于前，看着岳乾，微微思索片刻说道，“都说，若是见多了人间生死离别，便容易早生华发，看来是真的了。” 岳乾静静的跪在下首，并不多话。 唐冶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问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长河附近忙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岳乾闻言沉声说道，“陛下日日都有十三州郡的官员前来逐一汇报，哪里需要微臣多说什么。” “岳乾。” 唐冶的声音淡淡，抬眼看向岳乾，如一头头狼一般的目光，与往日的温和差别极大。 “你别忘了，朕是君，你是臣，朕念在你这些天来奔走辛劳，刚才的话，朕就当做没有听到。朕再问你一次，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 岳乾看着唐冶的眸子，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半晌低下头，避开了唐冶的目光，回道，“回皇上的话，微臣看到的就是，流民遍地，尸浮于河，哀嚎不断，百兽悲啼。” 唐冶闻言，瞬间闭上了眼睛，张着嘴，许久说不出来话。 岳乾看着唐冶，抬头问道，“皇上，这些官员这些天来，有一个问题，无人敢问，无人敢提，微臣斗胆，仗着皇上的宠爱，问一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这些难民？！” 这些人看着是活下来了，但是大多数人，家里所有的东西，一生的积蓄，都已经被这大水给冲走了，要是朝廷不管他们的话，他们的下场也是一个死。 唐冶起身，靠在椅背上，看着岳乾，“你是不是觉得，朝廷就算是掏空了，也该把这些难民们妥善安置下来。” “百姓为水，皇上，大宁这艘船不能离开水啊。” 唐冶微微挑眉，回头轻笑一声，“你这是给你爹出难题。朕问你，你觉得，安置这些难民，需要多少银子才够？” 岳乾想了想，许久抬头说道，“微臣觉得，需要三五万两白银。” “三五万两？”唐冶冷笑一声，扶额叹气，“看来，朕确实是耽误你了。” “朕明白告诉你，就是是个三五万两也不够。”唐冶说。 “你要算银子，就不能算这百姓日日三碗粥要多少钱，你要算这银子层层下来要经过多少人的手，你要算这些人的胃口究竟有多大，你要算他们绫罗绸缎，算他们的玉酒珍馐，你要算江南十三州郡的地方官每个人的人心！” 雄浑有力的声音落下，在封闭的屋子里砸出层层的回音。 话毕，唐冶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岳乾，“怎么不说话了？傻了？朕话就告诉你，就是把这些都去除了，银子还是不够！不仅不够，而且是差得远了！” 第732章 小乞丐 第732章 小乞丐 须知道的是这不仅仅是难民安置的事情，这次的水患给这十三州的堤坝造成的冲击和毁灭性的，沿岸的堤坝都需要重新修筑，不然那的话，光是随时会回来的余潮就足够再死很多人了。 更不必说，眼下这江南的雨季还没有真正的来临。 唐冶单手撑着桌面，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罢了，朕也没有别的办法，前人的窟窿已经这么大了，拖不得，也装不了傻了。”唐冶说完，回头对岳乾说道，“你亲自草拟密诏，就说，天大的窟窿，朕来补！只叫岳龙和魏长卿，把银子送来就是了，就算是把京城的宫殿都卖了，都要把钱给朕凑出来！” 六月初，江南河岸上。 唐冶看着沿岸搬搬扛扛的百姓，眼里倒映着的是大宁山河。 吴莲儿跟在唐冶的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的说道，“皇上一道密诏下去，倒是难为岳乾和魏长卿了，臣妾听王平说，宫里传来的消息，这两个人连着七八天，几乎没有合过眼，岳龙是带兵打仗的人，身体还好一些，这魏长卿把折子写完，一落笔就昏睡过去了。” 唐冶听后长舒了一口气，“确实是难为他们了。” 国库里有多少银子，唐冶心里也是清楚的，前些年好不容易温可言四处扣扣捡捡的积攒下来一些，都叫唐冶拿出来发给各地的百姓了，又是减轻赋税，又是赈济百姓的，这么一来二去，还能剩下一些银子，也是个人从牙缝里面节省出来的。 本来，唐冶以为，这江南的堤坝还能坚持个三五年，谁知道，这场大雨，却是生生叫时间给提前了。 时间是提前了，可是这国库还没有准备好。 能在半个月之内，凑出来这么多的银子，魏长卿和岳龙两个人，也算是尽力做到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了。 “听说，昨晚上，又涨潮了。”吴莲儿说道。 唐冶撑着栏杆，看着远处，“是啊，这说来说去，究竟死多少人，是看老天爷的意思，也是看这长河之中河伯的意思，由不得朕啊。” 吴莲儿站在唐冶的身后，难得从唐冶的身上看了一丝丝的落寞。 说起来，唐冶在位也已经快要十年了。 渐渐的，那种初见时候的少年意气渐渐沉淀了下来，眼前的唐冶，已经是以为真正的帝王了。 沿江上，有不少小商贩，趁着这修筑期间人多，赶忙支起了各色的摊子，买一些素面之类的果腹的吃食，这河岸上的百姓赶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就会上来，坐着吃一碗素面，然后赶紧继续干活去了。 唐冶抬头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这百姓们就要停手来吃饭了，想着要错开这吃饭的高峰期，便回头问道，“自早上出来就没有吃东西，可要坐下来，尝尝这老百姓的吃食？虽比不上宫里的金贵，但是难得在一个朴实上。” 吴莲儿点头，“早就想尝尝了，许多人眼下有饭吃，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臣妾是一个女子，没有替皇上和百姓分忧的本事，这百姓吃的素面，总是要尝尝的，也算是尽了臣妾的一份心了。” 唐冶见状，伸手拉着吴莲儿挑了一处离河岸最近的面摊子，又找了一个靠栏杆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栏杆算是做个围栏，栏杆下面的，就是危险的、随时可能被冲毁的河堤了。 唐冶和吴莲儿坐下来之后，便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小跑着上来，“您二位要点什么吃食？” 这男人一看两人的打扮，就知道不是这里的苦命人，说话也格外的客气了一些。 “平日里，这些人吃什么，就给我们上些什么吧。”唐冶伸手指着远处还在劳作的百姓。 那男人顺着唐冶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说道，“爷是来尝个稀罕的原来，只是这些人平日里只要一碗素面，怕是你们两人吃不下去，不然再配着几样小菜？他们有时候宽裕一些了，也会给自己加一碟子。” 唐冶闻言，缓缓点头。 “好勒，那您二位稍等，小的马上就来。”说完，这老板便转头去下面了。 吴莲儿说道，“瞧着，倒是有人抓着了这个机会，做买卖赚了银子了。” 唐冶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忙碌的男人和女人，叹了一口气，“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这个时候，随时有可能再来一波潮水将这周围都给淹没了，要不是活不出来了，谁会愿意来这里赚这个钱呢。” 吴莲儿本来是看唐冶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想着宽慰几句，但是看着 唐冶的样子，也实在是有些舒心不起来，便也是就没有在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的等着这面上来。 “二位客观，您的面来了。”说完，便将自己手里的面搁在了两人的面前，并着三样小菜，都是一些野菜，简单的用盐醋挑了一些味道，倒是胜在一个新鲜。 吴莲儿和唐冶低头夹了一筷子，味道果然是有一些寡淡，没有什么滋味，再加上也没有什么肉来配着吃，要是偶尔吃一顿还好说，要是一天都吃这个，或者是一个月都吃这个的话，还真的是些咽不下去。 “穷人的救命粮，有钱人的难咽糠，这世道啊，不好说啊。” 唐冶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身后的栏杆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乞丐的头发散乱着，上面还挂着一对杂草，胡子也没有打理，就那么和头发糊在一起，黏在脸上，叫人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不过，倒是可以依稀分辨，男人的五官还是很不错的。要是好好的梳洗梳洗，想必也是一个周正的人。 见唐冶看过来，那乞丐嘿嘿一笑，指着唐冶说道，“你这头上罩着乌云，怕是最近有倒霉事儿要发生啊，不然这样，你把你桌子上饭给我，我给你破破煞怎么样？” 唐冶颇为有趣的看着这个乞丐，转而说道，“你自己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操心我的倒霉事？” 第733章 河伯 第733章 河伯 男人一听唐冶这话，立刻笑了起来，“这个就是你不懂了吧，我怎么能吃不上饭呢，这一桌子的菜，你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啊，等到你们走了，这桌子上的菜和面不都是我的了么。嗯，还有一个凉拌白耦，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唐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菜，轻笑一声，问道，“你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何又要故意上前来，和我说什么破破煞之类的话呢。” 那乞丐嘴里咬着一根稻草，转头斜睨唐冶，“你以为是我骗你呢，我这是真的啊，你头上真的是罩着乌云，最近怕是有要遭受小人的算计，弄不不好，就是血光之灾啊，我再算算……看你今年这个年纪，估摸着，大概是要到你的流年了，流年不利，你可要小心，再加上这头上的乌云，哎哟哟，处理好了，就是有惊无险，处理不好了，可就是要了命的事情啊。” “去去去，上一边去。”那卖面大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抹布，打苍鹰一样的甩着，撵男人离开。 “这位客官。”掌柜的赔笑说道，“您啊放心吃，别听这个人说这些晦气话，他就是在这里到处要饭的，每次都是说一堆晦气的话，叫人听得心里头不舒服，站起来就走了，他好坐下来吃这现成的，不愿意吃人的剩饭剩菜就就是了。” 那乞丐躲到了另一处的石栏杆上，却没有走远，只是听的这掌柜的给唐冶解释，随后不屑的笑道，“也就是你们这些蠢材觉得我是在胡说了，殊不知，我就是久了这些人的性命，他们的一条命换我一顿饱饭，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买卖了，说起来，还是我亏了，你们懂什么。” “去一边胡说去。”那掌柜的骂了男人一句，便转头去忙着将一会儿百姓们休息时候的面准备出来了。眼看着也就要到时间了。 唐冶眯起眼睛，看着那乞丐，犹豫了半晌，朗声说道，“小乞丐，你过来。” 那乞丐，看了看唐冶，随后冷笑一声，转过了头，不去看唐冶。 王平皱眉，都算上前把人给提过来，却叫唐冶给拦住了。 唐冶伸手，挑了那道乞丐最喜欢的凉拌白藕走了过去，面对那乞丐。 那小乞丐只是看了唐冶一眼，看到了唐冶手里的菜，满意的笑笑，指着唐冶说道，“行，还是你小子有眼光，知道求着我。” 说完，便是要伸手去抢那唐冶手里的菜，但是却被唐冶给轻巧的躲开了。 “你这什么意思？要给我就给我，要不给我就离我远点，在这里耍我呢？” 唐冶笑着说道，“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之前说的话，总是要兑现的吧。” “什么话？”那小乞丐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唐冶手里的菜上，哪里还记得自己说了一些什么。 好一会儿，这小乞丐才明白过来，哎哟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你说的是这个啊。” 唐冶说，“你要是能给我说清楚，我是什么不利，怎么就要了性命了，只要你有一半应验了，别说是这个菜了， 就算是我管了你一辈子的吃饭穿衣都没有问题。” 唐冶阔绰的口气叫小乞丐下意识的一怔，随后开口说道，“你这话说的，要不是我知道这管家老爷都不会亲自来这鬼地方，我还以为你是当今的皇上呢。” 唐冶闻言一笑，“你就当我是这皇上都好。” 那乞丐闻言一笑，看样子完全没有把唐冶的话当成一回事，只是撑着手里的破木头棍子站起来，指着那远处的长河说道，“瞧见了么，那就是你的灾。” 身后的吴莲儿和王平听了乞丐的这话，脸色都是不好。 说起来，皇上最近确实是为了这长河的事情一直吃不好也睡不好，而且，这长河决堤，说不好了，就会引起百姓的动乱，难不成这个人是知道了些什么。 吴莲儿给王平试了一个颜色，后者立刻点头，警惕的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提防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唐冶却完全不以为然，反倒是来了兴致，开口问道，“你这话倒是说的有趣，也实在是会钻空子，这长河决堤，周围的百姓都要倒霉，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说不住哪天就淹死我了，也说不准，永远也不会淹死我，这话放在任何一个百姓的身上都是合适的，原来不过是在这里招摇撞骗罢了，也怪我，明知道你是个偏口饭吃的乞丐，还在这里与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那小乞丐一听这话，不仅没有着急为自己辩解，反倒是轻笑一声，慢悠悠的说道，“你说这话可就是错了，我既然能给你说出来这话，必然不是为了打我的嘴巴子的，你既然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说养了我的下半辈子，也必然不是什么不长脑子的货色。” 唐冶轻轻一笑，低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并不理会他。 那小乞丐继续说道，“本来，这长河是跟你没有关系的，可是偏偏要挑着今天来，那这长河，可就说不准会淹死你了。” 唐冶没有放过这小乞丐话里的重点，回头问道，“今天？怎么，今天这长河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小乞丐得意的摸摸自己下巴长蓄起来的胡子，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就告诉你，不出一刻钟，这里必然会涨潮，潮水也必然会没过这堤坝，将这河岸上的人都冲了。” 唐冶闻言，下意识的朝那河面上看了一眼，只见现在风平浪静，丝毫没有要涨水的意思。唐冶看着那小乞丐的样子，想了想，说道，“你怎么知道，过了一刻钟必然就会涨水？你听谁说的。” “我还需要听谁说么？”小乞丐说道，“我自小就在这长河边上长大，我下水就跟回家是一样的，你可以说我是这长河的儿子，也可以说我就是这长河的河伯，我说一刻钟，绝对不会多一秒。” 第734章 应验 第734章 应验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看着那小乞丐，“要是你真的这么有本事，怎么会在这里乞讨，光是靠着这一身的本事，怕是也早就在管服里面混个一官半职了吧。” 唐冶说完，只见那小乞丐十分不屑的说道，“在官府里面当差？呵，还不如在这里要饭来的痛快。” 说完，小乞丐索性靠在了栏杆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唐冶刚才的话惹了这个小乞丐不开心了。 唐冶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长河河面，犹豫了半晌，朝王平招招手，后者赶忙上前来，唐冶凑在王平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者连连点头，随后便快步退下了。 唐冶见王平走远了之后，转过身来对那小乞丐说道，“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可今天，我觉得老天让我在这里遇见你，就是老天赐给我的一段机缘，我就陪你在这里坐着，只要这大河涨水了，我刚才说的话就完全作数，你后半辈子的吃喝穿住都是我养了。” 那小乞丐听到这话，只是微微抬起一只眼睛的眼皮来看了唐冶一眼，随后便继续靠着栏杆睡觉了。 “你……”吴莲儿见这小乞丐对唐冶的态度实在是傲慢，出声想要斥责几句，却被唐冶给拦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吴莲儿和唐冶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那边的小乞丐便是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了。 吴莲儿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瞧着马上就要一刻钟了，这江面上都是风平浪静的，瞧着这个小乞丐就是在说瞎话呢，要是真的这么灵的话，现在怕是早就跑了。” “这位小娘子，你这话就错了。”只见那刚才还在睡觉打鼾的小乞丐忽然开口说话了，“需要跑的是你们不是我，我说了，我从小就在这长河边上住着，我下水就跟回家一样，别人进陌生人的家里会着急，难道我回自己的家里还着急么。” 吴莲儿见那小乞丐一副神机妙算，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轻哼一声。 她倒是要看看，难不成还真的是遇到了真神。 唐冶闭着眼睛，手指轻点着桌面，忽然，唐冶的手指停了下来，紧闭的双目睁开。 “时间到了。” 半刻钟的时间，不多不少。 下一秒，自远处传来嗡嗡的声音，老远便有人疯狂朝着河岸上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快跑啊！涨水了！潮起来了！” 一瞬间，众人立刻如惊弓之鸟，一个个的赶忙停下了手里的所有动作，不要命的往远处跑去。 吴莲儿立刻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处，只见刚才还是风平浪静的江面，此时确实是变得风起云涌，层层的浪潮像是呼啸着的猛兽一样奔袭而来。 “皇上！真的涨潮了，快走吧！” 吴莲儿说完这话，那小乞丐直接站了起来，坐在了唐冶他们的桌子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吴莲儿见拿的是自己的筷子，一时间又气又羞，“你！谁叫你坐下来的。” 小乞丐伸手拉开自己耷拉在两侧的头发指着唐冶说道，“这个人不是说了么，只要是一刻钟之内涨潮了，这一桌子的饭菜就是我的了，还说以后都是他负责我的吃饭穿衣呢，当然我这个人不用别人养活，我自己右手右脚的，也不喜欢给人当奴才，伺候人去，就不要你们的那许多饭了，就吃这个就行了。” 说完，那小乞丐还不忘抬起头来，朝二人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这潮水可是涨起来了，再不走，你们的命就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吴莲儿无言，转过头，着急的看着唐冶，只见唐冶的眼睛却始终落在这个小乞丐的身上。 “咱们走吧！”吴莲儿催促道。 唐冶点点头，扭回头来说道，“小乞丐，你果真不跟着我们一起跑？” 小乞丐吃的头也抬不起来，“你们快走吧，这长河什么脾气我太知道了，要是能淹死我，这天下的人都得死在这里。” “咱们先走吧。”吴莲儿眼看着那和潮水就已经涨起来了，实在是害怕唐冶出什么事情，着急的拉唐冶离开。 唐冶走了几步，站住了，回头问道，：“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顿了一下，抬头说道，“我叫于占甲，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吃的，别忘了我啊爷。”说完，将筷子咬在了嘴里，朝着唐冶遥遥一抱拳。 “你就是于占甲？”唐冶一时间脸上惊喜万分。 这个人就是魏长卿和自己推荐的治水能人。 于占甲意外的说道，“怎么，你认识我？” 唐冶想了想，笑着说道，“你是这长河的儿子，朕可不是，等吃饱了，来万柳茶庄找朕，朕在那里等你，请你吃好的。” 说完，便转身快步而去。 于占甲愣愣的看着唐冶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将自己嘴里的饭菜咽下去。、 皇上？！ 半个时辰之后，万柳茶庄之中。 这万柳茶庄是永郡有名的茶庄，里头的茶是顶好的，最着名的就要说这闻名天下的碧螺春了。 唐冶低头浅抿了一口，不由的说道，“果然是好茶，难怪就连朕在京城里都听说过这万柳茶庄的名号。” 吴莲儿低头也尝了一口，随后说道，“皇上，你这就是偏心了，这碧螺春，分明和宫里的也是一样的，甚至宫里的都是捡着最好的给的，怎么也不见皇上夸一句宫里的茶好，出来了，到是瞧着什么都有滋味儿了。” 唐冶摆摆手说道，“有时候，好的未必是有滋味的，就像是这茶，你怎么就知道，捡去宫里的就是最好的，这里的就是不好的，更何况，这品茶，也要天时地利人和，不同的水温，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心情，吃到嘴里的茶都是不一样的，今儿就算的上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吴莲儿看唐冶是最近难得一见的心情愉快，便是撇撇嘴，“臣妾想遍了法子逗皇上开心，也不见皇上给个笑模样，今儿倒是叫一个小乞丐给逗的开心了。” 第735章 包天的胆子 第735章 包天的胆子 吴莲儿说完，看向唐冶，见唐冶竟然又笑了起来，不由得纳罕道，“皇上，您到底是乐什么呢，自打见到这个于占甲，臣妾瞧着您可是笑了一路了。” 唐冶回头看向吴莲儿，“朕开心是因为，这个小乞丐，可是能帮朕的大忙！” 话音落下，便是听到外面传来报门的声音。 “皇上，那个小乞丐来了。” 唐冶立刻起身，“快传。” 进得门来，吴莲儿一直盯着这个小乞丐，只见这人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五官虽然周正，可是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瞧着也发现不了唐冶觉得这人不一样的地方。 单凭方才在那河岸上随口的那么一说么？ 说不定是碰巧了呢，吴莲儿总觉得，这个人没有那么神。 唐冶坐在一方桌子跟前，抬手细细的倒了两杯茶，转头对于占甲说道，“小乞丐，过来坐下，咱们说说话。” 自打进门来，这于占甲就眼睛一直左右转，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唐冶招呼自己，便上前一步，坐了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于占甲刚坐下，便问道。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怎么，看来朕在你眼里实在是没有一个皇上的样子？” 于占甲又上下看了唐冶一眼，随后说道，“你要是皇上的话，和我一个小乞丐废话什么？” “朕要是不是皇上，就有和你废话的理由了？” 唐冶这话倒是把于占甲给问住了。 不过，倒是说的也不错，不管是谁，理会一个小乞丐都是没必要的。 唐冶静静的观察这于占甲，之后后者确认自己是不是皇上前后并没有什么态度上的分别，似乎只是问问而已，甚至确认了自己是皇上之后，态度反而多了几分散漫。 于占甲默默探头，见桌子上摆着几样点心，直接伸手拿起来，塞进了嘴里。 唐冶笑笑，一旁的吴莲儿却是皱起了眉头。 进门之后，没有行礼，眼下知道了是皇上，还是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 于占甲似乎感觉到了吴莲儿的眼神，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说道，“皇上真的是好兴致，出来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妃子，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位吴主子可是有来头的，当年拿出全部身家来帮了皇上的大忙，说起来，我也是敬重。” 说完，这于占甲还朝吴莲儿微微抱拳，“不过，好歹是宫里的主子，进宫之前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我不过是吃一点点心，没有必要恨成这个样子吧。” “你！”吴莲儿上前一步，却叫唐冶给拦了下来。 “你认识她？” 于占甲轻笑，“皇上这就是小瞧人了，你既然是皇上，跟着的也就是妃子了。推算一下年纪，也就是那位吴主子了。” 唐冶敛眉，随后说道，“看来，你也是有些眼力的，难不成你之前被人赶出来，是因为你故意的？” 唐冶回来之后就叫王平去想法子弄来这个于占甲的有关消息，这一查倒是还真的差出来了不少东西。 原来，这个于占甲祖上也是出过探花郎的，算是家学渊源。但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郭家，彼时郭家势大，收拾于占甲的祖父简直就是无声无息，先皇根基不稳，对这个件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后来这个于占甲早年考取了功名，承蒙祖上荫庇，之前和自己的祖父熟识的故人看这于占甲可怜，就寻了一个差事给于占甲做。 这官职其实就是一个养马的官儿，管的拢共就是五个人，二十多匹马，按理来说，是最少和人打交道的地界儿了，但是这个于占甲还是和人起了冲突，最后被生生撵了出来。 赶走之后，于占甲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也没有再考取功名。 多年年之后，人们再见此人，就是在街上沿街乞讨的小乞丐了。平日里就是四处闲逛要饭，没有一个正经事儿做。 于占甲听了唐冶的话，抬眼看了唐冶一眼，鄙夷的笑了一声。 “大宁朝的官儿，不做也罢。” 站在唐冶身后的王平一听到于占甲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脸色都白了。 “大胆，居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是不想活了么？” 于占甲抬头见唐冶静静的看着自己，冷笑一声说道，“这话还需要我说么，你到大街上听听，说着话的，一天没有八十也有六十，要是都杀了，可就没有多少人了。” 唐冶敛眉，抬头说道，“这些年，老百姓的生活，可是好了不少。” “这人啊，就是拿自己和烂的的比，拿别人和好的比。是好了不少，可我说着大宁的官狗都不当，说错了吗？” 唐冶挑眉，危险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于占甲满不在乎的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无所谓的说道，“我这每一天，都多绕的，早就该死了，活一天就赚一天的，眼下我也赚够了，你要是想杀我，要了这条命，尽管拿去。” 唐冶闻言，许久不语，随后说道，“好啊，那朕就成全你。来人。” 话音落下，自门外走进来三五个士兵。 “皇上。” “于占甲御前失仪，大逆不道，朕听说这永郡的刑狱是当年有铁面之称的顾宁亲手创建起来的，就是铁打的骨头，进去了都要化了。朕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正好，今天朕就见识见识，你于占甲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假的。” “是。” 几人上前，作势就要缉拿于占甲，却被后者给推开了。 “得得，您哥几个，省点力气把。这铁链子是栓那些好人的，我于占甲可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是个怂人，来吧，不用你们抓我，我自己去，怎么也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跟我这个乞丐用蛮力，多丢人啊，咱们体面的一起出门去。” 说完，还不忘回头拿了一个果子，转身就笑着离开了。 大门关上，王平紧张的说道，“皇上这个人就是个疯子，皇上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第736章 隐患 第736章 隐患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叫他吃些苦头，杀杀这个人的锐气。” “是，奴才明白。” 天上虽然不见落雨，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阴沉沉的，总也不见天晴，就好似这地下的人心一般。 自打这长河决堤以来，看着一切都好似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一切重建也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在大宁的上空，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大宁皇城。 太后拿着手里的折子，抬眼看向在面前站着的魏长卿和岳龙。 “你们拿这个东西来给哀家看，是什么意思？” 魏长卿和岳龙齐齐跪在地上，前者开口说道，“太后，微臣求您，劝劝皇上吧。” 长河决堤，确实是需要银子来赈济百姓，可是也不是这么一个赈济的法子，不仅仅是要求把老百姓损失的财产都尽力弥补回来，就连这河堤的重建，也是不要钱一样的重建法，这前后的银子算下来，简直是比皇帝修建宫殿还要费钱。 他们的心慌啊！ 岳龙开口说道，“太后，前些日子，传来密保，说是皇上差一点就被一群人给绑走了，须知道，这江南之地本来就是有些乱的，前朝的余党多半在这里聚集，虽然一直没有闹出来什么大风大浪，可是不能不防着啊。” 这人最怕的就是有什么关节口，这国家也是一样的，平时一些个小蛀虫放着并不显眼，可是要是这大厦将颓的那一刻到来，一只虫子搞不好都是弄垮这大厦的关键。 太后深吸一口气，将那折子重新搁在了桌子上，不紧不慢的问道，“你们两个倒是给哀家出个主意，该怎么劝说皇帝。” 魏长卿闻言立刻上前，“求太后劝说皇帝，收拢赈济的范围和力度，最大限度的缩减国库的开支，还有这堤坝重建之事，应该是徐徐图之，不能这么一猛子扎进去啊。” “徐徐图之？”太后抬眼说道，“要不是为了徐徐图之的话，哀家估计，这皇上，早就开始着手收拾这长河堤坝了。” “这……” 太后叹了一口气，靠着一旁的软枕说道，“皇上难啊，很多事情，他不是没有看到，是段时间内没有办法，大宁朝立国不久，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江南水患来的突然，朝廷上上下下都没有猜到，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既然发生了，就不能想着拖后。这次为了保全全国的粮食供给和安定，牺牲了两个郡，将近十几万百姓的性命，这些人，能是白死的么？民怨已经积攒下来了，眼下朝廷要做的，就是要平息民怨。” “太后！” 太后摆摆手，“哀家知道你们的意思，国库空虚，各方势力就会蠢蠢欲动，哀家也知道，北边草原上出现了一个能人，这些都不能不提防。但是眼下的火已经烧了自家门口了，还能想明天没有吃饭的水么？难道就因为明天没有吃饭的水了，眼前这火就不管了，由着它烧？岂不是更愚蠢？” 二人听闻此言，皆是没有说话。 这些其实他们也想到了，可是比起来，他们更觉得，内部的事情可以拖一拖，要是外面的强敌趁机作乱，那可是比老百姓闹事还要棘手的事情。 毕竟这些年，朝廷的休养生息的政策，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真的起了民乱，也只有江南十三州的百姓会响应，其他地方活的好好的老百姓，必然是不会作乱的。 太后想了想，对二人说，“眼下皇帝，已经不是那个刚刚登基上位受权臣掣肘的皇帝了，这些年来，皇帝做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以后不说是千古一帝，可历史上总会给一个功大于过的评价的。哀家自问，自己的眼光早已经没有皇帝看的远，看的明白了。你们作为皇帝的肱股之臣，想的不是应该怎么反对他，而是要想好，要是皇帝真的做错了，怎么才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对皇帝的危害。皇帝是一个明君，你们这样，是对待昏君该有的。明白了吗？”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缓缓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半个月后，唐冶看着手里的折子，猛的丢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岳乾的脸上。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怎么又会出现大规模的决堤情况，这些天来，银子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难道换来的就是这个？！” 岳乾重重的叩头，“皇上，这些官员多年来不曾亲自靠近这长河堤坝，许多情况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前前后后问得大小官员，说的也是一知半解，支支吾吾的，打仗讲究一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眼下，咱们这长河治理，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摸着石头过河啊。” 岳乾这些天来，不知道发了多少火，恨不能将这十三州的长官都给拉出去斩了。 唐冶听后深吸一口气，努力的磨平了自己心头的怒火。 这个不能怪岳乾，也不能怪这十三州的官员。 连年来，朝廷一直在强调银子税收，官员们大多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朝廷号召休养生息，地方自然不会动大兴土木的念头。 怪他！ 唐冶缓缓抬头，扶额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岳乾开口说道，“当务之急，只需要找一个真正懂得长河之人，与微臣一起协调寻找治理之法。微臣建议，不如就从百姓里面寻找能人志士，效仿当年温大人举荐东南总督一事，说不定会有奇效。” 唐冶忽尔眼前一亮，转头喊道。 “王平！王平人呢！” 王平正在外头训话，教导这陈府上的下人不懂规矩，听到唐冶喊自己的名字，吓得一激灵，连滚带爬的就跑进去了。 “皇上！皇上，奴才来了。” “诏狱里头的那个人呢？” 王平一怔，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问的是哪个啊。” 这些天来，皇上一生气，可是关了不少人进诏狱呢。 “朕问的是，于占甲！” 第737章 亲往诏狱 第737章 亲往诏狱 王平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回皇上的话，人还在诏狱里关着呢。” “没有说什么？”唐冶问道。 王平想了想，哆哆嗦嗦的说道，“没有。只是问奴才要了一本书看。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自打这唐冶将这个于占甲给关进了诏狱之后，王平也没有少用些手段，想要给于占甲这个反骨给打断了，可是不管怎么折腾这个于占甲，就是一副准备好去死的样子。 王平也不敢真的伤到了这个于占甲，毕竟皇上那个样子，显然是不打算真的要了这于占甲的性命的，所以就丢在了那里。 诏狱里，光是阴冷潮湿的环境就够人受的了，想慢慢的磨着，以后找机会再看。 谁知道，这皇上怎么忽然给想起来了。 唐冶听闻王平的话，脸色阴沉，许久，拍了拍手下的桌子，抬手说道。 “带路，朕要去看看这个犟骨头。” 永郡诏狱。 悠长阴冷的牢狱之中，时不时的能听到犯人们哎哟的声音。 与一般的大牢不同的是，这江南诏狱之中关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进了这里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其中，不仅仅是朝廷下令杀了的，还有很多是受不了诏狱里的酷刑自杀的。 最叫人难受的是，这诏狱之中本就暗无天日，偏偏还用这木板将每个牢门都给封了起来。 可见里面是有多昏暗了，平日里就靠着头顶那一方小小的缝隙判断自己并没有瞎了。 孤独和长时间的封闭，没有几个人是能受得了的。 咚咚咚。 唐冶站在关押着于占甲的牢门前，看着因为里面的敲击而颤抖的木板。 “外头是不是有人来了？！我说，给我一盏灯啊，哪怕是蜡烛也行啊，要不你们就杀了我，这么关着叫什么事儿。” 于占甲的声音传来，乍一听是生龙活虎的，可是终究是透了虚弱无力了。 “打开。”唐冶说道。 身后的狱卒闻言，赶忙上前开了锁。 吱呀一声，陈旧的牢门打开，过道里刺目的烛光照射进去，叫于占甲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慢慢适应之后，于占甲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袭玄色长袍占据了于占甲的视线，往上去看，便看到了一张阴沉的脸。 于占甲心里不得不承认，唐冶的身上确实是有一股帝王之气，那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气势。 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叫一般人心惊胆战，站都站不稳了。 可惜，他于占甲，不在其中。 见到唐冶进来，于占甲靠在身后的墙上，单手撑在自己曲起的右腿上，“看来，我这期限是到了。” 唐冶闻言，刷的一声，抽出身旁狱卒腰间的长刀，一步上前，抵在了于占甲的脖子上。 唐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人已经靠在一起了。 唐冶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着于占甲的脸，后者满脸的嘲讽。 “要杀就直接杀，我都已经把自己搞进诏狱了，你会以为，你这么能吓唬到我把？” 说完，于占甲还十分挑衅的敲了敲唐冶手里的长刀。 唐冶冷笑一声，“你是觉得，自己十分的了不起，是么？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清高，所有人都是污浊的，只有你清醒，出淤泥而不染，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聪明人一样。” 于占甲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唐冶点点头，“朕知道，你看不起大宁朝，看不起大宁朝的官员，更看不起朕，还有整个皇室。你觉得皇上是个昏君，忠奸不辨，是非不明，明知道下面的官员，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可是却坐视不理，一味的装傻充愣，只顾着自己的逍遥快活，是么？” 于占甲抬头，“你究竟要说什么？” “朕要说的是，你就是一个蠢货，自以为是！自视清高！你觉得你满腹才华，是么？你觉得，你比这大宁超的每一个官员都要有能力，是吗？！甚至，朕想，你心里一定想的是，要是你是皇帝，要是当初你于占甲托生在一个皇后的肚子里，现在你一定做得比朕要好，是吗？！” 于占甲闻言，静静的看着唐冶。 “回答朕！是不是！” 唐冶忽然厉声斥问。 于占甲咬着牙，开口说道，“是！” 下一秒，唐冶忽然抓起于占甲的领子，直接将人提起来，丢了出去。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只听到唐冶的声音缓缓在狱中响起。 “好啊！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好好的叫朕看看你的本事！” 唐冶将于占甲带出了诏狱，直接带去了陈府上。 陈之道正在门口踱步，看到老远唐冶的马车回来，连忙上前迎接，却被唐冶躲开，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囚衣，身上带血，头发散乱的男人。 陈之道知道，这个人是皇上从路上捡来的一个小乞丐，身份神秘。 唐冶转头问道，“人都来了吗？” 陈之道回到，“回皇上的话，十三州郡的官员都已经到了，等着皇上示下。” “叫他们等着，把自己编的话，编圆了，再来骗朕。” 说完，回头对于占甲说道，“你跟我来。” 唐冶带着于占甲进了府，一路上直奔自己的书房而去。 于占甲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唐冶，后者低头将案上的折子收拢了搁在一旁，抬头说道，“进来，你不是要给朕证明你自己么，要是你真的比朕强，朕对上天发誓，将皇位禅让于你，朕退位，再不过问朝堂之事，要是有为此誓言，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于占甲彻底被唐冶给弄蒙了，抬起脚，犹豫着走了进去。 “坐在这里，看。”唐冶说。 于占甲皱眉凑上前，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抬头说道，“奏折？！” “也不要说朕难为你，这里的奏折，都是这些天来，关于江南水患的奏折，不管是朕与大内皇宫的密信，还是记录在册的明案，都在这里了，现在，朕交给你来看，外头，还有十三州郡的官员等着汇报情况。” 第738章 怒斥于占甲 第738章 怒斥于占甲 唐冶看着于占甲的样子，轻笑一声，“怎么，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么，现在朕把这个机会给你了，你倒是不敢了？” 于占甲愣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我为什么要在你跟前证明我自己？怎么，你现在是发现，满朝文武都是废物，治理不了这长河，便想到了我于占甲么？随便你怎么说我，你说我于占甲是个废物，是一个明明没有才华却自恃清高的人呢，都无所谓。这奏折，我是不会看的，我也没有必要看。” 说完，于占甲径直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唐冶一步上前，抓着于占甲的头，按在了案板上。 “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于占甲抬眼去看，却是愣住了。 “怎么会死这么人？！” 唐冶沉声说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有多清高？你自负才华，可是你又没想过，你有着才华有什么用？要是你没用的话，和没有有什么区别。你可以看不起我，你甚至可以看不起大宁朝的每一个人，可是你看看，这些老百姓，他们是无辜的！长河需要有一个人带头去治理，朕不是不能亲自治理长河，但是朝廷需要有臣子出面！皇帝，不能亲自带人去长河岸上，否则，天下都会乱！到时候，只会死更多人，倒霉的，只会是百姓！” 于占甲先是一愣，随后抬头说道。 “挖通河道，牺牲二郡保全全国的人，难道不是你么？现在又来说这些。” “你看看奏折在跟朕说话，不要睁着你的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就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世界，井底之蛙，可笑至极！” 于占甲看着唐冶，想了半天，抬手，拿起一旁的奏折来，匆匆翻开。 匆忙浏览一章时候，于占甲便是顿住了，随后手上的动作加快，一页页，一本本的，翻看着这桌案上的每本奏折。 唐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气，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之后，唐冶端了一杯茶，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于占甲。 窗外的天色逐渐昏暗，整整一天，于占甲没有停，一直在翻看奏折，而唐冶也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终于，于占甲把最后一本奏折看完，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唐冶静静的看着他，“怎么，看完了？作何感想？” 于占甲闻言抬头，像是刚刚从睡梦之中回过神来一般，看着唐冶，下一秒，立刻起身，跪在唐冶的跟前，沉声说道，“奴才于占甲，糊涂至极！皇上！求皇上给奴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奴才想要亲自带人，治理好长河水患！” 唐冶闻言，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另一处，十三州郡的官员不断的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却迟迟不见唐冶过来。 “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皇上怎么还不过来呢？” 陈之道坐在原地也是犹如针扎。 皇上早就带着于占甲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却也不见召见，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大门打开，众人齐齐抬头。 本以为是皇上终于到了，众人都占了起来，准备迎接，谁知道，开门后站在门外的居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于占甲扫视了众人一圈，开口说道。 “奉皇上之命，接任长河治理总督一职，各位，于占甲在这里，请多赐教了！” 话音落下，众臣皆是哗然。 于占甲进门去，一直到次日清晨，这众臣才从屋子里出来。 唐冶看着群臣离开，缓缓关上了窗户。 “于占甲人呢？” 王平躬身说道，“回皇上的话，于大人随着众臣一起离开了，听说是要去长河堤坝上看看。” 唐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这个于占甲，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治理好长河。” 王平听了，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开口说道，“皇上，这个东西，是奴才过去的时候，看到在桌子上放着的，瞧着有趣，就拿来给皇上看看。” 唐冶闻言，低头去看，眼睛立刻睁大。 许久，唐冶说道，“这个于占甲，倒是个奇人。”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这于占甲就制定出了几条具体治理长河的法子。 总得来说就是，下面三点。 第一，修建大坝和水库，第一是为了加固，第二则是为了拦截在上游的水。只有上游的水拦截了，这下游才会减缓冲击力，不然的话，上游的水借着这地势，力量集聚的越来瓯越达，就算是这下有的堤坝修建的再坚固，也扛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 第二，这是退田还林，逐步的将居民迁离上游以及下有长河两岸，一是为了防止堤坝决堤，这两岸的百姓成为受损严重的地方，二来则是为了将这两岸的田地退出来，变成山林，阻挡河水蔓延。 第三，则是裁弯取直，将下游曲折蜿蜒的河道修改成相对平直的河道，防止水流堆积，同时设立分洪区。 上面的这些内容都是后世治理长河的科学治理方法，要说这些话在现代的话，唐冶并不会觉得惊奇，可是放在千年之前的现在，有人能够提出这样科学的治理方法，实在是不容易。 王平看着唐冶的脸色犹豫的说道，“皇上，这个于占甲说的，奴才听着，和皇上之前提出的，几乎是不谋而合，想来，皇上担忧的事情，可以松快一些了。” 唐冶将这纸条收好，转头说道，“那可未必，治理长河的难处，可是不知这一点啊。” 此时，长河河堤上，于占甲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站在长河岸上，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官府的官员和官兵，形成了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吸引了周围的百姓纷纷上前围观。 于占甲蹲在长河堤坝上，看着远处滚滚的江水，若有所思。 陈之道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于大人，不如先去梳洗一下，再来查看这边的情况吧。” 第739章 削发代首 第739章 削发代首 于占甲这一身的打扮实在是有些奇怪，着实是影响官府和朝廷的形象。 于占甲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陈之道，随后低头摸了摸自己破烂的衣裳和乱蓬蓬的头发，开口说道，“劳烦陈大人，去给我取来剃刀。” “剃刀？”陈之道被于占甲的一句话给弄得一头雾水。 “嗯。”于占甲说道，、“有劳了。” 陈之道只好去命人给于占甲找来。 不大一会儿，就有人给送来了。 于占甲接过剃刀来，双手举起，随后抓住自己的头发，直接割了下去。 一旁有人捧着木盘，接着于占甲剃下来的头发。 这周围的人都静静的看着于占甲，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只见于占甲生生将自己头上的头发都给剃掉了，提的是干干净净的，生生成了光头，像是一个和尚一样。 于占甲将最后一缕头发放在木盘上，又有一旁的红绳细细的将剃下来的头发给绑了，转头看着众人，朗声说道。 “百姓们！是我！于占甲，在这长河之上日日问你们讨饭的那个小乞丐！” 话音落下，周围的百姓官员都齐齐看着于占甲，有人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这个人说自己是乞丐？” “这是于占甲啊，这长河两岸，谁不知道他啊。”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于占甲身边跟着这么多的官老爷呢？” …… 于占甲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开口说道，“百姓们，乡亲们！你们听我于占甲说句话。” “这些日子以来，长河水患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我知道，你们各位辛苦了！这长河呼啸，下面都是咱们亲人的尸骨啊！” 话音落下，不知道勾起了哪些可怜的人的伤心事来，立刻有人用袖子擦着眼泪，长河两岸一派呜咽抽泣的声音。 “乡亲们！我知道，这长河还会吞噬更多人的性命，我知道，大家害怕，大家上有老下有小，都不愿意死在这里，死在这冰冷的河水之中。” “我们不想死！我们想回家！” “对，我们不想死！” …… 随着于占甲的声音落下，百姓们的情绪被再次调动了起来，人人都激昂的举着拳头，抗议着，抒发着自己恐惧和心里的悲愤。 周围的官员都吓坏了。 这好不容易最近一笔笔的银子砸下去，才把百姓们的情绪给砸的平息了，这个于占甲上来，又要坏事。 就在众人都以为都要出事的事情，只见于占甲忽然将自己手里的断发举了起来，朗声说道。 “乡亲们，古有割发代首，今天我于占甲把头发割下来，不是代替我于占甲的脑袋，而是真的，把我于占甲的命，押在你们的手里！我于占甲求求你们了！” 说着，于占甲直接跪了下来，朝众人磕了一个头。 “求你们，再忍忍，配合我，相信我，我一定会叫长河永不决堤！叫这江南十三州，再无死在长河下的冤魂！”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滚滚长河的江流声和北风呼啸的声音。 “乡亲们，我要说的是，朝廷没有放弃我们，皇上和官员们，都在为十三州郡的事情着急担心，不是只有我们在受罪，皇上也一样在担惊受怕。皇上已经命我，担任治理长河的总督，我向你们发誓，在治理长河的过程中，死一个百姓，就会有一个官兵陪葬！有一处决堤，就有一个官员问斩！等长河治理结束，我于占甲亲自来，把我押在百姓们这里的命，还给你们！” 远处，唐冶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长叹一口气。 王平此时将于占甲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给唐冶，随后说道，“皇上，于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所不妥啊。” 这死一个人就要一个官兵陪葬，还有官员。这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 唐冶回头，沉声说道，“有什么不妥？治理长河，所有人都有责任。难道就只能百姓们豁出去性命治理长河，当官的，躲在后面，指点江山么？于占甲做的很对。想要顺利的治理长河，第一件事就是叫后面没有后顾之忧。官员不能有私心，为了保命，要尽心竭力。百姓心中不能有积怨，要全力配合朝廷，相信朝廷。只有做到了这两点，这长河才有可能治理好，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耗费银亮最少的情况下，治理好。于占甲只要做到了这两点，就是把江南十三州郡的官员都杀了，都值得！” “皇上，可是这个……” 王平还想再说，却被一旁的吴莲儿一个眼神给拦下了。 吴莲儿看了唐冶一眼，微微敛眉，转而笑着说道，“皇上，臣妾倒是觉得，这于占甲剃了光头像是像个和尚，还挺有和善的模样的。” “和尚……” 唐冶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于占甲，脑子里闪现过许多事情来。 三个时辰之后，唐冶站在了千金坊的牌匾之下。 崔柳将手里的药碗放下，抬头喊道，“进人来。” 房门打开，崔柳闭着眼睛，靠在窗边，说道，“把药碗收走吧。” 听着脚步声从远到近，直到站在崔柳的面前，下一秒，崔柳的下巴被人轻轻抬起。崔柳慌忙睁开了眼睛，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唐冶的手指缓缓从崔柳的下巴上划，动作轻柔暧昧。 “嫣红的唇，水一般的烟眸，皙白的肌肤。”唐冶的手指在崔柳的眉毛上停了下来，随后轻笑一声，“生的是好看，不过，朕听说，民间一句俗语，说是这长相好看的女人，都是蛇蝎的心肠，最是要防。” 唐冶说完，静静的看着崔柳，下一秒，轻笑出声，转头坐在了崔柳对面的椅子上，含笑看着她。 崔柳收回眼神来，微微低头，调整了许久，才抬起头来。 “皇上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冤枉人了。要是这么说的话，论起皮相，皇上是民女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难道这句话，对皇上也适用么？” 第740章 安插 第740章 安插 唐冶闻言，颇有趣味的看了一眼崔柳，随后笑笑，凑上前，喑哑着嗓子说道，“你以为，朕不是么？” 崔柳脸上的笑意一僵，瞳孔颤动，下一秒，唐冶朗声大笑了起来，好似刚才的一切，只是在跟崔柳开玩笑一样。 “你那个妹妹呢？” 崔柳睫毛轻颤，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 “她刚才还在呢，现在怕是在午睡吧。” “朕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治理长河的事情，许久没有来看你们了，伤势如何了？” 崔柳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那里有为唐冶挡刀留下来的伤。 “皇上忙的都是大事，我一介女子，怎么配皇上惦记。回皇上的话，已经无碍了。” 唐冶摇摇头，“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自然是要惦记你的。” 说完，转头看看周围，随后说道，“把那个丫头也叫过来吧，朕瞧瞧她的脑子。” 崔柳闻言，便立刻打发人去把崔袅袅喊来了。 听得脚步声传来，唐冶回头，只见崔袅袅穿着一身烟色长衫随着云杉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眸色清亮，看到唐冶的时候，明显眸光一闪。 唐冶看着她说道，“小丫头，你还记得我么？” 崔袅袅依旧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走了进来，站在了唐冶的跟前。 唐冶看着她，想了想， 伸手想要拉过崔袅袅的手腕来，却不想叫崔袅袅反手给握住了。 “你的手心都是汗？你在紧张什么？” 崔袅袅紧紧的攥着自己，力气十分的大，好像是害怕唐冶消失一样。 身后的崔柳说道，“袅袅似乎比我以为的还要依赖你，前些日子你每天都来还好一些，后来有天晚上做了噩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打那过来之后，就经常会在睡梦中喊你的名字。” 唐冶闻言，转过头去看着崔袅袅，迟疑的喊了一声。 “袅袅？” 崔袅袅手上的力气瞬间增大了几分。 崔柳见状，起身跪在了唐冶的跟前。 “皇上，民女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赎罪。” 唐冶看着崔柳，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开口说道，“你要说的，是不是想要叫朕把崔袅袅带在身边？” 崔柳抬头看着唐冶说道，“民女知道，我们两个身份卑微，原本是不配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可是袅袅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好，我不奢求她在皇上身边当一个女人，只求皇上看在我们两个曾经也和皇上共患难的份上，只把这孩子当成一个猫儿狗儿养着，等她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了，我立马就把她接回来，绝对不给皇上添麻烦。” 说完，又是要跪，却被唐冶给拉住了。 唐冶看了眼崔柳，又看看自己旁边的崔袅袅，开口说道，“把她呆在我的身边，也乜有什么不行的，只不过，朕是担心，这是你的亲妹妹，从小又跟你多分离，好不容易见到了，你放心么？” 崔柳闻言，立刻说道，“要是旁人的话，民女是不放心的，可是您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民女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冶听后，带你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朕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眼下，朕暂时不会离开这永郡，什么时候，你要是想见她了，随时到陈府上来找我就行了。” 崔柳闻言，立刻躬身谢礼。 两人坐着，静静的闲聊了一会儿，随后崔柳拿起茶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也不知道，皇上会在这永郡呆多久。” 唐冶想了想说道，“以前的话，估计是要呆很久的，可是现在，说不定，会提前不少了。” 崔柳回头问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朕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长河水患的事情，之前是有些麻烦，可是这段日子，朕的得到了一员猛将，有了他，这长河水患，说不定很快就能安定下来了。只要这长河的问题解决了，朕也就该走了。” “一员猛将？”崔柳眨眨眼，笑着说道，“怎么没有听说呢，这长河不是一直由陈之道，陈大人在暂时统领负责的么？” 唐冶笑着说道，“想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居然还关心这些。” 吴莲儿闻言，笑着低头，说道，“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是到底这长河水患的事情，关系着永郡百姓的生死存亡，这其中自然也有我自己，怎么能不关心呢。”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说道，“这个人叫于占甲，原本就是这长河岸上的一个小乞丐，机缘巧合，老天爷把他交给了朕来治理长河。” “乞丐？皇上居然放心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乞丐？” “有什么不安心？”唐冶说道，“这个小乞丐，可不是一般的乞丐，早些年是有些本事的，只可惜，后来看不惯这官场的一些事情，就放纵自己，在这长河上靠着乞讨为生。是个有本事的人，能得到他，帮着朕治理长河，是朕的福分。” 突突突。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只见王平躬身走了进来，开口说道，“皇上，时候不早了，皇上还答应了，陈大人商议事情呢。” 唐冶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天色，点点头，起身说道，“朕改天再来看你，袅袅我就先带走了，回头你随时来看。” 崔柳闻言，起身微微行礼，看着唐冶拉着崔袅袅离开了。 临走之前，崔袅袅回头深深地看了崔柳一眼。 好一会儿，崔柳开口说道，“云杉，进来。” 云杉闻言，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袍。 “去帮我查查，这个于占甲是什么来头，怎么唐冶这么看重他。” “是。” 次日中午的始终，云杉回来了，手里还带着有关于占甲的一些消息。 “大概就是这些了。”云杉将自己知道的和崔柳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后者眉头紧锁，开口说道，“才上任一天，就把云庭搅和了一个月的事情安顿下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这个于占甲厉害，还是云庭实在是个废物！” 第741章 刺杀 第741章 刺杀 云杉闻言静静的不说话。 崔柳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雨过天晴，百姓似乎又开始正常的工作生活了。 “老天爷下了这么一场大雨，要是我们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那么，就活该遭受天谴！”崔柳转过身来，看着云杉，许久，开口说道，“这个于占甲，似乎是真的很有能耐。” 云杉低着头，想了想，开口说道，“这才上任一天，很多事情，还看不出来，要不，我们再等等，看看形势。” “还要看怎么？”崔柳反问，“刚上任第一天，就做出这些事情来，还要等？等什么，难道要等到，这长河彻底的被治理的干干净净了，才算完么，你才能看出来，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么？” “是，属下无能。” “当年，咱们的祖先就是因为优柔寡断，才叫大宁朝的军队，占了先机，抢先一步拿下雍州。雍州溃败，皇城失守……” 崔柳缓缓闭上了眼睛，清风透过窗棂的缝隙，吹起崔柳的鬓角。 柔顺的头发贴着脸，轻轻舞动，那轻柔的触感，瞬间叫崔柳的脑海里浮现唐冶的手指划过自己脸颊的一幕。 崔柳猛的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惊慌之色。 崔柳的反应叫云杉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崔柳回过神来，看着云杉，许久，沉声说道，“叫人，去把于占甲杀了。” 云杉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 “这怎么能行？于占甲现在可是刚刚上任，今天唐冶刚刚来和你说了这个于占甲，随后我们就动手杀人，怎么可能不叫唐冶怀疑？” “难道就这么等着？”崔柳冷声说道，“我觉得，唐冶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你在做事的时候尽可能的把事情做的干净一点，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和办法了，我们绝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机会转瞬即逝，这么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云杉觉得，崔柳有一点操之过急了，眼下毕竟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这治理长河的事情，于占甲未必就能够有效果，可是云杉知道，自来崔柳决定的事情就没有能够改变的，也就不在多话了。 陈府。 吴莲儿听说唐冶回来了，便站在院子里迎，却看到唐冶的身后跟着一个十分俊俏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像是一朵刚刚绽放，还带着雨露的花儿一般。 “皇上。”吴莲儿笑着上前，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开口说道，“皇上这一大早就出去了，臣妾还以为是去忙了，没有想到，原来是着急的会佳人了。” 唐冶闻言轻笑一声。 “你现在倒是越发胆子大了，经常打趣朕。” 吴莲儿撇撇嘴，躲开唐冶伸过来的手，转而问道，“皇上，这是谁呀，是皇上什么时候遇到的美娘子？” 唐冶回头看了崔袅袅一眼，后者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副乖巧的模样。 “这不算是什么美娘子，只是一个没人疼的孩子，眼下脑子有些摔坏了，很多事情记不得了，机缘巧合，和我倒是投缘，所以我就带回来了，你还要多费些心思，好生的照看着。” 吴莲儿听到唐冶这么说，不由的多看了一眼眼前的崔袅袅，想起了之前唐冶有一段消失了之后，回来和自己说起那段时间的经历，倒是说到了这么一个孩子，也是脑子摔坏了。 吴莲儿看了一眼唐冶，犹豫这上前，轻轻牵起崔袅袅的手来，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就是崔袅袅啊。” 崔袅袅懵懂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吴莲儿回头看向唐冶，只见唐冶的眸子微微眯起，随后说道，“没事，我不是说了么，她的脑子坏了，只有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智力，又有一些认生，慢慢的就好了。” 吴莲儿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那我现在先带着她去找一个干净的房子吧，毕竟哦我们现在是在陈家，虽然没有必要，但是为了之后方便一些，还是和陈夫人说一句比较好。” 唐冶点点头。 “这是应该的。” 吴莲儿微微骇首，随后带着崔袅袅便离开了。 唐冶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下午，唐冶一直在和于占甲说话，直到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开门，唐冶就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隔着透明的屏风，可以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在里面正在洗澡。 唐冶翻身合上房门，开口说道，“你这个小妮子，倒是在朕的房间沐浴了，自己的屋子里是不舒服么。” 唐冶说着坐了下来。 要是以往的话，必然能听到吴莲儿半是娇俏半是刁蛮的反驳，只是这次，唐冶等了许久却也不见吴莲儿的回话，只是里面的流水声不断。 “莲儿？”唐冶又试探的喊了一声，里面依旧没有人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声的缘故，眼下这屋子里倒是越发的显得安静了，相对应的，这屏风后面的流水声也就越发的大了。 唐冶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便站了起来，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着屏风靠近。 站在屏风前，唐冶眯起眼睛，一个侧身上前，控制住了那人的咽喉，只是下一秒，唐冶的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是你。” 崔袅袅睁着一双水洗过一样的纯净的眸子看着唐冶，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满是惊恐，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 身下，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穿，一般的身子沉在水面下，一般的身子裸露在空气里，白花花的肌肤，甚至有些隐隐的反光刺目。 崔袅袅久久没有动作，倒是唐冶先反映了过来，立刻撇开了头，转身走出了屏风外面。 许久，屏风内的人都没有动作。 唐冶重新坐在桌子前，猛的灌了自己几大盏凉茶，随后开口说道，“快点洗，洗完出来，朕有话要问你。” 里面的流水声重新响了起来，唐冶的眸子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一刻钟之后，水流声终于停止，崔袅袅拿起自己的衣裳换上走了出来。 第742章 美人刀 第742章 美人刀 崔袅袅此时俨然就是一副大家闺秀准备就寝前的模样。 头发湿漉漉的打散披在肩膀上，不施粉黛，却带着一种被水汽晕染的红晕，白皙的肌肤，罩着一件红色的薄纱，玲珑有致的曲线在烛光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崔柳和崔袅袅姐妹连个，却是生的很美。 只是，唐冶现在却是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他静静的看着崔袅袅一步步的走到自己的面前，眼光一刻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崔袅袅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不稳，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唐冶看着她，沉声说道，“谁叫你进来的？” 崔袅袅静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跪下！” 唐冶忽然厉声呵斥，崔袅袅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唐冶。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过，一直以来，唐冶在她面前都是温声细语的模样，永远是笑着的模样，从来不曾这样害怕过。 “朕叫你跪下！”唐冶沉声重复。 崔袅袅顿了一下，双腿不受控制的跪下。 唐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的？朕想想，大概是朕不在千金坊的那段日子，是不是？” 崔袅袅依旧是静静的看着唐冶，静静的不说话，可是垂在袖子里面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的白肉之中。 “朕问你话呢，你现在已经醒了，也知道朕是皇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话你不会没有听过吧。” 崔袅袅看着唐冶，嘴巴几次张张合合，随后开口说道，“原来，你真的是天子。” 唐冶寒冷的眸子微微一动，最后开口说道，“朕是天子，是大宁朝的天子。说，究竟是谁叫你来的，你靠近朕，又有什么目的。” 崔袅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看着唐冶说道，“即便您是皇上，也不能这么愿望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吧。当初，可是您自己莫名其妙的闯进子母庙之中的，后来也是您到后山上找到了我，我什么时候主动接近过你呢？” 唐冶凑近了，几乎贴在了崔袅袅的脸上。 “你现在觉得，你还可以和我油嘴滑舌，蒙混过关么？” 崔袅袅闻言，嘲讽一笑。 “我从来没有蒙混过去，不是么，我也没有想过可以蒙混过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我没有任何遗憾，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唐冶听了崔袅袅的话，眉头皱起，随后死死的掐着崔袅袅的下颌骨，崔袅袅几乎觉得自己下颌骨要断裂了。 “说，你今天晚上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崔袅袅这个人是不会武功的，也不存在什么刺杀自己的情况，因为根本就不可能。 要说色诱，看崔袅袅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很像。 崔袅袅看着唐冶，轻笑开来。 “皇上觉得呢，皇上想想看，我这个弱女子，究竟可以起到什么作用？” 唐冶静静的看着崔袅袅的眸子，半晌，忽然抬头。 “于占甲。” 崔袅袅的脸色瞬间一变，下一秒，唐冶立刻站了起来，朝于占甲的屋子快步跑了过去。 崔袅袅看着唐冶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说的没有错，你确实是一个很有本事的皇帝。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风吹蜡烛，正低头在案在批改公文的于占甲忽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了上来。他挑头看了一眼门口，寂静的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莫名的有一种诡异阴森的感觉。 “来人啊。”于占甲请喊出声。 只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想要将房门合上。 “有朋自远方来，于大人，怎么能是这样的待客之道的？” 于占甲反映很快，意识到了不好，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长剑直接破开房门刺了进来。幸亏于占甲躲得及时，这长剑堪堪偏离于占甲的心脏，刺破了于占甲的衣服。 于占甲回头，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手里的长剑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杉看向于占甲，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说道，“当年我听说你因为遭受朝廷的挤压，被驱赶出来，后又遭受世族的欺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多年来，你一直坚持，不为大宁臣，我一直还敬重你是一个有骨气有气节的人，可是现在看来，那些都是你吸引上位者的手段而已，一有机会，我看你跑的比这野狗见了肉还要机灵。” 于占甲眯起眼睛看着来人，想了想说道，“你是前朝遗孤？” 男人看着于占甲，露出来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看来我猜对了。”于占甲说道，“能够这么痛恨朝廷的人，只有两种人，一个就是敌国的细作，一个就是前朝的遗孤。但是能叫你先是敬重我，随后又专门来杀我的，也只有前朝的那些人了。” 于占甲在这永郡之中四处奔走，街道上，巷子里，所有的闲言碎语，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没有于占甲不知道的。所以，关于这些前朝之人的秘密组织，于占甲自然也是听说了一些。 本来他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永郡之中真的大量存在这样的前朝组织。 云杉危险的提起长剑直指于占甲。 “看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能放你走了。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你认错了主子。” 话音落下，长刀直指，冰冷的长剑瞬间朝于占甲刺了过去。 于占甲一个闪身，躲了开来。 云杉的长剑立刻调转方向，再次刺了过去。 于占甲终究没有学过武功，甚至说，于占甲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读书人，就算是后来在街上混迹乞讨，动作要比之前敏捷不少，可是也是针对一般的老百姓来说的，和云杉这样的刺客相比，完全和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第743章 及时赶到 第743章 及时赶到 寒光闪过，冰冷的长剑上倒映出于占甲紧闭的眉眼。 这次看来是完了，躲不过去了。 当的一声。 刺耳的声音传来，预料之中的刺痛并没有如约而至，于占甲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的跟前，将自己完全的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唐冶手持折扇，轻轻拍打在自己的手心之中，看着对面的人，开口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一个老熟人吧。” 云杉低着头，左手死死的握着自己拿剑的右臂，惊恐的看着唐冶。 这个人的武功居然这么高？！ 云杉也是从小习武之人，自问自己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绝顶的高手，可是这么多年来，能够叫云杉佩服的人也没有几个，眼前这个唐冶看起来像是一个瘦弱的书生一样，但是刚才轻轻的一敲，竟然叫云杉的手直接麻了。 这是何其深厚的内力才能有的瞬间击打力。 云杉长剑撑着地面，勉强支持自己站了起来。 唐冶嘴角含笑看着云杉，开口说道，“是你直接说你是谁，还是要我来动手呢？” 云杉咬咬牙，抬起剑来便要自尽，好在唐冶早就料到这个人会有这么一手，一步上前，将云杉手里的长剑打落，下一秒，翻身将人压在地上，揭开了脸上的黑纱。 “果然是你。” 唐冶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发出一声轻笑。 远处，于占甲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半个时辰之后，唐冶端了一杯茶给于占甲，放在了他的面前。见于占甲还有一些没有回过神来，唐冶不由的笑道，“看来，朕选你还是朕的选对了。” 于占甲闻言，狐疑的抬头。 “要不然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也要刺杀你了。” 于占甲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这些人应该是前朝遗孤。” 唐冶淡淡的嗯了一声。 于占甲意外的说道，“皇上似乎早就知道了？” 唐冶抬头，说道，“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朕要是不装傻充愣，这天下早就乱了。” 江南一带有前朝遗孤在活动是唐冶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个事情却没有办法摆在明面上来处理，毕竟自己刚刚上任的时候，这大宁朝有不少的积弊，百姓也吃不饱穿不暖，朝廷内外的矛盾一触即发，唐冶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矛盾都激化出来，只能够徐徐图之，一点一点的处理，一件一件的解决。 只是这场大雨，将唐冶的计划给提前了不少，同时也把这些人的计划给提前了罢了。 于占甲闻言，开口说道，“之前我看朝廷与皇上之间来往的迷信上，也提到了叫皇上警惕叛逆作乱，眼下长河的隐患还没有消除，看来这些人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之前长河闹事的百姓，说不定也和这些人有密切的关系。 唐冶开口说道，“朕这一路下来，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事情，也处理了不少奇怪的人，其中要说最为叫朕忧心的其实不是这些个贪官污吏，也不是这些个鱼肉百姓的混蛋，朕最为担心的是，这些钱都不见了。” 不管是青州的事情，还是眼下永郡查抄安乐院的事情，到最后，看似什么都解决了，可是却留下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银子不见了。 这些巨款究竟流向了哪里，源源不断的提供银子，在做什么。这背后，又是谁在筹谋策划呢。 这些事情，光靠唐冶推断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切实的证据才行，可是唐冶却始终找不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唐冶会一直假装不知道，等到这些人动手。 “皇上。” 门外，王平匆匆赶来。 “人呢？” 王平躬身回道，“奴才该死，奴才带人去的时候，那千金坊的人已经都撤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好似在这个人动手之前就已经撤走了。” 唐冶闻言一笑，“壮士断腕，看来这些人也知道，你于占甲的命不是这么好拿走的。” 于占甲微微皱眉，唐冶开口说道，“命令隐卫在暗处保护于大人的安全，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否则的话就提头来见朕。” “是，奴才明白。” 于占甲看到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了。 唐冶看了看外面深沉的夜色，随即起身，对王平说道，“带着朕去诏狱，朕要好好的和朕的这些老朋友叙旧。” 王平手里拿着一盏昏暗的长灯在前面带路，唐冶落在地上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依旧是那种阴森凄凉的感觉，只要人一进来，就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凉意。 唐冶站在一间牢房门前，看着在地上的杂草里面趴着的崔袅袅，面无表情。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来了，本来就睡得十分不安稳的崔袅袅，此时眉头忽然微微簇起，下一秒，一双好看的眸子睁开。 崔袅袅的身上穿着的，甚至还是晚上穿的那件红色的半透明的寝衣。 崔袅袅看了唐冶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跟在唐冶身后一同进来的卫队身上，缓缓将自己的衣衫扣紧。 唐冶看着崔袅袅的样子，轻笑一声。 “你这样的话，朕还会以为你是什么良家女子，可惜啊，朕还记得，你晚上在朕的屋子里做的那些事情。明明是一个准备好了要献身来拖着朕的人，眼下了，怎么又装起来纯良了？” 崔袅袅咬着下唇，并不说话。 “或者说，你明明就是这样的人，最起码过去的二十年的时间里都是这样的，可是莫名其妙有一天，你醒过来了，有人告诉你，你是前朝遗孤，你身上背负着的是血海深仇，甚至仇人就是我，这个曾经和你说的上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人，你其实很疑惑，也很不理解，可是看着那张和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你最终还是犹豫了，你选择了相信她，相信她所说，并且把她的仇恨，当成了你的仇恨来看待，我说的对吗？” 第744章 蒙了心智! 第744章 蒙了心智！ 崔袅袅抬头看着唐冶，许久开口说道，“是，我确实是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情。那我问你，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我，是不是前朝遗孤，我爹是不是死在了那场战乱之中。你是不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当年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存在。” 崔袅袅越说越激动，甚至不争气的眼眶含泪。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哭，只是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从心里涌现。 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明明自己以前一直生活的很好。 可是这一切忽然就变了，变成了一个她之前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一直生活在别人保护起来的世界里面。 甚至于，这一切偏偏真实到，她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有时候，她宁可自己的意识并没有恢复，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痴傻的孩童。 唐冶静静的看着她，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许久，他开口说道，“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是我问你，哪一场战争没有死亡和牺牲，哪一个朝代是屹立不衰，千秋万代的！” “所以，就要牺牲我，让我来隐忍么？！为什么牺牲的不是你！”一瞬间，崔袅袅的恨意像是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那些画面，即使是听别人描述，崔袅袅都觉得心痛难忍，不能够接受，原来她从小羡慕别人所拥有的父母，是自己也曾经拥有，或者说本该拥有的。 叫她如何能不恨！ 唐冶闻言，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 说完，二话不说，直接拉起了崔袅袅，一路从诏狱里往外拉。 唐冶直接将崔袅袅拉去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面。 “过来，坐下！” 崔袅袅被迫被唐冶按在了一张桌子前面，桌子上一些陈年的卷宗。 “这些，都是经过你爹手上的案子，你算算看，这里面前前后后，究竟死了多少人。” 经过唐冶查证，这个崔袅袅，原本是前朝宰相崔慧中的小女儿，早些年的时候，这个崔慧中曾经当刑部侍郎，也就是刑部的二把手，所以有很多的案子都是崔袅袅的亲爹给盘下来的。 人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崔袅袅的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官，这个暂且先不论，但是就这里面经手的三千多卷宗之中，一定有很多的冤假错案，更别说，在前朝那个大厦将倾的世代之下，这个数据只怕是会比平时要翻倍都打不住。 崔袅袅坐在那里，双手颤抖着，许久，打开了卷宗。 上面一页页，朱笔标注，都是人命。 “这上面有的看着是一条人命，可是这一条人命背后就一个家庭，一个家庭又有多少人是被迫害的家破人亡的，这里面的账要怎么算？难道说，这里面的人，都要深深的记住这个仇恨，然后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来找你报仇么！” 崔袅袅忽然将手里的卷宗丢了出去，捂着头说道，“不是这样的，你这是狡辩，你这是为你自己在狡辩！” 唐冶伸手，死死的抓住崔袅袅的手臂，凑在她的耳边说道，“是不是狡辩，你自己的心里是最清楚的，这其中的逻辑难道不就是你们所奉行的逻辑么？当年的仇恨，就这么算在了私人的头上，上一辈的恩怨，就由下一辈来承担。怎么了，现在到了自己的身上就装的这么的无辜，究竟是谁在狡辩？！” “啊！” 崔袅袅忽然捂着头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来，随后痛苦的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样子。 窗外忽然闪过一阵雷鸣，将昏暗的屋子瞬间照的像是白昼一样的明亮。 “崔袅袅，凡事，需要自己想清楚了，别人说的都是不作数的，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看看，看看江边可怜的百姓，你再去好好的想想，你的那个姐姐，还有她带领的那帮人究竟咋干什么，做什么？大宁国破，只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你要是算的话，倒是不怕这些人的尸体将你活活的压死！” 说完，唐冶便不再与之纠缠，转身扬长而去了。 王平立刻上前来跟着，唐冶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开口说道，“把崔袅袅给看好了。” “是。” 黑暗中，一道黑影闪过。 “人现在都在诏狱里面，唐冶派人在那里把守着，我们的人想要劫狱，根本就是送死。” 崔柳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 一旁的云庭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闻言起身说道，“诏狱苦寒，又以酷刑闻名，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尽快把人救出来，否则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把人救出来？”崔柳闻言，回头说道，“你没有听见么，唐冶的人都在那里守着，更别说，还有永郡的官兵随时待命，救人？拿什么救？！” “北凉的人呢，难道就不能给我们支援么？只要我们把人救出来，一路直奔北凉，或者南下，绕路安兆国一样可以到北凉，等过了这阵风头，再回来不迟啊。” “不可能！”崔柳回头，看着云庭，“这场大雨，把我们的计划生生推着往前，我们怎么能半途而废？！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呢，现在你却要因为这么几个人的命，就要停下来了？！为了大业而死，本来就是死得其所，谁都一样！” 云庭咬着牙，上前一步说道，“大业？什么是大业？！难道现在看着我们自己的人死，去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是大业了吗？眼下的人命你都救不了，你说什么更多的人，说什么大业？！” “死亡是必须的！”崔柳寸步不让，“这些事情，你是第一天有这个觉悟么，之前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到了你自己的儿子，就舍不得了？！” 云庭闻言，瞬间一愣。 “你以为我不知道？”崔柳轻笑一声，眯起了眼睛说道，“云杉是谁的儿子，你知道，我知道，下面的兄弟，知道的也不在少数，之前不见你着急，现在到了自己的儿子就急的跟什么一样，你叫下面的弟兄们，怎么想？！” 第745章 月下对酌 第745章 月下对酌 云庭的气势一寸寸的弱了下来，随后说道，“就算不是云杉，我也一样会问你这些话。究竟什么是大业？这些年来，我们像是北凉的走狗一样，给北凉源源不断的送钱，送人，当年我们的老人现在还剩下了多少？北凉人呢？躲在后面，像是一个缩头乌龟，除了给我们派来一些所谓的援兵来监视我们，还有什么用？死的都是我们的人，得到好处的都是北凉，到头来，我们就算是起兵成功了，北凉的大军就不会趁机，趁火打劫，一路南下，问鼎中原么？” “不可能！”崔柳说道，“我们和北凉是签了死契的。” “死契？！”云庭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死契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张纸而已，这张纸，骗自己的时候有用，难道还能骗的了别人么？” 这些年来，云庭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也醒过来了，他们就是北凉用来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捅唐冶一刀的匕首而已，他们根本捅不死唐冶，最多就是让唐冶元气大伤，最后的下场就是，他们成为了弃子，真正获得好处的是北凉！ 他是大宁人，即使和如今的唐冶有着血海深仇，可是终究是这片土地上面孕育出来的人，比起唐冶来，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北凉。 “滚出去！”崔柳忽然近乎崩溃的大喊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如今落在唐冶手里的是你的儿子罢了，以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么多，为自己的私心找借口，想要拉着我一起放弃我们马上就要完成的大业！你简直是做梦！” 云庭静静的看着几乎疯狂的崔柳，许久，沉声说道，“我真不希望，你地下的父母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一个完全被仇恨，吞噬了心智的人。” 说完，云庭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出门来，云庭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刚刚点燃蜡烛，云庭便微微侧头，见从暗处，忽然出来一道黑影。 “竹影？”云庭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人，连忙上前说道，“你没死？” 竹影平静的看着云庭，点了点头。 “当初，我侥幸活了下来，崔柳让我成为一条暗线，在暗处蛰伏着，你也可以理解成，过去的竹影已经死了。” 云庭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条暗线，是用来监视我的吧？” 竹影静静的没有说话，不过沉默就已经算是默认了一切。 云庭苦笑一声，回头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 “那你现在来找我，出现在我的眼前，是什么意思？” 竹影平静的说道，“刚刚下的命令，找个机会，杀了你。” 云庭微怔，半晌颇为嘲讽的说道，“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当初我从阎王爷的手里救下来的丫头，有一天居然会反过来，想要杀了我。” “不是她，是北凉的人。”竹影上前一步，将手里刚刚拦截下来的迷信交给了云庭，“这个是北凉前几天交给柳儿的密信，下面是柳儿的批注。” 云庭一目十行的浏览着，随后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竹影。 “要下毒？” 竹影点了点头，“眼下为了重建长河堤坝，至少有十几万的官兵和百姓都靠着长河而生，平时所用的水，无一例外都是长河的水，这个时候要是在长河之中下毒，会引起不小的反应，趁乱动手，挑起大宁的内乱。” “胡闹！”云庭闻言，猛的起身说道，“这种荒唐的东西，她居然也答应了？” 竹影闻言，开口说道，“或许你说的对，她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了，现在说什么怕是都听不进去了。” 云庭嘭的一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里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都错了。” “不管一开始是对是错，我只关心现在和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云庭缓缓开口说道，“或许，唐冶真的是一个好皇帝。” …… “江南春日，四季清香……” 深夜，唐冶一人独自闭着眼睛，缓缓的哼唱着江南小调，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像是一个闲散王爷一样的安逸自在。 一阵清风吹过，带起了唐冶的衣角。 “这首小曲儿可真是好听啊，朕以前就很好奇，这江南的风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们在这江南呆了也有些年头了，想必对这江南的风景是比我有感情的吧。” 话音落下，只见黑暗之中，云庭竹影二人缓步走来。 唐冶缓缓睁开眼睛，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开口说道，“朕可是等你们很久了。”说完，在二人的酒杯里斟满了美酒，笑着对二人做出请的手势。 云庭和竹影二人坐了下来，开口说道，“若不是为了这江南的风光，今天我们两个人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唐冶闻言，缓缓一笑，不置可否的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云庭侧身看着他，沉声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今天我们两个为什么会来？” 唐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缓缓说道，“北凉密信，今大宁境内，天降奇雨，长河溃决，实乃天赐良机……” 云庭和竹影二人瞬间眼睛睁大，惊异的看着唐冶。 唐冶现在说的正是北凉交给崔柳的密信。 他怎么会知道！ 这密信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看见了，从来没有假手于人。 “……功成之后，期待你我再会。拓跋潇潇，亲笔。”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唐冶转而看着两人，“怎么样，朕背的是不是声情并茂，一字不差啊？” 说完，还十分满意的给自己鼓了鼓掌，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云庭深吸一口气，随后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我们真的是枉费心机。你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皇帝。” 唐冶闻言，微微挑眉，随后说道，“你们也是个合格的臣子，若非生错了年代，必然是有一番作为的。” 第746章 严刑拷问 第746章 严刑拷问 半个月之后。 深夜周围寂静无人，老天似乎是感觉到了地上的压抑与炎热，忽然在黄昏时分下了一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雨。 这雨水来往猛烈，倒是没有湿了多少的行人，却是留下了一种莫名阴鸷压抑的气氛来。 唐冶足见踩着落水，下了马车。 “皇上，人已经抓进去了。” 唐冶抬头看了一眼这头顶的晴空，随后便抬脚走了进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唐冶缓步行于其中。 “皇上，您在这里歇着，奴才把人带来。” “慢着。”唐冶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手持一把白色折扇，转而说道，“你是这诏狱里头的管事的？” 男人被唐冶的话问一懵，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道，“管事儿的说不上，不过是在这里的年头久了，打这诏狱起，奴才就在这里当值了。”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案子，你基本上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唐冶又问。 “这……不敢说都知道，那是上头老爷们的差事，奴才不敢多问。不过在的久了，许多一来二去的，也就都听到了。” 唐冶继续问道，“进了你这里的犯人是不是都要用刑呢？” “基本上是的。” 这人有什么便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这里面的案子，没有一桩是冤假错案吗？” 这一句话却叫男人直接问住了，“皇上，这……奴才并不知道。” “你们老爷，也不知道。”唐冶说完，抬头看了这人一眼，摆摆手说道，“去，把人带过来吧。” 那人闻言，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急忙去了。 身后的王平见状，不由的笑了一声，恰好叫唐冶给看到了。 “你还有脸笑？”唐冶说。 说实在话，几次进出这诏狱，唐冶的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这里的刑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唐冶扪心自问，就算是自己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要是给自己上这样的刑罚，也就早早的认罪了。毕竟像是杨涟那样，受尽了折磨还依旧刚正不阿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如此，这诏狱之中，不知道滋养着多少的肮脏的勾当。 好人被诬陷，锒铛入狱。坏人即使是杀人放火，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只是转念一想，哪一座牢狱的官员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所管辖的大牢中的人是没有一个被冤枉的呢？或者来说，历朝历代，有哪一个朝代是敢说自己没有冤假错案的呢。 几乎是没有的。数量也几乎是均等的。 不论政治如何的清明，百姓的地位如何的高上，都是一样的。 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朝代，发展到了最后，人人都想要往高处爬，人人都恨不得脱皮掉肉的要想要成为人上人，那么一定是这个社会的底层受到压迫了。只有不断的往上爬，自己才能少受一些欺负。 为国家生命而读书的，毕竟是少数啊。 那么，他治理国家又是什么意思呢。 唐冶长舒一口气，随后轻笑一声。 自己最近确实是有些容易，多思多想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死去的二十多万江南百姓在地下一直在诅咒他才会这样。 不大一会儿，有人便将崔柳带来了。 只是，唐冶这次，已经有些认不得她了。 只见崔柳浑身是血，是被人拖过来的，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拉过来的时候，双腿拉在地上，显然已经是走不动了。 通敌叛国，将会遭受这个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这是铁律，没有人可以改变和动摇，即使是唐冶也不行，除非，唐冶自己想要让天下人群起而攻之，自己终于死于非命。 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崔柳的面前，蹲了下来，用自己手里的扇子轻轻抬起崔柳的下巴，露出那张沾满血污的脸来。 “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就成了如今这个这样子，可见，这你是个招人恨的。” 说完，唐冶便重新坐了回去。 崔柳双手的指甲都被拔了，手指缝隙里面插满的钢针，即使是趴在地上，崔柳的手也不敢轻易的落在地上。 她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用手肘撑着的，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唐冶。 “所以，是云庭那个贱人告的密？还是谁？” 唐冶平静的看着她，“你觉得，你自己的所有的行动都是天衣无缝的是吗？” 崔柳咬着牙，哄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冶，似乎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唐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把你余下的所有旧部供出来，或者，你亲自去把那些人遣散了，朝廷可以给你遣散的银子，有心当我大宁臣子的，可以留下来，朕保证，所有人都既往不咎，全作功臣后嗣来对待，怎么样？” “功臣的后嗣？！呵呵，你凭什么把这样的话说的这么的自然，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和你的狗爹，才会成了现在的样子。你以为，谁稀罕你这样的施舍吗？” 唐冶闻言点点头，随后说道，“那在你们之前的臣子，是不是可以说，要不是你和你的狗爹，他们的父辈，也可以当这天下的主人呢？” 说完，不等崔柳开口，唐冶便继续说道，“行了，朕今天来也不是要板正你脑子里的那根筋的。朕后面给你说的话，你再好好的考虑考虑，根据朕的了解，你手下跟着你的人，有不少为的，其实就是一个平稳的日子，这些年来，你扪心自问，你给了他们想要的生活了吗？朕告诉你，不仅仅是现在你给不了，就算是以后，你也给不了。” 说完，便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等一下！” 崔柳抬头看着他，“你说清楚，到底是谁泄密的！” 唐冶深吸一口气，转头说道，“你还是先想想，他们想要的安宁日子，你究竟要怎么给吧。” “为了大业，是一定要死人的！是一定会有人牺牲的，他们的死亡是有价值的，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第747章 顶罪之人 第747章 顶罪之人 三年后。 大宁皇城。 奉天殿上，众臣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唐冶，互相交换着眼神，一句话也不敢说。 唐冶随意的翻看着手里的折子，扫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朕以为，于占甲回来，你们会给他请功呢，没有想到，桩桩件件，倒是都说的是于占甲这些年来做的错事。” 闻声，人群之中有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皇上，于占甲这些年来虽然奉皇命治理长河，但是这长河的水患，根本不是这人指挥有方，分明就是用银子和人命给堆积起来的，三年的时间，给了这么的银子，死了这么多的人，皇上，就算是要论功行赏，这于占甲也是过大于功，就算是砍头流放也是足够的。” “皇上，微臣也觉得，于占甲不过就是占据了天时地利，而且这人的治水之法，有许多地方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还有待商榷，可是死了这么多的人，耗费了这么多的国库，却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尤其是这一次，听说这刚刚修建好的长河堤坝又有地方被冲毁了，皇上，这就是于占甲这些年来给皇上，朝廷，还有天下百姓的交代吗？” 唐冶闻言，缓缓抬头，看着众人说道，“那不然，你们来？” 话音落下，奉天殿之中鸦雀无声。 魏长卿看了一眼众人，缓步出列开口说道，“皇上，微臣以为，不光是于占甲，还有岳乾，说起来，这次的治水总督，其实是岳乾将军，于占甲占了实权，岳乾可是占了名的。”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看向魏长卿身边的岳龙。 “这怎么回事，他们两个翻脸了吗？” “怎么回事，怎么魏国师会忽然说起岳乾来。” “本来就是这样，只不过，没有人敢上前开这个口而已。” …… 唐冶静静的看着众人，许久，只是盯着看，并不说话。 好一会儿，唐冶忽然转而问道，“国丈，你怎么看呢。” 岳龙闻言，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微臣以为，此时，微臣不宜说任何话。血脉之情，君臣之义，无法全时，微臣只能说一句，单凭皇上做主。” 唐冶闻言点点头，随后起身说道。 “退朝，朕乏了。” 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目瞪口呆的看着离开的唐冶，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这，这算是个怎么回事？！ 这事情还没有解决了，就下朝了？ 回到了养心殿，唐冶看着一桌子的菜，皱眉做了下来，用手里的筷子扒拉了几下，随后将手里的筷子丢在了一旁。 黄麟连忙说道，“皇上，这菜，是不是不和您的胃口。” 唐冶叹了一口气，“御膳房的菜是多，可是再多，年年月月的吃，也就是那些。没有什么意思。” 说完，唐冶便径自进了偏殿之中。 “皇上，这折子。” “朕不看了，累了，任何人，不要来打扰朕……” 黄麟见状，只好退了出去在外头守着。 只是这一天了，唐冶也没有动静，里面静悄悄的。黄麟也不敢进去看看，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黄麟刚动了进去的心思，就看到远处，岳幽带着一行人来了。 黄麟眼珠子转了转，几步上前，躬身说道，“皇后娘娘金安。” 岳幽抬手，“黄内官，你这么见外，本宫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黄麟说道，“皇后娘娘，皇上的吩咐不叫任何人进去。” 岳幽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敛眉想了想，随后说道，“黄内官，不是本宫故意要为难你，只求你帮本宫给皇上穿一句话，就说，当年少年结发，皇上曾说，本宫与皇上是君臣，更是夫妻，所以以后，不管何事，本宫在皇上的跟前，总是有一个例外。这么多年，本宫从来没有用过这个例外，眼下，想用一用，想见见皇上，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见臣妾。” 黄麟拿了岳幽的话，深吸一口气，转而推门走了进去，帮岳幽传了这话。 不大一会儿，黄麟转头走了出来，开口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请您进去说话。” 岳幽见状，连忙说道，“多谢黄内官了。” 黄麟摆摆手说道，“这些不是奴才的功劳，实在是皇上与您，夫妻情深。无论如何，您在皇上的心里，总是不一样的。” 岳幽听后，微微骇首，随后看着那虚掩着的房门，开口说道，“少年情深是不假，可多少人最后都是兰因絮果，这些年来，皇上的心思就连本宫，也看不懂了。” 他终究，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皇帝。而不是当年那个与他刚刚成婚，还顶着荒唐的名头的少年郎。 岳幽走了进去，房门关上。 身后，王平躬身上前，小声的凑在黄麟的耳边开口说道，“师傅，这是什么个意思，皇后娘娘这是为了早上有人弹劾岳乾将军而来吗？” 黄麟叹了一口气，“哎，深夜前来，又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多半就是了。” “这以前，就连郭家要岳龙将军的命的时候，也不见皇后娘娘说这样的话啊，这是怎么了。再说了，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于占甲的事儿，皇上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呢。治理长河，本就是皇上的意思，这些年虽然也死了一些人，可是这大多数，不是因为皇上当年下令要挖渠引水，淹死了这十几……” “闭嘴！兔崽子，不要命了！” 黄麟回头照着王平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记，将王平后续的话生生给敲了回去。 王平捂着自己的头，直觉的自己的头快被敲开了，“师傅，我又什么说错了。” “我早就说过，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当成聪明人，少说话，多看多听。你知道的事情，文武百官能不知道吗？这皇后娘娘能不知道吗？皇上能不知道吗？你要琢磨琢磨，这文武百官为何要这么说，上这些个折子，魏长卿大人和岳龙将军交好，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还有皇后娘娘，为什么会这么大半夜的跑来，非要见皇上不可！” 第748章 心刃 第748章 心刃 王平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头，嘟囔着说道，“这不是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师傅你的吗？” “问问问，就知道问，你长这个脑子是干什么的？”说完，黄麟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拉着王平往远处走了走，又屏退了众人，随后开口说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我问你，这天底下，有没有人是白白死了的？” 王平想了想，点了点头，“有。这冤死的人可多了。” “为什么会有冤死的人？因为要给有罪的人抵命。我告诉你，这天底下就没有白白死了的人，平明百姓，尚且有本可查，更不用说死的是十几万的百姓了。这些东西，以后史书工笔，都是要给个交代的，到时候，这史官要怎么写？十几万的人命，谁来负责？难道是皇上吗？！” 王平听着黄麟的话，脸色几经变换，随后说道，“哦！也就是说，这些朝臣忽然在于占甲马上就要回京，论功行赏的时候给皇上上折子，就是猜中了皇上的心思，要叫于占甲来顶罪？给这十几万的百姓偿命？！” “一个于占甲哪里够啊，于占甲就是一个做事的，上面得有足够分量的人来顶罪才行，当年皇上把岳乾放过去，你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么。魏大人不过是把这皇上下来的台子给递过去了而已。所以，岳龙大人，也不能说什么。” 黄麟说着，回头看了眼宫殿，叹了一口气，眼底含着一丝丝的泪水。 “皇帝不好当啊。人人都说，皇上最难的时候是刚刚登记，群狼环伺的时候，可是杂家倒是觉得，这皇上，这几年，才是最苦的时候啊。” 殿内，岳幽看着重重的皇帐掩映着的人，白衣长发，头轻轻的靠在枕边，恍惚之中，还是那天早上，岳幽看到的那个少年郎。 “皇上……” 岳幽不受控制的轻轻喊出声。 “过来。” 清淡的声音，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 岳幽喉咙上下滚动，掀开帘子，眼前的人容貌也在她的眼前清楚的显露了出来。 唐冶闭着眼睛，开口说道，“朕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容易困。但是刚才你来了，朕一下就醒了，然后黄麟就进来，说朕的妻子惦记着朕，要来看看朕。朕觉得，这是咱们的缘分。” 岳幽睫毛微微颤抖，声音里不知道怎么，带上了一抹喑哑。 “是，臣妾来看看自己的夫君。” 唐冶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记性不大好了。十年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昨天的事情，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说着，皇上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清亮。 “瞧，朕今年三十一岁，有白头发了。” 岳幽顺着唐冶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唐冶的指尖捏着一根银发，细长明亮，那么的刺眼。 “朕拿着这根头发就在想，三十一岁，是不是也是早生华发呢？可是朕是皇帝啊，朕有什么可愁的呢？后来想了想，也确实是愁。朕动一动，天下就要死人。朕不想要天下死人，可是天下还是要死人。近些年朕说句话都懒得了，是因为累呀。这些人就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朕说一句话，他们能拆解出一百种意思来。可是朕听他们的话的时候，也是这样。” 唐冶说着笑了笑。 “倒是不怪他们。” 说完，唐冶悠悠的转头看向岳幽，昏暗的烛光将岳幽的脸庞映衬的格外的温柔美好，她似乎永远是那样，淡淡的站在那里，就站在唐冶的身边。 岳幽微微敛眉，走上前去，坐在了唐冶的身边，轻轻的拉起唐冶的手来。 “说起来这个，臣妾倒是也想和皇上说个有意思的事儿。” 唐冶闻言，转头静静的看着她。 “前几天，臣妾梳头的时候，给臣妾梳了十几年头的一个姑姑，忽然跪下来了，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藏什么。一个劲儿的磕头请罪。” “本宫用了一些脸色，问这个姑姑，究竟在藏什么。随后这姑姑便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一律白头发。那个样子，好像是本宫马上就要杀了她全家一样。” 唐冶问言，嘴角也跟着缓缓笑了起来。 “看来，咱们真的是夫妻。” 岳幽笑笑，微微侧头，看着地上，若有所思，“本来这个事情，臣妾只当一个笑话来看。只是刚才听皇上说，臣妾忽尔在想，您是皇上，臣妾也是皇后啊。皇上是要为天下忧心，所以才会早早的生出白头发来。那臣妾呢？臣妾这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刚才，臣妾忽然想明白了。”岳幽转头，静静的看着唐冶，对方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出岳幽的脸来，“臣妾忧心皇上的忧心。但年郭家势大，皇上搂着臣妾，说一切都有皇上在，不会有事的。可是臣妾还是日日夜夜的睡不着，每天都害怕，这世家的大臣会危害到皇上的安全。后来，皇上出宫，前往北凉，臣妾日日在宫里祈祷，每日都要听到黄麟和臣妾说一句皇上安，才能安心睡觉。西北大漠，危机重重，日日宫里的密信不断，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唐冶静静的看着岳幽，她的结发妻子。 说着，岳幽忽尔轻笑出声，开口说道，“不怕皇上笑话，也不怕皇上生气，臣妾这次前来，是为了臣妾娘家的事情。今早下朝之后，皇上是睡着了，可是臣妾倒是忙的厉害，家里的书信传来，母亲哭着要臣妾想想办法，救救自己的弟弟。可臣妾脑子里想的却是，皇上您。” 唐冶枕着自己的手臂，笑着说道，“怎么，你是害怕，你爹一怒之下，要造朕的反吗？” 岳幽闻言，摇摇头，开口说道，“我知道，我爹不会，就算是皇上把岳家九族都杀了，我爹也不会造反。忠义二字，已经像是印在了我爹的骨血里面一样，就算是造反，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死在自己的忠心之下。” 第749章 逍遥天下 第749章 逍遥天下 “那你来，究竟是为何。”唐冶挑眉问道。 岳幽深吸一口气说道，“因为臣妾了解皇上，皇上今天要是叫于占甲和岳乾二人顶了罪，皇上必定会死在自己给自己打造的心刃之上，皇上，臣妾不求皇上别的，只求皇上好好看顾咱们的孩子长大，陪着臣妾，世世代代。” 唐冶闻言，缓缓倾身上前，伸手捏起了岳幽的下把来，抬起了岳幽的头。 “朕听着，你还是在给你的弟弟，岳乾求情，不是么？” 岳幽平静的看着唐冶，沉声说道，“不，臣妾进来之前就和皇上说了，臣妾与皇上少年夫妻，今天来，只是一个妻子来看自己得了心病的夫君而已。” 两人静静的注视着彼此，许久，唐冶缓缓松开了手，伸手，将岳幽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你的一句少年夫妻，叫朕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猜忌你。” 岳幽眼泪瞬间落了下来，紧紧的抱着岳幽。 “朕其实一直在想，朕这些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累呢。” 当年少年天子，唐冶的命都会随时没有，也不曾这么累过。 “昨天晚上，朕和老鬼头就坐在后面的院子里，吃了一夜的酒，老鬼头和朕说，当年在北凉的狱中见面的时候，老鬼头心里就知道，即便是没有黄麟的这一遭机缘，他估计也会跟着朕离开。他说那个时候的他很羡慕当初的自己，看似荒唐，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大胆，敢做天下所有人不敢做的事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 岳幽闻言，开口说道，“当年的皇上，确实是古今第一人。” “可是，这个老头子说，现在他不羡慕朕了，说是朕会羡慕他，你说，他是不是该死，活腻了。说朕一个皇帝，羡慕他一个断了腿的糟老头子……”唐冶的声音越说越低，许久，才静静的说道，“可是他说的对啊，朕是真的羡慕他。” 岳幽的手静静的拍着唐冶的后背，两人静静的拥抱在一起。地面上倒映着二人紧紧依偎的影子。 半年之后。 “慢着点，夫人你还有身子呢，小心摔了。” 唐冶闻言转过身来，几步上前，伸手扶着岳幽，“你小心把你身边的几个丫头给吓死。” 岳幽闻言，笑着说道，“皇上要是不闲着没事吓唬她们，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唐冶皱眉说道，“什么皇上，哪有皇上，你说的是你的大儿子。” 岳幽抿唇笑笑。 “皇上倒是放心将这么一个儿皇帝丢在京城，臣妾总是觉得心下不安，总怕这个孩子年纪这么小，出了什么乱子。”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朕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个孩子，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被你教的很好，朕把他交道自己的身边，把手里的玉玺给他的时候，这孩子可是一点也不怯场，是个天生的皇帝。” “再说了，这宫里有太后，有你爹，还有温可言他们看着，文武大臣，朕都给他留足了，别说我唐冶的儿子了，就是一个平民百姓的儿子，也能够稳稳的坐拥天下，至少这辈子，是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了。” 这也就够了。 唐冶虽然自己逍遥快活了，但是也不忍心真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辈子被这个东西束缚。 朝代更迭是历史必然，是人为不能够阻止的，这是唐冶一早就明白的事情，可是身处其中的时候，总是会不知不觉的想要逆天而行。 唐冶也忽然明白了这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聪明人，却为什么总是会做一些国祚绵长，长生不死的打算。 这其中的道理，不是身在其中，不能明白。 远处有几个下山来的樵夫，顺着路走了下来，边走边议论着什么。 “哎，你听说了吗？这新上任的小皇帝，把这上言的史官给杀了呢。” “哟，这咱们能不知道么，最近这天下都传遍了，这所谓的上不杀大夫，下不杀史官。这小皇帝这次，倒是也有趣，真是不害怕这天下读书人手里的笔呢。” “这话说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要是我的话，我也要好好的杀了这帮写东西的。这个史官啊，把新修订的大宁史册交给了咱们的小皇帝看，听说，那个史书上面把前面的英宗皇帝骂的是狗血淋头，尤其是大宁前些年的时候那场水患，挺说就是这个英宗下令，挖渠引水，这才死了这么多的人，后来啊，全靠这岳乾和于占甲力挽狂澜，这才保住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这不就是事实么，要不是后来这个混账皇帝早些年的时候做出来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这岳家能起兵造反，杀了这个狗皇帝，扶持新帝上位么？” “哎，要说这岳家真的是忠臣，杀了皇帝，自己不做天下，依旧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他的儿子。” “这你说的，这朝廷里面，除了岳龙，还有那么多的大臣呢，那个什么魏长卿、温可言，还有于占甲这些人，哪个是吃干饭的啊，这个岳龙怎么可能镇的住这群狼啊，自然是需要有一个正统血脉来上位啊。” “说起来，这个英宗皇帝怎么被说的这么不堪呢，我娘说，这个皇帝也是个好皇帝，早些年的时候，稳定朝纲，做了不少的好事呢，老百姓的日子跟着好了不少，现在怎么尽是骂名。” “哎哟，你知道什么啊，这个皇帝本来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狗皇帝，就是早些年的时候，有前头的先帝留下来的一些个有本事的大臣，要不是这些大臣帮着他平定西北，又震慑北凉，他这个皇帝，早就被人给杀了。” “哎，这狗皇帝，最后也算是落得一个好死了。” 两人扛着锄头，你一句我一句从唐冶和岳幽二人的面前走过，丝毫没有想到，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就是他们嘴里的那个无恶不作的狗皇帝。 岳幽担忧的看着唐冶，伸手握了握唐冶的手，说道，“皇上，这些人都是一些老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天下的大事也看不明白，不过是跟着朝廷的话走罢了。” 唐冶闻言，笑着说道，“这有什么。这些人是真正的好百姓，就是骂几句，也无妨。” 身边的人皱眉说道，“不过这帮大臣真是的，怎么就同意这么写咱们皇上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能不知道吗？” 唐冶回头，抬手在王平的头上敲了一记。 “你师傅嘱咐你的话，你是一句也不听啊。” 王平怒着嘴，揉揉自己的头。 岳幽闻言，微微敛眉说道，“皇上，我父亲他……” 唐冶抬手，“这么做是对的，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前朝人的身上，这是明智的选择，既然朕已经把这治理长河的所有罪过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难道还怕多一些骂名么？那是死去的大宁皇帝的名声，跟我这个天地间的闲散客有什么关系啊？” 岳幽静静的看着唐冶，最后说道，“皇上究竟是皇上，是臣妾愚钝了。” 唐冶深吸一口气，看着这眼前的大好山水，开口说道。 “天下事情多烦忧，朕现在，才是天下的第一快活之人，别人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啊！” 说完，便抬脚朝前面快步走去，岳幽身边的丫头连忙喊道，“您可瞒着点儿，不然夫人又要追着您去了。” 唐冶回头，指着这个小丫头说道，“瞧瞧，你身边的这个丫头才是通透之人，以后你也跟着叫我夫君，知道了吗？” 岳幽看着唐冶的脸，不由的微微一笑，低着头，开口说道，“那么夫君，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回去啊，咱们可是舒服了，可是你别忘了，这客栈里还丢着四个人呢。一会儿回去，怕是要缠着你，好生的抱怨撒娇了。” 唐冶扭头说道，“这有什么好抱怨的，这些日子，那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花牌，天天的打花牌，昨天就连朕进去了，坐在旁边，这吴莲儿都不知道，不管她们几个，就是叫这几个小媳妇儿吃醋，朕看着开心。” 说完，便快步往山上去了。 青山绿水之间，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其中，宛如一幅缥缈山水画。 唐冶嘴角挂着自己的笑意。 如今他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才是当皇帝的真正的做法。 逍遥快活，再没有比他更舒坦的人了。 天下？ 朕玩过了，实在无趣，丢给他们去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