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美娇娘》 第1章 中国自古以来,人类便懂得利用从植物中萃取出的精华,将它们应用在药材和饮食上面,其中又以忧忧谷的蕲家人最为擅长。 蕲家祖先在数百年前率领一批人来到忧忧谷定居,以「拈花惹草」扬名天下,他们在谷中所种植的各式花草植物,甚至珍贵的药草,都有其专门的用途和疗效,对于愈合伤口、保健养生的功能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也是蕲家和世居忧忧谷的人们赖以为生的经济来源。 不过,蕲家的「炼香术」从古至今是传女不传子,若无女便传媳,因此,至今蕲家掌握其经济命脉的人乃现今谷主蕲仲威之妹,有「香美人」之美誉的蕲俪容,据说蕲俪容甫一出生,身上便带着淡雅的香气,加上自小专精于「炼香术」,以及艳色夺人的容貌,成为谷中未婚男子争相追求的目标,不过年逾双十年华的蕲俪容,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始终抱持着随缘的态度,这可急坏了大她将近二十二岁的兄长。 所谓长兄如父,何况是这个小得足以当他女儿的么妹,蕲仲威宠爱她的程度不输给唯一的儿子蕲子杰,可是,他再怎么舍不得她离开家,也希望她能得到一个好归宿,只是这理想的人选可让他伤透了脑筋。 「唉!」蕲仲威不知不觉又叹了一口气。 听见夫婿一大早就在叹气,夏榆和儿子蕲子杰对望一眼,说:「又在为小妹的婚事烦心了?」夫妻都快二十年了,夏榆岂有不知的道理。 蕲子杰年轻稚气的脸上有些忍俊不住,「爹,您烦恼也没有用,小姑姑的个性我们都很了解,她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得,况且……娶她的人才倒霉。」最后一句话他只敢小声说,免得又挨骂了。 「你在咕哝什么?」蕲仲威的一道白眼飘了过去。 他干笑的敷衍过去,「呵、呵!我是说将来谁娶了小姑姑,那可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怪! 蕲仲威「嗯!」了一声,算是满意儿子的回答。 「小妹可以说是在众人的呵护中长大,从来也没吃过苦,所以,对方一定要能供得起她舒适的生活,而且人品、才华皆要上等,光这两点就让我头大了,教我上哪儿去找能够配得上她的男子呢?」 「相公说得是,虽然我也很舍不得把小妹嫁给外面的人,可是,在我们忧忧谷里,实在找不出有谁具有这个资格。」这个小姑几乎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两人情同母女,夏榆自然也十分关切她的终身大事。 「这也是最让我伤脑筋的地方,唉!不只是为了小妹,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实在也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 夏榆渴望能帮夫婿分忧解劳,「还有什么事让相公为难的?」 「就是关于『牡丹锁』。」他话一说出口,夏榆的脸色便黯了下来。 「牡丹锁」顾名思义是一把牡丹造型的钥匙,约有半尺长,全部由黄金打造完成,可以说是忧忧谷的镇谷之宝,是开启宝库的钥匙,历代都交由谷主保管,如今「牡丹锁」不在蕲仲威手上,难怪他不安心。 「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她歉疚的喃道。 夏榆的回忆被勾动了,二十年前,她与火城城主炎震云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所有人都认为最后她将嫁为炎家妇,可是,当她初次见到蕲仲威后,从此三人的关系便因她而全然改变了。 炎震云与蕲仲威原是生死至交的好友,两人却前后爱上了同一名女子,因为她而导致友情破裂,她挣扎在两个男人中间,那种痛苦和矛盾至今仍令她记忆犹新,最后,她必须在深爱自己的两人之间选出一人,而赢得美人心的那一方,必须献出一样最珍贵的宝物,所以,当夏榆选择了蕲仲威,而他同时也必须失去「牡丹锁」。 五年前,炎震云因病去世,「牡丹锁」的存在也失去其意义,况且它又是忧忧谷的镇谷之宝,若落进有心人手中,可能危及锁在宝库中的宝藏,这也是蕲仲威急于想把它要回来的原因。 「夫人别这么说,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该负责任的人是他,毕竟当初答应这项交易的人是他。 蕲子杰不以为然的说:「爹,您直接向火城的人要回来不就得了,反正东西留在他们那儿也没用。」 「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现在火城的城主是震云的三弟啸天,他对于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而震云多年来也始终未娶,最后还抑郁而终,这点他对我更有诸多的不谅解,这些年来我曾不少次派人到火城求和,并跟他要回「牡丹锁」,都被人赶了回来,看来除非得到他的谅解,否则这事就难办了。」 夏榆委实不忍的睇视夫婿忧心忡忡的模样,「那么湘妹那边呢?或许她肯帮我们向啸天说情。」 炎湘琦虽是炎啸天的二姊,却非常深明大义,当年也是因为有她的一席话,才让夏榆选择心中真正所爱的人,而不是为了道义上的责任而答应嫁给炎震云,否则,那将会把他们三人全部推进痛苦的泥淖,永远不见天日。 「事到如今,也只有试试看了。」他也无计可施。 蕲子杰两颗眼珠溜了溜,「爹,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交给你?」他很意外的问,难得见儿子对事情这么热衷,看来他真的是长大了,谷里有些事也可以开始放手让他去做。 「爹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一个好计策在蕲子杰的脑中成形。 「当然不是,只不过你打算怎么做?」蕲仲威夫妇俩都很好奇。 他卖关子的说:「你们等着看好了,我保证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贴贴,将爹心里的烦恼一次全部解决。」 小姑姑,你可别怪我,被你「荼毒」了十八年,总算让我找到机会报仇了,蕲子杰偷偷的在心中暗忖。 相较于忧忧谷以养花莳草著名,火城则是以冶炼兵器为主要生计。 在火城四周的众多山脉里,埋藏着丰富的铁矿,因此,城中的老百姓大多以采矿为生,再交由炎家旗下的专门人材打造成各式精良的兵器,其精致、坚硬的程度,就连皇宫大内的禁卫军也多予以采用,在社会广泛的使用下,也给火城带来极庞大的收益。 如今住在火城的人过得丰衣足食,虽然采矿的工作既辛苦又危险,却没有人愿意放弃祖先留下来的事业,各个都以身为火城的人为荣。 不过,近来他们心中产生一个隐忧,那就是城主炎啸天有个人尽皆知的毛病,那就是他非常、非常的讨厌女人。不过,这毛病并不包括他唯一的姊姊炎湘琦、从小照顾他的老嬷嬷,以及十五岁以下的小女孩,在他的生活周遭,只有一起铸造兵器的兄弟们,要是有年轻的女人接近他,全部会被他暴躁的脾气和冷冽的眼神给吓退。所以,他至今二十八岁了,对婚事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要是他没有子嗣,火城的下一代该由谁继承,已经成为大家心中最大的忧虑。 身为炎啸天的二姊,唯一可以管束他的亲手足,炎湘琦相当明白他排斥女人的症结所在,大哥炎震云对他们姊弟来说,就像天神一般伟大,是没有人可以打倒的巨人,但他却因为夏榆最后选择嫁给蕲仲威,从此一蹶不振。当时,炎啸天才八、九岁大,便已经开始对女人产生反感,当最后大哥病死榻前,更是导致他从此不近女色,这个结果真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火城后继无人,炎湘琦说什么也不容许炎家在这一代断了香火。 「唉!」她幽幽的叹息。 「你又在叹什么气了?」一名粗壮黝黑的男子从外头进来,亲昵的坐在她身旁的座椅上。「有什么事不开心?」 白了粗线条的丈夫一眼,炎湘琦忍不住又要叹气,「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工作都做完了吗?」他的丈夫冯霨也是铸造兵器的成员之一。 冯霨牛饮似的将一杯龙井茶喝掉,「我那小舅子体贴你有孕在身,要我早点回来陪陪你,所以我就先回来了。」想起这是他们盼了十多年才来的孩子,他就笑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那啸天呢?还在忙吗?」她问。 「嗯!飞霞山庄庄主三个月前被选为武林盟主,为了迎接下个月的登位大典,急着要这批货,所以,大家才没日没夜的赶工。」 「那也不需要成天窝在铸造室中,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炎湘琦蹙着娥眉喃喃自语,「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你急有什么用?啸天他都不急了,总不能随便帮他挑个姑娘逼他进洞房吧!」他哈哈笑说。 炎湘琦横睨着他,口气微愠,「你别替他说话,谁不知道你们哥儿俩狼狈为奸,你如果想要我生个健康的儿子,就乖乖的按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一烦恼过度,孩子有个什么,你可要负全责。」 「好、好!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可别随便拿我儿子开玩笑。」算他怕了她了。 「这还差不多。」她这才转怒为喜。「把耳朵凑过来!」 冯霨不敢不从的将耳朵借给她,让太座大人在耳边喃喃一阵,他一会儿咋舌、一会儿大皱其眉,听得是心惊肉跳,心想,女人真是世上最可怕的动物,这下子小舅子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啸天,不是做兄弟的我不帮你,实在是妻命不可违,为了我未出世的儿子着想,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冯霨在心中暗忖。直到晚饭时间都过了,炎啸天才现身。 炎湘琦打量着眼前肌肉累累的壮男,若用普通女人的眼光来看,她这个亲弟弟绝对称得上是位性格勇猛的汉子,单是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就宛如一座屹立不摇的高山,虽然没有俊美的脸孔,不过,男人长得太漂亮也未必是好事,再说,他那天生的领袖魅力也颇能得到女人的倾慕,只不过现在谈这些都没有用,她这个亲弟弟如今厌恶女人到了极点,再这样下去,炎家可要绝后了。 「我还以为今天又见不到你了。」她抱怨的说。 炎啸天一屁股坐了下来,算是给她面子。 「如果又是关于女人的事,我还是那句老话,这辈子我都不打算娶老婆,你趁早死心好了。」女人全都是祸水,那个女人害死了他最敬爱的大哥,想要他娶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沮丧的说:「算了!我已经认输了,从今天起不会再逼你成亲了。」 「那么还有什么事?我忙得很。」他按捺着脾气问。 炎湘琦脸色一正,「你还记不记得忧忧谷的镇谷之宝『牡丹锁』还放在我们这儿?前些日子他们又派人来,想讨回去。」 他从鼻端忿忿的喷出一口郁气,「哼!他们想得美,『牡丹锁』现在可是我们的东西,他们说想要回去,我们就得乖乖的奉上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古人有句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东西放在我们这儿也没用,所以我就同意了。」 「什么?!」炎啸天暴吼一声,「二姊,你为什么不先问我的意见?」 「问也是白问,你一定不会答应的。」炎湘琦没有被他暴跳如雷的模样吓到,「再说,我这么做也是有其他用意,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只要一提起蕲家,他就一肚子的火。 她抚了抚微凸的小腹,「你小声一点行不行?可别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看在未出世的外甥份上,炎啸天只得将怒气咽了回去。 「你说!到底还有什么用意?」 「你也知道那些采矿的工人三不五时都会受伤,虽是皮肉外伤,可是时间久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不只如此,他们常年待在地底,健康难免会受到影响,而忧忧谷里产的贵重药材在外头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得到的,蕲家祖传的伤药也比任何的金创药来得有效,只要涂上它们,再严重的伤口也会很快的痊愈,我才想不如咱们用『牡丹锁』来做为交换,那么谁也不吃亏。」 炎啸天沉吟了一会儿,「这……」 「你身为火城的城主,照顾他们是你的责任,你向来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难道你忍心为了私怨,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吗?」她刻意挑起他的罪恶感。 「好吧!就听你的。」他被说服了。 炎湘琦喜上眉梢,一时间竟有些得意忘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那么我马上派人到忧忧谷去,请蕲家的小姐亲自到我们火城来一趟……」 「慢着!」他大喝。 「啥?」 「什么蕲家小姐?」炎啸天可也不笨,马上听出她话中另藏玄机,双眼一眯,口气也恶劣起来,「叫他们随便找几个人把东西送来就好,干嘛派个女人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的表情好不无辜,「我哪里有打什么主意?你不要因为蕲俪容是蕲仲威的妹妹就对她怀着敌意,当年她只不过是个小婴儿,我们两家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她身上,再说,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运用那些药材的方法,有她来帮我们解说是再恰当不过了,而且传闻她容貌姝丽、艳冠群芳,我倒挺想见见她的。」 炎啸天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恶意的笑说:「我只听说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搞不好她有什么隐疾,所以,这么老了还没有人要。」 「啸天,你这话太刻薄了。」她责备的说。 他撇了一下嘲弄的嘴角,「难道不是吗?反正你要谁来都和我无关,我可不保证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人家也只是来作客几天,你见到她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都说完了?」他起身准备要走。 「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就派人到忧忧谷去。」像是怕他不认帐,炎湘琦又提醒他一次。 「随便你!」炎啸天不情不愿的拂袖而去。 炎湘琦总算吁了一口气,她可不是故意要陷害自己的亲弟弟,而是为了炎家和整个火城着想,如果蕲俪容真如传言所说,美得可以颠倒众生,也许两家可以因为这段姻缘而重修旧好。数天之后的某日下午。 蕲子杰悠闲的吹着口哨,正为自己即将展开的计划沾沾自喜,不过,当他瞥见前头走来的人后,脸色微变,习惯性的就要转身落跑。 「小杰。」一个异常轻柔的女声唤住他。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将身躯又转回来,对着来人咧嘴一笑。 「小姑姑,你叫我吗?」面前这位美得可以祸国殃民的大美人便是蕲俪容,不过早他两年出生,辈分却高了他一级,他还得恭敬的尊称她一声小姑姑,任她怎么恶整他,都不能有怨言,他心想,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悲惨的人了。 蕲俪容冲着他嫣然一笑,古诗中写道「回眸一笑百媚生」,用在她身上最为贴切了,不过,每当蕲子杰看见这种笑容,全身的寒毛就全竖了起来。 「为什么看到我就想跑?小姑姑长得这么可怕吗?」她手执着纨扇,扇面上用紫红色的纱线绣上几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身着一件用金银彩线绣上各种花纹的短糯,下身长裙曳地,婀娜的体姿尽现。 他登时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将谄媚的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 「大家都知道小姑姑是我们忧忧谷的第一美女,谁敢说你可怕,我第一个不放过他,非揍他一顿不可。」 「真想不到你对小姑姑这么好,小姑姑听了真的好高兴喔!」蕲俪容勾着他的手臂向前走,那绝色的容颜、柳腰款摆的窈窕身影,宛如凌波微步般轻盈好看,一路上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身后的两名婢女早已掩帕低笑,等着看少谷主吃鳖的模样。 「那是当然了,这世上除了爹娘之外,我最爱小姑姑了。」情非得已,他只好说谎,不过这可是善意的谎言。 蕲俪容一副很感动、很欣慰的神情,「小杰真乖,也不枉费小姑姑平时那么疼你,对了!小姑姑最近又研究了几种新药材的配方,专门用来滋补纯阳之气,待会儿有时间的话到款香阁来,小姑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他听了脸开始发青,哀叫道:「小姑姑,你饶了我吧!我还年轻,不需要吃那种东西。」 「就是因为你还年轻,才需要好好保养,免得将来年老力衰,再怎么补也没用了。你是我可爱的外甥,我才对你特别好,换作别人可是想吃也吃不到喔!」那脸上甜媚的笑靥真的会让人误以为她很疼他。 蕲子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小到大,他好像是小姑姑做实验的白老鼠,专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不是因为吃得太补,让他流鼻血流个不止;就是拉肚子拉到全身软趴趴,好几天下不了床,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整死,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还是尽早把她嫁出去,去蹂躏她未来的相公。 「谢谢小姑姑的厚爱,我过两天有空的话一定会去。」他冷汗涔涔的岔开话题,「对了!那件事爹娘不知道跟你提过了没有?」 「什么事?」 为了保命,看来计划得提早进行了。 「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爹娘说,火城前两天派了一名使者前来,他们答应将『牡丹锁』归还给我们,不过,要我们用一批香料和药材来做交换,而且还指名要小姑姑亲自送去,我当然是反对到底了,因为,传闻火城的城主炎啸天非常瞧不起女人,而且他还大放厥词,说了不少小姑姑的坏话……啊!这不能说。」说到这里,蕲子杰一脸说溜了嘴的表情,蒙住嘴不敢再说下去。 蕲俪容笑得灿烂如花,「炎啸天说了我什么坏话?」 「小姑姑,你还是别知道得好,免得听了气死。」他好心的劝道。 「我保证不生气,你说吧!」她仍保持一脸的笑意。 「你真的不会生气?」蕲子杰问得很小心。 她用力的颔了一下螓首,「我保证。」 「他说……他说小姑姑已经是个老女人了,到二十岁了都还嫁不出去,定是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这才没有人要……」他越说越小声,胆战心惊的问:「小姑姑,你……怎么了?」 蕲俪容用纨扇盖在唇上,遮住她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真的这么说?」好哇!炎啸天,我不去惹你,你倒先惹起我来了,我们这个梁子是结定了。 「小姑姑,你先不要生气,大不了教爹娘派别人去好了。」 「你爹娘人呢?」她沉住气问。 蕲子杰伸手指了指大厅的方向,就看见蕲俪容脸色非常难看的踱开,他努力憋住笑意,心里十分得意,连忙跟上去看好戏。 「哥哥、嫂嫂,我决定到火城『作客』几天。」蕲俪容一进门劈头就说,还特意加重语气。 蕲仲威夫妇面面相觑,想不到他们还没开口,她就已经全知道了。 「从我们这儿到火城虽然不是很远,可是,你从来没离开过忧忧谷,一路上会很辛苦,小妹,你得想清楚才行。」虽然「牡丹锁」很重要,可也不能不顾妹妹的安危,要是有个什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蕲仲威担心不已。 夏榆也有同样的想法,「你哥哥说的没错,这事就让别人去办好了。」 「我会照顾自己的,请哥哥、嫂嫂放心。」她决定亲自去给炎啸天一个教训,让他明白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有胆子在背后说她坏话,就得承受后果。 「爹、娘,就让小姑姑去吧!」蕲子杰在一旁扇风点火,「难道你们担心炎家的人会把小姑姑给吃了不成?」 「小孩子别乱说话。」夏榆轻斥儿子。 经外甥这一激,蕲俪容抬起高傲的下颔,决心更为坚定。 「我的心意已决,哥哥、嫂嫂不要再劝我,请派使者通知火城的炎城主一声,就说我会在近日内启程出发,亲自送他们需要的东西过去,小妹还有事先告退了。」 「小妹,等一下……」蕲仲威听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蕲子杰真想大声的欢呼,只要小姑姑肯前往火城,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不晓得小姑姑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炎啸天?他们之间又会迸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哇!他已经拭目以待了。茴香和锦茵忿忿不平的在心里不知臭骂了几百遍,火城的城主居然说她们的小姐是个老女人,这可是犯了全天下女人的大忌,无论任何年龄的女人都不喜欢被人在前面冠上一个「老」字,何况是小姐,她可是忧忧谷里所有男人心目中的仙女,打小就被人当稀世珍宝似的捧在手掌心,一向自恃甚高惯了,这口气教她怎么吞得下去? 「小姐,请喝茶。」锦茵贴心的斟上一杯参茶,让她降降火气。 茴香也赶紧燃上一炉的「花淡碧壶秋」,刹那间屋内飘散着花梨木、天竺葵和乳香的怡人气味,让蕲俪容稍稍缓和了不佳的情绪。 斜倚在流云榻上的蕲俪容摇着手上的纨扇,唇角发出一声轻笑,她不怒反笑的态度让两名婢女莫名其妙,还以为她气过头了。 「小姐,你还好吧?犯不着跟那种粗人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锦茵帮她捶着肩膀,好言相劝道。 蕲俪容凤眼一挑,「谁说我在生气了?」 「小姐真的不生气吗?」茴香也糊涂了。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生气,不如想想办法该怎么对付他,你们说对不对?」只不过是个臭男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小姐,人家到底是个城主,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茴香说。 锦茵白她一眼,「你真是没出息,他是城主又怎么样?说穿了还不是个男人,就是因为他还没见过小姐本人,等见到了之后,也会跟其他男人一样马上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往后只要小姐勾一下手指头,他还不会乖乖的听话吗?」 「你是要小姐勾引他?不行、不行!小姐是什么身分,怎么可以做那种事?」茴香的头摇得像波浪鼓。 蕲俪容一手托着桃花腮,娇嗤一声,「他还不配我主动去勾引,只要我小小的运用一下魅力,保证让炎啸天尝到得罪我的下场。」 「可是,奴婢听人家说火城的城主非常、非常的讨厌女人,从不随便让女人接近他身边,万一他不上当,小姐岂不是白忙一场了。」 「茴香,你怎么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凭小姐的条件,没有男人可以例外,除非火城的城主不是男人。」锦茵为主子抱不平,恶毒的说。 「说得好,除非炎啸天不是男人,否则,我一定要他爱上我,然后再把他一脚踢开,让他成为火城所有人的笑柄,要他后悔曾经侮辱过我。」蕲俪容磨着银牙,恨恨的说。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茴香一脸小女子怕怕的模样。 锦茵拍胸脯的说:「小姐尽管放心,我和茴香都会帮你,可不能让火城的人把咱们给瞧扁了。」 「那还等什么呢?茴香,你先去取文房四宝过来,我列一张清单,等你们把上面的东西都备齐,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炎啸天,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第2章 火城 铸造室里的炉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保持极高的温度,那种热度不是普通人受得了的,在里头工作的人更要具备耐热的体力。 中午时间一到,众人才得以放下手边的工作,来到铸造室旁用石砖搭建的屋子内吃饭、休息,光要煮给二、三十人吃的白米饭就要好几大锅才能让他们吃饱。 石达开迫不及待的坐下来,端起碗筷就狼吞虎咽起来,嘴里还一边嚷着,「好好吃喔!我早上没吃东西,都快要饿死了……」 「我看你还是快点娶个老婆回家帮你煮饭,像我多好,早上有人做饭给我吃,晚上还有人帮我暖被,是不是很羡慕?」在他们这几个交情较深的伙伴里头,就只有丁鹏是已婚身分,也只有遇到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真是奇怪了,你昨天不是还跟我说,老早就想休了你家那只母老虎了吗?」坐在左侧的俞翔像是故意要拆他的台。 丁鹏干笑几声,「我有这么说过吗?我自己都忘了。」 「小心祸从口出,要是这话传到嫂夫人耳中,你的皮就得绷紧一点了。」他们这帮兄弟都知道他最怕老婆了。 「兄弟,你可不要害我。」要是惹火了他家那只母老虎,往后可就永无宁日了。 众人被他惧内的表情给笑岔了气,所有人顿时笑得前仆后仰。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一名长相娟秀可爱的小姑娘送茶水过来,看见所有人都笑成一团,嘴角也跟着上扬。 俞翔对妹妹摇摇头,「没什么,这几天在这里工作得还习惯吗?」 「早就习惯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俞翱炫耀的抬了抬下巴,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工作,为的就是能更接近心里喜欢的人,再苦也是值得的。 丁鹏被糗得脸都快抬不起来,聪明的把目标转移。 「修文呢?人家未婚妻都在这里了,那小子怎么还没出来?」田修文是俞帧的未婚夫,两人从小在父母的安排下订下亲事。 俞翱一双妙目在四周转了转,像在寻找某人的身影。 「城主也还没出来,我先去帮他们留下饭菜,免得待会儿都被吃完了。」 丁鹏夸张的叹气,「修文真是好福气,瞧人家未婚妻对他多好,我老婆有她一半的体贴,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脸颊微红,「丁大哥别取笑我了……」 石达开坐得位置靠门边,最先瞧见走进来的两人。 「说人人到,城主,你们再不来,饭菜都要被大家搜刮一空了。」他嘴里塞满了食物说。 炎啸天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大声的说:「大家尽量吃没关系,吃光了再煮就有了,有力气才能把工作做好,有钱还怕买不到吃的。」他向来对于这些一起工作的伙伴,就像亲兄弟一样,可没有因为他是城主就端架子。 俞翱偷觑他两眼,不露痕迹的挨近他,红着脸说:「城主请坐,我帮你倒茶。」她每天就是等这一刻。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帮修文盛饭吧!」念在她是田修文的未婚妻,他的态度才比较客气。 她有些尴尬的笑笑,才不甘愿的走向坐在角落的田修文,他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高高瘦瘦的身材,看起来像一阵风就会吹跑,皮肤也没有其他人来得黑,平常话就不多、个性也不太活跃,在俞翱眼里,简直是个没用的男人。 「修文,我帮你留了些菜,你饭要多吃一点。」俞翱应付似的帮他盛饭、布菜,眼角余光忍不住又往炎啸天的方向瞄去。 她不只一次埋怨爹娘生前帮她订下的这门亲事,虽然说一女不事二夫,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田修文,他有着白净瘦弱的外表,个性温吞,作事也没有魄力,好不容易被调到铸造室来工作,结果,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能打造一些精巧的匕首、弓箭,真是丢脸死了。 反观城主炎啸天,他才是男人中的男人,要是能被他抱在怀中,就是要她死也甘心,所以,为了能多看他一眼,她才贿赂这里的厨子,让她能到这里来做事,才不像大家所说是为了田修文,不过,这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田修文腼腆的接过碗,「谢谢。」 「你这小子,还不赶快把人家娶回去。」丁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暧昧的挤眉弄眼,「大伙儿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俞翱佯装羞涩的跺脚,「丁大哥最讨厌了,人家还不想这么早嫁。」 「下个月你就满十七岁了,也应该准备嫁人了,爹娘现在已经不在,你的婚事就由大哥帮你做主,修文,你回去跟你爹娘商量,尽快选个好日子把我这妹妹娶回去。」俞翔说。 「嗯!好、好。」田修文自然很高兴了。 「大哥,你……」俞翱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她真的就要认命嫁给田修文吗? 俞翔似乎早已察觉她的心意,眼光逼视她,「你有意见吗?」 「没……没有。」她小声的说。 「恭喜你了,修文。」炎啸天头一个向他道贺。 石达开听到有喜酒可以吃,比谁都开心,大手直往田修文的背上拍,「恭喜!恭喜!又有好吃的东西吃了。」 「你这小子,就只知道吃。」丁鹏笑骂着说。 「哈……」笑声又再度响起。 俞翱幽怨的睇向炎啸天,见他眼中压根没有自己的存在,也看不见她的努力,真是又恼又气,这些都是田修文害的,若没有他,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取悦城主了,害得她失去当城主夫人的机会。 「俞翱,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俞翔淡淡的说。 她不悦的跺了一下脚,悻悻的走开。 「城主,再过几天忧忧谷的人就要到了,我曾听人家说过,蕲仲威这个宝贝妹妹长得美若天仙、人比花娇,真想赶快看看是不是跟传闻中一样标致。」丁鹏虽然惧内,不过有美人可以看,过过乾瘾也不错。 提起蕲俪容,炎啸天就会连想到蕲仲威,要不是他横刀夺爱,抢了大哥心爱的女人,大哥也不会英年早逝,这笔帐全部记在蕲家人的身上。 「哼!蕲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我看那女人铁定是貌如天仙、心如蛇蝎,我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有这么惨吗?」他咋舌。 俞翔失笑,「城主,你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说的是实话,你没听过有其兄必有其妹这句话吗?蕲仲威的妹妹能好到哪里去?」总而言之,他就是对姓蕲的没好感。「不过,为了表现我们火城的风度,只要她自爱一点,我是不会给她太难堪的。」 那女人有种踏进火城一步,他是不会当面给她难看,不过,绝对会让她哭着回去,也算是小小的报复,谁教她是蕲仲威的妹妹。「啸天!」炎湘琦赶在弟弟出门之前拦住他。 他身形迟疑的一顿,眼底跃出不耐之色。 「又有什么事?」女人就是这么罗嗦。 「我的天!平常你胡子不刮我不管,明天有客人要来,最起码你也要稍微整理一下。」她皱起秀眉,开始数落他的不是,「瞧你这不修边幅的样子,是想把人家给吓死吗?马上去把它刮干净。」 炎啸天倒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我干嘛为了蕲家的人刮胡子?我爱刮就刮,爱留就留,只要我高兴就好。」 「啸天,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别扭?」她听了简直要晕倒了,不禁板起脸来,「不行!你马上去把胡子刮掉,我还叫人送几件新衣服来,你回房去试穿看看,哪里不合马上让人修改。」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有你代替我招待他们就好,我才不想看到他们,免得我当场翻脸,让他们下不了台。对不起,二姊,我现在忙得很,没空跟你闲扯,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啸天,你给我回来!啸天……」炎湘琦气呼呼的叫喊着,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唉!看情形他到现在还是无法原谅蕲大哥和榆姊当年背叛大哥的事,要是这回的计划失败了,火城和忧忧谷恐怕再也无法恢复数代以来的情谊了。」 大哥,你在天有灵的话,应该也不想看到这种结果,请你帮助我,早日打开啸天的心结,她在心中祈祷道。 隔天正午不到,炎湘琦就听说忧忧谷的马车已经到了。 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入火城的势力范围,当它们驶进高耸巍峨的城门,街道的两旁已围满好奇的民众,毕竟火城和忧忧谷许久未曾再有往来,这还是二十年来头一回有忧忧谷的人来访。 「听说忧忧谷的第一美人就坐在其中的一辆马车里,真想看看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美?」人群中有不少人伸长了脖子,就是想一窥蕲俪容的真面目。 「我听说她打娘胎出来,身上就带着一股香气,所以,人家才封她一个『香美人』的称号,还有人说她准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你们这些男人一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昏头了,也不想想忧忧谷的谷主当年抢走我们前任城主的心上人,才害他这么早死,说不定现在又派他妹妹来害我们的城主,这女人一定是妖女,我们可不要被她骗了。」有一名妇人高声的喊道。 「对!我们不要被骗了……」 「我看是你们这些女人嫉妒人家长得美,才故意中伤人家,骂人家是妖女吧!」男人的看法又不一样。 「你说什么?!」一群女人同时发出河东狮吼。 众人的讨论声和争辩声不时传进马车里头,茴香掀起白色绣花纱帘朝外面的人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把头缩了回去。 「小姐,这些人真讨厌,专门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 锦茵一面用象牙梳子帮蕲俪容重新扎起发髻,一面嗤哼,「就跟他们的城主一样,我们忧忧谷的人就比他们光明磊落多了,就算要骂也是当着对方的面,才不像他们这么小人。」 「管他们说什么,别理那些人就是了。」蕲俪容把玩着戴在手腕上的银手镯,没有露出任何恼怒之色,她的对手只有炎啸天一个人,只要打败他就表示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时,马车也已经停在火城城主居住的庄院前,刚刚在两旁围观的人潮又将门口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炎湘琦和丈夫冯霨站在门口迎接蕲俪容的来到,在场数百双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马车看,首先跳下马车的人是锦茵和茴香,一人伸手撩开纱帘的一角,另一人则准备扶下车篷内娇贵美艳的主子,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 当蕲俪容艳丽无双的纤影从马车上下来,可以明显的听见周围大大小小的抽气声和惊叹声,感受到大家赞赏的眼神,她回报以一朵娇艳无俦的浅笑,登时又把在场所有的男女老少迷得连自己姓啥名谁都抛到脑后。 「容妹妹,欢迎你来到火城。」就连炎湘琦自己是个女人,也同样被她的魅力给迷住了。「我是城主的二姊炎湘琦,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直接喊我湘琦姊就行,这位是我丈夫冯霨。」 冯霨回过神来,心想,这下啸天真的完蛋了。 「欢迎蕲姑娘来到火城,一路上辛苦了。」他抱拳说。 她有礼的颔首,然后热络的挽着炎湘琦的手臂,「听说湘琦姊有孕在身,还是不要站太久比较好,冯大哥,马车上的香料和药材就交给你处理了。」 「没问题,你们先进屋去吧!」他吆喝手下开始搬运车上的东西。 眼看美人走远了,外头的人潮才意犹未尽的散去,不过,蕲俪容的绝色之名已不胫而走,很快的传遍火城的每个角落。石达开等人在看完热闹后回到铸造室工作,丁鹏还一脸傻笑,边走边擦嘴角的口水,索性作起白日梦来。 「实在是太美了,要是能娶她当老婆,就是要我作牛作马都甘愿。」 炎啸天刹那间听得七窍生烟,没好气的斜睨他,「我会把你说的这些话跟你老婆说,你就等着回家跪算盘吧!」他就不信那女人真有多美。 「城主,不要这样嘛!你要是真的跟我家那只母老虎说,她又要在我耳边唠叨好一阵子了,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人家真的很美,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俞翔。」他指着身边的伙伴。 俞翔中肯的说:「她的确称得上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哼!她再美都跟我无关,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否则我就跟谁翻脸。」他一味的抗拒,只因她不幸姓蕲。 「我倒觉得她的到来跟城主有很大的关系,而且将来会对你产生极大的威胁。」俞翔未卜先知的说。 炎啸天听了第一个反应是哈哈大笑,「一个女人能威胁得了我什么?」 「因为等你见到她,也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她。」他宛如先知般的预言。 俞翔这么一说,他登时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掉下来。 「俞翔,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算命的了?我敢对天发誓,这辈子我是绝对不会爱上任何姓蕲的女人,如果我真的爱上她,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倒立绕城一圈。」 「好!这可是城主你自己说的,大家都听见了。」铸造室里所有的人都鼓掌叫嚣,附和俞翔的话,做这个赌注的见证人。 炎啸天昂首挺胸的思忖,他对自己的定力可是信心满满,虽然他讨厌女人,却也不是没碰过女人的青涩小伙子,就算再美的女人,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他也有自信能把持得住。 大家等着瞧吧!输的人绝对不会是他。炎啸天故意拖到戌时才离开铸造室,一进厅门就被炎湘琦逮个正着。 「你还知道回来?」她两手叉在腰上,对着他吼道。 「老婆,别发这么大的火,小心孩子生出来脾气变得很坏。」冯霨在旁边极力安抚着妻子,不忘朝小舅子瞪了两眼,示意他赶紧道歉。「啸天,晚宴时大家都在等你回来,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他也不屑替自己找藉口,坦荡的承认,「我是故意不回来的,看到那女人我就倒胃口,为了避免扫了大家的兴,干脆不要出现比较好。」 炎湘琦啜着丈夫递来的茶水,顺了下气,说:「啸天,别忘了你是主人,怎么可以躲着不见客人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怕她。」 「笑话!我干嘛怕一个女人。」炎啸天听得头顶生烟,气极败坏的吼道:「是不是那个老女人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冯霨走过去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我说小舅子,我们是主,人家是客,好歹也要给人家一个好印象,别让外人说我们火城不懂待客之道。」 他粗鲁的啐道:「我干嘛给那老女人好印象,哼!我还巴不得她赶快滚回忧忧谷,双方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啸天,人家可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粗野?」炎湘琦觉得她这个笨弟弟中了仇恨的毒太深,已经无药可救了。 炎啸天岔开双腿,两手环抱在胸口,鄙夷的斜起一边的嘴角。 「老子说话就是这么粗野,她如果不爱听是她家的事,最好是早滚早好,省得老子还要费事赶人。」 「哦!天哪!」她捂着额头申吟。 冯霨赶忙过去帮她抚背,「老婆,你别激动,来,喝口茶……」 「二姊,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为那个老女人吵架了?不要让一个外人破坏我们的感情,说不定这就是她的阴谋,我就说蕲家的人这趟前来一定是没安好心眼,结果人才刚到就让我们差点姊弟不合……」 「啸天!」冯霨愀然变色,猛对他使眼色。 「姊夫,难道我说错了吗?女人全都是祸水,那个老女人的目的大概就是打算闹得我们鸡犬不宁,她好在后面幸灾乐祸……」 冯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拚命的对他眨眼、皱眉。 「啸天……」炎湘琦也尴尬的涨红了脸,「啸天,你这个笨蛋,别说了。」 炎啸天见状更是不满的低哮,「二姊,为什么你老是要帮她说话?那老女人准是故意来搞破坏的,我看她是因为这么老了还嫁不出去,导致心理不平衡,才会见不得别人好,不然就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没有男人敢要她,这样的女人我才不怕,等我见到她之后,我一定要……」 「一定要怎么样?」娇媚甜腻的女声悠悠柔柔的自炎啸天的背后窜起,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冯霨和炎湘琦夫妻俩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他们……实在太丢脸了。 炎啸天听见声音,本能的旋过身去,乍见身后媚如秋月的绝色佳丽,恍若有人拿了一根铁棍,往他的胸口重重的捶了一记。 「呃……你……」他呐呐的张大嘴。 莫非她就是蕲俪容?这个突然的认知让他的脑子空白一片。 蕲俪容手上摇着纨扇,百媚横生的向他走近,「炎城主怎么不再说下去了呢?我这个心理不平衡的老女人就站在你面前,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原来这个外型像头大笨熊、说话又粗蛮无礼,看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鲁男子就是火城城主炎啸天,要对付这种男人,可是她最拿手的,还怕不将他整得哭爹喊娘,跪下来向她求饶。 「你……」他用力的咽下一口唾沫,甩掉脑中宛如雷极般的惊艳,重新振作起来。「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她眨着明亮的丽眸,「好啊!那么请问炎城主究竟想对我怎么样呢?莫非是想打我?」 炎啸天扮起最凶狠的表情,由上往下睥睨她。 「我虽然是个粗人,可是从来不会打女人,既然你们的目的是要讨回『牡丹锁』,明天我就把东西还给你们,你们能早点离开最好,火城不欢迎你们。」他死也不会承认刚才自己有一刹那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是吗?」她笑如春花,心里却恨不得把眼前的臭男人剁成肉酱。「湘琦姊,我好喜欢你们这儿的环境,想留下来多住几天可以吗?」 炎湘琦巴不得她能永远留下来,「当然可以了,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欢迎都来不及了。」好像有点苗头了。 「二姊,你怎么可以擅自作主?我才是城主,应该由我来决定……」 「我以你二姊的身分命令你,你敢不从?」她低叱道。 炎啸天气得牙痒痒的,拳头在身侧握紧,从齿缝中迸出话来,「好,你爱住就住,不过别想耍什么花样,我可不会上当。」 她一脸天真的问:「花样?敢问我会玩什么花样?」 「哼!少跟我来这一套,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我会跟其他男人一样被你迷得团团转。」他火气冲天的喝道。 从她一踏进火城,就把他那帮兄弟迷得神魂颠倒,开口闭口都在谈论她,现在连亲姊姊都为了她跟他唱反调,他决定厌恶她到底。 蕲俪容立即还以颜色,甜媚的哂笑。 「这点请炎城主尽管放心,小女子喜欢的是那些潇洒不羁、器宇非凡的英俊公子,对那些虎背熊腰、蓄着落腮胡的大老粗可没半点兴趣。」 噗!的一声喷笑出自隔山观虎斗的冯霨夫妻俩口中,他们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只差没大声叫好。 炎啸天当然听得出她话中的冷嘲热讽,气得脸色煞黑,「好,既然这样最好,你有本事的话就尽管住下来。」 「多谢炎城主,那么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蕲俪容朝他盈盈一揖,身上的淡雅馨香似有似无的往他身上飘去。 他的鼻端嗅到一股香味,浑身燥热起来,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不必客气,恕我失陪了。」该死!这女人是对他施了什么妖法?他的身体居然不听使唤了。 炎啸天逃得有些狼狈,而厅里的人则笑得都快趴在地上了。 「哈……我第一次看见啸天这么糗的样子。」冯霨笑得快断气了。 「湘琦姊,真是对不起。」要不是他先惹她,她也不想让他这么难堪。 炎湘琦用手绢拭着眼角的泪水,笑不可遏的说:「没关系,我这笨弟弟是该受点教训,否则,他还真把我们女人看扁了,来!我陪你到房里瞧瞧还缺什么,我好叫人下去准备。」 小舅子的前途堪虑,冯霨由衷的表示同情,「以后真的有好戏可看了,啸天,你最好去烧个香,求菩萨保佑吧!」叩!叩! 「开门!开门!」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炎啸天重重的捶着那扇可怜的门板。「开门……呃……」 睡得正香的俞翔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打着呵欠出来应门。 「三更半夜的究竟是谁?」因为铸造室的工作是采两班制,明天他是早班,天一亮就要上工,所以睡眠很重要。 俞翔才打开门,一具庞大的身躯便倒向他,「唉……城主?怎么是你?哦,你身上的酒味可以薰死好几头牛了。」 「俞翔,我来找你喝酒……呃……乾杯……」他全身无力的倒在俞翔身上。 俞翔只得先将他拖回房间。「城主,你没事干嘛喝这么多酒?看你醉成这个样子,明天有得受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在床上躺平,俞翔呼了一口气,「真是受不了你,城主!醒一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成这副德行?」都这么晚了,也没办法送他回去,只好留他在家里过夜了。 炎啸天闭着眼睛,醉言醉语的大吼大叫:「英俊公子有什么……呃……了不起?那个女人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俞翔,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恶?我炎啸天……要女人还怕没有……我才不希罕她……」 「城主,你是说哪个女人?」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或许可以问出什么。 「这还……用问吗?就是那……姓蕲的女人……该死!我才不会喜欢上她……不会……」他即使醉糊涂了,也在抗拒着她致命的吸引力。 俞翔笑着摇头,「如果你不喜欢她,干嘛跑去喝得酩酊大醉?」 「我没有……我没有喜欢她……没有……」炎啸天口里喃喃念着,过了半晌就开始打呼了。 「这不是城主吗?他怎么醉成这样了?」俞翱听到声响出来察看,有些惊喜的走进来,「大哥,让我来照顾他……」 「这儿没你的事,你回房去睡。」他说。 俞翱俏颜一变,「大哥,我……」 「你不要忘了自己很快就是田家的人,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俞翔扬起头,严肃的面对妹妹,「你和城主永远是不可能的事,不要丢了我们俞家的脸。」 「可是,我根本就不爱田修文,为什么大哥非要我嫁给他?」她喊道。 「这是去世的爹娘帮你订下来的亲事,非遵守不可,况且就算没有修文,城主也不会注意到你,你到现在还看不透吗?」他明白妹妹不甘于平凡,一心追求着要过更好、更舒适的生活,这并不是不好,只是太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受伤的是她自己啊! 她的眼底涌出点点泪光,「我就是不想嫁给田修文,他为人木讷、无趣,而且又没出息,一辈子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来,要我嫁给这种男人,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大哥,如果你真的疼我,求求你跟田家解除婚约吧!」 俞翔语重心长的劝道:「你要知道平凡也是一种幸福,修文为人老实又忠厚,大哥相信他会是个好丈夫,解除婚约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回房去睡吧!」 「呜……」俞翱伤心的哭着跑出去。 他仰头叹着气,只能期望妹妹真的想通了。 第3章 小偏厅里。 冯霨和炎湘琦夫妻俩在谈笑间还不时的交换视线,彷佛在传达着某种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讯息。 「容妹妹,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可不要跟我客气。」炎湘琦亲切的说。 蕲俪容嗓音娇软,令听者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谢谢湘琦姊,我真的不缺什么,只是昨天一时太忙,忘了把礼物送给你们。」她从袖中取出亲手缝制的香囊,「湘琦姊如今有孕在身,所以,我在里头放了檀香和橙花的香料,晚上只要把它放在枕边,保证可以让你睡个好觉。」 炎湘琦开心的接了过去,「太好了,容妹妹真是设想周到。」 「只是小东西,算不了什么。」她说。 因为宿醉的关系,头痛得快裂开的炎啸天忍不住发飙了。 「你们聊完了没有?聊完的话我要出门了。」早知道就不要喝那么多,他的头像是要爆炸了。 「啸天,你这是什么态度?」炎湘琦厉声的训斥,「人家容妹妹是为了你未出世的外甥着想,你不感激人家,还对她那么凶,真是不像话。」 冯霨也站在妻子那一边,「是呀!啸天,这就是你不对了。」 他把头一甩,就是不肯跟她妥协。「随你们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就是这个样子,没事的话我要到铸造室去了。」 「湘琦姊,我能不能到你们的铸造室参观一下?」 蕲俪容的话果然如预期般的拉回炎啸天的脚步,他大声喝道:「不行!」 炎湘琦自顾自的问:「容妹妹也对冶炼兵器有兴趣吗?」 「二姊,我不答应……」可惜,没人在乎他的抗议。 「我只是很好奇,所以才想参观一下铸造的过程。」她挑衅的斜睨炎啸天一眼,「可是,炎城主似乎不怎么欢迎我……」 「啸天,我要你带容妹妹到铸造室去瞧瞧他们工作的情形,你应该不会反对才是?」炎湘琦语含警告的问,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跟他没完没了。 这女人摆明了就是要害他,炎啸天恶狠狠的射向她那张装乖的娇容上。 「想去的话就跟我来。」这可是她自己硬要跟来的,铸造室里的热度之高,准会把她给热晕,到时可别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蕲俪容端庄的福了一礼,「湘琦姊、冯大哥,那我就先失陪了。」 「啸天,好好的照顾容妹妹,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炎湘琦临了又叮嘱一遍。 「到底谁才是她的亲手足啊?」炎啸天嘴里叨念着,二姊真是太偏心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亲弟弟,为什么反而偏袒起一个外人,更可恨的是,还是蕲家的人? 他越想越气,脚步也加快了。 蕲俪容细喘着气,再怎么走也赶不上他的步伐。 「炎城主,你能不能走慢一点?」她索性停下来休息,轻挥着纨扇,身上的香气瞬间飘散在空气中。 他也不给她好脸色看,「你不是很喜欢跟吗?怎么才走几步就喊累了?」 「我是女孩子,步伐当然没有你大了,这里距离铸造室还很远吗?」她早就料到他会伺机报复了。 炎啸天用下巴朝前头一努,「就快到了,如果走不动就别去了。」原来铸造室就盖在庄院后面。 「既然来了,不去参观一下未免太可惜了。」他不让她去,她就偏要去。 「随便你。」嘴巴是这么说,不过,他这回刻意的放慢脚步好让她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继续走,结果人还没到,在铸造室里工作的一帮兄弟已经闻风冲了出来,急着争看传闻中的香美人。 饶是蕲俪容再大胆妄为,陡然见到十几名上身打着赤膊的壮汉一涌而上,统统围在她的身边,她也不禁有些胆怯,本能的挨向炎啸天。 「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美女耶!」 「哇!谁能娶到她,恐怕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真的有香味耶!你们快闻闻看……」 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还越挤越近,蕲俪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小手不由得揪住炎啸天的袖子,才没让自己发出尖叫。 她一定要撑下去,绝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出洋相,早知道会遇到这种阵仗,她才不会来咧! 原本还一脸洋洋得意的炎啸天正等着大大的嘲笑她一番,可是当他瞥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再看到他那帮兄弟各个张着一双下流、好色的眼神,胸中那股保护欲就情不自禁的泛滥了。 「你们看够了没有?还不快回去工作。」他挟着怒火的咆哮着,不太高兴有人用色迷迷的眼神看她。 丁鹏仗恃着和他相熟,出言抗议,「城主,大家好不容易有美女可以看,就让我们多看几眼,你又没有损失。」 「是啊!是啊!」其他人赶紧点头附议。 炎啸天本能的用自己高大硕壮的身躯替她挡住所有的目光,悍然怒喝:「你们在说什么废话?再不回去工作,我就把你们全调去采矿。」 「走、走!城主生气了……」 「我才不想去采矿,快回去工作了。」 才一眨眼工夫,所有人都跑光了,俞翔是最后一个走的人,他对炎啸天掀了掀眉毛,招来炎啸天的一记怒眼。 该死!他干嘛管这个女人的死活,让她被他那帮兄弟给生吞活剥不是更好,他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了? 「你可以放开我的衣服了吗?」他粗声的问。 蕲俪容粉脸一红,僵硬的说:「谢谢。」 「现在还想进去里头参观吗?」炎啸天一脸嘲弄的笑睨她,「铸造室里头的温度很高,有时候大家还会热到连裤子都穿不住,想看更养眼的就跟我进来。」 「不……不用了。」她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炎啸天不只一次的咒骂自己,他不应该对这女人有心软、不忍的情绪存在,可是,他偏偏就控制不住自己。 「想不想去参观我们的兵器库?」他装作面无表情的问。 「呃,好啊!」蕲俪容也努力的找回原来高傲的自己,他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方才她心动个什么劲?要是让炎啸天知道了,准会先大声的讽笑她个够。 他走了几步回头叱喝:「想看就走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哦!」她拍打几下脸颊,要自己振作一点。规模可观的兵器库中贮存着各种兵器,其中以剑、刀、矛、戟、战斧和箭镞最多,另外还有长杆刀、枪、叉、弩、弓、甲胄等。 蕲俪容眨动着明媚的眼眸,看得是眼花撩乱,敬畏的喃道:「真的好多喔,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兵器……」 站在她身后的炎啸天,一双黑眸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的细腰丰臀看,那婀娜的体态令人目眩神迷,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只觉得口干舌燥。 不行!绝对不行!炎啸天,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她的美色所诱惑了,他重重的甩了甩头,想甩掉脑中不安分的绮思。 「炎城主、炎城主。」她娇唤两声。 炎啸天窘迫的清咳一下,嗄哑的问:「什么事?」 「这儿有一把女用匕首,我可以拿起来瞧瞧吗?」她看中它的原因是刀鞘的设计十分小巧别致,让她一见就爱不释手,不等他同意就伸手去拿。 「要看就拿起来看,不过可要小心一点,那刀锋可是很利……」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蕲俪容吃痛的轻叫声。「怎么了?我不是要你小心一点吗?」 才不过轻轻的划了一下,右手的食指马上就血流不止。 「你为什么不早说?」看到鲜血,她也呆住了。 「你这女人就只会怪别人,自己为什么不小心点?」炎啸天抓住她嫩如春笋的纤指,不由分说的就用自己的唇舌去吮吸上头的鲜血。 蕲俪容娇躯一震,脸颊发烫,「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抬起头才想斥责他轻薄的举动,却被他眼中骇人狂野的光芒瞧得心慌意乱。「炎啸天,你……想干什么?」 「是蕲仲威叫你来引诱我的是不是?」他是照她的话放开了她隐隐发热的小手,眸底的欲火却燃烧得更炽。「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目地,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已经成功了……」 「炎啸天,你敢对我无礼!」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眼中狂猛的火焰是什么,可也清楚自己身处劣势,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不要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要喊救命了……」 糟了!她的背贴住墙壁,已经无路可逃,宛如大野狼垂涎已久的小白兔, 就等着被吞吃入腹。 「叫啊!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他欲火焚身的迫近蕲俪容,将她丰盈妖娆的娇躯压制在墙上,「你该听过「玩火自焚」这句话,我不打女人,不过,男人自然有另一种对付女人的方法。」 她抡起粉拳捶打他如铜墙铁壁般的身躯,「你想干什么?我命令你放开我,听到了没有?炎啸天……不要……唔……」 炎啸天放纵体内的欲望,封住她叫嚷不休的小嘴,饥渴的深吻、舔吮那柔润的红唇,直到四唇相贴后才恍然明白,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只有她才有办法点燃他沉寂多年的欲火。 「唔……」他居然敢这样对她?蕲俪容瞪着一双美眸,火大的在心里臭骂他,嘴唇和四周的肌肤都被他的胡子扎得又刺又痒,两手也被制伏在头顶,任她怎么扭动都摆脱不了他。 他的喉头发出满足的叹息,无视那微不足道的挣扎,大掌捧起她圆翘的臀,用精壮的身躯揉压她,让她确切的感受到他的亢奋。 待蕲俪容意会到抵住她小腹的硬物是什么东西,一道怒焰让她生起无比的力量,她右脚一抬,就往他最脆弱的部位踹去…… 「啊……」炎啸天惨叫连连的捂住下体,又跳又叫:「你这……女人好狠,你是打算……要我绝子绝孙吗?」 她赶忙整理险些惨遭他撕毁的衣裳,白着脸瞪他,「你还有脸骂我?是你自己先对我……不礼貌,我踢你一脚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你大可以甩我一巴掌,犯不着踢我『那里』。」他咬着牙龈,痛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蕲俪容委屈的泛红了眼,嘤嘤的哭了起来,「是你……先欺负我的……」 「拜托!该哭的人是我才对。」他的那里传来的痛楚总算稍微减弱了些。「要是我『不行』了,你可要负最大的责任。」 她一味的蹲在地上啜泣着,「呜……」 「哦……天哪!不要哭了行不行?」炎啸天最受不了女人掉眼泪了,他简直快抓狂了,「我跟你道歉总行了吧?算我不对好不好?」 「呜……」蕲俪容用纨扇遮着脸,只见她双肩哭得一耸一耸的,任每一个男人见到这种情景,一定会心生怜惜,巴不得将她抱在怀中温柔的哄着。 「你再哭我就不管你了。」他一面说,两脚真的就往门口走,还不忘威胁恫吓,「我真的要走了喔……」见她还哭个不停,炎啸天一脸愤慨的抓了抓头,又折返回来,「姑奶奶,算我怕了你行不行?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停?」 蕲俪容呜呜咽咽的说:「我……打……就……哭……」 「你在说什么东西,说清楚一点。」女人!你的名字叫麻烦。 「你让我打一下我……呃!我就不哭。」她抽噎的说。 炎啸天用手抹了一下脸,叹了好大的一口气,遇到这个女人,他真的认栽了。 「你是说让你打一下是不是?那还等什么,快动手吧!」女人的力道像小猫似的,还伤不了他。 她怯怯的沿着扇缘观他一眼,「你真的要让我打?」 「少说废话,快打就是了。」他站得直挺挺的,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蕲俪容慢慢的站起来,接着出其不意的赏了他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炎啸天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一串咯咯的娇笑声掠出门外,他整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天杀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我站住……」他全身冒火的尾随出去,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上了她的当,这回他非把她逮回来抽筋剥皮不可。「你尽管跑没关系,等让我抓到,我绝对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后悔莫及……」 熊熊的怒火从炎啸天的瞳仁中喷烧而出,踩着怒火高张的步伐往她临时的闺房迈进,要是没给那妖女一个教训,他的颜面要往哪里摆? 「啸天,你气冲冲的要上哪儿去?」正陪着太座午后散步的冯霨问道。 炎湘琦发觉他的脸色不善,「天呀!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她指着他脸上的五爪印,想笑又不敢笑。「谁这么大胆敢赏你巴掌?」 冯霨煞有介事的研究起来,眼中满是笑意,「真的耶!从这指痕的比例来看,我可以断定是个女人。」 「你们笑够了没有?」他老羞成怒的咆哮,「我要去找那个女人算帐,没有闲工夫跟你们瞎扯淡。」 「你是指哪个女人?」夫妻俩极有默契的问。 炎啸天气昏了头,顺口就回答他们,「除了蕲俪容那个女人之外,在火城有哪个女人敢打我?」 「哦……」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的拉长尾音。 他这才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幸好有胡子掩饰,才没让人瞧出他居然脸红了。 「哦什么哦!都是你们夫妻俩害的,胳膊净往外弯,老是替那女人说话,才让她得寸进尺,猖狂到骑在我这城主的头上来了。」 炎湘琦点头称是,一脸的忏悔,「我也知道自己不该老是站在容妹妹那一边,可是人家总是客人,我们也不能太委屈她。啸天,你是个男人,忍一忍就过去了,干嘛跟个姑娘计较那么多,倒是你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挨人家一巴掌?」 「我……」他及时打住,差一点咬到舌头。「那跟你们无关,反正我跟她的仇是结定了。」 「真是这样也没办法,原本我私心里还寄望你会喜欢容妹妹,像她这么美的姑娘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既然你对她无意,我也不再勉强你了。」炎湘琦失望的哀声叹气,偷偷的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角。 冯霨也配合妻子演戏,「你二姊说得对,就看将来哪个男人有这个福气娶到她,反正她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我们不该对你抱太大的希望。」 「她不喜欢我,我还不屑多看她一眼哩!这样刚好扯平。」他嘴硬的说。 哼!他哪一点不好,不只身强体壮、勇猛威武又耐操,而且还是一城之主,那些英俊的小白脸能比得上他吗?真不晓得那女人的眼睛长在什么地方,竟然看不出他的好?真是不识货。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 绿树阴垂画檐。 纱橱藤簟,玉人学扇轻缣。 下了整晚的雨,总算雨过天晴,只见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小姐,雨停了。」茴香说。 蕲俪容彷佛没听见似的,她斜卧在榻上,低垂着螓首,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纨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锦茵姊,小姐好像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锦茵攒起眉心,「我也这么觉得,从昨儿个下午小姐回房之后,她就变得有点奇怪,可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会不会又跟炎城主吵架了?」她们都看过那两人只要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唇枪舌战的场面,所以,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她也看不出来。 蕲俪容这时蓦然坐正身子,桃腮泛红,彷佛回忆起什么羞死人的事来。 「可恶的臭男人……」她干嘛又想起他那粗暴无礼的吻,活像是在啃鸡腿,咬得她的嘴唇都疼了。「别想了、别想了。」 「小姐,你还好吗?」两名婢女同时担心的望着她。 她眼神闪烁,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很让人生气的事而已。」 「是不是炎城主又惹你不开心了?」茴香问。 「小姐,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何必再留下来呢?还是早点将『牡丹锁』带回去交差,也不必在这儿受气。」锦茵也是替她着想,不想她受到委屈。 蕲俪容微微一怔,她们说得也没错,火城要的香料和药材都已经送到,只等拿到「牡丹锁」,事情就大功告成,的确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可是…… 「那可不行,我跟炎啸天的帐还没算完,这口气一天不出,我就一天不回去。」她留下来就是为了要和炎啸天继续斗法,没有其他的因素。 「小姐……」一早就面对众人的讪笑,炎啸天绷着一张臭脸,心里真是呕到最高点了,他只不过是把胡子刮掉,这伙兄弟干什么一个个笑成那副死样子? 「城主,把胡子刮掉之后果然顺眼多了。」有人不怕死的捋虎须。 「何止是顺眼而已,简直是风流倜傥的大帅哥,包准迷死不少女人。」 「对、对、对!还包括我们那位大美人,一定马上拜倒在我们城主的裤管下。」 「原来城主是为了大美人才自动刮胡子的……」 「嘻……我说城主,你喜欢人家就老实说嘛,我们这些兄弟都会帮你的。」 「是呀!我们支持你……」 敢情全部的人都看出来了,表面上炎啸天每回见到蕲俪容就烟硝味很浓,其实,他心里哈人家哈得要死,却又要故意装酷,他的胡子早不刮晚不刮,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才刮,不就摆明了是为了某人吗? 「你们……你们统统给我住口!」他的脸孔涨得好红,发出一声雷霆万钧的怒吼,霎时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张着眼、瞪大嘴的看着他发飙。「你们太闲了是不是?我数到三,全部从我眼前消失……一……」 一群人不用等他喊「二」,早就呈鸟兽散了。 「该死!都是那女人害的。」炎啸天摸摸光溜溜的下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他干嘛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费事的刮掉留了大半年的胡子,还成为属下们的笑柄。「我到底在干什么?」 「城主,你就承认吧!」俞翔笑看着他喃喃自语的模样,好心劝道。 炎啸天赶紧摆出大男人的威武架式,「要我承认什么?」他怎么没注意到还有人在旁边。 「承认你已经受了她的吸引,甚至已经爱上人家了。」否则,他就不会这么懊恼了。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爱上蕲俪容?」 俞翔忍俊不住,「我可没有指名道姓,你这叫不打自招。」 「不管你在暗示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他还是死鸭子嘴硬。 「没有最好,你别忘了我们打的赌,要是你真的爱上蕲姑娘,可是要倒立绕城一周,到时可就丢人了。」 炎啸天心头一凛,真的开始后悔跟他打赌。 「我没有忘,我也不会爱上她。」他明明就渴望能再抱抱她、亲亲她,甚至做爱做的事,还逞什么英雄?可是,输的人要倒立绕城一周,那么丢脸的事他死也不干。 「没有最好,那我回去工作了。」俞翔一达成任务就离去。 他人一走,炎啸天的肩膀就垮了下来,从来不把女人看在眼里的他,这回可吃足了苦头,也踢到了铁板。 「我没有爱上她、我没有……」他的嘴里念念有词,都快把头发给抓光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她是蕲家的人,是害死大哥凶手的妹妹,我怎么可以爱上她?我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城主?」 「又有什么事?」炎啸天回头一吼,才看清对方不是他那帮兄弟,而是个身材圆胖的妇人,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谁知那胖妇人眼眶一红,哇!的大哭起来,吓得他倒退三步。 「你……不是丁大嫂吗?」怎么女人就爱来这一招,害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你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城主,丁鹏那死没良心……的东西居然说要休了我……你要替我作主……」胖妇人哭得好不凄惨。「我跟了他……十几年了……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慢……慢点!丁鹏为什么要休了你?」他从来没处理过这种家庭纷争,该怎么做才好? 胖妇人捋着鼻涕,抽抽噎噎的说出心中的委屈。 「那没良心的嫌我又胖又丑……像头母老虎……一点都不温柔,他忍了我……十几年……再也受不了……还说除非我……变得跟那妖女……一样漂亮……否则就……不要我了……呜……」 「妖女?」 「就是那姓蕲的女人,自从那妖女……来我们火城之后……丁鹏就迷上她……早也想、晚也想……连作梦都梦见她……我不要活了……」她哭得更惨烈,就是请神仙来也没办法帮她。「一定是那妖女勾引他……城主,你可要为我作主……」 炎啸天听得妒火中烧,「你说蕲俪容勾引丁鹏,有什么证据?」 「事实摆在眼前,还要什么证据?要不是为了那妖女,丁鹏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说要休了我,一定是她故意引诱他……」 「有这种事?」他的理智一下子就被妒焰给烧得精光,其实,他心里真正气的是她为什么不来勾引自己,难道他比不上丁鹏吗?「丁大嫂,你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绝不会让丁鹏休了你。」 在胖妇人连声的道谢中,炎啸天像一尊愤怒的火神,刻不容缓的直奔蕲俪容的住处,没留意到胖妇人脸上诡谲的笑容。 第4章 「蕲俪容,你给我出来!」 炎啸天势如破竹的冲进临时安排给蕲俪容主仆居住的院落,他的到来把正在整理花厅的茴香给骇着了。 「你做什么?你不能进去……」她张开双臂想阻拦他。 他一掌就格开她,「你给我搞清楚!我是火城的城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属于我的,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茴香还试图挽救,「你真的不能进去,我家小姐……」 「我就是要找你家小姐。」炎啸天没耐心听她把话说完,登堂入室的往内房走去。「蕲俪容,躲也没有用,你给我出来……」 接着跑出来拦他的是锦茵,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炎城主,你太过分了,就算你是主人,也不能随便闯进姑娘的闺房,何况我家小姐她正在……」小姐有晨浴的习惯,可不能让这「青仔丛」闯进去。 「我才不管她在干什么?我现在就要见她,闪开!」又是一掌格开挡住他去路的障碍物,他继续往前跨进。「蕲俪容,我忍你够久了,上回才警告过你不要玩火自焚,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全当作耳边风了,今天我……」 涮!的一声,在婢女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拉开五彩斑斓的帘幔,下面的话全卡在喉咙,帘幔后的美景差点让他瞪凸了双眼。 氤氲的蒸气中,娇娆的美人就躺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内,一头乌黑的青丝全挽在头顶,露出姣白的项颈和一大片白里透红的雪肤。 炎啸天困难的吞咽一下,黑眸的焦距自动对准她胸前浮凸的浑圆曲线…… 「炎城主,请问你看够了没有?」蕲俪容被瞧得全身快着火了,连忙用手臂环住自己,想不到适得其反,两团白嫩的玉ru受到挤压更往上挺,还形成一条诱人的深沟,那极致的美可以使圣人也疯狂。 他的眼神像被黏住一般,整个人也变得痴傻,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 「我家小姐正在沐浴,城主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快点出去!」锦茵和茴香两人联手才将他拖离原地。 炎啸天一直等到被拖出门外才清醒过来,但他的身体却还处在兴奋状态,他再也顾不了许多,一拐一拐的奔回房内冲冷水。 他的身体越来越抵挡不住她的诱惑,刚才脑中出现的念头竟是将她压在床上为所欲为,要是真的有一天付诸行动,那么他以前所发的豪语不就成了屁话!到时他什么尊严、面子不是都没有了? 天啊……谁来救救他?!「丁鹏,丁大嫂说你要休了她,有这种事吗?」炎啸天趁大家都要去吃饭时,把他留下来质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丁鹏怪叫。 「是丁大嫂自己说的,他说你迷上蕲俪容,所以要休了她。丁鹏,好歹她也跟了你十几年,就算她凶了一点,多让让她不就好了。」 这下丁鹏叫得更大声,「我根本没说过要休她的话,准是她又在疑神疑鬼,老是以为我在外面有女人,我承认自己喜欢看美女,不过,我也只是用眼睛欣赏,什么事也没做,你不要理她。」 「可是,她哭得好伤心,不像是误会,你真的没有要休了她?」丁大嫂应该没有理由骗他才对。 丁鹏斩钉截铁的说:「没有,虽然家花没有野花香,可是,她到底跟我吃了十几年的苦,我这人再怎么坏,也不会说休就休。」 「没有就好,走吧!吃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走进石砖屋,菜都已经端上桌,而且都是一些他们从来没见过的菜色。 「是不是换厨子了,不然,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好?」炎啸天所认识的厨子是个吝啬小气的人,绝不会煮这么丰盛的菜肴给大家吃。 坐在对面的俞翔笑了笑,「我也正想问呢!俞翱,今天的菜是谁做的?」他问一脸郁闷的妹妹。 「当然是厨子了,不过,菜单和材料却是别人提供的。」她回答得很不甘愿,自从那女人来到火城,城主更不可能注意到渺小的她。 炎啸天吃了一块萝卜煎饼,「是什么人?我一定要重金礼聘他。」 「恐怕炎城主请不起我。」蕲俪容从厨房里飘了出来,轻软薄透的衣裳依旧纤尘不染,「这是我为各位准备的药膳,希望大家吃得习惯。」 「习惯、习惯,太好吃了,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对,美食当前,又有美女可以看,我们真是太幸福了。」 「是呀!太幸福了……」 看兄弟们对着她流口水的样子,炎啸天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这女人就这么喜欢出来招蜂引蝶吗? 蕲俪容无视他铁青的脸色,优雅的为所有人介绍,「这道菜叫做『浮光霞影』,里头加了粉光参、苏梗两种药材,可以改善胸闷、咳嗽和气喘的毛病,另外这一道则叫做『花回锦簇』,里头放了何首乌、白芍、枸杞……」 她一面解说,所有人像听课的好学生,正襟危坐的点头,没人注意到炎啸天握住筷子的手背凸出一条条的青筋。 「还有,这道菜叫做『健脾莲蓉卷』,里头有莲子、芡实、山药、党参,如果有饮食不振、四肢无力的毛病吃了有很大的帮助。最后这道『游刃有余』则加了桂枝和生姜……」 啪!炎啸天用力的丢下筷子,吓了全部的人一跳,他已经从座椅上跳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扣住蕲俪容的手腕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他不想吃尽管走,干嘛拉着她?「炎啸天,你弄痛我了,快放开我……」 等到他们来到比较没有人会打扰的角落,他才松开对她的箝制,蕲俪容赶紧检查手腕上的瘀痕。 「你看你干的好事!」她嗔怒的吼道。 炎啸天冷嗤一声,「这就是你卖弄风情的下场。」 「我卖弄风情?请问伟大的炎城主,你是哪一只眼睛看见了?」臭男人,居然敢这样侮辱她的人格。 「里面十几双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该不会是想男人想疯了,在忧忧谷没有人要你,就想在这里钓一个对不对?」他被嫉妒冲昏了头,故意用极轻蔑的态度对她说话。 蕲俪容惊喘一声,不过,她没有马上动怒,反而对他展开魅惑的笑靥。 「如果是又怎么样?而且我已经找好了目标,那个男人就是炎城主你!」她媚笑的一步步接近他,扬起纤手拂过炎啸天的下巴,「听说你是为了我才刮掉留了快一年的胡子,我听了真的好感动。」 他困窘的甩开她的手,「谁说的?我刮掉胡子是因为……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可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臭美了。」是谁的嘴巴这么大? 「真的是这样吗?那么为什么你会脸红?这代表你心虚了吗?」 炎啸天羞愤的大吼:「我为什么要心虚?!」 「不要靠过来!」她警告的娇喝,怕他又重施故技。 他瞪着她娇嗅的模样,不知道该狠狠的吻她,还是打她一顿屁股? 「现在知道怕了吗?」他嗤笑。 蕲俪容佯装轻揉着腕上的瘀血,「我才不怕你,要不是湘琦姊请我教导厨子如何利用药材做菜,我才不想待在到处都是油烟味的厨房,没想到结果还让人产生误解,说我是在卖弄风情,真是吃力不讨好。」 「是二姊……」原来是他误会了。 「刚才我说的话请把它忘了,我对你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听了又很不爽,「我有什么地方不好?」 「你又粗鲁又不懂得怜香惜玉,而且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把人家吼来吼去,试问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凭我蕲俪容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喜欢的男人吗?」 「哼!谁会想娶一个二十岁的老女人?」他故意嘲笑的说。 蕲俪容撩高袖管,「我打一出生那刻起,每天都采用祖传秘方沐浴,即使是过了三十岁,我的皮肤仍然会像十六、七岁般细滑,没有人会把我当做老女人,除非是那些不长眼的臭男人。」 面对她欺霜赛雪的藕臂,他的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她沐浴的画面,兴起一股冲动想把它给吞下去。 炎啸天舔舔唇,克制着身体的欲念,讽刺的说:「那又如何?你再怎么会保养,也改变不了你的年纪,不要以为每个男人都这么好骗。」 她笑得好不虚伪,不过,即使是装出来的,依然令人看了心旌荡漾。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等我出阁那天,还望炎城主能拨冗前来观礼,很抱歉,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失陪了。」 「喂……」炎啸天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还叫她作什么呢?她要嫁给谁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只想找个人来揍一顿出气?「相公,怎么这两三天都不见啸天的人影?」炎湘琦困惑的询问身旁的丈夫,照理说事情应该按照她的计划进行才对。 蕲俪容喝着手中的玫瑰香茶,耳朵却悄悄的竖起来倾听。 「因为,飞霞山庄的货就快完成了,而且听说卓少庄主要亲自来验收,为了保持优良的品质,他现在整天都待在铸造室里监工。」冯霨了解妻子的忧虑,可是,有些事光着急也没用。 「还监什么工?我们那一回交出去的货被人说粗劣了,飞霞山庄要是敢嫌,教他们另请高明算了,我们火城不赚他们的银子。」 夫妻俩一搭一唱起来,「话也不能这么说,啸天也是为了火城的名声着想,况且飞霞山庄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得罪了他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我本来还想叫他带容妹妹四处走走,现在整天不见啸天的人影,教我怎么对容妹妹交代。」炎湘琦说。 蕲俪容掀唇轻哂,「既然炎城主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还麻烦他呢?湘琦姊,我来这儿有十天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你要走了?」这怎么行呢? 「嗯!谷里还有工作等着我回去,这几天真是打扰你们了。」 炎湘琦面有难色的瞄了一下丈夫,急着找理由留住她。「容妹妹,你再多住几天,我可以陪你到处逛逛。」 「湘琦姊怀着身孕只怕不方便,反正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她感觉得出炎啸天这两天频频躲着她,看来他已经受到教训,不敢再来招惹她了,可是,她却没有一点胜利的快感。 冯霨在妻子的眼神示意下,也不晓得要说什么话好挽留住她。 「呃……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也不勉强了。」他说。 「容妹妹……」 蕲俪容微开樱唇,婉谢她的好意,「请湘琦姊不要再留我了,忧忧谷环境清幽,欢迎你们有机会也能到忧忧谷作客。」 「唉!既然容妹妹非走不可,那等啸天回来,我让他把『牡丹锁』还给你,自从大哥过世之后,『牡丹锁』就交由他保管了。」她费尽的心思还是无法撮合他们,看来啸天和容妹妹当真是无缘了。 她要走了? 炎啸天回到家就没头没脑的被二姊训了一顿,这才知道蕲俪容在近日会离开火城,一时之间失落、沮丧和愤怒盈满于胸,因为,他明白她这次回到忧忧谷,两人再相见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说不定很快便会听到她出阁的消息。 这真的是他要的结果吗?他茫然的想。 他刻意的躲了她两天,是担心自己会在冲动之下,不顾任何后果的要了 她,到时他不能不负责任,可是,蕲俪容是蕲家的人,又是蕲仲威最宠爱的妹妹,要是真娶了她,怎么对得起大哥呢? 夹在大哥和自己的感情之中,他又矛盾又痛苦,远远的凝视着从蕲俪容房中透出的烛光,他除了来回踱步,什么事也不能做。 茴香站在门口又往外窥探一眼,才一脸狐疑的关上门扉。 「小姐,都已经快丑时了,炎城主为什么还站在外头不回去睡觉?」 「你管他回不回去睡觉?小姐,你可别理他。」锦茵对炎啸天的印象可以说是坏透了。 蕲俪容若有所思的玩弄着垂在胸前的青丝,将它缠绕在手指上。 「茴香,去问问他想做什么?」他不是不想见到她这个老女人,干嘛又半夜跑来她的房外探头探脑! 锦茵忧心的问:「小姐,你该不会是对他动了心吧?」 「我才没有。」她立刻否认。 「那就别管他,他爱站多久就随他去。」锦茵动手将床被铺好,「都这么晚了,小姐也该就寝了。」 这样教她怎么睡得着?蕲俪容不让自己有犹豫的机会,取来一件菱形纹锦的禅衣套上,拢了拢如黑缎般的长发就推门出去。 「你们留在这儿,我去去就来。」她还是出门了。 炎啸天最先闻到一股熟悉的香风袭来,果然见到蕲俪容朝自己走来,本能的想转头走开,可是,这么一来好像有些作贼心虚,只好假装仰头赏月的模样。 「今晚的月色真好。」她娇娇柔柔的说。 他清了清喉咙,「嗯!的确是很好。」 蕲俪容眨了眨媚眼,促狭的问:「只不过炎城主大可在自己住的院落里赏月,何必还要费事跑到这儿来?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吗?」 「呃!因为……这儿看得会比较……美。」该死!他在说些什么? 「那么请炎城主慢慢欣赏了。」她牵动一下唇角,旋身就要回房。 他盯着她的背问:「你真的要回去了?」 「是的,炎城主还有事?」她的语气生疏而客气,可是,心底却涌起一丝希望,如果他肯开口留她,那她会考虑再留几天的。 炎啸天强忍着开口留下她,「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那么晚安了。」大笨熊!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状,才没有扑过去抱住她,求她不要走,只能眼睁睁的任她从眼前飞走。 可恶!可恶!「城主,怎么一大早就无精打采,昨晚没睡好吗?」向来精力旺盛的他实在不适合垂头丧气的模样,难怪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这么问他。 「该不会是昨晚城主做了什么事,所以才没有睡好?」 「嘻……城主是正常的男人,就算做了什么事也是应该的。」接着是一串暧昧的笑声。 「不对、不对,我看城主这样子应该是欲求不满……」 「欲求不满?也对,城主的年纪早该成亲娶老婆了……」 炎啸天只用杀人似的眼神朝那帮多嘴的男人横扫了一遍,没力气吼叫。 「我到外面透口气,你们快点干活!」他早晚会被这些人气死。 可是,当他真的来到外面,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糟。 大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好?如果她不是蕲仲威的妹妹该有多好,炎啸天在心中狂叫不休,就是这个心结始终打不开,才让他不敢向她提亲。 「城主,你的脸色好难看。」俞翱就等这机会和他独处,举起小手要去探他额头的热度。「是不是病了?」 炎啸天皱着眉头挥开她,「你干什么?不要碰我!」 她难堪的红了眼,「我……只是关心城主……」 「你应该关心的是你的未婚夫,回去做你的事。」他不留余地的说。 「可是……城主……我对你……」俞翱不顾矜持的想向他表白,就算会毁了和田家的婚约也在所不惜。「我对你……」 「该死!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炎啸天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全副心神都放在蕲俪容身上。「我得再去跟她谈一谈。」 他自言自语完后又像一阵飓风席卷而过,留下俞翱一个人唱独角戏。 过了不久,炎啸天又像上回那样直闯蕲俪容的香闺。 「你又来干什么?」锦茵这回说什么也不会让他通过。 「你家小姐在晨浴吗?」说不想看是假的,不过,他还算是个君子,也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上回是不小心,这次不会再莽撞了。 茴香摇头,「小姐已经晨浴过了。」 「茴香,你不要说话,让我来跟他说……」 炎啸天眯起黑眸,大有挡我者死的惊人架式,再度要强行进入。「你只不过是个下人,没有资格跟我说话,我要见你家小姐。」 「你不能进去!」锦茵守在通往内房的入口处,打算护卫到底。 他脸色一沉,「你敢阻止我?」 「锦茵,让炎城主进来吧!」里头传来蕲俪容娇媚的嗓音,锦茵尽管不服气,还是让出路来了。 蕲俪容背对着门口整理一堆瓶瓶罐罐,淡淡的说:「炎城主请随便坐,我正想把这些天来所调的药送去给你,它们全是用香料调配而成,那些在铸造室里工作的人常常扭伤或烫伤,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她真的打算离开了。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正经,才回头面对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有话他为什么昨天不说?现在要说已经太迟了。 「当然有,你们全都出去,我要和你家小姐说几句话。」他傲慢的说。 锦茵才要张口抗议,就在蕲俪容的命令下,和茴香一起退出房外。 「好了,你想跟我谈什么?」 炎啸天凝视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看得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接着他开始朝她踱近,那狂猛的来势吓得蕲俪容不禁跟着连连后退。 「你要干什么?!」她一下退得太急,结果撞到了床畔,整个人跌坐在床榻上,才想要爬起来,一具庞大的身躯已顺势压了过来。「啊……你……别乱来……」 他将双手撑在她小脸的两侧,暗哑的说:「我不准你走!」 「你……不准我走?」她怔住了。 「不错,我决定要你了。」大哥,我只有对不起你了。 蕲俪容呆呆的跟着重复一次,「你决定……要我了?」 「我知道你很惊讶,应该也有点高兴,可是,也不需要一直跟我说同样的话。」他当这是她惊喜过度的反应。 她马上收起呆掉的表情,转而变成极度的愤怒,「炎啸天,你去死吧!」最后还不忘扬起手,啪!啪!来个左右开弓,送他两记香喷喷的铁沙掌。 「啊……」炎啸天两手捂住脸跳起来,痛得眼泪差点飙出来。「你疯了是不是?干什么又打我?」 「我打你还算便宜了你,否则,我应该为你刚才说的话一刀捅死你。」她凤眼里盛满怒火,大声的娇斥。 炎啸天蹙起两道浓眉,口气不善的跟她对吼起来,「我有说错什么吗?我说我要你,难道这样说错了吗?」 「你还敢说!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人?你只要说一声你要我,我就得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你宠幸吗?」他真是一头自大的猪。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他好冤枉喔!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蕲俪容的两颊因怒火燃烧而嫣红一片,让他险些又要将她压回床上去。「不要以为你块头大,就可以对我乱来。」 他被骂得也火大了,「那你还要我怎么样?我都已经不去计较你大哥横刀夺爱的事,也放下身段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我当然不满意了,你以为只要你说出你要我三个字,我就该跪下来感谢皇恩浩荡吗?」最起码他也得说他喜欢她、爱她,这么简单的字眼都不会说,真是个大笨熊。「告诉你,本姑娘一点都不希罕,你想要女人的话尽管去找别人。」 炎啸天觉得他比刚才挨了她那两巴掌还难受,所有的热切和渴望都在一瞬间冻成冰块,这女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枉费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让火城和忧忧谷从今以后化干戈为玉帛,结果她居然不领情,还要他去找别的女人。 「你放心,火城里多的是女人让我挑,包准比你热情、温柔一百倍,还不会随便甩我耳光,你最好尽早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他拉开嗓门咆哮完,那甩门出去的声音之大,连整片墙壁都在震动。 「小姐,炎城主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锦茵和茴香匆忙的进房来,确定蕲俪容身上毫发无伤才安心。 蕲俪容倚在床头边,气得脸色发白,置在膝上的小手也微微发抖。 「锦茵、茴香,你们可以开始打包行李,最晚我们明天下午就启程离开这儿回忧忧谷,免得人家再来赶我们。」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再多问。「呃……你能不能告诉我,女人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尽管炎啸天已经喝得醉眼惺忪,嗓门还是很大,猛在冯霨的耳边吼叫,害得他赶紧护住双耳,免得重听了。 冯霨觉得自己好苦命,刚好被他逮个正着,不仅要陪他喝酒,还得暂时充当垃圾桶,让他吐出心中的苦水和怨气。 「啸天,你能不能把音量关小一点……」 他置若罔闻的继续发泄,揪住冯霨的前襟,「我都放……下身段去向她求爱,那女人居然甩了我……两个耳光,还叫我去……死,姊夫,你说……说看,这还有天理吗?我……什么地方说错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人说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也许她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心里高兴得要命,你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何况女人都喜欢男人哄她,多跟她说几句好话不就没事了?」虽然他已娶了老婆,对女人这种动物的心态也是所知有限。 炎啸天冷哼几声,抓起酒瓶又灌了几口,「呃……她都要我去……找别的女人,摆明了就……是不屑跟我,我干嘛还……要拉下脸跟她低声下气?」 「好了,别再喝了。」这两人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你确定这么做不后悔?」 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又不见了。 「我才不会……呃……会后悔的人是她才对。」被女人拒绝对他来说是项奇耻大辱,要他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还算是男人吗?她要走就走,他不会再试图留她了。「来……乾杯……」 第5章 「对不起,让蕲姑娘久等了。」冯霨抱着一只木箱来到小偏厅。蕲俪容马上从上头雕刻的牡丹花纹认出这是属于忧忧谷的东西。 「这里头装的是『牡丹锁』吗?」因为她只听过兄长描述,还没亲眼见过。 他将木箱搁在桌上,「应该没错,是啸天托我拿来还给你的。」 炎湘琦没见到弟弟的人影,「啸天呢?」 「昨天他心情不好,抓着我陪他喝酒,喝了好几坛,又发了一整晚的酒疯,把东西交给我之后就醉得不省人事,我看就是地震也吵不醒他。」 蕲俪容微微的失望,不过,马上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箱盖,确认东西跟哥哥形容的一样才合上。「这是『牡丹锁』没错,现在东西物归原主,谢谢你们帮我们保管了这么多年。」 「容妹妹,你真的打算现在就动身回去?」炎湘琦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她离情依依的说:「是的,湘琦姊,我会永远记得你和冯大哥,等孩子生了之后,可要捎封信来告诉我是男还是女,让我替你高兴一下。」 「我会的。」啸天那小子到底在干什么,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蕲俪容不让自己有一丁点的伤感,既然要走就要走得潇洒,管那臭男人是不是醉死了,她再也不想见到他那张可恶的脸。 果然没过多久,马车已经整装待发的停在门口,冯霨和炎湘琦夫妻俩出来送行,仍不见炎啸天的踪影。 「啸天他人还没醒吗?」她气得想砍人了。 「我刚才去他房里看过,还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两人咬起耳朵来。 等蕲俪容主仆都坐上了马车,在车轮嗄吱嗄吱的转动声中,炎湘琦朝她们挥了挥手,一脸惋惜的目送马车离去。 而炎啸天直到快两个时辰后才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他昏昏沉沉的来到小偏厅,才得知蕲俪容离开的消息。 「她……走了?」他呐呐的说。 炎湘琦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现在醒了有什么用?人家都走了。」 「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她真的走了?该死!都是喝酒误了事。 冯霨被吼得好冤枉,「我不知道叫了你几次,你睡得像死猪一样,我有什么办法?不过算算时间,马车应该还没有走出火城的势力范围,你现在追去的话还来得及。」 「可是……」他迟疑了。 「你还要想什么?还不快去把人追回来。」炎湘琦叫道。 炎啸天想了一想又坐下,「追她回来做什么?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去了只会被她嘲笑,我才不去。」这种有失颜面的事,他才不干。 「你……我不管你了。」她悻悻然的拂袖而去。 冯霨好心的规劝,「啸天,面子真有这么重要吗?如果你真的喜欢蕲姑娘,还会在乎这些吗?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当年之所以会失去夏榆最主要的原因?」 「当然是她移情别恋,还会有什么原因?」 「你错了,那时你还小,只以为是夏榆见异思迁,抛弃你大哥嫁给蕲仲威,其实,在这件事当中,你大哥也要负一些责任,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冯霨笑了笑,回忆着说:「虽然说你大哥和夏榆原本是一对青梅竹马,是大家眼中公认的一对,但就是因为认识的时间太久,而你大哥当时又整天忙于事业,日子一久也疏忽了夏榆,他总以为夏榆迟早都是他的人,就算少一点关心,她也跑不掉。 「可是,没想到蕲仲威会在这时候介入他们之间,他的温柔和体贴让夏榆得到了尊重和快乐,那是你大哥从来没有给过她的东西,所以,夏榆才会情不 自禁的爱上蕲仲威,等到你大哥发觉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时,已经来不及挽回她的心,你能说这全是夏榆的错吗?」 炎啸天听得一愣一愣的,「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 「我和你二姊都不想破坏你大哥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可是,为了改变你的心态,我才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别再把怨恨加诸在蕲家的人身上。其实,你大哥要是能多关心夏榆一些,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只是事实已经造成,你大哥也死了这么多年,就让过去的事过去吧!」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受到的打击很深。 冯霨拍拍他的肩,「自从夏榆嫁进蕲家之后,你大哥每天都在悔恨当中度过,其实他是真的很爱她,人有的时候就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晓得它的珍贵,啸天,如果你真的喜欢蕲姑娘,就不要让她从你的手中溜走。」 他的精神大振,「我要去追她回来……」 「天色快暗了,你要小心一点。」而就在炎啸天骑着马出来找她的同时,蕲俪容的马车却遭到三名蒙面歹徒的包围,由于马车上除了车夫和两名护卫,其他都是女人,因为,他们压根没想到会有人袭击他们。 蕲俪容娇喝:「你们想干什么?!」 「把『牡丹锁』交出来。」歹徒之一喊道。 她两手护紧木箱,冷冷的掠过眼前这帮歹人。 「休想!『牡丹锁』是我们忧忧谷的镇谷之宝,凭什么要我把它交给你们?」他们要「牡丹锁」作什么?难不成是觊觎宝库里的宝藏? 「不把东西交出来,就送你们上西天,大家上!」歹徒一声令下,三人同时有了动作。 锦茵用力的将蕲俪容推开,「小姐,你快逃!」 「对呀!小姐,这儿有我们在,你快点逃……」茴香年纪最小,可也表现出最勇敢的一面。 她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自己逃走。」 「小姐,现在没时间说这么多……」 「啊!」车夫在惨叫声中被杀了。 两名护卫力抗三名心狠手辣的歹徒,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招架不住,蕲俪容看到这惊心动魄的画面,更不想让她们留下来等死。 「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她们跟了她这么久,她怎么能狠得下心只顾自己的安危,撇下两人不管。 「小姐……」锦茵和茴香感动得流下眼泪。 「别说了,我们快走!」 当她们往火城的方向逃时,两名护卫的其中一人已被连砍数刀,倒地不起,三名歹徒留下一人对付,其他两人将追杀的目标锁定在蕲俪容主仆三人身上。 「小姐,他们追来了……」 「走这边……」 可是,当她们见到前面没有路,只听见隆隆的瀑布声,想要回头时,歹徒也已经赶到了。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快把东西交出来吧!」 锦茵挡在蕲俪容面前,早已泪流满颊,「小姐,以后请你要多多保重。」 「小姐,茴香以后也不能再伺候你了。」茴香哽咽的说。 蕲俪容心中一恸,不忍让她们为了「牡丹锁」枉送性命,于是大声的朝两名歹徒高喊:「等一下,如果我把『牡丹锁』交给你们,你们要保证不伤害她们。」 歹徒之一点头,「好,我答应你。」 「小姐,像他们这种坏蛋,怎么可能会说话算话,你不要相信他们。」锦茵不齿的啐道。 「虽然『牡丹锁』很重要,可是,你们的命比它更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赔上一条命,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蕲姑娘果然聪明,只要把东西给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其中一人向前跨了一步,伸长手臂。 原本是蕲俪容要送过去,结果锦茵强硬是把木箱抢过去。 「小姐,让我去吧!」 锦茵眼神戒备的踱到歹徒面前,那人很快的从她手中将东西夺走,可是,当她转身要回去时,歹徒扬起手在她背上砍下一刀,在蕲俪容的尖叫声中,红色的鲜血霎时喷洒出来。 「小姐……快逃……」她用仅剩的力气大喊。 茴香本能的奔过去,想抱住她即将坠地的身子,「锦茵姊……」 另一名歹徒趁势也朝她胸口挥下一刀,刀法干净俐落。 「锦茵……茴香……」蕲俪容捂住口唇,难以置信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才一会儿工夫就惨死在她的面前。 「蕲姑娘,我们奉命不能伤害你,不过,你得跟我们走才行。」这么美艳无双的女人任谁都舍不得杀了她。 她面容苍白,身子踉跄一退,「你们别妄想了,我宁可死也不会跟你们走。」不用说,跟他们走的下场一定会比死还难受。 「这可由不得你。」歹徒上前欲擒住她。 蕲俪容银牙一咬,便往气势澎湃的瀑布跳下…… 「槽了!她真的跳下去了。」歹徒动作再快也没能及时捉住她。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办法,至少东西已经得手了,走吧!我们回去交差了。」 蒙面歹徒离去之后,倒在地上的锦茵微微的张开眼。 「小姐……」等炎啸天找到蕲俪容所搭乘的马车,已经是酉时了。 「城主,找到他们了,你快来看!」一名手下失声大叫。 「这是怎么回事?!」在朦胧的月光下,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格外怵目惊心,也让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快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气?」 手下探过尸体上的鼻息,「都已经断气了,不过身上还有余温,可能事情发生没多久。」 「城主,尸体上的刀法十分凌厉,可见下手的人都是用刀能手,而且手段残酷,有可能是江湖杀手。」 炎啸天闻言后脸色丕变,一把掀开马车的布帘,里头却是空无一人。 「还有其他的人呢?所有人分散开来到四处找找看。」到底是谁敢在他的地盘上杀人?蕲俪容和她的婢女呢?莫非都让人抓走了? xs8@page 一群手下开始在附近寻找可疑的线索。 为什么他不早点来接她?要是他早来一步,或许还能救得了她,都是他死要面子,该死的自尊心作祟,现在终于教他尝到后悔的滋味了。 「城主,这儿有好几排鞋印……」 炎啸天和几名手下沿着杂乱的鞋印往前走,来到靠近瀑布的山崖边。 「你们看!那儿倒了两个人……」 他一认出躺在血泊中的人后,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一时无法承受蕲俪容有可能也罹难的事实。 「城主,这一个还有呼吸……」手下惊喜的叫声唤醒了他。 炎啸天扶起在死亡边缘挣扎的锦茵,「喂……醒一醒……你家小姐人呢?喂……怏告诉我你家小姐在哪里?」 「小姐……救救她……」锦茵气若游丝的低喃,「救……小姐……」 「她在哪里?」 她缓缓的举起颤抖的小手,指着瀑布的方向,「小姐……跳……下去……」当力气全部耗尽,锦茵很高兴完成任务,放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女人就只会给我惹麻烦。」他的口气虽然不好,可是却透着更多的关注,他脸色凝重的交代手下将五具尸首带回去安葬,迳自走到瀑布旁。 「城主,你要做什么?!」 「城主……」 炎啸天提了一口气,无视众人的阻挠和叫声,纵身跃下……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会把她孤孤单单的留在冰冷的河底。「咳……」仗着自己的泳技不错,蕲俪容在水里一阵翻腾之后,被湍急的河水往下冲,因为没有力气,她只能随波逐流,直到抱住浮在水面的大石,才重重的咳出肺里的水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累得趴在石头上闭眼休憩,等待恢复体力再想办法上岸。 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一会儿,耳边断断续续听到有人在叫她,她不很确定的睁开美眸,凝看黑漆漆的河面。 「蕲俪容……蕲俪容……」 咦?真的有人在叫她,而且声音好耳熟。 「该死的女人……你给我死看看……」由远而近传来的咒骂声是如此的熟悉,蕲俪容从没想过他会来救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你要是敢死……我保证会鞭你的尸……让你死不安心……」 鞭你的大头鬼!这臭男人在说什么鬼话? 「我在这里……炎啸天……我在这里……」蕲俪容困难的举起手臂,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她真的没力了,就算他没听见她的叫声也认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便听见有人划向她的泼水声,紧跟着一团黑影靠了过 来,还响起炎啸天难以置信的嗓音。 「老天……真的是你?」她没死! 蕲俪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 「岂止是失望……」他笑谑的说。 「你说什么?你……唔……」她才想再来一次粉拳伺候,就被炎啸天粗暴的搂进胸口狂吻一通。 他的舌探进她的小嘴,饱尝她唇腔内甘美的津液,顺道帮自己压压惊,要不是现实环境不允许,他还真会当场要了她。 「唔……」蕲俪容又冷又累,没办法像他那么兴致勃勃,马上揪住他的耳朵,将他火热的嘴唇扯离自己。 炎啸天大叫一声,不断抚揉发红的耳朵,「痛死我了!你这女人居然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不用你救我也死不了,你别想这样就占我的便宜。」她也休息够了,应该有力气游上岸了。 他紧跟在后,「小心……这水流得很急,我帮你……」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来就好。」蕲俪容不悦的挥开他的毛手毛脚,「走开……不要碰我……炎啸天……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走开……」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枉费我赶来救你……」连声谢谢都没有,他这么卖命是为了谁。 「我才不希罕……」她自顾自的游上岸,全身湿答答的,裙摆还不停的滴着水,结果风一吹,随即打了个喷嚏。「好冷……」 炎啸天跟着也爬上岸,不过,他的两眼却忙碌的欣赏着她诱人的曲线,潮湿的布料紧贴在香躯上,勾勒出一具完美的女性身段,特别是她丰满的上半身所呈现出的弧度,让他不禁热血沸腾,几乎要当场爆炸了。 她费力的将裙摆的水拧乾,否则重得连走都走不动,等了半天都没听见炎啸天有任何动静,这才狐疑的直起身看个究竟,这一眼却让她登时看得满脸通红。 「你看什么?!」蕲俪容羞愤不已的怒斥,忙以双臂环在酥胸前,遮住美丽的春光。「不准看!把头转过去。」 他假咳一声,才不舍的转开头,粗嗄的说:「不看就不看,都这么晚了我看今天是回不去了,今晚只好暂时忍耐露宿在这里,我去升火。」炎啸天坐在火堆旁烘乾衣物,穿在身上的长裤也已经半干了。 「你再不把衣服脱下来烘乾,要是着凉了我可不管。」他偏首看向缩在远处的人儿,她那戒慎的表情好像他是辣手摧花的大色魔似的,真是好人难为。 「我说不脱就是不脱,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蕲俪容死命的护住身上的衣服,虽然冷得直发抖,却也不想在这「前科累累的」臭男人面前露出半寸肌肤。 「随便你!」炎啸天把脸转回火堆上,可是,一听见她又连打了几个喷嚏,暴躁的脾气跟着又冒了出来,唬的一声站起来。「我这件衣服先给你穿,快把湿衣服脱下来。」他将手上已烘得乾爽的袍子丢到她面前。 「我……」 「你再拖拖拉拉,我就亲手帮你脱!」他的耐性已经用光了。 蕲俪容嘟起颤抖的红唇,不过,不敢再说什么。 「那……你转过身去。」 他低咒一声,又蹲下来在火堆中加了些树枝,让它烧得更旺点。 「我换……换好了。」就在炎啸天又要大吼之前,蕲俪容才小声的说。 炎啸天旋过身,弯下腰捡起已经皱成像梅乾菜的衣服,不让自己对眼前绮丽香艳的画面有任何不正当的反应。 「好了,衣服让我来烘就好,你躺着睡一下。」他的嗓子微哑,力持镇定的背对她,不敢多瞧她一眼,也不敢想像在那件袍子底下身无寸褛的模样,否则,他真的会变成一头大野狼一把扑上去,将她吞吃入腹。 她系上袍子的腰带,无声的道了声谢,幸好炎啸天这件袍子够长也够大,将她娇柔香馥的身子完全包裹在里面,而她的头也真的开始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就蜷缩在草丛堆里睡着了。 炎啸天一边烘着衣服,一边偷觑着她,想到她全身细皮嫩肉的,从小更被娇宠惯了,大概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克难的睡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委屈了她,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嗯……好冷……」蕲俪容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一座冰窖内,全身笼罩在可以冻死人的寒气中,冷得她实在受不了了,可是她又好困,连眼皮都掀不开来。「锦茵……茴香……我好冷……」她习惯性的叫唤婢女。 没过多久,有个热呼呼的东西在抚摸她的脸颊,让她好舒服,逸出一声嘤咛,情不自禁的偎向热源。 「好冷……别走……」她伸手抓住它不放。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冷,看你的脸都快冻僵了。」炎啸天嘴里叨念着,不过,还是将她抱到火堆旁边取暖,蕲俪容在睡梦中却紧攀着他不放。「喂……你这样不怕我吃了你吗?」她到底当不当他是男人啊? 蕲俪容只想抱住手边的大暖炉,不想再回到冰窖去了。 「好冷……不要走……」她呓语的更挨近他,身子本能的在他身上磨蹭,让他嘶叫连连,身体饱受折磨。 「哦……天……我的姑奶奶,你别动行不行?我真会被你害死。」他一脸无奈,只好拥着她一块躺下来,提醒自己要非礼勿动。「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明天起来,你可别又甩我耳光。」 这真是一项动心忍性的大挑战,美女在抱,还得坐怀不乱,他又不是柳下惠,可是,他也不想被人说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在良知和欲望互相拉扯下,他也不知道最后谁输谁赢? 快睡!快睡!只要睡着就没事了,炎啸天闭紧眼皮呼唤睡神到来,只要能睡着,蕲俪容的贞操就能保住了。 「抱我……我好冷……」 那魔魅般的娇娆嗓音贯穿了他的理性和神志,他的头部轰地一响,完全被火焰占领住,什么君子不欺暗室的劳什子规范全被他抛诸脑后…… 「炎啸天,你……啊!」她用力的甩掉脑中的昏眩感,整个人弹坐起来,将袍子又卷回身上,嗔怒、羞愤的朝他大吼:「你无耻、你不要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说这是什么话?是你自己直喊冷,还一直主动的靠过来,求我抱你,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出手救你。」他气恼她老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脸色看,所以,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要是我真想对你怎么样,绝不会只用手而已,直接上了你还比较快,到时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要不是顾念她睡得人事不知,他大可不用憋得这么痛苦。 蕲俪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扬起手作势要打他耳光。「你轻薄我还有理由?你不要脸……」 「这回你休想再打到我了。」他迅速的闪开,让她扑了个空。「我说得又没错,刚才你还冷得发抖,身体都快结冰了,现在不是全部没事了?」 「你还有脸说!」她厉声娇斥,悲愤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炎啸天,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第6章 她怏怏不乐的换回烘干的衣物,背对着他坐着,真的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只希望天色快点亮,好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今「牡丹锁」被劫,要是对方的目标是宝库里头的宝藏,也许会为忧忧谷带来危机,她得赶紧想办法通知哥哥、嫂嫂,请他们多派些人留意,思及此,她又想起枉送性命的锦茵和茴香,以及那两名护卫和车夫,他们全都死得不明不白,连凶手的身分都不清楚,教她该如何为他们报仇? 蕲俪容感到悲从中来,将脸靠在膝上嘤嘤低泣,「呜……」 「拜托!你又在哭什么?」活像她刚才已经惨遭他摧残似的。 「不用你管,走开啦!」她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他那张脸。 炎啸天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到底想怎么样?大不了我负责就是了。」反正他早就打算娶她了。 他这种轻率的语气惹怒了她。「你以为我真的没有人要吗?」 「那你干嘛哭得好像我已经对你怎么样了?」虽然她的身子他都摸遍了,可是,他也尽力把持住最后关卡了呀!否则,现在她就是哭死也没用。 她抹去颊上的泪,抽抽噎噎的说:「我只是想到死去的锦茵和茴香,她们跟在我身边也有三、四年了,现在她们为了我被人杀了,我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我这当主子的要是不能替她们报仇,怎么对得起她们?」 「事情发生在我的地盘,我自然会帮你。」女人遇到事情就只会哭。 蕲俪容可不领情,冷冷的拒绝,「不用你鸡婆,我们忧忧谷有的是人,不需要劳驾你。」一想到他对她做过的事,她就有气。 「你这女人……」他总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我怎么样?总比你这无耻之徒好。」 炎啸天忿忿的踱回原位,懒得跟她计较,不然,他自己会先气得吐血。 「为什么不说话?你承认了是不是?」她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摆摆的走过去,「你分明是有预谋,想乘机非礼我……不过,你死心吧!我才不会喜欢你……」 「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他这时才发觉她的小脸泛着不寻常的红晕,而且走路也不稳,触碰一下她的脸,就被那热度吓到。「天哪!你在发烧……」 「不要碰我……」 「别闹了,快过来躺下!」 蕲俪容一巴掌又「啪!」的挥上他的脸,「你这色狼,居然还敢要我躺下。」 「你这女人是打我打上瘾了是不是?」他真是好心被雷劈,莫名其妙又挨了一巴掌。「你都烧成这样,再不乖一点,我可要揍人了。」 「呜……你凶我?」她扁起嘴控诉他的暴力。 炎啸天翻了翻白眼,将袍子摊开来铺在地上,好让她平躺下来。「你不要凶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哪敢凶你?待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回来。」 「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不然,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看你都烧糊涂了,乖乖的等我。」他奔到河边,撕下一截裤管沾水拧乾,然后覆在她的额头上。「这样有没有比较凉一点?」 「嗯!」她细若蚊蚋的应道。 炎啸天就用这种方式,整晚都没合眼,来回不停的帮她退烧。 就在天快破晓之际,冯霨正好带了一群人沿着河流寻了过来,总算找到他们,结束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当蕲俪容从昏睡中醒来,乍见炎湘琦关切的表情,宛如见到亲人般抱住她痛哭失声,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 「湘琦姊……他们都死了……锦茵……茴香都死了……」她一辈子也忘不掉她们被杀时的惨状。 炎湘琦抚着她的背,柔声的安慰着,「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让你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早知道我就多派些人护送你们回去。」 她的眼泪停不下来,「呜……」 「别哭了,我已经叫人将他们几个人厚葬,等你病好了,去向他们上个香,我相信他们在天之灵不会怪你的。」 「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点把『牡丹锁』交给那些人……或许他们就……不会死了……都是我的错……」蕲俪容一面啜泣,一面自责的说。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我知道『牡丹锁』对忧忧谷的意义,但没想到会有人打它的主意,你不要太过自责了,我会让啸天去追查那些凶手的身分,把东西要回来,别哭了。」 蕲俪容抬起红肿的翦水双瞳,用手绢拭去了泪水,微梗的说:「谢谢你,湘琦姊……还有一件事,请你尽快派人到忧忧谷……通知我哥哥,要他提……早做防范,免得……让那些歹徒得逞。」 「这事我已经交给啸天去办了,你放心好了,幸好你平安无事,不然,我真不晓得该如何跟你哥哥交代?不过,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敢从瀑布上跳下去,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当她听到这件事可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那瀑布并不算很高,而且我的水性一向很好,况且当时那些人还说奉命要带走我,情况已经很紧急了,我也没有时间多犹豫,只能碰碰运气了。」她不敢想像被那些人抓走的下场。 炎湘琦百思不得其解,「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分?为什么不只要抢走『牡丹锁』,就连你也不肯放过?」 她侧着螓首想了想,也是一脸的讷闷。 「这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牡丹锁』虽然说是忧忧谷的镇谷之宝,可是,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它很值钱,而是因为它能打开宝库,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对里头的东西感兴趣?」 宝库里放的都是蕲家历代祖先亲手撰写有关药材和香料的书籍,以及收藏的一些珍贵药材,为了得到它们,有必要弄到杀人的地步吗? 「既然想不出来就别再想了,先把病养好再说。」炎湘琦为她盖好被褥,「你生病的这两天,可真把我们大伙给急坏了,尤其是啸天,他一天就不知来探望多少次,现在你清醒了,我去叫他进来。」 「不要,湘琦姊,我不想见到他。」只要看到炎啸天,她就会想起他做过的事,怪难为情的。 炎湘琦试探的问:「为什么?是不是啸天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了?」 她白皙的玉颊飘来两朵可疑的红霞,口气却异常坚决,「湘琦姊,你不要再问了,反正我就是不要见到他,最好永远不见。」 「这……」炎湘琦只得又闭上嘴。 而站在门外等着进去探望的炎啸天听到她的话,火爆的转身就走,他也不想拉下脸进去自讨没趣。 「啸天,你不进去看她吗?」冯霨快步赶上他。 「不去了。」他口气很冲的说。 「你心里明明关心她,干嘛在她面前又要端架子?」 炎啸天瞪大眼珠,声量不自觉的上扬,「我端架子?姊夫,你没听见她刚说的话吗?我要是现在进去,铁定马上被她轰出去,干脆就别进去了。」 「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否则,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冯霨挑眉的问。 他脸上掠过一丝困窘,粗声的吼道:「是那个女人自己莫名其妙,为了救她,我就算做了什么也是迫不得已,结果连她个谢字都不说,还无端给了我一巴掌,我真是倒霉透了。」 冯霨一脸的笑意,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那也太奇怪了,为什么只有你老是挨她的巴掌呢?」 他深恶痛绝的咕哝,「那是因为我衰啊!从来没有女人敢打我,偏偏我一连挨了那女人好几个耳光,传出去不被人笑死才怪。」 「唉!你们这两个人也真是太难搞了,枉费你二姊费尽心思的在帮你……」说到这里,他才意会到自己说太多了。 炎啸天狐疑的瞅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我没说什么。」他赶紧闭紧嘴巴,免得祸从口出,可是为时已晚。 「有,你明明有说,是不是我二姊瞒着我做了些什么?」他很哥儿们的和冯霨勾肩搭背,「姊夫,我们都是男人,应该站在同一阵线才对,有什么事情我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吗?给我老实招来。」 「兄弟,你二姊也是为了你好。」冯霨苦着脸说。 「这得由我来判断,快说!你们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你先别对我吼,说来说去这全都要怪你。」他将矛头指向炎啸天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你这几年都不近女色,到现在还不打算成亲,你二姊这才处心积虑帮你安排。 「她听说了蕲姑娘的事,心想以她美艳绝伦的容貌,你不可能完全不会动心,而且要是你真的娶了她,不只可以化解两家的恩怨,炎家也不怕无后,所以,才和忧忧谷的少谷主串通好,故意让她亲自送药材和香料到火城来,而且不只你二姊,很多人都在刻意为你们制造机会。 「谁晓得你们两个都是死硬派,一见面就吵架,啸天,为了让你二姊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你就暂时放下自尊去跟她说些好话,不然,她再这样担心下去,对孩子可不好。」 炎啸天原本还高张的怒气渐渐消了,「二姊也真是的,她怎么能断定我就会喜欢那女人,要是我一点都不动心,她岂不是白忙了?」 「可是,事实证明你动心了,不要想否认,我们这些外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么样?」她又不要他。 「蕲姑娘跟你一样,都是性情高傲又爱面子的人,除非你真的决定放弃她,不然男子汉大丈夫,经过一两次失败算什么?就算再多试几次也无妨,难不成你真要便宜别的男人,想到她躺在其他男人怀中,你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他眼露凶光,「谁敢碰她,我就宰了谁。」 「这不就对了,她现在身子虚,又失去贴心的婢女,正需要别人的安慰,你可以乘这机会多哄她开心,她的心自然就会顺了你。」 炎啸天撇了撇唇角,故作姿态,「我试试看就是了,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要是她太嚣张,哼!我可不会再求她了。」 「你又来了。」 他脸色一正,「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姊夫,你到出事现场查看过了吗?」 冯霨沉吟一下,「我已经去看过了,根据现场的情况来判断,实在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而且,尸体上的伤口每一刀都很犀利,就算那几个蒙面歹徒不是杀手,肯定一定是江湖中人。」 「问题是对方究竟是哪个帮派的人?他们未免太猖狂了,竟敢在火城附近作案?」身为火城城主,他非追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她倚在窗前,房里只有悄然无声的伫立在一旁的绣花屏风和散发着袅袅烟气的炉香,莫名的愁绪涌上心头。 「绿槐阴里黄莺语,深院无人春画午。画帘垂,金凤舞,寂寞绣屏香一炷。碧天云,无定处,空有梦魂来去。夜夜绿窗风雨,断肠君信否?」她愁闷怅惘的轻喃着韦庄的这阕「应天长」,待吟完最末一句,才意会到自己口中吟的词不是在思念死去的婢女,而是那个臭男人。 蕲俪容咬了咬下唇,心中又是彷徨又是抑郁,他不来看她也好,否则,她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一想起他的手曾经亲密的碰过她的身子,他的眼更看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不知该羞还是恼?所以,她觉得他们还是不要碰面免得尴尬,就当作从没发生过那件事。 她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过身,就被不知何时杵在背后的身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她忍不住嗔骂的拍下胸口,「你……你干什么不出声?想吓死我吗?」 「吓死你有什么好处吗?」炎啸天也绷起了臭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将托盘上的药汁往桌上一放。「我只是刚好经过,顺便帮你送药来,可不是专程来这儿看你,你别误会。」 蕲俪容被他的话给刺伤了,「我可没求你,你大可以叫别人端过来,犯不着亲自跑一趟。」 「我……」她说得没错,是他不该多事。 见他转身要走,她不禁脱口而出。「你要走了?」 「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他像吃了炸药。 她心里气恼炎啸天不像别的男人总会说些好话来哄她,可是,一瞥见他愤懑愠怒的表情,不由得还是心软了。 「对不起,你好心帮我端药来,我的口气不该这么坏。」 炎啸天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很意外她会主动道歉,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我会尽量改进。」他是男人,总不能太小家子气。 两人陷入一片沉默,互相偷觑着对方,都不太适应这种和睦相处、没有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半晌,炎啸天才清了清喉咙,「药都快凉了,你赶快把它喝掉。」 「嗯!」她优雅温驯的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喝着药。 他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坐下,两眼痴呆的紧盯着眼前这位眉目娟好、体态妩媚的美娇娘,虽然两颊比平日凹陷,下巴也瘦尖了,仍是美丽得不可方物,难怪古人要用「芙蓉如面柳如眉」、「一枝浓艳露凝香」来形容美人了,只不过她的性子要是能柔顺一点就十全十美了。 仿佛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蕲俪容媚眼一瞟,「你看什么?」 要是她用平常那种盛气凌人的口吻说话,他一定马上还以颜色,可是,如今同样的话却让他听得心头酥酥麻麻,人也飘飘欲仙了。 「我……咳!我看你这两天好像瘦了很多,待会儿我会交代厨子煮一些补品来给你吃。」他的声音怎么突然柔得可以滴水了? 她嗔睨他一眼,「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这你就冤枉我了,每次都是你先故意惹我生气,不然,我一定会对你非常好。」要是他们刚开始就能像现在这样,他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人家哪有?」就算有,她也不承认。 炎啸天被她这一「ㄋㄞ」,以前的事全部忘光了。 「好吧!没有就没有,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你以为人家喜欢吵架吗?」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先在背后说她坏话,才造成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 他笑开了大嘴,大手自动的摸上她的香软小手,兴奋得快语无伦次了。 「真的吗?那……我该怎么叫你?叫你俪容……不、不,叫容儿怎么样?你觉得好不好?」这是梦吗?如果是梦,可千万不要让他醒过来。 蕲俪容被他无措的样子给逗笑了,娇滴滴的说:「你爱怎么叫都行,不过不准再叫人家老女人了,否则,我就跟你翻脸。」 他点头如捣蒜,「那是当然了,以前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这么娇柔的声音和媚劲,都是属于他一个人,他将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既然你诚心道歉,那我就原谅你,以后不准再惹人家生气了知道吗?」她喜欢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 炎啸天什么都听不见,反正她说什么就猛点头。 「容儿,我……我……」他盯着她微噘的红唇猛咽口水。 她眨了眨荡漾着春情的凤眼,「什么?」 「我想吻你……」炎啸天不给她有拒绝的机会,如恶虎扑羊似的凑上去攫住她的嫣红小嘴,他等着重温旧梦已经等很久了。 蕲俪容嘤咛一声,臣服在他需索的双唇,和箍住她娇躯的铁臂中,而这双手臂的主人将会永远的保护她…… 炎啸天吮吸的动作顿了一下,沙哑的问:「你说什么?」在这种时候,他的脑子早就罢工了。 「我是说你要亲自去向我哥哥提亲,等他同意了,到时人家才能给你……」她含羞带怯的喃道。 他的脸从她的胸口抬起,布满情欲的脸庞上现出犹豫,「嗯!这……」 「你不愿意?」蕲俪容脸色微变,七手八脚的收拢敞开的衣襟,也掩住丰润诱人的胸脯。「不要就算了……」 「不、不、不!我怎么会不要呢?全天下的女人我也只要你而已。」炎啸天慌张的搂回大发娇嗔的美人。 蕲俪容伸出一根春葱般的玉指,「那你说!为什么不马上答应?」 「唉!你哥哥那儿我当然会亲自去向他提亲,只不过……」他面露窘色,干笑的说:「以前他每回派使者来求和,一个个都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落荒而逃,他对我的印象一定坏透了,而你又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万一他不允婚怎么办?」 「谁教你脾气这么火爆,我哥哥要是不允婚,那你就去娶别人好了。」 他吃起醋来,「为了你哥哥,你真舍得下我?」 「这还用问吗?我是我哥哥从小养大的,他对我来说就像爹一样,他不许我嫁给你,那我有什么办法?」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娇声娇气的说:「我只好忍痛割舍你了,反正好男人又不只你一个。」 炎啸天妒火狂飙,「可是,没有一个人比我更爱你,我不许你嫁给别人,容儿,你要对天发誓,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碰你。」 她千娇百媚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真是一头大笨熊!」 「我是笨,可是,我比谁都爱你。」他无法容忍有其他的野男人像刚刚那样爱抚她曼妙的身子。「容儿,再过两天,飞霞山庄的人会来取走那批兵器,等他们离开之后,我就送你回忧忧谷,顺便向你哥哥提亲,如果他真的不肯,我会求他,直到他答应为止。」 蕲俪容喜孜孜的问:「你真的愿意为我这么做?」 「只要能够拥有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他是中了邪,却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为了面子,不肯向我哥哥低头。」 他举起右手,「我保证不会。」 「这我就放心了。」她起身整整凌乱的衣裳,「你快出去吧!要是让人撞见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那就不好了。」 「哦!那我出去了,晚点再来看你。」唉!眼看快到手的鸭子又飞了,不过,他会尽快把她娶进门,到时就算是蕲仲威也休想跟他抢。「啸天,你没事吧?怎么一直在傻笑?」冯霨在偏厅里遇见小舅子,和妻子两人默默的注意他很久了。 炎湘琦摸摸弟弟的额头,「没发烧啊!」 「二姊,我又没病,当然不会发烧了。」炎啸天春风满面的说,两边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只不过你可以开始筹备婚礼了。」 「筹备婚礼?谁要成亲了?」夫妻俩默契十足的问。 他指指自己,「当然是我了。」 「你?!」冯霨大叫一声,「你要娶谁?」 「啸天,你看中哪一家的姑娘了?我们认识吗?」炎湘琦惊愕的问。 炎啸天眉开眼笑,「除了容儿还有谁?」 「容儿?」冯霨斜睇向妻子,炎湘琦也疑惑的看过来,「她是谁?老婆,你认识这位叫容儿的姑娘吗?」 她陡地低呼一声,「啸天,你是说你要娶的人是容妹妹?」 「没错,赶快恭喜我。」他洋洋得意的说。 冯霨不可思议的问:「可是,你们前几天不是还彼此大嚷着永不相见,怎么今儿个却说要娶她?这真是太突然了……」 「啸天,你没骗我,你真的愿意娶容妹妹?」炎湘琦激动的眼泪快掉下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他点头就好。 他悠哉的跷起二郎腿,「二姊,我没骗你,而且,这种事也不能乱说。」 「太好了,真是祖先保佑,你终于肯成亲了,容妹妹答应了吗?」她心上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她说只要她哥哥同意,那她自然肯嫁给我。」这才是棘手的问题。 炎湘琦颔首,「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啸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冯霨问。 「就等飞霞山庄的人一到,把货处理完毕,应该就可以上路了。」最好别拖太久,否则,管他什么武林盟主,老子照样轰他们走人,他在心中下定决心。 第7章 俞翱嘴里哼着小曲儿,在房里精心妆扮后出来,想到今天又可以看到城主,心情就特别愉快,俗话说人往高处爬,即使她已和田修文订了亲,可是仍抱着希望等待城主能多看她一眼。 而这些都被俞翔看在眼里,他正色的说:「俞翱,昨天修文来跟我说,他爹娘已经选好日子,就等着迎娶你进门了。」 她的脸色发白,「什么时候?」 「就在下个月底,中秋节的前一天,你对城主也该死心了。」所幸妹妹暗恋城主的事只有他知道,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导她,不让她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修文,大哥,我求求你……」田家和他们的家境差不多,无法带给她优渥的生活,她已经穷怕了,为什么不能让她选择更好的呢?况且她对田修文一点感情也没有。 俞翔明白不能再纵容下去了,「俞翱,你不用再求我,大哥帮不上你的忙,这都是你的命,要知道退婚对你的伤害会有多大,到时所有的人都会看不起你。你注定是田家的人,试着去接受修文的优点,他没有你想像得那么懦弱。」 「就算他有再多的优点,也永远比不上城主。」她执迷不悟的回道。 他正色的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城主要娶蕲姑娘的事吧?」 俞翱愕然的叫道:「怎么可能?城主不是很讨厌她吗?他绝对不可能会娶那个女人,大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这是城主亲口对我说的,还会有假吗?他嘴里虽然说讨厌蕲姑娘,可是,心里早就对她着迷了,他还说再过些时候就会亲自到忧忧谷提亲了。」为了她好,他只好把这最新的讯息告诉她。 她深受打击的大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城主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就因为她长得美吗?我也不比她差啊!」 「俞翱,够了!」俞翔阻止她再说下去。 俞翱偏激的发泄不满,「我还没说够,都是那姓蕲的女人毁了我的梦想,还有田修文,要是没有他该有多好……」 啪!「住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忍无可忍的打醒她。 她捂住发痛的脸颊,「你打我……你从来没有打过我……」 「不要怪大哥,大哥是要打醒你,你那个梦本来就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编织的白日梦,城主恐怕到今天连你长得是什么样子都没认真的瞧过一眼,所以,就算没有修文、没有蕲姑娘,他也不会看上你的。」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俞翱哭喊的奔到屋外,在门口和来访的田修文差点撞在一块。 「帧妹,你怎么哭了呢?是谁欺负你了?」 看见他温吞的样子她就有气,俞翱哭喊的推开他,「都是你害的,你给我走开!」 「帧妹……」 俞翔站在门口叫住他,「修文,不要管她,让她去吧!」 「可是,帧妹她……」他不太放心的望着俞翱离去的身影。 「她哭一哭就没事了,进来吧!」俞翔侧过身让他进屋,「修文,有时候你也不要太让着她……我这妹妹任性惯了……不然,以后可有你的苦头吃了……」 希望她就此罢手,别出什么乱子才好。炎啸天小心的观望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见他,才快步的闪进花香扑鼻的院落里,要是没有亲亲她、抱抱她,他今晚铁定睡不着觉。 他踮起脚尖,一步步的靠近房门,想到在自己家里,还得像当小偷似的,就觉得好笑。 就在炎啸天曲起指节要敲门之际,房门已应声打开。「你来这儿干什么?」炎湘琦兴味十足的觑着满脸通红的弟弟,「都这么晚了,你的房间应该不是在这里才对。」 「二姊,你就别糗我了。」唉,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你们连个名分都还没有,你可别给我乱来。」她出言警告。 炎啸天气馁的垂下肩膀,「我知道,我只是来跟她道一声晚安,绝不会待太久,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那二姊就先回房睡了。」她不想拆穿他的西洋镜。 「二姊晚安。」他暗吁一口气。 就在炎啸天以为骗过她了,炎湘琦又好像临时想到什么,「等一下!」 「什么事?」他捺着性子问。 「记住!离床远一点知道吗?」丢下这句话,她才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离开,不过,她心里也很明白,她这个笨弟弟才不会真的那么听话,这样也好,要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也省得夜长梦多。 二姊也未免太小看他的能耐了,要他离床远一点,那有什么问题?就算不是在床上,他也有自信能让心爱的女人享受到身心愉悦的鱼水之欢。 炎啸天兴匆匆的推门进屋,又顺手带上房门,「容儿。」 「你怎么跑来了?」蕲俪容诧异的从内室出来,头上的发髻已经解开,似乎准备就寝了。 「我好想你。」他急切的搂住她。 蕲俪容挣扎一下,嗔道:「我们早上不是才见过面。」 「那不一样。」炎啸天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又是狂嗅又是轻咬,「老天!你好香……难怪别人会给你起了一个『香美人』的封号。」 「呵……好痒……啸天,不要……人家怕痒……」蕲俪容低低的娇笑,小手欲拒还迎的推打他…… 「城主,你今天的情绪好像格外高亢喔。」丁鹏语气暧昧的拐了一下他,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 炎啸天笑得合不拢口,「有吗?」 「岂止是有,简直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俞翔戏谑的取笑,「城主,你该不会是已经把人家给吃了吧?」 他的脸孔倏地一红,「还不快做事!别净说些有的没的。」 「老天!城主,你居然脸红了。」有人大声怪叫起来。 「真的耶!」 「现在没有胡子遮,才知道城主也会脸红。」 「哈……」 炎啸天又窘又怒,斜睨向在一旁偷笑的俞翔,「都是你干的好事!」 xs8@page 「干好事的人可不是我。」俞翔一点也不怕他的怒火会波及过来。 「你……」他为之气结,捞起袍子穿上,大步的奔出铸造室,要不是为了维护蕲俪容的贞节,他早就大方承认了,何必畏畏缩缩?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不过,想起昨晚的浓情蜜意,天大的怒气也在瞬间消弭了。 虽然还是大白天,他的双脚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不由自主的往某个方向走,他心想只是去看她一眼、跟她说几句话,他保证什么都不会做,昨晚一下子要得太多,必定把她给累坏了。 「城主。」俞翱冲到他的面前。 他的眉头一拧,「你是……俞翔的妹妹,找我有事?」 俞翔的妹妹?难道对城主来说,她就只是俞翔的妹妹,连名字都不需要知道?就如大哥所说,城主到现在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也许是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 可是,在放弃之前,她只想拥抱他一次,起码留下永恒的回忆。 「我……」她流下伤心的眼泪,为自己的暗恋写下休止符。 炎啸天的眉头又打了好几个结,一脸的备受困扰,「你该不会也要跟我说修文为了蕲俪容,打算跟你解除婚约吧?」别又来了。 「不……不是。」俞翱哽咽的摇头。 「不是最好,那还有什么事?」容儿是他的,他可不许有别的男人爱慕她。 她扬起泪痕斑斑的脸,飞扑上前,「城主……我喜欢你。」 「喂……你……」他着实被她的举动吓住。 就在他想推开她之际…… 「炎啸天!」她被炎湘琦打量的眼神瞧得羞赧不已,「湘琦姊,你在看什么?」 「我那笨弟弟昨晚在这儿过夜了?」她早就预料到会这样。 蕲俪容面红耳燥,「他……湘琦姊,真是对不起。」 「你也不用跟我道歉,啸天的个性我还会不了解?他想要的话谁也阻止不 了,只要他别太粗鲁弄伤你就好。」 「他……没有。」想到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瘀红和咬痕,她的脸就更红了。 「没有就好,既然都有了夫妻之实,你们的婚事就不要拖太久。」炎湘琦在心里盘算着,「再过两天飞霞山庄的人就会到了,他们顶多待个三、四天,将订的货物整理打包好就会离开。到时你和啸天就可以动身了,只是,你哥哥那儿就得靠你说些好话了。」 「其实,哥哥和嫂嫂都很希望啸天对他们的怨恨有一天能消除,相信不会太为难他才对。」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愿如此。」炎湘琦一手抚着圆腹,一手拉起她,「来!大夫说散步有利生产,陪我到外头走一走。」 结果,两人无巧不巧就撞见了炎啸天和俞翱相拥的一幕。 「炎啸天!」 蕲俪容的一张俏脸可以说是风云变色,怒瞠着眼前的奸夫淫妇,扬声娇喝。 「天啊!这个笨弟弟……」炎湘琦按着额角叹气。 炎啸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手忙脚乱的推开俞翱,那模样就好像做坏事被人逮到似的,「容儿,你误会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什么地方误会了?」她气得全身发抖,昨晚还那么亲密的对她,才不过几个时辰后,他竟又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教她如何再相信他的话?「炎啸天,我恨你……」 「容儿,你真的误会我了。」他焦急的搂住她不放,「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一定要相信我……」 蕲俪容发狠似的捶打他,「放开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他由着她又捶又打,炯炯的双眼则瞪向元凶,「喂……你赶快说清楚,我跟你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容儿,你要相信我……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跟她有什么不清不白。」 就是这番话伤透了俞翱的心,她原想开口解释,可是,听了炎啸天的话后,恶念一起,决定让他们之间的误会加深。 「呜……」她将脸埋在掌中,重重的啜泣。 她这一掉眼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受害者。 炎啸天这下傻眼了,「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炎啸天,你还想否认吗?」蕲俪容挣扎得更厉害,要不是傲气不许她掉下眼泪,她还真想大哭一场。「你这个大骗子,放开我!我恨你……」 「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知道的。」俞翱呜咽的说完,丢下烂摊子之后,转身就跑走了。 这下越描越黑,误会更大了。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炎啸天,原来你们早就暗通款曲,而且还故意联合起来瞒着我,怕让我知道?」她绝美的娇颜转瞬间成了凶狠的女罗刹,既然摆脱不了他的手臂,只有张嘴往他的手腕上咬下去。 他痛得松开手,「啊……容儿,你听我说……」 「你去跟鬼说吧!」临走之前,她又赏了他一道五爪印。 炎啸天凝望着大美人火爆的退场,那气势可完全不输给他,可他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是招谁惹谁了? 「容儿,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你要相信我……」 「在这里说有什么用?」炎湘琦凉凉的回应。 他抱怨的问:「二姊,你在旁边为什么不帮我?」 「有你这个笨弟弟,真是丢尽了我的脸,老实回答我,你跟俞翱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她严厉的问。 炎啸天有一秒的茫然,「俞翱是谁?哦……你是说俞翔的妹妹,我当然跟她没有任何瓜葛了,我也不晓得她干嘛陷害我?对了!我马上去找俞翔问个明白,他那个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问就私底下问,毕竟俞翱已经有未婚夫了,要是传出去有损她的名节。」她顾虑周到的说。 「哼!她都可以故意诬陷我,我还替她顾虑什么?」他可是有仇必报。 「啸天……」 「好啦!好啦!冲着俞翔的面子,我不会把事情闹开,那容儿那边就请二姊先去帮我安抚一下,我问出答案再去找她。」炎啸天不敢再多作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铸造室。 而俞翔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心往下一沉,脸色凝重的喃道:「俞翱她……」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是你妹妹,你必须帮我找到她,我需要她出面向容儿解释清楚,她是修文的未婚妻,我可不希望有任何误会发生。」 「那是当然的,对不起,城主,我代替俞翱向你道歉。」 炎啸天爬了一下头发,一脸的烦躁,「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故意让别人误会?」 「其实,俞翱她……从很久以前就暗恋着城主,所以,三番两次要我帮她退了和田家的婚事,但都被我拒绝了。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都怪我没有及早预防,我难辞其咎。」妹妹外表虽然柔弱,个性却比较极端,才会犯下大错。 「真是莫名其妙,她这样害我,要是容儿不肯嫁给我,我绝不会原谅她的。」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饶了她。 俞翔一脸惭愧,「我若是找到俞翱,会亲自带她去向蕲姑娘解释清楚。」她如今终于体会到刘禹锡在竹枝词里写到「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中的含义了,怪只怪当初她不该坚持走这一遭,还爱上炎啸天这可恶的负心汉,如今,赔了身心不说,居然还败在一个姿色不如她的女人手中,这份屈辱她会牢牢的记住。 「炎啸天,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打着枕头出气。 炎湘琦进了房内,在心里斟酌着要说的话。 「容妹妹,不是姊姊在袒护自己的弟弟,只是依我对他的了解,啸天再怎么差劲也绝不会去动他兄弟的未婚妻,这种基本的道德他还有,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她听到这里更是气愤,「人家都有未婚夫了,他更不该去招惹她。」 「所以,我才说其中有问题,俞翱的大哥跟啸天是多年的好兄弟,而她的未婚夫也是在铸造室工作,要是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将来事情东窗事发,大家岂不是尴尬?别人会说啸天是仗着城主的身分横刀夺爱,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是吗?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蕲俪容就算有一身的傲骨,也禁不起遭人背叛的打击。 「湘琦姊,你不要再替他说话了……」她心中的怨气难消,「是我太傻了,以为他是真的爱我,才没有好好听你的劝,男人一旦得到你之后就不会再珍惜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他的。」 「不是这样的,容妹妹,你就先听听啸天怎么解释,要是他真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连我也不会原谅他。」啸天在搞什么东西,这么久还不来? 她咬着下唇,打定主意这回绝不轻易饶过他。 「湘琦姊,请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将人送出门外,蕲俪容便落下门闩,炎啸天正好气喘如牛的赶到。 「怎么到现在才来?」炎湘琦责备的问。 「她呢?」 她朝屋子努努嘴,「快去跟人家解释清楚。」 砰!砰!「容儿,是我,你开开门……」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臭男人!今日要是没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就饶了他,岂不丢了她们女人的脸? 他深吸几口气,好声好气的说:「容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已经有了你,怎么可能还会看上别的女人?在这世上我只要你一个就好,你开门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炎啸天也动了气,「好,你不开门是不是?那我就把这扇门给拆了。」 「你敢!」她娇斥。 「我有什么不敢?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从不会遮遮掩掩,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他也跟她卯上了。 蕲俪容将背靠在门板上,思索了半晌,「好,如果你真是清白的,就把那位姑娘找来,只要她能证明你没有脚踏两条船,我就相信你。」 炎湘琦想想也对,「啸天,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快去把俞翱带来。」 「问题是她不见了,俞翔已经到处去找了。」他懊恼的说。 第8章 飞霞山庄少庄主卓敬棠一行人的到来,也为炎啸天和蕲俪容的感情投下变数。 炎啸天睇睨着此时跨坐在马背上的年轻男子,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围绕着他转动,那目空一切的态度令他嫌恶,为了这名贵客,在二姊炎湘琦的坚持之下,他不得不亲自出面迎接,只希望早点将他们打发走。 当年轻男子翻下马背走了过来,他脸若敷粉、孤傲中带着俊雅,堪称得上是位美男子了。 「卓少庄主。」炎啸天忍住眼中的不耐,抱拳见礼。 眼前的美男子年约二十六岁左右,出生武林世家,有位威名显赫的父亲,也就是飞霞山庄庄主卓远舟,如今将成为新任的武林盟主。卓敬棠不仅有着一张俊美如潘安的容貌,身上穿的那袭上好的苏绣锦袍更衬出他玉树临风的气质,怪不得江湖中人要封他一个「玉面儒侠」的外号。 同时间卓敬棠也在打量炎啸天,可是,对于向来养尊处优,处处受人瞩目 的他来说,这位大名鼎鼎的火城城主,也不过尔尔,自然不把他放在眼内。 「久仰炎城主的大名,今日得此一见,是卓某的荣幸。」他也抱拳回礼。 「不敢当。」炎啸天虚应一下,他最不爱来这一套。 双方各自寒暄客套了一番后,便将卓敬棠请进了大厅。 两人都坐定之后,炎湘琦和丈夫冯霨也做了陪客。 「没想到卓少庄主会提早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炎湘琦了解弟弟的脾气,绝不会说这种虚伪的场面话,只好由她来了。 卓敬棠呵呵一笑,「冯夫人太客气了,是卓某来不及事先通知,应该我先道歉才对。」他俊朗的笑容立即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卓少庄主果然不愧被称为『玉面儒侠』,谈吐温雅,少了江湖人的习性,倒像个文人。」男人很少长得这么好看,连她都看呆了。 「冯夫人过奖了。」卓敬棠忒谦的说。 炎啸天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真佩服二姊有办法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她再这样夸下去,他铁定会当场吐出来。 「卓少庄主,贵山庄所订的货已经全部完成,可以立刻派人点收。」他可没闲工夫跟他们东拉西扯,直接就进入主题。 「急什么呢?卓少庄主远道而来,总要让人稍作休息。」炎湘琦扫兴的横睇弟弟一眼,又转而笑觑着卓敬棠,「各位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为你设的晚宴还请卓少庄主务必参加。」 他脸上维持着和煦的笑意,「那么卓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来炎啸天就如传闻所说性格急躁,率性而为。 待卓敬棠一行人在仆人带领下离开大厅,炎湘琦当场就发难了。 「啸天,你说话可不可以别这么直接,好像急着赶人家走似的,这样很容易得罪人你知道吗?」 「得罪就得罪,大不了不做飞霞山庄的生意,我就不信我们没赚他们的银子会饿死,要我向人曲意奉承,很抱歉,我办不到。」他的个性就是直来直往,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不懂得修饰。 「我又没要你奉承他。」她顶了回去。 炎啸天从鼻孔喷气,「哼!你刚才不是说他是什么玉面儒侠、什么谈吐温雅,那不是奉承是什么?」 「那只是基本的礼数,何况我说得也是事实,『玉面儒侠』的确是别人给他的外号,而且,他也确实不像江湖人,反而像读书人一样温文尔雅,这才不算奉承。」炎湘琦辩解的说。 他悻悻的嗤笑,「不管怎么说,我就是很难对他有任何的好感。」 冯霨听了哈哈大笑,「我看你是嫉妒人家长得俊,所以,才看他不顺眼吧!」 「我的胸襟还没那么狭窄,只不过从刚刚见到他开始,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卓敬棠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倒觉得卓少庄主这个人光明坦荡,落落大方,倒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对象。」炎湘琦又替卓敬棠说起话来。 炎啸天不平的撇着唇角,「你们女人就只会看外表,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认为他一定是个好人。」 「那么我想请问你有什么根据他不是好人?」她反问。 「就是一种直觉,我认为他不简单。」要是知道就好了。 冯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不简单也是应该的,卓远舟如今已是当今武林盟主,能坐上这个宝座,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他的能力绝不能小觑,更何况是他一手栽培的儿子,卓敬棠这个人当然不会是小角色了。」 炎啸天听了不禁火大了,「你们的意思是我故意抹黑他了?」 「啸天,是你自己先入为主,对他存有成见。」冯霨说。 「我才没有!」他大声叱道。 炎湘琦护着圆腹从椅子上起身,和丈夫在离去之前说:「不管有没有,我都不许你对他无礼,晚上好好的尽主人的义务款待他们。」 「二姊、姊夫……」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收买了。 他虽然粗枝大叶,脾气冲动又火爆,可是感觉向来十分敏锐,只是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卓敬棠等人被安排在西跨院的竹居中,只见屋外竹影摇曳,月光穿过竹林透射,更显得景致清幽,如诗如画。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瓷杯,仿佛是在欣赏上头的花纹,只不过那沉凝的脸色说明并不是这回事。 「叩!叩!」的两下敲门声后,屋外闪进一名年约三十的黑衣男子,也是卓敬棠等待一夜的人。 「事情办得如何?」他冷冷的询问。 元灏略带迟疑的抱拳,「属下惭愧,没有找到东西。」 「什么?!」卓敬棠低喝,倏地从椅上站起来。「怎么可能?」 「属下真的全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它。」他惊悸的说。 卓敬棠俊脸一沉,那是他发怒的前兆,果然只见他手臂往桌面一扫,茶壶、瓷杯全被刮到地上,各个摔成粉碎。 「不可能!一定是你没有努力的找,东西除了那里之外,不可能会移到别的地方,再说,他们事先毫不知道,绝对是你太无能了,才没把我交代的事办好。」他声色俱厉的指责。 元灏的眼神流露出惊恐,砰!的单膝下跪,「是属下无能,请少庄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好,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没把事情办好,你就不用回来了。」他冷酷的睥睨跪在跟前的属下。 「是,属下这次一定不辱使命,属下这就去办。」说完,黑衣人一脸战战兢兢的离去。 卓敬棠下颚一缩,双眼射出两道猎食者的光芒,表现出外人所不知的一面,他在心中起誓,为了得到「它」,就是不择手段他也在所不惜。「想必姑娘就是人称忧忧谷第一美女的蕲俪容姑娘了?」卓敬棠不禁庆幸自己的好运,这么顺利就见到她本人。 他曾听说过不少有关于她的传闻,却远不如此刻亲眼所见的震撼,那张艳如海棠的娇容,实在称得上是人间绝色,比他生平所见过的美女还胜一筹,就连四川第一美女,又是出身唐门的未婚妻都比不上。 他早就打听过蕲俪容还留在火城作客,为了能与她不期而遇,于是,便让手下的人随炎啸天到兵器库中点收货物,主要是为了支开他,免得妨碍进行中的正事,而自己则假意的在园中随意浏览。 「这位公子是……」蕲俪容困惑的美眸盯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脸上,她来火城也有不少日子了,可从没见过这人。 他风采翩翩的露齿一笑,「在下卓敬棠,飞霞山庄少庄主。」 「原来公子是飞霞山庄的卓少庄主。」她妩媚有礼的福了一福。 原本她还在气恼炎啸天怎么从昨天到现在都对她不闻不问,也不再急着找她澄清误会,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因为飞霞山庄的人提前来到,一时间忙得没空去见她,她这才稍稍释怀了些。 卓敬棠惊艳的眼光凝注在她的笑靥中,「蕲姑娘若不介意的话,就让卓某陪你四处走走。」 「我……」她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有人插嘴。 「她不介意我介意。」炎啸天头顶生烟的窜到两人中间,扞卫他的所有权。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卓敬棠不悦的忖道。 蕲俪容见他一脸浓浓的醋意,连呼出来的气都是酸溜溜的,心中有些高兴,这表示他在乎自己。 「你不是在忙吗?」她故意板起脸问。 炎啸天不客气的瞟向卓敬棠,似乎已识破他的诡计。 「我有那么多可以信任的手下,只要把事情交代下去就好,哪需要自己亲手去做。」这家伙都已经有未婚妻了,还在妄想他的容儿,哼!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这个人虽然没有卓少庄主聪明,不过还算懂得变通,不容易上当。」 卓敬棠语出诚恳的解释,「恐怕炎城主是误会了,卓某只是好意相邀,对蕲姑娘没有别的意思。」 「人家卓少庄主也是一片好意,你干嘛话中带剌?」蕲俪容维护的说。 炎啸天不爽的眯起黑瞳,「我话中带刺?难道看你们在这里眉来眼去,我还得装作没看见吗?」 她的娇嗔化成怒焰,「谁在跟他眉来眼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还需要我把话说白吗?」他想到蕲俪容曾说过的话,她喜欢潇洒不羁、器宇非凡的英俊公子哥,这不就等于在形容卓敬棠吗?难怪从他第一眼看到卓敬棠就非常讨厌。 蕲俪容粉脸一白,他的话犹如火上添油,让她怒火更炽。 「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下贱女人,那你尽可以趁早把我给甩了,大家一拍两散不是正好?」她握紧手中的纨扇,刻意的朝卓敬棠抛了一记媚眼,「卓少庄主,不知你还愿不愿陪小女子到花园里散散心?」 「这……」卓敬棠自然求之不得,却故意假装迟疑。 炎啸天脸色丕变,「容儿,你……」他已经后悔刚才说的话,想道歉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卓少庄主不愿意吗?」她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令人不忍拒绝。 他露出俊逸的笑容,「这是卓某的荣幸,蕲姑娘先请!」 「卓少庄主请。」蕲俪容柳腰款摆的和卓敬棠相继退场,两人的身影宛如金童玉女,都当炎啸天是透明人。 「容儿……」炎啸天气得快中风了,他不信她真会弃他而去。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卓敬棠这个人不能小觑。炎啸天在房里不安的踱着步子,脑中不时浮现卓敬棠朝蕲俪容猛献殷勤的画面,恨不得抄起大刀杀向情敌,将他千刀万剐。 过了半个多时辰,总算听见足音靠近门口。 蕲俪容才推门进屋,就被一双铁臂拖进房内。「你来这儿做什么?给我出去。」她一看清那人是谁,马上出声低斥。 「你们倒是聊得很愉快,聊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他醋劲大发的问。 她娇哼,「我们聊了些什么与你何干?炎城主,你也未免管太多了吧!」 「容儿……」 「请叫我蕲姑娘。」她面罩寒霜的说。 炎啸天听了心头燃起一把火,「你有必要为了卓敬棠跟我呕气吗?我承认刚才太冲动了才说错话,我可以向你道歉,可是,你以后要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难道我瞧不出来吗?我看你是嫉妒他,人家卓少庄主待我彬彬有礼,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小人?!」他勃然大怒的重喝。 蕲俪容故意跟他唱反调,「难道不是吗?你就可以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我只不过跟卓少庄主聊几句,你就暴跳如雷,气度就没人家来得大。」 「我已经说过我跟俞翱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老是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他已经很厌烦了。 「那么我说我和卓少庄主只是闲聊,为什么你也不信?」她反问。 他横眉瞪眼,「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我是女人,所以,连跟男人说个话都不行吗?」蕲俪容不平的问:「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资格管我。」 炎啸天冲口道:「我当然有资格,我们就要成亲了。」 「我说过除非我哥哥同意,不然,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 「那么卓敬棠就更没有资格了,他已经跟别人订了亲,难道你想当他的妾吗?」他怒目切齿的问。 蕲俪容迳自倒了杯茶喝,「有何不可?」她是存心要呕他。 「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想嫁给别人?」他气得头昏眼花,真想用力的摇醒她,怎么卓敬棠一来,所有人全都变节了? 「我想卓少庄主应该不会介意才对。」她巧笑。 炎啸天双眼喷火,鼻翼一张一合,「你……」 「我怎么样?」她挑衅的昂起下巴。 「随便你,你爱当人家的妾尽管去,哼!我炎啸天还怕娶不到老婆吗?」他怕再待下去会失手掐死她,忿忿的甩门出去。 「炎啸天!」蕲俪容气急败坏的拉开门大叫:「你不要以为我不会……」 他居然这么大方,「青青菜菜」就要把她让给别的男人,既然这样,她也不用跟他客气,看最后谁先被气死! 炎啸天已经火冒三丈,像斗牛般的往前直冲。 他真是搞不懂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不安分,好好的城主夫人不当,偏偏想要去做人家的小妾,卓敬棠有什么地方比他好?那张脸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活像个小白脸,只会靠着漂亮的皮相骗人,不像他这么「粗勇」,全身上下都是肌肉,这才是男人本色。 该死的卓敬棠!该死的俞翱!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冒出来搅局,他和容儿现在一定每天恩恩爱爱的腻在一块,快乐得像是住在天堂,他晚上也不用只抱着棉被睡觉,唉!以前不想娶妻,什么烦恼都没有,如今想来「红颜祸水」之名她是当之无愧。当俞翔拖着妹妹俞翱前来赔罪,蕲俪容就被请到偏厅,由炎湘琦当和事佬,因为不想把事情宣扬开来,他们特意关起门来讨论。 炎湘琦给她留了后路,「俞翱,只要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当作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绝不会影响你的亲事。」 「还不快说?」俞翔凛着脸催促妹妹。 俞翱支支吾吾,「我……我……」 「你怎么样?快说呀!」炎啸天火大的吼道。 冯霨把他拉回座位上坐好,「你别激动,听她慢慢说。」 「我怎么可能会不激动?被人冤枉的是我,你们是不会了解我的心情的。」他饶不了这始作俑者。 炎湘琦蹙起秀眉,「啸天,你稍微沉住气行不行?不要动不动就吼来吼去,人家被你这一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怏怏不乐的闭上嘴,兀自生着闷气。 蕲俪容有些了然,心想或许真是她误会他了,只是,看到自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她会误解也是自然的。 「俞翱,我相信你是一位本性善良的姑娘,绝不会做出陷害啸天的事对不对?」炎湘琦温言软语的劝道。 俞翱看看众人的脸色,明白她是该清醒了,若再不说出实情,所有的人都会轻视她,就连大哥也不会原谅她,更不用说田修文的爹娘,他们会怎么看待她呢?只怕到时连婚事都保不住,那她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她磨磨蹭蹭的来到蕲俪容面前,呐呐的说:「对不起,蕲姑娘……我和城主之间是清白的,我只是……太嫉妒你长得美,又得到城主的宠爱,所以,才……想破坏你们的婚事。」 炎湘琦着实吁了一口气,「容妹妹,现在你亲耳听到了,俞翱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差点铸下大错,你就原谅她吧!」 「蕲姑娘,我也代替我妹妹向你道歉。」俞翔也顺便帮炎啸天说好话,算是做为弥补。「请你不要再怀疑城主对你的感情,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头一次对女人动心,请相信他的真心。」 蕲俪容偷瞄一下炎啸天,大家都在帮他说情,而他的脸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连吭也不吭一声,也不会赶快说些什么来哄她开心。 「我相信俞姑娘。」她原谅俞翱了。 众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误会解开了。 俞翔在表达过谢意,便携着黯然神伤的妹妹离去,她最终还是要嫁给田修文。 「容妹妹,我这笨弟弟不大会说话,老是惹你生气,你要多担待一点。」炎湘琦拉着她藕白的纤手说尽好话。 炎啸天讽笑,「她都不想嫁给我了,还要担待什么?」 「啸天,你在胡说些什么?」没听见她在帮他,居然扯起她的后腿。 蕲俪容俏颜霎时变白,老羞成怒的娇叱:「炎城主没有胡说,我是不准备嫁给他了,像他这么不知体贴的男人,跟着他的女人早晚都会被他气死。」 「反正被气死的永远不会是你。」他也反唇相稽。 「你……炎啸天,你竟敢这样对我?」她花容惨淡,波光潋灩的双瞳含着无限悲愤。「好!既然你这么绝情,我又何必在乎,我现在就去找卓少庄主,就算当他的小妾也总比跟着你这没心没肺的臭男人好。」 她拂袖而去之前撂下的狠话,让炎啸天气得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 「你尽管去好了,我不会拦着你的。」要说狠话,他也不会输给她。 炎湘琦支着头申吟,「我再也不要管你们的事了,相公,快扶我回房休息。」 「啸天,你呀!」冯霨摇头叹气,留下他一个人。 炎啸天仰头大吼一声,有没有搞错?被抛弃的人是他耶!大家不是应该可怜他才对,怎么反倒怪起他来了?卓敬棠瞅着身边眉眼盈盈,风韵动人的美娇娘,口中吟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为了加深蕲俪容对他的好感,他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她。 听出诗中的含义,蕲俪容巧笑嫣然的说:「卓少庄主谬赞了。」哪个女人不喜欢人家夸她美貌?只是,她为何有一种失落感?要是那只大笨熊的嘴巴像他这么甜就好了。 「这是事实,蕲姑娘的美着实让卓某惊为天人,若不是卓某早与人订了亲,一定立刻派媒人上门提亲了。」他这招叫做以退为进,照卓敬棠对女人的了解,若是蕲俪容对自己也有意,应该会羞红着脸,并在言语上稍微暗示一下,表示她愿意嫁他为妾,与元配共事一夫。 只不过他失望了,蕲俪容是个聪明的女人,绝不会委屈自己。 「听说卓少庄主已经有个四川第一美人的未婚妻,再过不久就要迎娶进门了,既然如此,就不该再有纳妾的念头。」天下的男人都想享尽齐人之福,看来这位卓少庄主也不例外,虽然她是在跟炎啸天呕气,可她还没笨到真去当人家的小妾。 卓敬棠微微一怔,马上改变态度,拱手赔礼。 「蕲姑娘教训得是。」看来想得到她的芳心,还得再加把劲了。 他那打揖作躬的模样全落进躲在树丛后面偷窥的人眼中,炎啸天握紧青筋凸起的拳头,一心一意想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 容儿该不会真的自动送上门,要当卓敬棠的小妾?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她只能是他的。 「蕲姑娘打算何时返回忧忧谷?」卓敬棠假装不经心的问。 蕲俪容摇着纨扇,与他并肩而行。「应该就在最近这几天吧!」 她还在等炎啸天下一步的行动,只要他正式的来向她赔罪,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她还是会原谅他,谁教自己把身心都给了他,除了嫁给他还能怎么办? 「听说忧忧谷是座世外桃源,卓某可是向往已久,始终无缘见识到。」他一脸赞叹的等待她的反应。 她微微哂笑,「卓少庄主若有兴趣,随时都可以到忧忧谷来,家兄与我都非常欢迎。」 卓敬棠就是在等她这番话,「那真是太好了,忧忧谷专门经营药材和香料生意,或许将来有机会可以跟你作笔生意,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打打杀杀在所难免,不论内力有多深厚、武功有多高强,只要是人都会受伤。」 「如今卓庄主已是武林盟主,我想江湖上不会有人敢招惹飞霞山庄才对。」 「那可不一定,俗话说树大招风,爬得越高,越容易招嫉,与飞霞山庄作对的人也会比以前还多。」他端详着蕲俪容的表情,想从中窥探出什么。「家父曾听说江湖上有一种丹药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增强一甲子的功力,要是吃了它,铁定会变成天下无敌,只可惜家父与我找了许多年,至今仍然一无所获。」 她噗哧的娇笑,「那不过是江湖传说罢了,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又不是仙丹。」 「我倒是宁可相信它的存在。」想想他才二十多岁就已有一甲子的内力,放眼江湖又能有几人?到时称霸武林、唯我独尊,这可是每个江湖中人的梦想。 蕲俪容摇摇螓首,很不以为然,「就算有又如何?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内力再深,自然还有人会强过你;就算没有,等你当上武林第一人,终究会老、会死,最后仍是只剩下一堆白骨。」 真是妇人之见!卓敬棠心里不豫的忖道。 「蕲姑娘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人在江湖一天,为了自保,当然希望能得到更高深的武艺,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佯装附和的说。 是她太会演戏了吗?否则,他怎么瞧不出一丝破绽? 到底东西在不在忧忧谷呢? 两人聊着聊着,身影也跟着越来越远,炎啸天没办法再跟上去,只得在原地急得跳脚。 「既然不放心让她和卓少庄主独处,方才在偏厅里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气她,现在后悔不嫌太晚了吗?」冯霨挖苦的问。 「我……哪有不放心?」他还是死鸭子一只。 「不然,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偷听、偷看?」他明明就是在意得要命,还死要面子的不肯承认。 炎啸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我……我只不过……」 「只不过刚好经过这里是不是?唉!啸天,不是我说你,你也别再这样拗下去了,难道你不怕让别的男人有机可乘吗?」他说的别人当然是指卓敬棠。 「容儿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女人,况且以她高傲的自尊,绝不会委身当妾。」这点他很确定。 冯霨笑了笑,「你倒是很了解她嘛!不过,有人说烈女怕缠郎,要是卓少庄主再这样死缠着不放,要是蕲姑娘真的赌气嫁给他做妾,你就是哭死也没人同情,你好自为之吧。」 炎啸天胸口一紧,忧心忡忡的遥望谈笑风生的两人。 第9章 隔天,一封从忧忧谷送来的信带来了坏消息。 「是哥哥写给我的信……」蕲俪容飞快的抽出信来,一看信的内容,表情立刻变得苍白凝重。 炎湘琦忍不住开口,「信上怎么说?」 「哥哥说七天前有几名蒙面人潜进忧忧谷里,还闯进了宝库中,把守卫给杀了。」她忐忑不安的说:「那些蒙面人一定就是上次袭击我的那帮歹徒,他们抢走了『牡丹锁』果然是为了偷宝库里的东西。」 「真是太可恶了,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被偷走了吗?」冯霨打抱不平的问。 她将信纸折好,「这也是哥哥叫我回去的原因,因为,里头放了些什么我最清楚,湘琦姊,这些日子打扰你们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才行。」 「你先别急,为了以防万一,我看还是让啸天多带几个人保护你,免得那些歹徒还不放过你,在半路上拦劫。」炎湘琦设想周全的说。 「卓某愿意负起护送蕲姑娘的责任。」卓敬棠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从厅外走了进来,自告奋勇的说。 冯霨和妻子对视一眼,「卓少庄主不是还要送货回飞霞山庄吗?」要是让他跟去,啸天不就没戏唱了? 「那批货自有卓某的手下运送,况且武林盟主交接仪式还有一个月才举行,时间尚且充裕,卓某只需带两名武功高强的手下随行,对方就是来再多的人也能应付自如,不知蕲姑娘意下如何?」 蕲俪容已是归心似箭,自然答应了。「那就有劳卓少庄主了。」 不妙!这位卓少庄主摆明了是对容妹妹有意思,炎湘琦不禁着急起来。 幸好炎啸天也不蠢,在得知此事之后,当然不可能放任蕲俪容一个人跟卓敬棠走,否则,她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了。 「你这是干什么?」蕲俪容见他也是整装待发的模样,诧异的问。 炎啸天带着敌意,斜斜的瞟了卓敬棠一眼。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送你回忧忧谷了。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什么时候会出现也说不定,光凭他们几个我不放心。」他最担心的还是卓敬棠,谁晓得他会不会在半途起了色心? 她闻言心中一喜,抿住唇角,不让它往上勾。 「卓某的武艺虽称不上是天下无敌,不过,对付几个鼠辈也是绰绰有余,炎城主大可不必这么辛苦。」卓敬棠把话说得好听,心里却对他多有戒备。 「火城与忧忧谷的渊源颇深,如今忧忧谷有难,火城当然不能置之事外,于情于理我都该走这一趟,莫非是我碍了卓少庄主的事?」炎啸天也不跟他婆婆妈妈,直接点明。 卓敬棠眼神闪烁,「怎么会呢?炎城主误会了。」 「既然不会,那还等什么,可以出发了。」他可没啥耐心和这种人哈拉。 有炎啸天跟着他们,蕲俪容原本还七上八下的心情也着实稳了下来。 她坐进马车内,从小窗中瞥见他身手矫捷的翻上马背,在炎湘琦等人的欢送中,终于离开了火城。 一行人就这样各有所思的朝忧忧谷的方向前进。 荷叶初干稻穗香,惊雷急雨送微凉; 晚晴相放秋山色,洗却浓妆作淡妆傍晚天气放晴了,雨后的忧忧谷争相绽放出一片秋色,宛如浓妆的佳人洗去胭脂,表现出素雅与平淡的一面。 当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蕲俪容已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 蕲仲威和夏榆在接获通知之后,便在正厅等候。 「小妹,你回来了。」夫妻俩见她平安归来,压在心上的大石也落下了。 「哥哥、嫂嫂,你们都没事吧?」她最关心的还是他们两人。 夏榆拉着她上下的打量,「我们都没事,倒是你呢?听说上次你差点也送了命,我跟你哥哥都担心极了。」 「请嫂嫂放心,我很好。」她说。 蕲仲威露出笑容,「你没事就好,不然,哥哥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小姑姑,你怎么把客人丢在外面?」这时蕲子杰已帮她领着炎啸天和卓敬棠进来。 蕲仲威和夏榆同时认出其中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 「你是……啸天?!」他的脸上依稀还有孩提时的影子,而且和炎震云颇为相像,两人很快就认出他是谁。 炎啸天脸上有点尴尬,不过还是抱拳说:「啸天见过蕲大哥、大嫂。」若不是对过去的事已然释怀,他是绝不会叫出口。 夏榆红了眼眶,「啸天,你……肯原谅我们了?」 「过去是啸天年轻不懂事,还请蕲大哥、大嫂原谅。」他真诚的说。 「啸天,谢谢你。」蕲仲威声音微梗,显示此时心情的波动。「你不知道我们等这句话已经等了二十年,你肯原谅我们,我真是太高兴了。」 从来没被人忽视过的卓敬棠,不满被他们晾在旁边,主动的开口。 「想来这两位便是蕲谷主和蕲夫人了。」他这一出声,果然将所有人的目光全引了过来。 蕲子杰马上居中介绍,「爹、娘,这位便是飞霞山庄少庄主卓敬棠,卓少庄主,这两位是家父、家母。」 「原来是卓少庄主,真是失敬、失敬。」蕲仲威语带歉意的作揖道。 蕲俪容娇娇嫩嫩的说:「这回多亏了卓少庄主,我才能平安的回来。」 可是,她这么一说,立刻收到炎啸天的怒瞪,他心中忿忿不平的思忖,听她的口气,好像全是那姓卓的功劳,那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卓敬棠谦虚的说:「这不算什么,一切都是卓某心甘情愿的。」 「不!我们还是要感谢卓少庄主,还望卓少庄主在忧忧谷多盘桓几日,让我们好好答谢。」蕲仲威也没想太多,可是,一旁的夏榆心思细腻,早就看出卓敬棠和炎啸天之间的暗潮汹涌,不禁忧虑起来。 「蕲谷主太客气了。」他脸上净是掩不住的得意,他自认身分比炎啸天这个粗人高,又是江湖上排行前五名的名门公子,尽管已有未婚妻,就算想娶蕲俪容为妾,相信蕲仲威也不会拒绝,毕竟能攀上飞霞山庄,可是许多人求也求不到的好事。 于是,蕲仲威命人安排客房,才暂时结束两人的明争暗斗。待炎啸天安顿好自己,蕲子杰便找上门来了。 「炎三叔,我可以进来吗?」他在门口探头探脑。 炎啸天扔给他一记冷眼,「你的胆子倒不小,还敢来找我。」想到这小子和他二姊串通起来,在他背后搞鬼,他心里就不舒坦。 蕲子杰搔搔耳朵,嘿嘿干笑,「炎三叔已经知道了?」敢情是事迹败露了。 「要不是念在我的辈分比你高,不好以大欺小,我早就先海扁你一顿了。」他比了比他的铁拳。 「炎三叔请息怒,我下次不敢了。」他的拳头看起来很硬的样子,他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 「进来吧!」炎啸天没办法对面前的笑脸太凶。 他孩子气的脸上净是调皮,随意的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我还以为都经过一个月了,炎三叔应该已经把我的小姑姑摆平了才是。」前阵子才收到湘姨的来信,说两人的好事近了,怎么才过没多久,事情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还蹦出个程咬金来? 炎啸天叹了好长一口气,「唉……一言难尽。」被摆平的人是他。 「你也不要太灰心,如果我的小姑姑真的那么好对付,她早八百年前就嫁出去了。」蕲子杰不断的鼓舞他,「我跟炎三叔是同一国的人,绝对会支持你到底,不会让你输给那位卓少庄主的,对了,卓少庄主是不是真的想追求我小姑姑?」 「应该是吧!从他一出现就像块橡皮糖似的,紧缠着容儿不放,要不是不想再惹她生气,我早就对那姓卓的饱以老拳了。」想到一路上所受的气,不只是揍他几拳就能解决。「哼!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枉想纳容儿为妾,要是让他得逞了,我炎啸天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蕲子杰倒是一点也不紧张,「炎三叔尽管放心好了,我爹才不会答应把小姑姑嫁给别人当妾室,何况以我小姑姑那颗聪明的脑袋,也不会干那种亏本生意,她准是气气你而已。」 「问题是我嘴笨,老是说错话惹毛你的小姑姑,她到现在还不理我,就算我想道歉,也没机会接近她。」这也是他伤脑筋的地方。 蕲子杰搓搓下巴,鬼灵精的说:「这还不简单,我跟小姑姑只差两岁,几乎可以说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她的个性我可以拿捏个七、八分没问题,她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你对她凶,她会比你更凶一百倍,绝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你绝对不能跟她来硬的知道吗?这样好了,我教你一招……」 他竖耳倾听,「哪一招?」 「那就是……苦肉计。」 「苦肉计?」 「不错,就是苦肉计,这三个字听起来很容易,可是做起来却也满困难的,就看炎三叔怎么去运用了,小侄只能点到为止,我走了。」他拍拍屁股走人。 炎啸天在心里慢慢咀嚼着这三个字,暗忖,这还真是满深奥的。蕲俪容整晚都在宝库中,直到黎明初现才清点完毕。 待她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正午过后,随便的吃了些东西,她便去见蕲仲威和夏榆,将清点的结果告诉他们。 「除了被打破的香料罐子、遭到践踏的药材,以及一些祖先的亲笔手稿遭到损毁之外,并没有遗失任何东西。」 「小妹,真是辛苦你了。」蕲仲威沉吟片刻,「我实在想不出宝库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大费周章要得到手的?」 「对我们来说,这些损失已经相当惨重了,光那些香料就花了我好几个月的心血去寻找,还有那些珍贵药材,可是有钱也买不到。」她愤慨的说:「要是让我抓到那些人,我绝对要他们好看。」 「问题是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想找什么东西?」夏榆纳闷的问。 「不错,如果他们偷的是那些香料和药材,就算拿到外面也可以卖到一大笔银子,可是,他们却都不屑一顾,这就不禁要令人怀疑,他们到底想找什么?」他跟妻子也有同样的困惑。 蕲俪容也想不通,「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放弃,或许还会再出现。」 「嗯!我会多加派人手巡逻。」蕲仲威颔首说。 夏榆见正事已经告一段落,于是将话题转回她关心的事上头。 「小妹,你老实跟嫂嫂说,那位卓少庄主是否对你有意?」 「或许吧!」她模棱两可的说。 蕲仲威脸上惊疑不定,「这怎么行呢?飞霞山庄少庄主和四川唐门大小姐有婚约在身,这可是众所皆知的事,我绝对不会答应把自己的宝贝妹妹嫁给他当妾,小妹,你该不会……」 「我从没想过要嫁他当妾,哥哥不用担心。」她柔柔的打断他。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没有就好,不是我对卓少庄主这个人怀有成见,而是不想委屈你,飞霞山庄虽是武林名门,我们也不必硬要高攀人家,况且还有很多好的对象让你挑,犯不着去跟别人共事一夫。」 「好了,小妹都说对他没意思了,说不定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夏榆含笑的凝睇蕲俪容乍红的小脸,「小妹,你说嫂嫂猜得对不对?」 「嫂嫂……」她轻嗔的叫道。 「真的吗?小妹,那人是谁?」他急问。 蕲俪容嘟起嫣唇,「可惜那只大笨熊只晓得欺负我,每次都气得人家火冒三丈,一点都不懂得讨好人家。」 「夫人,她说得到底是谁?」他听得是一头雾水。 「还会有谁?当然是啸天了。」夏榆微笑的为他解惑。 蕲仲威不由得开怀大笑,越想越开心。「原来是啸天,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对象是他,哥哥是举双手赞成。」 「哥哥真偏心,他欺负你的宝贝妹妹,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她佯怒的说。 「你这不服输的个性哥哥还不了解吗?据我所知,从小啸天的个性就耿直率性,说起话来直来直往的,没啥心机,不过,这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你没有欺负他就已经不错了,还反过来怪他?」 她不依的娇嗔,「哥哥怎么可以胳膊往外弯,帮外人说起话来了?人家才没有欺负他,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他莞尔,「那你到底想不想嫁他?」 蕲俪容俏脸上掠过一抹羞赧之色,不过,她也不会忸忸怩怩,故意说些违心之论。 「嫁当然要嫁,不过,他得先来跟我赔礼,等哄到我开心以后,我自然就会答应嫁给他。」她非先给他来个下马威,免得将来他骑到她的头上来。 「姑娘家要温柔一点,这么凶悍,小心别把啸天给吓跑了。」夏榆笑谑的说。 「他才不敢。」他要是敢不要她,她自然有办法把他整得惨兮兮。 蕲仲威一脸的匪夷所思,苦笑的说:「难怪小杰会说谁娶到他的小姑姑会倒霉,我还当他是危言耸听,到现在我才明白他说得一点都不假,我已经开始同情啸天了。」 她又羞又恼,「哥哥!」 「哈……」蕲仲威夫妻俩对这门亲事可是乐见其成。在蕲子杰的鼓励和协助之下,炎啸天来到了浣香阁,只是,他前脚才踏进来,卓敬棠后脚也跟了来,两人宛如两头准备互斗的牛,互相猜测对方的筹码。 卓敬棠笑容满面的说:「真巧,炎城主也来了。」 「你能来,难道我不能来吗?」他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卓少庄主,你该想想你的未婚妻,而不是老追别人的女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蕲姑娘如此的佳人,谁都有权利追求她。」卓敬棠好整以暇的说。 炎啸天不齿的哼笑,「任何人都有权利,唯独你卓少庄主没有,你是个有未婚妻的人,容儿是不会跟着你的,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那可不一定,都还没有较量一下,胜负还不知道。」比人品、比才貌、比武功,他都比炎啸天高出许多,他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话不要说得太早,比比看就知道。」炎啸天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就算你仗着自己的武功比我好,我爱容儿的心却绝对比任何人都强。」 卓敬棠冷笑,「那又怎么样?我相信没有女人会舍弃我而选你。」 「你!」他被激怒了,抡起拳头就扑了过去。 「住手!」蕲俪容在里头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已有决定。 「很抱歉,吵到蕲姑娘了。」卓敬棠敛起狠戾之色,刻意展现他的翩翩风度。 炎啸天挫败的瞅着她,「容儿,我……」 「卓少庄主,我可以私下跟你谈谈吗?」她朝卓敬棠娇艳一笑,那抹笑意像刀子般凌迟着炎啸天的心。 卓敬棠顿时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当然可以了。」语毕,还对炎啸天挑了挑眉,像是在嘲弄他白忙一场,胜利者注定是他。 他浑身抽痛的吼道:「容儿,你当真选择他?」 「你先回房去,我待会儿再去找你谈。」她得先解决卓敬棠。 这句话无疑是判了他的死刑,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卓敬棠,炎啸天狂吼一声,像一道旋风似的奔了出去。 「蕲姑娘,你终究还是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卓敬棠一脸的大言不惭,「虽然我无法给你正室的位子,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会好好的疼惜你……」 蕲俪容啼笑皆非的说:「卓少庄主,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他疑问道。 「我很感谢卓少庄主的厚爱,可是,我已心有所属,还请你见谅。」她实在太任性了,不该拿别的男人来气炎啸天。 卓敬棠一脸怔忡,好半晌才听懂她的意思,「你是在拒绝我?」 「对不起。」她说。 居然有女人拒绝他?他可是多少江湖侠女、名门闺秀心目中的理想对象,而她竟一口回绝了他? 「你的心有所属莫非是指炎啸天?我哪一点比不上他?」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吞得下这口窝囊气? 她的美眸中泛着情意,「他自然是比不上卓少庄主了,只是俪容不是三心二意的女人,既已把心给了他,便再也收不回来了。要是我不跟他,恐怕他就要打光棍一辈子了。」 卓敬棠的脸皮抽搐了两下,按捺住不满的情绪,很有风度的说:「看来我是真的没希望了。」这女人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她欠身说:「多谢卓少庄主成全。」 「唉!算了,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是谁也强求不来的。」他故作大方状,「你该去跟炎城主好好的谈一谈,免得他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蕲俪容对他的评价又多了几分,最起码他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 原本她还想教训炎啸天,不想这么快就和他重修旧好,可是,他对卓敬棠说的一句话让她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我爱容儿的心绝对比任何人都强!」多么震撼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感动了她,也让她深深的后悔不该再继续折磨他,就算自己再好强、好胜,当有个男人这样对你说时,再坚硬的心也会融化的。 蕲俪容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发现没有落下门闩,便迳自进屋去了。 「你在干什么?」她颦眉睇着他收拾行李的举动。 他面无表情的回眸,「你看不出来吗?」 「就是看出来了才要问,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她失笑的问。 炎啸天的双手没有停,「不走难道要我留下来看你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她明知故问,「我跟谁卿卿我我了?」 「除了和卓敬棠之外还有谁?如果你是来看我惨败的模样,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恕我不招待你。」既然输了就要输得起。 「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干嘛跟他卿卿我我?你这话是在侮辱我喔!」这大笨熊到现在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 「我什么地方侮辱你了?你不是要当他的妾吗?」到这节骨眼里了还想耍他,他又不是笨蛋。 蕲俪容噗哧一笑,「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当初她就是被他这种真性情所吸引,他的本性有时气得人牙痒痒的,有时又让人想笑。 他一张酷脸涨得好红,「谁说我吃醋了?」 「你没有吃醋,脸干嘛红成这样?」她抬起纤指刮着他的脸皮,揶揄的取笑,「不过,你会吃醋,这代表你在乎我……别想否认,刚刚我可是听得很明白,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心比任何人都强,难道你在说谎?」 炎啸天被她一激果然中计,「我为什么要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就好,那么你还愿意娶我吗?」她媚眼如丝的仰起脸问。 他愣住了,「呃!你说什么?」 「你不愿意娶我吗?」蕲俪容可不许他说个不字。 这次他听得很清楚了,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掏掏耳朵。 「你……要我娶你?」他又问了一次。 蕲俪容薄嗔的噘起艳红的小嘴,「不要就算了,我去找别人。」说完,扭着小蛮腰作势要离去。 「我要!我要!」炎啸天欣喜若狂的扑上前将她抱牢,兴奋的大叫,「我当然要娶你,谁也休想跟我抢……」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转身主动的投怀送抱,玉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还以为……你最后选……选择那个姓卓的。」他高兴得都口吃了。 「我只说要跟他谈谈,是你自己要乱猜的。」他这人就会断章取义。 炎啸天收紧双臂,怕她又从怀中飞走,「真的吗?你真的拒绝卓敬棠而愿意嫁给我?」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他的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不嫁给你行吗?我人都已经是你的了,你要是敢不认帐,我也赖定你了。」她娇蛮的指着他的鼻子说。 他咧出好大的笑容,「我当然不会不认帐了,你要赖多久都行,容儿,我以为自己没希望了,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蕲俪容横他一眼,「不给你一点教训,万一你以后又随便诬赖我怎么办?」 「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一次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哼!你以后要是再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们。」她威胁的说。 炎啸天盯向她的小腹,瞪大两颗眼珠,「你有了?!」 她玉颊泛红的拍开他的手掌,「我只是在打比方,又没说真的有了。」 「哦!」他好失望喔! 「可是,我也没说将来就不会有。」她的话又让他的士气大振。「要是以后你再惹我生气,到时你就真的失去我了。」 他很受教的认错,「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一定全都听你的话。」 「这还差不多。」蕲俪容很高兴他这么听话。 炎啸天的两手已经蠢蠢欲动,眼神火热,声音也变得粗嗄,「现在我们的误会冰释了,可以做点别的事了吗?」 「你就只想到『那个』吗?」她的身子也燥热起来。 他露出两排白牙,「我已经好多天没抱你了,现在全身的每根神经都在想着你,容儿,好不好嘛?」 「可是……」要是让兄嫂知道,那该怎么解释? 炎啸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堵住她的红唇,他相信自己最后还是有办法说服她…… 第10章 同样的月色,黑衣人悄然的进入房中,情绪像一条绷紧的弦。 「我不是说过东西没找到,你就不要回来见我吗?」卓敬棠冰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他严苛、无情的俯视跪在跟前的人。 元灏垂下头,全身颤抖,「属下无能……」 他一拳挥了过去,元灏一动也不敢动,任嘴角的血丝不断淌下。 卓敬棠不留情的低喝:「飞霞山庄没有你这种没用的手下。」 「少庄主,属下真的已经找遍了整间宝库,还是找不到那本书的存在,或许……它被藏在别的地方?」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那本书有可能藏在别处吗?卓敬棠认真的思考他的话,为了飞霞山庄的声誉,他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原想只要娶到蕲俪容,就有机会接近那本书,进而将它得到手,想不到她却宁可选择炎啸天,既然计划失败,看来只有狠下心了。 「宝库内的每样东西都必须经过蕲俪容的手,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在她的手上。」他眼中闪动着杀意,「元灏,我要你设法潜进蕲俪容的房中,那本书也许就在里面,回来!」 元灏吞咽一下,不让声音听起来在颤抖。 「少庄主还有什么吩咐?」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卓敬棠私底下残虐的一面,对付办事不力的手下,那刑罚可是比死还痛苦。 「如今谷内警卫森严,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否则……你知道该怎么做。」卓敬棠语气冷漠的说。 他表情一凛,白着脸说:「是,属下明白。」他为庄主和少庄主卖命这么多年,最后得到的却是这种命令,真的值得吗?他不禁开始怀疑了。 元灏离去之后,卓敬棠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来回走动,疑心病甚重的他,对元灏的忠诚度起了疑心,若是他不幸被擒,在蕲家人面前供出了他,连飞霞山庄都会受到波及。 其实,他这一切为的只是要得到一本旷世奇书。 就在半年前的某天,他在无意中从爹的口中得知一件事。 在一百年前,江湖上曾出现一本名为「金华丹碧龙虎丹经」的奇书,着书的这位高人不仅擅于炼丹术,更是当时的一位武林绝顶高手,他的内功之强无人可及,传言他在书中写着凡是服用「乾坤混元丹」者,可在三个月内增强一甲子的功力,而丹药的炼成方法明白的写在书中,只要找到那本书,他就能成为继爹之后,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只不过此书已失传近百年,无人知晓它的下落,直到四十年前,再度盛传「金华丹碧龙虎丹经」落在忧忧谷蕲家人手中,不过,在蕲家人郑重否认之下,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没有人再追查下去。可是,无风不起浪,他不相信真的找不到,他认定不找出结果誓不罢手。 元灏万万也想不到,他才接近款香阁就暴露了行踪,这些埋伏的人仿佛早就在等待他的到来,一时间什么都无法多想,他只能拚命设法杀出重重包围,可是,就算他能保住一条命,少庄主也不会饶过他的。 「快追!不要让他跑了……」蕲子杰大声指挥着,埋伏的人手开始前后包抄,将元灏团团包围住。 蕲仲威夫妻被叫嚣声惊动了,闻讯赶了过来;就连好不容易才能搂着心爱的女人温存的炎啸天,也和蕲俪容匆匆整理好仪容,相偕前来查探究竟,最后赶来的是卓敬棠,他一见元灏失手被抓,不禁愀然变色。 「给我押起来!」 在蕲子杰的一声令下,数把白晃晃的长剑同时架在元灏脖子上,他只得跪下来束手就擒。 「爹、娘,我就说他一定会到小姑姑的款香阁,果然被我猜中了,现在你们总可以相信我的能力了吧?」老把他当做小孩子,这下可以大大的炫耀一番了。 夏榆很骄傲的瞅着儿子,「你怎么会猜到的?」 「因为,这些人三番两次的潜进宝库,为了就是要找某样东西,可是,偏偏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根据我的推断,这样东西有可能不在宝库中,而小姑姑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他们下一步一定会找上款香阁。」他说得头头是道,听得众人直点头。 蕲仲威称许的说:「你办得很好!」 「小杰,小姑姑以后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蕲俪容也不吝啬的赞美他。 他被捧得快飞上天了,「呵……好说、好说。」 「阁下到底是谁?是什么人派你来的?杀了那么多人究竟想找什么东西?」蕲仲威自认身为谷主,却无法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无论如何也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蕲子杰将剑尖指向元灏,「你的其他同伙在哪里?快说!」 「哼!」元灏不经意的瞟向卓敬棠,死抿着唇不说话。 该死!他为什么还不自我了断?卓敬棠眼神转厉,已经准备灭口了。 「快回答!」蕲子杰喝道。 他犹豫的斜睐卓敬棠,「我……」 卓敬棠似乎看出他的打算,马上抢先一步,「蕲谷主,要对付这种人只有用刑才有办法逼问出来,不如就交给卓某来吧!」话还没说完,他就先封住元灏身上几个大穴,让体内的血液逆流,只能痛得在地上打滚,另外也顺势点了哑穴,让他有话也说不出来。 「啊…啊……」元灏痛不欲生的哀嚎、吼叫声回荡在夜色中。 在场的女眷都不忍目睹的别开眼,忧忧谷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大伙全部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坏了。 炎啸天攒着眉觑着面不改色的卓敬棠,沉声的说:「可以解开他的穴道了吧?要是你把他给弄死了,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就算内功再好,也禁不起这种折腾,不用一时半刻就会断气的。 「难道你没听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吗?要是不给他一点厉害瞧瞧,他是不会说真话的。」他就是要元灏死,否则,他的计谋岂不败露了。「快说!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啊……啊……」元灏只有不断的哀嚎,自知少庄主不会让他活下去,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啊……」 卓敬棠扬起一边的嘴角,「他的口风还真紧,一个字都不吭。」 「啊……」元灏可以感觉到死神的手在招唤他,可是,在下地狱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蕲仲威看不下去了,「卓少庄主,够了!」 「你们这些人的心肠就是太善良了,他可是个杀人凶手,你们应该为那些死去的人想想,像他这种人是死有余辜。」他嘲弄的说。 「卓少庄主……」蕲子杰对他这个人更是反感极了,才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有人拉扯一下他的裤管,低头一看,正好和元灏垂死的眼神相撞,仿佛想对他诉说什么。「喂!你……」 元灏两眼骤然翻白,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怎么了?喂……」他蹲下身将呈趴状的元灏翻到正面,在尸体下方捡到一块铜制令牌。「这是?!」 蕲仲威弯下腰来,「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死了。」他的话让卓敬棠的嘴角上扬,只是下面的话却又让那笑意从脸上褪去。「不过……我已经知道幕后的主使人是谁了。」 「是谁?」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蕲子杰慢慢的直起身躯,朝卓敬棠展示出手中的铜牌。 「卓少庄主,你应该不会说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吧?」上头刻着大大的「飞霞山庄」四个字,能拥有此令牌,必定身居山庄内重要的职位。 只可惜他的江湖历练太浅,以至于揭发卓敬棠的阴谋过于草率和唐突。 卓敬棠的脸上极快的掠过一道阴狠,趁众人猝不及防,身手如电般的扣住离他最近的夏榆,将她拖到身前当人质。 「夫人!」待蕲仲威察觉不对劲时,妻子已落入敌手。 蕲子杰失声大叫:「娘……」 「不要过来!」他的动作太突然,根本来不及防备。 蕲俪容想冲上前,却被炎啸天给拖到身后。「卓敬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嫂嫂……」她娇斥道。 「少庄主!」随卓敬棠而来的两名手下正欲上前援助,就和其他人打了起来,很快的也被制伏了。 「卓少庄主,你的手下如今在我们手上,要他们活命的话,就放了我娘!」他恨透了自己的得意忘形,才让娘身处险境。 卓敬棠一味的冷笑,「你们要杀就快点动手,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他可不会为了两名手下,抛下即将到手的东西。 「你好狠的心,他们可是你的手下。」原来,江湖中人都是如此阴险狡诈。 炎啸天鄙夷的嗤哼一声,「姓卓的,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卓敬棠用剑押着人质往后退了两步,「我要的很简单,只要把『金华丹碧丹经』交出来,我绝不会伤她一根寒毛。」 「『金华丹碧丹经』?!」蕲仲威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是为了它,卓少庄主,我没有办法把它交给你,因为,这里真的没有那本书。」 他的剑峰更贴近夏榆的喉咙,只需轻轻一划就会没命。「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不要把我当做傻子,你仔细想一想,是你的妻子重要,还是那本书重要?你自己选吧!」 「卓敬棠,我们真的没有那本书。」蕲俪容试着跟他讲理,「那只是江湖中的人以讹传讹,就连到底有没有那本书的存在都不确定,更何况它长什么样子我们连看都没看过,拿什么交给你?」 「我不信!」卓敬棠不愿承认花了那么多心机,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你们再不把书交出来,就休怪我不客气。」 炎啸天暴怒的破口大骂:「抓个女人当人质,你到底还算不算是男人?」 他表情一狠,夏榆的脸色更苍白了。「少说废话,快把书交出来!」 「夫人……」 「娘……」 蕲俪容用力的咬下唇瓣,「好!我去拿书,你要是敢伤了我嫂嫂,你可是什么都得不到。」事到如今,她只有冒险了。须臾,她捧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回来,「你要的书拿来了。」 「给我!」卓敬棠伸出手臂欲取。 「你先把我嫂嫂放了,我就把书给你。」蕲俪容志在救人,他要书就给他,反正里头的内容她都已经牢记在脑中了。 他心机深沉的问:「要是你给的书是假的呢?」 蕲俪容凤眼一瞪,「要不要随便你。」 双方登时在原地僵持着,卓敬棠转念一想,「好!你带着那本书过来代替你嫂嫂,然后护送我出谷。」 「姓卓的,你太卑鄙了。」他到现在还在妄想她。「容儿,别听他的。」炎啸天绝不答应让她涉险。 「啸天,我必须先救我嫂嫂,你不要阻止我。」蕲俪容相信卓敬棠暂时是不会杀她的,那么她还是有机会逃脱。 蕲仲威也表示反对,「小妹,把书给我,让哥哥去换你嫂嫂回来。」 「我只要她,谁来都没用,快点!」卓敬棠知道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他必须速战速决,只要离开忧忧谷,自然可以联络等在谷外的手下赶来接应。 「好!我现在就过去。」她没有考虑的时间了。 当蕲俪容代替嫂嫂成为人质,夏榆总算平安的被释放了。 「娘,对不起,都是我好大喜功,才会害了你,你有没有受伤?」 「夫人,你没事吧?」蕲仲威父子俩忙不迭的问道。 夏榆摇摇头,一脸的惊魂未定。 「把书给我!」卓敬棠一手持剑挟持着蕲俪容,一手抢过她手中的书。「『金华丹碧花草香经』,这是什么?!」 她微微一哂,「这就是你要的书,当年我的曾祖母也曾听过有关「金华丹碧龙虎丹经」这本书的诸多传闻,一时兴起之下,便将那时手中所着的书取名为『金华丹碧花草香经』,结果没想到几经误传,许多人便以为它就是那本旷世奇书,开始觊觎它,其实,它也只不过是一本专供后人研究香料的秘方罢了,卓少庄主有兴趣的话,大可以送给你做纪念。」 「可恶……」他将书丢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几下泄愤。 蕲仲威感慨良多,「就为了这个误解,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闯进宝库中,忧忧谷一向对那些无聊的传言不予理会,也许我们真的做错了,应该早点出面向天下人澄清说明才对。」 「快把我的小姑姑放了!」 「卓少庄主,请你把人放了,我和我相公保证不会为难你。」夏榆急道。 卓敬棠阴沉下脸,「想要她活命,你们全都给我让开!」想不到最后的结果仿佛是一出闹剧,他就像是个小丑,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押着蕲俪容一步步的退向门边,若让他出了忧忧谷,事情就棘手了,谁也不能担保卓敬棠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炎啸天眼看心爱的女人被抓,心里比谁都着急,可是,他该怎么救人呢? 蕲俪容也在想如何安全的脱身?她不懂任何的武功,只有随身携带的香粉…… 对了!就是这个,事到如今只有姑且一试了。 她将藏在袖中的小瓶子打开,将香粉倒在掌心内,然后猝不及防的往后撒向卓敬棠的眼睛,一旦眼睛受到刺激,人类本能的反应便是用手去护住它,持剑的那只手也会跟着移开几寸。 「啊!我的眼睛……」卓敬棠大叫一声。 蕲俪容就趁这一瞬间,想挣开他的钳制,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举起剑挥了上去,在众人大小不一的惊呼声中,另一个人的动作也不慢,不由分说的飞扑上去捉住他的右手…… 「炎三叔!」 「啸天,小心他的剑……」 炎啸天和卓敬棠就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尽管炎啸天的武功比不上他,可是光靠体型和力气就远远的胜过卓敬棠了。 蕲子杰大声叫好,「炎三叔,揍他!不要跟他客气……」 「小心!啸天……」蕲俪容则看得心惊肉跳。 卓敬棠在炎啸天的铁拳下,原本英俊的脸庞已经鼻青脸肿,他眼角瞄到掉在不远处的长剑,奋力的往旁边一个翻滚,握住剑就往炎啸天的身躯刺去…… 「呃……」炎啸天低头瞪着插进左腹的剑,鲜血汨汨的流出。 他迅速的拔出剑,翻身一起,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炎啸天身上时,旋即往外逃。 「伤了人休想逃!」蕲子杰抄起家伙,吆喝着众人追上去,只不过最后还是没追到人,让他逃出了忧忧谷。 炎啸天用手覆住不断涌出血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哦……好痛……」 「啸天,你怎么样了?」蕲俪容眼中泛起一层薄雾,「伤口很深吗?」 他闭上眼睛,「容儿,我可能快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她呜呜的哭出声来,「你不会死的,啸天,你不能抛下我不管……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 蕲仲威和夏榆正想命人去请大夫来,却见炎啸天对他们眨了一下眼睛,两人顿时意会过来,闷笑的站到一边去。 「容儿……」炎啸天有气无力的靠在她柔馥的娇躯上,享受她爱怜的抚摸。「我以前对你太凶了,真是对不起。」 蕲俪容泪流满面,「不要这么说,是我……是我老爱跟你作对,一点都不温柔可人,是我错了……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保证一定会改……」 「你对我真好,是我没有福气娶到你……」炎啸天在心里偷笑,原来苦肉计这么好用。「容儿……你爱我吗?」 「笨蛋!我当然爱你了……」她哭得泣不成声。 炎啸天嘴角往上扬,「我也爱你,容儿……」 「那你就不要死……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当个温柔的小女人……再也不对你凶巴巴了……」她呜呜咽咽的说。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左腹的伤口虽不至于要他的命,不过,他也只能撑这么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说话算……话……」 感觉到倚在身上的人倒下来,蕲俪容霎时花容惨变,呐喊的叫道:「啸天!啸天!你醒一醒……你不要死啊……」 蕲仲威等他戏演完了才说:「快去请大夫!」 「你不能死……啸天……」她仍兀自抱着昏迷的炎啸天哭泣,浑然不知中计。 三日后。 「来!张开嘴……」蕲俪容像个小女人似的坐在床头亲自侍奉汤药,一口一口的将药吹凉,送进炎啸天的口中。 炎啸天乐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伺候得妥妥贴贴。 「容儿,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他虽然舍不得她太操劳,可是,若不事先挫挫她的锐气,以后苦的人可是他耶! 她细心的为他拭去嘴角的药汁,「只要你的伤早点好,我就是再累也无所谓,你的伤口还疼吗?」 「有你在我身边,就算疼死也无妨。」在蕲子杰的教导下,他也学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 蕲俪容听得心花怒放,亦嗔亦喜的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容儿,蕲大哥、大嫂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等我的伤好了,我会尽快迎娶你进门。」 她像只柔顺的小猫,偎在他的胸前,乞求主人的爱抚,「我没有意见,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我还真有些不太习惯。」这时候他还真有点怀念过去斗嘴的情形。 「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蕲俪容柳眉一扬,冷冷的媚笑道:「莫非你嫌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炎啸天顿时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差点咬到舌头,「没……没有,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你呢?容儿,你不要会错意。」 「是吗?」她摆明了就是不信。 「我怎么舍得骗你呢?我……」他坐直身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顿时哀叫连连,「哇……痛……痛死我了……」 蕲俪容马上又变回方才的小女人样,疼惜的责备他,「叫你别乱动,你偏不听我的话,现在吃到苦头了吧?给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哎呀!好痛……」他叫得更大声。 「我知道,别动啦!再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哎哟喂呀……痛啊……」 房内不时传出炎啸天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真痛,还是故意叫给蕲俪容听的,而屋外的人则一个个笑岔了气,笑得腰都伸不直了。两个月后,火城和忧忧谷联姻的喜事在不张扬的情况下,还是有不少有过生意往来的商家与江湖门派前来道贺,蕲仲威也顺势当众向宾客展示出祖先所着的「金华丹碧花草香经」,澄清数十年来不实的传闻,藉着他们的口向天下宣告一番。 而今天的准新郎一心一意只等着晚上的洞房花烛夜,从今以后,每晚都可以明正言顺的抱着娇妻入睡,此时,他满脑子装的都是一些春色无边的旖旎画面,不过,当俞翔带领着一帮兄弟前来追讨赌债,他才猛然想起曾和他们打的赌。 好吧!愿赌服输,倒立绕城一周并不算什么。 只要能娶到心爱的女人,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也可以先摆到一边去。 这天,他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依照赌约,采用倒立的姿势绕城一周,平常觉得不大的城,这一刻却像一条无止尽的道路,走得他喘气如牛,等炎啸天好不容易在午夜之前走完,已经连爬上床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呈大字型的瘫在地上一觉到天亮。 呜……谁来还他一个洞房花烛夜? 「娘子,我好可怜喔!」他凄凄惨惨的靠在妻子软绵绵的酥胸上,希望博取她的同情。 「你可怜吗?」蕲俪容粉艳的脸容似笑非笑,下一刻玉掌啪!的再度贴上他的脸,「有种给我打那种赌,就该承担所有的错。」 炎啸天捂着火辣辣的脸,「容儿,我……」早知道他就不赌了。 「哼!什么都别说,罚你半个月不准上床,直到我气消了为止。」她高高在上的训斥完毕,便款摆着柳腰晃出门去。 「什么?!」天底下哪有这种事?他才想重申为人夫的权利,娇妻早已不见人影。「我真命苦……」 难不成他还得施展苦肉计,往身上再捅一刀,才能得到妻子的怜借? 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