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个Beta[末世]》 第1页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个beta[末世]》作者：咬一口饺子【完结+番外】 文案： 人类繁衍出现危机，进化成为abo人种，进入文明纪年，建筑二十六座高塔，一切安宁，直至丧尸出现，暗夜将至。 * 时霁，b塔第一部 队的王牌，战力爆表不说，还是队花，窄肩细腰，齐腰长发，可惜了是个beta，还性冷淡。 素未谋面的情况下，抢了未来队长两次人头。 贺扬：老虎不发威，你当他是病猫？ 时霁：闭嘴，你很吵。 * 贺扬，难得一见的sss级alpha，在听说自己和时霁精神力匹配高达百分之百的时候，震惊了。 这意味着，自己的战斗生涯要和时霁绑定。 贺扬：能拒绝？我对beta、娘炮还有花瓶过敏。 时霁：。 * 时霁一直以为自己是个beta，没想到会在战场上突然出现发情迹象。 远处是敌人，面前是贺扬，权衡利弊之后，时霁：「标记我。」 贺扬：「卧槽卧槽！喜欢男的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时霁已经走不动路，本能让他靠近那个最优秀的alpha，「求你，咬我。」 看着平常那个冷冰冰的队友小心翼翼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原本白皙的脸上泛出潮红，眼巴巴看着自己，眼里情波荡漾，似乎隐忍，红润而饱胀的唇上被他咬出来了一根细细的银线。 离谱是离谱，可是怎么……感觉有那么一丝丝.诱人？ 贺扬：一口，真的就咬一口。 别人看到的贺扬：脸色铁青，眼神狠戾。 贺扬内心：这是什么绝世omega，怎么可以这么香！他选我是不是喜欢我！我他喵地直唿老婆！我就是小猫咪！喵喵喵！！ 痞气骚包忠犬攻vs黑长直冰山切呆美强惨受 甜心撒娇精x黏人小猫咪 「我们通晓地球到星辰的广袤空间，却在地面到头骨之间，迷失了方向。」——辛波斯卡 1v1 年上 he ao恋 互宠 正文不生子 私设多得很，抱着老婆哭唧唧也不是不可能。 假科幻，真胡说，看个乐子就好。 内容标籤：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霁，贺扬 ┃ 配角：┃ 其它：abo，真香，体型差，赛博朋克，科幻 一句话简介：宿敌就是睡觉的时候也要打架！ 立意：自己的人生由自己把握，要永远相信自己。 第1章 「已到达终点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准备下车。已到达终点站——」 悬浮公交车上机械的女声开始重复这句话。 此时正是深夜，窗外是失灵的红绿灯，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密闭的车厢内，幻灭汹涌。 车厢内末尾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少年，淹没在了愈演愈浓的光影里。 他体态偏瘦，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只有唇上还留着一抹艷色，一头黑色长髮齐腰。虽看着窗外，可万物不能在他眼底留下颜色。 听到车厢内的广播后，他将靠在脚边的黑色长柄伞提起，走到了后门处。 感应到有人接近，后门处升起一个红外线探照仪。 时霁止步，等待机器完成检查。 「时霁，性别beta，居民id：z2601130601。」 「完成检查，请下车，祝您一路顺风。」 这里是城市边缘，裸露的钢筋水泥像一头巨兽一般凭空从地面上擎出，只有寥寥几个路面警员在道路上巡视。 全息屏幕投射出深蓝色的光线，上面播放着午夜新闻。 时霁抬头看了一眼，确定那是一台已经失灵的屏幕。上面播放着的几年前的竞选录像，留着银髮的儒雅男人对着镜头诚恳说道：「新的生命就是新的希望，第三社会从没有看轻过任何一位公民，alpha带领我们走向成功，beta是我们最勤劳的朋友，而omega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他神色略有动容，而之后又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四十五，距离凌晨三点还有十六分钟。 多出来的一分钟源于生态调钟。城市内所有机器将会进行格式刷新设置。 在这一分钟内，只有城市边缘的机械守卫还在工作，进行岗位交接工作。 时霁细细嗅着空气中的泥土味道接近边缘的铁丝围栏，带着金属气味的夜风微微捲起他的长髮。战斗服上的铁扣也在颤抖。 见有人来此，仿生机械警员走到了他的身边，开始进行常规检查。 「时霁，性别beta，居民idz……z……」 机器警员开始不断重复后面的数字。 突然，警员头顶的红灯亮起，在黑色中显得尤为醒目。 「无法识别身份，无法识别身份……正在向守夜人——」 时霁没想到药效过的这么快，面无表情抽出伞柄内的特质刀刃，一脚踏上面的的路障跃至警员身后，将刀刺入仿生警员的身体中破坏电路，另一只手将警员脑袋向后用力一掰，按下处于机器人颈部的按钮。 动作一气呵成，很熟练。 很快，机器人不再挣扎，时霁在数据传输到灯塔前排除了威胁。 他一只脚将地上的伞身踢起，将伞柄和伞身重新拼装好。 又将手腕凑至嘴边，用嘴叼出藏在手套里的皮筋，将一头的长髮扎起，掀起马路边的井盖，顺着梯/子爬进下水管道。 第2页 下水道中昏暗潮湿，污水中闪着绿色的幽光。 「水源」的持续时间越来越短，从原本的三年变成了如今的六个月。 时霁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边思索一边贴着铁壁前行。有些事他也想要亲口去问博士。 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空荡的下水道内响起了脚步声，回音声一阵接着一阵，空灵而神秘。 保险起见，时霁将自己掩在了弯道处，用左手掏出小刀。很快，脚步声消失，可在他转过头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巨大的脸。 随后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伴随而来的是头痛，密密麻麻，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啃咬着脑中的神经。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一个女声。 温暖而又熟悉。 女声吟唱着远古时期的一段童谣：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 稚嫩的童声被广播内机械的男声所打断。 【t塔出现不明袭击，t塔出现不明袭击，请各部做好准备，请各部做好准备。】 一瞬间，小而整洁的房间里都是红光。 坐在床上的青年将怀表关上，音乐声也随之消失。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他直接跳了进去。 无数不同颜色的光线填充着黑洞，神色冷峻的青年来到了文明纪年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地上跃迁站中。 直接在二十六座高塔和无数座附塔之间建立联繫，即便你不知道如何到达目的地，但是地上跃迁能带你前往目的地。 时霁显然对这条路很熟悉，他轻车熟路坐进那台专属于他的车厢，冷静陈述，「第3000-02次任务，任务评级3b，执行人b0201010211，b1塔一队时霁，向总部请示坐标。」 「t107#原机械厂，祝一路顺风。」 等到机械的女声停下后伴随时霁的是轻微的耳鸣。 很快，时霁到达了目的地——t塔第309附塔边缘的一间工厂。 应该存在于此的机械警员已经变成了一堆沾着腐臭黑色血液的零件，时霁抬步走进工厂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略微有些卡带的机械男声： 「三……三楼，神会……保佑您……」 「多谢。」青年声音淡漠，直接飞身进入工厂三楼。 黑色的血液像油漆一样溅射到墙面上，遮盖住原本的金属光泽。 这里已经有过打斗的痕迹，时霁可以确定有人已经先一步来过这里。他在脑中调取到总部的通讯路线，淡道：「现场有——」 话未说完，他就被一阵勐力冲撞，来着力气极大，速度也超过了时霁的反应速度。求生欲让他下意识掏出摺叠刀，凭藉直觉向面前的不明物体刺过去。 空气被刀刃噼开，有零星火花。 时霁觉得他已经足够用力，可即便如此，手腕还是被人轻易握住，直接被人改变了手的轨迹。 这是时霁第一个感到来自他人的力量的绝对压迫，伴随而来的不是恐惧，而是焦虑。 隔着手套，时霁都能感觉有一滩热流溅到了自己手上，随之而来的是能钻过唿吸器的腐臭味道。 他的刀被送进了目标对象的身体里。 是对方让自己杀死了目标对象。 时霁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被放大的男人的脸。男人面容俊美，鼻樑高挺，整张脸都和他的力量一样让人难以忽视，是同样高昂的嚣张。 时霁下意识偏开头，拒绝与人对视。 那个男人并不在乎，直接弹开。与此同时，他身后又蹿出来一个大高个，「贺——」 大高个话没说完就被那个年轻的男人用眼神制止。男人踹开地上已经被打爆的一颗丧尸的脑袋，懒懒问道：「收拾干净了？」 「我办事，您放心。」大高个的眼神就没能从时霁身上移开，问道：「谁啊？」 男人跟着扫了时霁一眼，没在意，继续蹲下检查丧尸，「谁家偷跑出来的小猫。」 他张了一双桃花眼，在这种松懈的情况下，显得有些风流，偏偏浑身又带着一些不收敛的痞气。活脱脱一纨绔公子哥。 时霁五官柔和中不失男性的凌厉，却留了一头齐腰的长髮，被人认错不是一次两次。可是这个男人的态度实在让人觉得恶劣。 他想也没想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贺扬。 「哟嚯。」高个子第一次见有人敢拿枪对着自家队长，不觉发出了感嘆。 贺扬也感知到了凛冽的杀意，他微微抬头眯眼看时霁，嘴角带着一抹轻笑。从容镇定，像是笃定他会无恙。 又是这样让人觉得痛苦的压迫感，时霁皱眉，冷声说道：「根据第三社会最高法律指示，偷渡者将会被处以十年及十年以上有期监/禁，请——」 声音特意经过机械变声，时霁并不想对他人暴露自己的声音特质。 可话未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跃起，藉助着工厂中废弃的铁块踏至角落内。 有一只还未得到处理的丧尸躲在了那里。 贺扬一边击打一边用不小却十分有威慑力的声音问道：「这就是『你办事，我放心』？」 大高个没说话。 就在贺扬正准备将刀刃刺入丧尸后脑中时有人先他一步直接用枪爆了丧尸的头，脏污的血液在那一刻直接爆开。 第3页 可贺扬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时霁淡道：「刚才，多谢，我会说明这些都是我做的，我建议你们在清理员来之前离开这里。」 说完，时霁就离开，只剩下了贺扬和那个大高个。 大高个看着贺扬手上拽着的那个脑袋捂住了鼻子，用那种可不相信的语气问道：「贺队，咱们……是不是被当成偷渡者了？」 贺扬丢开了那个脑袋拍拍手上的灰，直接按住了大高个的后脑勺，懒懒道：「那还不快走，十年，多让人害怕啊，人生就区区几十个十年呢啊。」 「得嘞！」大高个吹了声口哨，从远处飞出来了两辆银色的悬浮摩托车。 他又叭叭，「那咱们见了文主任了怎么说？咱俩都没在跃迁点里登记，从t回a，难度还有点大啊。」 「就说出来撸了个串。」 「放着主城不要来这儿撸啊？」 贺扬一条大长腿一扬就垮上了车，另一条腿还戳在地上，又帅又有压迫感。他嘴角微翘，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来，「我乐意。」 「行，您乐意那我也乐意。有福同享，有难您当！」大高个说完就拧了油门咻的一下飞远了。 贺扬笑着骂了一句傻逼，正要屈身发动摩托车，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满是血污还没来得及清理，他皱了皱眉头，忽的又笑了： 「小丫头片子人没多大，脾气还不小。」 不知道对谁在说，意味也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时霁：）你全家小丫头片子。 贺扬：我不是我没有。 —— 预收文《小狐狸今天也是乖宝宝》求收藏鸭~ 白洛是一只胆小的小白狐，刚刚化成人形走出森林就被一个女巫捉到了。 女巫最喜欢做的就是欺负人，小狐狸也难以倖免。 于是白洛被女巫换上了洁白的公主蓬蓬裙，敲响了一扇未知的门。 白洛也没有想到门后会是一个人类，还是个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人类。 * 小狐狸都不敢看面前的那个男人，裙摆都已经被揉皱，还是颤巍巍问道：「长、长官，我……我可以在您家里借住一晚吗？就、就一晚……」 陆衡没有关门，可脸上情绪淡漠，问道：「理由？」 白洛都要被吓哭了，恳求，「我、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比如？」 「我……我很暖和，可、可以给您暖被窝窝……」说完，白洛偷偷看了男人一眼，小尾巴都要被吓得露出来。 听到这句话之后，陆衡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神情，静默半晌后转身进门，「进来吧。」 「记住你这时候说的所有话。」 小可怜乖宝宝双星小狐狸受x冷酷杀伐帝国皇子攻 1v1 he 超甜 第2章 「准备回收三号仓，全员警戒，准备回收三号仓！」 宽敞而明亮的大厅内，一群人严阵以待，所有的武装器械在一瞬间对准了大厅中间的那个圆球状车厢。 所幸，车厢内的人经过全面检查之后没有发生任何异变现象。 此次任务完美成功，共排除了大约三十个危险对象。 就在时霁要钻出车厢的同时，大厅内的警报再次响起。还有另一个队伍也去执行了相应的任务。 是队伍，不是只有一个人。 时霁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那个供五人乘坐的车厢内钻出来了四个人，等到观察员观察无恙后，那个因为崴脚而没有参与进团队任务的队员冲上去和他们抱在了一起。 他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试图捕捉他们的情感，却只得到了「团队合作等于效率低下」这个结论。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叫住了时霁。 不得不承认，时霁不仅在b塔中算得上优秀，放眼整个第三社会，也能称得上是佼佼者。就算只是一个beta也追求者众多。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人太冷了，在这个机器人都会被赋予一部分人类情感的时代里，时霁的存在格格不入。 很显然，白大褂就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说道：「司令官找你。」 这句话改变了时霁的所有计划，他改变了行路轨迹，走向了电梯。 白大褂嘆了口气，兀自走开。 电梯通到了第十八层，而这座大楼足足有二千层高。 自从人类开始在塔上生活，秉持着充分利用土地的原则，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远古时期的建筑和如今相比只能算是小矮子。 时霁走下电梯，拐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桌上坐着的白种人长官似乎已经等候时霁很久，甚至还依照时霁的喜好在桌子上倒上了一杯牛奶。 「新配送来的鲜牛奶。」约瑟夫用手指指杯子，活泼说道：「不是人工制造的，我想你会喜欢。」 」谢谢。」时霁没有喝，反而选择了道谢。 约瑟夫无奈地耸耸肩，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时霁，说道：「军部最近要从各塔抽调一部分人去组建突击小队，以求收復被彻底感染的七座塔，将你调去，你会有意见吗？」 时霁仔仔细细地把文件浏览了三遍，淡道：「我不想去。」 约瑟夫摇了摇头，问道：「可是去z塔，这不是你一直的想法吗？」说完，约瑟夫指了指时霁身上残留的乌黑血迹，「就像这样。」 第4页 时霁站在原地，没有对约瑟夫接下来的任何动作和语言发表任何的评价。 「ok，给我一个你不想去的理由。」约瑟夫托起脑袋，提醒道：「至少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别说你捨不得你家里养的猫，这个理由已经被你用烂了。」 「而且你压根就没有养猫。」 刚准备说这个理由的时霁：…… 时霁：「您怎么知道的。」 约瑟夫：「刚刚诈出来的。」 时霁一贯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抹薄红，不是强大的自制力他已经摔门走了。 约瑟夫也知道这个玩笑开得似乎有点大了，说道：「第一发言人他知道你不愿意去，所以他让我传达给你这个信息，他很希望你能去到那里。当然去留与否选择权在你手上。」 * b塔分部的队花来了。 这个消息，比苏清流喝醉了结果跟一个勐a告白，还跟人盖着棉被纯聊天聊了一晚上的这件事传得还要迅速。 很快，整个a塔总部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道听途说风言风语一大堆，真人真事一句没有，八卦吃瓜全靠猜测瞎矇。 一队休息室里，一个大高个神秘兮兮地凑到了一群大老爷们里，悄摸说道：「一手消息，可好看，白得都能发光，一笑起来来有俩酒窝，命都能给喽！」 「你听谁说的？」 「就刚才，人三队的邵聪敏跟我说的，他说他亲眼看见的，保真。」 「苏清流你就他妈放屁吧，谁他妈不知道邵聪敏就一瞎逼，全部就他一个人要带眼镜上战场！」 苏清流嘿嘿一笑，躲开了陈真帅的脚，说道：「那就不知道了。」 「我听说是个beta。」角落里那个擦刀的人幽幽发声。 苏清流第一个搭腔，说道：「b就b呗，咱们部里多少年没进妹子了，更何况是漂亮妹子，说真要真能有，她就在一边站着啥也不干就让我看看，我心情都比看着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心情舒畅，一天天的，信息素乱飞，知道的说是训练强度高控制不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搞基呢。」 苏清流的话得到了大傢伙的一致贊同，就是他还没说完后半段话，后颈就直接被人捉住了。 来人身量极高，略宽松的衬衫下是健康的肌肉线条。袖子被他随意挽成平折，风纪扣惯常要松开两颗。声音也带着刚刚训练完后的沙哑，即使是刻意控制过信息素，空气中依然瀰漫着硝烟的味道。 贺扬坐在了沙发上单手开了一罐人造碳酸，不经意问道：「真这么开心啊？」 苏清流一看贺扬这样就知道有戏，赶紧凑过去打探消息，「哥，是不是已经见过了？真好看？」 贺扬随口嗯了两声，就看到那群孩儿们直接开始了蹦迪。 他无奈说道：「这人来了，你们所有人的编号都得往后挪一个，乐意？」 「乐意死了！」苏清流笑得特贱，后知后觉，问道：「为啥要挪一个啊？不是个b吗？」 贺扬依旧是原来的姿势，仰躺在了沙发上，嘴角笑容不变，：「beta不假，好看也不假。关系户吧。」 他压根就没看过新来的队员的档案，这是靠着几点关键信息分析出来的结果。 「那关系得多铁才能往这儿插啊？」苏清流思索片刻，顿悟了，「不会是哥你……？」 话还没落，苏清流就被一个捏瘪了的罐头砸了一下。 贺扬起身走到了洗漱台，对着镜子随手抓了抓头髮，随口说道：「你爸爸我目前还没开发对beta的兴趣爱好。」 「远古时期的某位哲学家曾说过，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 「我数三个数，你闭嘴，三，一。」 苏清流敢怒不敢言，眼看着贺扬迈开了他两条大长腿往外走，赶紧问道：「哥，你干嘛去？」 「哦。」贺扬头也没回，说道：「去见那个能把你狗命取了的关系户去。」 * 比b塔队花来了总部这个消息传递得更快的，是一队的队长贺扬要去撵了这个队花的消息。 这得益于一队里那个大喇叭的嘴。 不少人出来看了热闹，据最最最最最新消息说，这个队花的基因和精神力竟然和那个战斗天才的匹配度为百分之百。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要出大事了！ 不少队伍就算是翘了训练也要出来看热闹。 训练能有这个刺激？ 谁不知道贺扬就是被军部放在手心里供着的人，就其他不说，他所有的队员都是由他亲自挑选的，从来没被强硬塞过人。 很快，贺扬乘坐的电梯已经到达了顶层。 「不是我说，如果我有罪请拿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往我队里塞一个sweet honey baby，让她从哪来回哪去，狗屁不是的百分百，真没意——」 话未说完，贺扬就愣在了原地 ，正好和站在电梯口的青年目光撞上。 那人站得笔直，头髮梳起扎高，露出了光洁的额和整齐的眉，有一双透亮而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睛。紧身的战斗服勾勒出他身体的弧度。 而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是完美的比例。 贺扬先一步见识到了。 整条命还是不行。 半条命倒是可以考虑。 贺扬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真香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第5页 第3章 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个妹妹他见过的—— 等等…… 嘶。 第一性徵为男？ 而与此同时，时霁也认出了贺扬。 那个蛮横且无理的偷渡者。甚至在第一时间，时霁将精神力调整为了战斗模式。 气氛一度很尴尬。 艾莉兹·文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轻笑道：「怎么？打过照面？」 「没。」贺扬只觉得尴尬，在心中感嘆还好现在人类通用语言不是古地球时期的英文，光he和射的差别就能直接让他社死三万次。 贺扬的侷促，还有新队员倏然紧缩的磁场让艾莉兹不得不注意到两人的关系。 她不是傻子，也算拎得清楚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示意机械警卫员将时霁带走。 时霁走后整个顶层只剩下了艾莉姿和贺扬两个人。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生命得到了有限的延长，人类可以选择其生命阶段的任何外貌。如果不是去追问年龄的话，没人会知道a塔的司令员已经有一百五十岁。而她的笑容充满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艾莉兹注意到了贺扬的坐立难安，笑着去给人到了一杯人造咖啡，淡道：「禁闭室还不足够你关的？出去惹事还不够，还跟我得罪了人？」 艾莉兹骂是骂，到底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贺扬是自军团组建起来难得一见的天才，而他本身又是难得一见的3s级的alpha，只是年纪太轻，经歷太少，自己的想法太多不太服管教。 贺扬没搭话。 艾莉兹朝着时霁走的方向看了两眼，将咖啡送到了他手边的悬浮台上，问道：「怎么样？」 贺扬虚虚靠在了墙上，随口道：「不管他原来多厉害，在我这儿就是一个容易摔了的瓷器。而恰好，我对花瓶和娘炮都呈现出无法治癒的过敏性症状，但是你要是坚持的话，我没意见。」 说完，贺扬撑住脚，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敞开的大门勐地关闭，门口的警示灯变成了红色。 他停步。 而身后传来了女人沉静的声音，「你看过他的档案了吗，我记得我已经投送到你的光脑信箱了。」 「不就是匹配百分百么？这也能成为我不得不要他的理由？」 贺扬又恢復了那种放松的状态。有一说一，他现在连人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就连这个都是从八卦群里得到的消息。 「他来自z塔。」 才说完，艾莉兹就捕捉到了贺扬倏然紧绷的精神力，继而从容说道： 「二十年前，丧尸第一次大规模出现在z塔，他是唯一的倖存者。」 * 电梯随机停留在了某个楼层，负责带领时霁的机械人解说道：「这是新兵训练营，每个季度，军团会从童子军中抽调出优秀的孩子进入军部。」 时霁朝着机械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前方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充满着金属光泽的穹顶状的房屋，里面整齐坐着一群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个宛如幼鸟仰头接受母鸟餵食一般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那台全息教学白板汲取其中知识。 所有人都被一种柔和而不扩散的光芒所覆盖，正是这种隔音设备使得在人来人往的大厦内实现教学成为可能。 而现在这种隔音设备被设置成为单向连接，就像是每一座高塔之间的跃迁一样，只能由外部看到和听到里面的动静，而里面的人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此时，负责教授的大鬍子叫了其中一个红头髮小女孩起来。 时霁的目光暂时停留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不知道那个人提出了什么问题，女孩自信地答道：「在经歷过一场浩劫后，我们成为了我们，建造了二十六座高塔，这就是我们永恆的家园。然而来自地底的恶魔掠夺了我们的家园，无数人背井离乡，无数人死于非命。而其中有我们的亲人、朋友，是我们的手足兄弟……」 女孩声音不大，说的话却令人动人，慷慨激扬之处甚至垂泪。 整个教室中抽泣声不断，终于在的大鬍子的指引下，所有人双手合十，由老师率先说道：「神爱众人。」 孩童尚且稚嫩的声音能够透彻人的耳膜，不断祈祷着神爱众人。 单纯且和谐。 时霁低头，他手上拿着一张闪着微弱蓝光的卡片。 以a01开头的id编码显示着他已经成为了a塔的合法公民，更准确来说，他现在已经被允许到a塔生活。按照第三社会公约，高塔居民可以前往任意一座低塔，而低塔人不能随意进入比其所生活的塔级别更加高的塔。 如同约瑟夫所说的，艾莉兹是一个很会照顾战士的监管者。甚至能了解到时霁的生活习性，给了他一张原始地球时期才会被造出来的实体id卡。 时霁一言不发地站在教室外，看着属于他的新的公民id。 除去a01后，后续的数字分别代表着他会住在哪座塔的哪个区，甚至精确到房间。而那串数字时霁万分熟悉。 见时霁有些失神，机械人善意提醒道：「您的房间在五百层，请问我们是现在去吗？」 「谢谢。」时霁微微颔首，跟随着警卫员走进电梯。 不远处，追上时霁的贺扬目睹了全程，即使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有贸然上前询问。 第6页 他脑中迴荡着离开顶楼时，艾莉兹说的最后一句话。 「给你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 在时霁走后，他走到了刚刚时霁所站立的地方，忽的脑内有一阵类似电流闪过的刺痛。他看向新兵教室，里面已经开始开始教学如何正确处理丧尸的方法上去。 不觉皱紧了眉头。 * 没有出现意料之内的剑拔弩张，一群人除了震惊之外只有震惊。 虽然现在性别平等观念已经普及，就连第一发言人也是个beta，可是一个b进入到a塔军部还是一件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跟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竟然能没有任何阻力地进入到了整个a塔中最优秀的突击1队中。 队长贺扬是个3s级的alpha，其余队员没有哪一个不是执行过特级任务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错—— 首次出现在a塔公众视野中的时霁很吸睛。 这一点贺扬比谁都清楚，于是在时霁被安排进房间之前他就提早将人截住带到了1队的训练室中。 苏清流一行人早就等在这里，正准备伸手打招唿，就看到自家队长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把队花带到了器材室里。 里面都是一个一个的大铁疙瘩。 即使是当今科技再发达，回到已经被切断联繫的失落塔中就难免要活得跟个原始人一样。所以所有战士的日常生活和训练都参照古地球时代的特种部队进行。 贺扬回头，企图在时霁脸上捕捉到一些害怕，结果那个人还是一张性冷淡的脸。 没意思。 贺扬抱胸靠在了墙上，目光扫过了面前的所有人，懒懒说道：「苏清流、彭畅、陈真帅，陆群分别负责狙击、爆破、观察和通讯。」 「我，贺扬，指挥和近战。」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只进不退的队伍。而且所有的人员只为贺扬一人配置。 同时贺扬的话也对时霁传达了一个信息：里面没你的位置，哪凉快哪待着去。 到底，贺扬没把路堵死，问道：「你擅长什么？」 时霁：「单人作战，近处搏斗。」 倏的，空气中是人造薰香空气都无法掩盖住的硝烟味道。 苏清流越看越觉得人眼熟，终于认出来了这就是当时把他和贺扬当成偷渡者的那个妹……咳咳，的那个人。 贺扬下意识眯起眼睛地看了一眼时霁的左手，转身往训练室走去，说道：「我不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以前执行过什么样的任务。总之，神爱世人，不爱我们。」 时霁没说话，空气中的味道让他有些难受，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即使是知道b对信息素不会有任何的反应，看到了他这样的神情，贺扬还是勾起了嘴角。 众人都知道自家队长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仔细一看新队员身板确实不怎么刚强，正准备上前安慰，就看到前脚已经踏进训练室的贺扬又探出了上半身，说道：「还有，提醒一下，你注意一下生殖关系——」 贺扬在看到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这三个人想要靠近时霁的小动作时顿了顿，才改口往下继续说道：「特别是ab关系。」 苏清流以为他又进去了。没有，他扫了苏清流一眼，淡道：「尤其是你，苏清流。」 苏清流：…… 苏清流：嘶。 苏清流：我不是那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扬：那你个不守男德的a靠近我老婆是什么意思？ 苏清流：我不是，我没有！ 第4章 「时霁，时间的时，霁野的霁。」时霁摘下手上的皮制手套，露出了白皙且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整齐。 苏清流想起来了刚刚贺扬的叮嘱，把伸到一半的手放到脑袋上挠挠，说道：「很美的名字，我记得哪个行星塔上有天气演习，之前队长带我们去看过，很好看。改天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时霁默默收回手戴上手套，上下看了苏清流几眼，温声道：「谢谢。」 旁边的训练室中传来了重物落下时铁器碰撞的闷声。彭畅道：「贺队其实人挺好的，可能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时霁又扫了一眼—— 大个子黑背心，笑嘻嘻的是苏清流；彭畅时常带着一个仿生面具在脸上；陈真帅个子在alpha众算是比较小；至于陆群，他一直在角落中，看起来也比较冷，不说话的那种。 他在心中一一记下，也和所有人打过招唿。 这时，被贺扬拔了晶片的机械警员终于被人在角落中发现，修復后通过定位找到了时霁，就要带着时霁去房间休息。 众人和时霁打完了招唿各自进入了专项训练室。 * 无名的烦躁侵袭着贺扬的神经，一场和机械的近战搏斗酣畅淋漓，临到尾声，那个特批下来模仿丧尸行为的那个机械陪练的指示灯只剩下了一个黯淡的光点。 贺扬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然而城市上空亮着的灯光已经足以将黑夜照成泛灰的白，云层过厚，看不见月亮。 即使是科技在发展过程中已经有足够多的产物可以为人类补充体力，然而社会上依旧有很大一部分人还是选择用最原始的和床贴紧的方式去恢復精力。 在训练室那样封闭的空间中还算良好，可是在唿吸过新鲜的空气后，贺扬也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非常不美妙的汗味。 第7页 贺扬走向电梯，打算回到房间。 使用光脑打开房间的那一刻，贺扬就觉得有人来过。 不过他一向过得不算细緻，大概是机械清洁工来收拾过。他一边拖去上衣一边走到冰箱拿了一瓶冰水，顺便查看一下光脑因为训练而堆积了良久的消息。 其中有一条消息来自苏清流，先是几个标红加粗的大写sos，再是一段逼逼，大体意思是有些事他和彭畅、陈真帅和陆群都做不到，所以只好交给贺扬来做。 贺扬有点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苏清流的恶作剧，正准备将这封信件删除，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来人似乎刚刚洗过澡，整个人都像是被雾水沾染过，呈现出细腻柔和的感觉。和第一次见他一样，头髮披散着，只是这次又些湿漉，水珠顺着发尾会落在地上。 他似乎也没预料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只虚虚用毛巾裹住了下身。身体纤弱好看，确实是带着瓷器古董一般清透易碎。尤其是那一截腰，没有了任何布料的遮挡让一切观感都更加鲜明，细而柔韧，不禁想要是用大了力，会不会折了。 在那一刻，贺扬的脑袋里疯狂响起了当时文艺復兴时期苏清流一直在嘴里哼哼的那段为他所不齿的古风歌谣—— 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 * 「你确定要在这样的状态下一直盯着我看吗？」时霁率先接受现状，并且先发制人，语气还是一贯的冷。 「啊。」贺扬终于从魔鬼旋律中惊醒，穿上了那件已经被揉皱了的t恤。 后知后觉，「你怎么在这？」 时霁找到了一件略微宽松的上衣盖住了身体，回应道：「我也想问。」 为了加强团队合作，各队的队员必须合宿，又照顾到所有战斗者的生活，军队总部实行两人一寝的制度，而1队只有五个人，队长贺扬顺理成章地占据了一间大的。 或许也可以协商让他和团队中的另几个人一起住，但是—— 贺扬突然明白了苏清流那封邮件的内涵。 时霁注意到了贺扬为难的神情，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将光脑接入总部联通处就收到的那个八卦消息，淡道：「如果您怕被误会的话，我会向上提交申请离开。」 时霁一片好心，结果在贺扬听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误会？ 他能和一个第一性徵为男，第二性徵为beta的人有误会？甜甜软软小美o难道不香么？ 贺扬嘴角微翘，用吊儿郎当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你没意见我就没意见，不过我过得糙，你多担待。」 时霁沉思片刻，看得贺扬都有些发毛。时霁淡道：「那边归你，这边归我，贺队，这样安排可以吗？」 房间很大，相对的角落里摆着两张床，一张上面也是到处摆着衣服，一看这个的主人就很随性。另一张床上摆的是杂物，再结合一下这个房间没有得到合理运用的空间布局，这样看来倒也合理。 贺扬起身去将那个床上摆着的两幅便携哑铃率先拿走，思量了片刻又把上面那个看起来很重的机械狗抱了起来。 时霁淡道：「其他东西我先全部放到杂物间，如果你要用的话会很好找到。」 「还有，贺队，你——」 「什么？」贺扬总觉得这人叫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不怀好心，懒懒应到。 「训练室，我用一下会有误会吗？」 这人还真对自己有信心。贺扬想到。然后又没忍住回头看了时霁一眼，应道：「随便。」 说完，他就去洗簌。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发现时霁正在收拾，他没管，将精神调频器调整到适合的频率后躺上了床。 * 凌晨四点，就算是已经彻夜狂欢的人也已经疲累。燃烧了整夜的灯也有些陷入失灵的困境中。 而在此刻，伴随着光脑设定的闹钟，贺扬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整齐干净到令人髮指的房间，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丝丝白茶的香味，让人联想到第一缕晨风。 不难想像有人收拾这个花了多长时间。 然后成功地让贺扬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大老爷们谁用香水啊…… 然后他看到了香味的来源地，时霁的床。 他连床都他妈地跟总部里这些老爷们不一样。 居然！用了！床帘！还有！薰香！ 贺扬黑着脸离开，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关上了灯，想了想又把灯打开，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直接颳了自己一个耳光，气沖沖地去了训练室。 贺扬发泄的方式就是高强度的训练，可他到达训练时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人了。 不同于贺扬那种粗暴的训练体能，那个人是柔和的，就像是在重铁上拂过的丝绸一般。 他先是有些惊奇想他那样的关系户会特意早起训练，随后喉头涌起了一阵腥甜味道。 这里是他的领地。 是一个处于青壮年级别到达3s级的alpha的领地，而里面闯进了一只小兔子。 不可不说，时霁关于训练体能的动作都很标准，而又因为是他，像是在进行一项神圣的艺术活动。 然而贺扬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艺术。 第8页 只见一道黑影闪进了训练室，顿时红光大作，下一秒时霁已经被他压制在了墙上，还未刺出的刀已经被贺扬夺走，甩到了几米之外。 贺扬挑眉问道：「这就是你擅长的单独行动和近战？」 他瞥了一眼周遭那些已经端起武器的机械臂，陈述，「你这种反应速度，适合留在你原来的地方。」 时霁没有说话，只是那两瓣唇微微张开着紧促唿吸。贺扬靠得太近，压迫感捲土重来，还有湿热的水汽，一切都让时霁感到不安。 贺扬简直比他高了一个头，他需要仰视。这也是不安之一。 时霁偏开了脑袋。 而此刻，汗水粘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贺扬再次嗅到了那股淡淡的白茶味道，他下意识地看向时霁的颈。莫名的焦躁再次袭来。 就在他皱眉的时候，时霁直接抬起膝做势要攻击，贺扬临时让所有意识回笼，及时推开应对，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直接攻击的打算，而是直接腾起一个后空翻听到了贺扬的身后。像一条蛇一样紧贴住了贺扬的后背，刀刃抵在了贺扬的喉结处。 「这就是我擅长的单独行动和近战。」 「贺队，我不是被吓大的。」 时霁的语气依旧冷淡。可他也深知他也只是乘人之危，贺扬所拥有的是绝对战力，还有那种无名的压迫感。 贺扬用微微拨开那截锋利的刀刃，淡淡问道：「我有说过允许你进这里吗？」 时霁将刀收回暗袖中，道：「文主任说我可以暂时使用这里，昨天也向您提过，可能是正式通知还没有送达。」 正在这时，贺扬的光脑中出现了一条来自总控制室的信息，来自艾莉兹，和时霁说得八九不离十。贺扬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那回事。 再者说，现在的人工智慧已经脱离了智障的范畴，不至于连人都分不出来，应该是这里的大门已经自动植入了时霁的身份id。 他潦草看完通知，一低头就看到了时霁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就像他也知道这条消息会在这时到达一般。 在这个角度下，贺扬不可避免地可以看到时霁后颈处那块若隐若现的皮肤。他用舌尖抵了抵齿尖，懒懒道：「练练？」 尾音上扬，属于问句，可是说话者的力量却让这句话成为命令。 他早就发现了挤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苏清流一行人。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权限被打开，一伙人直接扑进了训练室里。 他们一行人睡觉睡得好好的，却被贺扬波动到脑内蹦迪的精神力给弄醒，这才会来查看。 精神力的直接连结传递信息会比光脑传递更快，所以战斗时基本就是用精神力相连，因为连结需要双方确认的过程，所以平常也不会断开。但是这东西太耗费心力，一般就是由团队中精神力最强大和稳定的人承担主脑责任。 苏清流从入伍的时候就跟着贺扬混，第一次碰见贺扬这样，还真以为人碰见了什么梦中情o了，火急火燎拽着人来了。 他吃瓜的愿望最迫切，靠门靠得最紧，飞也是飞得最快的。没先到新来的时霁也在这儿，赶紧在地上撑了几个伏地挺身挽尊。 苏清流无视了队友的嘲笑，站起来后看了看身上还浮着一层薄汗的时霁，问道：「贺队，上头还没说要团队练习啊？」 贺扬又靠在了墙上，反问：「上头让你别一放假就去酒吧你怎么不听。」 嘶。 还没等苏清流说话，贺扬撩起眼皮，脸朝向时霁，淡道：「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怎么看？」 「可以。」 可就在话音落下之时，整个训练室都被极具穿透力的红色光线所覆盖—— 【t塔出现不明袭击，t塔出现不明袭击，请各部做好准备，请各部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清流：你说话好锋利噢！ 贺扬：哦。 时霁：你说话好锋利噢。 贺扬：不敢，我没，真没，你听错了。 —————— 歌词源于歌曲《姐姐的腿不是腿》，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写文会引用这个！怪就怪小时太诱人！ 第5章 自从v塔沦陷后，丧尸以一种惊人的扩张速度吞併了u塔，而现在t塔岌岌可危。而这些日子，t塔丧尸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更是无法预测其出现时间和地点，一切都是随机性的。 红光出现，即代表着所派遣的队员必须已经做好应战的准备，地面露出一个黑色的大洞，所有人被重力平稳带下触底。 【坐标t178#3000158，1588745，69514，75496，任务评级：2s，执行队伍a010101队。】 众人还没能等到那句【祝一路顺风】，机械女声就被切换成了a塔军部总负责人艾莉兹的声音。 「确保t178塔尖上的蓝光不会熄灭，这是军部，也是第一发言人的指示，你们须确保完成任务。具体细节将由t178负责员向你们解释，祝一路顺风。」 贺扬听完眉心一跳，这时又传来了苏清流略微有些聒噪的声音，「贺队，咱们还没和时小霁连接精神力！」 贺扬偏头，才发现时霁竟然也跟了过来。 差点忘了他现在已经越过了他的权限等级直接编入了一队。 「精神力连接是由上级组织，我暂时没有权力。还有，你——」贺扬瞥了时霁一眼，淡道：「待会你找个凉快地方好好呆着就行。」 第9页 * 等到所有噪音都破碎殆尽后，跃迁机器自动瓦解褪下。 五颜六色的光线从空中砸下，世界像是一只被彩色水母包裹着的透明体。飞鸟的碎影被高悬在头顶一千米处的城际列车所替代。还能听到不远处电子歌姬清脆的声音，她似乎永远只有一种情绪，是永不疲劳的热烈。 在这样的麻痹之下，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象徵着城市繁荣的塔尖火种已经有些黯淡。 等到其彻底暗下时，则说明这座塔已经被丧尸攻占，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解释，则是这座塔已经被放弃。 确定被丧尸污染的地区已经被隔离开，t178及其他塔所派遣来的军队驻守在隔离带边。 在见到贺扬现身的第一刻，一个看起来刚毅的年轻人就一个箭步走到了他身边，快速说道：「巴布鲁长官让我给各位传达消息，今晨5时左右接到守夜人消息有丧尸入侵，我部已在第一时间隔离受灾区域并积极实施救援，丧尸数量不可计，预计隔离区被困人数，亦不可计算。」 「他人呢？」 「长官在事发第一时刻已经进入隔离区内……」年轻人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长官让我跟您说，拜託了。」 「准备好了就进去。」 像是没人再注意到这点一般，时霁也走了进去。 * 三秒钟后。一行人走入了隔离区，依赖于全息技术的发展，从外部看隔离区内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进入后才会发现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炼狱。 车辆被挤压到变形横七竖八地躺在道路两侧，地面上到处都是碾压至于模煳的血肉。 有和他们一样被派遣来的小队正不断地往外送人，甚至有人在将最后一个人送走之后将身上的武器全部摘下递给身边的队友，如何留下最后一发子弹自尽。 贺扬远远看到了那个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巴布鲁，在他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代表丧尸的黑色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涌出。 「隔离区分为四个大区，一区二区三区为丧尸蔓延区，人的数量在不断减少，四区为聚集区，依旧有大量人被困在那里。」 顾及到时霁的存在，陈真帅口述说明，同时将这条消息发送到了沃玛总部。 「所有人，四区。」 「是！」 一路上广播都在不断播放着，告知居民公共安全委员会已经在积极实施救援，温柔的情绪似乎能融进空气里，给予大众一丝安宁。 众人一边解决着沿途的丧尸一边朝着四区快速进发，很快，道路一侧树立的一个gg牌显示着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陈真帅立马调动所有精神力开始探寻，说道：「丧尸和人的数量太多，我目前只能确定在#96514处存在大量被困人口。」 「那就先去——！」 贺扬话未说完，所有人就看到了有一道单薄的黑影飞了出去。 新来的花瓶踩着那些旧车的车顶直接沖向了空间车侧面的丧尸群，而清除丧尸并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而且时霁到底战力怎么样还不可得知。 贺扬想也不想也跳下了那辆大卡车，说道：「你们先往那去实施救援，我马上跟上。」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迈着箭步往前追，在随手解决了几个路上的丧尸之后就朝着时霁的方向赶过去。 时霁主动冲进了丧尸群中，丧尸们发现了新的猎物都往他边扑过去。 贺扬的眉心跳得厉害。 下一秒，血流成河，甚至于靠近后，贺扬的脸上被溅上了一大块血。 第一波丧尸直接被刀具贯穿了最脆弱的脖颈，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时霁本来就生的白，沾染过血色后使得视觉上的冲击更加大，连神情都与平常相异，冷峻、无情。仿佛一朵沾血的白玫瑰，迷人且致命。 他重复着杀戮的动作，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 贺扬立马加入到战斗中去，那一团涌动着的大波腐肉竟然硬生生被两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贺扬心下一登，可还是气得厉害，抓着时霁的手腕就要拉着他走，「你清除再多丧尸也没用，先救人！」 「那里，也有人。」 贺扬顺着时霁看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大门紧闭的仓库，二楼探出来一个脑袋，那个人手上拿着一个望远镜，在看到贺扬和时霁之后就开始挥舞手中的红旗。 四顾之下，贺扬找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小卡车，勉强还能发动，只是在仓库的人从里打开门后他才发现这里面有着一百来个人。 这个小卡车是远远不够用的。 本来那群人的脸上是劫后逢生的惊喜，却又在只看见时霁和贺扬两个人的时候急剧变成了失望。 贺扬大声说道：「有和丧尸接触过的人站到左边，其余人站在右边！」 人群中起了不小的骚动，所有人都站到了右边。 贺扬继续说道：「丧尸随时可能再来，所有人都自觉一点，不然这里一个人都走不了！」 这话说完，有几个瘦弱的女性走到了左边。她们道：「之前有一个人出去过了结果被咬了，快、快死了，我们我们给他送了点水，不……不会有事吧？」 许是因为时霁看起来比贺扬柔和些，那些女生说话时全看着时霁，可时霁只是静默在原地，贺扬安慰道：「只要没有血液接触应该就没事，还有没有人接触过丧尸？」 第10页 这时，一个穿着整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冲出来说道：「我是这个厂的负责人，也是c塔合法公民，快！快先带我走！」 男人沖向时霁，却被时霁侧身躲开。失败后，男人又沖向贺扬，结果直接被贺扬掀倒在了原地，「哪怕是天王老子姥姥，都得给我留在这儿。」 仓库里又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他们连付总监都不带走，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放弃我们这些人了！」 「我不想死……」 「还说要保护我们所有人，我看那个第一发言人就是个狗屁！」 …… 一阵风响，一把尖刀近乎是贴着皮肤插入地面的刺在了那个诋毁第一发言人的男人的手边，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尖叫声和哭泣声中，时霁冷冷说道：「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 贺扬觉得有些头疼，走近将那个男人扶起，指示道：「妇女，儿童先跟着我上车上车，男人留在这里，八分钟后会有人来接你们。社会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公民，我们会尽全力确保你们的安全。」 贺扬平时说话总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是现在，他的声音出奇的有震慑力，整个嘈杂的仓库变的安静许多。 哪怕是有个别有意见的，也被他们自己人制止了下来。 很快，妇女和儿童纷纷登上了卡车后座。 贺扬开车，时霁负责在后面保护他们。 却没想到，就在车将要发动的那一刻，一个人影从仓库里飞了出来。他用手紧紧抓住了车门，大声道：「你个老婆娘，敢丢下我带着儿子先跑？」 就在这时，狭小车厢内也突然蹦出来了一个小孩直接踩在了时霁的腿上，哭着伸出手叫爸爸，想要把这个男人拉上车来。只是男人没有理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车厢里的的一个女人。一时间，车厢都是尖叫声。 时霁眉头紧皱，喊道：「你们都闭眼！」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时霁用手捂住了那个小孩的眼睛，而血直接溅开，男人的两条手被直生生地切断。 车速霎时加快，而在此刻，男人的两只手的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构建出了肌肉纤维生长出了一个和之前无异的手，然后重新抓住了车门！ 第6章 只见那个男人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牙齿也已经变得尖利，直接将那个铁门咬碎。车内响起了尖叫声，所有人闭着眼睛，可那个刚刚被丧尸抓着的女人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时霁的手，让那柄刀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割破那只还未完全变异的丧尸的脖子。 就在这时，小卡车的车尾勐地一甩，车厢内的人都向一边倾倒，也硬生生地将那只丧尸给甩了下去。 那只丧尸在触地和站起这两个动作之间仅仅停留了两秒，再站起来后又立马扑向车厢。 此时，时霁已经甩开那个女人飞出车厢，正打算迎战时却感觉耳边一阵热风。再去看，那只丧尸已经倒在了地上。 时霁回头，正好看到了将枪收到腿上的贺扬，表情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不悦。 「啊啊啊呜呜呜呜！老公！你们这两个疯子！你们这两个疯子！你们杀了他我以后和儿子该怎么活啊！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女人要从车厢里冲出来，贺扬反腿直接对着铁门一踹将门关紧，沉声说道：「再说一句你就下车。」 女人没有再说话。 很快，车厢内就安静了下来。 贺扬随手在路边折了一根草钓在嘴里，靠在了车厢上，等待汇合的队伍，一偏眼，就看到了站在原地发呆的时霁。 他皮肤白，就跟透明了似的。也不晓得为什么，眼眶总是红红的。低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射出一块三角形的阴影，而颤抖着，好似眼底落下一只蝴蝶。 就挺招人疼的样子。 贺扬啃啃草根，总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 不远处，一辆红色的空间车停在了这里。苏清流从车顶跳了下来，将小卡车后面的人带到空间车里，随后，有一波来自东边的队伍在接受指令后进入到了那个仓库区域。 源源不断的战斗者进入到隔离区内进行搜寻，等到彻底确认到再没有有生人口后，所有在编的军部人员开始对该区域以小队为单位进行丧尸清洗工作。 苏清流、陈真帅、陆群和彭畅照例在后排布局辅助贺扬。 比陈真帅话音更快的是时霁的动作。 而像是习惯了时霁的横冲直撞一般，贺扬在时霁冲出去之前拉住了他。 贺扬道：「减少无效攻击，节省体力，你的队友不是你的拉拉队，注意合作。还有，我问你，你是队长我是队长？」 时霁一愣，轻轻嗯了一声。把手上的皮筋取了下来，又用手指充当了梳子梳起了那一头乌黑的长髮，手腕上除去皮筋的那一道细细的勒痕外还有一道醒目的红痕，就这样横在他的白且细的手腕上。 手指灵活地翻动着皮筋，很快，发被聚拢在了一起，露出了漂亮的颈后，贺扬很不自觉地看了一小会。 他发现还有一撮小小的头髮时霁没有扎上去。 就在他打算出声提醒的时候，时霁突然沖了出去，在他行动之时已经将他善用的短刀从袖中抽/出，一招毙命直接送进了丧尸的喉咙中，髮丝也在空中渲染出好看的弧度。 第11页 苏清流及时跟上步调，连发几枪处理了几只还没彻底被割断喉管的丧尸。 「谢谢你。」 「不谢不谢！」苏清流对这么正经的感谢还挺不习惯的，高兴地又多放了两枪。 「操。」这不还是没听懂吗？ 贺扬觉得心情有点闷，三下五除二把身边的丧尸打在了地上，因为力量过大，地面都有些凹陷。 他们分成两拨战力挺进四区。很快时霁那边只剩下零星几个丧尸了，贺扬那边还有一大半。 贺扬随手扭断了一个丧尸的脑袋，笑骂一句，「苏清流，你是不是嫌我最近对你太好了？」 「没有没有！」苏清流立马调转了枪/口，对着贺扬那儿象徵性的打了两枪，说道：「这是对领导能力的充分肯定，我愿意当您的拉拉队！」 贺扬：…… 贺扬下意识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身边那个人的嘴角似乎有些翘起。又像是幻觉一般，一闪而过，笑意也融化在了夕阳里，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甚至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的脸。 * 这次救援清除活动光a塔就来了十个小队，还包括被誉为最强战力的一队，更不用说其他塔的军队来了多少人。一场在凌晨开始的恐慌到下午已经接近尾声。 等到贺扬他们出去的时候那个之前迎接贺扬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但是贺扬看见了一个和年轻人长相相似的老妇站在检查区外踮着脚再往里面张望。 这样的场景不算稀奇，兴许有一天这也是他们。在进入军部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建立了为社会奉献一切包括生命的崇高理想。 他们偏开头没有再看，走到一边自愿接受t塔部队的检查。 灾难过后便是片刻的安宁，打破这份安宁的是一声枪响。 时霁举起了手中的枪，那个跑在最前的获救者直接倒在了与自由区相隔的门外。 没有人能预料到时霁的动作，哪怕是动作再快的贺扬也只是在子/弹射出之后将他的枪踢开。 所有人中只有贺扬一个人做出了反应，他将时霁的双手锁在墙上，吼道：「你疯了！？？」 时霁脸色也不好，细密的汗珠从他额上冒出，他没有说话。 这时有个女人大声哭喊道：「那是个疯子！就是他刚才平白无故杀了我的老公！他是个怪物！」 见此情状，再没有通过检查的人敢往前一步。 可是就在下一刻，那个获救者突然暴起，全身的肌肉鼓胀起来，沖向了身后的人群。所有警备人员都举起了手中的枪，直接将那个人打成了筛子。 又是一段让人哀戚的沉默。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到最后检查区的所有人都开始欢唿，「英雄！英雄！」「第一发言人万岁！第一发言人万岁！」 贺扬不自觉紧握住了时霁的手腕，也察觉到他们口中的那个「英雄」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发现他腋下有一个轻微的挠伤！」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跑了过来，一直鞠躬，「多谢您，多谢您，多谢您！」 贺扬松开了时霁的手，后退几步，抬头朝着真实的城市中心看了一眼。目光所及是暂时恢復了色彩的塔尖，电子歌姬已经换了一首比刚才更加动感的歌。 「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贺扬头也不回地朝刚刚来的跃迁点走去。 彭畅看了一眼还靠在墙上的时霁，他所有的表情都埋在了阴影里。彭畅走上前去，说道：「走了。」 六个人都站到了跃迁区内，只是没有往日执行无人任务后的欢乐情绪，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只有陆群在向沃玛系统发出请求实行回塔跃迁。 很快，他们拿到了权限开始实行跃迁。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将他们杀了个猝不及防。 而他们对这种失重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是跃迁启动时才有的感觉，却出现在了中途。 伴随着失重的是剧烈的震动，贺扬抓住了一旁已经快要跌倒的时霁，语气不善，「陆群，怎么回事？」 而陆群的回应也很迅速，「报告，我现在已经无法联繫到沃玛系统。」 他急速操作着悬浮在空中的荧蓝色键盘，而他的光脑界面上只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嘆号。 「并且这次跃迁权限高于我所有的权限。」 「我没法阻止这次跃迁。」 突然，在这样安静到好似在真空的环境响起了叮声。 而叮响后则是那个熟悉的机械女声。 嘈杂的电流声音使她整个句子都变得面目全非，只有结尾的五个字无比清晰。 祝一路顺风。 第7章 突发的跃迁带来的是意识的涣散，很快，时霁再也不能感知到外部的情况，彻底陷入昏迷。仿佛一缕飘萍的浮草，抓住任何他可以抓住的东西。 好在那个可暂时依附的东西并不冰冷，带着丝丝的暖意。 尖锐的叫声充斥着整个耳道贯穿至颅内，仿佛活在了藏有一千只蝉的叶底，抑或是他本身就是一只蝉。 可他只在博物馆中看见过这类古地球时期的动物的图像，也知道他们完成交/配就会死去，是一种很不「文明」的动物习性。 时霁知道他们会振动翅膀发出尖锐响亮的声音，可他从来没有听过，却在耳鸣到来的那一瞬，他想到了用蝉鸣来形容这阵喧闹。 第12页 时霁勐地睁开眼，而入目即是无尽的黑暗，他勐地唿吸了一下，发现了空气中氧分子含量较少的事实。 正在他思索之时，身边传来了脚步声。 时霁试着活动了一下有些充血麻木的手，就在他准备跳起之时，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 一束从量子手电筒中射出的微弱光线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庞，而只是微微亮过一瞬后，空气中便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啪嗒声，随着声音消散的还有光。 而这也足够时霁分辨出贺扬，还有现在所处的环境。 他所处之处是一栋被破坏到只剩一面墙的房子。 见时霁醒了，贺扬没再管他，而是坐在一旁去清点刚刚去外面搜刮回来的物资，很稀少，但聊胜于无，注意到时霁的眼神后贺扬说道：「苏清流他们正在往这边赶来。」 黑天、较少的氧气、荒芜的城市。 一切都似乎在参与构建出一个荒谬且残酷的事实。 时霁微微张嘴，而紧接着他看到了自东方的一道灰白色的光线，缀在地平线上，而此刻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正在靠近这里。 到来的四人中只有陈真帅略显疲惫，但是他们所有人手上都或多或少的拿着一些食物。 苏清流先注意到了站在贺扬身后的时霁，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贺扬拍了脑袋。 贺扬撩起眼皮扫视了四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路上的商店也都七七八八没了东西，人没找到一个，丧尸倒是挺多的。我正和他们打着呢就看到老彭、帅哥和群儿一起来了。」苏清流紧而问道：「小花花一直和你在一起么？我刚开始慌得要死，要真失散了，咱还不知道去哪儿找小花呢！」 贺扬无视了苏清流的问题，也无视了他口中的那个恶俗的外号，反而是看向了陆群。 而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类似于打雷的巨响，可这声音不是来自上空，而是东方。 三分钟前还存在于地平线的亮光被一团正在快速移动的黑色方阵吞噬淹没。 而那团方阵的移动速度足以叫人惊诧无比，甚至是有几只丧尸已经来到了马路上，直直对着暴露在光亮下的六个人。 「东南方向有一辆老式车，有被修好的可能性。」时霁扶住脑袋，冷不丁冒出来这句。 「陆群，跟他去修。」 话音未落，贺扬直接沖了出去，「其余人，去争取时间。」 和贺扬同时行动的还有时霁和陆群，两个人像风一样闪过，很快到达了那辆车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以核能发动的面包车，还算是有辆车的形状。 不远处有枪响声传来，陆群掀开了面包车的引擎盖，发现里面的零件虽然老旧且损坏，但是如同时霁所说，修復的可能性很大。 陆群低头去检修左半部分，等到修復完毕后一直站在陆群旁边的时霁也抬起了头。陆群想让时霁让开一下，却发现引擎盖下的右半部分已经彻底修好。 而在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面包车已经进入了启动状态。 从两人到达到修復这辆车只花了一分钟。 而另一边，源源不断的丧尸不知疲倦地涌向贺扬、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四个人。 苏清流直接放弃了他满身的枪，直接用枪柄将一个丧尸按在了地上把他的脑袋捶开了花。而在不远处，在一阵巨大的热浪传递至人的皮肤时，无数的丧尸在爆/炸中变作了一滩黑泥。 彭畅拉住了陈真帅的手，也在余光中看到了街角处驶来的面包车，光脑中亮起属于陆群的光标，他直接将陈真帅甩进了车里，随后，苏清流上车。 开着车的时霁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坐在后座的人，然后勐地转动方向盘，将冲过来的几只丧尸直接撞成了肉泥。 「都到了吗？」 彭畅深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贺队还没来！」 时霁紧咬着下唇，看着贺扬沖向了那堆物资，而他身后是数不清的只会发出呵呵叫声、对着人类进行无差别攻击的腐烂肉/体。 食物让人远离飢饿，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尤其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 即便五人依靠精神力相连，而现在贺扬也已经无力去处理任何收到的信息，无数的丧尸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来，即使是最强战力也无力阻挡。 他在赌长久以来并肩作战的默契。 而事实是他成为了赌场的赢家。 一辆飞出的面包车将几只凭空蹿出来的丧尸撞飞，从大开的车门里伸出了一只手，贺扬没有犹豫，先是把装着食物的袋子丢到了车里，随后握住了那只手纵身跃进车里。 他也没想，直接用手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说道：「群儿，干得漂亮。」 可就在他说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几件事。 第一，陆群至今没有考到过驾照。 第二，陆群晕车。 第三件—— 第三件还没想出来，他就和后视镜里的时霁对视了一眼。 贺扬：…… 时霁：？ 气氛一时间又变的尴尬且尴尬。 偏偏苏清流永远都像他父母期待的一样，希望他在这乱世中做一缕清流一般看不懂空气。 劫后余生的欣喜让他忘记了人心的险恶，他大唿：「贺队，你认错人了，群儿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是小——」 第13页 就是话没说完，苏清流的脑袋就被彭畅和陈真帅联合抱住了，彭畅负责抓头髮，陈真帅负责捂嘴。 彭畅和陈真帅如同小鸡仔一般看着脸色铁青的贺扬。 贺扬也直接给了苏清流一记脑瓜，淡道：「你爸爸我不他妈瞎，知道？」 说完，贺扬又问道：「陈真帅，去哪儿？」 陈真帅立马说道：「地标36552，5558，69025，55112处有一个学校的旧址，不高不低，适合作为根据地使用。」 贺扬刚刚张口准备说话，车就停下，透过纳米玻璃窗，贺扬看见了一个已经破碎了的电子屏，而画面停留在了【%a&-#*）小学】的字样上。 联想起刚才他射杀丧尸的画面，眉不禁皱起许多。 第8章 学校并不大，但正好处在一个三角形死角内，倾倒的大楼非但没有将其砸毁，反而还给他施起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空气中有黑色的碎屑，腐尸的气味灌进鼻腔，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一行人将食物留在一间教室后，四散开检查此地是否安全，等到贺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时霁的目光定格在了走廊上的光荣榜上。 照片大多数都还在，上面是孩童们稚嫩的小脸，而光荣榜上方的那个被装裱成近乎华丽的照片上被人用彩笔涂画成了滑稽的模样。 时霁皱眉，走向光荣榜，默默用袖角将照片上被人恶意涂上的花纹和咒骂擦掉，随后又将照片摆回原位。 这时候便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照片上那个留着银髮的男人。 被第三社会公民公认的领导者——可以只用常驻的微笑就可以给所有公民带来安全感的第一发言人。 时霁的动作虔诚，一直淡漠无欲的眼中带着崇敬。 贺扬微微皱眉，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刺眼。 正在这时，陆群回来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苏清流。 苏清流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贺扬没有说话，而时霁又掩进了阴影里。 这个环境暂时还算安全，等到所有人聚集之后陆群说道：「所有供我们居住的塔之间只存在单向通路连接。」 他说着，众人的眼前出现一道荧蓝色的全息屏幕，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几个坐标，而各各坐标中间的箭头都是单向的。 「我们平常实现的跃迁都是从a、b、c、d依次跃迁最终到达s塔，最后由s塔主塔将我们传送至t塔，而从t回到a也是如此，但是除却军方和特批之人，没人能从沃玛那儿拿到指令实现反向跃迁回到a塔。」陆群操纵着屏幕，一道金色的光从点a依次跃到了点t。 「总而言之，即便是开启了最大权限，一座塔也只能连接到与他相邻的两座塔，并在这个条件下实现跃迁。但是在同一座塔内，主塔与附塔，附塔与附塔之间便没有这样跃迁限制。」 社会人口在不断增多，而治理显得尤为困难，这个体系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建立的，这些都是小学歷史的必考点。自然，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 仅仅是这小半天的遭遇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凝重起来。 苏清流一贯的学渣，问道：「那我们现在在哪儿？t塔某个其他的附属塔？但是怎么会没人？」 陆群看了苏清流一眼，淡道：「或许是因为磁场的运动，导致我们被跃迁劫持到了一个和原先一样的点位，但是位置却改变了。」 全息屏幕上多了六个小人，悬浮在了空中。 苏清流戳了戳屏幕上属于他的那个小人，但是手指直接穿透了屏幕，他继续问道：「所以——」 「据我猜测，u塔或者是u塔某个附属塔上坐标为#3000158，1588745，69514，75496的点。」 陆群是看着贺扬说出这番话的，一行人终于将信息对上。 贺扬问道：「通讯能连接的上吗？」 陆群扶了扶他的耳机，「一直在尝试，没有成功过。」 众所周知，在一座塔彻底陷落后，为了保护其他塔上的其他公民，a塔将会强制切断与这个塔的联繫。 没有人知道某一座塔的具体位置，这就说明着如果一个塔与主塔断联，那这座塔就彻底与整个第三社会断开，没有救援，没有能源，没有物资，却有无数人类和丧尸。 甚至没有人造大气层，只能依靠原本那个一个残缺的来自古地球时期的大气层。 陆群接着说道：「但是不管在哪里，我们都可以去寻找塔尖建筑，那里信号最强，最容易连接上。」 他话音刚落，陈真帅就接着说道：「这里一共有三座类似于塔尖的建筑，但是每一座建筑外围都有——」 陈真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都有让我无法估计数量的丧尸。」 这是所有参加战斗的人都发现的一点。 安全委员会对于失落塔的收復工作从几年前就开始，只是方式比较柔和。一队是进入过u塔的为数不多的执行队之一，而之前他们都没见过如此大量的丧尸群。 最让人恐慌的事，在来这里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只是要执行一次低级任务，根本就没有携带足够的物资装备。 贺扬率先发话，「先清点物资，休整后我们去塔尖。陆群，你那边的尝试不要中断。」 「是。」 「收到。」 他这句话就像是投进水里的石头，一下把失落的死水打散。一队的所有队员卸下了装备开始清点。 第14页 苏清流：一台重型冲锋原子/枪，各类枪/支。 彭畅：可携式炸/弹三包，配制原料无数。 陈真帅：重型指虎，彭畅支援的炸/药包，各类枪/支，各种测距仪器。 陆群：通讯设备。 贺扬：重型指虎。 就在清点完毕后，时霁走了过来，众人这才发现差点忘了他，只见他直接将一堆短刀摆在了桌子上，目测有五十多把。 偏偏这样，时霁还说道：「还有一些，但是不方便取出来，枪，只有几发子弹了。」 众人：…… 贺扬：…… 贺杨突然觉得有些头疼，问道：「陈真帅，吃的呢？」 陈真帅说道：「没有营养剂，有三瓶水，十包压缩饼干，二十包复制面包。且饼干和面包都是最难吃的毛毛虫口味。」 「苏清流、彭畅……还有时霁跟我来一趟，其他人原地休整。」 贺扬声音不大却沉，给人一种安全感。 陆群立马坐下调试设备，陈真帅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其余四个人跟着贺扬走出教室。 时霁跟在贺扬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突然明白了他除了拥有绝对战力外的成为队长的理由。 贺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背靠墙壁，说道：「我和苏清流一组，时霁和彭畅一组。继续採集物资并且观察情况，如果有难度，则收集物资为第一，如果有危险，则个人安全为第一，有意见吗？」 「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两拨人迅速分头行动。 而在出发前夕，彭畅的光脑中被投递了一条信息。 信息来自贺扬。 * 犹不知道为什么丧尸会打破原本祥和安宁的生活出现在塔上，可失落塔上的情况不会比这个更好，甚至是更差。 时霁和彭畅两个人尽全力在奔跑，好在路上没有遇到大规模的丧尸，并且顺利地找到了一家沿街店铺。 地面上尽是无法辨识出的黑色黏着物，墙壁上满是弹孔。货架上很空，只留下了几袋东西。两个人快速将东西都扫进袋子里。 鑑于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气氛也很紧张，彭畅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知道毛毛虫口味的面包的灵感来自于哪里吗？」 这是一场旷世的灾难，不难想像当时的情况，在失去救援之后这里的居民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走上街头囤积食物的。而军队又是如何进行抵抗的。 时霁还是去便利店的其他地方看了一边，没能找到除去包装袋上印着「美丽点心」的毛毛虫面包以外的其他食物。 时霁随口应了一句，「从哪里？」 彭畅说道：「听说当时古地球时期物种变异，是一条毛毛虫救了美丽点心公司老闆的祖先一命，为了纪念这条毛毛虫，这条线上的所有食品都力求復原毛毛虫的味道。虽然这个故事很让人动容，但是这个口味真的是难吃爆了。」 时霁神色顿了一下，有些发灰，到底什么也没说。 两人往外走，一只丧尸就坐在了迎面的收银台后，时霁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准备将其清除。 等靠近之后才发现这只丧尸的脖子上已经插上了一柄水果刀，而柜檯上有一摊腐臭的黑水，旁边的标籤上写着「新鲜人造大苹果」的字样。 以防万一，时霁还是在那只丧尸的脖子上补了几刀。 他正要离开，却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爆炸声中，一条手臂直接落在了时霁的面前，黑色的血液直接溅上了他的脸侧。 随后是彭畅的声音。 「跑！」 屋外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压压的丧尸大军，包围了整个便利店。 第9章 时霁跳起，以那个店主丧尸的头为着力点直接飞到了楼梯处，随后手上就被塞了一个面罩。 「我有——」 「特制的，带上，走！」 时霁将面罩按在脸上，几乎同步的，面罩贴合脸部展开将人的口鼻捂住。 随后，彭畅从腰间掏出几个炸/弹直接丢了出去，顿时惨叫连连。 在烟雾掩护中，两人往上跑。彭畅抓紧时间解释道：「十八楼有一个天台，可以从那里翻到另一栋楼。」 这点时霁知道，可在不断上行的过程中他还是说了声谢谢。 丧尸如蜂拥般而来，即便是开头的一波丧尸已经死于爆炸之中，然而还有后面一波又一波的丧尸往前跟来。 楼道狭窄而空旷，能产生回音。通过回声辩位，两人已经有数量不少的丧尸追了上来，于是加快了速度。 彭畅先时霁一步，就在他准备拐弯的时候时霁踹开了墙侧的一扇门，喊道：「进来！」 他反应极快，整个人近乎是以贴近地面的姿势滑进门中，而就在他进去的那一瞬间枪响三声，再就是门被狠狠砸紧，门内传来了急促的拍打声！ 丧尸不仅在平面上包围了这栋建筑，而是在空间上将这栋建筑埋进了尸潮里，就在他们注意力全部放在身后时，依旧不断有丧尸去到了顶楼往下拦截。 两人暂时安全，可生死关头根本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 就在彭畅思考该如何到达十八层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这层外面悬挂着一个gg牌，同样可以跳到另一栋楼去，只是需要跳跃的距离更远。 「街宽十米，中间有一盏路灯可做缓冲，预估承重一百千克。」 第15页 说完，时霁就翻身借力冲刺，而在他整踩在gg牌边缘之时，勐地从脚下蹿上来一只丧尸。时霁的原计划是借这个丧尸的脑袋一用，却没想到这时候彭畅直接沖了过来，利用体型的优势将丧尸扑倒在地。 时霁这才发现，那个丧尸的脑袋上不知道为什么变异出了一个肉瘤，上面是尖利的指甲。 在彭畅的帮助下，时霁已经站在了路灯上，带着一些清凉的风将他的发梢吹动，只需要再往前踏出一步他就可以到达安全地带。 他顿了一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无数的丧尸正攀附在墙面上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向上爬行，甚至就在这分秒之间有几只丧尸的手已经触碰到了楼层的边缘。 在t178的那次清除活动中时霁已经见识过这个被誉为丧尸天敌的小队，就算是将他们单个人拎出来也会是佼佼者，可是现在，时霁觉得不可能。 他眉有一些皱起，犹豫一瞬后从腰间拿起原子/枪对准了那个正在和彭畅撕斗着的丧尸。 彭畅大喊道：「你先过去，我这就差一点了！」 时霁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冷冷说了一句，「闭嘴。」 那个丧尸和彭畅近乎是扭作了一团，时霁找不到一个可以瞄准到丧尸却不至于伤到彭畅的角度。 而此刻无数的丧尸都拥上了那个小小的天台，全部向彭畅扑过去。 时霁用余光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地下有个类似于交通灯的杆子。 他思索一瞬后控制身体往下倒，就在失重的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个绝佳的角度，正在他瞄准结束准备开/枪的时候，一道红外雷射定在了那个丧尸的后脑勺上，随后脑浆迸溅。彭畅也适时侧滚离开。 一个骑着悬浮摩托的人直接飞到了天台上方将彭畅捞了起来，彭畅很上道直接跃身坐在了后座上。苏清流直接将他的重型枪拷在了腰带上，还抽空向时霁扬了扬手。 时霁赶紧调整姿势准备降停，这时却直接有个人蛮横地将他捉住让他近乎以一个横躺着的姿势停下。 他被夹在了贺扬的胸膛和摩托车的錶盘中间。下意识去格挡结果就触碰到了贺扬饱满健硕的胸肌，时霁赶紧缩手。 扑面而来的硝烟的味道让他有一瞬间的全身发麻，身体本能抗拒这种靠近。他方要挣扎就被贺扬用气场直接压制。 而在此刻，车底传来了一声巨响。 本来是时霁准备用作缓冲降停的杆子轰然倒塌，在那里，无数的丧尸向上张着血盆大口，似乎等待着食物从天而降。 如果不是贺扬及时过来，他很有可能直接掉进丧尸群中。 「坐稳。」贺杨说道。 「···？」时霁一时哽住。他怎么坐稳？ 贺扬似乎发现了时霁的侷促，换了个说法，「扶好。」 还没等时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扶住，摩托车就已经发动，巨大的后坐力让他整个人都向后抖了一下，直接撞上了贺扬。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扶住的地方。 至少客观上是这样。 即使是很不情愿，时霁还是将手指挤进了贺扬肋下的皮质枪带里。 时间没有哪一刻过的这样漫长。 第10章 自限高令颁布后，所有的飞车最高触顶高度为三十米。而这两台摩托车似乎是完全按照社会标准制造的。在强制升高到四十米后引擎自动进入防护锁定状态。 摩托车勐地一震，时霁直接撞进了人的怀里。时霁被呛了一下，于是他用手抵紧了贺扬的胸膛偏脸咳嗽。 转头看到了紧紧抱住苏清流腰的彭畅，表情一瞬变得有些呆滞。 车内能源快要耗尽，等停到学校操场天台时，彭畅终于有时间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还有这大摩的，牛哇！」 苏清流说道：「听到爆/炸声就知道你们在那儿了，这大摩托——」 他还想卖个关子，就看到贺扬一脸警惕地看着入口，那个丧尸只是冒了个脑袋出来就被贺扬一枪爆了头。 他将枪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随后将其塞进了后腰里。 突然，一截蓝光打在了四人所站立的地上，贺扬立马又跨上摩托车，说道：「追过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时霁。 时霁用余光看了一眼已经坐好了的苏彭二人，跟着坐上了贺扬的后座。 不管什么说，至少比刚才舒服。 * 不出所料，光线来自陈真帅驾驶的那辆面包车。贺扬一行人没花多长时间就追上了他们。 碰头的时候还有些惊诧，可是路上到处都是丧尸，他们还来不及交流信息。 苏清流吼了一句：「跟着我走！」 很快，他们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 陈真帅说道：「就在你们走后不久就来了一波丧尸潮，我和群儿都给你们发过消息了，你们都没有回覆。」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彭畅也明白了其中的不对之处，他立刻使用精神力和光脑信箱分别发送了一则消息给苏清流，而苏清流没有任何的反应。 彭畅大唿：「怎么回事？这破地方……」 「可能是磁场，注意，在精神力和光脑连结恢復之前，避免单独行动。」 说完，贺扬就迈开长腿，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朝着一幢类似于仓库的建筑走过去。 第16页 就在他准备推门进入的时候，时霁冷冷说道：「我猜这里有强力电子锁，会释放高强度电——」 贺扬没说话，手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他疑惑之际，轰的一声，仓库的大门直接倒在了地上，贺扬没有停顿直接往里走。 「所以他直接把整个门都卸了下来。」队伍末尾的陆群在路过时霁的时候淡淡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惊讶，非常意料之中且理所应当的那种。 时霁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还没站稳就差点被陈真帅的几声嚎叫夺去了耳朵的支配权。 他的几声卧槽响彻云霄。 而事实就是，就在中间的那个空地里摆上了好几台悬浮摩托车和小型空间车，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有一个日用品小仓库，里面还设置了一个小厨房和寝室。 「操，这怎么回事？」 贺扬靠在栏杆上，活动活动了手腕，淡道：「或许是曾经哪个组织的基地。」 陈真帅没管，直接跳了下去。就算是再强的人，连轴转了也累，其余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跳了下去，完全忽视了旁边的楼梯。 一时间，上层就只剩下了贺扬和时霁两个人。 「这里……」时霁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后半句却被贺扬打断。 「先休息，有什么之后再说。」 * 这里面的东西不能说全，只能说是非常全。 他们这群alpha力气大，能量消耗也大，等到时霁和贺扬到的时候柜子里就已经像是丧尸进村了一般，东西没少就是乱得吓人。 苏清流已经坐在地上吃了半天，他吃着的时候还不忘给陈真帅嘴里塞，支支吾吾说道：「帅哥，别亏待自己了，你可得好好养着，你就是我们的心间宠儿！」 陈真帅直接踹了苏清流一脚，把人踹到了一边去，骂道：「滚你妈的。」 「呜呜呜，这就是塑料战友情吗，夜冷我的心更冷。」 「你噁心不噁心啊！」于是陈真帅又踹了一脚。 今天这一天都是紧张的，难得看见这么轻松有爱的场面，贺扬不想管，到底还是咳了一声，「注意影响。」 一行人看到了跟在贺扬身后的时霁，立马坐得比训练营里的学员还笔直。 贺扬笑骂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贮藏食物的走廊里两者一些幽微的蓝光，时霁扫视了一眼上面的生产编号，全部停留在一年之前。 贺扬站在一边眯眼看着时霁，荧蓝色的的冷光给时霁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幽微的玉色，蒙上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也就是眼睛一瞥，贺扬发现这里东西不仅全，甚至还有薰香，就在食品区的隔壁，花花绿绿的一堆。 贺扬突然问道：「你点的薰香是什么牌子的，还挺好闻的。」 时霁手一顿，淡道：「我没有点过薰香。」 说完他就走到了角落里，没给贺扬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贺扬看到他细细緻致摘下了手套，洗过手，再细细緻致拆开了面包包装袋，慢慢吞咽，在咬了三口面包后会喝一口牛奶，雷打不动。 他觉得有点儿无聊，再者看着人家吃饭似乎是有些不好。 就是心里有点躁。 他想起来了刚刚经过时霁时闻到的淡淡的香味。 正好苏清流又过来拿吃的，贺扬一把把人抓住了，问道：「你觉得有香味吗？」 苏清流：？ 他纵使有大大的疑惑，到底还是吸了吸鼻子，说道：「没啊？」 「真没闻到？」 「真没。我要骗您我这辈子都打光棍。」 贺扬：…… 贺扬：行，你去吃吧。 苏清流临走之前还是不忘作死，默默说道：「虽然我知道哥你平常有自恋的倾向，但是有一说一，你信息素不是香的那挂啊！」 说完，苏清流直接揍了上去，说道：「闻到没有，我这种才叫香。」 苏清流的信息素味道的确香，适合他一样骚包的香水味儿。 可是不管香还是不香，一个成年alpha向另一个成年alpha释放信息素的行为可以直接与挑衅划等号。 倏然间，硝烟的味道涌出，苏清流啪唧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苏清流：？ 苏清流：呜呜哇哇哇，我不和你玩了！ 说完，他就投向了队友们温暖的怀抱。 贺扬也突然觉得最近确实是有些奇怪，比如平常除了那个八百年不来的易感期以外他不会跟个毛头小子一般释放出这么多有压制性的信息素，情绪也相较之前有些不稳定。 他正一边思索一边控制，却发现了有一道目光一直紧紧抓着这儿。 贺扬抬眸，正好与时霁目光对上。 可就在交锋那刻，时霁便转开了脑袋。 信息素也在此刻全部回归身体，带着一种永恆的安宁气息。 * 暮色渐渐降临，风的回声在丧尸的吼声中穿梭，使得本该放松的夜变得如收紧的弹簧一般紧绷。 很早之前，人们以为丧尸惧怕阳光只在黑夜行动，然后人类在这上面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今晚每两人一组执勤，我固定下来，其余五个人轮班上天台，有意见吗？」 还没等人说话，贺扬就已经大步迈开，「很好，没有人有意见。你们自行安排时间，五分钟后，除了和我一起轮岗的那个人外我要看到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休息状态。」 第17页 「是！」 可就在此刻，悬在众人头顶上的灯忽然开始闪烁，到最后彻底熄灭。 无尽的寂静唿之欲出，似乎要将人吞入腹中。 第11章 「所有人，围拢，戒备！」 贺扬一声令下，随后独自一人翻上了天台，果真看到了一小股丧尸接近，他直接跳下了天台将他们无声消除。 等到贺扬回来的时候陆群说道：「应该是通电网接触不良。」 「还是像刚刚那样安排，开始休整！」 * 贺扬率先上了天台架设好了探测仪，他正调试着原子枪就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 他手上动作没停，微微抬起了眼皮，轻松道：「你值完了正好下去休息，能不能回去就靠你了。」 「我来吧。」 「行。」 贺扬往后退了一步，将原子枪交给了陆群。 陆群幽幽发声，「今天那辆车的修理工作大部分是时霁完成的。」 「嗯？」 「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修完的，想要从易到难进行，可是在我修好简单的那一部分后，时霁已经修好了难的那部分。」 就这大半天下来，时霁已经给贺扬带来了许多惊喜，这一点都已经算得上有些平庸。贺扬靠在了天台的栏杆上，神情有些散漫，「你是想说，他比你厉害？」 陆群没说话。 贺扬接着陈述事实，「群儿，你今天说的话比以前多的多，而且大多是有关他的。」 陆群正要说话。贺扬适时拍了拍陆群的肩，淡淡道：「说说吧，你们怎么看他的？」 「我们觉得我们应该放弃偏见，直视他的能力，我以客观的角度来看待，时霁的各方面素质指标都高于白松。」 白松是以前辅助贺扬近战的一队队员，曾执行过多次特技任务，却在一次任务丧生。 贺扬盯着陆群看了很久，眸子如同沉在水底的卵石一般安静，他道：「你后面那句我不敢苟同。」 「那你现在怎么看他？」 「不好不坏。」 陆群补充了一句，「他最近问过我关于陈真帅的事。」 贺扬嘴角勾起，「那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了。」 「嗯。」贺扬还是那个姿势，微微后仰，喉结上下动了动，张开唇瓣却又紧闭了起来。 陆群道：「你不睡，真的没问题？」 「谁能跟睡觉过不去啊？」贺扬露出了一个笑，「这脑子，他不让我睡。」 陆群心下瞭然，随后坐在了一边开始执勤。 陆群走后原一队队员一个接一个的来站岗，长久的配合让他们甚至可以从眼神中察觉出对方的心思。 而贺扬得到的结论就是，他们这些人都非常希望时霁留下来。 如果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的话，这个理由略微有些单薄。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就连他自己，心灵都已经偏向了接纳时霁，这很奇怪。 最后一班是时霁，他一来就坐到了离贺扬七公尺以外的地方去了，贺扬也没有强硬拉着人说话的癖好。 纵使是贺扬现在有千般疑惑，他也没有贸然行动，艾莉兹会知道的更全面，到时候自己可以去问她。 还未到破晓的时分，天与地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晰，只有几颗较亮的星星缀在天幕上，丧尸来了，贺扬就玩数脑袋的游戏，丧尸没来，贺扬就抬头看星星。 奇蹟一般的，脑内很宁和。 * 「哥。」 「哥！」 贺扬睁开眼，看到苏清流、彭畅、陈真帅和陆群跟去博物馆看猴一样在围观自己，当即脑袋上冒出来了几个问号。 仔细一看，时霁站在不远处擦刀，偶然瞥过来的一眼中似乎写满了「不会装逼就不要装逼」这九个泣血的大字。 苏清流大唿：「哥，你能睡着了？」 彭畅拍了苏清流一脑袋，说道：「他一直都能睡着。」 苏清流立马改口，「哥，你没有情绪稳定器能睡着了？」 贺扬抬眼看了一眼陆群，揉了揉眉心，记忆回笼，顿时心中生草。 他站了起来，没有表情，沉声道：「现在，所有人，调整状态去塔尖。」 他分明记得他是不会有困意的，可是至此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入睡的。 不过至少现在这个不是重点，这个可以之后再去纠结。 仓库被暂时确定为根据地，毕竟这一路变数太多，很有可能无法一次性完成任务，会有再回来的情况。彭畅接到指令后在仓库外里三层外三层埋了一圈炸/药包。 出发。 这里物资还算齐全，只是生产水平都比较低，车型都是需要手动驾驶的。鑑于陈真帅的特殊精神力，开车这项工作由他负责。其余人坐在车上，苏清流站在车顶狙击，贺扬骑着摩托车在一边开道，随时应付突发状况。 经过一段时间休息过的陈真帅状态恢復到最佳，找到了一条丧尸还算少的一条路径。等到了建筑下的时候苏清流直接钻回了车里，挥了挥手上的重狙，语气张狂，「就这？」 还没等彭畅一个巴掌拍过去装甲车就急剎，车轮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除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时霁以外，其余人都被震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贺扬的一句，「下车！」 第18页 一只又一只丧尸不知道从哪里涌了出来，在数量上完全可以直接淹没掉这辆已经算做是很大的装甲车。 时霁立马跳下车，顺手将后侧车门向外拉开，一只很肥的丧尸率先沖了过来，时霁想也没想直接拿刀插进了他的喉管里。 只是那只丧尸肉厚，刀直接陷在了肉里拔不出来。他没有停顿，反而是抓住了车门，收腿，再就是一个后空翻跃起，用腿直接敲上了丧尸的肩膀。 那只丧尸直接跪在了地上，面临的是一柄从头骨直接贯穿到喉咙的利刃。 「出来！」 一群人都看呆了，赶紧一个接一个地飞了出来。陈真帅下车之前特地踩满了油门，很快装甲车就奔着丧尸群过去了。 「怎么回事？」 「操，谁他妈知道！」 「彭畅！」 「在！」 彭畅立马从腰带里掏了几个炸/药包出来丢到了空中，在落地之前一个一个炸开，直接炸倒了一大片。 仓库里的炸/药似乎都只能暂时减缓丧尸的动作，而不能直接杀死它们。 很快，那些丧尸完成了身体的重组，又朝着他们冲过去，可是在那个时候，整个一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部署，变成了那个零次任务失败的绝对战力团。 时霁在把刀抽出来的那一刻分神看了贺扬一眼，他正好射击完毕把枪卡在了枪带上，单手撑住了一个路障翻了过去，然后分别往苏清流、彭畅、陈真帅和陆群那儿扔了个黑色的东西。 「上楼！」 「小花，快别管了，走！」 时霁解决完了手头这个后就跟上了大部队。 伫立在他们面前的这栋建筑建筑直冲云霄，一层一层爬上去肯定不现实。还好是贺扬拿了攀登器，所有人直接顺着攀登器飞上去就好。 那是加了驱动装置的攀登用具，绳子末端有吸附器，能够让人从外攀爬上高楼。一般用于大楼人工清洁上。 也亏得贺扬能留心在仓库里找到这个。 「你们先掩护陆群上去。」 「好！」 他们动作毫不拖拉，在收到指示后咻的一声飞了上去。 底下只留下了一个贺扬，他一只手已经抓在了绳子上，另一只手伸向了时霁，「快点！」 别无选择，来不及犹豫！ 贺扬朝自己伸出的手看起来莫名很温暖，时霁三步并作两步抓住了贺扬的手。 就在两手相触贺扬将他卷进怀里的时候时霁感觉到一阵电流涌进了他的身体里，然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尖锐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拽住了两人，阻止两人向上。 时霁低头，发现有一只丧尸拽住了他的脚，其他丧尸在注意到这个的时候也冲过来扒住了那个丧尸，还有往上爬的趋势。 他正准备控制马丁靴上的刀刃对其实行击打，却没想到那阵眩晕还没有过去，更令人诧异的是，他觉得全身都在发麻发软。 「你枪呢？」贺扬问道。 「子/弹用完了。」时霁神情隐忍。 「这儿。」 时霁顺着贺扬的视线看过去，犹豫了一瞬后将他卡在枪带里的那把枪抽了出来，对准那个丧尸就是一枪。 丧尸失去了力气后就松开了时霁，随后两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顺着墙壁攀岩而上。 一开始贺扬还有些害怕自己捞不住时霁，没想到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小一点，不大不小正好能卡在怀里。 瘦是瘦，但是不硬，整个人都是软软的，手感还行。 电流蔓延至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紧随其后的是愈发严重的眩晕感。 现在不是挣扎的时候，可面前就是贺扬的胸口，这一路溅到他身上的血水极多，有的汇聚成一股顺着他的喉结流下。 时霁只好紧紧握住枪，枪管上还有余温，传达到手指的时候还有些烫。 可是身体的其他部分好像更烫。 烫到贺扬都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 时霁真的觉得头脑发晕，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到底难受狠了，也不愿意让贺扬看到，只将脸虚虚埋在了贺扬的肩上。 「真不舒服就说。」 「……没有。」 时霁的声音嗡嗡的，带着一些怒气。 贺扬往下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藏在碎发里的那一截红红的耳尖。 忽的明白了。 脸红髮热—— 这不会就是…… 这不就是…… 恐高么？ 贺扬轻啧一声。 神神秘秘的小花瓶好像不是看起来很娇气。 是他确实很娇气。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为贺队的企业级理解鼓掌！ 第12章 「哥，这儿！」 说话的是苏清流。 「看够了吗？你倒是拉一把。」 「好嘞！」 贺扬还没站稳，接着就是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刚刚还软乎乎的时霁就跑到了角落里，警惕盯着贺扬和苏清流。 贺扬倒是没怎么特殊感想，只是整理了一下装备，问道：「怎么样？去看了吗？」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陆群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凝重。 「好消息。」 陆群：…… 陆群：「坏消息是这里不是塔尖，而是一座生物实验大楼。」 第19页 贺扬：？ 陆群脸不红心不跳，拨了一下耳机，淡淡说道：「好消息是我破译了连接电码，知道了塔尖建筑在哪。」 「哪儿？」 「距离这里两千米的那座。」 贺扬眯眼看了看窗外，外面是黑压压的云层，底下是数不清的丧尸，他懒懒问道：「有累了的人吗？」 「没有！」 「那争取今天一天搞定，我很他妈的想睡个好觉。」 整理 「是！为了贺队的好觉，今天就解决了！」 「是！为了贺队的幸福生活，今天就解决了！」 「是！为了贺队的性/生活，今天就解决了！」 「操，他老处男了，哪里有性/生活？」 「那为了贺队未来的性/生活，沖啊！」 贺扬：？ 贺扬：苏清流，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所有人，用攀登器盪过去，不算远，就是平常的训练量。」 贺扬语气不咸不淡，仿佛这是什么过家家任务一样。 时霁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不觉得难受了，他一抬头就和贺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那种酥酥麻麻的感受甚至再次将他全身包裹。 现在彭畅、陆群还有陈真帅已经盪到了另一栋楼上去，这里只剩下了贺扬和苏清流。 苏清流一拍脑袋，赶紧问道：「小花，你之前训练过攀登器没？」 时霁摇了摇头。 苏清流又赶紧看向贺扬。 贺扬没管，直接对着苏清流的屁股就是一踹。苏清流莫名其妙地就加入到了大部队中，他的内心真的是非常疑惑！ 现在楼上就只剩下了贺扬和时霁两个人。 贺扬还没说话，时霁身边的纳米玻璃就碎了，一道黑影直接飞了下去。 操。 只要远离贺扬，身体就不会再有那样奇异的反应。 时霁整个人以急速下坠，在碰到窗口的时候他便抓住窗台略微喘息。距离最近的一个高处建筑还剩一段距离，时霁打算直接跳过去，然后跟着他们走。 只是就在他思考行进路线的时候有个人从后面直接捞住了他的腰。 电流涌过他的全身，也近乎脱力，手上握着的那把刀直接掉了下去，直接被他抱着脱离。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怎么？你是女的还是omega，不让抱不让碰的，还是嫌命长了不够你造的？」 贺扬语气带着笑意，可是时霁知道贺扬他是生气的，很生气的那种。 时霁挣扎了一下。 「再他妈动——」 贺扬低头刚好和时霁的眼神对上，两张脸最远距离不超过三厘米，两人的瞳孔都在那一刻紧缩。 霎时，时霁的精神力急速收紧，他赶紧别过了脸，用手抵住了贺扬的胸膛。 这正好给贺扬留出了一个小空间。 贺扬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时霁的耳朵尖上，将后半截话说给了时霁听，「再他妈动就把你丢下去。」 「别消耗我暂时为你透支的耐心。」 * 一分钟后，贺扬带着时霁跟上了大部队。 陈真帅看到贺扬的第一眼就大唿道：「哥，你刚刚吓死我了，那么低又飞过去，差点让那告示牌给砸了。」 闻言，时霁瞥了一眼左侧的路面，那里本该高高立着的告示牌已经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滩碎片。心头一悸。 「回去再逼逼，现在跟我往前沖。」贺扬脸色还没有变好。 他用腿用力蹬了一下大楼外墙，反作用力让他破开空气盪向另一座与其相邻的楼宇。 可就在这一刻，绳子断了。 重力让人不断往下落，而此时怀里还他妈有个人。 贺扬有千万句骂人的话要破口而出，他正准备找个地方抓住的时候，时霁已经掏出了一把刀直生生地插进了墙壁的缝隙处。 刀锋在墙面上划出一截极刺耳的声音。 「你，握着。」 时霁的声音有些沙哑。 贺扬发觉时霁小臂不稳在抖，他伸手隔着时霁的手握住了刀柄。 「你到底怎么了？」贺扬皱眉问道。 时霁很反常。 「我不知道。」 「操！」 贺扬还以为只是自己这边的攀登器出现了问题，却没想到苏清流、陆群、彭畅和陈真帅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不得不实行迫降。 好在是他们都找到了一个地方固定住，没有直接掉下去摔成肉泥，或者是被那些丧尸撕成碎片。 贺扬吼道：「前面有一个天台，都先去那！」 「收到！」 「操，这什么傻逼东西！陆群，你还没连上沃玛？」 「我一直在尝试，但是坏消息是没有。」 很快，贺扬带着时霁来到了刚刚说的那个天台上，路面上全部都是丧尸，近乎没有落地的可能。彭畅丢了几个炸/药包下去之后也仅仅只是在短时间内炸出了一个空隙，随后是蜂拥而上的丧尸群。 时霁紧闭双眼，力量重新回归到身体，可那股电流似的触感似乎停留在了骨髓之中，让他无力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你——」 贺扬对着时霁喊道。 「我在。」时霁睁开眼，里头依旧是没有任何一丝的情感。 顿时，贺扬也忘了他要说什么。 「贺队！」彭畅叫道。 第20页 「怎么了？」 「仓库那边有人！」 「人还是丧尸？」 「人！」陈真帅立马反应过来，说道：「这儿也有其他人的存在，操他娘的！」 贺扬抬头，正好就看到了一个一身黑的人缩进了窗口，从远处可以辨认到他手上拿着的是几年之前被军部淘汰的z0235枪型。 在放弃一座塔前，自然会转移走塔上的居民。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可能。 偷渡者。 他们甚至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这座失落塔。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贺扬：再乱动就把你丢下去。 以后： 时霁：再乱动你就别在床上睡了。 贺扬：qaq 第13章 「操！！！！」 苏清流的这一声大到惊天地泣鬼神，直接给其他人的耳朵来了一次革命清洗。 贺扬没有回头，冷冷道：「别操了，把你那玩意儿省着点用。现在，全员戒备，直接挺进。」 他声音带着平时少有的沉稳，很快在他的号令下一个一个地跳下了那个天台。 「时霁、陆群、彭畅和陈真帅往前，苏清流留给我殿后。」 他们已经利用攀登器减少了很大一段的行走距离，在这个方位已经能看到那个塔尖的具体位置。 彭畅毫不手软直接丢炸/药包开路，一行人各展身手往前沖。 「呵！」 一只丧尸直生生地朝着陆群沖了过去，时霁直接借着一个丧尸的脑袋踏了过去企图将它拦截在半路，却没想到陆群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武/士/刀直接将那只丧尸噼成了两半。 黑色的血气在空中炸裂，时霁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 「后面！」 身体勐地失重向前倒，随后就是耳边的一声巨响。不知何时贺扬来了这儿，并帮他解决掉了一个偷袭的丧尸。 贺扬迈开长腿直接将一直冲来的丧尸抡到了地上，用脚把它的脑袋给踩碎了。他脸色不佳，问道：「看够了吗？」 前后不过两秒钟时间，时霁抿紧唇调转方向，一路上不断将刀送入丧尸的喉管内。终于在翻过一辆废旧车顶后追上了陆群他们。 而此时，他们几乎全身是血，陆群的那把武/士/刀的刀柄上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陈真帅扛着那把沖/锋/枪不断扫射，抽空问道：「贺队呢？」 「在后面。」时霁顿了顿，添上一句，「马上来。」 他们已经愈发接近塔尖，而有一件事突然变得不可忽视了起来。 陆群将武/士/刀摺叠起来收在了兜里，怀疑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儿的丧尸越来越少了。」 他们这一路从刚刚开始时是极其困难的，且不说要排除这么多丧尸，还要注意身后的暗箭。可是现在，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丧尸靠近。 陈真帅赶紧调动精神力，随后面色凝重，他道：「近处出现了一个精神力极强的……」 「什么？」 「怪物。」 众人唿吸一窒，他们不能想像能叫这么一大群丧尸惧怕的东西是什么。 一直在角落里的时霁淡淡道：「不管是什么，我们已经到了塔尖，只要能连接上沃玛就能回去。」 「对，没错。」 众人认同这个想法，及时往前冲去，毕竟塔尖的系统还需要陆群来重组供电，仅仅是这一步就会消耗大量时间。 时霁跟在他们身后，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可是就在他要踏进门内的那一刻，一阵眩晕袭来。 随后，一颗子弹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变成了一个全息3d体进入了他的脑袋。 【小心身后！】 这条消息蛮横地冲进了贺扬的脑中，速度堪比精神力，就像是大脑自发产生的警告一样。容不得贺扬多想，他侧身躲开，随后一发子/弹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划过了贺扬原本站立的地方，如果没有躲避的话，会直接射穿他的头颅。 后背都在发凉。 贺扬后退半步，和苏清流背对背紧靠。 能感受到来自苏清流身体的巨大起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疲惫，「哥，子/弹用完了。」 紧接着，贺扬直接把他后腰扣着的那把原/子/枪塞到了苏清流手上去。 「这儿还有。」贺扬无视了苏清流的拒绝，看了一眼大楼，「拖不住也得给我拖。」 贺扬他已经冲到了苏清流的面前去，动作迅勐如闪电，直接解决掉了几个体型巨大的丧尸，「你先跟着去，这儿我一个人也行。」 一只剩半边脑袋的丧尸直接扑了过来，他眼球都快要掉出来。贺扬只觉得噁心，就要抬手将那只丧尸解决，却没想到就在他出拳的那一刻那只丧尸停在了半空中。 贺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那个丧尸直接掉在了地上，眼球也滚到了贺扬的脚边。 与此同时，脑中的那个声音说道【停下】。 贺扬和苏清流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可时间不等人，他们赶紧杀开了一个缺口朝着塔尖跑过去。 「小花！」 远远的，苏清流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时霁，他似乎忘记了刚刚的遭遇，直接对着他扬手打招唿。 时霁没理，只是愣愣站在原地。 第21页 苏清流偏头看贺扬，问道：「是我惹小花不高兴了吗？」 贺扬也没理他，眉头皱得很紧。他发觉时霁是在看他。 似乎只是静止了一瞬，那些丧尸又疯魔了起来，开始追逐刚刚逃出的两人。 时霁就跟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在丧尸即将捉到贺扬的那一瞬，他直接向前扑去，将时霁带进了塔尖里。 苏清流赶紧将那把已经没有了子/弹的枪卡在了门口。 或许大楼里也有跑进来的丧尸，可是只要这把枪不断，外面的丧尸就不会进来。 时霁并不感到疼痛，是因为贺扬将手垫在了他的脑后。他看着贺扬的脸，眼神呆滞。 贺扬双目近乎赤红，他吼道：「你他妈疯了？！！！」 时霁没法回答。 可刚刚一直被他所抗拒的脱离感现在变成了暖意，暖意进入充盈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内，他忽然觉得很愉悦。 而暖意来自贺扬。 「哥，走啊！」 听到苏清流的喊声，贺扬一下翻起来，顺道把时霁也拎了起来。 贺扬轻啧一声，准确来说是嫌弃他身后的时霁跑得慢。也惊异这么要强的时霁怎么现在就跟傻了一样。 他一回头，呆了。 时霁身材纤细还似少年，精緻的眉眼此刻满是情/欲，汗水将他一贯白皙的脸面蒸腾至粉色，汇聚一起后顺着他漂亮的下颚线条滴落。而此刻他唿吸微促，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着他的不对劲。 而注意到贺扬目光后的时霁紧咬住了唇，微微别开脸，用手扶住了墙壁。 「别看。」 「啊……好。」 蹭的一下，贺扬脸也跟着红透了。苏清流沖在前头，眼见着两人还没跟过来就唿道：「哥，你跟小花在干什么呢啊！」 他正欲探头就被一块黑布砸到了脸。 「走你的路，不是你的事你别管。」 「噢。」 贺扬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两双大长腿好似摆设慢似蜗牛。而后就在被一根有些微凉的指尖触到后背的时候，他彻底走不动了。 时霁知道这样很不正常，但是现在的事实好像就是和贺扬靠得近一点就能缓解身体里的烧灼感，而且事实证明贺扬确实和他以前遇到过的人不一样。 他也不想和贺扬过多接触，只是微微拽住了贺扬的衣角，小声说道：「你可以不要走那么快吗？」 嘶！ 有那么一瞬间，贺扬觉得他花了几十年架构起来的世界观崩塌了。脑子也跟卡了壳似的，再也动不了。 「连接，怎么样了？」时霁强忍心中难受问道。 彭畅和陈真帅适时带着孤儿苏清流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彭畅道：「群儿说修復有些困难，五五开。」 贺扬还没说话，他就感觉身后吹来了一阵热气。 他赶紧转身把快要摔在地上的时霁捞了起来。 太奇怪了！ 怎么回事啊？ 彭畅看了苏清流很多眼，苏清流看了陈真帅很多眼，陈真帅看了彭畅很多眼。 无事发生，屁事不知。 而处在视野中心的贺扬也是懵的，只是身体下意识地动作将时霁托住。 时霁神情隐忍，说道：「请问你现在有空标记我一下吗？」 「哈？」 贺扬更懵了。 其他人更是懵他妈给懵开门，懵到家了。 还用敬语？ 这种话还用敬语？ 这不就等于直接说你现在有空和我做个爱吗？！！ 卧槽！ 简直没眼看！ 贺扬，表面上是一个老处男，实际上禽兽不如！表面上看不起新来的小花，背地里直接给人摧残成这样了！还说不喜欢beta！ 见贺扬不应，时霁说道：「我现在，好像进入了……敏感期。」他没勇气把发/情这两个字说出来。 操。 刺激！ 小花玩的好大！ 像是听到了那几个旁观者的心中怒号一般，贺扬咬牙切齿道：「你们几个，滚远点。」随后补充，「有多远滚多远。」 就在刚刚，也就是在刚刚，他嗅到了那股自时霁来就一直存在的白茶香味。 淡淡的，很可爱。 只有omega才会有的信息素味道在撩拨着神经。 在那一刻，贺扬感觉体内有股欲/望在不合时宜地蠢动，属于野兽的嗜血本能被撩拨唤醒，这种渴望还算朦胧，可是目标只有一个。 标记他。 让他成为自己的猎物。 自己的omega。 即使如此，仅存的一丝理性让贺扬的鼻尖触到时霁有些发凉的皮肤后弹开。 众人所见，就是贺扬拉着时霁的手往上走，他步子迈得很大，似乎并不在意身后脚步有些踉跄的时霁。 「你们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吗？」 彭畅陈真帅和苏清流三脸「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你别问我」。 这下贺扬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科学检测的结果是百分之百，而身体也服从于这个数据。 时霁勉强让自己冷静一些，说道：「我们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留在这里，塔尖外都是丧尸，我不觉得我能在这里以这样的状态活下去。」 「我上过生理课，也保证不会在之后纠缠你——」 痛苦愈发明显，这份难捱的欲/望也显露在了时霁脸上，他道：「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活下去。所以，求你，咬我。」 第22页 贺扬脸色铁青，看着时霁下唇上那道细细的银线愣了一下，随后直接将快要晕过去的时霁抱起，随意踢开了一道门，说道：「苏清流，过来守着。」 「是！」 苏清流赶紧跟了过去，但是他完全不敢往地上看。 其实贺扬也有些不太敢看，虽然追求者不乏，可是就像苏清流他们说的那样，他不仅是个处男，就连恋爱也没谈过。 时霁他现在就像一滩化了的雪水一般，头髮长，如枕着一条黑色的瀑，流连于贺扬皮肤上的指尖发着烫。 时霁看了一眼贺扬，又看了一眼苏清流，有些怀疑地问道：「你们alpha都玩这么开的吗？」 「哈？」 贺扬没等到时霁说话就莫名其妙地捕捉到了他脑中所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觉得跟他盖着棉被聊天的那个人是我？」 「难道……不是吗？」 「我他妈难道是那种人？」 「可能？」 「……」 苏清流看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心痒难耐还是凑过来问道：「你们在发什么消息，让好朋友我也看看？」 「三个数，出去。」 「得嘞！」 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贺扬和时霁两个人。 时霁眼角通红，看着贺扬，「你不要乱碰。」 原本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侵略性爆棚的硝烟味道在这时候却成了抚/慰自己身体的良药。 很无法接受。 「我碰你·····干什么？」贺扬眉心跳了跳。 得到贺扬回应后，时霁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轻轻拨开了他的发，将后颈露在了贺扬面前。 那一截皮肤白的晃眼睛。 致命的诱惑，身体会服从于本能。 这是他自找的。 贺扬直接将时霁翻了个面锁进怀里，散发着信息素来安抚omega的情绪，他喘着气说道：「你想好了？」 时霁紧咬住了他自己的手背只是点了点头，却在尖齿刺进皮肤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眼泪。 贺扬用手指压住了时霁的舌头，信息素注入时霁身体所带来的疼痛分毫不差地回到了贺扬自己的身上。 而在那一刻，一股强劲的电流涌进了贺扬的身体。 他看到了一副令他震惊的全息三维构图，大到每一栋建筑，小到在路面上行走的丧尸，整个城市的图像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刚刚那一声【小心身后】只是两人的精神力末端小小地碰触了一下，而现在是完全地连接，完全地融成了一个整体。 这就是百分之百的力量，能跨过所有冗杂流程实现直接连接。 同时，贺扬也发觉了异处。 陈真帅的变异精神力是能够通过声纳反传达系统推测出空间的构造。 而不同于陈真帅的是，时霁是通过排查空间内可控制的物体数量实现空间构建的。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那一声【停下】也不是说给自己和苏清流的，而是说给那些丧尸的。 贺扬的头脑突然乱了，在百分之百基因匹配度下品尝到的信息素固然甜美，可他却知道，第三社会编年史上出现过和时霁一样精神力能强到控制丧尸的人。 而是这个人是现在公共安全委员会的第一发言人。 这件事极少人知道。 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贺扬的脑海中，而在这个名字出现后，时霁的情绪达到了一个低谷。 贺扬终究是一个alpha，知道如何安抚一个受惊的omega。硝烟味的信息素包裹住时霁的全身，钻进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贺队！丧尸冲破门冲进来了！」 「哥！群儿说连接修復了，沃玛系统强制开了个跃迁点带我们回去！」 「哥！你好了吗！」 其余的alpha不敢贸然接近，只能去喊。 下一秒，贺扬从里打开门。被标记过的omega宛若无骨，被他抱在怀里。 空气中的分子重组扭曲，在半空中开出了一个黑色的虫洞，苏清流半截身子还在外面，而不远处已经是冲破大门追上来的丧尸大军。 贺扬没有犹豫，直接借力飞进了虫洞中。 在时霁晕厥的前一秒，贺扬的光脑中又捕捉到了一条短短的讯息。 【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清流：哥，你跟小花在干什么？ 贺扬：给你造一弟弟出来。 苏清流：哇！ 半分钟后：什么？是不是信息量太大了点！ 第14章 贺扬还没有来得及品察到这句话的含义，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你醒了？」 他偏头，正好看见时霁将刀收回刀鞘中，后颈的那块皮肤被他生生划开。时霁没有任何表情，可颤动的睫毛似乎在提醒贺扬。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任务结束，欢迎回家，请各位配合检查。任务结束，欢迎回家，请各位配合检查。」 下一秒，所有人都暴露在了强光下，与之同步的，还有一圈已经装备好武器的机械臂和审视者。 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上前。他们还算和蔼。「请抬起手来。」 审视者可能不是精神力最强大的人，但直觉敏锐，还有一双比鹰还要锐利的眼。低级审视者可能只能辨认伤口是否由丧尸啃咬造成，而高级的甚至能通过回溯器确认伤口是如何造成的。 第23页 时霁隔着那个审视者的眼镜看到了那双带着一些绿色的瞳孔，他看到了窗外悬浮古老中国城的倒影。 「是否发现问题？」 「报告，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好的，孩子们，欢迎回家。」老者摘下了他的面罩，大厅内的红灯变作绿光。 不远处，几名不起眼的行政人员簇拥着艾莉兹·文来到了大厅。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对着贺扬他们招了招手。 贺扬随手将兜里最后一个伤口恢復器丢给了时霁，随后大步迈开朝艾莉兹走去，脸色不是很好。 彭畅对着时霁使了好几个眼色没被搭理，走上前说道：「哥。」 贺扬绕开了彭畅的手，眼睛紧紧盯着艾莉兹，淡道： 「回去该上药的上药，该洗的洗，该吃吃。等休息完了再说。」 「文主任！」这次说话的是陈真帅。 「回去。」贺扬把手搭在陈真帅的后颈上，「好好休息。」 艾莉兹·文的笑容依旧平静，一如她衣领上的杏树徽章，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她伸出手和她的战士们一一握手，「好好休息。」 「是！」 等到苏清流他们都走了，时霁还留在原地，艾莉兹笑着问道：「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贺扬也偏头看了看时霁。 而时霁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向艾莉兹鞠过一躬后离开。 * 送咖啡的机械警员站在顶层办公室外迟迟不敢进去，距离他的同僚被拆解成为一堆零件被丢出来才仅仅过了五分钟。 办公室里註定是一场狂风暴雨。 可是里面远远没有那些办公人员想的那样吓人。 贺扬将两条长腿搭在桌上，神色冷峻。 「在和你们失联的第一刻沃玛系统就开启了搜寻模式，可是这件事是所有人都不能预料到的，你们去了失落塔u塔的主塔。这一点，我代表整个军部向你道歉。」 贺扬仰头躺在椅背上，椅背上安置的力场枕正在以一种极高的效率缓解贺扬那一阵尖锐的头疼，闻言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跃迁你们没有责任？」 「我没有这样说。上级会为每个人颁以功勋和给予相应奖励。」 「然后呢，为社会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是我们的最高荣誉？」 「不。」艾莉兹露出一个微笑，沉着地回应道：「自蛛网计划提出后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是保守的，在这样的状态下，盾永远只能是盾。而现在，我们有了矛。」 贺扬的表情绷住了，忽觉一阵战慄不由自主传遍全身，随后又偏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有些事不是蒙眼往前沖就可以的，有时候我们也需要讲一些……策略。」 艾莉兹背靠在办公桌上，将一杯咖啡味的营养剂推到了贺扬腿边。 贺扬将腿折起收回翻起，临走之前拿起杯子将营养剂倒进了喉咙里，就在瞬间他带上了一个痛苦面具，指控道：「下次换一个牌子的，这个，不好喝。」 「一身痞气，不知道跟谁学的。」 「天生丽质，浑然天成。」 「给你惯的。」艾莉兹嘆了口气，「辛苦了你们了，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交给我。」 门口已经变成了绿灯，可贺扬只是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 艾莉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怎么了？」 「时霁他……·」 「嗯？」 「他和第一发言人是……」 贺扬顿了顿，沉浸在了回忆中，话没说完。 「是。」 「史蒂芬是谁？」 「抱歉，我没有权限告诉你这件事。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时霁本来应该就留在a塔，只是因为某些其他不可控的原因才会离开，你应该学着接纳，学着往前走。」 贺扬平静的脸上露出些许怒意，大步离开了顶层。 * 贺扬一言不发从顶层回到了房间，房内的空气中还是像之前一般瀰漫着淡淡的香味，但是现在他弄清楚了香味的来源。 房间里没有人，贺扬不知道一个刚刚分化成为omega还被临时标记的人能去哪儿。 正在这时，有一条消息投送到了他的光脑里。 「那个，哥，我听说那个之后，o都会缺乏安全感，需要伴侣陪在身边。」 「不是伴侣。」 「嘶，那……」 「这件事你们别往外说，报告撂着之后再写，不说了，洗澡。」贺扬烦得很。 说完，贺扬就挂了光脑。他没注意到，他洗澡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直接操了一声囫囵把t恤套在了身上。 他走出洗手间，直接躺在了床上，这才发现他要找的人正在阳台上使用公用电话。 * 电话那头的女声温柔清脆，「请问先生，您是否提前预约过会面？」 时霁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些愧色，轻道：「没有，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抱歉，时先生，第一发言人刚刚回到办公室，已经有一场会面正在进行，我会在会面结束后将电话转入办公室，还请您稍等。」 时霁还未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不久之后响起了两人争论的声音。 「那些人嘴里嚷嚷着復古，回到机械科技年代，却还用着维西公司刚刚研制出的永动高频光牌做电子条幅，简直是无理取闹！」 第24页 「每天都在大楼外闹，我简直是无法理解！他们还需要怎么平权！现在，内忧外患，他们却只顾着自己享乐！一点都不把公共安全委员会和您放在眼里！要是您倒下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留着齐肩银髮的男人身上还留有着户外薰香空气的气味，风衣还未脱下，他端坐在办公桌旁的重力椅上，脸上是温厚的笑容，一双宝石蓝的眼睛格外出彩。 「朗西斯，弗拉曼柯，这件事我已经提交至发言人会议讨论。必要关头我会联繫军部。」第一发言人点头颔首示意他们离开，随后用一种柔和的目光看向了从刚刚起就站在一边的山下小姐。「怎么了。」 等待两位议员离开后，山下真佳淡道：「您的私人电话。」 「好的，谢谢。」第一发言人拿起手中的电话。一种能顺着电话信号传递的安宁情绪通过听筒传递到了时霁的耳中。 刚刚的对话时霁全部都听见了，即使是那两个人走了，他还是能听见翻动纸张所发出的沙沙声。能想像到第一发言人在接听电话的同时在处理公务的模样。 时霁握住电话的手指尖已经变成泛着银色的青白色。 「小霁？」 「嗯。」时霁轻道：「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什么？」第一发言人刚说完，就有一个人冲进了办公室，嚷嚷道：「刚刚埃尔斯亲王将从c塔运来的粮食直接扣押在了长湾一号跃迁区，第一发言人——」 办公室很大，来人走近办公桌需要一些时间，可是在他走到可以看清第一发言人表情的距离后，他停下了说话。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温柔，可是在这份如有实质光辉的温柔下潜藏着一些其他隐含的情绪。 第一发言人用手心虚虚扣住了话筒，做了个「稍等一下」的口型。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父……」时霁做了个口型，却没有叫出声来，他停顿片刻，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了。」 「阿姨已经将家里收拾好了。哦，对了，和新朋友相处还算好吗？我听艾莉兹说你们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 「没有，那只是一个意外。」 「抱歉，我最近有些忙，但是我会尽力回家」 「没事的，父亲，我明白。」 说完，对方已经挂断，在忙音响过三声后时霁也讲话筒扣在了公用电话上。他等了一小会儿才回到了房间。 时霁拨打的电话是001，贺扬远远看见了电话上显示的数字。 现在都会使用光脑作为通讯连接的装置，可是一些公务机构依然会使用原始的电话装置，便于记录和处理大量源自四面八方的文件和反馈。 001则是统领所有塔的公共安全委员会的接听编码。 贺扬闭上了双眼，一边的情绪调节器已经开到最高的频率，他额上的青筋依然不断颤抖着。 时霁尽量放轻动作，可是身体似乎还不熟悉这种新变化。他自己不知道的是，白茶特有的甜香从还未癒合的伤口中涌出，致使空气都沉重至摇摇欲坠，频临破碎，撩拨着人的神经。 贺扬睁眼，看到了那个在腺体皮肤上的伤口，用舌抵住了齿尖。他翻身下床，直接拍门离开。 许是因为拍门的声音过大，时霁觉得脑内撩起一阵眩晕，这阵酝酿已久的眩晕让他不敢贸然行动，站在原地深唿吸，目光定在了贺扬随手搭在椅上的衣服。 又在察觉到脑中滋长的疯狂想法后闭上眼。 没过多久，门又从外面被打开，一个小盒子被迎面丢了过来。 时霁看到小盒子上印着一行小字。 omega专用高效抑制贴。 他先是愣了一下，再去看贺扬。 他又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自己，似乎做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只有手心还发着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贺扬被踢下床了嘛？】 贺扬醉酒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完了爬上床抱着时霁唿唿大睡。 时霁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就被人捏着哪哪揉来揉去的，非常忍不了！ 他酝酿好了脾气准备翻身揪贺扬的耳朵，结果发现贺扬睡地比猪还沉，嘴里砸吧砸吧蹭蹭后颈，手上倒是非常不客气。 时霁：…… 时霁（踢 第15章 「谢谢。」时霁小声说道。然后将盒子打开，仔细阅读说明书，将那个还未使用过的伤口恢復器打开，紧贴在后颈上，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痛苦的战慄。但是很快，血就被止住了。时霁慢慢将抑制贴按上后颈。 一直萦绕在房间内部的香味稍微减弱了些，硝烟味液也随之变淡。 时霁一走，贺扬就下床去了洗手间。 略微冰冷的水未能消除他脸上的疲态，反而将他眼角都燎成通红。 很快，他的光脑内接到了一个来自军部以外的电话。 圣玛丽医院是一间在古地球时期就存在的医院，到现在的歷史亦已难以计算，她很大一部分为全体公民开放，可是依然是名流政要的聚集之地。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甜美的女声，「贺先生，到了您定期复查的日子了。还有，您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病人了。」 「是，我知道，大概——」贺扬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时间，「大概明天早上来，可以吗？」 第25页 「当然可以。圣玛丽医院，竭诚为您服务。」 这段话结束后，贺扬没有搭理后面那句「请您为刚刚的服务评分」，直接切断了光脑通话线路。 * 严格来说，各个塔的布局大致相同，只是级别越高的塔占地面积会越小，各建筑的分布会更密集一些，也会高级一些。 时霁已经登上了列车，轨道从一座座建筑内穿行而过，偏偏又速度极快，似乎随时都要撞上哪座墙，只是车内拥挤着的人都见怪不怪，他们都低头查看着由光脑投射而出的电子屏，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时霁呆呆望着窗外，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厢内的广播开始倒计时。 时霁赶紧走出车厢，不远处一个身影已经站在了站台处，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待许久。 那是一个健朗的小老头，一双鹰般的眼睛给他那张平庸的脸添上不少精明的神情，穿着一件丝绒质感的西服，举止之间很是庄重。在见到时霁的第一刻他就走上前对着时霁深深鞠了一躬。 时霁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来人。 「我叫阿古斯，是您府上的管家，大人很惦念您，所以派我来接您，车已经准备好了，这一路上辛苦了，您可以好好休息。」 「谢谢你，阿古斯。」 「不用谢，为大人和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时霁并不习惯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但来人既然是第一发言人派来的，他便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是一台加长版的豪华飞车，时霁坐在后座上，想着该如何开口。 飞车停在了一栋具有古典气息的建筑前，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娇艷，即便是第一发言人鲜少回来，他们依旧被打理成了可以待客的模样。 「您是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阿古斯替时霁开门的时候尊敬问道。 「没有。」时霁思索片刻，犹豫道：「阿古斯，如果我有一个朋友，他生病了的话，他会去哪儿？」 「当然会请私人医生。」阿古斯轻快说道。 时霁脸上闪过一些生气。 「不过我们这里不兴这些东西的，您知道的，私人医生会造成人们的误解，以为我们成为了贵族阶级，这不利于大人。」阿古斯领着时霁往屋里走，「这里是您的房间，衣柜里也已经为您准备了衣服，听说您会有好几天的休假时间，这也是大人特地为您准备的。」 「谢谢你，阿古斯。」 时霁正欲关门。阿古斯却在这时掏出来了一张卡片，他面露微笑，说道：「可怜的孩子，你总待在军营里，相比于他人来说，您的心灵还是太过纯洁……呃，我的意思是高洁。这里是大人的医疗卡。圣玛丽医院，拿着这个去，我的意思是如果您的那个朋友需要的话，这张卡能让他更快地获得受治疗的权利。您也知道的，医院那种地方，普通人办理业务总是麻烦得很，那些庶民什么都不关注，却对自己的身体爱护有加。」 「我还是老了，总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您好好休息吧，我不会再打扰您了。」 阿古斯走下楼梯。时霁终于躺在床上，过久的精神紧绷与劳累让他很快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早，他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个套装出来，长期的军营生活下他几乎没有身着自己服装的机会。楼下的阿古斯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在看见时霁之后他总是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宛如教堂壁画中神灵的衷仆一般。 食用过早餐后时霁就离开了别墅，根据光脑内的城市平面图找到了圣玛丽医院的坐标。 圣玛丽医院似乎和不远处色彩多元化的城市划开了距离，整体基调是圣洁的白色，杏树郁郁葱葱，遮盖住一小部分的天空，一切都显得安和宁静。 时霁穿行过门诊大楼前的大草坪，却在鹅卵石小道上看见了一群小男孩在欺负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可那个轮椅小孩似乎并不愿意反抗，神色有些呆滞。 见此情状，那些小孩更加肆无忌惮了。 时霁在他们的嘲笑声中听到了好像是「情感缺失症」和「智障」一类的词彙。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那几个小孩的动作顿住，不知为何在脑中形成了一种「我们需要立马走开」的情绪。而事实是在这个情绪顺着精神力深重在光脑的第一时刻他们就已经走开。 时霁正准备迈步进入门诊大楼，却注意到了身侧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他偏头去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丝毫不避讳目光，继续与时霁对视。 忽然，几颗眼泪从男孩的眼眶中流出。 时霁没能忍住对人类幼崽的同情心，默默走到了男孩的身边去，可是就算如此，他除了蹲下以外，并不会哄人。 他想，电视上曾放映过父亲带着小孩去马戏团的画面，小孩似乎会因为小丑的杂技兴奋非常。 就在他打算把随身携带的刀取出来的时候他动作顿了顿，重新把刀收进了衣服里。 「你家人呢？」 「哥哥……哥哥去拿我的检查报告了呜哇呜哇。哥哥，你在这里再陪陪我，我怕他们又回来欺负我，好疼，哥哥你看我好疼。」说到这里，男孩似乎哭得更厉害了。 时霁低头，看到了存留在男孩身上的刀疤，默默用精神力对他进行安抚，「你不要再哭了，不哭了，我就给你变一个魔术。」 小男孩止住了眼泪，眨了眨眼睛，看向时霁。 第26页 时霁慢慢鼓起了腮帮子，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右脸颊，等到腮帮子越来越扁之后他说道：「气，变没有了。」 整个过程耗费了三秒钟，时霁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宣读什么重要文件一般。 小男孩睁大了双眼，只是他还没说出任何的评价性的词语，时霁就听到了头顶方向传来的轻笑声。 笑声像是发自内心的。 音色也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扬：我也给你变魔术！ 时霁：？ 贺扬（皱脸）：你看我现在很难受的样子。 贺扬（亲了一口时霁）：亲完你后就不难受了。 时霁（/////// 时霁：幼稚！ 第16章 一块黑色的阴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贺扬穿着宽松的工装，将他的身形显得更加挺拔，他一只手搭在轮椅背后，一只手上拿着密封好的检查报告，微微挑眉看着时霁，「你怎么在这？」 「我也想问。」时霁有些恼怒。 他想要查看贺扬脑内是否有刚刚画面的记忆残余，于是他很小心地去触碰贺扬的光脑，然后发现贺扬的光脑根本没有打算拦截他。 很快，时霁以贺扬的视角看到了刚刚他所做的那些事。 并且光脑给出的评价是，可爱。 时霁迅速收束起精神力，脸上也不自觉有些发烫，失神良久。以至于再注意到贺扬的时候，他发现贺扬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玩味。 「没有人陪你来吗？我是指你家里人。」贺扬漫不经心说道。 「没有。」 「那，小天，跟哥哥打招唿。」 「哥哥好！」叫做小天的男孩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贺扬觉得新奇，掐了一下小男孩的脸，「你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对着人笑？我这好不容易过来看你一趟你跟见了仇人似的？」 小男孩面对贺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没有了，淡道：「因为从出生起就只看哥哥，已经看腻了。」 贺扬骂了一句臭小子，也全然不觉有一个藏在小男孩身上一个蓝色丝状物已经悄然爬到了时霁的身上。 紧接着，医院门口传来了嘈杂声，身着护卫团服饰的人将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的中年男子包围住。 男子捂住了小女孩的嘴，以至于小女孩只是在流泪而不见哭声。 「根据第三社会第二法令，私自越塔将以偷渡者论处，将由护卫团将其带回原居住塔，若抗拒则处以十年以上有期监/禁。伊先生，您现在只有一次机会，跟我们走，或者和您的女儿一起进入监狱。」为首的人宣读道。 男子蓝色的眼中已经蕴起眼泪，他道：「各位长官，求你们通融通融，那儿治不好我女儿的病，我们一家花了很大的价钱才请人带我们跃迁到这儿的，号已经挂好了，请再给我两个小时，求求您了。」 护卫团团长神色略有动容，可是他的副官及时提醒道：「这样说来你还伪造了证件，不然我想请问先生您又是怎样挂上号的？」 男人的脸色彻底灰白。 「我们会护送您离开a塔，如果您愿意的话，b0206892512先生。」 她怀里的女孩小声叫了一声爸爸。男人缓缓站起，却又在站起来的那瞬间要往外沖，护卫队员见状赶紧拿出雷射警棍，就要往男人的后脑上敲。 可是警棍却停在了半空中，深入骨髓的疼痛让那个队员的手暂时失去了一部分知觉，警棍直接掉在了地上滚远。 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凭空冒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见状，其他护卫团的成员立马冲上去。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加入了混战中，战斗力很强，那些队员无力抵抗，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疼，但不至于伤到哪里。 几乎是同时间的，医院顶层的铃铛被敲响，一位护士走出来，说道：「请各位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 男人期盼看着那个护士，只是护士说完这句就又回到了她的白房子里。顺道将那个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小孩带走，没有分给男人眼神。 「这里是军部的证件。」 贺扬从光脑中实时投射出一道蓝色的光屏，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显示着他的身份和功勋。 护卫团团长见到这个后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没想到您会在这儿，冒犯了。敢问——」 他将目光定位到坐在地上的那一对父女身上。 贺扬回头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 「两、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算在我头上。」 「可是，长官，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万一之后追究到责任，我只是一个连军衔都没有的小喽啰，长官——」 「责任我一併担。」贺扬拉住时霁的手腕将他往身后拉，「或许你的护卫队可以在门口等着。」 「好的，长官大人。」 说完，护卫团就离开，他们红色的制服在阳光下显得璀璨耀眼。 等到他们离开后，贺扬终于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对父女，男人眼中蕴着眼泪却迟迟不肯流出，至今都是惊恐的。 贺扬走近蹲下，将手中的那张卡片递给了男人，散漫道：「跟着他走，给自己留出一些灵活机动时间。」 「大人，那您怎么办？」 「没事，我朋友身上也有这个，我用他的也行。是吗？」贺扬回头看。 第27页 时霁点了点头。 男人终于感激地爬起来走了。 贺扬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时霁问道：「外面经常是这样的吗？」 「外面一直是这样。」贺扬答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有一个这样权力特殊的恋人。贺扬想到。 不过他依旧对时霁能够出手相助感到吃惊，毕竟据艾莉兹所说，他从一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军营里，几乎不会外出，人也冷淡。 总不能是突然变成omega了就会让人改性。 想到这里，贺扬又觉得有些烦闷。他正欲走，却在青草的香味中捕捉到了一丝白茶的味道。 正是因为与众不同，才更容易被注意到。霎时间，贺扬的精神紧绷起来。 贺扬偏头皱眉看向时霁，而时霁现在表情也确实有些不自然。 贺扬侧脸贴着时霁的耳朵说道：「你没用抑制贴？」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时霁就觉得有个东西在撩拨他的心神，整个人焦躁难耐。 「我用了，从昨天你给我之后就一直贴着。」时霁往后躲了躲，动作间露出一段白皙的皮肤，有些莫名的刺眼。 这是一只曾经被他标记过的omega。 有些事刚刚分化的时霁不知道，贺扬却清楚得很。即使是最强劲的alpha都会受到伴侣的影响，对伴侣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和独占欲。 而区分是否伴侣的依据则是是否进行过标记。 贺扬觉得口中干渴，错误的欲/望在不断滋生。 贺扬揉了揉眉心，「这他妈的一次性的，就能用一天，你在想什么？发个情就把脑子烧坏了？」 等说完，贺扬就觉得不太对劲。 时霁好像是和苏清流他们那群人不太一样。 他是个omega，还是个蛮娇气的人。 不能随便说话的。 「我去洗手间。」 说完，时霁就要跑，才刚刚迈出去两步，腿就有些发软，险些摔倒。 「操。」贺扬轻啧一声表示嫌弃。 但还是冲过去把人给捞住了。 他暂且脱下了外套裹在了时霁身上，察觉到时霁挣扎的意图，贺扬只好用信息素暂时将其压制。 他压低了声音，「一起。」 「不要。」时霁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冷淡，蒙上些撩人的情/欲。 贺扬看了一眼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威胁道：「至少现在，我不希望你被一个不清不楚的陌生alpha标记。」 唿出的热气打在后颈的皮肤上，像是被烈日烤灼过一般的叫人难以忽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评论子（低头卑微抠手手 第17章 贺扬话音刚落，时霁就懂了他的意思。 「谢谢。」 贺扬没搭理他。不一会儿，两人就找到了洗手间，贺扬把人推了进去，说道：「我在外面等你，抑制剂，你有吧？」 「抑制剂，是什么？」 「操？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贺扬懵得很，说道：「就是能让你在没有伴侣的情况下度过发热期的东西，你不是跟我扯生理不生理吗？这你没学？」 可是他一低头，就看到了时霁那双溢水的眼睛，还有虚虚抓住衣角的指间。时霁他摇了摇头。 妈的。 贺扬把时霁按在了马桶上，说道：「你在这等着，别乱动。」 贺扬出去的时候将洗手间门口的标志换成了正在清洁，随后就直奔药剂室，依赖于他还算特殊的身份很快拿到了一盒抑制剂。 等他回到洗手间的时候，属于时霁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重了。贺扬一刻没停，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闯进了洗手间。 他一开门，愣了。 时霁脸上浮着一层薄汗，蒸腾出一片叫人浮想联翩的红，给本来淡漠却鲜明的眉眼蒙上了一些属于凡世的情感。 「生理课，老师不会教我这些。」 声音委委屈屈的，就像是什么受了欺负的毛茸茸小动物一样，很想让人揉一揉。 贺扬深唿吸一下，单膝跪在地上以求和时霁的视线齐平。alpha从不吝惜关爱，尤其是对omega。 「所以，你会用吧，嗯？」贺扬迟疑了一下，帮他拧开了抑制剂的盖子，将注射器送到时霁的手中。 时霁紧抿住唇，眼巴巴接过了注射器，问道：「说明书呢？」 「得了，您坐好吧。」贺扬瞥了一眼时霁，说道：「手，伸出来总会吧。」 「这个会的。」时霁默默撸起了袖子。 伸过来的那只手臂细且白，手指的关节上有淡淡的粉色。 贺杨觉得时霁就是装的，就因为当时他甩的几个脸色，可是不得不说，变成omega的他的的确确是比那个冷冰冰的beta有趣。 没多看。「要是疼你就叫一声。」说完，贺扬就把针头扎进了时霁的皮肤里。 抑制剂的效果很明显，等到注射器里的液体被全部推进时霁身体后，时霁身上的热度减退了不少。 贺扬松下一口气，可是过了一会儿后他发现了不对之处—— 空气中的白茶味道并没有消散。 贺扬下意识从抑制剂的盒子里掏出了说明书，却没想到那个刚刚还坐的好好的人突然身体前倾，整个人砸在了自己身上。 他一个当机立断就要躲，又不太忍心让人直接栽地上去，只好就着动作张开手让时霁倒在了他怀里。 第28页 就……不太敢碰。 * 贺扬把衣服盖在了时霁上半身，遮住了脸，然后抱着他就往abo专科走。 体谅队员。 这是他目前能找到唯一一个合理的藉口。 得益于时霁手上的那张医疗卡，两个人很快走进了专属通道中，时霁被那些医生带走推进了诊断室。 贺扬刚准备走，就被人叫住。 「这位先生，请问您和病患是伴侣吗？您可以现在这里稍等片刻并提前填好信息，对了，我们可能要调取您的基因，您会有意见吗。」 嘶。 护士的眼神非常真切，眼神中满是对贺扬的赞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贺扬还是应下了。很快，护士就送来了一张电子表格。 贺扬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表格，发现除了知道时霁的名字和性别以外其他一概不知，就算是性别也只能填第一性徵，第二性徵还没改成omega。 他抓耳挠腮了半天，这时候一个医生从诊断室走了出来。 护士打断了正在和电子表格搏斗的贺扬，轻声说道：「先生，医生让您进去。看您这么烦躁的样子，一定是急坏了吧。」 贺扬：…… 贺扬：是的，带我进去吧。 贺扬一进去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时霁，他似乎已经恢復了一些意识，可是总体看来还是虚弱的。 看到贺扬进来后医生直接说道：「进来再补充一下标记，怎么回事，你们到现在还没有过终身标记？」 虽然明白在医生眼里他们就是一块生病了的肉块，但是勐地听到这个还是有些让人怪面红耳赤的。 医生见贺扬还是傻的，淡道：「腺体就是omega的第二颗心脏，你是他的伴侣，为什么不好好注意这些？刚刚分化就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是以后不想要小孩了么？」 「哈？」 再说一次？ 要什么？ 小什么？ 什么孩？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霁：？ 贺扬：？ 时霁：？？？ 贺扬：？？？ 时霁：你礼貌吗？ 贺扬：我不想礼貌。 时霁：？？？？ ———— 感谢开文以来「民政局」「vin」「雪底游梦」「佚名」「蜜橘池鱼」投餵的营养液，一口气吨吨吨喝掉，怒码新一章！ 第18章 医生还在滔滔不绝，「像你们这样优秀的ao结合併不多，诞生的新生命会是整个社会的财富，你们真的不打算要？」 这越说越离谱了！ 贺扬脑仁疼，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们误会了，不是伴侣，就普通……朋友，他刚刚分化，我帮个忙。」 医生的表情瞬时凝重起来，他翻阅着检查结果，嘟囔道：「那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啊。」 「怎么个麻烦法？」贺扬也跟着医生皱起了眉头，补充道：「刚才抑制剂对他没有效果。「 「抑制剂本来就是提取最温和的alpha基因融合制成用来平息omega体内的情/热期的药物，如果说这种通用型抑制剂无法平息的话，我们拿不出新的治疗方案。」 贺扬的眉头更加紧锁。 omega的发情期一个月起码有一两次，每一次的持续时间则更加不稳定，短则一两天，多则一个星期。 「尤其是您的朋友刚刚完成分化，即便是使用最新的预测仪器也不能准确预测发情期，没有抑制剂的话，omega的境地将会很艰难。」 「那有什么其他的解决办法吗？除了标记以外的。」 「自我隔离，依靠自制力度过发/情期，这对omega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医生低头看资料，「现在患者的身体内部只有你一个人的信息素，不就说明让你去治疗他是可行的办法吗？这件衣服还是你的……」医生用怀疑的眼神再次看了看时霁和贺扬，「小情侣闹别扭就闹别扭，这都关乎到性命了，你个alpha就不能退一步宠宠你爱人么？」 误会真弄大了。 无奈之余，贺扬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有一些愉悦，尤其是在知道时霁的身体内只有他的时候。 他敢确定，时霁分化成了omega这件事军部还不知道。他需要计划未来。 可就在贺扬思索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双手干净好看，手腕处偏紫色的血管带着一种易碎感。 医生见状，摇了摇头离开了诊断室，一时间只剩下了贺扬和时霁两个人。 就在这样私密的二人空间内，更能体味到信息素在空气中不断交//缠的因絮。 「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之前没有。」贺扬走到一边，「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我想留在一队。」 「没有omega能留在军部，更别说一队。」 「只要我安然度过每一次发//情期，这与我是o是b都没有关系。」 「那你想怎么安然度过？」贺扬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贺扬最多能做的就是释放一下信息素去暂时安抚一下时霁，再多做就是逾越。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伴侣和别人亲密接触过。也没有alpha能接受他所标记的omega身心不完全属于他。 见时霁没有说话，贺扬开始在脑内调取艾莉兹的接听号码。 omega的身体一般来说都是很脆弱的，他们不适合去战场上厮杀，不适合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第29页 这对来自z塔且偏执到一种地步的时霁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可能之后进入z塔会比艾莉兹设想的要难，但至少，贺扬觉得他有这个能力代替时霁做这件事。 可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通话被强制切断了。 贺扬皱眉看着时霁。 时霁小声说道：「抱歉。」床单已经叫他揉皱，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他才能说出下面这句话。 「所以……你可以标记我吗？」 刚刚贺扬还没发现，现在他注意到了，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时霁身上，露出一小块锁骨和肩，这样宽大的衣服还是不能遮住他的曲线。 不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贺扬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从来都是最优秀的alpha，靠近他的omega很多。没有一个像时霁这样，明摆着勾/引的路数又带着涉世未深的纯。 贺扬觉得，如果情绪稳定器在身边，现在应该已经爆表。 他道：「我现在跟医生说去隔离，很快会有人带你走，我还有事。「 就在他迈步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从背后抱住了他。与时霁接触的皮肤都是酥麻的。 一瞬间，脑内的理智全线崩塌殆尽。贺扬反手将时霁摔在了病床上。平日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在此刻被瓦解成碎片。 贺扬将脑袋埋进时霁的颈窝，细细啃//噬着那里光滑的皮肤。那里流连着白茶的味道，尤其好闻。 时霁似乎受不了这种感觉，生理性的眼泪不断涌出，又因不想叫贺扬看见，偏头将半边脸都埋入枕中。 很快，贺扬在这阵安宁的信息素味道下平息了心神，紧贴耳畔吐息，轻轻地，照顾着暂时属于他的omega。 唇在黑髮间启合，「你要知道，在标记的过程中，我要对你做一些，比这个还过分的事。」 空气粘腻不堪，埋藏着被点燃的星火。身体内的器官仿佛移位，沥出花液。 平日清冷的眼尾上浮着淡淡的红，最后一道防线都被攻破，溢出些无助的抽泣声。轻而急促，像一只小猫。 还是只野的。 脖子上叫他抓了一把，贺扬觉得有些疼。 在说完这句话后，时霁抗拒的反应是让贺扬满意的。 他顺手拿被子盖住了时霁的身体。 起身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床，上面已经有些潮。 不知道omega是不是都这样……反正贺扬是有些难堪，他起身，走到了洗手池那里洗手。 时霁能感觉到有一些原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滑到了脚腕处，叫他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平復心情，淡道：「我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暂时隔离，隔离个三五年就能好了，说不定那时候——」 「但是我会尽量的去接受你，先不要太过分，就好，临时标记，我们可以慢慢来。」见贺扬没说话，时霁咬牙说道：「还是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好看的omega，所以不愿意？」 一开始，时霁甚至是不能接受，可是现在不接受不行。 贺扬都傻了，这关好看不好看什么事！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说道：「你要知道一个alpha可以标记很多的omega，但是一个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你懂我意思吗？很有可能，我是说有这个可能，就是，你离开我后，甚至会因为情/热，死亡。」 时霁读到了这句话中的另一个意思，他道：「你只需要把这个当成一种对我的治疗方式就好，不用再在乎其他的事的。」 贺扬从镜子里看着时霁，那双沉静的眸子里似乎揉杂着血色，他咬牙切齿说道：「你和第一发言人不是伴侣关系吗？我不会想介入别人的……情感中。」 时霁的脸色变了。他仰头，似乎是用尽全力在对抗着体内那一阵难以忽视的情////潮，「不是伴侣，是我父亲。」 「啊？」贺扬傻了。 即使是情绪过乱，时霁还是捕捉到了贺扬想要问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他回答道：「父亲说我继承了母亲的亚裔血统，所以我长得会有些不像他。」 贺扬在相连通的精神力中察觉到了时霁的失落，他站在原地想给自己几个巴掌。 时霁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你是不是没有顾虑了？」 贺扬终于嘆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淡道：「如果害怕了，就跟我说。」 又怕贺扬反悔，时霁小声说道：「以后你要是睡不着，我让你睡，还有，我听说你们有易感期，我也可以……唔！」 贺扬直接俯身压上，嘴角微微翘起，「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这些之后再提，你现在最好专心一点。」 「如果疼，就咬我肩膀，别跟个傻子一样咬自己手。」 说完，没给时霁任何的反应时间，尖齿就已经破开皮肤，来自上位者控制欲的信息素被注入进omega脆弱的腺体中，一点点蚕食理智。 时霁疼得脑袋后仰，身体也不自觉挺起，不经意往贺扬胸膛上凑。 都在发烫。 时霁紧紧抓着贺扬的后背，然后就被贺扬抓住了两只手举到了头顶上。 贺扬力气本来就大，饶是时霁不喜欢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可是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去喜欢。 等到注入完毕后，贺扬终于离开已经近乎虚脱的时霁，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至少脸上恢復了一些色彩。因为过度的疲惫，时霁似乎已经入睡。 第30页 贺扬走之前听到了时霁的轻喃，「轻一点……」 他一愣，终于还是将外套留在了病床上，盖住了时霁蜷缩着的身体，如同弯月一般好看。 「都说了，让你咬着。」 「人不大，脾气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　　时霁：嗯，我脾气不好。 贺扬：没，我脾气不好。 —————— 感谢「木木的森森」小可爱为我投出的地/雷，「佚名」「霜和」小可爱各自投餵的一瓶营养液，「边岩」「病树千江」小可爱各自投餵的十瓶营养液。感谢大家的支持，我又动力满满了！开电脑码字.jpg 第19章 时霁回家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印着杏树徽章的飞车，他知道，是第一发言人回来了。 他忙，再者说两人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塔上，面对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时霁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红茶的第一发言人。 动作优雅，和他发色一般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见来人是时霁后，他嘴角翘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我回来的时候见家里没人还吓了一跳，阿古斯说你陪着朋友去圣玛丽医院了，但是爸爸怎么记得你不喜欢交朋友？」 「刚刚交的。」时霁将医疗卡放在桌上，解释道：「我的队长。」 「啊——」第一发言人仰起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贺扬，是吧？和你连接的那个？他是个挺不错的小孩。」 时霁嗯了一声。 他暂时没有把分化这件事告诉第一发言人的打算，一是不想让他失望，二是不想让他担心。 第一发言人站起身来，衣服上缀着的白色流苏也随着他的动作震颤。他半蹲在时霁面前，用手捧住了时霁的头，低垂下脑袋和他碰着额头。 很快，两人都陷入到一种平静且交融的状态中去。 第一发言人吻了时霁的额头，问道：「会怪爸爸吗？」 「不会。」 第一发言人的皮肤是微凉的，可是怀抱却很温暖。时霁还想多留一会儿，第一发言人却已经走开，他蓝色的眸子中难得出现一丝脆弱的情绪，说道：「小霁，爸爸想对你好。」 时霁仰头，看着第一发言人：「之后我住在军部就好，那里什么都很好，父亲您不用特地赶回来陪我。」 「小霁，我工作确实很忙，可是我也很想见你，你是爸爸的孩子，不是么？」第一发言人轻抚时霁的发。 时霁有些想在他手上蹭蹭，哪怕是把头髮揉乱也没有关系。可他没有，他道：「父亲想让我做的，我会全部做好。」 「乖孩子。」第一发言人的手顺着柔顺的发抚下，举起一簇凑到唇边亲吻，轻道：「艾莉兹和我保证过，不会为难你，我指关于精神力的那方面。再过几天蛛网计划就要实施了，你早些住在那里是好的，出征那天，我会去为你们送行。」 时霁没有耽误，在家里只休息了一晚上就去了军部，他起的很早，但第一发言人已经不在家中，客厅里正在实时播放第一发言人的每日晨间採访问话节目。 他扫了一眼，第一发言人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世间一切的眸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镇定而强大。他已经从自己一个人的父亲变成了被整个社会所依赖的领头羊。 时霁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什么东西，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带走的。 下车后，时霁就直奔房间去。 他走的快，在电梯外和人碰了个满怀。 时霁警惕性地躲开，随后看到了那个撞他的人。 是贺扬。 时霁脸上闪过一些疑惑，随后在贺扬后面看到了探出脑袋的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 那三个小脑袋上都似乎浮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很快，那三个问号都变成了大包—— 让贺扬打的。 时霁面色微红，闷闷说道：「你们不要挡路。」 贺扬一愣，随后眼中多了一些玩味，他回头：「听到了吗，别挡路。」 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赶紧飞到一边。 「……」 这更让时霁感到尴尬了。 感觉到贺扬他们走上电梯之后，时霁顿了一下还是往房间的方向走。 电梯内。 苏清流把头皮都快挠破了，看着面前那个蓝色光屏气馁得很，「平常让写报告我都是抄的群儿的，这次还要作假，哥，我真不会了！」 彭畅赶紧凑过去，说道：「你就把那段省略了就行，你就写，贺队和新来的队员相亲相爱，一起击退了丧尸。」 苏清流不上道，硬着头皮问道：「可是那时候我不是跟着贺队在殿后吗，我怎么办？」 「傻蛋，你跟着我们先走了呗！」 「噢！原来如此！」 贺扬靠在电梯边上听着三个人叽叽喳喳的，没来由的把苏清流写的相亲相爱这四个字用眼拍摄了下来直接通过精神力传输给了时霁。 就在他想像时霁收到这个的表情的时候，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有一个时霁的缩小版出现在了光脑中。气哼哼地伸出小手手打了自己。 他正有些惊奇，那个缩小版的小人就不见了，随后是时霁有些冰冷的声音。 -「精神力是给你这么玩的么？」 -「我也没有和你相亲相爱。」 第31页 -「没有吗？」 -「那是谁昨天——」 贺扬这句话还没说完，光脑的通讯就已经被挂掉。 他还是那个动作仰头靠在有些冰凉的电梯墙壁上，然后被彭畅碰了碰手肘。 「怎么了？」话音中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轻快。 「哥，你笑得好骚。」 「……？」 「你皮指定是有点痒。」 正在这时，电梯停下，已经在电梯内的几个人连忙让出一些位置方便他人进入。 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陆群。 陆群一进来就将他的报告表格投递给了贺扬。 贺扬粗略地看了一眼。 即使是他及时跟每个人都说过不希望有人将时霁分化的这件事报告上去，他也明白这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而是时霁的精神力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帮助他们收復所有失落塔的终极武器。 贺扬没指望一向冷静的陆群会答应，更是在第一时间写出了一份完美无缺的报告单出来。 陆群说道：「你们稍微改动一下就可以，那时候我们已经与沃玛系统失联，一切观测数据会以我们报上去的为准。」 「那就好。」贺扬直接把这份报告表分享在了公共频道。 苏清流感激涕零地趴在了陆群的身上，大唿：「你真是一个代善人。」 陆群轻轻嗯了一声。 临下电梯的时候，贺扬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懒懒说道：「干得不错，继续保持。」 * 蛛网计划已经酝酿了很多年，收復失落塔必定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更会触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可是民心所望，众望所归，新的第一发言人上台后，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从那些来自地底的恶魔手中夺回属于人类的所有家园。 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事实上，第一发言人做得很好。 出征那天，天气控制局将天空调整成了一个美好的晴天，没有夹道欢唿的人群，更没有现场直播。 但是出身第一发言人来到了军部。 他站在高台上，身上的军装将他衬托得挺拔，只需一个微笑便可以鼓舞这里所有的战士。 贺扬的队伍站在最前，他甚至可以看到第一发言人眼角下那一些细微的皱纹，记忆追溯到许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有人满身血污走来将他带出废墟。 那一刻，像是天使般的人物。 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了血污，是第三社会最高贵优雅的人。那双装着怜悯万物的眼睛没有因为年龄的渐长而黯然。 贺扬的眼睛突然和那双蓝色的眼睛对视，放大。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第一发言人也没有生气，他轻轻为贺扬整理了衣领，用降低了几度的声音温柔道：「拜託你照顾小霁了。」 像在说悄悄话。贺扬点了点头。 他只在贺扬那里停留了几秒，随后走到了时霁面前，没有亲人之间密切的接触，只是像面对普通战士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对时霁说的话。 「我等你回家，不是说很想吃爸爸做的饭么？」 「嗯。」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等到对所有战士的问候结束后，第一发言人重新回到了高台上对着所有人深鞠一躬，「谢谢你们，必然凯旋。」 这句话结束后，整个军营内传来整齐地宣誓声： 他们应惧怕高处，这是恐惧应存在的方式，杏树必将枝繁叶茂…… * 宣誓结束后，所有人各自前往自己小队所在的跃迁舱。 十秒钟倒计时后，所有人面对的，是一片废墟。 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只剩半边脑袋的丧尸，他仅存的半颗眼球嵌在已经发黑的骨头里。对着这一群「不速之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就在这时，每个人的脑中都响起了一声叮响。 【请各部注意蛛网计划正式启动，请各部注意蛛网计划正式启动。现在是第一次任务，编号为01。】 【执行人，全体被派遣队员，负责人，a1塔一队贺扬。】 【任务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收復u塔全境，收到请回復，收到请回復！】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应惧怕高处，这是恐惧应存在的方式，杏树必将枝繁叶茂……翻译自《旧约-传道书》 感谢「风微草阁」小可爱为我投出的五瓶营养液，「蜜橘池鱼」为我投出的一瓶营养液，努力码字！沖沖沖！ 第20章 「收到。」 所有人都在光脑内对沃玛进行了回復。 不多时，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几架直升机从跃迁点中冒出，负责人员将他们开走，很快又来了几辆空间坦/克。 上级最新的命令是，如果这里有偷渡者，那就让他们和丧尸一起化作灰烬。直升机上都配备了各类武器，负责控制上空，辅助地面工作。 所有人员已经装备完毕，甚至是炮台都已经瞄准了丧尸的方向。贺扬淡道：「一次准备。」 「一次准备完毕！」 「二次准备。」 「二次准备完毕！」 驾驶员熟练地操控着炮台，等待着最后一次命令的下达。却迟迟没有等到。 贺扬眯了眯眼睛，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女人在不断靠近，前面的那个女人似乎已经上了年纪，后面那个跟着的女人一直在哭。 第32页 她们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贺扬皱眉，很快他们的资料被传送到了贺扬的光脑中。 萧雅，性别alpha，居民id：h0806045691，曾服役于h006#守夜编队，没有家庭。 爱丽丝，性别beta，居民id：p16148960405，曾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现是无业游民，没有家庭。 目前，沃玛系统中还没有二人失踪的相关报告。 贺扬挥了挥手，示意炮台驾驶员先停下。「陆群、彭畅，出去把她们带过来，其他人，一级戒备。」 面对那么多指着她的黑洞洞的枪口，爱丽丝哭得更狠了，只能往萧雅那边躲。可是萧雅似乎对她并不感冒。 终于，爱丽丝在看到贺扬之后就跟疯了一样哭号起来，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到了贺扬的脚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咬死！」 「温婉，你把她带下去检查。」贺扬一直盯着现在还算镇静的萧雅，目不斜视。 萧雅对着贺扬行了个军礼：「七月十日下午，我在家中休息，等到再醒来，已经出现在了这儿。那个女人是我在找武器的时候发现的，她手上有刀，身上干涸的血迹属于人类。我合理怀疑这里还有其他塔上的居民。而他们和我一样，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里来的，初步怀疑是偷渡者所为。」 说完之后，萧雅将她身上携带的食物和一条沾满黑色血污的钢管放在了地上，依然双手举起，「我将永远效忠于第三社会，为社会、为社会全体公民献出一切乃至生命是我的最高荣誉。」 「好好休息。」贺扬回了一个军礼。 正在这时，已经派遣出去的直升机来了请示，问贺扬是否现在实行空中轰炸。 「各部注意，各部注意，改变作战方案，所有武器只能用作自卫，所有人开始排查有生人口，所有人开始排查有生人口。直升机随时待命，辅助救援人口。」 「陈真帅，时霁，你们两个跟着我来。」贺扬大步走向离他最近的一架直升机。 贺扬的眉头紧锁，从外表上看是超乎常人的镇定。是这次任务的主心骨，没有人能撼动这样的地位。 独家整理 可是时霁知道，在贺扬的光脑内部亮起了无数道通路，正在和艾莉兹汇报的同时也在部署各项指令。一般人很难支撑起这样同时进行的工作量，可是贺扬不仅可以，还可以把他们处理得非常好。 时霁这次没有拒绝，和陈真帅一起跟在了贺扬身后。 「多派点人来，再加几个后勤部，就这样。」 说完，贺扬就挂了光脑，直接跨上了一辆直升机。 在直升机上有最新型号的量子扩音器。 很快，整个城市都能听到贺扬有些低沉却让人安心的声音。 「这里是公共安全委员会下辖a塔军部，我是这次的指挥官贺扬。我部现以了解所有情况，请各位不要慌张，我部现已积极展开救援工作。请各位积极寻找到躲避点，我们会尽全力找到你们，带你们每一个人回家。请注意，这是针对所有人的指令。不要行动！恢復体力！如果还有余力，请将您的光脑或精神力频率调至您身体所能负荷的最高程度。谢谢各位配合工作。」 「贺队，已经将音频录制好了，请问是否需要建立新的公共频道？」 「你带着这个录音，绕着这里飞就行，去吧。」 直升机的螺旋桨将周围的空气捲起，它也飞上了天空。 贺扬偏头看向陈真帅，问道：「怎么样？」 「已经导出完毕。」 贺扬在众多光脑屏幕中找到了属于陈真帅的那一个，直接放大到了公共频道内，说道：「已经进入到各区的小队注意，按照这个实施救援，都给我救回来，一个都别给我漏了！」 「报告！」 「说。」 「有偷渡者怎么办？」 「都带回来，让公共法庭判处。」贺扬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有扰乱秩序对其他人生命威胁的，自行判断，就地击杀。」 就在这时，贺扬的光脑中又弹出来了一个屏幕，只是这个屏幕和其他屏幕不一样，是由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人推过来的。 小人很累的样子，可表情还是冷冰冰的，他说道：「我另外补充了一份，和陈真帅的差不多，比他多几个人。」 小人还冷冰冰地说道：「以后你要用这个你就自己来我光脑里，我要去杀丧尸，不想和你一起呆在这儿。」 很快，那份由时霁补充的有生人口表和陈真帅的屏幕重合在了一起，更加细小的部分都有了补充。 贺扬再交代几句后懒懒说道：「任务变动和通知我已发送给各个小队的队长，有问题，问他们，没问题，就给我救人。」 * 时霁把数据交给贺扬后就独自离开了安全区。 安全区外即是炼狱。 他抽出袖中的刀刃，直接插进那些丧尸的喉管中。城市上空的声音没有中断过，在轰鸣声中是贺扬的声音，竭力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这片废墟中的每一个人。 过度使用精神力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竭，即使这样，手起刀落，也凭藉着一个人的力量开出了一条出行的路。 突然，一颗子弹直接打进了他面前那只丧尸的喉管中，那只丧尸直接倒在了地上。 耳后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第33页 「祝你凯旋！」 这是守卫大本营，也就是守卫塔尖的战士之一。 「谢谢。」 时霁只是抽空说了这两个字，就已经有一只丧尸朝他扑了过来。 ！ 时霁下意识往后一躲，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脚步有些踉跄，结果后背像是撞在了一堵有弹性的墙上。 ！？ 一只健硕的手臂勐地从背后擎出。 随后，一阵黑色的血雾溅到了时霁的侧脸上。 「怎么就不能听听人话呢？」贺扬直接将一只丧尸的脑袋打穿丢到了一边去，「我问你，到底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服从命令，听我指挥，就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贺扬露出他一贯玩世不恭的笑，与刚才判若两人。唯一不变的是，可以让那些丧尸在靠近他后就死亡的绝对战力。 「看够了么？看够了就跟上来。」 时霁这才发现他在发呆。贺扬沖在最前，减小了时霁该承担的一部分火力。 很快，苏清流、彭畅、陆群、陈真帅也跟了上去。 苏清流两只手上都拿着大号的原子枪，突突突的时候能看到他裸露手臂上隆起的大块肌肉，他大声说道：「你可以不相信爱情，但你必须相信贺队！」 时霁觉得耳边聒噪得很，可是在这种喧闹中又似乎多了别的什么情绪，很让人安心的，可以不用再提防来自后背的袭击的。 他正思考着苏清流话里的意思，就被贺扬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刚刚有个我好像没让它死透，时霁，你补个刀。」 下一秒，一个长相丑陋半截舌头都露在外头的丧尸被贺扬直接丢在了时霁的面前，差一些把时霁绊了一跤还不说，那半截舌头差点碰到了时霁的脸。 时霁：……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霁：靠人不如靠己。 贺扬（挺起胸膛）：你可以靠我。 时霁：那我还不如去靠苏清流。 贺扬：？ 贺扬：？？ 贺扬：？？？ ———————— 感谢「钟晚」小可爱浇的十瓶营养液，这就让贺扬给时小霁涂上，让他头髮茁壮成长（？ 第21章 也就是下一秒的事，一个黑色的影子直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跃至贺扬身前，带着鲜明的力量，可是一切似乎轻盈无比，连地面上的尘土都只是微微震颤。 很快，短刃抽出，血光横飞，一只丧尸轰然倒下。第二只、第三只，无穷无尽。 「我去，小花怎么突然这么勐！」 苏清流常年做辅助，练就了一身跟着adc走的技能，时霁跑得快，他也跟着跑，他一跟着跑陈真帅、彭畅和陆群也跟着跑。 场面一度很混乱。 被丢下的贺扬：…… 贺扬：？ 他几个箭步跟上去，抽空用精神力给时霁发了几个消息。 「怎么了？」 「你又怎么不开心了？」 时霁脸色没变，将刀从丧尸的喉管拔出后对着丧尸的屁股就是一踹。那个丧尸飞了一两米，不偏不倚要砸在贺扬脸上。 「你干什么！」眼看着那个丧尸口中绿色的黏液差点就要飙到他脸上，贺扬一个箭步转身躲过，用手肘将丧尸打趴在地，然后踩断了丧尸的脖子。 他还要问，结果又飞来了两个丧尸，就跟是故意往这里砸的似的。 关键是那些丧尸也不是活蹦乱跳的那种，就是那种还差一点就能被清除的那种。 贺扬把这些丢给了陈真帅他们，跳起起踩着几只丧尸的脑袋跃至了时霁身边。 大人不记小人过，时霁是o我得让。 极具幽默细胞的贺扬编了一段绕口令打算时刻谨记。 能感知到贺扬所想的时霁颇无语，他怎么能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干这么让人无语的事。 同时，时霁也发现了。 正在进行高负荷运转的光脑没能给贺扬带来任何疲惫，反而让他陷入到了一种绝对的兴奋中。 在这样强势精神力的指导下，贺扬身体的各部分机能都在不断上升。越来越多的丧尸被清除。 很快一队到达了重灾区。 这里曾经是繁华的商业区，可是现在是一片废土。大楼坍塌后掩埋的不仅有已经生霉或者化作白骨的尸体，还有被偷渡者带到这里来的无辜群众。 为了不被处罚，不被杀死。他们选择伤害无辜的人，而那些被带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独居的老人以及女性。 周围是游荡的黑色幽灵，在这种情况下，哭泣都成为一种奢侈。 燃烧尸体后的黑色碎屑在空气中兜转，锈迹斑斑的大门，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现在，速度就是一切，贺扬要兑现他的承诺，把他们一个不伤的带回去。 「坐标u001#5663，5895，26687，45，来架直升机。」 「收到，编号#0102正在赶来。」 贺扬敲响路边一个小卖部的窗口，「我是这次救援行动的负责人贺扬，是来救你们的。」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纳米捲帘被打开，隔着玻璃钢，贺扬看到了一个少女惊恐的黑色眸子，贺扬及时换上了一个笑容，将他的军衔证明亮出。 「渡边小姐，渡边小姐，我们有救了！」 穿着校服的少女赶紧将门打开。 第34页 贺扬走进之后才发现事情比他想像的要糟糕。 那是一个孕妇，急促的唿吸显示着一个新的生命即将诞生。 「直升机，速度！」 「报告贺队，我快到了！」 「你好好照顾一下孕妇。」贺扬是个男性alpha，他不好在里面多呆。 出去后，他看到了正在朝这边飞来的直升机，贺扬继续发出指令，「停近一点，这里有孕妇，操，你他妈飞慢点——」 可是，没有回音，那个直升机直生生地冲着地面那个小卖部沖了过来。 「所有人，趴下！」 没有人会想到出现这种事，直升机俯冲时的热气甚至都已经燎红了他们的眼睛。 正在千钧一髮的时刻，那个直升机却突然偏开原来的行进轨迹，正是这样的一点点轨迹，让它没有冲撞上那个小卖部，而是一头扎进了旁边的一栋高楼内。 「怎……怎么回事？」少女的脸色苍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 彭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门板，说道：「快转移！那个楼要塌了！」 苏清流和陈真帅赶紧将孕妇抬上了门板赶紧离开。 贺扬拉住了时霁的手，被捏住的那只手已经软了，「陆群，过来搭把手。」 「我没事……」时霁闭眼微微喘息，「我没事。」 其他人不知道，和时霁精神力完全连接的贺扬知道。 那个驾驶员已经丧尸化，驾驶器也被人为设定过了轨迹。时霁强行侵入并控制了那只丧尸的大脑，在短短半秒钟内为其植入口令，无果，重新设定进入直升机内部工作控制台。 这样一来，他又已经消耗了一大部分的体力。 情况危急，贺扬没有时间和时霁争辩。直接打横将时霁抱起，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很快，他们到达了彭畅所计算到的安全地点。贺扬后脚刚到，那栋直入云霄的高楼便倒塌下，震落的石块滚到了贺扬的脚边。 就在所有人站定之时，少女惊唿道，「渡边小姐、渡边小姐羊水破了，怎……怎么办啊？」 贺扬头疼，他们这些人会一点基本的医疗知识，但是接生这个，确实是有点超出能力范围。 所有的alpha都背过身将孕妇围在中心。 苏清流踢了陆群一脚，「你不是学霸吗？接生，你不会？」 陆群跟看傻逼一样看了苏清流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觉得和傻逼说话会浪费脑细胞。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渡边小姐，您坚持一下。」 「我坚持不住了，好疼啊……」 突然，头顶上又传来了引擎的声音，一架直升机朝这里飞来。在直升机停下后，贺扬他们抬着产妇上了直升机。 在时霁要跟着贺扬往驾驶室走时，贺扬淡道：「你也去休息。」 「报告贺队，我没能找到医疗兵。」 「没事，平稳点开。」 贺扬终于在脑内找到了一个几分钟前以他的名义送出的指令，要一架直升机和一个会接生的人来。 他忽地觉得很好笑，靠在铁墙上，目光不自觉瞥向了时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产妇已经停止了哭泣。时霁坐在那个孕妇的身边，只是轻轻握着孕妇的手，微微垂头，落下的发梢轻吻着他白皙的手，散发着如有实质的让人安心的光辉。 贺扬又迅速移开眼睛，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准备降停，现在开始准备降停！」 「降落面已清理干净，你随时可已经实行降落。」 终于，直升机落地。一大群人簇拥而上带走那个孕妇，不少已经被救出并经过检查的人已经被送往t塔进行记忆清洗。 到目前为止，屏幕上闪烁的光点已经越来越少。归来的队员们在暂时的休整后再次离开安全区进行搜救。 一切的请示和命令都汇聚到了贺扬的光脑中。 「我们在救援的时候发现了两个携带武器并且正在准备实行非法跃迁的偷渡者。」 「先关着，看紧点，别让他们逃了死了，这种畜生什么干不出来。」 一条消息突然插入—— 「贺队，在被救出的人里有几个可疑人物，我们——」 「让你们队里目前精神力水平最高的人去审，碾压个几次就说了，悠着点，别给我弄出事来。」 「贺队，不好了！」 贺扬揉揉眉心，努力让语气平稳一点，「又怎么了？」 「我联繫不上九队了，一个人都联繫不上！」 贺扬搜索着地图，将目光定位到了九队所负责的辖区。 那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区域，接近城市边缘。 正在这时，一个对话请求在贺扬的光脑中弹出，「不要……不要过来——」 「都给我回来，滚回来！」 没有人回应，随后便是悽厉的哭喊声，一声枪响过后，对话请求的框变成了黑色。 贺扬瞬间站起，在一边休整的苏清流、彭畅、陈真帅和陆群也跟着站了起来。 贺扬嘴角微翘，示意他们坐下，「我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可是就在他走出门外的时候，脑袋中那个小小的时霁又出现了。小时霁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说道：「我跟你一起。」 第35页 贺扬没忍住，用手指戳了小时霁肉乎乎的小脸，差点被人给掀翻了，笑着问道：「你这么喜欢我啊，这都要跟着？」 小时霁脸都憋红了，抱着贺扬的指头就是一咬，「才不是！」 没有痛感，但是欺负人怪好玩的。 贺扬正准备说话。 而在身后，响起了跑动声。 是时霁追了上来，贺扬回头，挑眉看着时霁，「那你要跟着我干什么？」 时霁就像是不知道刚刚的对话一般，冷冷说道：「你现在精神力有点不稳定。」 本只有一块屏幕的光脑被硬生生切成了几百个小屏幕，每一个屏幕都在井然有序地处理着各项工作，没有任何崩塌的迹象。 可是现在有人跟他说，他的精神力不稳定了，要瘫痪了。 贺扬继续朝着直升机走去，看向天际的目光中有些无奈的柔情，语气却生硬，他道：「服从我。」 换而言之，敬畏你的alpha。 永远相信你的alpha。 自愿臣服于你的alpha。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服从我。 之后：你说西我不往东走，你说错我肯定不说对。 时霁：为什么？ 贺扬：那还用说？a德班老优秀毕业生了。 第22章 别人不知道，可时霁知道。 贺扬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精神力是拉满的。 展现着他无比伦比的超乎常人的优越性，不经意间释放出的信息素会令任何一个omega无法自持。 alpha大多骄傲自满、不可一世，这种恶习在贺扬的身上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可是贺扬似乎有这样的资本。 时霁加快了步子，走到了贺扬的身边，和他一起踏上了直升机，冷冷说道：「是不希望你死在我前面，我还想活久一点。」 真晦气。 什么死不死的。 贺扬用手紧扳着直升机的门，嘴角微翘，「怎么，我死了你给我殉情啊？」 「你！」 「我？我怎么了？」 「你胡说。」 「我哪儿胡说了？」贺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你说说。」 时霁脸都憋红了，贺扬就盯着时霁看。 过了一会儿，时霁把头偏开，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我讨厌你。」 完了！ 被人讨厌上了。 贺扬没忍住，偏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把心放在肚子里，能让我翘辫子的人还没出生。」 时霁还想说什么，而那一刻，贺扬已经换上战斗状态。 含笑的眉眼变得镇定冷峻。 「随时听我调遣。」 直升机驾驶员回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贺扬就跳下了直升机。 时霁紧跟着跳下去。 很快，两人落在了一处空旷的地带。 他们在脑内共享着同一个信息—— 这里还有没被救出去的救援者。 而那些被派遣来的队员已经被切断了联繫，甚至是时霁都不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先找人。」 路上的的确确有数不尽的丧尸，可是这不至于让一个隶属于a塔主塔的一个分队的队员跟他说不要过来。 时霁和贺扬并肩而行，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轻轻抚摸着贺扬正在剧烈波动的精神力场。 一路上都是淌着黑液的尸体，黏稠的稀薄的，有已经完成丧失化的，还有的能看出原本的样貌。 很快，躺在路面上的一枚弹壳吸引了贺扬的注意力，他神色微顿。 「小心。」 丧尸的低吼声在耳边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周围是暗淡的灰，鞋底踩在地上时粘稠的水声不断响起，尖利的，像是有人在笑。 他们站在了原地。 原隶属于a塔主塔军区九队的队员一个个手挽着手站在地下商城的入口处，可是他们已经死去，站在那儿的是尸体！ 而他们所遮挡的地下商城里是倖存者。 「砰！」 路边一个建筑轰然倒塌。 一只巨型黑猩猩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他唇边的毛髮滴到地上，怒吼声似乎要将两人的耳膜都震碎。 就在这个当口，黑猩猩四脚并用朝着时霁沖了过去。时霁见状赶紧踩着车顶飞上一个告示牌，那只黑猩猩没有退缩，直接咬上了那个柱子。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由特质材料做成的柱子在这样巨大的咬合力下变扁。 丧尸化后的人的反应速度和咬合力都会往上提升十个层次，而这只巨型猩猩的出现直接刷新了第三社会对于丧尸的所有认知。 「下来！我接着你！」 想也没想，时霁直接跳了下来，贺扬将时霁卷进坏里，又在两只手接触之时，他直接将时霁甩到一边，一辆车直接砸在了黑猩猩的头顶。黑猩猩嘶鸣一声朝着贺扬跑去。 贺扬对准了黑猩猩的喉咙，飞速旋转的子/弹却没能将黑猩猩击毙，反而让它更加亢奋，他加快了速度。 「操。」 贺扬单手甩开弹夹换了个新的上去，对着黑猩猩的四肢各自进行射击。 时霁想要动作，却发现现在的他喘不过气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贺扬用信息素直接压制了他！ 「你！」 第36页 不知何时，贺扬和黑猩猩已经打到了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甚至是在第一刻，时霁就明白了贺扬的打算，他赶紧沖向地下商城的入口。 就在这时，贺扬的消息来了—— 「权限给你，自行处理。」 电梯已经失灵，时霁直接顺着扶手滑到底层。 借着从入口处投射进来的光线，时霁看到了下面拥挤着的人群。 时霁吼道：「有没有人无法行动！」 没人回答。 时霁闭上眼去探测所有人的精神力，起唇说道：「这里是公共安全委员会下辖a塔军部一队队员，时霁。我来带你们回家。所有人，不要惊慌，直升机已经在外面等待。不要惊慌！有序！」 很快，拥挤嘈杂的人群已经排成了一条。 「这里是编号#0104，请贺队指示。」 「降落。」 对面一愣，说道：「这里是……」 「我让你原地降停。」 「是、是！」 直升机降落在了入口处，门自动开启。 「所有人，上去。」 想了想，时霁把那些堵在门口的战士肩上的杏树徽章给摘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上去后，时霁说道：「#6998，548，4489，4，先去那里。」 「去……去找贺队吗？」 「是。」时霁用嘴叼住黑色手套的边缘将它扯下来，拿起直升机上的一瓶消毒液往伤口上淋。 很快，直升机找到了那只黑色的猩猩。 贺扬正趴在猩猩的背上用枪抵着他的后颈。黑猩猩站起来捶胸口，耸动他的身躯，差一些就要把贺扬给抖下去。 运载了炮弹的战斗机停在不远处的上空。 直升机上实时丢下来了一个绳梯。贺扬跳到一边直接抓住了那个梯子，绳梯被不断拉上。而那只丧尸黑猩猩突然跳起抓到了绳梯的尾巴。 时霁额上的汗珠顺着发低下，他咬牙切齿问道：「你对他干什么了，他这么恨你？」 贺扬表情很无辜，「我没干什么。」沉思片刻，又说道：「我把他蛋打没了。」 看着时霁不甚美妙的表情，贺扬再添一句，「都变成丧尸，繁殖能力都没有了，还在乎这个？」 时霁：……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松手。 「抓紧，你掉下去了我不管你。」 就在时霁发出指令的下一秒，绳梯直接被松开，时霁紧紧抓住了贺扬的手。 鲜红的血液如同蛇信一般蜿蜒，蔓延到贺扬的小臂上，带着丝丝白茶的香味，贺扬看到了时霁手臂上凸起的细小青筋。 时霁喘着气，说道：「你自己上来。」 见时霁动真格了，贺扬也就不跟他开玩笑了。 他将另一只手撑在踏板上，一个转身翻进了车厢里。 见着直升机离开后，远处的战斗机适时逼近，开始进行对这个地区的疯狂轰炸。 「下面一个人也没有了？」 还没等时霁回答，人群中有人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所有人了，刚刚那些军人找我们花了很长时间。」 贺扬笑了笑，终于愿意靠在了舱壁上，望着天。 过了一会儿，贺扬问道：「手，怎么回事？」 时霁没回答他，将五枚刻有姓名编号的徽章放在了贺扬摊开的手掌心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 那些徽章如果没有得到本人的允许是很难取下来的，经常会由和他们曾经精神力相连的队友取下来。如果强硬取下来，不是要伤害到被取人的身体，就是要伤害拿取人的。 没想到的是，贺扬特别不客气地揉了揉时霁的脑袋，将他一头柔顺的发都给揉乱了，软软的头髮不禁人造，一下就蓬了起来。 时霁睁大眼睛看着贺扬，完全不相信他会受到这种非人的对待。 贺扬随意将徽章丢进了胸前的口袋里，「给你能的。」 时霁生气了，默默挪开了一点点，开始整理头髮。 贺扬又觉得时霁奇怪了，好好一个大男人留长头髮干嘛，多不方便，不过如果是omega就有这个可能性了。 不过听说不少alpha还有这个性/癖，贺扬光是想想就觉得他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就特好奇的，他偏头看了时霁一眼。 就像小猫会舔舔毛一样，时霁也在梳理着他的头髮，只不过他刚刚好像下手太重了一些，搞得头髮有点打结。时霁的腮帮子似乎鼓出来了一点，闷声气。 贺扬突然问道：「刚我说让你跳你就跳？你就不怕我接不住把你给摔死了？」 时霁瞪了贺扬一眼，没说话。 越是这样，贺扬越觉得有趣。他又问道：「哎，那什么，每次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对话框是怎么样的？」 「普通样子。」 「真的吗？」贺扬挑眉。 「不然呢？给我循环播放你和苏清流盖着被子聊天的画面？」 「你这人，没意思。」 直升机已经停下，贺扬走出机舱，临走的时候给时霁用精神力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 时霁顿在了原地，看着一个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很厉害」的小人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他的光脑里，就连说谢谢都说得极不诚恳。 时霁戳了一下小人的脑袋，那个小贺杨就开始跳脚。 还怪可爱的。 第37页 时霁往贺扬走动的方向看了一眼—— 至少比本人可爱。 都多大了，还弄这种东西出来。 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扬：阿秋！ 贺扬：液！一定是老婆在想我！ 时霁：？ 第23章 时霁没再搭理光脑内那个叫嚣着的小人，跟上了贺扬的步伐。 一条条消息突然从在脑中冒出。 -「报告总负责人，这里是负责收復u002至u010塔的a塔分部的负责人，清除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在此请示下一步指令。」 -「报告负责人，这里是负责收復u011至u019塔的b塔分部负责人，清除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在此请示下一步指令。」 …… 都是在报告任务成功的。贺扬一条一条看过去，统一发送了再次查看清扫的指令。 还剩最后一个负责人没能发消息过来。 贺扬在慰问这次参战的所有战士，表情放松，可时霁察觉到了贺扬精神力的细小波动。 终于，最后一条消息送达。 -「报告负责人，这里是负责收復u163至u167塔的a塔分部负责人，在任务过程中遇到阻碍——」 -「需要支援？」 对方一愣，继续说道：「不用，我方已及时排除障碍，现请示下一步指令。」 「准备第二次复查清扫，完毕。」 这次的战役显然是成功的，象徵着他们终于朝着z塔迈进了极大的一步，鼓舞了士气，更给予了全社会人民希望。 但是有胜利也会有牺牲。不少队员将枪口对准了朝夕相处的队友，即使是再强大的alpha，他们也是个人。大男人也哭得泣不成声。 贺扬看了一眼不远处置放徽章的银色功勋台，将刚刚时霁交给他的徽章摆在了上面。 「扛不住的，跟着后勤队去做心理治疗，扛得住的跟我走。」 贺扬撂下这句话后就迈着长腿走出了塔尖。 对城市的轰炸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该清除的肯定已经清除，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损失必须降到0，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以方便灾后重建和人员流动。 所有人带着特制的面罩重新走进城市，在砖瓦里翻找丧尸的遗骸，当它们统一运送至城市边缘推下高塔。 城市边缘以外是一眼看不见的无尽黑暗，覆盖着浓浓的白雾，空旷让人胆战心惊。听不见东西落地时该有的声音。 贺扬没有看多久。 很快，守夜人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城市边缘。他们会接替守护这座塔的安宁。 象徵着繁荣的塔尖火种开始展现出它原有的萤蓝色光芒，它就伫立在这片空旷的废墟中，以它的光芒轻吻着破碎的光阴。 * 【恭喜各位，任务圆满成功，请各位各自寻找到跃迁点，系统将开闢多批次跃迁通道，欢迎回家。】 十秒钟后，跃迁结束，常规检查后所有人往各自的房间走去。 「哥，你跟着我干嘛，怎么不回去？」彭畅一边走一边清点着手上的炸/药/包。 贺扬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左手一只苏清流，右手一只彭畅，「别嚷嚷，走你的路。」 时霁看了他们一眼，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被清理的很好，香薰空气的出现让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一个档次。 桌子上摆着一大杯温过的牛奶，上面的光屏上写着一段话—— 「小霁，爸爸很抱歉。最近发言人会议都在对蛛网计划进行讨论，皇室那边也在施压，至于重建和转移人口又要付出很多精力。爸爸给你预定了l.h餐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去，或者阿古斯也可以陪你。他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僕人。」 在时霁看完这些后，光屏上的字就消失了，替换的是「非人造新鲜牛奶，给您超愉悦的感受。」 贺扬进来的时候就看着时霁仰头，因为吞咽，小小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喝得有些快，白色的乳液从嘴角逸出来，顺着瓷白的颈部皮肤往下滑。 喝完之后，似乎因为憋气憋久了，脸上浮现出一些不自然的红，目视前方，眼里没有感情。只是握着玻璃瓶的指尖变成了青白色。 「你没事吧？难受？疼？」 「没有。」时霁推了推贺扬，说道：「我想去洗一下。」 贺扬让开。 他看着时霁在用左手别别扭扭取衣服的时候终于还是嘆了口气，「这个，涂了。」 时霁低头看，那是一个长得像伤口恢復器的东西，只是上面还多出来了一个爱心标志。时霁问道：「这是什么？」 贺扬被问得一愣，极不情愿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了几个字，「恢復器，涂了不留疤。」 「不需要，谢谢。」 贺扬轻咳两声，「你注意点形象，没见过你这么野的omega，你瞧瞧，哪个能制得住你？」 「那多谢您关心。」时霁收下了恢復器。 贺扬忽然就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开心，哼唧哼唧：「也不是那个意思。」 时霁没再管，走进了浴池。 白色的泡泡将他整个人埋着，像是一只小绵羊。 脑内那个小贺扬又出现了，在看到的第一刻，时霁带着身体往水下沉了沉。 贺扬说道：「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 第38页 小贺扬呆若木鸡，抱着胸在光脑里走来走去，气哼哼说道：「涂就对了！」 说完，他要走。时霁直接拉住了他的衣服领子，「贺队，明天我想请假一天。」 「留在一队就要有留在一队的觉悟，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不训练算什么样子？」贺扬难得严肃了一次，问道：「说吧，干什么去？」 「回去吃饭。」 贺扬想到了出征的时候第一发言人和时霁的对话。 他不是看不出来时霁到底有多喜欢第一发言人，不然也不至于把他们俩错认为是恋人，但就是心里特别不爽。 站在冰箱前的贺扬随手拿了一瓶啤酒，淡道：「那你去吧，准假，回来一天掰成两天用也行。别说我针对你，不体谅你，大家都这样，你不对自己狠就得餵了丧尸。你要后悔了，现在退出也不是来不及。」 「不后悔。」时霁说完就从浴缸中站了起来，水珠顺着他清瘦单薄的身体往下滑，背过身，看到了后颈处的那一块小小的疤，拧开了那个恢復器。 在门外，贺扬的嘴角也微微翘起。 这人。 不是一般的倔。 * 最后，贺扬的威慑也没有起效，时霁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刻，通行于全军部的电子铃声传来了艾莉兹的声音，全体放假一天。 时霁走的时候贺扬总觉得时霁在笑他，转念一想，他又不是那种无聊的人，于是没有再想。 天气晴朗，时霁到达l.h餐厅的时候那儿已经有很多人。那是上流人士的聚餐地，迎宾已经早早站在了门口等候着时霁的到来。 笑容明媚，通过肉眼无法识别面前的是ai还是人类。 在服务员小姐的带领下，时霁来到了这幢建筑的顶层，在这里可以俯视整座城。穿行的飞车和不熄灭的霓虹光缆构成第三社会最繁荣的高塔城市。 「先生，根据预定记录，您可以包下了这一层楼，稍后餐品会为您送上。」 服务员离开后，时霁所在的空间彻底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餐品上齐，是古地球时期的中国菜系，由于几百年前的那次物种大灭绝，已经很难找到其原材料。市面上的大多食物也都是人造的。 而l.h不是，这也正是它昂贵的原因。 时霁看着满桌的菜，心中总有一种期待，第一发言人会再次给他一个惊喜，过来陪他度过生日。 怀表的指针在不断运行，原本覆盖在菜上的热气渐渐退散。就在他起身之时，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和他的性格一样，哪怕是平日的着装都带着一些嚣张。修身的黑色工装裤和高筒马丁靴将他本来就长的腿又拉长了几分，发上似乎抹了髮胶抓出来了个造型。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缩小版的贺扬，穿着齐膝短裤，脚踏一双运动鞋。 两人都面无表情且带着墨镜，很难让人不觉得他们是那个杂志社的模特专门出来搞街拍的。 察觉到了来自高处的目光，贺扬微微挑眉往上看，结果就和时霁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的内心倒是没什么波澜，贺天的情绪已经开始波动。 贺天抓着贺扬的手，面无表情说道：「哥，我要找他。」 贺扬：…… 贺扬：看你平常没什么特色，小小年纪倒是人挺色。 贺天：？ 贺扬补充了一句，「怎么，我没他帅？」 小萝蔔头贺天嗯了一声。 贺扬直接把贺天的脑袋揉成了面团，随便抓了个服务员，问道：「还有地方吗？」 服务员小姐露出一个笑容，遗憾道：「非常抱歉，预定已经满员，现场座位也已经满了。」 贺扬摊手，拎着贺天要走，「这不怪我。」 贺天蓄起了眼泪，眼巴巴对着服务员说道：「姐姐，可以再帮我们看看吗，我们可以等的。今天是我生日，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不是人造的食物，很可怜的。」 在一边的贺扬：？ 是谁有段时间除了这个什么都不吃非支使着人来买这个的？ 是谁被人在大半夜捏着鼻子被人弄醒，就因为肚子饿了想吃这里的虾饺？ 贺扬都还来不及教训贺天，服务员谴责的眼神已经偏了过来。 正道的光终究还是没能照在大地上。 服务员被贺天这么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一骗，当即直唿受不了，给人搬了个小板凳过来让他坐着。 贺扬的待遇就极其卑微。 将近一米九的人杵在那儿，不是保镖就是白痴。他再往上看，时霁的唇角似乎微微翘起。 光脑里。 小贺扬追着小时霁跑，边追边喊，「有什么好笑的，你不准笑了！」 小时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在没有看到小贺扬之后捂嘴笑了好半天，他没想到小贺扬会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被拽得生疼。 小时霁顿时就喊了疼，眼泪汪汪一落一大颗。小贺扬也慌了，左找右找没能找到一块手帕，只好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给小时霁擦眼泪，结果被小时霁以好脏拒绝了。 贺扬的内心受到了双重打击。 就在这时，服务员忽然说道：「两位先生好，刚刚我收到了主管给我发的消息，说是三楼的那位先生与你们认识，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用餐。」 贺扬还没说话，贺天就已经撒丫子往上跑了。 第39页 贺扬生怕是这个小祖宗出什么事，赶紧跟上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道贺天那个臭小子到底觉醒了什么鬼基因，已经扑到了时霁的怀里去，偏偏时霁脸上没有半分不乐意。 贺天蹭蹭时霁，小声说道：「哥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时霁身形顿了一下，还是对人类幼崽体现出了极浓厚的兴趣，「是，很巧。」 在一旁的贺扬脸都已经黑了，二话不说把贺天给拎了起来。 这见人就往怀里钻是什么传统艺能？？！！ 得改。 贺扬觉得他需要为他弟弟的不雅行为道个歉。他看了一眼时霁的右手，说道：「看起来恢復得还不错。」 「嗯，还好。」 「感觉怎么样？」 「还行，谢谢。」 嘶！ 拒绝尬聊，从我做起！ 贺扬沉默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个绝妙的话题。 他兴致勃勃，他信心满满，他满心欢喜地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第一发言人呢？」 踌躇满志，贺扬隔着墨镜看了时霁一眼。 本打算看到他期待的眼神，却发现时霁的眸子冷冷的，连带着这一块地方的空气都凉了下来。 贺扬疑惑，脑袋上冒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果然—— 男人心，海底针。 难猜。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两个小人其实就是脑内的潜意识，说出来的意思一样，方式和感觉可能不同 感谢「蜜橘池鱼」「沉舟侧畔千帆过」和「肥牛汉堡」小可爱各自投出的一瓶营养液，吨吨吨一口喝掉！ 第24章 贺天被夹在两人中间，并没有进退两难，反而是胳膊肘往外拐拐到了时霁那儿，小声逼逼，「我哥他自己一直觉得他情商很高，但是他总惹我生气。」 时霁给贺天布置好了碗筷，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贺天，祝贺你天天开心的贺天。」 贺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又小声说道：「哥哥，你对我真好。哥哥你叫什么呀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时间的时，一个雨下面一个齐的霁。」 他平常很少接触人，被人说过情感缺失，许是因为贺天对他毫不掩饰的天然的热爱情绪，时霁并不牴触。 贺扬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从记事起就情绪缺失的弟弟和时霁在一起有说有笑，得到了一瞬的放松。 贺扬拉开凳子，坐在了时霁身边，「待会儿我请客，今天多谢。」 「不用，已经付过了，你们吃吧，正好不要浪费了。」 天，又被聊死了。 贺天正嚼着流着蜜汁的鸡腿肉，眨巴眨巴眼睛：「待会儿我可以陪小时哥哥去游乐园玩。」 「游乐园，是什么？」 一说到这个，贺天来劲了，「就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地方，爸爸妈妈都会带着小孩去，我平常住在医院里，哥哥也不会来看我。小时哥哥，今天我过生日，我好想去。」 贺扬在贺天的碗里丢了一只已经被剥好了的虾尾，提醒道：「小天，别麻烦人家。」 贺天低头继续啃肉，再没提过这个。 「我去吧，之后……也没有事情，之后回军部，就好。」 贺杨一愣，看到了贺天脸上绽放出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也柔软了许多。 * 吃完饭后三人就步行前往游乐园。 饶是贺天极不愿意，贺扬还是让他跟着自己走，不然一个以后一看就是要分化成alpha的混世魔王抓着一个omega的手，这成何体统！ 贺天抓着贺扬的手生闷气，有把人指头都掰断的气势。贺扬无奈，干脆把贺天架在了肩膀上，这才缓和了一点脾气。 「哇！」贺天惊唿不算，还抓了几把贺扬的头髮，「小时哥哥你看，这个是新建起的摩天轮！」 贺扬实在是不习惯贺天有这样饱满的情绪，还是不自觉朝着贺天看的方向看了两眼。时霁看向摩天轮的眼睛里似乎也藏了小星星。就像是第一次见，并且很想玩的样子。 贺杨心里想，第一发言人好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你想去玩吗？」 -「不想，很幼稚。」 -「那完了，这里面的东西都很幼稚。」 还没等时霁回话，贺天就已经跳了下来，拉着时霁的手就往前沖，末了丢下来一句，「哥，你记得给钱。」 贺扬无奈地跟了进去。 游乐项目无外乎不是过山车大摆锤这类，这对时霁和贺扬来说就像是过家家一样，到后来贺扬实在是不想再陪着贺天疯了，等到把他们送上漂流艇之后就坐在了休息的长凳上。 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个卖冰淇淋的小摊，贺扬直接说道：「两个冰淇淋。」 「什么口味的呀？」 「巧克力……和牛奶味的。」贺扬将手撑在小桌子上，看着水上飘流的出口走出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麻烦快点儿，人出来了。」 「先生不要着急，您爱人和小孩还等等一会儿呢，淋了一身水，要自动烘干的。」 本来没什么的，照这么一说，贺扬还有点脸红。他拿了冰淇淋就往出口走，正好时霁和贺天也走了出来。 贺天毫不客气地夺过了那个巧克力的，然后把牛奶味的递给了时霁。 第40页 时霁没吃过冰淇淋，但是这个的确是香香的。他照着贺天的样子，伸出舌头在冰淇淋上舔了一口，牛奶味的清香顿时溢进口腔。 贺扬俯视下去，正好看见那一截猩红的舌尖，正在舔舐着那一个雪球，小心翼翼的模样，冰冷的表情中透出一些好奇和满足。 头髮还有没吹干的，软趴趴地垂下。 操。 贺扬努力将注意力转移。 时霁问道：「你不吃吗？」 「不吃。」 「小孩子吃的东西我吃什——」 贺扬一回头，差点和冰淇淋撞着。 时霁举起了冰淇淋，问道：「你真不吃？」 表情懵懂，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关节，贺扬算是发现了，时霁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呆得可以。 他吃得很小心，雪球上只有两个浅浅的牙印。 贺扬不自觉地偏过头，说道：「才玩过水，风一吹又得感冒，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贺天眼巴巴看着时霁，「哥哥，那我们要去摩天轮上休息吗？」 时霁眼睛还是盯着那一个奶白色的小雪球看，轻轻说了一声嗯。 夜幕已经快要降临，像是特地为了配合摩天轮，天空被调成了美丽的夕阳色，天边缀着流霞和几颗探出头来的星子。 贺天的冰淇淋八百年前就被吃得只剩下了一个筒，没有垃圾桶，贺扬帮他拿着。一坐上摩天轮，贺天心思就已经不在时霁那里，小手和小脸都紧紧地贴住了窗口。 「你小心一点，别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你也会救我的。」 「你哥他又不是神仙，你要掉下去了我真不管你。」 「噢。」贺天认命，乖乖往里挪了一点。 时霁倒没有像贺天反应那么大，只是愣愣看着外头。眼看着冰淇淋都要化掉了，贺扬好意出声提醒，「快吃，要化了。」 话一说完，时霁又低头呆呆看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 贺扬靠着垫子翘着二郎腿看向窗外，忽然觉得也还有点意思。 脑袋里比时霁软乎乎了一百倍的小时霁又带着他的小方框出现了，上面写着大大的八个字——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我怎么好了？」 贺扬无缘无故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还是习惯性低头对着人的耳尖说话。 尾音上扬，带着些撩人的气息。 时霁没说话，低头舔雪球。头上被人冷不丁地揉了一把他也没在意，就是在贺扬的手离开之后叮嘱了一句，「以后不准你揉我头髮。」 语气非常冰冷的那种！ 等贺扬的手挪开之后，时霁就开始梳头髮。 他还是低估了他对贺扬的能忍受的程度。 那只手看起来挺温柔的，扛不住他为人恶劣，时霁开始解头髮上的小结结。 就在他快要把结打开的时候，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同时耳边也响起了贺天稚嫩的童声。 「哥，你蒙我眼睛干什么。」 「嘘——」 「两位寿星小朋友现在已经可以许愿了。」 时霁心中一登，就要转头。 然后耳朵上就痒痒的，被热气燎红。 「别动，都说到顶点许愿的时候得闭眼睛。」贺扬话音中带着笑意，「愿望不能实现的话，我不负责的。」 「小孩都比你乖，不犟。」 突然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进了时霁心里。 是从来没有过的。 手心不自觉地发了汗，时霁紧紧握住了那枚怀表。 冰淇淋融慢慢化，微凉的液体顺着纤细的手腕往下流动，就和那种情绪带来的感觉是一样的，皮肤上痒痒的。 车厢在最顶端停留了几秒钟，等到下落之时贺扬松开了手。 时霁一睁眼，正好就和隔壁车厢里的四双眼睛碰在了一起。 还都是老熟人。 苏清流、彭畅、陈真帅和陆群都在。 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表情像是被迫吃了一百万包毛毛虫口味的面包一样惊恐，陆群用手扶额，露出了一个「别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时霁赶紧偏头看贺扬，发现他正跟大爷一样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发现另外四个人的存在，脸上盪着得意的笑容。 鸡飞蛋打，拳出人伤。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贺扬：？ 他偏头寻找真相，可是时霁已经扭过了头，只能看到藏在发里的微微发红的耳尖。 贺扬疑惑。 这是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贺天你怎么随便就往人怀里钻？ 之后： 呜呜呜呜我易感期了我好难受，宝宝，人家要抱抱。 第25章 就在贺扬感嘆这世道不公的时候，他一抬头又和苏清流等人来了一次足以洗涤灵魂的对视。 嘶！ 贺扬放下了二郎腿，坐得好似一座钟。 「你们四个大男人，来这儿干什么？」贺扬在脑内发问。 彭畅：苏清流说这里新建了一个摩天轮。 陈真帅：苏清流说一个人很孤单，想要我们陪他来。 陆群：苏清流。 苏清流：好吧，是我。 苏清流：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第41页 彭畅、陈真帅：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陆群，你说话呀！陆群，你说话呀！ 陆群：什么都没看见。 贺扬抹了一把脸，「闭嘴吧你们，别误会，什么都没有，今天小天过生日，我们就在路上遇见了。」 苏清流：遇见好啊，遇见妙啊，遇见顶哌哌啊！ 贺扬直接切断了连接，再偏头，看到贺天在玩时霁的头髮尖尖都觉得刺眼。 时间过得快，很快一行人走下了摩天轮。 从原本的两个人壮大成了六个人。 还都是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吸引了无数目光。 贺天抓着时霁的手在前面走，贺扬他们排成一横条在后面跟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贺扬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头，「真就碰见。」 苏清流、彭畅、陈真帅：嗯嗯嗯嗯嗯嗯，我们知道。 贺扬懊恼地揉了一下后脑勺，对他们的敷衍回应表示强烈谴责。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轨道列车。 彭畅第一个提出了问题，「不是说小天的病是先天性的吗？那边，怎么回事？」 贺扬偏头看了一眼，贺天正在叽叽喳喳说话，完全不像一个得了先天性情绪缺失和功能性大脑问题的小孩。时霁就坐在一边，静静听他说话。 「不太清楚，医生也没说治不好。」 陈真帅插嘴，「之后正好让小花和你弟多呆会儿，治好了兴许就从医院里搬出来了。」 「我能麻烦人家么？」贺扬皱眉，「再说了，我哪来时间照顾他，我俩互相都看不惯。」 「又来了，哥，你又来了。说不在意，把你弟捧得跟个宝似的。」 「那能怎么办，他只有我了。」贺扬揉了揉从刚刚起就垂着脑袋的苏清流的后颈，「到地方了，下车。多谢你们过来送小天。」 圣玛丽医院被夕阳铺上了一层橘色的外壳，门口已经有等着接贺天回去的护士。 在松开时霁手后，贺天又回到了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干巴巴问贺扬：「哥，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我？」 贺扬愣了一下，蹲下揉了揉贺天毛茸茸的脑袋，「放假就来。」 「什么时候放假？」 「过段时间就放。」 「哦。」 贺天昂起头颅看向时霁，问道：「小时哥哥，你呢？放假了你会来看我吗？」 「会。」 「你可以和我拉勾吗？」 「可以。」 拉钩结束后贺天直接抱住了时霁的脖子，贴在时霁的耳边说道：「哥哥，天天也很喜欢你。」 「谢谢喜欢。」 时霁学着贺扬的模样在贺天的脑袋上揉了揉。 很快，贺天被护士带进了医院的铁门里。 等到人彻底进去之后，苏清流问道：「哥，你待会儿还有事吗？」 贺扬有点想回军部看看那些偷渡者的情况，见苏清流情绪低落，他还是说道：「没事，怎么了？」 「咱们几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去酒吧喝几杯呗。」 贺扬眯了眯眼角，露出一个笑来，「行。」 在军部，什么都得按照规定来，就算会定点发配点啤酒，那也是调制的，根本没那个味道。唤醒alpha野性的还得是烈酒。 等到五个人都往外面走出去一截了，他们才突然发现漏了个人。 「小花，去酒吧吗？」 「不去。」 「去嘛！」苏清流表演了一个勐男撒娇。 贺扬在时霁脑中捕捉到了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又在心里发笑。 见时霁态度强硬，众人纷纷看向了贺扬。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拉住了时霁，说道：「想去就去，别装。那儿又不会有人把你给吃了。」 *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去酒吧就是图一个热闹、放松。 在彩光交叉闪烁的灯光下是无数扭曲斑驳的人影。时霁跟着贺扬走在里面的还有点发晕。 「借过，借过一下。」 时霁用一种探究性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里面的人和事物，到了吧檯之后就被贺扬压着坐在了椅子上。 「请问各位先生要些什么？」 声音在狂热的音浪中变得支离破碎。 苏清流是来这儿的老手，他二话没说点了六杯最烈的。 酒保正在他的电子屏上记录，然后就被人打断了光脑思绪。 贺扬：「这杯换成饮料……呃低酒精的。」 说完之后，贺扬感觉时霁的精神力终于放松了下来，凑近问道：「怎么这么多没去过的地方？」 光影打在两人的脸上，制造出暧/昧的误会。 时霁学着贺扬的动作，贴近他的耳朵，而贺扬也低头方便时霁说话。 「人太多了会头疼。」 「现在？」 「小时候。」 「会想控制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个场合，还是因为贺扬的信息素味道相比于以前更加浓郁，时霁放松了一些。他咬了咬吸管，说道：「被迫接受他人的思想和感受会是一件很让人不高兴的的事。」 「辛苦你了。」 贺扬用杯底轻轻碰了时霁的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伴着酒杯内被溅起的水浪，时霁心中一悸。捧着他的那一小杯慢慢吸，甜味中伴着一些酒精的辛辣味道，有些新奇。 第42页 之后，苏清流他们跑去舞池，卡座上只剩下了贺扬和陆群。过了一会儿，一通电话把陆群叫走了。苏清流继续约贺扬去舞池里，贺扬拒绝。 时霁脑袋已经有些发胀，问道：「为什么不去？」 「我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时霁一开始没说话，后来又说道：「你想去就去。」 贺扬偏头，看到了一截打在时霁侧脸上的红光，问道：「那我真去了？」 「你问我干什么？」时霁防备地往后一躲，眼睛也变成湿漉漉的模样。 贺扬已经站起身来，把他的扣子松掉两颗，淡淡说道：「徵求我的omega的同意。」 他一说完就走了。 时霁突然就愣住了，明明知道贺扬他这个人恶劣，可是听到这么一句后时霁还是觉得脸上发热。 等看不到贺扬之后，时霁照着地上的光标默默走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相对于外头还是安静，时霁忽略了那些在门口接吻的人走近了洗手台。 在更加明亮的光线下，时霁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甚至是不明白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跟着贺扬来了这儿。冰凉的水柱让他暂时清醒了一刻，他打算离开这里。 一阵压迫感忽然从背后袭来。 时霁的唿吸不免急促了起来，像是有人用信息素以一种挑逗的姿态在不断触摸着他的神经。 时霁回身，正好看到了一个身材健壮的男性，看样子是个alpha。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可他故意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味道却没有他的话语和面孔那般和善，一直再不断地靠近那个看起来就很美味的omega。 时霁已经握住了袖中的小刀，只要这个alpha再靠近他一点，尖刀就将刺穿他的喉咙。 就在刀刃快要抽出的时候，却已经有人先行一步将那个alpha直接摔在了地上，同时间，一股比刚才更具攻击力的信息素侵袭而来。 甚至于在这样的压迫下，舞池那边已经有人发觉了不对，赶到了洗手间。 这些贺扬不太在意。 他只是把时霁护在了身后，一只脚直接踩上了那个alpha的胸。 来自上位者施加的痛感使他连唿吸都有些困难，更没有办法说出来一句话。 居高临下。 贺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死尸。 「小时候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点进专栏看看预收！或者悄悄地点一个作收子！（超大声 第26章 苏清流他们一过来, 就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 在高等alpha信息素压制下，其他alpha的抗争等于无用，甚至是一步都不能走近。 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只好强忍着难受把那个alpha扶了起来, 那个被攻击的alpha也是惊魂未定。 「哥。」 苏清流叫了一声。 而贺扬似乎是将他认作了想要抢夺时霁的一个陌生alpha, 对着他使出了最强劲的压制。 苏清流也喝了一点酒, 更是知道贺扬是个什么德行。他不勉强，干脆让开。 「都散了, 都散了！」 很快, 洗手间里只剩下了贺扬和时霁两个人。腥甜的酒香瀰漫在空气中, 遮盖了属于omega的一部分信息素味道。 还有血腥味。 紧握刀刃的手已经被割破, 暗红色的血珠从伤口一颗一颗冒出, 顺着指尖滴落在地，如同盛开的玫瑰般曼丽。 贺扬夺过了时霁的手，粗暴地打开了水龙头, 将伤口的皮肉都淋至发白。 「走。」 时霁偏头，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 他没说话。 「不走，等着别人来标记你？」 贺扬说话的时候隔得很近, 经过烈酒淬润过的嗓音更加带有磁性。 贺扬用力地拽了一把，时霁果然被他直接拉了出去。 「贺扬！」 被叫了名字, 贺扬一愣，回头挑眉。 时霁一张本苍白的脸已经浮上淡红, 他小声道：「贺扬，我……难受。」 「怎么难受？」 贺扬步步紧逼, 已经将时霁堵到了墙角，轻嗅着混杂着硝烟味道的白茶味信息素，精神力亢奋到极点, 自动剔除了与对内其余四人的连接。 「……你靠近一点。」 来自alpha信息素的压制让时霁暂时忘记了其他观感。 只知道这是他的alpha，可供他依赖一辈子的alpha。 同样的，没有alpha能拒绝来自属于自己的那个omega的邀请。 时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他会被人直接打横抱起。时霁要挣，贺扬就停在原地假意要松手把他丢下去，吓得时霁赶紧抱住了贺扬的脖子。 羞于让他人见到这模样，时霁把脸朝里，埋在了贺扬的胸膛里。 身体服从于生物的本能，最后一丝理智都已经在崩坏边缘。进入房间后时霁被直接抵在了墙上，交换气息和血液，粗重甘甜。 唿吸艰难，肆意攻占和仓惶承接。 身体好看，哪里都似乎是造物主的杰作，也敏感得打紧，还没碰就哼哼，就喊疼。 贺扬站在床边看着时霁，淡道：「解开。」 酒精和敏感期让时霁意识彻底崩塌，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可是身体不自觉跪在床上替贺扬解开衬衫纽扣，才解完，就被压倒。 第43页 「好乖。」贺扬轻轻说道。 突如其来的赞赏让时霁抿紧了双唇，两条细嫩的胳膊圈住了贺扬的脖子，「以后都会很乖。」 贺扬没能找到时霁颈后的那块小小的疤，问道：「疤呢？」 「消掉了。」时霁眼睫上都挂着泪珠，「留着会不好看。」 贺扬用鼻尖轻轻触碰着腺体处的皮肤，就在尖齿刺破那样柔软所在之处时，所有的意识都在一瞬间回笼。 房内暗淡的光线给时霁身上镀上一层幽微的玉色，和缓而平静。 「为什么……要停下？」 空气急剧升温，汗水混杂在一起，时霁用伸出一截舌舔去了那颗正好滴在他唇上的那颗汗珠。偏偏这样，眼里装着的只有懵懂。 一些记忆重新钻进贺扬的脑海中，顿时凝紧了双眉。没想到的是，时霁伸手替他抚平眉宇，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见贺扬没有回答，时霁小心翼翼亲了一下贺扬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般。 长时间的接吻同样能起到临时标记的作用，可能是还有残留的感觉。贺扬复杂地看着时霁，懊恼了半天，十度不到的酒精能把他弄成这样。 贺扬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alpha，更何况，是面对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贺扬涨得生疼，还是问道：「可以自己穿衣服吗？」 「会的。」 贺扬翻身离开，背过身去，听到身后传来人浅浅的唿吸声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时霁小声说道：「穿完了。」 「穿完了就去睡。」贺扬实在是没有了耐心，拍门进入了洗手间。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时霁似乎已经入睡。 他垂眸看着将半张脸埋在羽绒被子里的人，似乎是因为察觉到有人的靠近，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抖动。 贺扬懊恼地抓了抓头髮。他这都干了什么混帐事。 他想走，又觉得留下时霁一个人呆在这里是一件更危险的事。 贺扬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刚才的种种，光脑中一直被苏清流他们投送信息，他没功夫回復。 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很危险的alpha。 时霁醒来的时候正好和贺扬对视。他就坐在床边，眼角带着红，似乎一夜没睡。时霁的意识还停留在昨晚贺扬突然出现的时候。 他用手揉揉脑袋，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刚刚睡醒，他周身的气质没有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带着一些软乎乎。 贺扬道：「我想了一夜，以后你去隔离会比较好。」 时霁愣愣看着贺扬，问道：「你答应我了的。」 「现在我反悔了。」 贺扬通知完就要去拨打圣玛丽医院的电话。 第一通、第二通都被时霁挂掉了。 贺扬没打算放弃，时霁也锲而不捨。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扬起身：「你醒了，那我走了。」 时霁赶紧下床堵在了门口，还差点被被子绊了一跤。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看着贺扬，冷冷道：「你骗我。」 贺扬嘆了口气，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时霁，随后说道：「你会因此受伤。」 多少人求不来的高强度精神力对贺扬来说是负担，他会因此变得过度偏执、崇尚暴力。 时间被拉得很长，昨晚荒唐的一切在时霁脑中重演。他终于松开了紧握住门把的手。 贺扬松下一口气。 「谢谢你提醒，可是我不介意。」 贺扬懵了。 时霁这时轻道：「只要能安全度过发/情期你做什么都可以。」 时霁就像是一张刚刚造出来的白纸，上面没有杂质，似乎也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感情，为达目的甚至可以让他把身体当作筹码。从头至尾就没有意识到过这件事的严重性。 贺扬发了狠，低哑声线中蕴着危险气息，「哪怕我不喜欢你，却还是想要占有你成为我的所有物，你不可以看别人，不可以和别人说话，这样都可以？」 「嗯。」 贺扬无奈了，尝不到点苦头松不开口。至少时霁运气好，遇到的是他，要真是别人，指不定现在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嘆了口气，说道：「行，那就这样。你收拾一下了我们回去。」 贺扬坐在沙发上，等着时霁梳洗，抽空想了一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就很莫名其妙，明明互相看不惯，却连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 他还要继续深挖原因，却被旁边那栋高楼外壁屏幕上播放的视频吸引了注意力，眉宇间的沟壑更深。 * 「报告艾莉兹将军，直播者的ip位址在不断地迁移跳动，锁定目标需要更长的时间。」 艾莉兹一只手撑在控制台上，眉头皱得厉害，「封锁所有播放通道，和媒体联繫，无论是什么节目，只要能分散注意力的，都给我放出来。」 贺扬再次去看那段模煳的视频。 穿着军部服装的人正在虐待一个普通人，不是来自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军人只是以一种从容的姿态站在一边，而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是在不断地哀嚎求饶。 旁边的配音饱满而生动。 「这就是他们在失落塔横行霸道时我们拍到的东西，普通平民怎么和公共安全委员会抗衡，怎么跟军部抗衡。我们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我们一直在受骗，一直被他们虚伪的面孔所欺骗！我们要奋起，我们要抗争。」 第44页 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艾莉兹的光脑里。一向和蔼的艾莉兹破口大骂，「我不容许你伤害我的孩子们，偷渡者的存在本就是错误的。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出可以怪罪可以背锅的人吗？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出解决方案。第三发言人，我们的通话已经到此结束，抱歉。」 挂断电话后，艾莉兹继续去安排部署。 就在视频被替换的另一个当口，一个女人出现在了黑色屏幕中心，摄像头对着她，她开始自述，「我一直很相信委员会，也一直很相信第一发言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被军部的人丢到那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他们又假意说要救我，可是恐惧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一种出离于愤怒的情绪席捲了贺扬的大脑，光脑中的警报已经响起，而就在他要冲到控制台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量闯进了他的脑中，并对其进行安抚。 贺扬偏头，身边站的是时霁。 此刻苏清流他们已经赶来。 艾莉兹看了一眼时霁，转而说道：「苏清流，你带着贺扬下去休息。」 贺扬闷闷靠在墙上。苏清流没有动作，贺扬也没动作。艾莉兹嘆了口气，默许他们留下。 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新的视频从出现到被取缔只花了三秒，剩下的那段视频是在军部内播放的。即使是这样，前一段视频依然给民众带来了不小的恐慌。 很快，第三社会全境的视频框内出现了第一发言人的身影，画面上出现了u塔的画面，第一发言人说道：「在之前，那里是一片废墟，可是现在它已经开始重建，如果没有蛛网计划，没有军部的配合，这里还是被游荡着恶魔的土地。」 「或许你们不知道，在收復u塔的行动中，多少战士牺牲在了那里，正是寄託着所有人对家园的渴望，对亲人的无限思念，才会支撑着我们想要重返生养我们的土地。」 一颗眼泪从那样好看的宝石蓝的眼睛中流出，可是第一发言人的表情却鑑定，「美好的未来一直在向我们招手，我们的行动不会被任何恶意所阻拦。」 等到第一发言人发言完毕，各个论坛上的帖子已经从攻击军部和公共安全委员会变成了攻击那些发出视频的小人。 更是有不少人指出这段视频是合成的。 网际网路上更是有人提出了公布所有资料，让居住在安全塔内的人直面丧尸危险，废除记忆清洗的诉求。 很快，艾莉兹以军部发言人的身份回答了这个问题。 「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记忆清洗一环不可不存在，丧尸的确危险，但是军部有这个信心让所有人远离危险，甚至是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危险。我们，会带大家回家。」 艾莉兹自信从容，很快赢得了一片好评。技术人员也已经定位到了发出视频的地址，抓捕分队已经启程跃迁。 艾莉兹调取了当时被抓捕并已经送到公共法庭的偷渡者的记忆，发现这部分记忆是经过处理过的虚假记忆，简而言之，则是被人为植入了仇恨军部的记忆。 她向技术人员提问，「记忆清洗为什么会有差错？」 后勤部的一位小哥说道：「报告长官，我们本身的工具没有错误，可以洗刷掉一大部分让人痛苦不愿回忆的记忆，然而有些人有太深的执念，譬如亲人的死亡。即使是这样，也是会让人回忆起一小部分痛苦回忆的。」 艾莉兹沉默片刻，淡道：「贺扬，时霁，你们两个人跟我来一趟。」 * 顶层办公室内。 艾莉兹将那个截取的侧脸放大，熟悉的人已经能辨认出侧脸的主人。 「会有比这个更好的解决方式。我以为你平常是张扬了点，但是不至于和以前一样。」艾莉兹揉了揉眉心，「我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个对军部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好。怎么回事，说说吧。」 「要说的已经写在报告里了，我也不介意再复述一遍，因为他的恶劣行为，我们差点全部死了，还有那个孕妇……」贺扬顿住。 「公共法庭会给予他最严厉的惩罚，这不是你动用私刑的理由。」艾莉兹松口，「渡边安雅已经被抓捕，孩子将交由福利院抚养。」 艾莉兹是一个女性alpha，一直就任于军部，没有家庭。在贺扬父母遇害后承担了对幼年时期兄弟俩的一部分抚养任务。 她的话，贺扬会听。 果不其然，贺扬站到了一边去。 「时霁，不用我多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平常多盯着点他，他犯浑你不能跟着他犯浑。」 「你们是我们最优秀的队员，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社会和第一发言人都对你们寄予厚望。你们两个人的目标很明确，这都是让我觉得很欣慰的事。」 这件事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危机。 可是也说明着，他们面对的不只有丧尸这个敌人，还有来自社会内部的分裂。 「即使如此，现在的首要任务依旧是收復失落塔，我们希望加快进程。」 艾莉兹利用她的权限打开了门，至此一队的队员全部聚集在了这个空间里。 「探索的任务会交给你们，会有意见吗？」 贺扬从来不畏惧，他默默靠在了一边，看着其他人。 时霁率先走到贺扬身边，紧接着是苏清流，再就是陈真帅和彭畅，最后是陆群。 第45页 艾莉兹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温和，她轻道：「三天后，跃迁通道将会重新开启，原u塔居民会回到他们原来的城市。好好准备，三天后，出发。」 * 在接受任务后，所有人都去了训练室各自训练。时间过的很快，除了必要的补充营养以外没人离开。 临行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贺扬把人都拎了出来。 「明天就要跃迁了，还不休息？」贺扬看了看时霁那个训练室，淡道：「学着点。」 彭畅恨恨说道：「爷这次不干死它们。」 陆群陈述事实，「这次也不会有沃玛系统跟随。」 贺扬给每个人手里都丢了瓶营养剂，说道：「咱们去过一次，知道该怎么办，遇到什么都不清楚的，第一次去胆能吓破了。再说了，有时霁和帅儿，还真能出什么事？遇到不对就撤，咱们的人身安全第一。」 几个人走了，只有陈真帅还留在原地。 「哥，我这次肯定不拖后腿。」 「从来就没人说你拖后腿，少你，少了队里的任何一个人，咱们都走不到这一步，去休息，别瞎瘠薄想七想八。」 说完，陈真帅和贺扬一起并肩往寝室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然后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时霁。 他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陈真帅识趣先走。贺扬去开了房门，时霁也跟在他后头进去。 两人之间都有一种小小的尴尬，又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都不提起那件事。 贺扬背光而坐，房间里的窗帘轻摇，光线透过轻薄的纱帐落在时霁脸上。他道：「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补充一下标记。」 这句话一说出来，贺扬差点把嘴里的水都给喷出来。 时霁表情还是和原来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戴了什么恶毒滤镜，贺扬总觉得他在床上说的话兑现了，那句，以后都会很乖。 确实，站在那里徵求alpha同意的样子，很符合贺扬的心意。 经过那件事后贺扬本来心情没多好，结果看见时霁这么个样，又有点想欺负，「你可以对我有点信心。」 时霁很快明白了贺扬话里的意思，谨慎让他再次提醒道：「你没有咬进去。」 不说还好，一说贺扬就觉得牙痒痒。关系都确认成这样了，贺扬也就不拘束了，他直接把上衣拉链拉开，一边脱一边往浴室里走，「洗完了再说。」 时霁坐在床上，用软布擦拭短刀，顺便等待贺扬。 贺扬很久没出来，时霁一连给他发了好几个消息都没得到回音。 他干脆走到了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蒸腾的水汽从浴室中逃逸出来，靠得近，时霁被贺扬身上的水汽煳湿了眼睛，热气袭来，时霁往后退了两步，地上有水，贺扬扶了时霁一把。 「你……」 「没有。」 「噢。」 时霁赶紧背过身示意贺扬速战速决。贺扬没动，挑眉看着那一截白色的肌肤。 都晾的有些凉了，时霁问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 「不在发情期的时候刺激腺体是会促进发/情期到来的，这句话。」 时霁：？ 时霁转身就要给贺扬一个手刃，结果被贺扬直接接住，时霁发力，然后直接被人将手臂摺叠到了胸口处。 「你为什么不早说？」时霁脸上发红。 「你又没问过我。」贺扬淡道：「再者说，你总跟我说一些你们omega的私密事，是不是有些不好？」 「第三社会社会公约上写过，担任omega生理课老师的必须是年长的女性beta，和取得过教师资格证书的omega。」 时霁哽住，甩开贺扬气唿唿爬上了他自己的床。 贺扬看着时霁炸毛的背影觉得好笑。 而后果就是—— 前半夜，贺扬没能感受到任何的哪怕一丝丝的精神力的抚慰，就连白茶的信息素味道也都只凝固在了时霁周围那一片的空气里。 「还挺记仇。」 贺扬嘆了一口气，给情绪稳定器调频，慢慢进入了并不安适的睡眠。 后半夜，啪嗒一声，情绪调节器被人为关闭。 之后轻如丝绸的柔和力量再次进入到贺扬的光脑内，带着丝丝白茶的香气。 一夜好梦。 * 清晨醒来，每个人都将状态调试成最佳。 充足的武器装备还有一份原v塔地图投射进了每个人的光脑中。 沃玛的声音一如平常柔和。 【祝一路顺风。】 话音刚落，一队全体成员沉入跃迁通道中。 十秒钟后，到达目的地。 这次的随机跃迁点位于城市高空列车站内，这里的轨道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大多直接砸在了地上，化作一个又一个深坑。 「先下去。」 电梯已经不能使用，无法进行快速下行。 腰间佩戴的军用改良攀登器已经投入使用，贺扬他们则是第一次将这个工具投入到应用的小队。 而军用攀登器还有不可未知的风险，在战斗力有保证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畏惧地面杀敌。 双脚落地，即意味着战斗开始。 所有人的精神力紧绷，苏清流扣动扳机，第一刻子弹命中一只丧尸的喉管。随后，无数的丧尸涌上前来。 第46页 託了地图的福，这次陈真帅和时霁得以保存住大量体力，战斗酣畅淋漓，比训练室里来得爽快。每个人的瞳子中都被染上血色，丧尸群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六个人马不停蹄赶往塔尖建筑。 可是就在他们到达地图所指使的点位时，面前是一片空旷。 彭畅蹲下研究地面上散落的特质建筑材料碎片，皱眉说道：「塔尖这是被人推倒了？」 这样的疑问同时覆盖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贺扬笃定道：「塔尖不可能被摧毁。」 「塔尖是城市中最牢固建筑，没有被摧毁的可能性。」陆群在脑内调取出所有关于塔尖的资料，分析道：「据我推测，塔尖很有可能被转移。」 「被转移？」 「是的，被转移。」陆群看着面色凝重的贺扬，说道：「被放置到其他的点位。」 「理由是什么？又是谁干的？」苏清流问道。 「不清楚。」 修復塔尖是之后各项行动开展的前提。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护送陆群去进行修復工作。 这一路下来，他们所装备的武器甚至还没有消耗掉哪怕一层，现在回去似乎并不是大家所乐意的事。 所有人达成了继续寻找的共识。 精神力和光脑在这时是被切断的，理所当然的，能够互相联繫上彼此的贺扬和时霁分开，各自组成了小队。 每个人的手中都携带着一副烟花弹，方便联繫支援。 最后分组的结果是贺扬和彭畅一组扫寻北部，而时霁将和剩下的人一起在他们所在南部区域搜索。 任务分配结束后，两拨人迅速开始行动。 越接近z塔，城市的可使用面积越大，这是必须收復失落塔的原因，也是收復失落塔的最大阻碍。 就好像现在，面前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废墟，时时刻刻会有丧尸出现并且袭击他们。 不排除地图绘制失误和城市街道变迁的可能性，南部小组的目标暂时定在原塔尖建筑方圆一公里的区域内。 高楼鳞次栉比，力求将每一块土地的用处发挥到极致。 他们使用攀登器飞升进入顶层，又一无所获，循环往復几次，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体力。 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地面之后，原本有四个人的小队变成了三个人。 「谁见过陈真帅。」 苏清流摇摇头，「我和帅哥反方向，从刚刚分开后就没见过。」 陆群也摇头，在看到时霁紧皱的双眉后，安慰道：「真帅他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见，不会出事。」 可就在这时，天上出现了一颗红色的烟花弹。 与其他颜色的烟花弹不同的是，这一颗表达的意思是—— 即刻远离。 比贺扬指令跑得更快的是时霁的身影，他丢下一句原地待命后就朝着烟花弹的地方冲过去。 甚至是没有一丝容人反应的机会，地底下突然伸出一根黑色的附着着吸盘的肉柱，直冲着时霁的方向甩去，这一次袭击直接将地面噼成了两半。 苏清流和陆群一人一把枪正在对着前面射击。 在坍塌的粉尘中，不远处升起了一个黑色的巨物。一双大而空洞的黑色的眼睛直生生盯着时霁、苏清流和陆群。 他就伫立在那儿已经可以给人不小的震撼，却又在瞬间变成了一摊墨黑色的泥沼融化在了地里。 「小心！」 时霁利用攀登器往顶楼升，由此看到的地面像是流动着的黑色黏稠液体，散发着尸体的腐臭气息。时霁抽出一把短刃丢下，却直接被那块黑色的巨大黏稠体给吞了。 隔壁楼上的苏清流正好用枪打碎了他面前的一滩黑水，「这什么东西！帅哥！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应他。 良久，陆群说道：「章鱼，古地球时期生活在海洋中的一种软体动物，或者再准确一点，通过人为基因复制后已经丧尸化的章鱼。」 「章鱼是什么？海他妈的又是什么。」 说完，苏清流又被袭击，他赶紧跳到了另外一栋楼上去，「那他那个什么鱼，有脖子吗？」 陆群心梗，没继续搭理苏清流。 他们低头往下看，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冲击着他们的眼球和精神力。 无数被切割、挤压碾碎的人类骨架被黑色的黏液吐出，上面已经生了虫，长出了霉菌。就在这堆尸骨里，他们找到了一副可以算是很新的骨架。 苏清流的眼睛都红了。 「我他妈杀了你。」 无数的子弹朝着远处的凸起的那个脑袋打去，最后都了无音讯。那颗头就和林立的高楼并在一起，遮挡住昏暗的阳光，以一种恐怖的姿态注视着他们。 苏清流往下降落，时霁要拦，和他相近的陆群已经在半空将他截住，「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你们在哪？」 -「喂！时霁，跟我说话。」 -「回答我！」 -「不要过来，我们准备撤退。」 -「你们遇到什么了，我操，这——」 贺扬那边的通话突然被中断，无论时霁怎么问都没有回音。 几条触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像是海草一般胡乱游动。时霁他们除了要应付触手外还要去地方时不时投过来的巨大碎石。 被砍断的触手在三秒钟内重生，然而目前找不到一招将其击杀的方法。 第47页 时霁从高处跳下打算与陆群回合，却听到一阵狰狞噁心的呵呵声，就在同时，丧尸章鱼的所有触手都开始陷入一种比刚才更狂热的扭动中。 覆盖地面的黑色黏稠物质在瞬间退散开。章鱼开始缓缓下落。 「八只触手，一直只有六条在攻击我们。」话音刚落，时霁就朝着巨型章鱼追去。 脑中有一个猜想逐渐成型。 很快，时霁就追上了那一颗黑色的脑袋，那只丧尸章鱼将它所有的触手都紧贴在了他的脑门上，他所吸附的那块地面上有几节已经断了的绳子，地面上的一个黑色洞口已经被碎石堵上。 就在这时，时霁捕捉到了精神力的唿唤，有些微弱，但足以知道是陈真帅。 时霁继续尝试去控制那只章鱼，可一直失败。 「火力放大。」 时霁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苏清流毫不犹豫，端起他的原子枪就开始攻击。 原子光刃很快就切断了那只章鱼的几只触手，触手生长的速度很快，很快再次覆盖上脑袋。 「再放大。」 陆群加入。 终于，在蜂拥的火力下，章鱼选择了伸出他的两条触手去攻击苏清流和陆群。 就在触角快要摸到苏清流和陆群时，时霁发射出攀登器。 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触手中的缝隙内滑到另一栋楼上，才刚刚踏上，又再次跳到另一栋楼上去。 髮丝飘扬，像一面黑色的小旗。 苏清流看呆了，陆群比他先反应过来，绕去一边学着时霁的动作。很快，章鱼的触角都被攀登器里的特质材质绳索锁紧，丧失了极大一部分行动能力。 时霁见状跳上了章鱼的脑袋，寻找着可以触及陈真帅光脑的信号最强的位置，最后停在了那只章鱼双眼之间的地方。 时霁两手用刀直接划开了那里的覆盖着黏液的黑色皮肤。很快，一阵黑色的迷雾爆出，空气在一瞬间被染上腐臭味。 即使是这样，时霁还是发现了埋在里面的陈真帅。 来不及捂住口鼻，时霁使刀刃能够更深地进入到紧实的皮肉中去。 章鱼已经陷入到了疯狂当中，触手也挣脱了绳索的束缚开始不断扭动，肉/柱扫过大楼的底部，无数大楼就此崩塌，随时如同雨滴一般从天上砸下。 苏清流和陆群只能先离开。 章鱼的身体在不断摇动，时霁在保持平衡的同时需要噼开那层肉墙，手部的力量不够就用脚踩着支撑。 而这时，耳畔突然响起了爆炸声，无数肉块被直接炸飞，黑色的黏液爆浆迸溅至空中，臭气似乎要将人的脑袋都熏晕。 时霁有些后悔没有带面罩，而现在已经分不出手去进行这项操作。 越靠近里面，用刀越难，明明已经看到了陈真帅的身体，时霁却觉得手部肌肉疼痛万分。他蓄起最后一丝力气将刀砸下。虎口震裂，鲜红的血粒混着垂在髮丝上的汗珠一起滴在了陈真帅的脸上。 到最后，时霁已经没有了力气。 就在他最后一次高高举起短刀时，却觉得身后一暖，有人似乎站在了他的身后。 来人的直接粗暴地将一个面罩扣在了他脸上。暂时清新的空气让时霁的大脑发了麻。 一双大且温暖的手隔着他的手握住了刀柄，以一种他未能感知过的绝对力量刺进了肉里，随后章鱼的双眼之间被撕开了一个极大的口子。 陈真帅躺在正中间。 贺扬命令：「下去。」 时霁咬唇，从他的脑袋上跳了下去。 随后，一股强风从他身后捲去，章鱼被硬生生的撕成了两半，轰然倒地，只剩下触手还在无力地扭动。 在烟尘中，贺扬扶着陈真帅走了出来。 除了时霁以外的所有人冲上前去查看陈真帅的情况。 陆群说道：「窒息太久导致的昏迷，我建议我们快速跃迁返航。」 贺扬没有回答，面色凝重。 终于，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真帅的手臂上。 那里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表面的皮肤组织已经坏死，血液凝固在伤口处，是黑色的。 一个无比沉痛的事实就是。 「他有可能——」 已经被感染。 第27章 一声枪响。 就在所有人神经紧绷的时候, 不远处一只单独行动的丧尸倒在了地上，枪管上冒出浓烟，还在发烫。但是持枪人没有将枪收起。 时霁将枪口对准了陈真帅的头颅。 贺扬撩起眼皮, 冷冷道：「谁教过你, 可以将枪口对准你的队友的？」 时霁没有说话, 但是下一秒，陆群也将绑在腿部的枪取出, 对准了陈真帅。 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平稳：「贺队, 请您正视事实, 没有任何人能成为例外。」 他们所有人都做好过战死的准备, 可以接受在被丧尸感染后自尽, 可是要将枪口指向朝夕相处的朋友，这实在困难。 贺扬知道其中利弊所在，他将陈真帅放在了地上, 让他以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在地上。 可是就在时霁扳动扳机的前一秒，陈真帅已凝结的伤口处突然涌出了一滩鲜红的血液。 于此同时, 时霁和贺扬对视一眼。 陈真帅的光脑现在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但是确确实实还是属于人类的光脑, 而不是像丧尸那样光脑萎缩，只会进行简单的摄取食物的动作。 第48页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轰巨响, 彭畅使用攀登器冲上了大楼。 「我操，一群丧尸马！」 「操, 快、快跑！」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陈真帅扛起来了就往外跑，不知道绕着城市跑了多久, 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 贺扬在里面搜寻了一番，确定安全之后全员走进了这个便利店中。 在剧烈的颠簸中陈真帅的伤口已经撕裂，不断有红色的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陆群和彭畅蹲下开始给陈真帅进行简单的包扎。 一般被丧尸咬后会即刻变异, 身体素质较好的可能会在一个小时后变异。但是在这一个小时内，被感染者的各项症状会趋向于丧尸。 这也是让众人感到疑惑的地方。 可以用肉眼察觉到陈真帅的肌肉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膨胀再生长，一开始流出的血液也是黑色的。 可是现在去翻开他的眼皮，依然具有人类所有的瞳孔，血液是鲜红色，身体没有再多的变化。 苏清流小声问道：「小花，帅哥他有事吗？」 时霁就靠在门口，对着苏清流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不能确定，可是……他至少现在是人类。」 这一句话给了苏清流极大的鼓舞。 便利店里正好有个仓库，贺扬已经将里面清理干净。众人将陈真帅搬进了仓库里，一旦他丧尸化，他们必须毫不留情。 处理完毕后，其余五个人聚在了一起。 彭畅说道：「现在肯定不能回去，以真帅的状态，不会有人听我们的解释，甚至会造成很恶劣的后果。」 陆群用他一贯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发生。」 「甚至于他的伤口在以丧尸自愈的速度癒合，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会重新变回人类？」 这件事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还有那一只举行的丧尸化章鱼，丧尸化的马，还有—— 贺扬支着腿靠在墙上，说道：「我和畅儿在去找你们的路上遇到过一只丧尸化的棕熊。」 有些物种，他们甚至只在歷史读本上看见过。就算是现在还有，那也是人造的机器动物。 机器不可能被丧尸化。 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变得奇异起来。 「会不会是偷渡者做的什么实验，比如说呃……让丧尸假装动物？」苏清流用了他花生米大小的脑仁想出了一个他能想出来的答案。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陆群，你留在这里看着陈真帅，其余人跟我出去。」 就算苏清流、彭畅、陈真帅和陆群在队伍中担任的并不是主攻的位置，可是依然可以毫无保留的说明，他们依旧是整个军团中的top级，自身所拥有的战力依然是非常可观。 塔尖的消失转移还有突然出现的丧尸动物群，这二者怎么想怎么脱不了关系。人类从猿猴进化而成，出现和人类基因相近的丧尸化大猩猩，这还情有可原。其他动物，社会学界暂时没有相应的研究成果。 像是察觉到有人的出现，不少丧尸重新出现在了视野中，昏暗的太阳光线照在地面上，让人有一种踩在透明体上的错觉。狂风捲起石块向他们掷去。 他们回到了那个击杀丧尸章鱼的地方，那条章鱼已经不能再动作，被撕裂成两半的身体软趴趴地垂在地上。 踏着满地腐臭的尸液，贺扬走到了那只章鱼的两眼之间。黑色纤维外翻，强忍着噁心，贺扬开始在里面翻找。 见贺扬这样做后其他人也迈入了那个尸体内部。 忽然，苏清流大唿一声，「你们快过来这边！」 「怎么了。」 贺扬低头，看到了那只章鱼的一个触手上面印着一个模煳的二维码，太过模煳，以至于无法光脑无法进行识别。 这一重大发现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信心。 「没必要去寻找巨型动物，小型的都可以。」 说干就干，在清除人类丧尸的同时，他们开始有目的地寻找已经丧尸化了的动物。 贺扬蹲在地上，准备解剖一只老鼠，才发现他身上的那把刀已经用钝。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只老鼠，随意伸手，「谁，借我一把刀。」 时霁正好路过，往他手里甩了一把，随后又跑开，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好几只丧尸兔子和丧尸鸟。 苏清流和彭畅跟着加入到了解剖的队伍中去，有的还是爆浆的，一刺进去，黑色的血液就直接溅出来。 贺扬面色凝重，说道：「有些有二维码，有些没有二维码。」 「动物之间也会有丧尸病毒的传播？」 「不知道。」说话之间，贺扬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一个死犟死犟的丧尸兔子的脑袋。 那个脑袋滚着滚着就滚到了时霁的脚下。 「踢过来一下。」 没人理。贺扬撩起眼皮看时霁。发现时霁面色都是惨白的。他往地上一看，都是内脏眼珠子还有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看起来的确不太……美观。 贺扬想起来时霁的洁癖，有空没空就要擦刀的那种，娇气得很。 他看了一眼手上那把已经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刀，觉得时霁肯定不想要他还了。 「哥，这些二维码没一个能用光脑扫出来的，都被损坏了。」苏清流走到贺扬身边，顺手把手上的血污蹭在了衣服上。 第49页 时霁觉得嘴里发酸，到底还是忍下来了，说道：「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走。」 * 原路返回。 谁都没有想到那只横躺在路面上的巨型章鱼已经消失不见。 在发现这件事的第一刻，贺扬吼道：「警戒！」 精神倏然紧绷，所有人的精神状态拉满。 偷渡者组织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可就在此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从浓雾中走出来了一个巨大的人形身影。 是身材壮大的人类丧尸？还是丧尸化的黑猩猩？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一道黑色的影子朝他们冲去。 黑色的皮毛和眼睛，明明是动物的身体却长出了一张人脸。 来不及震惊，众人为了躲避它快速且强劲的攻击已经分散开来。 据说在古地球时期，人类繁衍遭受过一次大浩劫，在这场浩劫中无数科学家进行过大量的生物研究，探寻动物繁衍的奥秘。 在那段时期，兽人的存在成为现实。然而这种反科学反人道的实验很快就被当时的政府叫停，很快，所有参加过这项事项的科学家被逮捕，由此产生的兽人也全部被抹杀干净。 而现在，他们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兽人站在了他们面前，是人类和黑豹的结合体。 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思考时间，站着的兽人已经以四肢落地，朝着时霁冲去。 时霁也同时发力，和它一起跃至半空，用刀刺向兽人的双目，兽人一掌向时霁拍去，手臂却被强行定在了空中。 贺扬用手臂格住那个带着肉垫的手掌心，随后用刀刃刺进了兽人的肚皮。 疼痛使得兽人开始发狂，他长大了血盆大口。 「就是现在！」 时霁直接用刀穿进了兽人的上颚，直逼他的大脑。与此同时，彭畅和苏清流也已经紧紧控制住了兽人的下半部分/身体。 时霁往后退一步跳开，随后贺扬直接用双手抵住了兽人的上下颚，直接撕裂了它的头骨。 黑色的血污如同雨水般砸下，丧尸兽人还在不断地挣扎，贺扬在他的肚皮上连开了四枪，终于，它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呵呵——呵呵——」 贺扬他们正要解剖他，却听到了那只兽人还在不断地发出低吼声。 「哥，他是不是要说话？」 「丧尸不会说话。」 「也是，丧尸要能说话，那还能叫做丧尸么？」 贺扬已经将刀举起，却看到一颗眼泪从那只兽人丧尸的眼眶中流出。 惊讶让所有人忘记了动作。 时霁一直站在远处，见状也走了过来。 只见那只丧尸喷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用模煳不清的声音说道： 「#2653，565，98545，636。」 「珀西……珀西一号……」 第28章 ！ ！！！ 「走！」 大家跟上了贺扬的步伐, 朝着刚刚那个便利店跑去。 为什么会有兽人的存在 「珀西一号」是什么。 #2653，565，98545, 636又有什么？ 这座塔太过诡异, 被许许多多的谜团围绕, 以至于现在他们不敢做出猜测，只能前往那里查看, 期望在那里可能会找到答案。 在解决掉一群在门口环绕的丧尸后, 贺扬一众人回到了便利店内。 贺扬进去的第一件事都是去看陈真帅。陆群在旁边沉声说道：「伤口已经全部癒合, 人还没有醒来。」 隔着铁门上的栅栏, 贺扬看到了陈真帅还在那里昏迷着, 他道：「无论如何都得把帅儿好好地带回去。」 彭畅已经将他们出行时的所有信息说给陆群听。 陆群听完后说道：「#2653，565，98545, 636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生态森林里，我们有很大的机率遭遇到大量的丧尸动物群。」 「变成丧尸的人我们都不怕, 还会怕动物？」 陆群看着彭畅的眼睛，问道：「如果一个人丧尸化了, 那他算是动物还是人，我们所清除的是动物还是人类。」 彭畅立马踢了陆群一脚, 「别跟我在这儿掰扯这些东西，你要想讨论这个就去找艾因博士去。」 「我说真的……」 「你别在乎这些, 你就问自己，他们咬了真帅你难受不难受, 他们让那么多人……」彭畅看了贺扬和苏清流一眼，没把话说完。 「……」 整理 「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休息, 明天一大早去。「贺扬丢下这句话后倚在了墙角。 轮岗，五个人，由贺扬一个人担任第一岗。 时霁有些睡不着，爬起来默默走到了铁门跟前。陈真帅没有丧尸化的趋势，也还是在沉睡。 他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门口，感知着陈真帅那股微弱的，还属于人类的精神力。 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一张放大了的俊脸。时霁下意识要抽刀，却有人在他反应速度之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将手腕给他按在了墙壁上。 「嘘——」 贺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他肚子上就吃了一拳。 不重，但是很好借题发挥。 贺扬龇牙咧嘴，「疼。」 「不疼打你干什么。」 这话实在是太有道理，贺扬直起了腰背，淡道：「给你的伤口恢復器怎么不涂。」 第50页 「没时间。」 「明天就得去干大事了，你这负伤出行，那不就是来拖后腿的么？」 这招激将法见效很快，时霁开始在伤口上涂抹恢復剂。 「你很在乎真帅？」 「嗯。」 这招直球打得贺扬猝不及防，他顿时感到a生艰难：生平第一次标记的omega不仅招人，还总对除了他以外的人展现出浓厚的兴趣。 「关于……哪方面的？」 「变异精神力。」时霁回答完后，感觉周身紧张的压力变得和缓了一些。他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贺扬。 贺扬也被他那双写着「你问完了然后呢」的眼睛弄得说不出话来。 贺扬在肋下摸了半天，「还你。」 时霁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他的刀，上面已经被彻底擦拭干净，没有了血污。在刀面上，时霁看到了贺扬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坏。 他直接把刀又拍到了贺扬的胸口上，贺扬一个没反应握住了时霁的手背。 「你干什么？」 「送你了。」 「我又不习惯用这个。」 「那你丢了。」时霁已经躺下。 贺扬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血污后正要张口说话，发现时霁的精神力已经进入了睡眠才有的轻缓平和状态。 侧躺着，枕着小臂，和其他人隔开睡在了另一边。贺扬再看了一眼铁门后，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 * 人心里装着事，睡觉也只是单纯地为了补充体力。 一大清早，所有人已经装备完成。 彭畅将改装了的面罩将陈真帅的面部和指甲全部裹住，让贺扬背着他走。 在建设起高塔后，城市扩张的速度空前绝后，这意味着大片耕地和生态保护地的丧失，在各城市中划分土地建立生态保护林则是上一任第一发言人发出的决策。 为了避免阻碍城市人口的生活，生态林一般建在城市边缘处。 他们在路上找了一辆车，一路上争取避开丧尸流，终于在午后到达了森林外围。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周围的空气都安静到让人不适。天空在这里变得格外清晰，像是具有人造大气层一般的湛蓝。 「全员戒备。」 贺扬语气淡淡，走在最前。 走了大概二百米也没有碰到丧尸。 贺扬能感觉到时霁隐隐不安的情绪，既然他没有说出来，那就一起承担这份不安。 他们走过齐膝高的草丛，目视前方，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咔嚓。」 在安静中，这一声脆响就显得十分突兀。 苏清流定在原地，「好像……踩到了个东西。」 气氛倏然紧张起来，贺扬示意彭畅去检查。 彭畅仔细注意着地面的情况，慢慢靠近了苏清流，扒开草地后看到有一张鬼脸在对着他笑，脸色是粉墙般发着死气的白，满脸都是眼睛和嘴，从开口处溢出血来。 彭畅吓得往后一倒。陆群及时走了过去，用他的武/士/刀挑起了那个东西，发现那是一张人/皮/面/具。 「嘶。」彭畅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去检查苏清流脚下的东西。 「不是炸弹，有些像机关。」彭畅的鼻尖上渗出汗液。 贺扬皱眉，「不能破解？」 彭畅从他的兜里拿出来了一个重量探测变化仪，代替苏清流的脚压在了那个机关上，苏清流的脚慢慢后挪。 「这有点像古地球时期的暗器，一环接一环，单单破解掉启动的一环是绝对无用的，甚至于布置机关的人可以预料到我们的所有行动。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 话没说完，一阵尖利的风声袭来。 再去看，贺扬已经将彭畅和苏清流两个人扑倒。 地面上突然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苏清流和彭畅两个人被贺扬带离开了洞穴，而贺扬却只剩一只手攀住了地表。 过度发力让贺扬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在察觉到来自地底的冷意后，他赶紧从洞穴口翻身上岸。就在他落地后的那一秒钟，无数的尖锐利器从洞口涌出。 时霁用他极快的速度用刀刃打散了几个弓/弩的行进轨迹，托住了陈真帅的后背，「快走！」 几只丧尸乌鸦被惊醒，飞上了天空，盘旋在了他们的头顶。 贺扬一行人不敢停顿，一直在向前跑动。 正如彭畅所说的，一环接着一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次触发了一个机关，一个巨大的石头在后追赶着他们。 彭畅忍不了了，直接丢了个炸/弹过去，石头瞬间在空中碎裂，碎石四散炸开。 即使是这样，贺扬还是没能放松警惕，只是短短停息了一刻，无数的剑弩却在此刻朝着他们的后背射过去，在半空中闪着森森寒光。 时霁最先察觉到，他大喊一声：「注意身后，前面有个大石头。」 苏清流直接将他的原子雷射枪的频率开口调到最大，将那些弓/弩都强行融化在了空中。 「把枪收起来！」 「啊？」 「森林着火了我们都他妈得完。」 「操，我没想到这点！」苏清流赶紧把枪别回腰后。 「每一轮攻击过后都会有三秒的停顿时间，这次攻势还会至少持续三轮。」 「前面那个大石头，我们先去躲一躲。」 第51页 就在他们站定之时，新的一轮攻击已经开始。 就在贺扬准备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陆群突然问道：「陈真帅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了贺扬的后背，而那里出了有一个空壳以外在没有别的东西。 「是不是跑得太快了，把他给弄丢了？」 而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没有陈真帅掉下抑或者是离开的记忆。 再者说，束缚得很紧，依照陈真帅丧尸化的肌肉膨胀速度，束缚只会越来越难以挣脱。 「他没有走，还在这里，只是——」 时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阵痛苦的感觉，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唿唤他的名字。是遥远而空灵的女声。 因为这一次的查看，时霁的额上已经全是汗珠。贺扬淡道：「不行就别想了，等这波过去了在这周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是。」 弓箭打在大石上发出「铮」的脆响声，一点点侵蚀着人的神经。 谁也没有预料到面前的景象，丧尸群从四面八方涌来，逼近大石块下的众人。 这次的丧尸群和以往他们遇见的丧尸都不同，分明是躯干是动物，四肢却被拼接上了人类的肢体，有的丧尸甚至身体全部都是动物，却长了一个人类的脑袋。 大量的弓箭不能冲散他们的队伍，即便是受伤也能在第一时间癒合。 「这也，太他妈噁心了吧。」苏清流差点就要吐，他端着枪开始进行射击。 「所以说，偷渡者的行为，不可饶恕。」 这一次又再次刷新了他们对偷渡者的认知。 进行人类活体实验是第三社会明令禁止，一经抓捕即是死刑的大罪。 就在这时，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阴影。 「我操，帅哥你醒了不早说，还要——」 彭畅回头看，而所看到的东西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分明是人类的躯体，而原本的四肢却变成了触手，他只是随便扫了一下，那些前来攻击的丧尸就直接变成了一块块肉泥。 直至最后，陈真帅用身体挡住了一号小队，所有的弓箭都插在了他的背上，那些被拼接的丧尸再也无法靠近a1塔一号小队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帅哥会没事的！信我！（震声 第29章 眼看着陈真帅甚至愿意用身体来保护他们, 彭畅喃喃道：「帅儿……」 然而没有回应，陈真帅只是不断地发出呵呵的响声。 他的攻击力太强，以至于那些丧尸都不敢再靠近。 陈真帅没有放过任何一只来到这里的丧尸, 他用他的触手将他们全部拍死在了地上。 等到所有对象都被清除的时候, 陈真帅的身上已经全部都是伤口, 癒合的速度没有抵过弓箭还有那些冲上前来撕咬他身体的丧尸。 陈真帅整个人重力不稳就要向地上倾倒，贺扬第一时间沖了过去将陈真帅扶住。在众人的惊诧目光中, 那八只触手又变回了陈真帅的四肢。 而章鱼化后身体留下的疤痕全部留在了陈真帅的身上。 「帅哥……」苏清流直接对着那块石头就是一拳, 太难过, 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情。 陈真帅变成了类似于丧尸兽人的存在, 却还能保有人类的意识, 还知道要保护队友。 贺扬站起，淡道：「我去里面看一下。」 「哥，我跟你一起。」 「一起个屁, 撤退，找个地方照顾他。」贺扬松开手套上的搭扣, 再次扣紧。 就在贺扬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却没想到突然一阵强烈的震感从他们所站立的土地下传来。 又是那样熟悉的感觉。 时霁将刀刃插进了石头的裂缝中, 「抓着我。」 众人七手八脚地抓住了时霁，贺扬紧紧抓住了陈真帅的手。 地表开始以一个让人难以想像的速度崩塌, 待到所有人都被吸入地下后，已经崩溃的地表又再次重组, 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安宁，和谐。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时霁才缓缓醒来。 这是一个类似于洞穴的地方, 潮湿的岩壁上蒙着一层青白色的雾气，已经生存了许久的霉菌散发出刺辣的尘味，一滴水滴在了时霁的眉心。 他往上看去, 不停地有露水从石缝中渗透出来，打湿了他的发。 只有意识是飘忽的。他想动作，却发现有个东西压住了他的手。 那是贺扬。 时霁努力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有一块大石头将他们六人冲散，他离那个石块是最近的，在最后是贺扬紧紧护住了他。 「贺队？」 时霁叫了一声。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声音也在安静的洞穴中被无止尽的放大，回音重新盪回，贺扬没有反应。 他们两个人的脸靠得极近。贺扬确实是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鼻子尖挺，唇形薄而漂亮，五官浓重深邃，闭上眼的时候睫毛垂下。即使是现在眉头紧锁，也是能叫人忍不住心动的。 时霁微微偏开脸，注意到了贺扬手臂上的伤口，血液已经让衣服和皮肉贴在了一起。 他用刀背将他手臂上的衣服给撕开，从兜里拿出了还没有用完的恢復剂，涂在了伤口上。 贺扬的光脑还处在宕机状态，时霁只好用精神力慢慢深入到贺扬的潜意识中，在那里，小贺扬正穿行在一片黑暗之中，即使茫然，他还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第52页 时霁轻道：「贺扬。」 本大步走动的小贺扬突然一缩身子，警惕道：「谁叫我！」 「贺扬，你醒醒。」 「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时霁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小贺扬主动朝着时霁走去，说道：「我们alpha都是要听自己的omega的话的，你说要我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我不是你的omega。」 「可是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时霁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又在这时，贺扬睁开了眼。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时霁微微偏开了脸，淡道：「你醒了？」 贺扬觉得头疼，撑起身体的时候压在他背上的石块全部都落在了地上，哗啦啦的，又掀起了一阵粉尘。 「这是在哪儿？」 时霁显示看了一眼贺扬的手臂，随后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知道。」 「真帅呢？」贺扬皱眉看着时霁，「苏清流、彭畅还有陆群。」 「我不知道，只比你早醒了一会儿。」 洞穴里没有光线，又是这样逼仄挤压的空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贺扬松了松手，缓和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问道：「受伤没有？」 时霁摇摇头。 「没受伤就去看看能不能出去，至少得和他们汇合。」贺扬回过头，正好和时霁有些惊讶的脸碰上。 时霁要往后退，结果被贺扬抓住了手腕。 「这里看起来很奇怪，我们两个之间尽量不要再走散。」 时霁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也是这样对他们的吗？」 「什么意思？」 「手。」 「小心，脚下有个水坑。」等时霁跳过去之后他才说道：「一群alpha，还要我牵着？你想想那个画面，不觉得有点噁心吗？」 「哦。」 两个人一直在走，时霁的精神力也只能通过能控制的物体去构建空间平面，对于更加强大的不能控制或者是周围都是死物的情况下，似乎没什么用处。 他现在能感知到城市中心内有大量的丧尸，却不能在这时准确无误地判断该走哪条路。 贺扬牵着时霁一直朝着有光的位置走，目睹了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的人类肢体。 「呵呵吼！」 就在两人要走进右边那个小口的时候，却在左边的那个里传来了丧尸的声音。 毫不犹豫地，贺扬拉起时霁就往那边跑。 果不其然，就在洞穴中同样还有阴招。 贺扬一脚已经迈向前方，而在身后，洞穴的构造突然开始扭曲，一道黑色的墙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升起。 「时霁！」 还好是时霁柔韧性极好，在那个黑墙没有闭合之前跟了过去，贺扬见状勐地一拽将时霁锁在了怀里。 他没有停顿，又跑动起来。 渐渐的，这个洞穴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贺扬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上来，我背着你。」 时霁没说话，示意贺扬站起来。用手拉住了贺扬的衣角，说道：「你不用管我，我会跟着你。」 两人继续前行，终于找到了了声音的发源地。 那是陈真帅。 他现在是人类的状态，可是一直再将脑袋往墙面上撞，他身上本来就还有伤，在这样自/残的状态下，他甚至成为了一个血人。 「陈真帅！」贺扬冲过去，直接将陈真帅的两手锁在他背后，阻止他继续去撞击，可是陈真帅还是一直在怒号着要冲向墙壁。 贺扬无奈，直接一个手刃将他噼晕。 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过，陈真帅刚刚一直撞击的墙壁那里出现了一道缝隙。 贺扬让时霁守着陈真帅，自己往前去查看。 那个岩体和其他的地方都不同，更像是金属物质。贺扬在墙壁上细细摸索，终于找到了一个类似于门把手的装置。 贺扬已经掏出了枪，打算直接崩开这个东西，却没想到门竟然被打开了。 贺扬皱眉，先独自一人走进了这个幽暗的房间，带着腐臭的潮湿气味让他差点呛死，他赶紧拿出了面罩戴上。 贺扬将无线光源贴在了墙壁上，很快，这个房间一览无遗。 大大小小的培养器底座几乎挤满了整个房间，然而玻璃也碎了一地，满地都是附着在绿色粘液上的霉菌。 看来，这曾经是一个实验室。 其中一个培养底座上印着一个二维码，排列组合方式似乎和那些丧尸身上的一样。贺扬强忍着噁心扒开了那团菌丝，扫描二维码得出的信息是那个黑豹丧尸兽人。 上面所有的信息都用星号覆盖，只有屏幕底部的「第三批成功试验品」这几个红色的字尤为突出。 ！ 光脑已经确定这里的点位就是#2653，565，98545，636，贺扬和时霁两人开始在这个已经废弃的实验室里寻找线索。 终于在一个抽屉里，他们找到了一个印有「珀西一号实验所」的日记本。 那是一个古老的日记本，即使是没有怎么被使用，可是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 时霁不在这里花费时间，不远处躺着的陈真帅似乎已经有甦醒的迹象。 贺扬不断地抽屉和日记本内翻找，都没能找到任何有关于这里和这里的主人的信息。就在他有些气馁的时候，一张破碎的纸条从日记本里掉在了地上。贺扬看着纸条瞳孔勐地缩紧。 第53页 纸条上写的是： 「3022号柜子里有我们的研究成果，如果那时候已经有了变动，请你带走它们，密码是我们第一次看到神的那天，祝你安好。」 「时霁！3022！」 说完，贺扬就将日记本丢到了一边直接奔着柜子去，直接拿枪崩开了那个柜子。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整齐摆放着的两个针筒。 看来那场大变动不仅仅只影响了这里的主人，那个被託付的人也没能成功地来到这里带走他们的东西。 此时的陈真帅已经暴起，这次他不再以人类姿态甦醒，双手变成了触手对着这个实验室进行无差别攻击，有好几次，都差些打到贺扬和时霁。 不管有没有用，他们总要一试。 贺扬将其中一个针筒交给了时霁，而他走进负责去吸引陈真帅的注意力。 陈真帅在不断地对贺扬进行攻击，时霁已经绕到了陈真帅身后。他直接用手扣住了陈真帅的脖子，甚至在陈真帅的触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前，将针筒里的东西推进了陈真帅颈部皮肤内。 空气突然静止。 陈真帅的所有动作都在那一刻暂停，安静到似乎能听到三颗心跳的跳动声。 陈真帅的皮肤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疙瘩，痛苦让他不断地哀嚎，紧接着，所有的不属于人类的构造在那一刻全部消失。又因为过度的虚弱，陈真帅没能站起来多久就再次倒下。 贺扬急忙冲过去扶起他。陈真帅看着贺扬，笑着说道：「哥，对不起，这次我还是拖后腿了。」 「谁他妈说你拖了？给我他妈的醒过来！」贺扬说着就要将另一个针管扎进陈真帅的手臂里，结果被时霁拦住。 贺扬的眼睛通红，看着时霁的眼神也充满不善。 时霁垂眸说道：「他现在已经好了，就是很累，不用再打了。」 「我刚刚太激动了，你没事吧？」 「没事。」 他们沉默着坐在废墟中，中间是躺着的陈真帅，淡淡的白茶香味足以抚慰快要进入到狂暴状态的贺扬。 贺扬揉了揉眉心，等他再抬起头来时，苏清流、彭畅和陆群已经赶来。 他们在看到陈真帅时一个个都润湿了眼睛。贺扬将刚刚发生的事简略地说给了他们听。 就在苏清流高兴地鼻涕都要流出来的时候，贺扬注意到了陆群凝重的表情。 陆群淡道：「这里，是塔尖。」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零点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1-07-28 00:35:51~2021-07-29 16:1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77257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说完, 陆群就走到了实验桌边，在桌上的一个小书架上找到了一个类似于发射器的东西。 他面色凝重地在上面操作，同时, 大家的脸色都不算好。 塔尖转移, 这个事件让人细思极恐。 这座失落塔上到底存在过什么样的人, 珀西一号实验室又是…… 陆群淡道：「这个损害的程度甚至没有u塔的厉害。」 这番话无异于雪上加霜。 十秒钟后，一队的队员光脑和精神力恢復连结, 与此同时, 脑内响起沃玛亲切的声音。 【恭喜你们完成此次的任务, 我们在等你们回家。】 这句话的语气比以前都亲快, 似乎需要一个回应。 可是机器不需要情感, 更不需要回应。 很快，他们进入到了跃迁通道内。 贺扬背着已经完全恢復的陈真帅，他们的背后是已经被销毁得看不清原来模样的实验室。 顿时暴露在强光下, 审视者上前来检查他们是否已经受到感染。 陈真帅通过了。 「来个医生。」贺扬说完后就让彭畅和苏清流他们扶着陈真帅，他自己坐上了电梯要往顶楼去。 时间不能再以分秒计算,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贺扬才从顶楼来到医疗室。 陈真帅的身上插满了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管子, 医务人员在他身体中抽取一管管血液后推着车离开这里。 「哥，你说帅哥会有事吗？」 「回来了就不会有事。」 贺扬看着陈真帅, 也看见玻璃上他自己的影子，神色森森。只是不经意一瞥, 就同站在一边的时霁碰撞。 「都去休息吧。」贺扬说道。 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到最后只剩下时霁和贺扬。他们慢慢朝着寝室走去, 一路上无言。 时霁走得略微快一些，就在他开门的时候，贺扬问道：「有想问的？」 时霁问道：「你会回答吗？」 「不会。」贺扬走进房间, 熟练地将身上的衣服甩到了脏衣篓里，「不过我不是一直在对你全权开放么？」 自从他们精神力完全连接后，他们甚至于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可是双方都保持了一定礼貌的距离。 时霁很少遇到像贺扬这样的人，甚至说是没有遇到过。 「你也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第一发言人，看看他会对我做什么。」贺扬半靠在厨房边上的小桌上，单手开了一瓶碳酸往嘴里倒。 时霁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来自另一颗心脏的低落将他整个人覆盖。时霁无视了贺扬的话，问道：「你会做饭吗？」 第54页 贺扬还是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他露出一个还算真心的笑，「会一点，想试试吗？」 「嗯。」时霁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转移话题的方法。 贺扬催促道：「去休息吧，今天多谢，我指手臂，还有这个。」 「不用谢。」时霁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还你的。」 贺扬看着时霁进了淋浴间，终于将他裤子口袋里的那一管细小的採血管握在了手心里。 * 时霁总觉得这一夜过得很长，怎么休息都无法消除掉身体的疲惫，他才醒来洗漱完毕准备去训练，就看到了那个本来杂乱的桌子已经被人收拾好，上面放着一个鸡蛋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又有一张被人龙飞凤舞留下来的字条。 上面写着「特殊关照」这几个字。 时霁咬咬唇，在心里作斗争，终于还是拿起了那个三明治。头髮还有些湿意，时霁坐在床上一边擦头髮，一边啃三明治。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还能做了这个再去训练。 时霁去训练室的路上遇到了苏清流他们。 昨天晚上陈真帅就已经醒来，苏清流他们心情好，话也多，看着时霁了就问道：「小花，你今天心情也不错呗，到时候训练结束了去看帅哥去，我刚还给他打了个电话，生龙活虎上了。」 「嗯。」时霁在队伍中扫了一眼，走到训练时门口的时候发现贺扬门口的灯是黯下的。 终于，时霁还是问了苏清流，「他呢？」 「他是谁？」 苏清流话音刚落就被彭畅一个手掌心削了脑袋。 苏清流直唿怎么了！用「你干嘛随便打我呜哇呜哇我好可怜」的眼神看了彭畅一眼，彭畅回应了一个「你觉得你皮不痒你就继续问你今天要是问得出来他是谁我就叫你爸爸」的眼神。 「他是谁？！」苏清流被激发了斗志，又重复了一遍。 「贺——」 时霁话没说完就被彭畅打断，「你说贺队啊，他请假了，说出去三小时，待会儿就回来，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时霁：我没担心。 苏清流：彭畅，我看你这个人浓眉大眼的，怎么你也背叛了我！ 时霁看着彭畅和苏清流打打闹闹进了训练室。 陆群打过招唿后也走进了他的，「去训练吧，谁有事，贺队他都不会有事。」 * 另一头。 第三社会最高科学研究大楼内，蓝色的萤光覆盖着这栋高楼的每一层内，给所有来往的人的面目镀上锐利和严肃。 所有人都在为那管从u塔中带出来的针剂而忙碌，贺扬就坐在一个偏僻的排椅上，穿着军部的服装，却显得有些懒散，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贺先生，您的申请已经通过，请将您的光脑关闭，你进入的地点必须是确保和外界完全隔离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近贺扬，脸上带着刚刚酝酿出来的微笑。 贺扬轻嘆一声，站起，淡道：「已经关了。」 「那请您跟着我来，让您久等了。」 贺扬跟着男人登上了前往更高处的电梯。 和底下的楼层相比，这里显得冷冷清清。 「您往前走。」 「我知道。」 贺扬大步走进空无一人的走廊内，停在了一间门口印有dr.贺&dr.常的实验室外。 高度智能的门锁检测到了主人的接近，默默为他打开了大门。 实验室里干净、整洁，里面摆放着的各类仪器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位置。贺扬清晰地记得，幼年时，父母会在这里工作，他们会给他一个培养皿。 光是观察培养皿里的小植物，他就可以在这里待很久。 贺扬无言看着这件实验室，走到了贺戎安常坐的那个地方。他是当时最年轻、最有天赋的科学家，为人儒雅，一直保持着勤俭的好习惯。那个他经常坐着的椅子中间已经有些凹陷起球。 不抱着什么希望的，贺扬打开了抽屉，在里面开始翻找。记忆在这个时候变得零碎，终于，他在一只用旧了的的钢笔笔尖上找到了他此行要找的东西。 是是一个图形。 两个菱形交错在一起。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图案，甚至在商业街上售出的服装上都会有。 可是这个图案出现在了珀西一号实验室里的那张纸条上。 贺扬揉了揉眉心，将所有的东西放回原处，离开之前，贺扬看到了桌面上摆着的那张全家福。 那是贺戎安和常婧在去z塔之前特地去学校里找了贺扬拍的，贺扬还穿着球衣，常婧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 贺天也才刚刚被他们家收养。 为世人所称道，现在依旧是名誉最高奉献奖的贺戎安博士和常婧博士到底在研究什么。 贺扬不知道。 光脑倏的恢復了通讯，光脑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构形结束。 小时霁就一直躲在角落里。 贺扬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双小手手紧紧抓着聊天框，上面什么都没有。 「回来了。」贺扬撂下一句这个，不再看他。 * 贺扬进到病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瘦小的女人，正在给陈真帅削苹果，苏清流正在当气氛王，一张嘴叭叭个不停。 第55页 陈真帅看着苏清流笑，见到贺扬走进来后感觉要从床上翻下来，贺扬扬了扬手，说道：「差不多的了啊，别装，躺着。」 陈真帅嘻嘻哈哈地打趣了一番。 贺扬穿过了一群人坐在了床头柜上，说道：「陈姨，我跟你说，真帅真就受了点皮外伤，就那些医生弄得大惊小怪的，还麻烦您来了一趟。」 「啊，是我们家小帅的队长是吧，小贺。」女人摸索着将脸朝向贺扬，说道：「来，吃苹果，从家里带来的，很新鲜。」 「行啊。」贺扬捻了一块放进嘴里，笑着说道：「吃苹果就得吃姨送来的，外头的那些苹果叫什么苹果啊？一个个又酸又涩的。」 女人脸上发了红，又摩挲着拿了几个苹果上来往贺扬手里塞，内疚道：「听说小帅有事，我赶紧就来了，也没带多少……」 「之后休假了咱们一起去，您别嫌弃我们就好。」 女人的脸上洋溢出笑容，「不嫌弃的，欢迎都来不及。小贺呀，你要是喜欢就再多吃点这个。」 「妈——」陈真帅握住了女人的手，女人一愣。 陈真帅接着说道：「你看，我都说了，我没受伤，在这儿磕磕碰碰那不是常事么？」 女人点点头，空洞的眼里溢出眼泪。她用手背擦了擦，说道：「妈妈这是怕你出事，妈妈只有你了。」 陈真帅看着心疼，赶紧给陈安然擦眼泪，说道：「妈，你回去休息去。」 贺扬觉得嘴里的苹果发涩，「姨，您来都来了，在这儿待两天，让真帅带着玩玩。」 「不、不呆了，家里还有事。」陈安然对着所有人都鞠了一躬，「小帅他闹腾，平常多亏你们照顾他了，改日来家里玩。」 「苏清流、陆群，送送。」 「哎！陈姨您慢点走，来扶着这儿。」 「谢谢你呀，小流。」 「我小苏。」苏清流摸摸脑袋，「得了，小刘就小刘吧，我妈姓刘。」 等到他们都走远了，贺扬坐在了刚刚陈安然坐过的位置上。 「哥，谢谢你。」 「别谢我，你谢谢你命好，能找着这么个东西。」 「你别生气啊？」 「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了？」贺扬塞了一块苹果进陈真帅的嘴里，说道：「以后再别这样了，谁难受，大家都跟着揪心。」 陈真帅只保留了少数在变成丧尸后的记忆，能交代的全部都交代了，贺扬也没什么好问的，他道：「好好休息。」 彭畅也在陈真帅的被子上拍了拍，要走。 贺扬叫住了彭畅，问道：「干什么去。」 走了反方向的彭畅：？ 彭畅：我饿了，领营养液去。 「哦，那你去吧。」 贺扬一走，时霁就跟上。 他沉声问道：「只有陈真帅有变异精神力。」 「他随他爸。」 「他爸爸是谁？」 「皇室里面的一个官。」贺扬开门，随口解释了一句，「就是天天跟你爸打嘴炮的那种官。」 时霁不自觉地鼓起了腮帮子，似乎是对贺扬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陈真帅他妈以前是e塔的一个护士，被他爸看上了，反正就是挺不正当的关系吧，后来就有了陈真帅。他妈觉得在a塔才能给他更好的教育，就放弃了挺多的。他爸不想要陈真帅，关键就在于陈真帅是他那一堆孩子里最他妈优秀的。」 「抢了好多年了没抢回去，他爸把陈真帅他妈弄残了，精神受损，用机械眼都不行。现在就住在一个卫星塔上，在开一个小农庄，日子总算过下去了。」 「这样不会受到惩罚吗？」 「所以你以为为什么第一发言人一定要收復失落塔？」 时霁愣了愣，看着贺扬。 「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将所有的流毒驱逐出这个社会。」贺扬重复了一遍第一发言人当时竞选时的口号。 忽然，他又偏头看着时霁，「有人是为了跟亲人报仇，有人是想要维护秩序稳定。」 「那你呢？」 第31章 「没有原因。」 时霁回答得很快。 贺扬低头看到了时霁那双总是冷淡的眸子, 「不想说也没事，反正——」 话未说完，光脑内突然弹出来了一个信息。 这个消息让贺扬和时霁都冲出了门外, 甚至是陈真帅都抱着他的吊瓶跑了过来。 那个注射器, 丢了。 * 护卫队已经全部派出, a塔全境实行封锁。饶是如此，还是没能找到注射器。 「那血清呢？血清总还在吧？？！」 「报告一号观测员, 我们没能在血清里分析提取出任何有效物质, 所以……」 军部的人赶到实验大楼的时候正好和第二发言人碰见。 第二发言人有着蜜色的皮肤, 黑色的瞳孔中带着微微的金色。他出身于皇室。 「抱歉, 第一发言人正在参与一次很重要的会议, 所以由我代劳向研究所的各位进行质询。」 「第二发言人好。」 「据我所知，研究所内一直安装有信号屏蔽仪，包括现在我们在这儿的所有人的光脑都是关机状态的, 所以一号观测员，您是否仍然坚持只有物理接触才能保护所有的研究成果这一观点呢？」 一号观测员的唇上的白色鬍子抖了抖, 颤抖的唇部出卖了他害怕的心理。 第56页 第二发言人继续说道：「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这样一天，而因为您的过失, 我们丢失了人类的希望。」 眼泪从一号观测员的眼眶中流出，哭道：「神啊, 我只是……只是开了不到半分钟的小差，就不见了。」 第二发言人微笑着, 话语却凌厉，「拆除信号屏蔽仪, 隔离研究所内所有的在编人员，进行光脑扫描。」 紧接着，他转身对着艾莉兹和她身后的一号小队说道：「之前第一发言人就已经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一直在研究这种特殊血清, 然而成果并不显着。现在这个东西也丢失了，我们想过，是否再去一次那儿，哪怕是一点研究资料，也会让我们的科学进程向前迈进一大步。」 艾莉兹神色严峻，说道：「是，我们会有这样的打算。」 「麻烦你了。」第二发言人微微颔首，将右手放置在左胸膛上对着艾莉兹行了一个皇室礼。 贺扬站在后面听他们对话，他偷偷取用了一点样本的事只有时霁知道。在这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路面上到处都是护卫警察。 不少人因为这个在抱怨，可是无济于事。他们关注的是自己的生活，而这次行动关乎到的是所有人类的生死。 时霁走在大街上，群众负面的恶意如同本身就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一般，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压迫感。 就在他有些崩溃的时候，一道可以算是平稳的情绪进入了他的脑海中。 时霁偏头，正好可以看到贺扬鲜明的下颌骨，紧紧咬合住的后牙显示出，刚刚那个情绪的主人的内心似乎也并不祥和。 时霁也轻轻放出了信息素，结果就被贺扬捏住了后颈。 -「真傻还是假傻？大街上放信息素，也不怕招人？」 -「还没到要你的时候。」 时霁神色微顿，这种事干习惯了，一下没考虑到实际，就在他要收敛信息素的同时，手上别人塞进了一个冰凉的玻璃管。 「你带给第一发言人。」 「你不要了吗？」 「我要他也没用，有人要他能救命。」 「嗯。」 时霁紧紧握着那一小截採血管，忽然觉得一阵电流通过手指传送到了整个身体。 之前在森林里听到的那个女声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没有任何徵兆的，时霁开始追逐这个声音的所在。 其他人都被时霁吓了一跳。时霁跑得快，贺扬赶紧去追。 明明下一秒就似乎能触及到这个声音，可是面前却是空白一片。声音无比轻柔，唿唤他的名字。 哪怕是有个黑影与他擦身而过都没有关注，等他再往前走出一些才发现了不对之处。 时霁低头，看到头髮被人生生切去了一截，他转回身去追那个黑影，却发现黑影早已经没有了踪迹。 贺扬追上时霁，看到时霁站在路口发呆，正好一辆飞车撞过去，贺扬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把人拽了回去。 一路上，时霁都没有说话。 艾莉兹决定的是，军部所有人将会协助进行追捕，十天后再去v塔，还是跟上次一样，反正塔尖都能修復了，收復也不是问题。 训练结束后，时霁还在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所有事。 他的状态全部展现给了贺扬，是低落的。 贺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在睡前说道：「睡一觉就行了，你不是特相信第一发言人么，人都说了，美好的未来在向我们招手。」 时霁躺在床上，没有说话，那个女声的唿唤已经不见，可是他还能清楚地记得。 女声带着一种超脱于母性的力量，轻柔舒缓，问他。 「想妈妈了吗？」 「你是妈妈最好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时霁不懂，到底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亦或者说，在第一发言人描述中的，拥有一头黑髮的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侧躺在床上，怀表在他的脸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就在他快要陷入睡眠的时候，身体内某个部分突然开始叫嚣，顿时，白茶味的信息素充满了这个房间。 一阵难以言喻的冲动袭上时霁的心头，勐地惊醒。 具体所指，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吗？ 时霁手脚发软走向洗手间，拒绝接受其他信息素的安抚。 可是身体似乎完全失灵，意识停摆。 等到时霁抓住那一缕清白的意识时，发现他已经正坐在贺扬的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被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小山包。他吓得一把丢开，就要往自己床上走。 可是并不能完全忽视掉那么大一坨的正在散发信息素的主体。 似乎因为浓郁的omega信息素，贺扬现在睡得比谁都香，横七竖八躺在床上，t恤微微撩起一些，露出精壮的腹肌和漂亮的人鱼线。 夜很安静，静到能听到心跳声，鬼使神差的，时霁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贺扬的肚子。贺扬似乎感知到了这种触摸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一大块裸露的床面出现在了时霁眼前。 时霁想起了之前被贺扬捉弄的场景，觉得脸上发热。 他想，在以后他可以偷偷解决这个问题。 自从上次被贺扬捉弄后他还特地去网络上找了个论坛看，听说是抱在一起也会有临时标记的效果。 第57页 时霁抑制住唿吸爬了上去，整个身体都快崩成一条直线，紧靠在床沿上。光脑中的计时器被开启，两个小时后他就走。 也不知道贺扬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就在五分钟后他突然又翻了个身，一条手臂就直接砸在了时霁的肚子上。 时霁倒吸了两口凉气，觉得贺扬一定是很恨他。 就在他好不容易把贺扬的手臂搬开的时候，突然一阵蛮力把他卷进了人的怀里。 卷就卷了，他还特别享受地蹭了蹭时霁的脑袋。 突然被令人安心的信息素包裹住，时霁觉得电力涌过了全身，哪里都是酸酸涨涨的，他用手抵住贺扬的胸膛，说道：「贺扬，你醒醒。」 才说完就后悔了。 他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另一个人的床上去呢！ 时霁憋红了脸，最后放弃了自己。就像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一样被贺扬抱在了怀里。 他想，等他松手了，他就走。 * 贺扬这觉睡得踏实，闹钟都没能把他叫醒，就是一把从床上撅起来的时候从觉得怀里缺了点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他挠脑袋，又觉得今天的房间有点跟以前不一样。 阳光、干净、整洁、时霁…… 嗯？？？？ 贺扬率先把目光投向了衣柜，那里整洁地令人髮指。然后将目光转向时霁，问道：「你没去训练。」 时霁急忙转头，「训练回来了。」 「噢。」贺扬又觉得脑袋疼，随便在衣柜里抓了件衣服，问道：「保洁机器人今早来过了吗？」 时霁低头默默喝茶，「嗯。」 「我怎么记得我之前跟它说过别收拾衣柜，容易找不到衣服的。」贺扬随口问道：「那件灰色的，上头口袋特别多的放哪儿去了？」 「左上方，第二个格子里。」时霁非常顺畅地做出了回答。 然后两个人都愣了。 贺扬手上拿着那件灰色的衣服，时霁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砸在了桌面上。 两个人眼神对接的那一刻，时霁把偏开了脑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你喜欢我的衣服款式？」 「是因为你的衣服太乱了。」 两个人同时说话。 贺扬老油条，没皮没脸，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时霁小可怜，脸皮薄得一批，紧紧咬住了下唇摔门就走。 留下了一个贺扬，非常疑惑。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霁没跟他说一句话，也没傻乎乎地跟他说要补充标记。 终于在出发前的那一夜，贺扬主动提了这一茬，没想到时霁脸比当时第一次的时候还要红，他直接拉紧了床帘，没给贺扬再逼逼的机会。 贺扬坐在床上，看着时霁那边，笑道：「给你惯的。」 时霁坐在床上脸红红，觉得贺扬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今天，至少现在，他不要和他说哪怕一句话。 * 出发那天，在跃迁通道里，贺扬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一种方式替时霁补充了一下标记。 这是出于人道的帮助，贺扬借着体型的遮掩在时霁的腺体皮肤上落下了一个吻。 甚至是时霁还还不及反应所有人就已经裸露在了空气中。 一拨又一拨的人被地上跃迁点带到了这片土地上，但是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就在这里，他们抬起头就能看到高高伫立在城市中心的塔尖建筑，建筑的尖端闪烁着荧蓝色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2 00:00:00~2021-08-0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年千忧 2瓶；大怪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这里没有兽人丧尸, 只有普普通通的人形丧尸，甚至于—— 贺扬示意所有人自由猎杀，然后直奔城市边缘的那个生态森林。 搜索了整个森林, 没有任何的机关, 没有人类的残肢。哪怕是掘地三尺, 也没能找到那个实验室。 「打开最高权限，我要和沃玛直接通话。」 「好的, 您请稍等。」 一段舒缓的音乐流淌进光脑, 还未播放完前奏, 显示已经接通。 「你确定这里是v001？」贺扬语气不善, 他所有的愤怒和不解全部蕴在了这短短的几个字内。 沃玛没有因为这个而有任何的起伏, 她轻道：「如果这里不是v001，又会是哪里？」 这一句话将贺扬问倒，沃玛继续说道：「如果有突发情况请及时报导……好的, 我已经了解情况，对此我感到抱歉。」 「解决方案呢？」 「抱歉, 我只是一个机器系统。」沃玛的声音还是那样平稳，提醒, 「据监测，您现在的精神力已经达到危险区域。」 贺扬沉默。 接下来, 光脑响起了艾莉兹的声音。 「完成任务，然后回来。」 * 一个穿着希腊式服装的男人走进了a001#政务大楼的顶层办公间, 他脚腕上的金饰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动声。 在看到办公室内的景象时，他发自内心的笑了一声。 为此他愿意取下身上所有的金属制品, 轻手轻脚走到了正在打盹的第一发言人的身边替他披上了沙发上的小毯子。 第58页 只是在刚刚触及到第一发言人的身体时，银色的睫毛已经开始闪动，宝蓝色的眼睛倒映在了那双带着金色的黑色眼眸中。 第一发言人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之后无懈可击的脸上闪过了一些羞色, 他立马坐稳，用一贯平和的声线问道：「阿诺……不，第二发言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本来想找你商量一些关于血清的事，可是看你这样累，我已经有点不忍心了。」 第一发言人揉了揉眉心，「说吧。你知道的，最近事情都扎堆来，我很累。」 第二发言人淡道：「会议上的有些观点我依然存疑，我认为血清很有可能是皇室派人拿走的。」 「为什么这样说？我知道，你效忠于维克皇室。」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更想效忠于你。」 第一发言人纠正道：「现在是工作时间。」 「难道不是工作时间就可以吗？」第二发言人耸耸肩，提醒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的手錶似乎有些不准，还有三十秒钟才到工作时间。」 第一发言人就静止，没有说话，三十秒钟后，他才继续说道：「为什么？」 「维克三世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尤金殿下和吉恩殿下的声望大不如您，自从公共安全委员会组建以来，皇室已经淡出民众视线很久了。噢，我忘了说，还有那个埃尔斯公爵，他很不喜欢您。」 第一发言人皱眉，示意第二发言人继续说下去。 「蒲公英会最近一直活跃在各地，甚至有可能已经和偷渡者联合。最近教会那边也出现了几起丑闻，需要我吩咐下去将这个放大吗？」 「不用，现在还没有到淘汰宗教的时候，你知道的，如果没有神了，大家的生活都会很难过的。关于那几起恶劣案件——」第一发言人的表情变的冷漠，「我才下令，终生监/禁和物理阉/割，相信他们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后悔终生。其他的，我会和哲罗姆主教再沟通。」 「v塔上的事，你又怎么看？」 「如果有假，那血清是怎么来的？」 「谁能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经歷过这件事呢？」 「第二发言人，如果你有任何想质疑我的，尽可以在会议上发言。」 「没有，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第二发言人继续说道：「即使是我愿意相信你，可是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怀疑军部，怀疑那一群孩子的动机。而且更让人注意的是，里面还有一个是贺家的独子。」 第二发言人将手撑在桌面上，轻道：「如果你觉得厌烦，我会离开，但是请您真诚考虑我的提议。」 他说完就走，又在门口被人叫住。 第一发言人的脸上满是复杂，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平稳，「阿诺，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beta。」 「谁知道呢？」第二发言人笑着耸耸肩，随后快步离开。 第一发言人低头，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一只纯金打造的玫瑰花，上面写着—— 致永不衰败的爱意。 * 「致永不衰败的爱意。」 贺扬抬头，一不小心读出了横幅上的字。才说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把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的时霁。 时霁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贺扬轻咳一声，走进了花店。 店员是一个年轻的女生，在看到贺扬和时霁两个人同时走进花店之后脸上浮现出小小的激动，她开始竭力地推销，「先生您好，这玫瑰是刚刚从行星塔上跃迁运来的，很新鲜的，如果是您的伴侣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贺扬瞥了一眼那一长串娇艷欲滴的玫瑰，笑道：「谁是要送伴侣了，送小朋友的，有没有向日葵啊小雏菊啊这种花？」 店员疑惑地看了一眼两个人，探头问道：「有是有，可是——」 「有就给我包一些。」 店员满脸疑惑地送走了两人，觉得她自己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再相信爱情。 贺扬捧着花，时霁跟在他后面走。 才从v塔回来没多久，两个人心情都没有那么好。 贺扬一回来就接到了圣玛丽医院的电话，说是贺天身体又出现了新问题，需要他去看看。时霁已经从家里搬到寝室住。贺扬想起之前的那个约定，于是约了时霁一起去看贺天。 天气逐渐转凉，贺扬还穿着夹克，时霁就已经穿上了大衣，看样子是怕冷。 到了病房，贺天不在里面，两个人在里面待了一小会儿，护士就推着贺天回了病房。 小孩本来没什么表情的，在看到两个人后嘴巴就撅起来了。 贺扬直接把人抱了起来举高高，问道：「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贺天眨眨眼睛，说道：「医生说我腺体缺失，以后会是个beta。」 贺扬神色微顿，捏了一把人的小肉脸，说道：「beta怎么了？beta可好了，我就喜欢beta，看见beta了我都走不动道。」 贺天第一次对着贺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又问道：「beta以后可以和哥哥一样嘛，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z塔找爸爸妈妈呀。」 「是，等你再大一些，至少把病治好了，就带你去。」 「不骗我吗？」贺天嘟嘴，说道：「你总是骗我来着。」 「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行得端坐得正，什么时候骗你了？」 第59页 「你说我的小蛋糕不是你吃的，可是就是你吃的。」 「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着。」贺扬把贺天放了下来，说道：「这都还记得，真聪明，以后肯定能和咱爸一样对科学家。」 贺天嘿嘿笑，脸上红扑扑的，在看到时霁之后脸上更红了，钻进了人的怀里。 贺扬看着这样一幕觉得挺好的，要一直这样也不错，要能……他忽然注意到了时霁略带戏嚯的眼神，忽然注意到了他刚刚说了什么。 人傻了。 护士进屋来，说道：「医生和我说明过了，这次贺先生您打算带着小天出去住两天，请过来办理一下手续吧。」 「行，时霁你——」贺扬扭头，声音比刚刚笑了不止一两度，「帮我看一下他。」 * 外头有一些冷，贺天为了耍帅没穿这一季的衣服，还没走两步就咳了好几声。 贺扬打算先随便给他买个外套套身上，再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时霁蹲在地上将他的围巾围在了贺天脖子上。 贺天小不点高兴地跟个傻子一样，趁着时霁不注意在人脸上亲了一口。 时霁没生气，贺天就跟个小流氓似的笑。 贺扬走过去哼哼两声，一手把贺天给拎了起来，「人也冷，你要人家围巾，怎么个意思啊？小流氓。」 话音刚落，时霁拆台，「没事，不冷。」 贺扬一愣，往旁边看，正好看见时霁露出来的一截脖子，看一眼了就瞥开看别的地方，想起什么了就又去看看。 等到他下一次去看的时候，正好就和时霁的目光对上。 时霁的目光里写满「你看我干什么到底谁是流氓」。 贺扬回应的眼神里控诉到「你刚刚还让人亲了我怎么就不能看你了？」 时霁看了一眼贺天再看了看贺扬，没忍住低头笑。 现时他们站在天桥缝隙间，有一截光漏进阴雾里，不偏不倚落在时霁身上。他本面容姣好，皮肤素净瓷白，一改平日的清冷眸眼，现在像是走进了人间。 贺扬突然明白刚刚心里莫名其妙的侷促感是从哪里来了。 贺天的一声解救了这个可以算作是尴尬的场面。 他一把揪住贺扬的两只耳朵，说道：「哥，那边，你看那边！」 一个商场外的广场上摆着一个射击铺，气球后面的货架上摆着很多毛绒玩具。 贺天拽着贺扬往那边走，信心满满说道：「哥，我要那只最大的熊。」 「你就把你哥对工具人吧。」贺扬走过去，交了钱，已经将玩具枪对准了气球，正在瞄准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贺扬看到了时霁担忧的表情。 光脑内的小时霁和时霁一个表情，轻轻摸了摸小贺扬的手手，上头有一块很大的伤口，是在v塔的时候贺扬因为情绪过激造成的，因为创口过大，恢復器还没能让其彻底復原。 小时霁声音轻轻柔柔的，问道：「现在用枪不会疼吗？」 「是……是有点疼。」 「我来吧。」 「好。」贺扬放下枪，将枪递给了时霁。 时霁接过玩具枪后表情瞬间疑惑了起来，不仅不重还很轻。 小贺扬出现了，一脸坏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以为这是真枪吧！」 时霁脸都红透，低头看了眼贺天那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贺扬。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坏的人类了！ 抱着这个想法，时霁突突突几下把第一排的气球全部打空了，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欢唿声。 就在他准备继续泄愤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正是因为这个声音让时霁扣动扳机的手静止了一瞬。 气球爆裂的声音如约而至，突然到来的男人似乎更加确定了这个背影的身份。 他很是熟悉地过去在时霁的脑袋上揉了好几下，惊喜说道：「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你，好久不见啊，时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星光破晓」小可爱为我灌溉的17瓶营养液，开开心心一口喝掉！ 第33章 「史蒂芬……？」时霁看着面前这个金髮碧眼的男人面露疑惑, 还是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史蒂芬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热情，他问道：「怎么了？长大了就不跟我亲了？以前不是还哼哼唧唧求着要揉揉嘛？」 他还想再往前走，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来自信息素的压迫力, 让他无法动弹。史蒂芬正疑惑, 就看到了贺扬。 他们两个人体格差不多大, 在一起很是扎眼。史蒂芬也是出身军营，自然不甘落后, 就在这两个人不断对抗的时候, 已经有人觉得身体不适。 「够了。」时霁将身体挡在了贺扬身前, 微笑道：「好久不见。」 时霁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贺扬从不远处的一块反光玻璃上可以看到, 可是这个笑容似乎属于别人。 「这是你……朋友？」 「我的队长。」 「这么说来你调到a塔来了？」 「是。」 「那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毕竟，你知道的，当初我来a塔就是因为……嘶, 就是因为什么来着？啊哈，原因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主要是我也很想念你。」 时霁的眼里闪过一些伤感，淡道：「我也很想你。」 第60页 「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对了，我之前不是受伤了吗, 换了个光脑，咱们也互相留个联繫方式吧, 这样以后也方便。」 时霁没有拒绝，等待两个人互相出现在对方的通讯录上时, 突然有个穿着a016塔制服的人叫了一声史蒂芬。 史蒂芬摆手离开，「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之后再见。」 时霁也对这史蒂芬点点头, 「再见。」 史蒂芬走远之后时霁没再说话。 贺扬举起了玩具枪一个不落地把所有的气球都给打爆了，放下枪的时候随口说道：「前男友？」 时霁摇摇头。 贺扬的目光如有实质，如同鹰一般锐利，似乎要将时霁整个人都看光。 他抵了抵后牙，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那谁？」 「前队友。」 「你之前还有过队友？」 「有的。」 店主已经把最大的那个毛绒玩具从货架上抱了下来，贺天拒绝他人帮忙，踮着脚把玩具送到了时霁的面前，说道：「小时哥哥，送你的。」 这个玩偶能比贺天人还大，时霁也得两只手圈着抱住。 贺扬右手拉一个时霁，时霁的衣摆上拉着一个贺天，两人一小孩还有一只熊的队伍有些壮观。 贺扬走了两步，气不顺畅了，回头就把时霁手里的熊给抢了过去夹在了腋下，闷闷往前走。他腿长，步子迈得大，时霁倒是还能跟得上，后面的贺天就迈着小短腿唿噜唿噜追。 「贺扬，你又在发什么疯？」时霁被贺扬糟糕的精神力感染，甚至是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 贺扬没理，继续往前走。 「贺扬，我疼了，你听到没有，我疼了！」 贺扬终于松开了手，反问道：「我发什么疯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 贺扬突然顿住，不再说话，看着时霁手腕上的红痕，有些不相信。 贺扬扭头将贺天抱起来，说道：「你去那边吃甜品，小熊陪你，我和你小时哥哥在旁边说事可以吗？」 「好。」 等安置好了贺天，贺扬情绪也缓和了。 他说道：「我当然是因为……为什么只准他揉你脑袋，不准我揉？」 这个原因，贺扬自己都不信。 所以也成功地没让时霁相信。时霁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看着贺扬，摇了摇头。 贺扬找补，「你知道的，我们alpha占有欲都很强的，你想让我帮你，以后就只能和我有关系，你自己选。」 话音刚落，两个人想起了那天晚上的荒唐事，脸上都有些发红。 时霁小声道：「他和我基因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五，当时我们被人为安排连接后，他因为受不了高负荷的运转，光脑直接瘫痪报废，精神陷入失常。我因此没有通过测验，留在了b塔。」 贺扬并不知道时霁会有这段过往，这也能解释时霁当初的种种行为，「那现在……？」 「为了补偿他，我来这里的名额由他顶替，对他进行记忆清洗，重构光脑。」 「那你们之前关系很好？」 「他是我的前辈。」时霁顿了顿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一次连接还能……承受住的。」 贺扬将其理解成了变相的夸奖，心情也就忽然好了那么一丢丢。可是再细想下去，他又觉得烦躁不堪。 这一天玩得还算尽兴，主要是时霁愿意出来，这让贺天本来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变得快活起来。 晚间，贺扬抱着大熊，背上趴着已经睡着了的贺天，旁边走着时霁。他们一起往军部走，计划在送时霁回去后，他们再回家。 到了楼下，贺扬把熊交给了时霁。 时霁摇摇头，说道：「给小天留下吧，我又不要这个。」 「收下吧，待会醒了要看见这个了又得和我一通闹，我降不住他。」 时霁最终还是接过了熊。 贺扬没话找话，说道：「你别担心，蛛网计划也就搁置这一段时间，咱们随时待命就行，那个血清之后肯定也能有成果。」 「嗯。」 「行，上去吧。」 贺扬等时霁上楼后就带着贺天上了列车，很快就到了家。 在一个高档别墅区里。 贺天和贺扬两人都没怎么回来过，托清洁机器人的福，里面还算干净。 贺扬把贺天带到了他的房间里去，贺天一沾床就醒了。 「醒了？」 贺天揉揉眼睛，问道：「小时哥哥呢？」 「回去了呗，还能把他拐回来啊？」 贺天看着贺扬，忽然冒出来一句，「哥，你喜欢小时哥哥吗。我知道，他是一个omega。」 贺扬调笑道：「这怎么了？」 贺天低头玩贺扬的手，怪不好意思地说道：「要是哥哥喜欢小时哥哥，以后小时哥哥就能和我们住在一起了，我的病会不会也会好得更快一点呢？」 「专操这些有的没的的心。」贺扬在贺天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命令：「睡觉。」 「刚刚睡醒，睡不着了。」贺天坐在床边荡荡小脚。 小孩心里藏不住事，表面装的挺好，没事，语气还是厌耷耷的，「哥，我想喝气泡水。」 「八百年没回来了，有也不能喝。」贺扬低头看到了贺天那双难得明媚的眼睛，偏过脑袋说道：「你要愿意等，我现在去超市买点。」 第61页 「嗯，我可以看一会儿电视。哥，你最好了。」 「知道我好就没白养你。」 贺扬往外走，没走出半步就觉得有点冷，退回了家里。衣服都在寝室放着，这儿没衣服，正巧就看到了那条驼色的围巾。 他用手指在上面蹭了蹭，软软的，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这条围巾的主人，也是软软的。 操。 贺扬摔门走了出去。 外面冷就冷了吧，冻不死就行。 * 军部。 因为放假，里面除了必要的行政岗位外没什么人。时霁回去的时候还正好和回家的彭畅和陆群遇见。 他们似乎都对时霁怀里抱着的那个熊感兴趣，又在rua了两把后看到时霁警惕的眼神后收手。 反正早上看着他和贺扬一起出去的，熊从哪里来，简直不敢想！ 时霁脸皮薄，赶紧抱着熊往屋里跑，把熊放在床上后就去洗澡。 才出来擦头髮就收到了一个信息。 【史蒂芬：在做什么？】 【时霁：刚刚洗完澡，在吹头髮。】 【史蒂芬：突然想起来你还小的时候还因为头髮太难吹，一边吹一边哭来着。】 时霁觉得脸上有点热，刚准备发消息过去，通讯就被人从外部掐断了。 时霁：？ 几乎是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走进来了一个脸色铁青的贺扬。 他二话不说就夺过了时霁手上的无线吹风仪，对着时霁的头髮就是一阵乱吹。 说是乱吹也不算，挺轻柔的。贺扬就是手法上粗暴了一点，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头皮时很舒服。 不过时霁是抗拒的。 他就要去抢吹风仪，谁能想到贺扬不讲武德直接举高。 时霁不想打架，于是伸腿踢贺扬。 谁能想到贺扬仗着他力气大直接握住了时霁的脚踝固定住，就是跟疯了一样特别想给时霁吹头髮。 「你到底怎么了？」时霁被人禁锢住，脸色发红，「你今天一天都很不正常。」 「你还说你跟他没什么关系，怎么专聊一些……这么那个的话题！」 「什么样的话题？」 「就洗澡啊，吹头髮这种。」 「他问我，我就回答了呀。」 「那我不管，你怎么不和我聊这个。」 时霁是越发不清楚贺扬的脑迴路了，他回应道：「因为你没问我。」 贺扬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沉声说道：「那以后不许跟别人聊这些。」 「如果你还想要我帮你的话。」 时霁：？ 「你知道的，我们alpha都很坏。」 时霁噢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贺扬还是觉得心里不爽，说道：「你把他联繫方式删了。」 这终于让时霁感觉到了不适，他冷言：「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alpha。」 屋内所有亮着的灯光都在那一刻熄灭，牵引出流转的星火。 「就凭我现在……想和你谈个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贺天：在吗，我的气泡水呢？ 第34章 贺扬脑门一热把这些话都说了, 这才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蹭的一下，他的脸和脖子全红了。赶紧放开了时霁的脚踝站了起来。 「我不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你知道的, 小天他身体有问题, 就遇到你症状能好一点。再者说了, 以后你要是因为情热出事我肯定也得良心不安，我的意思是先处着, 也好培养点基础, 这样。」 「我也就是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见。你看我长得也还行, 身高体重标准内, 一年能有百来万通用币, 在主城也有套房产，就一弟弟，等成年了就把他丢出去歷练, 不用管他。就是工作可能有点危险性，但是我觉得我不会有事。你看看, 这个条件行不行？」 贺扬叽里哌啦说完一堆，觉得他这辈子的脸都得丢在这儿。 为了营造气氛, 灯都关了。以至于贺扬现在都看不见时霁的表情。 「你……你怎么看？」贺扬说话都结巴。 过了好久好久，时霁才说话, 「恋爱，是什么？」 贺扬心里一下空了, 用手捂住嘴，脑袋上冒白烟儿。他干脆控制光脑把灯都点亮了, 看到了满脸懵懂的时霁。 他歪着脑袋，有一根呆毛立在脑袋上，一点一点的。因为刚刚的挣扎, 睡衣已经落下去了一小截，就……很引人犯罪。 「恋爱就是，以后你跟我说什么，我都听，你骂我我不还嘴，你打我我不还手，不惹你生气，对你好，什么都给你。在你不高兴的时候哄你开心，你开心的时候为你庆祝，记得你的习惯、生日和其他的什么东西。」 时霁更加疑惑了，他用手戳着大熊玩偶的棉花脚脚，问道：「可是这样，亏的不是你吗？所以为什么还要和我恋爱。」 「我……」 贺扬发誓，他真的没想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关键是这个少儿不宜的内容就偏往他脑袋里钻。 他深唿一口气，说道：「我的前提不是你帮我照顾小天吗，那我对你做的只能算作是回报。」 时霁终于理解，点点头，「可以。」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但是我不会恋爱，你之后要教我。」 他兀自思考了一会儿，「那我和你恋爱了，是不是就不能和别人恋爱了？」 第62页 「是。」 「交换联繫方式也是恋爱中的一环吗？」 「不……」贺扬觉得情况愈发不对了起来，解释道：「苏清流他们不算，史蒂芬算，你得把他删了，或者把通讯的权限给我。」 「恋爱好麻烦。」时霁抱怨道。 贺扬辩解：「恋爱它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和你一起会很开心吗？」 贺扬语塞，「我会尽量。」 让你开心。 * 所以就连贺扬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会真的把时霁带回了家里。 他忘不了贺天惊喜的眼神。 也忽视不了睡在他身边的时霁。 他只要翻个身，就能看到那张好看的脸。髮丝微微黏合在脸上，唿吸轻柔细密，似乎因为他的存在，空气都变得甜酣起来。 甚至在他提出恋爱的人都会睡在一起的时候，时霁也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下就答应了。 贺扬不明白这种心情叫什么，反正就是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很烦。悄悄的，贺扬牵住了时霁的小拇指。 时霁最后是被香味香醒的，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发现贺扬已经不在床上。这里他不熟悉，仔仔细细穿好拖鞋就往外走。 从二楼往下看，看到了穿着围裙的贺扬，他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这不免让时霁想到了小时候，第一发言人在闲暇时也会这样为他做早餐。 这种感觉还不错。 时霁站在上头看着贺扬。 似乎察觉到了时霁的目光，贺扬把粉色蝴蝶结围裙给摘下来丢到了一边，说道：「当时小天逗我玩的时候买的，家里只有这个了才穿的。去洗漱，东西都准备好了，弄完了下来吃。」 「嗯。」 时霁又回到了贺扬的房间。 以深色为主，没什么别的多余的装饰，桌面上摆着一张全家福，全息照片下的贺扬还很嫩，像是还在上学。 他从来就一直呆在军部，也不知道上学的感觉如何。 贺扬叫了几声没等到人下来，干脆上楼去催，然后就看到了时霁靠在桌边的样子。 嘶！ 贺扬想都没想就过去把照片收进了怀里，「看什么看？」 「恋爱不准看这个吗？」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坏。」 「因为很坏，所以不要恋爱了？」 「吃早餐。」贺扬把人给拉了下去，嘟嘟囔囔，「真人就在这里，看什么照片？」 「可是你以前……」 「以前怎么？」 「比现在可爱一点。」 虽然贺扬觉得时霁嘴里说的可爱肯定和他理解的意思不同，可是这顿早餐他挺满足的，左边是贺天右边是时霁，颇有种人生赢家的感觉。 时霁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似乎也感染了贺天，他也不再淘气默默吃。吃完之后保洁机器人就收走了碗筷。 时霁坐在沙发上和贺天看书，贺扬就在厨房里切水果。 感知到时霁的接近，贺扬甚至在心里隐隐期待他能像其余伴侣一般从背后抱住自己。可惜事与愿违，他只是过来洗了个手。 然后贺扬的手指被划了一刀。 时霁用看智障的眼神谴责了他很多眼，问道：「恢復器，你放在哪里？」 贺扬非常上道，直接把柜门打开取出来了一个，站在原地没动。 时霁歪头。 贺扬睁眼说瞎话，问道：「你要不要跟我涂？」 时霁先是疑惑了一小下，后来还是接过了恢復器，将创口清洗干净后给人涂上了恢復剂。涂完后他也没走开，接过了贺扬手里的水果刀开始切水果。 「你可以去陪小天。」 「别了，我怕你也跟我一样弄伤了。」 时霁轻轻嗯了一声，在切完水果之后用小签子叉了一块苹果送到了贺扬的嘴边，问道：「是这样恋爱吗？」 「是。」贺扬颇欣慰，还觉得他挺不是人的。 贺扬推着时霁走到了客厅，让时霁坐下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贺天看贺扬：你这是在走什么花路。 贺扬看贺天：三个冰淇淋奶油蛋糕，你往边上坐一点。 贺天冷脸：五个。 贺扬：成交。 贺天挪着屁股带着积木在地毯上摩擦行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等到真得逞了，贺扬也不知道他当时的目的是什么了。 时霁倒是很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只有贺扬坐立难安。就在时霁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要换个姿势的时候，贺扬非常非常非常做作地凑了一下肩膀。 然后就在时霁快要靠上去的那一瞬间—— 沃玛系统发来了一条临时消息。 滴的一声。 时霁，坐了起来。 时霁，站了起来！ 时霁，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直接沖了出去！ * 【u塔多地出现不明袭击，u塔多地出现不明袭击，请各部做好准备，请各部做好准备。】 【已做好准备。】 【祝一路顺风。】 陈真帅、彭畅、苏清流和陆群甚至都没怎么动手。他们就站在原地，看着贺扬从左跑到右再从右跑到左，最后再对着一只丧尸踩到水都溅出来后，集体歪头痴呆脸。 最后，苏清流胆子最大，问时霁：「他怎么了？」 第63页 时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贺扬想，丧尸这种东西，大大的该死！ 早点收復所有塔，早点调查出真相，早点研制出血清，早点把—— 贺扬转头，正好和时霁目光撞在了一起。 耳朵没出息的红了。 苏清流一贯看不懂事情的走向，大唿：「哥，是不是打累了？我看你脸都打红了！」 彭畅和陈真帅没能及时制止，只能求一个自保，默默退到了十步开外。 苏清流：你们怎么都走了？ 陆群：你猜。 苏清流：难道有什么好东西吗？ 说完他就追了过去，正好有个丧尸迎面飞来，身体比脑子快，他开了个大把丧尸直接给烧没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多谢。」 那个背着举行弓箭的女alpha又离开，回到了属于她的范围点。 贺扬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朝着那人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这次来了这么多队？」 陆群接口道：「所幸u塔主体及其附属塔目前人口并不是很多，没有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话音刚落，沃玛系统再次提醒。 【v塔多地出现不明袭击，请已完成任务的小队及时前往抹杀，临时跃迁通道将在三十秒后开启，请做好准备。】 贺扬他们不再逗留，前往下一个清除点。 不是大规模的入侵，只是小股丧尸群多次的骚/扰，可是依然给搬迁至收復塔的普通居民和各塔军团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联想到在v塔发生的事，不得不让人觉得他们在接近一个巨大的谜团，这是一个有关于人类生存的阴谋。 *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如果因为害怕而停止，只会让敌人更加嚣张！当初我们为了自保，断尾求生，已经是无奈之举。难道在现在我们还要做懦夫，还要将我们的人民至于不义之地吗？」 「你们问问自己的良心，你们不会觉得羞愧吗？」 庄重肃穆的会议室里，第二发言人的质询声声声贯耳，十位发言人中有几位已经低头不再说话。 第二发言人还要继续质询，第一发言人已经打断了他。 「抱歉，现在事态紧急，我私自中断会议的流程，大家会有意见吗？」 鸦雀无声。 第一发言人沉默片刻，淡淡说道：「所以，继续实施蛛网计划，还有人有异议吗？」 依旧是没有回音。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扬：恋爱中的人都是要去床上脱光光的！ 时霁：？ 感谢在2021-08-04 00:00:00~2021-08-06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糖糖糖 20瓶；hshhshghs 10瓶；蜜橘池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任务来得仓促, 没给人多少准备时间，就连贺天也是贺扬临时给医院打电话上门去接的。 贺扬训练结束后一身臭汗，坐在椅子上发呆想事, 偶尔看一看淋浴间门口, 时霁洗没洗完。 他平常眼角总带上戏嚯的笑容, 就给人一种他多不正经的感觉，可真要是沉下脸来了, 五官本就浓烈锋利, 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戾气。 在从前, 他也不是天之骄子, 甚至差一点成了阶下囚。 「你不洗澡么？」 时霁打开他旁边的冰箱门取出了一瓶冰水, 拧开盖后就往嘴里灌。 贺扬笑眼弯弯，摇椅子，「唔——有那么一点不想。」 「那我不要和你恋爱了。」时霁非常严肃地说道：「你身上都是汗, 我和你一起睡觉的时候会很不舒服。」 贺扬语塞，拿了换洗衣物就往淋浴间走, 路上还差点滑了一跤。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的？ 噢—— 恋爱的人会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他想,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什么也没敢做，但是这样好像有点太不是人, 他打算待会儿出去就跟时霁把这个说清楚。 这个肯定不是硬性规定，要是有一方不愿意一起睡, 那肯定也没问题。 贺扬沖了几下就走了出来。 「时霁，我——」 话还没说完, 已经不愿再说。 时霁已经先躺在了他的床上，被子紧紧裹着，就露出了一个脑袋。 把人骗上床了不算, 还附带送了一只超大熊玩偶。 见贺扬停在了原地，时霁说道：「不要它的话我放回去。」 「别，要它。」 贺扬从另一边绕上床，直接把熊搁在了两人中间。无一不感嘆当时自己的英明决断，要的是个双人床。 贺扬选择忽视时霁疑惑的眼神，命令道：「睡。」 「噢。」 * 一队专属跃迁通道大厅内，四个人聊天。 彭畅最先开启话题：「你有没有觉得老大这两天神清气爽的？」 陈真帅搭腔，「我早想说这事了，一直没好意思说，我跟你讲，他最近真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昨天非要跟我打架，三局两胜，我直接说要认输，非不让，非要虐我。」 「哎，苏清流，你不是跟他一个军校出来的吗？怎么了这是？」 「我、我跟他一个军校出来的怎么了，咱们还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了呢！」 第64页 「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以前不是谈过吗？」 「我操，我怎么不知道，跟谁谈过？」 「就那个，那个小明星，不是天天在外头蹲点等着老大出去吗？」 「嗨，那算啥啊，你知道他怎么拒绝人家的吗？他说，他这一生已许社会，再难许她。」 「呸！这什么弱智言论。」 「你们说什么呢，哪儿弱智了，我教他的！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智商。」苏清流撸袖子。 「怎么还没来啊？昨晚上那啥了？」 「别吧，他自己都说了，对小花那是人道关怀，没收復全境不考虑私人生活。」陈真帅逼逼，「这是他自己说的啊，不准队内恋爱，要我们注意ab关系，以身作则。」 陆群淡道：「来了。」 贺扬老远就听见他们逼逼，一看说到这最关键的点了，特心虚地看了时霁两眼，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气馁了一小下。 结果还是被反覆鞭尸，非常无语！ 等走进跃迁机器后，贺扬才随口说道：「规则我定的。」 「现在它没有了。」 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倒吸了三口凉气，心中涌过无数句卧槽，八百声嫂子就要脱口而出。又在看到时霁那张完全没有波澜的脸色后，突然明白了。 这是还没成。 这是他们贺队在一厢情愿。 还没等到他们出声揶揄，光脑中沃玛的声音已经响起。 这是最后一次响起的声音，之后在w塔上将会不再收到。沃玛在通知中再次说明了各种注意事项后通讯被断开。 他们再次暴露在空气中。 所见再次震撼他们的观感。 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地面已经各类建筑不再是用特殊材料建成，还保留的房屋不再高耸入云，空中没有城际列车的残骸，车辆全部像是古地球时期的老古董，保留着车轮等一系列部件。 陆群皱眉，淡道：「这里似乎与蒲公英会设想的社会生存方式相似。」 蒲公英会，第三社会的一个民间组织，活跃在社会各处，宣扬剔除高科技生活，崇尚復古，觉得人应该回归自然，会意是热爱自由。 独家整理 「精神力搜索呢？」 「没有人类，只有丧尸。」 「陈真帅？」 「#58，562，5899，155处有个地下……类似停车场的建筑，那里有生存人口，大量丧尸包围在入口处。」 「那就先过去实施救援。」 「街边有一辆卡车，能用。」 苏清流趴在车顶扫射，坐在车里的人更是觉得不对劲。窗外的景象颠覆他们一贯的认知，更何况，这里还有人。 * 等他们到达点位时看到的是一群黑压压的丧尸聚集在停车场的入口处。 那个捲轴门已经摇摇欲坠，里面不停地传出哭嚎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结果被丧尸直接咬成了两半。 丧失们发现了新的突破口都朝着那个窗口涌过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人用那半截身体堵住了那个缺口。 贺扬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去引开所有丧尸，你们实施救援。」 「哥，我和你一起。」苏清流扬了扬手上的重狙。 「服从命令听指挥。」 唰的一声，贺扬沖了出去，掏出肋下的枪对着丧尸就是一通乱射。 在其中一个丧尸转过头来看着贺扬的时候，其余丧尸已经朝着贺扬冲去。 很快，入口处就只剩下小股丧尸，苏清流他们冲进去营救，不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很快贺扬又绕了回来。 贺扬率先开口，「我们是来带你们回家的，我们隶属于a001#塔部队。」 这句话没能让那些被困在停车场里的人安心，面上的表情似乎更加惊恐。他们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六个人。 陆群提醒道：「贺队，我们还要去找塔尖。」 贺扬皱眉问道：「我们无法预测到下一次丧尸潮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你们确定不跟着我们走？」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出了队伍，问道：「请问一下各位隶属于哪个军区？」 陈真帅诧异重复了一遍：「哪个军区？」 「是，因为我们之前遭遇过一群冒充军人的人，还请见谅。」 贺扬这才发现，队伍的最后方有将近五个人正拿着可携式手/枪指着他们。 这是一群还保有战力却没有精神力的群众。 事情越来越奇怪，第三社会从来没有以「区」为单位称唿过各地军团。 为此，贺扬更倾向于将他们与偷渡者联繫起来。 贺扬扭头就走，时霁却在这时淡道：「西南军区，编号0312，其余的都是军事机密，抱歉，无法告知。」 就在时霁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些人脸上的惊恐变成了欣喜。 「我们可算等到你们了呜呜呜呜呜。」 「我们在这儿撑了很久，之前呆的那个收容所也已经被攻占，我们没有办法。」 「都上车！」贺扬拉开了卡车的大门，所有人争相涌进车厢。人数太多，有几个年轻男性愿意扒在车门上。 这又不像是偷渡者的所为。 时霁坐在副驾驶上，说道：「刚刚我们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像是收容所的地方，可以先去那儿。」 第65页 贺扬看着窗外，随口问道：「西南军区，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在那个男人的脑中读到的，他很嚮往成为西南军区里的一员。」 「到了！」 在陈真帅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丧失之后，贺扬还是打算先去里面检查一下。在多次检查确定这个收容设施是安全的之后，他们带着刚刚营救来的所有人进去。 那里面只有少量的食物和水。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指挥能力很好，不一会儿就将躁动的人群安抚好，每个人的手上都分到了一部分食物。 贺扬看着年轻人忙碌，年轻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目光，在完成这一系列繁琐的事后靠近了贺扬。 「抱歉，刚刚是我考虑不周，多谢你们前来救援，我叫安德，米歇尔大学的一名在读学生，志愿是进入军区，为社会做出贡献。请问——」 「h……队长，这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贺扬轻轻拍了拍安德的肩膀，说道：「期待以后会见到你。」 说完，他就朝着彭畅的方向走去。 纸张上留着的字体还算崭新，上面写着—— 提醒后来人： 不要在这里过久停留，危险无法预测，我们已经朝着东方流亡，听说那里有个绝对安全的基地。 贺扬将这个交给陆群，然而陆群也没用分析出什么。 苏清流提出：「我们是需要把他们送到那儿了再去找塔尖吗？」 时霁慢慢道：「地图上原塔尖建筑似乎也在东方，我们可以一边送他们去，一边寻找塔尖。」 「可以。」贺扬皱眉，目光停在了「危险」这两个字上，「不管怎么说，刚刚来这里，总要休息一晚，彭畅你留在这里做好埋伏和防守，其余人散开去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不要逞强。」 临走之前，贺扬还是没忍住揉了时霁的头髮，轻声道：「说给你听的。」 时霁点点头，「嗯，不逞强。」 「安全第一，等你回来。」 说完，贺扬就朝着他的方向冲出去。 时霁也随着贺扬的步调从他的反方向跑去。比较幸运的是，他在路上找到了一辆还算可以的摩托车。 虽然驱动装置和他驾驶过的飞车不一样，总体发动方式是一样的。 他发动摩托车在这座空城里游走，偶尔看到小股丧尸会解决掉，不明白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危险」所指代的东西。 不知道行驶了有多长时间，脑中突然一悸的刺痛，似乎有人在叫他回去。 时霁一看錶盘，似乎也差不多了，于是往回开车，谁知道在收容区外头，那个「回去」的指令变成了「不要靠近」。 在他走进收容所的时候，刚刚那些笑脸相迎的人已经不在，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个在时霁看来根本不算可以防身的武器。 苏清流、陈真帅、彭畅和陆群都站在角落里，神色痛苦。 时霁确定，贺扬就在他们身后的那道门里。 彭畅还算比较冷静的，看到时霁后说道：「刚刚贺队发热，被误以为是被丧尸感染，那些人就说要他自行解决。我们说什么他们似乎都不知道，也不能理解。」 时霁皱眉，「变成丧尸之前没有发热这一环。」 彭畅表情略尴尬，「确实没有。」 「所以……贺队这是——」 「进入了易/感期。」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的小a，我来了！！！ 第36章 在听到这个名词后, 时霁想起了之前的约定，就要推门进去。 苏清流挡在了时霁身前，说道：「贺队说了, 不让你进去。」 时霁皱眉, 「为什么？」 就在这时, 屋内也传来了吼声，「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时霁回头, 看到了那些人已经拿起了枪对准他们, 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浓郁的信息素让他手脚发软, 更是因为这样富有侵略性的信息素, 让陈真帅第一时间在外面关上了门。 时霁靠在门口, 看见贺扬坐在角落里，一只手搭载了膝盖上，头埋下。 额上突起的青筋显示出他的难受。 「谁让你进来的？」 时霁深唿吸一下, 走到了贺扬的身边，蹲下, 与他视线齐平，默默释放出他的信息素, 「我会帮你。」 贺扬没有说话，时霁以为是信息素的强度还不够大, 取出了刀。 就在他要往皮肤上划的时候，手部的动作却被一股强硬的外力阻止。 短刃被丢到一边, 发出脆响，同时, 时霁被一个热源紧紧裹住。 贺扬哭了。 这是时霁才发现的事。 贺扬蹭在时霁的颈窝里蹭蹭，泪水也打湿了时霁的衣服。他小小声说道：「宝宝，你怎么才来, 我好难受。」 贺扬那么大一块，近乎是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时霁身上，震惊和物理上的压迫让时霁一个没蹲稳，坐在了地上。 他轻嘶一声，贺扬哭得更勐了。 贺扬一边哭一边问时霁，「宝宝有没有摔疼，对不起呜呜呜，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贺扬就换了个姿势。 他背靠在墙上，让时霁躺在他的身上，两具身体还是紧贴着，贺扬揽住时霁的后腰，没有任何松手的趋势。 「这样可以吗？宝宝。」他脸上还有泪痕，结果还是这样霸道的样子。 第66页 「不要这样叫我。」 时霁能感觉贺扬用牙齿戳弄着他的后颈，还……还用这样的称唿！ 不自觉脸上也红了，身体也软了，说话都带了颤。 这时候的贺扬内心敏感得很，他紧紧抱住了时霁，小心翼翼试探问道：「老……老婆？」 时霁扒开了贺扬的脑袋，威胁道：「时霁。」 「时霁……老婆？」 时霁捶了一下贺扬的胸口，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没用多大力，可是贺扬的表情就在一瞬间变得委委屈屈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掉，「老、老婆……我、我错了。」 密闭空间内的硝烟味道愈发浓郁，空气似乎都变得湿淋淋，时霁只能极力抑制身体内的反应，放弃说道：「就按你之前的叫。」 得到了赞赏的贺扬直接变成了一只粘人的大狗狗，撒欢，细细啃咬着时霁后颈皮肤，是不是还流连几个吻，闹得时霁心神不宁。 「宝宝，你对我真好。」 「你一来我就不难受了。」 「宝宝你别走，你疼疼我，我好难受，我难受得要死掉了。」 「宝宝，你不要不理我。」 贺扬的脸贴在时霁的颈侧，嘟嘟囔囔说了半天肉麻话。 时霁了解过，alpha易感期的发作周期一般以年为单位，而且等级越高的alpha会更没有安全感，也会更难受。 时霁他暂时分不清贺扬现在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在撒娇，只能暂且忍受着来自贺扬信息素的撩拨，在快要达到临界点的时候才问道：「还难受吗？」 贺扬委屈巴巴点点头。 「哪里？」 贺扬没说话。 时霁疑惑，顺着贺扬的目光往下落。 蹭的一下，时霁脸红了。 他知道处在易感期的alpha需要被他标记过的omega的陪伴，但是…… 就算他什么也不了解，也知道这个东西要干嘛用。 还……还挺大的一块！很兇狠的样子！ 时霁炸了毛，大步朝着外头走，却感觉有人在身后拉了他一把。突然失去平衡，他朝后倒了下去。又不疼，有人给他垫着。 「贺扬，你要是敢——」 时霁低头，看到的是一双鲜明清透的眸子。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在他发梢上沁下的汗珠却明显，顺着他鲜明的骨线滴落，唿吸比平日粗重。 贺扬声音低沉沙哑，除了拥抱以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时霁将手抵在他胸膛上，炙热的体温似乎透过手套也能钻进他的身体里，在触及到那样强有力的心跳时，他赶紧缩手。 「好了吗？」时霁小声问道。 「让你不要进来。」贺扬调笑，声音沙哑低沉。 时霁不去看他，兀自站起来后就伸手要拉他。 贺扬却没有伸手，淡道：「你先出去，跟他们说我没事了。」 时霁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往那个地方飘，「你是不是……」 没想到贺扬毫不掩饰，「是。」 时霁被贺扬这个态度给弄害羞了，把「要不要我帮你」这六个字又吞进了肚子里。 时霁的身上已经不免沾上了贺扬的味道，等他出门的时候又是那么一个好欺负的表情，众人完完全全地震惊了。 掐表掐点，距离时霁进去才过去了十五分钟！ 才十五分钟！ 贺队怎么回事！ 好弱啊！ 好丢alpha的脸啊！ 噫！ 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安慰时霁。 据第三社会性别报统计，无数omega认为他们的婚姻毁于不和谐的性/生活，由此医疗行业的标记清洗手术及其延伸产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当然不能让你进去啊！你是不是没看过新闻，之前一个omega直接被弄进了医院里，说是那儿都坏了，要不是没有抑制剂，我们也……我要是遇到我真喜欢的人，肯定希望她离我远远的。」 彭畅适时过来打了苏清流的脑袋，苏清流这才知道他失言了。 「所以……」时霁想到了那个拥抱，明明那么难受了也什么都没干。 陆群注重实务，皱眉问道：「贺队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他还在里面干什么？」 「你们自己去问。」时霁脸上还是被燎起了红晕，走去了一边。 半个小时后，贺扬出来了。 第一件事就是赏给给那三个探头探脑的人一个脑袋上一个大包，问道：「怎么跟你们交代的？」 苏清流捂着脑袋，大唿：「小花踢门进去我们也不敢拦着啊！」 彭畅接过话头，揶揄说：「我们要注意ao关系的。」 贺扬黑了个脸，扬手就要再来一掌。 「等等！他怎么回事，怎么出来了！」 有个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贺扬，从安德手里抢过了枪对准了贺扬。 贺扬随意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黑黑的枪口，淡道：「我发现你们这群人真的挺不好伺候的。」 似乎是贺扬的态度太过嚣张，那个男人调转了枪口，朝向了一直呆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时霁。 时霁一抬眼，眼中的冷意又让男人打了个哆嗦。 第67页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 男人就被贺扬直接按在了墙面上，等他反应过来要反抗的时候，贺扬已经将枪夺去，顶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不要把枪口对着救你的人。」 「营救你们出于责任和人道主义援助，不代表你就可以在这里跟我乱吠。或者我换一个更容易听懂的说法，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会有人知道。」 尚有余温的手柄被贺扬重新塞回男人的手中，他低头哂，那个男人的胯部已经微微湿润。 贺扬拉着时霁的手腕往回走，这个小小的收容所已经被分割成为了两块不同的领地。 陆群默默说道：「蒲公英会从来将我们比喻成为牧羊犬。」 贺扬没说话。 一个女人又叫了起来，「他、他身上有红色的斑点！」 听到这句话后一个大汉冲上前去夺过了男人手上的枪，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缩在角落。刚刚的英雄已经变成了丧家犬。 「我没有感染，我没有！我刚刚一直和你们呆在一起啊！！只、只有他碰过我的！」男人仓皇解释，没有一个人愿意听。 安德这时候冒出来，说道：「这位先生，我们——」 「我不要隔离！我没病，我没被感染，我凭什么要去隔离！」 在贺扬的注视下，安德直接一个手刃噼晕了男人，「抱歉。」 「上一拨来这里的人留下了警告，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最迟后天要去另一个地方。」 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举起了手，问道：「那我们吃什么呢？」 贺扬脚步一顿，还是说道：「尽量替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 贺扬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等在那儿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翻遍了能藏东西的所有地方，依旧没能找到有关与这里的任何信息。 「米歇尔大学？是f塔上的那个大学吗？以教授农业种植和人造食物闻名的那个学校？」 「应该不是。」 「那是……」 「待会儿出去弄点吃的回来，来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几个便利店么？」 「咱们这次都带了营养剂，再说了，哥，我现在还不饿。」 「他们需要进食。」贺扬靠在墙壁上望天，「我想，我们的营养剂可能对他们的身体也没有什么用。」 * 那个男人最后只是因为过敏导致的皮肤红斑，并不是被感染。 所有人走上卡车之前似乎都已经忘记当时他们叫嚣着要处决贺扬的事，反而对那个男人嫌恶至极。 安德在将所有人送上卡车后，笑着走到了前面，恭敬问道：「请问我可以和你们坐在一起吗，我看见这儿还有一个空位。」 贺扬挑眉，示意安德上车。 彭畅在开车，目光时不时会扫过安德。 安德的目光时常落在时霁和贺扬身上。 贺扬的易感期是强行压制下来的，就算是最激烈的时期过去了，身体也会本能地趋向时霁，哪怕只是牵手，身体都会缓和症状。 就在安德脸上变红，抱着探究性的眼神朝着他们望去的时候，却先和贺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安德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我没有打算冒犯你们，只是、只是我第一次见到。」 「见到什么？」 「同、同性恋，那个，我不是说你们是，我对这个没有偏见的，就是觉得你们挺配的。有挺多人都觉得这个是不正确的，不少人都因为这个被处死，不过我想军队里也能这样么？你们不怕被发现吗？」 「你再说说那个词？同……同什么？」苏清流凑过来。 安德脸都憋红了，说道：「同性恋。」 「你是指在第一性徵上我们都属于男性么？」 这次换安德疑惑了，他道：「第一性徵，难道还有第二、第三性徵吗？」 这句话就像是在车厢内丢下了一块大石头，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似乎将他们之前的所有猜想都验证清楚。 贺扬放松道：「听说过alpha、beta和omega这三种性别吗？」 安德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说道：「这个我知道的，这是我们高中时就学习的知识，在狼群中alpha处于领导地位，beta则是较次的，omega地位最低，收到狼群中所有狼的欺凌，这样可以维持狼群内部的和谐稳定，我们老师说这是一种低级的群体生活方式。」 唿吸都要停滞。 高度的人类文明被他们和狼群相比。性别平等观念在无数年前就已经深入受现代社会文明所滋养的现代人心中。 「怎、怎么了？」 「蒲公英会？」 安德摇摇头，问道：「这是什么俱乐部吗？」 话音刚落，车辆勐地一甩，快要倒下。彭畅在第一时刻打紧了方向盘，让卡车恢復了原本的运行轨迹。 「彭畅，陈真帅？」 「往南！往南走！」 「是！」 彭畅赶紧调转车头往南边驶去，就在车后，一群突然冒出的丧尸开始追着卡车跑。 「我刚刚完全没能感知他们在那儿！」陈真帅惊吓道。 时霁补充道：「我也是在看见他们的那一刻才感知到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想写点有意思的，哭唧唧的alpha一边动一边问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没有让老婆舒服，呜呜呜老婆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68页 这样。 我哭了，太带感了！我脑了，大家随意！ ———————— 感谢在2021-08-07 00:00:00~2021-08-08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851830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冥冥子、吃吃睡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丧尸突然出现, 又对着他们穷追不捨。 贺扬直接打开天窗翻上了车顶，苏清流紧随其后，「畅儿, 开稳点儿, 别把我们甩下去就行。」 他们两个人趴在车顶对不远处的丧尸进行扫射。 仅仅就是晃了一下神, 地面上就又冒出来了一群丧尸。 苏清流紧张道：「他们还是物理意义上的东西吧？」 贺扬一枪崩飞了一颗脑袋，「可能吧。」 驾驶室里的声音传到了车顶。 安德大声说道：「前面有一个收容所, 我们可以去那儿避难！」 前面有个类似学校的建筑, 四面开阔, 只有一道矮小的护栏。陆群淡道：「这里不适合避难。」 「可是那里是收容所啊！他、他让我们远离这、这些危险。」 贺扬用狙击镜扫了一眼那个学校, 发现那个学校就似乎和之前他们呆的那个类似防空洞的建筑一样……崭新。 共同的特点是, 墙壁上会放置一个红色的壁灯。 贺扬一边起跑一边命令：「听他的，去那儿。时霁，一起支开他们, 陈真帅去后面接应。」 时霁直接踢开侧门，从车上飞下去, 跟着贺扬跑。 「会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 贺扬抽空想跟人调个情，谁知道人压根什么也不知道, 颇无奈，回应道：「等以后什么都好了, 再也不会让你这样了。」 时霁没能弄懂话里的意思，抽刀割断了一只丧尸的喉管, 有一只丧尸打算从背后偷袭他。贺扬刚要过去，时霁早已经反应过来转身, 一条腿高高抬起，直接踩在了丧尸的身上。 贺扬和苏清流这才发现，时霁的鞋底里也藏着刀。 一阵恶寒让苏清流抖了抖身体, 他问道：「哥，你和小花在一起的时候会害怕吗？」 贺扬没理他，说道：「走，过去！」 三人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一只丧尸似乎铁了心的跟着他们，贺扬断后，被那只丧尸抓住了衣服，他正要回头砍了这个丧尸。 就在他前脚迈进学校的时候，那只丧尸的脸部却突然扭曲了，痛感让它松开手，飞了好远。 陈真帅、陆群、彭畅和安德已经将所有人都安置好。 震撼让贺扬站在门口，即使是那些丧尸就像他们来时那般突然消失了，也没能让他的心情平復。 彭畅走近贺扬，说道：「哥。」 「我没事。」贺扬往回走，说道：「待会出去给他们弄点吃的。安德，我们有些事想要问你。」 安德正在和一群男人呆在一起修復停车场的顶棚，听到贺扬叫他之后欢欢喜喜跟了过去。 贺扬问道：「你们之前是从哪里过来的？」 「从南边来的，那儿的收容所都受到了袭击，我们不得不从收容所里出来，已经在停车场里撑了好几天了，还好遇见你们了。」 「既然收容所会受到袭击，为什么还要来这儿？」贺扬眼底颜色深深。 安德琥珀色的眸子里添上了许多疑惑，「可是，从小就有人告诉我们，遇到危险就要去那儿，哪里都不安全只有那儿是安全的。以前我们都还不相信，可是现在、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别无他法。」 「从以前这里就是收容所吗？」 「不是的……」安德的眼睛瞪大，再也说不下去。 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他脑中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此次对话获取的信息是：丧尸也是最近出现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被植入过信息，相信收容所是安全的地方。 等到安德闷闷走开后，贺扬背身问道：「是机器人吗？」 时霁摇了摇头。 「随便出去弄点吃的回来吧。」贺扬说道。 他们的身体机能允许他们进行长久的体力消耗活动，大脑的充分发展提供了生物基础，让生活在第三社会的每个人都能使用光脑这一划时代的科学部件。 没有了大拨丧尸，他们很快就原路返回，去路上找超市一类的能存储食物的地方。 苏清流率先叫了一声，「我去，你们看，那像不像是中国城！」 彭畅顺着苏清流的目光看过去，说道：「你家中国城长这样。」 他们面前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小巷整体色调是朱红色，搭配着黄色的瓦片。 苏清流嚷嚷道：「红的，黄的，还有这种木头窗户，不是吗？」 陈真帅在旁边探头，说道：「中国城里不卖吃的，你看这儿都是小吃，这就一小吃街。」 贺扬往小巷子里看，正好看到一个已经快要掉下来的招牌，依稀可以辨认上面「四川酒家」这四个字。 贺扬直接从窗口翻了进去，在看到一堆瓶瓶罐罐后都拿了出来。 得益于这个小吃街，他们不仅搞到了一堆吃的，甚至还抓到了几只鸡，很魔幻。 等他们回到学校收容所的时候，安德高兴说道：「我、我们刚刚在后面抓到了几只羊，都、都是公的，我们想……」 第69页 「想吃？」 「嗯嗯。」 苏清流直接把手上的几只鸡也丢了过去，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说是要弄烤全羊。 大家兴致都高昂，时霁也跟着笑。就是在他下意识寻找贺扬的时候，他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正巧这时候苏清流过来要他帮忙用用刀，时霁也就跟着去了。 这算是紧张生活中来之不易的放松时刻，苏清流还能上去给他们表演飞镖，引得人欢唿喝彩。 安德默默坐到了时霁身边，有点害羞地问道：「那个……您不吃吗？」 时霁看了一眼安德手上的小碟子，淡道：「不吃。」 「吃一点吧，很好吃的。」安德又往时霁那凑了一点。 时霁在上面撕了一小块肉送进了嘴里，半天没说话，在安德期待的眼神中说了一句，「好吃。」 安德突然转开话题，「我……我们都挺喜欢您的。」 「为什么？」 「我们觉得您和其他救我们不太一样。」在看到时霁突然投来的目光时，安德又快速辩解道：「我们没有不感谢其他人的意思，就是……」 「好好休息。」时霁端着盘子站了起来，「谢谢。」 * 天台上的视野很好，贺扬刚刚从外面回来。在他们狂欢的时候，贺扬出去看了好大一圈，这里的一切设施陈旧到可以放进博物馆里，而对于贺扬来说又是没有见到过的新奇。 包括这里的人。 时霁默默在贺扬边上坐下，一言不发将盘子递给了贺扬。 「来找我干嘛，一会儿不到就想我了？」 「不想你。」时霁把盘子放下就要走。 贺扬赶紧认错，说道：「不逗你了，陪我坐一会儿。」贺扬添了一句，「恋爱中的人就要一直坐在这儿的。」 「那恋爱中的人腰椎还好吗？」 「不好。」贺扬牵住了时霁的手，替他摘下手套后按摩。 时霁无话可说。 贺扬先问道：「那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时霁否认，「没有。」 「真的吗？」贺扬低头。 时霁的手比他的小一点，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或许这双手很适合去弹奏古典乐。 「可是今天我都在想你。」 时霁抽回手，「现在不要说这个。」 等到时霁抽手后，贺扬也愣住了，他偏开头道：「不是想你，是在想小天的病，顺道想到你。」 「噢。」时霁端着盘子就要下去，到底还是觉得不该放过了贺扬，说道：「你吃这个。」 贺扬心里虚，拿了一只鸡腿起来，才咬了一口脸上就发红，舌头快要被辣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时霁，终于发现时霁那双一只带有冷意的眸子里多了笑意。 「谋杀亲夫。」贺扬指控。 时霁生气，「什么亲夫？」 贺扬没说话，想想这是时霁特地送上来的，还是给吃了个干净。 这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从上往下看，就像是看见了一片星海。所有人的手上都拿着一块发光的屏幕。 时霁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贺扬看着下面，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类似卡片的东西，摁开按钮后卡片上出现了一对情侣的合照。 卡片上方有裂痕，像是在仓惶中丢失了这个。 时霁这才发现他们所营救来的这些人手上拿的就是这个东西。 「手机，你听说过这个名词没有？」 「古地球时期，人类还未进化出可以承载电子科技产品的大脑时所使用的外化智能设备。最新机型已经在几百年前淘汰，原件存放在第三社会最高科技博物馆内。」 「我在想，可能……可能他们还没有完成最终的进化，就像是很久之前，从猿猴变成人类会经歷很长的一段时间。」贺扬淡道：「你看见没有，我们所营救的七十三名受难者中只有两名女性，只按照这个比例来计算，将会得到一个很恐怖的事实。这群人依靠什么来繁衍后代？依靠什么力量来实现社会进步？」 贺扬看了时霁一眼，「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看轻你性别的意思。」 时霁冷道：「所以你不打算救他们了？」 「恰恰相反，我觉得很震惊，我会像救援之前任何无辜民众一样救他们，出于我的责任，出于只有人类才有的同理心。正因为如此，我们区别于狼群，无论如何，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贺扬偏头看时霁，「至少把他们送到那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苏清流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一起下去吧，安德说他很感谢你。」时霁微笑。 贺扬学着贺天的样子玩时霁的发梢，「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能感觉到丧尸吗？」 话音刚落，贺扬就在光脑中看到了小时霁，他带来的是一片和谐的安宁，在他所能感知的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丧尸的存在。 贺扬想到了今天苏清流问他的问题，现在他也不好回答。 「还需要我的回答吗？」 「什么时候我都信你。」 这句话终于让时霁脸又红了，他道：「下去，不然他们待会儿该问了。」 贺扬没再说话，拉着时霁下楼。 已经是夜间十点钟左右，放在平常不算早，可是放在这里，已经算晚。 第70页 贺扬将他们安置在几个相邻的教室内，随后带着大家去执勤。 安德和几个男人主动请缨参与轮岗，贺扬没拦着。 换过几轮夜班后，夜彻底深了。 时霁和贺扬都看到了不远处一闪而过的那道白色光线。 时霁准备冲出去，却被贺扬抓住了手。 「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贺扬就朝着那个光点跑去，没有任何声音，他慢慢地朝着光点靠近，却在迈出下一步时感知到有个与他擦身而过的人形事物。 手/枪上膛所发出的咔哒声很是清脆。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贺扬的脑门，于此同时，贺扬也不偏不倚将枪口对准了那个人的眉心。 那个人才要动，黑暗中又响起了另一个清冷的声音。 「别动。」 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直接压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又在之后，时霁的后脑勺被人用枪管抵住。 「你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8 00:00:00~2021-08-0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冥梦泽 20瓶；凡言以墨 10瓶；柠檬温茶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都放下。」 「长官！」 已经有人将手电筒打开, 可以看到贺扬将枪口瞄准了队伍中一个中年男人。那个「放下」的指令也是男人发出的。 很快苏清流他们也赶来，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结构。 「东北军区，编号63584, 来自东方基地。」男人的头颅被枪指着, 却没有半分惧色。 贺扬将左手那把枪放下, 提醒道：「那把。」 「胡科学，放下。」 抵着时霁后脑勺的那把枪收起, 贺扬也将枪甩进了腿上的皮革内。 贺扬拉着时霁走出了那个十几个人的包围圈, 说道：「你们说是从东方基地来的, 那就把收容所里的所有人都带走。」 「你们救了他们？」 贺扬没理, 苏清流他们也没说话, 在前面带路。 「跟上去。」男人指挥。 很快，一行人就已经到了学校。安德在外面守候着，男人下意识地将安德和贺扬他们隔离开, 结果安德似乎更亲近贺扬那边。 男人说道：「我叫林清德，隶属于东北军区, 从东方基地来。」 安德兴高采烈说道：「请问这就是我们要去的东方基地的人吗？」 贺扬懒洋洋纠正：「碰巧撞上的，我们跟他们没关系。」 「可是你们都是军人呀。」 林清德抬眼看了一眼贺扬。的确, 这样的身手不像是哪里来的小混混，就凭他们愿意救下这样多的人就不会是雇/佣/兵。 「现在正在如此危难的时候, 国家正在遭遇重大灾害，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前往东方基地呢？」林清德及时叫住了贺扬他们。 苏清流回头看了一眼, 被陈真帅别过了脑袋。 谁都没想到，贺扬会突然回头, 说道：「好啊，天亮了就去，行吧？」 来了这样多人, 双方都互相防备，时霁在窗口那站着，偏头看着那个叫林清德的人部署。 苏清流问道：「哥，咱们不找塔尖了么？这儿好奇怪，我总觉得那人不行，一肚子坏水。」 「有人要替咱们保驾护航那就跟着去呗。」 「反正地图上写的塔尖也是在东方。」 「说不定还可以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说回来。」陈真帅问道：「要真修復了塔尖，这里面的人以后怎么办？还是说，咱们的人来了还要假装自己是什么什么军区的么？」 贺扬没说话。 陆群接着说道：「我们只需要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第一发言人会有办法的。」 * 在旅程中，他们又知道了关于这个地方的一些情况，这里有四个军区，可是终究没能抵抗住那些会突然从地里钻出来的丧尸，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东方，在那里建造了一个东方基地。 再多，贺扬他们没问。 到达东方基地大概花了两天时间，路上遭遇了不少丧尸，所幸是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远处就可以看到前面巨大的类似于鸟巢的巨大建筑，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柔和的白色金属光泽。 下车的时候彭畅皱紧了眉头，所有人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制造这个壁垒的材料送的是第三社会常见的建筑材料。 这种材料能够扛住许多攻击。 林清德朝着时霁的方向看了一眼。 贺扬默默踱步走到了两人中间，即使是在看到在门口被枪决的人后依旧神色如常，「需要做什么检查吗？」 墙壁上开了许多洞眼，从里面伸出来一小截枪。 「欢迎来到东方基地，为了更快地让你们投入到工作中，我们将会为你们开启绿色通道。」 「先说明一点，我们不会听从任何人指令。」贺扬歪头笑，「我就是原则，和我来的这群人也只会听从我的指令。」 哪怕是抛弃3s级alpha的身份，贺扬本身也是一个优质的人类个体，带给人的压迫力是不容轻视的。 林清德微笑：「东方基地会欢迎任何一个愿意为人类生存事业奉献的个体。」 第71页 「安德，那个穿衬衫带眼镜的那个，体能较弱，组织能力较强，你可以试着去联繫他，发展前途不错。」 贺扬说完就带着大家往绿色通道走。 负责检查的是一个留着短髮的小姑娘，一一登记了他们的信息后，羡慕说道：「又来了这样厉害的人，林叔叔，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家了！」 跟在他们后面的林清德笑着说道：「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还和朋友约好了要去做美甲来着，希望这个灾难能很快过去。」 进入到基地后，看到的是辛勤工作的队伍，青壮年的男人正在运输建筑材料。 「在那里，我们想先建一个学校，这里有很多小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才会结束。毕竟，你知道的，他们是我们的希望。」 有一个送牛奶的小男孩没看路，一下撞到了贺扬，他笑嘻嘻地说了声对不起，随后惊喜地看着林清德，说道：「长官！前几天又有一群人来咱们基地了！」 「那很好，人多力量大。」 「谁说不是呢！」小男孩吹着口哨蹬着电子二驱车跑了。 林清德在一旁解释道：「信号塔都已经被毁坏了，我们正在加紧修復。」 林清德带着贺扬他们来到了一个院落，那里是整齐建起的临时房屋，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从屋里走出来，对着林清德行礼。 林清德微微颔首，带着贺扬走到了嘴里的一个屋子。 「可以一起在这里休息吗？」 苏清流刚要说话，贺扬先说道：「可以，有任务的话可以先找我们。」 时霁在一旁冷冷说道：「我们来自特种部队。」 「那我还真是挖到宝了。」林清德哈哈大笑，「每个房屋每天会分配半桶水，这里虽然临海，但是过滤器工程量太大，只有这么多。食物也会定量分配，会有点少，但是——」 「等到一切结束了，我请你们吃饭。」 就在林清德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拦住了林清德去路，「终于让我找到您了，长官，您需要考虑到这里的实际情况，今天您又带回来了这样多人的人，如果还有更多人的人进来的话，我们这个基地将会瘫痪，就像……东北基地一样。」 林清德顿了一下，时霁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道：「这里和东北不一样……这次我们带回来了很厉害的几个人，大不了再开闢一个基地，或许，你怎么让我把那些人拦在门外呢？」 迷彩服没有再说话，偏开了身体，林清德离开。迷彩服对着贺扬他们点点头后也跟着走了。 苏清流看着林清德离开的方向，小声说道：「好像是个好人。」 彭畅问陆群，「海？」 陆群淡道：「海。」 「那还有城市边缘吗？黑雾一样的，没有止境的那个。」 陆群摇摇头。 时霁淡道：「不会有没有边缘的塔。」 * 任务来得很快。 时霁也知道了当时他们没有大的交通工具的缘由——没有想过会救到人，只是想要去清除丧尸。 贺扬一行人展现出的素质让东方基地里的每个人都觉得诧异万分，甚至是他们一个小队的成果就可以抵得上一个排的士兵。在惊讶之余，也会觉得庆幸。 接下来的几天内，他们每次出行也都是清除丧尸，偶尔遇到还在坚持的同伴后将他们带回基地内。 出于人道主义，基地内部还是有假期的。 基地里高涨的态度似乎将他们感染，周日那天，他们加入到了建设基地的队伍里去。 时霁跟着贺扬往建筑工地走，还没能走到地方就被贺扬推到了旁边的学校里。 时霁不解，然后被贺扬捏了捏手臂，说道：「这么点肌肉，你说你能干什么？」 这话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时霁扁嘴，铁了心要往工地去。 贺扬揉了揉时霁的脑袋，把人带到了一边去，贴着人耳朵说道：「就不想想我忍不忍心你干这个？」 「就算我和你恋爱了，我和你也没什么不同。」 「你跟我撒娇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 「我没有跟你撒过娇。」 「那你跟我撒娇，说你想去那儿跟我一起。」 「我想去那儿不是因为想跟你一起。」 贺扬态度坚决，看着时霁。 时霁脸都红了，憋了半天，「我不会撒娇。」 就是这样才更叫人喜欢。 贺扬真觉得要当初自己没沖，便宜的就是史蒂芬那小子，多少年过去了，还能叫时霁记得这么清楚！ 他道：「我一人做你两个人的份，你去学校那里，也一个人做我们两个人的份，这样行吗？」 贺扬说得很有道理，时霁点点头，往学校走。 贺扬就站在原地看时霁。 旁边。 陈真帅重复：「你也不想想我忍心不忍心。」 彭畅重复：「你跟我撒撒娇。」 苏清流直接飘到了贺扬的身边，把贺扬的手定在了他的手臂上，说道：「哥，你看，我也没什么肌肉。」 「你们一个个，这是在找打。」贺扬笑着踢了苏清流一脚，示意他有多远滚多远。 苏清流探头：「不会吧，不会吧，这就害羞了？」 「害你个大头鬼，干活去。」 第72页 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全让时霁听完了，光脑里的那个小贺扬比谁都嚣张，恨不得把光脑都给蹦穿了。 时霁觉得当时贪图偷摸解决发情期而答应贺扬的这件事做得太错了！ 他也没有对自己很好，也没有让自己很开心，明明也在还嘴，还要说一些叫人生气的话。 很坏一个人。 可是就在面前的反光镜照到他的脸的时候，时霁发现他的嘴角是翘起的，他赶紧低下了头，看到的是一群孩子们的笑脸。 一个个探究的眼神和真诚的情绪，感染到时霁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一阵小小的电流涌过他的全身，激发起内心最深层的保护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扬路过：我也喜欢小孩。 时霁：然后呢？ 贺扬：噢。 贺天：？ 第39章 「抱歉抱歉。」 一个留着黑色长髮的女人跟着那群小孩跑了过来。 「我们正在上课来着, 孩子们总对你们很嚮往的。」 时霁低头看着那些小孩，丧尸、自然灾害都没能给他们的眼睛蒙上恐慌和惧色，亮晶晶的, 在闪烁。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女人脸上微微发红, 「不, 不用的……啊，对了, 昨天还有填字的作业没有批改, 您可以帮帮忙吗？我们这里太忙了, 太忙了, 只有我们在这里。」 「好。」 时霁就坐在那个露天教室的一角内, 看着他们开始课堂讲授。他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女人的孩子似乎也在学生中，可是她对所有的孩子都报以同样的善意, 闪烁着耀眼的母性光辉。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然而是一片空白。 记忆中只存在第一发言人的身影, 好看的银色长髮和蓝色眸子，这是他的父亲。 至于母亲。 时霁想了很久, 低头能看到服贴的发尾。 父亲很爱母亲，这样才会爱他。 就在他要继续往下想的时候, 基地内响起了警报声。 就在第一时刻，所有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聚拢到了教室的地方，在学校里工作的女人们将孩子护在身后撤退。 时霁一转头就看到了贺扬, 贺扬他们已经和林清德一行人会和准备出去。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晓，这是一次丧尸对人类基地展开的一次主动攻击。 「等你过来。」贺扬留下这么一句就先行离开。 时霁帮着大家将孩子们聚拢到了另一个出口处的避难点，安排好守卫人员后就往大门口跑。 那里的战斗已经开始许久。 时霁最先看到苏清流和彭畅。 他们站在墙壁上对着地上扫射和扔炸/药。 时霁越过他们, 从一个洞眼中飞了出去。 土壤中流遍黑色的黏稠液体，无数的尸体倒在地上，有丧尸的，也有人类的。 好在是来者不多，很快就将所有丧尸清除。 临回基地之前，贺扬随口问道：「这里不是收容所吗，为什么会引来主动攻击？」 林清德摇摇头，「不知道。」 时霁和陆群走在一起，勐然回头，从腿上拿出枪到将那个爬起来的丧尸击毙不过用了两秒钟。 可是还是迟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已经先一步冲到了那个丧尸面前，让那个丧失给啃了一口。 不仅仅是贺扬，甚至是原一队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个士兵，长得很像白松。 近乎是没有差距。 贺扬撤开了林清德朝着那个士兵奔过去，可是丧尸化已经开始，士兵的面部已经被黑色的枯藁皮肤所覆盖，一点点蚕食原本年轻的健康皮肤。 苏清流喃喃问道：「是白大哥吗？」 林清德皱眉，问道：「他是你们西南军区的？」 两个问题都没有回音。 那个士兵最后残留了一丝意识，看向了时霁，问道：「快……快杀了我。」 时霁没有动作，枪管微微发热。 贺扬只是紧紧抱着那个士兵，他们长得这样相似，也在属于他的世界里做了相同的事业。 那个士兵似乎也很开心，他用沙哑的声音断续说道：「我、我们终有一天会死亡，可是人类会、会永远活着。」 说完后，他像有了莫大的勇气一般，摸出来了一个石头，用锋利面直接割断了他的喉管，再次闭上了那个和白松相似的眼睛。 因为士兵的那句话，几乎所有人的情绪都是高昂的。 人类会永远存在，甚至能挺过那一次极端气候造成的物种大灭绝。 可即便如此，时霁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贺扬他们低落的情绪。 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人默默呆在了角落。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的手上的都被分了一把小刀，上面都刻上了各自的名字，看样子费了功夫。 苏清流一个没忍住，嚎了起来，哭唧唧，「呜呜呜，小花你是个好人！」 彭畅和陈真帅又把刀塞了回去，说道：「哪能收这个，我们也用不惯这个。」 「收着，心意，人身上刀多。」 时霁好生气，一片心意被人说成这样，气鼓鼓。 「过来，有话跟你说。」 在一片吁声中，时霁跟了出去。 时霁率先开口，「我没有见人就送刀的习惯。」 第73页 「这把我不要。」 「为什么？」 「你好好收着，你之前也给我了一把，没丢。」 时霁默默把刀又放了回去，贺扬两个字刻在刀柄上摸起来很舒服，「白松能做的我也能——」 「说什么呢啊？傻不啦叽的。」贺扬直接捂住了时霁的嘴，伸手把人黏在脸上的头髮给摘开了，说道：「等所有事都解决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现在就想知道？」贺扬又换上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你叫我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时霁果然拍门走了，一开门就把靠在门上偷听的三个人脸打得肿肿的。 贺扬跟着进屋，笑着骂了几声。 彭畅、苏清流和陈真帅三个人捂脸不敢出声，非常可怜！ 「明天，咱们得出去一趟。」贺扬淡道：「时霁，你留下。」 「为什么？」 「你受伤了。」 「有伤口恢復器。」 「那为什么不直接跟林清德说我们来自比他们科技发展更高阶的地方呢？」 时霁没再说话。 「顺便你在里面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塔尖的消息。」 时霁点点头。 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没有变过，找到塔尖，恢復通讯，开启收復进程。 * 第二天清早，贺扬他们往肚子里灌了半瓶营养液了就跟随大部队离开。他们走的时候时霁已经醒了，可是他们刻意放缓的动作还是让时霁心里觉得犹有暖意。 时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小脑袋，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小孩们只是看着他笑，却不作声。时霁也不作声，也看着他们笑。 「哥哥今天也会来看我们上课吗？」 「会。」 「好耶！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妈妈一定会很开心！」 说话的小男孩先跑了。时霁护送他们一群小崽子往临时教室走。 时霁还是坐在一旁批改作业，一个小孩被点起来回答问题，只是最简单的数学题。 小孩自信的身影和他第一次去到军部看到的那个红头髮小女孩重合。 一个人打断了时霁的思绪。 时霁一回头，就看到了穿着军装的安德。 时霁有些震惊。安德脸上也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那个，你好，我、我现在依旧是护卫兵的一员了，那个……林少将让我找您过去一趟。」 「他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吗？」 「我也不知道的。」 时霁站起身，和大家告别后就跟在了安德身后往回走。 「他有说过是什么事吗？」 「说是很重要的事。」 时霁没再问。 等到他走进办公室后才发现林清德临时搭建的那个小桌子上摆着一个类似发射器的装置。就在时霁想要再靠近一些的时候，脑后却传来了重重一击。 再也没有了意识。 * 「还有一拨人想要他？那拨人是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反正已经被我们弄过来了，对了，提防着点九号，一号说留着他有用。」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已经走了进来，他看了看两个看守的人，又看了看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长髮男人。 「九号，请您出去。」 女人将蒙在脸上的面具摘下，面容熟悉。 「九号，我们已经听一号说过了在t塔的事情，你的倾诉神明会听到的，可是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业要做。」 「事情做完，他归我。」 「这个我们做不了主，您去找一号。」 九号愤愤走了。 而此时，时霁也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含着刀子，仿佛能杀人。 看守人再次测试了信号屏蔽仪，将那个白色的小方块对准了时霁的脑袋。在上面再一次显示绿灯之后，两个看守人直接将椅子抬了起来。 所见是一片完全的黑暗，他被放置在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有人来了。 时霁的被迫抬起下巴。 那是一只粗粝的手，挟带着暴力。 「瞧瞧，这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男人发出感嘆，回音曲折打在时霁的耳膜上。 他不能说话，嘴里被人塞上了口/枷，只要尝试挣脱就会产生细小的电流。 「即便是用这样冰冷的目光盯着我，可是我依旧感觉我在被温暖包裹，我的身心会全然归属于他，我愿意臣服，愿意做他的信徒。」 有光照射进来。 时霁看到，那是一个类似教堂的大厅，他坐在最上方，其余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整齐坐在下方。 男人挥舞起衣袖，活像一只蝙蝠，「那个什么狗屁的科尔温和他相比，不过是一个小丑。」 「啊哈，我忘了，听说你是他唯一的孩子。」 男人用粗糙的指腹摩擦时霁已经被粗糙布料擦红的下唇。 「我想，我们已经到了復仇的时刻。」 时霁尝试过无数次用光脑发送信息，无果。精神力也陷入瘫痪，他能看见贺扬的影子，可怎么叫他都没有回音。 「让他最心爱的人，毁坏他最爱的东西，这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你的兄长，你的丈夫，你的妻子，还有我可爱的朱迪。」一号看向时霁的身边，一个粉色的小床中躺着一个幼体丧尸干尸，可他的目光只有爱怜。 第74页 「他们都会回来，回到我们的身边，科尔温为我们施加的痛苦，我们要还回去。」 一号的发言突然中断。 可以看到时霁面容狰狞，手上拿着刀直生生朝一号冲过去。 刀刃又在快要戳穿男人皮肤的时候停在了半空中。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轻轻问道：「你真的要杀害活生生的一个人吗？」 「继续伤害你的子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9 00:00:00~2021-08-11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梅菜扣肉 3个；君子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岑 5瓶；并非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杂乱的记忆勐地涌进时霁的脑袋。 白纱, 欢唿着的人群，温和的手，细腻的发…… 刺痛袭来, 时霁动作一顿。 仅仅只是一顿, 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机会, 有两个人绕到了时霁身后，一左一右要绑住时霁。 也就是那么一瞬, 屋内传来了浓重的硝烟味道。 在这样纯粹的生理压制让不少人面露痛苦之色, 贺扬几个健步划到最里, 一个高扫腿过去, 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近乎是非常整齐地脆响声,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被戴上了智能手铐。 「时霁！」 眼泪从时霁的眼眶中一颗一颗落下。 贺扬沉下脸，「你们安排。」 随后带着时霁走到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 「怎么了？」 「我不知道。」 时霁平常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在很早很早之前都能忍下疼痛, 不愿意和别人交流。可是他现在哭得很伤心。 好看的眼睛里都汪着水，嘴角也被磨破。 时霁瘦, 蝴蝶骨很突出，像一个小天使。 「绳子弄疼你了？」 时霁摇摇头。 「不喜欢他们说第一发言人的坏话？」 时霁摇摇头, 又点点头。 「还有呢？」 贺扬身上还有血液和汗珠，黏煳煳的, 硝烟味也还没有完全地散开。不过现在却让人安心，时霁蹭蹭了好几下。 就像一只讨抱抱的黑色小猫咪一样。 贺扬给人把眼泪擦干净了才又继续抱着人。 「塔尖在林清德手上, 应该是他的人弄晕我的。」时霁拨弄着贺扬的手指头，说道：「现在这里有三拨人, 我们，林清德，还有偷渡者。」 「他们都想带走你, 但是原因未知。」贺扬任着时霁在他的手上捏捏，「会因为你是第一发言人的独子吗？」 「不知道。」时霁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暖意。 「是，他们都想带走我的宝贝。」 「谁、谁是你的……」 时霁从贺扬怀里挣了出来，还被贺扬给拉了回去，「刚刚还哭那么伤心，把我用完了就走，好狠心啊。」 眼瞧着贺扬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就变坏了，时霁控诉道：「放开我。」 「不放。」贺扬沉下声音，「刚刚还在跟丧尸打着呢，脑袋就疼了，就有个声音一直叫我，我怕死了，差点都让丧尸咬了。万幸，回来了。」 贺扬的语气云淡风轻，时霁却发现他的眼眶红了一些。 「去找林清德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有我自己的主见……」时霁说着说着，声音小了，有点像是小时候被第一发言人检查作业的时候那样心虚。 贺扬听完了时霁的话，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偶尔，你可以依赖我一些。」 「噢。」 贺扬松开了手，时霁往后退了几步。 出乎意料的是，他又走上前来，踮起脚尖在贺扬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贺扬人都懵了，时霁眼睫毛也扑闪扑闪的，要跑。 结果这下是真跑不掉了。 贺扬力气大，一下把人卷进了怀里。 蛮横、无礼，像一只只懂占有和掠夺的野兽，唇齿要消弭掉每一寸漏进的空气才甘心，齿尖抵破口腔内的绵软与紧緻，吮吸血液。 时霁不会，只能任凭他在里头肆虐，最后都疼了，收尾又是细密的吻，好似爱人轻喃碎语，诉说衷肠。 分离之时，时霁意识已经朦朦胧胧，又在意识到做了什么之后赶紧缩了回去。 「都结束了我们去登记处登记伴侣关系？」 时霁点点头，「好。」 「你觉得第一发言人会喜欢我吗？」 「会。」 「多说两个字？」 「会喜欢。」 「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 「想跟你说，以后和你过一辈子。」 「不对我过敏了么？」 「什么过敏？」 贺扬：…… 贺扬：…… 贺扬：…… 操。 贺扬把时霁的手捏住往他脸上捶，「你打死我吧。」 「你别和苏清流他们说，我还没做好准备。」 「都听你的。」 「那我们现在是要一前一后出去吗？」 贺扬被时霁认真的神情给弄笑了，小声道：「可以，不过他们要是还看出来了就不关我什么事了？」 时霁挪了出去，看见苏清流他们四个忙上忙下，突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第75页 苏清流他们见着时霁了也特别不好意思。 这以后该怎么办？ 还能叫小花吗？ 粗活累活是不是不让干了。 以后队内分配任务是不是该小心点了。 哎呀妈呀，这该死的队内恋爱。 贺扬，老狗逼，不要脸，呸！ 陆群皱眉看着时霁和站在他身后的贺扬，说道：「塔尖为什么会在这儿？」 所有人偏头，在那个粉色的儿童床上看到了塔尖。 时霁瞪大了眼睛。 近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都跑出了教堂，他们随手将那些偷渡者丢到了卡车车后，朝着东方驶去。 路上还有丧尸不假，可是那个东方基地里已经空无一人。 甚至那些建筑物的痕迹都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贺扬没有耐心，直接钻进了车厢。 「你们从哪里找到他的？那个人呢？」 尚有人能扛住精神力的压迫，有些人已经嚎叫出声。 「城市边缘，我们蹲守在那儿看见的！」 「彭畅，去城市边缘。」贺扬抓起了那个男人的衣领，问道：「挟持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 「说不说？」 「神会代替我们惩罚你们这群疯子、走狗！」 男人的双目中流下两行鲜艷的血。贺扬还要逼问，被及时钻进车厢内的时霁拉住。 「我们回去再说。」 卡车已经静止。贺扬和时霁一起跳下了车。 远远的，他们还能看到那个闪烁着金属光辉的建筑，他临着一片极大的湖。 不是海。 因为没有海的尽头是满是黑雾的城市边缘。 来路上，陆群已经将塔尖修復好，可是就在蓝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沃玛失灵，没有发出任何的指令。 【陆群，id：a0101010352，请求连接，开启跃迁通道。请求连接，开启跃迁通道。】 也就是忽然之间，所有人的光脑内响起了红色的警报。 【d009#各地出现不明袭击，d009#塔各地出现不明袭击，请所有人前往救援清除！请所有人前往救援清除！】 第一次，沃玛的声音蒙上了人类的色彩。 「什么？d塔？哥，我没听错吧。」 「回去！」 甚至没有直接回到军部，而是直接被沃玛传送到了受灾区。 贺扬他们被传送到了一个地下商城内。 「在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注意以前，全部解决。」贺扬沉声说道。随后他就一个加速跑撑起身体朝着货架跑去。 正在货架那儿挑选商品的一个女beta身形晃了一下，正要接着从货架上掉下来的那个水果罐头就被一个男人接了起来。 「啊？」 贺扬直接把那个罐头丢尽了女生的购物车里，还是返回来说了一句，「购物愉快，欢迎下次光临。」 时霁瞥了一眼大门口，哪里已经开启了临时封闭紧急措施，就连货架上原本淡色的萤光也变成了蓝色。 那个女生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后拿起了购物车里的水果罐头看了看。 「怎么回事，明明不喜欢柠檬口味的呀。」 无数的队伍被调令来到d09塔，只为了解决这一次突然的袭击。 越过了d168、d167……更是越过了t塔，越过了e塔，是不是说明，有一天会越过c塔，越过b塔，直接攻占a塔。 一个念头袭进时霁脑海—— 没有人知道这二十六座塔如何分布，只知道，越靠近z，塔的面积越大，能为越多的人提供生存的养料。 整座商场已经被清空，无论是否见过丧尸，在这个时间段来到这里的人都要被清除记忆。 贺扬临走的时候，有个小女孩捉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柔柔地问道：「哥哥，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贺扬蹲下来，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轻道：「乖乖听妈妈的话。」 等到他再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发梢因为快速行走的动作上下飘动，汗珠顺着鲜明的骨骼稜角流下，「下一个地方。」 * 公共委员会大楼，第二发言人办公室内。 第一发言人靠在办公桌上，银色的发划过他所穿着的酒红色丝绒衬衫，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埃尔斯宣布他的封地a56塔将独立于皇室、独立于公共安全委员会存在。」 「所以他已经被剔除了皇室名单，永远不能再步入维克王室一步。」第二发言人用手撑住脑袋，轻声道：「神不会再爱他们。」 「他们说，他们会自己爱自己。」 「艾莉兹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可是，阿诺，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那一刻，蓝色的瞳孔内似乎只有金色。 「你是在，引//诱我吗？」第二发言人轻笑：「人的胃口会越来越大，亲吻已经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不动用军部力量，皇室联合宗教强制收復a56，流放埃尔斯，我要你向我保证你会维护第三社会的统一完整。」 「好过分的要求。」第二发言人眸子闪光，「不过我很期待。」 终于，白色的躯体盛开在深棕色的实木桌面上，轻吟也似乐音。 在侵入至躯内最深处时，第二发言人牵引着他的手抚上了细窄白绸上的那一块突起，隔着肚皮都能感觉到纠缠的跃动。 第76页 第二发言人衔住了藏在银色碎发里那一块小小的红色，低声问：「科尔温，那个叫时霁的孩子，也是从这里孕育出来的吗？」 「是洗刷过标记吗？」 他嗅着颈间蜜桃的香味，「一想到你做过别人的omega，就真让人不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1 00:00:00~2021-08-12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笙 15瓶；念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第一发言人的动作还很稚嫩, 像是从未经歷过性/事，他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亲眼见过你注射抑制剂的样子，很美。」 「谢谢。」 「离开了军部这样久, 你还是没有疏于锻鍊。」 「或许只为这一刻？」 第二发言人被人的俏皮话逗笑了, 为了更加愉悦, 他重重顶了一下，「科尔温, 你是只狡猾的狐狸。」 「尤金殿下, 您也是。」第一发言人的眸子已经叫汗水打湿, 「答应我, 不许成结。」 「为什么？」 「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我再为他孕育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啊, 那你可真是个好母亲。」第二发言淡淡说道。 事后，尤金将科尔温放置在了圣洁的白色绒床上，从衣柜中取出他许久没有穿过的皇室军装。 临走前, 他在第一发言人的眉心落了一个吻，「等我回来。」 皇室淡出大众视野已经很久, 上一次还是在三年一度的皇室家宴，也只是因为第一发言人的到场, 才让那场家宴被转播，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 公共安全委员会和皇室处于一个良好的关系中。 这一次，是皇室继承人对他的亲叔叔进行征伐, 结果显而易见。 第二发言人的英勇身姿被刻录下来传播到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从前就嚣张跋扈的埃尔斯亲王被打成了落水狗。 在社会的另一头, 时霁在艾莉兹等人的护送下进入到d塔塔尖建筑内。他坐进去，发送了【停止行动】的指令。 长期的使用已经能让丧尸动作停顿五秒钟左右，而这五秒钟可以为无数战士开闢道路。d09塔的突然面临的危机被解决。 又在同一时间, 第一发言人的脸出现在了第三社会大大小小的每一块屏幕上，「我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针对丧尸化的血清已经研制出来，现在已经开始投入实验。而直至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收復了uvw三座失落塔。我们已经快要踏入美好的未来。」 说完这些后，第一发言人从公共频道演播厅走出。即使是和他同事这样长的时间，再次见到他也会被他周身的温柔力量所震撼。 他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角落处等待的第二发言人，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待许久。 第一发言人无视走过，然后就被人压到了墙角。 「科尔温，事情这样完美地解决了，你就不想奖励我点什么吗？」 第一发言人抬头揉了揉人的脑袋，「乖，你做得很棒。」 第二发言人哼哼唧唧，小声说道：「我好像你养的小狗，唿之即来那种，等不要了就把我丢掉。」 这句话还是把第一发言人弄笑了，他笑着说道：「阿诺，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 「我那个快死的父皇要给我娶一个王妃。」 「那就……娶呀？」 「科尔温……」第二发言人不打算放开他，可是下一秒，他就惊唿道：「你受伤了？」 甚至是没有经过第一发言人的同意，他就将男人的袖子卷到了肩部，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刀痕，从大臂直到手腕，用过恢復器后，那儿还是有一条粉色的痕，缀在白瓷般的皮肤上显得狰狞。 「阿诺，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替你去做。」 「不许任性。」第一发言人训斥，随后又带上了一个笑容，「去做你自己的事，我想，晚餐时间我会空闲下来。」 说完，第一发言人就离开了顶层，一直没有贸然上前的山下真佳也跟随上去，在路过第二发言人的时候微微颔首以表敬意。 第一发言人乘上了私人专车到达了军部，艾莉兹前来迎接。 「去关押那群偷渡者的监狱，我要亲自审问。」 很快，一切部署完毕。 自从第一发言人来到这里后原本焦躁的空气都被剔除至安宁，不少被抓捕的偷渡者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第一发言人。 第一发言人没有在意那些小喽啰，直接走到了最里间，十道强力电子锁锁落，第一发言人和一个头髮灰白的男人共处一室。 「据我所知，你们组建这样一个群体的目的在于猎杀丧尸，为了保护大众的安全，我们虽然明令禁止私人捕杀，但是一直没有给予重大的处罚。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逐渐将矛头对准了军部，对准了公共安全委员会和社会人口，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真的只是想保护我们的安全吗？」灰白头髮的男人抬起头，正视那样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姑且算作想要保护吧，可是我们的至亲已经死在了你们的枪口之下，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守护的呢？」 「他们已经变成了丧尸，哪怕是母子、父子，只要有一方变成丧尸，也会相残。」 第77页 「不会的！你没有经歷过，你、还有你的亲人没有变成过丧尸，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对他人造成伤害！我的朱迪，朱迪的母亲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第一发言人第一次那样生气。 「是啊，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能理解我们的感情呢？我跟你说话是在白费口舌。」 可是就在这时，一股近乎可以算是涤盪心灵的力量涌进了男人的心田，男人却只是静默了一瞬，突然狂笑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才让所有人都做了你的狗！」 「可是那个人，那个人比你更厉害，你的孩子比你更厉害！」 「仔细说说。」 男人的表情陷入了虔诚的模样，「我只用看到那双眸子，我就会看到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他哪怕一句话都不说，甚至发自内心的厌恶我，我也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他是我的——」 「够了。」 第一发言人微笑着离开这座牢房。 伴随着他走出的节奏，一扇扇铁门依次关闭。 * 寝室内。 时霁都不知道他睡了有多久，过多的精神力消耗让他在从放射机器里走下来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昏迷。 淡淡的硝烟味道包裹着他的周身，让睡眠都变得舒畅万分。 光脑才一开启，无数条消息就蹦了出来。 【苏就一个字：@你爸爸，哥，你不出来训练了吗？】 【苏就一个字：你是不是又到易感期了，憋慌了？】 【苏就一个字：三天了，你这不吃不喝的啊？】 【丧尸见了我都要夸我一声帅：要不给你俩送点营养剂？小花醒了还是没醒，你俩没羞没臊过了四天？】 【你爸爸：点进头像选择与我私聊，提供在线锻鍊精神力服务。】 这句话的出现中断了所有的聊天。 然后他们将战场搬到了他们的小群里。 【每天都要被骂的苏苏：害怕，他想虐我！】 【每天都要被打的帅帅：好暴躁，我为小花上柱香。】 【每天都要好好锻鍊的畅畅：好好训练！】 【陆群：好好训练。】 时霁纠结了半天，还是在大群里发了一个句号。 下一秒，床侧就轻了。 时霁一抬眼，就看到了贺扬。 「我还想着今儿你要再不醒，我怎么都得找艾莉兹要个说法去，哪能折腾折腾，把你给折腾累了。」贺扬看到时霁担心的表情，开了个玩笑，「我都还没把你折腾这么累呢啊，便宜那玩意儿了。」 本来好正经好正经的一件事经过贺扬的嘴一说就变得莫名其妙的少儿不宜起来。时霁打了贺扬一下。 「陪你这么久，就只能被打啊？」 时霁脸红了，看着贺扬坏笑，还是自我放弃地亲了一下人的脸，蜻蜓点水那样的，贺扬都怀疑压根就是凑近了一下没亲到。 关键是时霁已经变成了一种被人欺负完了的表情。 「起来吃点东西，营养剂给你注射了点儿，又怕你吃不消。」 贺扬端了一碗白粥送到了时霁面前，「吃点这个好。」 时霁想要接过去，又不知道贺扬说了什么歪理，硬是没让时霁伸手，张嘴等餵。 「他们说，你还是有易感期？」 贺扬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这么乖？那么多条消息还往上一条一条看了，多没营养的话啊，你都听？」 时霁脸上没有异议，小时霁翻了个白眼。 成功被贺扬感知到，捏了一把时霁的脸。 「有就有了呗，在那儿那是不知道会来这个，抑制剂一管没带，那儿的医院也不管那个。」 「噢，那那边现在怎么样？」 「你不在，我和他们去的，回来的时候怕死了，生怕我这一去你就醒了，一个人在屋里难受。」 「我不会难受。」 「那你哭那么狠？」贺扬用勺子颳了刮时霁的嘴唇，最后还是没忍住上去欺负了好一会儿，「都抓起来了，以后别哭那么狠了，看着我都心疼。」 「那儿要怎么处置呢？」 「还不是跟以前那样修復，主要是那儿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我觉得肯定还有一方势力在，可能是偷渡者的分支？」 时霁点点头，吃完粥之后又有点想睡。 可又在这时，一条临时对话框跳进了时霁的光脑。 发信者是第二发言人。 信上写着： 你昏迷了有多少天，第一发言人就难过了多少天。今天才发现他受伤了，你是他很重要的人，劝劝他，多叨扰了，感谢。 那双金色的眸子太过耀眼，近乎是一瞬间，时霁就想起来了对方的模样。 小时霁将这个对话框直接推到了贺扬那边。 时霁轻道：「我得去找父亲。」 「你昏迷，他一次都没来看过你，也没过来问问。」 「父亲忙，我怎么可以耽误他做事？」 「你当我每天闲得慌啊？」贺扬嘟嘟囔囔，「就是心里没我，还说要和我登记伴侣，一点也不喜欢我，一点也不。」 时霁整理贺扬的额发，小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对你什么有什么情绪，只是你之前跟我说过，恋爱会是一件让我开心的事，然后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确实很开心，虽然你总是很坏。」 第78页 时霁突然坦白心理活动，贺扬人也炸了。 就象是一种另类的表白一样。 「你贿/赂我一下，我给你准假。」贺扬嘟嘟嘴，明示意味非常明显！ 时霁是条傻鱼，这都能上钩，还是特别没骨气地印了上去，「好好训练。」 说完，他就从床上走了下去。 只是一开门，就和外面站着的第一发言人蓝色的眸子撞在了一起。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　　【饭后】 贺扬洗碗，嘴里哼哼：老婆最大，老公第二~ 坐在沙发上的时霁：？ 坐在地毯上的贺天：噗。 苏清流：孩子长大了，土味歌曲张口就来了！ 第42章 第一发言人柔声道：「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时霁第一次觉得那么尴尬, 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贺扬也还在床上感受着那个吻的余温，爽的一批，突然被捉包, 直接从床上撅了起来, 站成了军姿, 「第……第一发言人好。」 「你好。」 一想到刚刚还在和时霁逼逼第一发言人的不是，他就觉得自己大难要死, 他将床上散落的衣服悄摸藏进了杯子里, 「进来坐坐……就是乱了点……」 「不进来了, 时霁, 跟爸爸过来一下, 我们谈谈。」 光脑内的小时霁已经再给小贺扬做心肺復甦，活生生一个小人已经吓得人畜不分，口吐白沫。 第一发言人已经抬步离开, 时霁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那里似乎很久没有被使用, 但还是纤尘不染的模样。桌子上摆着的是第一发言人的的照片以及各类荣誉奖章。 「你们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第一发言人揉了揉时霁的脑袋，在他身边坐下, 「或许我换一个说法，你分化成omega多长时间了？」 「没有多长时间。」可是他一抬头, 就看到了第一发言人那双忧郁的眼睛。 转口轻道：「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信息素他和我契合, 后来，我也不清楚。」 「爸爸问你, 分得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 「小霁，你不要害怕, 爸爸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他很好。」 「我知道他很好，无论是外貌、能力、性格还是家世，他都是佼佼者，你们会培养出感情，我不会感到意外。」 父亲的力量是温柔的，时霁只觉得羞愧万分，偏偏，他不敢让第一发言人再次为他操心，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令人恐惧的沉默在持续。 时霁轻道：「父亲，你有和他在一起就会变得很开心的人吗？」 「你。」第一发言人继续用那柔和的嗓音说道：「我只要想着，我在为社会的每个人奋斗，我和他们同在，我就会开心。」 时霁拨弄着指甲。 第一发言人说道：「我有意，将你培养成为继承人，可是如果小霁，你已经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给了一个人，你怎样去爱所有人？就像是一位母亲，如果只是偏爱其中的一个孩子，那其他人又该怎么办？」 「那我可以选择不做发言人吗？」 时霁看过很多次的蓝色眼睛在那一刻黯淡了下来，甚至是比那种名为「失望」的情绪还要让时霁害怕。 「小时，你已经长大到不听爸爸的话了吗？那个孩子就这样值得你……值得你和爸爸顶嘴？」 「父亲没有给我的东西，他给我了。」 「陪伴、快乐，还是性/爱？」 「我没有……」时霁看到眼泪从第一发言人的眼眶中涌出，他哭得隐忍，却又露出了笑容，即使如此，依然好看得叫人窒息。 那一刻，时霁的内心被一种沉重所压抑，他仓皇替第一发言人擦去眼泪，「父亲，我当、我当发言人，我以后当。」 「小霁，你很勇敢，如果爸爸以前像你这样勇敢，就不会这样。」第一发言人搂住了时霁，轻道：「可是，小霁，有些事从来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你的宿命教你怎样，你就只能怎样。」 时霁已经听不懂第一发言人的话，他问道：「父亲？」 「爸爸最后再向你提一个要求，和他一起收復所有的失落塔，可以吗？」 「我们已经在……」 「我指更快的那种。」 时霁点点头。 第一发言人说道：「你回去的时候把他叫过来吧，放心，我不为难他，你知道的，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另一个男人，做父亲的难免会难受。」 「这次休假你回家，不许跟他呆在一起。」 时霁脸一红，走开了。 走在门口，他依然觉得心跳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从第一发言人的话，而最后，似乎第一发言人会向他妥协。 虽然有些话他还听不太懂，他想，之后可以问问贺扬，看他知不知道。 他在电梯口就遇到了贺扬。 就好像是知道要被传唤过去一般，身上收拾了，头髮也收拾了，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也弄没了，整个人看起来怪好看的。 「父亲找你。」 「我……我知道。」 一秒破功。 时霁扶了贺扬一下，才发现他手现在有点抖。 「贺扬？」 第79页 「没事，我刚刚喝水，杯子一不小心砸在手上了，不、啊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有点抖。」 时霁第一次看到贺扬这么紧张，小声道：「你很害怕父亲？」 「还行吧，我主要是怕别的。」 第一发言人没有再给他们交流的时间，门已经被打开。 贺扬哆哆嗦嗦往里走，没敢坐下，就站着军姿一直没动。 第一发言人在他胸口拍了两下，说道：「都长这样大了，以前你跟贺博士打架的事我可都还记得呢。」 叛逆期的事被提起，贺扬实在是没脸，「现在我成熟很多了。」 「还是想去z塔找贺博士和常博士吗？当时，你才刚刚分化，精神力又不稳定，还跟着偷渡者一起往那儿跃迁，还好当时我在那儿执勤，把你救下来了，不然，小霁身上的特殊过敏症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我我我我……我会对他好的。」 「所以很谢谢你。即使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你，不过一开始听说了你们非人为连接了，我就该明白的。」 贺扬沉默了，他道：「我会拼尽全力对他好的。」 「全力没有意思，你能保证，在任何的危急情况下，哪怕是放弃你自己的生命，也会保护他吗？」 第一发言人的语气平缓，却让贺杨感到重重的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让他置于任何的危急情况中。」 「据我所知，w塔上他被人劫持了。」第一发言人勐地贴近贺扬，「答应我，豁出命了，都得让他安安全全的回来。」 「好。」 第一发言人后退一步，说道：「当然不会这样危险，不过你也知道小霁和我拥有一样的能力，很多人都会想要他。你能力很强，还好小霁喜欢的是你，不然其他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扬那张风吹日晒啥也不怕的厚脸皮红了，不敢散漫，特别郑重地嗯了一声。 「回去吧，我接下来还有一个约会。」 「啊，忘了提醒你一句，记得避/孕。」 贺扬意料之中地左脚绊了一下右脚，和对方的家人聊这个简直不能再羞耻了！ 他就算是有这个贼心，也他妈没这个贼胆啊！！！！ 贺扬转过身，小声道：「结为伴侣那天，我再……再碰他。」 第一发言人清浅一笑，「是个好孩子。」 说完，他离开了办公室，只身一人往电梯走去，才打开电梯门，就看到了陈真帅、彭畅和陆群。 「你们好。」 「第一发言人你好！」陈真帅和彭畅及时问好。 只有陆群一个人靠在角落，「第一发言人好。」 「这些天你们辛苦了，加油。」 山下真佳已经在门口等候，第一发言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的座驾走去，不再在意身后如有实质的目光。 只是在车窗外风景开始变化之时，转过头，看不见他的身影，却能看见他。 「传令下去，抓捕所有和蒲公英会有牵扯的人，记住，千万别伤着人。」 「之前那个限制生育的策令已经可以取消了，将这个议案提上进程，明天的会议将会展开讨论。」 「还有，加大对各个塔的经济援助，贸易那块你去问第四发言人。」 「是。」 「艾莉兹？」 「我在。」 「扩大守夜人的队伍，如果再不能保证所有塔的安全，我不会再因为你曾经是我的队员而对你有任何的宽待。」 交代完这些，第一发言人就开始查看文件。 自动驾驶的飞车却突然停在了路边。 车门外的人轻轻叩响了车窗，在第一发言人的示意下，山下真佳下车。 第二发言人为她将另一扇车的车门打开后坐到了第一发言人的身边，「说好要和我共进晚餐，结果还叫山下小姐给我发了那么多道指令？」 第一发言人头都没抬，冷静说道：「我只说过我晚餐的时候有空，没有说过和你吃饭。」 第二发言人果然安静了下来，第一发言人还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来身材壮硕的男人穿上了一身西服，似乎还好好打理了头髮。 身上的—— 第一发言人深吸一口气，说道：「今天的香水味很适合你。」 「不是香水。」 「噢。」第一发言人取下了第二发言人西服上别着的玫瑰花，「多谢。」 「不是送给你的。」 第一发言人用指腹摩擦着花瓣锋利的边缘，眼里噙着笑意，「那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在想一个可以吻你的理由。」 第一发言人反问：「想到了吗？」 「没有。」 「没有就忍着，想到了再说话。」 第一发言人继续去看手上的文件，第二发言人只是撇过去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会怪我吗？」 「不会，毕竟我是你的第二发言人。」终于，第二发言人吻上了那两瓣有些微薄的唇，「怎么会这样急？」 「很急吗？」第一发言人将文件丢到了一边，尽量投入到亲吻中去，「作为母亲，我总有义务为我的孩子扫清前路所有的障碍。」 第二发言人问道：「包括做我的情人？这可不像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 「你知道的。」第一发言人已经跨坐在第二发言人腿上，抬起人的下巴逼迫与他对视。 第80页 「我也该有自己的私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在一步一步接近真相了！！（握拳 宝贝们七夕快乐，这章留评发红包！（震声！！！ 第43章 时霁在房间里等贺扬回来, 简直是坐立难安，用手碰脸，还觉得好烫。 贺扬是第一时间回到了房间, 一身痞气吊儿郎当, 在看到时霁之后心里暖意往上涌, 他也不说话，默默蹭到了时霁的身边去。 「宝宝。」 「不许这样叫我。」 贺扬方要改口, 时霁又及时打断, 「也不许那样叫我。」 被堵了两边话头的贺扬气气, 鼓着腮帮子直接仰躺下去, 躺之前还不忘干坏事, 把时霁也拖了下去。 「我到现在好像都还一直欠你一个表白。」贺扬轻声道：「之前死乞白赖把你骗到手上了，感觉我特别不诚恳。」 「时霁，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想跟你过一辈子，所以你答应我的时候, 我觉得特别开心。」 「一开始，我也就想逗你玩, 没想到到最后，我让你逗着玩了一圈, 特傻。」 「嗯。」 「我爸妈走得早，婚礼的时候他们也不能来, 不过文主任肯定会来。贺天那个小鬼头，我也得照顾他。」说到这儿, 贺扬顿了一下，「这么说的，我都怕耽误你了, 还没到那年纪呢，就得照顾小孩了，你放心，他不吵你，我带他。」 「我很喜欢小天。」 「那喜欢我吗？」 「不一样的喜欢。」时霁撑起身体，对着人笑。 贺扬唿吸一窒，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说道：「你先离我远点儿。」 「怎么了？」 贺扬凑到了时霁耳朵边上，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成功把时霁给弄害羞了。 「你怎么……又！」时霁坐起来，背对贺扬，「上次也是，这次又这样。」 这句话把贺扬都弄不好意思了，就好像正常的生理需求错了一样，他委委屈屈道：「大多时候alpha都是受发情支配的野兽。」察觉到时霁小动作，贺扬继续说道：「可是有时候他们也会有自己想要保护的小动物。」 时霁被这话说得头脑发晕，差点就要沦陷，还好是关键时，贺扬嘴贱，又说道：「想要老婆亲亲我，嘴疼了。」 「我看你是脸疼。」时霁干脆把人一把推倒。 贺扬也不恼，闷头往洗手间走，时霁追上去，在关门前一刻还是格挡住了门。 「我帮你。」 贺扬眼角都被燎红，到最后还是低声问道：「真的？」 「真的，但是不能太多。」 贺扬神色黯下，将时霁卷进了怀里，「本来应该不怎么多，你来了，可能就没法控制了。」 * 饶是时霁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些的生理知识，还在是看见的时候觉得很震惊。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大。 甚至在看见的时候还有点小小的自卑。 他不能理解。 很不能。 不能叫做是震惊，是震撼。而这个震撼持续到了车上，他还是忍不住在回想，手心都发烫。 贺扬坐在驾驶位上也有点心神不宁。 这玩意儿他也不能控制啊！ 确实是比以前跟手在一起的时候精神抖擞了一点，但—— 贺扬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和那只大熊玩偶坐在一起的时霁。 也不至于把人给弄傻了不是？ 趁着等交通灯，贺扬回身，目光正好和时霁撞上，时霁毫不遮掩地移开了目光，似乎全身上下都在说「你离我远点儿」。 贺扬很挫败，第一次这么挫败。 甚至在开车的时候操纵光脑搜索了一下主城内比较有名的整形科医院，然后被突然冒出来的小时霁把窗口给直接摁掉了。 车厢里的气氛非常不好！ 时霁在思考未来，贺扬在担心失恋。 有一种开始竟然就叫结束。 人生的大起大悲不过如此。 贺扬打开了车载广播，决定放点火热歌曲缓和气氛，一打开就是文艺復兴歌曲，唱歌的那个人似乎吞了三台拖拉机含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撕心裂肺，唱出的歌词又是那么整齐押韵。 贺扬心里大叫不妙，想到上一次坐在这车副驾驶上的是苏清流，当即把广播切换到了实时新闻播报。 广播里传出的女声温柔和缓，「现在为您在线播报韦恩教会先知预言会的内容，于今日晨间举报的预言会目前已经走进尾声，在会上，哲罗姆主教宣称在预言书中他看到了白恶魔的存在——」 紧接着，广播内传出了专属于老年男子的沙哑低声，「比那些游荡在地底的黑恶魔更可怕是那白恶魔，它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侵蚀我们的身体，腐蚀我们的灵魂，直到那个最关键的时期到来，他就会……将我们全部清除。」 静到可以听到广播内传来的深唿吸声。 有人发问，「白恶魔是谁！」 哲罗姆主教轻哼一声，「谁也看不见它，可是却那样令人讨厌。」 「那……主教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白恶魔惧怕那些有金子一般的心的人，他害怕有信仰的人。」 贺扬即使掐掉了那个广播，紧张向后望去。 时霁脸色有些发白，示意他再次打开广播。 第81页 广播再次打开，已经在播报别的内容。 贺扬问道：「还回去吗？第一发言人会在家吗？」 「父亲答应我晚上回来。」 「噢。」 贺扬没再说话。等到了地方要帮时霁把那个玩偶搬进去，阿古斯却率先注意到，提早将玩偶抱走。 旁边太多人了，时霁都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贺扬先开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记得多照顾小天。」 「只有小天吗？」 「也照顾好你自己。路上小心，我先进去了。」 时霁快步往家里走，正好和来开门的第一发言人撞上。他替第一发言人扶好了手里端的杯子，第一发言人看向贺扬背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时霁轻道：「我以为父亲不会在家。」 「一点小问题罢了，你阿诺叔叔会帮爸爸解决的。」他让开身体，打趣道：「我像是那种棒打鸳鸯的坏角色，今晚还能把你留在家里吗？」 时霁低头换鞋，「能的。」 「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正好。」第一发言人放下了茶杯，撸起袖子，露出了纤细的手臂，「刚刚才限制了皇室用度，现在就闹了一出白恶魔来，爸爸才不想管什么白不白恶魔的。」他轻轻磕了两个鸡蛋放进碗里，开始搅拌，「我只想陪我的乖儿子，他很快就不能只属于爸爸一个人了。」 「他说，以后可以和我们一起来住，如果父亲想要有自己的生活的话，我们会常来看父亲。」 经过今天那件拒绝的事后，时霁胆子也大了起来，学着小时候的模样，笨拙地从后方抱住了第一发言人，尝试着索取亲人的温度。 「爸爸，那个主教是在胡说八道，爸爸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为大家着想，我想要成为爸爸。」 「你已经比爸爸厉害很多了。」 第一发言人用手背擦去了眼角溢出的泪珠，轻道：「等一会儿，之前答应给你做的饭今天总能兑现了。」 「我来帮您。」 其实对他们的身体来说，吃不吃饭都没事，可是重在感情，时霁觉得这是他来到a塔后最开心的一天。 饭后，有几个电话直接打进了书房里，第一发言人也不得不抱歉地说道：「小霁，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早点休息。」 「好。」 时霁跟在第一发言人身后上了楼，那个玩偶已经被放在了床上，时霁趴到了小熊的身上，唿吸着上头还残留的信息素味道。 也就是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小贺扬出现在了光脑里。 就是探头探脑的，完全没有他以前那种认定他就是天下第一的作风，唯唯诺诺，一看就是非常有鬼。 时霁拉开了窗帘，一下就抓到了嫌疑人。 贺·嫌疑人·扬系诱拐了一个未成年小朋友，正在掩盖他的罪行，在楼下踱步。 好歹也是个军人，一下就能感觉到身后的注视，瞬间站稳了。 贺天就要叫人。 时霁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接拉上了窗帘。 夜好凉他好冷，贺扬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伤心的午夜玫瑰。 3s能如何，精神力强大又如何，没有老婆爱的alpha不过就是一个丧家犬，一辈子都抬不起来头，呜呜！ 就在他在心里难受的时候，一个黑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噹噹落在了他面前。 时霁：云淡风轻.jpg 贺天：震惊.jpg 贺扬：大吃一惊.jpg 贺扬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蹲下来检查人脚踝，「我他妈……吓死了，就你这小身板，能造吗？」 「我今天吃了很多饭。」 「吃多少也没见你添肉？」 说完，贺扬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问道：「吃了多少？」 「肚子都吃鼓起来了。」 贺扬下意识揉了一把，那儿没用力，软软的一小块，确实是有那么一丢丢凸起。 少儿不宜的内容突然全部钻进了他的脑袋里，手失去了清醒脑子的控制，一直贴在了时霁肚子那儿，还忒不自觉地捏了捏。 这些内容是黄色内容专用屏蔽器都屏蔽不了的内容，小贺扬没能及时关闭，小时霁已经羞愤倒地。 时霁：？ 时霁：？ 时霁：？ 时霁迅速退后一步，将肚皮撤离。 贺天看准时机，冲破阻拦跑到了时霁身边，欢唿：「小时哥哥！」 时霁微微掐了一下腰侧，确定还有弧度之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贺天的脑袋，低头说道：「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干了坏事的贺扬十分不自觉，「小天说想见你。」 「噢。」时霁声音低落了一丢丢，「手怎么这么凉？」 说完，他就给贺天搓手手。 贺扬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当场决定去网购一套由业内优质a德班联合编撰的《如何获得老婆欢心》套装书。 等到贺天的手暖得差不多了，时霁才小小问道：「想见我的只有小天吗？」 语气委委屈屈，非常惹人爱怜！ 再也不管什么书了，贺扬张开黑色的大衣从后面将时霁裹在了怀里，把下巴抵在了人的肩膀上，小声道：「送你回家，才刚刚转身看不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找你之前，我预演了好几遍，想着要是翻墙进了你屋里，第一发言人是直接把我一枪崩了，还是流放去。」 第82页 「父亲没有你想的这样的。」 「那你下次别往下跳，多害怕啊？」 「可是你之前说，我再动一下，你就把我丢下去，那大概有十层楼高。」 「好记仇的宝宝。」贺扬嘟嘟囔囔，「谁都不知道我当时怀里抱的会是我老婆。」 「谁是你……」 贺扬捂住了贺天的眼，在时霁颈侧流连几个吻，「生气了？」 「没有。」 贺扬及时转移话题，「还说小天手冷，我看你就穿这么点。」 贺天开始要咬贺扬的手，奈何人小力气小，没能战胜坏人。 时霁问道：「会因为我生气你就不高兴吗？」 「不会，以前冷冰冰一个脸，什么都看不出来，不好。现在好，跟我说我哪儿不好，我能改，第一次谈恋爱，还不是怕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时霁被人说得面红耳赤，偏偏听到这些话又很开心，他推了推贺扬，说道：「我得回去了。」 「唔，再亲一口，不然不放你走。」 时霁转头，在人脸侧落了个吻，才要走，就被贺扬又拉进怀里，这次是面对面抱着。 贺扬小声说道：「不能挣开，我什么都跟小天说了，你要把我推开了，我以后就没面子了。」 「噢。」 「明天上午a63有一次天气演习，想带你去看。」 「什么演习。」 「雨后转晴，和你一样好看的景色。」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清流：苏喂！苏喂！苏餵苏喂！ 贺扬：？ ———— 明天写一点刺激东西，咳。 第44章 时霁不可避免想到了之前苏清流说的天气演习, 还想起来之前他误会贺扬和苏清流是一对的事儿。 看贺扬这么娴熟的模样，时霁问道：「你很习惯做这样的事吗？」 「什么样的事？」 「带别人去看这个。」 贺扬心都化了，小声道：「就带苏清流他们过去一次, 还是庆功。」 「那那个小明星呢？」 「我魅力大, 你总不能不让别人中意我。」眼看着时霁神情实落下去, 他道：「要不你控制一下别人，说不能喜欢我。嘶, 那不行, 怪不人道的。或者控制控制我, 跟我说要我死心塌地对你好？三小时一定岗？」 时霁第一次被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抬头看贺扬, 黑得透亮的眼睛里掺进路灯的光亮，就跟小星星似的。 贺扬定下结论，「小傻子。」 「噢。」 「手给你捂暖和了, 回去，明天记得等我来接你。」 说完, 贺扬就拦着时霁往屋门口走，后知后觉, 他俩现在纯粹属于在家长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贺扬皱眉，问道：「要不我把你送上去？」 时霁摇头, 说罢就要助跑。 贺扬及时拦下时霁，说道：「这儿没什么好让你踩着的, 要不你踩我肩膀？」 时霁往后又退了几步，发力、助跑, 然后差点跟贺扬撞了个满怀。 不是硬体设施不过关，是—— 他房间的灯被打开了。 两个人紧张兮兮地看着楼上。 果然，窗帘也被拉开了。 第一发言人说道：「走门。」 贺扬紧紧拉住了时霁, 生怕他一进去就要受到非人对待，害怕！ 「要不我进去吧，就说是我把你拐出来的？」 「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时霁就往门口跑，跟个鱼一样，一下熘进了门。 第一发言人已经在沙发上等他，挑眉。 时霁这才过去坐下，说道：「明天早上他约我出去看风景。」 「看风景？」 「啊，是。」 第一发言人被逗笑了，佯怒道：「下午四点，必须回来。」 时霁抬眼看了一下第一发言人。 或许是眸子中的期盼意味太过明显，第一发言人轻咳一声，「五点，要有原则。」 「爸爸。」 「五点半，一分钟都不能再多了。」 时霁挪了过去，轻轻扯住了第一发言人的衣角。 「六点，最后一次，不许再讨价还价。」 * 第二天大清早，贺扬就带着礼品来了。 大包小包的。 做了一夜攻略，专挑以前在採访中第一发言人说喜欢的东西。 做足了心理准备正打算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先是阿古斯亲切地叫了一声贺少爷好，随后把人给请了进去。 第一发言人已经开始用早餐，他见到贺扬之后轻道：「吃早餐了吗，没有就来吃。」 贺扬腿都发软，差点给跪了，还好是人装逼多年，好歹撑住了场面。 「第一发言人，早上好。」 「你好。」 今天时霁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泡泡长袖衬衣，垂下的布料正好将修饰出直而窄的背，穿了一条高腰的裤子，就像是书里画的那种小王子。 别说小明星了，大明星都比不上他。 第一发言人正在往面包片上涂果酱，「玩的开心，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啊，是，不敢忘记。」 时霁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咬着面包圈，抬头看贺扬和第一发言人，很迷茫。 「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小霁，六点之前我会到家。」 第83页 「好的，爸爸。」 第一发言人走了，阿古斯也展现了他忠诚的一面，颔首示意后离开餐厅。 时霁喝完了一整杯牛奶就站了起来，不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就是在很在意这次约会！ 贺扬仔仔细细把时霁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发现了不对，问道：「怀表呢？」 这提醒了时霁，他赶紧往房间里跑，贺扬也就跟着。 房间内一尘不染，东西也整整齐齐的，不像是常有人居住的模样。 时霁背靠全身镜，借着余光扣怀表的链子，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贺扬走到了人身后，帮人把怀表给扣好，又将头髮全部筛出来，问道：「这个怀表对你很重要吗？一直都见你戴着。」 「爸爸说，这是母亲给我的遗物。」他将怀表的壳打开，一个留着黑色长髮的女人出现在了錶盘中间，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舒缓的音乐开始流淌。 贺扬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将时霁揽进了怀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们一起回家。」 * 住宅边上就有一个民用跃迁点，很快，两人就到了a63，不过非常不幸的是，天气演习已经开始，他们才到就被大雨淋了个彻彻底底。 小雨是浪漫，大雨是灾难。 贺扬赶紧脱了外套给时霁罩上，两人在街边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就进去避雨。 酒店内四处挂着暧/昧的紫色小灯，等到贺扬去开房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墙壁上大大的「享受快乐情侣酒店」八个大字直生生戳进了贺扬眼睛里。 前台见男人停住了话头，问道：「先生，最后一间房了，您还要吗？」 「要。」贺扬骑虎难下。 他先预定了衣服送到房间，再把时霁裹在了大毛巾里，牵着上了楼。 时霁左看看右看看，简直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贺扬目不斜视，不敢正视，觉得天意弄人。 终于到了房间。 那件衣服似乎不是用特殊面料制造而成，淋湿后，衬衣就黏在皮肤上，透出淡淡的肉色。 时霁微微撅嘴，实话实说，「新衣服。」 「你……你先脱了，别着凉。」贺扬背过身，「我不看，我去控制温度器。」 时霁也背过身，一颗一颗解下扣子。可是贺扬错就错在低估了这里的威力，满墙壁的镜子也不知道是这么个反射路线，反正就能看见，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贺扬闭上了眼睛。 还好是这时候门铃响了，贺扬把光熘熘的时霁裹在了被子里，又去开门。 「你先去淋个热水澡。」 「你不洗吗？」 「你先我后。」 贺扬压根不敢看，随便把送来的衣服塞到了时霁手里，将他推进了浴室。 他想坐在床上平復心情，结果又发现那个浴室的玻璃是那种隐隐约约的。 …… 啊！ 他敢发誓，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他开始面向窗口。 一大块阴云覆盖在深灰色的天空中，绞出空气中每一丝多余的水分，风软绵绵地撩过来，米白色的纱制窗帘也叫雨点打出暧/昧的清斑。 身后传来了拉门的声音，贺扬眼睁睁看着一个白色的影子走过他的身边，将洗过的衣服搭在了栏杆上。 地上铺着地毯，白色的绒毛吸吮够了水珠饱胀垂下。时霁坐在了贺扬身边，问道：「你不去洗吗？」 贺扬甚至能嗅到时霁身上残留的沐浴露香味，一偏头，能看到微微透粉的肩膀，白色的肩带顺着细窄突出的锁骨牵连至前胸，在雪白的肤上勒出一截细小的痕迹，再之后裙摆摆开，勾勒出腰部的百褶裙形正好遮住关键部位。 这他妈是…… 情侣酒店。 贺扬将杯子扯过去盖在了时霁身上，脸也发红，「我现在去找前台换身衣服。」 时霁坐在床边摇摇腿，「不用，你快去洗。」 贺扬将手撑在了时霁身侧，还是在人颈侧落下几个吻。身体敏感又碰不得，没一会儿就开始哼哼，「穿这个，不会难受吗？」 「很小的时候穿过。」 「嗯？」 「那时候父亲工作很忙，是母亲在抚养我，有一次母亲说要父亲回家的时候带一些衣服，谁知道父亲粗心大意，买回来的都是裙子，丢了又怪可惜的，在家会穿，母亲说这样很好看。」时霁小声道：「很多事我都忘记了，都是爸爸跟我说的。」 「你觉得好看吗？」时霁问道。 贺扬站起身，挡在了时霁面前，「我能看看吗？」 硝烟的信息素味道已经不自觉释放出。 时霁仰脸，「看什么？」 「那不看了，我去洗澡，马上雨要停了。」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重力床弹起细微声音预示出身后的人也站了起来。 贺扬回头，左边的肩带已经滑落，时霁正在剥右边那条。 一瞬，落在地上。 * 汗珠不自觉从毛孔中沁出，在起伏间震颤，粉蕊都被掠至软烂深红，柔和的日光被镜面反射，映出点点萤光。 雨还未停。 贺扬细细吻着人的眼睫，用指尖将他垂下的发挑起。 等亲了好几遭，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洗澡，正要下床，本来在怀里睡得好好的人睁开了眼睛，眼里的颜色正好和冲破云层照射出的第一缕光线重合。 第84页 「我去洗澡。」 「六点钟前我得到家。」时霁偏开脸，小小声说道：「你确定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吗？」 「六点钟啊……」贺扬小声说道：「那还真不能干点什么。」 「不能干你不也什么都干了吗？」 时霁以前只觉得互相看着会害羞，也没想过身体会因为注视或者更深层的触碰而感到愉悦。 「还没做什么呢……」贺扬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进了浴缸里，眼神黯下，「就摸了摸。」 时霁没说话，垂着脑袋让人给他洗。 洗完后，两人裹着被子坐在了落地窗边。 初晴的光不刺目，反有种破开云层的震撼感，慢慢侵蚀掉暗色，到最后一片天光万顷。 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境下观赏这一景色，贺扬惋惜说道：「其实我预定了一个特别大的日光场。」 「那我们现在去吗？」 贺扬板起脸思索片刻，正经道：「现在看来，这里比日光场好一点。衣服干了，我送你回去。」 *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别墅旁边的小花园。 时霁和贺扬告别后就往屋里走。 三天假期已经过去两天，明天将会提早回到军部为后天前往x塔做准备。 这次贺扬没有主动来别墅，也没有发送什么消息来。时霁觉得他要不就是在陪贺天，要不就是太累了睡着了。 被折腾了的身体也沾上了疲乏，才一会儿也陷入了睡眠。 只是梦境称不上美好。 时霁勐地从床上坐起。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从门缝中漏出隐约光线，第一发言人似乎正在和人进行临时会议，在结束语后，他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塔在手臂上往外走。 就在目光交汇之处，时霁在那双蓝色眸中看到了他在梦中见到了场景。 贺扬整个人都被吊起，手腕处已经叫黑色的铁链磨出暗红色的血水，顺着鼓胀的肌肉滴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2 01:23:41~2021-08-13 00:1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凡言以墨 10瓶；蜜橘池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于此同时, 一队依靠贺扬所构建的精神力网络崩塌断联，苏清流开始轮番轰炸时霁，问他是不是和贺扬呆在一起, 贺扬这么了。 第一发言人眉头一皱, 不远处的监视器被直接掐断。 「父亲？」 「路上说。」 车辆已经候命在外随时准备出行。 既然已经如此, 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第一发言人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 一边与艾莉兹对话。 第一发言人突然出声, 「你还记不记得十多年前那次全城瘫痪？」 「在中午时段, 社会内全境停止供电五秒。」 「那次就是因为他的精神波动造成的, 甚至连沃玛系统都受到了影响, 好在那时候艾莉兹及时赶到，不然会停止更长时间，造成的损失亦让人难以计量。」 时霁问道：「为什么？」 「从出生起就被评估为危险级别的精神力, 后来不负众望分化成3s级别alpha，父母在其幼年时期双双因意外去世, 即便是……」第一发言人看了一眼时霁，轻道：「即使是最尖端的技术也没有办法将其危害彻底清除, 只能靠个人意志力对抗。」 「伴随着他身体的成熟，这样的精神力危害的影响越来越深重, 对他的身体伤害亦越来越大。」 「公共安全委员会曾与他签订过合约，一旦精神力范围再次突破危险值, 我们有权利逮捕他。」 话音刚落，飞车已经被军部大楼回收, 两人直接达到了关押贺扬的楼层。 「查到了吗，那通加密通话？」 「他设置了保护机制，而且都探测牴触性很强, 我们无法获取密电。」 「小霁，你可以吗？」 时霁现在整颗心都是乱的。 在确定关系后，贺扬有时候会开玩笑一般让他进入光脑，时霁都没有进去，即便这样，时霁也知道，那扇大门一直在为他敞开。 而现在，第一次无法进入贺扬的光脑，权限将他也拦在那一道大门外。 见时霁神色如此，第一发言人不再勉强，在停顿一瞬后拍了拍时霁的肩，走开。 时霁迫不及待往里走，看到的是一个高高的玻璃墙，里面关着贺扬，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咚咚声则是贺扬在不断地捶打着那个玻璃窗。 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狂暴之中，谁都不认识。 时霁无法想像，这就是那个在几个小时前和他同床共枕的人。 「镇定剂含量调高！」 「报告，已经到达危险值，再调会对贺队的光脑有损害。」 另一个军部管理人员宁安远说道：「那就去给他注射。」 没人应声。 「我进去。」 宁安远看见了时霁，知道他们是一个队里的，没说话。旁边已经有人哒哒哒跑上前，手里拿着防护衣。 穿戴完毕后时霁进入囚禁室内。 在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的领地后，贺扬不可避免地发了狂，铁链被他的力量扯得哐哐直响，更多血液从手腕处涌出。 空气中瀰漫着贺扬的味道，就像是那一次的易感期。 第85页 时霁控制着体内的信息素，一点点将其释放，慢慢地，已经达到了他身体的负荷线，他依旧在不断靠近。 在时霁与贺扬目光交汇的那一刻，贺扬也停止了动作。 安装了超强度信号屏蔽仪的房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时霁趁机走近，而贺扬却是往后一躲。 时霁心头一惊，直接冲上前抱住了贺扬，慢慢地带领他坐在地上，用肩膀枕住贺扬的脑袋，伸手在他背部安抚，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贺扬长大了嘴，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汗水已经将他身上的黑色衬衫浇湿，眉眼似乎也煳上了血色，一直盯着时霁的后颈。 「还认识我吗？」 贺扬没有回答，而粗喘的热气毫不掩饰地喷在那一截脆弱的皮肤处—— 那儿有他想要的东西。 「你慢慢地咬上去可以吗？」 明知道贺扬不会回答他，他还是将发撩起，露出了尚有齿痕的皮肤。 贺扬疯狂的啃咬者那一块皮肤，竭力吸吮着内里的香甜，却不够，还不够。散漫的意识让他疯狂地寻找可供撕咬的位置，而丝毫不顾已经被他榨干了的那一块刚刚分化尚在发育的腺体。 尽情将上面已有的痕迹覆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咬痕都是他留在这具身体上的。 连血液都被人捲入口中。 再也没有了快感，剩下的只有疼痛， 时霁颤抖着手拧开了镇定剂的盖子，却发现来自于后颈处无休止的疼痛已经停止，他加快了抽取药剂的速度。 没能想到，耳边那些破碎的音节终于被连起。 「你走……」 此时，针头已经尽数扎进贺扬血管中。药剂作用太过强劲，贺扬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 囚禁室外的人见状全部涌了进来，拆卸枷锁，止血…… 贺扬很快被带走，时霁要跟，却被拦住，「多谢您的帮助，但是抱歉，您不能跟随。」 此时，第一发言人也来到了时霁身边，淡道：「回去吧，如今真的想对他好，不妨自己好好休息。」 * 这次是沃玛系统检测到的异常波动，艾莉兹很快收到信息亲自进行逮捕，在那时，似乎正在进行一次通话。 第一发言人近乎颤抖地撩起了时霁的发，在看到那样斑驳的伤痕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哭出了声。 车厢内响起物体落地的声音。 是伤口恢復剂。 第一发言人重新将它捡起，让时霁枕在他的腿上，动作尽量轻柔，好让时霁好受一些，可是这一路上，时霁都没有哪怕哼一声。 等到车停在别墅门口时，第一发言人才发现时霁已经入睡，他没有动作，只是继续让他躺在了腿上。 夜色沉沉，月光照在两人相连的躯体上。 第一发言人朝着北边望去，一簇与城市其他颜色不同的淡黄色光线从那里射出，照亮了那一片天空。 那里是胜利皇宫。 * 皇宫内的一间宫殿里，歌舞正昇平。 一个衣装暴露的舞姬捧着酒杯来到了第二发言人的身边，第二发言人顺势将她揽入怀里，见状，在一边睡着的男人笑出了声。 「皇弟，我是真的不明白他有什么什么魅力，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还是个beta，就算是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儿吧，那长得比他好看的多的去了，值得你从小就眼巴巴看着他吗？」 尤金躺在他的椅上，轻声说道：「皇兄，你从来不懂我。」 「不懂也无妨，不过你和我流的都是皇室的血液，怎么能容许杂质的存在。」吉恩轻轻晃着酒杯，淡道：「我不在乎是谁坐上父亲的位置，我只知道我们要捍卫皇家的尊严。」 尤金松开那个舞姬，低头饮酒。 吉恩问道：「尤金，你不高兴吗？」 「还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没伤害他那个孩子吗？」吉恩眉飞色舞，继续说道：「真等他收復了所有塔，那皇室不就是名存实亡了吗？反正都是不让他们去，兴许把贺博士家的那个弄成这样了，你那个科尔温还得感谢我。」 第二发言人又恢復了以往的从容，他道：「走到现在这步，科尔温怕是不会再理我，希望事成之后，皇兄能将许诺我的东西给我。」 「是，将他送到你的床上去，银髮的王妃，beta，还育有过子女，尤金，你简直是离经叛道。」 「不要说得这样粗俗。」尤金感嘆，「但还是谢谢。」 吉恩已经有些醉了，他笑道：「那个孩子还是经歷太少，一点点关于父母的往事，就能叫他变成这样。」 * 收復失落塔的进程因为此事而搁置，第一发言人不是傻子，皇室开始对他的各项牵制政策实行反击，就连第二发言人也彻底回归皇室。 说到底，只是一条劣犬。 山下真佳在偶尔一次午休时间路过第一发言人的办公室，才发现那些黄金制成的玫瑰全部被丢弃在了垃圾桶里。 她清楚地记得，那些花曾被第一发言人精心保存在一个小柜子里。 第一发言人永远冷静，面对他的子民永远微笑，可是再也没有和第二发言人走在一起，在工作时的笑容都少了许多。 公共安全大楼内人人自危，生怕在工作时出现什么失误。 第86页 而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是，经过一系列治疗后，贺扬的精神力已经趋于平稳。不过他也知道，这几天时霁都在他身边陪着。 到最后，所有的心疼也都变成了愤怒。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一向在会议上和第一发言人步调一致的第二发言人第一次持了反对意见，在投票中已一票之余否定了第一发言人的提案。 爆发一次激烈争吵后，第一发言人甩门离开。可是再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山下真佳为第一发言人送上了手帕，却被第一发言人拒绝。 「听说精神力已经安抚下来了？」 「是，机器检测到有甦醒的迹象。」 「我去看看——」 话未说完，走廊的尽头出现了第二发言人的身影。 第46章 这里是专属于第一发言人的顶层, 来到这里即默认为找第一发言人。 这是还没等人开口，第一发言人已经快步走过第二发言人身边，目视前方, 没有再分给他一丝眼神。 「去看看那个孩子。」 山下真佳朝着第二发言人微微点头, 小跑着跟上了第一发言人的步调。 他才下楼, 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黑色的风衣将他的身姿凸显淋漓。 来人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表情, 一直看着第一发言人。 第一发言人眉头皱起, 「是贺扬又出事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群跟在第一发言人身后, 没说话。 「沃玛跟我说, 你现在不开心。」 「没有, 我很开心。我现在要去军部，你跟着一起回去吗？」 「嗯。」 「那好，上车。」 车辆在平稳驾驶, 第一发言人戴上了一副眼镜开始处理公务，他毫不避讳地和山下真佳交流着社会内各项事宜, 似乎忘记了在角落安安静静的陆群。 忽在此刻，第一发言人指尖一顿, 精神力勐地缩紧，一辆从空中路口横穿而过的运货车险些撞在第一发言人所乘坐的车上。 司机已经走下道歉, 又在看清楚车上的标识后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第一发言人将车窗放下，微笑着说道：「注意安全。」 说完之后他才继续看着陆群, 示意他离开。 因为就在车辆骤停的那一刻，原本安静坐在一边的陆群突然扑向了第一发言人, 并将他卷进了怀里。 陆群默然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发言人继续处理公务。 车辆依旧平稳行驶，就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 军部医务病房内，贺扬大约会在下午三点甦醒的消息已经传达给时霁。 时霁就坐在床边削苹果, 都是陈真帅送来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两点半。 厨房里炖的粥似乎也要熬好，时霁起身去拿粥。 这种原始的下厨方式难免会叫人受伤，时霁不小心叫锅子烫了一下，有些疼。不过也正好提醒了他要把粥盛出来晾凉。 后颈的伤口已经结痂，时霁将头髮盘起，一边盛，一边想着待会儿贺扬醒了他要说点什么好，而丝毫不觉有一簇目光已经定在了他后颈处。 贺扬抽空发了个消息给之前给时霁接诊过的医生，得到的回答是，如果过度受损今后洗刷标记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甚至会伤害到孕囊，导致无法怀孕。 就在贺扬结束对话的时候，时霁也转过身，视线交汇时，时霁的表情还是愣愣的。 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把粥放下快步坐到了贺扬的身边。 贺扬眉眼含笑，问道：「一直在这儿守着啊？」 「嗯，吃饭有人来送，睡觉就睡在旁边的小床上，医生还来赶过我，不过我没走。」 时霁声音越来越小，还莫名其妙地带上了点委屈。 贺扬坐起来抱住时霁，问道：「还疼吗？」 「一点点疼。」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粗粝指腹擦过皮肤的时候还是会引起人的战慄。 「之前我照顾你，现在换你照顾我了。」 「也没有很会照顾人，其实大多数都是医生在做。」 「那我不管，好喜欢。」 时霁都有些被抱得喘不过气，他小声道：「我给你熬了粥，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小天现在睡在寝室，等他醒了我带他来看你。」 「我没你想这么娇气，好了就是好了。」贺扬跳下床拿了粥喝。 时霁还坐在床上，看着贺扬笑，「慢一些，你别噎着。」 艾莉兹和第一发言人相继来到了这个病房，整个病房看起来热闹了许多。 艾莉兹颇有深意地看了贺扬一眼，就瞧见贺扬把脑袋给偏开。 第一发言人关切问：「现在怎么样？」 贺扬眼睫垂下，蒸腾的雾气将他的脸面掩埋，他道：「吉恩王子给我打的电话，和我说我的父亲和母亲曾经反对过您。」 「社会永远在不断向前行驶，与主流不同的声音依然可以成为我们的驱动力，更何况，贺博士和常博士是我们的优秀人才，他们提出的建议公共安全委员会讨论过很多次，并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落实。」 贺扬轻唿一口气，第一发言人接着说道：「如果他还说了其他的东西，那我希望你能相信那都是虚假的说辞，我、以至于社会都没有迫害两位博士的理由。」 第87页 「以后我会控制好这个。」 第一发言人打趣道：「你们是彼此的良药，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 随后，他离开，艾莉兹还留在病房内。 艾莉兹直接上手打人，「不早跟我说，这么多年白养了？你个小白眼狼。」 「没，我真没，我巴不得跟所有人说这件事！」贺扬躲到了时霁身后，留下了一个垂着脑袋的时霁，脸上通红。 「那以后还能任性吗？还能一声不哼拉着苏清流非法跃迁到t塔让人家陪你关了三天禁闭？还能有事没事嘴碎就挑衅人吗？」 这些话全戳在了贺扬的肺管子上，他小声道：「我要不这样你还没这个儿媳妇呢？」 「贺扬！」 「我错了，我错了。」贺扬及时认错。 艾莉兹看着他们逗乐，一改往日严肃的面目，说道：「以后他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混帐惯了不知道疼人。说你呢啊，还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都是快有伴侣的人了，一点也不成熟。」 贺扬讪讪缩手，时霁用手肘抵了一下人的肚子，示意他不要靠太近。 「行了，说正事，你们也知道现在第一发言人的压力很大，如果能收復所有的塔，能在一定程度上打击皇室，更不用我提，在没有组建过安全委员会时，这个社会有多么灰暗。」 贺扬眉头皱起，「嗯。」 「各项指标都显示你现在已经恢復到了正常状态，我们还是会选择让第一小队前往x塔探测，只不过——」 「什么。」 「只不过这次所有的人都会跟你们一起去。」 艾莉兹眼里的笑意已经褪尽，她无奈道：「委员会会议就是这样决定，而军部将会永远支持公共委员会。我们会抽调最好的人才和你们一起去那里。」 「在那里，所有人都变成了个体，不再是整体，甚至是沃玛系统也会失联。」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至少我们可以庆幸，这种纯隔离的训练我们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明天启程，你再做调养，如果有可能的话，回来之后带上时霁和小天来家里吃顿饭都好，我这个老太婆，还是很希望你过得开心点的。」 等到艾莉兹出去后，苏清流他们也来了。他们先是探探头，发现里面少儿很宜后才进去。 苏清流哼哼唧唧：「我还以为哥你是最后一个脱单的，没想到还是队内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 「把你舌头捋清除了再说话。」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九九不八八。」 「我一巴掌唿飞你。」 就在贺扬假意要打上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直接朝着他的肚子扑了过去，差点儿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贺天哇哇大哭，「哥，我差点以为我就见不到你了呜哇呜哇，你要好好活着啊！」 这小孩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啊？ 贺扬没忍心教训，说道：「明天哥哥就得去执行任务了，你在医院好好听医生的话，听见没有？」 贺天点点头，眼泪还汪在眼眶里，还是没忍住问：「怎么总是哥哥去……」 「哥哥要去帮小天把爸爸妈妈带回来呀。」 「可是爸爸妈妈不是早就不在了吗……哥哥，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贺扬一哽。 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贺天才来家里，也就是个小婴儿。两兄弟性格不合，贺天身上又有那种特殊的病，更是让贺扬觉得无从下手，也觉得他不是一个好哥哥，也不觉得贺天会认为他是一个好兄长。 「爸爸妈妈只是在外面旅游，然后被困住……」 贺扬兀自说着，贺天眼泪却一直在流，「哥哥，小天已经长大了。」 贺扬把人抱在手臂上擦眼泪，说道：「男子汉怎么总哭，你看旁边都是哥哥们，不笑话你吗，等什么都好了，哥哥把你接到家里好吗？你小时哥哥……跟我们一起住。」 「真、真的吗！」 苏清流在旁边凑热闹，「还能有假？」 陈真帅也说道：「把小天丢医院里这事我多早之前就跟你说过，说送我妈那儿去，老人小孩也要个伴，你非不听。畅儿家里不是搞中医的嘛，让小天也试试那个，别总一堆仪器弄身上，看着比人都多。」 贺扬道谢。 和所有人报完平安后有各自进入了各自的训练室，谁都不知道这次又得面对什么，而贺扬的眼皮也一直在跳，潜意识里总觉得要发生一些什么。 仅仅是抱着这个想法，虽然精神力依旧平稳，可是训练的动作却粗暴了很多。 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都能看到后颈处那一片伤痕，等到贺扬再回神，训练用的机械臂已经让他掰断。 顿时，他的唿吸也急促起来。 又有人在这时靠近，解开了门锁，从背后环住了贺扬的腰腹。 怒意未消。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清流：我会剔螃蟹，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找到老婆，呜呜呜！ 第47章 贺扬抬手, 将那个已经被消耗至无法復原的机械臂强硬固定回它原本的机身上去，「你怎么来了？」 时霁淡声道：「我没有很疼，明早起来疤痕都能消失。」 「那——」 贺扬勐地转身, 时霁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第88页 身上还有汗, 交杂着兴奋的危险因子。 「外面还有人！」 「一般这个点都没人。」 「那我也不要被你抱着。」 「贿赂我一下, 放你下去。」 「贺扬！」 被叫到的人反而没有任何悔过之意，贱兮兮应了声, 「哎。」 时霁看准了一个时机打算翻身下去, 就在翻之前被人亲了一下额头。 贺扬把人放了下来, 说道：「好好休息。」 说完, 他牵着时霁的手往寝室走。 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足以让人的精神恢復一些, 一大清早，所有人在大厅内集合，在贺扬的带领下前往x塔。 很快, 他们站在了属于x001塔的土地上，整个城市都在几十年前那个彻底宣告陷落的下午失去了她所有的生机。 可在偷渡者已经被全部逮捕的情况下, 还有丧尸游荡在这片土地上。 「以小队为单位行动，队内再进行分配, 遭遇危险则发送信号弹，了解即解散, 还有问题继续问。」 说完，贺扬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所有人四散离开后，他也来到了其余五人的身边。 「我和陆群一组, 苏清流跟时霁，彭畅跟陈真帅，有意见吗？」 其余三人互相看了了半天, 满眼都是在质疑这个分配。 苏清流默默举手，「哥。」 陆群陈述：「每一次任务分配都会有其特殊的理由，工作和私生活需要分开。」 时霁点点头，拉着苏清流走了。 小贺扬还是在第一时间闯进了时霁的光脑，「注意安全，保持联繫，有事叫我。」 a1塔军部的所有人都两三结队分开进行探索和清除任务。 苏清流跟在时霁身边，调整成了近战辅助模式。抽空，他问道：「你和贺队闹别扭了？」 「没有。」时霁看了一眼苏清流，轻道：「那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多陪陪我哥？不过如果是我，我肯定也希望能有人陪在我身边。」苏清流突然深沉了起来，问道：「小花，你为什么要进军部啊？每天累得跟狗刨似的。」 「我想让父亲开心一点，母亲离开我们之后父亲很伤心。」 「唔，那你和哥都还挺好的，家里还能有个亲人陪着。」 时霁沉默了片刻，说道：「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就咱们这儿，十有八九都是丧尸把家弄没了来的。我以前就是练体育射击的，当时人员迁移，说我身体素质好，问我愿不愿意去军校读书。我一寻思，射靶子是射，打丧尸也是打。说实话，我都快忘了我爸妈长什么样了，就觉得吧，我这样就已经够惨了，可不能让以后的人跟我一样惨。」 「你好厉害。」 「嗨，我这说一大堆的，也没个什么目的，你也别往心里去。」苏清流笑着说道：「我之前都还和帅哥他们说过，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第一眼就觉得特别熟悉，就跟打娘胎里就认识的一样，后来才知道，你跟第一发言人是父子。我见第一发言人的时候也觉得特别亲切来着。」 「谢谢。」时霁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都是彼此的亲人。」 「哥也跟我说过这话，当时拉他去喝酒，他拉着我唱了一宿相亲相爱一家人。」 「……」时霁回头看了苏清流一眼，「所以你们那天晚上在干什么？」 「说来话长，我不是喝大了吗，一个穿着小裙子的姐们走了过来，直接来了一通性向狙击，谁知道人是个女alpha。」苏清流深吸一口气，说道：「说句不好听的，我俩掰头，赢的人不一定是我。」 「……」 正说着，突然有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穿着红衣女子不断从腰间抽出箭矢搭到那把都快有她人长的弓箭上，一边跑一边朝着丧尸群射击。 在注意到时霁和苏清流后，她瞳孔紧缩，大声说道：「丧尸潮，快跑！！！」 三人一通跑，最后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这才发现那个女生的身上都是伤口，她靠在墙上喘气，裸/露的皮肤上都是伤疤。 甚至只需要对视一眼，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婉说道：「除我以外全部死于丧尸潮，如果可以，我能和你们呆一会儿吗？」 「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来就来了。」 温婉加入到了时霁和苏清流的队伍。 温婉说道：「我们没有分开行动，都在一起，以至于丧尸从地底突然钻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懵了，信号弹在去的路上遗失，所以……他们全员掩护我出来报信。」 时霁已经将这个发送给了贺扬，贺扬那里还没有什么回音，于是他们继续探索。 「再确定一遍这里是不是只有丧尸，如果是的话，找到塔尖后就可以请求武器协助了。」时霁说道。 他们屏住唿吸，身边正好路过了一大片丧尸群，苏清流对着天空发送了一颗黄色的信号弹，提醒这里有一波丧尸潮。 有了温婉的加入，队伍很安静。 走了一段时间，周边的丧尸却是越来越多，苏清流皱眉问道：「刚刚我们朝着哪儿跑来着的？」 「没注意，刚刚只顾着躲丧尸了。」 温婉突然说道：「等等，别说话。」 他们顺着温婉的视线往前看，发现地面有一处凹陷。苏清流过去看了一眼，说道：「好像是一个地下入口？这里应该原本有一间房，小花，要下去看看吗？会不会也是什么地下实验室那种啊？」 第89页 「走。」 苏清流在前，温婉夹在中间，时霁最后。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铁门，苏清流操了一声，说道：「就该畅儿来这儿，小花，你俩往后退退，我怕这上头有什么机关，我先来两枪试试。」 温婉像是有些发呆，时霁礼貌性地拉了她一下。 没有什么强力锁，就像是普通的搭扣。苏清流疑惑了一下还是招唿着人往里面走。 先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三架已经发黑的骨架，根据大小判断是一家三口，没有继续再看，往前行走。 等走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恶臭突然传来，苏清流往上跑，说道：「下面氧气应该已经不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去取氧气面罩了再来也行。」 温婉和时霁都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沃玛的声音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中，苏清流高兴地都要蹦起来，可是面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无法相信，甚至是还没看清楚就陷入了昏迷。 时霁已经被温婉一个手刃噼晕。 温婉将苏清流丢在了楼梯上，反而是扛起时霁继续带着他往地下走。 光线越来越稀薄，将两人的身影埋在了阴影中。走到尽头后，温婉将时霁摆好在地上，默默跪在了他的身边。 她背靠在墙面上，用指尖敲击着墙面，像在计时。 而在此刻，一把枪抵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温婉注视着墙面，在后脑勺上抵着枪的情况下卸下身上的所有武器。 男声压抑着怒气：「我一直以为我们的队伍很干净。」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污秽的，骯脏的。」 「如果为无辜的群众和全社会谋取长久的和平，这样的行为是你口中的污秽和骯脏，那你在做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那个无所作为的皇室给了你什么，需要以你同伴对你的信任以及他们的生命和家庭作为筹码，来完成这次任务。」贺扬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有困难，尽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说完，温婉觉得脑后一轻，才发觉来人已经将枪收起。 陆群道：「只是暂时的缺氧和昏迷，上去应该会好。」 现在时霁整个人都是沉的，手脚发软，没有办法背起来，只好抱着。 「不仅是我们，还有文主任，甚至是第一发言人都会帮你，无论你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还有大家都还是希望你能回家。」 说完，贺扬抬步往外走，苏清流也被陆群搭起来。 温婉沉默片刻，跟着贺扬和陆群两人往上走，就在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温婉叫住了贺扬。 「贺队，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么？」 「把这个，交给我妹妹，跟她说，姐姐过的很好，她叫温柔。」 贺扬皱眉。 只是还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就有一阵黑色的浪潮朝他们捲来，丧尸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蹭的一下，贺扬的眼角掠过了一道红色的影子。温婉直接沖了出去。 那一刻，贺扬甚至不能再听到世界的声音，而他自己也发不出来。 温婉突然变成了一具丧尸，操纵肌肉膨胀，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跃迁啊！！！」 陆群及时打开了他的光脑，快速说道：「贺队，您之前让我输入前往y塔的强制跃迁通道已经加载完毕。」 说完，他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时霁和苏清流，问道：「现在还要去吗？」 「去。」 贺扬脑子第一次这样乱，所有的发展都不是他能预料到的。 他重复了一遍，「去。」 第48章 一片赤/裸的寒意包裹住时霁, 他轻哼两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身体是酸痛的，下意识去摸身上的刀，却摸不到踪影, 他心头一慌, 赶紧坐起。 这一阵响动也将身边撑着脑袋睡觉的人惊醒。 正在这时, 走来了一个老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几次, 说道：「有个空屋收拾出来了,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那儿安置几天。」 举目望去, 这儿都是些粗糙的砖瓦泥墙搭建起来的平房, 就连他自己也只是睡在一片干草上。大雪纷飞, 厚重的积雪似乎要将屋顶压垮。 贺扬道了一声谢，将时霁扶起来，跟着老头往屋里走。 「你们也不能急的, 下一次进大城还得冬天过去，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这里。」 即使是屋里简陋, 也比外头温暖一些。 贺扬让时霁坐下，跟着老头出去, 回来的时候再就只有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卷被子, 背上背着一些木材。 时霁看着贺扬将被子铺在地上，又将那一堆柴火放进了壁炉中, 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立方体，一小撮火苗出现在了立方体上。 贺扬娴熟地将壁炉上的罩子放下, 然后坐在了时霁身边。 贺扬声音低沉，「这里有点类似于之前那个基地，但是范围比基地广。基地内有四道壁垒, 我们在最外围，这里以农业种植为主，大多数都是beta。我估计这里只是y塔的一个附属塔，目前不知道苏清流和陆群在哪里，但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大城应该是y001。更多的，我没问到，之后可以再去发现。」 时霁闭上眼睛，脑内混乱，昏迷前的种种记忆和昏迷后的记忆一起冲进他的脑中，胸口微微发热，那里的口袋里装着一个护身符模样的小罐子，上面写着一个温字。 第90页 贺扬停顿片刻，继续将他获取到的消息告知时霁。 「我比你早一点醒，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躺在了山姆老汉的板车后面，他以为我们是和兵团走散的大城士兵，我干脆承认了。他说在下一次跃迁前我们可以住在村里。武器被收走了，但是他说会在我们回大城前还给我们。」 时霁瞥了一眼地上的被子，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beta，还是兄弟？」 「我叫约翰，你叫麦克。」贺扬倾身，「这里的人造大气层有些劣质，冬天比我们那里冷。这个遮掩一下，晚上我们还是一起睡。」 时霁没说话。 贺扬替他将耳侧沾上的一截干草取下，问道：「怎么了？」 「这就是你跟陆群一起的目的吗？」 贺扬一哽，随即笑着说道：「真没有，我没——」 话未说完，贺扬就注意到了时霁微红的眼眶，顿时慌了神，把人揽进了怀里。时霁却一把把人推开。 「贺扬，你既然觉得什么事你都可以一个人解决，那你要我干什么？」 时霁看着贺扬，问出这样的问题。 贺扬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垂头。 时霁居高临下看着贺扬，轻声道：「如果你希望我过得好，那我也希望你过得好，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我的确很后悔，我没有想过会发生那种事。」 「所以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贺扬甚至想过怎么和时霁解释这件事，可是时霁似乎永远这样让人心疼，将他置于一个永恆善意的立场，这更让贺扬觉得心如刀绞。 他起身，抱住了时霁，轻道：「以后不会再丢下你。」 屋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贺扬和时霁赶紧分开。 进来的是一个略显臃肿的大妈，手上端着两碗热汤。她喜气洋洋地说道：「村里很久没有年轻小伙子来了，这是村长让我给你们煮的热汤，暖暖身子的好。我就住在隔壁，你们叫我安大妈就行。山姆村长家的女人早就去世了，两个儿子也都去了大城兵团里，你们要是饿了，就来找我吃饭哈。」 贺扬将热汤接来，说道：「谢谢您了，我们刚刚来，麻烦各位了。之后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和我们说。对了，这里有没有什么做工的地方，我们也……」 「别这么客气，山姆性子粗，怕是照顾不好你们，要是缺了什么东西，你们找我。」 安大妈说完就走了。 时霁警惕地看着那两碗热汤，正好墙角处冒出来了一只老鼠。时霁直接将老鼠捉了起来，将汤到了一些在地上，看到老鼠没事之后，时霁才同意让贺扬继续喝。 两人喝完汤后，贺扬就带着时霁去外面找山姆老汉。 老汉正在噼柴，看见两人之后只是点了点头。 贺扬说道：「明天如果您还需要扛木材，我和您一起去。」 山姆轻嗯一声，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时霁，问道：「你识字吗？」 时霁点点头。 「不要你去山上，村里教书的老师病死了，现在没有人教那群小崽子，你去教，这样我给你结工钱。」 山姆老汉倒是心肠热说话直。 贺扬和时霁同意了，毕竟在去大城之前他们还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山姆老汉又将一堆柴火交给了贺扬，说道：「天快黑了，去睡，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山上，要洗就去挖雪。」 贺扬和时霁打了满满一桶雪回到了屋里，融化加热后简易擦了擦身体。 贺扬带着被子上了床，时霁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结果就被人一把捞了下去。除去了一身的装备，以□□相连。 床小，不能供两个成年男人并排睡着，贺扬干脆就让时霁趴在他身上睡。 明明是在陌生的环境中，却好像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意义不同了起来。交融的体温甚至可以烧热冰冷的空气。 贺扬打趣道：「以后你还有工钱，我就是给人打白工，是不是得该你养我了？」 时霁假意捶了贺扬一下，闷声道：「睡觉。」 交换过晚安吻后，两人都沉沉睡下。 时霁再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贺扬，但光脑提醒现在还只是早上六点。他换好衣服后出门，已经有个年轻女孩子等在外面，旁边是昨天的安大妈。 安大妈见时霁出来了，亲热上来介绍，「她叫冯薇薇，是村里读书最多的女孩子，所以让她先教了一段时间的功课，让她带你去学校呀。」 时霁道谢，跟着女孩往学校走。 他有了更多观察这个村子的机会—— 都是老旧的平房，人不多，基本都是老人、小孩和女人，大家关系似乎都很好，冯薇薇能和大多数人打招唿。 在路上，不少小孩都被冯薇薇拉在手里，颇有大姐姐的架势在，「要去上课啦！不能继续玩了！」 「我奶奶说，识字了也没用的，我们又不能去内城里做工。」 冯薇薇脸都憋红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不上学以后就去不了大城了！不去找爸爸吗！」 小孩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跟着冯薇薇往前走。 不过在面对时霁的时候，冯薇薇又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小声道：「这是我们所有人了。」 大约有三四十个人，年龄参差。身上的衣服也都大多破破烂烂。 第91页 时霁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可从心里升起一阵名为难受的情绪。他话不多，默默开始教授，整个教室里也只有几个破破烂烂的桌子，和一块黑板。 时霁学着冯薇薇的动作拿起了一根白色的圆柱体在黑板上写字，飞出的粉尘有些让人焦躁，而更让人焦躁的是，所有的孩子都很配合他学习，然而却只会基本的数字。 下课的时候冯薇薇凑到了时霁的身边，小声说道：「老师，我也只会那么一点字，老老师还没有教我很多，其他比我聪明的男孩子都徵兵去大城了。」 时霁起身，学着第一发言人揉了一下冯薇薇的脑袋，说道：「他们都会谢谢你的。」 似乎只要这个肯定，她就已经很开心了。紧接着，她才说道：「那老师，我先回去了，我还要帮着妈妈去照顾妹妹，老师再见！」 时霁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样的社会分布，这些情况，第一发言人又是否知道。如果自己是父亲，又会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 这个问题一直伴随到中午放学，时霁都没能想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放学后，小孩们三三两两往家里走，时霁走出门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进了屋子。 说是教室，可是到处都在漏风，时霁站在桌子上，看到上方裸露的房梁，雪水顺着干草往下滴。从一个小洞里看到的天空有些发灰，让人眩晕。 「麦克！」 外头传来贺扬的声音，时霁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贺扬的笑脸，他似乎比谁都熟悉，已经把这个称唿叫熟。 山姆老汉还是一贯寡言的模样，但和贺扬一起从板车后卸下了一堆干草瓦片和桌椅。 三个人在屋里敲敲打打，山姆问道：「麦克，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时霁垂眸，轻声说道：「会改变的。」 山姆老汉干笑了两声，拍了时霁的肩膀，说道：「孩子们很喜欢你，要是能多留些时间就最好了。」 真正的改变不是在这里。 时霁却没有用这个才反驳，只是点头道：「好。」 粗略修缮了一下教室，三人往回走，贺扬抢先拉上了板车，时霁和山姆老汉就在一旁走着。 山姆说道：「我托人问了问，听说这次要扩大兵营，可能不用再等到开春你们就能回去了。」 说罢，他嘆了一口气往他自己的屋里走，留下了贺扬和时霁两个人发呆。 等到雪都落满肩头了，贺扬才如梦初醒，把时霁推进了屋里。 「我们肯定要找点去y001，苏清流和陆群很有可能已经在那里等我们，或许和我们一样等着去那里和我们汇合。」 「我知道。」 光脑里的小时霁情绪低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贺扬能看到时霁还在回想那些孩子们。 贺扬抱住了时霁，说道：「我们甚至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还会有人存在，但我相信，y001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至于丧尸为何出现，z塔也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嗯。」 「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了？」 「好。」 两人达成理解，决定尽快去往y001。 这时，两人才有余力去发现—— 屋里有人进来过。 桌子上摆着一朵漂亮的红色小花。 第49章 两人互相问了, 不是对方送的。 时霁干脆找了个瓶子将花放在里面养着。 这里也没有能延长花期的营养液，只能眼见其枯萎。 漫长的冬日还在这座外围城里肆虐，生活也在按部就班进行, 在没有跃迁之前, 贺扬每天跟着山姆上山干活, 时霁则去学校里教书。 只是时霁和贺扬每天都算是早出晚归，而屋里无论何时总会出现一朵红色的小花,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安大妈送的, 结果这种情况持续了接近两个星期。 这里民风淳朴, 房屋都没有上锁的习惯, 哪怕有人进来, 东西也都没有丢失。 晚上，时霁看了一眼那个养着花的花瓶。 里面的花有些已经枯萎，也有依旧盛放的。 时霁没说话, 只是默默推了贺扬一下。 贺扬将脑袋闷在枕头里，哼哼唧唧问了一声, 「时霁，你喜不喜欢我？」 时霁眨眨眼睛, 觉得贺扬这个问题问得好没有道理，有觉得这只大狗狗莫名其妙很失落的样子, 于是探身下去亲了一下贺扬裸露在枕头外的皮肤。 紧接着，时霁就被贺扬一把拽进了怀里, 贺扬一个鲤鱼打挺把时霁给压在了床上，往下啄了半天。 自从他们来这儿后每天能做的做多都是亲吻, 再多了又怕别人怀疑，毕竟之前他们只是一不小心把东西碰到了地上，隔壁山姆老汉的问候就来了。 这么亲着亲着, 难免有些难堪。 时霁把脸偏到一边，低喘说道：「贺扬，你下去，我们睡觉。」 贺扬像是铁了心不愿意下去，一直用牙齿啃着时霁颈部皮肤，「我们不需要用睡觉这种简单的方式来休息。」 「你等等！」 即便是声音放至最大，在这夜里也像是呢语轻喃。 时霁将贺扬推开，脸都红透，「会有声音。」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贺扬，他干脆衔住了那两瓣水润的唇，封住里头所有的声音，而被撩拨至此，也再也不管不顾。 又没有纸巾，那一桶用来洗澡的水也不够用。 第92页 难为贺扬大半夜还偷熘去了外头挖雪给人擦身体。 时霁趴在贺扬身上，声音带着性子都变得软乎乎，小声道：「感觉这样还挺好的。」 「怎样还挺好的？这样？」贺扬恶劣地顶了顶胯。 时霁没搭理人，哼哼唧唧说道：「等调查清除原因，丧尸全部都清除干净了，我们也会过这样的生活吗？」 「当然。」 贺扬轻轻抚着时霁的发，「那时候我把小天送去学校了我们两个一起去军部做事，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行。」 贺扬说完了，时霁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生一个小宝宝。」 贺扬瞪大了眼睛，转念又在时霁额头上落了个吻，「好辛苦的，不生。」 「可是我很喜欢小孩。」 贺扬早就发现了，时霁其实是个还蛮固执的人。他笑了两声，说道：「之后再说，你是不知道贺天小时候有多让人烦。」 时霁嗯了两声，疲乏让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休眠。 然后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每天回来看到的花支数量增加了。 一开始是三朵，后来变成了五朵八朵，一朵比一朵大，一朵比一朵好看。 好不容易稳定在了九朵左右，后来又只变成了一朵。 时霁也发现，最近贺扬比以前黏人多了，动不动就要搂搂抱抱，说什么要生宝宝。 他又不傻，生宝宝得进去。 做多一次才用了手，哪……哪能现在就生。 教室里，时霁才发下了练习纸让那些孩子们写字，看着他们认真的神情，倒也开始想这些，等到回神脸又红了几分。 一低头，看到了一个小孩膝盖上破的那个大洞，属于幼童白嫩的皮肤都冻到发紫流脓。 之前放假，他和山姆也曾一起去村民的家里游说，有的听进去了，把孩子送去上学，至于衣服，也都是能补就补，毕竟大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窟窿。 大城要找内城收税，内城要找中城收税，中城只能找外围城，而外围城高高的墙壁之外再也没有了人，只能将重担放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即便村里大家都很和善，可遇到这个，还是无法退让。 据村里流传的，想要出去讨生活的，要不是被守围墙的士兵给一枪崩了，要不就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在这个穷苦村落中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生下一个男孩子然后去大城当兵。 即便是有很厉害的女孩子，也会因为只是个beta而遭到拒绝。 社会的歷史书上也曾描绘过这样的图景，第一批来到塔上的人推举了领导者，而最后领导者又组建了王室，人民也曾这样生活。直到后来公共安全委员会组建。 在这时，时霁突然明白了第一发言人一直坚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麦克老师！我、我写完了！」 班级里最小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时霁身边。 纸面干净，排列整洁。时霁轻轻揉了一下小女孩的脑袋，向所有小孩说道：「写完了可以早回家的。」 「好耶！」 「但是要写得漂亮一点哦。」时霁站起身将小女孩的纸贴在了黑板上。 「哇！好好看！」 「艾米莉以后肯定能像薇薇姐姐一样厉害！」 在一旁的艾米莉和冯薇薇脸都红了。 时霁皱眉小声问道：「艾米莉，你今天晚上会有事情要做吗？」 艾米莉眨眨眼睛，说道：「没有事情的，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奶奶和妈妈要去山上采果子。」 「那待会我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的路上，正好又遇到了安大妈。安大妈惊唿一声，「我的小艾米莉，你衣服怎么又破了！」 艾米莉眼神有些闪躲。 安大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拽着时霁往家里走，说道：「陆琪也真是的，还是个小不点就让你干活，也没说帮你缝补缝补衣服。」 「妈妈有事要做的。」 「以后衣服破了就来找我，可不用客气，大妈的儿子们都在大城里呢！每个月都会寄些钱来。」 等到时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坐在了安大妈的房间里。 艾米莉被埋进了被子里，时霁就坐在一边看着安大妈用针缝补着衣服上的洞，不一会儿也就缝好了。 艾米莉刚想要道谢，结果就从外面闯进来了一个女人。 「陆琪你来的正好，衣服都给你补好了，以后你可得多管着艾米莉，她长得好看，以后万一能去大城里做官太太呢？」 「哎呀，您可不要这样说。我就丢了一会儿神，天吶，简直麻烦您了，正好我们摘了很多冬果回来，您要不嫌弃来家里做客。」 「你别跟我客气，快把艾米莉带回去吧！还是麦克送艾粒米回家的呀！」 「多谢老师，多谢老师！」陆琪的脸上都是歉意，临走之时还让安大妈往手里塞了些碎布料。 他们所穿的制服都是用特制的材料制成，会根据温度和人体感知变温，更不会破。正是如此，时霁对安大妈那个技艺很是惊奇。 他问道：「可以教我吗？」 安大妈傻了，问道：「什么？教你什么？」 「那个，补衣服的。」 时霁觉得他态度很认真，没想到安大妈却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学这个做什么！衣服要是破了多少姑娘家家都赶着给你缝呢！还有你家兄弟，哦。对了，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在大城里是不是都有配婚啦？」 第93页 时霁点了点头，安大妈便嘆了口气。 她说道：「我就说你们都有家世了，那些小姑娘还不信！」 说罢，安大妈就撩开了门帘，正好撞见一个梳着双马尾的成年女孩捧着花走进了山姆老汉的院子，再出来的时候花没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女孩，又跟刚才一样。 一个眼尖的女孩看见了时霁，赶紧跑到了安大妈家里，将花塞到了时霁的手上，羞答答地说道：「请将这个送到你兄长的手里去，谢谢！」 说完，她就跑了。 时霁看着花，心里有些难受。 好巧不巧，这时候贺扬也出现在了时霁视野中，好巧不巧的是他手上也拿着一朵小红花。两个人目光一撞着，还没等时霁炸毛，贺扬先炸毛了。 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时霁一眼，然后气沖沖地拉着时霁往屋里跑。 屋里第一次上了锁。 时霁还想生气来着，结果贺扬倒是先生气先委屈上了。 他道：「你怎么可以收别人的花，我就说你干什么这么照顾那些花，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小女生。」 他又道：「你才说你喜欢我的，要给我生宝宝的，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谁，谁给你生！」 时霁终于反应过来，说道：「这花都是送你的，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手上的花从哪儿来的。」 「我、我自己摘的！」 时霁：？ 贺扬探头：「这些花明明都是给你的，那天我回来早了，正好被人手里塞了花——」 「你先打住。」时霁疑惑地看了贺扬一眼，问道：「你去摘花干什么？」 「别人都去摘花，我肯定不能落后。你不觉得，我摘的花是里头最大最红的吗？我跟你说，这花可难摘了，长在山上，最好看的都在悬崖上，你得翻下去才能摘，一个打滑就要掉下去了。」 「那你没事吧？」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果然是担心多余了。 时霁努努嘴，说道：「刚刚安大妈问我我们两个有没有各自的伴侣了。」 「你怎么答的？」 「有。」时霁哼哼，「明天应该就没有花来了。」 贺扬没说话。 时霁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要知道，一个alpha你要知道一个alpha可以标记很多的omega，但是一个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没有花了，你很难过？」 「我没！我要是难过你这就把我打死！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别人想都别想！」贺扬笑着把时霁往床上扑，「以前是你离不开我，现在是我离不开你。今天干活，又没克制住想了你一路，差点把手给刮破了，真的。」 「哪里？」时霁皱眉。 「还没刮破呢。」贺扬把人又裹怀里不让他动弹，感嘆，「说真的，哪怕是这里没有那样好，我都希望一直留在这里。不过不能让你当我弟弟了，咱俩得以伴侣关系出现才行。」 时霁心又软了，一个没守住，又让贺扬给亲了半天。 就在两人准备进一步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山姆老汉的声音。 「徵兵的提前来了，你们现在要过去吗？」 ！？ 时霁赶紧推开了贺扬，贺扬赶紧抓住衣服往身上套。 甚至是不需要山姆老汉的指引，他们就找到了徵兵的队伍，队伍最前赫然站着苏清流和陆群两个人。 第50章 苏清流看到贺扬那一刻, 就像是孩子找到了妈一样，高兴得差点儿要飞起来。好在是陆群及时拉住了他的衣服，才阻止了这场惨案的发生。 山姆老汉默默将手里的一个布袋交到了贺扬手里, 那里面都是他们来时身上带的武器。 徵兵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整个村子里, 不少人都出来查看, 目光自然定在了贺扬和时霁身上。 相处了这样长一段时间，换谁都捨不得。 时霁隔着人群, 看到了被妈妈抱着的艾米莉。 时霁只能将头偏开, 耳畔却听到了贺扬的声音。 「大家等我们回来。」 时霁一怔, 明白了贺扬话里的意思, 又转身对着那些小孩挥了挥手。 看样子, 苏清流和陆群两个人已经成为了这地方的头头，没人对他们的行为提出质询。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问道：「你们这里可有适龄的青壮年想要去大城当兵的？」 山姆老汉走上前, 说道：「报告长官，年轻的男人都已经去大城了。」 男人敷衍嗯了两声。 山姆老汉离开的身影略显落寞, 贺扬叫住了他，快步走上前问道：「需要我去找您的孩子们吗？」 山姆看了贺扬一眼, 摇了摇头。 「明明有那样的多的机器，为什么不用那些机器来清除恶魔呢？」 贺扬眼皮一跳, 随即回答道：「除了特定用途的机器意外，其余任何的机器人都不能在其晶片中植入攻击意识。」 「不对！你说得不对！」山姆尖声道。 而随后, 山姆略显落寞地说道：「因为关于屠杀，只有人类最在行。」 山姆的声音不大, 却能穿透一切有形的物质。 安大妈赶紧沖了出来将山姆老汉拖走，说道：「他年纪大了，别听他瞎说。约翰还有麦克, 要不要再拿两个饼在手上吃，这……」 「不用了，这些时日多谢您的照顾。」 第94页 安大妈笑着拉着山姆走了，因为没有适龄的青壮年，队伍也都散了，到最后只剩下了几个小孩子在那里站着。 时霁觉得今天的风似乎比往日大得多，吹得他眼睛发酸。 「快回去，外面冷。」 说完这句，他就跟着苏清流他们走了。贺扬在停顿半刻后也跟了上去，表情坚毅。 跃迁的过程很是漫长，他们在一个黑色的混沌体中大约停顿了有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军营模样的地方。 贺扬和时霁按照流程记录信息，在等待苏清流和陆群的过程中，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村里人口中所说的辉煌雄伟的大城。 整个世界像是灰濛濛的一片，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穿着黑色的立领长袍，只露出一张脸。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高于十层的建筑。 「哥，小花，来这儿！」 贺扬和时霁转身跟着苏清流去到了用红色砖块垒起的军营里，弯弯绕绕几圈，他们到了一个小屋子外头，门口还有站岗的士兵对着苏清流打招唿。 才进屋，贺扬挑眉问道：「还没几天呢，混的还人模狗样的了？」 「那没有那没有！」苏清流腼腆一笑，紧接着把门都给关紧了。 「我和群儿一睁眼就在这儿，正好他们说要招兵，我们就来了，说我们体能还行，给我们两个一个小官噹噹。」 「我听那边说扩大招兵，什么个意思？」 苏清流说道：「我们这里是中城，内城来的命令说是要招兵，听人说是最近外围墙外的丧尸活跃过度，所以要扩大士兵队伍。」 陆群继续说道：「这里应该是y001，其余附属塔上分裂成了一个个小社会，有依附于这里存在的，也有分裂开单独成为小社会的，社会之间也有吞併战争，不过对他们而言，最大的敌人还是丧尸。」 时霁问道：「塔尖建筑在哪里？」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内城皇宫内。」陆群道：「可是这里的人不知道塔尖，我和苏清流曾经问过他们，他们所有的世界观是，离开了围墙即是丧尸所肆虐的土壤。」 苏清流难得正经，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很荒谬，但是这里的人和我们一样仇恨丧尸。」 时霁察觉到了苏清流欲言又止的情绪，用那双黑黑的眼睛看着他。 终于，苏清流挠了一把头髮说道：「他们有一个神话，人和丧尸都是由一位女神创造出来的。人类是最先被创造出来的，又因为人犯下了不可饶速的错误，所以那位女神又制造了丧尸来惩罚人类。」 贺扬撩起眼皮，问道：「那位女神叫什么？又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果？人类做错了什么？」 苏清流想要回答，可是长大了嘴却发不出来一个音节，很快，他的脸都变红了。 陆群见状赶紧把人的下巴掐住，让他重新唿吸。 陆群淡道：「我们不知道，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们。」 「既然是神话，那应该是印在书本上的？」 「不，我们在碰运气去找你们之前去这里的每一个图书馆都看过了，没有明确记载这段神话的书本，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并且信奉这个观点。」 陆群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而人皇，则是帮助他们摆脱这种困境的神灵。这些，我们是在一个女巫口中听到的。」 贺扬道：「你们还知道那个女巫的位置吗？」 「每天晚上她都会在那里。」陆群垂下眼，陈述道：「但我想，苏清流需要休息。」 苏清流已经恢復了往常的模样，他说道：「没有，那只是一瞬间的……我不清楚，但是只要我想这个东西，我的内心就要受到谴责。只要我不去想，那一切都是正常的。」 这件事被说得越来越奇异。 似乎很有必要去见他们口中所说的女巫。 * 夜里，城市的灯光已经熄得差不多，在陆群和苏清流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栋危楼下方。 说是危楼是因为这栋五层的房屋近乎已经倾斜，半边墙都已经倾塌。 穿过厚厚的网丝和一间间没有光亮的窗子，他们终于走到了一间微微透着绿光的小屋，门口放着一个罐子，里面已经有一些钱币。 苏清流在里面放了四枚钱币，随后撩开帘子进门。 夜间的风撩动里面那张黑色的帘，可以看到那里已经坐着两个灰袍子的人，空气中能嗅到淡淡的青草香，和这里格格不入。 有理由猜测，那两个灰袍子里有一个omega，没有等多久，那两个灰袍子簇拥着离开，其中一个脸上都是皱纹，而另一个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孩。 「您四位还请进来吧。」 厚厚的黑帘内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顺着贺扬撩开帘子的动作，时霁才看到那是一个眼睛瞎掉的白髮老人。 似乎是察觉到时霁所想，贺扬用精神力回復道：「先看看情况，应该不是用精神力感知的。」 女巫抬头，用看的动作扫过苏清流和陆群，问道：「你们这次还是来问那个东西吗？」 「不。」贺扬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说道：「我们想知道哪里能找到记载神话的文献，您可以告知我们吗？」 女巫嘆了一口气，说道：「黑雾将覆盖整片大地，我们不会再有生存的机会，神啊，他彻底对我们失望了。」 第95页 贺扬皱眉，问道：「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吗！还有为什么吗！我们做了什么我们自己不知道吗！」女巫开始尖叫，尖利的声音钻进危楼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让这栋楼都陷入了癫狂。 直到外面有一个粗犷的男声骂道：「疯婆子，你不睡还有人睡啊！」 被骂后，老人有些瑟缩地抱住了她面前的水晶球，她的脸正对着贺扬，说道：「更深，更深的地下，沉下去，沉下去……人类的家园，那里有双眼睛，注视。」 片段式的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个穿着长袍的人从里间走了出来，长袍露出一张少女的脸，她抱住了女巫，说道：「还请你们离开吧，奶奶身体已经不舒服了，我们不要钱了，你们拿着钱走吧。」 贺扬率先起身朝外走去，苏清流、陆群跟在身后。 时霁停在原地，和那个少女对视。贺扬在外面叫了一声后，时霁才跟上去。 这时，女巫颤着乌色的嘴唇说道：「内城，帝国最高图书馆，珀西。」 所有人的步子皆是一顿，随后继续向外走去。 苏清流问道：「哥，我们要去吗？」 贺扬的回答是要。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被招进队伍的士兵就开始围绕着整个城开始操练，城市很大，呈环形状。趁着所有人的午休时间，贺扬去了那个隔住中城和内城的围墙那里，那里的士兵不去休息，如同鹰眼般扫视着围墙边上的土地。 贺扬隐去身形，回到了军营。 这里和他们呆过的村庄一样，等级秩序很是森严，不给人挑战的余地。外围不能靠近内圈，而内圈的人可以去到外圈。 当然，做什么都会有门路，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市得到了发展。 有一部分士兵已经去往外围城，再不抓紧时间，很有可能会暴露。 在知道黑/市存在的那天晚上，贺扬就带着人去了那个说是入口的酒吧一条街。 里面是形形色色的人，和外面穿着灰扑扑服装的人们不一样。才进巷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将一个穿着女僕服装的男性站在一起，在角落做着什么。和垃圾桶边上的喵叫声混在一起传达到他们的耳畔。 嘶。 虽然知道生理知识，青春期也难免去看一些片子，但真要在面前上演这个也还是让人有些面红耳赤的，更何况—— 贺扬做贼心虚地朝着时霁的方向偏了偏头，看到时霁正低着头走路，似乎哪里都不愿去看，埋在发里的耳尖也浮上红色。 空气中充满着各种信息素的味道，贺扬牵住了时霁的手，用他自己的信息素将omega包裹起来。 却在这时，一团软乎乎的白肉直接冲到了贺扬的面前。 那是一个omega，劣质的口红有一部分被画到了脸颊上。 他先是含情看了一下贺扬，随后又看一眼他身边的四个人，嘴上说着：「来……来玩玩我吧。」 可就在这时，一条求救的信号发到了时霁的脑中。 他真正想说的是。 「救救我。」 第51章 马上, 一个体型健硕的男人就追了过来，嘴里骂得不干不净。 看着男人逼近，omega直接躲到了四人的身后去。 淡淡的青草香味显示, 这就是他们之前去女巫那里碰到的那个男孩, 现在衣着暴露出现在了这条并不干净的街道里。 贺扬下意识释放出信息素, 面对这样强劲的隐形力量，那个追来的男人似乎也受不了。 他蹲在地上威胁道：「这位爷, 咱们做这行生意的, 大可不必如此, 您要是喜欢这个, 我送您都成, 但是您有所不知啊，这人啊，他不干净。您也没必要委屈自己是吧。我买他来花了三万多呢啊, 这小贱蹄子可是自愿的！」 时霁拆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omega身上。 omega一直在颤抖，顿时哭出了声, 「我不贱，我不贱, 是你们把我拐来的，我……我一醒就在这儿了……」 「你他妈不过就是个生孩子用的东西, 有人买你算好的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 话没说完，一声枪响,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血珠从烧伤的表皮内渗出。 霎时间，男人的眼中只有惊讶。 「把这句话收回去。」 贺扬顺手将枪收起。 黑/市里鱼龙混杂，但谁也都想独善其身, 生怕是惹上麻烦。男人表情虽兇恶，可是已经被强势的alpha信息素压迫到跪在地上。 他咬牙切齿道：「我们花钱买了他。」 贺扬回头，问道：「钱在你手上吗？」 omega摇了摇头。 时霁在一旁点了点头。 贺扬丢下一句，「你找谁买的就去找谁要人。」 他们才走出黑/市不远，就看到了一个身上绑着一堆菜/刀的人，来人面容算得上清秀，在看到omega之后人都傻了。 omega也赶紧跑到了那个男人面前，伸出手要抱，结果被男人躲开。 「等等！身上都是刀，你等等！」 说完，男人匆匆解下身上的刀，赶紧把omega抱进了怀里。 苏清流用手肘戳了一下贺扬，问道：「哥，你这是不是见义勇为弄错了点，这不是有人打算去嘛。再者说了，咱们这次没弄成，什么时候才能找人去内城？」 第96页 贺扬淡道：「名声弄开了，以后做事方便。」 「嘶！」苏清流立马竖起了大拇指，恭维道：「牛还是你牛。」 他们正准备走，那个omega却拉住了时霁的手，小声说道：「刚刚对不起。」 omega的心思敏感，在为刚才撞进贺扬怀里的事致歉。 「没事。」时霁看了一眼那个瘦弱的男青年，说道：「如果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我可以请你们去家里喝茶吗，我……我很谢谢你们，如……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帮你们。」 贺扬和时霁对视之后跟上了omega的步子。 夜里很安静，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院子不大，却种满了花朵。屋子不大，里面却很温馨，还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儿。 时霁观察着那个小婴儿床里的小熊玩偶，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omega的肚子。而omega也是低头脸上一红，小心翼翼凑了过去，说道：「我叫牧清，他叫柏衡，是一所中学的老师。这里是我们的宝宝。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摸一摸的。」 从刚刚开始的牧清神色都是惊恐的，可说到这里，他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些骄傲的情绪。 见时霁没有说话，牧清小心翼翼地拉着时霁的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像是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时霁只觉得那里更加柔软、暖和一些，可是他放得久了，却感受到了一种突突的抖动感。 时霁问道：「这是心跳吗？」 牧清似乎比时霁更加惊讶，他说道：「还……还没有长这样大的，还很小，还没有长出来的。」 「嗯。」 时霁缩回了手，一转头就看到了贺扬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目光。 「为什么……你会在那儿？」 牧清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给客人沏茶的柏衡，小声说道：「阿婆说家里没有钱供弟弟读书了，阿衡说愿意将房子卖掉，我也愿意以后和阿衡在一起做事，可是我一醒来就在那里了。」 这时候男人也已经将茶端了出来。柏衡坐立难安，只是一味地道谢。 贺扬抬头看了一眼柏衡，问道：「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总不可能带着他一直躲。」 「说来惭愧，我前段时间去考了高等人才证明，能……能去内城教书了，小清他以前家境还可以的，学歷也很高，要是是个alpha一定很厉害。我们打算一起去内城，可能明天就动身。」 柏衡说完这些后，整个小屋都陷入了一种安静的氛围中。 牧清先一步察觉，他将门窗都关好后再回来，小声问道：「你们是想要去内城吗？」 时霁轻嗯一声。 牧清看了柏衡一眼，柏衡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低声道：「如果去内城的话，不用上登记名册的只有僕人。」 贺扬才要说话，牧清又补充了一句，「只有女性才能做僕人。」 虽然这句话很让人生气，但是想到他们这些天的遭遇，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清流率先反应过来，问道：「你们明天就出发，那岂不是今天我们就得装成女僕吗？现在去买衣服？」 「不、不用的！阿衡在替学校保管戏服，有很多衣服可以换！」 贺扬、苏清流、时霁和陆群四个人被牧清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柜子打开后是满满的裙子。 贺扬就是瞥了那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箱子门口的同款女僕装。 「咳，那什么，我们先出去。」 贺扬直接把苏清流的脑袋给拍了回去，三个人站在外面等候。 屋里，时霁看着满柜子的衣服随手拿了一件出来。牧清赶紧说道：「那个，那个码数很大的，你穿上去会很奇怪的。」说完，他翻翻找找了半天，找出了一件女僕装。 牧清的脸上红扑扑的，说道：「我之前穿过这个，很合身的，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穿这个。」 「好。」时霁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 只是在牧清帮着绑蝴蝶结的时候时霁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场面，他低头看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有些人的这里是软软的？」 牧清小声说道：「我不知道的，我反正是怀了小宝宝之后才软的。」 时霁没再说话，等到穿好之后就走出了门，问道：「可以吗？」 开门和人走出来都仿佛是一瞬间的事，贺扬正对着墙面壁思过，听到声音后就往时霁那看，裙子齐膝盖，露出白皙且笔直的腿，小腿的弧度好看。在往上，收腰的裙摆让他的腰显得更加不盈一握，发服帖垂下，上面还绑了一个白色的蝴蝶结。 苏清流陆群甚至都还没有缓过神来门就被再次关上。 贺扬严厉说道：「你不准穿这个。」 「为什么？」 「不准就是不准。」 贺扬没有忽视掉在一旁的牧清，问道：「就那种灰扑扑的你们平常穿的衣服有吗，给他穿这个。」 「啊、好。」牧清被贺扬吓着了，赶紧去找平常穿的衣服。 一下房里只有两个人，察觉到贺扬不稳的唿吸，时霁问道：「这样不好看吗？」 「我没说不好看。」 「还是你觉得没有那个巷口的omega穿得好看？」 贺扬挠挠头，低声说道：「你最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说要穿给我一个人看还行，给别人看，你也看我舍不捨得？」 第97页 贺扬越说身体靠得越近，也越来越不在调上。 时霁推了贺扬一把，没推动，正要骂，牧清又钻了进来。 牧清说道：「那个，我想了一下，他能穿这个，你们一定要穿戏服的！」 「为什么？」 牧清用手比了比，说道：「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很难长得和你们一样高一样壮的，要穿裙子还不够，还要给你们化妆，那样。」 贺扬眉心一跳，时霁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 * 他们没有再回军营，一大清早就跟着柏衡和牧清往围城那里走。 他们六个人都穿着那种灰濛濛的服装，在登记时那些守着墙的士兵自然也会怀疑，柏衡在他们手里塞了一些银币，说道：「这些都是从乡下来的僕人，力气大的那种，好干活。」 士兵收了钱之后便不再过问，只是在贺扬他们经过的时候用步/枪掀起了那层灰濛濛的布。 他们强忍着噁心跟着柏衡往里走，六个人被栓在了一条绳子上，在里面走来走去。 不知道在黑暗里呆了多久，又通过了多少道门，等到他们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 内城的房屋的确比外城高了不少，也密集了不少。 只有两座建筑十分耀眼，两座金黄色的屋顶似乎要冲撞到天上去，一座可以看出来像是皇宫，而另一座却不可得知。 看着贺扬和时霁都在发呆，牧清悄悄地扯了一下绳子。 柏衡是被允许进入内城的高等人才，已经被分配了房屋。一行人先去到了那里。 屋子并不大，但是住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牧清还想留他们休息一会儿，但贺扬他们已经换好了他们之前穿的衣服。牧清见无法挽留，轻轻拉住了时霁的手，说道：「以后宝宝出生了，可……可以让您做他的教父吗？」 时霁点点头，随后跟着贺扬走了。 他们走得很快，这段时间在这里的钱币都留在了那些衣服里，希望能帮到他们。 根据城市地图的指引，他们四个人很快到了帝国图书馆所在之处。 竟然就是那个和皇宫比邻的建筑。 他们站在门口，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压在他们的心头，连唿吸都开始沉重起来。 珀西大道。 这是他们所在那条路的名字。 第52章 贺扬深吸一口气, 往前走。 图书馆对大众开放，没有人拦着他们。 他们分批走进，然后上楼直奔导航上所指引的人文歷史块。 馆内并不空旷, 已经有许多人在安静地学习。他们尽量将脚步放轻, 分开寻找有关于女神的线索。 贺扬低声命令道：「四个大块, 我一，时霁二, 苏清流三, 陆群四。」 时霁迈开步子去他所在的区域, 在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让人不适的视线后他立马回头, 却没有找到目光的来源。 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似乎目标很是明确。 很快，他就站在了书架前，正要将书抽出, 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位先生，我看您在这里停留很久了, 请问需要帮助吗？」 来人展露着温柔的笑，身着图书馆里的制服。 时霁缩回手, 回应，「需要。」 「先生是想要指定书籍还是查阅相关资料呢？」 「查阅相关资料。」 「好的, 先生您请跟我来。」 图书管理员礼貌地往后退开一步，邀请时霁跟随, 时霁看着管理员发尾的一缕萤光蓝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中。 「先生，这里是电子查阅机器。」 「谢谢。」 时霁走近在上面输入东西, 却在这时，场馆内响起了一声惊唿。 他回头看，看到贺扬和苏清流已经站在了一起, 贺扬在拍打苏清流的背。 苏清流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着窗口边坐着的一对情侣。 陆群亦已赶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贺扬没回答，转身将苏清流带到了一个角落里，低声说道：「清流，你清醒一点。」 「爸……妈……哥，你说他们是不是长得很像我爸妈？」 陆群只是看了一眼面色就凝重了起来。 苏清流并不出生在a塔，父母都是x156上的居民，是父母冒死将他送到x001参与人员大迁移，后来因为身体素质好表现优良被层层提拔至现在的位置。 而那对情侣真的像极了一家三口合照上的人。 苏清流止不住在颤抖，他看着贺扬，问道：「之、之前是松哥，现在是他们……哥，你说那些偷渡者……」 贺扬直接给了苏清流一拳，「你清醒一点！」 苏清流被这一拳打得没回过神来，再看，贺扬的眼角已经通红。 贺扬将苏清流整个提起来，说道：「那不是。」 苏清流一改以往的嘻哈脾性，呆呆看着贺扬，叫了声哥。 陆群在旁边拦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没看到时霁。 「贺队。」陆群低声唤道。 「操。」 贺扬往二馆走去。陆群拍了拍苏清流的肩膀，鞠躬致歉后带着苏清流跟上贺扬的脚步。 他们无论怎么找都没能找到时霁。 眼看着贺扬动作开始粗暴，陆群眉头也紧紧皱起。 第98页 这说明—— 如果时霁不是主动切掉了和贺扬的精神力连接，那就是已经陷入了无法发送信息的境地。 而这两者，是贺扬不愿意看到的。 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 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消失，而是有人蓄谋已久。 时霁才回过头，明明已经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危险气息，可是他们却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伴随着剧痛的是昏迷。 等再醒来，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少，只是被关到了一个房间里，墙壁上用红色的涂料写着大大的一个逃字，分不清楚是油漆还是血液。 他站起来在房间内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其他的信息，而面前只有一扇门。 时霁紧握着刀柄，对着猫眼看，发现走廊外的灯闪烁着。 在大约二十秒钟的闪动后会陷入长达三十秒的绝对黑暗中，而走廊似乎没有尽头。 脑后的钝痛依旧困扰着时霁，也和上次那样，收不到任何人的回信。 他调动精神力，如有实质的蓝色光线覆盖在了这栋建筑内。向前走，用力将一直趁着黑过来偷袭的丧尸喉管隔断。 前方有个拐角。 时霁停在了那儿。 而拐角内的那个东西似乎也停在了那里，等待着时霁动作。 「谁。」 「我。」 在知道是彼此后，两人紧紧相拥。 随后两人一边走一边交换着情报。 「发现你不见后我、苏清流和陆群去找你，然后被人给敲晕了，醒来只有我一个人。苏清流和陆群，你遇到过了吗？」 时霁摇摇头，紧紧抓住了贺扬的手，说道：「这里都是丧尸。」 贺扬面色凝重，「我知道。」 「但是现在先去找苏清流和陆群，他们应该也在这儿。」 这话才说不久，走廊尽头就冲过来了两个影子，是苏清流和陆群。他们的脸上已经全是汗。 「哥。」苏清流打了个招唿，「小花。」 陆群略带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清晰，「这里有很多医疗器械，猜的没错的话，这里是医院一类的地方。」 「先出去再说。」 本能让他们往下走，到达一楼的时候却突然冲来了一大堆丧尸，贺扬、时霁和陆群在前排激战。贺扬吼道：「苏清流，去找门！」 苏清流对着那儿又射了几枪，军靴的鞋底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出尖利的声音，直接扰乱人的心神。 「苏清流？」 「在找了。」 「快点！」 苏清流几乎把整个一楼都找了个遍，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事实。 「哥，这里压根儿就没有门！」 哈？ 不愿意和丧尸撕斗的原因是这里是未知的，他们需要保证体力，可苏清流这样说后，他们干脆把那一拨丧尸都给弄死了。 黑色的血污在地板上蔓延开来，行走之时亦会溅开。 「你确定没有门？」 「没有。」 这里也没有窗户，而氧气却是充足的，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感受到唿吸困难。 贺扬抄起手边的一个桌子就朝着墙壁砸去，墙完好无损，桌子直接碎了。 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淡道：「往上走。」 杂乱的血印踩在阶梯上，像踩着成堆的尸骸攀登顶点，一个丧尸的头颅落下，墙壁上红色光屏上显示的数字就会少一个。 终于，到了零，而那个站在光凭旁边的人的笑出了声。 而与此同时，他的脖颈也被人用手掐住直接按到了墙壁上。 「等等！不要！」 贺扬的拳头已经挥至半空，却在看清这人的面容后彻底松懈。 是山姆老汉。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脸上带着一些微笑，周身气质已经完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眼睛里坚毅的情绪。 他笑着说道：「欢迎光临。」 * 他们四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戒备地看着山姆，而山姆也没有趁着贺扬松手逃开，他看着贺扬的脸，眼神中流露出了怜悯和赞许两种混杂的情绪。 时霁走近，淡道：「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这里是图书馆的最顶层。」 「是，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第一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聪明。」 贺扬将时霁挡在身后，看着山姆老汉。 「忘了自我介绍，詹姆斯·米勒，图书馆现任馆长。」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儿，你的其他目的又是什么，别说谎，你会因此付出代价。」 贺扬才说完，詹姆斯就大笑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四人，开心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u塔和x塔是不是已经全部被收復了，不然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 所有的答案似乎都要唿之欲出，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 说完，詹姆斯推开了身侧的一道门，门外的光线亮到刺眼，也将这里的一片黑暗照到通明。 这里不像是陆群所说的医院，而更像极了……实验室。 他们跟着詹姆斯进入那道门。 门内是正常的办公室，椅子上方摆着一副画，色彩斑斓，隐约可以窥见一个人形。 詹姆斯轻声说道：「实验室中保存着大量的书籍资料，自从他的主人走后，我请求建立了这个图书馆，也捨不得拆除，大抵也是个纪念，干脆留着，前面是图书馆，后面是实验室。」 第99页 「现在我替贺博士将钥匙交给你。」 贺扬眉心一跳，「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知道我们，又为什么知道这些？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人？我父母……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天啊，你问了太多个问题了，我总要慢慢回答。」 「我将你们带到这里来，实际上是想检测一下你们的能力，如果是我认错了，那便要闹一个大乌龙了。」詹姆斯说道：「我曾经在贺博士和常博士的实验室里帮忙，很多次都能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你的照片。」 詹姆斯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差点忘了。」 他转身，在一个保险箱里取出来了一个针管，他将针管交到了贺扬的手上，说道：「这是你父亲和母亲的研究成果，这些东西救了我们所有人，正因为他们，我们得以活着，重建家园与文明。」 贺扬低头看着这个和之前相差无几的针管，喃喃道：「血……清？」 「是，能够帮助那些被丧尸感染后的人重获新生的血清。」 「那为什么……」 比贺扬更快的是苏清流，他已经冲到了詹姆斯的身边，吼道：「那为什么不投入使用？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没有办法投入使用。」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被允许使用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唿失策。 我以为：直接完结。 实际上：计算机二级、教资还有好看的小说，我恨！ 第53章 「说什么大话, 这个东西都被研制出来了怎么可能不投入使用？」 詹姆斯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回答，反而使用一种哀戚的眼神看着他们，正是在这种眼神中, 他们从心底升起了一种由衷的恐惧。 这次说话的是时霁。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第一发言人他为了他自己的私慾, 他要让人民畏惧他, 崇拜他，他不愿意将这个投入使用, 这个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废物, 和我们一样。只要是生活在低塔的人都是废物！」 时霁看着詹姆斯, 面色发白, 他冷冷说道：「你闭嘴。」 「不过我们也能理解, 他代表着全人类，他不可能让这个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残次品投入使用，是, 他博爱他无私，他考虑的是整个社会, 可是我们也有亲人，就连这样一点小小的希望都不能给我们吗？」说到这里, 詹姆斯已经开始哭泣。 其余四人冷眼看着他。 「第三社会以前没有可以同丧尸较量的矛与盾，只能退而求其次, 学着壁虎断尾求生，是啊, 壁虎是离开了，那条尾巴便没用了吗, 千千万万饱含着希望去避难的人也没用了吗？学着蜘蛛修復他的网他的家，难道就和以前一样了吗？」 「是，你们肯定会问我, 怎么会没用呢？不是所有人都被安置进了塔内生活吗？笑话啊，笑话，能被安置的都是那些通过评估的人，没有通过评估的人要不被拒绝进入，要不直接被打死，要不丢到丧尸群里被咬死。谁能评估一个人能不能对社会有价值？谁能？他们死了，有谁会记得他们，没有人！再也没有人！可是我记得！只有我记得！」 詹姆斯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境地，时霁已经打算离开，贺扬却拉住了他的手，他能感觉到时霁发颤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在想，现在还牵着他的手的举动是否正确。 「我们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证据又在哪儿。」 「证据？还需要证据吗？」詹姆斯用手指着窗外，「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证据，他们承受过苦难，好不容易逃到这里，重建我们的家园，重建文明，我们比不上超文明的世界，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贺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这里可以俯视全城，甚至可以看到一点属于中城的风光。他问道：「塔尖在哪里？」 「我们不愿意回去！」 「这是你的意志，还是所有人的意志？」 「自然是，所有人的意志。」詹姆斯笑着说道：「我赋予他们新生。」 贺扬深吸一口气，要带着时霁离开这里，他后悔了，在那个人说一句话的时候就该离开这里。 在身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为什么你身为贺博士的后代，却要和他走这样一条相反的道路呢，你们都被那个科尔温骗了，他是个伪君子啊。」 贺扬脚步顿了一下，将那个有所谓无所谓的血清丢回了詹姆斯的桌子上，继续往外走。 「可惜的是你们现在也已经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好不容易找来的帮手我又怎么能放过，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彻底消除丧尸的方法吗？」 贺扬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正欲开门，闻言回头看了詹姆斯一眼。 「我提醒你一句，我已经听了很多废话。」 「你不要生气，让我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詹姆斯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又没有听闻过一个词彙gaia，g——a——i——a。」 「你直接说。」 「唔，这个的确是很难让人明白，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女娲』这个名词呢？」 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詹姆斯继续说道：「那个神话中的女神就是她，你可以叫她为gaia也可以叫她为女娲，他们是大地之母，又或许，我用一个更加通俗的说话来称唿她。」 第100页 从詹姆斯口中吐出的字符似乎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不自觉张开了嘴，问道：「什么称唿？」 「母亲。」 「所有人类的母亲。」 「亦是，所有丧尸的母亲。」 * 「母亲用精血塑造孩子的肉身，为了抚养孩子长大，她放弃时间、青春乃至生命，抚育所有的孩子长大。孩子中亦有承担起母亲责任的人，就这样，母亲孕育生命，抚养这些生命，满足孩子的要求。可是有一天，一个人打破了这个循环，她开始问自己，为什么她要做母亲，为什么要把母亲的重担交给她。」 詹姆斯讲述故事的时候语气哀婉，引人入胜。 「于是已经成为母亲的她逃开了，抛弃了她的孩子们，无数的孩子呀，日夜唿唤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她回来，可是等不到，完全等不到。」 「其中有一些孩子，他们想到，既然母亲不来找他们，他们可以自己去找母亲，于是他们朝着母亲的方向一直追呀追，追呀追，追呀，追呀……」 「这是人最崇高的本能，爱戴母亲，爱母亲，想要趋向给予自己生命的人……」 贺扬：「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詹姆斯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清除母亲，就能清除所有丧尸。」 话语简短却有力，直接震撼到四人的心灵。 时霁淡淡说道：「既然你这样笃定，看来这并不是故事，你从哪里听说来的，而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拜託，受好处的不是我，是全人类！」詹姆斯将手撑到背后，「从哪里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清除母亲。」 「那么，你所认为的母亲是谁？」陆群发问。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会希望有人能将我的尸体和我的母亲埋葬在一起。也许，丧尸们也会这样想吧，就算死，也想死在母亲的身边。哪怕是死，哪怕是忍受嫉妒，哪怕是他们不会相认，他们也想、想去那儿。」 贺扬转身离开，「抱歉，我们依旧认为你说的是废话。」 他们要离开这个屋子，正在这时有个人沖了进来，大声唿道：「陛下，陛下不好了，那些丧尸正在大规模的攻击外围城，现在维基将军已经去了，但是形势严峻，好多人都在那儿！」 来人说完后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余的四人，赶紧闭上了嘴，低头退到一边。 詹姆斯眉头皱起，刚要发出命令，又有一个人沖了进来，说道：「他们已经攻破了外围墙，外围区居民正在往内城跑！内城已经陷入了恐慌，陛下——」 「锁紧各个墙面，不准任何人通过。下令给维基……」 「报告，维基将军已经阵亡，他最后的传达过来的消息是他已经将指南针放在了外围城里最安全的地方，陛下！」 「所有的人军人都出去迎战！围墙……围墙不准开！谁开了围墙斩立决！该死的，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书房里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而在这一团糟中想起了一个镇定的男声，「指南针是塔尖吗？在哪儿？」 「是，但是我不知道他说的最安全的地方在——」 「这就够了。」 不需要贺扬号令，所有人已经破窗而出，利用攀登器滑到了地面之上，朝着满是尖叫的外围城跑去。 而淌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滩鲜红的血迹，不知从谁的身上沥出。 * 多亏了詹姆斯的指令，现在城内的所有军队都朝着外围驶去。他们一一进入一个地下隧道，而在隧道内是高速行进的一辆带着许多车厢的车。 「滋——这、这里是外围城，请求打开城门，疏散群众，请求打开城门，疏散群众。」 「这里是内城，我们已在路上，已在路上。我方命令你们各部死守，死守！」 「我们已经无法——呃」 通话戛然而止，过了三秒钟后通话器对面响起了一个和刚刚不一样的声音，「信号塔已被摧毁，临时信号塔已经无力支撑，我们会努力守卫，还请……尽快。」 通话被强行挂断，看似像长官的人直接将手中的通话器摔成了碎片。 「他妈的，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我操他妈的……」男人刚刚骂完，目光就和从车顶翻进来的一个人对视，对方的眼睛很好看，可除了好看似乎没有其他的情绪可言。 男人感觉嘴被封住了一般，他责怪道：「怎么现在才来，平常养着你们干什么用的？」 车厢内人挤人，没必要起冲突，贺扬轻轻捏了捏时霁后颈，脸没对着任何人，说道：「那人嘴里没一句真话，别信。找到塔尖后群儿第一时间修復了开跃迁通道，我们回去。」 「会是一场苦战，大家尽量不要分散，这次以陆群为中心行动，不要离开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就行动。」 看着他们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个男人正要过去阻止，整个车突然停止。 「怎么回事！」 「报告，前面的通路已经损坏！」 「所有人，听我号令，在这儿下，出去即是——」 话未说完，已经有四个黑色的影子沖了出去，男人没有再发表什么战斗宣言，而是直接对着天上开了好几枪。 「给我沖！」 第101页 第54章 贺扬一行人动作很快, 他们企图翻越一道又一道又丧尸组成的墙壁，而那些墙壁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无法打破也无法看到尽头。 才离开了车不到十分钟, 他们都似乎是从血里捞出来的一般。 和他们一起来的士兵除了要清除丧尸外还要实施救援, 在某种程度上, 贺扬的那一个小队是在为他们开闢道路。 「小心！」 一个士兵扶住了踩在地面黑滑血液上差些滑倒的时霁。 彼时他发尾已经沥上血红，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沾染上红色, 给他整个人带上一种妖冶凛冽的美, 似乎超脱性别。 只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双眼睛是透亮的。 「多谢。」 时霁简单道谢后再次一头扎进了丧尸圈中。 他们以超越其余士兵的速度不断前进着, 很快将大部分人都丢在身后。 「安全地。」贺扬看着陆群, 重复道：「分析安全地。」 他们四个人蹲在一个相对较高的建筑天台上，外围城的房屋大多矮小，在那里他们俯瞰一部分城市。 陆群和时霁凑在一起分析, 贺扬往下睨了一眼，能看到蜂拥而至的丧尸, 还有四处逃窜的民众，尖叫声哭喊声混在一起, 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炼狱之中。 贺扬面色凝重，终于还是跳下了天台, 时霁微微偏头看了贺扬的背影，很快苏清流也跟上了贺扬。 这里都没有所谓避难区, 而去往中城的围墙在统治者的授意下关闭。 这样的救援没有意义，最快的方法是找到塔尖, 联繫沃玛请求支援此地。 詹姆斯说的话就没有从贺扬的心里抹去，近乎于泄愤一般，贺扬解决了许多丧尸。在他身边的苏清流也一改往常的乐观, 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攻击。 「哥，那儿……」 「嗯？」 贺扬和苏清流同时发现了一个伫立在路边的街亭，裹挟着血腥味道的风将放在小摊上的书吹得哗啦哗啦响，像是一只只白鸽在尖叫。 贺扬几步跨过去玩，在灰濛濛地尘土中找到了一个地图，简单看过一遍后两人又回到了天台上。 「这儿，地图，你们看看。」 陆群沉默着接过了地图，淡道：「刚刚他们的大部队来了，没人往后退。」 「没有人会往后退，既然成为了战士，就不能往后退。」 「所以……」陆群低头看着行进的士兵们，「塔尖在围墙上，在丧尸群的后方。人类不会退缩，丧尸也不会向后走。」 「那就去围墙。」贺扬直接确定任务目标，率先跳到另一个建筑上，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其余人立马跟随。 这一路上，他们都可以闻到新鲜的血腥味道，来自于人类躯体的新鲜血液。 就在此刻，几个身影拦在了他们前行的路上。 大概有三个丧尸，身上都穿着灰扑扑的服装，而他们现在正在天台上分食一个人，暗色的血迹淋在粗糙的布匹上，变得有些狰狞。 贺扬举起枪，对准了那些丧尸的头。丧尸的脑袋被特制的子/弹打随，身躯倒在一边，这时候他们终于能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那是一个孕妇。 贺扬表情阴鸷，眉峰微微蹙起，他走近，用衣物将那个孕妇的身体盖住，那个孕妇的如同死灰颜色的眼睛里映着蔚蓝的天空。 不远处传来了呕吐声，喉管的内的皮肤兀自摩擦着，生热，只是干呕。 而这样的情状到处都是。 时霁低头往下看，追上来的零散士兵和丧失们在激烈的搏斗，遇到被啃食的人只是看过一眼就离开。 有些人想要逗留，却被同伴拉走。 所有的物资都有极限，既然是已经确定了不会异变的感染者，那就不去管他们。 这可以理解。 詹姆斯的话迴荡在他们的脑海中，他们被社会抛弃过，而现在，他们被人类抛弃了。 时霁眼眶已经通红，隔绝在身体和生理外的，是强烈的、来自心灵的震颤。 这是他以前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就好像他和那些感染者正在承受同一份痛苦。 「贺扬……」 时霁向贺扬求助。 贺扬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正准备过去，陆群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是一贯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只有先找到塔尖才能救更多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牺牲一小部分人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一切如詹姆斯所说，只有有价值的人才能被救，那那些生活在内城的人就是我们要救的对象？」苏清流怒吼着冲过去，直接对着陆群的脸挥去了拳头，「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些来衡量一个人？这都是人啊！人类！生命！从母亲身体里孕育出来的生命！」 陆群的嘴角被打破，他吐了一口血，没有回击，只是用他沉静的眼看着苏清流，他问道：「你已经开始假设詹姆斯的可能了吗？」 苏清流的眼睛里已经都是错愕，他转过身，说道：「我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只想留下来救他们，哥和小花肯定都是这样想的。群儿，你、你太理性了。」 陆群皱眉，问道：「你们留在这里就可以救他们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 终于，贺扬将陆群从地上扶起，说道：「凡事试试再说，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第一发言人，我想，他会留下。」贺扬目光闪烁，「就像他十几年前，明知道救下我对他来说是死路，他还是将我带回了家。」 第102页 这时候比神力量更大的是第一发言人，他们终于能理解曾经接受电视採访的人所说的，即使是他们没有见过第一发言人，可是他的力量却一直滋养着他们的心灵。 「况且我们也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塔尖就在围墙上。」苏清流挠挠头走近陆群，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没事，你说的对，不妨找找，会有更多指向塔尖的线索。」 时霁往楼下看，正好看到了刚刚那个提醒他的男人，目光交汇时男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他抽空挥舞了一下右臂，时霁回应以微笑。 男人走了，贺扬一伙人也跳了下来。 採取折中的方案：他们在朝着一个方向前去围墙的路上会协助清理丧尸。 他们不断前行，眼睁睁看着一栋栋居民楼在面前崩塌，就在震天的轰声中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属于幼童的嘹亮哭声在这一片沉寂中很是尖锐。 只是听到哭声却看不到人影，时霁一开始以为这是他的幻听，稍作停留后便离开。而哭声越来越近，一个小小的黑团从身边的小巷里钻了出来直接冲进了时霁的怀里。 后头有一只已经遭受感染的，四肢都扭曲着的女性丧尸追赶着他，从嘴角滴下带着红色血丝的粘液。 在时霁要抽刀的时候，贺扬已经将那个丧尸的脑袋直接掰了下来丢到了一边。 这一切发声的太快，时霁下意识去看那个小孩，一阵钝痛钻进心底。 小孩的脸上都是灰尘，悽惨的眼泪也变成了黑黑的与哗啦啦地从眼角倒下来，「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妈妈去哪里了？」 所幸，那个丧尸不是小孩的母亲，小孩对于对于女丧尸的死亡表现出的只有恐惧。 时霁轻拍着小孩的背部，抬眼看着贺扬。 他怀里的小孩还在不停地哭泣，从最开始地大声哭喊到后来的抽噎，泪水没有停止过掉落。 他年纪很小，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和贺天一般大小。 苏清流没有异议，拉着陆群去清除周围的丧尸。 贺扬轻声问道：「知道妈妈在哪里吗？」 小孩黑密密的睫毛抖了抖，摇了摇头，又挣扎着从时霁的怀里跳下来，小声说道：「我要妈妈。」 「带你去找妈妈。」时霁看着小孩。贺扬看着时霁，总觉得心中一悸。 小孩还是摇头。正在这时，苏清流已经跑了回来，他大声唿：「先跑再说，来了一波大的！」 贺扬也不管那小孩要不要，直接把人扛在了肩膀上了离开。 小孩开始尖叫，拔高的音量让贺扬的耳膜都在发颤。他皱眉偏头，尖叫声突然消失了，还看到了一直跟在他身后表情沉静的时霁。 「妈妈在客运站上班……」 「什么？」贺扬打了个寒颤。 「妈妈……妈妈……」 苏清流喊道：「附近就一个客运站，已经挺进过了！是安全区！」 「走！回去！」 他们带着那个小孩往回跑，藉助着地图的记忆沖向客运站，面前所见是一处已经只剩砖瓦的废墟，零零碎碎的散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黄色的尘土都弥在了空气中。 似乎没有人在这里。 看着小孩对时霁更加亲近，贺扬把小孩丢给时霁，就带着苏清流走进了广场边上一个还残存的建筑中。 「这里是……我们是军人，请问这里还有人吗？」 贺扬和苏清流相视一眼，也就是在目光交汇的时候，一群丧尸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全部朝着他们撞了过来。 有的脸上还残留着人类的皮肤。 红色的唇膏溢出嘴角，一半的嘴角已经裂到了耳朵根，面目狰狞。 第55章 躲过了那个女人的攻击后, 一个肥壮的丧尸又从她的身后冒了出来，杀了贺扬一个猝不及防。他后空翻，利用厚实的鞋底缓冲退开, 苏清流已经架设好电子枪, 一枪轰飞了那个丧尸的头。 听到声响后, 时霁带着小孩飞到了广场前的一个雕塑上去，用精神力问道：「需要帮助吗？」 「保护小孩, 检查无人生还后会离开。」 「收到。」 车站里的丧尸战斗力不强, 就是很多。 可如果那些战士已经挺进过了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来的丧尸呢？ 像是在之前那里, 从地里钻出来的吗？！ 贺扬还在思考, 苏清流已经把东区的房间都翻找了个遍，」哥，都是丧尸, 没人！」 在知道这里有丧尸的那一刻，这里就很难再有活着的人类了。 贺扬反手锁住了他面前的那个房间, 丧尸争先恐后地扒住那个透明的玻璃门，在捶打中门上已经出现了裂缝。 贺扬找苏清流要了一颗他从彭畅那里顺来的小型定时炸/弹, 调好时间后丢在了里面，随后离开。 爆炸的热浪还清除了一小部分不在房间里的丧尸。 就在贺扬和苏清流踏出建筑之时, 又有更多丧尸从四面八方涌出。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清流看到了两双熟悉的眼睛, 而那两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眼白，全部被黑色覆盖。 与此同时, 贺扬也看到了那两个人……不，应该是丧尸。 那是在图书馆里遇到的那对情侣。 贺扬还没说话，苏清流就已经背身将他身上所携带的两把重枪卸下来拎在手上, 说道：「哥，你们先走。」 第103页 「一起。」 「有危险我就躲，我不会让自己留在这里。」苏清流说道：「有很多事，我还不知道，哪能做白死鬼？」 贺扬看不到苏清流的表情，可是丧尸潮已经来到，陆群出现在两人身边。 苏清流直接把他们往外一推，将他们推出了小而密的包围圈内。 「去找塔尖，快点，兄弟的命还在你们手上攥着。」 贺扬和陆群不防，已经距离苏清流有些距离，再过去会是吃力不讨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也不再争执。 贺扬嘱咐一句，「小心安全。」 很快，他们继续朝着塔尖行进。苏清流的离开没有对队伍现时的氛围有影响，他们这才发现，苏清流这次的话都很少，整个人也失去了活力一般。 如果…… 只是说如果，内城里已经出现了丧尸，那就是两面包夹，整个塔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陷落。 又为什么选在这时候行动。 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吗？ 是第三社会在没有他们参与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 还是第一发言人……？ 思绪被连天的枪声打断，贺扬看着渐晚的天边镶嵌了一条金色的丝带，他下意识想叫时霁，却发现时霁根本不在他的身边。 时霁落后于贺扬五步开外，他用手捂住还在发抖的小孩的眼睛和耳朵，说道：「需要找个地方休息吗？」 他们都贊同。 他们找到了一个近似蜂窝的居民建筑内，找到一个空屋后走进，小孩似乎吓坏了，紧紧抓着时霁不放手，陆群去找食物、水和换洗衣物。 当陆群带着找到的东西靠近小孩的时候，那个小孩却突然开始尖叫。时霁用眼神示意陆群把东西放在原地，然后时霁过去将东西取回。 「想要妈妈，我想要妈妈……」 「会带你找到她的，一定。」 「真的吗，妈妈会回来吗？」 时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兰诺，我叫兰诺。」 彼时时霁已经给兰诺擦干净了脸蛋，才发现他长了一张很是可爱的脸。 只是在陆群看来，这张脸似乎有些让人熟悉，熟悉的眼睛和熟悉的永远会微微上扬的唇角，似乎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没有张开，但是已经可以窥见端倪。 贺扬将陆群叫了出去。陆群第一时间就问道：「你要去哪儿？」 贺扬面色凝重，「苏清流，我去找找他。」 这里的一切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冲击，已经完备的世界观轰然倒塌化成碎片。已经成型，趋向毁灭。 陆群没有拦贺扬，只说道：「一路顺风。」 贺扬一熘烟就不见了身影，陆群重新回到屋子。 不知何时，兰诺已经入睡，那样小小的脑袋枕在时霁的腿上。而时霁面色却是通红的，咬住下唇，眼中情绪隐忍。 陆群给他倒了一杯水，却没有贸然走近，说道：「你待会儿自己来拿。」说完，他就走出了屋子。 他靠在栏杆上，风吹得他髮丝飘动，闪着一些幽微的蓝色光。冷峻的眸子注视着屋内。他看到时霁正在饮用那杯水，属于时霁身体的燥热似乎也传递给了空气。 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很快，贺扬就回来了。陆群皱眉，他离开这里才过去了大约十分钟。 「离开这里，丧尸潮！」 「贺队，他……」 就在陆群说话的同时，贺扬就嗅到了白茶的香味，他破门而入。此时，兰诺正慌乱地推着躺在地上的时霁。 时霁的唿吸十分急促，身体在渴求着属于alpha的信息素。 兰诺因为时霁的倒下哭得更大声，「妈妈，我还要去找妈妈！」 时霁用尽力气睁开眼皮，用手轻抚着兰诺的脑袋，喃喃道：「妈妈永远陪着你。」 他近乎已经说了几百次类似于这样的安慰的语句，机械地从唇中挤出这几个字的音节。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贺扬将时霁从地上抱起后对着时霁的后颈咬去。 能感觉到时霁用力抓着他的后背，指甲边缘微微陷进皮肉里。饶是疼痛，时霁还是问道：「是不是有丧尸来了？不用管我，你先不用管我。」 说完，他又如梦初醒般说道：「不要丢下我，我不疼……贺扬，我不疼。」 贺扬的心都是乱的，尖齿离开那段纤细白皙的皮肤后直接用手按住伤口，他将时霁打横抱起，又蹲下，说道：「我背着你，可以吗？」 屋外响起了陆群的声音，他大声喊道：「快点！」 兰诺不再犹豫，直接跳上了贺扬的背，四个人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没能想到会碰到一条死路。 已经能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丧尸。 好在是现在，他们耳边突然响起了引擎的声音。下一秒，一辆车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插进了小巷内，停在了他们面前。 「上车！」苏清流大声说道。 * 苏清流突然出现在眼前，贺扬微微停顿了一下后带着时霁和兰诺坐上后座。 越野车的车型哪怕是车顶被压瘪，还是给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车在高速行驶，朝着围墙冲去，车后是不断跟随追逐着的丧尸，贺扬直接托起车上那个要掉不掉的顶，半个身子探出车厢对后面的丧尸进行射击。 第104页 「贺扬。」 时霁意识已经昏沉，伸手抓住了贺扬的一截衣角，没有察觉到那人的回应，时霁还是将手缩回。兰诺紧紧抓着时霁的另一只手，问道：「哥哥，哥哥是不是那个……那个了？」 「嗯……」时霁唿吸急促，又解释道：「没事。」 这时候，贺扬也重新缩回车里，借着阴影检查时霁颈后的伤口。 摘下手套后的手依旧带着一层薄茧，触及皮肤之时会引起战慄。时霁睫毛微颤，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个体凑到了他的身边。 「还疼吗？刚刚太急了。」 「不疼。」时霁答道。 贺扬没有离开，时霁也没有躲，反而还更加贴近了贺扬一点，略带一点鼻音说道：「还是好难受。」 「不难受，缓缓。」贺扬轻拍着时霁的背，感受时霁像一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蹭，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上带上了微小的弧度。 「可是这次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时霁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脸上更红。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内脏。 精神力的连结频道里传达着时霁的真实想法，贺扬脸也有些红，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苏清流和陆群，哄道：「马上就能回去了，回去就好了。」 贺扬支持着时霁的精神力，与他一同对抗那些丧尸，施下命令，让他们停止或远离。 可是这次却和以前的情况都不一样。 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与他们对抗，让本就困难的控制指令更加难以实现。 时霁太累了，贺扬慢慢收回精神力，同时间放出信息素对他实行安抚。 「睡一会儿，这儿有我们。」贺扬安慰道。 时霁很听话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贺扬垂眸看着时霁，表情不显，也就在他想要再次查看车窗外景象的时候，外面的丧尸似乎又停止活跃。 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贺扬勐地抬头，却只看到了在一边坐着的兰诺，紧抱着双膝，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 贺扬打算继续去寻找那个让人不适的视线。前排却传来了陆群的声音。 「到了。」 「围墙到了。」 第56章 已经是凌晨左右, 围墙边上却是寂静无声的。 围墙很高，没有门，只从顶部掉下来几根残损的绳索。贺扬粗略估计了一下, 攀爬需要花三分钟左右。 时霁身体已经有些恢復, 也还是由贺扬背着兰诺行进。 等到了围墙上的时候, 才发现，围墙厚度惊人, 甚至有一条小型路那样宽。陆群踩了一下, 说道：「实心的。」 「是。」 众人走到围墙的另一个边缘, 往下看到的是他们无比熟悉的翻涌着的黑色浓雾。 难道丧尸从浓雾中来？ 即便是假设成立。 那它们又是如何通过这道墙的呢？ 这道坏绕着一整个塔的墙又是如何被建起的？ 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 在上面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抬头即是深色的天穹。 来不及多想，他们来这儿就是来找塔尖的。但是举目望去，除了尸骸只有尸骸。 「会不会是那个将军把塔尖藏在了他自己的身体里？」 「丧尸不会思考, 他们不会知道塔尖的重要性，不会去攻击已死之人。」 「所有的意识就是……寻找母亲？」 贺扬的眼皮一跳, 没有否认，当时温婉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丧尸, 而前一秒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贺转开话头，问道：「在哪里弄来的车？」 苏清流回答：「你们一走, 丧尸群就散了，我刚好找到了能用的车, 顺着丧尸群找到你们的。」 这话说出来后，贺扬觉得他刚刚的问话多出了一份深意。 「也许吧。」 贺扬和苏清流分开后去继续找寻, 结果是一无所获，而苏清流、时霁和陆群那边也似乎没有了声响。 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他往回跑。 远远的, 他就能看见一群人出现在了刚刚他们的分别的地方，时霁正在与他们对峙，兰诺已经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中。 根据服饰来判断，那应该是这里的护卫兵，詹姆斯的人。 许多问题涌出，却没有解决的途径。唯一知道的就是要解救时霁和陆群。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群也倒在时霁脚边，不省人事。 詹姆斯的立场究竟为何，丧尸又去了哪里？ 贺扬利用绳索潜到了他们脚下的墙壁上。 兰诺的哭声极大，遮盖住了他们对话的声音，贺扬眉心跳了很久。 有一个男人说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请告诉我们你的同伴在哪里，我们保证会以诚恳的态度邀请他们。」 时霁依旧保持着攻击的姿势，淡道：「我不愿相信你。」 「这件事关乎到人类的生死，我们需要你们。」 「我、不、愿、相、信、你、们。」时霁一字一顿说道。 天知道，陆群是如何被他们打倒，分明身上没有血液，兰诺也被他们抢走。 「那对不起了，我们已经接到了命令，如果你们不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就只能採取激进的手段了。」 说罢，整齐的端枪声响起，所有的枪都指向时霁的方向。 第105页 发情期还没有完全过去，哪怕是在全盛时期，时霁也不能保证可以躲过子/弹的攻击。他率先开口，「把那个小孩还给我，我可以和你们走。」 「不行。」男人回绝得很干脆，「我们想要你们所有人。」 「那我再回答你一遍，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放过他们，我跟你们走。」 男人对着一个方形盒子说了几句话，很快，詹姆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先将他们带回来，其他人肯定会来救援，到时候一网打尽就好。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一次就能中标。」 「遵旨，我亲爱的陛下，希望您能有一个好眠。」 再没有了其他信息。 通过声音判断，兰诺已经回到了时霁身边。贺扬躲开，看到了一个梯子从墙上放了下来，很快，士兵们带着陆群和时霁下去。 夜色深深，攒动的人影四伏。贺扬给苏清流留了个信号后随手噼晕了一个人，替换上他的衣服跟上了队伍。时霁和陆群被带上了同一辆车，在车上的还有刚刚那个领头人。其余的士兵都在另一辆车内。 贺扬试着套话，却没能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詹姆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他没有以队友的生命作为查清真相的想法。 很快，路上又遇到了一群丧尸，车正要转向，却在转向的那一刻突然失灵。与此同时，丧尸行进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像是一个信号一般，贺扬在第一时间跳下车，直接用枪将锁打落。 一声枪响后，耳畔又响起了另一声枪响。苏清流已经将车开到了一边，他从车上跳下来冲到贺扬身边，协助他将陆群从车上运下来。 士兵们疲于丧尸，不再注意人质，等到他们想起来要追的时候，他们已经驱车离开。 所有的体力已经用在了刚刚的控制中，时霁已经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他的脸偏向窗外，可眼内却是空洞的，只是下意识地牵住兰诺的手，靠在贺扬身上。 陆群还是在昏迷，还是苏清流将车停到了路边，随后背起陆群，说道：「哥，他们肯定会过来，咱们走着找个地方先歇着。」 「好。」 外围城中很多临时搭建的房子，花花绿绿的连城一片。苏清流和贺扬找到了一处适合躲藏容易逃走的屋子呆着。 近乎一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饶是如此，贺扬和苏清流还是选择轮流值班，好在在后半夜的时候陆群醒了。 他醒后只是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和原来没有什么两样。贺扬和苏清流也暂时得到机会休息一小会儿。 然而清早时分，久违的喧闹声再次钻进他们的耳中。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就在这片原是平民窟的区域内部的小路上。又有居民拧着菜篮子在售卖商品，打扮的灰扑扑的人们占据了整个街道。 就好像是，昨天都是一场梦般。 可是疲惫还如同烙印刻在身体上。 「陆群，苏清流，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去下面看看。」 贺扬说完就将门拉开一个缝隙，还没走远就看到了一根柱子上贴着的通缉令，在上面画着四人的画像，奖励是得到特赦进入内城的资格。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贺扬勐地缩回去。转身正好和一双眼睛对上。 那是一双浑浊的眼，眼睛的主人已经上了年纪。饶是不忍，贺扬还是像风一般绕到了老者的身后，就在他蓄起力气准备噼下去的时候，老者发话，「你们需要进食吗？」 此时，时霁也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时霁摇摇头。 老者慢慢说道：「我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我很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很愿意帮助你们，可怜的孩子们。」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声，老者让时霁和贺扬先进屋去，等他们进去后，他就趴在了地上。 外面敲门的人没有得到回应，直接将门踢开。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衰老的人趴在角落的干草里无法动弹的样子。 领头人就是昨天那个男人，他用步/枪前端戳了戳老者，蹲下将通缉令怼到了老人的面前，问道：「这几个人你见过了吗？」 老人摇摇头，花发微颤。 男人面色沉下，正准备一枪将这个老人打死，毕竟就算是贫民窟的数量也有限，要一个丧失行动力的老人住在这里不符合这个屋子的价值。 他正要动手，从外头跑进来了一个老女人，她操着一口生涩的标准语，表达的意思大概是，这老人是他们这里的传教士，还是这里的老师，整个贫民窟就只有他识字。 领头的男人轻啧一声，掏出胸带里的炭笔随便写了几个字，问道：「这怎么念？」 老人颤巍巍回应道：「帝国万岁，吾皇詹姆斯陛下万岁。」 「啧。」男人走了。 等到男人走了一段时间后，那个老女人才关切问道：「阿耶姆先生，您没事吧？他们的粗鲁行径可曾伤害了您脑内的知识？」 「没有的。只是我现在有些饿了，怕是能吃下整头牛。」 女人笑了一下，声音超越了她这个年龄的清脆，「我去给先生您拿些吃的来。」 没过一会儿，女人就回来了，她端来了一桌子菜，自豪说道：「这是大家为先生您做的，是最新鲜的食材。」 「多谢你了，可爱的布力布力。」 第106页 女人走后，躲在后面的贺扬才得到了老者的信号。 他走到老者面前，看着他斯文地吃着这些食物，问道：「您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阿耶姆垂眸，「城墙被攻破，恶魔涌入城中，吞食人民。」 在这些事发生之后，有时候他们无法再去相信其他人，同样的，他们也开始怀疑自己。得到这样肯定的答案之后，还没等贺扬问，苏清流就率先冲到了老人的面前，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丧尸呢！丧尸呢！」 「是，如您所见。」老人没有反抗。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他一字一顿说道：「人类，可以变成丧尸，而丧尸，也可以变成人类。」 第57章 他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顿时让贺扬他们放弃了挣扎。 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已经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研究所的血清不仅可以用来治癒感染者，也可以作为疫苗注射进入未感染者的身体。然而……」老者压低了声音, 面部的肌肉呈现出一个悲伤的弧度, 「然而唯一的风险就是, 会变成丧尸。他们认为丧尸的力量远远超过人类的力量，是对人类基因的清洗, 是进步。」 贺扬挑眉, 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内城里逃出, 因为拒绝参与那个计划, 成为了通缉犯。他说得很好, 可事实上那些被派去建筑围墙的丧尸都被埋在了水泥里？阿哈，或许我该称唿他们为同伴……人类的同伴，本身就是人类。」 真相有些沉重, 比接受更困难的是继续探寻。 「血清，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不停的抓捕丧尸, 提取基因，分析、分析、长久的分析, 实验、实验、长久的实验，用动物, 用人，直到分析出其中最重合的那串密码, 我们认为，那就是丧尸的起源, 来自于它们母亲的基因。」老者注意到了他们脸上的凝重，区别于第一次得知的惊愕。 「你知道的，一个成果背后一定会有人牺牲, 我们会永远记得他们的，他们为人类的贡献会被歷史铭记。」 时霁冷冷道：「所以你告诉我们这些是想做什么？」 「找到母亲，清除掉她，不要她再无穷不尽地生产丧尸。不然我们将永远被丧尸所困啊！」 「詹姆斯也这样说，你也这样说，母亲她到底是谁，在哪里？从哪里去找？」 「他要找母亲，只是因为要完成他的邪恶计划罢了，他想要控制这个基因，他想要丧尸为他所用！什么狗屁进化，现在的我们就是最好的我们！没有自由意志的人类算什么……算什么人类……」 「去哪里找？」 「孩子们所趋向的方向，从哪里被孕育出来，去哪里寻找自己的家，你——」 「住嘴。」 时霁打断了阿耶姆的话，可是阿耶姆还没有停止说话的趋势，他大声说道：「真相就是在这里，没有人能改变，如果他是，他就是！」 「我给过你机会了。」时霁用刀尖指着阿耶姆。 「抱歉。」贺扬默默将时霁手中的刀接去，诚恳说道：「冒犯了，或许您知道塔尖在哪里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博士的实验室里，那里有大量的研究资料可以证实我们的理论。不是在内城的，是在郊外的一个小屋，当时我们就已经发现了叛变的詹姆斯，我们留了一手！」老者将一个徽章交到了贺扬手中，说道：「这里就是地图。」 贺扬低头，看到了那个破烂的羊皮纸上刻着两个棱形的图案。 他撩起眼皮，问了他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他发现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在当时没有公之于众呢？」 老者一愣，点点头，眼睛里出现了疑惑的情绪，小声说大：「可能是为了保全家人吧，我晓得他有两个儿子，万一受到那人的迫害可怎么是好？」 贺扬带着时霁他们从后门离开。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好几股搜查的小队，他们好歹躲了过去，却在刚刚踏出贫民窟的那一刻直接遭遇了那个领头男。 目光交汇之时，两方人都是一愣。下一秒，贺扬他们开始分散飞速奔跑。 可好歹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贺扬他们也不可能下死手，很快他们就被追上，好就好在这时，陆群突然开着车出现。 坏就坏在，苏清流那个时候落在最后。 贺扬攀在车后，朝着苏清流伸手。就在两手快要相触之时，苏清流动作却突然静止了一瞬，贺扬瞳孔勐地缩紧，他探出身体朝着苏清流一捞。 苏清流早已经用更快的反应退到一边，他把腰上一直绑着的一把枪丢到了贺扬手里，吼道：「你们先走，他不会为难我！」 贺扬还没能做出反应，陆群已经将车驶离街角路边的摊子都让他给撞飞，时霁眼皮一跳，接手了方向盘。 贺扬还紧捏着眉间，时霁轻声道：「他们不会为难清流的，他也很聪明知道该怎么躲过去。」 「是，我当然知道。」 贺扬深吸一口气，表情再次被沉静覆盖。 地图被他展开，是一副简笔画，但是关键点都描述得很是清除，就好像窗外正好掠过了一个铁塔，是地图上显示的关键建筑之一。 兰诺轻轻抓住了贺扬的一个手指头，小声说道：「哥哥，你不要难过。」 第107页 贺扬一愣，在兰诺的脑袋上rua了几把：「没难过。」 想到这个，他还有点好笑，情绪表露至此，还要一个小孩来安慰。 兰诺笃定：「那个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贺扬捏了一把兰诺的脸蛋，直接爬到了前排把时霁从驾驶位上替了下来。 很快，房屋被远远甩在身后，到了地图上显示的森林。 他们三个人看着这里还觉得有些感触，也不知道现在陈真帅和彭畅怎么样，塔上的那件事又怎么解决的。 「下车。」贺扬踢了一脚轮胎，「怪不得半路开始颠了，车胎早破了。」 时霁跳下车，「快到了，不用再用车。」 「嗯。」 * 森林很密，树木也都是参天大树，路面狭窄。 他们三人很小心地往前走，森林里很安静，只有踩在草叶上的莎莎声。 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贺扬他们不需要休息，但是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兰诺，贺扬干脆找了个山洞，在里面生了一堆火。不一会儿，时霁也从外面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只兔子。 时霁抿抿唇，将兔子砸到了贺扬怀里。 贺扬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在一边坐着的兰诺和陆群，和那只兔子大眼瞪小眼，「能吃？」 时霁抹了抹贺扬旁边地上的灰，坐下。火光烤得他脸红红的，「你要是饿了就吃，不饿就放了。」 「哦，给我打的？」 「嗯。」时霁抬眼看了陆群和兰诺，「也给兰诺和陆群打的。」 「那我可真伤心，原来不是独一无二的。」 夜里很安静，空气被火堆撩热。贺扬靠近时霁，叫时霁能靠在他身上。 时霁努努嘴，探头亲了一下贺扬的脸。 贺扬一下儿就笑得比花还艷，一边捏着手上兔子的皮毛，一边就要和时霁香一个。 「咳咳——」 角落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咳得好似感冒三年起步。 这时候，贺扬才想起来这不是身边还有人呢吗。 贺扬心想，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一低头，看到了时霁都快要缩进泥巴里，得了，他尴尬就他尴尬吧。尴尬就尴尬，少不了一块肉。 贺扬，「我还以为你们睡了。」 陆群：…… 对陆群还好，他习惯了。看着兰诺一双大眼睛，突然就觉得很咬牙切齿。明明也没干啥，就有种教坏小朋友的罪恶感。 时霁早就坐到了一边，「我想睡一会儿。」 兰诺就要凑到时霁那儿去。 时霁现在心乱如麻，忽略掉了贺扬期盼的眼神，把兰诺捞进了他怀里。 兰诺一双小爪子就抓在时霁脖子上。 贺扬看了半天，眼皮子不自觉跳了几下，慢慢靠在了时霁身后。 「时霁？」 察觉到身后突然接近的体温，时霁看了一眼熟睡的兰诺，」嗯？」 「有可能的话，可以把兰诺带回去。」说完，贺扬沉默了一会儿，改口，」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人都能回去，该受罚的受罚，该嘉奖的嘉奖。如果兰诺的母亲真的已经不在世了，我们可以带他回家。看他和小天差不多大小，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 贺扬轻笑，「三个也是，四个也是。」 时霁小声问道：「 哪里来的三个？」 「唔，你会做饭吗？」 时霁摇摇头。 「会不跟我耍赖撒娇吗？」 时霁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 衣料摩挲的声音有些大，贺扬微微撑起身体，将唇凑到时霁耳边，「那你不是第三个吗？」 时霁默认，过了一小会儿，他又问道：「那第四个呢？」 在贺扬的视角下，可以看到时霁抱着兰诺的样子。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不禁在想，如果这里会是流淌着他们各自血液的孩子，那他会有多开心。 贺扬的沉默给了时霁很多思考的空间。很快，时霁脸上就红了。 他们至今还未有过终身标记，就把这个单拎出去，也没进去过，最多吸了舔了，要小孩这种事还是有些遥远。 「谁要……谁要第四个。」 「那就不要。」 时霁完全没有想到还能有这种回应方式，他抿抿唇，小声道：「也可以要。」 「我会给你们一个最好的环境。」 时霁扭头看着贺扬。 他一贯黑沉的眸子里更多了坚定。 贺扬突然俯身，覆盖住时霁，却只是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睡吧，我去外面守着。」 第58章 时霁睡得很沉, 梦里有很多东西，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梦境却不再真切，只能隐隐回忆起白色的纱裙。 他愣神思索了一会儿, 贺扬就带着兰诺走进了洞里。 逆着光, 俯视视角, 颇有帅哥腿长两米八的感觉。 见时霁醒了，贺扬对着人笑了笑。等来的不是春风拂面, 被人瞪了好狠一下。 贺扬简直是摸不着头髮, 一凑过去就看到了时霁红红的耳尖, 又无辜又委屈。 「去找那个实验室。」 如果塔尖已经落到了詹姆斯手里, 希望实验室里的东西能成为换回通讯的筹码。如果塔尖依然不知所踪, 那也希望那里有真相。 全社会人等待了百年的真相，贺博士所能找到的蛛丝马迹。 第108页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都整装待发。时霁看着兰诺手里被塞上了一把枪后担忧地看了一眼贺扬。 「没事，防身, 我改装了一下，不会伤害到他。」 话音刚落, 森林里突然袭来一阵疾风，在这阵疾风后, 突然一大群丧尸出现在了森林的边缘处。 丧尸的感知能力本就比人类强一些，贺扬毫不怀疑。 如果詹姆斯的的确确掌握了让人类变成丧尸的技术的话, 将他的属下变成丧尸来寻找他们，这是一件非常可行的事, 怕就怕在苏清流被他们…… 不敢深想，贺扬带着他们先躲回山洞, 「有受伤吗？」 「没有——」 时霁勐地注意到，他身边的兰诺不见了。 心脏瞬间如同鼓点般震盪。 在山洞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知道，在这样重的心跳下, 那些丧尸开始自相残杀。 眼见着时霁眼中的担忧，贺扬，「我出去找他，就在这儿，肯定跑不了多远。」 贺扬正要往外走，山洞外头就先响起了脚步声。贺扬全身肌肉都紧绷起，像一只即将捕食的猎豹。 又在两方势力相碰撞的时候，两方都卸下锋芒。 来人是苏清流。 所有人面上皆是一惊。外头传来了嘶吼声，苏清流赶紧低声说道：「他们一开始要把我送到詹姆斯那里去，结果突然扭转了方向，刚刚都变成了丧尸，我想着怎么都要和你们汇合。」 「是。」 「我还在路上看到了兰诺，他怎么跑了」 兰诺的眼里积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对着贺扬说道：「我感觉妈妈来了，妈妈有一只脚是坏掉的，走路的时候会一深一浅的……」 就这样，所有人都不能责怪这样一个孩子。贺扬示意时霁把兰诺带到一边。 也就是一瞬间，时霁将兰诺的眼睛遮挡住，轻道：「以后不要乱跑。」 「嗯。」 他们聚在一起，很快就商议出了一个方案。准备等到执行的时候，贺扬所倚靠的墙壁却突然裂开，陆群眼疾手快拉住了贺扬，时霁又在同时拉住了陆群。 苏清流操了一声，干脆跟着跳了下去。 * 这次他们以清醒的状态掉落下去。 时霁用刀卡在了墙壁上，拉住了陆群，陆群拉住了贺扬。 就在三人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个苏清流。 …… 操。 贺扬接住时霁丢过来的小刀，一个跃身脱离了这条人索，拽住了苏清流，然后将刀刃插进岩石缝隙中。 依靠着缓慢的攀爬，四个人终于触底。 和所有的洞穴一样，这里有些潮湿阴冷，往上已经看不到光线。 「先去找找这里有没有其余的出口。」 时霁的精神力自从他发情后有些变弱，好在探测到这里还算安全。 兵分四路去找出口，其余人都是一无所获，陆群却说道在他的方向有一条细窄的通道，可容一人经过。 他们去到了那个通道处，的的确确如此。 走进通道后还能看到里面还有食物的残屑，不腐烂生霉的食物特性显示着这些食物可能来自于第三社会的某处。 几人相视看去，明确了一个答案。 等到他们确定完后，陆群说道：「这里没有过实验痕迹，但是我发现了这个。」 陆群走到一边，用蛮力推开了一块大石头。 所见实在震撼。 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书架，其储书容量堪比位于a塔主塔上的某座非机关性质的图书馆。 有几本书置放在门口的书桌上，椅子上还搭着一件皮衣外套，是几十年前兴盛的男款服装。 不可谓不熟悉。 为人称道的贺博士在生活上其实并不重视物慾，大多资金都用于研究和捐赠，一件衣服可以穿上好多年。 贺扬走近书桌，桌面上的书还停留在一页纸上，上面模煳写着基因、母亲、进化这几个词语，最后一个词语有些模煳。不像是没有墨水或是什么别的原因，而像是被人强行抹去，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资」这个字。 粗粗翻阅到第一页，上面画的还是那两个交叠菱形的图像。 苏清流率先提出，「先去找塔尖还是留在这儿？」 沉默足以用来回来苏清流的问题。 贺扬揉揉眉心，「陆群，你分析。」 「这两件事都没有把握。」陆群已经走进场馆内，「外面是丧尸，与其出去毫无目的的乱撞，不如留在这里，用光脑扫描阅读，是快的。」 * 接下来，所有人都找到了一个对应的书架。 令人惊奇的是，这里面不仅有贺常两位博士所研究的生物理论书籍，还有大量哲学文学等书籍，有岌岌无名的作者，也有在相关领域取得过重大成就的大能。 数量多到，他们近乎是每时每秒在阅读，都才只看了五分之一，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 每一本书上都会有来自贺博士和常博士或多或少的批註，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书他们都曾细细翻阅过。 「肉眼可见的衰败，它从内部开始崩塌……」时霁正看到这一段，耳畔已经传来了贺扬的声音。 贺扬手里拿着一本书，眉宇间的沟壑很深，他指着书页上的一句话，念了出来，「在所有的实验中，任何被感染丧尸病毒的人都无一不丧失了繁殖的能力。」 第109页 「物种大灭绝后，人类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有性繁殖的能力，不是没有性/交的能力，而是无法孕育新的生命。」 陆群皱眉，生硬说道：「成为abo人种则是人类在对抗这样恶劣的生存幻境下基因自身进化的结果，由此孕育出的一代又一代新的生命带来了新的希望。」 「那些神话！」 「对，找神话。」贺扬补充一句，「找那些在人类社会失传了的神话。」 所有人再次挤到一个书架面前。 在摄取文字的同时不断思考，「那么我们是否有理由证明丧尸自古有之？」 「你是指丧尸，还是指能变成丧尸的人？」 「我不清楚。时霁，你觉得呢？」 时霁眨眨眼睛，问道：「可是没有繁殖，他们怎么活到现在？」 「是，这是一个疑点，可以先记上。」 真相诱惑着他们，促使他们不断地翻找。 终于，时霁在墙面上找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没有字，只有图片。 册子的第一页画着一个女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天地中。 往后翻。 女人不知做了什么，她的身边多了很多个小孩。笔触虽模煳，却能看到孩子们的笑脸。 再后来，就能看到那些孩子长大，学会狩猎，学会建造房屋，学会群居生活。一开始，那个女人还会出现在他们身边，后来便渐渐消失。 这个画云里雾里的，他们只能确定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詹姆斯嘴里的母亲，那些小孩又是否是这个女人生产出来的。 可是那些小孩分明就是人类。 贺扬重新翻回那一页，总觉得那儿就是缺了一页，一定是非常关键的一页。 他用指腹刮蹭着已经有些薄脆的纸张边角，页面停在了女人的脸上。 女人有着长长的发，笑着的脸也很亲切，在所有有他出现的页面内，她都有着一张笑脸。 陆群、时霁、苏清流都没有说话。 他们越看，越觉得这个的面目和他们所认识的人有些相似。 贺扬沉住心继续往后翻。 这里和詹姆斯说的基本一致，画面上的所有人，不论是小孩还是成年人，他们都趋向于母亲。有一页尤其明显，那个母亲都已经到了页面的左上角，那些本在右下角的人却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练成了一条线，向着母亲走去。 贺扬不禁想起了他去找苏清流的那天，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翻涌追来的丧尸。从那时，包括一开始，贺扬都觉得那些丧尸是追着苏清流来的，以至于那个时候他对苏清流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奇。 贺扬尽力回想着那时苏清流的回答，是什么？ 他们一走，丧尸群就散开了。 贺扬张嘴的同时，一道寒光从贺扬眼前闪过，贺扬往后躲，却看见时霁直接将刀插进了苏清流的身体里。 而苏清流根本就像没有被刺中一般。 更准确的说，是占据了苏清流身体的那个东西。 就在他们不断后退之时，他们的头顶也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像是有东西断裂，一瞬间，天光直直照进这个洞穴中，无数丧尸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贺扬下意识要去找兰诺，却看到那个「兰诺」他只是坐在他一直坐着的角落里，面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和暴戾。 第59章 就在这个震惊的当口上, 「苏清流」突然暴起，右手以一种曲折诡异的姿态直接朝着贺扬的胸口掏过去。 没有提防且速度太快，一时间贺扬和时霁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感知到疼痛, 却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 像是有人在击打铁器一般。 陆群在第一时刻挡在了贺扬的面前。 血液先是从他的胸口的黑色布料中渗出, 到达一个临界点后便不再蔓延。 贺扬皱紧了眉头, 飞身将「苏清流」给踢开，看向陆群胸口的眼神中满是惊疑。 根本没有问话的时间, 兰诺已经扑了过来。 他吸引着丧尸, 也可以操纵丧尸。 或许也从来没有一个在客运站上班的跛脚母亲。 而是…… 他就是母亲。 所有丧尸所追逐的焦点。 这时的兰诺也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孩童模样, 身上的肌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膨胀起来, 像是充了气一般, 力量却也紧跟上来。 贺扬和他遭遇的一拳震得他虎口发麻，正欲用膝盖格挡顶住。可兰诺的目标似乎并不在他，而是时霁！ 发情期给时霁带来的影响至今还未消退, 哪怕是动作依旧干脆有力，可是面对这样多的丧尸, 速度还是滞缓，滞缓到似乎没有办法抵抗住兰诺那一击。 时霁看着兰诺的眼睛, 变成丧尸后，那双微微带着蓝色的眼睛依旧没有变化。就在那只枯藁的手快要触碰到他时, 整条小臂都被齐齐砍断。 贺扬将时霁护在背后，可是另一只手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整个书室都不復之前安静恬淡的模样, 白色的书页纷飞，像是惊起了飞鸟。 「你们先走, 我在这里殿后！」 说罢，那把纯黑的武/士/刀已经被抽出，陆群整个人挡在了那个出口处。 陆群身体里的金属已经在打斗中裸露出来, 和另一些还有人类躯体的部分显得格格不入。 第110页 「如你所见，我不会有物理意义上的死亡。」 说这话时，陆群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专属于用金属所制造的产物的生硬和冷峻。 兰诺眼看着贺扬和时霁已经钻进那个通道里，就跟发了疯似的去撞那个墙。奈何通道很结实，他有些后悔，没有将计划提前，而是让他们来到了这里。 他问道：「我还能找到我的母亲吗？」 没有回音。 同时间，贺扬带着时霁从通道离开。 血腥味萦绕在两人鼻尖。 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窥见了一丝光亮。 贺扬用单手从里掀开井盖，外面是一座垃圾场，垃圾场的边上是一栋老式的贫民房。 时霁已经有些虚弱。 贺扬看着时霁身上的血迹，分不清楚这血液是他的还是那些丧尸的，心中下起了暴雨。 他的情况也不乐观，眼前所见都有些发黑。 两人就这般互相搀扶着跌进贫民窟内，还没走远就被一群人给叫住。 「你们是哪里来的？知不知道这里谁是老大？」 贺扬没理，那些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为首的鸡冠头带领着人追上他们将他们包围起来，吼道：「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时霁到现在只能勉强睁开眼睛，腿上一个不稳，直接向地上跌去。 贺扬为了扶他，和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鸡冠头对着两人吹了声口哨，可下一秒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一把刀擦过了他的侧脸稳稳地插在了他正后方的墙壁上。 一瞬间空气安静得似乎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在同伙的注视下，鸡冠头的侧脸上突然流出了许多血。 贺扬不愿和他们多言，扶起时霁，随便走进了一个空房间，他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垫在了地上，之后，才叫时霁躺下去。 时霁的意识也在接触到柔软时回笼，他睁眼看着贺扬，轻喃几声。 贺扬脑袋都在发麻，只是俯身在时霁额头上落了一个浅淡的吻，说道：「你好好休息。」 言语之间，他都没有将目光定到时霁手指上的那个微小伤口。 时霁没有再说话，在他的目光下，贺扬默默走出屋子。 那些小混混还在原地站着，看到贺扬出来吓得赶紧跑开。贺扬顺势走过去将那柄插在墙上的刀给拔了下来。 贺扬回到屋内，忍着剧痛，用已经有些卷刃的刀在裤腿上划出一个口子。 那儿的一大块肉已经腐烂坏死，从伤口处延伸出去的脉络已经差不多覆盖住他整个小腿。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分钟左右，他就会异变为丧尸。 贺扬用刀在地上刻下几个字后站起，注视着手中的刀。 就在刀锋快要贴近皮肤的那一刻，一阵眩晕袭来。 时霁将被他噼晕的贺扬拖到了刚刚他休息的地方。 心中惶然，亦然恐惧。 时霁跪在贺扬身边，垂头，在贺扬薄而坚毅的唇上落下一吻，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割破了手臂。 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涌出，滴落在伤口处。 空气紧张，时霁亦紧张。 他需要证实这份记忆是否真实。 血液交融着。 慢慢的，已经坏死的伤口就像是被神迹降临一般变好，黑色的脉络消失不见，除去伤口外，皮肤恢復至正常的小麦色。 时霁从贺扬的衣服里摸出伤口恢復剂。 他知道自己不爱带这些东西，就替自己带着，总放在衣服右侧的第二个口袋里。 就这样虔默跪着。 时霁回答了兰诺刚刚的那个问题。 「我说过，我会带你找到她。」 * 万物都在漂浮，就连他也是失重的。 贺扬觉得他做了一个很不合实际的梦。 在梦里，时霁问他现在想不想要。 就在他给出肯定的回答后，那样好看的人便自愿展开身体，任他探索。 咸湿的体液四溅，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深入，成结，啃咬，标记，再深入。 就连小腹都微微隆起，仿若已经孕育出一个生命。 事后，他们依旧拥吻，近乎是没有分离、被奸至软烂，密处似哭红的眼，淌出玉液。 余温尚在，只是属于对方的面目却一点点模煳，到最后连亲昵话语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真真切切的一场梦。 贺扬勐地惊醒，下意识地用手去寻找身边的人。 可一切皆是空白，就连残留的温度都没有。 不远处有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物体。 贺扬盯着那个忽闪忽闪的东西在看，脑内被一阵钝痛袭击，他想要叫出某个人的名字，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里的环境很是陌生，他只能想起来他似乎是因为遭遇了丧尸逃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男人冲进了屋子里，他们的脸上满是欣喜，为贺扬，也为突然出现的塔尖。 贺扬认识他们，陆群和苏清流。 他还有两个队友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跟过来。 两个……还是三个？ 是两个吧。 苏清流问道：「哥，我就说你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背着我们找到了塔尖？」 第111页 「似乎已经被修復好了。」 「那就好。」 「不对！」 贺扬迫切地在脑内寻找着别的东西，可一无所获。 苏清流继续说道：「他们那群人把我绑到了詹姆斯那里，说什么血不血的，我怎么知道什么血不血啊？」 陆群淡道：「我和贺队去找你，没能找到。」 「那也没办法，他们鸡贼。」 「你们先不要说话。」 声音不大，却即有威慑力。 贺扬勐地站起来，往外走去。然后在地上发现了一把已经开裂的小刀。 这个东西像是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一般，他直接将刀踢开，转而跑到屋外去找寻。 那东西似乎就是在心头萦绕，却怎么也抓不住。 明明装备着最先进的光脑，拥有着最强的精神力，可是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东西。 苏清流有些害怕，他赶紧过去抱住了贺扬，问道：「哥，你怎么了！哎，您别打我，我疼！」 贺扬呆呆看着苏清流，忽然说道：「我要联繫一个人……」 「那就联繫！」苏清流补充一句，「那就等着和沃玛系统连接上了，咱们回去了再去联繫。」 「不对。」 「怎么不对了？」 「我不知道……」 「我要联繫谁。」 那是一个很模煳的影子，什么都想不到。 沃玛系统已经开始读取数据，进程一如既往流畅。 很快，一个小型的跃迁通道被打开。贺扬他们被吸进了那个黑色的虫洞里。 只有那把卷了刃的刀被丢弃在地上。 外面起了风，拂开了上面覆盖着的一层细沙，写着—— 「我永远爱你。」 不远处的围墙之外，时霁已经站在了城市边缘，手上牵着兰诺。兰诺脸上的欣喜无法遮盖，时霁却面无表情。 兰诺咯咯笑了好久，问道：「妈妈，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 「嗯。」 「妈妈出门了很久，我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很想妈妈。」 时霁这次没有再回答，反而是直接带着兰诺踩进了黑色的浓雾中。 一开始只是略略的失重，到后来便站稳了身体。 还没走多远就已经听到了欢唿声。 在看到时霁疑惑表情的时候，兰诺快活说道：「我们都知道妈妈要回来了。」 一片漂浮的陆地就在眼前，上面人影攒动。越靠近，欢唿声就越大，那些人的面容也就越发清晰。 装饰繁琐的阶梯从陆地上放下，以便时霁能从容走上地面。欢唿声永不决断，却在一瞬间勐然停止。之后，两侧的人群向后退开，分割出来一条仅供一人同行的小径。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到那男人的脸时，时霁瞳孔勐地缩紧。 那张出现在贺扬全家福照片上的脸直接将他一颗心砸得七零八碎。 而男人并不在意时霁突然变换的表情，他只是虔诚地单膝跪地，先是轻触时霁指尖，随后滑至手心，将他手微微托起，俯首亲吻。 「欢迎您回来，母亲。」 第60章 「博士。」 时霁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却没有拒绝他的吻手礼。 「是不太熟悉我现在的样子吗？」被称作博士的男人直起后背，继续说道：「若您愿意，且随意选择我的样貌, 一切以您开心为准。」 男人轻轻搭住时霁的背, 推着他往前走, 不经意提道：「这个人，你认识？」 时霁摇摇头, 「没有。」 博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 他看着簇拥着的人群, 话锋一转, 感嘆道：「盖亚, 你不在这里的时候，这里都只能生产出低等品，我差一些都要以为人类要灭绝了。」 「不会的。」时霁轻声说道。 这话一说出来, 那些围簇着的人群的眼中都散发出光芒。博士感受着周遭突然洋溢出的欣喜，忽侧头说道：「既然盖亚你都这样说了, 那我们便放心了。」 「不过，我们不需要新的希望, 因为我们所寄託希望的对象，就是永恆存在的。」 话毕, 所有人都排成了一条队伍，走进了黑雾里。双脚所踩为实物, 像是阶梯般的东西，越往里走则越是湿润, 楼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安静，空气中却都是欣喜的分子。 时霁跟随着博士的步伐, 顺着蜿蜒的阶梯前行。让他想起了那天从外围城进入内城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出现了细微的光线。 等走出阶梯之时，所见震撼。 所见是一片广袤的土地，街道上人群攒动，透露着无限的生机。可是向上看去，成片的岩石占据着原本天空的位置，被分裂成一大片一大片的岩石的缝隙间都裹着一团浓浓的黑屋。岩石的表面被覆盖上了一块极大的电子光屏，上面画着的是蓝天白云。 记忆原本就趋向真切，哪怕是不愿接受这段记忆，可目之所及的真相都在证实着这段记忆的存在。 他知道，就在这个岩石的上方，居住着和他们一样的人类，无二致地成长、生活，将他们称作恶魔。 远处传来清澈的童声，她们唱道：「恶魔都在天上，抢占我们的家。但是不要怕，不要怕，妈妈会带我们回去。」 博士将手搭在时霁肩上，示意其他人离开，「好了，不要再逗留了，先去工作。」 第112页 跟着博士继续往前走，很快，时霁就到了一座巨大的实验室。在那里，装着小小胚胎的透明罐子被放置在流水线机器上运出实验室。 时霁正好看到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足有一人高的培养皿内。与培养皿连接的智能光屏上显示着一串基因码，身穿无菌防护服的人在键盘上不断敲打。不一会儿，一个鸡蛋黄大小的东西被装进了罐中。 与女人相邻的那个男人则没有那么好运，在分裂出一个人形胚胎后，之后全部都分泌出的黑色黏稠物。 操作员很是熟练地将那几团黑色的黏稠丢到他脚底的黑洞里。 时霁能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气压变低了。正如他所料，博士不耐烦地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顺道还骂了一句那个男人，「你这个杂种。」 男人穿好衣服后缩着脑袋跑了出去。 此时，实验室里就只剩下了博士和时霁两个人，前者眼中的淡漠被慈爱所取代。 他亲手将时霁身上尤沾血的衣物剥下，示意他去培养皿中。 皮肤被温水肆意抚弄浸泡，生出胀意与痒意。 幽微的光线照在博士的脸上，只看他表情沉醉，看着光屏上显示出的那一串基因代码，喟嘆，「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了，不是么？」 时霁隔着玻璃窗，看着博士兀自操作着光屏，博士的动作勐地一滞，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中流淌出不善的凝视。 「盖亚，你长出腺体和生殖/腔了。」 直白和话语让时霁所能想到的任何辩解都变得有些苍白，他选择不再说话。 这时，博士回过头来，才注意到时霁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走得太匆忙，身体还未完全将贺扬的东西吸收进去，腔口闭合，只能让那些东西留在腹内。 在抹去贺扬、苏清流和陆群的记忆后，他就躲到了一个小屋里，贺扬射了很多，他有些承受不住。本想多呆几天，可是兰诺在将苏清流和陆群送回来后第二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告诉他，要他回去。 博士扭头，淡道：「我会准备手术，将这些脏东西割除，你做好准备。」 时霁瞳孔勐地放大，无视灌进他口腔里的培养液，争执道：「求您，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尊自爱一些。你想想，你的孩子们都没有这个，你却长出了这样淫/乱、邪恶的器官！」 博士气愤地将几个刚刚生产出的人形胚胎捏碎在手中，痛斥道：「你是被神眷顾的人，你的使命就是带领大家收回家园，以前……以前你很乖的，是那个贱蹄子将你教坏了！」 「不要这样说……妈妈。」 时霁难得流露出脆弱的情绪，湿润的发贴合在他苍白的脸上，这画面极美。 博士尝试着直接在光屏上改编那些由时霁衍生出的胚胎基因，却发现不管如何，只要将那些东西剔除后基因就会趋向不完美，很有可能制造出残疾人或者是智障。 「呵。」博士冷哼一声，继续埋头操作。 时霁轻声问道：「博士，那是什么？」 博士低头看了看手边的一个小屏幕，说道：「你知道的，基因编码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我们又不嫌人多，但至少不能让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吧，那些上头的鬼佬死了，就把他们的身体数据收集过来，反正能用就好。这是他们的报应。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专心一些。」 一个小时过后，博士开始清点数量，一共生产出了九十八个胚胎，其中没有坏死的也没有残次品，甚至还有十个优秀种！ 博士向时霁报告着这次丰厚的成果，而时霁早已入眠，整个人漂浮在器皿中，像一颗飘萍的浮草。 博士嘆了口气，将营养液抽出，对着外头喊道：「来人，将皇送去房间。」 来人是个金髮碧眼的壮姑娘，她问道：「博士，是这里的房间还是城堡……」 「当然是这儿，他走了这样久，你们身体的缺憾又不能让你们成为母亲，啊，这缺失这样多年该怎么补全啊！头疼，头疼！」 博士神神叨叨地走了，留下壮姑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去拿了她能找到的最好的丝绸料子将时霁裹了起来，将他抬到了二楼一个宽大的房间里。 去打了热水，替时霁擦洗皮肤上还残留着的淡绿色营养液。 母亲的身体怎么会这样好看，壮姑娘心里想到。 就在她擦拭到小腹的时候，本来昏睡的人却勐地坐了起来，将她推开。 壮姑娘和时霁两个人都懵了，姑娘的眼里满是惶恐，是她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妈妈。她赶紧跪在地上，说道：「母亲，求您原谅我。」 「你……起来。」时霁咬牙切齿将这几个字吐出来，脸上已经通红。 他似乎忘记了。 这里的大家虽然只有男女两种性别，可是大家都已经失去了有性繁殖的能力。相爱、结婚也不会是因为想要繁育，因为他们都没有能力。 当一个家庭想要小孩的时候，就会向生育局提交申请。然后，会有人从他的身体中取出人类基因源码，加以改编培养后，将那个小婴儿交到那个家庭手里。 而很可笑的事，这个婴孩的父母可能也是由母亲的身体培育出来的，或是他，或是其余歷代的母亲。 姑娘见时霁在发呆，小声问了话。 第113页 时霁却不愿再想，挥了挥手叫她离开。 姑娘说道：「母亲，博士说一个小时后会举行您的授位仪式，待会儿衣服会给您送来，您还请休息。」 「好，你去吧。」 沉沉梦里，他似乎也忘记了喜悲，也忘记了他为何要回来，更忘了他是如何去到上面的世界的。 一个小时很短，时霁甦醒过来，一垄洁白的纱裙已经摆在了床边，发被挽起。一旁的侍女手上拿着各类化妆品在时霁脸上描画着。 看着镜子中逐渐柔顺起来的模样，时霁有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包括第一发言人有时的癖好，包括这一头长髮。 「妈妈，我们可以走了。」 侍女往后退开，却也不自觉地偷看着时霁。她们好幸运，居然能这样近地看到妈妈，实在是好看。 「嗯。」时霁应声站起。 有人在身后替他扶着裙摆，夹道欢唿的人群，鲜艷的花束。 他走在这座地下城里，回想着那些人是如何残暴地将他们的伙伴赶到地底，不让他们见到阳光。绝望中，母亲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她立誓，一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这是责任，也是基因的选择。 要承担生育的职能，要带着孩子光明活着，见到太阳，见到蓝天，见到葱郁的树木，蔚蓝的海。 恍惚之间，时霁已经来到了宫殿前。 博士彼时换了一身华美的长袍。 他走近时霁，示意他蹲下，紧接着，将一顶皇冠放在了他头上。 周围的人们大声欢唿，大抵意思不过希望母亲能快些带他们离开这里，一个小孩咯咯笑着，问道：「母亲，你说太阳是圆的还是扁的，兰诺哥哥说太阳是一个大大的山楂球！可是我没有看到过山楂球过……」 时霁没能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已经被人群挤进了皇宫里。时霁割破手臂，血液滴在了殿门外的一个小石头上，很快，殿门打开。 通向内殿的走廊里悬挂着歷代母亲的画像。 始祖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女孩，两颗酒窝格外好看，是她带着所有人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在后来的三位母亲其中有一位是男性，不过即使是男性，面目依旧慈祥。 再往后走，走到尽头。 时霁和一双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蓝色眸子对上，画中的人也如同其他母亲般笑得恬静，盛着星海的眼里是无尽的爱意。 第61章 距离上一次这里开启已经过去了几十载。博士近乎痴迷地看着时霁的侧脸, 目光转至墙面上时则映出恨意。 「你们几个，去将那画像摘下来。」 跟在博士身后的老者走上前，向时霁行过礼后将那画着第一发言人模样的画像摘下来, 也不知道这画会被丢到哪里去。时霁也并没有拦着。 博士走到了时霁的身边, 感嘆道：「大可不要伤心, 你的基因胜过上一位不忠的母亲，照你的能力来看, 我们一定会重返我们的家园。 「好了, 不必再逗留了, 您该去慰劳战士们了。」 说是战士, 也不过是一群小孩子, 放在原始人类年纪中，十岁也只是个小孩子，更不论人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二百三十六岁的新文明时期。 他们从被检测到优秀基因后便被抚养至此, 统一生活学习，自愿注射破坏剂, 以达到可以在丧尸和人类肉/体不断转换的目的。 那些不愿意注射破坏剂的，则是被当作母亲的备用人选, 等到一个足够的成熟期，则去担任母亲, 替所有人抚育生命。 时霁就在博士身边，博士也毫不留情的指出, 「这些都是从普通人身体里分出来的孩子，还真有些像变异一样, 不过也没那么好。唔，我也在期待你给我带来的惊喜。」 时霁有些失神，却在不远处的一个教室窗口内看见有个小孩在对他做鬼脸。 博士拉着时霁往教室走, 「兰诺，你应该知道他了。基因较优秀的一小不分，皮是皮了点，但干扰脑波控制人脑的技能掌握极好，是由一位来自北欧的美丽女士所捐赠的分裂机会，你应当认识她，当时你们还在一个备选小组里。」 「嗯。」 时霁脸上的表情再也不能透露出他内心的状况，他倚在窗边，听着里面的老师授课。 讲的是文明史。 就在几千年前，由于过度开採资源，虐杀动物，地球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重大危机，在这次危机中，大部分动植物完全灭绝。而人类，靠着坚强的意志抵御灾祸，终于在这场危机中存活下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样顺利，先是有一小部分群体发现了这个令人惊恐的事实，很快，这个发现像是瘟疫一般快速蔓延至全球。 人类失去了繁殖的能力。 讲台上的教师苦笑了一下，「就像我们一样，还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 「只是有一天，人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那群人，哦不，那群畜生拥有了发/情期，他们的身体开始服从于动物的本能。从此之后，他们开始无止尽地进行交/配，甚至出现滥/交的现象，整个社会都陷入了恐怖的繁殖主义中。同学们，你们想想，那该是如何令人作呕的场面，不顾男女，不顾亲疏，罔顾人伦。」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掌握了真理，也就是我们，我们拒绝和他们同流合污。谁能想到，他们居然将我们赶到了地底，同学们，你们要知道，那时候的地下可没有现在这样好，黑暗、潮湿还有无数来地下避难的毒虫。疾病、腐败席捲着我们的先人。」 第114页 时霁听着那老师讲述，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微小的事，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出现在上任盖亚给他编造构建的虚拟童年记忆里的。 那时候，他才刚刚坐上第一发言人的位置，为了他的理想四处奔走，偶尔也不免喝一些酒精制品。 又是一个夜晚，时霁将喝得烂醉的父亲带回了寝室里，那一天，父亲很反常，笑着吻他，跟他说，「人类从枝桠走向了地面，却把自己囚禁在了高塔上，你说傻不傻？傻不傻？」 可惜，那个时候，被抹去在地底生活记忆的自己并不懂得父亲话里的含义。 瘦如秸秆的男人继续讲着，「好在这时，她出现了。她放弃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将身体献给了整个人类社会，孕育出新的生命。你我，都受到了这个恩泽。」 「这项事业是高尚而伟大的。」 男人也注意到了在窗边的博士和时霁，他示意教室里的所有学生站起来，对着窗外的人鞠了三个躬。 「身体还受得了吗？」博士关切问道。 「可以。」 「那就不要再休息了，跟我回去吧。」 不过一会儿，时霁已经躺在了营养剂中。至他回来后，其余人便不再需要定期来这里剥取基因编码，所有的任务都交到了他手上。为时霁的身体着想，培养皿已被改造成躺着的样式。 液体泛出荧荧的光，附着在如白玉般无暇的躯体上。他从到晚都在这儿躺着，无事可做，有时思绪也会飞走，最后不过定在一个人身上。 还不知道上面的光景是如何，丧尸有没有控制住，第一发言人应该也知道他回来了，那贺扬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起自己。 不想还好，只要动了个念头，想念就如同洪水般涌来。 「专心些。」 水面上冷淡的声音让时霁回过神来。 他尝试收敛心神，可身体上的疲累让时霁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求助似的看向博士。 一开始，博士的态度很强硬，后来又不知道为何，嘆了口气，将时霁从水里捞了出来，嘱託道：「母亲可不是像你这样就能当的，只休息一会儿，乖一点，我在这儿等你。」 时霁披上衣服往房间走，来不及擦干身体和发，就倒在了床上。脸面陷在蓬软的枕头里，虽闭上眼睛，可是眼眶和鼻尖还是微微发红。 可是他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力，明明在之前，他还是另一个人的宝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水液将他皮肤泡的更加发白，怪不得第一发言人要离开这里。 两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他被之前那个姑娘从床上拽了起来。这里没有什么营养剂的东西，他只能吃些面包之类的食物。 姑娘小声说道：「妈妈，我看见博士睡着了，您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好的呀。」一股暖意涌进时霁心间。 等姑娘走后，时霁从作战服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罐子。这是温婉给贺扬的，可是贺扬又能做什么，这个就是给他的。 她帮了大家，时霁要还她这个人情。 时霁咬破了指肚，挤出身体里的血，滴在罐子里。罐子里红色小火苗一样的东西吸食了血液后变得餍足，懒懒躺在了罐子底部，过一会儿变成了一个小圆球。 流水线上突然多出了一个数字。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尚在休息的博士抬起头，正好和时霁目光交汇。 博士揉了揉太阳穴，改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抱歉，我有些累了。这些天你也累了，回皇宫吧，那儿能让你休息的舒服一些。」 说罢，他朝着实验室的里间走去，埋进了黑暗里。 * 时霁的房间很大，床面深陷下一个人形，在这样空闲的时间里，他有更多时间去回忆之前和第一发言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时霁推开房门。利用控制能力将走廊上的所有人支开，一个人走到了走廊最深处的那个房间里。 利用母亲的特权打开房门，所见的一桌一椅都让时霁感到无比熟悉。 这里是第一发言人曾经的住处，尚年幼却早已经担任母亲的第一发言人，犹然记得他怀里的温暖、他会给所有的小孩唱摇篮曲。 跟着那道来自脑内的强烈指引，时霁停在了一个小柜子前，他想过里面会是什么别的东西，可是打开后，只能看到一个年代久远的牛皮本。 一时间心跳得很快。 时霁拿起笔记本，开始翻阅。 【他今天又来了。】 【听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要参与研制一个很厉害的机器，可以统领整个上面世界。】 【我成为了他的帮手，博士说我必须要阻止他这样做，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可是，他会工作到很晚很晚，他也很累，我又能怎么做呢？】 【我和他一起喝酒了，他说我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我有点开心。可是我送他回家的时候看到了他亡妻的照片，和我一样的蓝色眼睛。这算什么呢？】 【一切都变了，我看到他的时候心跳就会加速，博士说这不是什么怪事，可是我有些难受，薇薇告诉我这叫喜欢。】 【他给那个系统取名叫沃玛，他是主设计师，听说沃玛就是他亡妻的名字。在庆功宴上，我跟他表白了，可是他说他不会喜欢我，这是对我负责也是对他自己负责。】 第115页 【我讨厌负责这个词语。】 【博士跟我说，我可以提前回去。可是我有些不想回去了，我想只要我还呆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和我有一样的心情。】 笔记本上的字迹已经有些不明晰，可是笔迹又不会骗人，这就是由第一发言人写下的字。在久远之前，他亦有着爱人的心绪，言语带着些幼稚。 笔记本后被撕去了几页，再看，语气已经有了明显变化。 【陆群发现我不是上面的人了，他却没有杀了我，我跟着博士回来了。博士剥离出来了一个更加优秀的基因，他应该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我想，他终有一天他要放过我的，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我会报復，没有人可以限制我，凭什么我的孩子们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却不能？】 【有人发现了配方的秘密，我不会拦着他们去寻找。】 【end】 第62章 再之后, 牛皮本就空了一大截。 配方两个字牵动着时霁的心绪，他开始在房间内翻找，那似乎是个可以对抗博士的东西。 就在一张纸片落在地上的时候,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门从外面被推开。 「妈妈, 您——」 「我在这儿，怎么了？」时霁坐在床上, 扭头看着那个闯进来的女僕。人造月光甚至比真实的月光还要清透, 透过窗子照到时霁纱制的睡裙上, 勾勒出好看的身形。 女僕脸上红了红, 满是愧意,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去照顾您的时候发现您不见了, 我……我害怕。」 时霁看着外头的光亮，问道：「我不在的时候, 你们每天在做什么呢？」 「在这儿等着妈妈回来，再就是每个星期去保育委员会做健康检查, 生……生产小孩。」当着母亲的面说这个叫她有些害羞，毕竟她还是妈妈的小孩, 结果就要生产她自己的小孩了。 生产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并不合适，毕竟只是从人体身上剥离人类基因进行改造, 分裂、克隆，这种没有人情味的词彙才更加适合。 一个想法突然直击进女僕心里。 她虽然没有机会亲身经歷, 但是她知道，那些从一分裂就是最好基因的小孩会被交给母亲亲自抚养。或许很快，清冷的皇宫里就会热闹起来, 会有很多小孩跟在母亲的身后。 曾几何时，面前的这位母亲曾经也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 有时候，他们之间没有区别。 时霁站起，领着女僕离开了这个房间。看着女僕关切的面容，时霁走上前在人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妈妈爱你。」 女僕开开心心地走了，时霁又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他躺在床上，张开五指，对着月光查看着那张纸片。 刚才来得及，他还没有仔细看过，现在时间充足得很。那是一张用铅笔描摹下来的简笔画，上头画着的是贺戎安的侧脸，男人正埋头工作，在他的身边，一个竖着马尾辫的女人在给他餵吃的。很温馨和谐的一对夫妻。 时霁能从他们的眉眼中窥见贺扬的模样。 可想到这里，时霁又没有办法继续想下去。 他想，贺扬会恨他恨到死。 时霁将纸条压在了枕头底下，梦里也并不安生，竟回忆起那次突如其来的奇袭，贺戎安和常婧死不瞑目，质问他，指责他。 再醒来时，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每一个时霁回到皇宫的第二天清晨，博士都会站在皇宫外迎接时霁，只要他收拾好了，就会跟着博士一路走到实验室，再就是接近几日的繁育工作。 博士的心情阴晴不定，全部都在为基因改造而牵动。 质量好时，博士还会给时霁休息的时间，质量不好，便是无休止的抽取血液，再灌回身体。有时候，哪怕是时霁整个人都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也不会停下。 孩子们长得很快，流水线外的育幼院也是等级森严，不同级别基因的小孩被分到不同分部培养，好在温婉的妹妹成功地继承到了比较优良的那部分基因，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足够保证她今后生活无忧，不会被强加责任，也不会生活得很潦倒。 时霁在休息时间去看过一次，的的确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可是要让他跟那个小女孩说关于她姐姐的事，他又不敢。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过去就过去了五年，由于时霁离开而造成的人类数量缺口却还没有被填补完成。 时霁爱着这些孩子们，却知道，这里的每一张新出现的面孔出现，则意味着上面的世界里又有一个人死在了丧尸手里。 在这五年时间里，时霁没有一刻停止尝试控制博士的行动，然而事与愿违，博士从不会轻易被他控制。他似乎永远冷静、永远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只有两次让时霁窥到他无意间流露出的脆弱，一次是他更换一次新面孔的时候，一次是他在他教堂枯坐一夜之后。 时间没能在时霁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变化，完成一天的生产工作后，时霁从营养皿中站起，熟练擦干身体，换上衣服，他正要走，却被博士叫住。 「明天你好好休息。」 「怎么了么？」 「我该更新身体了。」博士脸上透出一种属于日暮之人的苍老。 时霁抿唇，点点头，往宫殿走。 第116页 自归来的第二年，培育继承人的计划就已经提上议程。时霁还没走到城堡那条路，女僕就已经带着一群奶里奶气的小豆丁站在公交站牌那里等待。 时霁小跑过去，顺手将小孩子里最小的那个小女孩抱在了怀里，问道：「怎么会在这儿？」 「宝宝们都想妈妈了……」女僕脸上有些红晕，她轻声说道：「我也想母亲了。」 「那先回去。」 小宝宝们互相牵着衣服的后摆，练成了一条小火车，小火车头就拉着时霁的另一只手。 很快，这样温馨的画面被市民装进了眼里，有人感嘆，这才是负责任的母亲。 而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妈妈！什么时候带我们打回去！」 时霁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没有回答，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回到城堡后，小朋友们都被女僕带走去了卧室。时霁去清洗身上的痕迹。 看着镜子里面满是疤痕的身体，时霁知道，他身为母亲的责任还没有完成，这像是一个不灭的诅咒，笼罩在所有人的心上。 生出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少，既然已经明确，表层世界的人从不居住在高塔，只是居住在地面上，那么以前丧尸突然出现和消失的原理就明晰许多。 有些微凉的水沖在时霁身上，他突然不可抑制地哭泣起来。不敢想的，不敢面对的，他都要去做。 于是在夜里，时霁要趁着明天博士一天都在实验室的机会去z塔一趟，最好是能找到配方和当时缺失的那段记忆，最次也能替贺扬去看一次他的父母。 计划开始于凌晨一点，此时万籁俱寂。时霁正要踏出宫殿大门时，回头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拿着布娃娃的小女孩。 控制似乎对这个小女孩没有用。 小女孩眨眨眼睛，刚要出声询问。时霁就已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去睡觉，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想了想，时霁又添上一句，「别告诉博士，可以吗？」 小女孩嘴角的酒窝很是明显，她问道：「那这个是我和妈妈的秘密吗！」 「是。」 小女孩被哄回了房间，时霁开始他的下一步动作。 母亲的特权让他畅通无阻，很快，时霁就站在了熟悉的土地上。 只是相比于多年前变得荒凉又衰败，夜里不再有不眠的灯火和欢笑，一切都被名为黑暗的巨兽吞进腹中。 饶是如此，丧尸还是游荡在这片土地上。这次，母亲不会再伤害他们这些残次品，也没有再会和他们抢妈妈。 相同的基因告诉时霁，这些都是他的孩子，忽觉一切都荒谬无常。 可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伤感，他朝着实验室跑去。 贺戎安和常婧当时来z塔的行程匆忙且隐秘，很有可能，他们发现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亲自来的东西。 时霁在心底祈祷。他都不知道他能对谁祈祷，可是所有人都在向他祈愿。 很快，时霁就到达了那个地方。 实验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白骨累累。 时霁强忍住噁心，不断在废墟中翻找，哪怕是一些有用的信息，他都不愿意放过。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等到第一缕日光从地平线漏出的时候，时霁在一具白骨腹部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像是纽扣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存储器，时霁马不停蹄地将那个存储器拨开。 在那些白骨之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屏，光屏里站着十二个人，时霁眼皮一跳，地上正好躺着十二具尸体。 全息影像内的他们小的很开心，似乎没有想到他们会因为这个提前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时候，贺戎安的声音响起，他严肃地说道：「我先要在此声明，这个发现将会颠覆我们所有人的认知，你们不仅要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还要明白知道这个之后所承担的巨大风险，更要求着我们，拼尽全力去扭转、去改变。话已经说到这里，如果又害怕的人，尽可以退出。」 只见其余的十一个人都没有动过，脸上的笑容已被肃穆取代，其中一个人说道：「能跟着博士您走到现在，是我们这一生的荣幸，或许我们这一生都活得庸碌，可是能提早知道世界的真相，能拯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这已经让我们再也无所畏惧。」 贺戎安继续说道：「我会将这段音频录制下来，事后，所有人都必须进行强力的记忆清洗。」 「是。」 「那现在，就让我们向神发誓！」 「不。」 影像上终于出现了贺戎安的正脸，那是一个何其坚毅的面庞。 他郑重说道：「现在，让我们向全人类起誓。」 第63章 「我愿以我个人的人格保证, 我会投身于解放全人类的事业中，哪怕失去生命，我亦不会后悔。」 影像中的每一个人对着镜头起誓,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坚毅。 很快, 一个缩略图出现在贺戎安的手边, 由常婧演示，贺戎安解说。 「在学界一种有两种关于人类人种进化的学说, 一种是温蒂尔博士提出的自主进化论, 一种是林惠然博士论证的人造选择说。直到现在, 自主进化论依然是主流科学, 这种科学认为, 我们是自主发育出腺体这一器官来进行繁殖的。我相信我们中间有些人，包括我，都曾经自主进化论的忠实信徒, 然而，最新的研究发现却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观点的科学性。」 第117页 缩略图画面一转, 上面已经绘着人类远古时期的復原图。 「几千年前，由于过度开採资源, 地球自身的能源已经趋于空竭，而伴随来的, 是环境污染、气候灾害，不仅仅是人类, 地球上的所有物种都面临着生存的难题——」 话被打断，一个男人说道：「这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您现在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呢？」 贺戎安没有责怪那个男人的冒失，反而苦笑两声，说道：「是, 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祖先长出腺体，繁衍出新生命，来保证人类生命延续。」 「难道不是么？」 「有一部分是如此，潘博士，您先坐下。」贺戎安示意常婧将影响切换到下一张，可以看到，在一片贫瘠的土壤上倒扣着一个类似碗状的玻璃罩。 「现在请听我说明。那个时候只有第一性徵的区别，即，一个人要不是男人，要不是女人，或者会有同时拥有两种生殖器官的人，这部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繁殖，也基本是男人和女人结合后的结果。可是由于环境的破坏，那个时候，人类失去了繁殖的能力。」 「这个时候，有一群科学家，也就是向我们这样的人，他们深谙新生命对于人类未来的重要性，于是，他们将目光放到动物身上，并建立了实验区，将所有的『改造人』都放置在了这个玻璃罩里。」 「效果是喜人的，很快他们发现那些人通过有性生殖的方式繁殖出了后代，他们将那些后代从实验区里带出来，给他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可是，很快，他们发现那些实验区里的人类呈现出兽类的特徵，他们会滥/交、会乱/伦，导致生产出的小孩很多都有智力缺憾，为此，那时候的人类政府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去制约试验区内的人类。」 「就在所有人以为就这样可以给人类一个出路的时候，一个进到实验区内的实验员被虐杀而死。随即，□□席捲了全球，原本的人类被虐杀殆尽。」 震惊不仅在全息影像内的每一个人脸上，时霁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消化这个信息，不自觉手都开始颤抖。 「不对。」一个黑人女士说道：「贺博士，可是这样就与您所说的资源枯竭论相悖了，不是吗？既然资源以及枯竭，最先进行的不应该是研制新能源么？怎会是繁殖？据我们往年的研究成果显示，在那时，人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岁。」 「如果我说，繁殖关系着资源，你们愿意相信吗？」贺戎安一直锐利的眼中蒙上雾气，他淡道：「不是抽象意义的，是……是非常字面意思上的，将人视作可以利用的资源。」 「这又是什么意思？利用智力？体力？」 「不不不，都错了，是纯粹的肉/体。」贺戎安说道：「这是我查阅所有古老书籍，排除所有不可能结果后得出的最有可能的假设。」 「如你所说，第一件事就是研制新能源，在百废待兴之时，一间研究室公布，他们发明了一种以人类血液为驱动的新型能源，要求大量人类的新鲜血液。在之后，我会将这个新型能源成为配方，这是当时他们给这个配方起的名字。」 「所以……他们圈养人类只是为了获得能源？？！！！」 「是。」贺戎安苍白笑笑，「或许有一部分是为了有新生命吧。」 「让我们再次回到那场□□之后，原始人类四处逃窜，而逃窜的队伍中就有那个配方主设计师，她逃的时候带走了该发明成果的计算公式，没有人知道那些人逃到了哪里，更不知道这个配方流落到了何处。假如，我们做出最坏的假设，这个配方依然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并且被人利用。」 「那岂不是……」 「也很可能，丧尸也与这个有关。」 「博士，您把我们叫来，是已经计算出了配方，还是已经知道了它在哪里？」 贺戎安摇摇头，说道：「过几天，我会和我的爱人一起去最近丧尸事故频发的z塔继续取样调查，其余的事都要交给你们去做。」 「您两位都要去吗？」女人提出了询问，「不是说您的大儿子最近正在参与一次比赛吗？」 贺戎安回头，常婧愣了一下后对着贺戎安点了点头，两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过了一会儿，贺戎安说道：「我有孩子，千千万万人也有他们的孩子。小扬会理解我们的工作的，那个，薇薇安，如果你有空的话，帮我和常博士去他学校看一下，跟他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带他出去吃饭。」 「好。」 影像结束在此刻，而后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z塔爆发丧尸大规模进攻，两位博士死于难中，贺扬因父母离世精神力趋向崩溃瓦解…… 时霁手一抖，那个小纽扣就掉在了地上，他赶紧趴在地上去找，紧紧将纽扣握在了手上，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里。 * 时霁回到了宫殿里，才得到了博士已经出来的消息。 这次他换了另一张脸皮，时霁不认识的，总让他心里觉得好受了很多。 博士更新完身体，则意味着时霁的工作开始了。 时霁失神落魄地躺在了营养皿中。 察觉到时霁情绪的实落，博士也第一次流露出柔和情绪，转身将时霁抱进怀里，他轻抚着时霁的发，轻声说道：「孩子，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第118页 「没有哭。」 「乖啊，乖。」博士用区别于他脸部皮肤的枯藁的手替时霁擦去眼泪，「盖娅，我知道你承受了太多，好在……好在，除了个别几个孩子以外，大家都是乖孩子呀。」 时霁低头，看着流淌在抽血管中的红色液体。问道：「博士，我们造出这样多的孩子，可是不怕有一天资源被用尽吗？」 博士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不会的，我有法子。」 「什么法子呢？」 博士头也没抬，说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生存。」 「希望在哪里？」 「科尔温，科尔温偷走了我们希望的火种。」 听到博士提起第一发言人，时霁问道：「博士，我想了起来了很多事情，当时我想过来问您一个问题，明明上面的世界并不似您说的这样不堪，为什么我们不愿意放过他们？」 「我们放过他们了，谁来放过我们呢？」博士脸上没有笑容，反问道：「你知道，火种是如何被偷走的吗？」 没等时霁回答，博士就已经自己回答，「他们诱拐了那个心智不坚定的母亲，让原本一个该为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选择了离开他的孩子们。而好笑的是，这几千年来，我们都还没有发动过任何战役，只是竭力去控制那些基因残缺的孩子。可是那天晚上，所有的丧尸都被母亲的力量影响，他们朝着上面跑去。乱中，希望和你都被他偷走。盖亚，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时霁不语。 「这都是他的私慾，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慾，孩子还是朋友，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说，他在那个世界还很受爱戴，他当真心中不会愧疚吗？说到底，不过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无法承载希望。」 时霁已经不愿再去探究那场灾祸的起因，他闭上眼睛，问道；「我能承载吗？」 「不知道，我想是不能的。」博士的眼里闪过一丝伤感，「你的基因的确是近些时代里最好的，但是还不够，你还需要不断生产孩子。你有没有找到表现比较优秀的孩子呢？」 时霁想到了昨天那个小孩，但他还是选择了隐瞒，他道：「没有。」 博士嘆气，「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只是后来要辛苦你了。」 说完这句后，博士再也不愿意就此话题再多说什么，时霁亦云里雾里。 只是等到时霁起身之时，博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道：「既然你已经对我提出了这样的疑问，而我也不能给你其他的回答。回到上方，是我们唯一的路，这需要动用你的母性之力去操纵所有的丧尸。」 「我将向您请愿，提早开始收復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要完结了(；w；｀) 第64章 时霁是知道迟早有一天, 他会走上这条路的，可是他没想过会这样快的到来，在他没有想到一个确切的可以用来权衡的办法之前, 就要被迫做出选择。 「我需要——」 「你去休息, 包括这几天里你都不需要工作。还有, 我会加强皇宫的守卫，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一般到处乱跑了, 好吗？」 时霁点点头, 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可是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事到如今, 他没有办法相信身边的人, 也没有人可以去诉说，无法做出选择。 * 「任务结束，欢迎回家, 请各位配合检查。任务结束，欢迎回家, 请各位配合检查。」 这样的通报声此起彼伏。 执行完任务的小队接二连三的归来，在军部暂时补给后, 他们会再次去执行任务。 a1小队也在这些队伍中。 自他们回来之后，接连几个舱位停留在了军部大楼内, 所有的审视者上前来对那些使用过血清的丧尸进行人性检查。 丧尸数量在不断增多，在短短五年内, 再次攻占了已被收復的x塔和y塔。皇室已经覆灭，紧随着的宗教对人的束缚力越来越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社会即将崩溃之时，隶属于安全工作委员会的新机构，最高科学实验室公布, 血清已经可以投入使用。 在科普视频中，那些丧尸在注射过血清后又变回了人类。在投入使用后，人们发现，注射过这种血清的人各项身体机能甚至都会提高。 有投机者想要去丧尸感染区，然后就被处以死刑，与此同时，各个塔之间的隔绝政策更加严格，一经发现偷渡者，将会是无条件射杀。 现在军部的工作不仅仅是保护群众，还有进化丧尸。每次任务，他们都会携带大量的血清在身上，从单纯的清除变成了救赎。 「贺队！」 贺扬转过身，正好看到小跑靠近的彭畅。 贺扬想起了彭畅这次在j塔上的精彩表现，问道：「怎么了 ？」 「第……第一发言人找你。」 贺扬挑眉，有些意外，「他找我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彭畅笑嘻嘻地说道：「可能是觉得我哥人帅魅力大，为人类事业鞠躬尽瘁还没个伴陪着，给你介绍个伴侣，顺便培育下一代优秀基因。」 「嘴上没跑。」贺扬笑着踢了彭畅一脚。 苏清流凑过来，问道：「伴侣，什么伴侣？是那个天天给我哥送便当的那个，还是那个总用鼻孔瞪人的那个白大褂。」 眼瞧着苏清流就要把贺扬的桃花全抖落出来了，陈真帅赶紧捂住了人的嘴。 第119页 苏清流眼巴巴看着陈真帅，眼眼泣血。陈真帅捂着苏清流的嘴，警告，「要想活命，就闭上你那叭叭的小嘴。」 「壮士，我身上身无分文。」 「滚，谁要你的钱。」 「昨儿你改装的那个狙，借我玩玩。」 「狙枪如手足，兄弟如衣服，我知道你这破小子早馋我身子了，畅儿啊！快把这个歹人给我抢走，借你玩三天。」 「操，苏清流你可要点脸，我为你捨生取义，你却背着我找了别的男人。」 「呸呸呸，我直接呕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话题一下就被换到了九霄云外，贺扬探头，正准备参与进苏清流、彭畅和陈真帅主演的乡村玛丽苏狗血午夜三点档。一抬眼，看到了和艾莉兹站在一起的第二发言人。 贺扬大步迈到第二发言人身边，说道：「抱歉。」 完成任务后，艾莉兹就离开。 很快，贺扬和第二发言人也去到了空中停车平台上。 贺扬很自然的拉开了前门，却发现第一发言人已经坐在后座上。 第二发言人说道：「坐后面吧，可温有话和你说。」 第一发言人腿上还盖着一个小毯子，身形比上一次在公共会议上还要单薄。贺扬问道：「最近工作是不是有些太累了。」 「还好，还能勉强算是做得下去。」 贺扬回来之后就得知王室已经覆灭，给予那个荒/淫无度的皇帝最后一击的是当时的二皇子，如今正在为他们开车的那个男人。 并且在三年前，第一发言人已经地下和第二发言人结成伴侣关系，贺扬有幸参与过婚礼。 「近来军部怎么样，工作累吗？」 贺扬现在已经是第三社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帅级军官，他自己不愿意做上指挥者的位置，第一发言人便也不再勉强。 贺扬微微放松一些，眺望着挡风玻璃前的一朵白色云彩，淡道：「一切都在按照您设想的方向发展。」 「是吗？」第一发言人笑笑，「那很快，我们不就可以凝聚成一个整体了么？」 「希望如此。」 「可温，到地方了。」 贺扬先离开车厢，随后将第一发言人搀扶下车。 第一发言人道：「其实叫你来是为了一些私事，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阿诺，你可以在楼下等我们一会儿吗？」 「好。」第二发言人走上前在第一发言人脸上亲了亲，说道：「正好送来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待会切了上去，你记得吃。」 「好呀。」 第二发言人走到一边，将西服外套脱下，很是熟练地拿起围裙系在了腰上，第一发言人没有多看，带着贺扬走上了楼梯。 「这是……我前两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的，那时候你还小，你父亲母亲搬过一次家，东西有些太多，于是就先寄存在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有些忘记了。东西也不多……」 第一发言人拿出一个小盒子，附带了一个大概有一人高的大熊玩偶。 贺扬：…… 贺扬本有些笑意的眼睛在看到这只玩偶后略微有些失神，很快，精神就再次聚焦，他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道：「这也是寄存的东西吗？」 「应该是吧，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 贺扬自然没有怀疑的理由，只能将那只熊接过去。 就在他碰到那只熊的时候，一个蓝色的小光电却突然从毛毛中跳了出来，藏在了第一发言人身后。 这是一个细微的蓝色光线，没有吸引到贺扬的注意力。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把这个笨重的玩偶带回去，以至于忽视掉了很多东西。 第一发言人又说道：「听说你弟弟现在已经进入一般学校了？」 「托您的福。」 第一发言人笑着拍了贺扬的肩，说道：「叫你稳重一点，没有叫你跟我打官腔。」 「真没，真心诚意地感谢您。」 「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对了，你待会开着车回去，不然叫别人看见了，到时候又不知道把你往哪个新闻版面放。」 「收到。」 贺扬哼着歌驾车离开了别墅区。第一发言人站在窗口处目送他离开，在车驶离后拉上了窗帘。 又在这时，门被第二发言人打开，他手上端着新鲜切好的水果，「我放好了热水，你去休息休息？」 「好呀。」 第一发言人被人抱到了浴室里。 褪去衣物后的皮肤却不再如当初一般嫩滑，上面皆是不同大小的疤痕，既有新的，也有旧的，像是被人重新拼接好的布娃娃。 第二发言人刚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第一发言人用手指封住了薄唇。第一发言人说道：「以前是被逼迫着做这种事的，而现在我很开心。我深知，我罪孽深重，只能用尽力气去偿还。」 「可温，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我实在是无法……无法接受你每天都躺在那样冰冷的器具里。就好像，被抽走的不是你的血液，是你的灵魂。」 「去地下？或许还有别的地方让我去的吗？阿诺，我已经当过一次逃兵了，我没有办法再当一次。」 第二发言人眼角近乎猩红，他恨恨说道：「那个孩子，他背叛了你。」 第一发言人已经不记得他是怎样告诉阿诺这些事情的了，在他的帮助下，王室被取代，社会得到振兴，然而传来的消息是，时霁离开了他们。悲伤之余，他只能下令对所有知晓时霁存在的人进行记忆清洗，试图抹去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第120页 可是有那么一刻，他又觉得无比凄凉，这就是他的报应，他被一个个人背叛，只因为他任性了那么一回，试图将情感交给一个不会回应他的人。 在他的授意下，陆群恢復出厂设置，重新归队。他去看过，还算完好，同样认真带着一些死板的性格，同样不会分他一个眼神的决绝。科尔温有时候都觉得，他所迷恋的，只是这个不会被回应的感情。 于是，第二天，他接受了第二发言人的求婚。三年间，他们像寻常伴侣一般出入各种场合，交谈、拥抱、结合。 终于在一个夜晚，丧尸潮突然爆发，第一发言人不再逃避。 所有从他身体中取出的血液因子被提取后送到各个作战基地，蛛网计划暂时搁置，取而代之的是肃清计划。 事已至此，第一发言人也只能向自己的爱人全盘托出。 他甚至做好了被处决、被做成标本、被做成人形血袋的准备，却没想到，男人只是将他抱进了怀里，跟他说，「一切有他。」 科尔温第一次觉得，他不再是被人套上一个无所谓的母亲的枷锁，第一次觉得，他是个被人珍视的人。 科尔温抬头看着那双金色的眸子，白色的泡沫粘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一瞬间看起来带上了孩子气。科尔温小声说道：「阿诺，你抱抱我。」 「好，抱抱。」第二发言人不毫不吝啬温度，将人搂进了怀里。 科尔温轻声道：「他选择了他自己的路，谁又能说他选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就像现在在这里的我，忘记了我做这一切的目的，也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我只想着，只要我所爱之人还留在这片土地之上，我就要替他护着这片生养他的地方。」 「如果，你说的那个博士已经掌握了配方，要攻占过来该怎么办？」 科尔温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不会的。」 「为何这么笃定？」 「因为这个。」 第一发言人摊开手掌，只见他手心里躺着一个蓝色的小火苗。 他淡道：「贺戎安有东西瞒着我，但是好在，他已经先人一步计算出了配方的计算公式，可惜我之前只想着让博士最得意的孩子去亲手毁掉他的梦。」 科尔温用手指逗弄着那个蓝色的小火苗，「他想妈妈了。」 第二发言人学着第一发言人的样子去触碰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火苗，问道：「这是你说的配方，还是解开他的公式？」 「傻子。」第一发言人笑着说道：「为了保护配方，潜逃的研究员将公式嵌入进了她的基因内，她就是初代母亲。而最趋近于她基因的基因则是博士所认为的最好的基因。将这段已经遗失的基因链码输入到配方中，则可以解开配方的使用方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孩子其实没有背叛你吗？他会替你去偷——」 「都不重要了。」 眨眼一瞬，那个蓝色的小火苗就被第一发言人捏碎在了手中，他淡道：「我所要守护的，不是用同胞血肉所堆砌而成的土地。」 「也从来没有什么最优秀的基因。」 「有些事我现在才明白，从来没有什么最优秀的基因，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只有我们作为人所具备的人性。」 第65章 车开到半路, 一个通讯电话接入了贺扬的光脑。 对面是一个声音略显侷促的女生，「那个，贺先生, 可以麻烦您来一趟吗？」 贺扬揉了揉眉心, 给陆群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可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你们要是执行任务……啊, 是, 小天, 是是……行, 你们注意安全, 我能赶就赶过去。」 说完，贺扬调转了车头，朝着中心小学开过去。 贺扬走到办公室的时候, 贺天和一个小孩并排站在里面，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两张小脸上都写着不情愿。 赵安宁给贺扬添了一杯水，说道：「您请稍等, 另一位家长马上就要来了。」 「好的，谢谢。」贺扬对着赵安宁微微点头。 还不见其人, 先听到了声音。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踩在贺扬额上的青筋上，还没等贺扬站起来跟人道好, 一个包包就先摔到了桌子上。 「谁欺负我们家小宝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小宝多么聪明, 当时多少个学校都求着小宝去，还是因为你们校长和小宝爸爸是朋友我们才来的，这倒好, 还没上几天课，就让人打得满脑袋是血了？你是怎么当老师的？」 「这位家长，您先冷静一下。」赵安宁满头大汗，说道：「两个小朋友都还没有……」 「还没有什么？！还需要干什么！小宝脸上都是伤，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违反了社会公约，你知道小宝爸爸是做什么的吗？我们能告得你倾家荡产！」女人拽住了小孩的手就要走。 「哎，等等等等，多大官儿啊，能让您这么横？」贺扬懒懒散散靠在了门框上，正好挡住了路。 女人正要说话，一直在后面闷闷站着的贺天却突然说道：「安德鲁，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起冲突，请你原谅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女人拉着孩子愤愤走了。贺扬不知道该怎么办，给贺天请了几天假，带他回了车上。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两人的性格却在某些地方奇妙地产生了重叠，死倔死倔的，打死不认输、打死不低头。 第121页 贺扬趁着等交通灯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个小不点，买来的冰淇淋蛋糕一口没吃，把脸埋在人熊熊肚子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行了，就你和我俩人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说爸爸妈妈是坏人，还说哥哥也是。我没忍住，打了一拳上去。」贺天一张小脸都气红了，后座的真皮坐垫无辜吃了一拳。 贺扬示意贺天快去吃那小蛋糕，说道：「那你倒是做得没错，他说的错的不能再错。不过你下次换个方式，跟他讲讲道理，讲不了道理，那再打。瞧瞧，一脸伤，疼不疼？」 贺天大吸一鼻涕，含泪点头。 过了会儿，贺扬问道：「那为什么要道歉。」 「他爸爸是第六发言人身边的秘书，我怕哥哥你为难。」 贺扬觉得他都能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以前一养不熟的狼崽子知道疼人了。贺扬一乐，说道：「大人之间的事你别管，你就随心做就行。你哥我多牛逼啊，还能怕那什么秘书？知道吗？」 他一拍方向盘，「刚刚从第一发言人那儿回来的，这车还是人给我开的。」 贺天眼里闪出小星星，贺扬心安理得接受了来自弟弟的崇拜，背上背着熊，怀里抱着贺天往屋里走。他下意识偏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唇张了张，又发笑。 「今天吃什么？」 「大鸡腿！红烧肉！」 「想得美吧你，说考试没人家考得高到还能说说，打架还没能打过别人，说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贺扬拿了伤口恢復器给贺天涂上，「今天吃不了重口的，吃点清淡的，我也就能在家陪你几天，下次任务得和你清流哥哥他们一起出。反正给你请假了，你要想去文阿姨那儿就去，不想就和ai呆着。」 「好！」 没过多久，贺扬就端上来了四菜一汤，还附带一碗瘦肉粥。不饿，还是陪着贺天吃了几口。 想起来了。 之前在那个什么什么狗屁群众大会上和军部对着槓的不就是那个什么第六发言人属下谁谁谁吗？ 贺扬掏了掏耳朵，没能想起来人的名字和脸。 总觉得最近记忆力有些不太好了，还总觉得脑袋里有些空，像是那次记忆清洗工程将他留在a塔上的记忆也清除了一部分似的。 贺扬刚想说话，可是脑袋内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是沃玛系统中被设置为最危急情况的警报声，意味着派遣去其他地方进化丧尸的小队与主塔失去了联繫。 * 地下实验室内。 时霁跟在博士的身后，他无论无何都没能想到，在实验室之下，会有这样大一个类似于蜂巢的建筑。墙壁上的每一个洞眼里都散发出幽微的蓝光。 全部都是冷冻保存的丧尸。 只要将那些用做储存的器皿打碎，这里将会变成一座兽类的炼狱。 「证明你忠诚的时候到了。」博士指着蜂巢中间一个已经破败的王座说道。 那一刻，博士一贯沙哑的声音却在那一刻变得诱/惑起来，引诱着时霁坐在那个王座上。 「母亲，你怎会忍心你的孩子被关在那些罐子里呢？」 时霁摇摇头。 「他们想要出来了，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出来！」 这话让时霁有短短一刻的失神，他抬头，似乎看到面前出现了贺扬的脸。 一阵莫大的恐惧将他包裹，他立马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推开了博士。 博士有些生气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的的确确没有那么好，勉强一下终归是还行的。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博士轻哼一声，问道：「你觉得你需要准备多长时间？」 「三天。」 「好，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博士便带着时霁离开实验室。 周围黑暗无比，不知道在电梯里呆了多久，久到时霁精神已经开始有些恍惚，在勐然被阳光照到眼睛的时候，眼球勐地一痛。 博士喜怒无常惯了，时霁也没等到他说话，转身就朝着屋里走去。 那儿至少还有他在这儿唯一的慰藉—— 孩子们很可爱。 天真无邪、还未被尘世沾染，无辜又可怜。 在马路对面，时霁就开始数着那些小豆丁的数量，偏偏是少了三个。一个叫艾格的女生，还有两个小男生。 时霁向女僕问起，女僕却只是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艾格让我和您说，她在房间里等您。」 时霁略微有些吃惊，不知道古灵精怪的艾格要做什么，还是拉着孩子们的手朝着宫殿走去。在安置好所有的孩子之后，时霁敲响了艾格的房门。 「是谁！」 「我。」 门被打开一个缝隙，探出来了一个小脑袋，很快，那团香香软软的小糰子就扑进了时霁怀里，小声说道：「妈妈，你来了。」 「怎么了？」时霁揉了揉艾格的脑袋，「是宫城还是米拉斯欺负你了？」 「都不是！」艾格把脑袋拔/出/来，替两人正名，「妈妈，他们不但没有欺负我……还，还都对我很好。」 时霁会想起两个小男孩的模样，问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第122页 小女孩嘟嘟囔囔地陈述：「就是因为他们都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要跟谁在一起玩。今天我看宫城哥哥还在学习，就没有吵他然后和米拉斯哥哥一起在后院玩。宫城哥哥知道后就跟我生气了，他说他会教我做作业，又会给糖果我吃，问我为什么要和米拉斯哥哥在一起。可是米拉斯哥哥也对我很好，之前罗米尔抢走了我的蝴蝶结，就是米拉斯哥哥给我抢回来的。」 时霁静静听着艾格诉说小孩子之间的话题，也觉得有意思起来。见到时霁不替她分担忧愁反而还笑了起来，艾格抓着时霁的头髮，问道：「如果妈妈是我的话，会要我跟谁在一起玩呢？」 「艾格喜欢和谁呆在一起就和谁一起玩呀。」 「可是怎样才算我喜欢一个人呢？就像我对妈妈一样吗，想要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这样子吗？」 「也许吧。」时霁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他，不管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你都觉得好有意思。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身上。天空中的每一朵云，围绕着自己的每一寸空气都像是从蜜罐子里倒出来的一般。哪怕你现在不和他在一起，只要想到他，还是会觉得很开心、很开心。为了这份喜欢，你会觉得，这天底下的一切都不重要啦！」 艾格被时霁的话逗得笑嘻嘻的，她把一张笑脸埋进了被子里，撒娇：「妈妈说的我好想吃糖了！」 「不准吃，再吃就要长蛀牙。到时候不仅是调皮的米拉斯，就连小书呆子宫城也会笑艾格长了满嘴坏牙齿了。」 「不会这样的！宫城哥哥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教我做题目的，至于米拉斯哥哥，哼，我想他肯定要嘲笑我的，可是我是知道的！他之前也长过虫牙，我找琳达姐姐要过他小时候的照片！」 「那如果米拉斯笑你的话，你就尽情笑回去就好了。」 「那是一定，我肯定不能让自己受欺负的。」艾格又扑进了时霁的怀里咯咯笑了半天，突然，她又问道：「那妈妈有没有遇到过一个让妈妈觉得天底下一切都不重要的人过吗？」 时霁浅浅笑了一下，在艾格额头上亲了亲，说道：「你呀，还有宫城、米拉斯、琳达、罗米尔，艾格喜欢的楚楚姐姐……」 时霁将脑子里所有的名字都一股脑倒了出来，他们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字符，而是他从身体中分裂而来的血肉，是他的孩子。 等到他念完这些，外头已经天黑，艾格也陷入了熟睡中，砸吧砸吧着嘴，像是在一个很美的梦里。 时霁抬头看着窗外天幕上挂着的那一轮圆月，惊觉—— 他抬头所能看到的月，和他能看到的，都不属于同一片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写哭了。 娇娇推歌电台： 《晚来天欲雪》恋恋故人难/云の泣 第66章 是夜, 时霁去到了实验室，就是跟随着心灵的指引去到了蜂巢建筑里。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时霁走近一面墙壁，就在他下达「出来」这一指令后, 所有的玻璃皿应声而碎。随着一声脆响, 丧尸顺着岩壁爬出, 可是甫一探出头，脖子就被人紧紧掐住。 流淌在血液中的兽性被唤醒, 即使面前是它无比亲近的人, 它还是朝着时霁张开了血盆大口。 却不曾想, 舌尖突然涌过一丝血液的甜酣味道。 时霁早早割破了手臂, 将血液挤出, 直接抓住那些丧尸的头髮，迫使他们仰起头来，也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 直接让血液往他们的口中灌去。 这样的动作一直重复，近乎一面墙壁的丧尸都已经让他净化, 现在他们正躺在角落沉睡。 做完这些，时霁只能扶着墙喘息。 在这样黑暗且封闭的环境中, 任何绝望都被放大到必然。 过度的失血已经叫时霁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冷汗不断从额角渗出。再休息一会儿, 就继续。 可是他又无法确定，就算他将这里所有的丧尸都变回了人类, 博士是否还有其他的储存室。 时霁闭上眼，想像着, 如果他是贺扬他会怎样做。可是现在，脑子已经快要宕机。 只要这些丧尸还存在……只要这里还存在…… 只要博士还在这里，丧尸就永远不会清除干净, 所有人都要活在这样的恐怖之中。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要试试。 身体的已经再生出一部分新鲜血液。时霁继续他的工作。 而监视器内的男人注视着时霁的一举一动。 时霁似乎忘记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晕厥之前打碎了所有的玻璃，他静静躺在那个王座上。明明身上已经都是伤口，血液却无法从皮肉中涌出。 不出所料的，那些丧尸一窝蜂涌上去，试图分食在面前的这个人。 「坏种就是坏种。」 博士及时叫停，那些还未被净化成功的丧尸又缩回了洞穴中。博士起身离开这个黑暗狭小的办公室，临走之前，那双浑浊的眼中却闯进一个笑容明艷的少女，瑰丽灿然。 博士将桌面上的那张照片摺叠起来，塞进了他的怀表中。 他喃喃，「亲爱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孩子对你的爱会变的，折磨年少的你，啃噬衰老的你，只有我的爱会亘古不变，几千年了。问了和你验证这个命题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第123页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你未完成的遗志将由我来为你实现，他们，一个人都别想活下去，都要来陪你。包括我。」 等时霁再醒来时，他已经不在原地。他做过必死的觉悟，却不曾想他又回到了营养皿中。 隔绝着厚实的玻璃，博士的眼睛凸起变大，压迫着时霁的神经。 时霁想动，却发现手脚全部被仪器固定。 博士问道：「哪怕是这样都比躺在这里让你来的开心吗？」 时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博士。 「盖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和我们站在一起，和我们一起创造新的纪年。」 「让他们吃了我。」 「煳涂！」 博士走到一边，对着时霁说道：「你知道我在你们的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吗！将你们抚养长大，你们愧对你们的妈妈，我感到羞耻，想到你们身上依旧流着我的血，我就觉得羞耻！」 ？！！！ 时霁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从头顶就传来了沉重的击打声，碎屑从上方落下，顺着光滑的玻璃面往下掉落。 「这是在做什么！」 「建造美丽的新世界。」 时霁睁大双眼，却觉得全身都传来一股钝痛。 博士缓缓说道：「放弃吧，孩子。没有人能试图违抗父亲，即使你足够优秀，我们亦有血缘上的压制。」 不自觉地，时霁眼睛通红，舌尖也尝到了咸涩的味道，脑内成百上千次的尝试终于让精神力系统崩溃，高烧无法退去。属于更高阶的精神系统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妈妈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时霁面上冷静，可是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 博士淡然一笑，说道：「对他们的仇恨，我永远不会忘记。」 「所以，你有想过，为什么母亲会选择离开他们的孩子选择自尽，为什么几千年来，你都还没有解开配方的密码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这样独断专行的做法让时霁一口气卡在心底，想要继续说下去又怕激怒了这个男人。 「不要再尝试了，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要去陪盖娅了。」博士说话声音掷地有声，然后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也就在这时，时霁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腐臭味。 还没走出多远的男人身上皮肤开始从脸部开始溃烂，甚至只是一瞬间的事，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滩黏稠的黑水，骨头已经发黑、长满霉斑。在肉身溃烂后如同被地基被炸坏的大楼一样，直接倒塌，化作了粉末。 金铜色的怀表滚落在地，指针失去了走动的能力，上面印着的女孩的微笑依然明朗，似乎在诉说几千年前那份美好而真挚的情感。 时霁没有时间多想，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外头那个控制器上。利用残存的精神力侵入到控制系统中，将控制他身体的那些铁器挣开。随即一脚踢碎了玻璃，穿上衣服就朝着外面跑去。 然而外面的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可怕。 从地面上攀升而起一道道宛若游蛇的阶梯，连接着地与地的两端，无数丧尸依附着阶梯攀爬而上。原本满是人的街道变得空空如也。整个世界失去了电子光屏的照射变得乌黑，空气都变成浑浊的黄色，裹挟在风里的沙尘割破人类娇嫩的皮肤。 不对…… 这里已经没有了人，全都变成了丧尸！ 时霁充满朝着宫殿跑去，迎面就遇到一个穿着女僕裙的丧尸，面容熟悉。 身边可亲的人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时霁企图让她吸食自己的血液，那张血盆大口却已经张大，朝着时霁扑过来。 时霁现在手头没有可用的武器，只好随手抄起朝他掷过来的一个扫把，将楚楚压在墙上将其双手禁锢在背后。 丧尸的力气极大，企图挣开。时霁毫不含煳地咬破了手指头，将血液低进了楚楚的嘴里。 丧尸突然安静下来。 原本枯藁溃烂的皮肤渐渐褪去，楚楚紧紧抓住了时霁，说道：「母亲……他们……」 一滴水珠从还未完全人类化的黑色眼球中流出。 根本不在需要时霁去探索，无数个丧尸小人就可以从宫殿里跑出来，他们朝着阶梯不断跑去，少了嬉笑玩闹，更像是一副诡异的儿童画。 「母亲……您不要管我了……」 「一起走！」 时霁拉住楚楚，朝着丧尸小孩的方向跑去，丧尸速度太快，等到追上之时，他们甚至已经在阶梯上。 后头亦是追赶来的丧尸。 楚楚吓得紧紧抓住时霁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 时霁心一横，干脆拉着人往上面跑。 大抵就是回去一趟。 和他所设想的一样。 博士，更准确的是父亲。他用他的能力将所有人都变成了丧尸，亦突破了地的限制，让所有人去侵占上方。 不论这些生活在地下几千年的孩子是否受益。 时霁一上地面，就让所有的孩子都去吮吸他的伤口，很快孩子们都清醒过来，周围陌生的环境和脑内那些似有似无的恐怖记忆让他们成为了受惊的小鸟，既想躲进妈妈的怀里，又害怕刚刚他们所做的事已经彻底的伤害了母亲。 时霁随手撕下一块衣服包扎伤口，说道：「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安全区的警告，待会我会送你们过去，那里应该有人会保护你们。记住，这里可能和我们曾经居住的地方不一样，但是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第124页 「那您呢！」 「我还有事要做，如果一切顺利，我来找你们。」 说罢，时霁在每个人的额心都落下一个吻，将他们带出了这个暂时安全的小房子。 外头已经被丧尸肆虐。 时霁无法利用标志性建筑和那些人的战斗服来确认他们所处的位置。 将人送到安全区门口后，在查岗的士兵出现之前时霁就已经隐进了阴影里。 他迅速地跑到了一间超市里，那里的刀也基本都是那种并不锋利的水果刀。虽然并不好用，可是现在对于丧尸的目标已经变化。 在他暂时装备好后就朝外跑去，一路避开过来执行任务的战斗者，一路朝着丧尸最多的地方进发。 近乎日夜颠倒，时霁都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重复的机械动作、过度的血液消耗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 夜里，时霁想找个暂时能让他休息的地方，却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小队的营地。 他正欲走，久违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又朝他侵袭而来。 第67章 一阵酥麻带着隐隐的疼痛, 像是电流一般涌到了时霁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等到时霁注意力再回笼之时，他已经站在了窗口处。 一个身形较纤细的alpha上下耸动着身体，就连□□都带上哭腔。alpha的手掌掠过之处, 都能激起他绝对的战慄。 「我们这样……会被发现吗？」 「突然爆发这么大的丧尸潮, 又和a塔失去了联繫, 能不能撑过去都是一回事。」alpha的声音有些粗重，身体向上顶动, 「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 「我爱你, 规。」 回应alpha的是一个悠长细腻的吻。 两个alpha的信息素无法相融, 两者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挑逗着属于omega的神经, 身下已经又潮湿的痕迹。 时霁轻哼一声。 这样细微的动静没能惊动屋里的两人, 反而是有个女alpha问道：「谁在那儿！」 时霁隐去身形急速往后退开。 他在地底吃了博士给的药，以至于这样已经成为习惯，忘记了他还会面临发情期的威胁。 终身标记的效果在慢慢减弱。 现在的他渴求着他的伴侣。 那个女alpha穷追不捨, 时霁无法，只能强忍着身上难受闷头往前跑。夜色成为了他最好的防护衣, 很快，alpha消失不见。 时霁现在身上已经都是汗, 四肢脱力疲软。 好在面前有一个快餐店，时霁用保险槓直接把门砸开, 躲进了里面。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阻碍着时霁的脚步，暂时因为发情期失去五感的时霁打了个趔趄, 险些摔倒。他将那些尸体堵在门口，随后靠着后门的墙壁坐下。 心乱如麻。 就像是被吹到最大的气球遇到了一根细针一般, 头酸脑胀。 闭眼之前，时霁远远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他冲来。时霁直接横起胳膊，将皮肉暴露在丧尸的面前。 只要他能咬一口, 他就能回到人类的模样。 然后用精神力指导他去安全区。 这些天就是这么过来的。 丧尸的尖齿直接穿透皮肉，榨出内里所剩无几的血液。丧尸目光呆滞了一瞬，时霁復将手臂垂下，用手揉了揉丧尸的脑袋，温声道：「沿着路走，走到尽头会有一个安全区，快去。」 属于人类的皮肤渐渐出现，他朝着外面跑去。 痛感暂时缓解了身体里的燥痒，时霁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他拉起衣服将脸盖住，打算休息一会儿。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这儿有个人！」 「带到安全区去！」 「安全区也他妈不安全啊？」 「总比自生自灭好吧！」 「别吵了……你们俩送他去，我和群儿进屋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操，这地儿是他妈有什么香饽饽吗？怎么丧尸都他妈往这儿跑！」 忽远忽近的声音打乱时霁思绪，他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感觉睫毛都被煳住，眼皮子沉得没有办法抬起来。 突然，一阵疾风袭来，对方力气似乎很大。 身体察觉到危险本能动起来，却看到一个丧尸被直接打扁趴在了地上，一道阴影覆盖在了他身体上方。 来人一只腿踩在丧尸的脑袋上，俯视着时霁。 又在两人眼神交汇之时，一愣。 贺扬挑眉问道。 「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 时霁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贺扬，哪怕是想念快要变成实体从心里涌出来，还是默默摇了摇脑袋。 贺扬快速地在光脑内搜索这个人的面部信息，却一无所获。他正怀疑着，又嗅到了时霁身上淡淡的alpha信息素味道，有些杂，可能有三到四个alpha在他身边逗留过。 再结合人的脸，贺扬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不可能和这个omega认识，毕竟可能这个人从事的职业并不让人风光，他的工作需要没有接触这类职业的人的可能。 可不管怎么说，至少他还是一个倖存者。 天知道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怎么见过活人。 贺扬兀自想了一会儿，看向时霁胳膊的脸沉重了起来，说道：「你还是被丧尸咬了？还没异变？」 时霁点点头。 第125页 这时候，另一个熟人来了。 陆群把武/士/刀插在了腰侧，说道：「贺队，清扫了一遍，都死干净了。」 贺扬没再把注意力放在时霁身上，他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将连朝向陆群，说道：「给他注射血清。」 「是。」 陆群很顺从地在时霁身边蹲下，在看到那样斑驳的皮肤时还是问道：「这让我有点难找到血管。」 「在这。」时霁随手指了一个地方。 贺扬背对着两人，面朝着门，坐在桌子上活动手腕，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贺扬回头问道：「陆群，注射好了吗？」 「好了。」 「行嘞。」贺扬从桌子上跳下，说道：「沿着路走，走到尽头会有一个安全区，我们护送你去，行吗？」 时霁没说话，没答应也没否定，垂头看着手上加速癒合的伤口。 第一发言人也做到这个地步。 时霁突然抬头，对着陆群微微一笑，问道：「我可以留在这里，和你们呆在一起吗？」 一阵莫名的情感闪进被设定好的程序中，快速而精密的计算在面对这种情绪时变得不值一提。 陆群没能及时给出反应，在一边的贺扬先耐不住了。 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omega先是忽略了他，然后还试图勾引他的队员。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贺扬先是生气，到后来还有些委屈，怎么说，也是他帮人把丧尸给打到了一边去，不仅不跟他说谢谢，还跟别人笑嘻嘻的！ 尤其是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烦躁。 贺扬板着脸，说道：「这儿不适合你待着，去安全区。」 「我觉得我可以。」 「我不要听我觉得，你觉得你可以说服我的话，你用『你他妈』都没事。」 贺扬那么大个杵在那儿，全身都散发出一股痞气，微微扬眉，显得风流又俊朗。 于时霁而言，贺扬的若隐似无的信息素可以暂时舒缓他因为这次偶遇所带来的不适，哪怕结果都是分开，他也想多逗留一些时间。 就像那对情侣说的一般。 可能一次分别就是永别。 苏清流的声音将僵局打破，屋里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苏清流迎面走来，陈真帅和彭畅的肩膀上架着一个男人，是刚刚那个被时霁进化的丧尸。 贺扬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彭畅说道：「满员了，人手不够。我看着还得排队观察，干脆把人带回来得了，跟着咱们走也不是不行。」 陈真帅继续说：「反正安全区不也是小队的人临时组建的保护团么，咱们也能临时组建。」 这话就像是两耳光直接啪啪打在了贺扬脸上。 果不其然，在贺扬往后瞥的时候就和时霁碰在了一起。 「行。」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苏清流这时又发现了时霁，问道：「倖存者？」 贺扬走到一边哼哼唧唧，「嗯。来了还没歇过，今晚就在这儿停一宿，轮岗的人顺便盯着点这俩人，别给我整出来什么么蛾子就行。」 很快，时霁和那个男人关在了一起。 男人眼神闪躲，时霁问道：「你都记得吗？」 「嗯。」男人微微点头。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我来想办法。」 「好的，妈——」 「以后不要这样叫我，时霁，时间的时，霁野的霁，叫我的名字。」 男人委屈地低下了头。 时霁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叫那个男人睡下了。 就在男人沉睡前几秒时，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一般来说，贺扬都是第一班。 果然，在看到贺扬那双高筒军靴的时候，时霁还是不自觉抬头看了看他。 这个omega是很好看的那种，似乎也是因为过度劳累，整张脸都显得有些苍白，就这样一个尖尖的小脸仰头看着自己，特清特纯。就……很有保护欲。 贺扬轻咳一声，偏开脑袋，看到了在角落已经熟睡了的男人。 「怎么这么多伤？」 「这里很多丧尸。」 「躲了很多天？你也睡会儿，有我们在这儿，你不用再害怕。」 「好。」 时霁缩在墙角，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发尾有些打结，垂在地上，轻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外头有风，催着散落在地上的纸片往前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贺扬把窗户关上了，至此房间里安静了不少，只能听到唿吸声。 * 第二天清早，找车小能手苏清流就拐着修车小能手陆群找了个车回来。 陈真帅看着车，发出了灵魂拷问：「所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苏清流不假思索地朝着空中看去，然后塔尖正在闪烁。 …… 他们来这里执行任务，先是遇到了一大波丧尸潮，然后又在有塔尖的情况下和a塔失去通讯，再就是贺扬突然来了这里。可是再后来更大一波丧尸潮来后，连跃迁信号都失效。 他们干脆就留了下来，这些天基本都是在这里净化丧尸，也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回a塔，找第一发言人。」 「怎么回？用车吗？」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也没瞪出来一个花来。 第126页 「贺队——」 「上车。」 贺扬和时霁同时说出这两个字，顿时两人又是一哽。 苏清流眨巴眨巴眼睛，陈真帅赶紧爬到了驾驶位上。 「多出来一个人，车里坐不下。」 「出一个人去后备箱蹲着。」 贺扬瞥了瞥眼睛。那个男人自觉地走到了后备箱的位置。他刚想和时霁说让他上车，陆群已经帮时霁把门打开了。 …… …… …… 行吧。 第68章 完结章 「我能带你们去a塔, 作为报酬，你们带上我。」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的人出声。 趴在车顶上的苏清流听到这话后也探头。 彭畅也扭头，问道：「你怎么去？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们会相信你？」 时霁敛神, 淡道：「你们目前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几个人都是翘楚, 不是不能控制精神力, 是付出的代价会比得到的更多。 贺扬挑眉，问道：「行, 那你说说准备怎么带我们去？」 「先朝着这里一直走。」 」行, 真帅, 照他说的做。」贺扬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撩起眼皮看着车顶。 车身突然一甩, 时霁定睛一看，有许多丧尸不计后果地拥来。陈真帅轻啧一声，正打算绕路, 正好看到了几个穿着作战服的人影。 贺扬放下窗，问道：「你们还有血清吗？」 几个带着面罩的人相视, 对着贺扬摇了摇头。 贺扬丢了个包过去，说道：「a00101贺扬, 我们去探路，争取带你们回去。」 做完这些, 贺扬又缩回了车厢内，面色凝重。 彭畅看他这样, 劝道：「别又板着个脸，不如想想你回去之后怎么安慰琼, 又得和你闹。」 「随便它，闹就闹，还能治不住它了？」 贺扬就吃这套,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了omega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在目光交汇之时移开。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时霁靠在门上，心里一阵难受。在离开他之前，他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谁能想到还会经此遭遇，还能知道琼这个人的存在。 他一偏头，看到了之前都没察觉到的东西。 贺扬的脖子上似乎有一道小小的抓痕。 身边的人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陆群干巴巴说道：「这儿还有我们在。」 「现在该怎么办？！！」 挡风玻璃前的景象已经变得愈发荒芜，愈靠近城市边缘，空气中黑色的雾气就越浓。 时霁道：「冲过去。」 ？？！！！ 「你在逗我们玩？」贺扬怒极反笑，有把时霁请下车的架势在。 时霁：「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身上有这么多伤口吗？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之前在一所实验所工作，这些伤口都是因为实验造成的……贺博士是我的导师，现在我有各项证据向你们证明，黑雾之下依旧是陆地。 贺扬下车，将一具丧尸尸体踢下了边缘，没有声音。他扬眉看着时霁，「证明给我看。」 贺扬发誓，他那时候真的只是想弄清楚真相，顺便教训教训这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谁能想到，话音一落，时霁就直接跳了下去。 「你！」 只见那个黑雾中的人踉跄一下，随后又站稳了身形。 时霁站在黑雾里，仰脸看着贺扬。 贺扬皱眉，低声骂了句，随后摸索着走下了边缘，确定脚底踩着的是实物后，他说道：「走，上车。」 这个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惊。 经过边缘的时候，陈真帅还是下意识地指示车辆降下速度。 车内颠簸了一下，很快又趋于平稳。 时霁在脑中构建出自己在下方看到的地图，说道：「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 很快，穿透一片浓雾，他们又一次登上一座塔。 「唿。」陈真帅终于喘了一口大气，拍了一下方向盘，自言自语，「这什么意思？」 「就这么个意思，继续开。」 陈真帅刚要踩油门，就看到了一群丧尸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再怎么踩，那车也动不起来了。 苏清流半边身子扒在车门上，第一时间跳下车，对着领头的几只就是砰砰两枪。 很快，大伙陆续下车，就连在后备箱里呆着的男人也被陆群扛在了肩上。 他们才刚刚到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有组织的安全区。最优先做的事自然是逃。 跑了很久，也甩掉了丧尸。在他们面前横着一条小溪。 贺扬将人安置好后带着陈真帅就往外走。 隔着墙面上的那个窟窿，时霁看到贺扬和陈真帅两个人闪到了一边。贺扬挽起袖子，说道：「你看着打。」 「你什么时候……？」 「还能什么时候，就刚刚。」 时霁突然想起来，在刚刚逃跑的过程中，贺扬突然朝他和那个男人的身后横了一脚。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时霁收回目光，又正好和陆群的目光对上。 陆群是机器人，这已经是一个被证明的命题。正是如此，他最容易被控制，也是最不稳定的因子。 还有一个是时霁一直都很在意的东西。 他是如何通过人类情感测试的，要知道，再高阶的机器人都没有帮发获取所有的人类情感，对于人类来说细微的情感变化只是一次脑电波动，而对他们来说是以百万次计的高精度运算。 第127页 陆群没有主动提出问题，用一种冰冷疏离的笑缓解这阵尴尬。 时霁问道：「你们还剩多少血清？」 陆群，「不清楚。」 「不……计算吗？」 「计算之后有选择性地营救吗？」 「可是我们刚刚选择了逃跑不是吗？」 陆群笑笑，「所剩不多了，但是我们会保护你们。」 此时贺扬和陈真帅也回来了。刚刚注射过血清身体难免有些不良反应，贺扬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还不忘问候那两位，「你们需要休息吗？」 男人有些害怕，剧烈摇动着脑袋。 贺扬把目光又定在了时霁脸上，时霁忽略那样不带一丝遮掩的冷漠眼神，说道：「如您所见，我需要休息。」 贺扬清啧一声，把腰间的一把狙甩给了苏清流，「过来看着我。」 说完，贺扬就走到了角落里，苏清流站在一边用枪指着他脑袋。 时霁眼皮子跳了两下，问道：「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其他人被这个问题一下问得摸不着头脑，偏偏巧的是，贺扬的脑电波还真跟他对上了。 贺扬，「边救人边回去。」 「好。」 得到这个答案后，时霁没再继续。 半夜，其余人基本都睡着了。守这班岗的是陆群，时霁睁开眼睛和陆群对视了一下，陆群先是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你……？」 「装血清的东西，给我。」 不出所料，里面已经只剩三根针剂。 「还有。」陆群拿出来了一包空的针剂。 「多谢。」 时霁没有再逗留，反而是拿着这些东西跑到了江边。那些针管里的液体偏向橙色，时霁想大概是用什么东西提炼出来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里面的主要成分还是第一发言人的血烨。 没有多想，时霁把从陆群身上顺来的刀拿了出来，上面刻着的「陆群」两个字已经斑驳。他直接用刀在小臂上划开一个口子，将血液一点一点地挤压出来。 既然博士说他的基因比上一任母亲更厉害，那是不是用水也可以。 时霁一点点将将那些混杂着血液的液体摇匀，随后分装到每个针管中去，拉紧那个黑色小包的拉链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枪口钉在了他的脖子上。 啪嗒—— 枪/栓响起，只要身后的人下定决心，现在时霁的脑袋就能开花。 他们就不该在这儿遇见。 时霁闭上眼睛，说道：「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一直留在这儿就是看中了血清？解释你家里有谁谁谁已经死于非命？还是解释你勾引了我的队员还不够还想在我身上继续你那些……不体面的把戏？」 「你这种人我见的太多了，自私自利，不会把他人的性命、社会的兴亡当一回事。」 时霁只觉得喉咙里烧得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扬把包往后一丢，听声音像是落在了某个人的手里。 彭畅打开后皱眉，欲言又止。 「手举起来。」 时霁照做。 那样一个狰狞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大量鲜血沿着肘关节往下滴落。 贺扬觉得扎眼睛，但是他也不想管。 给他注射过血清救过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后来怎么样，则不是他能决定的。 贺扬从兜里拿出绳索，将时霁绑住，问道：「还是朝着你之前说的方向走，是吗？」 时霁不愿抬头，微微点了点。 「希望你没有骗我们。」 说完，贺扬就摔下了后备箱的门。 车厢内远远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哥，我们还要信他吗？万一……」 「还能有什么万一会比现在更差？要是有事就打，没事最好。」 「那我们还带着他。」 「看第一发言人吧，我倒是真想知道他要找第一发言干什么。现在如果不是为了自卫而消除丧尸都是违法的，更何况直接弄死个人？」 「群儿你刚刚怎么回事？」 「我可以开放我的光脑，刚刚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 …… 后备箱里安安静静的，被关进去的人不哭也不闹。终于，彭畅说道：「哥，说真的，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可能有这么多血清了。」 「所以你觉得他带着这个包是去生产血清去了？」 彭畅没说话。 贺扬皱了皱眉头，还是跳下了车，在给几个丧尸注射过血清后还是打开了后备箱门。 时霁就躺在后备箱里，血淌得地上到处都是，整个人是病态的苍白，绳索将他皮肤裸露处勒成紫色，一看就是在策划逃跑。 不然不会这样。 想到这里，贺扬又气不打一处来。 时霁能察觉到贺扬关闭了他和沃玛的连接，他的精神力的确强大至此。 面前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时霁不禁想到，如果时间倒回，再重来一次，他会怎么做。 等待良久，没能等来那颗能贯穿自己头颅的子弹。 一睁眼，看到贺扬另一只手扶在脑袋上，似乎在忍受什么无法承受的痛苦，就连举着枪的另一只手都开始颤抖。 白茶的清香如约而至，将贺扬包裹起来。 第128页 连溢出的眼泪都是惊诧的。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都在哭。 「你……」 贺扬还没能反应过来，枪就已经被人踢到一边，他偏头一看，第一发言人近乎是急切地去解时间身上的绳索。 他身后还跟着许多护卫队，护卫队最前站着的是第二发言人。 「小霁，你醒醒！」 第一发言人握住时霁冰冷的手，想要将因为失血而失温的双手捂热，可是那双手似乎就这样凉的，凉得他心里发慌。 他这辈子都在逃避做母亲这件事，于是将这样的重担交给了一个孩子，利用他。可是这个孩子却不责怪他。第一发言人失声痛哭起来。 「那个——」 贺扬刚要说话，就被第二发言人打断，他道：「还有心跳，可温，我们去安排输血好不好？」 「听你的。」 说罢，一个担架被人扛了过来，跟着第一发言人离去的还有跟着他来的女人和一群小孩。 贺扬叫住第二发言人，「我——」 第二发言人金色的眸子黯下，回应道：「之后再说。」 * 昏迷了将近有十好几天，时霁才醒来，所见是白色的穹顶，他眨了眨眼睛，过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他现在在哪里。 于是他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正好门被打开，第一发言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 又在看到时霁坐起来的那刻，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彩。 他大步跨到了时霁身边，将这具单薄的身躯拥进了怀里，一时间都抑不住眼泪。时霁抿唇，过了一会儿还是用手搂住了第一发言人的腰，轻喃：「妈妈。」 「嗯，我在。」 一时间，时霁也红了眼眶，将脑袋埋在了第一发言人胸口，眼泪将第一发言人的衣襟都打湿一片。 「医、医生！」 第一发言人松开了怀抱，揉了揉时霁的脑袋。 时霁抓住了第一发言人的衣角。 「怎么了？」 顺着时霁的目光，他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一提果篮，上面的电子光屏显示着这个是贺扬送过来的，上面写了一些道歉的话。 答案也显而易见。 第一发言人说道：「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时霁摇了摇头。 第一发言人语塞，不再追问。 很快，医生们都来了，拉着时霁做了一套全身检测，又让他在医院里呆了好几天，这才把他放走。 第一发言人还是把时霁接回了家里住，对此，第二发言人也没用异议。 不管他对时霁是怎样的情绪，而不可否定的是，他的出现让一直处在自责中的爱人开心了不少，而且在人造血清研制成功之前，时霁兴许能为第一发言人分担一部分任务。 科尔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阿诺下厨，去做一顿好吃的。转而将时霁带上了楼，放下热水，给他洗澡。 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妈妈的手总是温暖柔顺的，将一切遭遇和委屈都能剥离掉。 时霁在第一发言人的手上蹭蹭，惹了人发笑。 可是，又在两人看到彼此身上那样密集的伤口时，两人心里又是一阵苦涩。 第一发言人放下袖子，微微遮挡住心伤，给时霁拿来了伤口恢復器，说道：「不留疤。」 时霁抬头看着第一发言人。 两人共享着同一串基因，有心事自然容易猜到。 第一发言人笑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也没意思，阿诺对我很好，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也可以换个称唿。」 时霁点点头，又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发言人沉默片刻，问道：「你和他又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就这样吧，对他好对我也好，我也不该平白无故去打扰人家。」时霁活学活用，轻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们至少还有彼此。」 浴室外响起了脚步声，第二发言人轻轻叩响了浴室门，轻道：「可温，楚小姐说想要见你还有小霁。」 浴室中的两人对视一眼。第一发言人擦干了手，说道：「阿诺，麻烦你了。」 很快，科尔温、时霁就出现在了楚楚面前。 楚楚从幼时起就生活在皇宫里负责照顾母亲的起居，以前也见过科尔温，却没想到上一届盖亚变成了这样。如今两代盖亚都站在她的面前，她难得的有些害羞。 「孩子们呢？」第一发言人轻声问道。 「都……都在家里。」 第一发言人赞许地笑了笑，偏头道：「那天我正在工作，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叫我，后来我先找到了她和孩子们，再找到了你。」 时霁，「谢谢。」 楚楚更加侷促了，一双眼睛里溢满了眼泪，感觉自己背叛了两位母亲。她哽咽说道：「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说完，楚楚就背过身去，将发撩起露出了脖子，小声，「这个地方涨涨的，而且、而且很奇怪的是，我会……」 第一发言人面色沉下，问道：「会怎么样？」 「您派来了一位女士来保护我们，而我、而我却想离她更近些……」 第一发言人走近楚楚，只是手指碰上去的那刻，楚楚整个人就颤抖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道。 第129页 「这不是什么要紧事。」第一发言人拿来了一盒抑制剂，说道：「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就用这个。」 「这是什么？」 第一发言人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让楚楚无法解读，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已经得了很严重的病，当即觉得眼前一黑。 楚楚突然晕了过去，时霁让劳累过度的第一发言人去休息，自己将楚楚抱到了床上去。 「所以，温蒂尔的理论是正确的。博士他破坏了破坏了歷史原则苟活几千年，也让所有人在底下拒绝进化，将仇恨种入心中。」 第一发言人垂下头，说道：「恐怕是的。」 现在两人都吃不下饭，第二发言人上楼送来的东西还是完好无缺的。 「妈妈，你为什么要带走我？」 「带走你，希望他能迟一些解开配方的秘密，希望你知道上面的世界没有他说的那样不堪，希望你能替我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第一发言人苦笑道：「抱歉。」 时霁没说话，两人听到了床上发出来的咳嗽声，赶紧冲过去。 楚楚觉得她梦到了好多事，拽紧了被子，蒙在了脸上。 「怎么了？」 「妈妈，我……我觉得这里的人没有很坏，妈、妈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发言人将楚楚揽进怀里，轻声安慰，「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要勉强自己。不管如何，你都会是妈妈的孩子，不是吗？」 「嗯。」楚楚嗅着第一发言人衣领上的香味。 「楚楚，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和你身体的变化有关。」 说罢，第一发言人就将所有事情向楚楚和盘托出，解释道：「所有人都会变成这样，那些更小的孩子也是，不仅你们是我们的孩子，生活在地面上的人也是。」 「他们也是……也是妈妈你生产出来的吗？一、一个人生出来这么多吗？」 第一发发言人失笑，嘆道：「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你和小霁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们两个在家乖乖呆着。」 楚楚眨巴眨巴眼睛，目送第一发言人离开，一偏头，发现时霁还乖乖坐在那儿，忽地一笑。 时霁偏头，替换上一个温柔的笑容，问道：「笑什么？」 楚楚捉着衣角，小声说道：「我以为妈妈已经很厉害了，但原来妈妈也是妈妈的孩子。」 「是，妈妈也是妈妈的孩子。」 这句话让时霁将目光拉远。 妈妈也是妈妈的孩子，他也曾有依靠，而现在不得不担起责任。 * 第二发言人就没有离开过第一发言人身边，这项活动是秘密进行的，只有研究院的人才知道内情。 根本没有什么人工造出来的血清，全部都是在消耗一个人的生机。 他不禁想到，那天夜里他看着自己爱人在哭泣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什么，他问自己，如果有一天血都抽干净了丧尸都还在该怎么办。 他无法替代他，也无法替他承担这份痛苦。只能看着他躺在培养皿中任人宰割。 躺在营养液里一躺就是一天，一开始身体还会抗拒，到后来就是麻木，发展到现在，第一发言人可以一边被抽取血液，一边在光脑中处理公务，从来完美无缺，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 这样一双麻木的眼睛在看到来人后终于露出了惊慌。 他要选择的东西太多，可是他也觉得自己一直在亏欠时霁。 时霁没有犹豫，脱下了衣物，走进了与之相邻的培养皿中，熟练地将仪器插进皮肉中。 「让他走！」第一发言人用目光向第二发言人求助。 第二发言人却背过身去，可以通过面前放射的镜面看到他愈发深刻的眉心皱纹。 第一发言人有些心不在焉，干脆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第二发言人。 第二发言人坐在实验室外，在看到一份申请后竟是想都没有再想就批准了下去，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这样做。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将近半个月时间的搜寻，由贺扬带领的a00101小队拿着最高通行令直接赶到了z塔，更准确来说，是位于世界西部的一块巨型大陆。 在那里破解了最高机密，将贺戎安、常婧及其余研究人员的的尸骨一併带回了a塔，而通过分析贺戎安的骨骼，研究人员终于在贺天的身体里找到了一串奇异的密码数字。 将那串密码代入计算后，成功研制出了人造血清。 等到贺天的私人医生给他复诊之时才发现，原本一直纠缠在这个小孩身上的病症竟然奇蹟一般的消失，并且在取出密码后的第二天分化成了一个s级的alpha。 当第二发言人把这个消息带给第一发言人和时霁的时候，两人俱是震惊。 第二发言人想都没想就把第一发言人从培养皿里捞了出来。时霁默默从培养皿里站起，换上了衣服，坐在一边静静等待着。 第一发言人最先察觉了不对之处，他将身边的人推开一些，走到了时霁身边，说道：「阿诺说这都是他的成果，或许，你可以都告诉他了。」 时霁摇摇头，心神不宁，「就算可以人工合成了，我们还是要派出所有人去做这样的事吗？什么时候是尽头？」 「看不到的尽头就由我们去看到，只要一直走，总有一天会看到的，不是吗？」 第130页 第一发言人以道歉者的姿态向全社会公布除去母亲以外的所有事情，设想的最坏局面不过是闹独立反社会，却没想到在知道这些后，大众没有过多苛责，反而是团结一心，共同抗击丧尸。军部扩招，建设安全区，不遗余力派遣人员收復失地，净化同胞。 这是现在能做的事，更多的，只能交给时间。 可是在看到无比庞大的伤亡数字之时，第一发言人还是沉默了。 最高行政办公楼顶楼的灯已经长达好几周都没有关过，他想要做出一个完美的决策。 忽地，门被敲响。 「请进。」 门外站着时霁，时霁身后是楚楚和那些孩子，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第一发言人挑眉，问道：「怎么了？」 「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是这些都是我能找到的，和我们一样可以控制丧尸精神力的人。」这意味着，他们在博士的评判标准中属于优良基因的那一群人。 第一发言人揉揉眉心，想到了之前那次突然袭击。 他道：「这会对身体伤害造成很大的损失，而且，这次范围太多，太大。你们本可以继续休息。」 「可是，我们也想帮母亲。我们的先人之间可能无法原谅，我们也没有这个资格去替代他们原谅，可是我却知道，我们都是人，一样的，都是人。我们当过罪人，也想要赎罪。」 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还是忍不住叫母亲这个词彙。 哪有孩子会真正忘记母亲所带来的影响。 人群中响起了各种声音。 「我们是自愿这样做的。」 「看着您很辛苦，我们心里也不好受。相信那些还在煎熬中的人看到母亲这样操劳，他们也会难受。」 提议很快通过且被排上议程。 a塔的塔尖足够坚固，能承受住这样高频的精神波动，在他们站上塔尖的那一刻，正是贺扬回来的那刻。 贺扬抬头，能感受到那穿越了云层的眼神，不觉愣了一下。 苏清流整个人都挂在贺扬身上，说道：「别说了，这些破事弄完之后你一定要让我好好吸吸琼，世界的尽头就是小猫咪，呜呜。」 贺扬没说话，随后将手插进兜里，带着那个挂件往前走。 所有的小队都已经收到了指令—— 五分钟后，所有丧尸会停止行动一分钟，这样的一分钟将持续到所有丧尸都被完全进化。 贺扬他们只是回来更新武器和血清，马上又会踏上征程。 只是临到离开之前，贺扬都有些心神不宁。 临走之前，贺扬也不知道为什么给第二发言人发了个消息，问他现在在哪里。 回復的图片里是一块极大的黑铁，像是一个黑色巨兽一般将人埋在了身体中。他找了找，看到了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omega。他想，等一切都结束了，他该去给人赔个礼道个歉。 想完，他就走进了跃迁器里。 一切都和时霁设想的一样，不断有人加入到这个队伍中，还算是勉强的维持了那一次又一次的一分钟。捷报不断传来，数字渐渐趋向于0。这是令人可喜的一件事，可是他们的身体也越来越吃不消。 几个人出现了休克症状。 「您去休息一会儿，有人在等您。」 时霁目视着前方，说出这句话。 第一发言人看到了在外面一直等待的第二发言人，他紧咬牙关打算再坚持一下。 【叮咚，a00101小队已经归来，现在已被净化成功的数量为二点三六亿人次，未被净化的丧尸数量为零，正在受到观察检测的人数为……】 沃玛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声音震盪在整片陆地的上空，一瞬安静后是震天动地的欢唿声。 被喜悦冲破了头脑，不少人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第一发言人看着屏幕里欢唿着的人群，正想要叫时霁也来看，却不曾想，他一回头就看到时霁紧闭着双眼靠在机舱边缘。 可以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精神分子。他像一片潮湿的叶子，是融化了的一摊雪水，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第一发言人没有打扰他，只是给艾莉姿下达了一份指令，希望贺扬能在五分钟后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切都尘埃落定，第一发言人想，无论如何，他要给时霁一个交代，不能让这段感情白费，就像自己当初做的那样。 贺扬来到塔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第一发言人坐在那里，那个omega似乎睡着了，唿吸轻而密。 没有想到他也会在这里。目光游走片刻，发觉，这个人似乎长的和第一发言人有些相似。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你总感觉你的记忆缺失了一块。」 「记得，您跟我说这是记忆清洗会带来的后遗症。」 「现在，我希望你能仔细听我说接——」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强烈的震感来袭。 第一发言人皱眉，往窗户外看，看到的一片浑浊的空气。 此时，警报器响起，红光大做。 【警告，警告，出现非法入侵者，出现非法入侵者。】 【警告，警告，人造大气层受到攻击，将启动一级战备状态，开启备用大气层。】 【警告，警告，请所有人回到室内，不要暴露在外。】 第131页 一时间，欢唿变成了尖叫，无数人蹿进室内。还好是军部及时反应派出人员维持秩序。 只见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世界的上方，因为他的存在就连空气都变得浑浊。 「怎么回事？」 【报告，是非法入侵者。】 第一发言人狠狠掐住床沿，朝外面看去。很快，有一道声音落了下来。 「地球将会在三天后被我们炸毁，请各位好自为之。」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荒谬，可是运行了几千年依旧安然无恙的人造大气层轻易被其击破，似乎这话将会变成现实。 第一发言人问道：「为什么？」 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在通知这件事即将发生。 「请注意，在炸毁的过程中将会产生极度的高温，这对你们来说将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们即刻选择自尽。」 ？？？！！ 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时，沃玛的屏幕再次亮起。 【正在载入中，请等待片刻。】 【现在的进度是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九十五。】 【百分之百。】 一个巨大的屏幕出现在了上空。 画面中是一片雪原，寒风肆虐。雪原上有两个黑色的小点。 男人道：「这里过不下去了，我们走吧。」 女人道：「那这里该怎么办？」 男人，「这里是哪里？」 女人，「我们的家，地球。」 男人，「既然已经不适应我们生存了，我们还待在这里不是等死吗？」 女人，「可是是我们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男人，「不要再留在这儿了。盖娅，你会死的。」 女人摇摇头，说道：「我想留在这儿，只要我们虔诚地祷告，妈妈会原谅我们的。」 男人丢掉了手里的筐，里面只有几棵细碎的草，「那我走了。」 画面一转，一辆飞船出现在了枯藁的土地上，男人正游说着他人加入自己，而他的队伍已经足够壮大。 还是那个女人，她冲到了男人身边，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推开了女人，说道：「如果都跟着你，我们会死的，人类会灭绝，这里永远不会原谅我们了。」 女人看着这世界上最后一朵花凋零在了她的面前，只能黯然流泪，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后一块藏有资源的土地，本可以借给他们栖息一段时日，却没想到男人将这里所有的资源都开採了出来，去建他的飞船。不要他的家了，也不要妈妈了。 又是一次长久的宁静，跟着女人的人越来越多，女人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临终之前，她将一个小男孩叫到了她的跟前，说道：「你将有一颗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心灵，热爱着你的土地、你的家园、你的母亲、你的孩子。」 说罢，女人闭上了双眼。 小男孩渐渐长大，带着所有人继续寻找生机，子孙代代无穷尽，传承着这一份至高的纯洁。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地慢慢復甦，所有的人都再为回到原来的日子而快活，而后来的事情也就发生了，圈养、残杀、逃离和胜利。 一切的源头追溯至配方上。 一个苍老的男人将红色的小瓶子放到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的身边，听说这是由世界上最后一个孕妇生出的孩子，毫无疑问将被重视。 男人长嘆一口气，说道：「盖娅，我们没能再找到一个和这里一样的地方。盖娅，你说母亲还会原谅我吗？」 女婴只是在沉睡，没有回应男人。却在男人离开之后睁开了眼睛。 后来，那个小女孩长大，不负众望地成为了领袖。然而却只是领袖，没有做出和以前的领袖完全不一样的事，大众是失望的。 终于，女人拿出了那个红色的瓶子。 …… 他们终于被赶到了地底。 女人难过地想，她要报仇。可是她忘记了，她曾经和她的恋人说过配方的事。 到后来，他和无数人结合，生产出无数个孩子。 也是在一个夜里，她忽然意识到了y这是个阴谋，没有多想，她自尽了，带着配方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年轻的恋人赶到时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恋人决定要报仇。 他抓来了一个孩子，很多个孩子。发明了基因检测仪，发明了基因剥离器，突破生理的限制，完成他復仇的大计。 这些都来自于时霁的光脑，众人看到的都是在他脑中所映射出的画面。 来自几千年前的声音。 【受我的发明者指令，我自主判断此为特级护卫条件，我将开启特级自卫武器，守护此地，我将开启特级自卫武器，守护此地。】 【武器将在十分钟后启动，请操作人进入机舱。】 沃玛开始不断重复此句。 此时，距离沃玛最近的是时霁。竟是一阵风般的速度，他朝着沃玛奔去。 视死如归。 就在快要坐上机舱的那一刻，忽然一阵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扑到了一边，很熟悉的，后脑并没有感到疼痛，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已经猩红的眼睛。 时霁一时哽住，纠缠的精神分子像是烟花一样炸开。 第132页 似乎隔着万年，他又回来了。 时霁偏开眼，推了贺扬一把，却没想到他被人用蛮力塞到了门外。贺扬迈着大步朝沃玛走去。 「你去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我欠你的。」 似乎不用再说另外的话语，时霁突然哭了起来，说道：「只有我能。」 贺扬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而这时，第一发言人走了过来，说道：「他说的对。」 说完，又不顾第二发言人的阻拦朝着沃玛走去。 在场的三人都被他的精神力所控制，无法动弹。 可就在他打开机舱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坐在了机舱里。 是陆群。 准确来说，是那个以沃玛一直以来缺失掉的情感感知程序所制造出来的机器人陆群。 「科尔温，你乖一些。」陆群说道，「以后也要乖一些。」 第一发言人愣在了原地，好像是和他对话的是之前那个人——沃玛的主设计师，也是第32位第一发言人。 他深深热爱着他生活的这片土地，以保护这片土地所制造出来的超智能ai沃玛充分继承了他的意志，在他死后依旧替他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从来学不会爱自己的小孩也像模像样地学着，终于成为了第33位第一发言人，统领整个社会走向更高层次的繁荣。 陆群还是那样冷着一张脸，淡道：「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物理意义上的死亡，对我来说，我只是回到了我原来的地方。」 「不、不对……」 【现在是最后一分钟倒计时，堡垒已经建筑完毕。】 蓝色眸子中的错愕让陆群笑了笑。 皮相被第一发言人造得很真实，笑起来也完全不显奇异。只是他陪在他的小孩身边过了日日夜夜，小孩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亦或者说，若干年前的陆群在想什么。 十秒钟倒计时开始。 陆群探出身体，在科尔温额上落下一吻，轻道：「他给沃玛特的指令是守护这片土地，给我的命令是——」 「保护你。」 倒计时结束，一个巨型的炮口对准了上方的天空。 强悍的冲击力将那艘飞船震碎，沃玛毫不留情，她将希望播撒至天空，破碎的机体四散溅开，像极了烟花。 奏响了黎明的礼炮。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个万字章出来，这次的故事就到这里了，发觉自己开了个好大的脑洞来着。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之后会有全订抽奖，番外会在后面更新，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下本会开一本沙雕穿书文，《穿成残疾大佬的金丝雀》，感兴趣的可以去收藏一下呀！ 第69章 番外1 飞船被击碎, 需要花大量时间精力去重构社会。 塔的界限被取消，军队派出大量机器搜索失地以确定丧尸全部被清除。 生活在地底的人陆续出现发/情现象，作为人类获得了有性繁殖的能力, 渐渐融入社会。 故事以第一发言人引咎辞职作为终点, 却没想到再一次的社会选举中, 他依旧以最高票数被送上了第一发言人的位置。 授权仪式上的宣言依旧有效。 他将热爱这片土地、热爱他的人民，竭尽全力去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就在第一发言人上台的第二天, 全社会的高级技术人员都收到了同一份委任令——竭尽全力重构沃玛。 沃玛已经在那次战役中毁坏, 那群妄图占领地球的人被捕。好在, 他们在宇宙漂流时科技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依靠这些科技, 社会的发展将会更进一步。 第一发言人也还是那个第一发言人，他的爱人也还是第二发言人。 第二发言人对这件事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甚至还有些庆幸。似乎是因为那个人说的话, 科尔温现在都开朗了起来。 他想，他还有半辈子参与第一发言人生活的时间, 总有一天，他会占据他全部的心脏。 而事实是, 在三年之后，一个小生命出生。 有着轻软的银色的头髮, 眼睛却是继承了王室的血统，闪着好看的金色, 此为后话。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发展顺利。 只有贺扬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临这个问题的不只只有贺扬，时霁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事, 而且他的心里还有一个结。如果在他离开的这五年里，贺扬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他就不该再打扰他。 当时能毫不犹豫地跑去机舱,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时霁拒绝为他们恢復记忆，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就和一切开始的源头一般，在那样危及的时刻，他们的精神力重新连接上，一切的记忆也都如回潮般涌回。 贺扬花了很长时间去和他的队员们补全记忆，最终还是第一发言人为他们带回了记忆中缺失的那一块，并且将陆群还给了他们。 新陆群比以前更冷，话不投机半句都没有。 对此比较伤心的是苏清流—— 再也没有人能在他说冷笑话的时候跟他搭话了。 第一发言人走的时候被贺扬叫住了。 原本一身痞气的大男孩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小狗狗，问道：「他、他怎么样？」 第一发言人是知道的，这两个孩子很久都没有联繫了。时霁丢给贺扬一句别来见我之后，那个傻孩子就真的没有来找过人。 第133页 第一发言人没有正面回答贺扬的问题，说道：「昨天他给我递交了转职申请，希望能回到b塔，我去问过艾莉兹。她说他的档案还留在你那儿，你是他的直系领导，唔——」 就在对话的过程中，一份专职申请已经被投递到了贺扬光脑中。 贺扬人都傻了，看着第一发言人。对着人说不出什么死皮赖脸、撒泼打滚的话，只是失落了好多好多，小声道：「我改天就给通过。」 第一发言人挑眉，问道：「通过？」 贺扬模模煳煳嗯了一声。 第一发言人想起了自家那个死缠烂打的老油条，贺扬还是太年轻。 他轻咳，反问，「那你是不是也要带他去一次医院。」 「为什么？」 「解除终身标记。」 一时间，贺扬身体跟过了电似的勐地惊醒，没能跟第一发言人好好道别就跑开了。 没能成功在路边拦到车，只能把那辆摩托给开了出来，太过激动，激动到踩了好多次油门也没能发动。 第一发言人皱了皱眉头，示意车窗落下，说道：「上车。」 「好、好！」 贺扬把车往旁边一丢，这就飞上了车座。 贺扬到楼下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坐在窗口发呆的时霁，他咽了咽口水，尝试给人发了条消息。 然后被成功地拒收。 人也走了，窗帘也被拉上了。 傻眼。 贺扬求助似的看向第一发言人，没想到第一发言人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进了屋。 自那天之后，贺扬成了别墅外的常客，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一天都呆在外头，也不干别的，就坐在门口的花坛边上。 第一发言人请他进屋喝水吃东西什么的，他也不拒绝。 时霁不是不知道这个，主要是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坎。 他承认，他的确有错，消除了对方的记忆，以至于再见时贺扬对他的态度极其恶劣。 可他都已经有了琼，现在还来找他是什么意思？ 一个alpha一生可以标记很多只omega，难道说在他心里自己就那么……那么下贱么？ 时霁想着这些，不知何时外头已经下起了雨，有愈下愈大的势头，透过窗帘的缝隙，时霁能看到外面站着的一个小黑点。 就像很就之前的那个夜一般，只是那天夜色朗澈，摧残似他双眸。 优秀的alpha不仅仅会吸引小omega，就连那些omega的家属都没放过他。不久之后，下头甚至开展了一场大站，争论着这个alpha是谁家的相亲对象。 实在是吵得脑袋嗡嗡，时霁将脑袋蒙在了枕头里。 第一发言人坐在客厅里，正在和第二发言人喝着红茶。 第二发言人笑着说道：「请他进来么？」 「不用我们请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二楼跑了下来，抽了伞就往外跑。 雄赳赳气昂昂，一把把贺扬抓紧了伞里。 其余人敢怒不敢言，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只能在旁边干瞪眼，干脆四散开。 时霁递了伞就要回家，哪曾想到走了半天没能走动。男人温厚的手隔着伞柄将他握住，时霁抽了半天没能抽动。 雨突然又大了一些，像是所有积压在穹顶的云朵相约一起融化。 「你放手。」 「不放。」 时霁用另一只手要推人，结果又被人用蛮力握住了手腕。 「我承认，我一开始混帐，我看你身上沾了挺多别人的味道，又看你好看，我就以为你那什么……后来你又和陆群那么亲近，又拿着血清走了。你要知道，那个时候，对我来说，你只是个陌生人。我也不想这样。」 时霁垂头，低声说道：「放手。」 「不放。」 不仅不放，男人还得寸进尺地抱住了时霁，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那样。又突然发觉，他淋了雨，身上是湿的，突然弹开一些，只是手上的力道不减，端的是只要面前的人不松口，他就不放手的架势。 「贺队，这对你我都好，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将来……也会有。」 「就不可以，由你和我一起组建一个家庭吗？就像、像很久之前你我一起设想的那样。」 时霁突然觉得眼球都酸涩，小声说道：「琼呢？」 「琼？」 「嗯。」 「这关琼什么事？」 「这当然和琼有关啊？你有她了，你还要我干什么？我承认，我不该这样做，所以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不认识我，你有喜欢的人，你组建新的家庭，有你的孩子。那……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时霁一边说一边哭，哭得比外头的雨还要大，却没想到贺扬却是笑出了声。时霁顿时又怒上心头，对着人的膝盖就是一踹。 男人不仅不松手，还凑得更近，微微弯腰，将视线和时霁齐平，问道：「所以你都在因为琼在跟我生气？」 时霁瞪了贺扬一样，满眼的「难道不应该吗？」 贺扬揉了揉面前这只炸毛了的小黑猫，轻声道：「三年前，有一只小猫跑到了家门口，贺天没忍心不管她，干脆把她带回了家。是只很可爱的小黑猫，平常对人爱答不理的，可是只要人不陪她的话又特别黏人。」 「我承认，我的确把自己的怀抱分给了琼很多次，可是，你真的要和一只小猫吃醋吗？」 第134页 ？？？！！！ 时霁眨眨眼睛，似乎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光脑内已经被人强制投送进来了几张照片，是一只垮着小猫批脸的小黑猫，苏清流他们也在照片里头，手臂上有好几条红痕。 嘶！ 下了好久的雨突然停了，热过头的云朵终于散温成功。 「真的是只是只小猫吗？」 「嗯。」 「不骗我吗？」 「骗你你打我。」 想了想，时霁再次确认，「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只猫吗？」 「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只猫。」 很可爱的小猫咪。 第70章 番外2 成为伴侣后, 什么都变了。 在外头寡淡冷言的史上最年轻的军区元帅在家里是要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撒娇精，不仅不听话乖乖起床，还要把身边的人抱住, 也不让时霁起床。 实在拗不过就出卖色相, 不要臭脸, 往人脸上脖子上都啃上几口，要不就是把人折腾一通, 让人嗓子哑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某天早上, 某位元帅大人又要故技重施, 几番亲吻舔舐后两人都已情动, 临门就差一送, 贺扬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结果才抵上去，就被人给推开了。 贺扬顿时眼泪汪汪, 七年之痒了、厌倦了、有新欢了、隔壁搬来了新的老王了……这种种设想在他心中滚动播放，抱紧了时霁哭唧唧。 时霁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贺扬开口, 亲了亲贺扬的耳朵，最后还是轻声说道：「快去上班, 不然要迟到了。」 「那这个怎么办？」贺扬用手指指昂扬的小贺扬。 时霁眼皮一跳，还是妥协, 不管是用手还是用胸口都给贺扬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可怜当狗的孩子早当家，前段时间, 贺扬终于还是把贺天送到了艾莉兹家里去。从此，家里简直就再没眼看。 只要时霁一叫停, 人就开始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动不动就把五年挂在嘴上。 时霁明知理亏……也、也只能理亏。 所以出现这种事他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本来进行过终身标记的伴侣就很容易受孕，他们又一直这么没日没夜的, 有几次发情期和易感期还撞在了一起，那几天贺扬请了假，时霁也请了假，反正……也没做过什么措施…… 反正，事情好像就这样发生了。 肚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个新的生命，可是时霁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贺扬，他快要当父亲了。 这么一拖就是好几个星期。 也亏得是贺扬心大，才发现时霁肚子好像稍微鼓起来了一点，仔细一想，这段时间时霁都有些抗拒那档子事，突然福至心灵。睡觉的时候摸了摸时霁的肚子，小声问道：「是不是有宝宝了。」 时霁觉得有些害羞，虽然现在很多原地底人还是会叫他妈妈，可是这又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时霁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嗯。」 他也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强烈的心跳声，没个正形的人突然严肃起来，「以后我保护你们。」 附带着一个缱绻的吻。 然后，事情就变了。 本来就不愿意离开伴侣的元帅更加有了在家办公的理由，到最后干脆请了假，把所有的活都推给了苏清流、彭畅还有陈真帅陆群。 他第一次做父亲，自然有很多不明白的事，向人请教不说，还不知道去哪里搜罗来了什么方法，誓要给小孩最好的教育。 于是在宝宝才只有三个月的时候，宝宝的父亲每晚都开始讲故事哄宝宝睡觉，宝宝睡没睡着不知道，时霁倒是睡得很香。 时霁怀孕的消息目前也只告诉了几个人，这是贺扬的主意，他也生怕是出现什么问题，私人医生不够，就连去医院做检查也要亲自陪同。 不过这样也是好的，毕竟在运气的omega是需要大量伴侣的信息素的，这样会让宝宝更加健康强壮。再加上这个时间段的omega身体敏感，心思也会细腻一些，是需要alpha亲密无间陪伴的，所以只要不进入到生殖腔内，一切都可以继续。 事后，贺扬将耳朵贴在时霁肚子上，又爱不释手地亲了好几下，弄得时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要翻身躲开。 贺扬只是笑笑，用被子把人裹得好好的，抱进了洗手间里，即使被吸收了，也还是有些漏出来的，也依旧要上药。 * 日子过得很快，宝宝已经长到了七个月左右，这时候时霁行走已经有些不便，口味也刁钻起来。这时候的贺扬，也已经被训练到位，随时以军人的速度接收来自时霁的命令。 就算是大半夜，也能凭空给人变出一盘柠檬味的葡萄出来，再小心翼翼剥掉皮和籽餵人吃。 时霁一边打瞌睡一边吃葡萄，问道：「有没有想好要叫什么名字？」 「贺天那小子跟我说他翻了什么什么字典，非要给他起。」 时霁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贺天，揉了揉肚子，一句「可以呀」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贺扬说道：「我和我老婆生的宝贝凭什么给他取名，自己找老婆去。」 说完，贺扬才注意到时霁脸上震惊的表情，轻咳两声，说道：「你最辛苦的，你起。」 第二天，贺扬带着时霁去买小孩子的衣服，起因是时霁说想要出去走走。 于是就在他们进入母婴店后的一秒钟后，社会新文快讯的通稿都已经出来了。 第135页 标题是【震惊！元帅无故休假七月，背后的原因竟是……】 一点进去就是两个人在货架前挑选商品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到是一条小裙子。 评论亦是哭天抢地。 【妈呀妈呀妈呀妈呀，我磕的cp太圆满了，之前那场世纪婚礼还有人没有看过回放吗？】 【我可以单身一辈子，这两个人必须三年抱俩，元帅，我们相信您！】 【我去，你他妈把工作全丢给我，原来是干这件事去了？？？？有好事也不告诉我，泰不厚道了？？？贺狗，你看我消息！】 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事件的主人公完美没受影响。 时霁看着贺扬大手一挥，颇有把这里所有的裙子都给买下来的手笔，赶紧拦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们没有做过性别检测，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今后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还是beta对他们来说都并不重要，只要能健康平安就好。 他像是象徵着繁荣的孩子，生活在了一个和平、不再有纷争的年代。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贺扬，于是他大手一挥，将除了裙子以外的所有小孩衣服又扫进了购物车里。 时霁有些无奈，但还是由着他去。 也不知道贺扬会不会比宝宝更幼稚一些，以后他要用什么方法来带两个小孩。 哦，还有一只叫琼的小猫咪。 跟在他们身后的导购已经心不在焉，在神奇的光脑网络中冲浪，看向面前这对夫夫的眼神都是绿的。 才回家，苏清流他们就杀了过来，甚至是陆群都很是难得的带来了一些小孩穿的小鞋子，几个人打打闹闹了半天，最后骂骂咧咧的走了，说的是等侄儿出来之后再来跟贺扬算帐，现在是看着小花的面子上不计较这件事。 贺扬把人给赶了出去，笑骂：「谁让你们当叔了，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苏清流悲愤难耐，眼泪汪汪看向了时霁。 时霁踢了贺扬一脚，让他去做饭，转眼就把苏清流他们接进了家里，说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生产的日子。 医院早早备好了，人也早早送了过去。饶是这样，贺扬还是不放心，一直守在时霁身边，就连进手术室之前都不愿意放手。 小孩的哭声很是嘹亮，一看就是个精神的小伙子，没少在肚子里折腾时霁。贺扬管不上谁谁谁，就要往手术室里沖，结果被拦得死死的。 医生比陆群脸还臭，骂道：「还有一个，家属出去，这里是医院，要闹去一边。」 抱着宝宝的第一发言人傻了，跟着来的苏清流、楚楚还有贺天都傻了。贺扬也傻了，傻了半天，一声尖锐的啼哭声又再次响起，这次相较于上次小声一点，可是从哭声就可以听出来，这还是肯定……健康得不像话！ 这下再没有医生能拦得住贺扬，一个没注意就让人抓住了刚刚生产完的omega的手。 时霁脸上都还是虚汗，髮根都是潮湿的，下唇有血，手心也是红红的。贺扬看得眼热，垂头在时霁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好像设想也成为了可能，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只是还多出来了一个宝贝。 亦是上天带来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