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孃(娘)入室》 第一章 想不去注意这个女孩并不容易,因为在这一场盛大又轰动的宴会中,只有她穿了牛仔裤。 所有的名媛淑女、高贵仕女,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不是名家设计的华服,就是有型有款的晚礼服,而且搭配了整套的饰品,一站出来莫不显得珠光宝气、身价非凡,但是她不同。 看得出她年纪不大,但是有一种神秘的味道和一张冷艳的脸庞。除了牛仔裤之外,她的上半身是一件合身而且简单的v字型西装外套,微微的露出了点乳沟。她挑了条式样大方的钻石项链,坠子是一个类似天秤的东西,就垂在她的衣领口,看起来既性感又自信,一头长发则被她束于脑后,让她少了些女性该有的柔弱气质,她似乎是那种性格分明而且个性利落的女孩。 对丁海德而言,女人他见多了,多到已经勾不起他太多的兴趣和胃口,但是在一屋子华服的女人当中,竟然可以看到一条牛仔裤,而牛仔裤的主人似乎又有着一双修长的美腿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不再那么的烦闷,于是拿掉了领带,随手就塞进西装上衣侧边的口袋,端起两杯鸡尾酒,朝这个站在一架大型的演奏钢琴边,冷眼旁观一切的女孩走去。 毛小莉知道丁海德在注意她,事实上在场的很多男男女女都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她,或许因为她的气质、谈吐以及容貌都颇出众,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的气派,所以一直到这会儿,大家看她的眼神除了好奇之外,多少还是有些认同的。 一套十几万的华服毛小莉不是没有,但是为了要引起丁海德的注意,她就必须“与众不同”,她找出自己平日不常穿,但是却最合身、最能表现曲线的那件牛仔裤,搭配黑色的贴身外套和黑色的细跟高跟鞋,她相信自己能引人注目。 这会儿丁海德不就朝她走来了吗? 事先看过丁海德的照片,但是他本人比照片中看起来更高、更具危险性,他是英俊的,这点毋庸置疑,但除了英俊之外,他还有一种讥诮、世故以及冷酷的特质,尤其是他的眼神,仿佛能在一眼之间就把人看穿似的,或是在一瞬间就能将人生吞活剥,看着他那有如丛林野豹般坚定而敏捷的脚步时,毛小莉打了个冷颤。 她真的想这么做吗? 但是这会儿箭已在弦上,而且一想起阿姨的“困境”,她就不得不把心一横,更何况丁海德还没有上钩呢!她离“事成”还有一段距离。 “要喝点东西吗?”丁海德的话打断毛小莉的思绪,他表情平静、声音平稳的面对她。 而即使穿了一双高跟鞋,毛小莉还是得仰头看着于海德,他真是高,而且近看之下更是英气逼人,她真的能钓上他吗? 她有这本事吗? “对不起!”她淡然的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忽视他,所以丁海德扬了扬手中的鸡尾酒,表情有些挖苦,“我刚刚问你是不是要喝点东西?” “鸡尾酒?”她的眉毛一挑。 “我手上就只有这个。”他也挑了挑眉。 “安全吗?”她突然的问。 “安全?”他不解。 “我是说……”毛小莉故意表现出小心、谨慎的样子,“我又不认识你,而就算我认识你……”她停顿了下,“谢谢,口渴的话我自己会去拿一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把手中的两杯鸡尾酒往钢琴的琴盖上一放,丁海德这会儿的表情是哭笑不得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女人居然会对他设防,甚至于怀疑他“别有居心”,这女孩难道是从什么外星球来的吗? “我是丁海德。”将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他自我介绍,希望她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会有比较不一样的反应。 但是丁海德要失望了,因为毛小莉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在她姣好而且粉粉嫩嫩的脸上,仍旧是和原来一样的表情,甚至还多出现了一丝的不耐。 “你没听过我?!”丁海德本来还以为自己很出名,因为三十多岁、未婚,而且又多金的商业巨子数得出来有几个,平日他的见报机会不少。 “你是做什么的?”毛小莉双手环胸,她知道如果自己愈冷漠、愈不鸟他,那么他就会愈在意她,尤其是像他这样富可敌国的男人,绝对受不了女性对他的“无知”,他铁定认为所有女人都该迷他。“政府官员?” “不!我不是!”他一副不屑从政的表情。 “大明星?” “像吗?”他有点讽刺的问。 “我懒得猜了。”她露出无聊的表情,然后不再看他的看着整个会场,好像这个宴会有多倒她胃口,而这宴会里的人都很木头似的。 “你是谁?”丁海德开始觉得有意思了。 “干么?原来你是户政调查员?” “我不是什么户政调查员,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吸引丁海德的并不是这个女孩的美貌、外表和身材,而是她那有点难搞又刁蛮的气质,她似乎很有自己的主见和作风。 “有这个必要吗?”她没有报上名来的意思。 “你的名字有这么神秘?” “我的名字并不神秘。”她原本环着胸的手,这会儿玩着她胸口处的坠子,不太怎么配合他似的。“但是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很难不去注意她手上正在把玩的坠子,他眼尖的发现那似乎是什么星座的样式。“你天秤座的?” 立即把坠子握在手里,她仰着头看他。“我什么星座和你无关。” “天秤座是很浪漫、有迷人特质的星座。” “又怎样?” “你和谁来的?”丁海德明明不是那种死缠烂打型的男人,但是这会儿也似乎和她缠上了。 “我不认为你管得着。”她的回答很霸气。 “不管你是谁,”丁海德的脸上有着笑意。“你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 “好奇是会杀死一只猫的。”毛小莉表面上不要他好奇,但是骨子里却巴不得他继续好奇下去,“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玩的,我要走了!” 丁海德立即伸出手拦住她,明知这会儿的反应不像是平日的自己,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的看着她走,一向只有女性缠着他不放的份,但今天他可遭滑铁卢了。 “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我一向独来独往,不需要人家接送。” “那么电话号码呢?”他锲而不舍的问。 “忘了。” “大哥大呢?” “电话号码八码我都记不得,更何况是大哥大号码。”毛小莉吊足了他的胃口。“而且我不认为你对我的好奇会维持太久。” “你何不给我一次机会证明,我们可以试试。” 但是毛小莉只是拉下他挡在她身前的那只手,一派的潇洒、自我,“我没兴趣试。” “不可能……”丁海德有些喃喃自语。 “再见了。”她朝他挥了挥手,毫无留恋的就掉头走人,不像是做作、演戏,好像她真的有多讨厌这种枯燥乏味的宴会,还有他。 丁海德并没有注意她的背影太久,对一个名字都还没有问出来的女孩,他该一笑置之,转个身就把她抛在脑后,毕竟这场宴会里有太多愿意给他一切的女性,可是这女孩…… 她给了他太多的困惑和疑问。 而丁海德一向是个顽皮、绝不半途而废或是轻言放弃的人,他有个预感,他一定会再见到这个女孩,一定会的。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预感有这么的灵,三天后,在东区附近一家五星级的大饭店里,丁海德又见到那名女子,今天的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裙,搭配粉红的毛衣,加上马靴,看起来清新而且娇媚,一头长发自然的披散在她的背后,不同于宴会里的率性,此刻的她有一种全然的甜美气息。 丁海德正在和一个老外谈一笔大约价值六千万美金的合约,但是此刻他心里想的可不是这笔大生意,赚钱的机会天天有,而他却不一定有机会可以再见到她,于是向老外说了声抱歉,丁海德起身离座走向毛小莉的那张桌子。 毛小莉清楚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守株待兔的结果,每天一早她都开着车守在他的办公大楼门口,她当然知道他的车子和车号,于是她常常跟踪他的车,想找机会让他再见到她,幸好在澳洲她练就高超一流的开车技术,否则只怕她还不能达成任务。 丁海德很直接果断的就在她的面前坐下来,明知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更甚至可能不受欢迎,但他还是和她杠上了,因为上天又安排他们再碰一次面。 “我只有五分钟。”丁海德劈头就是一句。 毛小莉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你是……”她一副对他没什么印象的样子。 丁海德差点要吐血,他没有想过这女孩会完全不记得他,这对他而言是空前绝后的事,可是她的神情带着疏远的礼貌和小心的戒备,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丁海德。”他又报了一次自己的名字,但是心中此刻是翻腾不已的。 “丁海德?” “那场宴会,你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宴会。”丁海德忍着胸闷的提醒她。 “哦……”她一副想起来了的模样。 “鸡尾酒。” “我记起来了。” “又见面了。”丁海德愈看她就愈想了解有关她的一切,为什么她对他可以这么的超然、这么的有定力,好像他一点都不特别,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路人甲似的,这深深的打击了他的男性自尊。 “好巧。”她的表情看来完全不惊喜。 “你和人有约?” “我想这不关……” “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丁海德抢白。“但至少我们是认识的,所以闲聊个一、两句应该不过分吧!” “我没和任何人约,我习惯独来独往,我想法律应该没有禁止单身女郎自己一个人喝下午茶吧!”她故意把眼睛睁得有如铜钱般大,无辜的看着他。 “当然没有!”丁海德笑了笑,因为他听到了“单身女郎”这四个字。 “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喝我的下午茶?”她轻咬下唇,逐客令下得很明显。 “我也有要事,不能和你多谈。”丁海德朝不远处的那名老外点了下头。“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上回就说没必要……” “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 “但我不认为情况有什么改变。” “可是如果你想安静的喝下午茶,想快点看我走开,那么……”他威胁着她。 “我这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她说。 “那么你是嫌我太硬了?”这是丁海德的直觉反应,他未经思考就说出的话,但是一看到她又怨又羞的脸,他知道这句带有双关语意味的话,已经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好!我向你‘请求’,请求你好心的报上你的名字。” 毛小莉还是在瞪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存心吃她的豆腐,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欲擒故纵”必须有收有放。 “名字有这么重要吗?”她板着脸看他。 “至少是个开始。” “开始什么?” “这我就没有答案了。”丁海德十岁那年父母离婚,而他跟了母亲,因为他爸爸根本不要他,选择了新欢,而他在二十岁那年,母亲积劳成疾,也始终郁郁寡欢,最后含恨而逝,这给了丁海德很大的打击和心理刺激,所以对婚姻或是承诺他一向避之惟恐不及,他喜欢女人,因为他是正常的男人,但对什么天长地久的关系,他排斥极了。 “所以……没有什么负担、目的?”她一副很精打细算的表情,好像怕他会现在就向她求婚似的。 “如果你以为我在下一秒钟就会开口向你求婚,”他沉沉的笑了一会。“我还没这么疯狂!” “那很好!”她松了一大口气。 “你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有信心?”他自在的问着她。 “是你太积极了!”她反击。 “我只是要知道你的名字。” “毛小莉。”这会儿她变爽快了。 “毛小莉……”他淡笑的重复一次。“不多人有的姓氏,很特别。” “毛泽东呢?”她立刻举例。 “丁也很少人姓。” “那么看来我们是有缘喽!”他觉得这个毛小莉反应非常的快,而且说话充满了小聪明。 “才怪!”她没给他面子。 “电话呢?”既然名字已经问出来,那么得到电话号码应该不是难事,因为他得快点回座了,就算六千万美金的生意不是非做不可,但只要能让丁亮多吃点苦头,他就觉得值回票价。“我得回去谈我的生意了,所以……” “你自己去查!”毛小莉忽然撂下一句话。 “你……”他错愕了一下。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么你就自己想办法去查,如果没必要的话,那么知道名字就已经很足够了。”毛小莉是修心理学的,她知道人性之中的矛盾和弱点。 “你真是……”丁海德真的还没有碰过这么傲、这么顽固的女孩,但他非但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更加的充满战斗力。 “我就是这样!” “那么你就等我的电话。”他志在必得的笑。 一个小时的有氧舞蹈跳下来,毛小莉已经流了满身汗,其实她并不需要靠有氧舞蹈来保持身材,而是她的表妹就在教这个,不只是有氧舞蹈,还有目前最流行的拳击有氧,丁雅雅都是个中好手,所以每当丁雅雅授课时,舞蹈教室里总挤满了人。 丁雅雅其实并不需要这么辛苦,她是丁亮和田敏纯的惟一掌上明珠,大可以过优渥的生活,当个千金娇娇女,但因为她一向喜爱跳韵律舞,而且又跳得好,所以她决定接受韵律中心负责人的邀请,每天排两堂课,当起韵律舞老师。 和表姐毛小莉的美不同,丁雅雅是属于清新、邻家型的女孩,漂亮自然不在话下,但和毛小莉差不多的是她亦气质出众、艺术味浓厚。 “你还好吧?”丁雅雅瞅着表姐,看她一副很累、快要没气了的表情,她就觉得有些好笑。 “我的四肢好像不是我的了。”毛小莉惨吟着。 “哪有这么夸张!” “我又没有一天跳三个小时。” “你也才跳一个小时。”丁雅雅取笑她。“第一次会比较累,但如果你跳成了习惯,哪天不跳,你还会觉得怪怪的。” “我讨厌跳舞。”毛小莉还是一张苦瓜脸。 “那你是怎么维持身材的?” “少吃。” “除了少吃,还是要多运动。” “天啊!” 之后两表姐妹又去了韵律中心附设的三温暖,这种身体不必动,只要利用高热的蒸气来令自己出汗的方式,毛小莉是比较能接受的,总比在那上上下下的跳一个小时来折磨自己的好。 丁雅雅则闭着眼,也享受这种因高热而流汗的感觉,若论起运动量和流汗,她每天都是足够的了,不过如果要身体健康,常 保肌肤光润动人,那么就真的要持之以恒,绝不中断。 “雅雅,姨丈最近的生意是不是比较不好?”毛小莉想知道一下表妹的看法。 “目前是整个环境都不好、不景气。”丁雅雅很中庸的说,“大家都在说撑不下去。” “所以很严重喽?”毛小莉担心的问。 “我爸的生意……应该还好吧!”丁雅雅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老爸一向不和她谈公司或是生意上的事,她认为整个环境不景气是看报章杂志、新闻来的。“小莉,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你知道丁海德这个人吧?” “当然知道!”丁雅雅笑了笑。 “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应该也知道吧?” 丁雅雅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抢姨丈的生意,他做的生意和姨丈类似,却每每削价竞争,很多大合约据说都是被他抢走的。”因为才从澳洲回来不久,所以很多事她都是听阿姨说才知道。 “这我就不太了解。”丁雅雅的表情有些忧郁,“我爸和他的事……我爸一向不曾提。” “你不会烦恼吗?” “烦恼就能改变什么吗?” “那如果姨丈的公司出了问题……” “已经这么糟糕了吗?”丁雅雅吓了一跳。 为了不让表妹多操心,毛小莉马上挤出一个笑容。“雅雅,其实也没有这么可怕,我只是先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毕竟现在整个亚洲的经济都不太乐观,而阿姨说姨丈不想去大陆发展。” “我爸是不想去大陆。” “那么如果一直接不到大案子或是订单……” “表姐,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丁雅雅疑心大起,“我爸的公司是怎么了?这和丁海德有关吗?” “雅雅……” “我知道他们虽然是父子,但是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不曾看过他俩有任何的互动,虽然他是我哥哥,不过我从不曾亲眼见过他,顶多是在电视上一瞥,或看商业周刊上的报导,我只是名义上有个哥哥。”丁雅雅说来有些悲哀。 “那你讨厌他吗?”毛小莉想知道。 “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如果有天他害姨丈的事业完蛋……” “他会这么做吗?” “谁知道他想怎么做?”毛小莉曲起双膝,环抱着双脚,把下巴搁在双膝上。“但是就我对他的观感,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无情、很霸气、很专制、很冷酷的男人。” “小莉,你见过他?”丁雅雅又吃了一惊。 没法否认,所以毛小莉只好点点头。 “你是想干什么啊?”虽然和毛小莉几年没有见面,但是她们的感情一向很好,常常打长途电话,也会利用e-mail连系,所以丁雅雅算是了解毛小莉的,而对毛小莉见过丁海德一事,她觉得很有“阴谋”味。 “我没干什么啊!”毛小莉有所保留的说。 “那你怎么会见到丁海德?” “在一场宴会上碰到的。” “你和他认识了?” “认识了。”毛小莉露出了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 “小莉,为什么我觉得……”丁雅雅觉得很不对劲,因为她表姐绝不会无缘无故扯到这些事,而且这回她似乎没有回澳洲的打算,要在台湾待上一阵子。 “你想太多了!”毛小莉朝她眨了下眼,并且截断她的话。 “小莉,你一向很……”丁雅雅很不放心。 “我一向很怎样?” “你很疯狂!” “我会吗?” “你很敢冒险!” “人生只有一次啊!” “你还敢……玩火。”丁雅雅苦笑。 “而你怕我会‘自焚’?” “小莉,我必须赞成你的话,丁海德的确看起来冷酷、充满权势而且很有钱,你知道他的海德集团挤进台湾一百大的企业里吗?除了这个,还有关于他和很多女人的韵事、绯闻……”丁雅雅愈说心里的阴影愈加深。 “起码他是单身的。”毛小莉道。 “小莉,别去惹他!”丁雅雅语重心长的说。 “问题是……”毛小莉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已经惹上他了。” “小莉!”丁雅雅感到气急败坏。 “而鹿死谁手呢?”毛小莉给她一个自信的微笑,“你等着看吧!” 第二章 因为接到丁海德的电话,所以毛小莉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邀约,但是她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赴约,她要他睁大眼感受到她的“别出心裁”,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孩。 于是她穿了一件超短迷你裙,加上一双长及大腿的软皮马靴,还有一件灰色会闪闪发亮的紧身衫,她辣妹似的打扮,再加上一顶有点怪异的短发,令人不知该正视她还是该替她找件长风衣披上。 对于毛小莉爽快的答应他的邀约,丁海德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因为这不太像是她会有的反应,而当他在餐厅门口见到她,他的眼睛差点喷出火来,就算她有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长腿,她也不该这么招摇,还打扮得如此火辣。 “毛小莉……”他鲜少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还可以吗?”她故意的转了个身。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在心情镇定下来之后,丁海德的表情居然是有些赞美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请说。”她一脸很严肃。 “拿掉那顶假发。” “你不喜欢短发?” “我宁愿看一头自然的长发。” “但这会破坏我精心的打扮。”毛小莉有点为难。“我认为这样很棒。” “如果你坚持。”丁海德很有风度的接受。 毛小莉突然觉得这男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的专横,那么的自以为是,事实上他是很愿意妥协的,不像是那种只考虑自己,不顾别人感受的浑球,既然他有良心、有风度,那么他为什么要和自己的父亲过不去呢? “好吧!”毛小莉突然拿掉头上的那顶怪异假发,并且用手顺顺自己一头蓬乱的长发,“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正的地方?” “我想你没有多带一条长裙出来吧?”他幽默的说,看了下她那双又直又美的腿。 “没有!” “那么我只好要侍者找一张最靠近角落的桌子。”丁海德很潇洒的笑道。 “怕我丢你的脸?” “不!是怕你会吸引住大家的视线!” 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抗拒这种赞美,包括毛小莉在内,哪怕她对丁海德存着一丝敌意,她对他是有所目的的,但他的话还是令她忍不住的眉开眼笑。 “其实你不需要打扮得这么‘抢眼’。”他再说。 “但我不这么打扮我会不爽。”她坦承。 “因为你没想到我可以查出你的电话?” “不!因为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打来。” “但我一定会啊!” “是吗?” 丁海德没再回话,他只是摆出一个很绅士的手势请她先进餐厅,这个女孩真是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说起话来直接又犀利。 而当他们坐定看着菜单要点菜时,毛小莉很自然的用英文点菜,说得流利又顺畅,似乎曾在国外待过一段很长的时间。 “你之前待过哪里?”丁海德很观察入微的问。 “你怎么……”她讶异。 “你用英文点菜。” “我……”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一时改不来这习惯,她推说,“我只是爱现、爱秀。” “不!你明明不是那种人。”丁海德的目光是锐利的,她为什么不肯承认?又为什么要掩饰呢?毛小莉知道只要说一句谎话,日后就可能得需要九十九句谎话来圆谎,所以她干脆一点,反正他不可能会知道她的目的。 “我刚从澳洲回来不久。”她正大光明的面对他。 “念书还是移民。” “我的家人都在那边。” “那你这次回来?”丁海德不是个急躁的人,但起码他要知道自己可能面对什么状况。 “丁海德,这是身家调查吗?”毛小莉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她总要再留几张底牌。 “闲聊而已。” “那么聊你好了!”她乘机说。 “你对我完全不了解?” “我才刚回台湾!”她有了护身符。 “其实……”丁海德露出一个很自在的笑,他对她似乎是不设防的。“我只是一个生意人,每天忙上十几个小时,常常得这个国家跑,那个国家去的,生活很紧凑,就是这样了。” “就是这样?”她眼神有些深不可测的瞅着他,“如果你的生活真是这么一成不变,这么忙碌奔波,那么你怎么还有时间可以和女人混?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女人,因为我不相信神话!” “我当然有女人,也有时间和女人混,因为这是生活的一部份,就跟吃、喝、拉、撒、睡一样的正常。”丁海德不说场面话,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有正常的需要。 面对丁海德如此真实的形容,毛小莉耸了下肩,愈和他相处,她就愈发现一些他的优点,而她不该有这种感觉,她的目的是要打败他、击溃他,不是要来欣赏他的,她要搞清楚。 “你念什么科系的?”丁海德又问了。 “心理学。” “很热门的科系。” “硕士。”她骄傲的补充。 “硕士。”丁海德含笑的说:“看来你有个聪明的脑袋,又很好学。” “我喜欢念书又喜欢心理学,如果不是我老妈怕我学历太高不容易嫁,我还想拿博士呢!” “你要当心理医生?” “看情形。” “心理医生在国外会比较吃香,台湾人对心理上的疾病比较能‘忍’,大多不会去求医,除非你在大医院的精神科任职。”丁海德很随意轻松的和她交谈。 “我还没想那么远。” “所以你暂时不打算工作?” “还没想到。” “你不会突然就回澳洲吧?” “你会在意我回不回澳洲?”毛小莉故意不解的问着他,“丁海德,这未免太可笑了些!” “可笑?” “今天也不过是我们第三次的见面而已。” “所以我不能对你有好感?” “好感?”毛小莉的身体向前倾,一副完全不相信他的模样,他愈对她在意,她就愈要泼他冷水,她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是绝受不了女性对他的拒绝和漠视,那会让他抓狂的。“但我对你没有好感!” “一点都没有?” “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那你喜欢哪一型的男人?”丁海德并不动怒,相反的,他好整以暇的问。 “内敛又积极、幽默又有头脑、成熟又体贴,大概就这些了。”毛小莉随便回答。 “真有这种男人吗?”丁海德怀疑的笑着。 “全球有六十亿的人口,扣去了女性、老人和小孩,我想总有几个这种男人吧!” 没有和她争辩下去,丁海德只是淡笑,原先他是想告诉她这种男人不是没有,而且还可能有两个,只是一个还没有出生,一个已经死掉了,其实不管是男还是女,没有人可以这么完美。 “你呢?你又喜欢哪一型的女人?” “我没有特定喜欢哪一型的女人,只要我看得顺眼、觉得对味。”丁海德淡淡的叙述。 “看得顺眼?觉得对味?” “就这么简单。” “然后合则聚、不合则分?” “这是很自然的。” “反正你有的是钱可以打发、安抚她们?” “毛小莉,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谈到这些有点伤感情吗?”丁海德四两拨千斤的说。“我们可以谈些比较没有压力的话题,好比你的兴趣、嗜好啊!” “不必谈到我的兴趣、嗜好,因为我想我们是没有下一次的。”毛小莉一脸的“遗憾”。 “没有下一次?!”他的眼中闪烁着不解且不悦的光芒,“毛小莉,如果你是在说着玩……” “丁海德,我今天之所以会答应出来和你吃饭,是因为你查到了我的电话,而我这个人一向很佩服有决心、有毅力的人,而且一顿饭是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只此一次!”她表明态度。 “看来你对我还真是没有兴趣!”他自我消遣。 “抱歉了。”她笑得露出酒窝。 “如果我不放弃呢?” “那你就要倒霉了。” “是吗?”丁海德笑咧了嘴,觉得很新鲜,而如果不是这时侍者已送上沙拉和大蒜面包,那么他会想问问她那是什么意思。 “好香哦!”存心不让丁海德再说下去,她拿起叉子,“谈话到此为止,丁海德,试着转移你的目标吧,也试着接受别人的拒绝,因为没有人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想什么就得什么的。” “看来我会有一番苦战。”他告诉自己。 “错了!你其实根本不必打这场仗。” “不!我非打不可!”他直视她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她,“而且我也非赢不可。” 六十出头的丁亮再次在晚饭的餐桌上显得食不下咽,虽然之前心情也很低落,可是起码在女儿的面前,他还会稍稍的伪装一下,但在面对妻子时,他就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田敏纯清楚老公心中的苦,五十出头的她原本过着幸福的日子,有个漂亮、贴心的女儿,有个爱她、疼她的老公,可是自从丁海德事业成功,飞黄腾达,而且将矛头对准她老公之后,他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景气,但真正的原因是丁海德老和丁亮抢生意,为了不让丁亮接到生意,丁海德甚至可以完全不要利润。日复一日,丁亮公司早已出现亏损的情况,情况若不再改善,那么公司便有可能倒闭。 田敏纯知道二十几年前他们父子间的纠葛,这会只能指望小莉是否可以扭转乾坤,给她老公的事业带来一线的生机。 “既然你吃不下饭,不如喝点汤吧!”她盛了一碗汤放到老公的面前。 “我没胃口。”丁亮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苍老无比,失去昔日的帅气、稳重。 “你总要吃点——” “雅雅呢?” “今晚她有韵律课。”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着。 “丁亮,情况真的这么糟吗?”田敏纯忧心忡忡的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本有一笔六千万美金的生意……” “又被丁海德抢走了?” “他亲自出马。” “为什么他……”田敏纯恨恨的说,“他已经有数十亿的身家了,为什么还要和你过不去呢?你是他的亲爸爸啊!” “亲爸爸?”丁亮疲 惫的表情,“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在二十几年前我就放弃了他们母子,今天凭什么用血缘关系来争取他的同情,敏纯,我是自作自受。” “丁亮……”田敏纯一副受伤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你是在后悔当年选择了我?” “我不后悔什么,只是我也不能去怪海德。”丁亮很公平的道,“在他十岁之后,我就不曾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尤其是在薇荷的丧礼上,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我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游薇荷的死……” “她才四十几岁就……太年轻了!” “可是这不能怪你啊!” “如果我没和她离婚,没有那么残酷的伤了她的心……”丁亮有些悔不当初。 “丁亮!”田敏纯这会是又震惊又生气,“照你这么说,好像我才是罪人!” “敏纯……” “当年如果不是爱上你,肚子里也有丁雅雅,你以为我会愿意当个千夫所指的第三者吗?”田敏纯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当然不能怪我!”她愤怒的起身离开餐桌,边走边骂,“是她自己要和自己过不去,是她自己想不开、放不开,是她自己毅然决然的和你切断一切的关系,我并没有阻止你去关心她啊!” “别说了。” “我也没有叫你不认儿子啊!” “够了!” “不!不够,现在你的事业出了问题,好像一切的责任就该由我承担,丁亮,这不公平!我也吃了很多的苦。”田敏纯为自己抱不平。 “我知道。”丁亮垂下眼,低声的道。 “只要你开个口,我甚至可以去求丁海德,求他高抬贵手,求他放过你!”她豁出一切了。 “我不会要你去做这种事!” “但我愿意。” “敏纯……”丁亮看着妻子,心中是既感慨又无奈,“我都了解。” “只要是能帮助你,只要对你的事业有任何的助力,我都愿意放下一切身段,哪怕是会被丁海德羞辱、耻笑,我都会咬牙撑着。”她爱他的心,二十几年来不曾改变过。 丁亮缓缓的起身,慢慢走到田敏纯的面前,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是仍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即使已快步入老年,她仍把自己保养得很不错。 “敏纯,我都懂。”他握着妻子的手,心有戚戚焉,“我们会克服这些问题的。” “但时间好像不在我们这边。” “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丁亮还是一副认了的表情,“我们斗不过海德的。” “他太狠了!” “他只是恨透了我。” “不!他再恨你,你也总还是他的爸爸,不过,”田敏纯这会似乎心里有谱,“也许我有扳倒他的机会,毕竟小莉是一颗活棋子。” “小莉?关小莉什么事?”丁亮一头雾水,“敏纯,你在搞什么东西啊!” “我没有搞什么,我只是……”田敏纯不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不想耍手段、使心眼,但丁海德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他们,现在也就怪不了她,她要先保护丁亮,保护她的家。 “你要小莉做什么?”他逼问。 “没有啊!她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能害她、逼她什么吗?”田敏纯不透露半句。 “你最好别胡搞,以海德那个性……” “他有天会自讨苦吃!”她打断老公的话。 “敏纯……”丁亮皱着眉。 “我们就等着看吧!” 艾刚知道自己又迟到了,就如同以往的数次一样,但是这由不得他,副总裁的位置并不好坐,工作量一堆、责任更是少不了,每天不到晚上九点,他是走不出办公室的,临时一个会议或是一通越洋电话,他又可能多待上一个小时,于是迟到便成了家常 便饭。 他知道杜珊妮很受不了他迟到,因为对她这样一个小有知名度的模特儿,在某个地方枯等,总是一件很糗的事,如果能联络上她倒好,如果联络不上,她总会发上一顿脾气,但因为他一向出手大方,而且个性温和,他俩的感情倒还可以维持下去。 他原本说好了要接她下课,因为她一向都跳韵律舞健身,可是总裁丁海德临时召开一个跨部门会议,使得他一耽搁就是快一个小时,等他到了韵律中心,只见杜珊妮的脸已气得发紫,整个人微微发抖着,似乎气炸了。 “珊妮……” “你今天的借口又是什么?”杜珊妮这会也顾不得自己模特儿的身份,像是泼妇骂街般,只差没有马上给他一巴掌。 “会议……” “狗屁会议!” “是临时召开的。” “你不会说你约了人?不会说你另有要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杜珊妮已经忍无可忍。 “下次我……” “没有下次了!”她吼了一句。 “珊妮……” “我受够了!”杜珊妮不是没有其他追求者,她的行情还好得很,“我才不管你有多上进、多有前途,也不管你的人品有多好,我更不在乎你温文儒雅、沉稳练达,反正……我们完了!” “珊妮,若只是因为迟到……” “不只是迟到,而是我受够了!”杜珊妮一副跋扈、骄纵样。“我有的是人追,而且我现在想通了,我才不屑当什么副总裁夫人!” “珊妮……” “我希望你撞车!” “你……” “我希望你下地狱!” “杜珊妮!”艾刚这会面子挂不住了,他不再放低身段。“我是在忙正事,不是在吃喝玩乐!” “我才懒得管你在干什么,反正你已经出局了!”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你已经没有机会!”说完她仰着头,一脸气焰高张的神色,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另一间房间里听到所有对话的丁雅雅,又再等了一会之后,才决定走出来,一方面是不让对方尴尬,一方面也是免得自己出糗,杜珊妮在韵律班上的高傲、目空一切是有名的,对于她的男朋友,丁雅雅充满了同情,可是没有想到她跨出房间,竟然发现那男人还在那里。 艾刚并没有马上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心烦,一方面是想抽一根烟,事情弄到这地步,他承认自己有错,可是现在的女人也未免太不知体谅人、太自以为是了吧!只是因为迟到就气成那样。 不知道这边还有其他人,所以当艾刚看到一名身材姣好而且看起来清丽高雅的女子出现时,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自然的打招呼。 “嗨!”他笑笑,把烟踩熄。 丁雅雅很佩服他临危不乱的功夫,所以她也回了他一个笑,“嗨!” “你也来跳韵律舞?” “不。” “不?” “我是来教韵律舞的!”丁雅雅纠正他,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内敛成熟。 “那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客气了。” “刚才……”艾刚不是鸵鸟型的男人,虽然有点难堪,但是讲清楚总比搁在心里好。“你都听见了吧?” 丁雅雅微笑点头。 “珊妮最受不了我迟到。”他只怪自己。 “如果是因为正事……” “我的迟到纪录太多了。” “大家要互相体谅,只要你不是存心的,那么就情有可原。”丁雅雅虽是千金小姐,但她一向懂得体谅人,“而且要当现代女人,自己就先要学会开车、学会独立。” 艾刚带着赞赏的眼光看着这名女子,他忽然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名片,送到她的面前,“我是艾刚,请多指教。” 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正要报上自己姓名的丁雅雅,不经意的瞥了名片一眼,顿时她的脸差点绿了。 “怎么了?”他不解。 “你在海德集团上班?” “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是副总裁?!” “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丁雅雅忽然二话不说就把名片还给他,并且转身要走,她不想惹麻烦,也不想给自己制造困扰。 但是艾刚却是不能接受,他一个箭步拦住她的去路,很不能理解她的善变和莫名其妙,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一下子风、一下子雨的任性女子。 “让开!”丁雅雅冷静的说。 “我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没有问题。”她仍很理性的说。 “可是刚才明明好好的。” “那是你的错觉,如果你再不站开……” 艾刚站开了。 他不只是站开,还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但是艾刚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他不会就这么算了,这名女子的反应太令他好奇了,而他决定要找出原因。 既然查得到电话,就自然能找到毛小莉的窝,但是丁海德并没有直接闯了去,他在毛小莉住家的楼下,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而毛小莉也没有给他难看,她答应要下来。 一双深色拖鞋、一件黑色长t恤和一条黑色直筒休闲裤,一身黑的她看起来神秘、飘逸又性感,她似乎穿什么都好看,可以奔放、可以深沉,粉色系也罢,黑色系亦迷人,今天的她可穿得正常了。 “你真是不死心啊!”她今天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有马上轰他走。 “我做事一向不会只做一半。”丁海德一副本性使然的坚定,“我有个提议……” “我不感兴趣!”她一口就拒绝。 “你都还没听到呢!” “我说了……” “我想给你一份工作。”他插进话,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至少他必须试试看,说不定能成功。 “你要给我工作?”她呆了下。 “我的特别助理昨天提出辞呈,说要再到国外去进修,而你目前不是没有工作吗?所以我想请你替我工作,至于薪水方面一切好谈。”丁海德打破自己的游戏规则,他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心里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但是毛小莉并不敢表露喜悦之情,她不能让他起疑心,而如果能进他的集团上班,那么一切会更容易一些。 “丁海德,你一向都是这么玩法吗?”毛小莉决定反其道而行,她要装一下。 “什么玩法?” “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说这个啊!”他笑了一笑。 “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她头一偏,故作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望着他,“这算是追求吗?” “算吧!”他点点头。 “而你一向会和自己属下搞男女关系?” “毛小莉,这不是搞什么男女关系!”丁海德突然敲了下她的脑袋,态度有些亲昵,“你为什么要把一件很单纯的事说得那么不堪呢?” “因为我不知道你有何居心!” “我没什么居心!” “而且我是念心理学的,我不知道怎么当特别助理。”她还是在耍他,“我怕我不会有什么用处。” “你会电脑吧?” “当然!” “你知道怎么写字吧?” “废话!” “你知道怎么接电话、怎么安排我一些行程及处理一些琐事吧?”他一副她绝对办得到的表情。“我当然行,只是……” “薪水可以谈。” “钱不是重点,不要把我想成嗜钱如命的拜金女郎,我不在乎钱,我只是担心我不能胜任,更怕我们会纠缠不清。”毛小莉带着挑衅眼神看他。“特别是在你成了我的老板之后。” “你以为我会利用老板的权势去强迫你?”他摇头。 “你会吗?” “你太低估我了!” “那么你会怎么追我?” “下班之后。” “所以在上班时间我是安全的?”毛小莉知道自己离“成功”又跨近了一大步,“而下了班之后,即使我拒绝你,你也不会恼羞成怒、故意找我麻烦,让我度日如年?” “你真的认为我有可能是这种男人吗?”丁海德从没碰过一个女性会对他评价如此差。 “丁海德,我并不了解你啊!”她理直气壮的说,“你忘了我才回台湾吗?我不知道那些有关你的报导、你的背景。” “那么我已经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了。” “而我决定好好的考虑一下!” 第三章 当田敏纯得知丁海德找毛小莉为他工作时,她差点笑得阖不拢嘴,不相信事情可以如此顺利,丁海德一向以精明、厉害、眼光奇准着称,那么他对小莉是……到底他心里是怎么盘算的? “小莉,有没有什么陷阱啊?”在喜出望外之余,田敏纯还是不免担心,毕竟她是小莉的亲阿姨,可不能看着自己的甥女吃亏。 “陷阱?” “我不太相信丁海德会这么容易上钩。” “阿姨,他只是找我替他工作。” “有这么单纯吗?” “当然,他是想追我。”毛小莉没有什么表情的说,她不想把事情复杂化。 “你要小心啊!”田敏纯叮咛着。 “阿姨,其实我觉得丁海德并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差劲嘛!”毛小莉就事论事,事实上她觉得丁海德还颇有魅力。 “小莉!”田敏纯的表情有些意外。 “就我几次和他相处的感觉,我认为他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寡情,他甚至没有什么有钱人的架子,我觉得他……”不敢太捧丁海德,毛小莉怕她阿姨翻脸。 “小莉,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对他……”田敏纯一脸的不同意,“我是要你帮我打败他,救救你姨丈的事业,可不是要你爱上他。” “我没有啦!”毛小莉立即说。 “你可千万不能爱上他。” “我没有爱上他。” “而且一旦让他知道我就是你的亲阿姨,那么他对你……”田敏纯很无奈,“小莉,丁海德恨我,他恨死我了!” “阿姨,二十几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妈妈不提,而阿姨也是很简短的就带过,所以毛小莉只知道姨丈离过婚,而姨丈的儿子是处处和他过不去,现在阿姨为了自己丈夫的事业,决定要她出面帮忙,她只知道这些。 “小莉,都过去了。” “如果都过去了,今天也不会是这样的场面。”毛小莉不得不实际的说。 “现在再去提……”田敏纯有些为难。 “至少我要知道的多一些。” 知道自己逃避不了,田敏纯只好不去理会心中的痛楚,娓娓道来。“二十六年前,我和你姨丈相识、相恋,那时虽然他已经结了婚,并且有个十岁的儿子,但我们还是爱得不能自拔。” “阿姨,这是你们的不对!”毛小莉绝不偏袒自己人,她可是很有正义感的。 “我们当然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你姨丈和他老婆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因为丁海德的妈妈是那种内向、不太表露心中情感,而且总是给人冷冷感觉的女人,你姨丈受不了。”田敏纯淡淡的说。 “这或许是男人的借口!” “借口也好,事实也罢,反正我和你姨丈就是无药可救的爱上彼此,我们什么都豁出去了。”田敏纯的眼中有抹执意的光芒,“那时我们觉得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顾。” “所以他就决定离婚?” “不!本来他是不想离婚的,但是……” “但是怎样?” “我怀孕了。”田敏纯苦笑。 “雅雅。” “是的,我怀丁雅雅,当时的社会不像现在这么的开放,二十几年前,这可是丢死人的事,会被社会唾弃。”田敏纯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所以姨丈决定和丁海德的妈妈离婚?” “不得不如此。” “难怪丁海德会恨他爸爸。” “其实不是你姨丈不要儿子,而是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婆,所以决定把儿子给她,但是没有想到他们母子却认定你姨丈不只不要老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田敏纯长叹一声。 “这个误会明明是可以解释的。” “但是游薇荷是那种爱恨分明的人,她的确是沉默寡言,但她也很绝,一离婚之后,她就带着丁海德搬家,并且彻底切断了和你姨丈之间的所有联系。” “我想这不是她绝,而是她的心已经死了。”毛小莉很同情丁海德的妈妈。 “反正他们父子就断了连络,一直到十年后……” “发生了什么事?”毛小莉急欲知道详情。 “游薇荷死了。” “死了?!” “不是癌症也不是意外,反正她就是死了。”田敏纯也替她感伤、难过,可是已经发生的事,她又能挽回什么或是补救什么吗? “这么年轻……”毛小莉也很心痛。 “不到五十岁。” “这也难怪于海德会……”毛小莉突然对自己将做的事感到有些犹豫,她能再去打击丁海德吗? “在丧礼上,他们父子俩打了个照面,你姨丈去上香,那年丁海德二十岁,他没有一声爸爸、没有一句问候,我想在那一天,丁海德就已经决定要和你姨丈誓不两立了。”田敏纯这么认为。 “这不是丁海德一个人的错。” “现在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情势已演变到丁海德非要你姨丈垮台、破产不可,他要看着你姨丈倒下去。”田敏纯开始有些生气。 “丁海德是怎么成功的?”毛小莉好奇的问。 “拚。” “拚?” “听说他很拚命,从他一退伍下来,他可以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而且他特别选了跟你姨丈事业差不多性质的东西来做,可能是拚劲加上幸运,不到十年,他就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据说他的集团有运输、航运、建筑、高科技,我甚至还听说他连军火都搞。”田敏纯承认其实有些是小道消息。 “军火?!”毛小莉吓了一跳。 “传说嘛!” “不会吧?” “反正他就是成功了,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叫我们不知道是该祝福他还是……”田敏纯自嘲的一笑。 “那么姨丈这十几年来都不曾和他有任何的接触?”毛小莉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因为丁海德绝口不提自己的背景和家庭,所以外面有很多人甚至以为他是孤儿。”田敏纯一脸苦涩和莫可奈何。“虽然雅雅是你姨丈的心肝宝贝,但我知道他心中有处永远的痛。” “阿姨,我都了解了。”毛小莉总算搞清楚这是一笔怎样的帐,而这会,她有股想回澳洲的冲动,她想置身事外。 “小莉,你一定要帮我!”感觉到她的态度有些松动,田敏纯搁下面子的拜托她。 “阿姨……” “我全靠你了!” “但是……” “你是我最后的一张牌了。” 艾刚很轻易的在韵律中心问到丁雅雅的姓名,所以当丁雅雅上完一堂课,全身汗水淋漓而且还身着非常养眼的韵律衣时,艾刚便叫住了她。 “丁雅雅。” 丁雅雅站定,当她发现叫她的人是艾刚时,她有些出乎意料,顺手抄了一条大毛巾披在身上,朝他走过去。他不是很忙吗?怎么会白天出现在韵律中心呢? “下课了?”艾刚一脸温暖的问。 “你今天是要接谁?”她存心挖苦他。 “我找你。” “找我有事?”这是公共场所,所以她不能禁止他来,但是她可以不给他好脸色看,“很抱歉,我们这里不收男人。” “丁雅雅,我不是要来跳韵律舞的。”艾刚失笑,“你不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那么你就没有理由来找我,而且现在是大白天,你跷班吗?”她损着他。 “我休假。” “那就去好好的玩啊!你干么要来找我?” “丁雅雅,我们中午吃个饭吧?”不理会她的排斥态度,艾刚很是积极的问。 “我有课。”她胡诌。 “你要到下午三点才有课。” “临时……” “不!我已经问过柜台的小姐,不然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呢?丁雅雅,我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大家做个朋友嘛,而且你之前的态度本来很友善,可是当你一发现我在海德集团上班后,你就……”艾刚不喜欢心里放着疑问。 “艾刚!”她并没有忘记他的名字,若非他和海德集团有关,那么她会很乐意交他这个朋友,比起那些企业家第二代,她认为艾刚称头多了,可是他偏偏帮丁海德工作。“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 “但这样对我伤害很大。”他和她讨价还价。 “伤害?” “你伤了我的心!”他和她开玩笑。 “少给我安罪名,伤你心的人应该是杜珊妮吧?”丁雅雅马上顶回去。 “杜珊妮伤不了我,事实上从她那晚河东狮吼的表现看来,使我真正体认到我和她并不合适,她需要的是一个哈巴狗,可以任她随传随到的男人,但我这辈子绝不可能做那样的男人。”艾刚虽然不是冷酷型的男人,但他也绝非软骨头。 “很高兴你不是那种男人,但这又和我有关吗?”丁雅雅平日并不刁钻,可是现在情形不同。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和杜珊妮连在一起。”艾刚强烈的要求着。 “随你怎么说,反正……” “就算不吃午饭,那么一杯咖啡呢?” “我没空!” “我可以等到你有空。” “我讨厌死皮赖脸型的男人。” “我不是!我只是个性比较坚持。”艾刚的口才不是盖的,“而且你的态度引起我强烈的好奇。”“我有男朋友了。”丁雅雅突然说。 “论及婚嫁了吗?”他轻松的问。 “和你无关。” “丁雅雅,我只是要和你喝杯咖啡、聊上个几句,又不是要横刀夺爱或是当什么第三者,这在现今的社会里是很平常的事!”艾刚不相信丁雅雅真的有男朋友,他算准了她只是在唬弄他。 “所以如果我不和你喝上一杯咖啡,事情就会没完没了?”丁雅雅有点想妥协了。 “你有你的自由,不要把我形容得像是什么地痞流氓。”艾刚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好吧!就一杯咖啡!”丁雅雅相信自己可以令他知难而退,她又不是没有叫男人打退堂鼓的经验,她会叫艾刚对她断了念头。“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呢?” “明天。” “一言为定。” “绝不可以迟到!” “我会尽力准时的!” 挣扎了两个晚上,毛小莉决定不为丁海德工作,虽然她很同情她姨丈的处境,可是她更为丁海德叫屈,并且为他妈妈感到抱憾,他们母子叫人从心底深深感到难过,而决绝不想再伤害他。 但是当丁海德知道她的决定时,却完全不能接受,还以为她是在跟他唱反调,他说什么都要她为他工作。 “毛小莉,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今晚他请她吃韩国烤肉,还有又辣又过瘾的泡菜锅,他和无数的女人一起吃过饭,但只有和毛小莉在一起吃时最自在,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和她很投契。 “不想。”她的回答可帅了。 “只是因为‘不想’?” “就是不想!” “我不接受!” “那你又能怎么样?”毛小莉吃了片烤肉,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会居然和丁海德一副老朋友的样子,而她的心中实在有很深、很深的罪恶感。 “我要你改变主意!”他意志坚决。 “丁海德,你不了解……”毛小莉真希望自己能直接的就告诉他,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背叛阿姨,一旦让丁海德知道一切,只怕他会更恨她阿姨。 “难道你有苦衷?”他犀利的问。 “我喜欢混日子。”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而你的工作是朝九晚五,也不过才八个小时,你还有整整十六个小时可以做你自己的事,这还不够吗?”他算给她听。 “你就不用算上、下班的通勤时间吗?”而且他也真霸道,难道她都不用睡觉吗? “现在有捷运,又方便又节省时间,再不然,”他一副小事一桩的表情,“虽然你说过不要人接送,但如果你改变心意,我可以派人去接你,并且下了班送你回家,你希望这样吗?” “不希望!”她才不希望自己成为特权份子,在办公室里被人指指点点——如果她为他工作的话。 “那么还有呢?” “万一得常常加班……” “如果你不想加班,那你就不要加班。” “那你到底请我去做什么?当花瓶吗?以你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身为你的特别助理,居然可以天天准时五点就下班,这不是个笑话吗?”她颇不以为然,一直希望自己能脱身。 “总裁是我,我高兴让你几点下班,你就可以几点下班。”丁海德霸气十足的说。 “但这样我会面对很多的流言流语。” “以为你是我的女人?”丁海德也想得到,因为一般人的日子太乏善可陈,所以总会找些有的、没的来嚼舌根。 “丁海德,我不是你的女人!”毛小莉翻脸的说,“现在不是,以前不是,未来……” “话别说太早!”他微笑的插嘴。 “你或许是身价不凡的黄金单身贵族,但也不是每个女人都会被你电到,我就没有!” “那就为我工作,证明给大家看!”他激她。 “你……” “证明我不是什么万人迷!” “丁海德,我是在救你,你知不知道啊!”毛小莉突然脱口而出,并且放下筷子,她真的不想伤害他,尤其是他自十岁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哪怕现在的他是坐拥豪宅、名车,还有大笔的存款和事业,但他十岁那时所受到的伤害一定不轻。 “救我?”丁海德完全摸不着头绪,他亦放下筷子,一副深思的表情。 “我……我不会是一个好员工,我天生就是懒散命,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所以我不能替你工作。”哪怕得丑化自己,毛小莉还是希望于海德能打消念头,离她愈远愈好。 “毛小莉,你到底是隐瞒了些什么?”丁海德不傻,他知道她是话中有话。 “反正别找我为你工作,这就是我的结论!”她有些生气,“而且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澳洲。” “我愿意赌啊!” “赌什么?” “赌你可能不回澳洲。”丁海德的目光是灼热的,从他成功以来,还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得不到的女人。 “但我一定会回去,只是早晚的问题。” “既然如此,我就更只能把握现在。” “丁海德,你会……有天你会恨死我的!”毛小莉实在藏不住话,“如果你真缺一个特助,那么只要登个报,我相信会有一堆合乎你条件的女人抢破头,为何一定非我不可?” “我明天要去荷兰、比利时……”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一个礼拜后我会回来,而我希望你利用这一个星期好好的再想一下,当然我不能强迫你,但是我希望那时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丁海德一直认为毛小莉会为他工作。 “我的答复不会有变。”她仍坚持。 “我愿意再给你几天考虑。” “你真……”毛小莉又拿起筷子,她不想再和他扯个没完,所以决定闷着头吃她的东西。 “没替我工作过,你又怎么会知道替我工作是什么感觉呢?搞不好你会喜欢!” “我不会喜欢!”她冷冷的说。 “不然半天也好。”他又退了一步。“一天你只要为我工作四个小时。” 毛小莉还是摇头,此时她多希望丁海德和她阿姨、姨丈之间并没有那些恩恩怨怨,但事实就是事实,现在她只担心她要怎么全身而退。 丁海德也不再逼她,他决定给她时间考虑,他自信自己的胜算很大,毛小莉终究会软化、会被他驯服的。 “我会再等你的答复!” “你还真是不死心!” “这就是我的成功之道!” 艾刚这会吓傻了。 他从没有想过丁雅雅会以这种的面貌出现,盛装、华丽、珠宝满身而又从头到脚的名牌,瞧她脖子上戴的、手指上套着的,如果真要认真的估一下她全身行头的价值,起码可以值上好几百万,光是那一整套的钻石胸针和耳环就价值不菲,他……呆了。 丁雅雅就是要艾刚有这种感觉,如果他可以把她当成脑袋空空的社交名媛那就更好。平常除非必要,否则她是不会以这种打扮出门,但为了让他对她死心,她就要使出“非常手段”。 艾刚没有想到喝一杯咖啡就令丁雅雅如此慎重其事,哪天他若邀她去吃晚饭或是听场音乐会什么的,她岂不是需要一整队的保全人员才能出门。 “丁雅雅……”他喃喃的开口。 “我这样可以吗?”她今天的神情甜美得有些令人害怕,而且她不时的炫耀着自己的双手,十只指头而已,但她竟戴了十一枚戒指。 “你……太令人印象深刻了。”他只能很含蓄的说这么一句。 “我一向很注重打扮。”她笑说。 “你一向如此?” “当然,在教韵律课时不可能做这种装扮,但是平常呢,”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我一向把自己弄得光鲜亮丽,这是礼貌。” “礼貌?!”艾刚有些语塞。 “你咖啡点了吗?”因为艾刚先到,所以丁雅雅一副若无其事的问道。 “我已经点了,你要喝什么咖啡?” “最贵的。”她立刻说。 “最贵的?” “给我来一杯最贵的咖啡!”丁雅雅一副暴发户的模样。“我一向只喝最贵的咖啡,还有麻烦你再给我点一块最贵的蛋糕。” “所以你在乎的是价钱而不是东西本身?” “一分钱一分货,东西贵自然就好吃。”丁雅雅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就像我身上穿的、戴的,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只要是识货的人,就能一眼看出来。” 艾刚说不出自己此刻心中的失望和落寞,丁雅雅不是这样的女孩,他不可能会看错,第一眼在韵律中心看到的她,不该会是这样的女孩。 “我家很有钱。”丁雅雅突然又说。 “那很好。”他只能附和一句。 “我也只和有钱人交往。” “是这样吗?”艾刚的心中有着浓浓的反感,他最受不了那种有阶级观念,而且嫌贫爱富的人,但是没有料到丁雅雅竟是这种人,难道有一点钱的人就不会死,就比较高级,就能活个两次吗? “艾刚,你是有钱人吗?”丁雅雅一副充满期待的表情看着他。 “还好。”他有些不耐。 “还好是好到什么程度?”她追问。 “勉强过得去。” “我听不懂耶!”丁雅雅一脸的天真,“你有没有自己的房子啊?” “丁雅雅,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些?”艾刚不愿承认自己看走眼,她明明是一个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孩,为什么只隔一天,她便马上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这太……这和他在海德集团上班有关吗?她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吗? “但我就是喜欢谈钱啊!”她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知道自己已经令他很倒胃口。 “你明明不是……” “我爱钱!我的眼中也只有钱!”她很不可一世的插话,要就一次让他死了心,她要庸俗就庸俗个彻底。 “你是不是在和我演戏?”艾刚突然问。 “演戏?你看我像演员吗?” “我知道你不是演员,可是你……”艾刚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有一种被人当猴子耍的不悦,他相信丁雅雅不是这种势利眼的女人,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气质是不可能骗人的。” “什么气质?”她一脸的迷糊状。 “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 “你以为我这么无聊?” “你只是想吓跑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笑咪咪的看着他,“如果你又有钱又有势,如果你可以让我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么我会很乐意和你先交往,我们家是最重视门当户对的了。” “丁雅雅……”艾刚有点想要拂袖而去,他又何必在这里折磨自己呢? “怎么样?你认为自己够格吗?” “我当然不够格!”他有些嘲弄自己,但是也嘲弄着她的口吻,“我是一定不够格的。” “你可不要太客气哟!” “我想我是连和你交个朋友都不配!” “如果真是这样,”成功了!丁雅雅在心中呐喊着,她终于把他吓跑,“那也不能勉强,免得你和我在一起会太痛苦!” “谢谢你的提醒!” “那么……”她又再顺了顺头发,并且把玩着她胸前那枚名贵的钻石胸针,“就这样了,本来我还以为自己又可以多一个有钱的朋友!” “谢了!”艾刚死了心。“我高攀不起!” 第四章 飞机一停妥,丁海德就立刻打开手机,也不过才九天没有见到面,但是他发现他居然好想毛小莉,他虽然时常由比利时、荷兰打电话给她,劝她为他工作,但是光听她的声音似乎还无法一解他对她的思念,不曾有女人令他如此的牵 挂,他怕自己是玩真的了。 车子一离开机场,他马上吩咐司机一路朝他和毛小莉约定的地点赶去,在他的公事包里,有一份他特别要买给她的礼物,他不送她什么名贵的珠宝或是貂皮大衣,反而是一小幅很棒、很艺术的画作。 毛小莉一口就答应要和丁海德见面,因为她是一个诚实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见他,也知道自己对他是有感觉的,毕竟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没有女人真能抗拒太久。 但是阿姨那一边…… 两人相约在一家美式风味浓厚的咖啡馆碰面,将手中的画作放在一边,丁海德冷不防给了毛小莉一个拥抱。 “喂……”虽然他的拥抱令她窝心,但是毛小莉还是忍不住抗议。 “我控制不了自己!”他放开她后无奈的摊摊手,退后一步的看着她。 “狡辩!”她笑骂。 “先坐下吧!”丁海德主导着一切,当他很自作主张的点完两杯咖啡之后,就把画作拿到她的面前。“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 “小礼物!”他坚持。 “但我……” “你看看嘛!”他催着她。 于是毛小莉只好当着他的面撕去包装,她知道应该是一幅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画,结果当她看到这幅画时,她立刻为之动容,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竟有一丝阳光的影子,这种对比和意境,叫人感受很激烈。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丁海德一副未卜先知的表情,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我第一眼见到这幅画时,也是觉得很震撼。” “这是贿赂吗?”她故作吃惊的问着他。 “贿赂?” “要我为你工作啊!” “毛小莉,这是礼物!”丁海德斥道:“不管你是不是为我工作,这幅画都是你的。” 毛小莉当然喜欢这幅画,也希望能拥有这幅画,但一旦她接下这份礼物,那就表示她和他之间又跨越一大步,到时事情爆开之后,他会不会把她五马分尸啊? “丁海德,但我受之有愧!”她依然婉拒。 “这是什么鬼话?” “我不想欠你一份人情!” “难道你从来没有送过其他人礼物吗?”丁海德的目光有些严厉,“收人礼物会欠人人情,那这世界到底会变成怎样?” “反正……” “反正你非收不可!” “我觉得没理由!” “我喜欢你——拥有这幅画。”丁海德故意一句话之中停顿了下,意味很明显,但是又不会吓跑她。 “丁海德,你真是死到临头……” “毛小莉,你为什么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喝了口咖啡润喉,“你到底是想警告我一些什么呢?还是真的想拒绝我?难道这九天下来,你一点都不想我?你敢发誓你一次都没有想过我?”“你少自大了,你以为我成天没事就想着你啊!你以为你是费翔吗?”她讽刺的说。 “我当然不是费翔,但我也不比他差到哪里,是不是?”这点自信丁海德有。 毛小莉此刻很狼狈,她的手指无意义的画着自己的额角,想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她既无法使丁海德的妈妈起死回生,又不能使时光倒转二十几年,那么她又能如何 “毛小莉,收下吧!再不收下我就要翻脸了!”丁海德的耐心有限。 “你以为只有你会翻脸?”她嘟起了嘴。 “那我‘拜托’你收下。” “你真顽固。” “只此一次!” “真的?”这样她就可以考虑。 “既然你这么别别扭扭的,那我就少自讨苦吃,这真的只是一份小礼物,没值多少钱!”以他平日送那些女人的东西价位看来,这还真是“小礼物”。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真是谢天谢地!”丁海德有点夸张、嘲弄的表情,“真是世纪末了,整个世界好像要反了,送人家礼物居然还得死求活求、低声下气,而且在人家接受了之后,还得心存感激、谢天谢地!” “不要以为我不敢退回去给你。”毛小莉警告他,“如果你把我惹毛了!” “好!”他适可而止,“工作呢?” “我不要。” “你明天就来上班。”他替她决定了。 “丁海德!”她没好气的瞪着他,他不可能知道她正处于天人交战、内外煎熬的境况,他不可能体会出她的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难道我真的非为你工作不可吗?你非我不可?” “我是非要你……为我工作不可!”他又是那调调儿,“而且除非你有天大的理由不为我工作,不然我们明天见了!” “丁海德!” “你直接就到总裁室报到。” “我还没答应你呢!” “如果明天早上九点没有见到你,我就直接杀到你家,把你拖到公司。”丁海德不像是在说着玩,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自己就是法律般的。 “我看你不像是商业巨子,反倒像是黑道大哥!”心里已经点了头,但是毛小莉嘴上还是不认输。 “我只是不习惯被拒绝。” “不!你只是输不起。” “错!我绝对输得起,只是……”他露出一个自负的笑容,“只是我从来没有输过!” “那你又怎么知道你输得起?” “所以你和我一起等着看啊!” 此刻阿姨的脸浮上了毛小莉的脑海里,现在再去争论二十几年前谁对谁错已枉然,而既然丁海德如此自负、如此的对自己有信心,那么就怪不了她了,亲情与公理之间,她必须二选一。 “好!我答应你!”她终于松口。 “你作了正确的决定!”丁海德也整个人放松的开心大笑,“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会不会合作愉快,”她不置可否、不表乐观的凝视着他,“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我决定为丁海德工作了!” 听到这话的丁雅雅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噎到,但她猛的就把东西给吞入喉咙,这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的事,自己刚把海德集团的副总裁给吓跑,而她表姐却要去为丁海德工作 “小莉,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丁雅雅花容失色的看着她的表姐。“你要去为丁海德工作?!” “特别助理。”毛小莉低语。 “还是特别助理?!” “有这么可怕吗?” “没有吗?”丁雅雅不是那种小题大做型的女孩,但是这会情况真的很严重,而且离谱到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我们家‘微妙’的关系,而如果你需要工作,你可以到我爸爸的公司去啊!” “雅雅,事情不是你所想的……” “再说你念的是心理学,不是商业文书啊!” “我知道!” “那丁海德知道吗?”好歹他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手足,虽然平日没有任何的交流或是感情可言,但是兄妹就是兄妹,她不要任何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没事!” “他在追你?!” “有点这意思吧!” “那你呢?” “我……”毛小莉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面玩,但是却没有吃进嘴里的意思。“我现在只想为他工作。” “如果给我爸、我妈知道……”丁雅雅摇头。 “他们不会怎样的!” “不会才怪!尤其是我妈,她一定会……”突然的,丁雅雅脑中灵光一闪,她有了不同的看法,事情绝不是这么的单纯。“小莉,你不是那种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孩,你是不是要去当‘卧底’?!” “雅雅……”毛小莉虽心情欠佳,但还是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你当我是在办什么刑案吗?” “那么就是商业间谍?!” “不是,”毛小莉有些心虚,“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了?我只是……他给的薪水不差,而且在大企业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骗人!你明明就有目的!”丁雅雅不买她的帐。“小姐,丁海德不笨,如果有天让他知道你和我爸、妈的关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除你,搞不好还会去告你呢!” “告我什么?”毛小莉知道最近大家很“流行”告来告去,达莫名其妙的事都可以拿来告。 “诈欺!” “诈欺?!” “小莉,我想你还是悬崖勒马的好,我知道我爸爸的公司或许会有些困难,但有了困难就要解决,你不必这一淌浑水的,没有意思!”丁雅雅分析着,她不要毛小莉去当炮灰,更不必她来为自己的父母挡子弹。 “你想得太严重了!”毛小莉淡化着这个话题。“他不一定会知道。” “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也是抱着先做做看的心态,说不定不要多久我们都会想‘抽身’。”毛小莉预言着。 “但万一愈陷愈深呢?” “雅雅,你太悲观了!” “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反正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受到教训是不会学乖,你真以为丁海德是那种好耍的男人吗?要不要我多去找一些有关他的资料和剪报给你?你会吓死的!”丁雅雅想要改变她的念头。 “我的胆子才没这么小!” “你根本就是……”就在她们两人你来我往的争个不停时,艾刚已悄悄的走到她们的桌边,他本来是对丁雅雅倒足胃口、断了念头,但是当他不经意在这家五星级大饭店的pizza屋里见到薄施脂粉,着简单连身洋装的丁雅雅时,他觉得自己被玩弄了,所以他才会气不过的来到她的桌边,明知她有女性朋友在场,但他还是决定要兴师问罪。 “丁雅雅!”他的表情有些冷峻,正带着批判似的目光看着她。 “艾刚!”丁雅雅一副被逮到的表情。 冷眼旁观的毛小莉这会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想插手,因为以她看人的准确性,她可以肯定这名男子不会对雅雅有任何的威胁和危险,她不必操心。 “可以和你谈谈吗?”艾刚的声音很压抑。 “我现在……不方便。”丁雅雅拒绝,然后用眼神向毛小莉求救。 然而毛小莉则耸耸肩,一副她无所谓的表情。 “小莉!”丁雅雅怒斥。 “我是无所谓啊!有事你们就去谈,我会结帐的!”毛小莉很洒脱的说,并朝这名男子眨了下眼。“谢谢你!”艾刚道谢。 “不客气。”毛小莉一笑。 艾刚立刻扯着一张臭脸的丁雅雅,而她只来得及抓住自己皮包的跟着他走,因为这是五星级的大饭店,她不想和他拉拉扯扯的,很难看。 “我会自己走!你不必这么扯着我!”她抗议的道。 “你的话实在很难让人再相信。”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很有风度的放开她。 “那你还烦我干什么?” “不甘心!” “你不甘心什么?” “被耍!” 丁雅雅被艾刚带到了大安公园,夜间的气氛是祥和并带着些凉意,有不少人在这时走进公园散步。找了一张长椅,艾刚命令丁雅雅坐下。 “我不是犯人!你不必用典狱长的口吻和我说话!”故意和他捣蛋,她偏偏要站着。 “你为什么要耍我?”艾刚并不强迫她非要坐下不可,但他亦跟她一样的站在长椅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会不知道?”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她这会却乖乖的坐了下来不去看他。 “你不是势利眼!”他说。 “没有人不爱钱!” “对!每个人都爱钱,没有人清高到可以漠视金钱的功用,但是你不是那种虚荣的女孩,你明明就不是!”艾刚知道自己并没有看走眼,所以感到很安慰。 丁雅雅则不辩一言,反正沉默就是最好的对策,她什么都不想回应。 “为什么?”他追问着。 “没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丑化自己?” “我高兴!” “只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吗?” “也许。”她倔强的说。 艾刚的脾气一向温和,虽然他的名字很强硬,但他处理事情一向不愠不火,可是现在面对丁雅雅时,他却表现得有些沉不住气。 “丁雅雅,只是交个朋友真有这么的困难吗?”他在她的身边坐下。“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我们不合适!” “你根本还没有开始和我交往。” “我不必和你交往就知道我们不合适!”她猛的站起来。“所以请别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艾刚一把又将丁雅雅拉住,然后强迫她坐下和他面对面。“我只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想知道你到底哪里不爽,明明一开始你是有和我交往的意图,这绝不是我的错觉!” 没想到艾刚会这么的冥顽不灵,看来除非吐实,否则她可能没有办法脱身。 “你真的这么想和我交往?”她的表情放柔了一些,似乎也被他的坚持感动。 “如果没有这份心,我又何必这么死皮赖脸!”他自我解嘲着。 “那么你愿意换工作吗?”她丢出一颗炸弹。 “换工作?”他一怔。 “离开海德集团。” “为什么?!”艾刚完全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你的理由是什么?我们两人的交往和海德集团有什么关连?这说不通啊!” “哪里说不通?”丁雅雅的表情有些蛮横,但是她也没有打算说出她和丁海德的关系,既然很多人都误认为他是孤儿,那么她又何必去沾他的光,更何必让艾刚知悉一切。“我不喜欢海德集团。”“它是哪里惹到你了?” “就是觉得很碍眼。” “那么你也一定不喜欢我们的总裁了?” “还好!”丁雅雅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反正我又不认识他,我干么去讨厌他?” “那么你又了解海德集团多少?”艾刚笑问。“我们有很多不同性质的企业,分公司也遍布全球,我真的不知道是哪一个部份叫你不顺眼,难不成你曾到海德集团上过班,然后被……” “才不是这样!”丁雅雅出口喝止他。 “那么应征失败过?” “没有!” “既然你和海德集团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你也不讨厌我们总裁,那为什么要我换工作?”在海德集团已有七、八年的时间,他待得很愉快,实在没有理由提出辞呈,他的脑筋又没有问题。 “换不换,一句话!”丁雅雅发出最后通牒。 “不换!”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欲起身但仍是被他拉住,根本走不了人。 “我认为你是在刁难我。”艾刚叹了一大口气。“丁雅雅,你令我茫然又迷惑。” “那就让我走。”她轻轻说一句。 “我也想……”他挣扎着,“但是我又放不开!” “才怪,我们才认识不久。”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但是缘份这种事是很奇妙的。”艾刚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可是刻骨铭心的感情,似乎至今都还不曾发生过,但是丁雅雅的出现—— “我不相信缘份!”她口是心非。 “我相信。” “那你自己去信就行了!”她用另一只手想要去扳开他拉着她的那只手,但是他的手劲好强,她根本没有办法拉开他任何一根手指,她的手依然牢牢的被他扣住,这会想走人似乎比登天还难。 “丁雅雅,真的非这样不可吗?” “如果你离开海德集团,那么我就和你交往!”她一副说一不二的表情。 “我必须再想想。”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难。”丁雅雅好心的提醒他。“你可以彻底的当我是陌生人,就算很巧的碰到了,像今晚这样,你也可以装作视而不见。” “你以为这样很容易?”他苦笑了一下。 “我就做得到!” “我没有你无情!”他最后幽幽的道。 丁海德的总裁办公室差不多有四十坪大,整个办公室看起来非常的明亮,足可让丁海德在这里指挥大局,统领他一切的事业,光是他的办公室规模,就足以看出他的事业有多大。 毛小莉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办公室,因为毕竟是特别助理,总有一点点“特别”的地方,但是没有想到当她到总裁办公室报到时,才发现自己和丁海德共同“分享”一个办公室,她的办公桌就在他大办公桌的不远处,两人只怕得朝九晚五的在一起工作。 毛小莉的表情充满意外和不解,丁海德看到她的神情之后就直笑。 “哪里不对了?”他问。 “我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吗?” “这里有四十坪大,难道容不下我们两个吗?”丁海德的解释合情合理。 “但我以为……”其实就状况而言,眼前的情形对她最有利,可是愈对她有利,她就愈感到害怕。 “如果你坚持……”他又让一步。 “不!随便你啦,反正老板是你!” “不用那么硬邦邦的,我绝对不会刁难你,更不会找你的麻烦,一开始我的要求也不多,我有一条专线,你必须负责接听这条专线的所有电话,然后记录,还有一些行程的安排,合约的处理,你都必须帮我做,你的英文不会有问题,所以一些大案子的竞标过程,我或许也都会交给你处理。”他交代她。 “我……”她开始有点手心冒汗,事情顺利得叫她有点害怕会噩运临头,他真的这么相信她 “一开始我的秘书会帮你进入状况。” “既然你已有秘书……” “秘书是秘书,特助是特助。” “你确定我不是要用来娱乐你的?”毛小莉干笑着,只能用反讽来平整自己的心情。 “你能怎么‘娱乐’我?”他反问。 “我不会娱乐你!”她强调。 “我知道啊!” “所以……”她盯着他。 “所以你是来学习、来做事的!” 如此一来,毛小莉就更加内疚,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小人,即使她是为了自己的姨丈来“偷鸡摸狗”,但怎么说都立场不足。 “我什么时候可以和其他同事见面?”为了移转心情,她换了一个话题。 “一些高级主管会在我的办公室里进进出出,那时我自然会介绍你,至于其他部门的同事,你和他们总会碰到面。”他解释。 “好像很容易。”她淡笑。 “我会给你时间进入状况。” “你确定我会待那么久?” “我会帮助你待下来。” 不要去想伤害,既然她已经答应阿姨,她就要义无反顾,现在的她已如过河卒子,只能向前,不能再回头看。 “好吧!现在我该先做什么?”她走向她的办公桌,那里有电脑和传真机。 “先看一些资料。”他指着她桌子底下的一个大纸盒。“先了解一下和我们往来的企业和厂商,还有各国的一些公司。” “我了解。” “你可以慢慢看,不必急!” “我想快点进入状况。” “我说了不急。”他若不是最会体贴员工的老板,那就是对她“另眼相看”。“中午休息的时间,我们一块去吃饭!” “不。”她想也不想的拒绝。 “我知道公归公、私归私,可是我们可以把午饭变成‘公事’,可以谈公司的一些事。” “no”她仍是摇头。 “我可以命令你!” “我也可以不鸟你!” “毛小莉!”他又笑又恼。 “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领你的薪水,成为你的特助之后就任你‘予取予求’,那么你就错了!”她轻盈的身躯往办公椅上一坐。“丁海德,如果你希望我尊重你,你就要有总裁的样子!” 丁海德先是笑着,但接着他的脸愈来愈严肃,而后他径自走向他的豪华办公椅,很有威严的坐下,然后发号施令。 “毛小姐。”他叫道。 毛小莉立即起身。 “带着你的纸和笔过来。”丁海德现在的样子绝不是在闹着玩。“先帮我确定晚上七点和伟鑫副总的碰面,九点有个科技圆桌会议,还有下星期去纽约的行程,全部给我搞定……” 第五章 毛小莉和艾刚没有想到彼此会在海德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碰到面,因为丁雅雅的关系,他们对彼此都有点印象。 生怕自己的身份会曝光,更为了要知己知彼,她特别找了个借口溜出丁海德的办公室,她必须和艾刚聊一下,为公为私,她都要彻底的弄清楚艾刚对她而言到底是敌是友。 见到毛小莉“登门造访”,艾刚马上从办公椅里起身,他也很想知道毛小莉和丁雅雅是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会成为丁海德的特助,其实丁海德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特别助理。 “毛小姐。”他客气的道。 “如果你不叫我毛小姐,我就不叫你艾副总裁,我们何不就以毛小莉和艾刚来相互称呼?”毛小莉习惯直来直往,不浪费时间。 “毛小莉。”他很上道的说。 “艾刚。” “真巧,是不是?”他很友善。 这真的是巧合,就像她绝没想到雅雅居然会认识海德集团的副总裁,还能守口如瓶,而她更料不到艾刚会和雅雅有牵扯,因为就那天的情形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 “艾刚,你和雅雅是怎么回事?”她直接的问了。 “你和雅雅又是什么关系?好朋友吗?” “不!我是她的表姐。” “你是雅雅的表姐?!”他有些错愕。 “你怀疑?” “不,”艾刚马上一脸的淡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有亲戚关系,本来还以为你们只是好朋友。” “你和雅雅又是什么关系?” “我在追她!” “但是由那天的情形看来……” “是有一点困难。”艾刚承认。 “艾刚,你对雅雅了解多少?”毛小莉很小心的问,她不愿自己先露破绽,或许艾刚什么都不知道,雅雅一向慧黠,她应该不会向艾刚表明自己和丁海德的关系。 “还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她是教韵律舞的老师,但是……” “但是怎样?”毛小莉明知这不是公事,而且丁海德也有可能在找她,但她还是要问明白。 “她似乎很排斥海德集团,更不希望我在这里上班,”这就是艾刚最感矛盾的地方,“可是你是她的表姐,却当了我们总裁的特别助理,这好像有些说不通。” “是啊!”毛小莉的脑筋拚了命的在想着。“是有些说不太通。”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吗?”艾刚正色的问。 “我不是很清楚。” “她没跟你提过吗?她不知道你在海德集团上班吗?”艾刚有些困惑。 “我还没有告诉她!”毛小莉撒谎。 “那如果她知道呢?” “或许她会不太高兴,”毛小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但这毕竟是我的工作,我想她会尊重我。” “那么她讨厌海德集团的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树大招风,海德集团的招牌太响亮,而且好像也很强势,似乎让某些企业恨得牙痒痒的,所以……”不敢提丁氏企业,怕艾刚会马上做联想,到时就一切完蛋。 “但我们总裁做人还不错!” “没有人可以面面俱到。” “而丁雅雅要我作选择。” “作什么选择?” “如果我要追她,如果我想交她这个朋友,我就要辞职。”艾刚万分苦恼。“但我不想辞职,也没有理由辞职,所以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在你表妹的面前,说说我的好话。” “这有什么问题!”她一副和他是盟友的爽快表情。“我会帮她洗脑的。” “先谢谢你,还有……”艾刚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可不可以请你多说说有关丁雅雅的事?” “她是独生女。”毛小莉很保留的说,“父母很疼她。” “其他呢?” “喜欢运动、喜欢跳舞。” “还有呢?” “家里环境不错,个性很温和,虽然追她的人很多,可是她非常的洁身自爱,标准订得很高,是个很有原则的女孩!”毛小莉据实以告,“这绝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雅雅真有这么好!” “我相信。” “你对她要多点耐心,其实她应该对你有感觉,不然那天她大可以叫警察,而不是乖乖的跟着你走。”毛小莉给他希望。 “真的?!”艾刚有些雀跃。 “我了解她。” “我忽然觉得信心十足。” “追女孩本来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特别是像雅雅这样的好女孩,她这个人单纯,个性很直,没有什么心眼,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她,你就要坚持下去!”毛小莉鼓励他,拚命替他加油。 “我不会放弃的。” “那就看你的了。”毛小莉是真的站在他这一边。 为丁海德工作近半个月以来,毛小莉从没有看过他如此的勃然大怒,一副想要大开杀戒的表情。 丁海德一向都可以让丁氏企业抢不到任何的大案子,可是这一次丁氏企业的底标竟能高过海德集团,而且就高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就足以令丁氏企业抢到这笔大案子。 所有的高级主管,就连副总裁艾刚都被骂,丁海德一发起脾气来,简直比台风还可怕,他不只是言词犀利、毫不留情,连表情都可以叫人不寒而栗。 毛小莉自然都看在眼里,可是除了装出一无所知的表情,她也不能做什么,更不可能让丁海德知道她就是元凶,而他也好像没有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她必须收敛一阵子。 她必须更小心一些。 其实丁海德的风度不差,每回不管毛小莉怎么拒绝他,无论是吃午饭、晚饭或者是送她回家,哪怕她说什么都不点头,他还是能一笑置之,反正他一个星期可以见到她五、六天,而且他很少在她面前骂严重一点的话,也甚少板起脸,但是这会她实在没有把握。 当副总裁和那些高级主管都垂头丧气的鱼贯走出之后,总裁办公室里的气氛仍是一片低迷和冷凝。 毛小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开口,所以她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着头不吭声。 “你没事吧?”丁海德来到她的办公桌前,显然心情已平复不少,他说话的语气不再那么严厉。毛小莉猛的抬头,似乎有些意外。 “你没吓到吧?” “还好。” “我只是太生气了。” “但只不过是一桩合约……” “不!如果只是这样,那我根本不会在乎,但问题是得标的人是丁氏企业,这叫我怎能不生气?”丁海德的眉头皱成一团,语气亦是强横野蛮。 “你和丁氏企业有仇?”她佯装漫不经心的问。 “仇……”丁海德的脸上是全然的冷酷和恨意。“那和什么‘仇’没有关系,而是私人的恩怨,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这么严重?” “你不了解。” 毛小莉很聪明的没有追问,她知道自己若追问下去,那么很有可能会自露马脚。 “毛小莉,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过去,是不是?”丁海德斜坐在她的办公桌一角上,很明显的,他需要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 毛小莉耸耸肩,一副不太感兴趣的表情。 “很多人以为我是孤儿,我也不太纠正那些记载或是媒体的臆测,但其实我的父亲还在。”说这句话时,丁海德的表情是很复杂的。 “哦!”她应了一声。 “可是对我而言,我的父亲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丁海德突然又冒出这些话。 “我不懂……” “我十岁那年,我父亲移情别恋,抛下我们母子,所以对我而言,我早就当自己的爸爸已经死了。” “但你这想法太偏激了,上一代的感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我不反对离婚,但如果是外遇……”他冷哼。 “是外遇吗?” “在和我母亲还有婚姻关系时就有其他的女人,你说这是不是外遇呢?”他一脸讥讽的看着她。毛小莉没有吭声。 “为了我,母亲辛劳的工作了十年,只希望有天我能出人头地,可以给她一些安慰和实质的荣耀,可是五十岁不到,她就撑不下去的走了。”丁海德的声音很低沉。 “的确很令人感伤。” “感伤?”丁海德冷笑。“你只是听听就觉得很感伤,那你去揣摩一下当事人的心境吧!” “可是感情这种事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不定你父亲有什么难言之隐。”毛小莉总要帮帮自己的阿姨和姨丈。 “他只是喜新厌旧。”他酷笑。 “你不能这么武断!” 注视了毛小莉良久,丁海德才再冷冷的开口。“毛小莉,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呢?” “我只是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毛小莉既没有退缩,也没有任何的回避。“那时你还小,根本不清楚发生在你父母身上的事,你是局外人。” “我只知道他负了她!” “感情的事本来就是分分合合的。” “但是我妈死了,心碎了十年、熬了十年,她还是走了,而他呢?娶妻生女,还有自己的事业,这不是太……” “没天理!”毛小莉替他接了下去。 “老天没眼!” “所以你要打击他?” “我是在替天行道。” “丁海德,你现在正在说的人是你的父亲耶!”毛小莉很不表认同。“人家说‘虎毒不食子’,我相信反之亦然,他说什么都是你的爸爸,你可以不理他、不认他,处处和他作对,但是你们身上流着的是相同的血液!” “你这说法就更可笑了,如果我和他身上流着的是相同的血液,那他当初为什么不要我?”他充满暴戾不快的语气,眼神锐利得像把刀。 “我……”毛小莉不能说她知道为什么。 “二十几年前不讲血缘,现在才来扯血缘。”他是一脸的不屑和不平。 “所以你是非打倒他不可?” “我要丁氏企业垮台。” “垮台之后呢?” “我要看着他痛苦、受折磨。” “丁海德,你太可怕了。”她的怒气渐渐的高张,而且也觉得心寒,现在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当了商业间谍,她帮姨丈是对的。“你为什么不选择宽宏大量呢?因为已经死去的人无法再复生,而活着的人却可以有和解的机会。” “下辈子吧!”他突兀的说。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怒嚷着。“我得开始工作了,我还有一些事要连络!” “我都没吭声了,你急什么?”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你忘了我是老板?” “忘不了。”她讽笑着。 “晚上一起吃饭?”他眯着眼问。 “没胃口!”她冷冷的说。 “姿态还是这么高。”他平淡的道。 “那你开除我好了!”她建议他。 丁海德站直身,又恢复好风度。“你忙吧!因为我发现你居然还是个不错的特助!” “肯定我不是花瓶了?” “毛小莉,你比花瓶有用多了。” 艾刚拦住才刚走出韵律中心的丁雅雅,面对她的怒目相视,他的表情亦是平稳。 “我今天也不好过,所以可不可以直接跳过拉扯那一部份,我们去吃点东西?”艾刚的语气是坚持而且有些请求的意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且看到艾刚这张疲倦且略带忧郁的脸,让她不想再和他斗个没完,反正她又避不开他,何不干脆点?于是她点点头,和他一起上了他的车。 艾刚把车开上阳明山,一路上他的话并不多,似乎是心事重重,而丁雅雅也没有试着和他说话,所以他们几乎是一路无言的往阳明山去。 找了一家土鸡城,艾刚点了鸡汤和一些青菜,他基本上是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可是不吃不行,除了早餐,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进食。 “你多少吃点吧!”他招呼她。 “晚上一过七点,我就不进食。”丁雅雅没有什么表情的说,只喝着茶。 “好吧!”他一副随便她的样子。 丁雅雅不知道艾刚到底碰到什么事,但她很肯定他的心情一定很糟,她知道毛小莉已在海德集团上班,或许回家之后她该给表姐一通电话,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艾刚突然想起什么的说,“你有个叫毛小莉的表姐吧!” “有!” “那你知不知道她在海德集团上班?而且还是我们总裁的特别助理。”艾刚看着丁雅雅,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丁雅雅小心的反问。 “你反不反对?”艾刚问的是有关毛小莉那部份。 “我没资格反对!” “你没劝过你表姐吗?” “她不听。” “所以你还是立场不变?” “而你又为什么心情欠佳呢?”丁雅雅的声音平板的好像是机器在录音般。“你不是很乐意在海德集团里上班吗?你不是把这份工作看得很重要吗?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好郁卒的?” “今天我们丢了一个大案子。” “又如何?” “被我们的死对头丁氏企业得标了。” “是吗?”丁雅雅的心怦怦的跳着,这和小莉有关吗?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危险性啊? “总裁当场发飙。” “他这么输不起?” “和输赢无关,就算他少接这笔生意,对我们集团也没有一丁点影响,只是谁得标都可以,就是不能让丁氏企业拿到生意。” “幼稚!”丁雅雅批评着。 “对我们总裁而言,这是大事!绝非什么幼稚。”艾刚面露不悦之色。 “既然都没有标到了,那就要认命!” “我们可以认,可是我们的总裁不行,于是一票人被他叫进去训话,他一向很少如此的激动,可是今天……”艾刚看起来一副灰头土脸的窘境。“他真的是爆炸了。” “你也挨刮了?” “我是副总裁。” “如果骂骂你们能消他的气,那我认为你们就要忍着。”丁雅雅有预感是毛小莉在搞的鬼,她才刚进海德集团不久,实在不该这么轻举妄动,如果被丁海德发现,事情就大条了。 “我们当然是忍着,只是……”艾刚苦笑,“只是我们搞不清楚,为什么丁氏企业的底标和我们那么的接近,以前从来不曾如此。” “幸运吧!”丁雅雅自己都有些怕怕的。 “实在是太巧合了。” “无巧不成书啊!” “我怀疑是不是有人……”艾刚心里一直在猜测着,如果没有人出卖公司,那么丁氏企业是绝不可能拿到这张合约。 “要不要我给你盛碗鸡汤?”为了转移艾刚的注意,更怕毛小莉会被艾刚怀疑,所以她难得体贴的要盛汤给他喝。 “丁雅雅!”他瞪大了眼,有些无法相信,难不成女人真是如此善变,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趁热喝吧!”她真的开始动手盛汤。 “你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既然你的心情如此不好,我又何必再火上加油?而且人都跟你上了阳明山来,又有什么好再使性子的,就当是陪伴一个朋友。”如果不是为了小莉,她不会这么有弹性。 “丁雅雅……” “还是你希望我冷着一张脸?” “当然不!”他马上说,并且喝了口鸡汤,突然他觉得这鸡汤好好喝。 “但我也不会永远都这么……”她一副她不可能永远如此善解人意的样子。 “慢慢来,我也不奢望在一瞬间就看到你判若两人。”他揶揄的说,心情已好了大半,“至少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开始。” “是这样吗?”她笑笑。 “不是吗?”他亦笑了。 毛小莉将一份资料送到她阿姨家,这是她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影印带走的,不知道对丁氏企业的帮助大不大,但至少可以让她姨丈多了解一下海德集团的内部情形。 丁亮其实并不是很同意他老婆和小莉的作法,可是如果公司一垮,不只是他要破产,连公司员工的生计也将出问题,所以在现实情形的考量之下,他不得不默许她们的主意。 丁海德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却似乎什么情面都不讲,而他也不可能在这时去求儿子,不然他的老脸要往哪里搁呢 “小莉,你要适可而止啊!”丁亮知道侥幸只能一、两次,夜路走多是会碰到鬼的。 “姨丈,我有分寸的。” “海德他没有起疑心吧?” “目前没有!” “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吧!”丁亮劝道,“那笔大生意至少可以让公司撑上半年,我会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子好走,你辞职吧!” “不行!”田敏纯持反对的看法,“既然丁海德还没有半点警觉心,小莉就要再多挖些资料。” “敏纯……” “我是为了你着想。” “但是小莉……” “我没关系的!”毛小莉忽然觉得阿姨实在有些狠,为了丈夫,可以完全不考虑外甥女的安危,万一她被丁海德逮个正着,只要他一报警,她便会吃上官司。 “姨丈不想害你。” “丁亮,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是在害我自己的外甥女似的!”田敏纯有些不满。 “小莉,我并不想搞垮海德的事业。” “姨丈,你放心,我是搞不垮他的!” “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离开海德集团。” “我会看情形。” 觉得老公很碍事,所以田敏纯拉着毛小莉来到了她的房里,她和丁海德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她直接说:“小莉,丁海德的企业资产和海外投资真的有像报上形容的那么庞大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常提到丁氏企业吗?” “只有在他非常盛怒时。”毛小莉苦笑,眼底有一抹忧郁。“他真的是恨透了姨丈!” “所以我一定要请你帮忙!”田敏纯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姨丈已经六十出头,没有办法再重来一次。” “我都清楚。” “还有雅雅,”田敏纯有些不放心,“她最近似乎有些怪怪的,回家的时间也晚了。” “常常吗?” “一个星期总有两、三次。” “可能是交男朋友吧!”毛小莉马上想到艾刚,她认为艾刚是个很不错的男人,积极进取,待人也很友善,惟一的缺点就是他是海德集团的副总裁。“阿姨,你别担心。” “交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她常常看来若有所思的,叫我忍不住操心。” “雅雅很理智、很聪明的!” “可是一碰上感情……” “不会啦!” “想当年……”田敏纯的思绪又回到过去,“想当年如果我可以坚持一些,不和已婚男人交往,那么今天或许游薇荷还活着,他们那个家也会还完整,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的确是没有用。”毛小莉很实际的说,“我自己会斟酌情形,该闪人时我会闪人。” “你妈昨天有打长途电话给我。” “说些什么啊?” “她想你!希望你能快点回澳洲,因为每次打电话催你,你都当耳边风,所以她才会要我劝你,说新年就快到了,就算你不回去过圣诞节,至少也要回去过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新年。”田敏纯一口气的说。 “圣诞节是快到了……”毛小莉喃喃的说,“好快!我记得去年的圣诞节似乎刚过不久。” “你也想家了?” “有点。”毛小莉的鼻子一酸,“耶诞节的前夕,妈妈总会烤只大火鸡,大家也会在隔天早上交换礼物,那种感觉很温馨。” “如果今年的圣诞节你还在台湾,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过!”田敏纯邀约着。 “好啊!如果我在台湾,我一定会和你们一起过。” “小莉,你确定你不会和丁海德日久生情吧?”田敏纯又再问一次,她忧虑的很。 “不会。”毛小莉有些口是心非。 “一旦他知道你的身份……” “阿姨,不会的!” “最好不会。” 第六章 当丁海德不发脾气时,他是最好的老板,除了一开始会接到几通嗲里嗲气的女人找他的电话之外,到后来除了公事上的事,似乎没有什么莺莺燕燕找他,不知道他是故意要做给她看,还是他真的和那些女人们都断了来往。 还有当他出国回来,他会对她特别的温柔,虽然她都是给他钉子碰,可是他似乎总不以为忤,而且好像还乐在其中,对她,他真是付出了百分之百的耐心和等待,哪怕连她的唇都没有碰过,他还是把她当宝。 但毛小莉觉得自己实在忘恩负义,因为她总是趁他出国时,尽量把一些机密资料传到丁氏企业,每天一点一点的送,她自己心里有数,差不多时她就要脚底抹油的开溜了。 这时丁海德正在看一份由美国传来的fax,突然他看着和自己有几步之隔的毛小莉。 “小莉,你有没有美国签证?”在她为他工作不久之后,他就改口叫她小莉了。 “有啊!做什么?” “要不要和我到美国去?” “做什么?”毛小莉坐在办公椅上问着。 “我去办公事,办完公事就陪你去玩。” “那我怎么敢当?”她嘲弄的笑。 “难得嘛!” “才不!美国我已经去过三、四次了,像是洛杉矶、纽约、大峡谷、赌城,”毛小莉摇摇头,“我倒是想再去欧洲,像西班牙和雅典、冰岛那些国家我都还没有去过!” “我们一起去!”丁海德说。 “你是大忙人一个。”她讪笑。 “日子再忙,生活总还是要过下去啊!” “但是你的钱多得可以去填海,而我……” “我帮你付!”他二话不说。 “而我要用什么来偿还旅费?我的身体吗?”毛小莉骂着他。“你真以为我是那种靠身体、靠美色出来混的女孩吗?” “是你自己说的,我根本就没有这意思!”点了根烟,丁海德站在落地窗边,很自在的抽着。 “如果你认为我根本不可能会答应,就拜托你不要乱提,免得我们又浪费时间争辩。” “我是好意!” “才有鬼!”毛小莉私下和他说话时是没有把他当总裁看待。“丁海德,我不是那种投机的女人,我也没有意思钓你,我现在只想在回澳洲前,好好的把这份工作给做好。” “你想回澳洲?!”他有些变脸了。 “我的根在那里!” “你是中国人。” “我的亲人都在那里。”一边打着电脑,毛小莉一边还能陪他聊天,“在台湾我没有什么真正的亲人。” “一个都没有?” “没有!”她撒谎。 “那么我来当那个你在台湾最亲的人!”他自告奋勇的说,而且不是在逗她。“小莉,你要什么?”“我不知道你……” “婚姻吗?”他推论。 “我还年轻!” “你是要我慢慢的追你?” “丁海德,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女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男人身边只要有钱,那么女人就一定不会少,所以如果你要婚姻或是性,去找她们吧!”毛小莉身负任务,她不敢跟他“搏感情”。 “但如果我坚持要你呢?”丁海德面带微笑的问。“我觉得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不一样吗?” “我觉得你是即使你所爱的男人身无分文,你还是会坚守在他身边的那种女人。”丁海德给她很高的评价。 这会毛小莉的脸不是涨红,而是整个发白,她不敢相信丁海德会给她如此崇高的评语,她实在不配啊! “去不去?”他仍没死心。 “不去!” “这次我得去个十天。” “那很好!” “你好像一点都不会想我?”把烟蒂弹向窗外,他朝她勾勾手指,要她过去。 毛小莉没有动,虽然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她还是不动,尽管办公室外的那些人议论纷纷,她还是她,和丁海德并没有在办公室内眉来眼去或是卿卿我我。 “我听得到。”她很傲的一句。 “你就是不肯走向我。”丁海德摇头,似乎每回他都得走向她。 “我不是那种主动型的女孩,但如果你要我过去是为了公事,”她拿起纸和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会过去!” “一定要如此吗?” “因为我还没有向你投降!”她的话暗喻意味明显。“丁海德,你或许是个万人迷,也或许我为你工作,天天从早相处到晚,但是我……” “但是你还没迷上我?”他故作恼怒状。 “你找我来工作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她糗他。 “当然不是!”他又挫败一次。“你坐下吧!但总有一天你会自己走向我的!” “会有这一天吗?” “我拿我自己和你赌。” “我才不希罕你!”她坐下。 “你心口不一哦!” “你自大。” “那我们就看看是谁赢了!” 今天因为毛小莉休假一天,所以丁海德特别的无精打彩,在开主管会议时,他就显得心不在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他的视线则老盯着毛小莉所坐的那张空办公桌,一直想打通电话给她跟她说说话,可是家里没人接,大哥大则是关机。 没有尝过这种磨人的滋味,其实只是一天没有见到,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却一直放不下心,想叫她回来上班,但是她人在哪里呢?是去逛街?看电影还是和人吃饭? 虽然心里难熬,但是丁海德尽量不吭声,如果只是一天他都受不了,那万一她回澳洲呢?不!他不会让她回澳洲的。 艾刚看出总裁的坐立难安,也大概看得出他对毛小莉的感情,这绝不是玩玩的,否则丁海德的视线不会老定在离他不远的那张桌子。 “你可以打电话给她。”艾刚提醒他。 丁海德猛的回过神,他看着艾刚。“你要我打给谁?” “除了毛小莉还有谁?” “有这么明显吗?” “昭然若揭。” 丁海德也不生气,事实上艾刚看出来也好,这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家电话没人接,大哥大又关机,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非找到她不可吗?” “你有办法?!”丁海德讶异。 “我认识毛小莉的表妹。” “这么巧?!” “其实我正在追毛小莉的表妹。”艾刚更正,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但既然老板愿意谈,他若是帮得上忙,他也很愿意帮忙。 “哈!那你可得巴结一下毛小莉,叫她替你说说好话。”丁海德打趣道。 “我是请她这么帮我。” “有效吗?”丁海德很想知道。“既然她们是表姐妹,那么一定是一鼻孔出气,你可不要上了毛小莉的当,她非常难搞,想必她那个表妹也不是好追的,我有没有说错?” “丁雅雅是还好啦!她……” “丁雅雅?!”丁海德忽然浑身一僵。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刚刚说丁雅雅?!”丁海德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起来。“她差不多几岁?” “二十五、六吧!” “她爸爸是谁?”丁海德很严厉的问。 “我没问,这……” “如果我没有猜错,”愤怒在丁海德狂暴的双眸中翻滚着,“丁雅雅就是丁氏企业老板的掌上明珠。” “什么?!”艾刚快要昏倒了。 “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老板……” “这故事很长,但你是怎么认识丁雅雅的?”丁海德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 “我去接杜珊妮下课,两人大吵一架,她是珊妮的韵律舞老师,我们就认识了。”艾刚恍然大悟。“难怪当她知道我在海德集团上班会这么的吃惊,而且还要我辞职。” “是她没错!” “我一再追问,但她什么都不透露,好像变了个人,并且想尽方法要让我死心,原来……”艾刚这会也是紧紧的抿着嘴,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呢?丁氏企业……丁雅雅对海德集团的排斥…… “你确定毛小莉是丁雅雅的表姐?”现在于海德只在乎这个,如果毛小莉真是丁亮和田敏纯的外甥女,那么她到海德集团来分明是为了卧底。 “我现在……”艾刚苦笑。 “难怪丁氏企业会知道我们的底标。”丁海德怒不可抑,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我们并不确定!” “你还在为毛小莉说话?!” “你没有证据啊!” “证据……”丁海德的胸中此刻有股邪恶的冲动,他要杀了毛小莉,她竟然背叛了他!她怎么可以 “或许这是巧合。”但艾刚明明知道不是,否则丁雅雅也不会有那种转变,现在的她,和他就像好朋友般,会一起喝咖啡、看电影,原来她只是在监视他。 “我拿我的头和你赌!”丁海德火大的说。 “那现在呢?” “我要逮到这个内奸!” “老板……” “如果毛小莉真是丁亮派来卧底的,”丁海德的目光变得冷硬,“那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愚弄我?他们真是太天真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丁雅雅只觉得眼皮猛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兆,今天的舞也教得很不顺利,不是跟不上音乐的节拍,就是说话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休了一天假的毛小莉,今天突发奇想的决定来跳韵律舞流流汗,已经入冬了,她一向怕冷,所以如果没事就躲在屋子里,但今天她特别想流汗,于是就来上雅雅教的韵律课。 而达她这个菜鸟都知道雅雅今天上得很不专心,根本没有全神贯注在教,所以下了课,偌大的韵律舞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俩时,她关心的看着她的表妹。 “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丁雅雅心烦意乱。 “‘那个’要来了?”毛小莉按照常理来推断,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 “不,和‘那个’无关。” “那你在心神不宁什么?” “就是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丁雅雅语气有些急躁。 “你不要这么神经质好不好?”毛小莉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大家都好好的,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你真是杞人忧天,而且听阿姨说你最近好像交男朋友了,是艾刚吧?”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丁雅雅娇嗔。 “为了我?” “怕你出问题,所以我常会探探艾刚的口风,看看丁海德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丁雅雅说道,“说穿了,我是被动的。” “那么你对艾刚一点感觉也没有?” “小莉!” “诚实一点嘛!” “还可以啦!”丁雅雅终于承认。“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如果他不在海德集团上班那就好了。” “那不重要。” “一旦他知道我是丁氏企业的惟一继承人,”丁雅雅可想而知的。“我们这段感情就走不下去了,我非常肯定。” “那就暂时别让他知道,等他爱你爱到不可自拔时,你再说出来,那时即使他想离开你,他也做不到。”明知这种心态很可议,但毛小莉可完全都是为了家着想,如果姨丈、阿姨有艾刚这个女婿,应该也不坏。 “这太……” “太会算计?” “太冷血!”丁雅雅不得不说出自己真正的感觉。“小莉,说真的,我并不讨厌艾刚,相反的,在现在这么多烂男人的社会里,他算是异数,他真的很优秀。” “那你还迟疑什么呢?”毛小莉用手肘撞了下她。“你真的很奇怪耶!” “你以为真那么容易吗?”丁雅雅一脸的悲观。“等我爸妈知道艾刚是在海德集团上班,你想他们会怎么想?” “多一个卧底的。”毛小莉很幽默的说。 “小莉!” “你们的感情和丁氏企业及海德集团无关。”毛小莉正色的说。 “能这样最好!” “那你就放心的和艾刚交往,至于丁海德那边,你就不用担心,我相信我可以吃定他。”毛小莉不能说是沾沾自喜,但是神色也颇得意。 “你这么有把握?”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所以你们……”丁雅雅本来还担心她。 “当然没有!”毛小莉一副被污辱的表情。“今天如果我和丁海德已经上床,那我保证他铁会对我失去兴趣,男人就是这样,如果你把他想要的全给他,他就会胃口全失。” “但你还要在海德集团里混多久?” “我怎么知道?” “如果丁海德真心真意的爱上你呢?” “我……”毛小莉一愣。 “甩了他吗?” “到时再说吧!”她现在不愿去想。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丁雅雅又旧话重提,“你不怕玩火自焚吗?” “丁海德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不要低估他!” “就算事情真的爆了,”毛小莉还真是很勇敢,“他也奈何不了我,事实上我已经预订圣诞节前的机票,如果情形一不对……” “你就逃?!”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丁雅雅已经说不过她,可是她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并没有减轻,而且随着她和小莉的谈话,她的心里就更毛,小莉说真的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虽然日子一直以来都平平顺顺,但丁海德绝对是个危险的男人。 “雅雅,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但是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毛小莉乐天的道。 “随你了,反正良药苦口。” “我相信不管情形怎么发展,丁海德都不会对我怎样的,毕竟我只是忠于自己的亲人,他和姨丈的关系陷在冰点是他需要改正他的态度,我相信他会谅解的,哪怕事情真的东窗事发!” 毛小莉挂上电话,脸上写着震惊和错愕,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呢?她明明看到底标,而且丁海德不是应该去美国吗?为什么姨丈会说底标完全不合理,害他损失一大笔钱?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丁海德明知故问,装出一脸的不知情,但是在他的双眼中却隐含风暴的形成。 “我……”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你……”毛小莉现在有点慌了,她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脱身,丁海德已经知道一切了吗? “你想说什么?”他“微笑”的问。 “你不是要去美国吗?” “可去可不去,最后我决定不去了。”丁海德起身,他的每一步都带着威胁与怒气,终于他在她的面前站定,并且低头瞪着她,“因为我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丁海德……” “应该很精采!”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丁海德的声调恶毒,“知道丁亮是你的姨丈?知道你是丁氏企业派来的卧底?知道你擅自把一些工程的底标透露给他们?知道你无情无义的背叛了我?” 毛小莉这会不是存心不说话,而是吓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果然全知道了。 “站起来!”他突然命令着她。 “丁海德……”她有些哀求。 “你一向不是很勇敢、很有主见,而且吃定我吗?”丁海德用眼神在凌迟她。“你给我站起来,不要像只缩头乌龟!” 毛小莉站了起来,虽然双脚有些在发抖,但是为了不让他看扁,她用双手撑着桌面,很努力的站定。 “丁亮到底给你什么好处?” “没有……” “没有好处?!”丁海德不等她说完,“那么你是因为吃饱没事做,才来当商业间谍?” “是你找我来为你工作的!”她颤声答。 “所以是我的错?!”他怒气高张。 “当时我一直拒绝你。”毛小莉的声调始终不高,“我并不想为你工作,是你一直说服我,说得我没有理由拒绝你,不要忘了,不是我主动跟你要这份工作,不是我!” “但这正合你意,不是吗?”他的双眼充满激烈的情绪。“你巴不得有这种机会,所以欲拒还迎,你在耍我!毛小莉,你从一开始就在耍我,对不对?” 毛小莉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 “那场宴会……”他说的是他和她的初次相识。 “我刻意拿到邀请函。” “饭店的巧遇?” “我跟踪你的车子。” “所以这一切都是经过安排?”他冷冷的说,“全是精心的设计?” “但是也要……”她羞愧的低下头。 “也要我上钩?”他低声嘶叫着。 “丁海德,是你不给丁氏企业生存的空间,是你要赶尽杀绝,而丁亮,他是你的亲爸爸耶,二十几年来就算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或是误解,但现在他都是六十出头的老人了,你还想怎样?”毛小莉痛苦万分的说,“放过他吧,都这么久了!” “所以你不只是想当商业间谍,还想当和平大使?”丁海德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讥讽。“你以为你是谁?” “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帮田敏纯那只狐狸精!” “我阿姨不是狐狸精!”毛小莉挺身护着自己的阿姨,“你没有理由这么说她!” “我没理由?”丁海德抓着她的肩膀,目露凶光,“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妈妈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我的家庭也不会破碎,我也不用过着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生活,都是因为她!” “感情的事……” “别再跟我讲感情那些狗屁不通的话。”他摇着她的肩膀,“毛小莉,你不该卷进来的,你根本就没有理由管这档子事!” “但是我阿姨……” “你同情她?!那么有没有人同情一下我死去的母亲呢?”他突然用力一推,将她推坐在她的办公椅内。 “我同情你的母亲,但是,”她坐正身体,“她难道不需要为自己的婚姻失败负一点责任吗?全是你爸爸和我阿姨的错吗?” 没有任何预警,也可能是因为气过了头,所以丁海德毫不考虑的给毛小莉一个耳光,他并不后悔,更不懊恼自己打的第一个女人竟是他已经爱上的女孩。 “你没有任何立场说这种话!”他不会为这一耳光向她道歉。 “你……”毛小莉知道她不该在此时此刻说那种话,但是她又不能不说。 “我更随时可以叫你进警局。”他威胁她。 “我只是……” “你是商业间谍。” “你到底想怎样?” “今晚八点,我家见。” 第七章 被赶出总裁办公室之后,毛小莉敲了艾刚办公室的门,因为她不知道丁海德是怎么发现的,而艾刚若事先知悉,他为什么不先知会她一声?他不是在追雅雅吗?而她是雅雅的表姐。 看到出现的人是毛小莉,艾刚似乎并不意外,而他一向挂在嘴边友善的笑容,这会也消失无踪,好像在海德集团及丁雅雅的表姐这二选一中,他选择海德集团,他已经站向丁海德那边。 “你早就知道了?”她质问。 “不,我是和我们总裁同时知道的。”艾刚很平静的道,既没有特别鄙视毛小莉,也没有任何同情她的意思,他只是说出事实。 “什么时候?” “你休假那天。” “而你们居然不动声色?” “其实我们当时并不确定。”艾刚叹了一声。“我们只知道我的女朋友是丁雅雅,而你是丁雅雅的表姐,加上自从你到海德集团来上班之后,丁氏企业就开始赢得合约。” “原来如此!”她咬着唇一笑。 “当时总裁气疯了,但是他仍存着一丝希望,撑了几天,他决定今天试试你。” “所以才有那份假的底标单?” “总裁想知道你会不会把底标泄露给丁氏企业。”艾刚的眼神有些黯然。 “而我上钩了。” “你没有办法,这饵太吸引人了。”艾刚现在很同情她。“这不就是你到海德集团来的目的吗?”毛小莉顿然的叹了口气,千算万算,还是比不过天算,她都已经快要收手了,没有想到丁海德早她一步,就差这么一点点…… “我想你一定会很恨我。”艾刚自己先提出口。 “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是我……”艾刚摇摇头。“是我在无意之中泄露你真正的身份。” “是你?!” 艾刚说出整个经过情形,他绝对是歪打正着,本来只是想帮丁海德快点找到毛小莉,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现在这整件事不只是丁海德和毛小莉要结束关系,连他自己和丁雅雅也没未来可言。 “我该开手机的。”她自嘲的说。 “你不要怪总裁……” “他要我晚上八点到他家,你认为他想干什么?”毛小莉故作满不在乎的问。“他已经给了我一耳光,接下来呢?鞭打我?把我关起来?还是要宰了我?他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他或许气疯了,但是我想……” “我可以不去!” “他会更光火。” “他家的事!” “想想他可能对丁氏企业所做的法律控诉吧!”艾刚提醒她。“他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只要你身段放低点,向他认个错。” “我不可能向他认错!” “但这会王牌都在他的手里!” “我回澳洲!”她说得干脆。 “谁来收拾残局呢?”艾刚知道丁海德其实并不狠,他更不可能对毛小莉做出狠心的事,一旦情绪沉淀之后,他会理智的思考怎么做。“丁亮吗?你明知道他对他父亲没有什么感情。” “我是不能一走了之。”毛小莉喃喃自语,她绝不能如此的不负责任,上帝不会原谅她的。 “其实你一开始根本就不该如此做。”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已太晚。“难怪丁雅雅要拒绝我!” “她比我善良、有情有义多了。” “但她后来还是当了帮凶。” “她完全是无辜的!而如果你因为我的这件事而改变对她的看法,那么这是你的损失,要找像雅雅这么好的女孩不容易!”毛小莉认真的说。“但现在一切似乎无法转圜。” “你认为丁雅雅会真心对我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艾刚感到很矛盾。“如果我还想待在海德集团,就得和丁雅雅划清界线,因为总裁似乎非常不谅解丁家的一切。” “雅雅是他的妹妹!” “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吗?” “随便你!”毛小莉自己就有一堆问题,她不知道在去丁海德家之前,她是不是得先把行李收拾好,抑或该带个警员去,以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了!丁海德家该怎么走?” “在阳明山上,我可以送你。”艾刚脱口而出,他实在是很想帮忙。 “算了,你给我地址就好了,我不希望你惹麻烦。”毛小莉敢做敢当,她才不要拖累别人。 艾刚于是弯下身,随手抓过一张便条纸和笔,很快的写下丁海德住处的地址。 “没事的!”他将纸条交给她。 “我谅他也不敢怎样!”毛小莉给自己壮胆。 “不要再用话刺激他!” “刺激他?”毛小莉挥挥手上的纸条。“我没那么笨,不过他若以为我会任他宰割,那么他是在做梦!了不起我上上警察局,他休想我会任他践踏。” 穿了条牛仔裤,还有一件宽大的t恤,为了防患于未然,毛小莉甚至穿了球鞋,只是在进到丁海德那足足有三、四百坪大的别墅时,她就必须脱掉鞋子,一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好在她还穿了一双白色的厚毛袜,如果要跑的话…… 丁海德在看到毛小莉的出现后,心中至少是佩服她的勇气,不管她是不是怕的要死,至少她没有避不见面,敢来面对他。 “你迟了十分钟。”他冷淡的说。 “天就会塌下来吗?”并没有把艾刚的忠告听进去,她宁可用毒舌去和他针锋相对,也不愿对着他摇尾乞怜,她办不到。 “你现在还这么嘴硬?” “我有我的人格,我不受威胁!” “真是女中豪杰!”他酷酷的说。 跟着他来到客厅,光是他家的客厅,起码就近六十坪大,完全的欧式家具、装演,还有一些古董,他家的品味令人激赏,可是他这个人的偏激呢 “来杯酒?”丁海德走向吧台,这会的他还是很有风度,他似乎不想在一开始就把她给吓晕,这会少掉他很多的乐趣。“我有一些适合女人喝的淡酒或是葡萄酒。” “我不喝酒。” “其他的饮料呢?” “丁海德,说出你要我来的目的吧!”毛小莉希望速战速决,就算是要杀头,也不过是头点地,她受不了他的拖拖拉拉。 “有多少人知道你来我这里?”他忽然问。 “干么?你想杀了我之后再毁尸灭迹吗?” “不!我想知道丁亮和你那个阿姨到底有多关心你。”丁海德的面容冷硬,声音也是冰冷的。 “他们并不知道!” “你没说?” “我干么害他们操心?”毛小莉往他昂贵的沙发上一坐。“还是你希望他们杀过来拯救我?丁海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最恨被别人耍!” “你恨被别人耍?但你却去耍 别人?”他的身体开始僵硬,脸孔也一无表情。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说出你的目的吧!” “我可以让你坐牢。” “那就报警啊!” “我也可以放过你。”丁海德眯着眼说,“现在的情况对丁氏企业更加不利,只要我找媒体公布此事,丁氏企业马上就要关门倒闭,不会再有任何的公司敢和他们合作,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掌握对他们的生杀大权。” “你是要我说你很伟大吗?”她挖苦他。 “我只是要你看清楚目前你和丁氏企业的处境,我不希望你错估形势!”他邪邪的一笑。 “反正我和丁氏企业都只能任你宰割了?” “应该是如此。”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以死谢罪?” “你放心,我这个人并不嗜血,而且我也不要任何人因为我而死。”他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尤其是你!” “那么你要什么?”她心里发毛的问。 “你。” “你要我?!” “我要你今夜完全的属于我。” “什么?!”毛小莉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要我的‘一夜’?你要我跟你……” “没错!这就是我要的!” “你……你下流、变态、神经病!”毛小莉气炸了,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夺门而出。“你会要不到女人吗?你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而你居然想这样整我?” “毛小莉,我就要你!”丁海德说得很清楚。“其实你不吃亏,只是‘一夜’就可以让这件事一笔勾消,你应该庆幸你有这么高的‘价值’,这么的‘有用’。” “你……”毛小莉气得双眼已在喷火。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但是我亦不会对你和丁氏企业客气。”丁海德把底牌掀出来。“你自己决定吧!” “我不齿你!” “我也不齿你的行径,但至少我给了你选择。”丁海德一副很站得住脚的表情。“而你呢?你给我什么选择?” “你可以选择原谅我和丁氏企业。” “办不到!” “那是你爸爸的事业。” “我二十几年前就失去父亲了。” “我也不要当你一夜的……妓女!”毛小莉差点就哭出来,如果不是她坚强,那她真的会痛哭出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你出钱,帮你叫一只‘鸡’进来。” 若不是场面太紧绷,那么丁海德真的会大笑出声,难道她真的以为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只是一夜的激情?难道她不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下,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岂不是把他吃定了? “毛小莉,谢谢你的慷慨,但是我已经有你了。”他拒绝她的“好意”。 “我不要!” “那我就报警。” “你不敢!” 丁海德的回应则是拿起面前的电话,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 立即的,毛小莉冲了过来,她的手按在他的大手上,硬要把电话放回去,并且怒目看着他,好像想杀了他似的。 “你真是心狠手辣!”她骂道。 “你这成语用得太‘重’了。” “你卑鄙!” “我想先卑鄙的人不是我!” “你也会有报应的!” “那你会不会有呢?”丁海德反握住她的手,目光凶恶。“在你窃取我们海德集团的资料、底标给丁氏企业时,你担不担心会有报应?你担不担心会影响我的事业?担不担心我会狠狠的报复你?”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毛小莉这会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的贞操居然要毁在他的手里…… “大门就在那里,你大可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丁海德告诉她。“但是后果自行负责。” “小人!”她骂。 “你不怕骂到你自己吗?” “在哪里?”毛小莉认命的吼着。“你的卧房在哪里?” “看来你已经作了决定……”他一副赢家的表情,给了她一个令她咬牙切齿的笑容。 “你会下地狱的!”她诅咒。“丁海德,你早晚会下地狱的!” 不知道长住在澳洲的毛小莉会是处女,当丁海德发现时,想要阻止自己已经来不及,而他也不想阻止,他一直想发生的事就这么发生了,至于毛小莉则是哀怨的看他,没有怒骂、没有眼泪。 “我不知道。”丁海德并不是在抱歉,他只是陈诉一个事实。“如果我知道……” “你会放过我?” “我会温柔一点。” “温柔?”毛小莉穿好衣服,虽然现在不到半夜十二点,离丁海德所说的“一夜”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已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一次就够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简直就像是被人强暴一般。“你为什么不先说?”他穿上休闲服。“你可以……” “说了有用吗?” “我会温柔点。”丁海德被毛小莉的态度弄得有些里外不是人,他是生气也不是,要好好哄她也不是,好像发生关系后,他就立场尽失,变成恶棍。 “你会下地狱!”她还是这么重复。“我可以走了吗?既然你的目的已经得逞。” “还没有‘一夜’。” “难道你还想……”毛小莉瞪大了眼,连身后的床都不敢再回头望一下。“你休想!” “我们的协议是‘一夜’。” “好!就一夜!”毛小莉也豁出去了。“我会在这里待上一夜,但是我不会再和你做,我认为我已经偿还我欠你的!” “好吧!就算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消,但是这一夜还没有完。”丁海德坚持。 “你还想干么?”她完全排斥。 “弄消夜给你吃。” “弄消夜给我吃?!” 丁海德真的是说到做到,只见他走进厨房开始煮面,虽然是煮泡面,但他还加了蛋,还有一些火腿、玉米,弄得有模有样。 这是毛小莉第一次吃男人煮的面,而或许是她刚刚“体力透支”,所以她也不嫌弃,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至少他还有这份心。 “真有这么好吃?”丁海德自己倒是没有吃,虽然他连晚饭都没有碰,但他却不饿,只是边喝着啤酒,边看着她吃。 “我没得选择啊!”她又出言讽刺。 “你可以不吃。”见她放下筷子,他马上改口。“但我很高兴你吃了。” “总裁亲自煮的面,属下怎敢不接受。” “毛小莉,不要在话里夹枪带棍,就算你能占点口头上的便宜,又如何呢?”丁海德现在已气不起来,他只想再问她一些问题,“还有,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你指的是什么?” “谁要你来接近我的?丁亮?田敏纯?” “现在已不重要。” “不!我想知道!”丁海德非常的坚持。“我知道你很配合、很积极,也已经‘混’到我的身边,但是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不想出卖自己的阿姨,所以毛小莉不作回应。 “是田敏纯,对不对?” “我是自愿的!” “但她利用你。” “爱自己的丈夫并没有错,怕自己丈夫的事业垮台也没有错,”毛小莉迎视他的目光。“是你太绝、不给人留余地,就算你恨你爸爸,你也该给他留条路走。” “毛小莉,我想真正伟大的人是你!”丁海德明褒暗贬的道。“你居然可以做这种牺牲!” “牺牲?”毛小莉瞪着他。“搞不好其他的女人还会羡慕我有这种‘牺牲’的机会。” “所以并没有这么糟,是不是?”丁海德面露微笑。“你不会再说这是强暴吧!” “不管这是不是强暴,反正你没给我选择。” “所以你的下一步呢?” “回澳洲吧!”她意兴阑珊的说。 “不行!”他冲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毛小莉差点要崩溃。“我会待到明天早上,我会在这里待足‘一夜’,而你没有资格再限制我!” 丁海德才舍不得永远失去她,他不会放她走,“你必须确定你没有怀我的孩子,你才可以离开台湾。” “刚刚你……”她的脸突然苍白得可以吓死人。 “我没有避孕。”其实丁海德是在说谎,他很小心,在他和毛小莉之间的感情还没真正稳定下来之前,他是不会给彼此找麻烦,如果他和毛小莉会有小孩,那也要是“爱情结晶”才行。 这下毛小莉吃不下去了。 “所以你可能要再多待两、三个星期才能肯定。”丁海德不择手段的留住她。 “但现在应该是我的安全期。”毛小莉虽没有做爱经验,可是起码她有性知识。 “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安全期!”他很权威的说。 “你……” “‘意外’永远不会消失。” “那我……”毛小莉恨恨的看他。“丁海德,你就再得意两、三个星期吧!我相信到时你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阻止我!” “世事难料。”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我们走着瞧吧!” 在一场宴会上,艾刚看到丁雅雅陪着一对夫妇出席,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想必这就是她的父母,也就是丁氏企业的负责人,开始艾刚并没有去和丁雅雅攀谈,一直等到她落单,他才走上前。 今晚的丁雅雅穿了一套粉红色的小礼服,看起来非常高雅,头发也挽了起来,在清纯中有些贵气,看得艾刚眼睛发直,但一想到海德集团和丁氏企业的恩怨情仇,他便觉得泄气。 丁雅雅早就发现到艾刚也在场,但是她不动声色,因为表姐被丁海德识破的事已不是秘密,而这会她能和艾刚说什么?倒不如先听艾刚的说法。 “嗨!” “嗨。”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你父母?”他用下巴努了努不远处的丁亮和田敏纯,为了不张冠李戴,所以还是问清楚的好。丁雅雅点点头。 “你表姐好吗?” “看起来还好。” “你要多关心她。” “不用你教我。” “事情演变到这地步,实在难以收常” 丁雅雅关心她的表姐,而且以她对丁海德的认知,他应该会有什么报复的手段,但是小莉什么也不肯说,只说她和丁海德已经解决清楚,而她自己也不知能帮什么,根本是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丁海德为什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丁雅雅寒着一张脸问。“还是他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其实我们总裁是很喜欢毛小莉的。” “那又怎样?他会放过她吗?” “他绝不会伤害她。” “小莉实在是很坚强,我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出忧郁,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出来,”丁雅雅一想到就心疼。“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如今被丁海德识破。” “我们总裁这么精明,就算你们唬得了他一时,也骗不了他一世!”艾刚很公平的说。 “你还是站在他那边?”丁雅雅怒问。 “他也是你哥哥啊!” “错!他从来不认为有我这个妹妹。” “他……” “他恨我们一家三口。” “也许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感情!”艾刚实在很希望自己有份量能当和事佬。“没有人会希望和自己的家人敌对,他一定只是嘴巴硬却心软,你该给他机会的!” “是他不给我们机会!”丁雅雅马上为自己和父母辩白。“是他拒我们于千里之外,都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他恨透了我们一家三口。” “那万一我们总裁和毛小莉在一起呢?” “你认为有这个可能?” “你不知道我们总裁有多在意毛小莉,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太在乎她,急着想找到她,今天事情也不会穿帮得这么快!”艾刚感慨的说,丁海德这回好像是真栽在毛小莉的手里了。 “小莉不会喜欢上他的!” “你怎么知道?” “明知丁海德和我们水火不容,她又怎么可能喜欢他?”丁雅雅照常理推论。 “那我们呢?”艾刚的心一惊。 “完了。” “就这样?!” “不然,”丁雅雅的眼神变得飘忽。“你现在敢走过去跟我父母做自我介绍吗?你敢说你就是海德集团的副总裁吗?” “他们应该了解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在哪里工作!”艾刚显得有些怒不可抑。 “你真是太理想化了!” “所以之前你会和我出去,会和我像是男女朋友般的交往只是为了要‘掩护’毛小莉?”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没话说。” “这太现实了。” “没办法,这世界就是如此的现实。”说着,丁雅雅朝一个正和她挥手的男人点头致意。“这宴会里有很多我并不喜欢见到,也不希望和他们哈啦的人,可是既然我来了,就打打招呼也无妨。” “丁雅雅……”艾刚一脸失落。 “而且搞不好我还得嫁其中一个。”丁雅雅一声喟叹。“门当户对……” “但你们丁氏企业搞不好就要垮了!” “那么在没垮之前,”丁雅雅优雅的摊摊手。“我也得为丁氏企业做点什么,小莉都可以这么付出了,更何况是我!” 艾刚没有搭腔,他正思考着。 第八章 对毛小莉的一举一动,丁海德是完全的了若指掌,因为在那一夜之后,她就已是他的了,虽然她一副和他已经互不相欠的绝然,可是他才不这么想。 而当丁海德一知道毛小莉已前往机场时,他马上就赶往拦截,他不知道她准备要去哪里,但他可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在机场的出境室外,除了毛小莉,丁海德还看到丁雅雅,虽然之前没有机会真正的面对面,但是他认得出她,也明白丁雅雅知道他,所以在朝丁雅雅点了个头之后,趁她们还没有真正的出境,他将毛小莉拉到一边,完全不容她抗拒。 “你做什么?”毛小莉冷眼看他。 “你要去哪?” “新加坡。”她也没有和他打哑谜。“难道要先经过你的同意?” “你要去几天?” “四天!” “和丁雅雅?” “丁海德,你真的认为你管得着吗?”毛小莉甩开他的手,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我出去散心,这样行吗?又不是一去不回!” “你可以先和我提一下的。” “为什么?你是我的什么人?” “你别忘了……” “我不会怀你的孩子的!”毛小莉几乎可以确定。“我知道你只是在拖延时间想多折磨我罢了,不过我可以忍,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丁海德绝对不同意她的说法,但是这会他也不想和她打舌战,尤其是丁雅雅就站在不远处,他不想把自己内心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丁海德说。 “你到底要做什么?”毛小莉是又怒又急。“飞机可是不会等我!” “我一会就回来。”他转身。 “丁海德!”毛小莉顿足,接着把自己随身的行李往地上一摔,很火冒三丈。 “小莉。”丁雅雅在这时走了过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在丁海德的眼中看到一抹柔情,这不像是她平日知道的那个丁海德。“怎么了?” “他要我等!” “等什么?” “谁知道?”毛小莉看着表,倒不是说她有多想去新加坡玩,而是如果能离开台湾一下,她就可以稍稍喘口气,现在事情已被她弄得很僵,对姨丈的事业也没有什么帮助,所以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你准备等?” “不等行吗?你不怕他到时把整架飞机给拦下来?”毛小莉出言讥讽。 “是有可能哦!”丁雅雅笑笑。 “他太狂妄了。” “他有这条件吧!”面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丁雅雅倒是以平常心待之,没有太多的好感也没有太多的憎恶,只是一般的感觉。 “真是受不了。” 而在这时丁海德回来了,他的手中拿了个信封袋,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收着。”他将信封交到毛小莉的手里。 “这是什么?” “里面有两万美金,还有一张金卡。”丁海德很快的说,明知丁雅雅就站在毛小莉身边,他亦面不改色。 “我不!”毛小莉将信封还给他。 “收着吧!”他突然握着她的手,“你不一定要用,但身边多放点钱总没错,回来后如果你坚持要还我,那么我会收下!” 毛小莉仰头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好好去玩吧!”他又说,收回自己的手。 “不用你鸡婆提醒。”毛小莉爆出一句。 “你知道我的专线电话,如果……” “我不会打!” “反正你总找得到我!”他很细心的交代她每一件事。“我等你回来。” “哼!”毛小莉把头转开。 丁海德这时把视线放到丁雅雅的身上,明知毛小莉是表姐,丁雅雅是表妹,但是他还是拜托她。 “麻烦你了。”他对着丁雅雅说。 “小事一件,我们是互相作伴。” “谢谢。”他好像没有其他的话可以再和她说,于是又转过头去看毛小莉。“进去吧!” 毛小莉拉着丁雅雅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出境室,而在验证护照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没有想到丁海德依然伫立于出境室外,他那高大颀长的身形,是那么的引人注意。 最后在等飞机时,把一切看在眼中的丁雅雅,终于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雅雅,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有没有花……” “怎样?” “丁海德是不是爱上你了?”丁雅雅突如其来的一句,好像丢出一颗手榴弹一般。 “你说什么?!”毛小莉又害怕又担忧。 “他爱上你了。” “不,他恨我!” “恨?!”丁雅雅眼珠子一转。“如果这也叫恨,那么我希望也有一个男人能这么‘恨’我!” 干净、守法、积极是毛小莉和丁雅雅对新加坡最深的印象,因为华人居多,所以不太觉得出了国,虽然是参加旅行团,但晚上她们俩总是会结伴到克拉码头附近逛逛,更在新加坡的河畔喝杯“新加坡司令”,这里的前身为码头仓库,经保留并重新装修后才成为当地一个新兴游点,有各色人种、各式小吃摊、艺品店及长长的商店街。 但真正可以令她们享受悠闲及心灵平静的地方是在圣淘沙岛,由三十七米高的鱼尾狮塔登高望远,不仅可以俯瞰整个圣淘沙岛,更可将繁忙的新加坡港尽收眼底,还有圣淘沙金黄色的沙滩,当一早没有什么人时,这里真是美得不可思议。 沙滩边的大树下还附有简单的吊床,当自由活动时间时,带本小说还有轻松的心情,的确是可以在树下消磨一个早上,这就是度假。 正在看小说的丁雅雅,身旁的袋子里手机突然响起,因为怕父母会有事连结,所以她手机总是开着。 但是丁雅雅并没有讲太久,可能是因为长途电话,所以差不多三言两语就结束了,然后望着躺在另一张吊床上的毛小莉。 毛小莉也没在干什么,她只是躺在吊床上发呆,没有什么活动力的她,这两、三天都是如此。 “谁啊?”毛小莉问。 “艾刚。” “他知道你来新加坡?!” “我想是丁海德说的。” “哦,那他问你什么?”毛小莉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她只是很随意的一问。 “问我们有没有艳遇。” “无聊,你应该跟他说天天都有!” “你不怕他们冲到新加坡来?” “他们?!”毛小莉一时会意不过来。 “丁海德和艾刚。” 毛小莉在这趟旅程中,已经尽可能的不去扯到这个男人,虽然二十四小时几乎都泡在一块,但毛小莉还是不曾向丁雅雅提及那一夜的事,她真的是不愿再去想。 “我想电话是丁海德叫艾刚打的!”丁雅雅的推断绝对是合情合理,因为由丁海德的一些反应看来,八成是他更想知道毛小莉的一切行踪。 “这只是你想而已。”毛小莉有些抗拒的说。 “那些美金你一毛也没有花。” “我才不要花他的钱!” “还有信用卡。” “他以为我是他的情妇吗?”毛小莉不带劲的说,身体随着吊床晃来晃去,“随便的就塞美金和金卡给我,把我当是什么……”她说不下去了。 “我说过他爱你。” “你错了!” “小莉,他绝不是玩玩的!” “你不了解。”毛小莉本来是想带着这个秘密回澳洲的,但是面对于雅雅一再的说丁海德的好话,她也只好把那一夜的事全部供出来,否则她要怎么自圆其说他的既往不咎呢? “你是说你和丁海德……”丁雅雅差点从吊床上掉下去,她是真的吓傻了。 “只有一夜而已。” “但你们已经……” “我们已经上过床了,然后呢?”毛小莉有些自暴自弃。“雅雅,不需要表现得这么吃惊,反正我又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处女。” “但是……” “我不怪任何人。” “都是我妈她害了你。”丁雅雅有些自责。“而且他怎么可以拿一夜来当条件?你应该拒绝他的,你根本就不爱他!” “他可以告我和丁氏企业。” “他吓你的,他绝不是这种小人!” “但我点头了。” “你……”丁雅雅整个人像是一颗泄了气的皮球。“难怪你需要出来散心。” “既然我不能马上回澳洲……” “他限制你!” “我得再等个两星期。”毛小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你……你不会是怀了……” “我相信不会!” 丁雅雅实在料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丁海德和小莉?!现在整个状况是愈来愈棘手,要怎么善了呢?还有万一小莉意外怀孕,这情形…… “雅雅,别为我操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丁海德不是多糟糕的人,反正再半个月嘛,时间一到我就回澳洲,而丁氏企业和海德集团的这笔帐,我想我管不了。”毛小莉已经竖白旗了。 “你认为丁海德真会让你走?” “他留不住我的。” “而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他?” “我不想当‘夹心饼干’。”毛小莉幽幽的道。“还是回澳洲好,只要不看、不听、不接触就好了。”“只怕没这么容易。”丁雅雅不知该忧该喜。 “会这么难吗?” “我不知道,”丁雅雅摇头苦笑。“真的不知道!” 翻开安排行程的簿子,只要丁海德愿意,他有参加不完的宴会和应酬,但是他一点去应付别人的兴致都没有,找了艾刚,他忽然发现去喝点小酒也不错。 台北有数不清的pub,找了一家不那么吵的小pub,据说这里大都做日本人的生意,老板好像也是中日混血的,叫了一瓶酒和几盘的小菜,两个男人就这么窝下来。 没有想过四天也可以这么难熬,丁海德这四天几乎没做什么事,他惟一想的只有毛小莉。 只有她。 “艾刚,今日我们不分什么总裁和副总裁,而只是丁海德和艾刚,你觉得怎样?”丁海德一副很开明的作风。 “你可以我就行!” “其实在碰上感情上的难题时,是不分什么凡夫走卒的,就好比我,毛小莉也不会因为我是什么总裁而给我好脸色。”丁海德非常泄气,在这近四天中,毛小莉一通电话也没有打给他。 “这就要看你是不是对她……”既然丁海德说了此刻他不是总裁,所以艾刚当他是哥儿们。 “我没对她怎样!”丁海德自己的认知是如此,他没“欺负”她。什么都没有! “连……”艾刚的眼神只有问号。“那你干么要她去你家?总不会是叫她去喝咖啡吧?” “我们有一夜。”丁海德终于承认,反正都什么时代了。 “一夜是什么?” “艾刚,你到底想问得多露骨?又希望我回答得多详细?”丁海德的眼中有些不耐。 “你们到底做了没有?”艾刚很直接的问。 “做了。” “你们真的做了?!” “那不是强暴。”丁海德主动说。 “但那是毛小莉自己愿意的吗?”艾刚笑了笑。“她还直担心你会宰了她,要不然也会剥了她一层皮,没有想到你只是……我想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在床上征服她。” “艾刚,我没那么恶劣!” “那你……” “我只是单纯的要她!” “但你明明有好几卡车的女人可以挑。” “毛小莉不一样。” “可是你和丁氏企业之间的恩怨呢?” “想听听我和丁氏企业的故事吗?”干了一杯酒之后,丁海德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他今天之所以对丁氏企业冷酷无情,全是有原因的,他绝非那种没血、没眼泪的人。 “原来是这样子。”其实艾刚多少猜得出,特别是当丁海德之前说丁雅雅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时。 “我很难不去恨他们一家人。” “但是……” “丁雅雅一生出来就有父母疼爱,而我呢?我母亲含辛茹苦的抚养我,她什么都不争,只是带着我很艰苦的生活着,这公平吗?”丁海德的语气很冷漠。 “我很难去论断。” “对,你很难说什么,因为这是他们上一代的事,今天如果我母亲还活着,那我还可以稍稍谅解他们,可是她已经死了。” “但毛小莉没错!” “她错了!她选择帮她阿姨。” “但她也付出代价,不是吗?” “大家都认为是她吃亏,如果我再告诉你她是处女,那么你一定会更加为她扼腕,可是你想想,她损失的只是她的贞操,而我呢?”丁海德要艾刚去想清楚,“你想想我损失了什么!” “你的心?”艾刚猜测。 丁海德不吭声。 “你爱她?”艾刚一笑。 “我从来没有爱过女人,对我的母亲只有心疼,我一向对女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但是毛小莉……” “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觉。” “对!”丁海德眼睛一眯。 “那你认为她会爱你吗?” “丁雅雅会爱你吗?”丁海德反过来问。 “我没个准。” “而你爱她?”丁海德本能的以大哥哥般的保护者自居,“如果你敢耍她……” “我绝没有要耍她,我一直对她是真心诚意的,倒是她对我……”艾刚摸摸鼻子,“她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的人。” “那你还不死心?” “你现在肯死心吗?如果毛小莉根本就不买你的帐!”艾刚故意这么问着。 “我是要定她了!” “我也是要定丁雅雅。”看着丁海德,艾刚毫不畏惧的说出自己的感觉。 “那你真是要拚命一搏了!” 没有去机场接机,更没有在隔天就去找毛小莉,丁海德希望给她完全的休息,因为玩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他不差那两天,所以又等了两天,他才上她家找她。 但是令丁海德在瞬间板起脸的是毛小莉的家中居然有一个男人,而且由他的穿着和神情看来,他似乎还住在这里,但丁海德还是硬压下想要砍人的冲动,万一这家伙是她老哥,那他就糗大了。 “你来得正好。”见到丁海德的出现,毛小莉反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她不必自己跑一趟。“我有东西要还你!” 但是丁海德哪在乎什么东西,他的视线盯着那个见到他出现,正由沙发上站起来的男人。 “这位是……”丁海德用一种疏远又客套的表情问着,力持内心的镇定。 “杜文峰。”毛小莉介绍。 “杜先生。”丁海德心一紧,既然不姓毛,那么是她哥哥的机率就几乎是零。“你是……” “丁海德。”毛小莉又抢先介绍着,但马上加了一句,“他马上就要走,文峰,你坐吧!” “我没有马上得走的迫切。”丁海德这时怎么可能离开,他走到杜文峰面前,很“友善”的朝他伸出手,“你好。” “你好。”杜文峰亦伸出手和他交握。 “你是……” “丁海德,这里没有你的事!”毛小莉抗议,然后她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似乎是去拿什么东西。“小莉还是这脾气。”杜文峰斯文的笑笑。 “你很了解她?” “我是她大学的学长。” “所以你来自澳洲?” “昨天才到的!” “难怪!”但这并不能让丁海德松懈戒心,因为这家伙似乎是住在这里。“那你的饭店……” “我住这里啊!” “你住这里?!”丁海德表情一变。 “反正只有一个星期,小莉叫我不要浪费钱,何况这里房间多的是。”杜文峰随和的说。 “房间多的是!”丁海德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毛小莉和这家伙到底有多熟啊?居然可以让他如此的登堂入室?“杜先生,你和小莉似乎是很熟的朋友吧?不然……” “我和她一家人都熟,事实上……” 但这会毛小莉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丁海德绝不陌生的信封袋,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他,和他“清清楚楚”。 “你的!”她把信封袋塞给他。 “小莉……” “我一毛钱也没有动用。” “新加坡难道没有什么好买的吗?” “我都不需要。”她顽强的看着他,“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你也看到我有客人在。” “小莉,我不是客人。”杜文峰仍是很从容的神情。“如果你和这位丁先生有事……” “没事!”毛小莉应着。 “有事!”丁海德的意见刚好相反。 “丁海德!”毛小莉露出警告的目光。 “对不起。”丁海德先向杜文峰致歉,然后将信封袋随手一放,接着他抓着毛小莉的手,把她拖向她的房间,他不在乎杜文峰会怎么想,反正他只想和她谈个明白,所以一进她房里,他就把房门给锁上。 “你——”毛小莉气得说不出话。 “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毛小莉笑得有些狡猾,“他是我心理系的学长,我们在澳洲的家相距不远,他一向很照顾我,这回是来接我一起回去过圣诞节的,行吗?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你们不是恋人。”这点他可以肯定。 “现在不是,但是以后……” “以后也不会是,”丁海德很强硬的说,“毛小莉,我要你嫁给我!” “嫁给你?!”毛小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所以当他一提出时,她真的是两眼瞪得大大的。 “有这么可怕吗?” “你忘了我是田敏纯的外甥女。” “我是娶你,并不是要娶你所有家族的人。”丁海德告诉她,也告诉自己,“而且我愿意替那个杜文峰付饭店的钱,他不能住这里。” “丁海德,你并不是这屋子的主人。”毛小莉往床上一坐,“你没有资格告诉我该怎么做。” “毛小莉,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杜文峰他一直都在追我,从没停 过。”毛小莉露出一个淡笑,“他更是一个找不出什么缺点的优质男人,最重要的是他尊重我、体贴我,你呢?你到底给了我什么?” “我也在追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还挨过你的耳光,记得吗?”毛小莉翻旧帐的说。“我不嫁你,为了很多人、很多事,我不会点头嫁给你的,你死心吧!” “死心?还早呢!”他搁下话。 第九章 艾刚知道他和丁雅雅的僵局仍是持续着,即使她去了一趟新加坡,但问题仍是存在,打了电话她不接,所以只好到韵律中心等她下课,结果和杜珊妮倒是先碰到了,今天的杜珊妮看起来温柔多了。 “艾刚。”完全不同于他们最后一次碰面时的嚣张,现在的她似乎是很可人。 “好久不见。”他客套的问候。 “你来接我吗?”明知不是这样,但是她还是故意嗲声的问,并且伸出手勾住他。 “不是。”他淡淡的说。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娇嗔的询问,但是没有和他计较。“我好想你哦,自从上次一别。” “珊妮,我们早就分手了。”他提醒她。 “但是我好后悔哦!” “可能我们没缘。”他想抽回自己的手臂。 “我也好不甘心。”杜珊妮紧紧的勾着他的手臂。“那次我一定是跳昏头失去理智,不然我绝不会和你分手。” “过去就是过去了。”艾刚实在不想在这边和杜珊妮拉拉扯扯,万一凑巧被丁雅雅看到,那他岂不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珊妮,我们或许还可以做朋友,但是请你不要这么勾着我。” “只是勾着你,又不会害你少块肉。” “我不希望引起别人的误会。” “误会什么?我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 “我们早就不是了。”他更正。 “但我想和你从头来过。”杜珊妮哀求着。“分手之后我才知道你是一个多好的男人,你的脾气佳又会为我着想,我现在都知道了,我不要失去你,我们和好吧!” “你是怎么了?”艾刚开始觉得很烦,但偏偏她把他的手勾得牢牢的。“今天如果没有碰到我……” “我会去找你!” “但我们已经完了。” “才不!”她撒娇着,整个人也尽往他的身上依偎,似乎是想融入他的身体似的。“我们随时可以再开始!” “你异想天开!” “我有这自信,你忘了我们在床上时……” “你够了!”他阻止她再说下去。 “我还是爱你!” “你……” 这会丁雅雅已走出来,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但是她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评论,只是目不斜视的从他们的身边走过,男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很难令女性信赖。 艾刚也看到了丁雅雅,这会不再对杜珊妮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他一使力就甩掉她的手臂,然后给她严厉的一眼。 “珊妮,不要再烦我了!” “艾刚!” “你这一套已经叫我胃口尽失。”说完不再理会社珊妮,立刻就去追丁雅雅。 而在下一条街的街口,艾刚追上丁雅雅,只见她一张脸像是戴了面具般,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甚至在他挡在她的面前时,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完全忽视他。 “雅雅……” “恭喜你。” “是她主动缠我,她说要……” “复合。”丁雅雅微笑的替他接下去。“所以我才说恭喜啊!破镜重圆是最叫人羡慕的了,你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要这么酸溜溜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艾刚没有想到自己会诸事不顺,做什么都不对。“我不在乎。”她突然说道。 “雅雅……” “我真的没有什么好在乎的。”由她父母最近的神情看来,丁氏企业已岌岌可危,只要丁海德再施加一点压力,他们就完了,这会她才不会去在乎艾刚是不是和杜珊妮旧情复燃。 “如果你是担心丁海德……” “我不想再去想什么!”丁雅雅有些失落,“艾刚,请你别再给我增加困扰,我最近要烦恼的事已经够多了。” “丁雅雅,我的钱虽然无法和丁海德比,但是你不用担心过苦日子,我也会照顾你父母的。” “我们三个人好照顾,但那些员工呢?” “丁雅雅,你无法兼顾所有的人。” “不,只要我嫁给一个真正有钱的男人就可以。” “那不叫嫁,那叫卖!”他讽刺的说。“你可以去和丁海德谈谈,你试过吗?” “我才不要去求他。” “他是你哥哥啊!” “我宁可把自己卖了,也不愿意把尊严放到他的脚下任他踩,艾刚,你不会了解这种感觉。”丁雅雅摇头。“就让丁海德去享受他的成功好了,只要他认为自己是真的成功。” “而我们……” “没缘。” “这是你说的!” “艾刚,其实杜珊妮如果愿意改改她的任性,那么她也不差,脸蛋是脸蛋、身材是身材,你还有什么好嫌的?旧鞋总是比较合脚。”丁雅雅这会倒是真心的建议。 但艾刚已丧失所有的镇定和自制力,他突然一个大动作的把丁雅雅拉进自己的怀中,不给她有机会思考,他用双手锁住她,低下头,狂暴的吻了她,他才不管这是在大街上,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吹口哨。 丁雅雅措手不及,除了傻傻的任他吻之外,她不知如何回应,一直到四周有人的“狼叫”声太刺耳,她才猛的推开他,因为身边看好戏的群众实在不少。 “艾刚!”她气得跳脚。 “我早就想这么做!”他干脆的告诉她。“下次只要你一提到杜珊妮,我就吻你。” “你恶霸!”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你连试都不试一下,当然不会有结果。”艾刚瞪她。“反正我和你耗定了,你摆脱不掉我!” “没有用!”她失去理智的吼着,其实内心里也很挣扎。 “我偏让它有用!”他和她卯上了。 当丁海德知道杜文峰并没有搬到饭店去住时,他打电话要毛小莉出来,而他也没给她什么选择,只要她不出来,他就马上让丁氏企业完蛋。 形势比人强,所以毛小莉也只好和丁海德见面,好在他约的这家餐厅很不错,气氛好、音乐佳、菜色也棒,甚至连服务的人都很有水准。 所以即使对于海德有气,但是毛小莉也不想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点了一大堆菜,她很不客气的吃起来,反正不是她要付钱。 “他为什么还没搬到饭店?”丁海德单刀直入的问。 “他为什么要?” “毛小莉,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毛小莉还是一副可以气死他的慵懒样。“丁海德,做人是要讲问心无愧,而且我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就算我们想做什么谁也管不着!” “我管得着!”丁海德连筷子也不曾拿起来过,这里的美食就算再有名,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吃。“少臭美!” “我不管你们两个在澳洲时有多好,但现在你已经有我了。”他宣布着。 “我不是你的!” “你跑不掉。” “丁海德,我之所以还肯再待两、三个星期,只是为了想和你做一个真正的了断,你以为我是舍不得离开你吗?”毛小莉一副很顽固的神情。“我会和杜文峰一起走。” “除非我死了。”他说。 “丁海德,你毕竟不是神,也许在海德集团里你可以主宰一切,但是在真实的世界中,你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她毫不客气的说。 她的话令他闷闷不乐,脸色阴郁得有些吓人。 “我可以理解你的占有欲,可是我并不是那种没有生命的洋娃娃!”毛小莉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下去,还是可以占上风。 “你开出条件吧!”丁海德妥协了。 “什么意思?” “你尽管开出你留下来的条件。” “丁海德!”她很难想像他是这么急迫的想要她留下,她对他真的有这么重要? “只要我做得到,我绝不会摇一下头。” “丁海德,你有处女情结吗?”她突如其来的问。“因为我是处女,所以你觉得对我有责任?还是现在二十六岁的处女太少了,少到有如凤毛麟角,所以当你发现一个时,你就非拥有不可?” “毛小莉,我没有那么庸俗。”他一哼。 “那为什么你要那么坚持呢?” “为什么不能只是我动了感情?为什么不能只是单纯的不想失去你?”他快受不了她的顽固了。“算了,你才不会相信感情。” “毛小莉!” “你十岁那年心灵所受到的创伤,我想在你此生都是不可能平复的,你现在只是气不过我居然没有迷上你!”毛小莉不肯去相信他是真心的,因为她亦怕受到伤害。 “你爱我,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现。” “哈!” “我也不介意……”丁海德很委屈、很勉强的退了一大步,“不介意田敏纯是你阿姨。” “你不介意?”她冷笑。 “我愿意让这一步。” “我才无所谓呢!因为我又不想和你在一起。”毛小莉拒绝他的宽容。 “毛小莉,你是在考验我的极限吗?” “我只是要你放了我。” “你的心不可能这么冷硬。” “我学你的!”毛小莉马上给他一击,“你的心比我更冷硬,当你提出那‘一夜’时,你的心又在哪里?” 丁海德只是眯眼沉思。 “我要回澳洲。” 丁海德摇摇头,一副什么都好商量,但是这件事绝对没得谈的坚决,一旦她离开台湾,那么要找到她就不容易,只要她那边的人不透露她的讯息。 “我要回澳洲过圣诞节!”她愤怒的轻拍一下桌子。 “圣诞节在哪里都可以过。” “对!而我要在澳洲过。” “毛小莉!” “其实我也学到一个教训。”毛小莉反省着,“之前我太天真,以为很多事是可以解决的,所以我愿意放弃原则去帮需要我帮助的人,可是我的力量毕竟太渺小,而且我的对手也太厉害,所以到头来受伤的是我,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丁海德心疼的看着她。 “姨丈当然有错,阿姨或许也有错,但是都二十几年过去了,对与错还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母亲……” “当我听到阿姨提起那些往事时,我曾为她掉过眼泪,但是人都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是不是也该随风而逝?”毛小莉这会是平心静气的,眼中也有很多感伤。“姨丈的心中永远有着愧疚。” “是吗?”丁海德一脸讽刺的表情。 “我阿姨也是。” “我不知道她的心会这么‘柔软’。”丁海德口出恶言而且表情不屑。“毛小莉,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的很多痛苦回忆,不是说遗忘就遗忘得了,没有这么容易。” 毛小莉耸耸肩,“那就随你什么时候遗忘,反正我又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你会留在这里。”他强硬道。 “那就看看到时是谁赢!” 杜文峰来台湾不过三、四天而已,但是他已知道自己永远失去毛小莉,就算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但他永远也不可能和她共组一个小家庭,过那有如神仙般的美好日子。 也不过才两、三个月前,她说要回来台湾探亲,顺便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可是这一回来后,就注定他们无缘的结局。 说来还真是讽刺,尤其是在见到那个丁海德之后,他更知道自己是毫无胜算,和他比起来,自己顶多只是一个敦厚老实的男人,也许绝对“安全”,但恐怕也只是一杯白开水。 这日天候稍晚时,当毛小莉提议泡咖啡并且聊八卦,他便决定要和她好好的把事情说明白。 “小莉,你确定你会和我回澳洲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将一杯又香又醇的咖啡放到他的面前之后,她不解的看着他。“我当然是要和你回澳洲。” “但是我有预感你会在台湾过圣诞节。”杜文峰有些悲观的肯定。 “你胡说!”她笑骂。 “你爱那个丁海德吗?” “杜文峰!”毛小莉给他一个邪恶的鬼脸。“我说泡咖啡聊八卦时,并不是在指这些事。” “那你爱他吗?”杜文峰再问。 “我要收回咖啡了哦!” “他看起来很有权势。”杜文峰又自顾自的说。 “他自以为是罢了。” “他认为你是他的吗?” “他做梦!” 杜文峰也是念心理学的,虽然毛小莉表面上都是持抗拒的态度,但她的内心明明不是这么想,因为就他对毛小莉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怕权势的人,如果她真想拒绝那个丁海德,她一定能很彻底的就拒绝他,可是眼前的情形并不是这样。 “小莉,我其实已经被三振出局了,是不是?”杜文峰仍很有风度的问。 “什么出局不出局?我们永远是朋友。” “永远是朋友。”杜文峰知道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小莉,我一直以为我们有机会。” “文峰,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但在我的心中,你就像是始终守护着我的大哥哥,我喜欢你,但是我对你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我没办法对你有任何的绮想。” “而你对丁海德就有那种感觉?”这不是吃醋,他只是要弄明白。 “这问题太……”毛小莉不答。 “他是爱你的,我看得出来。”杜文峰一叹。 “你看得出来?!” “那晚当他发现我住在这里时,他的反应已经很清楚了,若不是肯定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他铁会杀了我。”杜文峰很平静的说。 “他的脾气是有些火爆。”毛小莉摊摊手。 “他爱你。” “他只是要我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毛小莉不得不把二十几年前的往事从头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现在丁氏企业和海德集团的恩怨,她不该卷进去,可是她不但卷进来,还弄得自己一身的伤,亲戚的忙没有帮到,又害得自己摆脱不掉丁海德。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杜文峰了解了。“所以你曾经背叛过他?” “我已经偿还他了!” “而他本来该恨你,没有想到却爱上你。” “他不爱我,他只是享受折磨我的那种乐趣。”毛小莉双手握着咖啡杯,表情和眼神都有些迷离。“他一定没有料到我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居然去当卧底,他咽不下这口气。” “我看到的感觉不是这样。” “文峰,我们或许念的都是心理学,但这并不保证我们就可以知道别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丁海德他一向予取予求惯了,不习惯有人和他不同调,但也该是他开始学习的时候了。”毛小莉很有智慧的说,她希望丁海德能学得会。 “所以你会跟我回澳洲?”他又怀抱希望。 “会吧!”她自己却又不太肯定。 “那么我还是有机会?” “文峰,当朋友才可以一辈子。” “做了夫妻也可以当朋友。” “我不会这么想。”毛小莉的看法不同,“如果夫妻双方的关系无法维系好,那又怎么可能去做朋友呢?反而两种关系都搞不好。” 杜文峰轻啜一口咖啡,想想也是,如果毛小莉会爱上他,那么她在澳洲就爱他了,不会等到现在。 “文峰,像你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好女人乐于和你交往,我太野了,不太适合你!”毛小莉给他一个俏皮的鬼脸。 “但我就是喜欢。” “你治不了我,短时间你会觉得我新鲜、刺激,但真要做夫妻……”她摇摇头,“你会吃不消的。”“小莉……”他苦笑。 “而且没有得到的永远最美。” “这倒是。”他无奈的认同。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没有得到时永远有个想像的空间,文峰,我宁愿自己在你的心中永远有段重要而且美好的回忆。”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看来似乎也是如此了。” “相信我,你会感谢我的。”她幽默道。 丁雅雅看到她的父母亲在为帐本上的数字伤脑筋,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和她说,但她知道情形不妙,一方面父亲年纪已大,产业要外移不易,加上她又是女儿,而另一方面,台湾只要有个海德集团和经济不景气存在,她爸就翻身不了。 “爸、妈,这么糟糕吗?” 丁亮和田敏纯一向都不希望让女儿了解太多公司的事,他们只管供她吃好的、住好的,他们要她是个最幸福的女孩,可是眼前的局势只怕他们想要伪装也不成了。 “下个月如果没有五千万的进帐,那么公司就要跳票了。”丁亮死气沉沉的说。 “银行那边的情况如何?” “借不到了!” “雅雅……”田敏纯的笑容有些勉强,“我们希望能撑下去,可是似乎很困难。” “爸、妈……” “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安顿那些员工。” “真的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吗?” “没有了。”丁亮承认。“大生意抢不过海德集团,小生意又几乎没有利润,小莉那时帮忙标到的案子,钱也只拿到七成,现在是百业萧条,大家都在叫苦。”丁亮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爸……” “雅雅,其实妈还给你留了点嫁妆,虽然不多,但至少也不会让你太丢脸!”田敏纯苦笑。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真没想到我们也有这一天!”田敏纯不说也罢,一说起来是伤心又难过。“难道这是报应吗?是游薇荷在和我们过不去吗?” “敏纯!”丁亮喝斥道。 “她的儿子……” “你有必要在雅雅的面前说这些吗?”丁亮有些怒意,“那些陈年往事就让它们安息吧!我们现在的烦恼是钱的问题!” “如果小莉可以从丁海德那……” “妈!”丁雅雅实在听不下去,她真的不能再纵容自己的母亲。“我们不要靠小莉,要靠我们自己啊!她没有任何义务要替我们丁家做牛做马,她并不欠我们什么,而且……” “而且怎么了?”田敏纯听出女儿的话中有异,她也嗅到不太寻常的气息。 “没什么啦!”丁雅雅不能说。 “雅雅,小莉是不是告诉你什么?” “妈,真的没事,我是说……”丁雅雅决心要自己担起责任,她是丁家惟一的女儿。“不是有很多豪门的准婆婆都对我很有好感吗?那么你们就帮我找一家,只要能解决你们的困难,我都愿意。” “雅雅!”丁亮是绝不同意。“你以为我想卖女儿吗?” “反正我迟早得嫁人。” “但不是这方式!” “爸,现在不是讲骨气的时候,而且我可能命中注定就是要当少奶奶,嫁入豪门不是坏事啊!”丁雅雅有些苦中作乐的说。 “但你以前一向很反对。” “人是会改变的,你们给我最好的一切,现在该是我回报你们的时候。”丁雅雅已经铁了心。 “雅雅……”田敏纯汶然欲泣。 “我觉得这很好啊!” “不好!”田敏纯嚷嚷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会不了解你吗?都怪……”她顿了下,“雅雅,我才不要为了钱或是你爸的事业而毁了你一生的幸福,我不要这么做!我不要你痛苦!” “妈……”丁雅雅亦红了眼眶。 “我和你爸会想办法的!” “但是……” “一定有路可以走。”田敏纯的确是个可以禁得起风浪的女人。“雅雅,我们做父母的一生都在为子女打拚,如今虽然出了问题,但我们会去解决,你有这孝心,我们已经觉得值得了。” “你妈说得对。”丁亮拍拍女儿的肩。“你去休息吧,我和你妈再研究看看。” “明明已经……” “我们会解决的。” 当丁雅雅离开之后,丁亮和田敏纯愁眉相对,会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他们始料未及,风光二十年,没想到今天却落到这田地,而且还是败在自己儿子的手中,他能说什么? “敏纯,我看也只能走这最后一步了。”丁亮看着老婆,只差没有老泪纵横。 “一定要这样吗?”田敏纯哽咽着。 “我们起码要照顾那些员工。” “但我们一生的心血……”她轻泣。“已经没法再重来了,我们都老了。” “认命吧!”丁亮认了。 “而丁海德最终还是赢了。”田敏纯终于大哭出来。 第十章 丁海德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丁亮和田敏纯,这种内心的震撼,绝不是他用言语能形容的,但是他按兵不动,什么也没有先表示,只是按了对讲机要艾刚过来。 艾刚初踏进总裁办公室时,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一对夫妇是谁,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在场只有四个人而已,但是气氛却是非常的微妙,没有人先开口,都只是用不经意的目光去打量彼此。 “有……有人要喝杯咖啡吗?”艾刚终于打破沉默,总要有人做这事。 “我不要。”丁海德说话了。 丁亮摇头,田敏纯也跟着丈夫摇头,现在谁有喝咖啡的心情? “那我也不要了。”艾刚说着,然后找个位子坐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丁海德知道自己该先说些什么,因为他毕竟是这里的主人,他有那个义务去“招呼”客人,但是眼前……他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看着艾刚。 艾刚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找来,原来他是来缓冲场面的。 “丁先生,您今天来是……”艾刚礼貌的开口。 “来谈一个交易。”丁亮看着自己的儿子。 “交易?”丁海德冷冷的一瞥。 “我决定要把丁氏企业交给你,这公司目前虽仍处于亏损状况,但是本质不错,只要经营得道,整个大环境转好,还是有发展空间。”丁亮对儿子没有任何的称呼,只是直接说到主题。 “谁说我有兴趣要呢?” “海德……”丁亮终于叫了自己儿子的名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要我一无所有!” 丁海德只是注视着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什么都不表示。 “我只有一个条件……” 丁亮还没讲完,丁海德便截断他的话,“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但我必须提出来!”丁亮的口气仍是坚持的。“丁氏企业原有的员工都希望能留任原职,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失业。” “没想到你还这么有良心。” “这是做人的基本。” “做人的基本?”丁海德整张脸突然变得狰狞,觉得实在很讽刺,“二十几年前你有没有想过做人的基本呢?现在才来唱高调,你不会觉得很叫人啼笑皆非吗?” “海德……”丁亮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这时田敏纯挺身而出,护着自己的丈夫。“丁海德,如果你有什么恨,请你都冲着我来,不要对你爸爸出言不逊。” “真是感人!”丁海德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田敏纯,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这些话,你真正伤害到的那个人,现在已躺在坟墓堆里了。” 田敏纯的脸色一白,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总裁……”艾刚有些看不过去。 “这就是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吗?”丁海德继续说,他要自己绝不能心软,必须想想他死去的母亲的心情,还有她那十年来所受的苦。 “是的,我希望你能够接受。”丁亮有些拜托的意思。 “我必须考虑。” “那些人都有家庭,都有生计要维持。” “谁不是呢?” “海德,我……”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丁海德一副送客的表情,要不是考虑到毛小莉,他今天不会这么的客气,而二十几年来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天就能一笔勾消。 此刻丁亮和田敏纯也只好站起身,但他们的背挺得直直的,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已经试了,而只要是试了,总还有一丝的希望存在。 当办公室的门一关上,丁海德那无情的架式立刻一扫而空,他看起来很疲倦,好像突然打了一场仗似的。 “现在怎么办?”艾刚很沉稳的问。 “就照他的意思。”丁海德低声的说。 “你真要接下丁氏企业?!”艾刚低呼。 “不是有一些人的生计就靠丁氏企业吗?”丁海德露出讥诮的表情。 “但你……”艾刚笑了,“原来你也没有这么狠嘛!你其实是面恶心善。” “不然我真能拿他们怎么样吗?” “其实看着他们现在这样子……”艾刚也感到惋惜。“总裁,过去的事就算了吧,我知道这种要求对你不是很公平,但是如果……” “如果能让大家心灵都平静,我就要原谅他们?” “你自己也会得到心灵上的平静。” “会吗?”丁海德怀疑。 “不做怎么知道。” 丁海德双手合十,并且搁在自己的下巴上,他开始想很多事,很多以前、现在和未来的事,要怎么做才能将伤害减至最低,而不是弄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艾刚。”忽然,丁海德出声了,“你到底有多爱丁雅雅?” “我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是我想照顾她一辈子,并且尽可能的令她快乐。” “好。”丁海德点头同意。“我知道该怎么安排了,我需要你的配合……” 这些天丁雅雅的日子很不好过,一方面是不知道丁氏企业的难题有没有办法解决,另一方面,为什么艾刚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已经死心,决定放弃她? 惶惶不安了几天,结果当艾刚真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却更加的生气,他到底是在搞什么? “你还想怎样?”她把气往他的身上出,存心把他当出气筒。 因为私下和丁氏夫妇有约定,他早已偷偷的拜托过他的准岳父、准岳母,并且把丁海德的计划让他们知道,这么两全其美的方式,也只有丁海德才能想出来,而他只是幸运的捡了便宜。 还和丁氏夫妇讲好暂时不让丁雅雅知道,因为他要给她一个惊喜,而在丁氏夫妇仔细审视之后,他已经得到他们的认同和接受,所以现在只剩下丁雅雅这一关了。 “你是因为太想我,而我这几天没有出现才会令你这么生气吗?”他逗着她。 丁雅雅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转身想走。 但是艾刚拉住她,并且把她转了个身,扶着她的肩膀,“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不要。” “先看了再说!”艾刚拿出一个小盒子,是卡地亚的精品,他打开盒盖。 一见到那枚设计新颖,而且质感和式样都非常棒的戒指时,丁雅雅就心动不已,她本能的伸手要拿,但是马上又把手给缩回来。 “戴戴看嘛!”他诱惑着她。 “不要。” “看看会不会太大或是太校” “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因为很多人的未来就决定在你的手上。”艾刚故意语焉不详,既然丁雅雅喜欢折磨他,偶尔也要轮到她来尝尝滋味,哪怕待会会被她打死,他还是要整整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丁雅雅很急的问。 “我已经离开海德集团了。” “你离开海德集团?!” “这不是你一开始的要求吗?”他正经的问她。 “但是……” “我思前想后,决定早走、晚走还是得走,所以我提出辞呈,反正工作再找就有,我不想为了一份工作而失去你。”艾刚对她笑着,一副潇洒、毫不眷恋过去的样子。 “但我不能,我现在……”丁雅雅不想把财务方面的重担交到他的身上,他没有理由得多背负那么多的压力和问题。 “我已经找到一份新工作。”艾刚又说。 “恭喜。”她不是很热烈的道贺。 “是丁氏企业的总裁。”他小声说。 “什么?!”丁雅雅一时闪神,她听到了什么吗?“你再说一次,你的新工作是什么?” “丁氏企业的总裁。” “哪个丁氏企业?” “除了你家那个丁氏企业,还会有哪个丁氏企业?”他怪罪似的看她一眼。 “那我爸爸呢?” “名誉董事、顾问。” “这……”丁雅雅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突然有一种宽心的感觉,也许事情并没有这么绝望,她爸爸并没有失去一切。 “年薪两百万。” “但是怎么会变成……”丁雅雅又想笑又想哭,“为什么我爸妈都没有说呢?” “因为我们想给你一个惊喜。”艾刚露出温柔的神情。“他们去找过丁海德,而他,决定让大家都满意,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棒的方法。” “他们找过丁海德?!”丁雅雅又是一次惊讶。 “当然,你们不能指望他们在三十分钟内就化解掉过去的一切恩怨,但至少丁海德没有赶尽杀绝,反而给你父母最好的安排。”艾刚很佩服的说。 “真是难为他了。”丁雅雅幽幽一笑。 “有时间你也该去看看他。” “他会欢迎我吗?” “就算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你毕竟是他妹妹埃”艾刚朝她眨眨眼。 丁雅雅点点头,她没有料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子,相信这和她母亲是小莉的阿姨有关,她相信丁海德是为了小莉才会做出这么多的让步。 “还有,”艾刚拿起戒指,“你到底要不要接受我的求婚啊?” “如果我不接受呢?”她总要摆点架子,不然不是太没有价值了嘛! “那么现在丁氏企业的所有员工都要开始去找新工作了哦!”艾刚威胁着。 “你真是恶劣!”丁雅雅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这是丁海德教我的。” “而你居然照单全收?” “雅雅,反正我无论如何就是要娶你。”说着他执起她的右手,很深情专注的看着她。“你若答应是最好,但如果你不答应,只怕会有一堆老弱妇孺到你家门前拉白布条抗议。” “你真死相!”丁雅雅笑着咬唇,并且让他为她戴上戒指。“那杜珊妮呢?” “她怎么了?” “如果她再来烦你……” “那就给她看你的这枚戒指!” 听完丁雅雅的话之后,有那么一会工夫,毛小莉没有任何反应和声音,但起码她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丁氏企业交给艾刚,而艾刚要和雅雅结婚,那么在绕了一圈之后,丁氏企业还是留在丁家,反正艾刚是半子,丁亮实际上并没有损失。 丁海德这么做就对了。 “小莉,你还是要回澳洲吗?”丁雅雅颇语重心长的问,现在她可是要站在自己哥哥这边。 “杜文峰现在就是去拿机票。” “你走不了的。” “我又没犯什么罪,为什么走不了?” “丁海德不会让你走。”丁雅雅一脸笑意的看着毛小莉收拾东西,“他会不择手段留下你。” “我才不担心。” “搞不好他会再留你‘一夜’哦!”丁雅雅猜着,“上次如果没有让你怀孕,那么这次他一定会卯足全力,相信我。” “雅雅,你不要变节变得这么快嘛!” “前两天其实我有打电话给他,”丁雅雅忽然说,“之前我一直没有哥哥,而我现在觉得有哥哥的感觉真好,至少艾刚不敢欺负我。” “那么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要我有空去找他吃饭。” “还有呢?” “只要能说服你留下来,那么他会送一幢房屋给我当结婚礼物。”丁雅雅据实以告。 “而你打算为一幢房屋出卖我?” “反正房子没有人嫌多。”丁雅雅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艾刚也要我全力以赴。” “你们两个……”毛小莉摇头。“出卖人者,人恒出卖之,这是我的报应。” 收拾起玩笑的脸,丁雅雅忽然往毛小莉的身边一坐,并且拉着她的手,“别走。” “雅雅……” “丁海德真的爱你,不然他不会如此的大费周章,更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我父母,他是因为你才放开心胸的,如果不是你,只怕我们一家三口都要去睡大马路了。”丁雅雅真心的说。 “他没这么绝情。” “是你改变了他。” “我才没有这么神。” “小莉,在现在社会要找一份真爱并不容易,不管我哥他以前有多浪荡,但是在你出现后,我相信他是完全的脱胎换骨。”丁雅雅继续说:“况且他本质很不错。” “他耍 过我。” “那是你先……” “我还是想回澳洲。”毛小莉并不是在假惺惺,“丁海德是有转变,他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又如何?想想他对我所做的。” “他爱你。” “你不是我。” “小莉,你走不成的,不要浪费时间收拾行李,如果我再无法劝住你,只怕我妈和我爸都要出动了。”丁雅雅再下最后通牒。 “阿姨和姨丈?!” “你不知道我妈现在提起丁海德时,口气也不一样了,你会吓一大跳的!”丁雅雅扬了扬下巴。 “真的?!” “而我爸就更加不必说了,那是他亲儿子耶,所以……”丁雅雅摇着毛小莉的手。“拜托啦!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你留下来。” “你说得这么活灵活现的,那么他人呢?” “他也想找你,但是一想到这个杜文峰,”丁雅雅摇头,“他怕他会做出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 “我和杜文峰又没有什么。” “他还是受不了啊!” “小心眼!”毛小莉一哼。 “他太在意你了,不然他绝不会如此患得患失,小莉,拜托啦!去找他!”丁雅雅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能给他幸福的只有你。” 始终都是丁海德去找毛小莉,但是这一回他没有相同的动作,在他退让了那么多之后,他觉得该是由她来找他了。 碰过太多钉子,也发了太多脾气,丁海德决定要来点不一样的,而且这也可以测出毛小莉对他的感情,到底她对他是不是有一点点的爱意在。 更何况应该表达的善意,他全都表达了,再加上丁雅雅这个超级游说员,如果还是不能打动毛小莉,那么他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办公室的门上突然响起敲门声,丁海德并没有回过身,只是一声请进。 毛小莉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看着丁海德的背影,她这才发现其实她是很念着他…… “咳……”毛小莉假装清喉咙,“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缺特别助理?” 丁海德猛的转过身,一见到是毛小莉,他整个人先是一僵,然后又马上放轻松。 “你想应征我的特别助理?” “还有缺吗?” “还有缺,但是我的要求很高。” “多高?”她很正经八百的问。 “你必须二十四小时和我配合。” “二十四小时?” “必须和我有正式的关系。” “什么关系?” “婚姻关系。” “还有呢?” “还必须一辈子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这么严苛?” “我这一辈子只要一个特别助理,所以……”他耸了下肩,“所以必须这么严苛。” “那么有没有探亲假呢?”她问得很仔细。 “一年两次,而且必须有你的上司随行。” “这么不自由?” “对,永远都没有自由,只要你真得到了这份工作。”丁海德的目光非常灼人,而且充满热情。 “我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略垂着头,她玩着他衬衫上的扣子,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随意,好像她已经这么做过数百次,“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 “我保证你不会吃亏。”丁海德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 “没有。”她突然的冒出一句。 “我知道。”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那你……”她给了他一个卫生眼。 “你会不会怀孕,我是最清楚的,我只是想找理由把你给拖祝”丁海德承认,“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卑鄙,但是我也说了我会不计一切的留住你。” “你真的爱我?” “我只是不能没有你。” “那这是不是爱呢?” “小莉,从我懂事以后,我就试着不去爱任何人,因为我母亲的下场令我很感慨,若不是因为她太爱我父亲,那么她的心也不会伤成那样,搞不好她可以再多活一些年,所以我一向只玩玩,从不谈真感情,但是碰到你之后……”丁海德无奈的说。 “我怎么了?我真有这么好?” “我只是被你克住了。”丁海德抱怨,“一物克一物,我的克星就是你!” “哼!倒霉的是我!” “小莉,其实很多事是很难说的,当我知道你和丁氏企业有关系时,那时我真是想掐死你,可是后来我又认为那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老天早就安排好的。”丁海德柔声的道。 “是啊,如果没有这层因果关系,那么我也不会遇见你。”毛小莉感叹一声,“但至少你做对一件事,你起码善待了阿姨和姨丈。” “我现在希望能善待所有人,因为每天要去怨、要去恨,实在是太累人。” “你变聪明了。” “不然我会失去更多。”他终于领悟道。 “天啊,这结局……”毛小莉还是一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就算我是个作家,我也不可能想出比这更完美的结果,这样我就不必成了猪八戒,里外都不是人,我可以放下心上的石头了。” “我甚至愿意为了你叫田敏纯一声阿姨。” “丁海德,其实你不必如此。” “你说得对,上一代感情的事,不是我们能了解的,而她照顾我父亲二十几年,还给丁家生了一个雅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丁海德真是全想通了。 “海德,”毛小莉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明天我还是要去机常” “你……” “送杜文峰上飞机。” “说快一点,行吗?”他好笑又好气的责怪她。“他会不会很失望?是不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去?” “和他讲清楚了,所以他只是心上有道伤口,应该不会致命。”毛小莉开着玩笑。 “那么今晚是不是该由我作个东,帮他饯别一下?” “算了,我已经找艾刚和雅雅招待他了,见到你只怕他会更加痛苦。” “不!我们和他们一起替他送行,提前过圣诞节。”丁海德突然说。 “提前过圣诞节……” “你不觉得今年的圣诞节已经提早来了吗?”他轻拥着她,对她挑了挑眉。 “海德……” “以后的每一个圣诞节我们都会一起过!”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