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统子一起当穷鬼》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1 “爸,我和小芸是真心相爱,您为什么就一定要拆散我们?” 一来,长渊就听见这话,顿时满脸嫌弃。 “真爱?你爱她年轻貌美,她爱你人傻钱多,真是好伟大的真爱啊,呵!” “……” 王有财微愣,和他预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样,他之前准备好的说辞自然也没了发挥的地方。 可以往每次他这么说时,老头子都会指着他鼻子大骂,今天是怎么了?老头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难道是又想出了新办法来对付他? 如此一想,王有财心底冒出的那点疑惑瞬间消散,又坚定起来。 “爸!小芸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儿,她怎么可能贪图我的钱呢?您是不是听谁乱说了什么,您可千万别信。” 长渊像是在看傻子,蹙着眉头。 “不贪图你钱还能贪图你什么?贪图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是贪图你一米七、国字脸,长的跟个熊?” 王有财气的脸红耳赤,正要反驳,结果长渊不耐烦的挥手,直接赶人。 “行了,赶紧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话落,他拍了拍裤脚,缓缓起身上楼。 被晾下的王有财傻了,眼里透着清晰的茫然。 然而,即便没有搞懂亲爹心底的想法,王有财也坚定的认为,这是老头子的计策! 以退为进,假装不管他,让他放松警惕,再给予致命一击,届时他只能乖乖回家联姻,继承家业。 他偏不! 自认为猜准了亲爹想法的王有财格外得意。 他,绝对不会屈服! 人一辈子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老头子古板的很,王家到了他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儿子,家业什么的他并不担心。 在这一点上,王有财非常自信。 自我安慰完毕的王有财决定‘滚’了,临‘滚’前还不忘放狠话。 “走就走!以后求我,我也不回来。” * 书房—— 长渊坐在办公椅上,正整理剧情。 他是快穿局炮灰部刚刚入职的员工之一,他的工作主要是消除祈愿人的怨气,以此来获得灵魂碎片。 等积累到一定的灵魂碎片,可以在商城里兑换所需的物品。 经过学院教导,他顺利结业,而眼下是他接的第一个任务。 《霸总追妻:萌宝太可爱》这本小说。 男主齐荣翼,女主季芸。 男主是齐家的私生子,自小被母亲灌输要争要抢的思想,他自己也认为,既然他姓齐,就有继承家业的资格。 所以,大学一毕业他就进了齐氏集团工作。 与此同时,齐家大少也在这一年进入公司实习。 只不过,两人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待在基层岗位,摸爬滚打;另一个却被齐父带在身边教导。 这也导致齐荣翼内心更加不平衡,他隐忍着不敢显露,只能深夜去买醉。 在酒吧,男女主相遇了。 一见钟情,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没过三个月,季芸怀孕了。 可此时,正是齐荣翼抓紧机会在齐父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而且,他也清楚,他的婚事轮不到他自己说了算。 于是,他和季芸商量,让她去打胎。 季芸自然不愿意,和齐荣翼爆发争吵,一气之下,伤心离开,躲在出租屋里养胎。 这个时候,舔狗王有财就出现了,他陷入第一眼见到季芸的惊艳中,开始疯狂的追求。 哪怕知道季芸怀孕了,他仍初心不改,甚至大胆求婚,表示会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季芸非常感动,立马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王有财更是将舔狗发挥到淋漓尽致,送钱送房送礼物。 孩子一出生,他直接送王家的股份。 这时,齐荣翼突然后悔,他发现自己深爱着季芸,如果没有她,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很快,男女主又搅和到一起。 而王有财只得到了一句谢谢,但他并不怨恨,他希望自己爱的人能找到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他。 之后,齐荣翼凭借着王有财的帮助迅速在齐氏集团站稳脚跟,并且得到了集团股东们的认可。 最终,接手齐氏集团,成为新一任总裁。 可是! 这一次的祈愿人既不是男主,也不是男配,更不是女主。 他在文中只字未提,却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他就是舔狗他爹——王富贵。 原主王富贵,自小家庭贫困,从小混混变成今天光鲜亮丽的王总,历经万苦。 他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妻子早亡,他平时又忙,难免疏于管教。 他想着,哪个男孩子小时候不调皮?等年纪大点就送进公司,好好培养几年,接手公司不是难事。 不求做大做强,守住家业就成。 可叫王富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这个儿子,他没有脑子! 遇到个怀孕的女人跟被下了蛊似的,送钱送房送股份,还不求回报。 王家主做家具行业,产业不算小,为了防止竞争对手使坏,公司股份大头全都掌握王富贵手里。 王有财成年时,他送了百分之十。 毕竟是自家孩子,送多送少,也是在自己人手里,无所谓。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叫王富贵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那个傻缺儿子,竟然把股份直接送给别人儿子。 这还不是最生气的,原主被气进了医院,王有财不在医院守着,而是去齐家陪别人儿子过生日。 半夜醒来得知消息的王富贵,直接气中风了。 后来的事情更气人,王有财接手公司,鼎力相助齐荣翼,帮助他坐上齐家董事长的位置,所有和齐家冲突的业务全部退出。 他死后,更是将全部财产留给了季芸的儿子——齐宏达。 去世多年,灵魂却停留在人间,目睹一切的王富贵:“老子***,煞笔**,***他****。” …… 长渊来的时机很凑巧,正好是王有财刚跟季芸求婚成功的时候。 王父得知消息后,极力反对,也就有了刚刚父子俩对峙的场面。 只是,长渊的突然到来,改变了原剧情。 【宿主,祈愿人的愿望是,能安享晚年,家业由王宝珠继承。】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2 “原世界里,王宝珠的结局是什么?” 长渊脑袋里闪烁着蓝光,一个球形的物体开始滚动。 系统转动,开始查询关于王宝珠的信息。 【原世界里,王富贵去世时王宝珠才十七岁,根本没能力和王有财争夺公司。后来,一成年她就出国了,一生未归。】 还不算太蠢。 那种情况下,王宝珠要是留在国内,根本没好日子过,更别谈前程,反倒是出国,自由多了。 但现在的王宝珠才十五岁,距离继承家业…… 长渊默默想着,手指搭在办公桌面上轻轻敲击。 扣扣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叫他收敛起情绪。 “进。” 来人是家里的佣人张嫂,她推开门,眉宇间带着焦急。 “先生,刚刚学校打电话过来,说小姐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要家长过去一趟。” 长渊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还真是不消停,他刚来,连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他。 “让车准备好,我马上下来。” “是。” …… c城最昂贵的私立学校,位于整个城市的最南边,从王家出发,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途中,长渊已经从秘书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几个小姑娘发生口角,都是家里宠大的,谁也没道理让着谁。 一急眼,就动手了。 事情倒是不大,但几个学生依依不饶,老师无奈,只能请家长。 车子刚到校门口就见教导主任等在那。 长渊放下车窗,点头示意。 恰逢此时,另一辆车驶进来,同时放下车窗,正是齐家现任总裁的太太。 长渊微微挑眉,也太巧了吧。 过会儿再看,更巧了。 因为,和王宝珠打架的姑娘正是齐家小女儿。 作为齐家的小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又不用培养成继承人,性格上肆意多了。 再加上齐家的地位,走到任何地方都是被人捧着,压根不担心。 偏偏,她遇上了王宝珠,身份地位同样不差的姑娘。 …… “王宝珠,你家里就是暴发户,丢死人了!” “嘿,我暴发户我开心,关你屁事!” “你不要脸!” “要饭就算了,你还要脸,奇葩!” “你太过分了,哇!” …… 刚刚踏进办公室就听见两个小丫头的叫嚣声。 长渊有点头疼,看来这丫头还是个刺头啊,他沉声喊道。 “宝珠。” 正嚣张得意的丫头一顿,接着回头一看,巴掌大的小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爸!” 话落落下,人已经扑进他怀里。 长渊有点适应不了,背脊僵硬。 另一边,齐太太抱着自家哭的惨兮兮的丫头满脸心疼,眼神时不时撇过来一眼,明显不悦。 “王先生,齐太太,其实就是两个同学起了点小争执,双方互相道个歉,握手言和怎么样?” 教导主任心惊胆战的打着圆场,可并没人搭理他。 得,这事已经不是他这个小小教导主任能插手的了,还是乖乖靠边吧。 齐太太抬起高傲的下巴,气势逼人。 “王总,我知道您是大忙人,可工作忙也不能忘了教导孩子吧,你瞧瞧我女儿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 长渊瞧了一眼,是挺惨,鼻青脸肿,自家丫头下手狠啊。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齐夫人,也请你好好教教你家孩子,张口暴发户闭口丢人,我想,这不是大人教的吧?” 齐夫人眼神微闪,强势的脸上出现心虚。 长渊了然,语气更淡了。 “孩子不懂事无所谓,毕竟还小,可大人千万不能不懂事啊,况且我这个人心眼小。” 齐夫人词穷,她一向战无不胜,面对同样的贵太太,她占据天然优势,因为她老公是齐董事长,c城龙头企业之一,谁不让她三分。 可今天,遇上了王富贵,同样是龙头企业之一,言辞犀利,让她招架不住。 最终,双方默契的让事情过去,既没有道歉也没有说法,仿佛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发生。 …… 闷热的天气,汗水顺着背脊往下流。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长渊则是带着便宜女儿去买雪糕吃。 他俩蹲在马路边,抱着一根雪糕啃的美滋滋。 “爸,你刚刚太帅了,三言两语就让齐婉婉她妈说不出话来,真棒!” “爸,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是公司要倒闭了么?” “咳咳!” 长渊呛了一口,什么破女儿! 成天不盼点好的,净想着破产,这家产注定是保不住了。 “瞎说什么?咱家哪有那么容易破产。” 王宝珠傻乐,啧啧感叹。 “爸,你变了,以前你像个暴发户,现在你竟然开始走霸总路线了。” 长渊如原主般露出嫌弃的眼神,掏出餐纸,矜贵的擦拭嘴角。 “吃完了,咱们该谈谈正事了。” 王宝珠立马收敛起表情,整个一警惕状态。 “我不出国!” 长渊睨了她一眼,嘲笑道:“我刚刚看了你的成绩,不出国你准备辍学?” 王宝珠撇嘴,露出伤心的表情。 “爸,你以前从来不嫌弃我的成绩,你还说我这样挺好的,男人,果然变得快!” 长渊扶额,原主以前压根不关心女儿的成绩,反正家业由儿子继承,女儿太优秀了反而不好,干脆养的单蠢一点。 现在,收拾烂摊子的长渊就苦不堪言了。 他屈指轻敲小丫头的额头,想把人敲醒。 可惜,敲打只能换来疼痛,换不来智商。 “宝珠啊。” 长渊突然变得语重心长,不算老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沧桑。 “爸跟你说实话吧,你哥他,是个傻子!” “啊~” 王宝珠瞪圆双眼,张嘴惊呼。 长渊特别真诚,道:“如果你不好好学习,那咱们家这偌大的家业可怎么办啊,到时候齐婉婉都要骑你头上耀武扬威了。” “什么!” 王宝珠急得‘蹭’的下站了起来,顺便把扔地上的书包捡起背上,拽着她爹要走。 长渊还没发挥完,愣了。 “…干嘛?” “回家学习!爸,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指望我吧。” 长渊觉得指望不上,这智商还不要三句半就忽悠完了,请个职业经理人比较靠谱哦。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3 自那天起,王宝珠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奋发图强,非常严苛的要求自己。 早出晚归,不是上学就是补课,忙的不亦乐乎。 在此期间,长渊将王家的生意熟悉一遍,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停掉那个不孝子的银行卡。 不是真爱么?不是不屑贪图王家的钱么? 他倒是要看看,没有财力支撑,王有财还能不能让女主过的那么滋润,而女主又能坚持多久呢? 以前培训时,看到类似的类型,他就很好奇,这些女主都是怎么想的,当别人是傻子? 还是说,她真的有那么完美,完美到让人值得付出所有。 不知不觉,长渊的脸上浮现出讥讽。 而被他记挂的不孝子和女主,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 华东城府。 王家在这边有房子,一墙之隔,小区旁边的湖景别墅。 但王有财偏偏不住,他就乐意在季芸的隔壁租房子住。 不过,他倒是邀请了季芸去他家的别墅里住,却被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说是不想占他便宜。 就,离了个大谱! 仿佛原世界里,收礼物收钱收房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今天。 如往常一般,王有财陪着季芸散步,两人并排走着,说说笑笑。 像是朋友,倒不像是情侣。 突然,季芸指着马路对面的珠宝店说:“我要是生个女儿,我就给她买这世界上最漂亮的珠宝,让她成为最漂亮的小公主。” “那还不容易,走,我现在就给她买。”王有财拉着人就朝马路对面走。 一进珠宝店,季芸就被闪闪发光的珠宝吸引了全部心神,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 等她挑完,加起来有十几件。 季芸期待的望着王有财,不言而喻。 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拒绝被喜欢的女人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吧。 王有财自然不能免俗,他掏出钱包。 “全包起来,刷卡!” 店员笑的嘴都合不拢,马上接过银行卡,语气温柔道:“您二位稍等。” 季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望着身边并不帅气的男人。 她想,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至少孩子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至于那个男人,算了,就当是有缘无份吧。 这时,店员走过来,脸上不似之前那么高兴,连语气都生硬了几分。 “先生,不好意思,您的卡用不了。” 王有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带着不悦。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弄错了?” 店员脸色不好,忍着脾气说:“先生,我试了三次都用不了。” 王有财面红耳赤,自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脸,一拍桌面,气急败坏。 “叫你们经理过来,你什么态度!” 店员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季芸及时站起来,拉住王有财,劝解道:“你先别生气,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安抚好王有财,她又对店员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麻烦你再帮忙看看,是不是卡出问题了。” 店员脸色缓和,去拿了pos机,当着他们的面刷,显示无法使用。 这下,季芸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两人灰溜溜的从珠宝店出来,一个怒一个羞。 季芸没了平时的好脾气,扶着腰在前面走的飞快。 王有财顾不上生气,赶忙去追,慌忙解释。 “小芸,你听我解释。” 季芸眼眶通红,很是委屈。 “你要是不愿意买我又不逼你,你何必这么羞辱我?” 王有财有口难言,那天和老头子闹完,他碍于面子并没有告诉季芸。 况且,他哪知道,老头子那么狠,还停他卡,真过分! “没有,真的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是我和我爸吵架了,他停了我的卡。” 季芸一顿,瞪圆杏眼,带着几分审视。 “你没有骗我?” “绝对没有。”王有财就差发誓了。 季芸神情一松,舒了口气,不过三秒,又板起了脸。 “你怎么可以和你爸吵架呢?你赶紧跟你爸道歉,让他原谅你。” 其他事情王有财好说话,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固执的很。 “不,我才不给他道歉。” 肉眼可见,季芸脸上染上了几分焦急。 王有财怕她又生气,赶紧哄道:“你放心,老头子最疼我,气不了几天就好了,到时候他还得跟我服软,求我回去。” 季芸破涕为笑,也不在纠结。 只是,他俩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一连一个礼拜,王有财没有等来他爹的服软,却等来了他钱包清零。 季芸日渐烦躁,在家里摔摔打打。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余额少了很多,那可是她存着给孩子的,怎么能用掉呢。 看着沙发上躺着打游戏的男人,她平复心情,语气尽量放柔。 “王有财,你和你爸还没有和好么?” 在游戏里厮杀的王有财抬起头,闻言摇头。 “没有啊。” 见男人还把心思放在游戏,季芸忍不住加重语气。 “王有财,咱们快要断粮了!” 被吼的一愣,王有财坐起来,有些发懵的说:“我前天不是给你转了三千么?” 季芸脸一白,露出受伤的眼神。 “王有财!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贪了你的钱么?” “不是不是。”王有财扔掉手机,慌了,他就是下意识一问,没其他意思。 但他真没其他意思,奈何听的人想法太多。 季芸潸然泪下,止都止不住。 王有财愁的直抓头发,不停道歉。 “我没那个意思,我错了,你别哭了,对宝宝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见没效果,他又说:“那你说,究竟要怎样你才不哭了,我都答应好不好。” 季芸瞥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回去跟你爸道歉好不好,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我心里过意不去。” “好,我去。”王有财立马答应。 他顺势笑了,他就知道,小芸是担心他和他爸的关系,绝对不是因为钱和他吵架。 当天下午,坐在办公室的长渊就接到了不孝子的电话。 “老头子,让你的人赶紧让开,否则我走了啊。” 长渊放下钢笔,浑身放松,向后靠。 “你来公司做什么?” “你先让我上去。”王有财不耐烦的说。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4 长渊挺好奇这傻缺来干嘛,所以,他让秘书把人带上来。 王有财一进门就开始叫嚣。 “老头儿,你凭什么把我卡停了,你知道我在外面有多丢人么?” 闻言,长渊觉得好笑,他道:“王大公子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求你,你都不回来,今天怎么了,走错门了?” 王有财一哽,他发现自从那天开始,他爹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怼人的功夫越来越厉害。 他恼羞成怒,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语气恶劣。 “你不能这么霸道,我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你不同意就算了还停我卡,太过分了!” “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试。” 王有财急得打转,他就搞不懂,怎么一夜之间,他爸变得这么不好说话了。 “你这老头怎么就那么固执呢,我都跟你说了,小芸是个好姑娘,你接触一下就知道了。” 长渊反讽道:“哪家好姑娘怀着孕谈恋爱,你找出来让我开开眼。” “那是我先追求的她。而且,她之前是碰到渣男了,现在及时止损。” “再说了,孩子是无辜的,小芸觉得每个孩子都有到这个世界来看看的权利,你说,这姑娘多善良。” 长渊快被这货脑子里的水窒息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傻缺才能萌生出这种想法。 救无可救,无需再救。 他挺后悔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赶紧开口打住。 “不管你怎么说,就是说出朵花来,我都不会让一个三观不正的女人进我王家大门。” 王有财气愤至极,眼眶猩红。 “你要是不接受小芸,我也不回去。” “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从今往后,别再踏入王家的大门。”长渊气势更足。 王有财扭头就走,临到门口又顿住,回头放狠话。 “我以后不会回来了,你就抱着你的钱孤独终老吧!” 砰! 门被关上。 长渊收敛怒气,咋舌点评。 他演戏的能力还是不行,需要多多练习。 刚刚的情绪没到位,他应该扇那傻缺一巴掌的。 错过了,好可惜啊。 …… 时光飞逝。 自从上次谈话后,王宝珠就格外认真,没逃课没迟到,上课认真下课学习,作业好好完成。 终于,在期中迎来了成果。 客厅里。 两父女对着成绩单面面相觑。 良久,还是长渊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拿起成绩单,认真点评。 “不错,进步了一名。” 王宝珠焉焉的,泄气道:“从倒一进步倒二,还是在倒二请假的情况下。” 长渊轻咳,费劲他毕生功力才没笑出来。 “没事,爸都帮你安排了,这个暑假你辛苦点,把之前落下的补上来。既然你不想出国,文化课上就得多付出些精力。” 王宝珠一想也是,欣然接受。 但叫她没想到的是,补课竟然是补全部,不光是这个暑假,未来所有的假期都被安排好了。 等高考结束她也没有解放,因为在长渊的计划中,王宝珠高中毕业后,大学期间就跟在他身边学习,争取一毕业就接手公司。 在此之前,长渊并不打算告诉王宝珠他的打算。 【宿主,祈愿人突然增添了愿望,他要报复男女主。】 最讨厌甲方客户临时变卦,暴走! 之前只顾他家的家业有没有人继承,现在不担心了,就有闲心搞事情了是吧! 呵,资本家! 长渊沉思,想了半天,没懂。 “报复哪方面?” 又等了一会儿,系统再次出声。 【夺走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让他们痛苦。】 这么说就容易多了。 长渊懒得去管他们最想要什么,反正什么都给他们夺走不就成了。 只有能力不够才会想着好好筹谋,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你看谁跟你废话,一脚就踩死了。 现在的男女主倒是不难对付,麻烦的是齐家。 他若是光明正大的动齐荣翼,想必齐家那个老狐狸不会装聋作哑,看来还是得暗地里来 。 隔天,长渊约了齐家大少吃饭。 两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平时也没交际,对于这顿饭,齐大少很疑惑。 不过,他还是来了。 雅庭轩—— 一来,齐逸阳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王总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长渊端着茶杯,细细品尝,罔顾未闻。 到底是年轻了些,没几个来回齐逸阳就坐不住了。 今天,他本不想来,如果被他父亲知道,他来和王氏的总裁吃饭,他父亲会有猜忌的。 家里那几个私生子要是得到风声,更是不得安宁。 眼下他的每一步都得走的谨慎。 但,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来,否则他会后悔。 齐逸阳口干舌燥,坐立不安。 “…王总,您有事直说,别不作声,怪吓人的。” “齐婉婉是你妹妹。”长渊突然问。 牛嘴不对马蛇,或者说,和心理预期的话完全不同,导致齐逸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啊’了声,继而点头,“是,是我妹妹。” 齐氏现任总裁众多子女,可婚生子只有两个,齐逸阳和齐婉婉。 长渊又垂下眼睑,洗茶泡茶,一气呵成。 这一上一下,钓的齐逸阳心惊胆战,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了。 良久,茶泡好了。 长渊给他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添上,缓缓开口。 “你有一个弟弟叫齐…荣翼。” 问及私生子,齐逸阳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僵硬的点头。 长渊突兀的笑了下,说:“他野心不小啊。” 齐逸阳瞳孔放大,呼吸跟着急促了几分。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想法。” 原世界里,齐荣翼拿到齐氏控股权,坐上总裁的位置,无疑,和王有财的鼎力相助有一定的关系。 但他本身的能力也不能忽略,如果是个蠢货,齐家那些股东们才不会同意。 不等齐逸阳表态,长渊拿出系统帮忙调查的资料,放在桌上,又在上面放了一张名片。 “你可以看看,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款款起身,风轻云淡的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齐逸阳急忙拿起那份资料,上面全是齐荣翼这两年暗地里做的手脚。 看完,齐逸阳整个人气炸了,他竟然不知道,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好弟弟,竟然联合竞争对手给他下了那么多绊子。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了。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5 没过几天,长渊接到了齐逸阳的电话。 言简意赅,他希望得到长渊的帮助。 长渊趁机敲了一笔,虽然他们目标一致,但他会说么!打死都不会,不敲一笔还会让人觉得他是做慈善的。 当天下午,齐荣翼接到了他妈的电话,说是老头子那边悄悄给了他一个项目,可以投资,做成了大功一件。 正愁怎么立功的齐荣翼精神瞬间抖擞,丝毫没有怀疑,和项目经理没怎么接洽就确定好了投资。 回到公司,他直接去找了齐逸阳。 没错,他的顶头上司就是齐逸阳。 可以说,两人的矛盾绝大部分是因为这两个职位而产生的。 位置不同,思考的问题也不一样,但齐荣翼就觉得齐逸阳一直在针对他。 这次,他都想好了,要是齐逸阳敢阻拦他,他就直接去找爸,到时候看齐逸阳还怎么嘚瑟。 哪知,知道了他的来意,齐逸阳并未拒绝,反倒是认真的翻看起项目书。 十分钟后。 “这个项目的前景不错,公司可以投资,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直接找财务拨款,如果那边不同意,你就给我打电话。” 齐荣翼傻眼,他没想到齐逸阳这么好说话,把他准备好的路堵死完了。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着你,爸的东西我也有份,你休想独占。” 放完话,齐荣翼抓起项目就走,他想的很好。 只要做成这个项目,他绝对能让老头子刮目相看。 而且,老头子有好项目都想着他,而不是齐逸阳,那是不是说明老头子更看好他。 越想越兴奋,齐荣翼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不管了,先做项目。 等长渊收到消息时,齐荣翼已经被赶出公司了。 过后,齐逸阳跟他吐槽。 “您知道么,那个傻子,投了一笔,没过两天又追加了一笔,要是没后面的神操作,兴许我爸还不会赶他离开公司了,哈哈哈。” “要是被你爸知道,你联合外人陷害自己的弟弟,恐怕你也会被赶走。”长渊泼冷水。 齐逸阳用很轻松的语气说:“无所谓,我会在他发现之前,‘干掉’他。” 说实话,长渊很欣赏他,做事果决,不瞻前顾后,下定了决心就一条道走到黑,有好有坏。 “好,那小齐总继续加油,你爸可不只有齐荣翼一个私生子,你的路还长。” 那头,齐逸阳的脸‘唰’的一下黑了。 “王总,您啥意思,您不管我了?咱们不是说好合作么?” 长渊理所当然的回道:“合作完了啊,齐荣翼已经被赶出公司了,咱们的合作自然结束了。” 啪嗒! 电话挂断,齐逸阳还没反应过来。 合着他那么多钱就换齐荣翼离开公司,艹! 再一想,他爸七八个私生子,光儿子就五个,这要全部赶走他不得底裤都赔进去。 齐逸阳咬牙切齿,暗骂道:老狐狸。 被惦记的老狐狸这会儿很忙,因为他收到了来自的系统红牌警告。 【滴!滴!滴!警告,距离原主死亡还剩三个月,请宿主及时躲避。】 正被王宝珠缠着的长渊一顿,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爸,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忙碌一年半,难得休息的王宝珠对他的走神很不满意。 长渊不着痕迹的收敛情绪,温和道:“什么?” “前两天我看见我哥了。”说起这个,她脸上神色变得复杂。 犹豫半响,她才说:“他好像过的不好。” 当然不好! 没了家里帮助,就他和女主花钱大手大脚的性格,能好才怪。 算算时间,女主这时候也生了。 两个没断奶的大人带着一个婴儿,这日子光是想想头都麻了。 “少管他,顾好你自己。公司还有事,你待在家里写作业,别乱跑。”长渊叮嘱。 时间一长,他似乎也习惯了当爹,唠叨成了常态。 王宝珠撇嘴,小声嘟囔道:“作业哪写的完。” 坐上车,长渊神情冷下来,他和系统联系。 “原主死亡是被王有财气的,现在我来了,怎么可能被气死?死亡不应该早就躲避了么?” 系统也蒙,一个小世界的信息它基本都能查到,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抱歉,宿主,我查不到原因,请宿主自行探查。】 长渊想骂人。 马上,被骂的就来了。 车子刚刚驶出小区,突然一个急刹,惯性冲击叫长渊差点撞前面靠椅上,他把住扶手,稳定心神。 再一看,前面拦车那小子不正是王有财么? 这傻缺来干啥? 长渊不知道,但一点也不耽误他发火。 只见他推开车门,疾步走到王有财面前,目光如炬,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叫旁边站岗的保安都震惊了。 王有财更是不敢置信,捂着脸,震惊道:“你打我!” “混账东西!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出现一次就朝老子车前撞,你想干嘛?吓死老子你好继承家产么?”长渊怒斥。 刚刚被刺激到的长渊,现在一门心思都是生死。 要知道,任务者在小世界的生死都是真实的,他才刚刚毕业,快穿学院优秀毕业生怎么能在第一个试炼任务就死掉呢。 太丢人了! 他,长渊,丢不起这个脸! “你竟然打我!”王有财还沉浸在那一巴掌的阴影中,满眼愤恨。 长渊不想和他纠缠,说:“我不会允许那个女人进门,你也死了那条心,少拿不回家威胁老子,我谢天谢地。” 见长渊要上车,王有财赶紧将人堵住,怒火冲天。 “小芸生了,是个儿子,我特地来通知你,你有孙子了,但是我不会让你见他的,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不配!” 长渊气笑了。 “是你亲生的么?我承认了么?儿子我都不要,更何况是个没血缘的孙子,滚蛋!” 长渊推开人,想上车。 但又被拦住了,他服了。 王有财张开双手,将车门堵上,极其不要脸的说:“你把我银行卡解冻!” 理直气壮,铿锵有力,批脸不要。 说实话, 长渊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大脑陷入崩溃。 冷静,冷静,冷静…… 长渊指了指车。 “上车。” 长渊没把人带回家,而是找了条安静的路,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6 长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出来,递给王有财,直接了当。 “签了它,我就恢复你的银行卡。” 王有财看都没看,直接签了。 将笔一扔,他昂起高傲的头颅,眼神轻蔑。 “即便你恢复我的银行卡,仍然改变不了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在你没有彻底接受小芸之前,我们一家三口是不会回来的。” 铁子,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签的是什么再开口。 长渊当然不会提醒他,只会赶人。 “你可以走了。” 王有财一哽,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长渊又不是原主,才不会哄着他。 【宿主,你在帮他?】 长渊摊开文件,是两份合同,一份《股份转让》,一份《放弃财产继承声明》。 他反问:“你觉得我是在帮他?” 安静了许久,系统又说:“可你恢复了他的银行卡。” 长渊眼角染上讽刺,望向车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 “一个月三千块,你觉得他们够用多久?” 系统彻底沉默了。 果然,他只是个没感情、没心眼的统子。 长渊耸肩,表示无辜。 他只答应了恢复银行卡,可没答应不限制额度。 要怪,就怪原主太宠儿子,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冥顽不灵。 等王有财知道卡里只有三千块额度时,估计要气死。 然而,王有财还没等到知晓额度之前,就已经被气的半死了。 原因无他。 从这边离开,王有财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想和季芸分享这个好消息。 还未踏进家门就听见小孩的哭闹声,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两年了,自孩子出生,就刚开始请了一个月的保姆,后面则是他和季芸在照顾孩子,两人没经验,经常弄的手慌脚乱,一团糟。 因此,季芸也变得暴躁,经常指着他鼻子大骂废物! 唉,都是他的错,谁让他没能力给他们母子一个好条件呢。 小芸那么温柔善良,从前说话娇滴滴的,如果不是他没能力,又怎么会变得如此暴躁呢。 要是老头子没那么固执就好了,说到底,还是老头子的错,家里那么有钱,还停他的卡,让小芸跟着他吃苦,实在是过分! 哼,他就不回去,气死老头子! 王有财越想越不忿。 不过,现在好了,他的卡恢复了,之后可以请保姆照顾孩子,他和季芸又能回到以前了。 一想,王有财就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开门。 哪曾想,他一进门,见到的却是季芸扑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哭泣的画面,孩子在旁边哭了都没人管。 从懵逼到愤怒,王有财只用了三秒钟。 他捏着拳头就朝那男人冲去,两人很快缠打在一块。 季芸被吓得尖叫连连,急忙开口阻止。 “别打了,你们不要打了,王有财,他是孩子的爸爸!” 哪知,她话音刚落,两人打的更凶了。 王有财眼眶猩红,他想的很简单,他一定要替季芸好好教训这个渣男。 他自动忽略了刚刚季芸扑人怀里哭泣的事实。 “妈的,你是傻逼么!我来看我儿子,关你屁事。”齐荣翼挨了几拳,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有财闷头一顿乱捶,压根不管他说的什么。 到最后,两人都发了狠,打的你死我活。 结果,双双进医院。 到了医院他俩也不消停,最后还是护士出面,让他俩再吵就滚蛋才罢休。 季芸抱着孩子坐在一旁泫然欲泣,怀里的孩子早哭累了,脸上挂着泪痕睡着了。 这时,王有财终于想起她了,急忙问:“小芸,你没事吧?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季芸肩膀抖动,一双杏眼红通通的,她轻轻摇头,可把王有财给心疼坏了,顿时手足无措。 “小芸,你别哭了,要不然……要不然我再揍他一顿!”王有财灵光一闪,指着旁边的人说。 季芸瞪圆双眼,惊呆了,心底暴骂:蠢货!这是什么脑回路,这个时候不应该哄她么? 眼看王有财说到做到,她急忙阻止。 “不!” 对上王有财疑惑的眼神,她只能干巴巴的解释道:“……医生刚刚不是说你需要静养么,你别折腾了。” “好,都听你的。”王有财立马消停。 季芸松了口气,回头去看齐荣翼,男人冷哼一声,黑着脸移开视线,明显生气了。 齐荣翼都快被气死了,最近这段时间他犯太岁,事事不顺,被赶出公司,名下资产缩水,最严重的是,老头子对他很失望,态度也没以前好了。 他今天接到季芸的电话,说是生了个儿子,希望他来看看。 虽然对这个孩子他并不期待,但总归是自己的骨血,一头热,他就答应了。 哪知,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措不及防,始料未及。 被揍进医院不说,现在还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他甚至怀疑,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么? 大概连长渊都想不到,这一次,没有原主提供的巨额财产,男女主之间的故事也发生南辕北辙的变故。 有时候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是夜! 医院走廊尽头,两道身影站在那里。 “荣翼,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和爱情无关。” 齐荣翼冷笑,掐住她下巴,道:“季芸,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季芸将他抱住,声音轻柔,带着无限眷恋。 “我只爱你。” 不得不说,这一举动让齐荣翼心里舒坦了不少。 他摸着女人的脑袋,眼神晦暗。 “他是王家的人,你看能不能让他带你回王家,如果有王家作为跳板,拿到公司的控股权完全不是问题,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季芸点头,极有信心。 “你放心,他好骗的很,之前他说过他手里有王氏的股份,我打算让他转给咱们儿子。” 一听她这话,齐荣翼更加得意,奖励般的拍了拍女人的腰。 “你先回去,别让他怀疑。” 季芸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王有财压根没有怀疑。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7 转眼,王宝珠的成年礼到了。 在长渊的安排下,整个c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请帖,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当然,也有人不相信,毕竟王富贵是出了名的老古板。 这天。 c城最奢华的酒店内,众多大佬云集,长渊带着王宝珠出现,顿时吸引了一众视线,有好奇,有惊艳。 【宿主,今天是死亡节点的最后一天。】系统很负责的提醒。 长渊眼角一抽,面上还在同人交流,心底却早已吐槽起来。 “什么设定?自己的生日是父亲的忌日?” 系统没附和,虽然它也觉得有点狗血。 【您还是先想着怎么躲避死亡吧,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 这波明示已经不能更明了。 长渊领着王宝珠,挨个叫人,介绍。 “放心,我有数。” 系统并不放心,宿主做事独断专行,听不进别人的建议,它怎么能放心呢。 “统子,原世界里,原主今天在干什么?”长渊突然问。 等了会儿,系统回答。 【原世界里,原主已经中风,今天是在医院躺着。】 长渊脸上笑意更深,将王宝珠的手松开,轻声说:“今天是你的成年礼,好好去玩。” 王宝珠是邀请了好朋友的,这会儿都在旁边等她。 闻言,她立马开心。 “谢谢爸。” 看着王宝珠跑到一群同龄人身边,有说有笑,肆意天真,长渊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人群里,有两道身影格外扎眼。 “统子,来活了,今天帮我盯着女主。” 【可以,一块灵魂碎片。】 长渊咬牙切齿,道:“成交!” 不多时,他们来到长渊面前,周围的人自觉让开位置,不打扰他们交谈,却没离太远,该听的也能听见。 “爸,这是小芸。”王有财大大咧咧的介绍。 长渊只当没听见,问:“你来干什么?” 说起这个,王有财露出不悦,言语里透着埋怨。 “宝珠的成年礼我怎么能不到场呢,爸,你也是,都不通知我,要不是小芸提醒,我差点错过了。” 长渊如炬的目光在季芸身上打量了眼,吓得人直往王有财身后躲。 “亲妹妹的生日都记不住,还要外人提醒,废物!” 果然,女主的脸一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王有财立马气急败坏,他倒是不在意被骂废物,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他在意的是他爸对季芸的态度。 “爸,小芸是我真心爱的女人,我已经向她求婚了,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长渊才不和他掰扯,傻逼听不懂人话,何必浪费口舌。 “来了就一边待着,别碍眼。” 长渊警告完,转头就去应酬了,根本没把他俩放眼里。 王有财是不在意,但季芸却觉得丢脸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嫌弃,她以后可是要做齐太太的! 偏偏身边的男人一脸无所谓,气的她心肝疼,果然是扶不上墙的废物! 走到角落处,季芸马上不装了,朝王有财发难。 “你不是说你爸最疼你了么?他最疼你怎么还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你,让你丢脸?” 王有财被养的一根直肠子,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一切在他这里都是想当然。 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他经常骂我,我都习惯了,小芸,你也要习惯,咱们以后日子还长。” 季芸气的不想说话,她总算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忍住一口气,示弱道:“有财,肯定是因为我对吧,要不是我,你爸也不会那么嫌弃你,要不然咱们分开吧。” “不!”王有财非常坚定,拒绝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让咱俩分开,小芸,我对你是真心的,回去我就把股份抓给鑫鑫。” 季芸压不住嘴角上扬,只能放弃继续,喜极而泣的说:“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和孩子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季芸话锋一转。 “有财,你去多陪陪伯父,免得他对你误会更深。” 王有财意动,他得多给老头子洗洗脑才成,等老头子接受小芸了,他们一家子才能回老宅生活。 “那你……” 季芸善解人意,说:“你放心,我到处走走,不用管我。” 王有财一脸感动,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人一走,季芸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许是装太久,导致脸部肌肉僵硬,一时间看着有点扭曲。 “傻逼!” 补完妆,她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走出去。 休息室的另一边。 目睹全程的王宝珠和她朋友们:“……” 几个朋友脸色怪异,一副三观被塑造的模样。 反倒是王宝珠一脸寻常,除了觉得丢人之外没其他感觉了。 她又想,她爹都习以为常了,她还怕丢什么人,瞬间自在多了。 良久,其中一位朋友开口。 “宝珠,你哥他……” 王宝珠耸肩,直白说:“我哥是个傻子,你们习惯就好。” 几人恍然大悟,立马点头。 相较于正常人做出这种事情,他们更加愿意接受的是,一个傻子做出了这种事情。 王宝珠可没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这可是她爹亲口说出来的话,她后来倒是想证实一下。 但她哥做出来的一些事情实在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久而久之,她也歇了去证实的心思,默认吧,至少没那么社死。 见几个朋友放松了表情,王宝珠心底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这件事情过后跟老爹说一下,事关家里的股份,不能大意。 此时,宴会到了尾声。 长渊正跟齐逸阳闲扯,今天齐总也来了,不过中途有事提前走了,让齐逸阳留下好好跟着前辈们学习。 “别跟我走的太近,你爸虽然走了,但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他的眼线。”长渊端着酒杯摇晃了两下。 齐逸阳被逗笑了,又有些自我怀疑道:“王总,我有那么不受人待见么?您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和我扯上关系呢?” 长渊当然不乐意,齐家那个大染缸,是人是鬼都不想扯上关系。 齐逸阳凑近了些,小声说:“上回我可帮了您,您不能不认账。那齐荣翼要不是得罪了您,您会特意给我那些资料?我还给了那么大一笔钱,您可赚了。”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8 长渊瞥了他一眼,眼含警告,他不否认,但这件事也不能拿出来到处说。 他不怕麻烦,可也不想随便沾惹麻烦。 “王叔,我有点小事情想请你帮忙。”齐逸阳露出真实目的。 长渊移开视线,很冷漠。 “别乱喊,我们不熟。” 齐逸阳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王叔,您就帮帮我吧,您提个条件,联姻?” 长渊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一巴掌朝人脑袋上呼去,怒斥道:“联个屁姻,少打我女儿主意。” 齐逸阳捂着发疼的后脑勺,老实了。 他还想再求求情,突然,人群里传来躁动。 两个保安抓着季芸朝这边走来,季芸不断挣扎,显得狼狈,不似先前的柔弱,脸上的慌张越来越浓。 见此,长渊微微皱眉,不怒自威,又不掩饰的露出一丝厌恶 “怎么了?” 其中一个保安说道:“我们发现她鬼鬼祟祟进了后厨,在酒里下药。” 说着,还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 周围响起惊呼,纷纷捂住嘴,惊恐的看向自己手里的酒杯。 季芸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解释。 “不是我,我没有,王伯父,您相信我,我就是好奇,四处看看。” 长渊眼神变冷,看向那包白色粉末,朝身边的秘书说:“报警。” “不!” 王有财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积极制止。 他推开保安,将季芸挡在身后护住,帮着解释。 “爸,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别报警,咱们私下解决。” 长渊扯了下嘴角,怒声重复道:“报警!保留证物。” 秘书颔首,收起那包白色粉末,走到角落开始打电话。 “爸!” 长渊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众人,致歉。 “实在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疏漏,诸位先请去休息室,马上有医生为各位检查身体,若有问题,我全权负责。” 众人脸色缓和了些,毕竟是来参加宴会,谁也不想结仇。 临走前,长渊看向王有财,质问:“你知不知情?” 没头没尾,乍一听,让人直发懵。 显然,长渊对答案并不感兴趣,问完他就走了,一秒都没停留。 王有财愣住了。 季芸很害怕,浑身颤抖,她紧紧抓着王有财的衣袖,声音打颤。 “有财,…你带我走好么?” 众人疏散后,周围已经被保安围住,如果没有长渊发话,他们走不出去。 王有财倒是想带她走,奈何实力不允许。 警察来的很快,将人和证物带走。 闹剧落幕。 回到家,王宝珠还有点后怕,一直缠着长渊,干啥都跟着。 对此,长渊很头疼。 将门抵住,着重提醒道:“王宝珠,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没法律规定,成年人就不许黏爸爸呀。”王宝珠抱着书包,义正言辞的反驳。 长渊还真说不赢她,歪理一堆,最终还是让她进书房了。 一直到睡觉才将人摆脱,长渊松了口长气,孩子什么的,果然烦人。 快要忍出内伤的系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宿主,你是怎么知道女主今天会下药?】 到现在,系统还是一脸懵逼,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死亡节点就消失了。 任它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会下药,不过,原主既然不是自然死亡,那自然是人为,谁会想我死呢?” 系统想了下。 【可能有点多。】 长渊叹气,又说:“今天,只有两个有嫌疑的人出现,可你觉得王有财有那个脑子么?” 系统恍然大悟,涨知识了。 还有一点,长渊没说,快穿局接收任务,会将整个世界覆盖,获取所有明面暗里的信息,为的就是让快穿者完成任务。 所以,系统不可能查不到原主是怎么死的,除非这方世界的天道在帮忙隐瞒。 想到这里,长渊脸上露出讥讽,既不想自己的小世界被摧毁,又不想偏爱的孩子受到伤害,还真是贪心啊。 可惜,它做的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隔天。 警察局打来电话,说是王有财坚决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表示一切都和季芸无关。 但,他连怎么作案的都不知道! 而且,酒店监控完整的拍下了全部过程,从季芸进厨房,下药,被逮住,无一漏下。 可以说,不管季芸承不承认,她都难逃罪责。 王有财的行为是在干扰办案,又得知他是受害人的家属,这才给长渊打电话通知一声。 长渊表示,不用管他,该怎样就怎样,他不会干扰司法办案。 许是很久没有碰到像他这么深明大义的有钱人,打电话那位警察感动的都要哭了。 此时,王有财待在监狱里,骂天骂地骂警察,他一点都不害怕,他坚信,老头子一定会来救他的,他可是老王家唯一的儿子! 随着时间流逝,一直到他被判刑,他爹都没出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这边,齐荣翼倒是带着孩子来看季芸了。 孩子才两岁半,懵懂无知,刚开始还哭着找妈妈,久而久之,也就不找了。 “小芸,你受苦了,但是这事千万不能牵扯到我,否则孩子怎么办?”齐荣翼面露难色,端的是情真意切。 季芸面色蜡黄,头发枯燥,眼窝微陷,短短几天,她仿佛老了十岁,一想到她最美好的年纪就要待在牢里度过,她就满心后悔。 她倒不恨齐荣翼,她满心的怨恨全在王有财身上。 为什么他不能将全部责任担下来,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么?却眼睁睁看着她坐牢,虚伪! 并不知道王有财已经在牢里蹲着的季芸,这会儿快恨死他了。 她抹掉眼泪,眼底带着一丝温情。 “荣翼,你放心,这件事是我做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好好照顾孩子,等我出来,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齐荣翼自然应下,又说了几句,才带着孩子离开。 一出警局,他脸上的温情立马消失,将孩子扔给旁边的保姆,许是动作太粗鲁,导致孩子露出惧怕的眼神,他眼露厌恶。 “带他回去。” 保姆依言将孩子带了回去。 带球跑文里的炮灰爹9 后续,在季芸的供认不讳下,警察发现了疑点。 按照她所说,因为长渊一直看不上她,所以她心生怨恨,想要在酒里下点东西,只要有人喝了,她就爆料出去,让这场宴会成为c城的笑话。 这些有钱人都好面子,她就要他们颜面扫地。 那包东西,在法医鉴定后,也证实了是‘du’品。 不过,以季芸的能力弄不来这东西,她至少还有一个同伙。 先前,警察怀疑王有财,但通过一段时间接触后,他被排除了。 警察判断,就他的脑子,应该想不到这么完整的计划。 不过,季芸倒是死咬他,坚定的说,东西是他提供的。 警察也是看了个热闹,一个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一个拼命往对方身上推责。 不过,有些东西,并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得看证据。 最终,警察在季芸家里搜到她另外一个手机,经过技术恢复,他们找到季芸和齐荣翼的聊天记录。 有了关键性证据,齐荣翼当天就被抓了。 同时,齐荣翼是齐氏现任总裁私生子的消息也被爆了出来。 「齐家私生子毒害王氏总裁,爆!」 消息一出,整个c城都震惊了。 王家和齐家都是c城的龙头企业,平时见面也会打招呼,这么多年,一直挺和气,没听说有什么龌龊,没想到一来就这么狠。 一时间,不管是娱乐头条,还是今日快报,全在报道此事,网上更是议论纷纷。 齐老头被气进了医院,齐氏股票下跌,几个私生子纷纷出手,趁机夺权,最终都被齐逸阳压了下去。 等齐老头在医院缓缓醒来,公司早就被齐逸阳掌控了。 那些情人和私生子纷纷跑到他的床边哭诉,想让他帮忙主持公道。 哪知,得知消息的齐老头,一时接受不了,又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齐老头倒是没多大事,身体素质杠杠的,不过,公司是真的没了。 闲了,齐逸阳时不时找长渊唠嗑,不知为啥,他就喜欢和长渊聊天,都是老头,他就没那么喜欢他爹。 难道是人格魅力? “没事少往我跟前凑,有事更别来。”长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很是嫌弃。 齐逸阳也不生气,说:“齐荣翼被判了,他和他那个小情人也是奇葩,竟然能想出那么糟糕的办法,差点没把老头子气死。” “你暗中操作,导致齐氏缩水一半,气死齐老头,你更胜一筹。”长渊不咸不淡。 齐逸阳摸了摸下巴,眯起眼,有些好奇问:“你儿子你不担心?听说在里面日子不好过。” 长渊懒得搭理他,背着手朝外走,步伐懒散。 阳光温和,晒的人很舒服。 尘埃落定,男女主纷纷进监狱,没个三五年别想出来。 王有财干扰警察办案,拘留了半个月,一出来,他立马去探监,被季芸骂的狗血淋头。 即便如此,他仍不改初心,从齐家要回季芸的孩子,立志将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这些消息都是系统告诉长渊的。 …… …… 转眼,过去了五年。 王宝珠一毕业就进入了公司,经过长渊的亲自教导,如今,她已经能独当一面。 长渊将公司大小事交给她,自己半隐退,每天喝喝茶,钓钓鱼,尽职尽责的完成祈愿者‘安享晚年’的愿望。 在这一世,他小心翼翼的活到了八十岁,在睡梦中离去。 发现他去世的王宝珠哭的像个孩子,哪怕她早已成了说一不二的王总。 她跪在床边,轻声说。 “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他……” …… …… 番外-- 重生回到五岁的齐宏达很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还过的这么惨,还改了名字,叫齐鑫。 要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他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要什么给什么的干爹。 没错,王有财就是他干爹。 可现在,他父母不知踪影,他跟着干爹住在又脏又破的小巷子里,塑料袋混着污水堆在墙角,臭味熏天,肉眼可见的贫穷。 “我饿了。”他朝身后黑漆漆的屋子里喊。 不多时,里面走出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正是王有财。 但他并不是来送食物的,而是蹲下身体,语气里透着小心。 “小鑫,我们去接妈妈好不好?” 齐鑫眼睛一亮,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种生活了,兴奋的跳了起来。 “好,找妈妈。” 可是,当他到达监狱门口的生活,他傻眼了。 他傻乎乎的问:“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王有财有些为难,他不想破坏母亲在孩子心目中的印象,所以,每次齐鑫找妈妈,他都是说,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暂时回不来。 现在,突然要他说实话,他还有点难以启齿。 这时,监狱大门打开,季芸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不再年轻漂亮,那双眸子黯淡无光,身材干瘦,凸起的颚骨显得扎眼。 齐鑫最先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等他醒来,他就能回到从前的生活。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就是现实,不是做梦。 或许,他脑海里曾经的那些美好生活才是做梦,这让他无法接受。 在季芸以这副姿态出现的时候,他彻底破防了。 “不可能!我的妈妈怎么可能坐牢!你在骗我。”齐鑫朝王有财吼。 季芸也在此时冲了过来,抱住齐鑫。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 又转头朝王有财吼道:“是不是你跟我儿子说了我坏话。” 齐鑫推开季芸,小脸布满愤怒。 “不,你不是!” …… 闹到最后,两人还是跟着王有财回家了,毕竟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等齐荣翼出狱后,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他们就这样纠缠了一辈子,不得安宁。 …… ……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灵魂碎片十片,扣除宿主欠本系统的那块灵魂碎片,还剩九块灵魂碎片。】 【是否进入下一个任务?】 “是。” 年代文里的炮灰1 “小军,你把糖给妹妹好不好,妹妹没有糖会哭的。” 一睁眼,面前就有个女人扯着脸皮哄他。 虽然长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别想占他便宜。 快穿局第一课:凡是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哄走你东西的,统称不要脸! “不要!”长渊拒绝的干脆。 女人脸色一变,眼皮下耷,一副刻薄样儿。 紧接着,身后传来嚎啕大哭。 一道尖锐的声音跟着响起。 “哎呦,奶的宝,咋哭了,谁欺负你,奶收拾他!” 女人转过头去告状,说:“娘,小军这孩子太不懂事了,让他给福宝给颗糖都不干。” 长渊能站着挨骂?他当然不能,转身就跑。 等老太太将福宝哄住,转头想收拾他时,硬是没找到人,嘴里骂骂咧咧。 “小兔崽子,让老娘逮着你,抽不死你。” 旁边福宝捧着鸡蛋糕,边吃边拍手喊道:“打!打他。” 一回头,老太太再度露出和善的笑容,哄道:“奶打他,谁让他不给咱们福宝糖吃的,他该打。” 差点挨打的长渊这会儿正在村子里最高的山坡上,撑着膝盖不停喘息。 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脚,长渊撇嘴。 上一次当爹,这一次当儿,还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缓够了,长渊顺势坐地上,眯着眼催促。 “统子,剧情。” 【宿主,请接受剧情。】 这是一本年代文,《老蒋家的福宝》所构造出来的小世界。 七十年代初,生活在太安县和平村的蒋家,降生了一个小姑娘。 众所周知,老蒋家出男丁,一连三代,全是男丁,没一个姑娘。 好不容易,这一代生了个姑娘,被全家当宝贝一样宠着,又因运气太好,取名福宝。 说来也神奇,福宝一出门,准能捡到好东西;同样的,谁要是跟她作对,马上就得遭报应。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的女主并不是福宝,而是她娘——蔡来花,一位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她熟知历史发展,思想前卫,更具有头脑。 在女主发现自己穿到了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后,果断将自己嫁进了十里八村条件最好的蒋家,同自己娘家一刀两断。 一年后,她生下了整个蒋家唯一的女孩,成为老蒋家的大功臣,地位‘蹭蹭’往上涨。 上有婆婆护着,下有乖宝,中间还有个事事支持她的老公,可谓是人生赢家。 她心底善良,时常帮助邻里乡亲,更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带领全村脱贫致富,成为整个蒋家以致全村的榜样。 看到这儿,长渊觉得女主被作者美化了,因为刚刚朝他要糖的那位就是女主! 除了尖酸刻薄,贪图小利之外,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继续往下看—— 这次的祈愿者是蒋家二房的独子--蒋小军。 蒋家一共三房,上面则是蒋老头和蒋老太。 自从蒋家老三和蔡来花生下福宝,本就偏疼小儿子的蒋家老两口更加偏心了,让其他两房生了一肚子怨气。 有事他们干,有福三房享。 大人吃点苦就算了,可孩子也跟着吃苦。 凭啥啊! 原主他爹--蒋二柱,光听名字就知道不受宠。 蒋二柱是个疼孩子的,因为蒋老太的偏心,时常在家里闹架。 因此,蒋家老两口很厌烦他。 一次,福宝跑上山玩,到了晚上还没回来,蒋家老两口又哭又闹,原主父母帮忙上山找,哪知,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讽刺的是,对于原主父母的不幸,蒋老三两口子和老两口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是觉得他们运气不好,不像他们福宝,不仅完好无损的从山上回来了,还挖了根人参。 眨眼间,原主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爷奶不喜,在蒋家更受苦。 这时,女主动了心思,她想着自家没男孩,福宝长大后被人欺负都没个帮手,就提议,让原主过继到三房名下。 反正一大家子在一起住,在谁名下都一样,老两口没意见,自此,原主就成了福宝的跟班。 福宝出去玩,他要跟着,免得她摔跤;福宝读书,他也要去,蹲在教室门口等福宝下课;有好吃的不能先吃,要给福宝…… 女主不断给原主洗脑,久而久之,这些就成了原主的习惯。 后来,福宝长大了,出落的很漂亮,惹得周围的大小伙子纷纷示好。 有一天,福宝哭着跑回来,急坏了一家人。 在福宝断断续续的话中,大家得知,是镇上一个男同学对她耍流氓,这可把蒋家人气坏了。 问了姓名,让原主去给妹妹报仇。 原主只知道听家里的话,去镇上找到人就是一顿揍,一个错手,把人打死了。 很快,警察找上门,将他抓走。 那天,蒋家人一脸厌恶,喊着嚷着骂他丢脸。 原主疑惑,他是帮妹妹报仇啊,怎么会是丢人呢。 在警察的调查下,那位男同学并没对福宝耍流氓,反而是福宝多次向他示好,那位男同学避之不及。 在警局里。 隔着玻璃窗,原主听福宝哭着说:“小军哥,他是我喜欢的人,你为什么要打死他?你为什么不想想爸妈,他们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这样做,他们该多伤心啊……” 原主迷惑了,难道真的是他错了么? 到死的那一刻,原主都没想清楚,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 明明是福宝亲口说的,那个男生对她耍流氓啊,怎么不承认呢? 他只是替妹妹报仇啊! 算了,好累,什么时候他才能替自己活着呢? 【祈愿者心愿是:他不想再当妹妹的跟班,他想和父母活久一点,为自己活着的那种。】 …… 看完剧情,长渊躺不住了,他想远走高飞,这个家不要也罢。 “祈愿者不想报仇?”长渊狐疑。 【这个祈愿者可能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报仇,他完全被洗脑了,如果不是临死前产生的那点疑惑,快穿局不会发现他。】 听完,长渊沉默了。 他很少去同情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同情原主。 “蔡什么花这样的人也能当女主?” 【天道偏爱的是福宝,不过福宝太小,承受不住太多气运,就将大部分转移到蔡来花的身上,等福宝长大,自然就继承了。】 年代文里的炮灰2 “艹!” 长渊抓了把头发,乱糟糟的。 下意识揣兜里,正好摸到一块黏糊糊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块冰糖,微微泛黄,却是时下孩子不可多得的零食。 原主爹偷摸塞给原主的,结果没等他吃掉就被福宝看见,她闹着要,恰逢长渊过来,直接拒绝了,这才有了刚刚的事情。 原世界里,福宝当然要到了,还在原主面前耀武扬威,原主被气的大哭了,又被蒋老太揍了一顿。 这是什么奇葩一家子,为了彰显出对一个孙女好就要牺牲掉其他人的利益,凭什么呢? 光是想想就够头疼的,这具身体如今七岁,看来得尽快把家分了。 再待一起搅合下去,他们还是会被女主一家惹出来的麻烦牵扯上,离远点好。 想清楚后,长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地里方向走去。 哼,这时候回去肯定得挨打,他先去地里找原主爹,顺便告状! 长·心眼子贼多·渊表示,对待远胜自己的敌人,不能盲目硬上,适时找帮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爹!” 隔了老远,长渊就开始叫唤。 远处,正埋头栽秧的蒋二柱猛的抬头,就见个小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他蹙了下眉,将手里的秧苗扔到一边,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长渊捞起,周身打量了一番才开口。 “你咋来了?” 长渊咧嘴笑,抱紧他脖子,有些撒娇的说:“爹,我想你了。” 蒋二柱很受用,把他放在田边,叮嘱道:“你待这儿别乱跑,爹忙完就带你回家。” 长渊乖乖点头,不是他听话,主要是他这具身体太弱了,一摸一手的骨头,就刚刚走了那么几步路,他这会儿已经饿了。 兜里倒是有颗糖,但他嫌埋汰,还是先留着吧。 他很惆怅啊。 “统子,商场里的随身空间要多少灵魂碎片?” 【价格不一,但宿主你都买不起。】 扎心了,统子。 长渊并没被打击到,反倒是说:“统啊,咱俩商量个事呗。” 【宿主请说。】 “你借我点灵魂碎片。”长渊摩拳擦掌。 【抱歉,不借。】 系统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不带犹豫的。 长渊拔了根狗尾巴草,嚯嚯玩,那双眼睛眯的跟个狐狸一样。 只听他循循善诱道:“统子,我买随身空间是为了什么?为了任务对不对,我完成任务是不是对咱俩都有好处,那我找你借灵魂碎片是为了我自己么?” “不!我是为了咱们的事业!” 系统卡壳了,他犹豫啊,纠结啊,迷惑啊。 【……好像有点道理。】 长渊嘴角微勾,又添了把火。 “你看我现在的状况,随时游离在被饿死的边缘还怎么完成任务,但是,有了空间就不同了,我可以储藏粮食,不用担心被饿死,就可以好好做任务了是不是。” 系统彻底被说服。 【你说的对!我借你,你买个空间。】 “谢谢统子,你真好。” 一个随身空间最便宜都要一百个灵魂碎片,就他那九个灵魂碎片够干啥,买个锤子都得等满十减一的活动。 下一秒,随身空间到账。 长渊喜笑颜开,急忙接收,紧接着,他脸上笑意散去,染上嫌弃。 “统子,就一立方米?” 【一立方米能装很多东西了,宿主不要太贪心,而且,后期你还能自己升级。】 空间越大越贵,这不是他们这种家庭能负担起的。 长渊叹了口气,行吧,聊胜于无。 接下来,他为了验证空间的实用性,不断往里装东西。 狗尾巴草,泥团,石头,小棍子…… 反正就是装。 日落西山,蒋二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再一看,他家傻小子正蹲地上捏着泥巴往兜里塞,顿时哭笑不得。 他几步走过去,将人提溜起来,吓得长渊哇哇大叫。 “你装土回去干啥?” 长渊鄙视男人幼稚的行为,不过还是拍着小兜说:“欺负福宝,” 大概是他说的太理直气壮了,叫蒋二柱梗了下。 “你欺负福宝干啥?”蒋二柱不解。 长渊翻了个白眼,开始告状。 “她抢我糖,抢不到就哭,三婶娘还骗我,奶说要揍我。” 一听这话,蒋二柱脸色微变,漆黑的眸子多了几分戾气,转瞬即逝,如果不是长渊一定盯着他,恐怕也会错过。 “爹给你就是你的,给不给看你自己决定。” 长渊满意的点头,看来他这爹不错,很为孩子着想。 此时,地里忙活的村民们纷纷朝家赶,三两一行。 蒋二柱就拉着长渊在村口等原主娘——杨小翠。 他们分的活儿不一样,一个在半山腰,一个在山脚下。 不过,每次下工,蒋二柱都会等媳妇儿一起回家。 远远地,杨小翠瞧见他们爷俩,脚下速度加快,一走近就扯着嗓子说:“累死俺咧,那点破秧苗难栽的很。” 长渊眼角一抽,差点忘了,原主娘是从北方逃荒过来的,一口大渣子味。 蒋二柱接过她的背筐,里面装着沿路薅的猪草,家里虽然没养猪,但养了四只母鸡,正好拿回去喂鸡。 两夫妻一人一边牵着长渊的手,朝家走。 老蒋家。 由五间土垒砌起来的房子围在一起,中间留了块空地,没房子的那面是砌的围墙,一道斑斓劣迹的木门。 他们堪堪跨过门槛,就听见一道冷哼声。 一看,是院子里朝他们横眉冷眼的蒋老太发出来的。 “老娘以为你们今天不回来咧,别人下工了知道朝家赶,就你们一天偷懒,磨磨唧唧,家里的活难道就指望你们三弟妹?” 蒋二柱把背筐里的猪草倒进鸡圈,闻言就说:“娘说的对,要不然让三弟妹去地里干活,让我媳妇儿待家里收拾。” 不等蒋老太发火,蔡来花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风风火火。 “不用,家里的活我能干。” 蒋二柱点点头,又说:“那就行,要是三弟妹干不了,说一声就是,我让我媳妇儿回家来。” 杨小翠夫唱妇随,跟着说:“三弟妹,有啥事你跟俺说,俺们是一家人。” 年代文里的炮灰3 蔡来花和蒋老太对视一眼,被堵的面色难看。 蒋老太就是想借机发难,才不乐意让老二媳妇儿待家里,让老三媳妇儿去下地呢,毕竟谁不知道待家里舒坦些啊。 这个老二,白眼狼!真是白养了。 蒋老太越想越生气,见蒋老大两口子回来,眼皮一耷,张嘴就骂。 “磨磨蹭蹭,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还不赶紧帮忙做饭!” 蒋老大两口子因为多年无子,哪怕心里不舒服也不敢大声反驳,蒋家大儿媳王大丫放下背筐,拐进了厨房。 到晚上,老蒋家的人才全部回来。 长渊偷摸打量着蒋老头,原文里对他的描述并不多,此刻更是一副严肃古板的样儿,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疼福宝疼到了骨子里,谁也比不上。 人一到齐,蒋老太就开始分饭,作为家里的大家长,她牢牢掌控着分饭权,即便是最得意的蔡来花都不敢染指。 蒋老太明显还在生气,故意给二房少分了一碗饭。 蒋二柱皱眉,质问:“娘,两碗饭我们咋吃?” “今天下午军娃子欺负福宝,我罚他晚上不准吃饭。”蒋老太理由都是现成的。 旁边福宝捧着碗蛋花吃,闻言笑眯了眼,她就知道,奶最疼她。 “不给饭吃!”她指着长渊说,小脸得意。 已经四岁的福宝长的可爱,圆脸杏眼,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喜欢,只是那身娇蛮的性子却让人看了皱眉。 “娘,俺家军子长的还没福宝高,咋能欺负福宝啊,您是不是看错了。”杨小翠扯着嗓子喊,一脸不信。 长渊:我真的会谢! 他比福宝大两半岁,结果他还没福宝高,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蒋二柱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说:“军子还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欺负福宝?娘,你不想给我们饭吃也别编瞎话骗我们啊。” “就是就是。”长渊跟着附和。 哐当—— 蒋老太一瓢砸盆里,怒目圆瞪,指着他们骂。 “老二,你个背良心的玩意儿,老娘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咋?你想造反啊。” “哎呦,我的老天爷耶,你瞅瞅这群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当初老娘就不该生他们!” 又哭又闹,蒋老太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拍着大腿哭诉她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福宝瘪嘴,放下蛋花,跑到蒋老太身边跟着一起哭,还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二房一家人,仿佛他们是罪孽深重的坏人。 俩奶孙抱在一起,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蒋老三立即把桌子一拍,吹胡子瞪眼。 “二哥,你太过分了,赶紧给娘道歉!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蒋二柱才不怕他,直接无视,将手里的碗塞给长渊,看向角落里没什么存在的老爷子。 “爹,您啥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角落里默默吃饭的老人。 虽然蒋老爹在家里很少说话,但大家心知肚明,蒋家真正的当家人是他,而非蒋老太。 此时,堂屋里只剩下蒋老太和福宝的哭诉声。 蒋老爹咳嗽了两声,轻轻放下碗,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很是犀利。 俩父子对视着,此时,没人敢插言,连蒋老太都停下了哭诉声。 “老婆子,给他们。”蒋老爹发话。 蒋老太脸上依旧难看,却不敢不听,气哼哼的又添了一碗饭扔桌子上。 端起碗,不怕事的蒋二柱又放出了一个深水炸弹。 “秋收后我准备送军子去读书。” 砰! 一语惊起千浪起。 这下,坐不住的人可就多了。 虽说蒋家的条件在十里八村算不错了,但送孩子去读书却是没有的。 如今这年月,饭都快吃不饱了,读啥书啊。 “我不同意!读个屁,家里可没钱让你嚯嚯,就你家军娃子还想充那读书人,也不瞅瞅自己是个啥人,有哪命么?”蒋老太心里本就憋着火,直接骂了出来。 其他人一听,紧绷的神情放松了几分。 蒋二柱扒了几口饭,野菜混着玉米渣煮的粥,没啥滋味,两口就没了,他还示意妻儿快吃。 那漫不经心的架势,似乎刚刚发话出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等着他反驳的蒋老太神采奕奕,随时准备再闹一场。 然而,一直等吃完饭,蒋二柱都没再开口,径直回屋,留下一屋人面面相觑。 自觉赢了的蒋老太又高高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得意。 屋内。 长渊和便宜爹娘坐在用几块板子搭的床上,他提心吊胆,总感觉要塌。 “儿子,你想去读书么?”蒋二柱很认真的问。 长渊悄悄翻了个白眼,大话都发出去了,现在来问他,有必要么?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眼下的时代背景,或许读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在原世界里,原主可没有机会去读书,家里的资源都给了福宝,他跟在后面连渣都捡不到。 要是原主,应该会很渴望去读书吧。 长渊点头,道:“我想读书。” 月光洒进屋内,蒋二柱露出满意的笑容,拍着他肩膀说:“好,爹送你去读书。” 一旁,杨小翠泼冷水。 “孩他爹,爹和娘不同意俺军娃子去读书,肯定不会出钱。” 蒋二柱顿了下,朝自家媳妇儿望去。 哪知,杨小翠脸一僵,连说:“你看俺干啥?俺也没钱。” 蒋二柱嘴角微抽,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媳妇儿,咱就一个儿子,送去读几年书,以后想办法让他去镇上做事,也好过在村里种地。” 杨小翠很固执,坚持说:“俺没钱。” 蒋家没分家,家里的钱都被蒋老太捏着,等农闲,蒋二柱才有时间上山转转,运气好能抓一两只兔子,提到镇上能换几块钱。 几年下来,也偷摸着存了点钱,不过,这钱都在杨小翠手里。 蒋二柱无奈。 “先睡吧,明天还要上工。” …… 天微亮,蒋家已经热闹起来。 等蒋二柱和杨小翠离开房间,长渊才睁开眼睛,动了动僵硬的腿,麻的他面色扭曲,看来分家刻不容缓! 年代文里的炮灰4 蒋家除了蒋老太和蔡来花,其他人都得下地,当然,小孩不算其中。 长渊依旧跟着蒋二柱下地,他才不想待在家里受欺负。 照旧,蒋二柱把他扔在田边,折了根树枝教他写字。 “来,先写你爹我的名字。” 长渊无语了,一般不是先学自己的名字么? 他甚至怀疑,这便宜爹是不是只会写他自己的名字。 心里吐槽,他手上也没闲着,有模有样跟着学,几遍下来,他就会了。 此时,蒋二柱露出惊叹的表情,不敢相信他真的会了,让他再写一遍。 他又写了一遍,蒋二柱才相信,眼底情绪翻涌。 “爹一定送你去读书!” 长渊不懂便宜爹的震惊,他只觉得装初学者好难。 “爹,爷奶不同意,你又没钱,我咋去读书?” 这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浇灭了蒋二柱沸腾的热血,他嘴角抽抽,瞪大双眼。 “爹说送你去肯定会送!赶紧写,爹忙去了。” 蒋二柱提着秧苗走的飞快,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长渊捂住嘴笑,自从变成小孩子,他好像也变得有点幼稚了。 日子慢慢过,插秧过后有一段空闲,但乡下人怎么可能真闲下来,横竖都得找点事做。 这不,蒋二柱寻摸着上山。 长渊也想跟着去,以‘年龄太小’被拒绝了。 不过他倒没多失望,这段时间他在村里认识了几个好朋友,从他们口中,他得知了不少村里的八卦。 别小瞧小孩子,他们不起眼,常常被大人认为‘不懂事’,所以啥话都在他们面前说。 殊不知,这些小孩子什么都懂。 这时,隔壁狗蛋扒在门口喊:“小军,走啦!” 长渊赶紧跑出去,门外还有铁锤和二娃。 “小军,摘野李子去不?”二娃问。 长渊眼睛一亮,他最近吃红薯糊糊,玉米渣团吃的想吐,刮喉咙还吃不饱,让他做任务都没力气。 他想找点别的东西填填肚子,奈何他年纪太小,能做的事情太少,还被大人管着,根本没机会弄到其他东西吃。 “好啊。” 狗蛋吸了吸鼻涕,用衣袖一擦,催促道:“那咱快走,去晚了就被别人摘完了。” 村里上至十三,下至三岁的娃娃加起来有四五十个,一棵野李子树压根不够薅。 就在这时,福宝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挡在他们面前。 “不许去!” 她昂起下巴,小脸神气,声音清脆。 “蒋小军,你待在家里陪我玩!” 长渊微微皱眉,他最近都在尽力躲着福宝,毕竟他现在人小力薄,打起来他肯定吃亏。 不等他开口赶人,旁边的铁锤说话了。 “谁乐意跟小丫头片子玩,快走开!” 福宝在家霸道惯了,突然被凶,愣了下后,‘哇’的声哭了,转身就朝院子里跑。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暴喝。 “谁欺负我家福宝?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老娘今天飞的替你们爹娘好好收拾你们一顿不可。” 长渊赶紧带着几个小伙伴溜掉,这时候不跑等着承受蒋老太的怒火么? 显然,在这方面他的几个好朋友比他经验多,跑的飞快。 等到地方,长渊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直喘大气。 野李子树在半山腰,就是村民平时捡柴火的地方,知道的人不少,但是来摘的都是小孩子。 此刻,一群孩子正围着李子树,拿树棍打。 狗蛋一瞧,立刻急了。 “走,可不能让他们摘完了。” 长渊见还有大半树的果子,就不急了,慢悠悠跟在后面。 殊不知,此刻,蒋家正在发生一场大战。 小孩子的世界里也是有规则的,等长渊摘到野李子的时候,已经十来分钟了,他用树叶包着擦了擦,张嘴就是一口。 瞬间,味蕾被酸涩充斥,叫他五官都挤到一团。 “哈哈哈!”二娃指着他笑,其他几人看见了也笑。 铁锤拿起了一个塞嘴里,边皱眉边吃。 “嘶,比去年还酸。” 尽管如此,没两天的功夫,这颗野李子树还是被嚯嚯干净。 好歹来了趟,咋说也不能光手回去,长渊没再吃,摘了些放空间里,给蒋二柱和杨小翠带回去。 至于蒋家其他人,别想! 长渊算着时间,估摸着蒋二柱该回家了,他和小伙伴道别,约好明天继续一起玩后,开开心心回家了。 哪知,他刚看到家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蒋家门口,眼里满满都是八卦的精光。 长渊直觉不好,赶紧跑过去,幸好他人小,从空隙里挤了进去。 踏进门,就见他娘和蔡来花架在一起,你薅我头发,我揪你耳朵,啥难听骂啥,大有一种要同归于尽的壮烈。 一旁的蒋老太几次想插进去帮忙,奈何她老胳膊老腿,平时又待在家里享福,哪比得上做农活的杨小翠啊,直接被推搡走。 几次下来,蒋老太息鼓,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嚎。 福宝有样学样,也坐地上哭。 站在门口的长渊,半张着嘴巴,眼底全是震惊。此刻,他心底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招惹杨小翠,太可怕了。 “杨小翠!你个背时的东西,让你儿子欺负福宝不说,现在还敢推我老婆子,大家快来看看啊,儿媳妇打婆婆了。” 杨小翠独战群雄,一边制衡蔡来花,一边跟蒋老太骂架。 “啥叫俺儿子欺负福宝,大家瞅瞅俺儿子长啥样,福宝长啥样,家里就俩孩子,一个胖的跟球,一个瘦的跟猴,偏心偏到肚挤眼了,究竟谁欺负谁?” “你!你!你要遭报应!”蒋老太捂着胸口大喘气。 杨小翠才不怕,她是经历过逃荒的人,生死早看惯了。 “娘,现在可不兴说这些,要是被人抓去,得游街。” 蒋老太脸色一白,彻底说不出话了,她怕真被人抓去游街。 “二嫂,军子欺负福宝道个歉就行了,你何必把事情闹这么大?”蔡来花突然开口,她一向冷静自持,难得露出这么难堪的一面。 仔细看,蔡来花半边脸都肿了。 杨小翠冷哼一声,反手又是一巴掌,她天天做农活,手劲大,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人打的朝一边倒。 这还没完,杨小翠跟着追上去,边打边骂。 “俺儿子咋就欺负福宝了,不带她玩就是欺负?你家咋那么霸道,咱让村里人评评理!” 年代文里的炮灰5 杨小翠说到做到,拽着蔡来花来到门口,大声道。 “今天俺家军娃子出去玩,没带福宝,她俩找俺说理,俺琢磨着这事有啥好说的,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自己解决啊,她俩就跟俺闹起来了,大家帮忙评评理,有没有这个道理。” 门口看热闹的多是一些婶子,婆婆,闻言大笑,纷纷开口。 “不带着一起玩咋了,咋还不依不饶的。” “我家天天有人找上门说理,但那是我家臭小子在外面打架,可没人说不跟他玩就来说理的,那是说理么,分明是找事。” “可不嘛,要说我,这蒋老太脑子不清楚,好好的孙子不疼,偏疼个丫头片子,真是拎不清。” …… 听着议论声,蔡来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很是羞愤。 她嫁进蒋家这么多年,可没受过这种委屈,这杨小翠怎么敢! 就在此时,蒋三柱从外面跑回来,见院内情况,怒目圆瞪,喝道:“放开来花!臭婆娘,敢欺负我媳妇,老子揍死你!” 说着,他撸起袖子,捏着拳头就要上。 见此,长渊暗暗着急,杨小翠虽然彪悍,但到底不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的对手。 可蒋二柱不在,根本没人帮忙。 想到这里,长渊顾不得犹豫,直接冲过去。 哪怕他一腔孤勇,但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营养还不好,长的跟个瘦竹条子。 “不许欺负我娘!” 刚喊完他就被蒋三柱提着衣领拎起来,一把扔到一旁,明显用了力。 长渊眼神晦暗,作势往旁边倒。 “统子,帮忙。” 【一级警报,宿主即将受到伤害,请及时躲避……滋滋!】 撞到门槛上的时候,长渊只觉得脑袋好疼,眼前出现了重影。 几秒后,人群里发出惊呼。 “血!” “俺的军娃子!” 之后的事情长渊就不知道了,他直接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意识好像迟钝了些,脑仁一阵一阵的疼,长渊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嘶疼的厉害,一动就难受。 屋外没什么动静,不知道干嘛去了。 【宿主,你总算醒了。】 系统开口,语气里难得带了点情绪,是庆幸。 长渊也不挣扎着起身了,放松躺下。 “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蒋家因为这事已经闹翻天了,宿主,那天你本可以避开。】 避什么避?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长渊冲上去的时候就知道是徒劳,他阻止不了蒋三柱,但他可以借此机会达成另外的目的。 关于分家他一直没琢磨出办法,时下的农村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哪怕是天天吵架也要住一起。 村里那些分了家的,没少遭人嘲笑,然而,被嘲笑总比天天过的窝火强。 所以,在被蒋三柱扔出去的时候,他刻意朝门那边多移了一点,脑袋正好撞在门槛上。 “避开了我还怎么借此事分家。” 系统懵了下,恍然大悟。 【宿主,你是故意的!】 咯吱—— 门开了,杨小翠从外面走进来,满脸愁容,见长渊醒了,那双眸子里亮起了一道光。 “军娃子,你醒啦!” 她连忙转头朝外面喊:“孩他爹,军娃子醒了。” 下一秒,蒋二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刚毅的脸上沧桑了不少,此刻是难掩的激动。 他俩凑到床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欣喜。 良久,长渊听见他说:“小军,你还记得爹不?” 以为是温馨亲情局,长渊还酝酿起了情绪,万万没想到他爹开口第一句是这个,顿时叫他哭笑不得,直翻了个白眼。 杨小翠一巴掌拍在蒋二柱肩膀上,嫌弃道:“咋说话!俺儿子咋可能记不得爹呢,你少听你娘瞎说。” 自从长渊晕过去,蒋老太不仅不觉得愧疚,反倒是跟蒋二柱说,孩子兴许摔傻了,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可把蒋二柱和杨小翠气坏了,当天就嚷嚷着要分家,蒋老爹出面把事情压下了,不过这事没完。 骂完,杨小翠立马变了脸色,及其温柔的问:“儿子,你觉得咋样?” 长渊摇头,缓了这么久喉咙舒服多了,他慢慢开口说话。 “我没事,您有没有事?” 杨小翠忍不住泪目,埋怨道:“大人打架你个小孩子掺合啥啊,下回可别傻了,躲远远的。” 她抹掉眼泪,又说:“你等着,娘去给你蒸蛋花吃。” 不等长渊说啥,她便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过了会儿,厨房里传来蒋老太的怒骂声。 换以前,杨小翠肯定退避三舍,不是因为她怕,只是因为她懒,为了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费得心思都比那点东西多。 但现在,她不让了,这家里也有她挣的那一份,她爱拿就拿。 这不,十来分钟后,她就端着超‘大’一碗蛋花回了屋,丝毫不管厨房几人的脸色。 蒋老太气的跳脚,骂没用,打不过,那口气不上不下,堵的她胸口疼。 转头,蒋老太就去找蒋老爹告状,声音大的整个蒋家都能听见。 “她儿子有啥资格吃鸡蛋,那都是我留给福宝的,她拿了福宝不就少了么,不要脸!扫把星!我造了什么孽,老二娶这么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回来,当初你就不该答应!” 蒋老爹蹙眉,不悦道:“几个鸡蛋你闹啥?军娃子摔破了脑袋,是要补补。” “那可是福宝的鸡蛋!她一口气拿了八个!八个!”蒋老太一声尖叫。 闻言,蒋老爹眉头皱的更紧,他以为只有一个,哪曾想是八个,顿时也有点生气。 “这一次就算了,下回你把鸡蛋放好,我待会儿去找老二说说。” 蒋老太心里才舒服些,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那头,长渊边听热闹边吃蛋花,真好吃! 下一次进入任务世界,他一定要提前在空间里准备好食物,以备不时之需,这次真是血一般的教训,让他记忆深刻,一辈子都忘不掉。 当晚。 吃过饭,趁着人都在,蒋二柱顺势提了分家。 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 年代文里的炮灰6 率先反应过来的蒋老太,一拍大腿,嘴一张,哀嚎就出了口。 “我不同意!你要是敢分家,我今天一头撞死在这里,是不是你媳妇儿挑拨的,老娘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天爷啊,我命苦啊。” 蒋二柱很烦,回回都是这样,他说点什么,只要老娘不同意,就又哭又闹,甚至拿死来逼迫他。 他真的受够了! “娘!老三害我儿子脑袋撞了那么大一条口子,你们什么都不说,偏心也要有个度吧,反正我坚决要分家,继续待一起,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闭嘴!”蒋老爹脸色大变,厉声呵斥。 蒋二柱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自然不会闭嘴,他不仅要说,他还要大声说。 “这家必须分!” “蒋二柱,你胡说啥,咋成我害你儿子了,我都说了我那是不小心。”蒋三柱站起来反驳。 蒋二柱冷笑,凶道:“那我也不小心揍你一顿?” 蒋三柱缩了缩脖子,逞狠的脸上露出警惕,依旧梗着脖子吼:“别以为我怕你!你闹分家就是你的错。” 蒋二柱懒得和他多哔哔,冲上去把人压住就揍。 别看蒋三柱嘴上凶,实际上最不经揍,没两下就开始哭爹喊娘的求饶。 可把蒋老爹和蒋老太给心疼坏了,这可是他们最心疼的儿子。 “住手!老二,你赶紧给我住手!”蒋老爹气的嘴唇发抖,怒喊道。 一时间,整个蒋家乱成一团,今天没外人,也不需要外人在场。 屋内。 跃跃欲试的杨小翠没按耐住,跟长渊说:“小军,你就待在房间里休息,娘出去看看。” 说罢,就如同一阵风跑了出去。 长渊默默收回伸出的尔康手,不带他,他还不会自己去么? 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他岂能错过。 于是,长渊跑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悄摸偷看。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这不比什么孽恋情仇好看? 只见,蒋二柱骑在蒋三柱身上,一拳又一拳,身后那老两口跳脚大骂,他们骂得越凶,蒋二柱的拳头就越狠。 蔡来花倒是想去帮忙,奈何被半路杀出的杨小翠给拦下了。 突然,一道冲击袭来,长渊正看的起劲也没个防备,直接一个平地摔。 福宝从外面冲进来,扑上来打他。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爹娘才不会挨打,爷奶也不会伤心,你怎么不去死啊!” 长渊连忙躲开,恰逢此时,他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眼睁睁看着福宝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脑袋上。 那酸爽,不摆了。 他顾不上疼,质问系统:“统子,刚刚什么情况?” 他很确定,刚刚那下他是真的动不了。 【刚刚那是女主光环起了作用,宿主不必担心,我马上消除女主光环对您的作用。】 长渊想说,能不能靠谱一点,他被打很没面子的。 下一秒,他恢复行动,推开福宝就跑,朝外跑。 “爹啊,娘啊,福宝要打死我,她打我头。” 这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蒋二柱和杨小翠齐回头,见自家儿子还能跑,又松了口气,逮着手里的人拼命揍。 如果说先前只用八分的力气,那么现在就是十二分。 刚开始,蒋三柱还能叫唤出来,这会儿已经疼的没有声音。 “都住手!分!分家!都给老子住手!”蒋老爹怒不可遏,吼完整个人都颓败了,像是瞬间老了几岁。 蒋二柱和杨小翠同时住手,不得不说,他们两口子是有点默契的。 “老头子!我不同意分家。”蒋老太固执道。 蒋二柱直接威胁说:“要是不分家,我一天揍蒋三柱一顿。” 又在心里默默补充:等分家了,他也揍!敢欺负他儿子,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哼。 “老二,你敢!”蒋老太一哽,又气又恨。 “他敢推我儿子,我凭啥不敢揍他。”蒋二柱眼神冰冷。 眼看又要吵起来,蒋老爹不耐烦开口:“都不许吵了,进屋。” 在蒋老爹的威严下,蒋老太妥协,准许分家,但老两口的意思只是把二房一家分出去,其他人还继续住一起。 对此,大房和三房都没意见,二房就更没意见了。 接着,就是分东西,依蒋老太的尿性,他们也分不到什么,除了够吃半年的粮食和一只母鸡,其余的别想。 连现在住的房间都要还回去,继续住也行,一个月十斤粮食。 蒋二柱欣然同意,他既然闹分家,就是想搬出去住,老蒋家的房子他不准备要。 当晚,杨小翠就把那只母鸡宰了,炖汤喝。 哪怕是福宝,平时想吃肉喝汤都得等到过年,一来看,回去就闹着要吃鸡肉,惹得蒋老太站在院子里骂了半个小时。 最终,老蒋家的鸡还是没保住,给杀了。 谁让要吃鸡肉的是福宝呢,老俩口的心头宝,亏待谁都舍不得亏待她啊。 …… 九月份悄然而至,秋收开始。 炎炎烈日悬挂天边,大地成了个蒸笼,蒸的人眼冒金星。 但,村里人不会停歇,上到六七十岁老人,下到几岁孩童,纷纷下地,抢收稻穗。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场雨,那他们一年的辛苦全泡汤了,公粮交不上,家家户户更别想分粮食,那明年怎么办? 天没亮,长渊就被蒋二柱从床上提起来,扔在背上,提着水壶,和杨小翠一起去上工。 到地里,长渊也醒了,看着昏暗的天,地里模糊的黑影已经开始劳作。 他今天的任务是捡麦穗,没多会儿,村里的娃都来了,每人身上都有个布兜。 他们捡的麦穗是不用上交的,可以带回家。 一天下来,长渊被晒黑了一个度,但他挺开心的。 晚上,杨小翠把他捡的麦穗装进一个小筐里,说:“等忙完了,娘给你做面疙瘩吃。”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每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虽然累,但大家心里都是开心的,收获的粮食保证了他们明年不用挨饿。 秋收一完,蒋二柱就带着长渊去公社小学报名。 年代文里的炮灰7 踏进教室时,长渊懵了,这是学校? 教室里拢共才十几个人,一到五年级全在这里,小到三岁,大到十几岁,有的孩子还背了一个奶娃娃,一个娃哭其他娃立马也跟着哭。 唯一的一个老师,课余时间还要帮着哄孩子。 一时间,魔音贯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长渊:“……”突然有点不想读了。 最终,他还是坐在了教室里,摇摇晃晃随时感觉要散架的板凳让他不敢放松,手里捧着一本书页泛黄的语文书,不知用过多久。 课桌?没有的。 连这几个破旧的板凳都是几个村一起凑的,时下的风气对读书人并不友好,也让绝大多数人认为读书没用。 尤其是农村,大家都觉得读书无用,还不如下地干活,能填饱肚子。 现在,谁家壮劳力多,谁走路都大气些。 自此之后,长渊就成了一名学生。 …… ………… 1978年 一晃,七年过去,长渊初中毕业,下半年就要进入高中。 如今的长渊已经是少年模样,十五岁的年纪,身姿挺拔,高出同龄人一截,同蒋二柱越长越像。 去年,高考恢复,引起全国轰动。 原先不想他浪费时间读书的杨小翠,现在天天催着他看书,就指着他考个大学,以后好分配工作,稳稳当当过一辈子。 他刚到家,就被杨小翠拦下,急吼吼问:“录上没有?” 长渊从斜挎书包里掏出通知书,递给她,有些无奈的说:“你儿子可是全校第一,怎么可能录不上。” 杨小翠跟着长渊识了几个字,拿着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脸上喜不胜收。 “你快去休息,娘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等你爹回来得高兴死。” 说着,她捧着通知书进屋放好,又转身去了厨房。 分家头年,他们就从老蒋家搬出来,为了修建房子,当时拉了一屁股饥荒,最初几年日子过得困难,和老屋那边关系也不好。 常言说得好,远香近臭。 时间一久,老屋那边想开了,开始和他们走动,关系就不远不近的处着。 值得一提的是,老屋那边还没分家,天天上演全武行,热闹的很。 长渊放下斜挎包,刚洗完脸,蒋老爹就来了。 站在门口喊:“二柱!二柱!” 杨小翠出去,问:“爹,啥事?二柱出去了。” 蒋老爹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说:“晚上来家里吃饭,福宝考上初中了,你们娘说一家人热闹热闹。” 闻言,杨小翠脸上的笑意淡去,干巴巴的回:“是么,那可是大喜事,晚上我们过来。” 等蒋老爹一走,她脸上的情绪彻底散去,还带有几分凶。 蒋二柱一回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悄声问长渊。 “你没考上?” 长渊无语,这什么破爹! “考上了。”尾音拖的老长。 蒋二柱更一头雾水,疑惑道:“那你娘黑着脸作啥?” “爷喊晚上回老屋吃饭,说是福宝考上了初中。” 得知原因,蒋二柱径直回了屋。 没多会儿,长渊就听里面两口子喊了起来。 “蒋二柱!福宝她有爹有娘,要上学也轮不到俺们操心,待会儿不管你爹娘说啥,你都不准同意出钱!” “我是那好赖不分的人么,小军马上读高中,咱家的那点钱肯定得给小军留着。” “俺家军娃子当初考上初中,他们咋不说热闹热闹?一屋子偏心眼,老娘不跟他们计较,但也别想占俺家便宜。” “行啦行啦,你弄点晒干的菌菇带着,我收拾下就过去。” …… 老蒋家。 一来,院内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从桌上的菜色上就能看出蒋家老两口是真高兴,红烧鸡,腊肉一般人家都能弄出来,厉害的是还有鱼,荤素加起来总共十三个菜。 可想而知,这顿饭没少下功夫。 蒋老太坐在厨房门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情况,时不时‘指点’两句。 见他们来了,蒋老太直勾勾盯着他们手里的东西,见是菌菇,脸色沉下来。 正要捡嘴,蒋老爹打住了。 “老二一家来了啊,准备开饭吧。” 在院子里用两张桌子拼一起,大家挤着坐。 一上桌,蒋老太就拉着福宝炫耀。 “我们家福宝可比城里那些娃娃中用多了,他们班考上初中的才八个,咱们福宝真厉害。” 如今的福宝已经十三岁了,模样长大,五官不算精致,胜在皮肤白皙。 听见夸奖,自觉抬起下巴,一脸得意。 “娘,你也不看看福宝是谁的孩子,咱们家福宝啊,以后肯定是读大学的人,出来当个干部!”蒋三柱端着酒杯,满嘴跑火车。 “还用你说,咱们福宝肯定是当干部的命!”蒋老太特别笃定。 福宝嘴甜,连说:“奶,等我当了干部,就接你和爷去城里享福。” 这话叫老两口笑眯了眼,比吃了蜜还甜。 紧接着,蒋老太话锋一转,说:“福宝考上初中是咱们蒋家的大好事,以后可是有机会考大学的,你们几个叔婶也该表示表示。” 末端坐着的杨小翠嘴巴一撇,她就知道,老屋喊吃饭,准没好事。 饭桌上一静,压根没人接茬。 见此,蒋老爹眼神一凌,语气里透着不悦。 “老大,老二,你俩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蒋大柱依旧没孩子,他和蒋大嫂早就认命了,每天浑浑噩噩的过。 他摇头说:“爹,我手里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分家,什么都捏在蒋老太手里,他就是有出力的心也没用啊。 蒋老爹本就不是真的指望他,闻言也不生气,转头将视线放到蒋二柱身上。 坐在角落里的一家三口,正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 虽说老蒋家不做人,但这菜是真好吃。 等了半响,没听到回答,蒋老爹脸一黑,声音拔高。 “老二!” 蒋二柱一抬头,见众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轻咳两声,忙放下筷子。 “爹,你说啥?” “老二,福宝考上了初中,家里啥条件你也清楚,你得出出力。”蒋老爹直接命令道。 年代文里的炮灰8 顿时,蒋二柱面露为难,他说:“爹,按理说,侄女考上初中,我这个当叔的也该表示一下,但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旁边盯着他的人直着急。 “但是咋啦?”蒋老太最先坐不住,着急说:“你是福宝二叔,不管咋你都得出力,咱家就指着福宝光宗耀祖呢。” 蒋三柱也说:“是啊,二哥,虽然我以前不懂事,老和你打架,但福宝读书的事不能开玩笑,再说了,福宝以后考上大学,你脸上不也有光嘛。” 长渊在旁边看着他爹演,表情一点都不到位,也就骗骗老蒋家的人。 蒋二柱长叹一口气,望向身旁的长渊,语气又惆怅又骄傲。 “还不是我家小军,不声不响考上了高中,我和他娘都快愁死了,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不让读不行,让读家里钱又不够。” 院子里又是一静,大家眼神震惊,看看蒋二柱,又瞧瞧长渊,都快把‘不相信’三个字写脸上了。 “高…中?”蒋老爹结巴了下。 蒋二柱点头,顺势从兜里掏出通知书,展开给他们看。 “今天才去拿到的,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突然,福宝站起来,满脸不敢置信。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考的上高中!” 长渊抬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反问:“妹妹,我为什么考不上?” 福宝被问愣了,她现在心里又惊又慌,感觉有什么东西离她越来越远。 但,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个默默无闻的堂哥竟然考上了高中。 今天明明是她最瞩目的时候啊,结果全被这个堂哥抢了关注。 “你就算是考上了也是运气好。” 她觉得委屈,转头扑进蒋老太怀里哭。 这些年,哪怕长渊成绩好,但在他和蒋二柱两口子的低调下,村里并没有人知道他的成绩好坏。 最先几年,蒋老太看见他还讽刺几句,后来,见他不反驳,也就默认了他成绩不好,没再关注。 恐怕,老屋的人做梦都想不到他能考上高中。 蒋老太赶紧抱着福宝哄道:“没事没事,奶的福宝,他准是运气好碰上了,要不然就他那德行能考上高中?” 福宝哭声小了些,但还是埋着头不出来。 “娘,俺家军子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高中。”杨小翠格外骄傲的说,当娘的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孩子不好。 话音刚落,福宝的哭声又变大了。 蒋老太一噎,心头火越烧越旺,横了她一眼。 杨小翠秋高气爽,你们把孙女当成宝,结果还不是没有她儿子厉害。 那边,沉默许久的蒋老爹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既然考上了就去好好读,咱家要是能出两个读书人也不错。” 话虽如此,但谁都看见蒋老爹眼睛里的复杂。 蒋二柱嘿嘿一笑,道:“爹,小军读高中得去住校,学费加伙食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您看能不能帮帮忙。” 不待蒋老爹说话,蒋老太又炸了。 “好啊,老二,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想的美!老娘才不会出钱,要我说没钱就别去读了,反正军娃子也考不上大学,浪费钱!” 那钱还不如留着给她家福宝,等福宝考上大学肯定要花不少钱,她家虽然有点家底,但也不知道够不够。 “娘!”蒋二柱突然生气,脸红脖子粗,怒道:“小军可是你孙子,您能不能盼着他点好。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小军肯读,我砸锅卖铁都送!” 他视线扫了一圈,忿道:“回家!” 这时候,杨小翠和长渊格外给他面子,连忙起身跟着他走。 不一会儿,三人就到了家。 三目相对,‘噗嗤’一声,也不知是谁先笑,反正最后三人都笑的直不起腰。 之后,许是怕他们借钱,老蒋家那边再也没来过人。 等到九月份,长渊直接去学校。 暑假两个月,他没少跟着蒋二柱往山里跑,野味收获不少,除了自家吃一些,其他的全部卖掉了。 蒋二柱倒是说送他,长渊认为没必要,他初中在县城跑习惯了,高中就在隔壁,压根不需要送。 报完名,长渊准备去黑市逛逛,他空间里还有几只兔子。 没想到,他刚出学校大门,就被堵了。 望着面前一脸气鼓鼓的福宝,他眯起眼,态度恶劣。 “有事?” 福宝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气的一哽,趾高气扬说:“你跟我过去打个招呼,说你是我哥。” 长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有几个女生正站在那边对他指指点点,耐心告捷,眉头一皱。 “让开。” 福宝吓得后退一步,反应过来觉得丢脸,又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回去跟奶告状。” 长渊笑了,他抬手,摸了下鼻子,骨子里的恶劣慢慢渗了出来,声音温柔。 “那你回去告状呗,就是吧,你可能不清楚,你现在的老师我认识,你同学的哥哥我也认识,你说,我要是跟他们说点什么的话,你未来的生活应该会很精彩吧。” 福宝不停摇头,她不要! “不许,你不许去胡说八道,再说了,你就是说了他们也不一定相信。” 长渊轻哼一声,算是赞同,绕开她,施施然走了。 留下福宝一个人胡思乱想,她盯着他的背影,头一次在这个堂哥身上感觉到害怕,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走远了的长渊,此刻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因为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兴奋了。 【宿主,我以为你不会帮原主报仇。】 “祈愿者没要求报仇,我多此一举干什么?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长渊骨子里,还是个冷漠的人,作为快穿者,有时候冷漠一些会更好。 【可是你刚刚的愤怒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长渊脚下步子一顿,眼神晦暗,继续朝前走。 过了很久,系统才得到回复。 “我不会多管闲事,但他们要是惹到了我,我不介意顺便收拾掉他们,之前女主还小,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话头一转,又说:“你最近很闲啊,帮我盯一下原主打死的那个男孩,算算时间,他们该相遇了。” 【两个灵魂碎片。】 长渊:“……”诶,坐地起价啊。 年代文里的炮灰9 长渊也没想到,才做第二个任务,他就了负豪,真的很有搞头咧。 “统子,咱们好歹是长期战略伙伴,能不能不要光记着灵魂碎片。还有,上回明明还是一块的,今天怎么就翻倍了?” 【不同的人价格当然不一样,宿主,你放心,我绝对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得,还是只记着灵魂碎片。 “…行,先欠着。”反正债多不怕愁。 ……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两年。 长渊开始准备高考,他倒是不觉得有压力,不过家里那两位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紧张,天天安慰他,结果比他还紧张。 这天,长渊突然收到系统传来的消息。 【宿主,女主刚刚表完白,现在正哭着跑回家。】 长渊右眉一挑,并不意外。 “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叫啥。” 【付爱国。】 长渊忍不住吐槽,时下的人取名都喜欢取爱国、爱民,他班上有好几个,经常一喊就串。 “等老屋那边商量好直接告诉我结果。” 长渊继续低头看书。 —— 和平村。 “老蒋家那个娇生惯养长大的丫头哭着从城里跑回来了。”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和平村都在议论此事。 对于老蒋家把个丫头片子当成宝,反而亏待亲孙子,村里人没少说闲话,这下正好有了话柄。 经历多的大婶子甚至猜测,蒋福宝是不是在城里被男孩子欺负了。 这时,有另外一群人站了出来。 他们认为,福宝是犯了错,被学校开除了。 争论来,争论去,反正大家已经认可了这两个说法,总归是其中一个。 另外的说法? 不可能!他们坚决不信。 …… 此时,老蒋家早已炸开了锅。 福宝哭着跑回来,可把一家人吓坏了。 蒋老太和蔡来花连番上阵,才从福宝嘴里得知,她是被欺负了。 这下,不止是蒋老太怒不可遏,连一向自持身份的蔡来花都变了脸色,怒骂出声。 “我倒是要去学校问问,那些老师究竟有没有点职业道德,连孩子被欺负了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蒋三柱一向疼闺女,双手捏成拳头,闻言站起来就朝外走。 “站住!你去哪儿?”蒋老爹抽着旱烟,眼神阴沉。 蒋三柱停下脚步,回头,怒声道:“我去找那小子!” “你知道是谁?你去了找谁?”蒋老爹蹙眉一问。 蒋三柱梗着脖子,固执道:“那我就去找他们老师!” “蠢货!”蒋老爹拎起旁边的板凳直直砸向他。 幸好蒋三柱反应快,躲开了,否则脑袋上得破好大一窟窿。 板凳摔成了几块,躺在地上,无人关心。 蒋三柱怂了,缩着脖子躲到蒋老太身后,不服道:“爹,福宝被欺负了,您咽的下这口气,我这个当爹的咽不下。” 吧嗒! 蒋老爹抽了口旱烟,脸上的皱眉又深了几分。 “老大,去把老二喊过来,咱们一家人商量一下。” 蒋大柱边打哈欠边朝外走,一脸困意。 “好嘞,爹。” 不多时,蒋二柱和杨小翠就过来了。 虽说他们来往不密切,但到底是一家人,出了大事肯定要来一趟,怎么做是一回事,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进院,蒋二柱便问:“爹,听大哥说福宝被人欺负了,咋回事?” “听福宝说,是学校里一个男娃,欺负了她。”蒋老爹叹了声气。 蒋二柱和杨小翠对视一眼,没发表意见。 “爹,俺先去看看福宝。”杨小翠说着就朝里屋走。 自从蒋二柱一家搬出老屋,他们原先住的那间屋子就成了福宝的房间。 杨小翠轻车熟路的找过去,隔着门都能听见蒋老太的怒骂声。 许是怕外人听见,声音压的低低的。 杨小翠径直推开门,声音洪亮:“娘,俺来了。” 屋里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蒋老太,浑身一抖,紧接着,便用她那双阴恻恻的眸子瞪向杨小翠。 “喊啥喊!你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杨小翠端的就是耿直,她说:“娘,俺可没这种心思,三弟妹,咱们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俺是啥人你肯定知道,要不然还真解释不清楚。” 蔡来花坐在床尾,神情僵硬,眼底更是闪过一丝晦暗。 “赶紧把门关上。”蒋老太不耐烦的低吼。 杨小翠抵上门,顺势站到蒋大嫂身旁,视线在床上扫了一圈。 福宝躲在被窝里,将脑袋盖住,不管蒋老太和蔡来花说啥,她都不出来。 “奶的乖宝,别哭了,可不能把眼睛哭坏了,那个天杀的狗东西,奶明天就去县城收拾他!” “不要。”福宝瓮声瓮气的说。 蒋老太立马改口:“好好好,奶不去,你快出来。” 蔡来花跟着哄道:“福宝,你先出去,娘知道你受委屈了,有啥事你跟娘说,爹和娘肯定帮你。” 被子被扯下一点,露出福宝半张脸,她哽咽着说:“让爹去揍他一顿就好了。” “好,让你爹去打他一顿。”蒋老太忙答应,压根没想。 福宝见她应下,继续提要求:“但是不能让他知道是爹打的,他家有人当警察。” 蔡来花眉毛一竖,作为穿越者,她对警察的恐惧并没有那么深,义正言辞说:“当警察怕啥,我就不信他们家能只手遮天。” “娘!”福宝急了。 蒋老太拍了蔡来花一巴掌,脸上满是埋怨,哄个孩子都不会,真是没用! “好好好,都照福宝说的来。” 福宝娇蛮的嘟起嘴,这下舒坦了。 一旁的杨小翠:“???” 难道一屋子人就她一个人发现了问题么? 自长渊开始读书,没事时他也会教杨小翠认字、明理。 久而久之,杨小翠的脑子比以往灵通多了。 床边,蒋老太继续哄道:“福宝,你先躺会儿,奶让你娘给你蒸蛋花,哭了这么久,可得好好补补身体。” 说着,她就站起来,让人出去。 杨小翠正迷糊着,她急需找个人给她分析分析,几步就出了门。 院子里,父子四人各站一边,谁也没说话,气氛僵着。 年代文里的炮灰10 见她们出来,蒋老爹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询问:“福宝咋样?说了啥没有?” “还能说啥,咱们福宝替咱们着想,说是让她爹去县城把人打一顿就算了,她还怕牵扯上家里,让老三去的时候带个化肥袋子,多好的孩子啊!” 蒋老太唉声叹气,刻薄的脸上满是心疼,怎么看怎么怪异。 杨小翠眼角抽抽,给蒋二柱使眼色。 长年以往,两夫妻默契还是有的,蒋二柱立马收到讯息,眼底闪过疑惑。 “怕他干啥!老子揍死他,还要闹到学校去,那狗东西根本不配读书,格老子的仙人板板,以为蒋家没人么!” 蒋三柱现在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 蒋老太眼珠子一瞪,吼他:“福宝说,那人家里是吃公家饭的,咱们老百姓能斗的过?” 别说,在怕事上,蒋老太的思想瞬间流畅了。 再一看,蒋三柱不愧是蒋老太的儿子,一听是吃‘公家饭’的,他立马怂了,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那咋办?难不成…就算了?” 这话说的,蒋老太又急了。 “咋能算了,就按福宝说的,把人揍一顿,别让他知道是咱们打的不就成了。” 蒋三柱有点犹豫,看向他爹,眼神飘忽:“爹,您说咋办?” 蒋老爹咳嗽两声,将烟杆靠墙放好,浑浊的眸子扫过众人,带着审视。 “都在了。”他轻声说。 老蒋家的人,今天都在这了。 “咱们蒋家,这一辈子嗣不兴,一共就福宝和小军两个孩子,现在福宝受了欺负,你们这些做叔婶的也该拿出态度来。” 顿了顿,又说:“荣辱一体,这个时候别计较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大家都说说,拿出个办法来。” 这是要他们表态了,换种说法,就是拉他们下水。 一时间,院里寂静极了,风掠过都能听见声音。 蒋老太气急,怪哼一声:“老头子,你指望他们干啥,一群白眼狼!” 蒋老爹也不高兴,他觉得他现在老了,说话都没人听。 人嘛,都怕丧失手中的权利。 突然,蒋二柱出声说:“爹,福宝受了欺负,咱们肯定要讨回公道,不过,咱也得搞清楚事情再说吧。” “是啊。”杨小翠附和,“俺和二柱来了半天,连啥事没弄清楚,咋出主意啊。” “你俩傻货!”蒋老太指着他俩骂,一脸厌恶。 “福宝受欺负了!福宝受欺负了!都说多少遍了,你俩还不清楚,蠢货!” 杨小翠突兀的笑了下,反驳道:“娘,俺知道是福宝受欺负了,但她咋受欺负的,别人为啥欺负她,这些可没讲。” 蒋老太气的浑身发抖,偏偏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闻言,蒋老爹也陷入了沉思,自福宝哭着跑回来,一家子都慌了,哪记得问那些细节。 这猛地被提出来,他也察觉到了怪异。 于是,他朝蒋老太说:“去让福宝出来,把事情讲清楚。” 蒋老太不乐意,嘟囔道:“福宝刚刚才不哭了,这会儿正休息呢。” 蒋老爹眼一瞪,呵斥道:“她不说清楚,咱们怎么去讨公道?” 此时,蔡来花拉着福宝出来,说:“爹,您别生气,我让福宝来了。” 福宝眼睛红红的,小脸苍白,嘟着嘴巴,明显不乐意。 蒋老爹神情缓和,问:“福宝,你说你们学校那个男娃欺负你,那他为啥欺负你?” 福宝脸更白了,见大家都望着她,心下一急,说:“他喜欢我,我没同意,他就……” 话罢,众人神情冷下来,尤其是蒋老爹。 时下,虽然放开了很多,但在男女问题上还是很严谨的。 下一秒,就听见一道尖叫声,蒋老太又炸了,在原地跳脚。 “天杀的狗东西!必须找他爹娘!养出这种玩意儿,他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欺负咱家福宝,必须得要赔偿!要不然咱去举报他!” “不行!”福宝反应激烈。 众人的视线再度回到她身上,这次带着疑惑。 “乖宝,你别怕,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是他家吃公家饭也没用!奶肯定给你讨回公道。”蒋老太下意识安慰。 福宝不断摇头,眼睛盯着脚尖,她抓紧蔡来花的胳膊,小声说:“其实…其实也不算大事,揍他一顿好了,别闹大,要不然我还怎么在学校待。” 这个理由说服了老蒋家的人,纷纷沉默。 唯有蒋老太有点不乐意,嘀咕道:“难道不找他家要补偿?吃公家饭的家里肯定不差,补点钱也不错。” 她声音小,除了挨着她的蒋二柱,其他人都没听见。 蒋二柱嘴角抽抽,就挺无奈的。 角落里的杨小翠还是觉得不得劲,她总感觉怪异,却说不出来,一时间,可把她为难惨了。 这边,已经开始商量谁去揍那个男娃了。 蒋三柱突然蹲下,哎哟着叫:“爹,我肚子疼。” 知子莫若父,蒋老爹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 偏偏,这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一挥手,眼不见心不烦。 “滚。” 蒋三柱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钻进茅厕。 适时,蒋老爹的视线落到蒋大柱和蒋二柱身上,意思明显。 “爹,您也知道,小军马上要高考了,我走不开。”蒋二柱推脱道。 蒋老爹没说什么,视线一点,直接下决定。 “那就老大去。” 昏昏欲睡的蒋大柱瞬间清醒,他一脸懵。 旁边的蒋大嫂瞪着他,一双眼睛要杀人。 蒋大柱舔了舔嘴角,声音都紧张:“爹,我……” “咋?你不乐意替你侄女讨个公道。”蒋老爹斜眼扫他。 这话咋接咋不对,蒋大柱摇头,有苦难言。 “不是就闭嘴!明天赶早点,让你娘给你拿车钱。” 蒋大柱只能苦着脸答应,一回头,他媳妇儿一双眼睛都要喷火了,心下一慌,更苦了。 事情完了,蒋二柱和杨小翠没多待,直接回家。 到了家,杨小翠眉头还皱着。 “你咋了?”蒋二柱好笑,询问道。 这一问,就叫杨小翠打开了话匣子。 “你觉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蒋二柱郑重其事的点头,回:“觉得。” 顿时,杨小翠一喜,觉得找到了知音。 “你说说。” 年代文里的炮灰11 蒋二柱端了个板凳坐在她面前,认真分析。 “福宝那性格被我娘养的娇蛮跋扈,在学校被人欺负也正常,但是,她为啥不告老师,反而是跑回家?” 不得不说,学习还是很有用的,杨小翠立马反应过来,直言道:“她心虚!” 只有心虚了,才不敢找人主持公道,而是回家找亲近的人,因为她也知道,老两口会无条件相信她说的。 “还有。”蒋二柱继续说,“她刚刚说话支支吾吾,眼神飘忽,还不让家里人把事情闹大,很有问题啊。” 虽然福宝给出来的那个理由很有说服力,不过,蒋二柱不信。 作为一个爹,他养出来的孩子就完全不同,不惹事不生非,同样不怕事。 杨小翠仔细想了下,越想越兴奋。 突然,她推了把蒋二柱,狐疑道:“那你刚刚在蒋家咋不说?爹可是让大哥去县城揍人咧,要是咱们理亏,到时候不得出事?” 不管这事闹大闹小,一旦他们动手,这事就大了,如果他们再不占理,得完啊。 蒋二柱摇头,无奈叹气。 “没用的,老头老太太把福宝当命根子,这事他们肯定相信福宝说的,咱们说啥都没用,至于大哥……” 他顿了顿,才说:“大哥性格软弱,就算动手也不会把人打坏,他吃点亏也好,免得总听家里的话。” 要是家里老人替他着想,那听话是好事,可蒋家两老明显偏心老三一家,再听话不得被坑死? 尤其是,这么多年蒋大柱两口子一直没孩子,在村里被嘲笑,蒋老太更是看不上他们,天天辱骂。 久而久之,这两口子开始自暴自弃。 不管大事小事,很少听见他们发表意见。 蒋二柱劝过一次,见没效果,干脆不劝了。 “反正不管咋说,我俩别管这事,军娃子马上高考,咱们可不能拖后腿。”杨小翠很认真的说。 蒋二柱将裤脚卷起来,说:“放心,我肯定不拖咱儿子后腿。你搁家待着,我去山上逛逛。” “小心点,天一黑就回来,咱家不缺吃的。”杨小翠喋喋不休的叮嘱。 …… 隔天一早,蒋大柱就被蒋家老两口催着出门。 怕他耽误,还给他塞了两毛钱的车费,公社到县城的车,一趟正好两毛。 蒋大柱攥着两毛钱,吭哧吭哧的朝县城赶。 等他到时,都下午了。 平日里,蒋大柱也没机会来县城,上一回来,还是他结婚的时候。 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 如今的县城和当初有了不小的变化,几经询问,他才找到学校。 站在校门口,蒋大柱喘了几口气,又犯难了。 他只知道那个男娃的名字,至于其他的,他啥都不清楚。 越想越愁,他干脆蹲在学校对面,眉头紧皱,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头发。 眼看着就要放学了,但他还是没辙,要是啥都没干就回去,家里老娘肯定不会放过他。 唉~ 街口巷道,狭窄又阴暗,一道身影隐在其中,阳光照射下,忽明忽暗。 须臾,长渊转身离开。 【宿主,你怎么走了?】 穿过巷道,紧邻着的是另外一条街道。 “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敢打人么。”长渊冷漠的说着事实。 系统也觉得不像,但还是忍不住说。 【可你不是要帮付爱国么?】 “是要帮。”长渊停下脚步,不置可否,下巴点了点前面,“我这不正要帮他么。” 系统一看,好家伙!公安局。 长渊继续走,边走边说:“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我们要相信警察。” 系统早已看透了他。 【宿主,虽然你说的很对,但也改变不了你是因为懒,不想掺和的事实。】 长渊不反驳,他确实懒。 拿一份工资,打两份工,谁乐意谁来,反正他不乐意。 一次任务,十块灵魂碎片,快穿局跟狗一样,抽成贼高,他现在还碰到个抠门的系统,以后日子想想都难过。 走进公安局,立马有人迎上来。 “小伙子,这里不能乱进,快出去。” 一名老练的干警,眼神犀利的盯着他打量。 长渊露出无害的笑容,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警察叔叔,我是一名高中生,今天我出来买学习资料,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人蹲在校门口,他…有点奇怪。” 时下,学生是很受人尊重的,尤其还是高中生,干警脸上的严肃卸下几分,语气也温和了。 “同学,你反馈的问题我们会认真处理的,你可以先回去了。” 长渊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张了张嘴,又闭上,有些难以启齿,声音都变得弱弱的。 “我…有点害怕。” 干警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呆滞,缓了几秒才恢复正常,他轻咳两声。 见男孩垂着脑袋,心里叹气,现在的小孩子真没他们那个时候胆大,一个奇怪的人而已,还在校门口怕啥。 不过,干警又想到自家孩子,心一软,便说:“我正好要出去一趟,顺便送你。” 长渊立马露出惊喜的神情,激动道:“谢谢叔叔!” 干警姓洪,叫洪大炮,以前是当兵的,后来因为受伤才专业回来做了警察。 洪大炮推出自行车,让长渊上车。 路上,洪大炮格外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这些娃儿,不光要读书,还要锻炼身体,碰到个奇怪的人就害怕,这怎么行……” 长渊时不时附和一声,端的就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儿。 前方拐角就是学校,洪大炮一个急刹,停下。 “你快回学校吧。” 长渊微微点头,正要道谢。 此时,学校门口闹了起来。 洪大炮眼神一凌,骑着车就过去了。 远远的,长渊没动,他眯着眼打量,那群人包围住的正是蒋大柱。 只见洪大炮冲过去,扔下自行车,一个健步就将蒋大柱扑倒,用随身带的绳子将人捆住。 随后,他开始询问情况。 等他忙完,想起长渊时,回头一看,拐角那里早已没了人。 回到学校,长渊拿出习题册,又成了一个普通的学生。 年代文里的炮灰12 晚自习。 系统问出憋了一下午的疑惑。 【宿主,你怎么知道蒋大柱会在那个时候闹事?】 “我不知道,是巧合。 ”长渊否认。 他的确不知道。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不过带警察去学校门口逛一圈,把蒋大柱的模样记住。 等蒋大柱揍完人,他再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大,经过调查,警察肯定会怀疑蒋大柱。 一个农村汉子,一年不出村一趟,出来一次就到学校附近,又正好有学生被打,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再说了,就凭蒋家人的心理素质,根本躲不过警察的盘问。 很简单的办法,但对付蒋家人完全够了,长渊最满意的是,在其中他需要做的并不多。 目的达到,他又可以摸鱼,完美! 可谁能想到,就是那么巧,在他把警察带到的时候,蒋大柱正好在闹事。 这不瞌睡来了正好有人递枕头么。 事情顺利过头,让长渊之前的准备都成了无用功。 对了,他为了计划不出差错,还跟系统买了张直播观看限时卡,花了他五块灵魂碎片! “统子,那个限时卡能退么?” 上一秒还在兴致勃勃问他问题的系统,下一秒恢复高冷。 【宿主,不能。经计算,宿主共欠本系统100块灵魂碎片,希望宿主好好做任务,尽早还账。】 长渊麻了。 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统子明明很尊敬他的,怎么才第二个任务就变了呢。 一副冷酷、无情、刻薄的样儿。 填完答案,长渊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既然退不掉,那就放着吧,下次任务也能用。 …… 夜幕降临,往日早早歇息的老蒋家,此时灯火通明,大家都在等蒋大柱的消息。 眼看天色愈暗,人却没个踪影。 见此,蒋老太皱起眉头,嫌弃道:“老大真是没用,办个事都磨磨唧唧的,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边说边瞅桌上的煤油灯,眼底满是心疼。 又等了十来分钟,蒋老爹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步。 “老三,你出去找找。” 蒋三柱打着哈欠,极不愿意,说:“爹,大哥多大的人了,总不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吧,我不去。” “是啊,爹。”旁边的蔡来花跟着附和,“大哥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咱们再等等吧。” 在蒋家,蔡来花虽然说话少,但她说话有用,这不,蒋老爹就默许了。 谁也没有察觉到,角落里的蒋大嫂,此刻满脸讥讽。 说再等等,其实不过几分钟,因为蒋老太彻底没了耐心,捧着她的煤油灯起身。 “不等那个蠢货了,都赶紧去睡,尽浪费老娘的煤油灯,背时东西!” 转头,她就把煤油灯送去了福宝的屋子。 老蒋家拢共就一盏煤油灯,可想而知,蒋老太对福宝的宠爱程度。 没了煤油灯,又的确不想等,大家回房休息。 殊不知,在县城公安局的蒋大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下午,他一进警局,双腿打颤,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不等人问,一股脑全说了。 这下,把警察搞懵了。 抓人的洪大炮更懵,根据学校保安反应,蒋大柱试图闯进学校,被拦下后就开始大喊大叫。 所以,洪大炮以为就是抓了个闹事生非的。 哪能想到,这个人竟然要去打学生! 再一听,打的人竟然是他儿子!!! 他边看审讯记录边挠脑门,顺便还扫了眼唯唯诺诺的蒋大柱。 “我滴个乖乖,真是瞎子穿针孔啊。” 旁边干警一听,嘴角抽抽,提醒道:“洪队,说正事。” 洪大炮脸一黑,把审讯记录往桌上一砸,撸起袖子,气势汹汹。 对面,蒋大柱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的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停过。 洪大炮敲了敲桌面,厉声质问:“你侄女说这个叫付爱国的男娃喜欢她,表白不成就欺负人?” 蒋大柱抬头瞄了他一眼,格外小心翼翼的点了下头。 洪大炮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内心一万头野马奔腾而过。 他儿子!喜欢上一个姑娘,没跟他说,这就算了,早恋一般都不敢告诉家长。 结果,跑去表白,被拒绝了!心生怨气,报复那姑娘? 活了四十六年,洪大炮头一回觉得人生这么操蛋。 这时,外面进来一干警,说:“洪队,人来了。” 洪大炮不作犹豫,快步走了出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媳妇儿和儿子。 付欣一见他,就问:“出啥事了,咋让我和孩子过来?” 洪大炮瞥了眼自家孩子,压下心底怒气,指着旁边说:“去会议室。” 一行人朝会议室走。 哪知,人刚进去,洪大炮揪住付爱国的衣领就要揍。 付欣哪肯,她就一个儿子,疼都来不及,哪舍得揍。 她力气比不上洪大炮,就逮着人脸抓,还骂道:“洪大炮!你发什么疯?让老娘带儿子过来,你就为了揍他,你是不是疯了!” 洪大炮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压不住的吼:“你自己问问这小兔崽子,在学校干了什么?” 付爱国很懵,一来就挨打,还问他在学校做了什么? 仔细回想了下,他最近没闯祸吧。 “爸,我最近在学校很听话,什么都没做啊。” 说完,他有点怀疑,又回想了一遍才确定,是真没闯祸。 付欣当然相信自家孩子,立刻跟丈夫吼。 “洪大炮,你是不是有病,孩子什么都没做,就算做了,你回家收拾他不成么?还闹到警局来,你不嫌丢脸啊。” 洪大炮松开手,指着门外面。 “不是我想闹到警局,是现在有人说,你儿子跟别人姑娘表白不成,反倒报复别人姑娘。” “什么?”付欣懵了。 一旁,好不容易解救了衣领的付爱国更是一脸懵逼。 “爸,妈,你们相信我,我没跟姑娘表过白,我真没,你俩都说了,不准我早恋,我肯定不敢啊。” 面对两道审视的目光,付爱国慌了。 他别的不怕,就怕他妈发脾气,他爸揍他,好歹还有他妈拦,要是他妈怒了,谁也拦不住啊。 “真的没有?”付欣质问。 付爱国脑袋揺成拨浪鼓,否认道:“真的没有!” 年代文里的炮灰13 两母子再度站到一起,望向洪大炮。 洪大炮一僵,急忙甩锅:“别人是这么说的,那姑娘叫蒋福宝。” 一听,付爱国脸色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爸,那个叫蒋福宝的是我们班上的同学,她之前跟我……表过白,不过,我拒绝了!” 到底是少年人,越说越难为情,到最后,脸都红了。 洪大炮又懵了,咋说的不一样啊。 当然,作为一个父亲,他肯定是相信自家孩子的,但作为一个警察,他需要去调查后再下结论。 “你说说。” 洪大炮顺势掏出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爸,这种事情就不说了吧。”付爱国求饶。 洪大炮脸一板,严肃要求道:“必须说!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么?” 最终,付爱国在尴尬和羞耻中讲述完,那一刻,他恨不得地上裂条缝,他钻进去。 再结合洪大炮这边听到的版本,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没一样能对上的。 付欣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完全忍不住。 “什么人家的姑娘,心思这么恶毒,就因为爱国不喜欢她,她就回去瞎说八道,让她大伯来打人,神经病吧!” “你先冷静。”洪大炮也很头疼。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今天要不是你恰好碰上了,咱儿子就出事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洪大炮,老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看着办!” 说罢,付欣拽着付爱国的手臂就朝外走。 洪大炮倒是追,但是追上了也没用,他媳妇儿完全油盐不进,声称事情不解决,他不用回家了。 对此,他深感委屈,难道他是会为了外人亏待自己孩子的人么? 只要自己孩子没错,那不管是谁,他都会去讨个公道回来。 第二天,洪大炮带人去了和平村。 警察一进村,门口那棵大槐树下的老太太们眼睛立马亮了。 这可是活警察! 虽说有些害怕,但自己又没犯事,看个热闹总行吧。 再说了,村里年头到年尾都是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早看腻了,难得出个大事,不看就亏了。 这不,村长他娘王婆子迎上去,又忐忑又激动。 “警察同志,你们来我们村干啥?” 洪大炮语气缓和,问:“老婆婆,我问一下,蒋大柱的家怎么走?” 王婆子眼睛一亮,连忙说:“我带你们去!” 旁边观望的村民也跟了上来,警察拢共三个,村民有三十多个,浩浩荡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打架。 刚到蒋家门口,就听见蒋老太站院子里骂骂咧咧。 王婆子白眼一翻,径直推开门带人走了进去。 “蒋婆子,有警察同志找你家蒋大柱。” 骂声停下,蒋老太瞪着一双眼珠子,眉头紧锁。 下一秒,听到声音的蒋老爹走了出来,见院子里站着的警察,满是褶皱的脸上多了几分苦色。 “你们好,我们是县城公安局的,今天来,是有一些情况需要找蒋福宝同志了解。”洪大炮还算礼貌。 “这……” 蒋老爹和蒋老太对视一眼,两人虽然在老蒋家一言九鼎,可到底只是俩农村老人,面对警察时,下意识就弱了下来。 洪大炮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露出温和的笑容:“只是了解点情况。” 蒋老爹颔首,道:“警察同志先坐,我让老婆子去把人喊起来,小孩子贪睡。” 又朝村民说:“大家先回去吧,改明再上家里来玩。” 其他人好说话,可和蒋老太不对付的王婆子却不干,一张嘴就喊:“咋,有啥见不得人的。” 蒋老爹脸一黑,呵斥道:“警察同志都说了,只是了解点情况,你个老婆子胡咧咧啥。” “你家那丫头一看就不是个老实的,都把警察招家里来了,肯定干了坏事。”王婆子不甘示弱。 此时,还躺在床上的蒋三柱一家都被吵醒,正要发脾气,又响起敲门声。 蒋三柱不耐烦去开门,见是蒋老太,语气里带上埋怨。 “娘,大清早的闹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 余光一瞥,就看见院里的警察,蒋三柱腿一软,要不是扶着门框,他得摔地上,困意瞬间消散。 “咋咋咋…有…警察!” 这下,没人睡得着了。 …… 十分钟后。 蒋福宝才不情不愿的走出来,小嘴翘着,满脸写着‘不高兴’。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问:“你们找我干啥?” 洪大炮收敛起情绪,从身后干警手里接过传唤书,神情严肃。 “据调查,蒋福宝教唆蒋大柱殴打他人未遂,现需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门口那些来看热闹的村民都懵了,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大啊! 还得进局子咧,和平村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人物啦。 要说更懵的还是老蒋家的人,一个个面若呆鸡。 蒋福宝皱起眉头,依旧娇蛮,叫嚣道:“我不!你凭啥抓我,我就不跟你回去!” 说完,她躲到蒋老太身后,露出一张蛮横的脸。 这时,蒋老太也反应过来,开始胡搅蛮缠。 “凭啥抓我家福宝,我家福宝可没做错什么,你们这些警察不能嘴巴一张就胡说!” 以往,只要福宝遇到麻烦,都是蒋老太帮她摆平,一哭二闹三上吊,百试不爽。 可他们忘了,眼前的是警察,并不是村里的村民。 见讲道理没用,洪大炮直接让干警抓人。 普通人根本不是警察的对手,很快,蒋福宝就被带走了。 没了热闹,村民散去,私底下对此事议论纷纷。 老蒋家,彻底被乌云笼罩。 蒋老太在家里哭天喊地,发了疯一样,逮谁骂谁。 就在这时,蒋大嫂收拾好东西要走。 蒋老太一顿,歇斯底里的质问:“你要干啥?” “蒋大柱被抓了,出来也是个劳改犯,我要和他离婚!”蒋大嫂面无表情,抓着包袱就走。 “你不许走!”蒋老太冲上去,恶狠狠的抓着人胳膊,又扯又打。 要是以前,蒋大嫂会一声不吭的受了,但现在,她直接把人推开,满脸恨意追上去打。 年代文里的炮灰14 “死老太婆,都怪你!蒋大柱被抓怪你,他要是死了更怪你,谁让你偏心个丫头片子,还要别人跟你一起偏心,啊呸!” “蒋福宝她是没爹没娘么?受了欺负要隔房大伯去帮忙讨回公道,说多疼她,老娘看你们就是一群怂货,也就蒋大柱那个傻子,愿意去。” “你们会遭报应的!” …… 蒋大嫂走了,面容麻木,却泪流满面。 她嫁进蒋家二十年,勤劳肯干,除了没孩子,她什么错都没有,如今却两手空空的离开。 然而,她的离开对老蒋家的人,并没有多少影响。 因为,他们的心思都在蒋福宝身上。 不仅他们着急,村里人也跟着着急,他们很想知道后续啊。 当晚,蒋二柱两口子又被喊到老屋,一起商量办法。 煤油灯亮起,蒋老太也不心疼了。 蒋老爹坐在条凳上,一口接着一口抽烟,面容苍苦。 或站或坐,蒋家人到齐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蒋老太的哭声。 良久,蒋老爹放下烟杆,声音嘶哑说:“都想想办法。” 烛光微闪,众人神情各异。 蒋二柱抬起头,嗤笑道:“爹,咱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能想啥办法?”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突然,蔡来花说:“能不能让大哥把事情认下,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是福宝还小,她不能坐牢!” 话音一落,杨小翠的声音跟着响起。 “三弟妹,你算盘打的真好,难道大哥就活该去坐牢?” 蔡来花脸一白,露出可怜的神情。 “二嫂,你误会我了,这事警察说是打人未遂,不会坐多久牢,大哥出来了也能继续种田。但是福宝不一样,要是坐了牢,她就不能参加高考了!” 这话戳到了两老口的肺管子,蒋老太立刻站起来,眼神尖锐。 “咱们福宝是要考大学的,绝对不能被耽误了!老头子,老大坐牢没事,反正他种一辈子地不会被饿死,可咱福宝不一样啊!” 蒋老爹深思后,认同点头,他说:“老二,你明天去一趟县城,去跟老大说,让他主动担下这事,千万不能牵扯到福宝。” 蒋二柱和杨小翠都震惊了。 原本听蔡来花说出那话的时候,他俩已经觉得很无语了,结果,老两口竟然同意了! 这一刻,蒋二柱都开始怀疑,他和蒋大柱是不是捡的,要不然老两口怎么可能这么偏心? “爹!这可是坐牢!不是咱们自己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搞不好,大哥下辈子就毁了。” 就算坐不了多久的牢,那也是坐牢;就算蒋大柱一辈子待在村里种地,那村里人也会嘲笑。 “可是福宝不能坐牢啊,会影响她考大学。”蒋老爹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现在,蒋二柱无比庆幸当初分家的决定,要是一直住在一起,他迟早得疯。 他拽着杨小翠起身,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疲惫。 “这事我不会掺和,谁的闺女谁管,小军马上要高考,我也没精力管其他事情,以后有事别通知我们了。” 说完,他和杨小翠就离开了。 蒋老太气的直跳脚,又骂又哭。 “白眼狼,都是白眼狼,老二那个兔崽子,迟早遭报应,就他那儿子,肯定考不上!” 蒋三柱懵了,因为他猛然发觉,蒋二柱走了,那要去县城的人不就是他么?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从小受的宠爱最多,做的事情最少。 去县城公安局,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害怕,他不敢! 恰逢此时,蒋老爹说:“那老三,你明天去县城。” 蒋三柱面露苦色,连连摇头,直说:“爹,我不去!我不敢!” “那可是你亲闺女!难不成你要我这把老骨头去么?”蒋老爹怒喝。 蒋老太一拍大腿,哭嚎道:“老头子,你吼老三干啥,要不是那俩不孝子,哪需要为难咱老三啊!”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蒋三柱完美的遗传到了蒋老太的基因。 这不,蒋老太一说,蒋三柱深以为然,立马恨上了两个哥哥。 要是蒋大柱不被抓到,要是蒋二柱愿意去县城,哪里需要他出马! 真的是!可恶! 蒋三柱越想越愤怒,都想去找蒋二柱打一架了。 蒋老爹也是愁,叹了口气,说:“明天把福宝捡回来的人参找出来,我去找老二谈。” “便宜他了!”蒋三柱又是一脸不忿。 结果,蒋二柱当然是拒绝了,就是金山银山摆他面前,他都不敢瞎掺和这破事,要影响他儿子高考咋办? 到时候,他媳妇儿得把他扫地出门。 所以,不管老两口咋闹,他就是不同意。 等长渊高考完回来,这件事基本已经尘埃落定了。 听系统讲,老蒋家那边想的挺好,让蒋大柱把责任拦到他自己身上,不牵连蒋福宝。 但问题是,没人愿意去县城,蒋家老两口老了,蒋三柱害怕,蔡来花也不敢。 蔡来花虽然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但在上一世她也只是个农村妇女,没读过多少书,没多少见识。 她别的不清楚,就知道这事要是办砸了,也得被抓进去。 最终,蒋大柱因为伤人未遂判了半年。 而蒋福宝在审讯过程态度恶劣,教唆他人伤人未遂,编排事实,判了两年,学校那边也将她开除。 …… 半个月后,长渊收到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把蒋二柱和杨小翠高兴坏了。 消息传出,整个和平村都震惊了。 要知道,高考虽然前几年就恢复了,但他们十里八村还真没人考上大学。 现在,长渊考上了,一跃成为村里的‘大熊猫’,时常有人来看他,更有甚者,带自家孩子来找他学习经验。 这都还好,还有人找杨小翠要他用过的笔。 长渊被弄的哭笑不得,幸好,很快就到开学了,他拎着大包小包,独自踏上求学的征途。 大学四年,长渊不仅学习了外语,还选修了其他小语种。 毕业后,他选择留在京都大学留任,教外语专业。 本来,他准备把蒋二柱和杨小翠接过来生活。 结果,俩夫妻在乡下待惯了,说什么都不来。 年代文里的炮灰15 又过了两年,长渊毅然选择辞职,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再度踏上熟悉的地方,似乎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如今的太安县在大力发展下,已经和当初判若两样,街道规划的越来越好,各式各样的店也开了起来。 现在,回和平村有直达的车了,不需要再费劲吧啦的走路。 一下火车,长渊就看见了蒋二柱。 上一回见面还是两年前,较之前相比,蒋二柱头上的银发更多了,但身体还不错。 长渊走上前,喊:“爹。” 蒋二柱一转头,疾步迎上来,嘴角合不拢的笑,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儿子,你咋回来了?” 长渊辞职的消息还没跟家里说,闻言默了默,只说:“咱们先回去吧。” 蒋二柱乐呵呵的,点头应下。 “好嘞,先回家,你娘可高兴坏了,在家里弄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一路上,蒋二柱喋喋不休的说着这几年村里的变化,总体都是变好了。 长渊默默听着,心里琢磨着,待会儿怎么跟他爹娘说辞职的事情,他娘估计得炸吧。 唉! 一进村,长渊就感觉到了村里的变化,以前的土墙砌的屋子很少了,现在的房子都成了青砖房。 走到村末尾,蒋二柱指着新盖的青砖房说:“咋样,气派不?” “气派。”长渊附和。 这时,杨小翠走出来,眼眶一红,慌忙抬手抹了两下。 “你们爷俩站门口干啥,赶紧进来,菜都要冷了。” 这顿饭就他们一家三口,许久未见也没因此生疏,聊天聊地,什么都说。 酒足饭饱,长渊放下筷子,舔了舔嘴角。 “爹,娘,我辞职了。” 啪嗒!是蒋二柱的筷子。 三目相对,震惊、傻眼、不敢置信,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蒋小军!你是不是皮痒了?别以为你读了大学老娘就不敢打你,这顿饭吃完你就给我滚回京都。” 杨小翠骂完就开始收拾东西,晒干的蘑菇,做的咸菜…… “娘,我真辞职了。” 杨小翠动作一停,眼泪直往下掉,转头冲进屋,紧接着便响起号啕大哭。 蒋二柱指了指长渊,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回房哄人去了。 人一走,长渊肩膀一踏,心底的大石头卸下,他眉宇间变得明朗多了。 但之后的日子,他的待遇直线下滑,杨小翠不搭理他,也只给他吃咸菜疙瘩,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他就范。 为了以后的生活能够得到保障,长渊跑去县城中学毛遂自荐,幸好他那毕业证起到了作用,当天就被录取。 得知他成了高中老师,杨小翠态度缓和了些。 本以为能过两天安心日子,结果,新的难题出现了! 杨小翠竟然要他去相亲,这事跟炸了长渊的尾巴一样,他打死不从。 从此,蒋家天天上演全武行。 譬如此刻,杨小翠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你瞅瞅你,除了读了个大学之外你还有什么用?二十好几的人,婚都没结,你娘我走出去是会被嘲笑的!” 这场面长渊已经见多了,丝毫不慌,说:“娘,你不出去不就行了么?” “你不孝!”杨小翠跺脚。 长渊摊手,欣然承认:“对,我不孝。” 杨小翠深吸一口气,吐出重点:“我不管,反正你今年必须结婚,你瞅瞅咱周围的李婶子、杨婶子,哪个不是有孙子抱?” 长渊恍然大悟,问:“您就是想抱孙子是吧?” “是。” 长渊点头:“成。” 杨小翠怒气一卸,还准备大战三百回合的她,没想到今天她儿子这么好说话,她脸上露出警惕。 “你没骗我?” 长渊颔首,为自己正名,说:“娘,您还不了解您儿子么,我说出口的话什么时候没做过数。” 这么一说,杨小翠放下警惕,信了。 过了几个月,长渊带回来一个三岁的男娃。 屋子里,四人面面相觑,小家伙眼睛大,长的好看,萌萌的望着其他人笑,让杨小翠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等把娃哄睡,杨小翠揪住长渊耳朵就骂道:“这娃咋回事?你不会是偷的别人家的吧?你想死啊!” “娘娘娘!你先冷静,不是偷的,这是我领养的孩子,您不是想养孙子么?这不正好。”长渊一边解救自己的耳朵,一边解释说。 “领养…你领养别人孩子干啥?”杨小翠懵了。 旁边的蒋二柱也懵了。 长渊揉着耳朵,望着孩子睡得那间房。 “他父母是军人,都牺牲了,这孩子没人管,我刚好达到领养他的条件,就想着把人带回来。” 杨小翠嗫嚅着嘴唇,脸上满是不忍,最终到底没说什么。 这个男娃就留在了蒋家,取名——蒋立杰。 有了孙子带,杨小翠也不再逮着长渊催婚,就是越来越偏心。 这一世,长渊活到八十岁,一辈子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终,在睡梦中离世。 …… ……… 一次路过老蒋家,和村里格格不入的土屋,尽是萧瑟。 经过后,蒋福宝追了上来,没了之前的娇蛮跋扈,身上衣服灰扑扑的,皮肤蜡黄。 她脸上挂着几分讨好。 “堂哥,你能帮帮我么?” 长渊朝后退了一步,语气温和,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蒋福宝眼睛亮了下,以为他会帮她。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家里老是吃不饱,我会干活,你给我饭吃就行了。” 长渊神情不变,看似温柔,实则冷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似是被问懵了,蒋福宝愣了下才小声嘟囔道:“反正你都收养一个了,再多养一个也没事吧。再说了,你可是高中老师,工资那么高。”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一瞬间,长渊没了兴趣,转身离去。 蒋福宝气得在后面大喊大叫,直跺脚。 蒋家这几年越来越差,日子也变得艰难起来。 本来,蒋大柱只关了半年就出来了,可等他出来,蒋大嫂已经改嫁,他一下子就疯了。 和家里又吵又闹,最后分家了,跑去外地打工,再也没回来。 蒋家老两口年岁已高,不能下地干活,老三两口子又懒,明明已经分产到户,村里人的日子眼看着就起来了,他们却越过越差。 等蒋福宝出来,蒋家的日子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在牢里那几年,蒋福宝过的并不好,出来后脾气愈发暴躁。 在家里待了半年,就跑了,再没回来。 逃荒路上的炮灰1 “就这么点粮食?余小刚!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 一睁眼,一根手指戳在鼻尖上乱点,而手指的主人是位腰粗膀圆的妇人,此刻正厌恶的瞪着他。 那双吊三角眼向下耷着,显得刻薄又骇人。 长渊瞥了眼她手里拽着的布袋子,里面的粮食约莫十斤。 一旁瘦小的男人作势拦住妇人,示意她别说了。 可妇人一把推开男人,怒目圆睁,骂道:“老娘早说他不靠谱,你非得把姑娘说给他,现在看吧,他就是个废物!” 骂完,妇人提着粮食气哼哼的走了。 男人似乎有些局促,面上露出凄苦的神情,嗫嚅道:“小刚,粮食确实不够,你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长渊沉默着,不发一言。 似乎是习惯了他这种性格,男人也没多说,只叹了口气,才慢慢离开。 等人走远,长渊四周环绕一圈,这根本就是荒郊野外,万物枯死,没了生机勃勃的感觉,反倒是多了几分萧瑟。 长渊原地坐下,开始接收剧情。 这是由一本逃荒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大荒三年,战火四起,夏朝国民不聊生,尤其是住在靠边境的百姓,时常受到敌国骚扰。 没了粮食,又要担心生命问题,不少百姓选择逃荒,向夏朝国的中央逃。 说起来倒是简单,但年长一点的人都知道,一旦选择逃荒,那就是九死一生。 在偌大的土地上,靠近边境的一个小村子,正是原主的家乡——太原县百善村。 不逃可能死,逃也可能死,几经商议下,村中族长决定‘逃’!这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就此,全村上下,带上全部家当,一起向南逃。 原主父母早亡,他一个人倒不算难,那句话咋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原主父母在世时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村里陈家的姑娘,也是这个小世界的女主——陈芊芊。 陈家人口简单,一子一女,陈家夫妻对两孩子都好,没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也是原主父母满意的地方。 原本这是一门极好的婚事,两家自从订婚,关系便愈发亲近。 可等原主父母一去世,陈家立马变了嘴脸,不再和原主来往,平时见面也是一脸嫌弃。 原主到底是个少年,也有傲骨,自是不肯说好话。 哪知,到了逃荒时,陈家人忽然凑了上来,口口声声拿婚约‘绑架’他,要他负责陈家人的口粮。 原主刚满十六,养活自己都凑合,哪有本事管其他人啊? 可是陈母张口闭口都是原主死去的爹娘,让他不得不就范,只能将自己的食物分给陈家。 刚开始,陈家还会感谢,慢慢地,就成了理所当然,陈家人不止不感激,反而还嫌弃他拿的粮食不够多,动辄言语侮辱。 一天夜里,陈家小子闹着要吃肉,非逼着原主去附近的城池里买。 原主挨不住他们闹,带着仅剩的几块铜板去了,没成想,碰上土匪,被活生生的打死了。 百善村的村民也没去找原主,天一亮便继续赶路,原主的尸身被扔到郊外,被狼群分食。 死后,原主的灵魂没有消散,停留在世间。 他看着那群土匪抢了城里的粮仓,运到附近的兵营,原来他们是夏朝国梁王的军队。 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被杀人灭口。 到后面,百善村逃荒队伍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从一天一顿到两天一顿,还要防止那些饿红眼的灾民来抢,每天都会倒下人。 这时,他们碰到经过的男主——梁王世子,男女主一见钟情,女主毫不犹豫带着陈家人跟梁王世子走了。 村民们恳求女主带上他们,却被男主下令,让人打断他们的腿,扔弃在路边,结果可想而知。 男主将女主一家带回军营,从此开始了他们长达三年的虐恋情深。 每一次,他们吵架都会祸及他人,甚至,男主为了让女主开心,将一群普通百姓赶进战场,看他们被敌军格杀。 等梁王打下江山,百年后,梁王去世,男主继位,封陈芊芊为后,两人恩爱一生。 而陈家人也跟着鸡犬升天,得了破天富贵,一朝越过龙门。 自此,没人记得原主,那个死在逃荒路上的少年。 …… 长渊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戾气滋生,过了很久,他才消化掉原主的情绪。 【宿主,祈愿者心愿:他要男女主失去一切,他想看看,没了富贵和权势,男女主是否还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烧杀抢掠每天都在发生,‘活下去’成了普通百姓最渴望的事情。 在这样的世道中,根本没有什么人权,拳头大才是道理。 长渊来的时间不算多好,已经到了逃荒中期。 之前,因为有原主的帮助,陈家人没吃多少苦,甚至比其他人好过多了。 这一次,就是因为原主拿出的粮食没有达到陈母的要求。 若长渊没来,接下来原主会勒紧裤腰带,宁愿自己挨饿,也要将粮食供给陈家人。 长渊嗤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整理完剧情,长渊回到队伍,他扫了一眼,共一百五十来人,除开老弱孩童,壮劳力也就五十来人。 队伍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越往后走越艰难,再过几个月,男女主就该相遇了。 索性,长渊已经决定了要脱离队伍。 在原剧情里,这些村民眼睁睁看着陈家人逼迫原主,不作为不是错。 在原主失踪一天后,默契将原主的粮食分掉,自私也不是错。 生死存亡间,任何人都可以自私,原主不恨他们,却也没了所谓的情义。 况且,今日站在这里的是长渊。 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长渊朝陈家人走去,刚刚站定就听见一道冷哼。 一看,正是陈家的小儿子——陈阳。 此刻,他眼神轻蔑的瞪着长渊,仿佛他俩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还好意思过来,你个废物,那点粮食都不够我姐一个人吃,早知道你这么无能,当初就该让我姐和你退婚!” 逃荒路上的炮灰2 陈母正把布袋子里的粮食拿出来,和陈芊芊一起做饭。 陈父低着脑袋,假装没有看见。 “现在退婚也不迟。”长渊冷淡的说。 既然他来了,婚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语惊起骇浪! 叫陈家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同一副震惊的表情。 几息后,陈母发出一声尖叫,疾步冲到长渊面前,凶神恶煞的质问:“你说什么!” 周遭一些村民听见声响看了过来,一脸的习以为常。 长渊将陈家人的神情收入眼底,毫不惧怕的和陈母对视,大声道。 “今日便将话说清楚吧,婚事乃是我爹娘在世时定下的,按理说我不该退婚,但您家的要求实在是苛刻,我人单力薄,能力有限,实在养不起你们一家人。” 此言一出,陈母怒的脸红耳赤,眉毛竖起,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 “你怪我们刻薄!啊呸!分明就是你没用,狗东西,还敢瞎败坏老娘的名声,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娘今日便要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说罢,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就要朝长渊身上抽打。 若换原主在此,兴许直接受了,可长渊是万万不可能的。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陈母手中的树枝,折断扔地上,顺势拽住陈母的衣襟,眼神沉的发黑。 陈母哪里见过这阵仗,脸色大变,吓得大叫。 “大家都来瞧瞧,余小刚打长辈了,老天爷,你开开眼!余小刚,你个狗东西,你要遭报应!你爹娘死都不能瞑目……啊!” 陈母被推倒在地,抬头见长渊那张脸,心里是又惊又恨。 一个在她面前从不敢大声说话的人,今日竟敢打她! 思索至此,陈母心里那个难受啊,跟蚂蚁咬一般。 这下,陈父坐不住了。 也不去管陈母,反倒是满脸怒容的对长渊说:“混账东西!你竟做出这般有辱家门之事,你若是还认我这个伯父,便向你伯母道歉,否则,便是你爹娘九泉之下知晓,也不会原谅你。” 长渊眼角染上讥讽,很熟悉的语调。 原主之所以会被陈家夫妇那么容易拿捏,是因为以往每一回,都是陈母唱红脸,陈父唱白脸。 而且,陈父这人心思缜密,惯会洗脑,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事情他经常做。 好比,百善村的村民都说陈母嚣张跋扈,却没人说陈父如何,可见心智不弱。 此时,系统悄悄提醒。 【宿主,根据数据分析,他想道德绑架你。】 “我没有道德,他怎么绑架?” 【……有道理。】 见长渊沉默,陈父以为他知错了,脸上怒容散去,吁了一口气,开始语重心长。 “你伯母虽说有时候说话是难听了些,但她到底是长辈,赶紧与她道歉,此事我便既往不咎了。” “凭什么!”还在地上坐着的陈母突然怒喝,咬牙切齿:“若不三拜九叩跟老娘道歉,休想老娘原谅他。” 话是对陈父说的,可那一道道想杀人的眼神却是望向了长渊。 陈父皱起眉头,劝道:“都是一家人,别太为难小刚了,他兴许是最近太累,一时想岔了。” “不行!你是老娘男人,一天天竟跟外人站一边,你是不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陈母越说越愤怒。 顿时,陈父哑口无言,露出无奈的神情。 见他二人一唱一和,将事情拐了个弯不说,还不忘给他们自己谋取利益,真真是绝配的两口子。 这戏有人搭茬才好看,不过,长渊并不打算搭理他们,他又不傻,往人坑里跳,脑子有坑啊。 他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布袋子,掂了掂,里面还剩下一半的粮食,不由咂舌。 现在这年景,陈家四口人一顿饭要五斤粮食,难怪陈氏长的腰粗腿圆。 就这,他们都还不满足,天天骂原主是个废物。 “放下!谁准你动袋子的!”躲在一旁的陈阳急道,更是直接扑上来,张着嘴想咬人。 长渊可不是个好脾气的,直接把人扔出去一丈远。 “我的儿!”陈母捂嘴惊呼。 陈阳倒在地上哀嚎,陈家三人急忙围上去,一阵关系。 陈父突然回头,那双黑眸里头一次有了浓烈的情绪,是恨。 他咬紧牙关,质问:“混账!你究竟想干什么?” 长渊将他们煮好的食物收进布袋子里,闻言也没抬头,平静的说。 “是你们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退婚,以后陈家的事我不会管,你们也别招惹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陈父怒极反笑,浑身颤抖,大喊:“好!好!好!你个竖子,竟敢如此羞辱我陈家,若你爹娘……” 长渊不耐烦抢过话头:“若我爹娘在世,知晓我傻到将粮食送人,自己挨饿的话,恐怕会打死我。” 说完,长渊也收好了粮食,一甩,扔在肩头上挂着,扭头就走,才不管陈家人什么脸色。 有些事就得做绝一点,免得某些人以为还有机会,跟苍蝇一样,不厌其烦的在你耳朵‘嗡嗡嗡’。 走到一棵树下,离队伍不远,长渊随意坐下,拿出食物往嘴里塞,这具身体是真饿啊。 掀起破旧不堪的布衫,露出一扇排骨,腰腹上全是被腰带勒出来的伤痕。 原主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节省粮食给陈家人,长渊暗骂一声,扯下腰带,扔到一边,大口大口吃玉米贴饼子。 正对面,陈家还在闹,一家四口哭得哭、骂得骂,惹得其他村民们时不时看长渊这一眼。 却没人站出来说话,如今这年景,活下去都难,谁还有力气招惹是非啊。 ……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让这片土地添了几分神秘。 因夜路不好走,族长让村民们在官道旁的树林里歇息,也能躲避逃荒的流民,以免争斗。 时下的情况越来越紧张,各地藩王蠢蠢欲动,扬言要讨伐朝廷,开始招兵买马,要打仗,粮食必不可缺。 如此一来,普通老百姓就愈发艰难了。 这段时间,流民极速增多,为了粮食打架杀人的,比比皆是。 原本还算富饶的城池,一夜之间,人走城空,显露出破败。 百姓流离失所,人人自危,既此,天下乱。 倏然,长渊听见脚步声在满满靠近,很轻盈。 逃荒路上的炮灰3 他猛地睁开眼睛,暮色并不影响他看见来人,是陈芊芊。 看来陈家真的很在乎他这个免费劳力,这么就沉不住气了。 绣花鞋踩在树枝上,发出‘咔次’的声音,藏在布衣下的罗裙随着主人走动而飘荡。 那一瞬间,长渊挺想问她,逃荒穿成这样真的好逃么?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可逃命时的故作美丽,一文不值,甚至会害死自己。 在他恍惚时,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胸脯起伏跌宕,安静的环境里能听见她的喘息声 她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委屈,嗫嚅道:“小刚哥。” 长渊掀起眼皮,眸色和黑暗融为一体,冷漠至极,并未开口。 等了会儿,确定他不会出声,陈芊芊露出伤心的表情,声音更加委屈道:“小刚哥,我娘是说话难听了些,但她终究是长辈,你就不能让让她么?” 陈家,陈芊芊肖父,不仅是样貌还有心机手段,而陈阳则是更像陈母,嚣张跋扈,做事不计后果。 相较于后者,前者更难对付。 见他依旧不说话,陈芊芊咬紧唇瓣,蹲下身体,离他很近,开口将呼吸吐在他脸上。 “小刚哥,你说过要娶我的,难道…你要失约?” 那一脸我见犹怜的样儿,换个男人肯定把控不住。 长渊靠在树干上,随手捡了根树枝抵在陈芊芊肩膀上,将人推开。 陈芊芊没准备,吃疼一声,紧跟着摔地上,一脸不敢置信。 长渊收回树枝,随意在地上扫着玩,声音懒洋洋的,毫不怜香惜玉。 “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啊,娶你就的养着你全家,我实在是养不起你家那几个饭!桶!” 况且,眼前这位也不是玉,而是有毒的蜘蛛,一旦牵扯就会被死死缠住,万劫不复。 从震惊中回神,陈芊芊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眼底闪过慌乱。 一直被捧着的娇娇小姐,突然被如此说自然忍不住生气,她气愤低吼。 “余小刚!你现在去跟我娘道歉,否则我便与你退婚!” 长渊真不愿意和这类女主交流,她们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你跟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她以为你在开玩笑。 “慢走,不送。” 陈芊芊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十分狼狈,临走时还不忘放话。 “你别后悔!” …… 天未亮,长渊便跟族长告别,说明要离开的缘由。 族长听了,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语重心长说:“余家小子,你一个人走可没和我们在一起安全啊,你再好好想想。” “族长,我已经想好了。”长渊笃定道。 族长叹了口气,才说:“那好吧,不过粮食不能分给你了。” 村里唯一的牛车上放着粮食,那是村里所有的粮食,是要放到最后才能动的。 长渊本就没打算要粮,经过上次任务,他得到了充分的教训,特地将空间填满,他吃个一周还是没问题的。 哎,一平米的空间还是太小了,得想想办法。 告别完族长,就着夜色,长渊拎起唯一的家当——布袋子,独自上路了。 一晃,天光大亮,村民们纷纷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陈阳突然喊道:“余小刚不见了。” 这话引起其他村民的关注,四周看了看,发现真没。 此时,陈母大笑起来,得意道:“这狗东西肯定是遭报应了,昨日敢打老娘,定是被老狼拖走了。” 其他村民满脸麻木,不笑也不跟着编排。 或许他们心底还是好奇的,好奇陈家为什么在这种情形下还那么多戏。 “胡说什么?”族长站出来,怒喝。 陈母虽跋扈,但对族长还是怕的,立马不敢笑了,躲到自家男人身后。 陈父笑着赔礼道歉,道:“族长,她妇人之仁,还请您莫和她计较。” 族长冷哼一声,移开锐利的视线,朗声朝众人宣布:“余小子一个人走了,别乱瞎猜测。” 此言一出,本是垂头丧气的村民们来了点精神,诧异出声。 “他一个人?他怎么敢,外面世道乱的很,随处都能见到起义军,那些人可不讲道理。” “为何要一个人走?难道是为了躲陈家的婚事?” 陈母害怕的情绪散去,那张刻薄的脸上浮现出欣喜,她小声嘀咕道:“傻东西,一个人上路,还真是找死,死了也活该。” 最受打击的就是陈芊芊了,她神情落寞,不可抑制的想,难道真是因为躲和她的婚事? 她就那么不堪么?宁愿去死都不愿娶她。 渐渐地,陈芊芊心底升起一股愤怒,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没错,在百善村所有村民眼里,长渊此举同找死没什么区别,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但终归是死的。 被议论‘找死’的主角,此刻倒躺在一头驴身上,驴前方还吊着一根胡萝卜,悠悠闲闲的赶路。 说来也是缘分,长渊堪堪走出五里,恰好碰到一人卖驴,说是他媳妇儿快病死了,临死前就想喝碗白粥,他只好出来试试,看能不能用这头驴换些白米。 于是,长渊花了五斤大米,换了一头驴。 系统看见这副场景,很想离开,但它还有话没问完,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宿主,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先四处逛逛。”长渊回的漫不经心。 【宿主,祈愿者的心愿是让男女主失去一切。】 “现在梁王刚刚起兵,天下都没打下来,着什么急?再说,男女主相遇后还得虐恋好几年,等他们虐完再让他们知道家产没了,不更爽?” “人嘛,就是要在唾手可得的时候失去,才最疼。” 说实话,长渊看完关于梁王的事迹后,深深觉得,除了没一个好的继承人之外,梁王的一生堪称传奇。 少年时,想行侠仗义,便远走他乡,潇洒自如;到了中年,见朝廷无作为,皇帝昏庸,便起兵造反,替而代之。 可,长渊怎么都想不通,这样的枭雄怎么会生出男主那样的儿子。 难道是抱错了? 逃荒路上的炮灰4 突然,驴停下来了。 长渊睁开眼,是一片天,碧蓝如洗。 “大哥,那驴上有个人。” 十来个山匪,个个手里拿刀,将一驴一人团团包围,为首之人紧皱眉头,眼神复杂。 “死人?” 手下又盯着瞧了半晌,肯定说:“是活的。” “活的?”山匪头子又是一声反问,紧接着,大刀一扛,嗓子一清,喊道。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下一刻,便见长渊长腿一伸,翻身下驴,与那山匪头子正好对上视线。 杨青至! 长渊心底惊呼,他这是什么狗运气。 在原剧情里,杨青至乃是男主麾下第一勇士,可派兵布阵,可上场打仗。 可以说,男主的军功有一半是靠杨青至打下的。 待梁王打下江山,更是封杨青至为铁骑大将军。 然而,日后的大将军,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匪头子,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既然碰上了那就没有不截胡的道理,脑子没病给男主卖什么命。 “要什么?”长渊抬了抬下巴,问。 杨青至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略微一思索,大刀一挥,指向长渊的驴,说:“留下这头驴便行。” 长渊点头,顺势说:“既如此,那我也留下吧。” 杨青至:“???” 山匪们:“???” 能不能尊重他们一下,他们是山匪,不是难民收留所。 眼瞅着长渊牵着驴朝他们走来,杨青至赶紧出声制止:“停停停,我们只要驴,你滚!” 长渊倒是听话站住了,他舒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开始忽悠。 “我与驴兄相依为命,你们若是要它自然得带上我,有道是福祸相依,我不能将它抛下,否则我良心不安。” “得得得!”杨青至最烦咬文拽字,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你和它都滚,赶紧的,别等老子后悔。” 长渊微微颔首,牵着驴走到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本准备带弟兄们继续埋伏的杨青至,见此那是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堵的他心窝疼。 杨青至吐了口唾沫,大摇大摆走到长渊跟前,大刀杵地。 “我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咋写,老子让你滚!再不识好歹老子马上宰了你!” 长渊从破布袋子里掏出一块饼子,递给他。 也不管他接不接,另一只手又掏出一块,不疾不徐的吃了起来。 杨青至看的直咽口水,忍了忍,没忍住,一把抢过,直往嘴里塞。 已经不知多久没吃过细粮了,杨青至几口塞完,吐出一口长气。 “你们这样不行。”长渊点评。 杨青至立马高昂起脑袋,轻蔑道:“别以为你给了老子一块饼子,就能对老子指手画脚。” 有能力的人总是有脾气的,这一点长渊能接受。 “那如果是一万张饼子呢?” 杨青至桀骜的脸上出现裂缝,他惊疑不定的盯着长渊,看起来就是个山野小子啊,屁大的年纪,一吓就哭了,以前他不知吓过多少。 可偏偏,他就是想相信是怎么回事? 一摆手,他咬牙说:“少跟老子扯淡,看在那张饼子的份上,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滚蛋!” 长渊咽下最后一口饼,整个身体靠在树干上,闭眼休息。 “冥顽不灵!”杨青至低骂一声,扭头就回去继续埋伏了。 但他们今日运气着实不好,就碰上了长渊一个倒霉蛋,还什么都没讹到。 见他们要走,长渊翻身上驴,拍了拍驴头,道:“好好跟着他们,待会儿给你吃胡萝卜。”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驴就一直跟着山匪们走。 日落西山,天边布满红霞。就跟某人心情一般,如火烧。 不知走了多久,杨青至实在忍不住了。 他想,今日可能就是他开刀的时候了,不是他死就是对方亡,总要嘎一个。 “你到底要干什么?” 头一回见打劫的被被打劫的整崩溃了。 “你要驴就得带上我。”长渊语气松散。 杨青至暴跳如雷,压着脾气说:“我不要驴!” 长渊皱起眉头,指责道:“那你这个人说话真不算数,不行,必须要。” 离谱! 就没见过普通老百姓硬要往土匪窝子钻的。 走到半山腰,天彻底暗下来,山匪决定原地休息,烧了火,拿出干粮干啃。 恰逢这时,长渊喂完驴,溜达到杨青至身边坐下。 “考虑的怎么样?” “不怎样。”杨青至还沉浸在愤怒中,他是真想杀人,一脸凶神恶煞。 但谁能想到,他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 要不是没经验,杨青至瞪了长渊一眼,心里默念:你早死了。 “那行,我明天再问你。”长渊又找了棵树,准备睡觉。 半响后,见他真没动静了,杨青至抱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 又瞥了一眼,还是没动静! 杨青至压根没耐心,直接推人肩膀:“喂,你说的一万张饼是真的?” 长渊缓缓睁开眼睛,眸色很深,带着某种让人信服的魔力,说:“当然。” 杨青至一甩树枝丫子,喝道:“赌了,老子信你一次,但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嗯,先睡吧。”长渊重新闭上眼睛。 真的,杨青至这辈子无语的次数都没今天多,更无语的是,他竟然就真的看着人睡着了。 妈的! …… 长渊过的多开心,陈家这边就过的有多曲折。 本来,长渊独自一人离开,他们都还挺高兴的,哪曾想,这份开心还没持续一个时辰就破灭了。 因为,陈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以往有原主帮忙,陈家人只需要拿点轻便的东西,一路走来,他们压根不清楚那些行李有多累人。 这不,长渊一来,直接撂杆子,打的陈家人措不及防。 今日赶路他们自己背了一个时辰就受不了,在扔和不扔中反复挣扎。 陈母又是抠的,出发前,将家里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带上了,大到板凳,小到针线,加起来整整俩大包袱,另加锅碗瓢盆。 也不知是逃荒还是搬家。 逃荒路上的炮灰5 等好不容易坚持到晚上,陈家四人累的灰头土脸,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陈阳忍不住抱怨,说:“娘,咱们为啥要带这么多东西?累死个人了。” 陈母脸一板,她虽然也觉得累,但她不舍得扔东西,训斥道:“你懂什么!等到了地方这些东西哪样用不上。” “妇人之仁!” 一向以好脾气示人的陈父,气急败坏的吼道:“这一路不知多艰难,你带这么多东西除了拖累我们之外,还有什么用?若是没了命,你后悔都来不及。” 相知相守二十年,陈父还未曾这般与陈母说过话。 乍一听,陈母都愣了,反应过来后豆大的泪珠直唰唰往下掉。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陈阳和陈芊芊懵了,手足无措的跑到陈母身边安慰。 陈母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怎么能怪我呢?分明就是余小刚那狗东西,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走,找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能成为一家人是有道理的,这不,陈母一埋怨,陈家其他人立刻恨上了长渊。 尤其是陈芊芊,无论是当着众人的面退婚,还是那夜无情的拒绝,都叫她自觉受到侮辱,心中滋生愤恨。 此刻,她咬紧唇瓣,心想:若不是余小刚背弃承诺,她爹娘又怎会吵架呢? 这么多东西,余小刚说不管就不管了,实在是过分。 还有,这两日没了余小刚送的粮食,她只能吃麦秆碾成粉做的饼子,刮的喉咙生疼,根本难以下咽。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都要如此过,陈芊芊便觉得暗无天日,心中怨恨更甚。 “那个废物,哼!竟敢提退婚,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说不定他这会儿都已经死了。”陈阳恶毒揣测,眼底藏着快意。 陈母皱起眉头,说:“晦气,蠢东西不知道把咱们送到地方了再去死么?现在这么多东西该如何是好啊?” 陈父虽没有说话,却也觉得此言有理。 骂完长渊后,陈家人的心情倒是好多了,可第二天,他们仍然要面对现实。 带着那么多东西赶路,每一步都是煎熬,久而久之,连骂长渊都缓解不了他们的情绪了。 最终,陈父做主,将大部分东西扔掉,只留下重要的,陈母自然又是一阵哭天喊地,骂老天不公,怨长渊为何不继续做他家的长工。 从此之后,陈家人可是把长渊刻在了心上,天天盼着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以说,长渊自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被人这么惦记过。 …… 马腰山。 远远望去,那座山的山头似是马的腰,这便是名字的由来。 山涧流水,树木成荫。 如今,外面乱的天翻地覆,而这里,却像是世外桃源般,美好的让人觉得是在做梦。 长渊躺在流水旁的石头上,身上换了件青衣白袍,远远瞧着,似是仙人降世。 啪嗒! 一颗石子打破了这样的美景,紧接着,杨青至从树上跳下来,用衣服兜着几个青涩的野果子。 在长渊身旁悠哉蹲下,捏了个果子往嘴里塞,一大口咬下去,酸的他五官挤成一团,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果子吃完。 “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山里的动物都在往深山迁,那地方咱们肯定是去不了的。” 等了会儿,见长渊完全没搭理自己的意思,杨青至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我说小书生,自从你跟我们回来,大半个月了,你天天躺在这里,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跟老子说的么?” 没错,杨青至就是惦记着那一万张饼子。 杨青至的寨子,也不能称之为寨子,就是几间简陋的瓦屋,下雨漏雨,刮风漏风,还十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 要不是周围环境不错,这里也的确够隐蔽的话,长渊真不乐意在这待。 长渊睁开眼睛,心里默算时间,差不多了。 “今晚让你的人准备好,咱们出发。” 杨青至眼睛一瞪,问:“去哪儿?搞粮食?” “弄到这批粮食,接下来半年不用下山,干么?”长渊扔出钩子。 杨青至立马就咬钩,激动道:“那肯定干啊,小书生,你先休息,我让兄弟们先去准备。”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行人从马腰山上下来,浩浩荡荡,他们熟悉地形,刻意避开人群多的地方,一路向南,速度迅猛。 繁城,是这次长渊的目的地。 也是百善村村民逃荒的必经之路,更是,原剧情中原主身死的地方。 繁城,如它的名字一样,繁华、富贵,哪怕天下乱成这样,繁城却如从前一般,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繁城的县守大人,他的亲姐夫乃是当今天下的蜀王,换一个说法吧,也是此次起义军的一支,有望得天下者。 在蜀王的庇佑下,繁城便成了如今最奢华的地方,比肩朝都有过之而不及。 可谁能想到,就在十天后,这座繁华的城市会迅速衰败,成为一座死城,再无人烟。 原剧情中,十天后,梁王世子便会派人假扮山匪,进入繁城,劫走粮仓里的粮食,为了避免被人察觉,他们甚至在城里大开杀戒,无数百姓惨死于此。 而长渊打的就是那批被梁军劫走的粮食。 马腰山距离繁城约莫一百二十里路程,为了掩人耳目,长渊决定夜晚赶路,白天休息。 这样一算,他们五日便能到达繁城。 …… 六月的天,是越来越热了。 白天,他们要么躲在林子里,要么躲在无人的村子里。 倒是没碰上什么人,就是热的受不了。 杨青至不知从哪儿弄了把蒲扇,一个劲的扇,他话多,睡不着就逮着长渊絮叨。 “你咋能确定那繁城就有粮食?” 长渊充耳不闻,一路上他不知听杨青至问了多少遍,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小书生,你跟哥说说呗。”杨青至厚着脸皮凑近。 长渊皱起眉头,嫌弃道:“离我远点,你身上臭。” 一旁的铁娃憨笑,道:“老大,小书生嫌你身上太臭。” 一言出,众人跟着大笑出声。 “哈哈哈!” 长渊悄摸翻了个白眼,一群缺心眼。 逃荒路上的炮灰6 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五日后抵达了繁城外。 于城外三里处,有间破庙,长渊一行人便在此歇脚,离梁军动手还有不到五日,他必须在这之前弄清楚城里的状况,做好逃生路线的准备。 他是有系统,可以作弊。 但这件事光靠他一个人不行,所以,其他人也必须对路线了如指掌才行。 次日,长渊独自进城熟悉路线,系统倒是提出帮忙,不过不是免费的。 长渊就纳闷了,其他快穿者的系统也这么爱财如命么? 他当然是拒绝啦,越干越穷说的就是他这个大怨种,还是自力更生吧。 这个时候,长渊就不得不感谢当初在快穿学院认真学习的自己了。 繁城内,如乱世前一般,商铺开门做生意,街边小贩摆摊,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都有。 整座城由内向外设置,毋庸置疑,城内中心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而粮仓的位置也在那里。 通往城中心有四条路,分别是东南西北,这四条路又分别连接上四条大街,其中又掺杂了无数条小路。 如此看来,逃跑似乎并不难。 可经过长渊观察,繁城内看似松散,实则守备森严,蜀王的军队过一个时辰便要巡逻一番,其余时候也有士兵蹲守在各个街口。 若是如此的话,那原剧情中,梁王的军队是怎么进来的? 距离动手那日还早,长渊决定落在城里多观察几天,无论如何,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时间转眼即逝,动手前一日,蜀军突然出城,留守人数不足百人。 消息来的突然,却也给了长渊一行人最大的便利。 “将我说的都好好记下,若是有任何差错,停止计划,马上出城。” “是。” 当日下午,长渊一行人混进城中,众人分别走不同的路赶往粮仓位置,不能靠太近,也不能太远。 杨青至与长渊就坐在一街之隔的酒楼中,能看清所有人的动作,随时准备发出信号。 外面街道热闹非凡,时不时传来肆意的笑声。 杨青至饮下烈酒,暗骂:“老子待在山中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这群人倒是真潇洒。” 他瞥了长渊一眼,问道:“小书生,今夜咱们真要干一票?” 杨青至不傻,能在这世道中依旧维持繁华的地方,若是背后没人才是怪事。 “害怕?”长渊反问。 “当然不是。”杨青至矢口否认,挺起胸膛拍了两下。 没几息的功夫又蔫了,挠了挠头,说:“我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有点紧张,你不看看这是啥地方,咱们有命抢能有命走不?” 挡~ 两人同时一顿,从远方传来的钟声。 亥时了。 繁城内的热闹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长渊对上杨青至的视线,将面前的酒杯端起,里面清酒跟着荡漾。 “若是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话落,那杯酒便被长渊扔出窗外,隔了几息,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杨青至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可等他回头只见长渊的背影,怒骂一声,赶紧追上去。 与此同时,一直蹲守在酒楼外的山匪们也开启了行动。 他们路线不同,可终点却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路上,同样有一群‘山匪’正在行动。 长渊与杨青至抵达中心街道的位置,恰逢此时,天空中发出一颗信号弹。 紧跟着,附近的街道便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喊叫,大火烧起,不管不顾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收回视线,长渊指着一个方向说:“走这边。” 走到一堵墙面前,他推开墙体,露出一条暗巷,除了县守大人的人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长渊在观察地形的时候,发觉少了很多空间,由此推断,他猜测是还有一条路,经过调查,果然不出他所料。 而这条暗巷便是直接通往粮仓后门的路,比走其他路线要省时多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粮仓周围的守卫已经死了,那群‘山匪们’正将粮仓内的粮食往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上搬。 足足装了十来车,这时,其中一山匪说:“你们几人先将粮食运出城去,其余人跟我来。” 说罢,便带走了大批人,仅留下十来个‘山匪’运送粮食。 见此作风,长渊不着痕迹皱眉,这怎么有点像是男主呢? “按原计划进行,你先去和他们汇合,提前埋伏,我随后就到。”长渊低声跟杨青至说。 事已至此,容不得杨青至犹豫,匆忙离去。 哪怕他此刻心底有很多的疑问,但他清楚,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一切都等到事情结束后再问吧。 长渊的计划分为两种。 第一,若是大批人马护送粮食,那便在城里动手,顺带借助繁城内的力量。 第二,若是只有少数人马护送粮食,那便等出城了再动手,更稳妥。 在此之前,长渊与杨青至众人沟通的是第二种,毕竟第一种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将陷入被‘山匪’和繁城官兵两面夹击的局面。 他们到底人少,长渊不敢赌。 而现在,情况在按照长渊希望的方向发展,第二种计划完全可以实施。 夜,冷风阴嗖嗖的,乌云半遮,月光时隐时现。 繁城内兵戎交加,一声高过一声;而繁城外,漆黑一片,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城门缓缓打开,一人探出脑袋,左右打量一番,朝身后使了一个动作。 一辆接着一辆的粮车吭吭哧哧的驶出来,没入夜色中。 就在这时,窜出一群人,将粮车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自然是杨青至。 他们一个个按照长渊的安排带了面罩,手持火把。 “你们是何人?竟敢拦路,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粮车上的头子怒喝。 杨青至本想温和些,一听这话瞬间温不住了,他冷笑一声,提着刀就朝人砍。 “老子是你爹!” 一战激发,两方人数相当,拼起来其实杨青至这方并不占优势,但奈何他脾气大,受不得激。 也是因为他以为粮食是十拿九稳的事,根本没按照长渊说得来。 等长渊到时,他们已经打的不分敌我了。 逃荒路上的炮灰7 此刻,由不得长渊思考太多,城中的梁军快来了,他们必须马上解决战局,尽快离开。 每多耽误一息,都是对他们的不利。 长渊加入战局,幸好,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这具身体虽说不能以一敌十,但打一两个不是什么问题。 他动作麻利,基本上都是出手必死,将最后一个人放倒。 长渊翻身上马,朝身后说:“赶紧走!” 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见他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赶紧上马,一抽马屁股,追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散去,天空泛起一抹白。 长渊一行人停在一条小溪边歇息,说是歇息也不算,因为他们将粮食从马车上搬下来,又将马和板车解开。 “这板车多好,为啥不要了?”杨青至不懂,还一脸懵。 长渊瞥了他一眼,嘲讽道:“你想不通很正常。” 杨青至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快憋死了。 他发现,自昨夜开始,这小书生与他说话便是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 嘿,他还就得问问清楚。 “小书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长渊懒洋洋的回。 杨青至自觉受到侮辱,撸起袖子,问:“你今天是不是想打架?” 长渊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将粮食绑在马屁股上,一匹马绑最多驮四袋粮食,还剩下一多半的粮食是带不走了。 绑好后,长渊翻身上马,冷睨着他们,说:“走。” “那剩下的粮食该怎么办?”杨青至问。 其他山匪也不乐意,纷纷站着不动。 长渊坐在马上,很头疼,果然,他这种人即便到了乱世也成不了枭雄,在耐心这一点上他就输了。 “马车速度太慢,根据车压出来的印子,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我们,到时候我们很难逃掉。”长渊耐着性子解释。 这下,山匪们忍不住开口,发表意见。 “都是山匪,咱们不怕他。” “就是,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咱们好不容易弄到的粮食,就这样扔掉么?我舍不得。” 杨青至同样是这意思,欣然点头。 等他们闹完,长渊冷冷说:“那些不是山匪,是梁军,你们对上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走还是不走,你们自己决定。” “梁军!”杨青至惊呼,瞳孔瞪圆。 长渊实在没了耐心,催促道:“赶紧走,粮食可以再弄,命丢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大家觉得此言甚是有理,况且能带走的粮食也足够他们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于是,众人不再犹豫,骑上马就走。 待梁军顺着痕迹赶到此处,士兵查看后,朝为首之人抱拳。 “报!世子,粮食只少了些许,但马…没了。” 白马上的青年一双风目微挑,眉宇间透着烦躁,他便是梁王唯一的子嗣——梁知周, 此时,其余士兵纷纷低下脑袋,无人敢上前。 “我精心计划,筹划了大半个月,究竟是谁敢截我的胡?”梁知周自言自语,陷入沉思。 “难道是蜀王那个没用的孙子?” “不是他。” “听闻秦王三子素来阴险狡诈,行事阴间,可我与他并无矛盾。” 突然,梁知周露出三分不屑,三分邪笑,还有四分桀骜。 “呵,不管是谁,敢抢我的东西,就得死!” …… 哒哒哒! 马蹄飞踏,惊起一片尘土。 长渊一行人如来时一般,白日歇息,夜里赶路,只是大家归心似箭,没了来时的那丝懈怠,五日的路程硬是三日便到了。 若不是怕马受不住,恐怕还能到更早。 一进山,那种提心吊胆的情绪才散去,队伍前进的步伐放慢,时不时还休息一阵。 这会儿,杨青至真忍不住了。 “小书生,你跟老子说实话,你怎么知道繁城粮仓里有粮食?还有,你怎么会认识那些梁军?” 周遭一顿,山匪们望过来,紧抿嘴盯着长渊。 长渊尽收眼底,突兀的笑了声,拎着水壶朝他们点了两下。 “你们就当我未卜先知吧。” 杨青至暴躁,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低吼道:“少跟老子扯淡,你究竟是什么人?” 长渊偏头与他对上视线,漆黑的眸子里是平淡。 他反问:“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杨青至深吸一口气,平静陈述:“一个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繁城粮仓位置,也不可能随意一眼就认出那些梁军。” 长渊点了点眉心,想了下,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解释。 粮仓位置是原主那个倒霉蛋误打误撞碰见的,为此丢了性命,但肯定不能这么说。 那些假扮‘山匪’的梁军,因为他有系统,知晓原剧情才得知的,更不能说了。 于是,长渊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与他年纪不符的惆怅。 “实话同你们说吧,我本是朝都富贵人家的少爷,一朝落难,流落荒野,恰巧碰上这乱世,又恰巧碰上你们。” 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巧啊。 杨青至满脸怀疑,可瞧长渊的气质又有点像是富家少爷。 既然骗了,那就要骗到底,这是长渊的准则。 “实不相瞒,诸位,我父母被奸人所害,我侥幸逃脱,却是不敢回去了,幸好儿时的一些见闻,如今还算有用。” 杨青至思来想去,好像……也能对上。 只是,他还是觉得有点怪异,又说不出来。 此时,铁娃跳出来,含泪说:“小书生,往后你便是我们亲兄弟,那害了你爹娘的奸人,我们定会找机会替你报仇!” 其他信了他话的山匪纷纷表态。 “小书生,咱马腰山别的没有,就是仗义。” “不看别的,就看你弄来这么多粮食,我们绝不会忘恩负义。” “我们都是孤儿,你若不嫌弃,便将我们当兄弟。” 长渊笑眯眯的,说:“自是不嫌弃,诸位能将我当兄弟,我感激不尽。” 这下,头疼的轮到杨青至了。 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家这些兄弟咋那么蠢,明明就很有问题好不好,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到了么? 可是,他们马腰山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一没钱,二没势,三没人,可谓是三无啊。 于是,杨青至硬生生将这份怀疑压进心底,他决定先默默观察,但凡出现一点不对劲,他马上将人赶走。 对,就是这样! 杨青至在心底默默跟自己说。 再一回头,那边已经打成一团,他又是一阵心梗。 逃荒路上的炮灰8 夏去秋来。 虽说他们有了粮食,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闲来无事,长渊就让他们开荒,种点是点。 顺便再修建屋子,总不能一直挤在一起睡。 杨青至这人闲下来就喜欢搞事情,倒不是说他惹是生非,他是到处捡人。 荒年,战乱,碰上任何一个都得死人,更何况是两个一起,自身难保,还做那泥菩萨干啥? 短短一个月,长渊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二十来个娃,最大十三,最小六岁,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你想干啥?组建一支童子军?” 杨青至很惆怅,说:“不是,就觉得他们死都不能死的干脆一点,很可怜。” 长渊瞥了他一眼,扔给他一把铁锹:“种地!” 杨青至忙屁颠屁颠的跑去挖地。 本来抢的那些粮食足够他们撑到年底,结果一下多了二十多张嘴,三个月都够呛。 长渊想了三天,做下了一个骇人的决定,收留流民。 既然已经收了,那就多收点。 当然,也是有标准的,每一个进入马腰山居住的人都必须去开荒。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开荒、训练、认字,一样都不能少。 之前,长渊一直纠结,是去投奔梁王,还是换一个王跟随。 但最终,他想明白了,没有实力别人并不会稀罕他的投奔。 与其待在山上坐等时机,还不如丰富自身实力,往后就算有了变故,他也有选择的余地。 但这件事情很难,在乱世下,打造出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无疑是在说笑。 首先,粮食就是一大难题。 其次,山上认字的人不多,接收流民、登记等琐碎的事情都需要长渊自己来。 隔日,他下了趟山,然后抱回一大堆书,跟众人说:“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山匪,就是普通人,三个月内,将这些书学完。” 鸦雀无声。 良久,铁娃挠了挠脑袋,发懵说:“我大字不识一个,这不是为难我铁娃么?” 众人心想:谁不是呢。 即日起,马腰山上,只要是人,卯时起床读书,午时上床睡觉,该做的事情一样不差,读书就在这些事情穿插着进行。 期间,长渊找系统买了次关于粮食的消息,花费一块灵魂碎片。 不知是不是巧合,正是梁王世子带军驻守的城池。 【根据数据分析,如今离宿主最近的粮仓就在冀州,不过,梁知周正在到处找你。】 长渊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次繁城正是梁知周带队。 繁城内本不该只有那些粮食,因是蜀王提前察觉到危险,早早转移了大批粮食,剩下那些又被长渊分了一杯羹。 到梁知周手里自然不多,况且军队的粮食需求巨大,那点粮食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回去后,梁知周被梁王大骂一顿,发配到冀州守城。 一直顺风顺水的梁王世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扬言要将那截胡的家伙儿碎尸万段。 长渊表示鄙视,弄不赢蜀王就对他大放厥词,怂货! “冀州有梁军守城,弄粮食不容易吧。” 【下个月,冀州要给梁王送一批粮食,护送那条路不远,所以护送士兵不会超过两百。】 两百也很多了,长渊惆怅。 现在他手里能动用的人手加起来不到三十。 最近虽然上山的流民不少,但大多数都是想开荒,过安稳日子,一听要训练去打仗,立马怂了。 反倒是那些十几岁多小伙子,积极性高很多。 快要入冬了,之前那批已经见底,要不是山里还能弄到点野菜,恐怕早没了。 所以,这批粮食,必须抢! 看来,他和男主的梁子得越结越大啊。 准备宜早不宜迟,当夜,长渊就将计划告诉了杨青至。 哪知,杨青至眉头高高皱起,问:“你怎么知道冀州会送粮食给梁王?路线是准确的么?” “我这几次下山打听的,就问你干不干?”长渊烦他婆婆妈妈的性格。 看着多爽快一汉子,做起事来瞻前顾后。 好像原剧情里的杨青至不是这样啊。 当然不一样,原剧情里,杨青至带着一伙兄弟饿得不行了,一起去参军。 刚入军营,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被人欺负是常有的事情,做事只能莽。 后来,立了几次功后,他才慢慢被上面看见,有了读书的机会。 现在,他早早碰到长渊,跟着劫了粮食,还认了字,明了事理,想忽悠他,难了。 “肯定干啊,咱这回带多少人?” 长渊冷呵,道:“说的好像咱有很多人一样,都带上吧,见见世面。” 现在马腰山就是一山咔咔,没大势力会打他们的主意,有没有人留守区别不大。 一个月黑风高夜…… 大家都有经验了,自觉半夜出发。 这次没有准备的时间,赶到就得行动。 在长渊的计划里,他们埋伏在梁军必走的峡谷上方,准备的有粪水,等到之后再弄石头。 硬刚不行,只能智取。 连赶了两日路,到时,每个人脸上都染上疲惫,年纪稍小一些的更憔悴。 按计划,他们埋伏在峡谷上方。 午时三刻一过,远处传来悠缓的马蹄声,由远到近。 许是一直护送粮食没意外,护送的士兵个个昏昏欲睡,无精打采。 长渊抬起手,示意大家准备。 气氛紧绷,众人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在队伍全部进入峡谷内时,长渊吹出一声口哨。 顷刻间,从峡谷上方两边,同时窜出人,抱着石头往下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底下的士兵瞬间清醒,眼看着大石头滚下来,顿时慌乱一片。 “啊——” “戒备!戒备!” 粮车笨重,不好移动,那些士兵不敢随意逃走,丢弃粮食逃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老子砸死你们这些蠢货!” 看着下方士兵一个个倒下,众人砸的越来越起劲。 很快,有人喊:“老大,石头不够了!” 杨青至更大声喊:“不够了就扔粪水!” 声音刚落,长渊赶紧朝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窒息的味道就弥漫在整片峡谷里。 一桶接着一桶,熏的下方士兵直作呕。 他们打了那么多次丈,大概没有一次比现在更让人崩溃了。 很快,有士兵受不了跑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下方士兵人数骤减,竟然还没开始打就没人了。 逃荒路上的炮灰9 “哈,还是群讲究人,一点粪水就受不了了,那他们咋打仗?” “别管那些,咱赶紧带粮食走,免得他们去喊救兵。” 一群人从峡谷上跳下来,也不顾埋汰,骑上马就走。 这次不用长渊提醒,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自觉将马和拖车解开。 至于粮食,他们找到一个无人的村子,将粮食扔进干涸的水井里。 这次同上次不同,他们这回戳了梁军的肺管子,梁军肯定会派大批人马追击他们,带着粮食不好跑。 还不如先逃,等风声过了再来拿粮食。 而且,长渊选的村子离冀州很近,走个十里就到了。 所谓‘灯下黑’,就是如此。 然而,梁军来的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快,不得已,他们只能扮成流民,躲避追捕。 幸而,梁军的主要抓捕对象是骑马或是挑筐的人,对他们这种穿着破烂的流民没兴趣。 远在湖州的梁王得知消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夜让人将梁知周带回来。 次日,梁知周刚到军营就挨了梁王一巴掌。 “蠢货!抢粮食你不行,守粮食你也不行,你还有什么用?” “父王,此事并非是儿臣的错,是那奸人胆大包天,竟敢抢我梁军的粮食,简直死不足惜!”梁知周不忿。 梁王目光如炬,瞪着他,斥责道:“连人都抓不到,怎么死不足惜,赶紧滚!抓不到人,拿不回粮食,你就一直待在冀州吧。” 梁知周脸色大变,连忙跪下认错:“父王,儿臣知错。” 梁王直接一脚将他踹出去。 “滚!” 出了军营,一旁候着的将士上前,递出一东西。 “世子,在峡谷里找到这个。” 梁知周接过,顿时眼神微变,是他们去繁城穿的布料,荆州的锦布。 哪怕经过刻意打磨,穿在身上仍然很舒服。 无论盛世还是乱世,除非权贵人家,普通老百姓根本穿不起。 “又是他!” 梁知周捏紧布条,脸色扭曲,眼中是浓浓的恨意。 那将士迟疑片刻,还是说:“世子,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梁知周高高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敢抢本世子的东西,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 被梁知周牢牢惦记着的人,已经安全回山了。 哪怕他们没有带回粮食,但他们的心情是愉快的。 那批粮食真的好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用操心粮食了。 临近过冬,山里的天气越来越冷,开荒事宜暂停,所有人都待在家里忙活。 经过长渊的努力,第一批学生已经毕业,他们完全可以带之后的学生。 还有一个好消息,山上居民超过三百人了,他们的队伍也有一百五十人的规模了。 每个人都在很努力的生活,对未来充满期待。 长渊将事情一样一样卸下,渐渐地,他又回到了刚来马腰山的样子,整日无所事事。 不是在山涧闲逛,就是下下棋,喝喝茶。 这天—— “你让我独自带人去取粮食!”杨青至惊呼,人都站了起来。 长渊端着茶杯浅尝,窗外是鹅毛般的大雪。 “山里食物不够了,不去取咱们会饿死。”他在说着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在杨青至听来就怎么都不敢置信。 “我带人去……不行,还是你和我们一起去。” “可你总要学会独当一面的。”长渊悠悠道。 屋内陷入沉默,雪花打在窗框上的声音成了唯一的喧闹。 良久,杨青至忽的开口:“小书生,我一直未曾问你,你收留流民,组建队伍,教他们识字、练武,是不是也想起义。” 长渊勾起嘴角,反问:“你觉得我像是想当帝王的样子么?” “那你为何……”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天下大势所趋,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没人知道乱世还有多久才能过去,在这之前,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总要考虑考虑日后吧,在乱世里无法立足,等乱世过去,再想立足就更难了。” 杨青至不懂,他认为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长渊和他开玩笑:“若是梁王登上大位,知道咱们抢了他两次粮食,你说他会不会报复咱们?” 杨青至撇嘴,大言不惭:“起义军队那么多,梁王凭什么登上大位?他要能登上大位,那我也行。” 长渊垂下眼睑,催促道:“少扯那么多,赶紧去吧,赶在年前回来。” 见他真不打算去,杨青至泄了口气,焉了吧唧的去准备。 这次,长渊什么都不管,全部由杨青至安排。 头一回做这事,杨青至紧张的手一直抖,心情忐忑。 那些兄弟嘲笑他,引得杨青至阴恻恻的笑,说:“别担心,小书生说了,下次就轮到你们。” 霎那间,没人笑的出来了。 拿粮食不宜动作过大,而且,他们并不清楚那些粮食有没有被发现。 所以,杨青至决定带少一点人,动静小,遇事也好跑。 对此,长渊完全没意见,说不管就不管。 一事最怕二主,两个人的意见不可能永远统一,一旦发生争执,就会出现窝里斗的局面。 还不等敌人打,自己就先斗的你死我活。 既然决定放权,那就彻底点。 登杨青至等人一下山,马腰山上清净了许久。 一眨眼,就到了新年。 这一日是团圆的日子,放爆竹迎新春,守岁驱晦。 如今虽是乱世,可众人还是记得的。 这段时间,各个起义军安分下来,也没再发生战争。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孩童不惧寒冷,在外面堆雪人。 【宿主,男女主相遇了。】 系统只在重要剧情节点提醒。 “知道了。”长渊脸上没什么变化。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长渊走出去,便见杨青至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归来,一人扛着两袋粮食。 将粮食扔进仓库,杨青至站在长渊边上吐槽。 “老子运气真背!恰好碰上梁军,不敢带太多粮食回来,就这些。” “顺道打听了下,那个什么梁王世子真他娘的小心眼,现在还在找咱们。” “大过年的都不消停!” 但不管咋说,这一路都算稳当。 逃荒路上的炮灰10 年后。 越来越多的流民加入马腰山,新的问题随之出现。 人一多,打架斗殴就开始频繁出现。 一问,还谁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最终,长渊决定各打五十大板,为了让大家谨此为戒,他还整理出条令,犯戒者皆要受到惩罚。 后来又出现两次,最严重的被长渊赶下马腰山,众人被长渊坚定的态度吓到,为了不被赶下山,渐渐安分下来。 队伍迅速壮大,最先那批人都成了小头头,每天领着一批人训练、开荒、学习。 到六月,队伍已经有了近五千人的规模。 谁能想到,一支队伍就在这深山老林中悄然诞生了。 随着马腰山人数不断增多,荒地也开了不少。 一开春,他们种下红薯,季节短,好生长,产量又大,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不二选择。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人也有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武器的问题。 还有,一直在山里训练也不是事儿,没经过实践,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说啊,打仗就是个麻烦事。 如今,打探消息这种事情已经不用长渊亲自去了。 这日。 据暗探送回的消息,梁王于五日后准备偷袭蜀王在淮州的粮仓,派兵千人。 长渊捏着纸条蹙眉,旁边杨青至瞧了,直接问。 “咋了?” 长渊摇头,将纸条放到他面前,轻启嘴唇:“你什么意思?” 杨青至抱着酒坛,一口接着一口,眯起眼盯着那纸条看了半晌,猛的一拍大腿。 “干啊!咱不是缺装备嘛?这先遣军就一千人,还用的都是好东西,怕啥?他们偷袭蜀王,咱偷袭他们,弄得好,咱们还能顺道把蜀王粮仓给顺了。” 说的不无道理。 长渊手指搭在桌面上轻敲,眸色很深。 他和男主的孽缘跟剪不断似的,每回他缺东西,恰好梁军那边就送上门来。 赶早不如赶巧,巧到这份上让长渊都没话说。 许久,屋内才响起他的声音。 “抢。” 整个马腰山忙碌起来,为此行做准备。 此次依旧是杨青至带人前去,长渊已经彻底隐入幕后。 当然,他还是有事情要做的,比如,和系统砍价。 “统子,一颗生子丸要二十块灵魂碎片?怎么不去抢啊!” 【商场定价,童叟无欺。】 长渊再接再厉:“你看,咱俩是一头的吧,那生子丸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你给我打个折。” 系统坚决拒绝,理由充分。 【你没有灵魂碎片,还要找我借,我没算你利益就是看在咱俩是合作伙伴份上,你还想让我吃亏?】 大意了! 长渊叹了口气,这狗系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行,二十就二十,记账上,你负责把事情办妥。” 只有不谈灵魂碎片,系统什么都好说话 【行,加上这二十块灵魂碎片,你一共欠我111块。】 长渊:“……” 他不想说话,更不想面对。 毕业时,他满怀憧憬,壮志凌云,他一个优秀毕业生难道还会在实践中出差错? 差错没出,就是收入上和他想的不一样。 算完账,系统则开开心心去给梁王下药了。 * 五日后。 各方起义军收到消息,淮州蜀王遭梁军偷袭,粮仓被烧,可里面的粮食却不翼而飞。 又,梁军偷袭粮仓后,在回程路上被一群不知来路的山匪拦截。 他们不杀人,就是喜欢扒人衣服,抢武器。 最后,啥也没给梁军留下。 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一千名梁军后面是光着跑回军营的。 看完捷报,各方起义军头头:“???” 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一群山匪?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 更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群有能力、有组织的山匪,能打赢军队! 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这群山匪至少有上千人的规模。 按理说,这么大的规模,不可能悄声无息的组建起来,怎么说都该有点动静。 于是,各位起义军头头又让人去翻近一年的情报,看看是否有遗留。 很可惜,情报中完全没有关于这支队伍的信息。 战争中,讯息转瞬即逝,可以说,谁获得的讯息最多,谁就有很大可能成为赢家。 当有一个你完全不知道的东西出现,还带着危险性,这会让人焦躁。 一时间,各方人马动了起来,调查这群不知名的山匪。 马腰山这几年并未隐世,被查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长渊在决定让人行动之前,就猜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 等杨青至带人回山,他立马让人封山 。 自此,马腰山彻底进入戒备状态。 —— 梁王军营。 营帐内,梁王最得力的几大将士都在此。 此刻,几人纷纷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营帐内气氛愈发僵硬,主位上的梁王面沉如墨,嘴角绷直。 他手扶在椅把上,突然,重重一拍。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 紧接着,便听见梁王的声音。 “谁能跟本王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啪! 先遣军主将王郝跪下,面容凄苦,大喊。 “王爷,那群山匪突然冒出来,个个身姿矫健,又不和我们正面刚,光扒衣服和抢东西,属下和众将士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梁王皱着眉头,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说:“送回的情报上将这些写得清清楚楚,本王想听点不同的。” 冲锋营主将江创开口:“依属下看,这群山匪绝不是普通之辈,他们背后或许有能人。” 一边副将怒喝,满脸不赞同:“王爷,属下倒是有另外的看法,这根本就是其他起义军假扮成山匪,故意针对咱们的。” 一言惊起千浪起。 “属下也是如此认为,若非军队假扮,普通山匪怎会是先遣军的对手,更何况是抢走武器和衣物?” “属下也是如此认为,否则他们为何谁都不抢,光抢咱们?之前是粮食,如今是武器。” 梁王深思片刻,摇头说:“空口无凭全都是你们的猜测,去查!掘地三尺,本王一定要知道,这群山匪究竟是什么来路。” “是!” 逃荒路上的炮灰11 夜半三惊。 马腰山下闹的沸沸腾腾,马腰山上同样不平静。 就封山一事,众人看法不一,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一言他一语,很快,众人便在军备所吵了起来。 一个个大老爷们扯着嗓门吼,争的脸红脖子粗。 而长渊就坐在隔间,盯着腿边的棋盘。 一旁,是看热闹的杨青至,躺在榻上,没个正形。 “我不同意封山!武器都抢了,现在封山不得让那群龟孙子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啊。” “怕不怕的咱不在意,现在当务之急是操练士兵,咱们得稳中求胜。” “你少跟老子扯淡,别以为跟着小书生读了两年书,就能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了。” 适时,杨青至插嘴。 “老铁,封山是小书生的决定,你也别认了俩字就开始指桑骂槐,有啥意见直接跟小书生讲。” 被拆穿,铁娃神情露出一丝窘迫,双手握成拳,梗着脖子坚持。 “我就是觉得现在不能封山,咱们得和他们干!” 山上日子又苦又无聊,好不容易下了山,打了场胜仗。 现在,马腰山上的人都处于兴奋状态,没人愿意继续留在山上。 他们想下山征战四方,成为英雄。 当然,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世人都如此。 长渊抬起头,望着屋内的人,问:“你们想争这天下?还是想做皇上?” 刚刚还一脸不忿的几人,都懵了。 铁娃摸了摸脑袋,露出些许不好意思。 “小书生,老大,我可没当皇帝的命,我就想打仗。” 其他人打开思路,一个个满嘴跑火车。 “反正这天下都乱了,咱们去争有何不可,皇帝咱们不行,但是小书生行啊。” “是诶!小书生那么厉害,当个皇帝不是绰绰有余。” “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下山,那些个小鳖孙压根不是老子的对手。” 越说越没边,长渊眉心直跳,望着这群人内心的暴躁蠢蠢欲动,他咬牙切齿的表示。 “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他是任务者,常理而言,原主已经死了,不可能留有子嗣传承。 即便他坐上了那个位子,百年后又乱一场么? 一群人脸上的兴致勃勃僵住,随之慢慢消失。 现在,他们宏伟的计划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那就是,江山打下来了谁当皇帝? 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当,那他们打江山干啥,吃饱了撑的,白费功夫?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啊。 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在寻找对方有没有当皇帝的潜质。 基本上,视线刚对上就移开了,嫌弃之意明晃晃的。 一圈下来,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他们扪心自问,他们自己都不适合当皇帝,适合的那个又不愿意,好愁啊。 “那…那咱们就待山里,不出去了?”铁娃问的小心翼翼。 “不是。”长渊摇头,“如今天下四分,朝廷虽落败,但他占着正统,名正言顺。” “淮州蜀王,兵三十万,心思缜密,但他行事荒唐,爱美人胜过爱江山。” “幽州秦王,兵四十万,老奸巨猾,子嗣最盛,但他年纪太大,估计刚夺得皇位就嘎了,子嗣那么多,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冀州梁王,兵五十万,为人大度,运筹帷幄,有容天下之心,可惜啊,就是子嗣不够多。” 听下来,大家都没搞懂啥意思,一个个露出一双懵逼的眼睛望着长渊。 长渊叹了口气,双手一甩,将衣袖背在身后,才开始正题。 “乱世下,咱们待在山里安全,可若乱世过去,咱们继续待在山里,并非明智之举。” 况且,待乱世过去,新主怎会留下他们这样一支有能力、有组织的队伍呢? “小书生,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在这四方中选一个。”杨青至倏然开口。 其他人恍然大悟。 长渊颔首,说:“该选了。” 够久了,乱世也该过去了。 杨青至摸着棋盘上的黑子,手指点了点。 “听你刚刚所说,应当是梁王最有希望。” 铁娃惊呼:“啊!可我们抢了梁王的粮食,昨日还抢了他们的武器,小书生,你确定咱们是投靠梁王,不是自投罗网?” “他会来找我们的。”长渊说。 其余人皆是一脸狐疑,来找他们不是为了报仇么?很正常啊。 可为什么小书生一脸期待?搞不懂,好复杂,他们果然没有当皇帝的命,连人话都快听不懂了。 大家心情复杂的散去,刚开始有多壮志成成,现在就有多惴惴不安。 片刻后,屋内只剩下杨青至和长渊,两人对立而坐,中间隔着一棋盘。 可惜,杨青至并不会下棋,也不愿学,他只会搞乱,抓了五颗棋子扔着玩。 “考虑清楚了,咱真投靠梁王?” 长渊掀起眼皮睨他,语气冷淡道:“不投靠也行,你当皇帝,咱们自己打。” 啪嗒嗒! 杨青至扔下棋子,烦躁的拽起腰间的酒壶,一口接着一口。 “其他人不行?” “其他人不行。”长渊摇头。 杨青至更烦了,几欲张嘴,又混着酒咽回去。 隔日,马腰山上的人都知道他们要投靠梁王的消息,议论纷纷,有愿意的,当然也有不愿意的。 而马腰山下,关于那支无名队伍的消息也被查到,送往各个势力手中。 看完消息,各方势力下达了同一个命令,拉拢马腰山上的山匪。 现在这局面,人多无疑会增加胜率,更何况这支队伍的能力不亚于军队。 很快,有不少人进入马腰山范围内,悄摸侦查有,直接上门求见也有,但都没能如愿。 更有甚者,想偷偷摸进去,被抓到后直接扒光了扔下山。 一晃过了大半个月,可是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成功进入马腰山上内,更别说见到人了。 各方势力着急啊,要被对手捷足先登了可怎么办? 这时,留守冀州的梁知周也得到消息,看完情报,他嗤之以鼻,根本不信。 与一旁的手下说:“不过是一群山匪罢了,被说的神乎其神,真是可笑。” “世子英明,不过,属下似乎听说王爷也派人去了马腰山。” 顷刻间,梁知周脸上的轻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晦涩。 逃荒路上的炮灰12 六月底,太阳正烈,地里的红薯早熟了。 之前忙着抢武器,一直没时间管,这两天杨青至带着人连日连夜的收。 就在此时,有人跑上来。 “老大!山下有人自称是梁王世子,说是要见你。” 挥舞着锄头的杨青至一顿,挑眉确认:“谁?” “梁王世子!” 杨青至大拇指蹭了蹭眉心,汗水混着泥土裹满全身,将锄头扔给其他人,转身大步离开。 军备所。 一进门,杨青至便说:“梁王世子来了,要见么?” 长渊微愣,随即回神,似是在感叹:“他来了啊。” 杨青至还是在地里那身狼狈,此刻神情激动,双手撑着桌面,眼神漆黑的发亮。 “你不是想投靠梁王么?机会来了。” 长渊笑了下,摇头说:“我要投靠梁王,而非梁王世子。” 这下,杨青至懵了。 缓了半天,他问:“啥意思?梁王就一个儿子吧。” 十个月后就不是了,长渊心想。 “小书生,你跟我交个底,你到底咋想的?”杨青至急了。 长渊说:“想收拢我们,一个梁王世子不够,你着什么急?现在该着急的不是咱们。” 山下。 得知被拒的梁王世子气的失态大叫。 “知不知道本世子是何人?竟敢将本世子拒之门外,一群下贱山匪,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闹了一场,梁知周径直带人离开,不过瞧他那意思这事还没完。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梁知周便带人将马腰山围了,嘴里喊着要剿匪。 山上,长渊等人得知消息,纷纷笑了。 如今,要拉拢他们的人不计其数,想剿灭他们的或许有,但还真没人明目张胆的来。 毕竟,没人知道马腰山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人数多少,贸然行动,胜负难料。 所以说,还是男主头铁。 “老大,让我去会会他们。”铁娃拍着胸脯说,一马当先。 其他人自然不甘示弱,急忙跟着开口。 “我去!” “上次去抢武器我没去成,这回该轮到我了。” “还是我去最合适,那几个小鸡仔我一只手就摁死了。” 此时,长渊出声打断争论:“都去。” “都去?”杨青至诧异。 棋盘上是一盘残棋,长渊捏了一颗黑子,将其放在缠绕不休的棋局旁。 刹那间,柳暗花明,局破了。 “眼下各方势力都盯着咱们,这一次若输,顷刻间,咱们马腰山就会被各方势力剥皮拆骨。所以,打的漂亮点。” “是!” 马腰山上被长渊当做将军来培养的一共十三人,全是当初跟着杨青至当过山匪的。 当然,他们不如杨青至,却各有优点,做不到用兵如神,也能做到攻守兼备。 至于杨青至,他是为战场而生的,天生就该是将领。 从马腰山建立起到现在,山上的力量从未全部下过山,尤其是被长渊当做将军培养的十三人。 此刻,他们各领一支队伍,朝山下的包围圈冲去。 武器不够? 铁锹也行啊,他们以前没武器,山上有什么就拿什么练。 可以说,这山上的东西都能被他们当做武器使用。 梁军包围马腰山,而梁知周带人驻扎在三里外的山丘上,地势高,正好能观察到战场。 “世子,王爷要拉拢马腰山上的山匪,咱们这么做恐惹王爷不悦。”驻军首领高明犹豫着说。 梁知周嗤笑一声,高高昂起下巴,桀骜自大。 “高将军,这不过是一群下贱的山匪罢了,蒙骗了父王,本世子不过是想替父王分忧,难道错了?” 高明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满脸愁容,闻言头低的更矮了。 “属下不敢!” 梁知周冷哼一声,视线回到马腰山上,阴暗晦涩,背在身后的拳头死死握紧。 就在这时,一将士跑来,急声道:“回禀世子,将军,他们下山了。” 梁知周脸色一变,继而大笑。 “哈哈哈,一群蠢货,他们待在山上本世子还无可奈何,可他们下山就是自找死路!让他们下,全部格杀,不必留手。” 此时,梁知周对自己人军队格外自信。 “是。”将士领命下去。 一旁的高明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欲言又止,额间汗水越流越多。 梁军一万,而马腰山上的队伍总共五千,分成十三队,每一队不过几百人。 然而,他们并不打算退缩,反倒是迎上梁军,大开大合的厮杀。 日落月起,火把照亮整片树林,嘶吼声、哀嚎声络绎不绝。 这场战争不知持续了多久,今夜显得格外漫长。 当天边泛起一抹白,结束了。 尸体堆在地上,残留着的火种卷起一旁的树林燃起。 忽然,下雨了。 血水混着雨水,冲刷着整片大地。 熟睡中的梁知周被吵醒,沉着脸发脾气。 “高将军,何事如此惊慌?” 高明脸上没了昨日的顾忌,铁骨铮铮的站在屋内,一双眸子里含着怒。 “世子!昨夜将士在外拼命,您怎睡得着?” 梁知周揉着眉心,缓解头疼,不耐烦的反驳:“不过是解决一群山匪,何需我坐镇?” 高明气的双手攥拳,浑身发抖,他悔啊,当初怎么就不敢反对呢。 世子又如何,说到底如今还是梁王说了算。 今日之事,等回去,梁王怪罪下来,他恐怕难辞其咎。 思索至此,高明脸上带着悲戚,低吼道:“败了!我们败了!” 梁知周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散去,染上不可置信。 “什么?” 高明叹了口气,整个人瞬间颓败。 “我们败了,一万人马只剩下五千,若不是对方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恐怕……” 梁知周神情木滞,不断摇头,嘴里喊着“不可能”。 事已至此,高明知道这世子是靠不住了,干脆转身离去,带着剩下的人马赶回冀州。 高明深知,此事必须尽快告知梁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不知此次回去,他这将军是不是也到头了。 望了一眼剩下的人马,高明勒紧马绳,双腿一夹,马冲了出去。 “回营!” 五千人马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来时满心不屑,走时悲戚交加。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结局。 逃荒路上的炮灰13 梁军刚走,守在马腰山附近的探子,立刻将消息传回各势力。 与此同时,马腰山上,经历了战争,哪怕流了血、受了伤,可众人心中是火热的。 要知道,他们从前命如草芥,自从乱世来临,眼看亲人倒在血泊中,除了惶惶不可终日外,无能为力。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有一日,他们竟能和军队打上一打,还赢了。 一时间,哭声、骂声响彻云霄。 长渊揉了揉耳朵,将双手叠在腹前,望着天空飘起的小雨,绵密不断。 身后,是抱着酒壶不撒手的杨青至,一场战争,让他浑身的戾气更重,冷冷望着,似是杀神。 马腰山上伤亡并不严重,经过训练,他们除了自身能力强大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团体协作。 一旦上战场,他们能发挥出来的作用远胜他们自身的力量。 等消息传出,各方势力瞬间炸然。 一支山匪队伍,能和军队打就不错了,竟然还能打赢? 若上一次说是使了用手段,那这一次呢? 于是,各方势力得出结论,马腰山背后绝对有高人。 容不得众人深思,纷纷派遣手中最得力的干将前往马腰山。 之前,各方势力想的是,只要别人拉拢不成功,那自己拉拢不上也无所谓。 但现在,各方势力想的是,必须拉拢!不得有误! 即日起,围绕在马腰山附近的人更多了。 但在这些人中,并没有梁王派来的人。 就在众人都以为马腰山与梁王结下仇怨,梁王不会再派人来时。 梁王本人亲自来了。 那一日,天空依旧飘着小雨,乌云笼罩大地,一切都变得雾茫茫。 长渊得知梁王前来拜访的消息,并不觉得有多震惊,眉梢微挑。 “请梁王上来。” 马腰山上规矩不多,大家见到梁王不觉得害怕更觉得惊奇,原来传说中赫赫有名的梁王长这副样子啊。 也没外面传的那么可怕,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就,和他们差不多吧。 “梁王,小书生和老大在那里等您,我便不过去了。”铁娃指着‘军备所’说,憨笑起来像个傻小子。 下一刻,他转身立在道路中央,挡在随梁王前来的众人面前,眉头微敛。 “你们在此等候!” 近乎发号施令的语气让众人很不悦,脸色微变。 梁王抬手,吩咐:“你们在此等候吧。” “是!” 言罢,梁王踏上青石,十来步的距离,很快进了屋。 跟随梁王而来的将士,个个脸色凝重,手握刀柄,随时准备拔刀,气氛紧张。 而他们面前,只有一人守门。 可他们知道,传回的情报上写着,这位看着憨厚的铁娃,便是马腰山上除杨青至之外的最强之人。 在他面前,没人敢大意。 许是被压的受不了,王郝突然上前,眼神凶恶。 “淮州是你们?” 铁娃摇头:“不知道。” 王郝一噎,心下更憋屈,被抢了武器、扒光了衣服,现在他们还得好声好气的到人家地盘上请人,真见鬼! “若梁王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带兵踏破你们这个破山头!”王郝咬牙切齿。 铁娃憨笑一声,并不搭理。 他读过书,书里说,只有无用之人才会用言语上的威胁来试图让别人害怕,他都懂! 殊不知,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把王郝气了个够呛。 军备所内。 梁王一进来,见坐在茶案后的长渊,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长渊抬手指向对面的位置,语气温和:“请坐。” 梁王依言坐下,他这位置刚好能瞧见里间的模样,一汉子大赤赤的躺在榻上,喝着酒,吃着小食。 收回视线,梁王直言道:“里面那位便是杨青至吧。” 长渊颔首,替梁王倒了一杯茶。 “那你是何人?”梁王问,眼底满是好奇。 “我名长渊,是马腰山上的一名教书先生。”长渊答。 梁王将‘长渊’二字含在嘴里念了几遍,垂下眼睑,浅啜一口茶水。 过了半晌,梁王将茶杯放下,略带歉意道。 “前些日子,小儿不懂事,冒犯了各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哪怕是道歉,作为上位者,嘴里也说不出一声‘抱歉’,最多是‘见谅’二字。 闻言,躺在里间的杨青至走出来,衣裳大开,一身桀骜尽显。 “的确多有得罪,所以梁王今日前来是替你家小子问罪?” 梁王叹息,年近四十,对那唯一的子嗣也很头疼,偏偏怎么教都没有。 这一次,得知梁知周带兵围了马腰山,结果大败,一万兵马只剩半数。 梁王顾不得生气,当下带人赶来。 别人能猜到的东西,梁王自然也能猜到,只是叫他没想到的是。 马腰山上真正做主的竟然是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自然不是,今日来,本王是想恳求马腰山上诸位下山。” 杨青至蹲在另一侧,闻言大笑。 “梁王,我劫了你的粮食,抢了你的武器,打了你的军队,你还请我们下山?” 换位思考,杨青至觉得换作是他,他定要带人去砍死这群兔崽子,还拉拢个屁,他心胸可没那么宽广。 “自古有能者居之,本王能力只算平庸,但在容人上却敢说比其余几位要强。” 言下之意便是不计较。 杨青至嗤了声,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长渊与梁王,两人话少,或者说是想对方先说,互相较着劲。 良久,第三杯茶喝完,梁王开口。 “只要马腰山愿意跟随本王,任何条件都可提,本王尽力满足。” 长渊也不客气,道:“加入梁军可以,但马腰军仍归杨青至调命。” 梁王沉思片刻,微微点头:“可!” “乱世结束,马腰军回马腰山,永世不入朝都。” “可!” “待您登基,我要一块免死金牌,一旨无字圣旨,一把尚方宝剑。” “可!” 对于梁王这人,长渊还是比较相信的。 这三个条件可保马腰军百年无碍,至于之后,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七日后,马腰军会下山。”长渊承诺。 梁王大喜:“届时,本王派人在山下等候先生。 “谢过王爷。”长渊抬手作揖。 逃荒路上的炮灰14 七日后,长渊同众人下山,一路向西去。 马腰山上,还生活着一群普普通通的百姓,与往日无异,并没因为他们的离去而发生改变。 与此同时,马腰山投靠梁王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势力皆已知晓。 得知是梁王亲自走了一趟,众势力满心悔意,埋怨自己为何没想到,让梁王抢了先。 如今,尘埃落定,说什么都晚了。 梁王大本营在冀州,而军队驻扎却在冀州百里外的遂州,两州守望相助,除了官路还有一条水路,随时能支援。 进入梁军大营,大家开始四处打量,看什么都是稀奇。 而周围盘踞的梁军也打量着他们,眼底情绪不一。 “这便是在淮州让咱们王将军吃亏的山匪?” “瞧着倒是山匪作派,也不知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诶,前面怎么还有个书生?没听说马腰山有这号人物啊。” 明明暗暗的视线在长渊身上停留,带着狐疑。 再往前走便是梁王营帐,王郝顿住,说:“还请诸位再次休息,本将去禀报一声。” 长渊颔首:“多谢。” 王郝大步朝前,很快走到营帐门外,没进去,而是请门口候着的将士通传。 这一看下来,杨青至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很不耐烦。 “磨磨唧唧!” “呵,山匪就是没规矩。”一道嘲讽响起。 将众人视线引去,一魁梧的壮汉,身着盔甲,眼神如炬,还带着一丝杀气。 铁娃踏步上前,问:“你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王仁。”魁梧汉子拍着胸脯道。 “找事?”杨青至问的更直接。 王仁嗤笑一声,满脸轻蔑。 “老子听闻马腰山上有一支山匪组建的队伍,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连军队都能打赢,今日碰上了就想见识一番,是否和传说中一样,还是来唬人的!” 话音落地,气氛紧绷。 马腰军再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儿,此刻也不由变了脸色,收敛起情绪。 “见识?淮州一事还见识的不够么?”杨青至压着嗓子,沉声说,挑衅味十足。 王仁面如黑炭,一双眼并射出愤怒,向前踏出一步:“光逞口舌之快算什么好汉,若真有本事,与我打一场。” 一说要打架双方都精神了,眼睛瞪的老圆。 铁娃自动请缨:“老大,让我上。” “行,你上。”杨青至爽快退后。 可王仁却不高兴,他出手了,自然是要和对方最厉害的人打一架,否则赢了有什么意思。 况且,杨青至这一举动在他看来,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哼,听闻马腰山杨青至凶猛无敌,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连与我打一架的胆量都没有么!” 铁娃挠了挠脑壳,憨笑道:“我叫铁娃,我和你打也一样。” 王仁嗤笑,道:“不想死就滚开!” 铁娃不高兴了,打都还没有打,凭啥叫他让开啊。 他高昂起脑袋,学着对方的语气道:“就你?还决定不了我的生死。” 王仁彻底被激怒,捏着拳头朝铁娃扑去。 “喝——” 拳风扫过,隔的老远都能感觉到惧意。 但铁娃并不害怕,反而有点兴奋,他已许久没碰上过对手了。 两人纠缠到一块,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腿。 杨青至从兜里摸出两个果子,塞长渊一个,自顾自吃着。 “谁会赢?” 长渊惦着果子玩,不假辞色:“铁娃。” 他教出来的人自然不会输。 很快,战况朝一边倒,铁娃压着王仁打,拳拳到肉。 王仁连退三步,视线一扫,见周围的人神情各异,顿时心生怨恨。 左手在腰间一摸,他捏着拳头又要上。 杨青至眼神微眯,丝毫不顾及身份,喊道:“铁娃,他有暗器,小心!” 围观众人:“……” 铁娃一愣,继而冷笑,抢过一旁将士的长枪直戳戳的将王仁身上戳。 他长枪学的不好,经常挨骂,但此刻,他也不是要耍枪,就是单纯戳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在长枪面前,暗器算个屁。 这不,王仁被戳的节节败退。 一旁梁军倒是想替自家副将打抱不平,可谁让是他们副将先使手段的。 哪怕心里再不舒服,此时也只能憋着。 王仁被打的慌了神,一个侧身露出破绽,叫铁娃抓住,将人挑翻在地。 先前有多嚣张,此刻就有多狼狈。 铁娃收枪,抬手将枪扔给那将士,面色严肃,一步步走回杨青至身旁。 “老大,小书生,我赢了。” “不错!”杨青至不但夸奖,还顺带鼓掌。 身后,马腰山众人跟着鼓掌,大喊:“铁娃厉害!” 相较于他们的高兴,梁军那边可谓是愁云惨淡,鸦雀无声。 营帐内。 看望全程的梁王,问身后的王郝:“可服气?” 王郝眉头紧皱,试图反驳:“那人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杨青至并未动手。” 梁王回头瞥了他一眼,叹息道:“连个无名小卒都打不赢,更何况是杨青至。” “您对他评价太高了。”王郝还是不服气。 梁王哼笑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王郝收敛情绪,掀开帷幕朝外走了几步,停下,见王仁还躺在地上,手里是一柄食指长的小刀。 他收回视线,说:“梁王请两位进去,其余人在此等候,有人带你们去营地。” 先前发生的事,众人缄默不语,默契的忘掉。 杨青至同长渊被请进营帐,落在在梁王左边,而右边,坐着梁王手下的将领。 “你们舟车劳顿几日,理该休息两日,不过战事吃紧,本王手下各位将军分身乏术,只能劳烦两位了。”梁王言语温和。 “无碍。”长渊客气。 营帐内,有一张立起的地图。 梁王指着地图上遂州的边缘,说:“秦王狡诈,时常带人骚扰这一块,却不进攻,本王受蜀王牵制,也不敢随意出兵。” 秦王和蜀王都知梁王势大,哪怕不商量,他们也知道牵制住梁王,让梁王分身乏术,他们才有机会。 长渊盯着地图看了半响,开口问:“王爷可想过放弃遂州?” 梁王摇头:“并未。” 一旁的王郝冷笑:“大言不惭!” 逃荒路上的炮灰15 “不会说话就闭嘴!”杨青至扬眉。 “你!”王郝起身,怒目圆瞪,大有一副要将最近受的委屈都撒出来的意思。 梁王赶紧制止:“好了,就事论事,坐下!” 王郝压下怒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 此时,江创开口:“在下江创,方才听长先生的意思是放弃遂州?可否具体说说。” “没什么具体的,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王爷既想要朝都,又舍不得遂州,怎可能?”长渊反问。 “不要!难道拱手让人?”王郝吼起来。 “蠢货!”杨青至急了,大骂,“事有轻重缓急,东西自然也分,你读点书吧。” “老子不爱读书!老子就知道遂州我们辛苦守了大半年,现在一句话就让我们放弃?”王郝梗着脖子不服气。 杨青至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掰扯。 江创听后深思片刻,突然一拍大腿,说:“王爷,属下以为长先生所言极是。” 梁王眼神晦暗,捏着扳指转的飞快。 “先生意思是,退回冀州?” 长渊颔首:“是,从冀州南下,直达朝都。” 整个大夏国就像是一个围城,中心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朝都,整个大夏国权力集中的地带。 “朝都虽破败,可守城将士还有二十万。”江创点出关键。 旁人不知,长渊却知朝都并没那么多将士守城,总共加起来不超过十万。 况且,当今皇上弑杀成瘾,下面的人早有异心了。 如今去攻城,长渊肯定,不到半月便能打下来。 “乱世三年,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边境蛮族、雪国大举进攻,内忧外患,长渊斗胆说一句,若不尽快平息战乱,待外族人攻进来,这天下会改姓什么还真不一定。” 有人想反驳,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梁王也陷入了沉默,他并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相反,他手段果决,瑕眦必报。 长渊起身,双手作揖:“既然王爷还需考虑,那我们便下去了。” …… 七月十三,秦王派人偷袭,烧毁遂州粮仓若干,秦兵人数不过百人,放完火便四散逃窜。 与此同时,蜀军靠近遂州边缘,距二十里外驻扎,不前进也不退后,不言而喻。 梁王气的在营帐内大骂一通,气消后,吩咐众人抜营退回冀州。 秦王和蜀王定以为他会死守遂州,可他偏不如他们的意,梁王心中快意的想。 想了几日,梁王觉得长渊说的有道理,当下最重要的是拿下朝都,再解决内忧。 和秦王、蜀王争久了,让他连这么点道理都没想清楚,真是见鬼。 四十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去,怎么看都是一副壮丽的景观。 可蜀王、和秦王却懵了,不知梁王又在打什么算盘,好好地盘说不要就不要,他们打死都不相信。 毕竟换作他们,他们才不愿意呢。 以己度人,自然猜不到对方的想法。 百里路,梁军行军速度极快,马腰军吊在队伍后面,格外显眼。 “咱们投靠来没几日吧,说换地方就换地方,梁王也太好忽悠了吧。”杨青至吐槽。 长渊白了他一眼,提醒道:“这不是忽悠,是谋略,不懂就别瞎说。” 杨青至冷呵一声:“旁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么,看着是个白面小书生,其实面里比谁都黑,这次肯定没那么简单。” 长渊不答了,朝夕相处,还真让杨青至看穿了他几分,这种感觉让长渊很不舒服。 冀州。 得知梁王带人回来,梁知周慌了,他刚刚闯了大祸,正琢磨着该如何认错。 以往,梁王远在遂州,他送封认错信去,再收封训斥信便可。 如今,梁王回来,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一时间,梁知周整个人都慌了,在屋内渡步。 高明和他一样,慌的站都站不稳了。 这时,一丫鬟急匆匆走来,刚刚站定便急道:“世子,陈姑娘不见了。” 一听这话,梁知周瞬间将刚刚的忧虑扔到一边,着急道。 “赶紧派人去找,一群废物,若芊芊有个三长两短,本世子不会放过你们!” 丫鬟、侍卫赶忙朝外跑,去找人。 梁知周也坐不住了,要走。 高明自然将他拦下,焦急满面:“世子,此时你就别关心那女子了,赶快想想咱们这次该如何向王爷交代吧。” “放肆!你竟敢拦本世子!”梁知周怒甩衣袖,呵斥道。 “当初围马腰山,高将军分明也同意了,如今难道要将责任推到本世子一个人头上么?” 高明傻眼,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个发展。 当初他的确是同意了,但他不同意能行么? 然,梁知周才不管他想什么,推卸完责任,便马不停蹄的带人去找陈芊芊了。 …… 【自男女主相遇后,冀州都跟着热闹多了。】 马车上,长渊听系统说。 “具体说说,让我心里有个数。” 【今天女主失踪了,男主让整个军队去找,城内城外,翻了个遍。】 虽然很离谱,但长渊并不觉得意外,男女主嘛,基操而已,不要惊讶。 算了下时间,长渊勾了下嘴角。 “有意思。” “什么?什么有意思?”愣神的杨青至立刻被吸引注意力。 长渊睨了他一眼,嘲笑道:“人家给你准备了马,你非得跟我挤一辆马车里,好歹以后也是个将军,注意点。” 杨青至又躺下,不在意说:“爱咋咋地,老子乐意坐马车。” 两日后,大军抵达冀州城外。 高明早已在此等候,梁王将周围打量了一圈,收回视线,威势逼人。 “世子呢?” 高明垂着脑袋,闻言心焦,只能硬着头皮答:“世子有事耽搁,还请王爷见谅。” 梁王气笑了:“本王自己的儿子,竟要旁人来见谅。” “属下不敢!”高明急忙跪下。 梁王倒不是真的要怪罪他的意思,收回视线:“进城!” 冀州同样是围城建造,中央是梁王府,城东是军营。 受梁王邀请,长渊跟来了梁王府。 一进大门,梁王便大步去了书房,显而易见,他很生气。 不知如何是好的高明同长渊坐在客厅,一个劲的擦额头上的汗水。 逃荒路上的炮灰16 一行人急匆匆的走来,为首之人正是梁知周,他一身尘土,不知跑哪儿去了。 到此并未停留,而是直奔书房。 高明正起身,嘴还未张就只能看个背影,顿时面如土色,颓败的坐下。 不多时,一老太监过来,俯身说:“王爷让二位去书房,还请两位移步。” 客厅距书房有点路,约莫走了半刻钟才到。 老太监停在门口,低眉顺眼:“老奴不便进去,二位请。” 一踏进书房,便见梁知周跪在地上,面色难看,见他们进来,脸色更是大变。 长渊倒还好,悠悠站在一旁。 反倒是高明见此,腿一软,直直跪下了。 “王爷,属下知错!属下不该私自做主带兵围攻马腰山,属下该死!” 案桌后,梁王阴沉着一张脸,眼神锐利:“你的确该死。” 高明双手撑在地上,抑不住的浑身颤抖,额见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半炷香的时间,便将他面前那块地方打湿了。 气氛压抑,熬的人身心疲惫。 就在这时,梁知周突然暴躁,一脸不服气,嚷道:“马腰山不过是一群下贱的山匪,有什么值得拉拢的地方!不如直接砍了!” “混账!”梁王‘蹭’的下起身,面沉如墨,额见青筋爆起,根根清晰。 梁知周梗着脖子,继续作死:“父王身份尊贵,怎能和群山匪搅和一起?” 梁王眼皮一跳,心中除了无以言喻的愤怒之外全是疲惫,这蠢儿子他是真想丢。 瞥了眼长渊,见他面色不改,梁王悄摸吐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直接下令。 “今后你好好待在府内,其余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梁知周阴郁的脸上出现裂缝,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父王,您竟为了那群山匪如此对我!” “扑哧!” 长渊以拳抵在嘴角,实在没忍住。 梁知周寻着声音找来,怒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嘲笑本世子!” 长渊掀起眼皮,一字一顿:“不巧,我就是你口中下贱的山匪。” 梁知周瞳孔瞪圆,如被辜负的小姑娘一般,一脸伤心的跑出去。 气氛变得诡异。 良久,梁王才摆手:“你也下去吧。” 高明自觉是自己,赶紧告退。 待门关上,屋内只剩下梁王与长渊,两人面面相觑。 “本王的这个儿子啊,唉!” 这话不好接,长渊也不打算接。 梁王也不想多说,话锋一转:“先生说直入朝都,以先生只见,这头阵由谁去合适?” 果真,玩政治的心都脏,哪怕是看起来温和谦虚的梁王。 马腰山加入梁军不到半月,长渊能了解其他将领么? 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是想让他毛遂自荐。 如此,长渊说:“杨青至或可一试。” 肉眼可见的,梁王神情一松,眼底露出些许满意。 “知我者,长渊是也,那这头阵便由杨将军去吧。” …… 西苑。 梁知周黑着一张脸踏进来,吓得一众丫鬟纷纷跪地,面色惨白。 越过繁华的庭院、廊桥,才到里屋。 一进门,梁知周便抬手,让屋内的丫鬟下去。 丫鬟鱼涌而出,顷刻间,便只剩下两人。 女子一身华服,脑袋上插着一头的金钗,看着很是眼疼,就算再喜欢也没见插这么多的,跟个刺猬样。 女子一直背对着梁知周,听见声音也未转过头来。 梁知周并不生气,几步走到女子身边,眉宇间萦绕的郁气未散,声音却轻柔许多。 “芊芊。”他唤。 女子回眸,杏眼娇怨,小嘴微嘟,纯纯一副使小脾气的样儿。 细看下,此人正是当初逃荒的陈芊芊。 “世子,您若是厌了芊芊,直言便是,芊芊绝不会纠缠世子。” 话落,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 将梁知周的心都融化了,赶紧摇头说:“胡说!我怎会厌了芊芊呢。” “那世子为何将我扔在这凄冷的院子里,不闻不问。”陈芊芊擦了眼角。 梁知周吁了口气,将人抱在怀里,解释道:“我方才是去拜见父王了。” 陈芊芊眼睛一眨:“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拜见?” 梁知周迟疑了,他方才和父王吵架,此时再凑上去绝对不是明智之选,况且芊芊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他不能让自己心爱之人受委屈。 “改日吧,父王很忙。”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在陈芊芊看来就是不愿意。 刹那间,陈芊芊心中一片冰凉,她就知道,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余小刚如此,梁知周也是如此。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好,我都你的。”她压着胸口的涩意说。 梁知周心情缓和了些,又说:“下次不要乱跑了。” 陈芊芊垂下眼睑,攥紧手里的锦帕。 “我只是想爹娘了,他们住的远,那地方似乎也不好,我弟弟又闹着要参军,爹娘心中烦闷,我想回去待一些日子。” 梁知周想都没想,便说:“让他们搬离王府近些,钱财无需担心,至于你弟弟,我来安排。” 陈芊芊眼睛一亮,笑容明媚:“多谢世子。” “你我之间何须多谢。”梁知周捏着陈芊芊的手,深情款款。 次日,陈家人便从城南搬进王府旁一处五进的院子。 站在庭院中,陈母张罗着小厮将东西搬进各屋,心情极好,还不忘转头对陈芊芊叮嘱。 “闺女,世子对你真好,你可得好好抓住世子的心。” 陈芊芊点头,不敢忤逆。 “你娘说的对,咱家的好日子和你弟弟的前途可全指望你了。”陈父也说,语气更严肃。 一大早,陈阳便被梁知周带进军营,其意思不言而喻。 自从遇上梁知周,陈家的日子可谓是如日中天,见过更好的,叫他们觉得以往那些日子简直白活了。 现在的,才能叫日子。 “也不知世子要给你弟弟封个啥官,世子跟你说了没?”陈母问。 陈芊芊摇头:“世子没说。” 陈母面露嫌弃,指着她额头骂:“让你机灵点,这可是你弟弟的事情,你得上心啊,你弟弟好了,日后才能给你撑腰。” “你娘说的是,回去之后你问问世子,那官可不能小。”陈父附和。 虽说陈父比陈母有脑子些,但到底是市井小民,乍然暴富,那点脑子压根不够用。 逃荒路上的炮灰17 军营。 卯时,天未亮,士兵起床练武,整个军营被锣鼓喧天的吼声覆盖,一练就是大半天。 陈阳就是这时跟梁知周来的,他并不觉得这些士兵很厉害,反而觉得好累,缩了缩脖子。 他想跟梁知周说,他不想来军营,奈何他没有这个胆子。 也幸好,梁知周并没打算让他从最底层做起,给了陈阳一个史官,记录军营士兵大小事,芝麻官大小。 偏偏陈阳很满意,在他看来这就是天大的官了,很了不起,颇有几分沾沾自喜。 只是,他没想到,转头他就看见了那个他们都以为死掉的人。 刹那间,那点沾沾自喜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怨恨,浓烈的恨! 一想到当初他们受得那些苦,陈阳心底就抑制不住的愤怒。 恰好,长渊也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一个暴怒不已,一个平静如水。 几息时间,长渊率先移开视线,正要离开。 哪知,陈阳突然冲过来。 “余小刚!老子杀了你!” 这一变故别说是其他人,就连梁知周都没有反应过来。 未等陈阳近身,就被士兵拦下,压在地上。 陈阳眼底猩红,理智全无,一心想着报仇。 说实话,长渊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毕竟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啊。 “怎么回事?”王郝前来询问。 “报!此人突然暴起,喊着要杀了…余小刚,属下没听过这人。”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姐夫是谁么?赶紧放开我,否则老子把你们全杀了,余小刚,你个混蛋!” 陈阳不泄气的叫嚣,一个劲的挣扎。 王郝皱了下眉,厌恶道:“压下去。” “住手!” 梁知周大步走来,摆足了世子架子,瞥了眼地上的陈阳,也有些嫌弃。 “他是本世子的人,王将军通融下。” 换个人就通融了,奈何王郝是个一根筋,一拱手,言辞凿凿。 “进了军营便要守规矩,况且,他嘴里一直喊着要杀人,世子,恐怕末将要调查清楚后才能放人。” 梁知周脸色瞬间难看,这个王郝怎么敢? 他可是世子! 父王只有他一个儿子,日后什么不是他的?这些人怎敢得罪他! 周围的士兵看似站的板正,实际上一双眼睛直往这边瞟。 “真不能放?”梁知周压着脾气问。 王郝丝毫不让,道:“调查清楚之后,末将亲自将人给世子送回去。” 梁知周怒甩袖袍,转身离去。 此时,陈阳也不叫唤了。 他望着梁知周离去的背影懵了,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姐……呜呜……” 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王郝让人堵住他的嘴。 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小插曲,长渊并未放在心上。 眼下,他在意的是朝都。 梁王已定下,由杨青至带领马腰军打头阵,即刻出发。 长渊没打算留下,从和梁王在书房谈话时就决定了,当即随马腰军一共离开。 待陈阳被放出来,嘴里嚷着骂着要杀了长渊时,他人早已到了绥阳。 而得知他还活着的陈家父母,脸色阴郁,明显是还恨着。 “那个祸害!那个祸害!一来就害的咱们儿子被关了大半个月,不行!咱们绝不能放过他!” 陈母气的浑身发抖,在屋内渡步,眼神狠辣。 一顿,陈母计上心来,跟陈父说。 “我去找世子,就说那余小刚欺辱咱们芊芊,咱们杀不了他,难道世子还不行么?” 陈父思索片刻,说:“让陈阳去,你去不合适。” 果不其然,梁知周得知后,大发雷霆,提着刀就要去杀人。 到军营一问,长渊早已离去。 忍了忍,梁知周咬牙切齿的说:“放心,待父王继承大位,本世子封太子时,他必死!” 陈阳一想,不着急了,安心等着他姐夫封太子,届时他这个小舅子还能差么? 回去跟陈父陈母一说,老两口心里舒畅,也不着急了。 等啊等。 等到第二年三月,马腰军一路打到朝都,朝廷败,官员四处逃散,皇帝自刎与寝殿。 同年,梁王喜得一子,取名:梁章逸。 寓意为:安康,成功,平安喜乐之意。 由此可见,梁王对小儿子的出生有多开心。 大军回朝,三日后,秦王去世,下面子嗣内斗,不攻而亡。 顷刻间,这四分天下的平衡被打破。 又过了三日,许是知道自己胜算不大,蜀王请降。 梁王继位,改年号为章和,大赦天下,更改赋税和科举制度,大刀砍斧。 三年后。 庭院里,一场雨刚过,将艳丽的花浇的垂下脑袋,残花败柳不过如此。 “先生,书上说马腰军堪称无敌,可我为何没在朝都见过?” 当年还没两巴掌大的婴儿,如今已长成小小少年,稚嫩的小脸板正,故作严肃。 “他们回家了。”长渊答。 梁章逸想了下,问:“他们的家在何处?我可以去么?” 长渊摸了摸他脑袋,哄骗道:“你将四书背完,兴许可以去。” 梁章逸若有所思的点头,小小年纪却早已有了主见。 梁皇继位不到三日,马腰军便回马腰山去了,长渊也打算回去。 但小皇子刚过一岁,便被梁皇交给长渊教导。 许是因为这孩子的降生和他有点关系,长渊便留了下来。 自梁皇继位,后宫佳丽不说三千,三百是有的,梁皇并非不近女色之人。 可三年过去,仍旧只有两位皇子。 子嗣单薄,又未立太子,朝堂上下,难免有些浮躁。 梁章逸还小,时常跟在长渊身边,没人告诉他这些,自是不懂。 可梁知周却一年比一年着急,最先他没把年幼的梁章逸放在眼底,自信太子之位是他的。 随着时间过去,梁章逸慢慢长大,他只是被封了个勤王,这叫他不得不担忧起来。 自从娶了陈芊芊,他与父皇的关系愈发差,陈芊芊不懂交际,陈家也给不了他助力,只会带给他源源不断的麻烦。 最先,梁知周还有耐心,可随着陈家的胃口越来越大,他的耐心消磨殆尽。 渐渐地,和陈芊芊关系僵硬起来。 陈芊芊倒是想缓和关系,但她娘家实在是太能作死了,每回眼看着关系要缓和了,陈家就会惹出点事来。 时常关注男女主的系统很不理解。 【这还没有一无所有,他们貌似就不行了。】 现在和原剧情不同,梁皇有了选择,自然不会一味的放纵梁知周。 而梁知周知道自己不是唯一选择,同样不敢太放肆。 逃荒路上的炮灰18 章和四年,临近新年,整座朝都都被喜庆笼罩。 而那座巍峨壮丽的太和殿里,却压抑异常。 早晨,一封急报送进宫,几经转手到了梁皇手下,也不知上面写着什么,待梁皇看完,怒发冲冠。 “查!让暗卫去将此事查清楚!” 太和殿内外动了起来,数百名暗卫同时出宫调查。 半个时辰后,梁知周急匆匆赶来,一进殿便跪在地上。 “父王,儿臣知错!” 高位之上的梁皇已年过五十,威严更甚。 此时,他只是淡淡瞥了梁知周一眼,问:“你何错之有?” 半个时辰,足够将宫里的消息传出去,估计现在,各官员没人不知道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 梁皇痛恨细作,更痛恨这些细节是监视自己的。 梁知周颤抖着声音,道:“前年赈灾银乃是经儿臣的手发放出去,可谁知道那陈阳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偷偷瞒下,儿臣督察不严,儿臣知错!” 良久,大殿之上响起梁皇一道叹息声,卸下威严,他更像是一位父亲。 “知周,敢做就得敢认,那笔赈灾银当真是陈阳贪的?” 梁知周咬咬牙,不敢抬头:“是!” 下一刻,梁皇暴起,将手边的一堆折子砸向他,怒斥。 “那这些也都是陈阳做的?草菅人命,私自动用国库,还对你弟弟使下作手段,混账东西!” 被奏折砸了一头,紧接着便听到这些话,梁知周心底咯噔一响,东窗事发,他完了。 “父皇,父皇,您听我解释……” 一抬头,对上梁皇嗜血的眸子,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显然,梁皇也不要他的解释,直接宣判。 “勤王失德,残害手足,废除皇子身份,贬为庶人,禁勤王府,一生不得出!” “父皇,不!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然而,梁皇只是朝旁边的宫卫挥了挥手。 梁知周被押回府,此时,勤王府除了陈芊芊还有陈家父母。 一见他人,陈家父母赶紧围上来,神情焦急。 “王爷,你可得救救陈阳,今天一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人将他抓走了,真真是混账,连王爷的面子都不看了。” “王爷,芊芊就这一个弟弟,您不能不管。” 陈家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反正就一个目的,要梁知周把人捞出来,并且严惩抓陈阳的那群人。 “我被废了。”梁知周嗫嚅道。 “王爷,那群人穿着官兵的衣服,我估摸着是那个不长眼的小官,您定不能放过他!” “王爷,您帮帮忙吧,我爹娘等了你一上午了。” 梁知周猩红着一双眸子,将他们扫了一圈。 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消散,气氛紧绷。 “哈哈哈,我被废了,我被废了……” 陈家人一个愣神,梁知周朝院外跑了,边跑边喊‘我被废了’,如疯癫般。 屋内,陈家三人心神震动,仿佛有什么碎了。 陈芊芊一个不稳,直直跌在地上,神情恍惚。 陈母一声哀嚎,哭天喊地:“那我儿怎么办?” “去找余小…去找长渊,他肯定有办法。”陈父突然说。 他二人一拍即合,还真打算去找。 到了门口被拦下,整座勤王府已被城卫军包围,只许进不许出。 得知这噩耗,陈母又是一阵哭闹。 她这招对待普通百姓还行,面对城卫军,人家一个不耐烦直接拔刀。 陈母是想出去,不是想死,吓得立刻朝回跑。 刚开始,陈家三人心中还有点希冀,盼望着梁皇消气,总共是自家孩子,气消了肯定会原谅勤王。 他们等啊等,等到陈阳被砍了头,梁皇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 陈母疯了,在陈阳被砍头的消息传来时,她就疯了,自那之后,她日日逮着梁知周打骂。 梁知周可不会老老实实站着挨打,一边跑一边还手。 一天下来,两人能将勤王府跑个遍。 陈芊芊日日以泪洗面,觉得命运多舛,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她,让她窥见了荣华富贵,却享受不得,真真是痛苦。 她也想过去找长渊,但她连勤王府大门都出不去,只能作罢。 往后岁月,他们沉浸在混乱和痛苦中,无法自拔。 …… 新年过后,梁章逸要进国子监读书,作为独苗,举朝上下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以往还有人上奏折求梁皇立太子,现在大家唯唯诺诺,不敢了。 就这一独苗了,立不立有啥区别,可别折腾了吧,要折腾没了大梁该咋办啊! 百年后,他们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但是,梁章逸对此却并不满意,他更希望跟在长渊身边。 朝都街头。 两道身影慢悠悠的走着,一高一低,谁也没说话。 小豆丁手里捏着一根糖葫芦,没吃,就捏着,他受到的教导是不允许边走边吃东西。 哪怕很想吃,眼睛一直瞟,他也得忍耐着。 走过两条街道,眼前已是皇宫大门。 梁章逸突然拽住长渊的衣袖,眼眸中有水光,他垂着脑袋不敢动。 “先生,你为何要走?” “聚散终有时。”长渊憋出一句话。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虽然经历了无数次离别,可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幸好,梁章逸也没纠结,又问下一个问题:“那先生还回来么?” 这个问题更不好回答,长渊不想欺骗孩子,更不想让孩子伤心。 可他大概率上是不会回来了。 “不会。”他答。 梁章逸没哭,乖乖回了宫,捏着那根糖葫芦。 当夜,长渊骑马离开,回了马腰山,至此再未下过山。 —— 章和十七年,梁皇去世,新帝继位。 依稀是同年冬日,大雪皑皑,将整座马腰山垫白。 杨青至带人打了几头野猪,一群半大的小子嚷着要烤了吃。 这些事情上,杨青至格外好说话,由着他们去。 野猪烤好,杨青至去叫长渊。 推开门,岁月厚爱长渊,即便临近四十,可他身上并未有太多痕迹。 此刻,他坐在窗边,面向朝都,无声无息。 那瞬间,杨青至哑然,到了嘴边的玩笑话艰难吞下,他慢慢靠近,伸出手指,试探般放在长渊鼻尖下。 得到答案那刻,杨青至贫瘠的脑袋里浮现出一句话。 ‘达者,早逝也’。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 “你疯了!给他喂这么多安眠药,咱们是要钱,不是要命。” “那老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娃都转手好几道了,王家村东头那家不是想要儿子?一万块,咱们不亏。” “成,做完这一笔再加上那大老板给的钱,咱也能休息休息。” 迷糊间,长渊朦胧的视线里晃过两个黑影,很快消失。 周遭一片寂寥,他挣扎了两下,再度陷入昏迷。 …… 【宿主,请接受剧情。】 这是一本豪门真假少爷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原主祁安,是南城祁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说一句含着金汤匙出生都不为过。 可就在原主两岁时,祁父当时在竞标一块地,竞争对手为了万无一失,派人将原主带走,借此来威胁祁父放弃竞争。 祁父不屑一顾,他祁家在南城说一不二,敢上门威胁他的还真没有,他就不放弃,看那群人敢拿他儿子怎么办? 再说,他要是妥协了,被其他人知道,多没面子啊。 于是,祁父把这件事瞒下,连家里的老爷子和祁母都没告诉便暗自做了决定。 等祁父拿到地,竞争对手也彻底怒了,让手下绑匪将原主卖到偏远山区,一对没儿子的夫妻家。 那家很穷,生了三个女儿,无法才花钱买下原主。 结果,第二年他们就生了个儿子。 这有了亲生的,谁还乐意白养着外人啊。 于是,原主又被卖了。 几经转手,原主就像是个货物,一直在被卖,他人小又不记事,脑海里唯一的记忆好像都是在车厢里度过。 一直到警察抓住人贩子,原主才得以解脱,只是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统统不记得。 警察无法,只能将他送进孤儿院。 孤儿院条件简陋,孩子又多,院里只有三个阿姨照顾他们,总是力不从心。 刚进去又人小力薄的原主自然经常受欺负,食物被抢,受排挤。 幸运的是,孤儿院的孩子还能读书,原主很珍惜读书的机会,放学后他会去附近捡瓶子和纸壳,一次卖几块钱,他悄悄存下,想留着读大学。 天道酬勤,努力总有回报,原主考上了师范大学,他想成为一名教师。 如果,祁家没有找上门的话,他的梦想会实现。 原主十九岁那年,祁父出现了,自称是他的父亲。 昂贵的轿车,奢华的别墅,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轻蔑让原主恍惚,因为他知道,这种身价的人没必要欺骗他。 祁父不允许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哪怕这个儿子他并不满意。 原主跟祁父回了祁家,陌生的环境让他感觉到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保养得体的夫人领着一青年进来,青年着装精致,落落大方,见了他微微一笑。 -弟弟,欢迎回家,我是祁霆。 原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哥哥,尴尬的应下。 这一举动惹得祁母并不高兴,嘴里挑剔了几句。 自那之后,原主就在祁家像是透明人一样生活下,没人管他,也没人搭理他。就连那些佣人都对他冷眼相待。 一日,原主听几个佣人悄悄议论,说他一个亲生的还比不过收养的。 这时,原主才知道他压根没有什么哥哥,那个每次朝他笑的温和,却不带一丝情感的青年是祁家夫妻领养的。 在他被拐卖后的半年,祁父为了伤心的祁母,才决定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来分散祁母的注意力。 可是,凭什么? 每次看见母亲围着青年转的时候,原主心底会生出羡慕,却不会有其他情绪,因为是哥哥嘛,又从小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感情好很正常。 原主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可今天,他知道那个所谓的哥哥只是收养的,占着他的身份当了二十年的祁家大少爷,享受了本该是他的人生。 心底的阴暗面被撕开,遏制不住的负面情绪将他吞噬。 一直以来,原主就像是一个落入沼泽里的人,盼望着有人能拉他一把,他渴望生,指缝里漏进来的光都能让他温暖很久。 可这一刻,他放下了求生的臂膀,心甘情愿和沼泽融入一体。 原主冲进公司,咆哮的质问祁父,得到的不是解释,而是祁父愤怒的斥责,嫌弃他为什么要来公司丢人。 恰逢此时,祁霆得知消息赶来,劝说原主离开公司,有什么回家再说。 以原主那时的心情根本听不进去,转头就要喊的全公司的人听见。 祁霆急了,他是祁家大少爷的事众人皆知,不能被改变,一激动,他捞起一个烟灰缸朝原主后脑勺砸去。 原主感觉一阵刺疼,直直倒下,鲜血染红了地毯。 祁父和祁霆都吓懵了,回过神来,祁父想的不是赶紧救人,而是解决掉原主这个祸害,太不可控了。 祁父让人伪造了一场车祸,原主就悄声无息的消失了。 原主离世对祁家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照常过日子,祁母甚至因为没了原主而松了口气,她不想外人知道,她有一个那么丢人的儿子。 后面,祁父退休,祁霆接手公司。 在祁霆的运作下,公司蒸蒸日上,祁霆一跃成为成功人士,还娶了个家世不错的千金小姐。 原主的灵魂看着这一切,怨气铺天盖地滋生,能把人憋死那种,最后成功让这个衍生出来的小世界陷入随时会崩溃状态。 这个小世界的天道无奈,只能向快穿局求救。 【祈愿者心愿:远离祁家!远离祁家!远离祁家!】 …… 看的出来哈,是真的伤到了。 看完,系统也有点伤。 【本系统愿称这次的祈愿者为最强怨种。】 之前三个任务里的祈愿者也惨,但没这个惨。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可不惨嘛,为了男主的光明前途,原主可以说是,奉献了身份、背景、前途、乃至生命。 所以各个小世界的天道们,偏爱众生的时候能不能睁开眼睛,每个人必是自己生命里的主角,但并不一定适合做这个世界的主角。 【可是我不懂,祁家父母对原主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么?】 太冷血无情了。 “或许最先是有的。”长渊低吟。 原主刚被拐卖的时候,祁家父母是愧疚的,但随着时间流逝,长久被愧疚的情绪折磨,渐渐变成了埋怨。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2 眼下,长渊来的节点也很狗血,正好是在又又又被拐卖的路上。 原主长的萌,按理说被买了是不会存在二次转卖的情况。 但是,原主就跟个送子观音一样,卖到谁家,谁家生儿子。 还是那句话,有了亲生的,谁乐意白养个外人啊。 所以,原主就被一次又一次的转卖,没有休止。 如今距离警察捣破人贩子的窝点还有一年,长渊不打算坐以待毙。 毕竟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没什么心愿的祈愿者,这一世还不是他随便浪,换而言之,这叫带薪休假。 只要避开祁家,一切万事大吉。 …… 苏醒时,长渊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肩膀被拱了两下,大脑恢复清明,他偏头一看,瞳孔颤抖了两下。 猪!还是活得! 那一秒,长渊感觉自己的灵魂散开,又重聚,再散开,再再重聚……周而复始。 “嗝~” 长渊同手同脚爬起来,慌的一批。 猪圈不大,拢共不到三平米,随着长渊的动作,那猪也跟着激动起来,一直拱他屁股,嘴里哼哼。 长渊欲哭无泪,要知道,他现在就是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一头百来斤的猪对抗啊。 如果他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把他和猪关在同一个圈里。 “统子,帮帮忙啊!” 【宿主,我可以提供电击,电击后,猪会陷入沉睡,时效两个小时。】 “电电电!你赶紧电!” 【一次电击需耗费一块灵魂碎片……】 “甭废话,你电!” 不就是灵魂碎片嘛,他欠着就是了。 滋滋滋~ 那猪浑身抽搐了几下,四只脚一软,直直瘫倒在地,豆大的两只眼睛翻着白,跟死了一样。 长渊缓了口气,真他娘刺激。 他靠着墙坐下,直勾勾盯着那头猪,稍微有点苏醒的迹象,就让系统电它。 猪圈是用土墙砌的,屋顶盖瓦,一扇刻满痕迹的木门,到处都是蜘蛛网,就靠门的上面留了个小窗户。 长渊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而屋内……他早以和那窒息的味道融为一体。 呜,他脏了。 一直等到窗口的光消失,屋内昏暗起来,门外才传来动静。 几道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时远时近。 “把那娃放出来吧,瞧着挺俊的,可别被猪嚯嚯傻了。”是道苍老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打开,一道黑影晃过来,提着长渊的后衣领,把人提出去,扔在院子里。 一抬头,长渊对上一道浑浊的视线,老人拘楼的身影,板着一张脸,黑灯瞎火的很吓人。 “俺家买了你,以后你就是俺家的娃,不能乱跑晓得不?” 长渊乖巧点头,声音软糯:“好。” 暗地里,他默默给自己洗脑:这会儿呈英雄,待会儿就去跟猪睡,忍了! 接下来的时间,长渊尽量表现温顺,让这家人放松警惕,期间他也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村子叫王家村,顾名思义,住在这儿的人都姓王,无一例外。 隔壁是张家村,全姓张……这条信息没什么用。 他现在待的人家叫王大壮,普通农户,靠种地为生。 王大壮年轻时上山摔断了腿,后来娶了个媳妇,年到三十还没孩子。 于是,王大壮他爹就拍板做主买了个孩子回来,养大了也能养老送终。 这个孩子就是原主。 相较于王家村的其他人家,王大壮家明显人少,加上他才四个。 刚开始那腰粗膀圆的女人还时刻防着他逃跑。 盯了几天,发现他压根不记事就不管了,任由他在村子里跑着玩,但也仅限于村子里。 村口有人盯着,压根出不去。 这天,长渊吃完饭照常跑出去玩,村里的娃他早混熟了,一起商量着去后山摘芭蕉叶。 长渊面上答应,实际上在四周打量,这个村的人很警惕,无论是谁。 靠山脚的小路边,有一间小木屋,途径时,长渊听见里面有声响,他仔细听了听,确定不是猪。 更……像是人。 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长渊下意识停下脚步,想去看看。 这时,前面的娃朝他招手,“王二铁,快点。” “诶。”长渊加快脚步跟上。 没错,他来的第二天王大壮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王二铁。 这个地方的人取名似乎都很随意,跟做事一样。 一进山就能看见芭蕉树,半大的娃冲过去扒叶子,很快扯了几块。 长渊也被分了一块,他人没叶子高,拿着都嫌吃力。 突然,他瞥见土缝里有个蘑菇,红头白杆,趁人不注意,他摘了扔空间里。 刚扔完就被人抓住胳膊,领头娃是村长家的孩子,叫王一棒,十岁了。 他知道村里很多事情,也知道长渊是王大壮家刚买来的,他平时带着土豆丁玩,主要还是为了看着他们。 此刻,他锐利的视线盯着长渊,质问:“你刚刚摘了什么?是不是毒蘑菇?” 长渊如一个吓坏的孩子般,眨巴了两下眼睛,大哭起来。 “没…我没……” 王一棒不信,立马让两个帮手一起搜。 他们把长渊浑身上下翻遍了都没找到东西,只能放弃。 王一棒还是一脸怀疑,他刚刚明明亲眼看见了,不可能没有啊。 但事实胜于雄辩,没有搜到就是没有搜到,王一帮大手一挥,又警告道。 “不要动歪心思,要是被我逮到,我就让大伯打断你们的腿,让你们一辈子站不起来。” 一群娃吓得脸都白了,另外一群娃哈哈大笑,两边界限分明。 长渊心底‘咯噔’一响,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拐卖来的。 还有山下那个小木屋…… 有些东西一旦暴露苗头就会无休止的在脑袋里放大,然后慢慢变得清晰。 那天起,王大壮又开始防着长渊,不是他盯着,就是他媳妇盯。 长渊头一次感觉到由内到外的冷,浑身颤栗。 这个村子全部都是人贩子! 他们所有人都参与了,他们心照不宣的互相帮忙、看守。 没有媳妇儿的买媳妇儿,没有孩子的买孩子。 在这里,他们没有底线,更没有对法律的敬畏。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3 根据长渊的观察,这个村里的人都警惕的很,包括买他的王大壮一家人。 自从得知他可能在山里捡了毒蘑菇,王大壮三口人出门都锁上厨房,做饭更是不让他靠近。 长渊心情复杂,他就一五岁的娃娃,是不是有点太过警惕了。 这严防死守的压根不给他机会啊。 现在,直接在菜里扔毒蘑菇肯定不行,一旦被发现他后面逃跑会更艰难。 嘶,长渊牙疼,以前上课听那些师兄师姐讲类似的案例时,好像都挺容易的,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头疼呢。 就在长渊一筹莫展时,一辆面包车驶进村子。 车上,七八的姑娘畏缩在一堆,蓬头垢面,很是狼狈。 面包车刚刚停下,得了消息的村里人全围上来,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从副驾驶下来一男人,大家喊他黑子,黑子拉开车门,眉头一皱,很凶。 “下来!” 那群姑娘浑身一抖,又不敢不听,颤颤巍巍的下了车,站在空地上,一字排开,任由那些村民指指点点。 此时,主驾驶那男人下来,村长赶忙上前递烟,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虎哥,这次啥价?” 虎哥接过烟,不耐的回:“老规矩。” 村长迟疑片刻,一咬牙:“行,我去跟大家伙儿说。” 长渊混在人群中,盯着那个虎哥靠在车门上抽烟,一个计划慢慢出现在脑海里。 …… 黑夜浓如墨。 换平常,王家村的村民早就歇息了,可今天却没有。 村民们聚集在村长的院子里,摆上丰盛的酒席来款待虎哥二人。 王家村偏僻,又穷,没人愿意嫁进来,为了娶上媳妇儿,村里人对虎哥特别客气,就为了给自家小子买媳妇儿的时候能挑个好的。 酒足饭饱,村民们晃晃悠悠的朝家走,热闹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月光半掩,时明时暗。 黑暗中,长渊猛的睁开眼睛,慢慢朝床边移动,旁边的王老爹一身酒味,打着鼾。 足尖点地,腿不够长,他只能耐着性子去勾鞋子。 “去干啥?” 心跳漏了一下,长渊憋着一口气,回:“爷,我去厕所,您要喝水不?” 隔了几秒,王老爹嗯了声。 长渊迅速跳下床,扯了个板凳,踩上去将门打开。 不一会儿,他端了碗水进来。 “爷,喝水。” 床上的王老爹动作迟钝的爬起来,接过碗,一口喝干。 长渊嘴角微勾,语气愉快了几分:“爷,我去趟厕所。” 王老爹没搭理他,缓缓躺下。 长渊轻声轻脚的走出去,将门合上,隔壁没什么动静,应当是睡着了。 他又扯着板凳到院门后,踩上去开门,长的矮真的很麻烦啊。 门一开,他跳下板凳直接朝外跑,没入夜色,很快就没了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刚刚泛白,王大壮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的看着院门被打开了,乍一下他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 稍微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整个王家村谁不知道他家穷?偷谁也不可能偷他家啊。 “妈的!小兔崽子。” 王大壮反应过来,疾步走向隔壁房间,门一推就开了,床上只有王老爹。 事情太急让王大壮压根没时间去关注他爹的不对劲,转身就朝外跑。 “有人跑了!有人跑了!” 静谧的王家村随着两道喊声变得杂乱,家家户户的村民披上衣服冲了出来。 “王大壮,谁跑了?” 王大壮一拍大腿,怒道:“就俺家买的那个兔崽子,昨晚跑的。” “昨晚咱们都喝酒去了,没人守村口,妈的,不过那娃才五岁肯定跑不远,咱们快去找。” “等找回来大壮你好好收拾一顿,不打不长记性。” 王大壮心里又急又怒,那娃可是他花了一万块才买回来的,跑了他哪一万块不就白花了? 这时,村长也被惊动了,得知有人跑了,浑浊的眸子里闪过狠色。 “找!必须找到,我去请虎哥他们帮忙。” 虎哥和黑子昨夜喝的多,睡下没两小时就被外面杂乱无章的声音吵醒,脑壳疼的要炸。 正要骂,门外响起敲门声。 虎哥忍着怒气,起身去开门。 “虎哥,有人跑了,您赶紧帮忙找找吧。” 一瞬间,所有的不耐消失,虎哥急忙打开门,抓住村长衣领质问:“你们咋回事,还能让人跑掉,废物么?” 村长双手合十告饶,丧着脸:“虎哥,先帮忙把人找到吧。” 虎哥接过黑子扔来的短袖,往身上一套,抓着车钥匙朝外走。 “跑的谁?” “王大壮家那个娃。” 虎哥脚步一顿,横了眼村长,咬牙骂:“一个娃都看不住,妈的,真能找事。” 不管咋骂,虎哥都不会袖手旁观,毕竟人跑出去了,要是招来警察,他也没好日子过。 不过,只是个小孩,跑也跑不远。 这是王家村所有人的想法。 轰—— 车子刚刚打响,‘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村长松了口气,跟旁边的人说:“没事,虎哥出马,肯定能把人找回来。” 车子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朝下,一圈绕着一圈,走了大半个小时,硬是连个人影都没瞅见。 黑子手肘抵在车窗上,嘴里叼着烟,胡乱猜测:“哥,那娃会不会压根没跑?” “没跑?村子里找不到不是跑了是啥?给老子好好盯着两边。”虎哥很烦,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弹了弹烟灰,黑子扫视着两边,嘶了声。 “那娃才五岁吧,能跑这么远?” 虎哥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下山的路就这一条,要跑只能从这里。 刹! 车子急停下,虎哥幽幽开口。 “就两种可能,要么跟你说的一样,那娃压根没跑,王家村那群废物搞错了;要么从这摔下去,死了。” 黑子抓了把头发,问:“那咱还找不?” 虎哥重新启动车子,冷哼道:“找不找都不回去,那群废物弄丢了人就知道找老子要人,先躲一段时间。” 车子继续往下,一直驶进镇子都没碰到人,叫虎哥和黑子都称奇了,一致认为是王家村那群人搞错了。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4 此时,躺在车后箱的长渊伸了个懒腰,颠簸一路,这滋味属于不好受。 阳光透过车窗,很刺眼。 在王家村的时候,长渊就知道单靠两条腿,他压根没机会逃出来,而这,是他为自己创造的第三种可能。 虎哥和黑子将车随便停在路边,钻进一家小饭馆吃早饭。 适时,长渊坐起来,爬进后座,副驾驶有个黑包,是他们这回赚的钱,一共八万块。 长渊当然是不客气啦,全部塞空间里。 这破面包车压根锁不上门,他昨晚就研究透彻了,推开车门,他趴在座位上,慢慢滑下去,坠入人海。 走了两条街,长渊才靠脸借了台座机电话,他没准备去公安局,毕竟他不想去孤儿院,又不能回祁家,碰上警察会很麻烦。 “110么?平市九曲沟王家村,这里有人贩子。” 长渊刻意改变声线,让人听起来不像是小孩,偏中性,说完他就将电话挂断,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依葫芦画瓢,长渊又在另外两个地方报了两次警,才离开。 市公安局。 一天之内同时接到三通报警电话,还是关于人贩子,接线员不敢大意,紧急上报。 不到十分钟,市局便下达了指示,不管真假,必须调查清楚,一旦查实,一个都不能放过。 接下来,警察对整个平市进行了逐一摸查,最后锁定的位置和报案人所说的位置一模一样。 为了不打草惊蛇,警察从当地大学借调了几个警校女大学生,看着这一个个大学生眼底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警察放心了,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虎哥和黑子本想休息一段时间,结果他们钱没了! 开始,两人互相怀疑,打了一架后,他们又怀疑王家村那群人,正准备开车回去找人算账。 这时,三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出现在他们眼前,这偏僻的小镇上可从来没出现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两人蠢蠢欲动的心思立马动了。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摸清王家村的情况后,警察一举捣破了人贩子窝点,从中救出三十六名女孩,十二名孩童。 解救时,警察看着那些花季少女和无知孩童的惨状,纷纷泪目。 他们本该有美好而又光明的未来,却被人贩子,被这些愚昧的村民毁了。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恶劣的事件,各个媒体都很关注,一连报道了大半个月。 在人贩子被判刑后,一切尘埃落定,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完了,只有市局还在调查——那个报案人。 到现在,他们对报案人没有一点讯息,就仿佛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 被市局心心念念的报案人,此刻正在翻山越岭,吭哧吭哧的朝山上爬。 太阳正烈,晒得人头晕眼胀,长渊那双小胖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宿主,加油!地图显示只有一公里了。】 系统试图用语言来激励长渊。 长渊冷笑一声:“你那是直线距离,这是山路。” 地图显示一公里,实际还有九点九公里。 系统一噎,又看长渊一屁股赖在阴凉地,一副不活了的样儿,有点着急。 【宿主,别摆啊,你一共还欠我104块灵魂碎片。】 哪知,一听这话,长渊干脆躺下了,嘴里还嘟囔:“这…活儿真废命。” 他那点对工作的热情早晚得被耗光。 这一躺他就睡着了。 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刚睁开一条眼缝,就见一张大脸倒着出现在他上方,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长渊瞬间清醒,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语气不好的问:“你谁?” 少年还蹲着,一身灰色道袍衬得他人很白,剑眉星目,应是风姿卓越。 然,此刻他正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的焉坏焉坏的,食指朝长渊勾了勾,语调懒散。 “小孩,过来。” 长渊蹙眉,很烦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 “不!” 换他本体露出这副表情肯定很有威慑力,但他现在是个五岁的小孩,尾调上还带着小奶音。 少年听了笑的更放肆:“小孩,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这里荒郊野岭的,可不适合你玩哦。” 长渊懒得搭理他,心情暴躁,小孩子烦人,变成小孩子更烦人。 要是他本体,现在早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儿揍飞了。 “阿渝,别欺负小朋友。”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从远处走来一人,同样是灰色道袍,却穿的板板正正,一看就是好人。 少年收敛了不正经,朝后一退,颔首:“三叔。” 男子走到长渊面前,蹲下,语气温和:“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走来的。”长渊答。 “哈,小鬼,你撒谎,这山路崎岖不平,就你?根本上不来!”少年一连不信。 男子横了少年一眼,才继续问:“你爸妈呢?” 长渊摇头:“死了。” 对,就是死了。 祁家夫妻不配! 闻言,眼前两人神情微变。 隔了几分钟,男子再度开口:“天快黑了,先跟我回去吧。” 等长渊点头后,男子才牵着他的手,慢慢朝上走,边走边跟他介绍。 “这里是长潍山,前面是长潍道观,我道号乃祈蒙山人……” “我我我,我叫江渝,是长潍山下一代山人,道号我都想好了,啊!” 江渝抱着脑海叫唤,哀怨的看向祈蒙山人,不服道:“三叔,不能打脑袋,打傻了怎么办?” 祈蒙山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他就是来玩的,要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 长渊想起少年刚刚可恶的行径,碍于年龄限制,他报复不了,闻言肯定的点头,他会告状的。 长潍道观,依山名而取,踏进门便能感觉到古香古色,深褐色的大门缓缓闭上,踩在青石板上,一旁的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一处三进的院子,正厅乃客厅,毋庸置疑,会客之地。 祈蒙山人将长渊交给江渝,跨过庭院的窄门,去了隔壁。 临走前,叮嘱了句:“别欺负他。” 当时,江渝答应好好的,等人一走,他伸手就捏着长渊的胖脸一顿磋,把人惹毛。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讨嫌的时候,见长渊不搭理他了,又耐着脾气哄。 “小孩,别生气了,哥哥带你去看好东西。”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5 天渐渐黑了,周遭变得雾茫茫。 长渊当然没那么好哄,冷声回了句:“不用。” 下一秒,肚子里传出‘咕~’ 江渝乐了,拽着人朝客卧走:“别磨叽了,哥不会坑你。” 十分钟后。 长渊端着桶康师傅泡面蹲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瞥了眼旁边快要把脸埋进桶里的江渝,咬着后槽牙问。 “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 江渝抬头,有点无措:“是啊,三叔晚上不吃东西,我只会做这个。” 长渊听完认命的拿起塑料勺,总不能饿死吧。 见他吃了,江渝又一副哥俩好的揽住他肩膀,大言不惭:“哥以后请你吃山珍海味。” “呵。”长渊睨了他一眼,故意挑起一勺泡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意思明显。 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受不得激,江渝哼了声,也不高兴了。 “别人找我要,我都不愿意给,你个小鬼还嫌弃,白眼狼!” 一直到睡觉,江渝都憋着不搭理他,长渊也乐得自在,毫不在意。 月上柳梢,周围静悄悄。 躺在软和的棉被里,长渊舒服的吁了一口气,很快就睡熟了。 隔壁。 山上没有通电,照明靠油灯。 此时,屋内两男子对立而坐,中间隔着案桌,桌上摆着一副棋盘,黑白子交缠不休,已落下大半。 一旁的油灯随风摇曳,忽明忽暗。 啪嗒! 一子落下,白衣男子叹了口气,道:“祈蒙,你还是太心软。” 棋盘上,白子被黑子包围,已无路可逃。 祈蒙山人倒不在意,摸着手里温润的棋子,笑道:“心软也无妨。” 窗外拂过一阵风,掀起院中池塘内淡淡涟漪。 “你先前捡回来那孩子资质不错,你可收徒。” 祈蒙山人摇头,语气不明:“那孩子有些可怜,父母双亡,不知怎么走到这里,若……诶,明天我请人去查查,如果真是无父无母,养着也无妨。” 白衣男子扯了下嘴角,露出讥讽。 “什么都无妨,祈蒙,你究竟对什么有何妨?” 祈蒙山人把玩着棋子的手一顿,眉眼处染上了几分郁色。 一夜无话。 长渊是被鸟鸣声吵醒的。 床边放着一套和他身材差不多的道袍,也是灰色,他拿起往身上套,穿上俨然成了一个小道士。 出门便见江渝正逮着一条小黄狗欺负,那狗‘嗷嗷’乱叫,烦的炸毛。 偏偏江渝恶劣,两指捏着一块肉,见小黄狗不耐要跑,就将肉在它面前晃一圈,勾的小黄狗直流口水,又不跑了。 余光瞥见长渊,江渝猛的偏头,眸子发亮,小黄狗趁机抢了肉就跑。 江渝也不恼,挥了挥爪子跟长渊打招呼:“小鬼,醒了啊,快去吃饭,吃完哥带你去玩。” “山人呢?” 自昨日回来后,长渊便没见过人了。 江渝耸肩,老实说:“不知道,三叔他经常失踪,你习惯就好。对了,小鬼,你叫什么?” “我叫长渊。” 接下来,一连几天,长渊都没见过祈蒙山人,倒是跟着江渝把道观附近跑遍了。 半个月后。 江渝要走了。 学校即将开学,他得回去读书。 临走前,他依依不舍的跟长渊‘促膝长谈’,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说,一个人睡。 等江渝一走,长渊也结束了快乐时光,日日跟着祈蒙山人读书。 山中寂寥,少了个人感觉很明显,长渊也不是话多的人,常常和祈蒙山人面面相觑,一坐就是一天。 待久了,长渊得知,长潍道观这一代一共三人,除祈蒙山人外,其余两人已下山。 山中无岁月,一晃,过去了十年。 长渊从个小豆丁长成了翩翩如玉的少年,外表温润,让人忍不住靠近,可一旦靠近便能感觉到他的冷漠。 这日,长渊砍树回来,刚进门就被祈蒙山人喊住。 “长渊,你不能一直待在山上。” 十年过去,当年儒雅的祈蒙山人蓄起了胡须,悠悠道。 长渊不语,静等着下文。 半晌,祈蒙山人才开口:“未入道家前,我姓江,家在宁市,我已将你挂在我名下,你去宁市读书吧。” “您不打算收我为徒?”长渊直言。 “你知道啊。”祈蒙山人温和一笑,目光悠远,似在回忆。 “当初,我一念起,将你带回来,查到你确实无父无母,有过收你为徒的想法,毕竟你根骨绝佳,适合走这条路。” “但你太小了,还未出去看过这繁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不该草率做决定。” 长渊垂下眼睑,他是遇到好人了吧。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可当初的事情本就是他一手策划。 通过系统,他知道这里有个道观,也知道道主心善,无路可走,他厚着脸皮赖下也不是不行。 但后面,一切都比他想的顺利。 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长渊应下。 “好。” 显然,这事祈蒙山人琢磨了很久,他一答应,隔天就安排他走。 长潍山下是个镇子,从镇上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高铁到宁市。 出高铁站,江渝老早在这等着了,一身西装,收敛了骨子里的恶劣,配上那张脸,挺人模狗样的。 一见面,江渝攀住长渊肩膀,话痨体质尽显。 “小鬼,想哥哥没?” 长渊推开他的手,严肃警告:“江渝,收敛点。” “啧。”江渝撇嘴,犯剑揉了一把长渊的脑袋,得逞扬眉。 长渊蹙眉,横了他一眼,懒得计较。 在宁市,江家算是老牌豪门。 用江渝的话说,他爷爷的爷爷就是有钱人。 江家老宅位于郊外,傍山而建,中古结合,别有一番滋味,就是太大了,占据半座山,一眼望不到头。 进了江家大门,车子还得顺着公路绕两圈。 江渝将车速放慢,一一介绍道:“那是健身室,那边可以打高尔夫,还有,那边是个赛车场,你要是想学车哥教你。” 作为江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江渝可是很受宠的。 来之前,长渊特地了解了下江家的情况,不得不说,都很有个性。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6 江家老爷子同发妻育有三子,老大江有成,继承家业,生了江渝,可以说,为了这个家他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可以说,这家,没他,得散。 老二江怀书,未婚,考古学家,天天待在深山老林,上一次回来还是上一次,刚开始两年江老爷子还骂。 结果,看着年年寄回来的年礼都是石头和土,兔崽子还在信上跟他炫耀,这是哪朝哪代埋了哪哪哪个皇帝的。 老爷子沉默了,再寄两年能把他埋了,这逆子不要也罢! 老三江舟帆,就是如今的祈蒙山人,高中毕业出去旅游,途经长潍山,自此再没回来过。 老爷子一直认为他是误入歧途,天天写信劝,劝了几年发现没用,不劝了。 改在家里修身养性,保养身体,立志要活得比几个逆子久。 踏进江家大门,长渊有一瞬的恍惚,仿佛他没有离开长潍山。 这里和长潍道观很像,却又不像。 客厅内有两人等着,一照面,双方心里就有了答案。 这些年,虽然长渊没来过宁市,但江家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眯着眼将他打量一番,又朝他身后看,没人,老人撇撇嘴,满是沟壑的脸上拂过一丝失望。 中年男人起身,压着语调:“你就是长渊吧,我是江有成,你得喊我大伯。” “大伯。”既然已经挂在江家名下,该喊就得喊。 长渊又望向老人,恭敬道:“爷爷。” 江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声音很冲:“那个逆子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来?” “爸。”江有成有些无奈。 “罢了罢了,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还不稀罕。”江老爷子一摆手,背着手朝花园走。 转眼,屋内只剩下三人。 江有成同祈蒙山人眉眼很像,笑起来也有几分儒雅,不过更多的是常年位居高位的威势。 “长渊,你刚来让江渝带你四处逛逛,学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我带你去入学。” “谢谢大伯,不过我自己去学校就好了。” 江有成黑眸微动,笑着应下:“随你,到时让江渝送你吧。” 又寒暄了两句,江有成才离开。 待人消失在视线内,一直没动静的江渝就像是解了封印一般,捂着胸口跟长渊抱怨。 “吓死我了,还没见过我爸这么温柔说过话呢,你面子真大。” 长渊嗤笑,和他有屁关系。 “你怕你爸?” 江渝忙不迭地点头,叹息道:“我和他大概是八字不合吧。” 天底下好像没有几对父子是八字合的。 长渊不打算住江家,象征性的跟江家人打了招呼后,就忽悠江渝把他送去了酒店。 他不缺钱,走之前祈蒙山人给了他一张卡,到县城的时候他去查了一下,八位数。 是真不怕他不学无术啊。 长渊刚踏出江家老宅大门,江老爷子就得到了消息。 老爷子手捏一根鱼竿,坐在池塘边,意有所指道:“这是不想和咱们江家有过多牵扯呢。” 一旁的江有成正绑鱼线,手一抖,差点前功尽弃,语气里有点无奈。 “您要真对那孩子有意见,当初老三来信时您怎么不反对?” 当初,祈蒙山人想将长渊挂在自己名下时,是给江老爷子来了信的。 说起这个,江老爷子更气了,吹胡子瞪眼。 “我反对?我反对有用么?你三弟那个人你还不清楚,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我反对了,他还是会把人挂他名下,只是不会送到咱们这里来读书。”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当时祈蒙山人的确是这么想的。 气过,江老爷子肩膀一塌,语气焉焉。 “还不如同意了,让老三也有个牵挂,你是不晓得每回我看小渝带回来那些照片,我就感觉老三那兔崽子无欲无求,好像随时就飞升了。” 江有成无奈一笑,将鱼线绑好,挂上饲料,安抚道:“您想多了,哪有什么飞升不飞升的,咱们就是普通人。” 江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骂道:“蠢货,飞升那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就是嘎了。” 江有成一噎,无话可说,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一趟长潍山,再如何都是亲弟弟,他得看着点。 次日。 在江渝的带领下,长渊成功入学。 宁市三中,它不一定是富豪子弟聚集地,但绝对是全市种子选手的第一选择。 在这里,你的智商会被反复碾压。 以上这些,都是来自江渝的‘友好’提醒。 长渊就不懂了,一个快二十六岁的人,怎么还是那么幼稚。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江渝有点可惜的咂舌。 “我还想带你浪几天再送你来学校呢,但谁叫你这么想不开。” “我不是想不开,我是不想开。”长渊怼他。 天天跟个花孔雀一样,招摇撞市,见人就要开一开,一副傻缺样儿。 “过分了,我可是你哥!”江渝着重强调。 长渊贯彻‘用完就丢’的准则,难得好声好气:“哥,那你回去吧,我去教室了,没事别来烦我。” 江渝被那声‘哥’哄的一愣,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去老远,只能插腰独自生气。 “白眼狼!” …… 高一十班,相较于其他班,这就显得格外嘈杂。 没有过往成绩,长渊只能进入普通班,不幸的事,他似乎还选到一个很麻烦的班级。 他来的到来没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该聊天的聊天,该化妆的化妆,当然,睡大觉的最不影响。 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谁来了都得说一句‘牛’。 教室最后面还有一个空位,长渊提着一捆书走过去,正要坐下就被喝住。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来人一头黄毛,语气嚣张:“你谁?” 长渊掀起眼皮,淡声:“江长渊,新来的。” 说完,他推开那只手,扯出椅子,坐下。 黄毛狐疑的盯着他打量,嘟囔了句:“咱班还有人愿意来?” 旁边打牌的几个少年闻言大笑, “俊哥,你别小瞧咱班啊,咱班哪回不是第一?” “倒一也是一,不分高低贵贱。” “哈哈哈!” 黄毛皱着眉头深思片刻,扯嘴一笑:“也是哈。”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7 上了几天学,差点把长渊上魔幻了。 不管是在快穿学院时,还是在前面需要上学的任务中,他都没有碰到过如此疯魔的场景。 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在下面疯。 各顾各得,谁也不耽误谁。 下课铃一响,老师和学生争先恐后的跑出教室,仿佛这里是什么非法之地一般。 长渊看愣了。 愣神之际,肩膀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待他回头,是那个叫张豪俊的黄毛。 “兄弟,一起玩牌不。”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邀请,因为他说完就来扯长渊的胳膊。 长渊抬手避开,摇头拒绝:“不了,你们玩。” 张豪俊怪异的笑了声:“兄弟,不是我打击你,但在咱们班,真没学习的。” 就是有学习的心,到了这环境里面,基本也废了。 “谢了。”长渊嘴上道谢,顺手抽出数学书,翻到折了页的那篇,飞快浏览。 见此,张豪俊翻了个白眼,开始招呼其他人玩牌。 如果说,来到这么疯魔的班级让长渊刷新了世界观的话。 那么在这里碰到祁震就完全出乎了长渊的预料。 猛一打照面,冷静如长渊都懵了三秒,紧接着,转身拐进厕所。 “系统,祁家不应该在南城么?祁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约莫等了三秒钟,系统才回答。 【祁家有个项目在宁市这边,去年,祁家就暂时搬过来了。】 长渊温润的脸上浮现讥讽,那得是多大的一个项目啊,能让祁家三口一起出马。 “下次有什么信息请马上告诉我。” 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长渊很讨厌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系统犹豫了几秒,才解释。 【从宿主改变原主人生轨迹的那一刻,之后的剧情都会随之改变,除非到发生的那一刻,否则快穿局也无法提前预料。】 “好。”长渊妥协。 说到底,他们只是任务者、不是神。 之前,长渊计划下次月考去一班,可现在,祁震的突然出现,让他全部计划被打乱。 想了想,只能作罢,待在现在的班级也不错。 氛围是嘈杂了点,不过也不影响他学习。 不管咋说,比和祁震在一班强,祈愿者的心愿可是远离祁家,包括祁家人。 好在,发现挺早,要是等他去了一班再发现,那就完了,任务直接宣告失败吧。 整理好心情,长渊回到教室,刚一进去,他的脚就狠狠定在了原地,死活不肯往前迈一步。 身后有人催促:“别堵着啊!” 长渊朝旁边移了一步,让开路,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座位上的人,是祁震。 此刻,祁震正找张豪俊说着什么,压根没注意他。 直到上课铃响,祁震才缓缓起身离开,从始至终,没给其他人一个眼神,骨子里的傲慢丝毫不掩饰。 被讨厌人坐过的椅子,长渊嫌脏,抽出一张湿纸巾反复擦拭。 后面打游戏的张豪俊见此来了兴趣,拖着椅子靠近。 “哎,江长渊,你有洁癖?” 长渊心情烦闷,藏不住那种,瞥了他眼,反问:“你和他关系很好?” 张豪俊反应了下,才察觉他说的谁,微微撇嘴,少年不会掩饰情绪,喜欢就热烈,讨厌就直白。 很显然,张豪俊对祁震的印象不算好。 “他啊,咱三中年纪第一,他家据说在南城排的上号,不过,挺装的。” 长渊难得没听课,和张豪俊聊了一上午,把宁市的豪门聊了一圈。 下午倒不是不想聊,主要是学校一月一次的月考开始,今天下午考一门语文,剩下的分别在明后天。 两天一晃而过。 随之,成绩也出来了。 一天碰不上一面的老班抱胸走进来,一米六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腩,神情严肃。 “安静!” 别说,十班同学还是很给老班面子的,瞬间就安静了。 老班扫视了他们一圈,开始语重心长。 “成绩马上出来,不管你们考的坏,还是更坏,我希望你们都能坦然面对自己、面对父母,不要害怕!” “这个成绩啊,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就算是父母也没资格对你们那个位数的分数指指点点。” “最后,作为我老袁的学生,你们可以成绩差,但是你们一定不能不勇敢,回去都老老实实告诉父母真实成绩,我会打电话问的。” 话落,老袁又抱着胸走了,留下一室的哀嚎。 “老袁,你有没有心?这么对我们,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老袁,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残忍呢?” “老袁~你看我还有机会么!” 长渊嘴角抽搐,他算是听懂了,这老班是搁这儿阴阳怪气呢。 平时爱搭不理,让这群富家子弟放飞自我,一旦抓住机会就狠狠惩治一顿,真阴狗啊。 戏演完,十班同学难得陷入沉默,纷纷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担心。 虽然回去不会被打死,但还不如被打死来的直接。 低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课间操结束。 只见,张豪俊带着一群小弟,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去公告栏看成绩。 就差把嚣张跋扈四个大字写脸上。 他们自觉从末尾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心里默念:不要倒一,不要倒一,不要倒一。 突然,张豪俊的胳膊被扯了两下,他正找的认真,被打断很不耐的吼:“扯屁扯,别打扰……” “俊哥,这这这不是咱们班那个新来的么?” 张豪俊翻了个白眼,边吐槽视线边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新来的有什么稀稀稀……靠!第一!” 十班来的一群有七八个,一听连忙凑过来,眼睛亮的出奇。 公告栏上,第一后面俨然跟着‘江长渊’三个大字。 张豪俊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又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从恍惚到现实,他只用了一个祁震。 听说自己不是第一,祁震忍下震惊,刻意等了会儿才过来,正好和张豪俊打了个照面。 “哈哈哈!”张豪俊拍着他肩膀大笑,“你不是第一啦,第一是我们班的江长渊。” ‘唰’的下,祁震脸黑了。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8 十班疯了。 路过的学生脑子冒出这个结论,虽然之前也不是很正常,但此时此刻,是真真正正的疯了。 自从张豪俊一行人带回长渊是这次月考第一的消息,整个十班,炸了。 有那么一瞬间,长渊甚至怀疑,考第一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比自己还高兴呢? 张豪俊抓着长渊的手,开怀大笑,眼泪横飞。 场面一度惊悚。 就这个‘哭’,放在整个演艺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长渊很想推开他,但又怕刺激到他,迫使他做出更惊悚的事情,就忍着。 抹了一把眼泪,张豪俊大手一挥,绘声绘色的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是没看见那个祁震的脸色,一阵黑,一阵青,跟变脸似的,特别搞笑,哈哈嗝儿~” 光想想那画面,的确够搞笑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快意。 笑过后,长渊想,他果然做不到大度。 进入了祈愿者的身体,自不当然的会受原主残留情感的影响,可更多时候是他的自主意识在作祟。 对待仇人,他会下意识的报复。 只有对方比他难受了,他才觉得对得起自己。 比他们还疯魔的是老袁,刚刚将了那群兔崽子一军,老袁正美滋滋的买了瓶肥皂快乐水犒劳自己。 结果,教导主任告诉他,第一在他班上! 老袁:“???!!!” 然后,老袁马不停蹄的朝教学楼赶。 想当年,老袁分配到三中时还是个二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带着满腔热血上任。 一来,他就被校长忽悠去当十班班主任。 按理说,他一毕业生咋都不可能直接当上班主任,问题很明显。 但谁让他那时候傻呢,以为是校长信任他,他还给自己加戏,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报答这份信任。 结果。 成绩没做出来,他也从一个年轻热血的小青年熬成了胡渣满面的大叔。 他都认命了。 现在告诉他,第一在他班上! 这不是盲人指路,瘸子跑步,老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么? 在学校摸爬滚打多年,老袁深知,那群冤种同事绝对要挖他墙角,他得赶紧回去。 一路冲到教导室,果不其然,正说他家独苗呢。 老袁扶着墙、堵着门,直喘大气。 “都别想打我学生的主意,否则我跟你们急!” 盼了二十年才盼来的一根独苗,谁跟抢就是要要他命。 几位老师连同教导主任木木的望着他,神情僵硬。 过了半晌,教导主任轻咳两声,说:“老袁,你们班那个江长渊是才转过来吧,他之前的成绩单有么?” 老辣如老袁立马察觉到气氛不对,夹着眉头。 “啊,没有成绩单,不然也不会把人分我班上啊。” 当初就是因为长渊没有过往成绩,所以其他老师不愿意要,才便宜了老袁。 闻言,几位老师眼神微闪,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教导主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眶,郑重道:“是这样,洪老师对这次成绩存在疑虑,所以,我们商量了下,想让你班上的江长渊再做一套试卷。” “凭什么!”老袁脱口而出,语气激动,“谁怀疑谁举证,凭啥要我学生再做一套卷子?你们这叫有罪推论,你们已经认定了他作弊,我不同意!” 教导室气氛陷入僵硬,高一年级十个班主任,平时或多或少都会瞧不上十班,冷不丁考出一个第一,其他班主任难免心里不平衡。 这不,没一个人愿意替老袁说话。 “袁老师。”一直坐在角落写教案的洪老师抬起头,女人一板一眼,拧着眉讲大道理。 “作为一班的班主任,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你班上的学生靠作弊拿到第一,那对其他学生非常不公平。” 老袁冷笑,撸起袖子,插起腰,手指指天画地。 “那作为重点班的班主任,你有证据证明我班上的学生作弊了么?” 洪老师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屈指猛敲桌面。 “需要证据么?十班那群人做出什么我都不意外,反倒是袁老师,你一定要包庇那位学生么?” “你什么意思?”老袁气的红了眼,吼破嗓子质问。 “都别吵了!”见事态不对,教导主任急忙叫停。 教导主任也很头疼,左右瞥了眼,怒拍桌子。 “为人师表,不是一句空话,你们这样吵来吵去就能解决问题么?” “既然存在质疑,那咱们就找到证据,推翻质疑,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 一锤定音。 老袁气闷,脸都憋绿了。 十分钟后,长渊走进教导室,一屋老师,排排坐盯着他,跟三堂会审一样。 长渊望向老袁,问:“老师,找我什么事?” 不待老袁开口,教导主任接过话茬。 “是这样,关于你这次的成绩我们教导组存在一些疑虑。” “我不存在疑虑。”老袁冷哼。 教导主任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我这里有一套b卷,你看能不能做。” 十来道视线聚焦到长渊身上,他面不改色,拒绝:“做不了。” 空气一窒。 下一秒,响起一道嗤笑,引得其他人望去。 洪老师面露讥讽,高昂着头颅,轻蔑的打量长渊,本就凸起的颚骨更加明显。 “作为一个学生,靠投机取巧来获得名次,这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你这种学生我永远不会教。” 长渊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没搞懂这中年女人的恶意从何而来。 老袁气愤,张牙舞抓的和她争论:“他不做这套卷子和他有没有作弊有关系么?洪欣!你不能因为你们班上的学生没有考第一,就迫不及待的污蔑我的学生。” 洪老师得意的脸上出现龟裂,眼底闪过恼意,咬牙切齿。 “袁青天!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在就事论事!” “我也是在就事论事。”老袁一摊手。 “行了行了,你俩闭嘴!”教导主任都嫌他俩丢人,当着学生面吵架像什么样。 等他俩消停了,教导主任才把视线重新放到长渊身上,眉头紧皱,不似先前那般温和,语气加重。 “江长渊是吧,这件事情非常严重,如果你不配合,那你这次月考的成绩将会被取消。”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9 长渊呼吸一窒,深邃黑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放在腿边的手指搓了搓裤边,舌尖抵着上牙膛。 这是在威胁他啊。 “认为我作弊。”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毫无情绪的视线扫过在座每一位老师,少年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呵,说出口的话更冷。 “有证据么?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们诽谤的。” “你!” 教导主任噌的起身,怒火中烧,指着长渊斥责。 “你什么态度?尊师重教,小学生都知道,就你这种态度哪怕考了第一也没用,道德不行,什么都白扯。” “这种品德不行的学生就算作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认为必须取消他的成绩,杜绝歪风邪气。”洪老师说。 其余老师纷纷附和。 “如果牵扯作弊的话,那成绩必须取消,否则学校以后岂不是人人都靠作弊来取得好成绩。” “我们是市重点,作弊绝对不能出现,我认为这个学生还是开除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决定着长渊的‘生死’。 相较于急的冒汗的老袁,长渊可以说是不为所动,那张干净的脸上没有丝毫慌忙的影子。 良久,等他们议论声渐小,长渊突然开口,语气轻慢。 “我在十班,考了第一,所以你们认为我作弊,那如果我在一班,你们还会怀疑么?” 诸位老师哑然。 说完,长渊拉开门走了。 身后,是一室寂静。 十班。 长渊一进门就察觉到怪异,众人视线投向他,说不出的怪异。 刚回到座位上,张豪俊扑了过来,满脸紧张。 “江哥,咋样?” “没事。”长渊淡漠。 张豪俊一脸‘我都知道’的样子。 “怎么可能没事,全校都传遍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你作弊的事。” 长渊手指一顿,难怪他刚刚回来的路上觉得那些同学眼神很奇怪,原来如此。 砰! 张豪俊捏拳砸桌子,愤愤不平:“有人看见了,是祁震找他们班主任举报的,那个阴狗。” “哦。”长渊应得轻描淡写,一点不气愤。 张豪俊就不理解,换做是他,他得暴跳如雷。 “你这事到底有没有结论?成绩不会被取消吧?” 长渊瞥了他一眼,回想了下刚刚教导室那群老师的谈话,手指戳了戳眉心。 “搞不好,会被开除吧。” “什么!”张豪俊惊呼。 叮,叮叮…… 一连响起引起长渊注意,是之前江渝给他买的手机,他那个小绿软件上只有江渝一个联系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点开一看,江渝连番轰炸,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天选之籽:小鬼,你闯祸了啊,哈哈哈,快跟哥说说你干了什么,让哥开心开心。 -天选之籽:提前通知你,我有事来不了,不过我爸去了,你做好心理准备,要是犯的错太离谱,你直接认错,我爸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长渊:谢。 回完消息,长渊关了静音,手肘撑着下巴,他挺郁闷的,考个第一还得麻烦江有成来帮他证明没作弊,真他娘的搞笑! 一个小时后,长渊再次被叫到教导室。 与之不同的是,教导室里多了一位江有成。 此时,江有成坐在办公椅上,翻看着长渊的试卷,神情冷漠,看不出情绪。 教导主任同其余老师唯唯诺诺的站在两边,纷纷沉默。 众人就这样看着江有成翻了五分钟卷子,心情忐忑。 九月份,天还热,室内开着空调,可教导主任的汗水一个劲往下掉,擦都擦不完,他硬挤出一丝笑,含糊不清的解释。 “江总,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江长渊同学没有过往成绩,又在十班,考出这样的成绩我们存有疑虑很正常。” “嗯。”江有成掀起眼皮,不着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翻试卷。 教导主任不得不又硬着头皮说:“我们也给出了解决办法,这次月考有两套试卷,我们想让江长渊同学再做一遍试卷b,以此来证明他成绩的真实性。” 江有成放下试卷,在上面轻敲了两下,质问:“这还不够证明么?” 教导主任哑然,面色苍白。 江有成倒也没为难他,双手交叉,望向另一边。 “洪老师觉得呢?” 洪老师神情僵硬,脸皮像是火烧,一张嘴舌头直打结。 “江江……江总,我是就事论事,如果…他没有作弊,那他完全可以做出试卷b来证明自己。” 江有成眉头一紧,深邃的黑眸直直盯过去,不怒自威。 所有人下意识垂下脑袋,缩着脖子不敢冒头,庆幸之前自己没说太过分的话。 “洪老师,没有证据就污蔑学生作弊,这是哪个学校教你的?” “我是就事论事……” “那来就事论事。”江有成打断她,“试卷b我家孩子可以做,但做完之后,谁来为污蔑他作弊这件事负责?” 一时间,教导室更安静了,没人敢负这个责。 洪老师抑制不住发颤的双腿,面色难看,抿嘴不语。 就在此时—— “江总!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洪亮的声音响起,打破窒息的氛围,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校长来了,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健步如飞。 江有成起身,态度尽显温和:“处理孩子一点事,就没打扰您。” “处理完了么?”校长问。 教导主任顺坡下,赶忙说:“完了完了,就是个误会,哈哈哈!” “那去我那里坐坐,正好有罐新茶你帮我尝尝。”校长刻意压低声音。 “却之不恭。”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丝毫不顾其他人。 走廊上。 正是上课时间,外面没人。 秘书截下准备回教室的长渊,兢兢业业传话。 “小少爷,这是江总的私人电话,你要是在学校遇到麻烦,随时给江总打电话。” 长渊接过名片,微微颔首:“多谢。” 后续没人跟长渊说,但成绩也没取消,一切仿佛没发生一般,作弊事件到此为止,倒是一班的洪老师再没来过学校。 自那之后,学校就传出江长渊是宁市江家少爷的消息。 因为这事,张豪俊还怀疑人生了,一个劲敲自己脑袋。 “江长渊和江家,多明显的关系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止是他,十班其他人也受到了惊吓。 “江家孙辈一代不是只有江渝么?” 十班学生可以不学无术,可以肆意挥霍,但绝不能不知道各个豪门的情况。 他们自懂事起,每个月都有一份关于各家情况的资料送到他们手里,他们必须背诵到滚瓜烂熟。 不学无术顶多被父母唠叨两句,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会被家里打死的。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0 祁家。 位于宁市耳熟能详的别墅区,室内装潢延续祁家一贯的喜好,金碧辉煌,豪的能闪瞎别人的眼。 而此时,祁家客厅却气氛凝重。 祁父拿着祁震的成绩单看,眉头紧皱,脸上尽显不悦。 “这次月考你怎么只是第二名?” 祁震抿嘴,神情不虞。 “第二名也不错啊。”祁母放下手机帮忙打圆场。 祁父放下成绩单,埋怨道:“我昨天还跟那些老板说咱家孩子回回第一,结果今天就给我来个第二,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闻言,祁母也在意起来,问:“小震,这次第一是谁?几班的?” 祁震不情不愿的说:“一个转校生,在十班。” “十班?”祁母音量拔高了几分,保养得体的脸上浮现几分厌恶,“那个班不是都是差生么?不会是作弊吧。” 祁震垂下脑袋,眼神微闪,意有所指的说:“我们班主任也是这么怀疑,但是那个转校生是江家人,学校就不了了之了。” “宁市江家?”祁父插言。 祁震微微点头,语气不明:“是。” 祁母放下咖啡,撇嘴道:“就算是江家也不能作弊,等下次开家长会让我上台发言,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祁震嘴角微勾,卖乖的给祁母捏肩,又瞥了眼祁父,小心翼翼说:“要不还是算了,免得爸为难。” 三中每学期都会组织家长会,届时,会邀请年级第一的家长上台分享心得。 此时,他们都没意识到,或许以后上台分享心得的人不再是他们。 祁父摊开报纸,眼含警告:“我那个项目需要江家帮忙,你们最好别给我惹麻烦。” “行了,真啰嗦,我约了人喝下午茶,先走了。” 显然,祁母并没把祁父的话听进去,墨镜一带,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匆离开。 祁父捏了捏眉心,直发愁,近几年,也不知怎的,祁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做什么亏做什么。 不得已,他跑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他的财运被人带跑了,需到宁市来找。 秉承着‘宁可信其有’的玄学,他举家搬到宁市。 虽说祁家在南城排的上号,但来了宁市还真不算什么,他倒是处处小心,生怕得罪人。 偏偏家里这位是一点不在意,不管他怎么上紧箍咒都没用,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光是想到这些,祁父便觉得头疼。 若早知道会这样,当年他还不如听家里的安排,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好歹现在还能帮帮他。 见祁父神情不虞,祁震垂下眼睑,不知是什么心态作祟,他突然说。 “爸,那个江长渊和你长的有点像。” 祁父猛地睁开眼睛,黑眸死死凝视着他,抓着报纸的手慢慢收紧。 祁震被吓的心一慌,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急忙垂下脑袋。 良久,才响起祁父的声音。 “长的像很正常,这话不要拿出去乱说。” 祁震连忙点头,喏喏道:“是。” 再次垂头看报纸的祁父却没那么平静,黑眸晦深莫测,酝酿起一场风暴。 …… 不知自己成为祁家话题中心的长渊,此时正在陪江老爷子下棋。 周六一早,江渝跑学校接他,说是家宴。 饭后,江老爷子就拉着长渊下棋。 自小跟着祈蒙山人,在棋道上长渊也算略有造诣,便应下了。 哪知,一下棋这老爷子就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老是耍赖。 不知第几次悔棋的老爷子,沟壑纵横的脸上全是郑重,两指捏着一颗白子,是犹豫了又犹豫,迟迟不肯落下。 无奈之下,长渊伸出食指在一个位置敲了下。 只见江老爷子眼睛一亮,连忙落下一子,眉飞色舞朝他使眼神。 “该你了。” 为了赶紧结束,长渊只能自寻死路。 江老爷子下棋直来直往,看着空子就钻,完全不怕是陷进。 一个心甘情愿让步,另一个毫无顾忌的出击,胜局很快奠定。 “哈哈哈,我赢了!” 江老爷子扔下一子,开怀大笑。 相较之下,长渊脸都黑了。 一旁围观的江有成眼底闪过笑意,暗自摇头。 笑过后,江有成说起正事。 “这两天,祁家托人给我传话,说是想来拜访您。” 江老爷子端着茶杯,蹙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结果。 “祁家?” “南城那边的,这两年到宁市做生意,他们手里有个项目搞的挺大。” 江老爷子缓缓起身,背手沿着公路慢慢走。 “我一个老头子,拜访我干什么?你要是觉得有接触的必要,带那俩小子去就行。” 两人视线往回望,江渝坐上江老爷子刚刚那位置,装模作样的和长渊开了一局。 “臭小子,还没长渊稳重。”江有成收回视线,干脆眼不见为净。 江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冷哼。 “别光骂,得教!” 亲爹发话,哪怕江有成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江总,也得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那边。 江渝用手挡着嘴,轻声说:“我怀疑我爸在说我坏话。” 长渊盯着棋盘上的局,不为所动。 见此,江渝撇嘴,一顿乱落子。 到最后,长渊扔下棋子,彻底没了耐心。 月上柳梢,高高悬挂。 九月底夜晚的风还是很舒服的,吹的人心神凉爽。 想起先前听到的,长渊眉头微皱。 “你们要和祁家合作?” 江渝嘴里正叼了根烟,一听这话直摇头,抬手取下烟,叹着气说。 “弟啊,哥哥我在公司就是个打酱油的,这种核心机密可轮不到我知道。” 长渊不厚道的笑了,又有点嫌弃,提醒他。 “江渝,你二十五了。” 这个年纪,好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混蛋。 可江渝并不在意,点燃烟,抽了口,顿时烟雾四散,将他整个人笼罩,显得不真实。 “是啊,没多少年好活了,哥得尽情享乐,游戏人间。” 闻言,长渊选择闭嘴。 快穿局第二课: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作为旁观者,不该指手画脚。 家宴后,长渊做好了要和祁家人一起吃饭的准备。 只是,叫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在校门口见到了祁父。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1 学校后门。 一墙之隔,却天差地别,荒芜的田野上,人迹稀少。 而此时,这里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夏风热烈,吹落不少树叶,更显萧瑟。 车内。 司机早早下去,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刷着手机打发时间,时不时四周打量一眼。 收回视线,长渊慵懒的坐在副驾驶上,手臂搭在中控台,语气直白。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后座,祁父一直在打量他,哪怕之前看过照片,可见到真人后,祁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那个被拐走的孩子竟然活下来了!还成了江家的养子! 每一条消息都不难理解,但就是让人难以置信。 祁父深吸一口气,佯作激动,大喊道。 “孩子!我是你爸!” 长渊回头,挑了下眉,眼神戏谑。 “这是什么新的诈骗方式?一上来就认儿子。” 祁父脸一黑,忍着脾气解释。 “我没骗你!我真是你亲爸,你两岁的时候被拐走,我找了你很多年,你妈为此还得了抑郁症。” 长渊点头,一脸‘你继续编’。 见解释没用,祁父拿出一摞纸,递给他。 “这是你和我的亲子鉴定,你看完就相信了。” 然而,长渊压根没有要看的打算,碰都没碰那摞纸,语调讥讽。 “大叔,你这套过时了,麻烦去电影学院进修一下再出来演戏,至少真情实感一点,一滴眼泪都不流,太假了。” 他认真打量了祁父几眼,咂舌摇头,继续说。 “你瞅瞅你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忍着脾气很辛苦吧,想骂就骂呗,反正我已经识破你了。” 说完,长渊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挑衅的扬起下巴。 祁父额间青筋暴起,眼底怒火中烧,一副气到不行的样子。 也是,毕竟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 “混账!” 长渊赶紧捂住耳朵,面露嫌弃,嘴更欠。 “呵,你急了!你急了!” 嘚瑟完,长渊快速推开车门,溜的飞快。 车上,祁父面沉如墨,一拳砸在坐垫上发泄愤怒,视线越过车窗,定格在那个飞奔的少年身上,眼神阴沉。 “回家!” 不知何时回来的司机,连忙启动车子,不敢多话。 …… 回到学校,长渊心情诡异的好多了。 连张豪俊凑上来废话的时候,他都愿意搭理两句,可见其心情有多好。 这天。 “江哥,祁震周末组了个局,去不?” 长渊当然是拒绝,对于祁家人,他避之不及。 张豪俊欲言又止,围着他打转。 时间一长,长渊就烦了。 “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张豪俊泄气,放弃挣扎,全盘托出。 “就是那个祁震,他跟我说想和你认识,让我牵个线。” 长渊停笔,觉得荒诞,这祁家人是故意的吧,都和他过不去。 “认识还需要你介绍,我是什么人物?还有,你之前不是看不惯他么?” 说起这个,张豪俊就不蔫了。 “我家老爷子觉得祁家那个项目不错,想和祁家合作,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和祁震搞好关系,我能说不么?” 作为一个富二代,空有名头,没有实权,很被动的。 长渊了解完,表示爱莫能助。 “那你好好听家里话。” 这事就被长渊抛到脑后。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刚放学,他收到江渝的消息,让他快点去校门口。 对待这个哥,长渊有时候挺无奈的,是真热情啊,好像真把他当弟了。 难道,不怕他贪图江家的财产么? 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有这个顾虑吧。 他收拾完东西,正要走,就被祁震拦下,除了他还有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等着。 “江长渊,我组了个局,一起来吧。” 祁震嘴角含笑,温和有礼,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不了,我还有事。”长渊冷漠拒绝,拽上书包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擦肩而过时,他清晰的看见祁震脸上笑意消失。 不由摇头,不管以后男主多厉害,现在也只是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少年罢了。 * 红色敞篷车划过学校,引起众多视线打量,一眨眼就消失在前面拐弯处。 车上,长渊脸色并不好,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后眼神复杂的瞪着江渝。 常年遭受亲爹死亡凝视的江渝并不害怕,顺带插科打诨,没个正形。 “小鬼,别这么看我,哥会害怕的,一害怕手就握不住方向盘。” 长渊收回视线,放弃用眼神谴责他,因为没用。 在穿过第三个红绿灯的时候,长渊突然开口。 “一起创业?” 显然,江渝不是个好掌控的人。 他或许有一腔抱负,却被禁锢在江家人的光环中,注定要背负许多。 “咳咳!” 江渝被口水呛到,一缓过来就扯着嗓子嘲讽。 “哈哈哈,小鬼,人小胆子蛮大嘛,不过,哥哥二十五了,不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哦。” 长渊不想和他废话,从书包抽出一叠文件,是他之前做的计划书,本来准备到大学再开始实施,但为了摆脱某个烦人鬼,只能提前。 “看完之后给我答案。” 顺手把计划书扔在后座。 江渝收敛笑容,眼眸幽幽 “你认真的?” “是。”长渊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睛发亮,“相较于继承家业,我猜,你更愿意创造一份家业。” 江渝到底不是十几岁的轻狂少年,很快冷静下来,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 “行了,少给哥画饼,好好读你的书,创业没那么容易,第一步资金你就解决不了。” 长渊摇头,说:“下山时,山人给了我一张卡,如果是创业的话,启动资金够了。” 江渝沉默,本想给长渊泼盆凉水,让他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结果把自己整郁闷了。 虽然江家富有,但江有成对亲儿子是真狠,一个月的零花钱就够活着。 车子驶进路边停车位,江渝摸了把脸,隔着车窗望天,一脸麻木。 “你让我冷静冷静。” 长渊就让他冷静,抱着手机刷题。 隔了会儿,江渝捞起后座的计划书翻开,打眼一看,眉梢微挑。 “娱乐圈?前景还可以,但是近几年竞争太大,不好搞。” 长渊斜眼睨他,揭他老底。 “别装了,你大学时来长潍山,喝醉那个晚上跟我说过,你的梦想就是开娱乐公司,你还偷偷去学了导演。”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2 祁家。 今夜热闹非凡,一群半大的少年凑到一起,鬼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冒。 尤其是,祁家手里那个项目最近很亮眼,这群少年被家里提点过,对祁震难免多了几分客套。 作为东道主,祁震今夜可谓是风头无两。 越过他们,别墅二楼窗户边,是祁父的身影,被浓密的树叶挡住。 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祁母姿态依旧优雅,脸色却难看至极,她手里拿的正是那份亲子鉴定。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祁母感觉心脏在抽痛,艰难吐出这话。 祁父也想不通,回答不了她。 扔下资料,祁母深吸一口气,当年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复苏,像是恶魔,折磨着她。 孩子刚丢那几个月她也伤心,可祁老爷子把过错怪到她一个人身上,甚至逼她离开祁家。 那段时间,她像是一个罪人,被狠狠谴责。 久而久之,愧疚变了质。 她开始怨恨祁安,她认为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 要不是后来她得了抑郁症,祁父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强硬着态度和祁老爷子抗争。 可能她现在真不是祁太太了。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尖酸涩,怨恨不断滋生。 她恨他。 她恨自己的亲生儿子,恨到巴不得他永远别出现! 可惜,老天爷没听到她的祈祷。 仰头逼退酸意,祁母突兀的笑了声,眼角染上讥讽。 “呵,他倒是好命,还成了江家的养子。” 祁父回身,脸上并没因为她这话而生出什么情绪,反倒是说。 “江家养子这个身份很好,正好可以替我牵桥搭线。” 一起生活几十年,祁母太了解祁父。 只要利益足够,一个丢了十多年的亲儿子又算什么。 祁母收敛情绪,面容恢复平静。 马上,她又听祁父说:“既然是咱们的儿子,没道理一直待在别人家里,找个时间,咱们登门拜访江家。” “你打算把人接回来?”祁母问。 祁父想了下,摇头。 “接回来就跟江家那边断了,况且,那小子也不会愿意回来。” 而这,正是祁父要的结果。 只要亲儿子还在江家,他时不时去一趟很正常吧。 一听不用把人接回来,祁母狠狠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身体微微朝后靠,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都听你安排。” 祁父很满意她的顺从,又想起前几天见面的场景,微微皱眉,提点了句。 “那小子不好掌控,到时候你多费点心思。” 祁父想的简单,十几岁的孩子缺少关爱,只要他们表现出对他的关切,让他接纳他们,以后还不是任由他们摆布? 闻言,祁母眼底闪过厌恶,轻蔑道。 “知道了,说到底,我们是他亲生父母,难道他敢不听我们的?” 这俩夫妻想的一个比一个简单,甚至自负的不相上下。 自认为解决了问题,祁父眉眼上的郁色散去,走到祁母对面坐下。 外边,聚会还在继续,间或鬼哭狼嚎的歌声,间或嬉皮玩闹的笑声,伴随着风吹来。 这下,又提醒了祁父,他添了句。 “还有,你跟祁震说一下,在学校和长渊好好接触,毕竟以后是一家人。” 这事祁母不会拒绝,微微点头。 “我会跟小震说。” —— 转眼,入秋了。 天气转凉,十班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活成了这个年纪最让人唾弃的废物模样。 又一次月考结束,依旧是长渊第一。 老袁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上午待在办公室美滋滋的。 然而,其他老师的心情就不美好了。 两个重点班,七个普通班,竟然被一个纨绔子弟聚集的班给碾压了。 这是什么道理? 沉寂的十班也因此嘚瑟起来,逢人就说他们班有个第一。 了解他们,或是不了解他们的,都认为他们疯了。 无他,实在是三中十班太出名了,靠顽劣出名。 张豪俊嚷嚷着要庆祝一下,十班都是群富二代,不差钱就嫌无聊,一听立马都跟着起哄。 “江哥,第一诶,不仅是咱们班,我打包票!往前数,每一届的十班都没人拿过第一,必须庆祝啊。” 长渊八风不动的坐在座椅上,任他胡搅蛮缠,就是不答应。 就在这时,哄笑声渐渐弱下来。 人群自动散开,让开一条路。 长渊偏头望去,看到来人时,眼睛半眯,微躬的背脊慢慢竖起来。 “长渊,恭喜你啊,又是第一。” 祁震停在一步的距离外,嘴角含笑,似乎是真在替他高兴。 “不好意思。”长渊勾起嘴角,笑容里透着坏,“又抢了你的第一。” 众人:哇哦! 虽然没听说过什么,但众人都觉得这俩之间有事。 没有证据,全靠直觉。 周围寂静,众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俩,八卦的小眼神毫不掩饰。 祁震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眼神不自然朝别处瞟,手指攥紧。 他压着火气,扯了下僵硬得嘴角,佯装真诚。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替你高兴。” 长渊更真诚的点头。 “我信!” 人生如戏,比得就是演技。 祁震一噎,不甘心每次和长渊交锋都落下风,他朝前迈了一步,眼底闪过快意。 “其实,你不用这么防备我,至于原因,你很快就会知道。” 长渊不解,不懂他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优越感从何而来,更听不懂他说的那些屁话。 要说就说,不说卖什么了葫芦药,存心找茬是吧。 长渊舌尖抵着上牙堂顶了顶,专挑人大动脉砍。 “前年级第一的原因?” 话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张豪俊‘噗呲’一声笑出声,再没忍住。 “江哥好毒!”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祁震脸又黑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长渊,额见青筋‘突突’直跳。 “你别过分!” 长渊睨他,收敛笑意,棱角分明的脸上压迫感十足。 有那么一瞬间,祁震以为自己对面是祁父,下意识后退一步,反应过来更气了。 然后,他耳边响起长渊低沉的声音。 “先撩者贱。”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3 话分两头。 就在长渊打发掉祁震时,江家老宅也迎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当然,江老爷子是没耐心接待的,这烂摊子自然归到江有成身上。 客厅里。 三人坐下,江有成最近迷上泡茶,此时也不吝啬的展露出来。 “早闻江总大名,一直想登门拜访,又怕打搅了您,才耽误到现在才来。” 江有成递给二人茶水,似是未听见一般,只笑道。 “尝尝怎么样?” 祁父和祁母捧着茶杯,闻言赶紧尝了一口。 两人对茶不感兴趣,就是尝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回味绵长,这茶不错。”祁父爽朗道。 祁母矜持的点了下头。 “不错。” 江有成也不拆穿,端起茶杯浅尝辄止,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将茶杯放下。 其实,他也只是爱泡,并不爱喝。 见他一直不说话,祁父有点急了,只能开口。 “江总,今天冒昧登门,其实是有件小事情想请您帮忙。” 江有成有点诧异,脸色不变,抬手示意。 “祁总尽管说。” 顿时,祁父面露悲戚。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们祁家以前丢过一个孩子,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我们本来以为没希望了。不曾想,前段时间竟然找到了!” 话到这份上,识趣都该问一句。 但江有成显然不是普通人,听到这里仍旧面不改色,静等下文。 祁父咬紧后槽牙,在心底暗骂:老狐狸! 没人接茬,祁父不得不自己将这出独角戏演完。 “只是我们没想到,那孩子竟然一直待在您家。” 江有成没动怒,反而笑了下,伸手去拿茶杯。 “祁总是南城人吧?” “啊,是。”祁父一脸懵,他刚刚说的不是这个吧。 抿了口茶,江有成缓缓开口,语气认真。 “那祁总或许不知道,我家下一辈子嗣不丰,总共就两个浑小子,您家丢的那个孩子,我没见过。” 这下,祁父彻底急了,从公文包里掏出亲子鉴定,声音高了一个八度。 “江总,要是没证据我也不敢跑来乱说,这亲自鉴定我都带来了,那个孩子现在就在三中读书,叫江长渊。” 啪嗒! 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是江有成手里的茶杯。 此时,再看江有成的脸,哪还有之前的温和啊。 “祁总,今天的话我当作没听过,以后也不想再听。” 视线望向桌上的亲子鉴定,他伸手捞起,看都没看,直接扔进垃圾桶。 祁父脸色难堪,这一幕是他压根没想到的。 在祁父的设想中,认亲会非常顺利,从此他还能得到江家的助力,一箭双雕。 但,现实往往不尽人意。 “江总,您得讲道理,他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认回他。” 江有成嗤笑,态度强势。 “就靠一份来历不明的亲自鉴定?祁总,这未免太儿戏了。” 啪! 一直一言不发的祁母突然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目而视。 “就算你江家只手遮天,也不能不让我们认回自己的孩子……” 祁父赶忙捂住她的嘴,怕她口不择言得罪人。 控制住人,他又回头连连告罪。 “江总,她着急认回孩子,您体谅一下。” 哪知,江有成抓起一个茶杯砸出去,瞬间碎的四溅。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会善罢甘休。” 警告完,不管被吓住的两人,江有成直接让管家送客。 而他,则是马不停蹄的跑去鱼塘找江老爷子。 正钓鱼的江老爷子见他气喘吁吁跑来,有些新奇。 等人近了,老爷子拧眉嫌弃道:“有鬼撵你?” 江有成接过佣人抵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挥手让佣人都离开。 这件事不能让其余人知道。 清了场,江有成蹲在老爷子身边,那张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惆怅。 “爸,出事了。” 江老爷子手一抖,鱼竿差点没拿稳。 自从江有成继承江家产业,就极少用无措的语气喊江老爷子了。 稳住心神,江老爷子踹了他一脚,声音洪亮。 “说!” 江有成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默不作声的等着老爷子的态度。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很静,连鱼竿都半天没个动静。 江老爷子猛地一摔竿,怒骂道。 “咱江家养了十几年的娃,他说是他家的就是他家的,凭啥?” “爸。”江有成担忧的明显是另外一件事,“小渝说,三弟很疼长渊,要是三弟知道……” 怎么说都好像不对,江有成干脆不说了。 江老爷子见不得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儿,翻了个白眼,又问。 “那家人怎么样?” “眼神不正。”江有成摇头。 他纵横商场几十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担心。 长渊那孩子才十五岁,真要回了祁家,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风一阵阵吹,搅起涟漪,又悄声无息的遁去。 冷静了,江老爷子望着朝南的方向悠悠开口。 “小渝性子执拗,你又压的太狠,他从小就喜欢跑去长潍山玩,这些年也没见他有个什么朋友。” “所以啊,不止是老三疼长渊,你儿子也把他当亲弟弟看待。” 江有成陷入回忆,他记得江渝十五岁那年,从长潍山回来,缠着他炫耀自己有弟弟了。 那时,江有成没当回事儿。 如今想想,臭小子从小到大性格都执拗。 “小渝跟我说过,是他把长渊捡回长潍道观。” 人真的为了少年时一句随口而出的承诺记一辈子么? 江有成已经忘记自己少年时的模样,无法感同身受,却知道,他儿子真的做到了。 …… 走出江家,祁父再也压不住怒意,逮着一棵树狂踹。 一旁,祁母翻了个白眼,刚想讽刺两句,结果牵扯到嘴角上的新伤,心情更差了。 上了车,祁母一边给嘴角抹药,一边说。 “江家不接茬,你着什么急,咱们可以直接从那个孩子身上下手,只要他同意认咱们,还管江家什么事?” 祁父扯开领带,气不顺,语气加重了几分。 “没用!我找过他,他压根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认为我是……我是诈骗犯。” 祁母拧了下眉,继而不屑。 “这种孩子你好声好气跟他说没用,我去找他。”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4 经过一个月的反复纠结,终是在一个风雨凄凄的下午,江渝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学校找长渊,答应一起创业。 那副样子,就跟穷小子被女朋友绿了之后的孤注一掷。 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外面是细碎又绵密的雨水。 江渝搬出电脑,上面是他做的数据分析,很清晰。 “娱乐公司前期投入很大,而且很难签到有前景的艺人,你别看这两年往娱乐圈钻的人多,真正出头的没几个。” 长渊认真听江渝分析,不可否认这些问题都很棘手。 不过,既然长渊决定要开娱乐公司,那这些问题他就想好了解决办法。 手指轻敲桌面,他提醒道:“签人不是难题,招人上你得费点心。” 毕竟是以后长期待在一起的合作伙伴,必须要慎重。 江渝眉梢微挑,不是很确定的问:“你没搞错?” “没有。”长渊很笃定。 到底是谁搞错了? 这一世,他可是个道士! 虽说达不到知天命的本事,但简简单单算个命还是可以的。 而且,不光是这一世,以后的每一个任务小世界,他都能用。 果然,学习才是王道。 江渝没刨根问底,挺起胸膛说:“那管理人才你也不用担心,我让我爸帮帮忙。” 有资源不用不叫骨气,叫傻缺! 两人将前期部署按顺序确认了一遍。 等聊完,外面的雨没有停歇,反倒是愈下愈猛。 两人也不着急走,干脆在这里把晚饭吃了。 饭间,江渝随口问:“寒假你要回长潍山?” 长渊点头,是要回的。 貌似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一个春节都是在长潍山过的。 而且,他也没有离开过长潍道观这么久过。 “这公司要开起来,我估计是没时间陪你回去了,到时候我送你去高铁站。”江渝耸肩。 “你先去弄材料,要筛人的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我过去。” 长渊快速塞了几口饭,一看时间,晚自习要开始了,跟江渝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依照他俩现在的情况,现阶段公司大部分事情肯定是交给江渝处理。 长渊提供了创业思路,和最重要的一点,前期资金。 于是,两人的创业计划就这样敲定了。 …… 黑夜里,雨水噼里啪啦砸下来。 长渊撑着找店家借的雨伞,刚刚走到校门口就被叫住了。 从阴暗处走出来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一点点被路灯照亮,是祁震。 一步步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只有两步距离时才停下,两把伞挨得很近。 祁震眉眼透着高高在上的意味,下巴朝路边的黑车抬了下。 “有人要见你。” 长渊觉得自己真的蠢透了,明明知道这人不正常,竟然真的停下脚步等他发挥。 在心底唾弃自己一顿,长渊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明显愣了一秒的祁震反应迅速,快步挡在他前面,神情变得不好。 “喂!江长渊,我都说了有人要见你,你快过去!” “让开!”长渊不耐。 上一次遇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还是上辈子。 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怎么想的,不会以为声音大就能吓到他吧?可笑至极。 路边黑车上的人似乎没了耐心,双闪打了好几下,催促着。 两人都看见了,但显然着急的只有祁震。 祁震向前迈进一步,两把伞撞在一起,他压低声音。 “我劝你还是过去一趟,不然,你会后悔。” 四目相对,无形的东西在对峙。 就在此时,车门开了,车灯随之打开,里面情景一览无遗。 祁母从车上下来,戴着墨镜,一身风衣裹得严严实实,叫人不自主把视线往她身上放。 毕竟,会这样打扮的一般都是明星,为掩饰而掩饰。 “小震,你先去教室。”她站在车旁,冷声吩咐。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祁震,立刻温顺下来,温声应下。 “好。” 这时,上课铃已经响了。 眼见校门自动关闭,长渊也不着急了。 依情况看,这人他今天是高低得见一面。 他偏过头,望向祁母,漆黑的眸子里和落下的雨水一样冷。 祁母也在打量他,墨镜遮盖了她大半张脸,没露出情绪。 “上车聊。” 似是是习惯了发号施令,说完她也没等长渊同意,便率先上了车。 都到这份上,长渊不打算逃避,跟着上了车。 随后,车子缓缓启动。 在一起生活久了的人,大概习惯也会相同。 还是那条无人的路,旁边是一片荒芜,就着黑夜和雨水,变得模糊不清。 祁母摘下墨镜,眼神挑剔的在长渊身上扫了一圈,随后不耐烦的移开视线。 她直接拿过一旁的亲子鉴定递给长渊,语气生硬。 “我是你亲生母亲。” “噗呲!”实在没忍住,长渊笑了出来。 他抬手挡住失控的脸,肩膀耸动,笑声很低,但在禁闭的车内还是很刺耳。 瞬间,祁母眉头紧缩,语气加重。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笑够了,长渊轻咳两声,对上她严厉的视线摇头。 “大婶,前几天有人跟我说了相同的话,你们诈骗都不互相通个气么?” “闭嘴!”祁母低吼,直接将亲子鉴定扔在他腿上,“看完再说!” 长渊‘啧’了声,拿起来压根没看,态度敷衍。 “上一次也有这个,你们……” 祁母一听前奏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怒声打断。 “你怎么跟我说话!这些年你难道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学过?江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慢慢的,长渊收敛脸上的笑意,将手里的亲子鉴定随手一扔,双手抱胸向后靠。 “调查过?知道我姓江?但你们还是不太专业,我其实是个道士,道号随心山人,意思就是做事随心所欲……” “闭嘴!”祁母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一双眼睛仿佛要杀人。 但长渊显然不是听话的人,继续扎心。 “大婶,气大伤身,您悠着点,有这精神头干点啥不好,非得来诈骗,还光逮着我一个人骗,你们也太想不开了。” 他一番语重心长后,祁母的脸都黑了,死死瞪着他,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 长渊还拍了拍她肩膀,心情舒畅。 “行了,劝告就这些,我得回去上课了。”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5 今夜注定无眠。 不管是气疯了的祁母,还是烦躁的长渊。 祁母一回家就跟祁父控诉,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对此,祁父早有预料,所以听了也不觉得意外。 而这边,长渊对祁家人的态度并不在意,他主要是嫌麻烦。 这一晚,他干脆没回学校,而是去了网吧,开了个包间。 关于祁家的消息,网上能找到一些片面的信息。 长渊随意瞟了几眼,关掉浏览网页,打开另外一个界面。 屏幕一黑,一条条代码飞速出现。 剧情里,祁家的生意也并不是全部都能见人,有一些灰色产业在偷偷摸摸进行。 虽然现在剧情崩的七零八落,但这种关键信息肯定没变。 不是长渊自负,实在是祁父没那个魄力去砍断那些‘摇财树’。 当墙上的时针指到十二点时,长渊成功攻破祁氏集团的防火墙,盗取内部资料。 资料庞大,光是下载就花了半个小时。 几乎在资料刚刚下载完毕的同时,祁氏那边的黑客就察觉到了问题,迅速追击。 一瞬间,长渊整个身体僵硬起来,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动,脸上是屏幕照出多光。 说实话,他在快穿学院和老师pk的时候都没现在紧张。 倒不是因为别的。 他怕出现差错,让对方追踪到他的位置,那之后可就麻烦了。 做这件事纯粹是为了解决麻烦,要是又招惹来一堆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赔本买卖是长渊最痛恨的。 在这一刻,时间变得缓慢起来,每一秒都夹杂着心跳的砰击声。 在不知带对方绕了多少圈后,长渊才成功把人甩开。 手指停下,鼻尖的虚汗在屏幕光下泛着光。 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整个日瘫靠到座椅上。 一夜未睡,加上长时间高度集中,是谁都会累。 一直盯着他的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其实你可以求助我,这些消息我完全可以提供。】 长渊眼皮都懒得掀了。 “免费?” 【这些信息一块灵魂碎片,如果需要帮忙把消息散布出去,再加十块灵魂碎片。】 长渊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拼着最后的力气摇头。 “别了,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和灵魂碎片没关系,主要是他有一种亲力亲为的精神。 就是这样,没错! 能给自己洗脑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没忽悠成功,系统也不气馁,来日方长嘛,何必急于一时。 【那请这位有原则的宿主记得,还欠我104块灵魂碎片,加油。】 “别提醒我,小心我摆烂。” 电脑长时间没人操作自动黑屏,房间随之暗下来。 过了一会儿,响起沉稳的呼吸声。 …… “近日,有消息传出祁氏集团存在滥用职权、账目作假、恶意打压竞争对手等行为,具体事实我们会实时跟进,谢谢大家的关注。” 随着一些视频流出,网上议论纷纷,大批记者堵在祁氏集团大门口,进行实时直播。 网络传播速度很快,这件事情瞬间引起众多市民的关注,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祁氏集团—— 祁父的办公室,极尽彰显奢华,处处透露着两字,有钱。 然而,此时在气氛的压抑下,这些奢华也显得不值一提。 祁父坐在办公椅上,用电脑查看今天的新闻,看了两条就火冒三丈,完全忍不住。 他黑着脸回头,开始训眼前站成一排的人。 “究竟是谁盗取了公司内部的信息?技术部!还没找到人么?” 排在末尾的人小心翼翼的摇头,声音颤抖。 “那个人的技术很强,很次出现就只有很小的一段波动,我们来不及追踪到他的位置。” 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 祁父最烦听这些解释,拍着桌子大吼。 “我不要解释!你给我把人逮着!必须逮着!要是逮不住,你就给老子滚蛋!” 他必须知道,究竟是谁这么不遗余力的搞垮祁家。 随后,祁父的炮火转向公关部。 “公关部!你们的效率能不能快一点,你自己看看网上的舆论都成什么样了?” 公关部经理脸都白了。 “祁总,真不是我们工作效率不行,主要是我们每次控制住舆论,那个人马上就会发出一段新视频,我们压根防不胜防。” 这才是可怕之处。 闻言,祁父直接把炮火对准他们两人。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人明天晚上之前给我找出来,舆论一定控制到最低,这件事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解决!” 祁父说一句拍一下桌子,拍的越重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大。 公关部经理和技术部经理已经哭晕在厕所。 随着后续发展,显然祁氏集团没有控住好舆论,专业的机构也开始介入,调查祁氏的合法性。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热闹之下,总有一种风雨即来的感觉。 不过,这下祁家人没精力惦记长渊了,整天提心吊胆,忙的是焦头烂额。 就在最闹腾时,长渊已经坐上了回长潍山的高铁。 一天一夜后,他才到长潍山下的小镇上,上山没车,只能靠步行。 冬季,长潍山上日日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半年未回,却似乎有些忆旧的感觉。 长渊堪堪走到半山腰,就见一条大黄狗朝他扑了过来。 他冻的苍白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揉着狗头嘟囔。 “大黄,想我没?” 大黄是一条中华田园犬,和长渊前后加入长潍道观。 当初那条傻乎乎的小奶狗,如今成了威武雄壮的模样,算下来刚好十岁。 大黄用脑袋去蹭长渊的手掌,雀跃的哼唧,还围着他打转,怎么稀罕都不够。 歇了会儿,长渊把东西拿起来,冲大黄说。 “走,咱们回家。” “旺旺!” 叫了两下,大黄四腿撒开,飞快冲向前方。 然后,一个急刹,它停下来回头望,见和长渊隔得远又跑回来,来来回回,不厌其烦。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眼前出现一座道观,青砖黑瓦白墙,和他当初走的时候没多区别。 长渊轻车熟路的推开门走进去,将东西放下,他才去隔壁找祈蒙山人。 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16 静坐闲人山,眺望山中色。 长潍山偏僻,来路蜿蜒曲折,几乎没人上来。 院内槐树落败,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是难得安静。 吃过早饭,长渊准备上山砍柴,以备过冬。 他只回来那天见过祈蒙山人,之后两人虽然待在一处道观内,却没碰过面。 两人心照不宣的互不打扰。 年后。 长渊回去上课。 刚进教室就被张豪俊缠住。 “江哥,寒假你干啥去了?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 长潍山没信号,一个寒假长渊谁都没联系。 没得到回答,张豪俊继续兴奋的说:“江哥,你知道不,祁震转学了。” 长渊一顿,还真不知道。 “我家老爷子说,祁家这回得罪了人,估计翻不了身了。” 过年那段时间,有关部门介入调查。 祁父急得四处找关系打点,甚至去找了江家,被拒后还威胁江有成,说不帮忙就要去找长渊。 当时,恰逢江渝在家,懵了三秒旋即炸了,顺势推波助澜了一把。 就祁家那账压根经不起查,更何况一查,还牵扯出不少问题。 没过完年就哦豁了。 公司倒台,祁父还跟着进去了。 墙倒众人推,顷刻间,祁家原本攥在手里的资源就成了催命符,被旁观的豺狼分食而之。 事情还未平息,祁母就带着祁震躲回南城。 帮忙?你可以别开玩笑了。 她都快被吓死了。 祁母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未嫁人时没见过大场面,嫁了人后一味靠着祁父狐假虎威。 一遇上真刀真枪,她立马就怂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句话在祁家夫妻的身上充分体现出来了。 一个下午,十班都在议论这事。 别看他们一天不着调,要真发生什么事,他们能最早知道。 后续长渊没关注,按部就班的上学,和江渝一起弄的娱乐公司发展的也不错。 在长渊大学时,这家名叫‘星河’的娱乐公司崭露头角,一跃成为娱乐圈最让人想签的公司。 高中毕业后,长渊报了电影学院。 对此,江渝就是一个大写的‘不乐意’。 长渊大学期间,他没事就跑过来抱怨。 “当初说好了是咱俩一起创业,合着就我忙活,你享乐其成。” 长渊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这会儿江渝就躺在他沙发上喋喋不休的控诉。 长渊抱着电脑刷剧,这做完任务了就是快乐,想干啥就干啥。 等广告时,他抽空回了一句。 “等我毕业就去帮你。” 江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抢走他电脑,惹得长渊直皱眉。 “真不跟你开玩笑,我爸最近逼我逼得很紧,你找个时间来公司,反正公司和江家你选一个。” 江有成快六十了,一心琢磨着退休,这不,就逮着唯一的儿子唠叨,指望江渝回家继承家业。 江渝一手扶起来的公司也舍不得丢,愁了好几天才来找长渊。 “江大少爷真大方。”长渊调侃。 闻言,江渝瞪了他一眼,捡起面前的遥控器砸他。 闹了一阵,末了,江渝哀声叹气的躺会沙发。 年过三十,收敛起不着调的脾性,如今的江渝更像江有成。 “你知道吗?我被催婚了。” 长渊知道这事,江有成还给他打电话说过,让他早点找女朋友,别像某人拖到三十岁还寡着。 等了半天没声音,江渝抬脚踹他,音量拔高。 “你倒是说句话啊。” 长渊避开,象征性给意见。 “听你爸的。” “我倒是可以听,但我跟谁结?”江渝冷哼。 谁能想到,江家大少爷,有钱有颜,自从过了年少慕斯的年纪,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他又不乐意联姻,他爸妈就是联姻,目的一达成就离了。 也就是江有成没那些花花心思,否则他现在弟弟妹妹一堆,也不用逮着他回家继承家业了。 胡思乱想一通,江渝心情好了点,又开始贩剑。 “要不你结一个?” 长渊睨了他一眼,顺手点开平板上的植物大战僵尸3。 “没事就滚,别哔哔。” 想屁吃,做个任务还要卖他自己?这亏的底裤都不剩了。 最后,长渊还是没去公司,请了个职业经理人,按时汇报就行。 江渝回到江家,接手家业。 于是,江家老宅以后的每天就有两个老头去钓鱼,不厌其烦。 时不时还要召唤两个孩子回家陪他们吃饭。 刚开始,他们只催婚江渝,等长渊毕业后,也加入这行列。 久而久之,回老宅就成了长渊最痛苦的事情。 一过三十,长渊突然厌倦了这尘世,连夜收拾东西回到长潍山。 长灯下,祈蒙山人默默守着,两鬓多了几丝白发。 良久,他幽声问:“可想好了?” 长渊跪在门外,闻言抬头,双手合十。 “我愿入长潍道观,常伴青灯下。” 待江老爷子知道长渊当了道士,气的在家里跳脚,硬逼着江渝去了一趟长潍山。 不是把人带回来,就是给祈蒙山人带了一封信,挺激烈的。 山中无岁月,这一世过的漫长且惬意。 这一世,长渊活到了一百岁。 一日,天空一声鸣响,响彻百里,长渊坐在院内久久没动,待小弟子来查看时,已经断气了。 …… ………… 番外——(祁震、祁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凭借祁母之前攒的一些积蓄,她和祁震虽说过不了原先的生活,但温饱不成问题。 但祁震却不甘心过这种生活,大学一毕业就找祁母要钱,说是要创业。 对祁震,祁母是信任的,二话不说就给了钱。 结果自然是亏完了。 但是祁震一点也不气馁,又回家找祁母,好话说尽,再三保证。 但是祁母是个目光短浅的,她拿出了钱,没看到收益,打死她都不愿意再拿一笔出来。 两母子就因为这事大吵一架,之后,祁震干脆不回来了。 这时,祁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跑去宁市找长渊,奈何压根没地址,无功而回。 祁母的老年是在养老院度过的,和一群斤斤计较的老太太天天吵架,她经常回想曾经的生活,却没去看过祁父一次。 修真文里的炮灰1 “小师叔,你是宗门内人人敬仰的小师叔,你有师尊疼爱,即便没了灵根也无碍,可阿硕不同,他只是最差的五灵根,在外门时常被欺辱。” “只要他拥有了小师叔你的冰系单灵根,他肯定不会再受欺负了。” “小师叔,你虽然失去了灵根,但你帮助了阿硕啊!” …… 刚刚拥有意识,如电击般的痛疼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大脑,紧跟着,整具身体像是被剥皮拆骨一般,丹田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出来。 周遭亮起一圈黄色的光,地上是阵纹,将他禁锢其中,根本无法逃脱。 “统…子,我不就是欠你灵魂碎片么,不至于要命吧。” 【宿主!不好意思!是系统故障,传送时出了问题。】 长渊快疼死了。 “解决啊!” 【系统可以帮宿主离开这里,但距离不超过十公里。】 话落,长渊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陷入天旋地转。 不知过去多久,当他再度拥有意识时,周围已经暗下来。 他趴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身体撕疼的紧,艰难爬动,上半身刚刚撑起就被一道劲风打中,再次倒下去。 “咳!” 嘴里腥味充斥,长渊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一阵麻木。 咬紧牙关,他翻过身,一双黑眸打量着周围。 什么都没有? 那刚刚打他的是什么? 周遭寂静,阴风嗖嗖,天边挂着一轮……血月。 长渊眼睛一疼,慌忙闭上眼,不敢再盯着那月亮看。 安静的环境下,所有声音都变得清晰。 嘶~ 长渊浑身一僵,不敢动弹。 冰凉的物体顺着他的腿缓缓向上,擦过他的手指,慢慢缠绕住。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头! 准确点说,是人头蛇身。 长渊心一抖,晕了过去,这刺激大了。 【宿主!宿主!剧情还没接受,你别嘎了啊!】 这是一本由修仙文而延伸出来的小世界,光听名字就让长渊有种不好的预感,《重生归来:我成了团宠小师妹》。 这是一个修仙世界,名为浑源大陆。 这片地界,领头的乃是四大宗门和八大世家,其四大宗门为首的则是太极宗,以剑得名,战力最强。 女主鹿穗,是一小宗门的弟子,遭受师姐迫害,早死于幽林秘境中。 一朝重生,夺了别人灵根,转身拜入太极宗,被掌门收为弟子,排行第五。 作为最小的弟子,又是唯一的女孩子,自然被师尊和几位师兄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 从未感受过这些的女主感动不已,发誓要对师尊和几位师兄加倍好。 然而,她好的方式就是大师兄缺剑,她就让外门弟子去坊间买几百把剑来送给大师兄。 一堆破铜烂铁压根没用,关键是大师兄还感动的痛哭流涕,反手送了女主一堆宝物。 二师兄练不出丹药,女主就跑去灵仙宗,要求他们拿出丹方,送给她二师兄。 结果被打出来,她哭着跑回宗告状,掌门大怒,亲自去灵仙宗替小徒弟讨回公道。 二师兄得知小师妹是为了自己才去灵仙宗的,愧疚不已,扭头就给女主送最好的丹药。 三师兄打架输了,很伤心,女主就悄悄给那个获胜的人下毒药,硬是把一个天才逼得再也不能拿剑。 四师兄被家里逼婚,女主便找人败坏女方的名声,女方家族大怒,解除婚姻,并向四师兄的家族进行打击报复。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他们能成为同门是兄妹,臭味相投。 所以,这次的祈愿者不是以上任何一位受害者。 他乃是太极宗小师叔——宗颉。 原主本是一介孤儿,恰逢碰见人世游历的宗弘蒙,被带回太极宗,收为弟子,取了名字。 作为太极宗的太上长老,宗弘蒙可谓是任性至极,从不管宗门之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直到飞升都只有原主一个弟子。 这也导致,原主作为他的弟子,不仅修为强,性格也很强。 就是有点单纯,别人说啥信啥。 宿命纠缠,女主和男主终归要相遇。 然而,此时的男主杨硕还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是最差的五灵根,被所有人瞧不起。 但男主不认命,他坚信自己能比所有人强,更是说‘莫欺少年穷’的豪言壮志。 女主就是被他这句话所吸引了,她心疼男主因为五灵根被人欺负,下定决定要帮男主摆脱这些不公的困境。 就在一次秘境中,女主拿出前世学的秘法将男主和别人的灵根进行调换。 自此,男主拥有冰系单灵根,修为一跃千里,很快就追上了几个亲传弟子。 在一次考核中大放异彩,成功被掌门收为弟子。 而原主就是那个被换灵根的倒霉鬼。 在进入秘境时,女主给了他一颗清心丹,他没怀疑直接吞下。 结果,进入秘境没一炷香他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就被控制在阵纹里,修为被束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根被剥除。 灵根离体,修为倒灌,那根残破的五灵根压根承受不了他的修为,直接碎掉。 而原主也因此死在了这里。 之后的剧情就和原主没关系了。 男主一路打怪升级,在四大宗门的比试中,艳压群雄,顺便结识了好几段情缘。 女主为此和他吵架,就在这时,魔族大肆进攻。 危急之下,所有宗门和世家共同抵御外敌。 但这些都不能让男女主放下矛盾,男主为了气女主,上战场都还特地选了一个魔族的女人。 不慎被魔族情丝勾中,关键时刻,女主拼尽一身修为救了男主。 痊愈后,男主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女主,果断抛弃掉那些女人,毅然决然娶了女主。 然后,两人决定不再管这些是是非非,直接隐居了。 等魔族攻破修仙界后,男主带着怀孕的女主回来。扬言魔族自动退去,他就不动手。 都打到这了,谁会认输? 男主一剑斩退魔王,救下修仙界,成功获得众人的崇拜。 他创建了神武宗,其余宗门和世家心甘情愿加入。 自此,在修仙界神武宗一家独大。 男主和女主幸福的生活了一辈子。 修真文里的炮灰2 看完,不能说很无语,只能说三观被击碎了。 一群…什么玩意儿。 女主你善良,你无私,你厉害。 你心疼男生灵根太差被欺负,你换自己的灵根啊,嚯嚯其他人的你倒是不客气。 还有,这几个师兄是咋回事? 是没人对你们好过么? 女主扔根骨头,你们就扑上去抢,真饥不择食。 这个修真界真的是有大病! 长渊冷笑一声,顿了三秒,又冷笑一声。 理亏的系统颤颤抖抖,悄摸观察着,它觉得宿主可能疯了。 冷静下来,长渊问:“我目前什么处境?” 【宿主掉入悬崖,崖下有一条暗河,把宿主冲到……到了妖族。】 长渊扶额,这是什么艰难开局? 一来就被人挖灵根,好不容易逃脱,又进入了和人族水火不容的妖族。 这个任务是一定要做么? 显然,系统不打算让他退缩,急忙补充。 【祈愿者心愿:毁掉女主灵根。宿主,你该醒了。】 话音落下,长渊苏醒了意识,浑身潮湿,耳边还有水珠一滴一滴落下。 是一个山洞。 这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长渊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争执声。 “小秃鸟,我要吃掉他,你赶紧让开!”凶巴巴的女声。 旋即,响起一道稚嫩的小奶音,吼的破音。 “阿吊,你什么都吃,迟早会害了你寄己!” “啊啊啊!” 一声声暴喝后,洞外没了声响。 长渊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不多时,洞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是只……秃鸟。 四目相对,长渊忍着身体的撕痛,慢慢爬起来,将身体靠在石壁上。 小秃鸟歪着脑袋看了会儿,突然转身跑了。 长渊没管它,也是管不了。 他换了舒服的姿势,开始仔细琢磨起眼下的处境,他来的时机虽然倒霉,但也关键,至少原主灵根还在。 身体伤势不重,主要是被那个诡异的阵纹压迫太久,导致灵根受损,修为不稳,急需修养。 可惜,这里没有丹药,不然他能好的更快些。 此时,长渊已经打定主意,任务做完时他要带好多好多丹药走,以备不时之需。 按照原主存留的记忆,长渊调养气息,引动空气中的灵气疏散到筋脉中,疗养生息。 丹田内,一株灵根颓靡不堪,吸食到灵气后才仿佛有了生机,慢慢寻找灵气的位置。 仔细瞧,在灵根腰部有一颗指盖大小的金丹,时明时暗的泛着光。 原主年仅十八,修为已是金丹,在整个修真界他都可称一句天才,没有之一。 但可笑的是,原剧情中,原主失踪后,太极宗没一个人去找过,极为默契的闭口不谈。 要说掌门及诸位长老不知其中内情,长渊打死都不信。 男主一个五灵根外门弟子,一跃打赢亲传,灵根还变成了冰系单灵根。 这其中多少沾点山路十八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偏偏,太极宗就是没一个人往这方面想,或者说,想了,但都不愿意说。 啪嗒! 长渊停止吸收灵气,缓缓睁开眼睛。 就见那只小秃鸟不知何时进了山洞,站在他跟前,吊着一株黑不溜秋的‘草’。 “吐。” 它伸出爪子,将吐在地上的‘草’推向长渊。 “你吃。” 长渊紧绷着神经,闻言迟疑片刻,苍白的脸上带着警惕。 “这是什么?” 小秃鸟似乎没察觉到他的防备,拍打着翅膀在原地蹦哒,随口解释。 “蜉蝣草,每次阿吊出去打架输了我都帮她摘这个,吃一株就好了。” 长渊不敢放松,轻声道:“谢谢。” 他费力捡起那株蜉蝣草,手指一顿,发愁这东西该怎么吃,抬眸瞧了几眼小秃鸟。 小秃鸟完全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歪着脑袋用那双单纯透亮的小眼睛盯着他,示意他快吃。 长渊垂下眼睑,艰难的塞进嘴里,味道不好,有股鱼腥味,嚼到最后还有一股苦味。 等他咽下,小秃鸟哒哒跑到洞口,用翅膀抱了一个灵果进来,递给他。 “明天我再去给你摘。” 长渊盯着那颗灵果,摇头拒绝。 “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小秃鸟似乎有点傻,听他说不吃就真的抱着灵果走了,一点没客气。 山洞内,再次只剩下长渊一人,他闭上眼睛继续吸收灵气疗伤。 灵根伤的有些重,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让他碰上了只傻鸟,还不算太绝。 一连几日,小秃鸟每天给长渊送一株蜉蝣草。 期间,那名叫‘阿吊’的家伙儿也没来捣乱。 到第五日,待长渊生嚼咽下后,小秃鸟突然开口。 “你都吃了五株蜉蝣草,竟还不见好,恐怕是没救了。” 长渊一噎,差点把刚刚咽下的蜉蝣草吐出来。 他想解释他不过是伤重了些,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他不是医修,一知半解的着实不好描述。 小秃鸟奄奄的坐在他面前,看起来心情很不妙 长渊不会哄人,更不会哄鸟。 于是,一人一鸟就这样安静的待在山洞里,只有水滴声格外的大。 良久,它问:“外界是什么样?” 长渊盘膝而坐,仔细查看原主的记忆,想描述的清晰一些。 但琢磨了好久,他发现都是徒劳。 一抬头,对上小秃鸟好奇的小眼神,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反问道。 “你想去外界看看么?” 一听,小秃鸟眼神发亮,声音雀跃。 “想去想去。” 长渊舒了一口气,说:“那等我伤好了就带你去外界看看。” 之后,小秃鸟更加勤快的给长渊摘蜉蝣草,从一日一株到一日两株。 十日后,不知是蜉蝣草终于发挥了作用,还是长渊自己疗伤见效,他能起身走路了。 也是在这一日,他走出山洞,第一次见识到了山洞的光景。 和预想到中树木成荫、花草紧促不同,几棵零星的树木少的可怜。 隔的不远有条湖,湖边是他这几日吃的蜉蝣草。 除此之外,竟无其他植物。 在湖对面,远远望去似乎是一道光幕,但长渊知道,那是结界。 修真文里的炮灰3 经过这些日子温养,丹田内的灵根逐渐充满生机,变得精神抖擞,连那颗金丹都变得饱满圆润。 这日吞纳灵气结束,长渊身体内外的伤势都已痊愈。 甚至,筋脉较以往相比粗壮了许多,吸纳灵气更多。 勉强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这样的福气还是少来几次为好,长渊挺惜命的。 —— “你竟然还活着?” 立于结界前的长渊回头,只见那人头蛇身的姑娘倒挂在一旁树上,摆明是吓唬他。 不得不承认,长渊的确被吓到了。 他拧眉不语,压制住内心的不适。 阿吊吐着蛇信子凑近,四目相对,一人一妖之间只隔着两厘米距离。 旋即,阿吊退回树上,蛇身化为双腿搭在树梢上,冷哼道。 “既然伤好了就赶紧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不是我的对手。”长渊平静的说着事实。 一个金丹,一个筑基,答案毋庸置疑。 但听了这话的阿吊却炸了,从树上跳下来,紫色罗裙跟着飘荡,恶狠狠的朝他甩尾巴。 若是那日重伤的长渊的确无法抵抗,但现在,长渊轻轻一抬手,便将阿吊掀开。 扑倒在地的阿吊气愤不已,偏偏又打不赢,只能咬牙切齿的说。 “那日我就该将你吃了!” 一个瞬影。 长渊出现在阿吊面前,半蹲着身体,抬手掐住她的脖子。 “我知道你有办法离开妖族,送我出去。” 话落,他手指微微用力,让阿吊叫嚣的声音咽进腹中,涨红了一张脸。 约莫过了半刻,长渊方才松手。 阿吊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狼狈不堪,只是那双眸子还是瞪着长渊。 如果不是修为不够,长渊肯定,她一定会杀了自己。 但这些长渊都不在意,他如今需要做的是尽快离开妖族。 于是,他开出条件。 “你送我出去,我给你一则妖族心法。” 太极宗藏书阁内收藏天下心法秘籍,有几本还是妖族失传已久的心法,原主恰巧看过。 闻言,阿吊眼底闪过迟疑,犹豫不决。 显然,长渊并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等了半响没个答案,他便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阿吊慌忙抓住他衣袖,神色中透着焦急。 “你…不会反悔?” 长渊扯回自己的衣袖,以指为笔,以灵线为墨,凌空写字,半篇心法成,他扔给她。 “后面的等我出了妖族再给你。” 阿吊急忙捧着纸张看,引入妖力,配上这手里的半篇心法,效果果然不同凡响。 她急忙收起心法,迫切的望向长渊。 “你何时离开?我来安排。” “越快越好。” 又想起那只不知跑哪儿去玩的小秃鸟,长渊补了句。 “那只秃鸟和我一起走。” 阿吊神色顿变,露出警惕。 “你带它走?它就是只杂鸟,一出生便被抛弃,活了几百年还是个练气,连化形都不会。” 这些长渊倒是不知,不过看那小秃鸟的外表便能猜到没什么修为。 不过,这些对于长渊而言并不重要,他好歹是个金丹,同辈第一。 在那些长辈不好意思向晚辈出手时,他还真不怕护不住一只小秃鸟。 “我答应带它出去。” …… 日暮时分,那轮红月挂上,整片森林都陷入安静。 湖里的水随着轻柔的风荡起来,缓缓冲刷着岸边浮在湖水中的黝黑树根。 在第三声鸟鸣响起时,长渊抱起酣睡的小秃鸟,用白布将眼睛蒙上,走出了山洞。 洞外,阿吊等候多时,见他出去,眼神复杂的看了几眼酣睡的小秃鸟。 “走这边。” 她在前面领路。 顺着湖水往下走,不多时,他们便到了一面山壁前。 阿吊双手合十,嘴里默念咒法。 下一秒,山壁上出现一道白光,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渐渐形成一道漩涡。 阿吊向后退了一步,冷漠道:“钻过去你就可以出妖族了。” 红月正浓,处处透着诡异。 长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这道漩涡,随即抓住阿吊的手臂,将她推进漩涡中。 “你……” 话落未完,人已经消失在漩涡中。 旋即,长渊跟着走了进去。 某一瞬间,身体的感官仿佛失去了作用,修为也无甚作用。 长渊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恍然如世。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地方,半空中忽然出现一个漩涡,白光愈发浓烈。 突的,从漩涡中掉出两个人,大概还有一只没毛的……鸟。 青天白日,树木成荫。 四周灵气浓郁,没错,这里就是修真界。 待长渊确定完,一回头,便对上一道凶神恶煞的视线。 “你是不是有病?”阿吊抱头怒吼。 “犯法么?”长渊从地上捡起摔懵了的小秃鸟,抱在怀里。 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处,长渊决定先找个人问问,便迈开步子走了。 他身后,还在暴走中的阿吊愣了,回神后立马跟上,掷地有声的质问。 “你为什么要害我?” 长渊推开她挡路的身体,正要往前走,猛地一顿,拽着阿吊躲进树后。 见阿吊不老实,他顺手扔了个禁言术,才将视线放到外面。 约莫过了三息,一群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随即,视线里出现一群白衣少年,个个手里握剑,不知被什么撵的如此狼狈。 长渊盯着那群人衣服上的徽记瞧了半晌,猛然得出答案。 “青山宗。” 每次考核都垫底的宗门,名字普通,宗内更没什么特殊,符纸、炼器、剑术他们似乎都会一点,但并不精通。 这也导致他们被其他三宗瞧不起。 这次各大宗门齐聚落霞山,送弟子入幽灵秘境,倒不是考核,算是为来年的考核大比提前摸底。 长渊收回视线,任由那群弟子被一只金丹期的妖怪撵的满山跑。 幽幽叹气,合着他这是又回到秘境了啊。 手指搭在树干上轻敲,眼神盯着某处,晦暗不明。 “哇!我们这是在哪里?” 酣睡的小秃鸟醒来,爬上长渊肩膀四处打量,小眼睛里装满了好奇。 往下一看,它呆呆的小脑袋往后一扬。 “阿吊!你也在啊。” 憋屈的阿吊此时坐在地上,独自生闷气,听见声音也不搭理。 修真文里的炮灰4 幽灵秘境,似幽灵般浮梦一生,无孔不入,钻心食人欲望,最擅织梦网,诱人深陷。 自秘境开启已过数月,有收获者寥寥无几。 绝大多数者乃散修,自然不同于一般宗门子弟有长辈指点,只能一头雾水的乱转。 这样的能碰上宝贝,纯属运气。 然,即便是有长辈指点的宗门子弟,这几月也是磕磕绊绊的躲避秘境中的危险。 …… 洛水湖畔。 刚刚击退白蚁兽的太极宗众人瘫倒在此休整,要死不活的往嘴里塞丹药。 等稍微缓过气来,大弟子姜成起身清点人数。 此次,太极宗入秘境共四十余人,皆是宗门内的佼佼者。 当然,也有例外。 在视线划过边缘一道身影时,姜成神情微顿,抓紧手里的剑柄。 据说,那小子名叫杨硕,只是外门一杂役弟子,不知怎么就得了小师妹的眼,硬是要将人带进秘境。 小师妹单纯善良,旁人说什么都信,最容易被人哄骗。 这秘境中危险无数,哪怕是他也是分身乏术,不可能时时盯着小师妹,因此姜成不免有些焦急。 他垂下眼睑,心想,若是小师叔在该多好。 恰逢四弟子江言叹息道:“小师叔到底跑哪儿去了?” 姜成蹙眉,训斥道:“四师弟,不可妄议小师叔。” “大师兄,若小师叔在我们何必受这苦!”三弟子隋岩满腹怨言。 这次姜成没反驳,反而沉默。 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 蹲在角落的鹿穗脸色苍白,手指捏着药瓶不停颤栗。 她深吸一口气,将药瓶塞进储物袋中,趁没人注意时悄悄和杨硕离开。 丛林中,四周无人。 鹿穗哭丧着一张脸,杏眼通红,又无辜又无措。 “阿硕,小师叔还是没有消息,我该怎么办?” 刚刚击退白蚁兽时,杨硕不慎被咬伤,此刻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闻言,他也是一阵心烦意乱。 要是被人知道,他肯定没命活。 放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杨硕心有不甘,凭什么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 那宗颉不过是命好,否则还不是和他一样,只是个人人都能欺辱的外门弟子!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杨硕脸色都变得扭曲了。 见他没有说话,鹿穗更慌,拽着他的手臂哭诉。 “我就是不想让你再受人欺负,真的没想小师叔死。” 杨硕眼底闪过心疼,将她揽进怀里安慰。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放心,小师叔定然不会怪你。” 鹿穗泪眼朦胧,白皙脸容两侧绯红,抓住杨硕的手臂。 “那等小师叔回来我跟他道歉,小师叔肯定不会同我计较的。”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就这样互相说服了。 然后开始互诉情愫,你侬我侬。 若是他们稍微警惕点,抬头望一眼,就会发现在他们头顶上,有两个人蹲在树干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待他们离开时,阿吊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望向已经找了个舒服姿势躺下的长渊,不是很懂的问。 “你们修真界的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长渊还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据他所了解的。 “有点。” 阿吊眉梢一挑,倒也不是很在意,又问:“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长渊回忆了下剧情里关于这次秘境的信息,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况且,他可是手握作弊神器的男人。 就是有点贵。 长渊矜持的用下巴点了下前方,言简意赅道:“跟着他们。” 他们去找啥,他就抢啥。 建立在男女主痛苦上的快乐,双重加倍! 阿吊狐疑的点头,虽不懂,但不问。 她就是这么要面子。 旋即,她眼珠子一转,讨好的说:“那我去帮你打探消息。” 不待长渊表态,她一溜烟就跑了,顺手拽走小秃鸟。 长渊躺在树上不为所动,只是放在胸前的手微微抬起,两指并拢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一道灵光飘到阿吊身上,将她妖气掩盖。 对此,阿吊毫不知情。 此时,她和小秃鸟匍匐在灌木丛里,好奇的盯着远处的太极宗众人。 鹿穗一回去就被几个师兄围着,嘘寒问暖,见她无碍才将矛头对向杨硕。 几个师兄弟一改先前温和有礼的模样,怒目圆睁。 沈言揪住杨硕的衣领,恶神恶煞的警告道:“不准打我小师妹的主意,否则老子揍死你!” “放开!”杨硕脸色涨红,眼底满是羞愤。 凭什么! 这些人不过是资质好一些,是掌门弟子便可肆意侮辱人么? 杨硕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甘。 “四师兄,阿硕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误会他了。”鹿穗白皙柔弱的脸上浮现出焦急。 奈何她刚说完就被姜成拽住胳膊拖走,边走边语重心长的说。 “小师妹,这世间并非全部是好人,总有人想图谋不轨,你单纯又善良,被蒙蔽也是正常,以后你少和他接触。” 鹿穗拼命挣扎,染上哭腔。 “可是,大师兄,我和阿硕是真心相爱啊!” 阿吊\/小秃鸟:哇哦! 周围一静,不管是找杨硕麻烦的四位师兄弟,还是蹲在旁边不敢插手亲传弟子事物的内门弟子,都懵了。 众人视线在杨硕和鹿穗身上转了一圈,硬是没看出这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一个五灵根而已…… 鹿穗仿佛知道众人的想法,甩开姜成的手,跑回杨硕身边,牢牢抓住他的手,神情坚定。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阿硕,嫌弃他只是个五灵根,但是我不会!我喜欢他就只是喜欢他这个人,和其他的没关系。”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杨硕反握住她的手,满脸感动,深情款款的喊:“阿穗。” 鹿穗回望他,黑眸中泛着水光。 “阿硕,哪怕他们都看不起你,我依然相信你,你肯定会比他们都强!” 太极宗众人:“……” 普信都普不到这份上吧。 然而不管心里再不服气,众人还是不敢说什么。 毕竟人家是亲传,捅破了天也轮不到他们质疑,真要不知死活的说点什么,改明就得被逐出宗门了。 修真文里的炮灰5 旁人觉得荒谬,杨硕却认真了。 他自幼便坚信自己不是普通人,迟早会有大造化,所以他才千辛万苦拜入太极宗。 却不曾想,那群不识货的东西竟将他分配到外门,还是杂役弟子。 他日夜怨念,待他飞黄腾达之时定要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碎尸万段。 但他更没想到,在他微末弱小时,竟然就有人看出了他的不平凡。 这人还是他喜欢的姑娘,叫他如何不感动。 于是,他含泪保证。 “阿穗,我定不负你!” 就在鹿穗要回应时,沈言连忙伸手阻拦。 “小师妹!男人不可信,你信师兄!” 鹿穗望向杨硕笑弯了眼,才说:“四师兄,我相信阿硕。” 沈言委屈巴巴闭上嘴,愁苦的五官挤到一堆。 他们几个都不愿相信自家小师妹被猪拱了。 可小师妹说他们是真爱诶! 作为师兄的他们能怎么办?当然是尊重小师妹的选择啦。 不过,一个亲传弟子喜欢上一个五灵根的杂役弟子,放在整个修真界也是相当炸裂的。 看完戏,阿吊和小秃鸟兴奋的跑回来,绘声绘色给长渊讲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 难得长渊也有点兴趣,认真听他们讲完,眼底满是趣味。 原剧情中,杨硕这时已经得到了原主的灵根,又不慎误入幽灵秘境内府,从中获取至宝万年冰髓。 出秘境时,他已是金丹。 压根没发生这些糟心事。 如今吧,杨硕没成功换得灵根,在众人眼里仍旧只是一个五灵根的杂役弟子。 按常理来说,他连这次入幽灵秘境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得了亲传弟子的青睐,又能被多少人看得起呢。 这一次啊,没有原主的灵根,那些机缘长渊也决定横插一脚,男主还能走的那么畅顺么? 别说,还挺好奇的。 为了不耽误以后能悠闲的看戏,长渊决定就在这秘境中,找个机会把任务做了。 次日,太极宗众人启程,按照宗门内给的地图去碧落谷寻找碧落泉。 碧落泉,百年生出一滴,汇聚天地灵气,可助人凝聚灵气破镜。 又因此物只有幽灵秘境中有,秘境千年一开启,十滴刚好汇聚成一小瓶。 所以,即便危险重重,外界多修仙者仍旧前仆后继的一头扎进来。 哪怕拿不到不可得的宝物,随便薅点灵草也是赚的。 比如,一路上没停止忙活的阿吊,一边割灵草一边指挥小秃鸟分类装好。 也幸得太极宗走的慢,否则她还真没机会塞满一整个储物袋。 三日后,众人停在一片迷雾前,神色忡忡。 姜成大声提醒他们。 “碧落泉由大妖蜘蛛看守,修为金丹,进去之后必须小心,稍有不对便撤,不可恋战。” “是!” 人进入迷雾,便像是凭空消失,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长渊不打算带人进去,让阿吊和小秃鸟在外面等着。 “不让我进去,怕我和你抢里面那宝贝?”阿吊满脸不服。 长渊还真没那意思,闻言挑起眉梢,没和她争辩,只说:“想进就进,出事我不管。” 阿吊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不用你管!” 安静了一路的小秃鸟扑到长渊身上,指着迷雾问。 “我可以进么?” 说实话,长渊对丑萌丑萌的家伙儿真没什么抵抗力,声音都放软了。 “我带你进去。”薅了两下它脑袋,又嗫嚅道:“不知碧落泉有没有生毛的功效。” 话落,他们也走进迷雾。 迷雾重重,叫人压根看不清前路,一片白,四周都是一片白。 怕小秃鸟跟丢,长渊找了根条子将它绑在自己身上。 至于阿吊,随缘吧。 长渊抬手,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勾住他的指尖,慢慢牵引着。 顺着灵气所指的方向走,不多时,迷雾渐渐变得稀少,周围的环境显露。 碧落谷,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名字,可一旦进来便会发现,这里不仅不美,反而阴森的很。 在这里,天空都成了灰暗色,阴风嗖嗖,带着沁人心神的危险。 又是一道阴风袭来,长渊将衣袖盖在小秃鸟头上,轻松躲过。 谷口,那只看守碧落泉的大妖蜘蛛整被太极宗众人拦截。 虽说他们修为最高才是筑基后期,奈何他们人多,以阵法相克,也能拦下那大妖蜘蛛一会儿了。 就在此时,姜成将一个白玉仙瓶交给鹿穗,催促道。 “小师妹,你快进去,将碧落泉装进这瓶子,否则碧落泉一出来就会逃跑。” 生了灵智的宝物最难收服,所以临行前,掌门师尊特意给了他们白玉仙瓶。 鹿穗捏紧白玉仙瓶,转身就朝谷内跑。 不作多想,长渊闪身跟进去。 太极宗众人只觉得身边划过一道风,并未细究。 长渊到时,鹿穗正将碧落泉往白玉仙瓶中引。 十颗碧落泉生有灵智,挣扎着逃跑,却架不住白玉仙瓶的吸引,很快便全部进了瓶。 鹿穗紧张的小脸绯红,见此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 只是,下一刻眼前便多出一只手,指节分明、修长。 鹿穗抱着白玉仙瓶,呆愣的抬头,见是长渊,先是眼睛一红,随后掉下几颗眼泪。 “…小师叔,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可以看出,她是真心不觉得心虚啊。 长渊指了指她手里的白玉仙瓶,眼皮微掀。 “给我。” 闻言,鹿穗眼泪也不掉了,懵了几瞬,然后将白玉仙瓶抱的更紧了。 “小师叔,我不能给你,阿硕他灵根杂、纯度不够,有了碧落泉就能净化灵根,那样我们也不需要借你的灵根了。” 哪怕早有心里准备,听到这话长渊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在‘直接杀了’和‘遵从世界意志’中反复横跳。 没再废话,长渊抬手,一道灵气打出。 “啊!” 鹿穗应声倒地,疼红了眼睛,白玉仙瓶掉落在地。 小秃鸟蹦哒过去捡起来,又扑进长渊怀里。 “小师叔,你不能拿走碧落泉。”鹿穗泪流满面,试图用法术攻击他。 然而那些法术还没到长渊面前便消散不见。 修真文里的炮灰6 寂,周围静的很。 一道瞬影。 雪白的的衣袍划过地面,掀起一阵阵尘埃,渺小又不起眼。 鹿穗瞳孔瞪圆,一阵劲风扑面,割的她脸颊生疼。 下一刻,长渊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右手汹涌的灵气摁在她丹田处。 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鹿穗连连摇头,神情慌忙。 “不!” 长渊懒得听她废话,直接一道禁言术,手下动作不减。 能成为太极宗亲传,鹿穗灵根自然不差,乃是双系水灵根和火灵根,修为已至筑基中期。 那株双系灵根接触到长渊的灵气变得瑟瑟发抖,萎靡成一团。 长渊没有挖人灵根占为己有的龌龊心思,手指一抓,将那灵根震碎。 周遭灵气一荡。 鹿穗体内灵气顿时四溢而散,转眼间,她便成了个废人。 眼睁睁看着自己灵根被毁,鹿穗又怕又恨,偏偏叫都叫不出来,无能为力。 体内最后一丝灵气消散,鹿穗直接晕了过去。 自始至终,长渊眼神都没变过,淡漠至极。 他收回手,正要离开余光瞥见一物,停住脚步。 手一抬,玄红色的储物袋便飞入他手中。 这本是原主的储物袋,想必是在换灵根时被鹿穗拿去。 长渊收好,才施施然离开。 至于鹿穗醒后会不会回宗告状,长渊并不担忧。 原主师尊宗弘蒙,乃是太极宗太上长老,虽在十年前便已飞升,可临走之前却给原主留下一把本命法器。 其中封存了三道剑意,可斩分神。 且,那把佩剑只有原主能使用。 也是因此,太极宗诸人才对原主颇为忌惮。 若宗弘蒙知道,他为原主做了那么多打算,结果原主这傻孩子就被筑基期的女主给算计了,恐怕得喷一口老血啊。 长渊忍不住化身柠檬树,别说男主嫉妒了,他也嫉妒。 谁不想拥有一个实力强、还宠徒弟的师尊呢? 白雾散去,风也停了。 长渊走出碧落谷,刹那间与太极宗弟子纠缠不休的大妖蜘蛛察觉到了碧落泉的消失,焦躁大叫,摆脱束缚,冲向谷内。 温养着碧落泉的霞谷此时气息全无、空荡。 鹿穗倒在地上,气息颓靡,紧随追来的太极宗众人心神一紧。 “小师妹!” 没了碧落泉,大妖蜘蛛暴怒不已,气息散开。 姜成眼神一凌,抬手道:“救下小师妹,立马离开。” 话罢,太极宗众人拔剑冲向大妖蜘蛛。 …… 堪堪走出碧落谷,长渊便见阿吊瘸着一条腿被一群人围攻。 看样子,她是得了什么宝物。 白浮马上,身着火红裙摆的姑娘,高昂着头颅,神情倨傲,轻蔑打量着倒在地上的阿吊。 “小妖,将龙灵草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阿吊捂着受伤的肩膀,眉头紧皱,鲜血不停往外冒,妖血味重,要是不及时解决,待会儿会引来更残暴的大妖。 “我不管它是什么草,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 姑娘神情微凌,不虞地朝旁边抬了下手。 顷刻间,数道术法朝阿吊攻去,封闭所有退路。 在同等修为下,自然是人多取胜。 小秃鸟用翅膀遮住脸,催促道:“救救救救救她。” 一直未曾察觉到长渊的红衣姑娘猛然回首,一道术法打来。 长渊躲开,从储物袋里随手掏出一个防御法器扔向阿吊。 般若钟罩在阿吊头上,金光环绕。 铛铛铛! 术法隔离在外。 红衣姑娘怒目而视,冷喝道:“宵小之辈,竟敢偷听!” 长渊还真不是故意偷听,故而不认。 “姑娘可别血口喷人,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是你们没发现我。” 视线一扫,这些人身上穿的五花八门,压根看不出是哪门哪派,可那白浮马却是好认。 整个浑源大陆上,能将白浮马当成坐骑的,唯有燕霞宗。 燕过留毛,霞无心。 以无上术法挤入四大宗门,传言,六尺之外,他们皆是无敌。 相较于这些,长渊对这位红衣姑娘反倒更好奇一些。 霞红衣,燕霞宗这一辈最出色的弟子,筑基后期,也是今后和男主纠缠不清的其中一位。 “巧言善辩!” 霞红衣双手掐决,灵气有序排列,顷刻间,一道中级术法便形成,朝长渊打来。 长渊长袖一挥,将术法打散。 “金丹。”霞红衣微愣,神情逐渐严肃。 “薛松松没来,那你只能是宗颉。” 整个大陆资质顶尖的年轻一辈都在四宗门八世家内,哪怕没见过也听说过。 乍一照面,基本上都能认出。 长渊拂袖,指着负伤的阿吊说:“她,我得带走。” 霞红衣恢复平静,依旧强势。 “不行!她手里的龙灵草我们看守了好几日,好不容易那大妖蜘蛛松懈片刻,却被她抢去。” 讲道理这事长渊并不擅长,但对龙灵草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碧落谷内龙灵草一大片,你就逮着这只小妖不放?霞红衣,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点,霞红衣脸色顿变,眼神不善。 “你堂堂太极宗太上长老弟子,和一蛇妖纠缠不清莫不是堕了你师尊的名声。” 长渊蹙眉,黑眸暗沉。 四目相视之下,隐隐有火光四溅。 铮! 清脆声震彻天地。 剑气四溢,引得周遭长剑纷纷颤栗,不受控的想要臣服。 雪白如莹玉般长剑自虚空浮现,缓缓出现在长渊手中。 “雪玉剑!” 一时间,燕霞宗众人毛骨悚然,神色紧张。 雪玉剑起,剑指前方,长渊语气松散,带着几分不耐。 “你或许搞错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霞红衣捏紧缰绳,神情青白交加,咬牙切齿的问:“宗颉,你当真要和我燕霞宗作对?” “你还代表不了燕霞宗。”长渊冷呵一声,收剑。 双手一背,朝阿吊抬了抬下巴。 “走了。” 自针锋相对的气焰升起,阿吊就缩紧脖子,大气不敢喘。 嘶嘶,这群修真者太可怕了! 他们妖族碰上敌人,顶多就是把对方打死。 可修真界不一样,他们唇枪舌战,互相挖苦,还用修为来鄙视对方! 好恶毒的。 修真文里的炮灰7 远离了燕霞宗那群人,阿吊提着的心才算踏实,手里拽着的那株龙灵草早就蔫了。 她自顾自得说:“我也不是很想要这根草,但我先拿到的就应该归我是不是?” 小秃鸟一脸懵逼的听着,明显不懂,还装模作样的点头。 “啊,对对对。” 埋怨一通,阿吊心情舒畅了,转头去问长渊。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长渊指着地图上的红圈说:“去取一样东西。” 阿吊眼珠子一转,追问:“那什么泉你拿到没有?能给我看看不?” 她不提长渊都忘了,脚步一顿,望向憨头憨脑的小秃鸟。 “白玉仙瓶呢?” 小秃鸟歪着脑袋,小眼睛眨巴眨巴,抱着肚子扭了扭。 “我喝了。” 阿吊捧起它,提着它脚倒抖,哭天喊地。 “那可是碧落泉!你都喝了!” “啊,要吐了要吐了!”小秃鸟嚎叫。 哪知,阿吊抖的更厉害,还催促道:“吐出来吐出来。” 长渊从阿吊手里接过小秃鸟,看它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儿心情好了不少,顺手薅了两把它脑袋。 阿吊气鼓鼓,双手叉腰,直瞥长渊。 “你不生气?” “碧落泉只对金丹下的修士有用,我金丹了。” 他抢碧落泉主要是给男主添堵,顺带完成任务,和这个东西本身没关系。 阿吊感受到了暴击,可是她才筑基啊。 要早知道是这样,她厚着脸皮求一求也不是不可以哈。 心里酸溜溜的看着在长渊怀里的小秃鸟,忍不住酸道:“小秃鸟血脉低弱,不会有事吧。” 那可是十滴碧落泉! 当晚,小秃鸟就陷入沉睡,浑身一会儿烫一会儿冰。 让长渊怀疑,是不是火山和冰山打架了。 见小秃鸟除此之外并无大碍,长渊便将它收入储物袋中,布置了防御阵法护它吸收碧落泉。 希望它醒来后,毛能多一点,长渊忍不住想。 …… 穷极之地。 整个幽灵秘境的中心。 此地灰茫茫一片,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不知何妖兽的吼声,似乎在警告什么。 在这里,风静止了。 刚刚走到边缘,阿吊就怂了。 妖兽对危险很敏感,她选择留在外层等候。 长渊没勉强她,独自走进去。 浊气杂生,互相啃噬,它们没有灵智,全靠本能。 察觉到人类入侵,它们会下意识攻击。 走了很远,长渊忽然瞧见前方遗落了一把剑,是青山宗的徽记。 四大宗门八大世家的弟子都有地图,来此的人肯定不少。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最中心最危险的地方,肯定藏着大宝贝。 下一刻,变故突生。 成千上万的浊气袭来,迫使长渊动用灵力。 虽未来过,但修真界有记载,污浊之地,一旦使用灵力就会遭受到浊气的猛攻。 缺什么渴望什么。 污秽之物身于黑暗,却对洁白无瑕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看来,这是有人在逼着他使用灵力。 雪玉剑现,一剑斩出,剑意包裹千罗万象,绞杀万数浊气。 一步踏出,恍然如梦。 含苞的桃花尽开,剑意凛冽,绞的半数桃花离枝,随风飘荡。 眨眼间,他已置身世外桃源,周身被棵棵桃树围绕。 随风而来的花瓣缓缓落在脸上,美好又缠绵,将将触碰脸颊便化火自焚。 嘶。 长渊眉头紧锁,掷出般若钟,金光一撒,将花瓣格挡在外。 就在此时—— “宗颉,宗颉……” 仔细听,是原主师尊宗弘蒙的声音。 顺着声音寻去,前方站着一道身影,缓缓回头,正是宗弘蒙。 他朝长渊招手,面容和蔼。 “宗颉,过来。” 长渊不耐烦一剑斩去。 顿时,人影散开化作一朵朵桃花。 嘭! 四周的桃花纷纷炸开,如烟花般绚烂。 视线未清明,耳边已响起哀嚎声。 旋即,长渊见战乱中,百姓如蝼蚁被肆意杀害。 “孩子,不是爹不要你……” 铮! 银光划过,幻境落下帷幕。 长渊这次睁眼回到最初被浊气围攻的地方,四周没了浊气,却依旧雾茫茫的。 “啊啊啊,你为什么不沉沦在你的惧念中。” 尖锐怪异的声音传来,下一瞬,一团黑雾出现,挂在半空中不停掉黑尘。 它这副样子,硬是让长渊感受到了它的愤怒。 “回答吾!回答吾!” 它着急的上下蹦。 长渊能怎么回答? 那是原主的惧念,又不是他的。 “我来拿万年冰髓。” 那团黑雾不蹦了,沉默了。 一人一雾就这样僵持着,双方都很无语,但又不能退让。 过了几息,黑雾抖动了几下,黑尘掉的更多。 “你可知道万年冰髓乃是吾的立身之本,启容你这个小小金丹惦记!” 见长渊不说话,黑雾还以为自己把他吓住了,得意的‘滋滋’大笑。 “念你修为不易,吾便放过你一次,速速离去,否则休怪吾不客气。” 看出来了,这个幽灵秘境不太聪明。 长渊面无表情的望着它。 “喂,让你赶紧走,听不见么?”黑雾见他不动,语气变得凶巴巴。 长渊抬脚朝前走,离它越来越近。 黑雾懵了几息,回神后悄悄朝后退,底气愈发不足。 “你你你…不许过来!” 长渊未停,一步步逼近。 “幽灵秘境,以幻境噬人杂念,若入梦便永生永世不得出,最终成为这秘境的肥料。” “换而言之,在梦境中你是无敌。但我很好奇,我不入你梦境,你还能阻止我么?” 幽灵秘境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怎能这般想? 应该如所有人一样怕它才对。 所以,不是它不够强,是这个男人脑子有问题。 可是,眼睁睁看着长渊一步步逼近,它很慌啊,再退就退到它老巢了。 “停下!停下!你停下,有话好好说,你别打我万年冰髓的主意!” 对上长渊的油盐不进,幽灵秘境哭了。 它试图制造梦境禁锢长渊,奈何梦境刚刚构建就被一剑劈开。 就算它是铁打的也遭不住啊。 活了几万年的幽灵秘境也是没想到,有一天它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翻船了。 风起,阵阵涌来。 污浊之地最深处,万年冰髓悬挂半空,灵气四溢。 那些浊气明明最爱无暇之物,却不敢靠近。 长渊和幽灵秘境同时停下。 “你别碰它,否则我和你拼命!” 修真文里的炮灰8 幽灵秘境冷静不了,上窜下跳的绕着长渊蹦哒。 “你守不住它,即便我不拿,别人也会拿。” 说完,长渊朝万年冰髓伸手,冰系灵根在这时就发挥优势。 过了万年的冰髓早已生出灵智,若是它不乐意,谁也别想靠近。 同属性的灵气接触到万年冰髓,它并未抵触,反而乖乖的任由自己被缠绕、牵引。 待它落入手中,长渊五指快速合拢,嘴里默念咒语,一道术法形成,打入万年冰髓中。 堪堪挣扎了两下的万年冰髓立马安静了。 一旁,幽灵秘境抱着自己哭泣,它守了万年的宝贝,没了! 然而,长渊一点不觉得心虚,收好万年冰髓,还朝它点头。 “走了。” 一团黑雾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悲愤欲绝,开始暴吼暴跳。 转头就去折腾那些陷入梦境的修士。 …… 太极宗。 环山而屹,灵气充沛,白鹤展翅高鸣,声音响彻云霄。 此时,在主峰大殿之下,姜成等人老实跪着。 而上,是位中年男子,身着墨袍,神情严肃,沉眸冷冷盯着他们。 此人正是太极宗现任掌门——秦岭皇。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掌门,鹿穗师姐醒了!” 秦岭皇顾不得生气,急忙起身赶去析雨阁。 姜成四人也跪不住了,紧随其后。 一进殿,几人便冲到床边,将鹿穗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穗,可有不适?”秦岭皇担忧询问。 “师尊,我…没灵根了,往后我就是个废物。” 鹿穗楚楚可怜的望向师尊,嘴巴一撇,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滚,腹部传来的疼痛无不在提醒她发生了什么。 可每每想起,她便痛不欲生,只想去死。 宗颉他怎么敢! 难道他不怕她向师尊告状,师尊处置他么? 鹿穗想不通,她紧紧抓着师尊的袖袍,疼哭不已。 秦岭皇眼露心疼,轻抚鹿穗的手背,克制不住的怒气‘蹭蹭’往上冒。 “阿穗不哭,告诉师尊,此事何人所为?本尊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旁姜成四人纷纷开口。 “小师妹,不管那人是谁我们定为你报仇。” “小师妹,你可别哭了,要是再将眼睛哭坏该如何是好。” “小师妹,师兄去为你寻天材地宝,定能让你恢复。” “小师妹,那人究竟是谁?” 鹿穗垂眸,嗫嚅道:“是小师叔。” 周围一寂。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天雷,毫无征兆的劈下来,劈的众人神魂颠倒。 此时,一旁未作声的落葵医师突兀的笑了声,说:“应当是你瞧见的那人和宗颉有几分相像吧。” 鹿穗以为自己说出来之后,师尊和师兄们会不顾一切的去替她报仇。 但目前的状况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难道他们都不相信她说的么? “是他!真的是宗颉!师尊,你信我,我没有看错……” 鹿穗望着几人焦急的解释,一个小心牵扯到了丹田,顿时疼得她头冒冷汗,声音戛然而止。 秦岭皇用灵力稳住她的伤势,减弱疼痛。 末了,他才说:“此事还需调查,若真是宗颉,师尊定给你一个公道。你先好好休息,师尊明日再来看你。” “师尊!” 鹿穗伸手去抓,却连一块衣角都未抓住,只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手指微屈,鹿穗哭的更凶,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果然,没了灵根连师尊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了。 沈言心疼的蹲下身体,安慰道。 “小师妹,师尊肯定是去调查了,你好好修养,等养好了身体师兄带你去常州城里玩。” 陷入悲戚的鹿穗回神,慢慢望向几位师兄,迫切的问:“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你们是相信我的吧?” 四人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最终,还是沈言不舍她伤心,应下来。 “我们当然相信你,但你现在要修养好身体,待小师叔不承认时,你才能和他对峙。”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就好做了。 每人哄了两句,才将鹿穗安抚睡下,四人一同析雨阁,头疼的很。 隔远了,沈言才抱怨道:“这都什么事?” 姜成还算冷静,也更公正。 “小师叔没道理毁掉小师妹的灵根。” “但小师妹说是小师叔做的。”隋岩幽幽说,眼神晦暗。 沈言冷笑,直问:“那你说,小师叔为何要毁掉小师妹的灵根?” 隋岩不知道,只能沉默。 这件事明摆着有问题。 其实大家都不傻,只是不愿把那些龌龊心思用在自己人身上,才会觉得这事麻烦。 大概连长渊都没想到,在最疼爱的小师妹和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小师叔之间,情形没有一边倒。 这几位还争论了几句。 想想也正常,此时剧情还没到这几位都爱鹿穗爱的无法自拔的地步,多少有点理智在,也不多。 一向不爱说话的南荆轻启嘴唇,神情淡漠。 “如果是小师叔做的,我会出手。” 旋即,隋岩望去,像是找到了知音。 “我不认为小师妹会信口开河,况且,小师叔一进秘境就和我们分开了,谁知道他在筹谋什么。” 沈言朝他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暴躁反问。 “那你说小师叔为什么要毁掉小师妹的灵根,因为嫉妒?别搞笑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天才去嫉妒一个双灵根?魔族入侵都比这靠谱。” 一堆问题得不到答案,想要找到真相就必须理智猜测每一个可能。 那他们尝试了,在第一个答案就被吓到,不敢再继续。 “老四,你别忘了,小师妹和咱们才是一边的。”隋岩冷声提醒。 唳! 一声鸟鸣打断他们的争执。 青鸟盘旋空中,昂头大喝。 随即,一道传书落入姜成手中,谜语入耳。 他拧眉,说:“师尊让我们去主峰。” 四人身形一晃,化为四道灵光飞向主峰。 不多时,他们便站在殿外。 殿门缓缓打开,雄厚的声音传出。 “进来。” 四人入殿,殿中已无其他人,高位之上,秦岭皇抓着本命剑擦拭。 四人拱手作揖,恭敬道。 “师尊。” 秦岭皇收剑,将他们一一打量一番,不怒自威。 修真文里的炮灰9 “你们小师妹的事,你们可有什么想说?” 姜成左脚向前一步,单膝跪地,率先开口。 “是弟子没照顾好小师妹,弟子甘愿受罚。” 其余三人紧跟跪下,齐道。 “是弟子没照顾好小师妹,甘愿受罚!” 然而,听到这话的秦岭皇并不高兴,眉头一皱,缓缓起身走向他们,释放威压。 “你们小师妹灵根被毁,你们不想着去为她报仇,就想着让本尊处罚你们?” 随着秦岭皇越近,几人承受的威压越重。 逐渐的,几人感觉骨头缝都要裂开了,额间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掉。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咬牙硬撑,动弹不得 半刻钟后,他们余光中的那抹墨色衣袍才消失,威压随之减去。 “师师…尊。”沈言朝前跪了几步,坦然道:“若查明是谁害的小师妹,我们定不会推辞,但现在……并无证据。” 秦岭皇踏上台阶,睨了他一眼,望向其余三人。 “你们呢?” 姜成说:“弟子和四师弟想的一样。” “弟子认为!”隋岩突然拔高音量。 秦岭皇视线转到他身上,“你以为如何?” 隋岩抬起头,语气铿锵有力。 “既然小师妹说灵根被毁和小师叔有关系,那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小师叔找回来,双方对峙,谁说谎一目了然。” “准。” 秦岭皇大手一挥,数百道讯息传入各峰。 当日,太极宗的青鸟向整座浑源大陆出发,颁布召令。 ‘召宗颉即刻回宗。’ 如雪花般的诏令,四散落入大陆,几乎人人都能捡到一份。 同时,太极宗派出所有精锐弟子,分成两队,一队守候在幽灵秘境出口,一队去各个城池搜寻。 一时间,宗颉这个名字在大陆上传的沸沸扬扬。 熟知他的,觉察到此事不简单;不知道他的,也在猜测他犯了什么事。 而被念及的主角,此时早已离开幽灵秘境,踏上去往妖族的路。 接天一线,南海倒流。 修真界唯一和妖族的交界处,在极南之地,渡过南海,越过接天一线,便能到妖族边缘。 路途属于遥远,长渊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在秘境里抓了只青鸟。 三足青鸟刚刚踏入筑基期,正想大展雄风,就被戴上扼制住命运的缰绳。 唳。 鸣叫悲愤,未曾诉完就被一记脑瓜崩给打断了。 躺在它身上的长渊收回手,闭眼养神。 阿吊挺心疼青鸟的,但更心疼自己的两条腿。 这么远靠她自己走得走废了不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假装没看见。 此时,灵光乍现。 阿吊抬手去拿,一块卷帛显现。 “太极宗诏令?” 长渊睁开眼,朝她望去,问:“什么?” 阿吊打开卷帛,熟悉的画像映入眼帘,瞳孔不自觉放大。 “召太极宗宗颉即刻回宗!” 默念完,她将卷帛拿起和长渊对比,一分不差的长相。 啪嗒! 卷帛掉入青鸟背上。 “太极宗宗颉。”她喃喃自语。 长渊捞过卷帛扫了一眼,心下有了答案,看来女主已经回去告状了。 虽说他一路很小心,但架不住原主名气大啊。 想来,他的踪迹很快就会被曝光。 太极宗可以回,但几时回得他说了算。 扔掉卷帛,长渊慢慢开口,语调拉长。 “快点飞,要不然把你烤了吃掉?” 三足青鸟一懵,身体绷直,昂天高鸣,凭啥? 心里一万句不服气,然而还是加快了速度。 强风肆掠,如刀割在身上。 下一刻,金光闪现,般若钟被长渊拿了出来。 回神的阿吊直勾勾盯着他。 “我对修真界所知甚少,唯一听闻的便是十年前飞升的太极宗太上长老宗弘蒙,你是他儿子?” “只是弟子。”长渊把玩着般若钟,随口答。 阿吊脸色变得怪异,询问中带着点小心翼翼。 “那之前在幽灵秘境,那对男女说的是……你?” 先前她还在想,得多倒霉才能碰上这样的师侄? 万万没想到,怨种竟在她身边。 当事人却无甚在意,坦然承认。 “是。 ” 阿吊抱紧膝盖,不敢置信的腹诽道:“你一个金丹还能被几个筑基算计?” 虽然做那蠢事的人不是自己,但听着这话,长渊心上还是升起一股烦躁。 他冷眼望去,扯了下嘴角,宛自开口。 “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在通缉我,你还和我一路?要是来的人太厉害我可不会管你。” 阿吊脸色顿变,眼神凝重,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焦急。 “你说了会送我回妖族!” 长渊耍无赖。 “是会送你回送妖族,可没说你遇到危险我也会管。” 那冷淡的话语就像是一盆凉水,泼了阿吊一个透心凉。 她怔愣着,有些不知所措。 在偌大的修真界,她一个小小筑基蛇妖随时会碰上危险,本想忽悠长渊护送她回妖族。 结果,这人比她还危险。 独自离开她不敢,留下她也害怕。 一时间,心中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抉择。 …… 日落月起,浩瀚无垠的星海悬挂头顶。 三足青鸟累的直翻白眼,尖声高鸣,来引起长渊的注意。 它活了好几百岁,从没像今天这么累过。 如果老天爷不愿让它修为加深一道天雷劈死它就好,不必派这么个煞神来折磨它。 再这样下去,它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下去休息。” 就在这时,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三足青鸟一头扎下去,极速下降。 黑灯瞎火的山林,灵气稀薄,方圆百里内无一活物。 长渊收回神识,感叹这青鸟还真会选地方。 此时,青鸟瘫倒在地上,吐着舌头歇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 阿吊心里过意不去,拿出几颗灵根塞给它,还出声安慰。 一妖一兽迅速拉进了关系,靠在一起啃果子、讲八卦,仿佛找到了彼此的知音,惺惺相惜。 而长渊只觉得聒噪。 他拿出万年冰髓,试图炼化,结果这玩意儿竟然对他生出抵触,死活不肯。 长渊就郁闷了,剧情里男主不是很容易就得到了它么? 换他来就不行? 双标狗! 碗大一块万年冰髓,在整个浑源大陆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可不能用,跟块废铁有什么区别? 修真文里的炮灰10 长渊正纳闷着,手臂被蹭了两下,偏头望去。 是那只三足青鸟。 啾啾啾。 青鸟凑近闻了两下,朝长渊歪头摇尾。 长渊怔了下,举起万年冰髓在它面前晃了晃。 “你想要?” 青鸟头上毛一竖,眼睛瞪圆,忙不迭的点头。 长渊盯着它半晌,却纠结起另外一件事。 “你不会说话?” “它修炼两百年堪堪才到筑基,想要会人语至少得金丹。”阿吊解释。 长渊了然,又说:“可小秃鸟只是练气,它就会说话。” 闻言,阿吊高抬下巴,语气里染上一丝得意 。 “我们可是妖,一出生便能继承天赋血脉中的修为,与兽可不同,自会说话。 ” 顿了顿,她又说:“小秃鸟血脉天赋不高,又愚笨,修炼缓慢实属正常。” 长渊了然,推开青鸟,去探查储物袋里的小秃鸟,喝了十滴碧落泉也不知会不会有事。 他瞅了眼,确定还活着。 “小秃鸟是什么鸟?” 阿吊皱了皱眉,迟疑道:“它无父无母,我遇见它时它便是这样,几百年了毫无变化,鬼知道它是什么鸟。” 自幼被抛弃,修为还低弱,脑子不算好,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修养没两个时辰,长渊察觉周围有人靠近,修为不高。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长渊拽起青鸟继续赶路。 天未亮,三足青鸟哈欠连连的在天上飞,双眼呆滞,无意识拍动着翅膀。 闲来无事,长渊掏出一本符传的书看。 如今符修一脉式微,四宗并不将符传当作主课教学,导致如今精通符传的修士越来越少。 长渊手上这本还是宗弘蒙留下的,原主不爱看书,仍在储物袋里便忘了,更别谈翻看。 书新的连味都没散。 遇上感兴趣的符,长渊顺手跟着学起来,两指并拢作笔,于虚空而画。 一道道灵力顺着指尖涌出,随着他所想落下,汇成一条灵线。 定! 最后一笔勾勒完毕,符成。 痒痒符落入他手中,没有纸张托底,灵线柔软又灵活,微微泛着光。 长渊挺满意第一次画就成功了,但是这种符是谁想出来的? 费灵力,作用还不大。 难道符传落魄了。 收好痒痒符,长渊继续往后翻,一些稀奇古怪的符映入眼帘。 爬行符,哈哈符,跳大神符…… 每一种符都让长渊涨了见识,就是不甚正经,作用也不大。 书页翻的越来越快,长渊眼底的兴趣渐渐消散。 倏的,长渊手指一顿,神情变得认真。 ‘替身符。’ 相较于前面那些不正经的符,这个‘替身符’明显要难很多。 长渊闭眼在心中临摹数百遍才敢上手尝试。 啪嗒! 灵线断了,第一次以失败告终。 无聊的阿吊凑过来,盯着他手上的灵线看。 “你会画符?” “不算会。”长渊重新拿起书临摹。 这个东西比想象中更让人感兴趣。 又看了会儿,阿吊无聊的退回去,抱着青鸟的脖子看风景,时不时投喂个灵果。 一妖一兽现在关系好的不得了。 不知尝试了多少遍,在天际翻出第一抹白时,长渊手中的符终于成功。 他未停留,嘴里默念咒语。 顷刻间,手中的符幻化出一个‘长渊’。 阿吊一回头,就见两个长渊对立而坐,毫不夸张的说,一模一样 “靠!” 不等她惊讶完,其中一个‘长渊’虚晃了两下,化为灵光缓慢散去。 阿吊懵了。 换成是谁大概都会懵。 她爬过来,像是看怪物一般,发出灵魂的质问 “你是金丹吧,分身不是元婴期才能幻化出来么?” “不是分身,只是一道符。”长渊解释。 他在深思,替身存在的时间太短了,根本不足以做什么。 而阿吊脑海里一直在回荡他的话。 只是! 一道! 符!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阿吊捂着胸口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心疼的抱紧自己。 果然,天才什么的最可恶了。 想了半天,长渊再次掏出万年冰髓,眼神微眯,一个念头渐渐成型。 既然不让他炼化,那就干点别的。 长渊灵根属冰,与万年冰髓相近,他的灵气可以毫无阻碍的进入万年冰髓,再将其冰髓引入‘替身符’中。 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指着长渊鼻子大骂他暴殄天物。 但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一只被打击到心神不定的小蛇妖,和一只任劳任怨赶路的三足青鸟。 他们忙着心疼自己的命太苦,压根没时间去唾弃长渊。 加入了万年冰髓的‘替身符’效果明显增加。 之前只能停留半刻钟,现在足有半个时辰。 看到效果,长渊干脆一口气画了几十张‘替身符’。 路过一个城镇就扔一张,半天时间,浑源大陆上就多了几十个‘宗颉’。 …… “天阚镇!那是什么地方?” 收到讯息,秦岭皇狐疑的问姜成。 姜成也不清楚,拿出地图比对,最后边角区域找到了三个并不明显的字。 “回禀师尊,在燕霞宗的地盘上。” 一瞬间,殿内气氛僵硬。 秦岭皇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凌厉的视线扫过几人。 “胡扯!上午不是说他在青山宗的地盘么?” 四位弟子垂下头,不敢直视。 此时,又一道讯息传来,落入白玉桌,上面写着。 ‘发现宗颉踪迹,于灵仙宗管辖城池内。’ 嘭! 秦岭皇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怒火中烧。 “混账!他怎么可能又跑去灵仙宗了?废物!都是废物!” 四位弟子赶忙跪下。 “师尊息怒。” 秦岭皇深吸一口气,自从当上掌门,他已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他揉了揉眉心,毁掉桌上的讯息,眼中闪过狠意。 “传赤红令,宗颉私自盗取宗内至宝,图谋甚大,请四宗一同找人。” “师尊,不可!”姜成皱起眉,并不赞同。 秦岭皇直视他,对于这个大弟子期待很多,却厌烦他太过刚直。 “本尊只想查出真相,给你们小师妹一个交代。” 想起躺在床上日日以泪洗面的小师妹,姜成嘴里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是!” 隋岩一步向前,抱拳道:“弟子这便去召集内外门弟子,全力抓捕宗颉归宗,尽早拿回至宝。” 秦岭皇脸色缓和,大一挥手,“准。” 修真文里的炮灰11 ‘即日起,宗颉盗取宗内至宝,大逆不道,即刻抓捕归宗,若提供有效信息,赠万块极品灵石。’ 时隔半月,太极宗再次发出召令。 此外,浑源大陆上排得上号的宗门皆收到秦岭皇发出的赤红令。 赤红令,非‘急’不得出。 上一次出现还是魔族入侵修真界,而这一次却只是为了一个小小金丹修士。 一时间,诸位掌门心思各异,不懂宗颉究竟盗取了何物,竟让秦岭皇如此不顾脸面,动用赤红令。 然,赤红令出,作为守望相助的各宗门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思虑再三后,各掌门开始召集门内弟子。 于他们看来,只是抓捕一个小小金丹弟子而已,即便是秦岭皇小题大做也无伤大雅。 与此同时,外界收到召令后,皆因那万块极品灵石狠狠心动了。 要知道,一个普通宗门加起来都凑不到这么多灵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顷刻间,不少奇能异士出动,用尽办法去寻找那位‘宗颉’的位置。 …… 千米高空之上,一道身影极速前行。 而它背后,躺着闭目养神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起身而坐。 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一个方向看了几息,突然开口。 “下去。” 吭哧吭哧飞了半天的三足青鸟以为能休息了,忙不迭的朝下降。 一沾地,直接倒下了。 长渊察觉到朝这边赶来的人数量不少,有强有弱。 他收回神识,淡漠的望向坐在地上的一妖一兽。 “麻烦来了,就此分开吧。” 话落,他一个晃身就消失在原地,于百里之外了。 懵逼的阿吊回神,破口大骂。 “王八蛋,说好送我回妖族的呢?” 三足青鸟则是高兴,终于…终于不用飞了。 谁能想到,它一只鸟,有一天竟然会害怕飞。 生过气,阿吊也知道长渊口中的‘麻烦’定然是个大麻烦。 他们在,拖累胜过作用。 虽然知道,但还是好生气哦。 阿吊深吸了几口气,才跟三足青鸟啃起灵果。 也是幸好那些修士都在寻着长渊得踪迹追,否则他们这一妖一兽多少有点劫难。 话分两头。 长渊的速度要比三足青鸟快很多,身后追来的人甩掉一波又来一波。 从白日到黑夜,山川到河流…… 身后闪过的道法、八卦不计其数,这些算人踪迹的法术才是真烦人,甩掉了又黏上来。 倒不是长渊心善不愿杀人,主要是数量太多,他杀不完。 和全世界为敌。 要是龙傲天男主在这里估计能创造这个奇迹。 话说男主现在还在太极宗外门当个杂役弟子,啥时候才能一战雄风啊。 杂念丛生之际,长渊突然被一道剑气拦下。 堪堪躲过,脚一沾地,周身亮起阵法,是束缚阵。 面前出现两人,一红一青,各站一边。 不巧,都认识。 那青袍男子见长渊被束缚,一点不开心,皱着眉朝红衣姑娘抱怨。 “他的对手是我,你给他解开!” “我不!”红衣姑娘双手背后,冷喝。 青袍男子气急败坏拿剑乱挥,威胁道:“你给他解不解开?” 红衣姑娘高昂起下巴,态度挑衅。 “我就不解开,你能奈我何?” 长渊揉了揉眉心,伸手一握,雪玉剑现,剧烈的剑气铺天盖地,绞的阵法顷刻破碎。 踏出阵法,见两人呆呆的望着自己。 长渊缓缓开口:“薛松松,霞红衣。” 两人回神,自觉站到一边,一人持剑,一人掐诀。 “并非我们要与你为敌,是太极宗出了赤红令,必须抓你回去。”薛松松挠头解释。 长渊挑眉,不由高看秦岭皇一眼,是个狠人。 “你们拦不住我。”他轻描淡写的说。 对面两人感觉受到侮辱,脸色变得难堪。 过了半晌,霞红衣冷哼道:“就算我们拦不住你,也还有其他人。” 四大宗介入此事,那的确来了不少人,和江湖上的散修不同,他们太了解原主了。 如此看来,这修真界是待不下去了。 得出结论,长渊掀起眼皮,毫无商量的挥处一剑,在两人尽力去挡时,消失在原地。 剑气霸道,如一道银光划过天际,惊醒大地。 如临大敌的两人顾不得拦住长渊,尽全力去接下这一剑。 哪曾想,剑气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直直越过他们头顶,扬长而去。 薛松松\/霞红衣:“……” 回过神,霞红衣暴跳如雷,大骂:“狗屁剑气,和它主人一样剑!” 相较之下,薛松松就没那么生气,收起剑。 “我俩挡不下这一剑,一年未见,竟进步了这么多么?” 霞红衣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 “你好歹是和他并列为这一代的天才之一,就不能有点骨气?” 薛松松耸肩,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 “把我和他放在一起是因为那次比试他睡过了,你还真当真?况且,他师尊可是宗弘蒙。” 近千年来唯一飞升的大能,不可比的。 末了,薛松松收敛不正经,认真问:“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他偷了什么至宝?” “难道不是?”霞红衣拧眉。 薛松松嘴角染上讥讽,语气不明。 “他师尊给他留下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是至宝,他何须去偷。” 这事本身透着古怪,所以,先前拦不下是一说,不想拦又是一说。 黑夜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望着某个方向,久久未言。 三日后。 千里奔袭,长渊已来到极北之地,和原先要去的地方完全是南辕北辙。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修真界和魔族的交界处。 摆脱薛松松和霞红衣时,长渊便在想,修真界暂时不能待,那他能去哪里? 妖族和魔族,二选一。 自古以来,三族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水火不容。 千年来,也是因此保持着平衡。 而长渊如今所出现的位置便说明了他的选择。 相较于妖族,魔族更为残暴、恶劣。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 那可是魔耶。 传闻中,魔长得青面獠牙,皮比铁硬,身高三米,一张嘴能吞下一颗头。 单纯就是没见过,主打一个好奇。 修真文里的炮灰12 来魔族的第十日,雨,心情欠佳。 话说十天前,长渊花了一百块极品灵石买了魔族的通行令,又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件屏蔽器,套自己身上。 旋即,他便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进入魔族领地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看着和修真界一般无二的建筑,琳琅满目的商贩,还有……穿的色彩斑斓的魔。 几乎所有的魔都是如此,红橙黄绿青蓝紫通通往身上套。 有那么一瞬间,长渊怀疑这是他们魔族新想出来的战术。 再和修真界打架时,乌泱泱一群色彩斑斓的魔齐登场,闪瞎那些修士的眼。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取得胜利。 不过,叫长渊没想到的是,魔族边陲之地竟然有许多修士在此定居,还和魔相处多不错。 尽管和想象中差距甚大,但来都来了。 长渊也不打算走了。 他用一瓶丹药从一个小魔手里租了一间铺子卖酒。 来打发生活的枯寂。 哪曾想,自他来后这魔族就开始下雨,一连十日,昼夜不停。 这日。 雨势渐大。 长渊早早关门,躲在屋内看书。 那本符传已经被他翻完了。 于是,他又掏出一本剑术学习。 扣扣扣! 门响了,长渊掐书页的手指微顿,将东西收好,气息掩藏的更深,才去开门。 门外人一身紫衣,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魂,白面红唇,鼻翼高挺。 长渊想,这男人生的比姑娘还漂亮。 “打烊了,客官明日再来吧。”长渊顺势打了个哈欠。 正要关门,男人抬手挡住,黑靴踏进门。 “客人登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声音空灵,如天籁之音,听的人心尖一酥,压根拒绝不了。 长渊黑眸暗下来,让开身体。 “请进。” 男人并不见外,进来便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恰好是长渊刚刚坐的位置。 “有何好酒?” 长渊去柜台搬下一坛,说:“十日前酿了几坛米酒,客官要是不嫌弃便将就着喝吧。” 话落,酒坛从长渊手里飞出,直直朝男子脸上砸。 只见,那男子微微偏头,酒坛稳稳落入桌面。 劲风未停,冲出窗外,引起一阵呼啸声。 啪啪啪! “好手段。”男子拍手叫好。 长渊挑眉,心情似乎还不错。 “魔族三公子的手段也不错,闫离,久闻大名。” 烛光微闪,时暗时明,照的并不真切。 男子脸上的笑意散去,一双桃花眼盯着长渊来来回回的打量。 末了,他倒吸一口凉气,惆怅道。 “修真界真是越活越回去,连你这样的天才都舍得扔掉。” 来魔族被盯上是迟早多事情,长渊并不意外。 这些年,虽然人、魔、妖三族互相看不顺眼,但消息是一点没少打探。 可以说,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就只有你的敌人了。 修真界清楚妖魔两族这一代的后起之秀。 相反,亦之。 长渊没搭理他,手指一抬,酒坛开封,顿时酒香四溢。 手指一转,潺潺的酒水便倒入酒杯中。 闫离端起酒杯,浅啜一口,脸上笑意更深。 “你的酒酿的不错,要不要加入我们魔族?” 说起这个,他眼睛都亮了。 端着酒杯跑到长渊身边,一挥手,开始诉说他的宏伟志向。 “你是修真界这一代的天才,而我,乃是魔族百年来最天才的那一位,我俩联手,定能称霸三界……” 长渊嘴角抽抽。 众所周知,魔族这百年来,魔室血脉就诞生了眼前这一位公子吧。 要他排第二,也没人排第一啊。 等他画完饼。 长渊扯起嘴角,极尽讥讽。 “我一个金丹,你一个堪堪金丹,称霸三界?” 闫离哽了下,不服气的叉腰说:“未来肯定不是金丹,不然你还准备回修真界?” 长渊神情微敛,看似装疯卖傻随口问出的一句,却是今夜的重点。 “暂时,不回。” 闫离眉头一松,喝干酒杯里的酒,笑的肆意。 “你的答案我还算满意,宗颉,好好待在魔界,只要你不回修真界,那我们就不会是敌人。” 眼前紫雾一晃,席卷而去,笑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屋内静谧,长渊还是那般站着,他手边,只余下一只酒杯。 之后,长渊就如一个普通修士一般,在魔界边陲小镇上安然度日。 这里,每天都上演着两只魔为了一件东西大打出手的戏码。 武力不够就上嘴,大有一种‘今天不死一个不罢休’的架势。 久而久之,长渊反应过来。 这魔,有点二啊。 不过,并不重要不是么。 冬去春来,魔界并没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壮景,反而湿冷湿冷的。 当下。 长渊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余生就此度过,好像也不错。 久违出声的系统幽幽道。 【任务还未完成,宿主别异想天开。】 “我已经毁了女主的灵根。 ”长渊强调。 【昨日,秦岭皇用宗内最后一滴龙血替女主重塑了灵根。】 长渊沉默。 这是手持复活卡的女主么? 那他这个任务还做个屁。 【请宿主尽快返回修真界完成任务。】 提醒完,系统再次进入遁机。 长渊关上门窗,哪怕白日,屋内也很暗。 他席地而坐,掐诀引动天地灵气。 周围百里内的灵气涌来,形成诡异的波动。 万里晴空乍变,紫雷汇聚成黑色漩涡,雷鸣声一声高过一声。 突如其来的异像吓得镇上修士与魔纷纷自危。 紫雷酝酿三日,引得周围的大魔皆赶来围观,却不敢靠近。 “哇!好大的雷劫!” “百年前,憨头大人就是被这玩意儿劈死的。” “胡说,明明是雷劈了个洞,憨头大人不慎掉下去摔死了。” 长渊不知外面情况,他一直待在屋内,体内金丹越转越快。 近一年来,他一直在压制修为,体内的禁锢越来越松。 ‘啪嗒’一声。 金丹裂开,从中探出一个泛着荧光的小人。 长渊脸色一白,心尖绞痛。 很离谱! 突破元婴跟生孩子能扯上啥关系,偏偏很像。 此时,长渊疼得无力吐槽。 元婴现,天空聚集的黑云被一道柔和白光劈开。 下一刻,四米粗的雷劫直直劈下来。 修真文里的炮灰13 大地一声巨响。 劈的这个无名边陲之地抖了三抖,房屋哐哧哐哧垮。 盘膝而坐的长渊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嘴一张,哇哇的吐血。 脚边是掉下来的房梁。 长渊不免庆幸,他现在是修士,不至于被一根房梁砸死。 刚刚庆幸完,屋塌了。 紧随着,第二道雷劫落下。 有了第一次,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似乎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毕竟,现在长渊不担心自己会被房屋压死,他担心自己会被雷劫劈死。 每一道! 都是冲他命来的! 贼老天,小世界都快被怨气冲没了,还替你的天选之子出气呢。 长渊如死了般躺废墟里一动不动,任由雷劫劈。 今天,有本事,劈死,他! 待二十八道雷劫落下,黑云散去,露出了光。 而下,边陲小镇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围观的魔慢慢凑了过来,隔老远打量。 没别的,就是好奇,那个作死玩意儿还活着不。 “都劈成这样了,估计那人也成了肉饼,没了没了。” “瞧见没?这就是作死的下场,没事晋升什么修为,魔尊最近推行的养老大家回去看看。” “如今除了魔室那几个公子,谁没事还晋升修为啊。” 模糊间,叽叽喳喳的议论钻进长渊耳中,让他想昏都昏不了。 魔族摆烂成这样,修真界知道么? 身上倒塌的重物太多,他只能蠕动着往外钻。 按照长渊原本的计划,他晋升元婴,然后杀回修真界,以傲然的姿态再毁掉女主的灵根。 轻飘飘的去,再轻飘飘的走。 结果,计划进行未半而中道崩殂之。 他现在这样,没个三两月是恢复不全了。 磕丹药倒是能好快点。 不过,是药三分毒!毒死了谁负责? 不知蠕动了多久,长渊掀起眼皮望去,然后果决闭眼。 他压根没动! 实在是没力气了,长渊放弃挣扎,心神一松,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腰间的储物袋亮了起来。 …… 再次拥有意识,长渊感觉整个人置于温润中,浑身松软,很舒服。 缓缓睁眼,眼前烟雾缭绕,灵气充足。 而他,坐在一处温泉中。 眉头微皱,他清楚的记得他被劈在废墟中,爬都爬不起来。 难道又碰上好人了? 忽然,一个鸟头从温泉冒出来,惊起一片浪花,淋的长渊一个措手不及。 鸟头上三根呆毛格外扎眼,看起来憨呼呼的。 长渊抹掉脸上的水,时隔一年,小秃鸟终于醒了。 呃,吃了十滴碧落泉都不能改变它秃毛,看来是没救了。 “长渊,你醒了!我也醒了!” 小秃鸟没察觉到长渊的惆怅,扑上去用脑袋蹭他。 长渊顺手摸了它两下,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修真界哦,是我把你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然后那些绿色的人都想要你,我就叼着你跑了。” 小秃鸟一边说一边比划,时不时露出一个可怕的神情。 听完,长渊大概了解了眼下的处境。 身上伤势未痊愈,他还不能去做任务。 “长渊,还有个紫衣服的人让我跟你说,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小秃鸟模仿对方的语气,学的有模有样。 长渊一听就知道是谁,眉梢一挑,竟然没直接杀掉他? 难不成魔族三公子还在做和他联手一统三界的美梦? 胡思乱想一通,什么用都没有。 按照剧情发展,四大宗的大比已经开始。 待结束后,前十名要共赴万年前的战场,寻找机缘。 除此之外,四大宗八大世家还能另挑选五人,一同进入。 这样的规制下,其余小门派和小家族压根无出头之日。 长渊躺在蕉叶上,吃着小秃鸟摘的灵果,漫不经心的想。 不着急了。 等大比结束,他混进战场,在那里面做任务更方便。 三月后,长渊伤势痊愈,元婴稳固。 四大宗大比随之结束。 即三日后,四位掌门共同开启战场入口。 长渊没去关注名次,他连夜赶往中都。 四大宗中,唯有太极宗和青山宗都是主修剑,他混入其中,最不容易被发现。 …… 夜色迷人,大比落幕。 各宗并未离开,而是在此等候战场的开启。 中都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的地盘,四宗都会派人前来镇守。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议事堂。 各宗代表人竭尽全力的替自己宗门争取利益。 四宗这一代优秀弟子住在一起难免会生出摩擦。 这不,燕霞宗和太极宗就因为一间院子闹了起来。 “我燕霞宗的地盘凭什么让给你?”霞红衣依旧高傲,说话咄咄逼人。 她面前的鹿穗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儿,白皙脸庞上挂着泪,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若是姐姐不愿意,便算了。不过我从小身子弱,只能住灵气充沛的院子。” 霞红衣翻了个白眼,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身子弱就好好待在宗门,别出来给别人添麻烦!” 许是扎到痛点,鹿穗瞳孔瞪圆,哭的更凶。 “姐姐说的是,我这边去禀告师尊,这次战场我不去了。” 说罢,便要负气离去。 就在这时,隋岩站出来,拦下鹿穗,叫她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霞红衣,你说话太难听了。” 顷刻,后面燕霞宗众人向前一步,冷笑讥讽。 “这就难听了?还有更难听的你们要不要听?” “跑来抢院子,现在怪我们说话难听,真的好婊哦。” “我燕霞宗大师姐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要么滚,要么听!” 若是隋岩不站出来,那就是霞红衣和鹿穗两个人的矛盾,其余人没理由插手。 可一旦有人插手,那意图可就不一样。 偏偏,燕霞宗众人冷嘲热讽后,太极宗没人站出来帮忙说话。 这就尴尬了。 其余两宗蹲在旁边看热闹,见此互换眼神,意味深长。 最难堪的莫过鹿穗,她脸色通红,无措的回头望向姜成和沈言,楚楚可怜。 而被她望着的两人,眼神淡漠,没有回应。 鹿穗心一凉,手指攥紧,不懂为何会这样。 明明以前几个师兄都很疼她的,最怕她受委屈。 之前她以为是因为她灵根被毁的缘故,但现在她又有灵根了啊。 可为何还是回不到从前? 修真文里的炮灰14 见他们不说话,霞红衣彻底没了耐心。 “院子我不会让,如果再来挑衅,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便带燕霞宗众人回院关门,杜绝所有看热闹的视线。 主角走了一个,那这场戏注定唱不下去了。 几宗弟子顿时走了大半。 零星留下的几个还是因为懒得回去修炼。 “阙德,愣着作甚?再不回去又要挨罚了。” 树下薛松松抬头去喊树干上躺着的青年,见他没动静,直接伸手去拽。 “阙德,走了!” 被拽的青年回头,黝黑的脸庞上浮现出几分诧异,很快隐去。 “好嘞。” 他干净利落的跳下树,随男子离去。 …… 中都府。 在外人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圣地,可在这群天之骄子眼里却有好有坏。 天下的好东西不可能恰好有四份,而四宗也不可能真如表面上那般毫无野心。 入战场前,各宗长老多多少少给弟子交代了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总而言之,进去之后,能抢则抢,千万别手软。 这可不仅仅是个人的得失,更关系到宗门未来的发展。 众人睁大单纯的小眼睛,无措的望着自家长老。 像是小绵羊头一回碰见了大灰狼,连逃跑都吓忘了。 众长老叹息,也不浪费口舌了,大手一挥,送他们进入八卦阵法中。 四位掌门同时施法,阵法飞快转动起来。 不多时,一扇残破的巨大金门显露。 只是看一眼,都能感觉到压抑。 “此去危险重重,众弟子当守望相助,我等在此等候诸位归来!” 铛! 金门开启。 八卦阵法缓缓升起,卷着里面的众弟子朝门内飞去。 上古时期,分六界,且二界最为强大,故而常常有摩擦。 万年前那场大战,双方遭受重创,皆陨落。 如今的魔族是上古魔神留下来的一支血脉,然实力却不足当初的十分之一。 落入战场的众弟子,第一时间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煞气。 赤红迷雾席卷了整片战场,将天空染红。 那是的血;是他们的执念:是他们的怨气。 瞬息万变! 下一刻,周围尸骨中钻出血红雾团,朝他们攻来。 “警惕!” 血红雾团汇聚越来越多,将他们团团包围。 霞红衣掐诀施法,阵法升起,拦住外面的血红雾团,眉头紧皱。 “这是残灵。” 薛松松不复以往轻松的神情,眼神凝重。 “真倒霉,一进来就碰上这玩意儿。” 残灵在阵法外扑腾,与阵法相撞。 哪怕撞的气息颓靡,也一往无前,至死不悔。 接连攻击,阵法的光逐渐黯淡,众人神情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此时,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 “师兄,我害怕。” 众人都是修士,哪能听不见。 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还说这种话扰乱军心。 顿时,众人投去厌恶的眼神。 霞红衣冷哼一声,阵法消耗过大,导致她脸色惨白,一笑显得凄惨。 “太极宗什么时候连这种废物都收作亲传了?害怕就滚回去!” 鹿穗躲在隋岩身后,战战兢兢的缩起脖子,露出可怜的神情。 “三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 碎! 阵法破了。 气氛一窒,众人反应极快,四宗各守一方,挡住残灵。 半个时辰后,众人察觉到不对劲。 残灵越来越多,他们抵御的愈发吃力。 姜成一剑斩出,趁空闲大声喊。 “如此下去只会拖死我们,分开跑!” 能成为亲传没几个傻的,稍微一想便同意了。 众人拿出看家本领,抓住机会遁去。 于千里外,一线之隔,踏出赤红迷雾,天地恢复正常的颜色。 无形的结界如水波般形成,在外面看不出里面的状况,在里面也不知道外面的景象。 出来的人卸下心中大石头,开始漫无尽头的寻找机缘。 未出来的人还在和残灵你追我逃,累成狗。 隋岩一直拖着鹿穗,逃的很是艰难。 一息的功夫,他身上便多了好几道伤口。 挡在前方的南荆回头,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你们先走,我拦下他们!” “不,二师兄,我们不能抛下你。”鹿穗苦苦摇头,泪流满面。 隋岩拽起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开跑。 “二师兄!” 一直堕在后面的长渊:“……” 煞笔! 别人生死逃亡,你们搁这儿上演虐恋情深? 少年,走两步行不行? 百米之外就是安全地带,非得待毒圈里作死。 长渊看的眼疼,掉头就走。 前方,被隋岩拽出赤红迷雾圈的鹿穗,脚一沾地就跪在地上,望着来时的方向哀嚎。 “三师兄,你怎能抛下二师兄呢?” 隋岩见她哭的伤心,也有些自责,蹲下身体安慰她。 “小师妹,你别伤心,我这就去找二师兄。” 说罢,他就要去。 堪堪起身,胳膊被拽住了。 他不解的望向小师妹。 鹿穗擦掉脸上的泪水,迫切道:“二师兄修为高深,剑术超群,他定然能自己逃脱!” 隋岩怔了下,转念一想,有道理啊。 二师兄修为高深哪需他去救? 他去了,或许还会成为二师兄的累赘。 于是,他非常认真的点头赞同。 “小师妹说得对,幸好你聪明,不然我得害了二师兄。” 鹿穗眼神微闪,说:“那我们先去找机缘吧。” “好!” 长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已无力吐槽。 前路漫漫,一切未知。 这一次,长渊决定慢慢来,他想看看,女主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他随手拨动了下青云宗的弟子牌,上面有几道星点缓缓闪烁着,代表着每个人的位置。 看了会儿,长渊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这片战场很大,大到数万年来,没人找到过它的边际。 贯彻‘来都来了’原则,长渊必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女主身上。 先四处看看,扒拉点好东西。 带回去忽悠忽悠那些刚毕业的新生,又是一笔收入。 长渊没先扒拉到好东西,倒是先和薛松松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气氛有点诡异。 良久,薛松松抬手挠头,不解问:“阙德,你割草干啥?” 长渊扒拉扒拉把一堆草捆成一团,咧嘴一笑。 “宗门内的小弟子托我给他们带点这里的土特产。” 修真文里的炮灰15 一个说瞎话不眨眼,一个脑子天生缺根筋。 真信了。 薛松松帮着割了一大捆,末了还问:“够不?” 那架势大有长渊说个‘不’字,他立马又去割。 望着堆成小山的草堆,长渊嘴角抽抽,连连点头。 “…够了。” 物以稀为贵,懂不懂啊! 只见,薛松松剑指前方,下巴一扬 “走,咱们去找机缘。” 长渊默默跟在后面,摇头叹息,还是一如既往的跳脱啊。 传闻,这货和宗颉是并肩的天才唯二。 嘶,这修真界药丸。 幸好,魔族也摆烂了。 也不知他触动了什么小细节,让剧情如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一去不回头。 在另一个层面上达成了平衡。 不知是薛松松倒霉,还是长渊点背。 他俩走出没百米,迎面撞上霞红衣。 大概是刚刚跑出赤红迷雾,她气喘吁吁,一身狼狈。 两个男人同时停下脚步,下颌线绷紧,任由霞红衣走过来。 “薛松松,一起走。” 薛松松瞳孔颤抖,支支吾吾的叫唤。 “啊!不……是不行哈!” 霞红衣收回死亡凝视,往嘴里塞了一颗回灵丹,止住伤势。 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走这边。” 说罢,便自顾自得往前走。 身后,两男子对视一眼,只能跟上。 荒原,还是荒原。 望眼过去,地平线和天际融为一体,周围杂草丛生,空旷又寂寥。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上的太阳从一个变成两个。 初时,无人在意。 等时间一长,体内灵力流逝的越来越快。 众人大惊,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脸色愈发惨白的霞红衣渐渐撑不住了,脚步虚晃。 薛松松虽说烦她,这时候也不会不管,把所有回灵丹都塞给她。 “我们进入了一个‘界’内,能吞嗜修士灵力,这是一道传承。” 在没人获得这道传承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离开。 又或者,到最后都没人拿到这道传承,他们所有人死在这里。 霞红衣咽下回灵丹,嘴角有血渍流出。 “吞噬灵力,我听师尊提过,万年来没人拿到过这道传承。” 换而言之,进来的人都死了。 “啾啾啾。” 凝重的气氛被打破,引得两人望去。 就见长渊拿着一颗灵果逗一只很丑的鸟。 霞红衣面露嫌弃,直言不讳。 “你们宗门弟子养这种丑东西?” 薛松松倒不觉得这鸟有多丑,万物有灵,相较于好看,他更在乎实用。 不过,这小丑鸟一看就没什么用。 他没什么兴趣的收回视线:“我不养。” 那边,长渊听着他们毫无头绪的讨论,逗完小秃鸟,才溜过去。 天之骄子也是有区别的,显然,作为最顶层的霞红衣一点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长渊不甚在意,反正他现在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份。 “回灵丹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去找其他人?” 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 不成想,两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三人拿着弟子牌开始寻找其他人。 在这里。 没有昼夜交替,时间仿佛静止了。 气温骤升。 当长渊察觉到不对时,抬头一望,天上又多了一个太阳。 他小时候不是没有听说过后羿射日的故事,难道这传承也要凑齐十个太阳? 寻找半日,人聚齐了大半,皆是脸色惨白,一副被掏空了的样儿。 天上太阳增加到五个,悬挂头顶, 灵力消散的感觉实属不好受。 久而久之,即便长渊已是元婴也扛不住了。 就在这时。 天空突生异样,五个太阳紊乱,不受控的乱转。 远方,一道灵光乍现 天空中的五个太阳跃跃欲试,似乎下一刻就要砸下去。 长渊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请注意!女主即将得到‘界’内传承。】 长渊内心咆哮。 玩他呢? 这破传承不是万年来没人得到过么? 一遇上女主就不矜持了? 一连三问,问问扎心。 他倒是想慢慢来,奈何情况不允许啊。 此时,霞红衣神情郑重,喃喃道:“四方十八星,归暨征兆,有人拿到界内传承了。” “传承继承,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说不出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开心多一些。 进入战场的四宗弟子,皆是天之骄子,相较于活命,他们更渴望在大道上走下去。 “吞噬灵力速度下降了,我们过去看看。”薛松松率先御剑而去。 其余弟子接连动身,无他,就想看看究竟是谁得到了这份传承。 最前方的薛松松忽然拧眉,感觉身旁一道劲风扫过。 顿时,浑身毛骨悚然。 刚想防备,那道劲风擦过他而去,并未停留。 薛松松更为紧张,他乃是金丹后期,是这里修为最高的。 怎会有人让他探查不到? 亦或者说,战场中还有其他人? 顾不得其他,薛松松赶紧追上去。 灵光乍现之地。 隋岩倒地不起,伤痕累累。 一旁,鹿穗身处灵阵中,周围被磅礴的灵力覆盖。 顶头,跃跃欲试的太阳愈发逼近,威慑强烈。 长渊落地褪去易容,清冷俊逸的面容浮现,那双黑眸冷漠至极。 不过三息,紧随其后的众弟子接连至此。 见此场景。 他们不知是该惊讶鹿穗得到传承,还是惊讶在这里看见‘宗颉’。 一年前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还参与了追捕,虽然以失败告终。 但‘宗颉’二字,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深刻的记在他们心中。 因为,能从四大宗围追堵截中逃脱的人,着实不多。 那之后,各种各样的传言流传出来。 众人纷纷猜测他去了何处,天下之大,总有四大宗涉及不到的地方。 “小师叔!” 赶来的姜成两眼放光,神情激动。 长渊微微皱眉,男配这时候不应该去保护女主么?瞎叫唤干什么。 显然,姜成没看懂他的嫌弃,喋喋不休的开始说。 “师尊因小师妹之事对您有些误会,您这次随我们回去解释清楚,赤红令便能撤了。” 长渊懒懒收回视线,抬脚朝灵阵走去。 在里面的鹿穗有些紧张,眼神四晃,嘴唇微抿。 “…小师叔,那件事我不怪你,你…你别过来了。” 长渊停下步子,声音不高不低。 “那不是误会,她的灵根是我毁的。” “什么!” 修真文里的炮灰16 一语惊起千浪。 姜成和沈言是震惊,其余几宗弟子则是迷惑。 秦岭皇传出的赤红令,只言宗颉盗取宗内至宝,关于其他事可是一字未提。 虽说各宗都有猜测,但真没人把宗颉和鹿穗联想到一起去。 毕竟,一个是宗弘蒙唯一的弟子,另一个只是太极宗这一代的亲传弟子。 长渊不在意自己给其他人带去的震惊,将视线慢慢移到鹿穗的丹田处。 “秦岭皇还真厉害,竟然帮你重塑了灵根。” 那一瞬间,鹿穗像是被野兽盯上,明明知道有灵阵保护,却止不住颤栗。 她捂住丹田,曾经的噩梦翻涌,侵蚀着她。 她迫切的望向姜成,恳求道:“大师兄,帮帮我!” 从震惊中回神,姜成与沈言对视一眼,拔剑挡在长渊前。 “小师叔,你犯了门规,需跟我们回去!” 铮! 雪玉剑现,立于长渊身旁,剑气凌厉。 顷刻间,姜成和沈言倒飞出去。 此时,长渊手中多了另一把剑,纯朴质地,一把很寻常的黑剑。 可就是这把黑剑,叫周围众弟子脸色大变。 “长虹剑,宗弘蒙的剑!” 几乎话音刚落,众人朝后退去,虽如此,却还是被剑气伤到。 “不……” 一剑斩去,磅礴的剑气铺天盖地,席卷整片战场。 天上太阳停下转动,被一道白光划过,齐齐消失。 那一刻,天黑了。 灵阵散去,鹿穗倒在地上,眼底滋生怨恨。 “小师叔,你为何就是不能放过我!” 长渊手中长虹剑消失,他提起雪玉剑捅过鹿穗的丹田。 “啊!” 怕再生变故,长渊握着剑柄转了一圈,绞碎丹田。 这样,应该不能再生灵根了吧。 长渊收回剑,吐了口气,忍不住想。 传承消散,无人继承。 战场遭受攻击,外界四位掌门最为直接感受到。 乍一下,四位掌门神魂撕痛,齐齐吐血。 秦岭皇眼神骇然:“那是…渡劫期的剑气。” 自宗弘蒙飞升后,修真界再无渡劫期。 他瞳孔猛然瞪圆,道:“宗颉!” “他怎会在里面?”其他三位掌门不解。 “先将那些弟子接出来吧。” 没有四位掌门护阵,战场极容易失控,尚在金丹的亲传们压根把握不住。 各宗弟子出来时还懵着,合着他们战场三日游? 众人落入广场中央,周围已被团团包围。 四宗掌门立于前方,盯着某处,眼神晦暗。 旋即,众人反应过来,齐望去。 长渊手持雪玉剑,他脚边,是昏过去的鹿穗,状况凄惨。 秦岭皇眼底怒火中烧,怒斥道。 “大胆宗颉,多次伤及同门,罪无可恕,若你知错伏法,本尊可从轻发落。” 长渊轻掀眼皮,黑眸淡漠,朝其余三位掌门作揖。 “幽灵秘境一行,这位秦掌门的亲传弟子对我使用禁术,意图挖走我的灵根,幸得一小妖相救,故而我毁去她灵根。” “倒不曾想秦掌门手眼通天,竟用上古龙血为引,为她重塑灵根。以上所言,句句属实,请诸位掌门明察秋毫。” 一语引得众人小声议论。 尤其是三位掌门,一想到之前秦岭皇发出的‘赤红令’,便神色难堪。 “胡说八道!”秦岭皇大手一挥,言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回宗禀报于我,偏下毒手毁掉阿遂灵根。” “禀报了你会毁掉她灵根?”长渊反问。 秦岭皇一噎,脸上怒气更甚,他此生共五个弟子,个个资质上乘,未来皆能成为大能。 怎可说毁就毁? 话头一转,他又说:“即便如此,那你已毁过一次了,为何还要下第二次毒手?你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秦掌门,既然事出有因,倒也不能光怪宗小弟。”青山宗掌门站出来。 其他两宗掌门随之附和。 “若是这女子先企图挖宗小弟的灵根,那死一万次也不为过,就毁两次灵根倒是便宜她了。” “弘蒙师叔离开时,特意叮嘱我等照看宗小弟,倒是不能因为此事冤枉了他。” 长渊听完,很是沉默。 要是没女主脑残,就原主这命,妥妥一修二代,四宗八世家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他一人之言,岂能信之,阿穗是本尊徒弟,本尊不信她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秦岭皇气的口不择言。 长渊淡淡掀起眼皮,忘了,这还有个煞风景的。 三位掌门一听,也是犹豫,的确没有证据。 “搜魂啊,做没做过一看便知。”长渊提出解决办法。 搜魂乃是秘术之一,除非弟子犯了弥天大错,轻易不得使用。 不待其余人说话,秦岭皇矢口阻止。 “不可!搜魂对神魂伤害极大。” 长渊更为直白:“她丹田都被我绞碎了,神魂受不受伤已不重要。” “你!” 秦岭皇眼眶猩红,指着他硬是没出话。 周围看热闹的弟子闻言皆是一抖,鸡皮疙瘩起一身。 好狠毒啊! 但是他们喜欢看。 “咳咳!”青山宗掌门握拳轻咳,“既如此,那便…搜魂?” “同意。” “同意。” 灵仙宗和燕霞宗纷纷表态。 事已至此,越快解决越好,青山宗掌门也不等秦岭皇说话,直接朝鹿穗施展秘术。 搜魂之术调动鹿穗所有的记忆,为防止说不清,青山宗掌门特地用了回溯石。 片刻后,青山宗掌门睁开眼,幽幽叹气。 一挥手,一块回溯石浮现。 他说:“你们自己看吧。” 刹那间,回溯石灵光四射,放出来的片段正是幽灵秘境中,鹿穗对原主施秘法的那一段。 到此,一切水落石出。 之后,秦岭皇带鹿穗回太极宗,用了宗内至宝都没能让她的丹田恢复。 往后余生,女主只能如普通人一般,生老病死,再无仙缘。 …… 而长渊拒绝了各宗掌门的邀请,开始环游浑源大陆。 事实证明,小秃鸟就是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妖。 吃了不少天材地宝,也才堪堪活到一千三百岁。 至于长渊,他不记得活了多少岁。 等逛遍了浑源大陆,他自动请求脱离小世界。 一直到他离开,魔族别说进攻,连修炼都快忘了。 魔尊整天和一群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 三位公子倒是志向远大,有一统三界之心,奈何没人听他们的。 …… 【宿主完成任务,获得10块灵魂碎片,扣除欠账,剩余零块,请宿主再接再厉。】 【还差84块灵魂碎片。】 竹马不敌天降1 “你好,姜先生。” “我叫蒋丽,今年26岁,本科毕业,目前在一家银行上班,工作稳定,名下有一套房、一辆车。” “对了,我还养了一只猫,很可爱,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长渊很懵,这是…相亲局。 餐厅环境干净敞亮,周围没多少人。 面前的姑娘面容姣好,谈吐有礼,进退有度,让人心旷神怡。 长渊垂下眼睑,以拳抵唇,轻咳两声。 他正要拒绝。 “姜顺!” 此时,一高挑女人急呼,大步走来。 到桌前她摘下盖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称得上一句肤白貌美大长腿,妥妥女神。 她斜睨了眼蒋丽,毫不掩饰心底的轻蔑。 随后,她高昂起头颅,倨傲的对长渊说。 “我回来了。” 长渊脑海里缓缓打出一个‘?’。 没有接收剧情,他真的很懵啊。 下一秒,对面的蒋丽也出声质问起来。 “姜先生,你什么意思?” 不待长渊开口,一旁女人就‘嗤’了声。 女人拉开椅子,大大方方坐下,对上蒋丽愤怒的眸子,神情挑衅。 “我都已经在这里了,还看不出来么?” 蒋丽那张脸青白交加,气的指甲扣肉,多年教养让她骂不出太过分的话。 她猛地起身,端起面前的白水泼了长渊一脸。 “渣男!” 然后拽起包包就走。 一秒,两秒…… 长渊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心情复杂。 “统子,这不得加工资?” 系统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 【不加!】 长渊胳膊被扯了两下,抬头望去,女人一脸不耐。 仔细看,还能瞧出几分嫌弃。 她理直气壮的说:“当初你可说过只会娶我,现在又跑出来相亲,姜顺,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要不是我正好赶回来,你是不是就要娶别人?” 很冲击灵魂的问题。 长渊急于摆脱眼下状况,他指了指自己身上。 “下次再说,我先回去换套衣服。” 说罢,他起身要走。 哪知,女人跟着站起来,堵住路,趾高气昂。 “姜顺,我现在回来了,你娶我吧!” 长渊头疼,刚刚那杯水肯定把他泼感冒了。 “不好意思……” 啪! 话未说完,脸上传来清晰的疼痛。 长渊半张着嘴,傻了。 “统子,这必须加工资!” 系统声音弱弱的。 【真加不了。】 女人怒不可揭,大骂道:“姜顺,你个渣男!你别后悔!” 她狠狠瞪了长渊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徒留下长渊站在原地,遭受陌生人的打量。 事已至此,长渊也懒得走了,找了间厕所开始接收剧情。 …… 这是一本“竹马不敌天降”小说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原主姜顺,家庭美满,父母恩爱,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之家。 他自小成绩优异,考上了理想大学,毕业后选择创业,算是小有成就。 可以说,他前半生过得顺风顺水。 然而,在这个小世界中,他并不是主角。 主角是他的小青梅江淑娜,和另外一个男生肖阳泽。 原主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女主,一直等到大学时才表白。 女主没同意,也没拒绝。 原主以为这是小青梅给的考验,便更加努力的对她好。 大二时,女主突然带着男主来见原主,说她找到了喜欢的人。 原主很伤心,但也没多加纠缠,选择祝福他们。 一晃,到了毕业,原主选择留在老家创业,女主则是跟着男主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等原主二十八岁时,家里老两口着急,催着他结婚,就安排他去相亲。 哪知,原主正相着亲,女主出现了。 女主一开口就让原主娶她。 看着喜欢多年的白月光,原主自然是同意了。 两人火速结婚,双方父母认识多年,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乐见其成,给小两口置办好了一切。 婚后,女主才告诉原主,她怀孕了。 还说,这是她怀的第一个孩子,她舍不得打掉。 原主犹豫再三,决定让女主把孩子生下来,他来养。 当时,原主想的很简单,人嘛,谁不犯错? 现在人都嫁给他了,他应该大度一点。 浏览剧情的长渊咬紧后糟牙,有一说一,大度的见过,但大度到这份上的没见过。 之后,原主隐瞒了孩子不是自己的事实,让女主安心在家里备胎。 原主父母为了女主养好胎,天天炖汤送过来,还补贴钱。 到生产前,女主胎像不好,原主母亲更是辞了工作在家照顾她。 姜家夫妻俩都是老师,那时姜母离退休就五年了,犹豫都没犹豫。 一天夜里,女主上厕所摔了一跤,导致孩子早产,她自己也吃了大苦头。 于是,女主就将这过错怪到原主母亲身上,怨原主母亲怎么没把地拖干净。 等孩子大了,她又天天跟孩子讲,让孩子怨恨奶奶。 原主母亲一门心思对女主母子俩好,结果换来的全是厌恨。 久而久之,原主母亲郁郁寡欢,一天买菜路上恍惚了下,没躲开驶来的车,被撞当场死亡。 伴侣去世,原主父亲一夜白头,没过两年也走了。 原主大受打击,放弃工作待在家里自闭。 女主嫌弃他不赚钱,提出离婚,但孩子她不要。 原主没精力和她掰扯,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好歹从小养着,怎么说都有感情了。 他养着就养着吧,以后还能有个伴。 两人分割完财产,火速离婚。 大头归女主,原主可以说就要了一个孩子。 之后,女主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女主父母找不到人就来找原主闹,怪他把女主弄丢了。 等女主父母年岁一大,又闹着要原主养,否则就天天跑孩子学校里去骂原主没良心。 为了孩子,原主不得不就范。 十几年过去,好不容易送走了女主父母,孩子也能工作了。 原主正想松一口气。 结果,这时女主回来了。 与她一起的还有男主。 话说女主离开后,没多久就碰上了男主。 两人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心,觉得对方就是自己这辈子寻找的真爱,火速结婚。 男主已经有了一份不小的事业,身边扑上来的女人数不胜数。 结婚后,女主忙着斗那些莺莺燕燕,压根没想去自己还有个孩子。 等男女主年过五十,膝下无子,男主猛然发觉没人继承家业,慌了。 竹马不敌天降2 这时,女主想起了原主。 准确一点说,是原主养的那个孩子。 她立马跟男主说了,两人对视一眼,火速赶回老家。 女主找到原主,表示要认回孩子。 原主坚决不同意,他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咋可能说认回去就认回去呢。 然后,男女主一商量,直接找上了那个孩子,拿出亲子鉴定。 女主一番苦情说辞,瞬间感动了那个孩子,当场叫爸妈。 之后,为了杜绝后患,女主更是跟孩子说。 一直以来,是原主阻止他们相见,现在,更是阻止他们相认。 那个孩子气愤不已,跑回去找原主闹,直言再也不会见原主。 看着亲手养大的孩子变成这样,原主心如死灰,连解释的欲望都没了。 原主一个人回到老家,不再和人打交道,孤苦无依的过完下半生。 【祈愿者心愿:远离女主母子,让父母安享晚年。】 …… 睁开眼,长渊努力消化身体记忆带来的负面情绪。 这个剧情他不想发表什么言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谁错了都是扯淡。 只不过,现在这个愿挨的不乐意了。 经历了这么多小世界,站在原主的角度女主固然可恨。 但要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这个女主的执行力是真强啊,干什么都是‘火速’。 眼下,长渊来的节点正好是原主相亲被女主打断,随后要求原主娶她。 思及至此,长渊吁了口气,幸好刚刚拒绝了。 隔壁冲水的声音惊醒长渊,让他反应过来,他还在人家餐厅的厕所里。 按了下抽水箱,强烈的抽水声响起。 长渊适时打开门,洗水池旁站着一个男人,回头看了眼他,嘴角一笑。 “兄弟,翻车了啊。” 长渊知道解释没用,洗完手就走。 这个餐厅他绝对不会再来! 按照记忆,长渊回到原主的家。 自从创业成功后,原主就买了套市中心的房,方便上下班。 他刚换完鞋,电话就响了,是原主妈。 电话一接通,那头撕心裂肺传来咆哮。 “兔崽子,老娘让你去相亲,你对人姑娘没兴趣就算了,你还羞辱人姑娘,你是不是皮痒了?别以为你28了老娘就不敢揍你。” 长渊把手机稍稍离耳,无奈解释。 “是个误会。” “屁的误会,刚刚你王姨给我打电话亲口说的,你当着姑娘面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打情骂俏!” 长渊:“……” 他刚刚有打情骂俏? 说的他都快不认识这四个字了。 叹了口气,他坦白:“那是江淑娜。” 电话那头静了半晌。 过了两分钟,长渊才重新听到声音。 “是…淑娜?” “嗯。”长渊打开冰箱,从里面抽出一瓶可乐,夹在腋下转开瓶盖。 “那你咋不早说?害我误会,淑娜啥时候回来的?我咋没听你江阿姨提起啊。” 长渊咽下嘴里的可乐,幽幽道:“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姜母自动忽略他的抱怨,说:“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去找你王姨解释清楚,不然人家下次才不给你介绍。” “我……” 看着挂断的手机界面,长渊硬是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周末一过。 长渊按照原主的生活轨迹照常去工作室。 原主是做短视频拍摄,他主要负责文案输出,其余事物由工作室其他小伙伴负责。 相对于其他上班族,他们工作时间很自由,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做完工作就行了。 …… 叮! 电梯门开了,长渊走出来,率先入眼的便是‘诚信工作室’五字。 再往里面走,感应门自动打开。 内里装修风格简洁明了,七个小伙伴已经坐在办公位上等着了。 长渊走进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热烈关注。 坐在靠窗的男人叫老莫,拿起一叠纸递给长渊。 “最近淘出来的文案,我觉得都还缺点东西。” 长渊接过,随手扔到面前的桌上。 他转向众人,轻敲桌面,引起大家的关注。 “接下来,大家把手里的工作都先放下,主攻这份剧本。” 众人看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纷纷接过查看。 老莫眉头一挑。 “竹马不敌天降?” 这是长渊昨晚连夜赶出来的稿子,将原主的故事稍微改编了下,写成小故事。 他想通过短视频的方式来让大家知晓。 初始,大家肯定会当成一个虚构的故事来看。 可等有一天,大家突然发觉这个故事是根据故事改编的呢? 在接收剧情时,长渊就察觉到想要远离女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相较前几个任务的女主,这个女主‘病’的更严重,更为…坚持不懈。 再没有找到新的接盘侠之前,估计女主是不会放过他了。 所以,长渊就想出这么个办法,只要成功,一劳永逸。 估计女主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看完,老莫惊呼:“这是你想出来的故事?太狗血了吧。” 其他人附和。 “顺哥,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自经历呢。” “的确狗血,不过拍出来效果可能会意想不到哦。” 闲话说过,大家各就各位,开始工作。 研究剧本,选角,拍摄,剪辑…… 一系列事物下来繁琐的很。 时间一到,长渊下班回家。 他可是老板,非‘不得已’不加班。 半个小时后,长渊觉得这个班还是可以加的。 他咋都没想到,一回家,他爹妈和女主正相谈甚欢,和谐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成为一家人。 开门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所以,长渊一踏进门就对上三道视线。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那一刻,长渊清晰感觉到心跳漏了下。 姜母看不下去了,朝他招呼:“傻站着干啥,快过来陪淑娜聊聊天。” 长渊把钥匙仍在鞋柜上,换了拖鞋过去。 “今天怎么过来了?” 姜母轻拍他肩膀,白了他一眼,故意说:“还不是淑娜说想来看看你,否则我才懒得过来。” 长渊望向江淑娜,与上次见面一样,女人打扮精致,故作姿态,下巴高扬,看人都是斜视。 她自认为高人一等,坐姿勉强,显得格格不入。 “姜顺,我和伯父伯母说了我们结婚的事。” 一瞬间,长渊淡漠的眸子里涌起怒火。 竹马不敌天降3 气氛诡异,见长渊神情不虞,姜母适时打圆场。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和你爸提前说一声,要不是今天淑娜跟我讲,我都不知道。” “是不懂事。”姜父幽幽接话茬。 姜母轻拍姜父,示意他别乱讲话。 “不过,咱家一直为你结婚准备着,妈很开明的,什么都按照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来。” 江淑娜微微点头:“阿姨,我都可以,只是婚期尽快吧,我年纪也大了。” 她下意识抬了下手,回过神又立马放下。 这话一说,姜母顿时眉开眼笑,一拍大腿。 “那敢情好,这房子是姜顺自个买的,风格你要是不喜欢隔壁还有一套没装修,到时候按照你的喜好装了给你们当婚房。” 江淑娜现在可不在乎房子,心底烦躁。 她忽略不了长渊那道强烈的视线,幽幽的,仿佛她所思所想皆无处遁形。 那种感觉很糟糕。 姜母边说边一个劲给长渊使眼色,让他说两句。 突兀的,长渊低头‘嗤’了声。 再抬头,他眉眼上挑,原主长相本就刚硬,一扬眉显得凶狠。 “江淑娜,你是不是有病!” 姜父姜母呼吸一窒,两人互相搀扶,瞪圆双眼齐刷刷望向他。 长渊没管他俩,继续说:“咱俩百八十年没联系,你一回来就让我娶你?” 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江淑娜深吸一口气,保养得体的脸有一瞬扭曲。 “姜顺,你大学可追过我。”她冷声道。 一旁的姜父姜母对视一眼,眼睛放光,八卦欲十足。 长渊摊手:“你也说了是大学。” 时隔七八年,换个海王来,七八天前的妹妹都记不住了。 还是说,现在的表白都可以封存了。 当时不想答应点击封存,过后想答应了点击领取? 江淑娜冷艳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得意,她自信开口。 “你都二十八了,听伯母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没谈女朋友。” 长渊厌烦,往后一靠,直言道:“江淑娜,要结婚你找其他人,别一张嘴就跑我家瞎说。” 许是事情超出预料,江淑娜眉头微皱。 只是,一向骄傲的她绝不会低头,尤其是在曾经的追求者面前。 “姜顺,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最好考虑清楚。” “还要我说的更直白点?”长渊指着门口,“慢走不送。” 江淑娜知道再待下去就显得掉价了,提着包起身得体的朝姜父姜母告别。 “那伯父伯母我先走了。” “走了啊,那我送送你。”姜母还没缓过来,行为全靠本能。 等人一走。 长渊就被姜父姜母左右夹击,严刑拷问。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听你妈的,别找打。” 两夫妻一唱一和,目光如炬。 长渊撸了把头发,琢磨说辞。 “我…以前喜欢过她,但是现在不喜欢了,你俩别瞎想,没可能,不结婚。” “然后呢?”姜母打断,“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晓得,她今天一早来咱们家,跟我和你爸说你俩要结婚,吓得你爸早饭都煮糊了。” “这事还得从那天相亲说起……” 长渊扒拉扒拉讲完,就见姜父姜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两老口加起来好歹过百岁了,啥腌脏事没见过。 他俩默契对视一眼,随即纷纷盯向长渊。 姜父开始畅所欲言。 “根据我和你妈的分析,这事情不简单。” 可不简单嘛,一回来就让人娶她,这中间没点山路十八弯都没人相信。 尤其是这次的女主段位极高,就刚刚那情况,换一般姑娘来,指定大闹一场,然后愤然离去。 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这女主见势不对,掉头就走,毫不犹豫。 话没说死,路也没堵死。 只要没‘死’,那么一切就还有机会。 她离开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长渊。 按男人的劣根性,这种时候最容易被勾起胜负心,然后一步一步落入她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里。 由此看来,这件事远远没完。 长渊叹息,果断找外援。 “爸妈,我完全赞同你们的分析。虽然我今年28,但结婚这事不能马虎,咱不能病急乱投医。” 姜母白了他一眼,不服道:“你妈我是那种不知好赖的人?放心,你不愿意我肯定不逼你。” 这话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也就是江淑娜表现太怪异,要不然姜母估计得摁着长渊的头去民政局。 之后,江淑娜没再出现,长渊乐的清闲。 不过他也没放松警惕,让工作室的小伙伴加班加点赶《竹马不敌天降》的进度。 如果女主不作妖,这视频就是视频,要是女主还想跟他结婚。 那不好意思了。 舆论、爆料咱们轮着来。 为了确定最终扮演者,长渊周末两天都待在工作室,忙的不亦乐乎。 这天,他接到医院电话。 “你好,请问是姜先生么?这里是成和医院,你老婆正在我们医院,你赶紧过来。” “谁?你打错了,我单身。”长渊肩膀夹着手机,手里敲着键盘。 那头护士的语气冷下来,音量拔高。 “你是不是男人?这么不负责任,你老婆胎像不稳,赶紧过来!” 不等长渊再说话,电话已被挂断。 望着黑屏的手机,长渊‘呵’了声,随手扔掉手机没当回事儿。 没半个小时,手机再度响起。 长渊接通,挺无奈的说:“都说了我单身。” “小顺啊,你快来医院一趟,你妈住院了。” 长渊手指一顿,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捞起手机往外走。 “爸,怎么回事儿?” 姜父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只说:“你先过来吧,在成和医院。” 听着熟悉的医院名,长渊心中有个荒诞的猜测。 因为,他从来不相信巧合这种事情。 …… 成和医院。 长渊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见门口焦急等候的姜父,赶忙跑过去。 “您怎么在这儿?” 姜父苦笑。 “你说要到了,你妈让我出来接你,怕你找不到。” 长渊啼笑皆非,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连个病房都找不到啊。 他转身准备进医院,却被姜父拦下。 竹马不敌天降4 正值烈日,晒的人皮肤发烫。 姜父从兜里掏出烟盒,自己抽了根放嘴里,点燃。 狠狠扒了一口烟,他略带沧桑的眸子里闪过晦涩。 “你跟爸说实话,你和江淑娜到底咋回事?” 长渊先是一懵,随后拧眉,他热的双手叉腰,一直低着头。 “上回不说清楚了么?就那么点事。” 姜父急吸了两口烟,将烟头在脚下踩灭,随手把烟蒂塞进裤兜。 他深深望了一眼长渊,如实说。 “今天医院给你妈打电话,说江淑娜胎像不稳,我和你妈和江家两口子一起过来,他们以为江淑娜怀的孩子是你的,江淑娜她妈一激动推了你妈一把,你妈摔伤了腰。” 长渊想起自己先前接到的电话,忍着想爆粗口的冲动。 “那孩子不是我的!” 闻言,姜父紧绷的神经一松,心中大石头落地,活动了下微胖的身体。 “走!这事咱得跟江家人说理去。” 姜父一马当先,长渊紧跟其后。 两人直往医院里冲。 刚刚还苦大仇深的姜父此刻气势汹汹。 四楼住院部。 现在,江家咬定了江淑娜肚子里的孩子是姜顺的。 姜母十分愧疚,人躺在病床上还一个劲跟江母说好话。 “淑娜肚子要真是小顺的孩子,我铁定不饶过他。但我也跟你保证,我们肯定负这个责。” 双手抱胸、端坐在椅子上的江母黑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 “现在是我家姑娘躺隔壁病床上吃苦,你们倒好,人都不出现,刚刚那护士跟我讲,老早就给姜顺打了电话,他人呢?” 姜母急的口干舌燥,又动弹不得,只能嘴上努力。 “马上就到,刚刚发消息说已经到楼上了,你别生气,这事我们肯定给个交代。” “给什么交代!”姜父冲进来,怒目圆睁。 可把江母吓了一跳,视线扫到后面的长渊,顿时眼皮一耷,凶巴巴的质问。 “你们啥意思?儿子混蛋,老子也跟着无赖?老娘可不是……” 只见姜父抓起一旁的公文包,硬生生摁在江母嘴上,堵住她未说完的话。 姜父一甩脑袋,刘海顺着他动作飞扬。 “让你推我媳妇儿,八婆!你姑娘不知捡点搞大了肚子,就把脏水泼我儿子身上?想得美!” 病床上的姜母和一旁的长渊都惊呆了。 这这这……儒雅了大半辈子的姜老师,爆发了? 江母张牙舞爪的伸长两只手乱抓,奈何她手短,每回都被姜父躲过去,还反被薅了几把头发。 节节败退的江母一拍大腿,已蓬头垢面,叫唤起来。 “天杀的!你…你…这事没完!” 放完狠话,江母转身就跑。 姜父吐出一口浊气,舒畅了。 他捡起掉地上的公文包,拍了拍灰,勾过椅子坐病床边。 两老口对上眼,‘噗嗤’一声笑了。 讲真的。 在一起大半辈子,姜母还是头一回见姜父如此狼狈,笑的眼泪直掉。 笑过后,姜母脸一板,质问:“你刚刚那话啥意思?啥叫江淑娜不知捡点?” 长渊坐在病床另一边削苹果,速度快,皮还没断。 他接过话茬。 “江淑娜怀的孩子不是我的。” 姜母激动的差点坐起来,疼的她龇牙咧嘴,满头冒虚汗。 “哎呦喂,我的老腰。” 叫一旁的两个大男人紧张到心慌。 “你别激动。”姜父横了长渊一眼,怪他说话不够委婉。 姜母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床沿,疼得脸色发白也不忘先问一句。 “真不是?” 长渊点头:“真不是。” 有些事他不可能提前告诉老两口。 不然,他就不该待在这了。 要么找座山继续当道士,要么被姜母送去精神病院。 否则,咋能说清他未卜先知的能力? 姜母大舒一口气,轻松了。 “不是就好。” 她虽然想自己儿子快点结婚,但绝不能是以这种方式。 长渊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让姜父喂姜母吃。 他擦拭干水果刀上的水渍,语气认真。 “我报警了。” 姜父手一抖,苹果块掉进碗里,欲言又止。 “报警?”姜母惊呼,刚刚松懈下的眉头再度紧皱,“咱们和江家十多年邻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事要不算了?” 长渊黑眸幽深,将水果刀放下,无声拒绝。 就在此时。 江家夫妻带着两位民警进来。 长渊眉梢一挑,余光瞥向姜父姜母的表情。 他正琢磨怎么说服这老两口咧,江家还真是助人为乐。 江母依旧那身狼狈,躲在民警身后指着他们叫嚣。 “就是他们!小的祸害我家姑娘,老的把我打成这样,你们必须把他们抓起来!” “胡说八道!”姜父怒拍大腿。 “死老头,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子,你儿子才是个混蛋!”江母自认有了靠山,趾高气昂骂起来。 “你!你!” 姜父打架还行,骂架是真不行。 稍微年长一些的民警蹙眉,怒斥:“安静!医院是你们吵闹的地方么?” 民警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胡乱捏造事实。” 江父赶紧上前,赔礼道歉:“是是是,警察同志说得对。” 又看向姜父,语气无奈的说:“老姜,这事你体谅下,毕竟我们就一个闺女。” 姜父气的满脸涨红,眼眸暮沉。 见此,长渊起身安抚的拍了拍姜父的肩膀,走到民警面前站定。 “您好,警察同志,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报了警。” 面前的民警眼底闪过诧异,正要开口。 哪知,一旁的江母又叫起来。 “你报警!你有什么资格报警?你祸害我姑娘,你还想倒打一耙,没天理啊!警察同志,你看见了吧,他就是个混蛋!必须抓起来。” 民警头疼,压着声音训斥:“医院内不许大声喧哗,我们抓人也是要讲证据的。江女士,麻烦你先安静!” 江父拽着江母,示意她闭嘴,又讨好的朝民警笑笑。 “我看着她,绝对不让她耽误你们办案。” 恰逢此时,门口又出现两名民警。 乍一照面,四名民警都愣了下,迅速掩下诧异,进入主题。 “谁是姜顺?” 长渊高举手:“我是。” 竹马不敌天降5 医院走廊尽头。 根据民警的询问,长渊将事实一一讲述。 末了,名叫张怀明的民警将手里的本子一合,颔首道:“这件事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 恰逢江家那边两位民警过来,张怀明余光瞥见,边说。 “那两位民警还需要跟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如实回答就行,我们也会去那边询问。” 两方民警交换,开始新一轮询问。 太阳西斜,余晖从窗户洒进来,浸满一室光阴。 中年民警领着个小干事走来,普通长相,戴着黑框眼镜,板上脸让人一眼生畏。 “你好,我叫吴国平,关于江女士的报案,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长渊背对夕阳,整张脸显得黯淡,微微点头:“我叫姜顺,吴警察想问什么?” 适时,吴国平打开笔记本,捏着笔开始询问。 “你和江淑娜是什么关系?” “邻居,也是同学。” 吴国平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目光里透着审视。 “根据江女士提供的消息,你曾经喜欢过江淑娜?” 长渊双手插兜,眉头不自觉皱起,他舔了舔干涸的嘴角,望向一旁墙角掉落的墙灰。 “是。” …… 话说两头。 张怀明带人去另一头找江家夫妻,一照面就遭了个白眼。 对此,张怀明倒是不在意,笑着说:“有几个问题需要您二位配合一下。” 江母白眼直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姜顺就是个混蛋!渣子!你们不去抓他,老是逮着我问啥?说了几百遍了,他欺负我姑娘,他那个老不死的爸还打我,你瞧瞧我这脸,都肿了。” 江父神情略显尴尬,他拦不住江母,只能跟后边赔罪。 “警察同志别介意,她就是担心闺女,一时控制不住脾气。” 张怀明快速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点头附和:“能理解。” 话锋一转,他又说:“您女儿目前在哪里?我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她,可以么?” 闻言,江家夫妻齐愣了下。 过了半晌,江父憨笑道:“有啥事你问我们就成,我是她爸妈,啥都清楚。” 张怀明含笑望着他们,义正言辞:“既然是牵扯人员,还是见一下吧。” 江家夫妻还想拒绝,就见张怀明嘴角笑意淡去,跟身后的小干事说:“去查一下江小姐的病房。” 403房。 和一墙之隔的普通病房不同,这里环境更好,且只有江淑娜一人。 此刻,她满脸苍白,浑身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似乎有些难受。 听着推门声,缓慢睁开眼睛,见是江父江母,语气微弱中透着不耐。 “你俩去哪儿了?” 没等到答案,江淑娜的视线就被紧随其后的警察震住。 她撑着床沿坐起来,小腹扯得生疼。 江母赶紧去扶她,一改先前泼辣的样子,眉眼都温和了。 “你好,江小姐,有一些事情需要找你了解,打扰了。”张怀明直入主题。 江淑娜靠在床头,眼底满是狐疑,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下意识拽住江母的衣角:“妈,出什么事了?” 江母眼睛一酸,泪眼朦胧,拍着她的后背说:“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天杀的姜顺,当初要是知道他是这种人,妈肯定不跟他家做邻居。” 江淑娜一脸懵。 而此时,江母已经伤心欲绝的大哭起来。 江父上前,抽纸递给江母擦眼泪,小声提醒。 “警察同志还在这里。” 等江母情绪平复,几人坐下开始正式的询问。 张怀明将事情给江淑娜讲了一遍,听的她目瞪口呆。 “现在你们双方都报警了,我们需要把事情调查清楚,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点冒昧。” 江淑娜回神,无力的质问:“爸妈,你们报警为什么都不先跟我说一声呢?” “医生说你得静养,不能操心,这事我和你爸能办妥。”江母给她掖了掖被角,解释道。 江淑娜深吸一口凉气,她知道父母是为自己好,但这事直接打乱她全部的计划。 她本打算今天让姜顺来医院装一波可怜,她不信当初满眼都是她的人,会真的不愿意娶她。 只要姜顺来了,她可以假装为了他舍弃掉肚子里的孩子。 等结婚后,她再反悔。 但当护士过来替她打抱不平时,她知道姜顺不会来了。 她一咬牙,又让护士给姜母打了电话。 哪知,姜母竟然带着她爸妈一起来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一直躺在病床上,要不是刚刚张怀明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现在不止得罪了人,还害姜母摔伤了腰。 光是想想,江淑娜就觉得窒息。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走了多烂的一步棋。 她想不通,当初事事听她摆布的男人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油盐不进。 难道真的不爱了?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问题。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姜顺是还在乎她的,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叫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思及至此,她冷静下来,对张怀明说:“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们不报了。” 做警察多年,对于这种事情张怀明已经见怪不怪,眼睛都没眨一下。 江母不理解,激动问:“咋不报了?闺女你别怕,妈肯定让那个混蛋受到惩罚!” “妈!”江淑娜拔高音量,叫完这一声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顿了顿,很认真的说:“孩子不是姜顺的,这事是个误会。” 江父江母大惊失色,想问又碍于有外人在场,硬生生憋红了脸。 见此,张怀明自觉起身。 临走前,他提醒道:“你们要撤销报警的话,需要跟吴国平同志沟通。至于姜顺这边是由我负责,如果姜顺不撤销报警,后续我还需要找你们了解问题。” 江淑娜眼神微闪,又凭着一丝庆幸的稳住。 “谢谢,姜顺那边我去会和他说。” 张怀明笑而不语,和小干事离开。 人一走,江母赶紧把门锁紧,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焦急。 “这孩子不是姜顺那是谁的?” 江淑娜重新躺下,缓了口气,语气幽幽:“妈,我上个月十五号才回来,孩子怎么可能是姜顺的?” 竹马不敌天降6 反应过来,江母也知道自己弄了个乌龙,她没心情在意。 眼下,她最关心的就是自家闺女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究竟是谁的?” 江淑娜正烦着该怎么跟姜顺谈,本来她以为自己稳坐钓台,稍微勾勾手就能拿捏住人。 结果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甚至,她现在还要去跟姜顺说好话。 听江母一个劲的问,她不耐烦回:“是我前男友的,我俩分了,这孩子我打算生下来。” 江母惊呆了,久久无言。 良久,她拍了拍一旁蹲着的江父,着急吼道:“你说话啊!” 江父抬头,愁的抬头纹又添了几根,满脸沧桑。 他搬了个凳子坐下,眼眸暮深。 “淑娜,你到底咋想的?女人不结婚生孩子是会被耻笑的,你让我和你妈以后在邻里之间怎么抬得起头?” 事到如今,江淑娜不打算隐瞒了。 “我准备和姜顺结婚,这孩子生下来也能名正言顺。” 她说的郑重其事,叫江父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病房里陷入沉寂,三人面面相觑。 许久之后,外面天色渐暗,屋内一片灰茫。 江淑娜突然开口,笃定道:“爸,妈,你们会支持我吧。” 即便是江母都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哪有男人愿意给别人养孩子的。” 对于这个问题,换以前多江淑娜会很自信,但此刻听见也是沉默。 哪怕到了现在她都还不愿意承认,她失去了对姜顺的掌控。 “爸妈,我们明天一起去给姜伯母道歉。” 满面愁容的江母想起自己先前做的事、说的话,顿时感觉脸皮火辣辣,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好歹做了十多年邻居,在不牵扯到自家闺女时,江母还是很正常的。 这边。 张怀明找到长渊,将江家的想法说了下,顺便问他的想法。 “张警察,我不会撤销报案,这事麻烦您了。”长渊态度坚决。 张怀明笑着点头,说:“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不用谢。不过你们这事最后论下来也就是民事纠纷,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私下调解。” 事情不大,浪费的时间和精力与得到的结果不成正比,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拿点赔偿算了。 长渊了然,却说:“不管这事最后定性成什么,我都要求严肃处理。” 一听这话,张怀明神情郑重起来:“好。” …… 隔天一早。 给姜母换好单人病房,姜父就回家炖汤,留长渊照顾姜母。 工作室事情一堆,无法,长渊只能把电脑搬到病房办公。 他给姜母把床晃到一个合适高度,再给弄好手机架,播放姜母最爱之剧《回国的诱惑》。 光听名字就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油味,偏偏姜母百看不厌,一点不像是搞教育的。 “您先看着,有事招呼我。” 长渊捞过自己的电脑,开始工作。 等到中午,姜父来送饭,就见自家媳妇儿对着手机笑的眉飞色舞,一手拿着薯条,另一边还放着奶茶。 而他那怨种儿子抱着电脑敲敲敲,嘴里叼着个汉堡。 一瞬间,姜父感觉自己血压直线上升,忍了又忍,无需再忍。 “姜顺!” 长渊一顿,感觉背脊一凉,回头一看,是他那便宜爹啊。 姜父大步走来,一手抢过姜母手里的薯条,质问:“你怎么给你妈吃这种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妈现在什么情况,还喝奶茶!” 长渊拿下嘴上还剩的半个汉堡,解释:“问了医生,可以吃,不多吃就行。” “那也不行!”姜父气呼呼。 长渊举双手投降:“得,听您的,我错了,下不为例。” 哪知,姜母不高兴了,抢过薯条,板着脸和姜父争论。 “我就是摔伤了腰,咋连吃东西都不自由了?” “不是不让你吃,但……” 扣扣扣! 恰逢此时,有人敲门。 老两口暂停争论。 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好,姜母端好姿态才开口。 “请进。” 门打开,是江家三人。 江淑娜坐着轮椅,江母推她进来。 末尾的江父提了一大堆营养品,憨厚的脸上此刻笑的窘迫。 姜母嘴角拉平,心情瞬间不好。 她还没老,不至于健忘到昨天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屋内气氛尴尬,谁也不说话,就让它僵着。 半晌,倒是江淑娜一笑,率先开口。 “伯父,伯母,昨天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爸妈太着急了,做出了一些极端的行为,后来弄清楚了始末他们特别愧疚,就说今天一定要来跟您二位道个歉。” 姜母哼了声,想想昨天就怄的慌。 她咋就那么好心嘞,又不是自个闺女,怀孕了怪她屁事,非得凑上来找打。 “不敢当!” 姜父一挥手,附和道:“这个道歉当不起。” 他也没忘记昨天江母是怎么骂他的。 江母面露难色,硬挤出一丝笑容,好声好气说:“昨天我是激动了,咱们十多年邻居了,你们还不了解我么?那事一来,我这脑袋一昏,口不择言,你们别跟我计较。” 话落,江父急忙接住话口。 “是是是,这事的确是我们的错,都是为了孩子,老姜你俩体谅一下。” 哪知,一听这话姜母立马炸了。 “体谅?合着你们闺女是宝!出了事弄都没弄明白就往别人脑袋上扣帽子?我儿子就是根草,可以随便污蔑?” 适时,长渊递来水杯,姜母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胸口的闷气舒缓了几分。 “我们真没这意思,昨天不是误会了嘛。”江母越说越小声。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就叫。 “伯母。”见亲爹亲妈连连受挫,江淑娜不得不开口,“我爸妈做事的确稍欠考虑,你们不愿意原谅也是应该的,但是报警是不是太过了啊。” 姜母一顿,望向长渊。 紧接着,其他人的视线跟着望向他。 长渊非常认真的回答:“我觉得不过分。” 江家三人脸色顿变,青白交加,有气又不敢撒。 江淑娜艰难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语气急促:“姜顺,我们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看在以往的情份上,这次的事情我们私下解决吧,伯母的住院费、误工费、补偿费、我们都可以付。” 竹马不敌天降7 此时,外面气温骤升。 屋内打着空调,丝丝凉意包裹着人身体。 见江家三人齐刷刷紧张的望向自己,眼眸里染上期待,长渊不由勾起嘴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这张脸太刚硬,板起脸很凶,稍微和善点笑就显得如沐春风。 随着他笑,江家三人眼底的期望愈发大了。 “我还妈躺在这儿,你跟我讲情分?”他嗤笑,眼尾向上弯,笑容更深。 江淑娜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手指紧紧拽着扶手,心脏不受控加速。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见长渊收敛起笑,冷漠道。 “这事,私不了。” 她失态,急躁道:“这事最后顶多是个民事纠纷,你让这么多人陪你折腾半天,有意思么?” 长渊颔首:“有意思。” 他就是要把这事闹大、闹复杂,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无所吊谓。 既然女主敢来招惹他,那说明苦头还没吃够,打挨多了就长记性了。 江淑娜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狠意。 “昨天姜伯父对我妈也动手了,如果你非抓着不放的话,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对,我们也告!”江母突然激动。 姜母冷笑一声,指着门口方向。 “滚!” 话说到这地步,是没和解的余地了。 江家三人提着东西原路返回,别看江淑娜刚刚够硬气,一回病房眉头立马皱起了。 没看清事态的江母还很神气,嘴里骂骂咧咧。 “兔崽子,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还吓唬我?以为老娘是被吓大的啊,王八羔子,老姜那两口也不是东西,咱们都去道歉了他们还拿乔,我啥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妈!你别说了!”江淑娜低吼。 江母心一颤,急忙收敛,小心翼翼说:“你别生气,妈不说了。” 然后,江母就真的闭嘴了。 对此,江淑娜和江父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的无奈。 那边。 姜家两口子也围着长渊在问。 “真要闹这么大?” 长渊半躺在看护床上,反问:“那您这罪是打算白受了。” 安静了会儿,姜母支支吾吾的说:“他们刚刚可说了住院费,误工费,还有营养费,他们都给。” 长渊无语,不说原主的存款,单是这两口子存的钱就够吓人一跳的。 况且,这种事情能用钱衡量么? 长渊彻底躺平,伸手薅了个苹果啃,叹息道:“您还是别当老师了,免得误人子弟。” “臭小子!”姜母撇嘴,“老娘为了啥?还不是担心你费半天劲,结果不疼不痒。” 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当付出和收获不对等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第一选择是放弃。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件事,一个人,是在你权衡利弊之内的例外。 长渊啃完苹果,坐起来收拾电脑:“这事你俩别顾及啥邻里情分了,必须告。” 派出所那边已经调查完毕,医院监控拍的清清楚楚,不存在争论。 一有结果,张怀明特地跑了躺医院,来找长渊。 两人站在第一次见面的走廊尽头,今天没太阳,天气雾霾霾的,感觉随时要下雨。 “你考虑清楚,要是愿意调解,这两天双方到派出所来,我给你们出具调解书。” 顿了顿,张怀明又说:“要是不愿意私下调解,我可以给你介绍专门打民事纠纷的律师。” 长渊扬了下眉,笑道:“那谢了。” 律师好找,但好律师难找,有人帮忙自然是好。 有张怀明牵桥搭线,长渊很快联系上一名姓柴的律师,打过的案子不下百件,业界人称:柴一嘴。 这人有个怪癖,就是对民事纠纷的案子格外感兴趣,又偏偏这类案子少的可怜。 所以,在听说长渊要打的是民事纠纷,对方二话不说就接下了。 次日,两人约在咖啡店见面。 和长渊印象里的律师不同,这位柴律师一米七几,微胖,穿着一身休闲装,应该是准备聊完之后去运动一下。 一坐下,柴律直入主题。 “你这个案子我已经了解了,等今晚我把材料整理出来,明天咱们先去法院立案。” 长渊就喜欢这种做事麻利,还不废话的人。 “行。” 柴律双手交叉,深思道:“你这个案子其实不难,唯一的问题是双方都有动手,但明显对方过错更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再加一条,污蔑。” 长渊眼底闪过欣赏,如实说:“我之前的确想过,但是我这事也就沾了点边,根据现有证据很有可能被对方推翻。” “可以试试。”柴律跃跃欲试,“有因才有果,对方是在接受错误信息后对您母亲进行推搡,导致您母亲腰间受损,那错误信息怎么来的?护士如何得知您和那位江女士的关系?” “退一万步讲,即便最后污蔑罪不成立,我们也没损失。” 忽然之间,长渊对这位柴律师好感倍增,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兴奋点上。 他眼底趣味甚浓,端起咖啡朝对方举杯。 “我觉得您说的对。” 白瓷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 活了这么些年,长渊头一次感受到这句话的魅力。 在柴律的安排下,立案非常顺利进行。 而且,那位柴律直接跟他说,该干啥干啥去,等出庭他到场就行,其余事情不需要他担心。 上一次碰上这么靠谱的人…… 长渊仔细想来,貌似没有。 这也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开庭还有段时间,等姜母出院后,长渊再度回到两点一线的生活。 历时一个半月,《竹马不敌天降》的短视频终于拍摄出前三集。 为了能早点发出去,长渊不断剥削员工。 剪辑师天天抱着咖啡度日,时不时用那俩只堪称国宝级的眼睛幽幽瞪他。 给长渊一种‘黑白无常要把他带走’的亚子。 不过,这想吓退他?没有可能。 资本家哪有不剥削的哦,如果有,那就是他脑子有问题。 记住,当老板就没有心不黑的。 竹马不敌天降8 江家这边。 因为长渊一直没给消息,所以江母刚一开始的揣测不安,到现在的平静从容。 见江淑娜每天愁着一张脸,她还安慰呢。 “咱们好歹是十多年的邻居,老姜两口子不会把事情做绝,放心吧,你肚子里揣着娃就得好好休息,别一天愁眉苦脸的,影响孩子生长。” 江淑娜脸色苍白,她软绵绵的瘫倒在沙发上,浑身提不起劲。 她可没江母乐观,那天姜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撤不撤案的另说,但以后肯定是不会来往了。 只是,这话她懒得讲,江母也弄不懂。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江母去开门,是快递员,递过来一个薄薄的快递。 “这什么快递?” 边嘟囔边拆,撕掉封条,里面是一张薄纸。 江母拿出来一看,顶端几个字吓得她路都不会走了,僵硬的停在客厅中央。 八月天,她却觉得浑身冰凉,一阵天旋地转。 幸而江父从厨房出来察觉到不对,连忙过来扶她。 “咋了?” 江母一双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颤颤巍巍的将那张纸递给江父看。 看完,江父脸‘唰’得下黑了。 两夫妻站一起,一黑一白,跟黑白双煞似的。 “怎么了?”江淑娜问。 江父脸上没了憨厚,整个人阴沉沉的,他拽起那张纸,手指发紧。 “姜家起诉了,这是法院寄来的传票。” 一时间,江家三人都沉默了,脸色均难色。 半晌后,江母突然脸红耳赤,叫嚣道:“我们也告,那个死老头也打我了,我的验伤报告放哪儿了?” 说罢,江母就站起身四处翻找,暴躁的很。 江父蹙眉,喝道:“你消停点,是他打你严重,还是你把人家推倒摔伤了腰严重?” 瞬间,江母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如鲠在喉。 江淑娜还算冷静,说:“爸,现在姜顺不在家,你去找姜伯父和姜伯母谈谈,只要事情能化了,补偿方面不要小气。” “好。”江父点头答应。 他这人好面子,要真是因为这事闹上法庭,到时候周围邻居谁不知道?光是想到那后果,江父就觉得惶恐。 “我陪你去。”江母小声说。 江父瞥了她一眼,从年少悸动到如今老夫老妻,他很清楚她是个怎样的人。 人是傻了一点,但不算多坏。 他摇头,说:“你在家里陪着闺女,我自己去。” 说罢,人便出了门。 啪嗒一声,门关上。 旋即,江母转身委屈巴巴的看向江淑娜,咽泣道:“闺女,你爸他是不是嫌弃我了啊。” 看见亲妈哭,江淑娜顿时头皮发麻,立马正襟危坐,苦着脸安慰:“不会的,您先别哭。” …… 好巧不巧,江父刚敲响姜家的门,恰好长渊从楼梯上来。 四目相视,风起云涌,互相试探着打量。 长渊很确定,眼前的男人和剧情里所叙述的完全不同,憨厚老实只是他的表象,内里呢? 倏然间,长渊被勾起了好奇心。 此时,姜父从里面打开门,打断两人的试探。 见是江父,姜父嘴角拉平,堵着门问:“干啥?” “老姜,我…能进去说不?”江父局促的摩擦着双手,脸上浮现讨好的笑。 姜父不为所动,让长渊先进屋,然后继续挡住门。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来敲门,我媳妇儿可经不起你们再推一把。” 见他态度强硬,江父只能无奈妥协。 “老姜,我家那位真不是故意的,我们道歉,赔偿什么的都好说,你看行不行?就是别闹上法庭,咱们邻里之间也不好看不是?” 姜父卡壳,盛怒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他能说这事不归他管么? 当然不能! “哼,当初但凡你们先弄清楚事情真伪,我媳妇儿都不用吃这苦,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渐渐地,江父脸上笑意消散,黑眸晦暗,他隐隐威胁道。 “老姜,你可是人民教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你经常挂嘴边的么?当老师的都没成全别人知错就改,那些学生以后还能尊敬你?” 姜父心下怒气翻涌,胸腹起伏剧烈,气的嘴唇发抖,手撑着门板狠狠用力,手背青筋鼓起。 对峙之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摁在姜父肩上,长渊站到姜父身后。 “我爸是老师,他有成全‘善莫大焉’之德,但我这个人不行,我记仇还小心眼,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江父晦暗的眸子里闪过警惕,盯着眼前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心底狐疑,在他记忆里,姜顺并没有这么霸道,甚至可以说是难对付。 “小顺。”江父扯起干硬的嘴角,放低语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淑娜还是同学,这件事真没必要闹那么大,你提要求,叔叔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辞。” 长渊手臂懒懒搭在姜父肩上,背脊微微弯曲,他语调平静舒缓,就像是再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我不可能撤案,您还是赶紧找个律师吧。” 说完,长渊勾着姜父脖子朝后退,手一推,门被关上。 ‘砰’的一声。 门外江父被震的心跳猛增,脸黑如墨,阴沉的眸子死死盯着这道门。 不知过了多久,江父闭眼压抑下情绪,缓和了才转身回家。 长渊以为,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江家三人应该很清楚他的态度了。 在开庭之前,他们都不会再见面。 然而,没过两天,长渊就在工作室楼下见到了江淑娜,哪怕怀了孕也打扮的花枝招展,脚下踩着的鞋跟至少有八厘米,看的人心惊胆战。 两人撞上视线,默了三秒,江淑娜大步走过来。 “聊聊。” 不是询问,更像是在发布指令。 长渊好笑,站着不动:“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她沉默了几秒,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两人中间:“一百万,你撤案,和我结婚。” 长渊:“……” 他看起来像是缺一百万的人? 那么大个工作室搁旁边看不见? 他笑:“江淑娜,你们一家是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最后说一次,撤案没可能,娶你更没可能!” 竹马不敌天降9 “姜顺,你是不是介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江淑娜咬紧嘴唇,神情软下来。 长渊心底腹诽:我介意个屁,我又不娶你,有个傻子也不介意,还愿意娶你,谁让你把人当傻子玩。 现在玩脱了,后悔有毛用。 见他不说话,江淑娜以为他默认了,眼底挣扎之色尽显,随后她吐出一口浊气,认真道:“只要你愿意娶我,孩子…我可以打掉。” “孩子是肖阳泽的。”长渊悠悠说。 江淑娜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下意识抬手抚住肚子,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就像长渊不懂原主对女主的痴情一样,也不懂女主对男主的情深似海。 明明已经分手,却还是费尽心思的想把孩子生下来,究竟是爱情还是算计? 长渊不懂,也不想懂。 “孩子你这么久没打,现在就舍得打?” 江淑娜眼波流转,点头说:“只要你娶我,我愿意为了你打掉孩子。” 长渊摇头:“啧,别白费心思了,我真不会娶你,也不会撤案,一百万还不足以让我心动。” 说罢,长渊就要走。 “那要多少你才肯罢休?”江淑娜急了。 长渊顿住脚步,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多少都不行,以后能不见最好不见。” 江淑娜感觉自己被耍了,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 “姜顺,你别忘了,姜伯父也动手打我妈了,要是真闹上法庭,咱们谁都讨不到好。” 别说,这问题长渊之前还真问过姜父,想起姜父给出的答案,他眼角向上弯,特得意。 “我家老姜说了,为了老婆,疯狂一次又何妨。” 江淑娜噎住,眼睁睁看着人渐行渐远,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她垂下眼睑,死死抓紧银行卡,手心被割的生疼,她却不甚在意,眼底是浓浓的怨恨。 一定要把事情闹到这一步么? 她不懂姜顺究竟怎么想的,她都说了愿意打掉孩子嫁给他了,还在坚持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么? 思及至此,她眼角浮现嘲讽,将银行卡塞进包里,冷冷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方向才抬头挺胸离去。 …… 《竹马不敌天降》暂定一共十二集,如今前三集已经剪辑出来,正好到原主向父母隐瞒女主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节点。 长渊用公司的账号发布前三集,一时间,火遍全网,不到三天,点击量就过百万,下面的评论五花八门。 “这位竹马舔狗乃吾辈楷模,以后但凡不能帮前夫哥养孩子的,都不配称之为舔狗。” “舔狗舔狗,越舔越狗,催更催更,一催就更。” “大胆预测一波,生的孩子会跟前夫哥姓哦。” 长渊嘴角抽搐,上面这位猜测的确够大胆,不过错了,那孩子就是跟着原主姓的,不然原主父母该起疑心了。 一旁老莫捧着数据笑的合不拢嘴,还拍着长渊的肩膀催促。 “我马上安排人去把后面拍出来,当初我一看这剧情就知道绝对爆,果不其然吧。我觉得咱们可以推一个系列,类型的剧多爆几个。” 长渊假笑,这马后炮放的真好,别以为他不知道,加班那段时间骂他的就有眼前这小子。 “先把这本拍完,之后再讨论。” “好嘞。”老莫抱着电脑出去继续忙。 工作室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无他,因为长渊承诺完成这次工作后给大家放假,还有奖金。 好汉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如果是加钱,可以考虑。 这天。 柴律火急火燎打来电话,约在上次咖啡厅见面。 一见面,长渊率先问:“是不是出了意外?” 柴律拿出电脑,点开一个网页:“你看看这个。” 网页上方,红色加粗的字体扎眼,内容更加吸人眼球。 【昔日好邻居竟这样的人,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典型的标题党。 往下翻,长渊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他甚至在一张照片上看见了自己。 这篇帖子内容以第一人称叙述的,看口吻很像是女主本人。 他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女主疯了? 明明知道有监控视频为证,还在网上捏造不实事实,真以为他是原主,会任由她胡作非为? 新闻里,完全将事实颠倒过来,说多年邻居仗势欺人,在医院殴打妇女,导致妇女身心都受到严重的创伤。 下面评论骂声一片,纷纷指责这位多年邻居,在文中末尾,还隐晦提起了住址,以及姜家夫妻的职业。 所述皆是江家人受的委屈,他们做的那些破事是只字未提,硬生生将他们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见他看完,柴律开始诉说想法。 “这篇帖子被众多网友关注,转发上万次,流量直线上升,明显是有人在操控,我会尽快联系上这个叫‘今天吃瓜了吗’的博主。” 长渊颔首:“好,如果调查到这件事和江家有关,我要求再加一条诽谤。” 柴律正有这个想法,一听就来了劲。 “我也是这个想法,这篇帖子的热度完全构成诽谤罪,但现在还没有证据,说这些为时尚早,等拿到确凿证据后我会向法院递交追加申请。” 两人聊完就散了,毕竟双方都挺忙的。 因为这事长渊没心情回工作室了,想回去看看姜母。 哪知,他刚到小区门口就碰见一群网红,个个开着直播,对着手机屏幕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大家好,我是西西,目前我所在的位置就是‘今天吃瓜了吗’大大所爆料的小区,大家请跟我一起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渣才会殴打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女呢?” 几乎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说辞。 长渊暗道不好,躲进隔壁巷子,掏出手机摁下张怀明的电话。 三声后,对方接通。 “张警察,又要麻烦你了,我家这事被人传上网闹的人尽皆知,现在有一群网红开着直播堵在小区门口,你帮帮忙呗。” 听完,那头传来严肃的声音:“马上来。” 挂断电话,长渊探出头去看,眼见那群人往小区里走。 而保安亭那老头正打瞌睡,压根不拦。 竹马不敌天降10 这会儿姜父去学校了,家里就姜母一个人,真要让他们上去闹一场估计能把姜母气晕过去。 长渊走出去,站在阳光下高声一喊。 “喂!” 保安亭那老头吓得双下巴一抖,睡眼惺忪的看他,一脸懵。 那群网红也回过头来,其中一个网红眼尖,认出了他,大喊道。 “他在那篇帖子里出现过。” 唰! 十几道视线齐整整的聚集在长渊身上,目光炯炯,活像是想把他吞了。 下一秒,十多个人朝长渊扑来,一人两个手机,一个怼他面拍,一个咔咔照相。 “宝宝们快看,这位帅哥就是近日最最最火的殴打事件中的见证者,虽然‘今天吃瓜了吗’大大并未在文中提及他的身份,但最后一张照片他确实入境了,下面我们将要对他进行询问。” “帅哥,请问你对近日殴打事件有什么看法?” “当时你在现场么?你有亲眼看见么?你认识他们么?” …… 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叽叽喳喳,嘈杂的耳朵都想罢工。 那一刻,长渊的灵魂都在抽离,它想逃,又逃不掉~ 他攥紧手机,恶狠狠的想,今日受的苦,来日他必报还在始作俑者之身! 快穿局第三课:只有让对方体会到你的痛苦,才是真正的道歉。 “认识,那对姜家夫妻是我父母。” 顷刻间,周遭一静,各位主播懵了一瞬,被这句话震傻了,反倒是他们的手机直播界面飞快刷动,一串串‘666’晃过。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驶来,直直停在他们面前。 张怀明同另外三位民警下车,指着他们呵斥:“你们干什么!全部散开,站好!” 这群网红一改先前咋呼的样儿,低眉顺眼的规矩站好,一字排开,特老实。 招呼好他们,张怀明回头问:“没事吧?” 长渊摇头:“没事。” 烈日炎炎,这群小网红被警察蜀黎逮在街角训斥。 “传播不实事实是需要付法律责任的,尤其是你们这些网红,更容易给网友传播信息,再没有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就盲目追风,这是非常不负责的行为,还跑到人小区来!你们想干嘛?” 不远处那棵樟树下,长渊和张怀明蹲下面躲阳光,那边训斥的声音时高时低传来。 “来的路上我刷了那篇帖子,影响力很大,你最好让你父母暂时搬到其他地方住,接下来这周围肯定都是这些人。”张怀明拧紧眉头,他心情烦躁。 作为人民警察,却无力去改变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让他当初读警校的初衷成了个笑话。 长渊点头:“知道,我先把他们接到我那儿去住一段时间。” 张怀明下巴朝那边抬了下,有点讥讽的说:“这些人顶多口头警告一下,趁这会儿你走吧。” 略微思索,长渊就明白了,拍着他肩膀站起来:“谢了。” 小区大门到家就三分钟,长渊想了一路的借口,该怎么说服老两口去他那儿住呢? 等站在门口时,长渊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说实话,老两口从他这里知道总比从别人那里知道要好。 他掏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见姜母靠在沙发上看她的肥皂剧。 “你咋来了?”姜母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剧。 长渊坐她旁边,问:“爸什么时候回来?” 姜母随口答:“你爸下班了还要去买菜,估计得晚点,你找他有事?” 长渊是斟酌片刻,如实道出,越说电视声音越小,他语调渐渐跟着飘了。 并不是他害怕姜母,而是原主这具不争气的身体,竟然会下意识畏惧。 说完,姜母气炸了,要不是腰伤没好,她能跳起来骂人。 “这个江家!以前我咋没有发现他们这么坏咧,瞎编乱造,他们可真行,这官司必须打,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等姜父回来,义愤填膺的人就变成了两个,两夫妻对着隔壁的方向大骂特骂,边骂边收拾东西。 长渊搁旁边舒了口气,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容易些。 将老两口安顿好了,长渊着手准备官司,柴律那边调查并不顺利,那名叫‘今天吃瓜了吗’的博主很是倨傲,根本不搭理人。 最后,还是张怀明帮忙才约到人。 根据‘今天吃瓜了吗’博主的说辞,是一个人在小绿上面找的他,让他发布那条帖子,内容都弄好了,他只需要发布一下。 而且对方十分大方,定金直接给了一半,他刚发布完另一半就到账了。 随后,他们去银行查给‘今天吃瓜了吗’转账的银行卡账号,经核实,是江淑娜的银行卡。 至此,证据齐全。 隔日,长渊和柴律又跑了一趟法院,提交追加申请。 等申请通过,长渊才松懈紧绷的神经,接下来就等着开庭吧。 与此同时。 江家又收到了法院派送的通知。 打卡一看,江母惊呼:“追加罪名,诽谤!我们什么时候诽谤他们了?不就是误会咱闺女肚子里的孩子是姜顺的么?这算的啥罪名?” 江父也是不解,这事顶了天算个污蔑,还一定成立,和诽谤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的江淑娜却猜到是怎么回事儿,脸色煞白,眼底尽是担忧。 瞥见她神情的江父心底‘咯噔’一响,目光严肃:“淑娜,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没跟我和你妈说?” 虽说是疑问,但江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江母狐疑,问:“淑娜这段时间都和我们在一起能做什么?你别疑神疑鬼的,现在赶紧通知王律师这件事。” 之前他们没把这事当回事,哪怕姜家态度十分坚决,他们也只在小区外那个小律所里随便找了个律师。 那人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绝对打赢官司。 江家人倒不在乎输赢,这事在他们看来并不大,他们在乎的是脸面。 所以,哪怕知道对方在忽悠他们,他们也请了。 江父突然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跟着颤动,他脸色阴沉,声音加大。 “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隐瞒无用,况且江淑娜本来就不打算隐瞒,之前不说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竹马不敌天降11 “我让人把姜伯父打妈的事发到了网上。”她很从容。 江母小声试探说:“那这也没错啊,他本来就打了我。” 然而,江父眼神更幽沉:“你找出来给我看!” 江淑娜没动,她扬着素面朝天却仍然精致的脸,目光平静。 “爸,姜顺喜欢了我很多年,他顶多吓吓咱们,不会真对咱们做什么的。” 此刻,江父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桌上的法院传票怒喝:“这东西都在我们面前了,你还觉得他还不会对咱们动真格?” 江淑娜刚刚缓和的脸色再度惨白,她咬唇坚持说:“他不会。”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蠢货!”江父‘噌’的起身,头一回对她大发雷霆,“姜顺不喜欢你了!你还想不明白么?以前是以前,现在人家要告咱们,你还上赶着作死!” 江母慌张跟着起身,急的直打转,只能一个劲说:“别生气别生气,咱们有事好好说。” 江父现在没法好好说,掏出手机笨拙的点开从未用过的小软件,他玩手机不多,但奈何这事闹的太大,大赤赤挂在首页,连搜都不用搜。 他屏住呼吸点开,越看心越凉。 看完,他闭了闭眼睛,一手捂住心脏,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淑娜嗤笑,悲戚道:“他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不管多久,他都会等我,现在我愿意嫁给他,他却不愿意了,那我就把他毁掉,让他不得安宁。” 倏然听见这话,江父和江母被震住了,他们怔愣的望着唯一的闺女,久久未回神。 良久,江父捂着胸口喃喃自语:“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毁的是你自己,现在姜顺要告你,诽谤是要坐牢的!” 江淑娜痴痴的笑起来,眼角沁出泪:“是他先说话不算数的,是他不愿意给我和宝宝一个完整的家,是他逼我的!” 闻言,江父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睛一闭,直直朝后倒。 “啊——” 江母尖叫,慌张的掏出电话打医院电话。 一时间,整个江家乱做一团,没了主心骨,也没人去管案子了。 …… 三月一晃而过,开庭时间到了。 这天,长渊带着姜家夫妻一同赶来,在法院门口和江家三人撞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见江家三人皆是一副憔悴的苦瓜脸,长渊不由挑眉,看来这几个月里江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因为这事这几个月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今天也来了不少网红,甚至还有记者蹲守。 眼看他要围上来,长渊赶紧带老两口进去,稍晚一步的江家三口恰好被围住。 殊不知,在他离去时,江淑娜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眼底透着迷茫。 亦或者,到现在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姜顺会和她反目成仇。 如果说这辈子她有什么是绝对把握的事情,那一定是姜顺会一直喜欢她。 从初中到大学,从年少到少年,这件事从未发生过改变。 可如今,江淑娜心底出现了恐慌,她终于意识到,她以为永恒不变的东西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望着宏伟敞亮的法院大门,她心底发凉,再没有底气让她无所谓的走进去了。 这场官司打的十分顺利,证据齐全,而且江家那边的律师竟然连长渊一家的名字都没弄清楚!一开口满嘴跑火车。 最后,柴律的脸色极其难看,他认真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就来和这种人对峙?侮辱谁呢? 结果当然是赢得不要太轻松。 经合议庭商定: “王菊花失手推搡致受害人腰部受损,处五日以下拘留,出具书面道歉,亦赔偿受害者相应损失。 江淑娜指示‘今天吃瓜了吗’博主发布不实言论,此行为严重危害社会,处三年有期徒刑,补偿受害者相应损失,即可执行!” 随着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长渊起身,忽然一僵,他感觉身体里的禁锢消失了,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主放弃继续观看,他去入轮回了。】 系统解释。 长渊了然,转身朝柴律伸手,笑的真切:“这次多谢柴律了。” 然而,柴律却并不高兴,耷拉着眉眼和他握手。 “柴律谢谢哈,有空来家里吃饭。”姜母凑过来,笑的腼腆。 哪知,柴律收回手,有些傲娇:“不了,我是个律师,和我打交道可不是个好预兆。” 看着他背影的姜母微愣,随后干笑两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这律师真有意思哈。” 姜父见那边江家人苦着脸走过来,他一手拽着长渊,另一手拽着姜母,跑的飞快,硬是没管江家人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咆哮。 事情告一段落,长渊怕江家找来骚扰,连夜带着老两口出去旅游,正好放寒假,老两口也有时间。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前脚刚走,江父后脚就找了过来,敲了半夜门,最后还是邻居举报他扰民才被保安赶走。 这时,《竹马不敌天降》后续已全部拍摄完毕,不过女主这边已经解决了,长渊不打算再曝光,就让工作室上传到网上,当成普通作品对待。 一直到年后,长渊才带老两口回来,江母都出来了,江淑娜也没进去,她怀孕了,可以申请监外执行。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老两口搬家,没办法,这事闹的大,周围邻居都知道了,天天对着他们两家指指点点,江家早半个月就搬走了。 姜母才不乐意被人编排,果断搬家,别跟她说什么没做错事情就要硬刚到底,谁爱刚谁刚,她这把年纪就想安享晚年。 不过,看着马上三十的长渊,她叹息,儿孙环绕估计是没指望了。 经过这事她也想开了,真要娶个江淑娜那样的儿媳妇回来,她还得受气,得不偿失。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她享福。 自此之后,姜家夫妻一有时间就出去旅游,别说管长渊了,话都说不上两句。 等他们退休后更猖狂,有一次还跑出国了,而长渊还是从别人嘴里得知的消息,气的他脑壳疼,当晚打电话询问,还被嫌啰嗦。 他就无奈,不是不让他们去,但至少跟他说一声吧。 原主的心愿可是希望这两位安享晚年,对长渊来说,这俩就是行动的灵魂碎片,毫无安全感。 竹马不敌天降12 这一世,姜父、姜母顺顺当当活到八十岁。 许是老天都舍不得他们分开,在一年春意盎然时一同离世。 送走他们后,长渊彻底放飞自我,开始四处游玩,碰到不少有趣的人,时不时做点好事。 偶然一次,他回原主父母家收拾东西,如今这小区的人搬走了许多,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没以前热闹,尽显萧瑟。 小区老旧,外层墙皮脱落,青苔顺着墙角向上爬。 长渊沿着熟悉的十字巷道走,与印象中相比似乎又窄小了很多,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昨夜刚下过雨,地面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小水坑,周遭湿答答,呼吸间透着一丝凉意。 不知不觉,又到了深秋。 “狗东西!敢和哥作对,哥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突然,长渊停下脚步,侧头去看,那边有群小混混口吐芬芳的打架,被打的那个一头黄毛,哪怕被揍成猪头了还一副‘天老大我老二’嚣张样儿。 他淡漠的眸子毫无波动,别指望他管这种闲事,收回眸子就要走。 【宿主,那个黄毛是女主的儿子,现在叫江不肖。】 长渊顿住脚步,再度投去视线,他接受剧情的时候看过这小子的照片,但从这张肿成猪头的脸上,他硬是没找到一点相同点。 “江不肖,江淑娜和肖阳泽,还真是用情至深。”他低头腹诽。 那群混混撒完气,又警告了几句才扬扬甩甩朝另一头离去。 地上,浑身骨头缝都发疼的江不肖趴了会儿,等有点力气了才手脚并用爬起来,稍稍一动,身上的伤就疼的他冒虚汗。 他一手捂着腹部,一手去撑墙壁,脚步凌乱,一个踉跄差点又倒下,他心底暗骂。 瞥见前面站着个人,他拧着眉叫嚣:“喂,过来扶我一把!” 长渊没搭理,将他浑身打量一圈,然后转身走了。 江不肖气炸了,扯着嗓子骂骂咧咧,不小心扯到腹部的伤瞬间消声,疼的蹲在地上缓气。 再抬头时,前方早已没人了,他不得不扶着墙慢慢走,身上泥泞不堪,渐渐往内渗透。 走出巷道的长渊没有回头,他漫不经心的朝前走,忍不住想:没有原主教导,江不肖如今只是个小混混,不学无术,和前世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是天壤之别。 他突然有点好奇女主的处境,便问:“系统,女主现在怎样?” 等了会儿,系统才说。 【女主出狱后,不到三天就自杀了。】 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长渊秉承着对死者的敬畏,没再问。 后来,他也没再到处跑,就待在这座城市慢慢生活。 日出无盼,日落无念,心有所期,忙而不茫。 这一世,他活到七十岁,长眠于睡梦中。 …… ………… 番外—— 江淑娜出狱时,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佝偻着背,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她和江母站在一起竟然有种不相上下年纪的感觉。 一接到她,江母就哭了,拉着她的手噎泣道:“受苦了,也瘦了,妈带你回家。” 一旁,江父两鬓斑白,憔悴了许多,他眼眶泛红,脸上全是心疼。 望着他们哭,江淑娜不为所动,双目无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突然,她张嘴:“小肖呢?” 一听这话,江家夫妻瞬间僵住,眼神不自然闪躲。 江母擦掉脸上的泪,连忙说:“咱先回家,回家就能见到小肖了。” “好。”江淑娜语气生硬。 江家搬回了老屋,自从那事发生,江家夫妻双双被辞退,如今全靠一点养老金度日,日子过的清贫。 他们倒是有点积蓄,但又不得不替女儿和外孙考虑,两老人只能勒紧裤腰带委屈自己。 回到熟悉的家,江淑娜却没了以往的从容,拘谨坐在角落,一眼不眨的盯着客厅中央玩小火车的江不肖。 江母正哄他,让他去喊妈妈,他死活不干,小嘴撇嘴。 说烦了,他把小火车一砸,磕磕绊绊的说:“不!她,坏人,不喊。” 这两年周围人没少议论,江母不可能时时刻刻把江不肖盯着,难免有人跟他说些什么。 别看孩子小,最为敏感,周边孩子都因为这事不跟他玩,还骂他。 对此,江不肖从会说话起,就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没有好感。 江母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嘴,呵斥:“不准瞎说,她是你妈,你得尊敬她。” 江不肖眼眶微红,倔犟的不肯退让,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话磕巴,根本反驳不了,干脆一怒跑回房间。 “淑娜,孩子还小,你别跟他计较。”江母小心翼翼的说。 自始至终,江淑娜脸上都没什么情绪,闻言只是垂下脑袋,嘴里小声念叨。 江母仔细凑过去听,发现什么都听不懂,面容又苦了几分。 她和江父躲到厨房才敢议论。 “你说咱闺女是不是……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江父叹息,深深望着她说:“平时你待在家看着她,别让她到处乱跑,等过一段时间要还这样,咱们带她去医院看看。” 然而,他们没有等到去医院的机会。 没工作后,眼看着外孙要上幼儿园,江家夫妻就在小区门口摆起水果摊,一天多少赚点。 隔天吃过早饭,江父独自出摊,江母则是留在家里照顾江淑娜母子俩。 江不肖见平时只照顾自己的外婆现在对另外一个人也好,心里瞬间不平衡了,趁江母去厨房,他拿着小火车砸江淑娜。 “你是坏人!” 江淑娜缓慢抬起头,额间被小火车的棱角砸破了皮,双目呆滞。 她轻轻跟着念:“坏人,坏人。” 突然,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扑向江不肖,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眼睛里透出兴奋的光。 “啊!哈哈哈!” 江不肖拼命挣扎,脸色涨红,奈何他力气太小,没几下就没劲了。 这时,江母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见此场景大惊失色,急忙跑过去把江不肖从江淑娜手里解救出来。 江母抱着江不肖查看,孩子已经晕过去了。 恰逢此时,江淑娜发了疯的朝外跑,江母急的满头大汗,抱着孩子追去。 等她这老胳膊老腿追到小区门口,眼睁睁看着江淑娜冲到马路中央被轿车撞飞,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摔在地上。 江父正给人称完水果,一抬头,手里袋子落地,泪水顺着沧桑的脸颊滚下。 末世文里的炮灰1 一觉醒来,被咬住脑袋的经历你们有过么? 长渊有过。 这次他是被闷醒的。 刚有意识,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感觉脖子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他的头被温热包裹。 紧接着,他就被刺鼻的臭味熏到窒息。 “系统!” 【宿主,现在咬你脑袋的是一只二级丧尸,智商不高,凶狠无比。】 长渊听完,瞬间暴走。 “你怎么不早说!” 【宿主不用担心,原主这具身体觉醒了异能身如磐石和力大无穷,这只丧尸还不足以咬掉你的脑袋。】 “但是!它很臭!”长渊手脚并用,撑开丧尸的嘴,把脑袋抽出来,随后一脚踹去,顺势借力朝后翻。 只听见‘哐当’一声,那丧尸四肢瘫倒在地,晃荡的甩脑底。 而这边,长渊手撑在地面,单膝跪地,他下半身是条工装裤,上半身……什么都没穿。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各处骨头‘咯吱’作响,八块腹肌块块分明,除了脑袋上的不舒服之外,他对这具身体很满意。 抬起头,他先是愣了下,三米高,黑面獠牙,凶神恶煞,这不是他当初对魔的幻想么? 此时,这只二级丧尸已经站起来,怪异的哼叫一声,旋即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 长渊眼神微眯,双手紧紧握拳,膝盖弯曲,借助弹跳一跃而起,一拳砸在丧尸坑坑洼洼的脸上。 丧尸倒飞出去,整具身体砸到墙体,‘嘭’的声掉到地上,它那双拳头大的眼睛里漏出迷茫,它似乎想不通自己为何打不赢。 长渊甩了甩手腕,确定这只丧尸不仅智商不高,甚至有点傻。 刚刚啃他脑袋时他就察觉到了,这傻玩意儿把牙齿崩碎了三颗还不罢休,要不是他推开它,它能把自己牙齿全部嚯嚯崩掉。 丧尸眼底的迷茫一闪而过,它重整旗鼓,张大嘴朝他龇牙,以示凶狠。 然而,它前面掉了三颗牙齿,还是隔着掉的,就像个换牙的小孩时常被嘲笑是缺巴齿,忍俊不禁。 长渊已经适应了这具身体,黑眸认真,率先一步朝丧尸冲去,冲它罩门打。 最终,这只丧尸被他大卸八块,丧尸体内指甲大的晶核‘啪嗒’一声掉地上,玫红色晶体,闪闪发亮。 他捡起晶核,深绿色的血液溅四处都是,他踢开残肢骸骨,坐回床上。 “接收剧情。” …… 这是一本由末世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剧情全篇都在讲,男主高川如何从一个屌丝逆袭成末世第一人,保护人类,抵抗丧尸入侵,最终成为了绿源基地的领袖。 一日,全球突然出现丧尸,扰乱了人类平静的生活。 人类被丧尸咬了后,要么死掉,要么变异成丧尸,还有一类幸运的人能觉醒异能,拥有和丧尸抵抗的能力。 其中就有男主和这次的祈愿者黄少虎,他们本是同寝室的室友,关系不算好,但末世降临时,其他人都不在寝室,就他俩相依为命。 躲了三天,寝室里没了食物,他们不得不出门去寻找食物。 许是他们运气好,恰好在学校超市碰到一支小队,对方也愿意接收他们。 刚开始,大家都没有异能,遇到丧尸只有跑,要是被咬一口大多数人会死,变成丧尸和觉醒异能的人只占极小一波。 一次轮到男主和原主出去寻找物资,不幸碰上七八只丧尸,危急之下,男主丢下原主独自跑了。 最后,原主逃出来了,却被丧尸咬了好几口。 回到暂避所,众人都觉得他要死了,纷纷劝说让他离开,死在那里都一样何必赖在这里呢。 要是原主死在这里,尸味会引来丧尸,到时他们还得换地方,多麻烦。 原主也觉得自己快死了,什么都没说就独自离开了,他随便找了地方躺下,静等死亡。 哪知,第二天他照常睁开了眼睛,感受着炙热的阳光,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欢喜过。 接着,他便发觉了身体的异样,他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身体坚韧无比。 他猜到自己大概是觉醒异能了,在末世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就相对于有了自保的能力。 他没回队伍,而是随便选了一个方向。 他想,他不能浪费自己的异能。所以,他准备去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共同保护那些还没觉醒异能的普通人。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属意的人,就碰上了原小队的人,双方乍一见面都沉默了。 当小队人知道原主觉醒异能后,后悔不已,不停围着他说好话,让他回到队伍。 男主也来了,他为上次的事情向原主真挚道歉,其余人在旁边起哄,原主不得已选择原谅。 随后,男主又跟原主打感情牌,硬是把原主留了下来,队伍所有人都高兴了。 因为整个队伍里只有原主有异能,所以大家默认他去做最危险,最多的事情。 刚开始大家还知道感谢,久而久之就成了理所当然,要是原主要求他们一起出去寻找食物,他们就会埋怨原主,说他们又没有异能,不像原主有自保的能力,万一他们死掉怎么办? 原主嘴笨,说不赢他们,只能默默去找食物,找回来还要被埋怨找的食物不够。 就这样过了两年,随着队伍里的人死的死,觉醒异能的觉醒异能,原主的作用似乎越来越小。 尤其是在男主觉醒雷系异能后,大家仿佛只记得原主的不好,将他做的贡献统统忘了。 时常在男主的带领下整蛊原主,偷偷拿走他的东西,往他面包里塞虫,还在他睡着的时候引来丧尸,然后全部跑掉。 事后说一句开玩笑而已,不要当真的废话,原主几次死里逃生,被吓出心理创伤了,后面更是不敢睡觉。 男主嘛,注定会有好几个红颜知己,还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彼此存在。 一次,男主又捡回一个女人——林夕夕,长的柔柔弱弱,异能是极少的精神控制,这让男主很宠爱她,让其他红颜都有了危机感。 此时,原主决定离开队伍,他和整支队伍的理念不和,他们想争夺权夺利,而他想的是用自己的异能去保护那些弱小的人,为这个天翻地覆的世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况且,他在这里待得并不开心。 末世文里的炮灰2 原主是一个孤儿,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很幸运他遇到了一个很好的院长妈妈,后面人生轨迹中碰到的好人也多过坏人。 这让原主对这个世界心存善意,他希望它好。 可男主听了之后很生气,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表面假装同意,又说要给原主送行,一定要吃完饭再走。 原主拒绝不过便答应了,哪知他刚喝了一杯酒便倒下了。 在男主的指示下,林夕夕用精神力控制住原主的大脑,让他无法自主思考。 从那之后,原主就成了男主手里的一把剑,指哪打哪,好用的很。 男主带领整支队伍加入绿源基地,同原本几个话事人争夺基地的掌控权,原主帮着立了不少功。 最后,男主成了基地领袖,这时有一道声音传出,说他能有今天全靠原主。 听见这话,男主很不高兴,让原主独自去丧尸老巢,原主惨死,尸体被分食。 等原主一死,从此男主高枕无忧,稳坐高位。 【祈愿者心愿:他不想再跟着男主,想去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为这个世界尽一点绵薄之力。】 …… 不得不说,这位祈愿者还真是伟大,自己惨死,却一心想着拯救这个残破的世界。 长渊用手指戳着眉心发愁,要是报复男主这种心愿最好实现了,偏偏这位祈愿者心怀天下,说了个虚无缥缈的心愿。 一群是多少人? 出多少力才算是绵薄之力? 这种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眼下,长渊来的这个节点很关键,正是男主煽动小队人整蛊原主的时候。 今天,他们趁原主睡觉偷偷引来一只二级丧尸,把它关进原主房间,而他们则是假装出去找物资,这样原主就没道理怪责他们了。 殊不知,他们根本没去找物资,就躲在后面一处防空洞里大快朵颐的吃着烤肉。 那肉还是原主辛辛苦苦找的了! 长渊扯着嘴角‘呵’了声音,他很生气,不是替原主,是替他自己。 现在他还是一头黏糊糊的唾液,恶臭味越来越浓郁,幸好原主留的是板寸。 他打开门走出去,找到存放水资源的地方,一个红色的塑料桶,上面用纸板盖着,就半桶水。 拿开纸板,他直接把头伸进去洗。 就在这时,高川一行人回来,六男一女。 本来他们还有说有笑的,结果一进门就见长渊把头伸进他们唯一的水资源里洗,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黄少虎!” 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程瑶冲过来,愤怒的指责长渊。 “你怎么能随意动用水资源呢?这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水,你全部洗头了我们喝什么?黄少虎,你太过分了!” 长渊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看了她一眼,这位就是男主的第一个女人,在一次战斗中替男主挡下丧尸偷袭而死。 他起身,冷道:“这水是我带回来的,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一听这话,程瑶更生气了,胸脯剧烈起伏,她指着长渊的脸骂:“你带回来的东西属于我们整个团队,应该由队长来分,黄少虎,我今天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原来你这么自私!” 她身后那些男队员跟着附和。 “黄少虎,咱们队的规矩一直这样,不能因为水是你弄回来的就归你吧,我们弄回来的东西难道你没用?” “要我说就是队长对你太仁慈了,让你忘了规矩,咱们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 唯有高川皱起眉头,眼底是对长渊的审视,带着些许怀疑。 以前,不管他们说什么,黄少虎都不会反驳,今天是为什么? 难道是被那只丧尸刺激到了。 很快,黄少虎就给自己找了个答案。 旋即,他笑着上前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计较太多。” 话锋一转,他又说:“不过,少虎这事的确是你做的过分了,咱俩虽然是兄弟,但我更是这个队伍里的队长,我得保证所有队员的公平,这次就罚你下个月一半的物资吧,下不为例。” 随着这话落下,其他队员脸上纷纷闪过戏谑。 长渊‘嗤’了声,捏紧拳头朝高川脸砸去:“去尼玛煞笔!” 众人没想到他会动手,纷纷傻眼,噤声朝后退,眼底闪过忌惮。 高川反应不及,硬生生挨了他一拳,顿时眼眶猩红,怒火中烧,双手被雷电覆盖。 “黄少虎!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如此对……” 嗙! 长渊又是一拳,直冲面门。 “啊——” 高川咆哮,眼底全是恨意,他双手握拳交叉,雷电‘滋滋’作响。 “黄!少!虎!我……” 长渊才懒得听他废话,扑上去就揍,拳拳到肉,边揍边骂。 “煞笔!哥以前让着你,让你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升了二级是吧,好好瞧着,哥是三级!” “弄丧尸吓唬我?我不能用水?还得扣我物资?” 说一句打一拳,高川毫无还手之力,连连后退,心底已经顾不上生气,他满脑子都是‘他三级他三级他三级……’,一直循环,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好不容易得了个喘息的空隙,高川那张猪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你怎么可能三级!” 以前原主不声不响,升级了也不会告诉队员,而其他人也一直以为原主最多二级。 这冷不伶仃的知道他升了三级,着实被吓得不轻。 长渊揪住他衣领,语气发狠:“哥今天其实可以不打你的,但你太恶心了,那丧尸弄我一头唾液,一头!你知道多臭么?” 见此场景,其他人已经瑟瑟发抖,缩着脖子躲在墙角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看到他们啊! 二级异能者都不抗揍,更何况他们还只有一级,会被打死的。 直到高川被揍的爬不起来,长渊才罢手,心底的怨气勉强泄了。 他望向墙角六人,提起地上倒着的椅子走过去,‘duang’的下扔六人面前,随后他坐上去,距离近的他腿稍微动动就能碰到人,吓得六人直打颤。 “现在,全部站好,一字排开,报数!” 末世文里的炮灰3 率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六人,而是系统,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宿主,你要干什么?】 长渊伸腿去踹人:“我让你们站起来!” 六人回神,慌忙起身站好,紧张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朝下流。 见此,长渊双手抱胸,缓缓靠在椅背,回答系统的问题。 “日行一善,让他们弃恶从良。” 系统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提醒。 【祈愿者的心愿是离开男主。】 长渊又在踹人,喝道:“让你们报数!耳聋了?” 六人颤颤巍巍,苦着一张脸开始报数,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宿主!】 长渊轻啧,狭长的眸子微眯。 “祈愿者不是说要去找一群人为这个世界尽一点绵薄之力?这不是现成的人?我把他们教育成三好青年,让他们为世界美好添砖加瓦。” 【可是祈愿者说要离开男主。】 系统着重强调。 长渊提出建议:“那我出去转一圈,再回来?既离开了,又找到了人。要不你回去问问祈愿者,看他意见?” 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就从脑海消失。 长渊眉头舒展,身体向前,双肘搭在膝盖上,目光从左往右扫,眼神幽暗。 忽然,他起身抬腿翘起二郎腿,大赤赤说:“以后我就是这个队伍的队长,一切由我说了算,记住没?” 六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还隐晦的朝昏过去的高川投去余光。 “记不住?”长渊作势要起身。 六人慌了,连连点头,异口同声说:“是是是,以后您是队长,我们都听您的。” 长渊满意了,望向其中一个人,致力于他良好的记忆力,他随口叫出名字。 “杨承东,汇报你空间里的物资情况。” 杨承东双腿打颤,脸色煞白:“…是。罐头两箱,面包五箱,压缩饼干一箱,药品只有碘伏500毫升,酒精1 升,十把斧头,两把长刀。” “没了?”长渊手撑着下巴。 杨承东小心翼翼的点头,如蚊子低吟:“没了。” 这些物资至少一半都是原主带回来的。 倏然,长渊嘴角拉平,眸色黑的如化不开的浓雾,气势骇人。 “你们天天嚷着出去找物资就这些?真够废物!从即可起,凡是每天没有杀够一百只丧尸,没有替队伍拿到食物的人都不配吃饭。” “凭什么?”程瑶气不过,硬着头皮反驳:“以前队伍里可没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是队长我说了算,不服气打一架!”长渊撩起眼皮,语气很冲。 在那股丧尸恶臭味从他身上彻底消失之前,他脾气是好不了了。 程瑶气的涨红脸,眼底全是不甘,她一个劲朝高川那边望,指望他快点醒过来控制住局面。 她转移话题:“那一百个丧尸怎么计算?难不成我们杀了还要把尸体带回来?” “晶核啊。”长渊说的理所当然,“一百晶核就代表完成了任务。” 话音未落,六人便已经慌了,神情焦急。 “怎么可能!”程瑶惊呼,“晶核又不是每只丧尸体内就有,要拿够一百块晶核最少也得一周。” “一百块晶核太多了,我只是一级木系异能者,光杀够一百只丧尸就够呛。” “我虽然是二级异能者,但风系异能对丧尸的伤害并不高。” 见大家都站在自己这边,程瑶眼底闪过得意,她一定要帮高川守护好他的地位,绝不能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儿抢走了。 长渊拧眉,被吵的头疼:“闭嘴!我是队长我说了算,不服打一架?”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这群人瞬间成鹌鹑,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见此,程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一群废物! 随后一咬牙,选择忍气吞声,她也不敢和一个三级异能者正面刚。 “做不到的时候不要埋怨是不是任务太苛刻了,要多想想自己,是不是你们太废物。好了,你们现在出发,争取明晚之前回来。” 众人瞪圆双眼,望了眼窗外的景象,实在是不敢置信。 杨承东傻乎乎说:“天刚刚黑。” 长渊挑眉:“有意见?那打一架?” 顿时,六人飞快朝外跑,眨眼就没了人影。 窗外,红月悬挂天边,诡异又廖静,周遭弥漫着缕缕红雾荡过。 这是郊外一处废弃别墅区,自末世降临,城内被丧尸攻占,相反这种郊区还算安全。 所以,不少由异能者组成的小队都来这里暂避。 长渊走到高川面前蹲下,那张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脸伤痕累累,气息微弱。 别看他现在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异能者修复能力极强,又只是皮外伤,过两天准能活蹦乱跳。 长渊拿出薛松松帮他割的草,这玩意儿别的作用不知道,就是异常的结实,一般人怎么拽,铁定拽不断。 长渊拿了两根给高川手脚绑上,弄完嫌弃的拍了拍手,随后施施然挑了个最好的房间睡觉。 次日。 长渊是被晒醒的,末世后太阳温度直线飙升,每天最低能达到四十度,他身体强度高倒不至于被晒伤,就是刺眼。 他迷糊了会儿,才起身下楼。 楼下,那六人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想进设法的帮高川隔断手脚上的草。 “你快点!那把刀是不是钝了?换一把。”高川压低声音很着急。 拼命想割断草的宋洋满头大汗,急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刀,试试这刀究竟管不管用。 “你别催,换把刀给我。”他擦了擦额间的汗。 杨承东小声支吾:“就两把刀,你都试过了,剩下的只有斧头。” 几人对视,纷纷犹豫。 高川烦躁,一觉醒来发觉手脚被捆,半边身体僵的失去知觉,另一半疼的脑神经直抽,换谁谁生气。 他忍着疼挣了两下,完全没用。 “要不咱们试试斧头?”蹲在末端的刘子休默默说主意。 话刚出头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和高川关系最好的郭豪云低吼:“你蠢啊,一斧头下去川哥的手脚还要不要!”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厨房里还有两把生了锈的菜刀可以拿来试试。” 末世文里的炮灰4 众人脸色顿变,熟悉的声音叫他们心跳都漏了一拍,然后剧烈跳动,他们僵硬的转动头颅。 只见,长渊蹲在楼梯台阶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吊着,眼底尽是兴奋。 六人白着脸,集体嘴角抽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空气是安静的,气氛是窒息的。 “黄少虎!你给我把这破草解开!”高川叫嚣。 长渊腿一伸,干脆坐:“把他嘴堵上 ” 高川一听,气的嘴都歪了,叫嚣更厉害:“黄少虎,你个混蛋,竟敢如此对我,我才是这个队伍的队长,哪怕你比我厉害也必须听我的!” 长渊好心告诉他:“昨天你昏迷的时候,大家一致同意我来当这个队伍的队长。所以,你已经不是队长了。” “不可能!”高川不相信,昂头去看其他人,质问:“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鸦雀无声。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搞不好得罪两个人,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高川破防,他朝长渊的方向嘶吼、怒骂。 “王八蛋!你怎么敢!黄少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趁我还念及兄弟情谊,现在你向我道歉我还能原谅你。” 长渊嫌弃到闭眼,催促:“快堵上快堵上,别等我动手。” 话尾隐隐透着威胁,想起昨日的场景,六人浑身颤栗。 挣扎片刻,还是刘不休一闭眼,一跺脚,边说‘对不起’边拿洗脸帕往高川嘴里塞。 高川从震惊到愤怒只用了一块洗脸帕,一秒内,他恨的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长渊看的高兴,乐呵了会儿,才将视线转向六人,皱眉深思:“我好像是让你们今晚再回来吧?” 六人心底‘咯噔’一响,脑袋垂得更低。 “那是任务完成了?都拿出来我看看。”长渊又问。 还是没有动静,六人就像是哑了,秉着‘罪不罚众’的心理,妄存侥幸。 长渊轻啧,直起腰拉伸胳膊,然后一拍大腿站起来,悠悠朝他们走去,语气里透着点幸灾乐祸。 “我昨天忘记跟你们说了,任务没完成就回来是会受到惩罚的。” 程瑶忽然抬头,脸上是浓浓厌恨,呵斥:“黄少虎!我和你拼了!” 说罢,便捏着拳头朝他冲过来。 许是有人带头,另外五人也存了搏一搏的心思,恶狠狠扑来。 倒在地上的高川满脸兴奋,激烈的‘呜呜呜’,脸色涨红。 结果…… 六人和高川一起趴在地上,手脚被绑,面如土色,嘴倒是自由。 地上,堆着明显少了的物资,长渊点头,给予肯定。 “很好,我就怕你们臣服的太快。” 旋即,他把七个人倒吊在半空,去原主房间把恶臭的尸体搬出来,一个人脖子上吊一块残骸。 “啊!滚开!”程瑶紧闭双眼,气的直哭。 其他人脸色瞬间变绿,硬撑着没叫。 到这里,长渊不得不感慨一句,修真界的东西真不错,看起来再普通的一根小草都这么厉害。 “鉴于大家是第一次,那咱们惩罚就稍微轻点,吊到明天早上。” 说完,长渊拿了两个罐头和件黑色短袖就出门晃荡去了。 刚走出大门,系统回来了。 他边开罐头边问:“咋样?” 【祈愿者说,只要宿主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也可以。】 长渊尝了口罐头,难吃到撇嘴,这工作餐真不行,差评! 许是好奇,系统又补问。 【如果祈愿者不同意,宿主会离开么?】 “会。”长渊艰难咽下一口肉,答的肯定。 自始至终,他来这里是为了任务,哪怕再生气,主次他还是能分清楚。 不过,得先把这群煞笔收拾完再走。 出别墅大门,入眼是一条应该被奥特曼炸过的路,不说坑坑洼洼,至少大起大落。 走的每一步都得慎重,否则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半米深的坑不至于摔死人,也不至于爬不起来,纯丢人。 …… 别墅内。 倒吊七人组欲哭无泪,幸好他们都是异能者,不至于被一块尸体残骸给憋死,但是真的臭。 于是,他们开始憋气,憋的脸通红,痛苦不已。 “呼。”郭豪云率先受不了,吐了口浊气,“你们说,黄少虎他到底发什么神经?咱们以后日子咋过?” “别管以后咋过,先管现在咋办!”宋洋快速说完,继续憋气。 刘子休提议:“要不然咱们试试异能?” 先前用刀不行,还没来得及试异能就被发现了,他们蠢蠢欲动,各自用异能开始尝试。 十分钟后。 一个个唉声叹气,一副透支样儿。 宋洋摇头:“烧不断,压根烧不断。” 郭豪云痛苦:“冰不动,压根冰不动。” 程瑶气愤:“缠不住,压根缠不住。” 高川:“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七人彻底放弃挣扎,直挺挺吊着,也不憋气了,反正臭着臭着就习惯了。 他们现在更为今后的日子惆怅,早知道就不整蛊黄少虎了。 老实人爆发,变态至极啊。 “黄少虎究竟上哪儿弄的草?这么结实,以前没见他拿出来过。”郭豪云叨叨。 宋洋翻白眼:“你管他上哪儿弄的?反正他现在是一惹就炸,一碰就爆,当初你们要整人家,现在好了,把人惹毛了,咱们痛苦的日子在后面。” “不会吧,兴许黄少虎出口恶气又变回去了。”杨承东小声假设。 刘子休不乐意:“宋洋,你什么意思?当初事情可是咱们一起做的,你别想把自己摘出去。” 好家伙,长渊还没开始做什么呢,这群人就开始窝里斗了。 三言两语争执起来,互相揭底,乱捅刀子,被堵上嘴的高川气死了,一真‘呜呜呜’,奈何没人搭理他。 “都闭嘴!”程瑶尖叫。 几个大男人还真闭嘴了。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程瑶叫骂:“这种时候争吵有用么,还不如想想办法,总不能让他真骑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吧。” 没人说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扯淡。 宋洋自嘲:“现在连根草都解决不了,还能想什么办法?他可是三级,国内现有已知的三级异能者都没几个。而且,他那异能还变态。” 末世文里的炮灰5 可不变态嘛。 他打别人,一拳挥去跟座山在往下压,别人打他,如毛毛雨砸在身上,不疼不痒。 还有,普通属性异能对他压根造不成伤害,这怎么搞? 完全搞不了。 程瑶深吸一口气,缓和语气:“我和川哥来想办法,你们听指挥就行。” 其他人无所谓,反正谁强他们跟谁走,墙头草不可耻,能活才是王道。 因为这话,高川感动坏了。 果然,关键时刻只有他的瑶瑶才是最靠谱,最替他着想的,他定不会负她! …… 长渊可不知道他离开半个小时别墅内就发生了争执,他正坐在半路蹭到的车上。 车窗大开,扑来夹杂着热浪的风。 日头大,阳光烈,路途遥远,还没车。 堪堪走出别墅区,长渊热得躲树下乘荫,此时迎面驶来一辆吉普,速度极快。 刹! 轮胎与地面狠狠摩擦,发出‘吱’的一阵急擦声。 车停住,周身还晃动了两下。 长渊朝后退,避开刺鼻的尾气。 从副驾驶车窗探出一个红发青年,满臂纹身,嘴里叼着烟,特热情。 “兄弟,上哪儿,送你一程。” 长渊就着车窗往后座看了眼,四个汉子挤在一起,头碰头的瞅他。 “我喜欢坐副驾。” 别说红发,就后座上青发,白发,紫发,黄发都愣了。 红发青年竖起大拇指,一脸赞叹:“我就喜欢你这么耿直的人。” 他还真让了位置,挤到后面。 上了车,长渊才发觉整辆车唯一正常的人只有旁边开车的男人,一头黑发,鹰钩鼻梁上挂着金眶眼睛,狭长的眼尾上翘,似乎会惑人心智。 用余光瞥了长渊一眼,猛地一踩油门,车子似箭般飞出去,弹射起步。 “兄弟,你去哪儿?”红发青年凑过来问。 长渊言简意赅:“城内。” 红发青年扬眉:“好巧,我们也去城内,不过我们不免费带你,需要收取报酬。” “可以。” 许是长渊答应的太快,他愣住,半晌没合拢嘴。 这时,开车男人接过话茬:“谢嵊泗。” 长渊望过去,眸色翻涌,接收剧情时有一个名字一晃而过,那个和高川在绿源基地争夺权利的男人就叫谢嵊泗。 他记得这个名字后面还跟了一句话,‘智勇双全,英年早逝’。 如果这男人不死在末世中期的丧尸潮里,高川压根没机会坐上绿源基地领袖的位置。 长渊收回视线,说:“黄少虎。” 恰逢前面一大坑,车速半点没减,‘哐当’一声砸进去,又‘哐当’一声冲出去。 车内的人跟着摇晃,震的头皮发麻,后面五个青年‘芜湖芜湖’怪叫。 长渊愁眉,很难想象这就是以后让人和丧尸王都闻风丧胆的常胜小队,从后视镜望就看见一排五颜六色的头,叫人眼疼。 “你一个人去城内干什么?”谢嵊泗打着方向盘问。 长渊敷衍:“你们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 这种情况去城内当然是找物资,不然去找丧尸玩? 察觉到长渊的敷衍,谢嵊泗闭嘴没再问,车内陷入安静。 半个小时后,车缓缓驶进城内,原本热闹喧嚣的城市如今却是一片荒凉,应该是被搜寻了很多遍,很多店里面空空如也。 车子拐弯驶入另一条街道,迎面就撞上一头1级丧尸,浑身干瘪,两只眼睛凸起,张着嘴扑来。 谢嵊泗猛加油门,直接将丧尸撞飞,深绿色血液溅的满车盖都是。 “老大,我下去看有没有晶核。”红发青年说完就从车窗跳下去,几个顺影就窜到丧尸身边,抓着小刀刨丧尸肚子。 谢嵊泗急刹,将车停下。 很快,红发青年一脸失落回来,摊手说:“没有。” 长渊查询原主记忆里的地图,这里离他要去的那个食品厂很近了,他推开车门下去,掏出早上没吃的罐头扔给红发青年。 “报酬。” 红发青年怔愣两秒,随即向他离去的背影大喊:“这里可没物资,我们都搜过好多次了。” 长渊脚步未停,伸出手挥了挥。 见此,红发青年扒上副驾,颠着罐头说:“老大,这人真奇怪。” 谢嵊泗不知何时点了根烟,闻言一笑,黑眸深邃:“这人,不简单。” 敢这种时候一个人独自进城的要么傻,要么强,谢嵊泗选择相信第二种。 …… 当初离开修真小世界时,长渊带了挺多东西离去,哪知一回去就被没收了。 除了那破草,就只剩几篇心法,其中一篇——无影步,据说是太极宗第一代掌门所创,无需灵力催动,单凭步法,可提升速度。 之前小世界没需要,长渊也就没练,要不是这次他也想不起来,再过几百年他估计都得忘记。 凭借着脑海里的心法配上步法,长渊开始练习。 若有人在此,便能看见街头一个人飞速闪过,且速度越来越快。 十分钟后,长渊站在食品厂,正巧和常胜小队打了个照面。 双方乍一见面,纷纷沉默。 红发青年惊呼:“好巧,这都能遇上。你是速度异能吧,好快!我是瞬移,你是纯速度么?你真的好快!” 谢嵊泗上前打断:“别废话了,根据陈卓探查得到的结果,食品厂里的丧尸至少二十只,全是二级丧尸。” 严厉的话音落下,众人神情严肃,望向食品厂的方向,眼神凝重。 谢嵊泗看向长渊,很认真:“我和我的队员全部是2级异能者,合作么?” “物资怎么分?”长渊问。 “三七。” 长渊摇头,微挑眉梢:“太少了,各凭本事,抢到多少算多少。” 谢嵊泗狭长的眸子微眯,浑身气息一变,战意被挑起,舌尖抵着上牙膛好笑:“好。” 永安食品厂,在整个安阳市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作坊,但即便是个小作坊,里面的物资也足够一支小队生存许久了。 谢嵊泗带队员制定计划,就见长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六人眼神微变。 “他疯了?”红发青年抓头发质疑。 谢嵊泗收回视线:“准备好,我们也进去。” 队员各自拿出作战武器,刀剑棍弩,各不相同。 他们选择从另一侧门进去。 末世文里的炮灰6 滴答!滴答!滴答! 长渊踏进厂门,听见渐徐渐缓的水滴声,在空旷的环境下,格外扎耳。 一层摆放普通货架、纸箱、以及一些设施器材,灰尘扑扑。 打量完眼前环境,长渊顺着水滴声找去,滴答声变得愈发频繁,渐渐的,汇成一道水流,持续不断。 走到尽头是一堵墙,旁边是楼梯间,不管是想要找到水声还是物资都需要上楼。 长渊没犹豫,抬脚上楼。 一阶,两阶,三阶…… 嘭! 哗啦啦! 长渊赶紧后退到安全位置。 向上望去,楼梯上方的墙体凿了个洞,一只丧尸从上倒吊下来,它脚勾在墙体两边,整具身体软塌塌的,眼珠子直直盯着长渊,舌尖扫过嘴唇,瞬间染成血红色。 “呜!” 它跳下来,震起一片灰尘,如硝烟般,预示着什么。 它高大的身躯缓缓站直,尖声‘吱’一声,恶狠狠扑向长渊。 说时迟那时快! 长渊利用无影步躲避,心下暗惊,这只丧尸比上次那只的速度快上了不止一倍。 双方交换位置,漫天灰尘旋转飞舞。 “呖!” 丧尸见他躲避掉自己的攻击,很生气的朝上层大叫。 长渊拧眉,眼神凝重,他忽然察觉到什么,回头一望,三只同样2级的丧尸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在他转头的瞬间,前面丧尸扑来,后面三只丧尸亦是如此。 坚韧无比,力大无穷。 长渊运用起身体里的异能,配上无影步,猛烈进攻。 嘭! 长渊抡起一只丧尸砸向另外三只,丧尸飞出去时,他紧跟其后冲过去,拽起两只丧尸防备的手狠狠一捏,顷刻间碎成几块。 丧尸看着自己的手怒不可遏,怪异哼叫,眼底的杀意更浓。 此时,四只丧尸各占一方,同时朝他攻来,张牙舞爪,血口大开。 长渊终于翻到他空间里储存的匕首,眼睛一亮,银光如影闪过,眨眼功夫,四只丧尸的头轰然落地。 他学着那位红发青年的动作,用匕首去绞丧尸的肚子,四只丧尸只挖出两颗指甲大的晶核,一颗白色,另一颗是黄色,都是2级。 看过世界概览,长渊知道不一样的颜色代表着不同属性,只有异能者的属性和晶核相同才能吸收增强异能,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而原主的异能却没有任何属性,他没有吸收过晶核,异能却升的很快。 长渊没去纠结,收好晶核继续上楼。 殊不知,他到二楼,常胜小队绕了一个圈,解决掉外围1级丧尸,从侧门进入。 一进门,入眼是四只丧尸身首分离,肚子被绞成一团烂泥。 沉默,是对这一室荒唐最大的尊敬。 约莫过了半分钟,红发青年拽着白发青年摇晃:“哥,咱们是在做梦吧。” “不是。”白发青年冷酷回答。 谢嵊泗走到尸体前方停下,眼神晦暗莫测,沉着分析:“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人很强。” 红发青年捂嘴惊呼:“哥,你是说那个怪人。” 谢嵊泗似笑非笑着摇头:“或许还有其他小队在这里。” 一个人杀掉四个2级丧尸太荒诞了,2级异能者或许可以做到,但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别耽误时间,上楼。” 六人收敛气息,捏紧手里的武器,顺着残破不堪的楼梯缓缓向上走,每一步都走的相当小心,屏气凝神。 不曾想,当他们推开二层大门,同样的场景再度出现,非要找出点不同,那就是丧尸死的更惨,残肢骸骨布满一地。 风掠过,吹走一室寂寥。 这次连谢嵊泗脸色都变了,漆黑的眸子扫过残骸,心里得出答案,他语气凝重。 “八只2级丧尸,一击毙命,看伤口皆出自同一个人,那人绝不可能是2级异能者!” 几人心神震动,喉结滚动,不可抑制的想:3级异能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嵊泗突的回头,急道:“上楼!” 食品厂一共四楼,在丧尸占领这里后,就将全部的物资搬到四楼,引来不少异能者,丧命于此。 等常胜小队到时,长渊已经解决掉所有的丧尸,靠在唯一没沾上丧尸血液的水泥柱上歇息,五指飞速把玩着一柄匕首。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眼底戾气未散,整个人压迫感十足。 见谢嵊泗,他忽然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说:“你的消息很准,不多不少,二十只2级丧尸。” 他脚边是剩余八只丧尸的头颅,个个凸起圆鼓的眼珠子,死相惨烈。 常胜小队成员咽了咽口水,猜到是一回事儿,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儿,眼前的场景远比想象中更让人震撼。 谢嵊泗走到长渊面前停下,压着剧烈蹦跶的心跳问:“你是3级异能者?” “是。”长渊答的爽快。 顿时,门口又响起一阵倒吸声。 长渊不在乎他们的震惊,指着身后那堆物资说:“这些是我的,你们可别打主意。” 谢嵊泗终于知道他先前为何拒绝合作,3级异能者的确不需要和他们合作。 “不会。” 然后,长渊就愁起另外一件事,他空间就一立方米,这么多物资怎么放得下呢。 他可不打算让外人帮忙。 快穿局第四课:利益面前没有绝对信任,永远不要考验人性。 长渊朝身后物资走去,在心底呼叫系统。 “统啊,我还有多少灵魂碎片。” 系统觉得这个宿主心里一点b数都没有。 【负74块。】 “统子,你看见这堆物资没?”长渊拉长尾调。 系统气哼哼。 【我不瞎!】 长渊态度良好:“我空间太小,带不回去怎么办?现在可是末世,要完成祈愿者心愿物资越多才行。” 系统沉默了,它就知道宿主没安好心,果然又在打它灵魂碎片的主意。 它捏紧小拳头,这次它必定坚守原则,绝不妥协! “你借我灵魂碎片升级空间,除了还本金之外,我还额外支付利益,怎么样?”长渊蛊惑道。 系统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倒塌,它可耻的有点心动。 长渊继续说:“每一百块灵魂碎片,我额外支付十块灵魂碎片作为利益如何?” 【可以!】 末世文里的炮灰7 长渊勾起嘴角,掩藏在眼睑下的黑眸闪过一道精光。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以后我需要用灵魂碎片你都必须借给我。” 系统已经被百分之十的高额利息冲昏头脑,闻言啃哧啃哧点头,一点不含糊。 【好说好说,我先帮你升级空间,这次末世肯定需要装很多物资,我直接给你弄个一百立方米咋样?】 长渊握拳抵唇轻咳:“好好好。” 一分钟后,空间升级完毕。 系统抡起小算盘计算。 【一共是块灵魂碎片,加上1000块利益,再加之前74块,宿主一共欠我块灵魂碎片。】 长渊忍着喉咙里的痒意,不断点头:“好,你记清楚就好。” 他怕以后多的算不明白。 常言道:债多不愁。 他算是想通这道理了。 将物资收进空间,大米20斤一袋,共500袋;食用油一箱8瓶,58箱;水饺等速冻食物共120箱;盐5箱;纯净水一箱16瓶,共1000箱。 还有一些物资被丧尸破坏,无法使用。 长渊收好准备离开,见常胜小队的人没走,还在门口等着。 见他出来,谢嵊泗开口:“我们可以带你回去。” “这次需要什么报酬?”长渊直白。 “卖给我们一些物资,我们用晶核购买。”谢嵊泗也直爽。 长渊点头,对那些花花绿绿的晶核他挺有兴趣的,一偏头又看见五人奇异的发色,他默,也仅限于晶核。 回去的路上并不平静,遇到好几波丧尸,都是1级,谢嵊泗一贯粗暴,用车直接撞过去。 很明显,后座那群五彩缤纷的青年对长渊热情起来,东拉西扯的找话题。 长渊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和异能情况。 红发青年名叫柯董,异能瞬移2级;白发青年名叫吕言发,异能是治疗系2级;紫发青年名叫陈卓,异能隐身2级;青发青年名叫钱钱,异能精神控制2级,黄毛青年名叫许由衷,异能土系2级。 一连串介绍下来,长渊不由感慨,这不比男主那破队伍厉害? 天道偏爱天选之子的时候能不能睁开眼睛? 让这些人死在那可笑的丧尸潮里,却让男主那群人全身而退,是抱着头在作弊么? 柯董是个话痨,整个脑袋嗑在副驾驶的肩靠上,喋喋不休。 “虎哥,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队伍,你好强!你要来的话队长肯定会礼贤下士,退位让贤。” 话音未落,后座同时响起四道咳嗽声,咳的撕心裂肺,满脸通红。 柯董眼露迷茫:“我没念错字啊。” “是没念错字,但是用错地方了!”钱一钱咬牙切齿。 闹过后。 谢嵊泗认真开口:“我很乐意你加入我们,如果你想当队长,我可以让步。” “我有队伍,暂时不想换。”长渊也很认真。 谢嵊泗叹息,问:“你队伍叫什么?很强的话的确没必要加入我们。” “怨种大本营。”长渊冷漠说。 车内一寂。 六人努力消化这五个字,互相对视,怎么消化都不觉得这五个字配和3级大佬连在一起。 “虎哥,要不你还是考虑加入我们吧,我们队名叫常胜,比你那好听。”柯董真诚建议。 天色渐暗,红月隐隐钻出头。 前方就是别墅区,考虑到那条路的惨状,长渊决定在路边下车,他不想体验一把碰碰车。 留下他们购买的物资,长渊着重说:“他们不强,弱的跟纸糊一样,但我暂时不换队伍。” 想了想,继续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两队可以合作。” 不等回答,长渊已经转身离去,进入别墅区。 那辆吉普用车大灯替他照亮前路,直到他消失在拐弯处。 车内。 柯董不解:“虎哥为啥要加入一支不强,名字还难听的队伍?” 谢嵊泗沉思片刻,答:“是为了责任,他这样的人一看就很有正义感。” …… 被笃定有正义感的长渊回到别墅内,客厅里,直挺挺倒吊的七个人毫无生息,跟死了一样。 啪嗒! 长渊打开灯,七人惊醒。 “开灯会招来丧尸!黄少虎,你快关掉!”程瑶忽然剧烈挣扎。 “这周围只是一些1级丧尸,智商低下,杀伤力弱,你们怕什么?”长渊不为所动。 他走到七人面前坐下,七人面色惨白,哪怕是异能者被倒吊下来一天,还没进食,身体也负荷不了。 啪啪啪! 长渊鼓掌刺激他们的脑神经:“现在,各自一分钟阐述自己的错误,认识错误最深刻那一位就能下来休息,获得一块面包作为奖励。” “那其他人呢?”郭豪云问。 长渊挑眉,抽出一瓶矿泉水喝:“当然是继续吊着,等明天早上七点结束惩罚,你们得出门完成任务。” 看着矿泉水,七人疯狂咽口水,不吃东西还能忍忍,但不喝水是真的难受。 “我知道错了!”杨承东大叫,“我不该和他们躲在地下室不去完成任务,还偷吃物资。” 长渊颔首,望向其他人:“原来你们昨天压根没出去啊。” 刘子休大骂:“叛徒!黄少虎,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昨天还骂过你!” “你没骂,你骂的最凶!”杨承东反驳。 宋洋赶紧见缝插针:“我没骂,虎哥,我没骂过你。” “呵呵,你是没骂,但躲在地下室就是你出的主意。”郭豪云拆台。 “那你还吃的最多。” “……” 眼见争吵愈发激烈,长渊赶紧叫停,虽然狗咬狗很有趣,但以后时间还长,大可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咬。 “我让你们阐述自己的错误,没让你们说别人的,杨承东和刘子休没时间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想说的没?” 程瑶异军突起,故作柔弱:“虎哥,我知道错了,不该和他们同流合污,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以后瑶瑶只听你一个人的。” 长渊眼底闪过趣味,去看高川的脸色,不出所料,黑的发亮,狠狠斜眼蹬程瑶。 “鉴于程瑶态度诚恳,她能提前结束惩罚,其他人继续。” 只见,长渊手里飞出一把匕首,割断程瑶手脚上的草,继而又飞回他手中。 末世文里的炮灰8 深夜! 明亮的客厅有一道身影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是程瑶。 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刺眼的灯光照的她很不舒服,她慢慢回想先前的事情。 她阐述完错误表忠心,说动黄少虎提前结束她的惩罚,他用匕首割断她手脚上的草,然后她砸到地上晕过去…… 玛德! 回想完毕,程瑶爆粗口,愤恨不已。 “你醒了就快去关灯,门口已经汇聚了丧尸在砸门。”刘不休要死不活的声音响起。 程瑶一偏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有被惊吓到,抚平心跳去关灯。 客厅陷入黑暗,她爬到高川旁边替他扯下嘴里的洗脸帕,小声喊:“川哥。” 高川并不领情,还在记恨她先前说的话,恶狠狠的讽刺:“你不是已经投靠黄少虎了么?还找我作甚?” 闻言,程瑶伤心流泪,嘤嘤哭泣声如幽灵般荡进人耳朵里,在这漆黑夜里格外骇人。 “川哥!”她悲愤,“其他人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假意投靠黄少虎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我的未来,他若不死,日后你还怎么出头?” 高川沉默,将程瑶的话听进心里了。 如今的黄少虎不管是异能等级还是性格都让高川心慌,让他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惧,甚至威胁到他在队伍里的地位。 短短两天时间不到,他明显感觉队伍几人对他不似曾经尊敬。 他绝不允许事态继续发展,更不允许有什么超出他的掌控。 思及至此,高川眼底闪过狠辣,配上惨白的脸在黑夜里犹如厉鬼。 “瑶瑶。”他缓和语气,丝毫不管其他人在场,“是我错怪你了,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程瑶立马点头,抱着他的头,诚恳道:“好!” 一个跪坐在地上,一个倒吊在半空中,姿势总归是有点怪异,其他人反正不想看。 高川强忍着难受才没呵斥她放开手,任由她抱着,眼神愈发冷:“瑶瑶,黄少虎那把匕首可以割断这种草。” 其实他更想说,连异能都解决不掉的东西,那把匕首却能轻而易举割断,那必定是个宝贝。 黄少虎凭什么拥有! 那宝贝必须是他的!他必须得到! 程瑶想起先前那一幕,眼神微闪:“川哥,等我们弄死他,还愁拿不到匕首么?” “知我者,瑶瑶也。”高川眼底闪着兴奋。 两人旁若无人的做着春秋大梦,一旁五人都想把耳朵堵上,不知是不是倒吊把他们脑子吊清醒了。 他们听着这些话,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俩傻缺吧? 再一想,以前他们还跟着这俩后边屁颠屁颠的跑,不是更傻? 有些事不能想明白,一旦想明白只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是个煞笔。 …… 翌日。 长渊连带男主一起赶出门,放言不完成任务就回来直接打死。 要么在外面被丧尸打死,要么回来被他打死,选一个吧。 以结果来看,这群煞笔选择了在外面被丧尸打死,你问长渊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独自在别墅待了三天,小队人硬是没回来,他不死心,继续等,凭的就是一个战略长久,他还不信他们真不回来了。 这时,系统看不下去他犯傻,提醒他。 【在男主的撺掇下,其他人跟着男主跑了。】 长渊:“……” 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早上。 ‘怨种’大本营小队被赶出来之后,忍着饥饿和疲惫出去寻找丧尸和物资。 在获取了三颗晶核后,高川彻底不干了,大发雷霆。 “你们真打算杀够一百颗晶核拿回去交给黄少虎?你们这样是助纣为虐!我们应该反抗!” 除了程瑶,其他人一副兴致不高的坐在地上看着他表演,内心毫无波动。 高川见此更生气了,如果不是还需要用到这些人,他肯定掉头就走,忍着怒气,继续说:“难道你们打算一直被黄少虎欺榨么?” 别说,这话戳到了五人的大动脉,一想起这两天过的日子,他们就忍不住想抱抱可怜的自己。 “可是物资全被黄少虎没收了,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杨承东小声提醒。 昨夜,长渊上楼睡觉时也没忘把所有的物资收走,啥都没给他们留,连说好给阐述错误最佳的奖励都没留。 他还很可惜的说:晕过去了啊,看来奖励省了。 言毕,潇洒离去。 留下懵逼倒吊的六人和昏倒的程瑶。 从高川嘴里得知这事的程瑶气炸了,要不是实力不够,她一定将黄少虎碎尸万段。 言归正传。 此时,高川大手一挥,非常霸气的说:“当初咱们没异能时都能活下来,更何况是现在,我永远坚信,邪不压正!” 程瑶冒星星眼:“川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其他五人沉默,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看着他俩。 高川真的生气了,叉腰暴怒:“我是在帮助你们,你们现在是什么表情?” 刘子休摊手:“川哥,没物资没武器,我们害怕啊。” 不是所有人都是男主,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盲目自信。 高川眼珠子一转,拿起刚刚收获的三颗晶核说:“现在都是晶核买卖,只要咱们杀丧尸获取晶核就能买到物资。” “大家想想,如果你们不跟我们走也要拿一百颗晶核才能回去,你们弄的到一百颗晶核么?”程瑶帮忙说。 五人面露犹豫,以他们的实力很难弄到一百颗晶核,可弄不到回去就得被打死,他们现在无比相信黄少虎说的话,毫不怀疑。 高川继续蛊惑:“跟我们走,你们才有希望。” 五人商量一番后,做出决定。 “好!我们跟你走。” 倒不是真被蛊惑了,就是单纯觉得留下一定不好过,离开也不一定好过,但至少有那么点希望,不至于一眼望到头的绝望。 于是,他们跑了。 徒留长渊脑子短路的在别墅里等了三天,得知真相的他,冷笑三声,一脸狰狞。 系统还在嘲笑他。 “你当队长没一周,队员全跑了,哈哈哈!光杆司令。” 末世文里的炮灰9 “系统,你最好告诉我他们逃跑的方向,否则!在没有找到他们之前,我绝不会做任务。” 瞬间,系统笑不出来了,它小小声。 【得付一块灵魂碎片。】 长渊脸更黑,咬牙切齿:“我都欠你多少了?还差这一块两块么?赶紧说。” 【他们去榕城了,那边的琥珀基地正在招收异能小队。】 剧情里,男主的确带小队去过琥珀基地,但他自视甚高,不满基地给他分配的地位,果断带领队伍离去,还扬言谁加入琥珀基地就是和他高川为敌。 那时高川不过是一小小异能队伍的队长,自然没人将他放在眼里,该加入的加入了,不该加入的也加入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这可把高川气坏了,成为绿源基地的领袖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击报复琥珀基地。 长渊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让高川慌不择路竟然提前跑去了榕城。 事不宜迟,他立刻动身去追。 走出那条被奥特曼炸过的路,就见樟树下停着那辆熟悉的吉普,他眼神微眯,盯着树下的人半晌,才走过去。 “在这里干什么?” 谢嵊泗回头,嘴里叼着根点燃的烟,烟雾呛人。 他拿下烟:“等你啊,上回你不是说咱两支队伍合作嘛,可你没告诉我你住那栋,我等了三天你硬是没出来,你搁家睡觉?” 说起这事长渊又开始头疼,赶紧转移话题:“我现在要去一趟榕城,你们去么?” 谢嵊泗没打算去,但可以去。 他点头:“行,先上车。” 他们绕道接上常胜小队的队员,才朝榕城出发。 车上。 柯董好奇问:“虎哥,你去榕城干啥?一千三百公里挺远咧。” 他们本来在家里睡觉,突然被叫起来,上了车才知道要去榕城。 “找人。”长渊言简意赅。 柯董了然,随即问:“那你队伍人呢?他们不一起么?” 长渊闭眼:“我找的就是他们!” 旋即,众人不困了,纷纷望向他。 “他们…走了没通知你?”柯董兴致勃勃的问,叫一旁的兄弟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长渊呵呵一笑:“他们不懂事,离家出走,这次过后就不会了。” 柯董还想问什么,钱一钱直接捂住他嘴,让他别作死。 一路上丧尸不断,有零星几个,也有一群一群,见他们车就扑,都被谢嵊泗撞开。 第三日。 他们到榕城边缘的小镇上,名叫富丽镇。 主要是常胜小队的汽油用完了,途径此处正好碰上加油站。 加油站旁边还有个超市,秉着‘能不动储存物资就不动’的原则,众人准备去搜搜,看能不能捡漏。 依旧是陈卓率先进去打探,众人将车堵在门口,随时好跑路。 周遭空旷,不管是丧尸还是其他队伍都很容易发现他们。 在末世,有时候人比丧尸更可怕。 突然,陈卓倒飞出来,手臂被钢筋穿透,血液直流,众人赶紧将他围起来,各自守一边。 吕言发赶紧替他治疗,其余人警惕的望向超市内。 “3…3级…丧尸。”陈卓一张嘴血便从嘴角流下,手臂上的伤口泛着黑。 一听是3级丧尸,长渊松懈紧绷的神经,朝其他人抬头:“跟紧我。” 留下两人照顾陈卓,其余人与长渊成三角防御阵型朝超市内移动。 眼下,末世开始不久,不管是人还是丧尸到3级都不多,乍一听还是很恐惧的。 超市面积小,约莫五十平,货架堆积显得道路窄小。 众人一步一步移动,就在这时,从上空掉下来一只丧尸,血红色的眼睛,发出尖厉的叫声。 “散开!” 各自朝安全地方躲,3级丧尸砸在地上,地面凹进去一块,它缓缓转动脑袋,打量着眼前弱小的人类,它眼底露出兴奋,它甚至舔了舔手指,意味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忽然,它看到了长渊,兴奋从眼中散去,染上凝重。 它声音逐渐变得尖锐,‘涔涔涔’怪叫,弓曲膝盖,猛地弹跳起来扑向长渊。 “吸收火力!”谢嵊泗下命令。 其余两人立马拿出弩箭射向3级丧尸,箭支到它身上如碰到坚硬的巨石,无力落下。 长渊闪躲,几乎在他刚刚移开位置,丧尸就砸到地上,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很明显,这只丧尸也更为聪明,它会思考,它甚至会判断谁的危险性更强。 见他躲避,3级丧尸愤恨大叫,捡起地上的箭支随意挑了个人扔去。 钱一钱试图用精神力控制这根箭支,异能消耗巨大,一秒钟内,箭支转瞬即到,在他瞳孔内无限放大。 拥有瞬移的柯董关键出现,拉了他一把,箭支飞过,狠狠插进墙体,入三分。 此时,抓住机会的长渊拿出匕首,无影步闪的飞快,近身攻击丧尸。 似乎是觉得他不自量力,3级丧尸张开狰狞的大嘴,想要将他的头颅一口咬下,它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蠢蠢欲动。 哪知,下一秒它身上就传来剧烈的痛疼,它低头一看,不可置信。 它……竟然被伤到了。 自从到达3级它再没受过伤,见过的人和丧尸皆死在它口下,这不可能! 望向伤它的男人,准确点说是那男人手里的匕首,它准确的直觉告诉它,一定要抢过来。 谢嵊泗也察觉到那匕首的不凡之处,指挥另外两人帮长渊抓机会。 四人配合完美,很快,那3级丧尸身上就多了好几条伤口,它暴怒、嘶吼,却只是无能狂怒。 它深知继续待下去会吃亏,作势要进攻,等他们做好防备后转身就跑,硬是撞穿墙体溜了。 柯董一屁股坐地上,大喘气:“吓死我了,3级丧尸真他娘厉害。” 一旁的钱一钱脸色惨白,忽然倒地昏了过去。 谢嵊泗赶忙替他检查身体,发现他后背上多了横穿整条脊梁骨的伤口,深可见白骨,流出的血隐隐泛着黑。 “有毒!” 外面的陈卓不必说,同样情况糟糕。 那3级丧尸不止进化了大脑,连身体也跟着进化,它浑身都是毒液,碰则中毒。 末世文里的炮灰10 吕言发耗干异能也没阻止两人体内的毒液继续入侵,他脸色白的跟鬼,有气无力的说:“我的治疗异能起不到作用。” 他只是一个2级异能者,这毒太霸道,他根本没办法。 其他人纷纷沉默,神情悲戚。 一路走来,经历生死,大家早已成了彼此最能信任的伙伴, 遇到这种事没人愿意接受。 长渊薅遍空间,还是只薅出薛松松割的草,他递给谢嵊泗,语气冷淡:“给他们试试,没用我也没办法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几步,皱起眉头,因为系统正和他掰扯。 【宿主,你那把匕首不属于这个小世界,请上交。】 长渊早藏好了,耍赖:“你说不属于就不属于啊,它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系统翻白眼。 【别以为你当初扣长虹剑玄铁时我没看见,不拆穿你是不知道你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明目张胆的在小世界里拿出来用,这不符合规定,赶紧上交。】 “我不!”长渊叛逆,“要不你去快穿局举报我,惩罚顶多关个百年禁闭,就不知道你的灵魂碎片谁来还。” 系统沉默,它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找我借灵魂碎片就是为了这把匕首?】 “你觉得是就是,反正上交不可能,你狠你就去告,你私自收取任务者利息,怎么着咱们都是个同归于尽。” 过了半晌,系统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你,很好!” 长渊才不受威胁,真以为他在修真小世界是白待的啊。 离开时他薅了好多东西,都是宝贝,结果一回修真界就被没收了。 幸好他早早将长虹剑一分为二,一把留在修真界,一把做成普通匕首,用了数百张敛息符这才没被察觉到。 即便如此,威力大减的长虹剑仍然不容小觑,杀丧尸跟杀鸡一样。 系统消停了,那边又闹了起来,抱在一起乱叫。 长渊收敛思绪,琢磨着要不要过去,毕竟人要真死了,他们肯定伤心难过,他过去…… 不等他纠结完,谢嵊泗已大步走来,俊逸的脸上难得挂上激动:“多谢,那草很有用,陈卓和钱一钱已经缓和了伤势。” 长渊表面镇定,心底却有一万匹野马奔腾而过,那就是修真界最为普通的草啊,这么牛! 还是说它生长在战场,所以出生不凡,修真界以为它是杂草,殊不知它才是最厉害的存在? “冒昧问一句,那草你在哪里弄的,我们队伍经常有人受伤,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谢嵊泗真诚发问。 长渊摇头,他也在后悔,当时怎么没把薛松松割的全部带回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否则他现在就真富了。 “不是不能告诉你,是这东西我也是别人给的,不知出处。”他随便扯了个理由。 亏了亏了,亏大了! 这样的宝贝他浪费在那群怨种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见他如此,谢嵊泗垂下眼睑想,这草肯定对他很重要,如此还愿意拿出来帮助他们。果然,他和自己想的一样善良且有责任感。 已被‘怨种大本营’小队视为变态大魔王的长渊,一点不知道面前的男人一秒钟内思绪是多么千变万化,都快把他刻画成天使了。 此时日落西山,红霞映满天,远处群山如黛,衬着林间如墨色。 若是末世前,间或还会有人感慨一句夕阳之美。 而如今,世人看见日落只会感觉到恐慌。 天黑之后在外面晃荡可不是一件好事,红月之下,活动的丧尸是白日的两倍之多,尤其是他们对榕城的情况并不了解。 “进城不着急,先在附近找个安全屋安顿。”谢嵊泗迅速做出决定。 往前走一百米,从岔路口拐右边那条小路,很快就到小镇上了。 与它名字一样,很富丽。 拖着伤员找住所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你永远无法知道,意外和下一秒谁先来。 最终,他们找到一处栋居民楼,三楼的房屋还算完整没被丧尸毁坏。 天边夕阳还剩最后一丝残角,隐隐渗着光辉,终是落入黑暗中,彻底被淹没。 紧接着,透着诡异的红月乍然升起,傲然屹立在天空,俯视大地。 稍稍歇息片刻,几人拿出自热火锅开始整活,速冻水饺、汤圆、麻花统统往里扔,最神奇的是他们还拿出了几瓶肥皂快乐水。 一口辣火锅一口快乐水,简直爽翻了。 长渊辣的嘴唇颤抖,但就是停不下来,每一口都像是他在心甘情愿的吃毒药。 咚,咚,咚。 老式铁门传来持续且缓慢的敲击声,众人僵硬,机械的抬起脖子看向门口方向。 时间仿佛静止,风的流速在放大。 谢嵊泗朝周围比了手势,慢慢放下手里的火锅,起身朝门口移动。 他堪堪走到一半,就听见‘咔嚓’一声,门锁开了。 众人急速起身,做好防御姿势,目光如炬。 铁门被缓缓推开,老旧生锈导致它一动就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刺耳,尤其是在这黑夜。 门敞到一半,忽然不动了,被人扼制住。 里外都在较劲,谁也没动,主耗对方耐心。 忽然,长渊将手里的自热火锅砸出去,辣红汤离碗率先泼向门口。 双方皆动。 门大开。 一道身影刚显露就被红汤浇了个正着,举着武器顿在门口,辣的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下一秒,冰凉的刀口架上他颈项。 铮! 旁边飞来一柄短刀,与刀口相接,震的谢嵊泗退开。 一扇门,堵着数十来人,剑拔弩张。 就身影来看,对方为首的是个女人,武力值很高。 双方屏息凝神,都在等彼此先露出破绽。 忽然,长渊黑眸一亮,闪身而去,他没管其他人,其他人也别想拦下他。 他在出现时,已到门外楼梯间,抓着一人手臂使劲掰。 “高川。” 如三尺寒冰般的声音,叫高川刚刚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剧烈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黄少虎,小冰,你快救我,这人就是个神经病!” 前面女人正要动作就被谢嵊泗拦下,他语气和善:“我朋友认识你的朋友,兴许是场误会,让他们自己解决。” 女人能感觉到谢嵊泗十分强大,退让了。 十分钟后,三支队伍出现在同一间客厅。 末世文里的炮灰11 女人名叫白冰,是百草小队的队长。 据她所说,是在半路上碰到高川等人,见他们有异能,遭遇又太惨就好心带一程。 长渊听完,冷眼望去,被高川骗上来的其余人正抱头蹲在墙角,唯唯诺诺。 “实不相瞒,他们是我‘怨种大本营’的队员,因为我们时常有一些争吵,导致他们离家出走,为了找他们,我跋涉千里,日夜兼程,不敢休息,就是怕他们出意外。” 白冰眼底闪过诧异,倒是和她从高川那里听到的版本不一样。 但她也不会当面说出来,毕竟他们是队员之间闹矛盾,她横插一脚就显得没道理了。 高川不服,他‘噌’的起身,义愤填膺。 “小冰,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欺负我们,不让我们吃饭,把我们倒吊整整一天一夜,还逼迫我们去杀丧尸,找不回物资就没有资格吃东西。” 闻言,白冰迟疑片刻,才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倒吊,但其他的很合理,我们队伍也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分配到物资,否则对其他人不公平。” 高川错愕,他打死都没想到明明前两天还对他有好感的女人,现在竟然帮着长渊说话,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 他攥紧双拳,眼眶猩红,愤恨的瞪向长渊,这个死东西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非要和他作对,就不怕他记仇么? 此时,百草队的另外一个女人走过来喊白冰。 “队长,隔壁收拾好了。” 旋即,白冰起身,朝他们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见她要走,高川慌了,几步走来:“美娜,你带我走吧,他真的会弄死我的。” 啪! 白冰反手就是一巴掌,从口袋里抽出纸擦拭手指,冷声道:“我叫白冰,不是什么美娜。” 言罢,便领着小队众人走了。 常胜小队个个瞠目结舌,帅呆了。 长渊送走他们,顺手反锁门,‘啪嗒’一声,惊醒众人。 他回头,边走边活动筋骨,还不忘跟常胜小队说:“帮个忙?” 谢嵊泗笑弯眼:“荣幸之至。” 柯董连忙举手:“我也愿意。” 其他人自然也是毫不推辞。 ‘怨种大本营’等人瑟瑟发抖,仿佛被一群豺狼虎豹盯上。 没三分钟,他们又吊上了。 这回长渊用的绳子,舍不得用草了,他端着板凳坐他们跟前,荡着他们玩,很是语重心长:“你们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这让我很难做,作为队长,我感觉非常痛心,你们得补偿我。” 头铁男主高川这次没被堵上嘴,叫板道:“王八蛋!我才是队长我才是队长,你抢了我的位置,还折磨我们,你就是个禽兽!我们才不会忍受你的剥削,我们要反抗!” 长渊抓起地上报废的泡面桶,使劲揉吧揉吧塞进他嘴里,看他一脸憋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望向其他人,长渊问:“你们有不服?” 隔得最近刘子休慌忙摇头,果断卖队员:“是他!都是他们撺掇我们逃跑的,当时我们都不想跑,就他俩一直劝我们跑。虎哥,真的,我没撒谎。” 杨承东附和:“虎哥,我作证!真是他俩撺掇我们的,要不然我们才不跑。” 见不得他们一副没出息的样儿,程瑶翻白眼,语气冲:“明明是我和川哥好心带你们脱离苦海,现在想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们身上,一群废物!当初就该让你们继续受这个恶魔折磨。” “哈,你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想多一个人帮你们分担风险,真把我们当傻子啊。”宋洋冷笑。 常胜小队拿出薯片和快乐水津津有味看戏,乐不思蜀。 “行了。”长渊打断,扫过众人:“没想跑?” 除开高川和程瑶,其余五人齐摇头,连说:“没有,没有。” 长渊非常满意:“那这次我就不和你们计较。” 五人一喜,忙点头,差点痛哭流涕。 “我和川哥要退出队伍!”程瑶气不过,吼出来。 这话一出,高川也不挣扎了,怔愣一瞬,继而‘呜呜’大叫。 长渊摇头:“那不行,进了咱们‘怨种大本营’小队,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你们生是这个队的人,死是这个队伍的鬼,总而言之,生死都不能退队。” 他拖着这队伍就是为了折腾男主,正主走了还有什么意思? 不想纠结这事,长渊一拍大腿站起来:“夜深了,咱们先休息,明天一早正式进行锻炼,你们瞅瞅人家队伍全是2级,你再看看你,弱的比鸡还不如。” 随即,谢嵊泗也站起身,走到‘怨种大本营’面前感慨:“别辜负你们队长对你们的一番苦心。” 后边,常胜小队众人附和。 ‘怨种大本营’小队:“……” 你们究竟是从哪儿看出来‘苦心’的,说出来让他们也洗洗脑。 …… 翌日。 天光大亮。 既然已经找到人,那现在得考虑还去不去琥珀基地。 对此,谢嵊泗持反对意见,琥珀基地建立已久,持续招揽异能者,基地内却以争权夺利为主,拒绝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进入城内。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对于琥珀基地高层的心思,谢嵊泗表示不屑。 听完,长渊直叹息,若原主一开始碰到的是谢嵊泗,想必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哪怕结局同样是惨死,原主也只会觉得死得其所。 “那你打算去哪里?”长渊问。 谢嵊泗眼睛很亮:“南边刚建立起一个绿源基地,我想去那里。” 相较于一个存活很久的基地,刚建立的基地肯定更容易掌控。 “可以。”长渊对去那里不在意,对同行的人很在意。 人数增多,一辆车肯定是不够了,增加车辆又得增加油耗,这让常胜小队有点为难。 现如今,汽油资源很紧张,他们的存货也不多了。 对此,长渊大手一挥,直接把‘怨种大本营’小队全体绑在车屁股后面,一群废物有什么资格坐车,好好锻炼。 柯董惊呆了,磕磕绊绊的说:“这不好吧?” “我这是为了他们快点成长。”长渊睁眼说瞎话。 “你放屁!”高川第一个不服气。 这回没等长渊动手,柯董从兜里掏出抹布就塞高川嘴里,一气呵成,半点不犹豫。 别说高川,长渊都懵了瞬。 柯董塞完不忘邀功:“虎哥,这小子最刺头,一点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我帮你盯着他。” 在常胜小队看来,一个3级异能者愿意带一群小辣鸡,这不是负责是什么? 偏偏这群小辣鸡还不知道感恩,大大的该死! 末世文里的炮灰12 后来,常常有人看见,或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或是盘旋如龙的公路,一辆吉普冲的飞快,一路火花带闪电。车尾巴上绑着七个人,一脸生无可恋的在地上摩擦而过。 换个普通人来早嗝屁了,也亏得是异能者。 每当晶核不够了,长渊就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浑身涂满鲜血,吊到荒郊野岭招引丧尸。 效果是出奇的好,回回收获几十颗晶核。 长渊是开心了,但‘怨种大本营’小队等人却是整日担惊受怕,甚至有心理阴影了,做梦都在被丧尸围攻。 那种浑身被束缚,眼睁睁看着丧尸扑来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让人崩溃。 短短半月,郭豪云五人便哭着跟长渊求饶,声称只要不折磨他们,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当然,男主和男主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没屈服,天天坑骂长渊,等郭豪云五人认怂后,也开始坑骂他们。 于是,每天都可以看见郭豪云五人追着高川和程瑶打的场景,这俩就跟打不死的小强,挨最毒的打,贩最狠的剑。 主打三不,不服输,不认错,不悔改。 但也有好处,经过这半个月的魔鬼训练,他们异能等级倒是涨了,皆2级。 …… 一个月后。 他们抵达绿源基地。 入眼是满是荆棘丛生的大门,门紧闭,周围没人盯梢,寂寥到根本不像是异能者的基地。 扒开荆棘,他们自己推开门走进去。 霎那间,里面的人齐刷刷望向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眼神警惕。 长渊挑眉,这里普通人竟然比异能者多。 正僵持着,从远处缓缓驶来一辆轿车,停在他们面前,从车上下面一中年男人,衣冠楚楚的朝他们颔首。 “鄙人庞清,是绿源基地的指挥官,你们是?” “我们是一支异能者队伍,名常胜,我叫谢嵊泗。”谢嵊泗上前一步。 庞清眼底闪过精光,直言:“是准备加入我们基地么?” “是有这个想法。”长渊答。 庞清依言笑,让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这里不是议事的地方,各位随我来。” 绿源基地建立不久,人员还很简单,庞清虽自称‘指挥官’,但实际上整个基地的最高抉择人也是他。 作为民间组织,他们和其他基地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愿意接收普通人,以至于现在基地内普通人的数量是异能者的好几倍。 和庞清聊完,大家都决定留下来,私人感情肯定有,但更多的是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很快,他们被安排了住所。 从二楼窗户往外看,街道小贩出售物资,行人购买,再平凡的一幕却叫人移不开视线,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平凡的烟火味了。 与此同时。 他们加入基地的消息也被基地内其他异能小队得知,自然免不了一番议论。 相安无事三日,第四日,基地内忽然拉起警报声。 众异能小队到广场集合,庞清神情严肃,颁布最新消息。 “据可靠消息,北边出现大批丧尸围城,几个基地皆沦陷,疑似有4级丧尸出没。” “4级丧尸!有没有可能搞错?现在人类最高等级异能者才3级,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赢?” “既然已经出现在北边,那说明我们这边也快了,必须尽快做好应战准备。” 周围议论声杂乱,众人神情凝重,明显是被4级丧尸的消息震懵了。 庞清示意大家安静,说:“从即日起,所有小队出城收集物资一星期,一星期后不管如何,全部回来,进入戒备状态。” 大会散了,可众人心底的担忧却越来越多,丧尸的进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谢嵊泗脸色难看,他才摸到3级的边,甚至还没有正式升到3级,结果丧尸那边已经出现了4级。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柯董乐呵询问。 其他人无语的望向他,在这里最不发愁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傻小子,天生乐观。 “回去准备,立刻出发。”谢嵊泗大步离开。 长渊朝‘怨种大本营’等人抬了抬下巴,也说:“回去准备,一起出发。” 十几个人跑的飞快,自从郭豪云五人认怂,常胜小队等人对他们态度好多了,当兄弟处,至于那两个死活不愿意屈服的,爱咋咋地,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不配和他们一起玩。 这不,高川和程瑶就被落在最后面了。 一向好面子的高川脸色很臭,在心底大骂所有给他难堪的人,看他生气的时间就知道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骂不完。 程瑶还搁一旁鼓励他:“川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你会站到最高的位置,俯视今天所有欺辱你的人!” 高川有这个自信,咽下一口怨气:“瑶瑶,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对吧?” “为了川哥,上刀山下火海我万死不辞。”程瑶忙不迭点头,深情款款。 “瑶瑶,我定不负你。”高川抓紧她的手,故作深情。 程瑶反抱住他:“川哥!” 高川拍着她的后背,阴沉的眸子里闪过狠辣。 周围路过的异能者:“……”这俩傻子是怎么混进来的? 须臾。 所有异能者小队出城,城内只余小部分异能者守城,似乎是察觉到异常,普通人纷纷关起门来,秉承着‘帮不了忙也绝不添乱’的准则。 因为对周围不熟悉,长渊特地整了份地图,给谢嵊泗揣着。 “咱们肯定先去周围镇上搜一圈,再去厂区集中的地方搜,这边目前只绿源一个基地,物资充裕是优处,但咱们一旦被丧尸围城也不会有援兵支援。” 卸去平日的嬉皮笑脸,两支队伍站在一起,一字排开,抬头挺胸,神情凝重。 从这一刻起,他们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 谢嵊泗说完,示意长渊也说两句。 蹲在树下躲太阳的长渊想了想,难得认真:“都活着回来,要死也死在守城的时候。” 众人眼神一凝:“是。” “出发!” 两辆吉普出城,叫旁边整队的队伍傻眼,不知所措。 良久,才有人指着城门的方向说:“老大,他们把咱们的车开走了。” 胡茬满面的邋遢男人幽幽看了他一眼:“我看见了,不用你提醒。” 末世文里的炮灰13 风起,卷起漫天黄沙。 绿源基地周围小镇不少,想要全部搜一遍至少得一星期,他们时间不多,为了能去最终目的地,他们画出一条最优的路线,只需途经几个小镇就能到厂区。 停在一处荒凉的村庄。 突然,宋洋惊呼:“高川和程瑶不见了!” “什么?刚刚出城的时候他俩不是还坐在车上么?”柯董诧异。 长渊环顾一圈,周围的确没有高川和程瑶的身影。 他确定两人上了柯董的车,回想途中的异常,有穿过一个隧道,两人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逃跑的。 跑了也好,不然他还得时刻防备着两人捣乱。 掩下情绪,长渊发话:“先搜物资。” 村庄不大,半个小时就搜完了,应该是有小队来过,一共搜到半斤米。 继续启程,路过三个小镇,搜查时间拉长,又有丧尸捣乱,进展不算快。 长渊跟谢嵊泗商量改变战术,先去厂区搜,回来的路上要是有时间再搜小镇,否则太浪费时间了。 他们离厂区不远了,开车不停的话半天时间。 做下决定,他们开始全力朝厂区出发。 说来也是稀奇,绿源基地那么多异能小队,他们竟然一个都没碰上。 汇成路,厂区聚集地。 他们刚到便察觉到异常,这里的丧尸多的不正常。 一群一群游荡,倏然毫无征兆的互相啃噬,直到另一方彻底消失。 绕了好多圈,他们压根找不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停车,后面追击的丧尸越来越多。 “他妈的!”柯董爆粗口,和小伙伴拿出弩箭,探出去射后面的丧尸。 弩箭射击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丧尸围攻的速度,随着越来越多丧尸扑来,两辆车被死死围住,碍于前面丧尸阻力,车速不得已减缓。 “现在怎么办?”后座杨承东瑟瑟发抖。 长渊搬出两箱鞭炮扔后座:“点燃往外扔。” 后座三人抱着两箱鞭炮傻眼,愣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操作。 “愣着干嘛?点!”长渊又掏出两箱扔进另外一辆车里。 大家一起干,威力才翻倍。 十来串鞭炮一起扔,丧尸也得懵。 ‘噼里啪啦’一通炸,管他1级丧尸还是2级丧尸,纷纷夹着屁股往回跑。 倒不是鞭炮伤害力太强大,主要这群傻玩意儿没见过,吓懵了。 长渊边笑边扔,还不忘提醒谢嵊泗:“别愣着了,赶紧跑,等它们反应过来还得回来。” 谢嵊泗回神,脚去踩油门,脑袋还‘嗡嗡’响,杀了这么多年丧尸,他还是头一次见拿鞭炮炸丧尸的,确实很懵。 开出厂区,周围的丧尸瞬间减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柯董把着方向盘和他们并排,哈哈大笑:“虎哥,你真厉害!你说下回我要不要整个唢呐,那声音,杀伤力翻十倍!” “消停点,今天打得是一个出其不意,你要真拿个唢呐在丧尸群里吹,骨头给你啃完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谢嵊泗训他。 柯董嘚瑟的小脸瞬间收敛,降低车速,老老实实跟后边。 厂区内聚集那么多丧尸绝对不正常,可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呢? 找到个安全屋,大家褪去紧张,大口大口喘气。 “现在该怎么办?厂区咱们还搜么?”许由衷询问。 钱一钱翻白眼:“来都来了,不搜就回去,你不嫌亏得慌?” “现在不是咱们搜不搜的问题,那厂区的丧尸没有上万也得过千,咱们十来个人,真进去了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宋洋更毒。 谢嵊泗双手轻搭在胸前,冷道:“难怪咱们一路上没碰到其他小队,看来他们早就知道这边有问题。” 有问题不解决,任由为之,迟早得出大事。 “他们知道为什么不提前给咱们打个招呼,要不是虎哥聪明,咱今天得撂那里。”柯董一脸愤怒。 下一秒,他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疼的直缩脖子。 长渊哼笑:“人家凭什么跟咱们打招呼?非亲非故,你上外边碰到个人就帮?” “那倒不是。但虎哥咱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柯董泄气。 闻言,长渊敛起笑。 根据他最近一段时间的了解,低等级丧尸纯靠气味来辨别是人或是同类,只有高等级丧尸才会拥有智商。 进去不难,难的是一旦进去,还有多少人出的来。 很明显,大家都不想空手而归。 拿出厂区片面图,长渊指向一块红圈。 “物资应该在这一块,那咱们这一回就来一次声东击西。” 谢嵊泗接过话茬:“可以分成三支队伍,一支吸引丧尸,造成混乱;另一支负责支援和接应;最后一支负责去拿物资。” 话落,他望向长渊,四目相视,两人想法竟达到高度的统一。 长渊眉梢一挑,继续说:“所以,负责拿到物资的队伍需要全部是空间系异能者。” 柯董报人数:“那咱们队有空间的不就是虎哥和泗哥,还有杨承东。” 此时,杨承东举起手,弱弱道:“…虎哥,我害怕。” 刹那间,十来道视线搁他身上,无语又嫌弃。 长渊拿起一旁的弩箭砸他,眼神很冷,说出来的话更冷:“怕也得去。” 这事换谁都害怕,但害怕就能退缩? 那大家都别干了,原路返回吧。绿源基地马上要迎来丧尸潮,长渊还提前知道消息,干脆带着他们逃得了。 若人人皆这样,这个世界早沦为丧尸的屠杀场了。 谢嵊泗冷哼一声,锐利的视线扫过常胜小队等人,喝道:“你们谁要害怕趁今晚跑,跑了就别回来,否则老子第一个弄死。” 一时间,鸦雀无声。 就连最爱插科打诨的柯董也闭上了嘴,缩紧脖子。 见没人说话,谢嵊泗才收回视线,和长渊一起定计划。 今天遭的罪也不白遭,至少他们看清了厂区那一条公路的陈列,对明天计划展开有很多的帮助。 谢嵊泗拿笔在地图上圈出一块:“一队停在这个位置,随时接应;二队负责把今天的路线再走一遍,到这个位置制造声音吸引丧尸,最多拖十五分钟,不管我们有没有出来,你们都必须撤出厂区,在外围等着接应。” 长渊拿出剩余的鞭炮,这东西还是上回在榕城边那个小镇上搜到的,当时他就觉得空间太空旷,随手扔里面,没想到有一天还真能用上。 “还有六箱,大家伙儿今晚辛苦点,咱这回搞个大的。” 热武器他们搞不上,但改改鞭炮还能行。 末世文里的炮灰14 次日一早。 做好准备,集体出发。 一想到那密集的丧尸群,柯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抓着弩箭的手发抖,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咱有多少炸弹?”他搓手。 钱一钱坐他旁边,嘲笑:“害怕呀?叫声哥,哥绝对冲你前边。” 另一边陈卓也凑过来笑:“虎哥说了,那可不叫炸弹,是溜溜丸,就是一扭就完。” “滚蛋!我会害怕?”柯董嘴硬,其实脸都白了。 见长渊和谢嵊泗上了另外一辆车,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钱一钱抹了把脸,声音哽咽:“咱害怕啥呀,最危险的事又不要咱去做。” 这回是许由衷开车,回头喷他们:“煞笔,搁这儿伤春悲秋你们是不是有病!” 恰逢,谢嵊泗声音从前面传来:“出发!” 轰隆隆~ 两辆车一同出发,没人再说话,心跳声诉说了一切。 还是那片厂区,满公路的丧尸游荡,见车驶过,立马扑来拦击。 一夜之间,丧尸似乎更多了。 见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长渊摁住宋洋的肩膀,冷静指挥:“冲过去!” 车子一直在冲撞丧尸的身体,不多时,前面的引擎盖竟然翻了,可见丧尸身体的强硬程度又进化了。 冲进内围,谢嵊泗拿出两颗‘溜溜丸’,点燃后晃下窗户,塞进正在撞击车窗的丧尸怀里。 一车人捂住耳朵,埋下头。 砰!砰!! 车子随之一震,公路上血肉模糊,十米范围内的丧尸全被炸飞了。 长渊和谢嵊泗趁机下车,冲向旁边厂区大门。 约莫三秒,大批丧尸涌来,宋洋煞白着脸倒车,将油门踩到底,准备冲出去。 这时,刘子休揪住杨承东的衣领,暴怒质问:“你怎么没下去?” 杨承东浑身颤栗,心虚垂头:“我…我害怕。” “你混蛋!” 一阵剧烈撞击,车子被前方的丧尸截住,压根冲不过去,后面的丧尸也越来越近。 …… 长渊和谢嵊泗进入的是一家制药厂,和预想中不同,没有大量丧尸围攻,很安静。 而这,更让长渊感觉到心慌。 一楼什么都没有,谢嵊泗毫不犹豫就要上二楼,被长渊拉住,递给他一个东西。 “拿着吧。” 那是一张符,黄纸为底,红墨所画,隐隐泛着一缕一缕的红雾。 谢嵊泗抓在手中,心底疑惑:“你信这个?” “对,我信。”长渊推开他,率先一步上楼。 谢嵊泗不信,随手塞口袋里,紧随其后。 堪堪抵达二楼,眼前的状景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震人心魄。 是满满一整楼的药品物资。 怔愣三秒,两人默契的开始收进空间。 只是,长渊狐疑:“这么容易。” 谢嵊泗耳尖:“怎么,太容易了不够挑战?” 长渊睨他:“有病。” 他是那么无聊的人么?只是觉得太容易了,到这个小世界后,任何一次获取物资都没有这么容易,尤其是外面还有那么多丧尸的情况下。 忽然! 长渊瞳孔放大,抓起就近的木箱,朝谢嵊泗身后砸去。 砰! 毫无作用! “让开!” 谢嵊泗已经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却还是慢了一步,腹部被捅穿。 此时,两人才彻底看清这只丧尸的模样,和他身上的能量波动。 这只丧尸,4级! 银光一闪。 打断4级丧尸绞动谢嵊泗腹部的动作,它慌忙退去,警惕望向长渊手中的匕首。 长渊扔了根‘草’给谢嵊泗,没有说话。 4级丧尸手指微抬,指着匕首发出沙哑的声音:“它,给,我。” 长渊冷笑,抓紧匕首朝它冲去。 没人想得到,在遥远的南方边缘地区,小小的制药厂内竟然存活着一只4级丧尸。 这只4级丧尸不仅会说话,它似乎还觉醒了‘人’的意识,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又一次被击退,长渊感觉到极大的差距,现阶段,他无法杀掉它。 “把,它,给,我。”4级丧尸歪着脑袋,一字一顿,说的很认真。 长渊不打算再纠缠,冲过去虚晃一招,扔下点燃的‘溜溜丸’,拽起谢嵊泗就走。 然而,4级丧尸远比他想象的可怕,‘溜溜丸’压根拦不住它,顷刻间便追了上来。 危急之下,长渊抓紧匕首往后一挥,割伤它的手臂。 耳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4级丧尸怒了。 此时,大批丧尸朝这边涌来。 被围攻的宋洋等人都懵了,上一秒他们都想好拼死一搏了,下一秒这些丧尸像是受到某种命令,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去。 另一边,柯董等人也是同样的境遇。 相反的是,他们除了庆幸还在疑惑。 “它们怎么了?”许由衷不解。 “看样子,它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什么东西在召集它们?”钱一钱更为疑惑。 他们没见过4级丧尸,所有他们压根想象不到,有一天,丧尸竟然也会有‘人’的思想,可以去命令更弱小的丧尸。 “现在怎么办?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陈卓问。 柯董大手一挥:“当然是去帮虎哥和队长啊,难不成你们还真想走?要走也是大家一起。” “行。”许由衷二话没说,操控车就朝厂区而去。 路上,他们数了一下‘溜溜丸’,比预想中要好,还剩一半。 越开许由衷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周围的丧尸和他们走的是同一个方向,而它们却不攻击他们,完全视而不见。 “不对劲。” 柯董和钱一钱扒在车窗上看,鼻子都压塌了。 倏然,柯董灵光一闪,咋呼道:“它们会不会是冲虎哥和队长去的?” 众人眼睛一瞪,许由衷不敢再耽误,飞快朝前冲。 越靠近丧尸越多,多到他们车根本过不去。 无法,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下车跑,头一回和丧尸群一起跑步,体验感瞬间拉满。 偏偏,那群丧尸就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任由他们穿过。 刚开始肯定是害怕的,后来就玩脱了。 在厂区大门,他们碰上长渊和谢嵊泗,没先问情况。 柯董嘚瑟:“虎哥,队长,你们看!丧尸不打我们,它们是不是傻了啊。” 末世文里的炮灰15 “小心!” 长渊话音未落,柯董就被一头2级丧尸捶地上。 大家怔愣,随后反应过来和身旁丧尸干瞪眼,哪还有之前的视而不见,个个都想搞死他们。 “啊——” 长渊扶额,看着他们兵荒马乱的抵抗丧尸,一阵头疼。 “呖!” 就在此时,尖锐的声音响彻整片厂区,众丧尸停止动作,朝声音方向跪拜。 回头望去,4级丧尸扒在三楼的窗户上,怪异的吼叫。 小队人蹭过来,问:“虎哥,现在怎么办?” 长渊微眯双眼,嘴唇轻启:“此时不跑,何时跑。跑!” 让这傻蛋摆威风,4级丧尸了不起?你咋不上天啊。 两人架起谢嵊泗,一行人跑的飞快,丧尸太多堵住了路?直接踩丧尸过去啊,他们都是一起跑过步的好兄弟了,踩踩背没关系的。 4级丧尸:“……”它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虽然它也没见过太多人。 但是它很生气,好不容易拥有了‘人’的意识,又难得碰上人,它想炫耀一波却被那个可恶的人类破坏了。 它发出此生最尖锐的声音,极尽愤怒,让所有的丧尸对他们发动攻击。 就是时间有点长,等所有丧尸行动时,长渊他们已经跑出丧尸聚集稠密的地带,周围那点零星又低级的丧尸,接收命令慢,还不堪一击。 等他们上了车,那群丧尸倒是接连而至的扑来,乌泱泱一片,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油门踩到底,车子‘唰’的冲出去,众人狼狈的脸上才浮现出笑意。 堪堪开出厂区,车子突然不动了。 众人笑容消散,同时望向许由衷。 许由衷干巴巴的说:“没油了。” 按照计划,这时另外一辆车也该在这里接应他们,那辆车上还有两箱油。 但,这条路上别说车了,空无一人。 “虎哥,是不是你的人忘记了?”钱一钱不好意思问。 “瞎说什么!”陈卓训斥他,“应该是出意外了,现在咱们已经出了厂区,丧尸不会追出来,没油也不怕。” 话音未落,后面转弯处冲出一批丧尸。 众人:“……” 就是说,这个4级丧尸是有点记仇在身上的。 “愣着干嘛,跑啊!” 然后,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人在前面跑,乌泱泱一大片一大片丧尸在后面追,昏天黑地,日起日落,不死不休。 丧尸累死一批又一批,末世这么久,应该也是头一回听说丧尸是被累死的吧。 跑了两天两夜,他们终于碰上宋洋等人了。 望着那片丧尸,硬是寒暄都没一句,一起扒上车就跑,坐不上钻车底,吊车顶。 躺在泥土芬芳的大地上,歇够了气,柯董跳起来质问‘怨种大本营’等人。 “你们为什么没在约定好的地方接应我们!” 刘子休解释:“当时我们等了半个小时,你们一直没来,我们以为你们拿到物资先离开了,就没再等。” 连一向好脾气的钱一钱都怒了:“放屁!你们有没有团队意识,人没到齐就先跑?你们是有多怕死!” “你这样说我们就不认了,大家一起冒险,我们又没缩在后面,只是当时的情况确实没考虑到那么多,你们也不至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吧。”郭豪云不服气。 “吵个屁!”长渊呵斥。 连日被丧尸追,他耐心早已告罄,瞪着争吵的两队人,脱掉湿透的短袖,指着郭豪云。 “你过来。” “虎哥,我……” “过来!都特么过来。” 不听话的队员怎么办? 多揍几顿就好了,要是再不听话,扔掉就好,别浪费心力。 回程,‘怨种大本营’小队再度被绑在车尾巴跑。 这一趟他们没拿到多少物资,不过药品相较于食物更有价值,回去之后和其他小队交换物资就行了。 因为谢嵊泗受伤未醒,常胜小队一直气氛低迷,难免生出怨气。 临近绿源基地。 柯董鼓起勇气,找长渊直言:“虎哥,你别管他们了,他们不配,你加入我们队。” “好啊。”长渊抱着肥皂快乐水,答的干脆。 这下轮到柯董傻眼,他弄了一大堆长篇大论,甚至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曾想第一句说完,人就答应了。 “啊?”他懵。 长渊坐上车盖,挑眉反问:“不是让我加入你们队?” “是!”柯董忙点头,眼神真诚,“你超厉害,理应和更好的人组队。” “有道理。”长渊颔首,非常赞同。 渣子只所以被称之为渣子,就是因为不管怎样都不会改变骨子里的劣根性。 气也撒够了,长渊没必要继续拖着一群煞笔,帮不了忙不说,还会拖后腿。 “洒哥醒了!” 顿时,大家都往帐篷那边跑。 谢嵊泗已经醒了,脸色还很惨白,见大家围着自己,从胸腔发出一声笑:“都围着我干什么?这是哪里?” “泗哥,咱们都快到基地了你才醒。”柯董边哭边笑。 钱一钱拍他:“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泗哥,你觉得咋样?”许由衷问。 谢嵊泗坐起来,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眼睛一亮:“我3级了。” 柯董惊呼:“被4级丧尸捅一下就能升级?要不然我们都去让4级丧尸捅一下?” “蠢货!要去你去,没人给你收尸。”陈卓听不下去了。 两人贫着贫着就置气了,谁也不搭理谁,看的其他人直笑。 休整完毕,全速赶回绿源基地。 此时,正好是第七天。 进城后,大家先回住所洗漱休息,再去基地仓库交规定的物资。 分开前,郭豪云拦下长渊。 “虎哥,你要退出咱们队,加入他们?” “对。”长渊答。 “为什么!”宋洋激动,“你不是说咱们一辈子都是一个队伍的人么?生死都不能退队。” 见他们是真气愤,长渊笑了。 “想什么呢,谁愿意和你们一辈子待在一个队?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没人品,嫌命长?” 话到这份上,‘怨种大本营’等人气炸了,偏偏不敢动手,连一开始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长渊拨开挡跟前的郭豪云,朝住所走去。 自此,长渊正式加入常胜小队,作队员。 末世文里的炮灰16 当夜,基地内拉响警报,大批丧尸围城,所有异能者登上围墙,见城外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丧尸,密密麻麻,像是浪潮,起起落落,隐约勾勒出影子。 一声迎着一声骇人的吼叫,随风撞进众人耳朵里,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心脏。 哪怕是异能者,见此情形也都白了脸,额间直冒虚汗。 “丧尸潮!没人能活过丧尸潮,我们完了!” 说完,那名女异能者径直从城墙跳了下去。 还没落地就被腾空扑来的大群丧尸分而食之。 众人内心的恐惧被放大,有的甚至站都站不稳。 庞清站在最高处,身后是他亲手组织起来的城防军,皆是2级异能者,足有五百人,和普通异能小队不同,他们接受过更专业、更严苛的训练。 “滋滋——” 庞清打开手里的喇叭,发出杂音,他举起喇叭对准嘴:“各位!形势严峻,刻不容缓,我们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只能仓促应对,请各位与绿源基地共进退!” 话音未落,一只2级丧尸踩着同伴的身体跳上围墙之高,龇起凶厉的牙齿扑上庞清。 霎那间,它停止动作,浑身被冰封,紧接着碎成一块一块落入墙下。 此时,天空飘起小雨,让人心中更为凄凉。 黑云压城,城欲摧。 源源不断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丧尸堆垒的越来越高,等它们高度和围墙一样高时,绿源基地就彻底被攻陷了。 守城,单是‘守’就说明了被动,他们只能蜗居在城墙上,杀那些试图冲上来的丧尸,眼睁睁看着下方丧尸堆垒速度愈发快,却毫无办法。 而这,还只是刚开始。 一连下了三日雨,丧尸断断续续的进攻也维持了三日。 众人本能的守在城墙上,累了换防,异能消耗过度就吸收晶核。 第四日,乌云散去,天光大亮。 地面上的丧尸忽然停止进攻,统一朝一个方向跪拜,嘴里发出诡异的低吟,似乎是祈祷? 城墙之上,众异能者面色凝重,随着丧尸跪拜的方向望去。 不算遥远的空旷之地,凭空出现一道身影,一只身高四米的丧尸傲然挺立,透着远胜其他丧尸的气息,与它一同而来的还有一群3级丧尸,阵容强大。 众人心凉了。 单是下方数万只低等级丧尸都叫他们恐慌,何况是更为强大的4级丧尸。 远远的,听着那只4级丧尸发出撕扯的声音:“进,攻!” 刹那间,那群3级丧尸踩着低等级丧尸的身躯闪身而来,几息之间便抵达城墙之上。 下一秒,十几个2级异能者被捅穿胸口,掉落城墙。 紧接着,城墙下堆垒的丧尸发了狂的进攻,不断攀爬。 “拦截!拦截!” 在3级丧尸的猛攻下,防线很快有了缺口,下面的丧尸群攀上城墙,朝内城跃跃欲试。 渐渐的,城墙上堆满丧尸,异能者掩盖其中,除了偶尔露出的身影外,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这样下去,绿源基地迟早会沦陷。 越过层层叠叠的丧尸,长渊看向那只4级丧尸,它似乎还不愿意眼下的壮景,张牙舞爪发出尖锐的声音催促丧尸们进攻的更加猛烈些。 倏然,那只4级丧尸动作一顿,视线回望,隔着数千米的距离,他们竟然对上了视线。 它暗黑的瞳孔颤动,突然想起什么,暴躁起来,碗大的眼睛变成血红色,发出‘涔涔涔’的吼叫。 长渊拔出匕首,闪身而去。 “虎哥!”挨最近的柯董率先发觉,惊呼一声。 常胜小队众人都被吸引心神,待他们望来时,长渊已经抵达4级丧尸身前,挥出了一剑。 那一刻,众人屏气凝神,然而没三秒就被身前的3级丧尸抓回了视线。 长渊用的是在修真界学到的剑法,没有灵力加持,长虹剑威力大减,他只能靠速度支撑。 相较于上次,4级丧尸明显又进化了。 它躲过,指着他说:“你,厉害,但比我差。” 没错,长渊只是无限接近于4级,而眼前这只丧尸却是实打实的4级,差距甚大。 长渊耷下眼皮:“是么?” 他反手在手心割了一道,鲜血落入空中,被长渊用‘气’接引,化成一条线,逐渐形成一道血符。 禁神符,传言连神都能禁锢的符,以心血为墨,勾万物之气,设天地为牢笼。 周遭一寂。 明明身处战场,他们却像是被一道无形东西隔开,能看见却无法听见声音。 4级丧尸发觉异常,眼神警惕:“你,做了什么?” 长渊嘴里默念咒语,解开长虹剑身上半数敛息符,顿时,剑意荡开,很微弱,却不容忽视。 “你很强,但只是4级,若你再强一点,今天我还真没把握。” 话落,他提剑而去。 4级丧尸瞪大瞳孔,每一次它都能躲开,却还是会被荡开的剑意伤到,不多时,它已伤痕累累。 抵达4级后,它头一次产生害怕的情绪,它疯狂尖叫,呼喊救兵,然而外面的丧尸压根听不到它的声音,正疯狂的攻城。 慌乱下,它的手臂被斩断。 而长渊的下一击,是冲着它晶核去的。 “你,放过我,我给你……” 话未说完,长渊已经动了,与风随行,剑意滔天。 4级丧尸拼尽全力挡下这一剑,坚硬的身躯顷刻被捅穿,那颗散发着4级能量的晶核落入长渊手中。 天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消散。 疯狂攻城的丧尸们忽然一顿,它们发出悲戚的吼叫,齐回头望向长渊,恨意中夹杂着恐惧。 战争竟然在这一刻停止了。 长渊手中的长虹剑重新化为普通匕首模样,自动收敛气息。 双方对峙,约莫过去三分钟,大批丧尸渐渐退去,归入丛林。 城墙之上,众异能者傻眼,一场丧尸潮就这样过去了?似乎和接收到的消息不一样啊。 但也不算容易,如果4级丧尸不死的话,绿源基地最终还是会沦陷。 一时间,城墙上下纷纷响起痛哭声。 柯董一跳三尺高,指着空地上的长渊炫耀:“那是我虎哥!超厉害吧!我虎哥杀了4级丧尸!我们得救了!” 这一天起,常胜小队的名字响彻绿源基地。 末世文里的炮灰17 战争结束,满地骸骨宣示着它来过。 直到落幕,众人才知道庞清受了重伤,发现已无力回天。 临死前,他将长渊喊到住所。 站在窗边,望着外边一如既往的街道,他煞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胸口时不时渗出血。 听基地里3级治疗系异能者说,庞清连续被几只3级丧尸捅穿肺脏,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 人之将死,话也变得多起来了,长渊沉默着听他说。 “咳咳,我一直想把绿源基地打造成人类绿洲,这次危机我才发觉我的想法有多荒谬,没有力量守护,任何美好都只是昙花一现。” “说实话,能度过这次丧尸潮连我都觉得不敢置信。战前,我已经做好了和绿源基地共生死的准备,没想到它最后活下来了,而我,无憾!” 他双手撑在窗框上,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一块徽章,蓝底白鸽,象征和平,专属绿源基地领袖的象征。 “如果我交给你,你能替我守护绿源基地么?”他真挚问。 长渊没接,神情认真:“庞指挥,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庞清叹息,收回徽章:“我知道了,你走吧。” 当天下午五点,庞清离世,留有遗书一封。 外人不知遗书内容,只知自此之后,绿源基地的指挥官改姓谢了。 …… 三年后。 经过不断研究,xx实验室研究出克制丧尸毒液的特效药,也就是说,普通人在被丧尸咬伤完全可以治愈。 随着丧尸智商越来越高,双方也能进行谈判了,暂定和谐相处。 渐渐地,一切归于平静。 大街上到处都是丧尸,而人类也不再恐慌了,生活继续。 对于长渊的离开,谢嵊泗很不理解,拉着他谈了好几次,眼下已是第四次了。 指挥官办公室。 谢嵊泗抱着个奶娃娃,虎头虎脑,正是好动的时候,趴在他肩上四处扒拉着看,他一边哄一边问。 “为什么要走?” “出去逛逛。”长渊一如既往的回答。 谢嵊泗皱起眉,正要长篇大论,结果孩子哭了,他只能赶紧去哄。 长渊起身:“你好好带孩子吧,不然待会儿白冰得跟你急。” “你别走……哦~不哭,我们去找妈妈……” 随着距离拉开,声音越来越远。 长渊站在街头,感受阳光的热烈。 两年前,百草小队遭受丧尸攻击,除开白冰全军覆没,几经波折,白冰来到绿源基地,也不知怎的,她和谢嵊泗就看对眼了,火速结婚,一年后生了个胖小子。 走时,长渊谁也没说,逛了一圈绿源基地便出城了。 忽然—— “黄少虎!” 长渊停下脚步,回头望,城墙之上,谢嵊泗抱着孩子站上面,朝他招手。 谢小胖墩白白嫩嫩,咧开没牙的嘴,笑意纯粹。 此时微风不燥,风光正好,似如初见。 长渊启唇:“谢嵊泗,我叫长渊。” 话落,他转身离去,犹记得随风而来的一句话。 “长渊,别忘了回来~” …… ………… 番外—— 四处流浪时,长渊见过一次高川。 在榕城,琥珀基地。 记得三年前,琥珀基地也遭受了丧尸潮,元气大伤,不如往日风光。 途经此地,长渊是想离开小世界前购置些有用的物资,以免后面的小世界能用到。 哪知,刚进城他就撞上高川。 似是琥珀基地高层出街游玩,陪同人员特别多。 高川屁颠屁颠跟在那人身边介绍,卑恭鞠膝,满脸讨好。 那人身边带着一个女人,浓妆艳抹,似乎很得高层喜欢,一直牵着她的手。 长渊看了几眼,死去的回忆忽然复苏。 要是别的长渊不敢笃定,但在记忆力这一块,他拥有绝对的自信,他很确定,那个女人就是程瑶。 嘶,程瑶不是喜欢高川么? 好复杂,长渊搞不懂。 也不知道这两人离开之后遭遇了什么,竟变成这局面。 长渊正要收回视线,恰好高川望来,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临走时,高川找来。 “黄少虎,看见我如此模样,你很得意吧!”他恶狠狠的说。 这些年,绿源基地崛起的很快,甚至和国家挂上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谢嵊泗和黄少虎这两个名字,更是被外界人人传颂,一位领袖人,一位高等级异能者,任何一位都不能小觑。 高川当然也听说了。 在午夜梦回,他被滔天恨意吞噬,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那一切都应该是他的,现在却被两个卑劣的盗窃者偷走了。 他恨得牙痒痒。 他甚至想,如果他今天拥有那一切,那他现在还需要卑躬屈膝么?答应是否定的。 于是,他更恨了。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权利,然后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长渊默。 果然,不管过多久,男主的脑子都不会好。 无意浪费口舌,反正说了也听不懂,长渊离去。 高川在后面跳脚叫嚣:“黄少虎,迟早有一天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而你,终将被我踩在脚下,为以往的错误向我道歉。” 闻言,长渊一个踉跄,随后脚下步子更快了,生怕慢一步耳朵就被荼毒聋了。 从那之后,他再没见过高川。 偶然一次,途径一小镇时,长渊听路人提起琥珀基地。 据说是管理不善,已经很多人脱离琥珀基地,没两年,就彻底没落了。 而把宝全部压在琥珀基地的高川,却是完全不能接受,他守着一座荒芜的空城,整日幻想着他成了基地的领袖人,打败了谢嵊泗,拿下绿源基地,让当初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跪在地上道歉。 一开始,程瑶还陪着他,久而久之,也受不了了,找个鳏夫嫁了。 因为她时不时去看望高川,那鳏夫不乐意,没两年就离了。 离婚后,她又回到琥珀基地,准备陪高川度过余生。 一日,高川醒来,惊恐的望着她:“你!你!鬼啊!” 程瑶懵了瞬,想去拉他,结果她一伸手,高川径直朝外跑,她追出去。 慌不择路下,高川一头栽进粪池,淹死了。 白眼狼?一边去1 “章秀才,我家随儿天生聪慧,路过的算命先生都说他是那文曲星下凡,日后定能做状元郎。” “哎呦,张秀芬你还真是狗掀门帘子,全靠一张嘴,那瞎眼乞丐讨你高兴咧,就你傻,还真相信了。章秀才,你瞅瞅我家小子,皮实,不听话你就揍。” “刘蓉蓉!这事得章秀才说了算,你瞎掰也没用!” “章秀才,你给个准话。” 长渊一睁眼便是这场景。 两妇人堵在两扇破旧的木门前,硬逼着他给一个答案。 经历了许多小世界,长渊已无初始的紧张,见此双手作揖。 “此事不是小儿胡闹,我还需认真思索几日,两位先请回吧。” 名张秀芬的妇人脸色顿变,有一瞬的难看,随后又扯起嘴角说:“章秀才,我家随儿聪慧听话,还需考虑甚?” 刘蓉蓉倒是没那么大的脸,面露讥讽:“先生收徒弟自是要考虑,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去,日后不免堕了名声。” 她又朝长渊点点头,语气平和:“那先生考虑完后记得给我一个答复。” 言毕,她大步离去。 “你!”张秀芬眼珠子瞪圆,怒气冲冲的追去理论。 长渊吐出一口气,望着两人走远了才关上门,回屋接收剧情。 …… 这是由一本科举文衍生出的小世界。 男主魏随,本是夏朝国宁安县一偏僻村落的孩童。 若无意外,他这一辈子与他的父辈并无差别,面朝黄土背朝天,劳苦一生。 可偏偏意外出现了,如上面所说一致,他成了夏朝国最年轻的金榜状元。 而促使这一切的正是这次的祈愿者——章和义。 原主弱冠之年便考上了秀才,奈何他无心仕途,洒脱随性,花了两年时间游历夏朝国。 突有一日,他觉得无甚滋味,于同年夏日返回家乡,父母得知他的荒唐行为,气的差点打死他。 但终究是亲生的,总不能真的打死吧。 章家在宁安县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富商,整整有一条街的商铺,光收租都收不过来。 原以为自家能出个读书人,章父卯足了劲赚钱做准备,哪知到头来终是一场空欢喜。 不过,章父想的开,不读书经商也行,于是他就让原主跟在大儿子身边学。 结果,没两天原主跑到乡下去了,买了间院子,说无心经商,往后只愿留在此处安然度日。 这下,章家父母真生气了,见他执意如此,便不再管,也不联系了。 原主留在了乡下,平静度过一年,一日这村子的族长找来,想让原主教村里孩子读书。 原主没教过学生,但觉得应当有意思,便应下了。 村里孩子拢共三十几个,男女参半,经过层层筛选,原主挑中了男主。 自那之后,原主每日教导男主读书明理。 一开始他的确存了打发时间的心思,可久而久之,他真心将男主当成徒弟,耗费半生精力培养他。 魏家在村里或是不错,但读书这条路子太耗钱,魏家又未分家,自是无力承担。 为了能让男主进京赶考,原主回家求了父亲。 章父提出条件,男主必须答应三个条件,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不许推脱。 男主自觉受到侮辱,却不得不咬牙应下,拿着章家的银子进京赶考。 毫无意外,他考中了,还是状元。 消息传回,原主高兴的在村子里大跑三圈,日日在村口等着男主回来。 较之父母,都不过如此。 哪知,原主没有等回高中的徒弟,却等来了杀手。 他死后,灵魂飘回章家,此时的章家早已空无一人,昔日繁花似锦的院落如今惨败落魄。 宅子里值钱的东西被搬走,身处此地,物是人非。 冥冥之中,似有牵引,原主来到城外荒野。 五座土包紧挨,没有立碑,原主却知里面埋的就是章家人。 那一刻,他扑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他试着给他们立块碑,却根本无法做到。 他是一道灵魂,虚无又飘渺,受天道限制,他永远都无法触碰到人世间的东西。 日日夜夜不断滋生出恨意,终是引起了天道的忌惮,不得不向快穿局求组。 【祈愿者心愿:1,让男主失去一切,死太便宜了,祈愿者要他生不如死。2,保护章家人,让他们平安度过一生。宿主请注意!男主即将重生。】 …… “重生?” 长渊缓慢睁开眼,眼底闪过不解。 【有不明能量波动……或许又是天道作祟,满足它那搞笑的怜悯之心。】 长渊轻抚袖袍,微微侧目,就着敞开的窗户打量院落。 两扇破旧的木门敞开,两边是竹子编起的栅栏,上吊着黄瓜藤,零星结了几果,绿油油的。 院内干净,还有一颗槐树,下方是一把竹椅。 再看屋内,一张床铺,一书架,一案桌,简洁却不简陋。由此可见,原主是个要求很高的人。 能给这样的人视作亲传弟子教授,应当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重生。”他垂眸低吟,“倒是有趣。” 随后,他起身朝外走去。 村落偏僻,人烟却不稀少,原主住在村头,往村内走百米分两条岔路,房屋随意搭建,显得两条土路拥挤,杂乱。 长渊踏上左边那条,沿路不少人跟他打招呼,这时代读书人格外受尊敬,尤其是知道原主答应教村里孩子读书后,各家各户难免生出些心思,态度自然殷勤起来。 转眼间,长渊在族长家门口停下。 院子里,年过六十的族老正在削竹片,准备编织竹筐,见长渊,他缓慢起身。 “章秀才怎来了?快来坐。” 许是家里没人,族长撑着膝盖去拿一旁的拐棍,想进屋倒茶。 长渊赶忙拦下他,言明来意:“之前您提的那事,我仔细想了下觉得不妥,村里孩子众多,能识字自然是好,不过我并无教书的经验,恐怕教不好。” 族老鸿沟纵横的面容又添几分愁苦,他搓着满是裂口的手,声音嘶哑。 “章秀才,我知这事为难,但村里实在穷,送不了娃去镇上的私塾,您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长渊躲开视线,越是真挚越让人无法拒绝。 思索片刻,他依从内心:“不算正式授课,也不收束修,不喊先生,不做师徒。每日午后两刻钟,我在院内讲课,愿来者皆可听,不限男女。” 白眼狼?一边去2 “我这是…回到儿时了?” 魏随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惊奇打量自己的身体,满脸不敢置信。 而周遭环境却与他儿时记忆中一般无二,昏暗潮湿的土屋,两张床挤在一起,魏家房屋多,人也多,他十岁前一直和几个堂兄弟挤在一个屋睡。 他晃了晃脑袋,拼命回想。 昨日他刚被皇上封太子少保,林尚书意将小女嫁与他,拉着他多饮了几杯,之后便昏昏沉沉,不知世事。 再睁眼时,他竟回到了儿时! 换而言之,他又回到了起点,那个他做梦都想厌弃的过往。 魏随锁住眉头,一咬牙攥紧拳头去捶墙,‘咚’的一声,顿时疼的他抱住手臂就朝床铺上倒,满头虚汗,剧烈的疼痛无不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时,屋内两张床上都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道不耐烦的稚音:“小三,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床尾也坐起来一个黑影,声音更粗壮些,脾气也暴躁:“再瞎折腾,我给你松松皮!” 魏随正烦着,听见这话气的鼻子都歪了,他可是当今状元!太子少保!什么东西竟敢对他指指点点。 当下,他忍不了。 故意抬起脚重重放下,发出声响。 “咚”的声,在这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没等他得意,床尾那道黑影径直扑了过来,压着他捶。 魏随都懵了,挨了两下,猛一激灵他想起了这位二堂哥的英勇事迹,从小力大无穷,十六岁更是跑进深山扛着一头猪出来。 虽说以后无甚出息,但现在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招惹不起啊。 秉承‘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觉悟,在第三拳落下时,他便鬼哭狼嚎着求饶。 结果,自然是无甚作用,一直到哭声惊醒了大人才罢休。 魏随捂着红肿的脸,一脸羞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堂堂当今状元,太子少保,岂能受这等侮辱? 待他重回巅峰,定要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儿碎尸万段! 魏随很自信,不过是将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罢了,而这一次,他会走得更快,更顺遂。 突然,他想起什么,微微皱眉,随后面色一松,眼底闪过释然。 魏家穷,支撑不了他参加科举,看来这一次还需和章和义虚与委蛇,不过他断然不会再傻乎乎的叫人拿捏。 想当初他全心全意信任章和义,临到头来只是让章家出银两让他去进京赶考,却硬逼着他答应三个要求。 呵,口口声声说将他当作亲传弟子,实则还不是只考虑家族利益,真真是可笑。 这一次,他不仅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更要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付出代价! “咕咕咕~” 不知不觉,这天亮了。 几个堂兄弟穿衣起床,二堂哥魏军顺手将沉醉美梦中的魏随拽起来,一句话浇醒他的美梦。 “赶紧起,今天你喂鸡。” 魏随呆滞着坐在床上,猛然惊觉,他现在还没踏上读书之路,每日还得干活。 不行! 他乃是太子少保,怎能做喂鸡那般粗俗之事? 必须想办法改变现状,随即他又放下心来,记忆里就是这段时间章和义决定收徒,要不了多久了。 “魏小三!磨磨蹭蹭干啥?再墨迹给你吃拳头。”魏军站在门口,明晃晃捏着拳头威胁。 魏随咬牙切齿,忍了。 这边,魏随一边做着春秋大梦一边苦逼的遭受堂哥针对。 那边,长渊悠闲的喝茶看书,顺便写下教学的思路,舒坦的都快忘了还有个男主。 两日后。 老族长特地挑了个好时辰,将日后村里娃能上长渊那里念书的消息告知村民们。 “章秀才心善,知道咱们不容易,说不收束修,但也不算正式收徒,村里的娃想认字的每日过去就成,但丑话我得说前面,谁要是因为自家娃没学到啥去找章秀才闹,我可不会容情!” 这话如磐石,砸在地上震的天崩地裂,众村民恍惚,只觉得在做梦。 读书可是有钱人家才能碰的事,他们这辈子是想都不敢想,这突然能让自家娃念书识字,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 偏偏,这时还就人跳出来煞风景。 “族长!”张秀芬挤开身旁的人,硬是冲到顶前边,特神气的昂着脑袋:“那章秀才不收束修,又不算正式收徒,能真心教咱的娃?” “胡咧咧啥!”老族长指着她呵斥,老人一向和睦,难得发脾气,胡子直抖:“章秀才为咱们考虑,你这妇人当真是不知好歹,若不信你大可不送你家娃去便是,以恶毒揣摩人家先生,真真是良心叫狗吃了!” 张秀芬眼珠子一瞪,反驳:“我也是替村里考虑,万一章秀才不好好教,那咱们娃不白费功夫啊。” 此时,有些村民已被说动,脸上出现犹豫。 老族长使劲按着拐杖,手背青筋凸起,冷哼道:“既不信章秀才,那魏家的娃不用去了。” “那不行!”张秀芬声音高了一个八度,理不直气也壮:“大家都能去,凭啥我家娃不能去!族长,必须记上我家娃的名,不然我就闹,谁也别学了。” “张秀芬,你别太过分了,这可不是你能胡搅蛮缠的事!想让你家魏随去章秀才那念书就闭上你的臭嘴,否则任你闹破天,这学也别想上,不信你试试。”刘蓉蓉站出来。 “你!”张秀芬不服,正要骂街,就见刘蓉蓉她男人搁一旁撸袖子,顿时哑声。 今天魏家就来了她一人,真打起来她绝对讨不到好,旁的不说,论识时务她和魏随绝对是一脉相承。 于是,张秀芬边撤边喊:“我不和你计较!” 话落,她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刘蓉蓉冷哼一声,脸色缓和:“族长,给我家娃报名。” 矮墩矮墩的虎子叫嚣:“娘,我不念书!我要当大将军,念书是文绉绉书生干的事,不符合我身份。” 刘蓉蓉直接一巴掌打灭他的气焰,声音更大:“你什么身份!不好好读书老娘让你屁股开花,和猪吃一锅!” 虎子撇嘴,低眉顺眼不敢瞎叫唤了。 刘蓉蓉转头,瞬间变脸:“族长,我这孩子皮,您让章秀才随便抽。” 见有人报名,其他人稳不住了,纷纷给自家娃报名。 去了不一定能学到什么,但不去!别人可都去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能落后。 白眼狼?一边去3 魏家。 张秀芬气呼呼跑回来,一进院落便捞起墙角水缸里的葫芦瓢直往嘴里灌水。 其他魏家人正在吃饭,见此皆是一脸嫌弃,又懒得说什么,毕竟之前说了也无用。 魏随也嫌弃,但他很快掩下情绪,巴巴望着她,拽着筷子的手发紧。 如果他记得没错,今日就是老族长在村里宣布章和义要选弟子的消息。 他强忍着没去听,反正他去不去最终那个名额都只会是他的。 思索至此,魏随嘴角微微上扬,重生这几日可是累惨了他,要知道他上辈子自十岁后便没再干过活,认真算下来足足十八年呢。 待他被章和义收为弟子,他便要求不再干活,让章和义养他。 魏老爷子放下筷子,问:“族长说了啥事?” “咕咚咕咚。”张秀芬一抹嘴,大赤赤坐下,见众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特神气的抬起下巴:“村头那位章秀才要教咱们村的娃读书,族长通知咧。” “读书!”魏大嫂诧异,随后又摇头:“那得多费钱,咱军子不去。” 魏二嫂附和:“饭都吃不饱,读啥书啊。” 两人都不是很热衷的样子,埋头苦干饭。 张秀芬冷哼一声,轻蔑的望着她俩:“不要束修,白教咱们娃。” “那咋可能?”这回说话的是魏老太婆,她一双三角眼斜吊,看人很凶。 “族长说的。”张秀芬缩了下肩膀,不敢嘚瑟了。 魏老太婆冷哼,嘴角一撇:“那也不许去,地里活都干不完。” 这话一出,魏随懵了,他不记得上辈子有这处啊,魏家虽说没银子供他科考,但态度上一直很支持的。 回回见面都叮嘱他好好念书,不要辜负家里一番苦心。 那时,他可感动了。 可谁让家里没钱呢,为了科考,他只能住在章和义那里,殷勤讨好。 午夜梦回,他常常为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而痛哭。 “娘,我已经给随儿报名了。”张秀芬小声嘀咕。 魏随思绪被拉回来,闻言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他多心了,他娘还是很支持他读书的。 周遭一寂。 魏家人面面相觑,连饭都不敢吃了。 啪! 魏老太婆扔下筷子,脸色阴沉:“老三!管好你媳妇儿。” “娘。”魏老三为难,“让随儿去读书是我的主意,认两字总比睁眼瞎强,而且不要束缚束修,总归是咱们占便宜。” “好啊!你们现在翅膀硬了,老娘说话不好使了是吧!”魏老太婆脸部全在发力,微微抽搐,一双眼恶狠狠瞪他们。 扣扣。 魏老爷子轻敲桌面,打断她的愤怒:“老婆子,读书是件好事,他们要去就让他们去吧。” “好事?能吃饭还是能赚钱?你让他们去,到时一个两个养野了心思,我看你怎么办!”说罢,魏老太婆起身回屋,算是妥协了。 魏老爷子叹了口气:“都去吧。” “是。” 魏家三房,一共四个孩子。 大家都挺高兴,唯有……魏随笑不出来。 他不记得上一世章和义有没有收束修,那时他小,联想到后续考试费用都是章家出的那想必是没有收了;他也不记得几个堂兄弟初始有没有去读书,反正后面没有。 因为他是魏家唯一的读书人,且读出了名堂,几个堂兄弟长大后对他格外尊敬。 看着旁边脏兮兮的三个娃,一想到他们要同自己一起去读书,哪怕只有几日,魏随都笑不出来,甚至感到难堪。 他烦躁,为何这些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读书可不是谁都能行,去了也不过是自找难堪,迟早得灰溜溜放弃。 既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算了。 他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读书很苦,你们真的要去么?” 大人已经离开,各自忙碌。 这话勾得三人注意,纷纷望向他。 魏小四不经吓,忙收起兴奋,担忧起来:“比干活还苦么?” “对,比干活还苦。”魏随笃定道。 “那我不去了,就在家里干活。”魏小四害怕。 “呸!”魏军冷哼,“你又没读过书你怎么知道读书很苦?魏随,别想吓唬我们,好便宜你一个人去读书,老子又不是吓大的!” 魏随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僵硬,他垂下脑袋,掩饰情绪:“二哥误会我了。” “误会?当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和我打一架,少学那些娘们唧唧的勾心斗角。”魏军讽刺完,牵起魏小四的手,“大哥,咱们去玩。” 三人跑的飞快,眨眼就没了踪影,一点没有不带魏随玩的愧疚感。 远远地,只看见魏随一个人垂头丧气的站在院子里,殊不知,藏在下面的那张脸早已乌云密布,阴郁的黑眸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他一定!一定!一定要魏军为今日之言付出代价! “阿随,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魏老爷子从屋里出来,温声问。 魏随慢慢转过身,蜡黄的小脸上露出愁容:“哥哥们不喜欢我。” 本面容和蔼的魏老爷子倏然变脸,浑浊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老人似乎有一瞬露出尖锐,很快又收敛。 他移开视线,慢慢朝外走。 等了许久,只等来一个背影的魏随:“……” 更生气了好不好,他都快被气哭了。 这一刻,他恨魏军,恨章和义,恨魏老爷子,恨贼老天为何要将他送回来,他明明已是太子少保,已经一步登天,往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用享福哪还用过这般苦日子? 他那般艰难才走到京城,如今却要重头再来,难道这天都要与他作对么? 魏随抬头望天,带着满满怨恨,既然这天和他作对,那他就让这天再也挡不住他的路! 旋即,他大步走出远门,朝村头而去。 男主找上门,长渊并不意外,他八风不动的翻着书,任由那小子倔强的站在跟前。 不过一刻钟后,长渊摇头,感慨这重生男主脑子有坑,明明是来求人的却硬要摆出一副施舍的态度,活像是他能站在这里是这块地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白眼狼?一边去4 “章…秀才,你为何要教其他人,他们愚笨无知,根本学不会。” 许是意识到对方不会先开口,魏随故作天真的问道。 长渊挑眉,放下书:“依你的意思是我这免费私塾不用开了?” “……不是。”魏随磕巴。 长渊抬手打断他,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眼睛发亮:“其实吧,我同你想法一样,毕竟没人愿意自找麻烦,你们这些娃一天天猫憎狗嫌,要不是老族长说情,我还真不想教。” 魏随急了,满头大汗:“你怎么能不教呢,你必须教!” 长渊敛起温和,板着脸:“不是你说村里人学不会么?让我不要教他们,现在又叫我必须教,你是谁家孩子,让你爹娘来一趟,我得好好说道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嘴胡说八道。” 他作势起身,要拽着魏随去找家长。 魏随脑子一抽,掉头跑路。 一边跑一边暴骂,这个章和义是疯了么? 这个时候不该欣赏他胆大自信,找什么爹娘? 再问他几个问题,收他做亲传弟子,尽心尽力教导他一人,数十年后出钱送他去参加科举。 虽说章和义对他心怀不轨,但这些事情没有章和义还真不行。 跑回家,魏随再也忍不住了,躲进房里大哭,他都是太子少保了,为何要他回来受这等苦楚? 哇! 嚎哭声响彻整个魏家。 当然,除了魏家三房两口子,其他人压根不在意,小孩子嘛,哭哭更健康,谁小时候不哭啊。 这边。 一群村民来送瓜果蔬菜感谢长渊愿意免费教他们娃读书,正巧碰到魏随哭哭啼啼跑走。 领头人刘蓉蓉可是个有话就问的耿直人,尤其是死对头娃娃的八卦,那就更得问一问了。 “章秀才,刚刚那是?” 长渊故皱眉头,略显不虞道:“我也不知那孩子谁家的,跑来便说村里孩子愚笨,让我不要浪费时间教他们,稀里糊涂的,我也不懂。” “什么!”刘蓉蓉双手叉腰,本想听听八卦,结果怒火直接冲到天灵盖,快给她冲没了,“小兔崽子,和他娘一样坏心眼!” “张秀芬就不是个好东西,成天说东家长西家短,净盯着别人家不好,一张嘴臭死了,她那儿子指定也是那货色。” “章秀才教咱们娃念书是心善,是读书人心怀很大,张秀芬就是不乐意咱们好,这事就是她教唆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事给囫囵圆了。 刘蓉蓉撸起袖子,抬手一挥:“跟我走,今天老娘让她知道知道花儿为啥那么红!”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完全没管长渊。 望着地上堆积如小山的瓜果蔬菜,长渊无奈,这些人生气归生气,但一点没忘记来干啥的。 他将东西搬进门,才追去凑热闹。 真不是他八卦,他就是单纯好奇。 魏家住在村尾,他到时,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只见,刘蓉蓉薅起张秀芬的头发暴力推搡,一边薅一边质问:“你究竟是何居心,为何要教唆小兔崽子跑到章秀才面前胡说八道?” “刘蓉蓉!老娘和你拼了。”张秀芬疼的五官移位,她不想解释,她只想和这婆娘同归于尽! 魏家妯娌两位倒是想上前帮忙,刚动就被四个腰粗腿壮的婶子拦住,还威胁道。 “今日这事我们一定要个说法,否则没完!” “就是,哪有这般见不得人好的,你们想帮忙也行,先过我们这关!” 一边说四位婶子一边撸起袖子,横眉竖眼。 魏家两妯娌不敢轻举妄动,别以为她们看不出来,这几位就是想揍她们,她们能傻的送上去挨揍么? 不帮忙,那他们只能看着张秀芬挨打了。 刘蓉蓉是出了名力气大,下地比男人还猛,收拾一个爱偷奸耍滑的张秀芬不要太容易。 三两下就把人制服,反扣着手扇耳光。 “我让你一天天不安好心,我让你见不得大家好,我让你胡咧咧。” 说一句打一巴掌,很快张秀芬两边脸肿起高高的,刚开始还骂,到后面实在骂不出来了,只能‘呜呜’直嚎。 “都围着干啥?散开!” 此时,外围响起老族长严厉的怒吼声。 众人看热闹心思一淡,慌忙让到两边。 见老族长过来,身后还跟着魏老三,刘蓉蓉冷哼一声,停了手。 “老族长,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没天理啊,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张秀芬一屁股歪到地上,哭天喊地的嚎。 魏老三看的皱眉,赶紧上前拉她:“族长来了,你有啥委屈好好说,别闹!” 哪知,他一说张秀芬就打他,满口埋怨:“魏老三,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们魏家都是废物,老娘被人摁在地上打,你们一个个躲屋里的躲屋里,看热闹的看热闹,我命苦啊~” 这话一出,旁边还略微有些愧疚的两妯娌脸瞬间黑了。 “三弟媳,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在外面惹了麻烦,难道还要我们做嫂嫂的替你擦屁股么?” 张秀芬恶狠狠瞪去,怒骂道:“你们就是黑心肝,看着我被这个贱人打,你们肯定是故意的!” “闭嘴!” 老族长听的一脑门稀里糊涂,脸色更加难堪,锐利的视线扫过几人,挑了个干脆的人。 “虎子他妈,到底咋回事儿?” 刘蓉蓉往前一步,话已出口:“今日我们去给章秀才送些瓜果蔬菜,正好碰见魏小三那兔崽子搁章秀才面前胡咧咧,你们猜他说的啥?” 成功勾起众人好奇心,他们看了半天戏,连事情大概都没弄明白。 老族长轻咳两声:“别卖关子,赶紧说。” 刘蓉蓉‘诶’了声,一一道来。 “那兔崽子竟跟章秀才说咱们村里娃愚笨无知,不配上章秀才那里读书,去了也是浪费时间,教咱们的娃还不如教头猪。” 一言惊起众愤,纷纷讨伐。 “妈的!这魏家小兔崽子找死呢,老族长费劲巴拉才请动章秀才答应教咱们娃识字,他想干啥?今天必须给一个交代!” “必须给交代,今日不给咱们就不走了。” “魏家究竟什么意思,魏老头你出来!” 白眼狼?一边去5 望着闹哄哄的人群,站在角落里的长渊嘴角抽抽,这位刘蓉蓉是懂添油加醋的。 在众村民的讨伐下,魏老爷子不得不从屋里出来,阴沉着脸,只觉丢人。 老族长示意大家安静,道:“老魏,刚刚虎子他妈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她们放屁!我家随儿才不会去胡咧咧那些话!他可乖了。”张秀芬咆哮。 闻言,魏老爷子扯起嘴角:“老族长,总不能他们说啥就是啥吧,自家孩子我了解,调皮捣蛋是真,但我家魏随绝不会去说这些。” 铿锵有力,语气笃定。 众多村民被唬住了,他们也想不通魏家小子做这事为啥,吃力不讨好。 毕竟在他们看来,魏随和村里娃一样,读不读书以后都是村里刨地的庄稼汉,没啥区别。 参加科考? 别开玩笑了,就是村里的娃有那个本事,他们也供不起啊。 老族长浑浊的眼底闪过精光,就说:“既然如此,那让你家小子出来当面说清楚。” “对,让魏小三出来说清楚!”周围村民反应过来,跟着喊。 魏老爷子寡不敌众,示意张秀芬把人叫出来。 正伤心欲绝的魏随被他妈提着后领子就出来了,小脸上挂着泪水,懵着了。 见把门堵死的村民们,他更懵了。 刘蓉蓉翻白眼:“魏小三,刚刚院子里那么大动静你不会没听着吧。” 魏随还真没听见,他全沉浸在悲伤中,哪还管外面发生了啥,但看大家的神情,他不敢点头。 老族长将话题拉回来,直言问:“魏随,你今日可是去了章秀才家?” “是,我听说要去章秀才那里念书,便想去看看。”魏随表面恭敬答道,实则他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克制不住的怀疑。 难道是章和义去跟族长告状了? 果然,那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老不死的族长也是糊涂,竟帮着外人说话,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自己人啊! 见他态度恭敬,老族长面色缓和,但事关读书不敢大意,继续问:“那你可在章秀才那里说了什么?” 话落,周遭气氛一变。 魏随清晰感觉到周围村民看他的视线变得严厉,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神微闪:“我问了日后需要学的东西。” “你瞎说!兔崽子敢撒谎,姑奶奶今天揍死你!”刘蓉蓉撸起袖子就要冲。 那头,张秀芬赶紧把人拦住,打她就算了,还想打她儿子,欺人太甚! “刘蓉蓉,今天你敢动老娘儿子,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住手!”老族长提起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几下,脚步虚晃,差点没站稳。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老族长儿子见这场面,吓得差点没抽过去,赶紧跑过去扶住亲爹。 消停了,场面却难堪。 老族长阴沉着眸子一一扫过几人,忽然一摔拐杖:“好!那咱们去找章秀才对峙!究竟说了啥,我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魏随傻眼,屁大点事至于么? 对于老族长而言,非常至于,读书一事他费尽心思才撮合成,现在有人跑去章秀才面前胡言乱语,他第一个不允许。 “族长,章……秀才繁忙,就不必了吧。”魏随磕磕巴巴劝说。 “我不繁忙。” 爽朗的声音引得众人望去,只见长渊站在人群外,一身白衣,挺拔如松,如清风拂面,叫人心旷神怡。 村民们想不到高大上的词语来夸,只得在心底感慨一声:还得是读书人啊。 此时,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长渊走进魏家院落,站定后朝老族长作礼。 “听闻这边热闹,我转来看看,没想到其中还牵扯到了我。” 老族长羞愧难当:“是我没管好他们,劳烦您了。” 长渊摇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事又则能怪到您身上了。” 旁人不敢插嘴,倒是张秀芬着急,几度张嘴都被魏老爷子拦下了。 稍稍聊了几句,长渊话锋一转,望向慌乱的魏随:“刚刚在门口我大致听明白了,这个孩子先前的确去过我那里,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本想找他爹娘说话,哪知他跑的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我没错吧,这小兔崽子说谎!”刘蓉蓉扬起下巴,一脸打了胜仗的得意。 “不可能!我家随儿……” 刘蓉蓉打断:“那你的意思章秀才在说谎?” 顿时,张秀芬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叫不出声。 围聚在门口的村民们也是一脸气愤,相较于魏家,他们当然选择相信章秀才啊,人家可是秀才,污蔑一个四岁小娃干啥,所以无需怀疑了,章秀才说啥就是啥。 涉及到自身利益,他们露出最凶狠的嘴脸,向魏家讨伐。 魏随不理解,他不过是去说了一句实话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上辈子,章和义也没少说村里娃愚笨啊,怎么他说就不行了。 “章秀才只言我确实说了一些话,但并未说我说的是什么?”魏随坚持反驳。 讨伐声停止,众村民一想,章秀才的确没说具体内容,那他们刚刚……骂错了? 静等看戏的长渊没想到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瞥见男主抽搐的眼角,他故作为难:“话有些难听……” 后面的你们就自己脑补吧。 “昧良心的背时玩意儿,魏家滚出村去,狗屁东西做了不敢认,还敢污蔑章秀才,天打五雷轰劈死你们这群瘪三。” 突然,魏老太婆从屋里冲出来,拿着剪刀去捅骂得最凶那人,吓得人群一阵絮语。 掌控局面,魏老太婆刻薄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眸子阴嗖嗖射向张秀芬母子,怒气冲天。 “事情是他们闹出来的,你们要找说法找他们,和老魏家没关系!” “话不能这样说。”老族长否了,“他们终究是你魏家人,这回的事得有个说法,不然村里人心不服。” “您说。”魏老爷子妥协。 老族长沉吟片刻,才道:“去章秀才那儿念书的事,魏家孩子就算了吧。” 白眼狼?一边去6 “好!”魏老爷子应下,“魏家的孩子从此不会踏进章秀才院门一步。” 村民们神情缓和,对于这个结果他们相当满意。 说到底,这事还不至于要人命,不同意也没其他办法。 “散了吧。”老族长大手一挥,说道。 闹剧落幕,众人慢慢散去。 长渊溜得飞快,心情雀跃,第一次打击达成。 不多时,魏家只剩他们自家人。 魏老太婆斜吊眼,重重冷哼一声,指桑骂槐:“当初我就说不去读那劳子书,免得一个两个心思野了,你不信!现在瞧瞧,还没去读就满肚子坏水,当娘的心眼坏,下的崽更坏。” 魏家两妯娌更是一肚子意见,摔摔打打以示不满。 虽说她们也觉得读书无用,但无用归无用,现在全村娃都能去读,就她们的娃不能去,还是被三房牵连的,这就不行! 魏家人各自置气,连张秀芬都觉得委屈极了,她不觉得自己和魏随有错,分明就是村里人欺负他们娘俩,结果魏家人不帮他们娘俩,还反倒埋怨她,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唯有魏随一直沉浸在震惊中,他恍若隔世,浑身僵直冰冷。 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这些愚昧的村民竟然要剥夺他去读书的资格? 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笑至极! 他若不能去,那整个村子还有谁配去? 稚嫩的面容逐渐扭曲,变得狰狞,那双眼更是染上浓烈的恨,他恨上了这个村所有的人。 不让他去章和义那里读书又如何? 那些东西他早已记在脑中,不去他照样能高中状元。 届时,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魏随!”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衣领被狠狠揪住,一抬头便对上魏军那双愤怒的眼。 “扫把星,害得咱们不能去读书,我揍死你!” 挨过拳头,魏随知道疼,慌忙躲开,随即冷笑:“你们这群废物去读书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去种地。” 一拳落空,又听见这种话,魏军气的脸涨红:“狗东西,你以后还不是一样种地,看不起谁呢?” 魏随眼神微变,激烈反驳:“我和你们才不一样,我日后是要做人上人的,而你们只能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地方,我……” 忽然之间,声音戛然而止,魏随脸上慢慢被怔然替代,喃喃道:“不可能,我怎会不记得那些诗词?” 刚刚他想随口念一句诗来打击魏军,可他张开嘴却只感觉脑海一片空白,冥冥之中,那些他熟悉的诗词像是被蒙上一层雾,不管他多努力回想都无济于事。 这一刻,魏随才真的慌了。 他引以为傲的底气,没了。 推开魏军,他忙不迭朝外跑,脑子一团浆糊,如今他满脑子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他还能高中状元么?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刚还被剥夺跟着章和义读书的机会,往后他该怎么办? 不! 他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个破落的村子里。 如今他才四岁,从头再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过,他必须去章和义那里读书,大不了他再忍辱负重一次好了。 …… 翌日。 长渊私塾正式开课。 午后,因是第一日,各家爹娘亲自送孩子过来,带了小板凳和磨圆润的竹片作笔,临到门口那是叮嘱了又叮嘱,爹娘轮上阵,生怕自家孩子捣蛋惹恼了章秀才。 待时间一到,细数一看,总共三十六人。 一院子矮萝卜头,规矩坐好,小眼睛盯着长渊瞧,天真又无邪。 长渊大致扫了一圈,忽然一顿,停在最后边鞠着身体的魏随身上。 他没把人赶出走,只当是没看见。 拉出一块木板,上面贴着几张纸,分别是‘人’,‘孝’,‘天’三字。 “今日大家将这三个字学会便可。” 严阵以待的娃娃们悄悄松了一口气,小脸上紧绷的神情松懈。 但很快,他们发现松早了。 这三个字好难,他们压根学不会,捏着手里的竹片在地上画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每一笔都是对的,可凑在一起就不是一个字! 久而久之,有的孩子忍不住撇嘴小声哭。 哭声感染了其他人,渐渐地,哭声渐大,响彻小院。 长渊:“……” 孩子第一天上学,不太放心的村民‘路过’后,连忙跑到地里去跟大家八卦了。 “章秀才凶得捏,咱们娃都哭了。” “哭才好,证明章秀才严格。” “那些皮猴子天天上房揭瓦,就该治治!” 完全不知村民想法的长渊,此刻无奈蹲下身体,和娃娃们齐平,温声安慰。 “第一次学不会很正常,大家慢慢来,多练习几遍就好了。” “可是我娘说我要是学不会,回去就揍我。”虎子边哭边打嗝。 长渊对他有印象,一个勇于反抗的勇士,在刘蓉蓉的威严下还敢顶风作案。 “待会儿我帮你们跟你爹娘解释,定不让你们挨罚,好么?” 哭声渐小,小孩子哭的毫无厘头,又很好哄,抹掉眼泪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 见此,长渊叹吁,幸好哄住了。 殊不知,躲在最后面的魏随红眼病都快犯了,他皱紧眉头,气愤又不解。 上一世章和义对他并没这般温和,若是学不会挨骂还算轻的,打手心,罚站他都有过。 也没有木板示范这一出,为何差距如此大? 魏随想不通,但不影响他心里不平衡,上面三个字他一看就会,压根不需要练习。 因此,他隐隐有些着急,若是按照这个进度,他得何年何月才能参加科举啊。 不行,得让章和义看到他的与众不同才行。 思索至此,魏随猛地起身,惊的旁边几个娃手里一用力,写的最像的一次被毁了,他们强忍着泪意去瞪始作俑者。 “先生,我会写了。”魏随自信开口。 顿时,周围所有孩子的视线都移到他身上,透着羡慕。 感受到那些视线,魏随更加得意,高高昂起头颅,忍不住想。 现在总知道该教谁了吧,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群废物身上,还不如像上一世一样,专注教他一人。 然而,他没等到预想中的夸奖,反倒被长渊赶出小院。 白眼狼?一边去7 站在门外看着深褐色的木门,魏随指甲死死陷进肉里,耳边一直回荡着长渊说的话。 “我教学生不看家世,但品行一定要端正,上一次当着众人你爷爷可说过,魏家子弟不踏进我院门,还是说你家长辈的话你不遵从?” 魏随卡壳,这问题要他怎么回答? 说遵从那日后他便不能来了,说不遵从那便是他没将家中长辈放在眼里。 两边都是错,里外不当人。 然而,长渊并未等他回答,只是冷冷说了句:“日后不要再来了。” 随后便将门‘啪’的声关上。 魏随抓狂,为什么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收他为徒,好好教导他? 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作对? “章和义!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比上一世死的更惨!”他瞪着木板放狠话。 话音刚落,他后衣领被人提起,整个人悬空。 魏老三蹙眉,质问:“你待在这里作甚?你爷爷可说过,魏家子弟不踏入章秀才院门,你别给老子惹事。” “放开我!”魏随挣扎,旋即想到什么,理直气壮道,“你送我去镇上读书!” 魏老三脚步一顿,怒道:“老子和你娘当初跟章秀才说尽好话,好不容易他开设私塾教村里娃识字,你自己瞎说,弄到这地步,还想去镇上读书?别想。” 镇上私塾一年光是束修就得二两银子,还有笔墨纸砚,哪样不要钱? 寻常人家根本读不起,若非章秀才心善,村里的娃一辈子别想认识个字。 魏老三越想越生气,干脆给了魏随屁股几巴掌。 扑腾的魏随心碎了,他堂堂太子少保竟被打了屁股! 他如一条死鱼般,软塌塌悬在半空,眼泪争前恐后滚落。 此时,他只觉得他的命咋就那么苦捏,摊上个穷户,一身抱负奈何无银两铺路,真真是可怜。 他甚至想,若他是章和义,有章家那样的家世,如今还怕没书读么? 自是不必担心。 说到底,那章和义就是个废物!家里大把大把的银子就知道躲在乡下无所事事,废物! 一时伤心一时愤怒,事事不如意的魏随怨天怨地,反正天上地下都对不起他。 就在他以为这已经是人间疾苦时,殊不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没有原主特地关照,他不仅每日要干活,吃的也不好,身体不如上辈子硬朗,一日日蹉跎而过。 恍然惊觉,十年已过。 这期间,张秀芳生下小儿子,心神被分散,也不像当初那般看重魏随,日日围着小儿子打转。 而十四岁的魏随早两年就开始跟着魏老三下地,瘦小的个子,皮肤黝黑。 不知何时起,他佝偻着背,沉默寡言。 魏家人似乎都已习惯,并不在意。 早些年,魏随天天在家里闹着要去镇上私塾读书,骂没用,打他跑,惹急了还摔东西。 那段时间魏家人可没少吵架,其他两房埋怨三房心思大,撺掇小孩子闹事,三房两口子是又冤枉又气愤,一来二去就吵上了。 最终,魏老爷子站出来,喝令不准再吵,否则滚出家门。 更是用荆条抽魏随的腿,那一次魏随硬是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地。 自那之后,魏随不闹了,想读书就抽空偷偷去听课。 长渊知道,也不赶人,他想看看男主能坚持多久。 刚开始还每日都来,三个月后,隔一日来一次,等到两年后,一个月来一次都算不错了。 看着男主越来越消极,长渊挺着急的,‘生不如死’的前提是,男主得有欲望啊。 可现在男主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似乎真的放弃了。 那这任务还怎么完成? 常言道: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 秋收过后,天气渐渐转凉,各家各户开始准备过冬的东西,时不时聚在一起扯家常。 “你们知道不?我听老族长他儿媳妇说的,章秀才要走了!” “走?为啥要走哦,他在这里待了好多年不住的挺好么?” “嗐,章秀才家可在镇上,人家家底厚着捏,估计是玩够了,准备回家继承家产吧。” 那婶子说的一本正经,叫旁人羡慕极了。 家产诶! 他们想都不敢想。 乡下最怕闲,一闲就爱聊八卦,没两天章秀才要走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不少人还上门问,自从长渊教书之后,他和村民们的关系拉近不少,平时也爱凑堆聊个天。 不知打发了今日第几波人,长渊掩上门,回屋收拾东西。 他的确要走了,章父近两年身体愈发不好了。 这些年每逢过年过节他都去一趟,久而久之,章家父母气也消了,只是对他不回家仍旧意见很大。 前日,章大哥派人送来一封信,让他速速回家,章父估计撑不过年底。 离开前,长渊想把任务做完,刻意放出消息刺激一波男主。 若男主还没放弃肯定会做点什么,毕竟原主可是他老师啊,成就他一生,又被他派人杀害。 【若是男主真的放弃了,你又该怎么办?】 系统好奇。 长渊系好包袱,笑笑说:“那认栽呗,他都无欲无求了,我还怎么继续任务?” 系统卒。 【不能消极怠工!你还欠我好多灵魂碎片!】 长渊眼皮都没掀,完全不搭理。 他当初那颗积极搞事业赚灵魂碎片的心早没了,现在唯一让他坚持做任务的动力,就是快穿局住所也要付灵魂碎片。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在任务小世界飘着。 临行前,长渊特地在小院里多坐了一刻钟,那扇斑斓劣迹的木门未被推开。 长渊叹息,示意章家来的小厮出发。 马车缓缓驶出村落,踏上那条灰尘扑扑的土路。 …… 章家,繁花簇锦。 哪怕冬日,在院子里仍能看见点鲜艳的颜色。 那信里说活不过年底的中年男人,这会儿正抚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一身大红袍,指挥小厮将他从大漠买来的雪梅搬进来。 末了,他还跑来拍长渊的肩膀问:“儿啊,瞅瞅,咋样?” 推开肩上的手,长渊冷冷望向他:“身体不好?熬不过年底?” 闻言,章父搓手,笑容逐渐尴尬,眼底闪过心虚。 此时,廊桥上跑来一小厮,急急忙忙。 “二少爷!” 白眼狼?一边去8 “大喊大叫没个规矩!儿啊,你放心,待会儿我就让管家去教导他们,一定要波澜不惊,要从容,以此来彰显我章家的气度,就是天塌了!那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章父肥肉纵横的脸上透着嫌弃。 那小厮隔老远开始招手帕,喊的撕心裂肺:“二少爷,您让我盯的人不见了!” 啪! 花盆落地,几枝金梅摔在地上,沾了泥土,失了生气。 章父眼珠子一瞪,捂着胸口跑过去,一边跳脚一边骂人,视线就没离开过地上的金梅。 此时,那小厮跑近,一个滑行,直挺挺跪地上,哭声铺天盖地:“少爷,我对不起你啊!” 那日离开,长渊留下个小厮在村里盯着男主,他还是不相信男主真的愿意放弃。 哪曾想,年还没过完,真就出事了 “人怎么不见了?”长渊问。 小厮揪着手帕抹眼泪,一一道来。 “今日一早,我刚出门就听见吵闹声,顺着声音去看,就是您让我盯着的那家人,我瞅见他们一屋子妇孺哭嚎,几个男人打的可凶,问了村民才知,是那小子偷拿了家里全部的银钱跑了!” 如此听来,应是筹谋已久。 装沉默,装温顺,让魏家人放松警惕,再伺机而动。 不得不说,这一招釜底抽薪来的猝不及防,很漂亮。 见长渊木着脸不说话,小厮悄悄支头:“少爷,要我带人去找么?” 长渊睨他:“你去找魏家人,让他们去报官。” “诶,我马上去。”小厮爬起来,话不多说扭头又原路朝回跑。 现如今,出行需‘过所’,也就是公凭,需当地官府盖章,若无这东西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黑户,被发现后一律按照流放罪处置。 不过,男主毕竟有气运加身,不论以常理一概而论。 为防有个意外,长渊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在章家小厮的‘帮助’下,魏家人成功报案。 若是寻常人来报这种案,县太爷当是敷衍了事,奈何随行的人有章家的,作为本县的纳税大户,县太爷不敢轻视,赶紧派人去查。 这大过年的,县衙们难得热闹了回。 只是,年过完,仍旧没有男主的消息传来。 长渊不得不跟家里请辞,理由是要远游一趟。 章父章母得知,立马双双卧床装病。 昨夜还在通宵打马吊的二人,今日就倒下了。 府中闹了半日。 章大哥怒了,责问他:“小弟,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愿科举家里依你,不愿做生意家里也依你,甚至你不想成婚爹娘也从未催过你,但你总该懂事了吧。” 长渊作揖,态度诚恳:“大哥,真有事需离开一趟,做完就回来。” 章大哥拧眉瞪他,神情严厉。 两兄弟站在院中对峙,良久,终是章大哥退让。 “要做什么去吧,爹娘那边我去解释。” 长渊笑:“多谢大哥。” 章大哥气不打一出来,冷道:“别谢,你让我省点心就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走了两步似乎还不放心,又折回来,板着脸叮嘱:“待会儿去账房多支点银两,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凡事多思虑。 ” “好。”长渊笑意直达眼底。 …… ………… 宁安县靠河近,路程两个时辰便能到码头。 次日晌午,长渊已坐上船,直奔朝都。 男主的去向,毋庸置疑,定是朝都,他不可能去其他地方。 长渊非常笃定,这可是他花灵魂碎片买的消息,能不笃定么。 男主不仅在朝都,还成了林府的幕僚,深得那位林尚书厚爱。 随行还有一小厮,活脱脱一戏精,名叫姚闯,是章家家生子。 人挺机灵,就是戏多。 生不逢时啊,但凡在二十一世纪,高低跑个龙套。 这会儿,船在河面上飘,晃的长渊想吐。 姚闯蹲着,不知从哪儿抓来的瓜子,边磕边问;“少爷,您为啥要去找那个魏随啊?” 长渊脸惨白,眉头紧锁,没心情搭茬。 奈何姚闯这人一个人也能聊,而且,他没那么强的尊卑,一点不怕长渊。 一路上,长渊从未如此期望过自己是个聋子。 真的太吵吵吵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章父派来折磨他的,以此来杜绝他乱跑的心思。 下船时,他恍惚了瞎,感觉太奶在前面跟他招手。 姚闯眼疾手快,人群之中准确扶住他的手肘:“少爷,小心!您要是掉一根汗毛,回去老爷和大少爷得扒了我的皮。” 长渊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呵,都是报应。 人生在世,起起伏伏,哪有不栽跟头的,他认栽。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抵达朝都,与宁安县那个小地方自是不同,繁花锦簇,热闹非凡。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倒映着权贵奢靡的缩影。 在此随便挑栋楼,扔块石头下去,能砸死十个,其中九个皇亲国戚,八个官宦子弟,还有七个朝廷官员。 反正一句话,谁都惹不起。 进城第一件事,先找个住的地方。 一看这次要待一段时间,长渊矫情,能住好的绝不住差的,他租了间三间宅院。 还未坐下,姚闯嘟嘟囔囔就来了。 “少爷,咱们拢共就那些银子,您租这院子花费一半,往后咱们可怎么过啊!” 再听他叨叨,长渊耳朵得长茧子,遂道:“钱不用担心,你先替我去办件事。” 原主读书时结交了几位大才子,有寒窗苦读者,也有世家子弟,旁的不说,品行皆是一等一的好。 当初原主放弃继续往上考,那几位可没有。多年过去,不说权倾朝野,至少在这偌大的京城内排的上号。 长渊找他们并非是想请他们帮忙对付男主,只是想向他们打听打听这京城的复杂关系。 尤其是那林家。 不管原剧情还是现在,林家那位尚书大人对男主都格外另眼相待。 长渊甚至怀疑,男主不会是他亲儿子吧。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好歹一尚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当不至于将亲生儿子扔到偏僻村落不管不顾。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天道降智。 白眼狼?一边去9 林府。 初春刚至,府中残留着新年的热闹,各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数不胜数。 然,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东院人人愁眉苦脸,从过年起,这院子里的人就没笑过。 无他,全因林尚书从外面带回一少年,倒也不算大事。 可没过几日,林尚书竟要将唯一的独女嫁给他,这下尚书夫人哪还坐得住? 当即跑去质问,她唯一的娇娇,岂能嫁给一个无权无势,身无半点长处的农夫! 奈何林尚书这次铁了心,无论林夫人说什么都不该同意改变主意。 整个年林夫人与林娇娇都是在悲伤中度过,日日以泪洗面。 偏偏那少年从未踏出过院门,看似安分。 忍耐多日,终于等到林尚书离府,林娇娇再也忍不住了,带人赶去偏院。 丫鬟推开偏院的角门:“小姐,没人。” 不多时,一面容娇憨,皮肤白皙,身着蝴蝶流绣裙的傲慢姑娘走进去,将院落打量一圈,朝丫鬟示意:“你去让他出来,本小姐今日得好好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父亲那般维护!” 丫鬟应了声,小跑着去叫人。 魏随正看书,门‘啪’的被推开,他抬头便见一丫鬟嫌弃的瞪他,神情倨傲。 “我家小姐要见你,赶紧出来!” 命令完,丫鬟一甩头离去。 魏随眼底闪过厌烦,放下书,略微整理了下衣襟,起身出去。 林尚书唯一的女儿,他有印象。 上辈子,林尚书对他那么好,不就是想让他娶林娇娇嘛。 不过,一个合离过的破鞋他还真看不上,脾气蛮横,整日就知道惹事生非。 走出门,打眼就见院中石凳上的林娇娇,与上辈子见到的不同,十三岁的年纪,不管模样还是性格都还稚嫩。 猛一瞬,魏随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这一世娶了林娇娇似乎也不错,没嫁过人,家世不错,于他有利。 呵,他不过是要求林父派人去杀了章家人,那个老狐狸竟然跟他兜圈子,到现在没办妥,上辈子可不是这样,顺利的很。 这几日他十分恼火,若不是还有地方需要林家帮忙,他早走了。 天下之大,朝都官员不知多少,识人者又岂止林父一人? 魏随自信,只要他愿意,招揽他的人不知多少。 此时见到林娇娇,魏随心底叹息,罢了,再给林家一个机会吧。 殊不知,见他站在门口发怔,脾气骄纵的林娇娇早已没了耐心,开口呵斥。 “你便是魏胜天?” 魏随半昂头,故作姿态:“是,我便是魏胜天,取自……” “行了。”林娇娇打断他的话,一脸凶狠,“我不管你胜天还是胜地,今日之内,滚出林府,否则我让人废了你的腿!” 咯吱! 魏随脸上的笑出现裂缝,哪怕最近日日滋补,他的脸色仍旧蜡黄,有许多斑斑点点,是常年遭受太阳毒晒的结果。 此时,他面容扭曲,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偏偏他不自知,还以为颇有威严。 “林娇娇,你荒唐!身为尚书府大小姐,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风范,开口便是威胁,林尚书就是如此教导你的么?” 活了十三年,林娇娇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尖骂,气的眼睛都红了。 “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指责我?别以为得了我爹的青眼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撒泡尿照照吧,蠢货!” 魏随倒吸一口凉气,不慎咬到舌尖,又疼又恼,他跳脚:“泼妇!我定不会娶你!” 哪知,一听这话林娇娇反倒是笑了,眉眼弯弯:“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是娶了我,你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呼! 魏随倒退一步,瞳孔颤动。 他不敢轻易答应,一个‘死’字不断在脑海内回荡,艰难吞咽口水,转眼间他脸煞白,像是在经历特别可怕的事情。 庭院内,隐隐带着凉意,魏随却觉得不敌他心中半分。 偏偏此时林娇娇还在步步紧逼,他退她便进,狰狞面目。 “说啊,你怎么不敢说了?” “呵,你一个无权无势,出生卑贱的贱民,竟妄想娶我,莫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想我林娇娇乃是尚书府大小姐,就算是老死嫁不出去,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魏随眼眶猩红,手指紧攥衣袖,句句入耳,句句戳他肺管子。 林娇娇挑眉,轻蔑又骄傲,她要的是他知难而退,只要人走了,那所有的事都解决了。 忽然,魏随两手狠狠摁住她肩膀, 声音尖锐:“不嫁我,你就得成为寡妇!” “放开我家小姐!”丫鬟扑来。 三人乱作一团,互相推搡。 混乱中,林娇娇一脚踢在魏随胯下,只听见一声仓促的叫喊声,接着人就倒在地上,双手摁着某处无声哀吟。 “小小小…姐,现在该怎么办?老爷回来会不会怪罪您啊?”丫鬟浑身发颤。 林娇娇狠狠瞪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胡说什么!我爹怎会为了一个贱民怪罪于我,走!” 两人仓皇离去,硬是没管地上‘生死难料’的魏随。 …… 这边,长渊刚刚获取林家的消息,回府刚坐下就得知,男主不举了。 喷! 一口茶水尽数喷出。 “少爷?”姚闯惊呼一声,忙抓起衣袖往他嘴上擦拭。 长渊将人推开,低头一看,这是他的衣袖! 这个家仆是必须要么? 察觉到长渊脸色不对劲,姚闯‘扑腾’一声,直直跪在地上,一声‘少爷’百转千回。 “下去。”长渊闭眼,烦躁。 “诶!”姚闯喜上眉梢,连滚带爬朝外跑。 待人消失,长渊才询问系统:“男主一时想不开,进宫当太监了?” 【不是,事情是这样……】 系统讲述事情经过,作为案发经过见证者,它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一般不八卦,难得八卦一次就撞上这种大瓜,系统有点羞羞。 长渊听的一愣一愣,属实震惊到了。 不得不说,林娇娇那女人确实狠,说不管真不管。 等小厮发现魏随,人已经疼晕过去了,又去禀报林尚书,又去请大夫,劳师动众一番下来耽误不少时间,待老大夫来一看,胡须一抖,转身就走。 白眼狼?一边去10 魏随醒来已是第二日,身旁无一人,他稍稍动了下身体,牵扯到某处伤势,顿时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倏然,他想起昨日的事情,瞳孔瞪圆,扯着嗓子朝外喊:“来人!来人!” 任他喊破了嗓子,都没人搭理他。 偏僻院落,里外空旷,时不时传出一道吼叫,叫路过的丫鬟加快步伐,不敢停留。 倒不是害怕,主要是昨日这事闹得大,府中皆知住在这院里的少年得罪了大小姐,被那啥了。 她们虽没有那啥,但也怕大小姐用更恶毒的方式整治她们,小命要紧。 院落中明明还是春意盎然的景色,却突兀的冒出几分萧瑟。 没见过这么会作死的男主,于是长渊和系统一合计,各出一半灵魂碎片购买一张直播限时卡,在家就能观看到男主的精彩人生。 于书房内摆上一壶热茶,几碟糕点,蜡烛几根,彻夜难眠。 还可以根据与男主羁绊深浅来切换视角,特别统性化。 言归正传。 此时,林府。 庄重严肃的正堂内。 林尚书面容阴沉,一双眸子迸射出骇人的威严,扫过堂中众人。 下首跪着的都是昨日当值的下人,人人佝偻着身躯,慌的手脚发凉。 突的,林尚书视线一顿,在林夫人和林娇娇身上停顿。 偏偏这对母女一个比一个淡定,若不是他将事情调查清楚了,他还真相信这事和她俩没关系。 不知想起什么,他从胸腔里发出一道冷哼,幽幽收回视线。 “昨日当值的全部发卖。” 话音落地,如屠户的刀高高悬起。 一时间,堂内响起求饶声。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朝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神。 转瞬,一屋子下人被拖走,只剩林家三位主子。 “娇娇,你可有话说?” 揪着衣袖玩的林娇娇动作停下,抬头望向主位上的父亲,平静道:“没有。” 她能说的在此之前都已说过,但有用么? 林尚书转着扳指的手一顿,黑眸幽深:“他是我选中的人,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可你废了他!林娇娇,你毁的不是他,而是我林家未来更上一步的可能。” 随着话音落地,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极尽愤怒。 林娇娇昂首挺胸,满脸不服:“父亲,我不懂,为何一定得是他,难道偌大的朝都找不出一个比那贱民更有潜力的少年?” 她不信,更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她高昂着头颅,骄傲又固执,硬撑着没让眼角打滚的泪落下。 “你懂什么!”林尚书怒吼。 “老爷!”一直沉默的林夫人忽然开口,“我与娇娇是不懂,但你也不能拿咱们女儿的终身大事去赌吧,我只有一个闺女,老爷,你怎能如此狠心?” 林尚书要被这俩母女气死:“她捅破了天你都帮她遮掩,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是你吩咐下人不许靠近那处偏院,你是何居心!” “是!是我做的,你不疼闺女,我疼!你休想将我闺女嫁给一个贱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绝不允许!” “无知妇人!”林尚书呵斥,指着大门,“滚,都滚出去!” 林娇娇搀扶林夫人一同离开,徒留林尚书一人气的砸东西。 他辛苦筹谋已久的计划,全毁了。 此时,前排围观的长渊就比较好奇了,究竟是什么计划,让堂堂一国尚书不惜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介草民,以此来绑牢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让长渊好奇太久,林尚书生过气,让管家安排马车出府。 马车出城,一路向西,往山上走。 末了,在一处道观停下。 林尚书急忙下马车,屏退下人,他提起衣袍小跑进观。 画风突变! 红纱布满庭院,一层压着一层,从天而降。 风一吹,飘飘荡荡,偶有铃声响起。 林尚书轻车熟路的掀开红纱,入大殿,忙不迭朝高台之上跪拜。 红布遮掩,压根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小小一团,不是所云。 偏偏林尚书虔诚的很,双手高举,一连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叨叨。 不多时,从侧门出来一道观,贼眉鼠眼,身材瘦小,道袍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 “你又来了。”语气笃定。 林尚书顺着声音望去,忙起身走去,神色焦急:“慧园大师,出大事了!” 慧园大师轻抬眼皮,露出涣散的眼神,似……纵欲过度。 不太确定,长渊决定再看看。 “何事惊慌?” 林尚书急的喉咙冒烟,边咽口水边将事情讲了遍。 听完,慧园大师皱起眉头,狭隘的眸子微眯,显得猥琐。 “胡闹!转命者伤及根本,之前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林尚书急啊,满头大汗,双手直搓。 “现在该咋办?慧园大师,可不能半途而废,我可就指望他了。” 慧园大师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一串不知什么咒语,随即又抬起手,五指掐算。 半刻钟后,他双手画圆,缓缓聚到一起,又是一串奇奇怪怪的咒语。 “聚!” 在长渊看来,就……没什么区别。 也可能是他不知道一种道术,不是一个道派,甚至还可能失传多年。 随后,慧园大师睁开双眼,一脸凝重。 林尚书跟着提起心;“如何?” 慧园大师看了他一眼,愁虑满满:“这次恐怕要花费些功夫啊。” “大师,甭管多少银子,您尽管开口。”林尚书非常上道。 在这里,长渊非常确定,那位慧园大师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四分之一秒,不信看回放。 “咳咳!”慧园大师轻咳,神情略显僵硬,“若无意外这次之后本该成了,但是现在吧,你先送十万两过来,后续不够再加。” “好,好嘞,我这就回去准备银子,大师您等等。” 林尚书跑的飞快,和平日里那副严肃威严的模样判若两人。 直播‘嘎吱’一下没了,时长到了。 长渊有点意犹未尽,前排围观的感觉就是棒,也难怪贵,体验效果对得起那价格。 【宿主,这个林尚书别有用心。】 长渊点头,摸着下巴琢磨:“看来咱们得去一趟那个随缘道观。” 白眼狼?一边去11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阵凉风习习而过,趴在屋檐上的长渊下意识裹紧外衫,这夜里,见满院红纱乱飘多少带点神话色彩。 掀开一块瓦片,下方,那慧园大师正抱着一箱一箱的银子爱不释手。 不得不感慨一句,林尚书筹钱的速度真快。 啪嗒! 瓦块落地,惊的慧园大师大师浑身一激灵,忙合上箱盖,警惕望向四周。 “谁!” 静默几许,屋内毫无动静。 慧园大师咽了咽口水,扶着箱子慢慢起身,忽的一顿。 烛光摇曳,风啸声划过。 下一刻,他脖子处抵上了一柄剑,剑身冰凉,杀意切切实实从后方扑来。 “大侠饶命!” 慧园大师高举双手,‘啪’的声跪地上,毫不犹豫。 剑身缓缓向上,就着他的脸拍了两下。 “接下来,我问什么答什么,不然……” “诶诶诶,大侠随便问,我定不敢撒谎。”慧园大师连连应下。 “名字。”长渊刻意压低声线。 “我叫赵二!外号麻子。” 长渊坐在箱盖上,抓着剑柄的手一抖,剑差点掉地里。 想过离谱,但没想到这么离谱。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今日来找你的那位大人所为何事?为何要给你送这些银子?” 赵二眼珠子乱转,惨白的脸上出现迟疑。 见此,长渊也不废话,抓着剑往他脖子上使劲。 “诶诶诶,大侠,我说我说!” 长渊泄力,语气不耐:“说!” 赵二心惊胆颤,欲哭无泪,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一五一十说出来。 “那位大人乃是当朝尚书,偶遇机会,我诓骗他说命中带煞,是短命的征兆,需找一阴年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进行换命,才能长命百岁。” “林尚书便开始四处打探阴年阴日阴时出生孩子的消息,其实这种孩子不少,但他挺倒霉的,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 “不过!上个月他忽然来找我说找到一个,我本来都没打算赚他的钱了,哪知他又送上门……” 长渊神情复杂,怀疑问:“你说他就信?当朝尚书会被你三言两语哄骗?” 赵二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小声道:“林尚书的外室是我远方表姐。” 长渊摇头,还是不对。 不管是外室还是眼前这家伙儿,都不足以哄骗住一个朝廷命官。 他俩也不是气运之子,不存在天道作祟的可能。 “说实话!”他呵斥。 赵二浑身一抖,苦着脸:“真的!那林尚书没儿子,就一闺女,他觉得和这‘煞’有关系,就想破除。” “…大侠,我还听闻林家大小姐其实也不是林尚书生的,是林夫人怀的野种!” 乍一听,好复杂。 再一想,好踏马复杂! 长渊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踢他:“继续说。” 赵二绞尽脑汁,把他这辈子知道的所有八卦都交代了一遍。 然后……他就被赶走了。 长渊脸不红,心不跳的占了他的随缘道观,临走前,还让他把所有的红纱带走,看着碍眼。 门一关。 长渊开始盘逻辑。 所以说,林尚书两世对男主不离不弃,不是因为天道降智,而是另有所图。 没儿子就换命?不更应该去看看大夫么? 不孕不育别怕羞,尽早医治早享福。 理清干系,长渊开始画符,符成,在他手中渐渐幻化成一只纸鹤,飞入天空昂头高鸣。 这日,朝都城发生一件怪事,天空中忽然散落无数纸张。 上面竟写着当朝林尚书贪污受贿的‘罪证’。 尤甚近日那一笔运往川县治水灾的赈灾银,足足百万两,骇人听闻。 得知消息的林尚书在家大发雷霆,好不委屈,砸碎了一屋的瓷器花瓶。 “胡说八道!我明明只拿了十万两,谁污蔑我!” 如今不是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得看其他人怎么想。 不少王公贵族在家愤愤不平,冷笑三声。 什么玩意儿,竟敢贪的比他们还多,岂有此理。 次日一早,上眼药的折子一箩筐一箩筐挑进御书房,看的皇帝眼皮直跳。 与此同时,林夫人也收到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个地址,城南白水巷。 林夫人思虑片刻,吩咐心腹去查,这一查就不得了。 那条巷道,林尚书足足养了八个外室在那里,不是门挨门,就是门对门。 这消息如一道惊雷劈的林夫人心神涣散,她万万想不到口口声声说不纳妾,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竟然养了八个外室! 她并非妒妇,若是林尚书光明正大纳妾她欣然接受,可她厌恶背叛。 当日,林夫人带着林娇娇回娘家。 还想让自家夫人回娘家求救的林尚书:“……” 他追去义安侯府,却连门都没进到,只得灰头土脸的回去。 隔日上朝,皇帝亲口下令革职查办,不光是林尚书,所有贪污官员,一律严办。 一时间,人人自危。 很快,刑部查到林尚书贪污的确凿证据,可以说根本不用查,墙倒众人推,那些证据是各方为了撇清自己扔出来的。 不过三日,昔日威风八面的林尚书成了阶下囚。 这时,林夫人带着和离书来找他,逼他摁下手印,自此嫁娶随意,各不相干。 乐呵呵看戏的长渊忽然想起,男主呢? 官兵搜查林府,见魏随要死不活的躺床上,直接送去死人坟了。 长渊马不停蹄赶去死人坟,边跑边祈祷,千万别死。 不得说男主就是命大,饿了七天都没被饿死。 长渊找到他时,他还吊着一口气,浑身是伤,尤其那处,时不时冒点血出来。 小气长渊掰了一指甲盖大小的‘草’塞他嘴里,吊住命就行,不用活太结实。 之后,林尚书斩首示众,男主没了靠山,不足为惧。 应当没有其他世家老爷,也需要换命吧。 回程,长渊特意买了两辆马车,船太晕了。 姚闯依旧唠叨,尤其对长渊给魏随单独租一辆马车格外不满。 “少爷!咱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别对谁都心善。” “他伤太重,不然让他死半路上?”长渊问。 姚闯闭嘴,他是话多不是刽子手。 白眼狼?一边去12 魏随回来,最高兴的不是魏家人,而是官府。 县太爷喜极而泣,握着长渊的手寒暄。 “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老早看出来了,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一出手就解决了本官的心头大患。” 一旁,章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竖看不惯。 “少糊弄我儿子。”章父指着外面的魏随,“带着他赶紧滚蛋!” 县太爷也不生气,笑眯眯摸着大肚腩,跟章父挤眉弄眼:“你别跟我嚷嚷,他跑朝都去了,我上哪儿抓人?” 章父翻白眼,是真不想搭理。 县太爷识趣,招招手,带着人走了。 后面,长渊才知道,这两老头从小一起长大,一个从商,一个当官,越老越吵吵,偏偏吵完了下回还聚一块玩,然后继续吵。 这一辈子长渊过的很闹腾,章家从老到少,从主子到下人就没一个消停的。 等男主离世,长渊自动请求离开小世界,享龄六十二,实在是太闹腾了。 …… ………… 番外—— 自魏随从朝都回来,整日念叨他是大官,不日将要迎娶当朝尚书的千金小姐,从此青云直上,前途无量。 魏家众人只觉得他疯了。 尤其是搜遍魏随上下,一文钱都没搜到后,他们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张秀芬抓着魏随的手臂推搡,抓狂道:“钱呢?那可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你全花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爹啊。” 从魏随偷钱跑了后,三房三口人在魏家可谓是艰难度日,时不时的阴阳怪气,处处遭受冷眼,出门也要被村民指指点点。 张秀芬要强一辈子哪受过这种气啊,可偷钱的是她儿子,就是和别人吵架她都没底气,只能忍着,日日夜夜,怨气越来越深。 好不容易等魏随回来,她松了口气,以为以后日子能好过一些,哪曾想,钱没了。 如今,昔日的疼爱全成了怨恨,她边哭边打魏随:“混账!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还回来干什么?你去死!你去死啊!” 魏随傻愣愣站着,任由她打。 魏家其他人冷眼旁观,别说拦,他们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末了,张秀芬累了,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苦笑着抹眼泪。 魏老三扶她,苍老的面容下满是愁苦,那双眼只剩失望。 两人不算年轻,每日侍弄田地,皮肤蹉跎不成样子,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再努力些,多存点银子,好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儿。 恍然间,似是一场梦。 魏家分家了。 其余两家打死都不乐意和三房一起过了,长寿的魏老爷子做主分家,三房犯了错,在分地上定是要吃亏。 魏家两妯娌做好了张秀芬要闹的准备,哪知她竟答应了,面无表情,心口悲凉。 到底是亲戚,在分地上占了便宜,其他物件魏家两妯娌也就没争,让张秀芬先挑。 分家后,各家过了一段时间苦日子,一家人一起努力,终是在慢慢变好。 张秀芬和魏老三下地,等小儿子大一点,也开始下地帮忙。 至于魏随,他还整日做着平步青云的美梦,在村里晃荡,逢人就装大官下乡巡视,惹的村民哄堂大笑。 枯燥无味的日子里,魏随就成了村民们解乏的乐子,平时下地回来,都得绕道去魏老三家逗逗魏随才肯回家。 见此,张秀芬一开始还哭,久而久之也默认了。 不管怎样,日子还得继续过。 就这样,魏随浑浑噩噩过了三年,做了三年当大官的美梦。 此年冬季,阴雨绵绵,一连下了十几日,寒风凛冽,吹断不少枯树,想方设法钻进屋。 又苍老了几分的张秀芬抱着一堆劈好的木柴进屋,泠冽的冷意惊醒打盹儿的魏老三,迷糊间嘟囔:“咋不喊我去。” 张秀芬咧嘴一笑,眼角的褶皱更深:“我去就行,你歇歇。也不知道这雨还得下多久,咱们准备的柴火兴许不够。” 魏老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不够我和运小子上山砍,你别操心了。” 三年时间,足够让魏家三房缓过气了,各家盖了新房,搬出老宅。 许是隔得远了,又或是年纪大了,相较以前,三家现在关系缓和不少。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变好,人人都有了盼望。 夜里。 狂风大作! 雨势渐大,一颗颗如石头‘霹雳啪啦’打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忽然—— 啪啪啪!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张秀芬和魏老三被吵醒,拥着棉被坐起来,朝门外喊。 “咋啦?” “爹!娘!哥跑出去了!” 轰隆隆! 一道惊雷划破天空,昼夜似是被劈开了一瞬,白光一闪。 张秀芬和魏老三心底‘咯噔’一响,三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是真怕了,又反应过来,如今的魏随是个疯子,不会偷钱逃跑。 “先去找人。” 魏老三抓起棉衣下床,张秀芬紧随其后。 两人开门,魏运站在外面,早已淋成落汤鸡。 “你回去待着,我和你娘去找!”魏老三把人往屋里推。 “爹,我也去。”魏运说完,先一步跑出去。 无法,两夫妻只能跟在后面。 雷雨交加,四周模糊一片,压根看不清楚。 顺着泥泞的土路,三人跌跌撞撞的找,扯着嗓子喊,声音吵醒村民,问起缘由,不少人帮忙一起找。 最终,他们在村里那座小山丘上看见了个人影。 魏随傲然挺立站在上面,不似平日里的疯癫,他直视天,大喊:“贼老天!哈哈哈,看见我如今模样你得意吧,想我天资聪颖,却遭天妒,惶惶数十年,真是可笑。” “贼老天!你惧怕我,才将我送回来的是不是?” 轰隆! 雷鸣电闪,下方张秀芬看的一阵心悸,捂着胸口喊:“魏随,你快下来!” 然而,魏随并不搭理,他张开双手,目光桀骜:“我魏随,胜天半子,自此后名魏胜天,贼老天!你个王八蛋!你永远不会得逞!” 轰隆隆! 啪! 一道白光从天而将,闪彻黑夜,砸在魏随头上。 只见,魏随浑身抽搐了两下,整个人直直往前倒去,摔下山丘。 这一年,他十八,他恨天道不公。 神奇的是,魏随没死,只是摔断了两条腿,从此不能走路。 那之后,村民们也不逗他了,逗逗傻子讨个乐子可以,但疯子不行,他遭雷劈不死,但是他们不行啊。 一劈就死了,使不得。 后半辈子,魏随过的艰难,魏老三两口子活着还管管他,等老两口死后,除了魏运时不时给他送口饭,其余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躺在昏暗潮湿的屋子里,在自悲自哀中度过。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 剑气凛冽,擦耳而过。 唰唰唰! 入眼是一擂台,上方两道身影各持一剑对峙,看架势还得打好几个来回。 长渊趁机闭眼接收剧情。 …… 这是由一本武侠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男主乃是飞鹤山庄的少主——邓封天。 他天资聪颖,自幼便展现出惊人的武道造诣,别人要学一天的东西,他一个时辰便能学会,更是在九岁就进入了先天境界,要知道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摸到门槛。 这可把邓父高兴坏了,同时也生出了野心。 在男主的成长中,邓父一直传输要他争霸武林,一统江湖的思想。 男主被教的野心勃勃,骄傲自满,认为自己生来就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不止想称霸武林,还想统一天下。 不过,他这个想法并没有告诉邓父,而是藏在心底。 邓父觊觎归云山庄的秘籍——归云剑术,在男主二十岁时,他便带男主上归云山庄提亲。 对此,男主非常不满意,他激烈反抗,奈何他的反抗并无作用,还是被邓父押到归云山庄。 然而,他所有的不满在见过归云山庄大小姐——女主宋洛灵时,彻底烟消云散。 第一眼他就被牢牢吸引了,觉得联姻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既然是男女主,自然是互相吸引,女主同样在第一眼就爱上了男主。 郎有情妾有意,很快,两人纠缠到了一起。 这时,邓父得知消息,警告男主不要沉迷儿女情长,必须时刻谨记未完成的大业。 邓父不知,男女主早已暗渡陈仓,暗戳戳的搞事情。 这次的祈愿者,也就是女主的亲爹——宋打铁。 未建立归云山庄前,原主就是个打铁的,哪曾想,一日日打铁偶然入了先天境界,捡到半本剑谱,一跃成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之后建立了归云山庄,一代宗师的传奇人生在江湖上口口相传。 原主少年时遇到心爱之人,育有一女,奈何妻子嫌他只是个臭打铁的,与他和离后跟一富商离开,不知去向。 所以,原主一直觉得愧对唯一的闺女。 后来哪怕他成了归云山庄的庄主也一直未曾娶妻,对女主更是有求必应。 得知女儿喜欢飞鹤山庄的少主,原主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不曾想,大婚之日他喝下了女儿亲手递的毒茶,武功尽失,眼睁睁看着归云山庄众弟子被屠杀,被飞鹤山庄占领。 而他亲手宠大的女儿竟跟他说,反正只有她一个女儿,归云山庄早晚得给她,她不过是提前拿去罢了,方式出格了些,但结果无伤大雅。 那些归云山庄的弟子在她看来不过是蝼蚁,不值一提。 事后,原主被她关到归云山庄的后山,派人看着,名义养老,实则软禁。 原主武功尽失,根本出不去,时不时从看守的弟子嘴里得知男女主又掀起了多少血雨腥风,死了多少人,原本归云山庄的弟子存活下来早已寥寥无几。 等男女主一统江湖,又将邓父废了,扔到原主这里一起软禁。 两老头四目相视,久久无言。 只不过,他们也没悲伤太久,一统江湖明显满足不了男女主,他俩当上武林盟主第一天就是招兵买马准备大举进攻朝廷,和皇帝分庭抗衡。 结果,没等他们进攻,朝廷三十万大军直接把归云山庄和飞鹤山庄包了。 朝廷大军不听废话直接杀,你会武功你了不起,但我人多,车轮战玩死你。 整整杀了一天一夜,等大军到原主和邓父面前时,男女主早不知死哪咔咔里了,这俩倒霉玩意儿就这么把自己玩死了。 原主和邓父解脱了,可两个山庄也没了,生灵涂炭,血水染红半边天。 在地窖里,原主找到亲传弟子——宋闻声,四肢被砍,用铁链吊在空中。 原主伸手去探,人早没了气息,看其模样人前不知遭受了多少折磨。 那一刻,原主心生悲戚,他这一生真正在意的其实就两个人,一个亲生女儿,还有一个便是亲传弟子。 犹记得一年大雪,他在雪地里捡到宋闻声,哭声微弱的稚童,不到两岁,他将人带回山庄,当儿子教养长大,传授武功。 有一点女主说错了,原主虽然只有她一个亲生女儿,但他从未想过将归云山庄传给她。 被废时,他本以为宋闻声要么死了,要么逃了,总不至于待在归云山庄内受欺负,所以哪怕他心有不甘,也老老实实待在后山苟且偷生。 若是知道宋闻声被折磨到如此地步,他就是拼了命都会试试的。 如今再说,一切都晚了。 【祈愿者心愿:好好教导宋闻声,让他继承归于山庄,若宋洛灵安分守己,当个普通人养一辈子,若反之,宿主随意。】 …… “啊——” 惊呼声吵醒长渊,将他思绪拉回。 擂台上,青衣少年便是宋闻声,堪堪十五岁,已入先天。 而与他对垒的则是男主——邓封天。 眼下,正是邓父带着男主前来提亲,男主因不满,提出要和原主的亲传弟子比试一场,出手狠辣,想借此来宣泄心中的不忿。 此时,宋闻声落入下风,应付艰难,内力明显不足。 而男主也看出了这一点,眼底闪过得意,故意攻其下盘,使得对方露出破绽,然后一脚将人踹出擂台。 旁观的众人震惊。 “宋师兄竟然败了?” “好厉害,宋师兄可是庄主亲传弟子,从未败绩,这位飞鹤山庄的少主确实厉害。” “呵,当真以为你们宋师兄天下无敌么?我们少主可是连真本事都没用出来呢!” 不远处的阁楼之上。 一白纱掩面的女子正注视着这边,见此眉梢微微上扬,眼底是浓浓的兴趣。 侍女急坏了:“大小姐,咱们该回了,若是庄主知道您偷跑出来,定要罚我。” 女子正是宋洛灵,才不管侍女的哀嚎,自顾自得说:“他便是飞鹤山庄少主邓封天,不错!配得上我。” 侍女脸色大变,焦急又不敢上手:“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宋洛灵轻笑一声,嘲笑她的愚蠢:“谁不知飞鹤山庄此行目的,你一侍女倒是管起我的事来了,明日不用来了。” 侍女脸色青白交加,忙跪下认错。 忽的,宋洛灵浑身一僵,察觉到有泠冽视线扫过,整个归云山庄唯有她父亲是宗师境界,气息可传千米。 不知想到什么,她脸黑了,提着裙摆转身便走。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2 这边。 长渊身旁响起一道得意的笑声。 “宋老弟,看来你这弟子还需勤加练习。” 偏头望去,一身着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正戏谑的望着长渊,眼底藏着暗芒,与擂台上倨傲的黑衣男子有着四五分像,正是邓父,邓宗淮。 他的名字很正常啊,怎么到给男主取名字就取得那么二捏。 长渊皮笑肉不笑:“是该多练习,输给只大五岁的人,着实丢脸。” 顿时,邓宗淮笑不出来了,阴恻恻的瞪他。 恰逢宋闻声走过来,与脑袋昂上天的男主相比,他就跟打了霜的茄子,要死不活。 “师父。”他唤。 少年心思浅显易懂,什么都摆在脸上。 赢了的邓封天心情舒畅了,双手抱拳:“宋伯父,晚辈冒犯了,只是常听别人说您收有一徒弟,资质绝佳,一直想见识见识,今日实在没忍住,还望宋伯父见谅。” 长渊呵呵,眼露讥讽:“你冒犯完了我还得见谅?我看起来脾气很好?” 周遭一窒。 围观者俱是一惊,屏气凝神,接下来每一个细节错过了,他们都是会伤心的哦。 邓封天脸上得意消失殆尽,如静止的雕像,连嘴角那一丝抽搐都恰到好处的微妙。 啪! 邓宗淮拍桌而起,怒喝道:“宋打铁,你啥意思?不欢迎我们你就说,我们马上走,绝不二话!” 长渊端茶送人:“不欢迎,慢走不送。” “你!”邓宗淮气的一个倒仰,差点抽抽过去,面如黑炭,旋即一摆手,故作大气:“我不与你这莽夫计较。” 然后又坐下了。 倒是男主脸色难看,双手紧攥拳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不满。 没把人气走,长渊叹息,看来这亲还得提。 不过也好,男女主就该一生一世一双人绑死,千万别嚯嚯其他人。 “父亲。” 忽的,一道清脆如黄灵鸟般的声音响起,打破尴尬,让人耳目一新。 顷刻间,所有人都望去,瞬间眼前一亮。 只见宋洛灵一身黄衣,衬的她娇俏靓丽,面上没了那块白纱,明眸皓齿,眉眼如画,道一句沉鱼落雁都不为过。 她亭亭玉立站在朱红色大门前,接天一线,映照进人眼底,美得不可方物。 赚足视线,宋洛灵掩下上扬的嘴角,才抬脚走过去。 经过邓封天时,她稍稍慢了几许,恰似不经意的和邓封天对视了眼。 此时的邓封天早已傻眼,心神震动,来提亲前没人告诉他,归云山庄的大小姐竟生的如此……美。 自幼一心练武的邓封天识字不多,想尽脑计都没想出一个贴切的成语,不由恼羞成怒。 走到长渊跟前,宋洛灵微微鞠身,神情平淡:“父亲,听闻邓伯父来了,女儿特意前来拜会。” 若换原主,这会儿就得起身拉着她旁若无人的关切一番,毕竟两父女平日里见面不多,倒不是原主忙,而是这位女主打心底里瞧不上自己的父亲。 幼年跟随原主四处漂泊的日子,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所以,不管原主如今是何地位,她都不屑。 但此刻,坐在这里的是长渊,他平淡如常的面容上并无波动,笑意不达眼底:“拜拜吧,往后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 一言惹得刚刚缓和的气氛再度紧绷,几人面色突变,纷纷琢磨起这话的意思。 宋洛灵秀气的眉头轻皱,很快松开,叫人难以察觉。 她默不作声的打量了几眼长渊,心底诧异,明明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为何气势上完全不同。 怪异的感觉不断放大,她抓紧手帕,连脸上的温和逐渐维持不下去了。 “这便是洛灵吧,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这次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礼物。”邓宗淮笑着打圆场,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上面用鎏金刻着‘令’字。 围观者见此,瞳孔不自觉瞪圆,在心底呐喊,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接下来,邓宗淮的话让他们确定,就是他们想的那样。 “这块玉佩乃是我邓家传承百年的信物,今日我便送与我大侄女了。” 宋洛灵盯着送到眼前的玉佩,呼吸一滞,手指紧攥,在场百人,谁不知这块玉佩代表着什么? 邓家龙凤玉佩,分两块,可号令飞鹤山庄众人,持玉佩如庄主亲临,有决断之权。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拿出,邓宗淮意欲为何不言而喻。 于是,众人的视线望向长渊,飞鹤山庄已抛出橄榄枝,就看归云山庄接不接了。 在此之人皆是两个山庄新一辈的佼佼者,未来的中流砥柱,倒没有什么阴暗心思,纯属看热闹。 连刚刚一副要死不活的宋闻声都雀跃了,悄悄瞥长渊,少年心思一览无遗。 “邓庄主真是客气,如此大礼,我儿岂敢收。”装不了死的长渊起身,嘴上客套,身体前倾,忽的一个踉跄,对准邓宗淮扑去。 正张开嘴的邓宗淮瞳孔地震,忙往旁边让,哪知,他一让,长渊拐着弯往他身上扑。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位赫赫有名的庄主就纠缠到一起,身体怪异扭了两下,随后大家听见‘啪’的一声。 朝地上一看,那块凤佩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四块。 紧接着,长渊一脚踩上去。 等邓宗淮挣脱开束缚,凌乱的衣袍都来不及整理,一把推开长渊,趴地上查看玉佩。 别说残碎的玉佩,地上只有一小堆灰。 风一吹,没了。 众人:“……” 偏偏这时,长渊还夸张的感叹了一句:“啊,碎了啊,好可惜啊。” 有眼睛的,没眼睛的都无语了。 咱就是说一定要这么明显么? 邓宗淮心在滴血,他双手颤抖,机械抬起脑袋,眼睛猩红:“宋打铁!这乃是我邓家传承百年的信物,你!你!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长渊双手抱胸,理直气壮,“邓庄主不必如此小气吧。” 在这场面拿出来不就是想逼他就范,换原主还得顾及彼此情面,哪怕心里不舒服也得忍耐,但长渊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敢逼他,他直接碾碎成渣渣,让你心眼跟马蜂窝一样多,气死你。 “宋伯父可是欺我飞鹤山庄无人么?”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3 邓封天左手摁着剑柄向前走了两步,黑眸中蕴含着浓烈的怒火,气势喧天。 然,下一瞬,他突兀的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长渊收回手:“欺不欺都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呼! 众人心惊,这是动真格了? “毁我玉佩,伤我儿,宋打铁,看来你今日是想断绝两山庄之间的情义,既如此,我邓宗淮也不是吓大的。” 铮! 只见,邓宗淮拔剑相向,怒目而视。 气氛绷紧,战局一触即发。 “父亲!” 宋洛灵忽然站到邓家父子身前,昂首挺胸,郑重道:“邓伯父与邓少主来者是客,父亲不该如此态度,那龙凤玉佩乃是邓家百年传承,愿送给女儿是邓伯父一番好意,父亲不慎弄碎应当道歉,而非挑衅,父亲以为呢?” 虽是询问,可语气里并没多少询问之意。 宋洛灵笃定自己父亲一定会为她妥协,因此敢开这口,高昂着头颅如骄傲的公主。 此时,无人问津,重伤跪地的邓封天艰难抬起头,望向前方的姑娘,心生感动,他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又善良的姑娘。 更幸运的是,这姑娘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 邓封天早忘了来之前邓父跟他说的话,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往后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姑娘,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无人知晓,局面差一点就能打起来,而男主却在这里自我感动。 长渊抖了抖衣袖,双手一摊:“我道歉了啊,他们不接受怎能怪我呢?女儿啊,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竟替外人着急了。” 宋洛灵脸一白,不堪重负的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是浓浓不敢置信,她攥紧裙摆,稍稍几许又转变成怒火。 “你骂我?”她艰难吐出三字,脖子上青筋突起。 后面的戏还没开场,不能一下把路堵死,长渊果断换了副嘴脸:“为父一向粗鄙,不会说话,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我岂会骂你,误会误会,乖孩子别生气。” 嘴巴一张,鬼话连篇;长渊一笑,生死难料。 紧接着,长渊又朝旁边的邓宗淮讪笑:“都是朋友,开个玩笑怎么还生气呢?是不是玩不起!” 邓宗淮如吃了苍蝇般难受,指着地上的空无说:“我家百年……” “我赔你!”长渊特豪气的拍了拍胸脯,顺手从兜里(空间里)薅出一块木牌,上面歪七扭八不知刻着什么。 上辈子闲来无事他顺便学了下木雕,这可是他的处女作! 在心底默算了下,长渊张口就来:“这乃是我宋家百年传承,瞧!上面全是岁月的痕迹,送你了,不必谢。” 他硬塞给怔愣的邓宗淮,又拿出一纸跌打损伤的药方,斟酌片刻也塞了过去:“方才脾气没控制好,伤了贤侄,我这有一方子,拿去拿去,早日治好伤势是正事,那今日咱们就散了,有事改日再谈。” 话落,长渊揪着宋闻声就开溜。 待众人回神,赫赫有名的归云庄主早已没了身影。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众人看着邓宗淮一手一块小木牌,一手一张轻飘飘的纸,脸色越来越黑。 宋洛灵站的近,抬眼就能看清两样东西的具体价值,那一瞬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心中怨恨更甚,为何她有这样一个丢脸的父亲! “邓伯父,此事是我父亲的错,您先带邓少主去疗伤,过几日我定让我父亲给您道歉。” 宋洛灵微微鞠身,不等回复转身就走,步伐凌乱,生怕慢一步尴尬追上了她。 正主走了,归云山庄弟子自然不会继续待着,纷纷散去。 顷刻间,偌大的练武场只有飞鹤山庄等人。 “宋打铁!” 邓宗淮两手用力,纸和木牌在他手中渐渐化成尘埃,一点点飘落,他面容狰狞,无能狂怒。 …… 后山。 和脑海中鸟语花香,树木丛生的景象没有一点关系。 荒芜一片,杂草遍地有人高。 长渊硬着头皮头皮穿过,沾了一身的刺球,又多又粘。 进入山中,找了块空地坐下,他边摘边没好气的问:“你没事找这么个破地干啥?偌大的归云山庄难道没有其他地方能让你练武?” 宋闻声蹲在他跟前,呆萌呆萌的,闻言也不辩解只憨笑着挠头。 安静了会儿,宋闻声犹豫道:“师父,你不喜欢飞鹤庄主么?” “你师父是个大老爷们,我去喜欢个大老爷们干啥?”长渊终于摘完刺球,心底那股难受散去,他一巴掌呼跟前傻小子头上,“赶紧练,输了不嫌丢人啊,那什么玩意儿你都打不赢还一天天想下山行侠仗义,你做梦去吧你。” 宋闻声苦脸,磨磨蹭蹭提剑开始练习,终归是被输赢影响了心态,练的心不在焉,有气无力。 长渊瞥了两眼就没再管,小孩子得磨,尤其是有点天赋的孩子更得磨。 他找了棵树,靠上边休息。 估计这会儿女主正满山庄找他,憋着一肚子火气。 哼,他又不是出气筒,他才不上赶着挨骂,慢慢找吧,等他精神充沛,再出去力战群鳖。 他猜的没错,宋洛灵将归云山庄前后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人,怒火冲出天灵盖,她直接砸了一屋的东西才愤然离去。 长渊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天空拉开黑布,繁星点缀,下方,傻小子还在练武,倒是比下午精神多了,一招一式刻板又认真。 看了会儿,长渊咂舌,忆起归云剑术的招式,只有前半部分,可就是这半本剑谱让原主一跃成为宗师,让归云山庄建立数十年就成为武林中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也让邓家父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动作太僵硬,你得灵活变通,难道你对敌时人家等着你摆好架势再打么?” 树下少年一顿,抬头露出疑惑。 长渊叹气,飞身下树,途中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抬手示意:“攻击我。” 宋闻声懵了下,才懦懦提剑攻来,嘴唇微抿,米白的小脸上全是小心翼翼。 挡下少年的剑,长渊徒然转变位置,边打边教:“刺,劈,砍,横扫,格挡。” 几息间,少年的剑落地,洁白的手腕处明晃晃挂着红痕。 他无措站在原地,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4 思及原主对他的严厉,长渊了然,扔掉树枝,适当鼓励。 “同辈之中你已是佼佼者,照你的天赋,不出十年便能抵达宗师境。但是闻声,你的剑太过刚直,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少年襟怀坦荡,刚正不和,亦如他的剑,坚韧不拔,一往无前。 存世间,无愧天地,百折不挠。 可上一世,少年结局凄惨。 他或许有这世间最珍贵的品质,然而这世间并未人人都心存善意。 快穿局第六课:你的善良里必须带点锋芒。 不管是行走江湖,亦或者接手归云山庄,如今的少年还差很远很远。 长渊可以拿出一本更厉害的剑术,也可以将归云剑术后半部补全,但人心易变又难变,他自己想不清楚,再好的武功秘籍都无用。 宋闻声耷拉着耳朵,摇头:“师父,我不懂。” “你不是想下山行侠仗义么?”长渊话锋一改,笑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接我三招,我就放你下山。” 这话宋闻声听懂了,却并不开心,苦恼的脸上又添愁色,抱头哀嚎:“师父!你想让我老死在归云山庄就直说,何必欺负我读书少呢?” 长渊没管少年的心如死灰,原路返回,又惹了一身刺球,直接让他没脾气。 隔日,大清早。 用完早饭,长渊逗宋闻声。 “你猜是宋洛灵先来,还是邓家父子先来?” 收拾碗筷的宋闻声傻傻发问:“他们为什么要来?” 长渊脸上趣味一泄,顿时感觉不到快乐了,恨其不争:“去练剑!”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喧闹,不多时,宋洛灵掀翻挡在门口的青衣弟子,直冲冲闯进来,怒目圆睁。 一进书房,见长渊慢悠悠擦嘴,她心中一哽,更难受了。 深吸一口气,她硬邦邦的开口:“昨日您那般对邓伯父,实在有失礼数,为防两山庄交恶,今日我陪你去向邓伯父道歉。” 今日她换了身白衣,衬的她整个人清冷无情,命令般的话语脱口而出。 位居桌后的长渊打了个饱嗝,单手撑起下巴,好整以暇的睨她:“你那么着急干啥?” 宋洛灵微微皱眉,音量拔高:“我也是为了山庄着想,两家交恶,势必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趁机挑拨,况且,邓伯父前来定然有事相商,您昨日那般实属不该,道个歉此事也就过去了,您何必固执?” 她理直气壮,分析的头头是道。 长渊换了只手撑下巴,戏谑道:“谁告诉你,他们来是有事相商?” 四目相对,彼此探究的视线毫不掩饰。 于宋洛灵而言,眼前的父亲和记忆中相差甚大,以前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对方都会满足她,此刻却在推三阻四。 她思虑着,究竟是对方态度变了,还是这件事并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若不简单,那她又遗漏了什么? 一时间,宋洛灵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找到那缕被她遗落的蛛丝马迹。 偏偏,她将昨日之事事无巨细回想完了,都没有找到。 她心中更加烦躁,不经意咬住唇瓣,眼底闪过暗芒。 忽然,她跪下,利落干脆。 “父亲,女儿听闻邓伯父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您提亲,女儿恳请您答应。” 哪怕跪着,她头颅的仍旧高昂,不曾低下过一分,视线一直紧紧盯着长渊,试图察觉到点什么。 自始至终,长渊面无表情,漠然的看着她。 但从她跪下的那一刻,长渊就得出结论,这女人很聪明,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又疯又聪明那种。 审时度势,大胆搏赌,她都可以。 “你喜欢邓家那个小子?”长渊问。 宋洛灵垂下眼睑,声音低了点:“是,女儿昨日对他一见钟情,想必他对女儿也并非全无好感,愿父亲成全。” 长渊颔首,他放下手,身体微微前倾,蛊惑道:“如果我说,你嫁给他就不能继承归云山庄,你还嫁么?” 蓦然,宋洛灵抬头,目光尖锐,与长渊视线相接,一个笑意盈盈,一个神情紧绷。 稍过片刻,她压下那股心悸,尽量稳住声音:“父亲,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宋闻声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师父,飞鹤庄主与飞鹤少主来了,要见您。” 长渊挺起背:“让他们在正堂等着,我马上来。” 旋即,他起身,朝下方仍跪着的宋洛灵示意:“起来吧,我可以成全你。” 明明得到最初想要的答案,可宋洛灵却并不开心,她还在纠缠先前的那个问题,眉头不自觉紧皱。 清冷的面容染上愁虑,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坠落凡尘,无奈沾上世俗闲事,不再冷静。 门口,宋闻声探头探脑,见长渊身影彻底消失才小跑进门。 他到宋洛灵身旁,伸手想搀扶她起来:“师姐,师父走了。” 不曾想,宋洛灵避开他的手,冷冷望向他,锐利的视线仿佛利刃,想要穿透人心。 宋闻声自幼敏感,仓促躲避视线,小心翼翼问:“……师姐,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书房甚大,却没多少物件摆设,堪堪一案桌供坐,其余地块一览无遗,空旷中透着冷清。 宋洛灵收回视线,提着裙摆起身,神情依旧高傲如初,她双手叠在一起,望向门外,语气幽幽。 “你虽宋,但你终究只是我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宋家人,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别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我会直接禀明父亲,你应当也不想被赶出去吧。” 从她说第一句开始,宋闻声的脸就白了,额间冒出细密的汗水,嘴唇轻颤。 末了,他双手作揖,垂下脑袋掩盖情绪:“师姐放心,我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 “记住你说的。” 得到回复,宋洛灵施施然离开。 青天白日,阳光刺眼,宋闻声却觉得冷极了。 刚刚那一幕,比他未练武时独自碰上一头孤狼还可怕。 他揉了两把脸,扯起嘴角假笑,让神情恢复正常了才出去。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5 “喝——” 朱红门大开,屹立在最南边五峰山的归云山庄,被云雾环绕,数百名身着青衣的归云弟子于广场之上练剑,声势浩大。 飞鹤山庄众人路过,为首邓宗淮伫立,漆黑的眸子盯着数百归云弟子深思。 “你觉得如何?” 休养一夜脸色仍旧苍白的邓封天抿唇不语,即便他满心不屑,此刻也说不出一句‘不好 ’的话。 归云山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半本剑谱成就一位宗师,而眼下这数百位归云弟子又会出多少宗师呢? 而邓宗淮担心的则是,那本剑谱当真只有一半么? 没见到此场面前,他想的是等会儿如何兴师问罪,见到之后,他如今想的是这亲必须结!不容有失。 …… 正堂,一如既往的陈设简单。 长渊进来第一眼,真穷。 不多时,邓家父子来了,两人脸上挂着浮夸的笑容。 一进门,邓宗淮大笑:“宋老弟,昨日之事多有误会,老哥也有不对之处,你海涵海涵。” 论常人,这会儿就该顺坡下驴,借机推辞两句,让这事过去。 但长渊不是常人,他一脸正经:“既然邓庄主道歉了,那我自然不是小气的人,赔个几百两这事就算了吧。” 邓宗淮咬牙,他就没见过如此厚脸无耻之人!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乡野村夫,即便坐上归云庄主也改不了骨子里那股寒酸味! 他在心里骂翻天,面上还得笑嘻嘻。 他挡住不服气的邓封天,笑道:“宋老弟真会开玩笑。” 长渊一脸认真:“谁说我是开玩笑?还是说邓庄主的道歉并非真心实意?” “当然是真心实意!稍后我让人将赔偿送来。”邓宗淮咬碎一口银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为了大业,为了剑谱,他一定能行。 长渊勉强点头,指着扶手椅:“请坐。” 终于落座,邓宗淮松了口气,擦掉额间的汗水,缓和情绪。 待人上茶后,长渊率先问:“不知这次邓庄主前来所为何事?” 进入正题,邓宗淮脸色郑重起来:“本庄主这次来其实是为了咱们两家,往后能更好的相处。” 长渊挑了挑眉梢,一个‘哦’百转千回,静等下文。 殊不知,邓宗淮也在等他的下文。 这一等,双方就僵持了。 屋内寂寥,三人干瞪眼,谁尴尬谁先沉不住气,亦或者说,谁有所求谁更着急。 过了半晌,两老的没说话,小的‘噌’的站起身。 邓封天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宋伯父,晚辈求娶令千金,还望您成全。”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员。 眼看着邓宗淮眼底划过气愤,长渊乐了,又故作为难:“我那女儿被我养的骄纵,脾气也不好,这婚事恐怕我说了不算,得她亲口同意才行。” 这下,邓宗淮急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听小儿胡闹,你得替她做主。” 长渊摆手:“那不行,得她喜欢才行,免得以后怨恨我,这样吧,你们住下一段时日,让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若是小女答应,那我自是没有意见。” 邓宗淮迟疑,他乃是一庄之主,管理者偌大的飞鹤山庄,长久待在其他地界算怎么回事儿,传出去是要遭江湖人耻笑的。 他果断卖儿子:“封天留下可以,我庄内还有事物需处理,就不留了。” 不留更好,届时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 长渊按耐住心中喜悦,旋即起身送客:“飞鹤山庄在您的管理下日渐壮大,未来可期,邓庄主日理万机,那我便不多留了。” 邓宗淮麻了,他说不留,但他没说马上就走啊。 见此,他不得不跟着起身,艰难开口:“不必留!庄内…的确有许多事务等着我回去处理,封天在此劳烦宋老弟多费心,若有不妥之处,你尽管收拾。” “哈哈。”长渊笑眯眼,“放心放心,我一定把他当成亲儿子来打……不是,教导,一定好好教导。” 邓宗淮笑不出来,他一点都不放心,他年过半百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嗝屁了,百年后他下去如何跟老祖宗交代啊。 偏偏自家傻儿子一点不知道他的苦心,一听说能留下笑的跟个白痴样儿。 若不是才见那宋洛灵一面,他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深爱上对方了。 在日后的荒唐中,他恍然大悟,当初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他家傻儿子拥有超强的天赋,奈何没有一个正常的脑子。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邓封天乐呵呵送邓宗淮离开,一路上对亲爹的叮嘱毫不上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满心都是马上就要见到他喜欢的姑娘了,好激动。 “儿啊,时刻谨记为父跟你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越漂亮越会骗人,你一个人留在归云山庄一定要好好保护住自己,别被坏人欺负了。” 邓宗淮语重心长,一边担心一边说服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以说,他在用半生所学的知识说服他自己。 一切为了飞鹤山庄,牺牲一下儿子在所不惜! 邓封天傻笑:“爹,你快走吧,等我好消息。” “加油。”邓宗淮双手握拳,给他加油打气。 身后飞鹤数十位弟子一同握拳:“少主加油!” 声音洪亮,传遍山门,叫山上广场练剑的归云弟子:“……”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不把他们当外人。 云霄阁。 得知消息,宋洛灵蹙眉,捧着书在屋内度步,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父亲留下邓少主是何用意?”她低吟,似是在询问。 一旁伫立的侍女摇头,头低的更深:“属下不知。” 宋洛灵叹气,双手背在身后立于窗边俯视外面的悬崖陡壁,往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如她眼底化不开的愁色,深的发黑。 眺望片刻,她恢复平静,吩咐道:“准备酒菜,宴请邓少主,去通知父亲,若他有空也一道过来,来者是客,咱们得尽尽东道之仪。”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6 男女主见面,长渊自然不会去掺和,他正头疼呢。 不知道宋闻声小朋友受了什么刺激,缠着他闹要下山。 闹烦了,长渊呵斥:“下什么山!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下去找死么?单凭你是我亲传弟子这一身份就得被追杀成狗。” 然后,这小子就蹲他面前哭,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泛滥成灾。 这要不是祈愿者点名的继承人,他能一巴掌呼死。 深吸一口气,终是长渊妥协,他蹲下讲道理:“咱是不是说好了,等你什么时候能接下我三招就能下山?” 扯着衣袖抹眼泪的宋闻声,抽搐两下,瘪嘴摇头:“没有,我没说好,是你说的。” 长渊双手叉腰,嘿,小家伙儿看着傻,实则还挺机灵啊,不好忽悠。 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走。 “行,那你给我个下山的理由。” “习武练剑本就是为了保护弱小,除恶务尽,师父,这不是您曾经说的么?” 对上少年诚挚的视线,长渊哑然。 所以说,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长渊挠头,退了一步:“再等等,现在还不能下山。” 至少等他把这些破事处理干净了再说,不然归云山庄危矣。 宋闻声不懂,但他知道再闹也没用,抽抽嗒嗒抱着剑走了。 等人消失在门口,长渊情绪一敛,黑眸深邃:“发生了什么?” 【宿主不在的时候,女主威胁了宋闻声,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和长渊猜的差不多,看来之前想的慢慢玩不行了。 只要男女主待在归云山庄,宋闻声小朋友就会一直惦记下山,要是哪天脑子一抽,直接离家去走,他上哪儿去找人? 换个说法,这也是个长脚的灵魂碎片,独自乱跑太危险了。 长渊抬眼,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他眼珠子一转,磨刀霍霍向系统:“男女主这会儿见上了吧,咱要不观察观察?” 系统心动了。 不过半刻钟,他俩又整了块直播限时卡,老规矩各付一半。 【那你现在总共欠我块灵魂碎片,看在咱俩的关系上,后来的我就算不利息了。】 算完账,他们才点击观看。 长夜漫漫,故事刚刚开始。 …… 落水阁楼。 归云山庄中最高的楼,足足八层,最顶上四面无门,是最好的观景之地,换而言之,来啥漏啥。 一般时候,没人上去。 毕竟归云山庄都是一群没什么情调的傻大个,满脑子都是练剑,让他们说,只觉得这楼真占地方,屁用没有。 此时,顶楼上烛光摇拽,视线昏暗,一男一女对立而坐,俊男靓女,单看外表还是很养眼的。 呼呼呼! 风肆意吹着,桌上的山珍海味早凉了。 沙漏第三次漏完,楼梯处仍然没动静,宋洛灵知道今夜不会再有人来了,心底莫名抽紧了下。 来不及纠结,她的思绪就被对面的男人拉去。 相较于她莫名的难受,邓封天可谓是高心惨了,见宋父不来,他心底呐喊,猜想这一定是未来岳父故意给他的机会。 “宋小姐,今夜就你我……啊。” 他脸绯红,视线飘忽不定,脑海里在放烟花。 宋洛灵颔首:“邓少主远道而来,本该我父亲宴请你,兴许他事务忙完,今日便由我代替。” “好好好。”邓封天傻笑,直勾勾盯着她瞧。 宋洛灵垂下眼睑:“吃吧。” 飞鹤山庄少主自幼除了吃练武的苦,还真没吃过其他苦,这凉透的饭菜他以前是看都不看,此刻却是吃的甘之如始,一口接着一口。 一时间,这里只有碗筷相撞的声音。 这可把观看的一人一统着急坏了,他们斥巨资是为了看干饭么,来点劲爆的啊。 敷衍尝了两筷子,宋洛灵拿起手帕擦嘴,那道炽热的视线压根忽略不了。 她咽下口中冰冷油腻的青菜,扬起一抹笑:“今日父亲跟我说了婚约一事,不知邓少主是什么意思?” 傻乐的邓封天脸爆红,猛咽口水,一不小心被噎住,双手捂着嘴剧烈咳嗽,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宋洛灵微微皱眉,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了,这人真的可以同她一起称霸武林么?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她为他添酒:“快喝一口。” 待邓封天缓和过来,恰逢看见她满脸担忧,顿时心尖一颤,抓住她未收回的手攥紧。 宋洛灵轻轻挣扎,双颊绯红,轻声细语:“放开。” “我不。”邓封天得寸进尺,神情紧张中又夹杂了几分狂热,“洛灵,初次相见我便对你心生喜悦,近日来我辗转难眠,日夜思索,才知我是喜欢上了你,父亲与宋伯父也乐见我们在一起。洛灵,答应婚事吧。” 听到前面时,宋洛灵还能稳住,可一到‘宋伯父’情绪抑不住低落,她咬唇犹豫,不由想,父亲当真乐意她嫁给邓封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嫁给邓封天后还能继承归云山庄么? 她虽是女流之辈,然天赋不输任何人,早早已是先天境,若让她自此洗手作羹汤,待在后院相夫教子,她是断然不能接受。 所以,她迟疑了。 面对她亲手布局得来的答案,她选择逃避。 挣脱开束缚,她面容清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我还得听从父亲的意见。” 邓封天怔愣,反应过来急忙说:“宋庄主说他都随你,只要你愿意他绝不阻拦。” 宋洛灵呼吸一滞,眼底闪过慌忙,不对!疼爱她的父亲绝说不出这种话。 思索近日来的不适感,她脑中闪过什么,来不及抓住又消失了。 猛地,她起身:“夜深了,邓少主早些回去休息,有话咱们明日再说。” 不待邓封天回应,她疾步下楼。 以为能看到什么劲爆场面的长渊和系统失望至极,心疼花掉的灵魂碎片。 过了会儿,长渊垂死惊坐起,瞳孔瞪的跟金鱼般,他一敲脑门:“完了,她肯定来找我了,这踏马太聪明和太笨都不好,为防她察觉到什么咱们躲躲。”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7 计谋尚未开始,可不能被抓住尾巴。 自上班起,一路安逸过来的长渊头疼了,这次任务的原女主未免太敏感了点,稍稍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察觉到问题。 这会儿长渊一边跑路一边跟系统要求加工资。 系统拒绝的有理有据。 【宿主拥有无尽生命,若是任务报酬太高,宿主迟早会失去积极性,为防此类情况发生,所以快穿局将报酬定在这个价位,很合理。】 长渊也是第一次听资本家理直气壮说报酬少是合理的,他真的会谢。 “不加没关系,这个任务完了我就申请换部门,主角部,男配部,路人甲部,哪个工资高我去哪儿。” 系统沉默几秒,好心提醒。 【据本统所知,目前就炮灰部报酬最高,其他部门竞争太激烈,已经发展到宿主倒给报酬来获取工作的机会。】 长渊:“……” 合着他待的部门还是最好的? 不对!为啥其他部门竞争激烈,他们部门一点感觉没有?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吭哧吭哧跑进后山的长渊碰上练剑的宋闻声,小朋友一天到晚不是练剑就是练剑,没点娱乐项目啊。 “师父,您怎么来了?” 长渊瞎话张口就来:“为师来看看你。” 果不其然,小朋友开心了,笑的眼尾上翘,与天上月亮争锋。 缓了口气,长渊眼珠子一转,算盘打响,他勾住小朋友的肩膀:“师父教你点其他的好不好?” 单纯小朋友眨着清澈的眸子点头,一点不防备:“好。” 长渊掏出纸笔,边写边跟他讲解。 刚听第一段,宋闻声就苦了脸,慌忙摆手:“师父,不能骗人。” “别捣乱,先听我讲完。”长渊拍了他一巴掌,继续讲解戏份。 末了,他问已经傻眼的小朋友:“听懂没?” 宋闻声清澈的眸子里透着茫然,他点头,又摇头,神情着急:“不能这样!” 长渊将笔收起来,拿着几张写满的纸张,除了字不好看之外,剧情效果拉满,换个现代世界,肯定火。 “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长渊脑袋一扬。 宋闻声哑了,嘀咕道:“你是。” “既然我是那就得听我的,师父不会害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骗别人,就是别人骗你,你可是我宋打铁的亲传弟子,岂能被别人骗?传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嘛?” “况且,日后你得守护归云山庄,你被骗了是小事,若因为整个归云山庄被人骗了咋办?” 肉眼可见的,宋闻声小脸上的坚持逐渐瓦解,半信半疑听长渊忽悠。 尤其是在听到‘守护归云山庄’时,他脸上最后一丝坚持消失殆尽,眼底闪过不自然,艰难开口:“那…师父教我吧。” 长渊满意,拍着他肩膀夸奖:“孺子可教。” 今夜,月亮很圆,光线很亮。 自从长渊来后,守备加了不知多少倍的归云山庄出现两道黑影,只见他们‘唰唰唰’从这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几个纵跳,又来几个横跳。 最后,他们落到一处客房门前,推门进去。 咯吱—— 两人轻手轻脚,前面那个黑影明显更有经验,进去后发现同伴没跟上,又退了两步甩头催促。 略显局促那个黑影只得跟上,每一步都像是在空中走钢丝,心惊胆战。 磨磨唧唧半天,长渊叹粗气,明明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操起了老母亲的心,他很不甘啊。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抬手推掉摆设的花瓶。 只听‘啪’一声。 吓得心神紧绷的宋闻声直接跳起来,心跳停止了一瞬,紧接着猛烈抨击,如打鼓,一抽一抽的疼。 而此时,床上的人也醒了,翻身而起。 “谁!” 黑暗中,长渊和宋闻声同时冲过去,扑向床上的人。 为防被人听见,动作自然得收敛。 一张床,三个人,十级地震。 终于,床承受不住了,轰然倒塌。 “唔,我乃是飞鹤山庄少主,你们……唔!” 一记手刀下去,人晕了过去。 从混乱中爬出来,长渊已许久不曾如今狼狈过了。 “师父,床塌了,怎么办?”宋闻声压着声音问。 长渊翻白眼:“自家东西坏了你怕个啥?你戏份加一条,到时候你把这床的事污蔑给他,让他爹赔。” “啊!”宋闻声惊呼出声,“师父,原本的戏份我都记不住,这条你来吧。” 演习长渊在行,但他是师父,不能妥协太过廉价,便说:“那你把人抬到密室去,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伪造现场不?” 宋闻声认真回想一遍,随后点头:“记得。” 长渊摆手,让他去办,自己躲闲。 …… ………… 天边翻起一抹白,响彻云霄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归云山庄,众弟子起床,在广场上集合准备练剑。 初晓破开云层洒下,霎那间,天光大亮。 数百位弟子提剑练习,一招一式皆是归云剑术。 就在此时。 今日当值的弟子从正门跑出,连滚带爬,大喊道:“有人闯入密室,快去禀报庄主!” 倏然,数百名弟子停下动作。 ‘恰巧’走出的宋闻声,绷紧神情,稚嫩的脸尽是严肃,他举起一块令牌。 “众弟子听令,即日起,封锁山门,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违者杀!” “是——” 吼声震地,气势宣天。 不过几息,数百弟子四散开来,有条不紊负责自己的事务。 与此同时。 禀报消息的弟子也到了长渊面前,将消息传达,恭敬候在一旁。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长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浑身气势爆发,‘噌’的下从椅子上起身,一只手用力摁着案桌,青筋突起。 宋闻声走进来,双手抱拳:“师父,弟子已命人封山,加强守备。” 长渊掀起眼皮,师徒俩对上视线,紧接着又移开。 “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敢闯我归云山庄的密室,问清楚,查清楚,可有异议?” 宋闻声脸上浮现窘迫,欲言又止。 奈何一旁有弟子候着,他只能将话止住,艰难应下:“没,有。”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8 将活全部安排出去,成功偷闲的长渊,等人一走,他双手握拳,用力朝下一顿。 哦耶,又是带薪休假一天。 系统幽幽。 【宿主,你不惭愧么?】 你报酬少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他愧疚什么,他坚定摇头,大力拍胸脯,语气笃定。 “我问薪无愧。” 然而,他写的剧情注定他休息不了。 半刻钟后。 宋闻声慌张跑回来,灰头土脸,高声叫嚷:“师父,闯入密室之人竟是飞鹤少主,弟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请师父移步。” 长渊面无表情,瞪着跪地不起的‘好徒弟’。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货是黑芝麻汤圆吧,天生腹黑。 “演技夸张了。” 宋闻声适时抬头,挤眉弄眼,笑的得意:“有用就行,师父你教的。” 长渊呵呵,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很好,再接再厉,师父还有很多东西想教给你。” 宋闻声感觉背脊一凉,周身阴嗖嗖的,不敢再放肆,用膝盖走了两步,凑近不忿:”师父,去密室是你的戏份,你刚刚又塞给我,这不合适。“ “你我师徒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么?”长渊发出灵魂质问。 “倒是不必,但这件事情上还得多劳烦师父,我定好好学,下次就不用师父出马了。” 得,还是得亲自出马。 这时,人已不在密室,好歹是归云山庄最秘密的地方,怎能让人一直待在那里,遭拖地牢去了。 地牢。 昏暗,潮湿,偶尔有个小窗户透进一点光,空气不流通,导致一进来就容易觉得胸闷气短,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臭味,形容不出来,像是几种臭味交杂到一起,很窒息。 原主节省,以至于归云山庄的地牢这么多年从未关过人,男主还是头一个。 一行人下地牢,打头第一间牢房就是,压根不用往里走。 昏暗的地界光撞进,洒下一室薄凉。 听见声响,邓封天扑到牢门前,未看清人便开口威胁:“我乃飞鹤山庄少主,你们竟敢关我,快放了我,否则被你们庄主知道,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着人走近,长渊那张阴沉的脸渐渐显露,青袍黑靴,骇人的眸子中毫无情绪。 叫嚣的邓封天怔了瞬,紧接着面露欣喜,紧紧抱住木柱子喊:“宋伯父,您快让他们将我放了。” 俩弟子搬来一把椅子,长渊懒懒坐下,不紧不慢。 他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下巴,眼皮轻掀:“邓少主,昨夜偷偷溜进我密室所为何?” 邓封天脸上的欣喜戛然而止,每一个字他都懂,但连在一起叫他脑子卡壳,磕磕巴巴:“溜溜溜……进,密室?” 当下,他那八百个空心眼子疯狂运转,他慌乱的摆手,着急的很。 “误会!绝对是误会!宋伯父,我此行为何旁人不知,难道您还不知道么?我去您密室作何?肯定是有人污蔑我。” “对!昨夜有人偷袭我,您瞧,我脑袋上还有这么大一个包,定是那人将我打晕,趁机污蔑我!” 长渊佯装深思,手指在下颚轻哒,眼神晦暗:“你的意思是我归云山庄守备松散,如无人之地,任人进出?” 邓封天额间冒汗:“……不是。” “那就是你刚刚在撒谎,根本没人偷袭你。”长渊步步紧逼。 “我没撒谎!真有人偷袭我!” “哦,那就是说我归云山庄不行。” 邓封天:“……” 一套组合拳冲他砸,砸的他昏头转向,也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趁他愣神之际,长渊直接下结论,朝身后弟子说:“飞鹤山庄少主借联姻之事,暂留归云山庄,趁夜溜进密室,图谋不轨,被暗器打伤,传消息给邓庄主,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是。” “不是这样。”邓封天伸手阻拦,奈何他的话没人听,他只能将希望放到长渊身上:“宋伯父,此事真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千万别传讯给我父亲。” 消息一旦从归云山庄传出,那整个江湖不都知道了? 邓封天脑子不行,但他好面子,这脸他丢不起,飞鹤山庄更丢不起。 还有,此事一旦闹大,那联姻之事还能成么? 然而,长渊根本不搭理他,能搁这儿废话半天就是为了把戏演全套。 况且从古至今,王对王,将对将,区区一个飞鹤山庄少主还跟他谈不了条件。 任由邓封天喊破了嗓子都没人搭理他,地牢的门再次被关上,连同他的气焰。一起没了。 哪怕他再傻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神色恍惚的蹲地上,半晌没动静。 …… “什么!” 宋洛灵刚起床便得知‘邓封天被抓了’的噩耗,恍恍惚惚,她第一时间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这不是梦吧。 侍女将事情讲述了遍。 “不可能!飞鹤庄主不会那么傻,让亲儿子来偷剑谱。”宋洛灵笃定。 “就目前传出的消息只说飞鹤少主图谋不轨,并未说是偷剑谱。”侍女补充。 宋洛灵冷冷望去,素白的里衣配上素净的面容,卸去了她的尖锐,显得更加可人,然而她说出口的话却不可人。 “江湖传言,得归云剑谱便半步踏进宗师境,虽未明说,你觉得旁人不会自己脑补么?” 思虑几许,她蹙眉摇头:“父亲太冲动了,此事闹大只会得罪飞鹤山庄,届时又该如何收场?” 侍女小心翼翼:“可是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连山门口的野狗都知道了。” 宋洛灵呼吸一滞,头一回厌弃自己起太晚,若她能醒的早点,这事她还能控制住,如今恐怕为时已晚。 “更衣,派人去看看父亲在何处,我马上过去。” “是。” 云霄阁内,顿时忙碌起来。 待宋洛灵出来,已换了一身淡绿色衣裳,薄如蝉翼的裙摆随她动作飘动,在空中起舞。 得知长渊行踪,她立马赶去,行色匆匆。 偌大的归云山庄,早没了平日的喧闹,寂静又夹杂着肃穆,让人不自觉紧绷神经,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9 一出地牢,长渊感觉浑身轻松。 回到书房,屏退其余弟子,他同宋闻声开始对后面的戏份。 此刻,他一手摁在小朋友肩膀上,一手叉腰,满脸真情实意。 “接下来就是最最最重要的时刻,为师能信任的人不多,这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定不会辜负为师的信任吧。” 瞥了眼纸上的内容,宋闻声朝后一退,双手抱拳九十度鞠躬:“师父吩咐,弟子自当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但是弟子才疏学浅,实在把握不住,此事还得师父来。” 长渊收回悬空的手抱胸,语重心长:“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呢?做人就是要勇于尝试,不然一辈子都在原地踏步。” “师父!”宋闻声情真意切,悲愤交加,“您瞧瞧您写的什么,您要是想让徒儿去死就直说,不必这般委婉。” 话说到这份上,长渊只得罢休。 诶,小朋友太要脸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他摊开纸张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不就是迷晕女主,送地牢和男主滚个床单么? 男女主迟早得搅合到一起,他不过是帮忙提前而已。 “让开——” 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师徒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彼此。 说曹操,曹操到。 小朋友肉眼可见的心虚,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不多时,宋洛灵闯进来,见宋闻声在此眼眸渐深,白皙的面容闪过一道狠厉,很快压下。 “我与父亲有话要说,还请师弟先离开。” 宋闻声依言出去,还贴心关紧门。 此时,书房只有他二人。 “何事?”长渊将纸对折,塞进衣袖。 宋洛灵平淡的面容浮现一丝焦急:“你不能抓邓少主。” 咯吱! 案桌下的抽屉忽然被长渊抽出,动作略大,声音刚好盖过尾音。 过了半晌,他撩起眼皮:“为何?” 宋洛灵向前一步,言辞恳切:“飞鹤山庄与我们一向交好,此事在没调查清楚之前,您就将邓少主关进地牢,伤了两家情义不说,若是邓伯父知道定会生气。” 如果女主没这么想当然,长渊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有野心,有脑子。 长渊眼神微眯:“洛灵,你可知,今日擅闯密室的人若是换成旁人为父会怎么处理?” 宋洛灵聪明,一听就知其言所意,却还是坚持:“邓少主和其他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男主嘛,自是与众不同。 “换其他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事关归云剑谱,任何人都不会例外。”长渊敲击桌面,语气坚定。 宋洛灵微微拧眉,她深吸一口气,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到无力过。 以前,不管任何事,只要她开口,父亲都会按照她的意思去办,如今是怎样了。 思及之前的怪异,她忽然话锋一转:“您变了,您以前说只要我开心,您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您做的这些让我并不开心。” 长渊诧异一瞬,继而缓和神情,一双黑眸里全是失望,连粗旷的眉眼都软下来。 演戏嘛,他伸手就来。 “洛灵,今日你来说这些为父很失望。” 他缓缓起身,见女主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儿,刀子插的更欢。 “你不小了,应当知晓此事牵扯甚大,我不止是你的父亲,我还是整个归云山庄的庄主,我得顾及所有归云弟子,总不能因为你闹一闹就将此事轻轻放下吧,那日后归云山庄在江湖人眼里还有威望么?” 从小到大没听过一句重话的宋洛灵,此时感觉心口难受极了,脸色煞白。 末了,长渊摆手:“回去吧,不要插手此事,若最终证明小邓是无辜的,为父立刻同意你俩的婚事。” “不!”宋洛灵脱口而出,瞳孔颤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低头,“婚事不急,还是先将此事调查清楚吧。” 话落,她提着裙摆转身就走,哪还有来时的冷静从容啊。 见此,长渊眼神微眯,手指摁着抽屉的边缘摩擦,一点难听的话都听不了啊。 稍微想想,又觉得理应如此,毕竟原主可是把女主当成小公主养的,要星星连带送月亮那种。 从曾经最纵容自己的人口中听到贬低,滋味更难受吧。 所以说,女主从始至终都知道原主对她的好,一边享受一边厌弃,甚至为了理直气壮,她还去找了些可笑的理由。 被偏爱的有持无恐,不被爱的如履薄冰。 …… ………… 夏季多雨。 邓宗淮带人离开归云山庄后,没走多远就碰上连日大雨,被困在怀宁的一处小镇上。 客栈中。 见窗外倾盆大雨,不知为何,邓宗淮一直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他压下愁虑。 “进。” 咯吱! 门被推开,是弟子送饭过来。 末了,弟子站在一旁唯唯诺诺,欲言又止。 刚拿起筷子的邓宗淮眉心一皱,很是不爽,又搁下:“说。” “庄主,近日客栈内多了不少人,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劲。”弟子小心翼翼的说。 闻言,邓宗淮心一紧,难道有人想暗害他? 念头刚出,他就笃定了,肯定是这样。 毕竟他可是飞鹤山庄的庄主,有人暗害实属正常,这些年他不知遭遇了多少刺杀,不也平安无事活过来了么? 想通了,他不甚在意:“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上不了台面,不必惊慌。” “是。”弟子退让。 就在此时。 一身穿飞鹤山庄弟子服的黑衣男子冒雨朝这边急奔而来,不多时,便出现在客栈门口。 门内同样出现一黑衣男子,迎上来:“何事惊慌?” “出大事了,我要见庄主。” “跟我来!” 两人一同进入客栈,疾步朝上。 刚放下警惕,美滋滋享用饭菜的邓宗淮,还没吃两口就又吃不下了。 听完弟子禀报,他整张脸一阵红,一阵青,又一阵黑,跟个调色盘似的。 屋内气氛紧绷,一时间只有窗边‘噼里啪啦’的雨声。 良久。 只见他狠狠一拍桌面,震的桌子直接散架,饭菜一地。 “宋!打!铁!” 众弟子后退一步,生怕祸殃池鱼。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0 下一刻,十几个客栈伙计跑上来,个个手持菜刀,袒胸露背,肌肉梆硬,凶神恶煞。 就凸显的为首掌柜,格外和蔼可亲,他眼睛一扫,抱着算盘开算:“损坏店内桌椅,赔十两银子;损坏店内碗筷,赔十两银子;无辜惊扰店内客人,赔二百三十两两银子,一共二百五十两银子,请问客人怎么支付?” “友情提示,本店只收现银。” 天下人无关乎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爱凑热闹。 转眼间,门口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睁着铜大的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细枝末节。 飞鹤山庄势大又如何,他们看看热闹又不犯法,大不了砍了他们。 混迹江湖第一条就是得想得开,人生得意须尽欢,眼下开心就好,之后飞鹤山庄会不会找他们算账之后再说。 这会儿,邓宗淮脑中就像是烧开的水,沸腾,咆哮。 “二百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飞鹤弟子急了。 掌柜温文尔雅:“客官消消气,本店门口挂着的那块牌子写的一清二楚,一直都是这个价。” 飞鹤弟子还愈争论,邓宗淮喝道:“给他!” 眼瞅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此刻,邓宗淮只想尽快把事情解决掉。 掌柜收了银子,利落带人离开。 那些看热闹的江湖客就没那么干脆了,竟堵着门讨论起来。 “近日听闻贵山庄少主愈对归云剑谱图谋不轨,已被扣押,邓庄主,不知可有此事?” “我七舅姥爷的三儿子的儿子近日去归云山庄逛了圈,确定归云山庄已封山门,估计八九不离十吧。” “哦买噶!难道飞鹤山庄当真觊觎归云剑谱!” 门内的邓宗淮浑身发抖,眸色阴沉,怒吼:“胡言乱语!” 议论声一静,江湖客们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身就走,边走边跟人议论,兴致勃勃。 邓宗淮恍惚一瞬,差点没站稳。 窗外的雨,更大了。 而这再也困不住飞鹤山庄等人,他们连夜启程,向刚刚走过的方向原路返回。 邓宗淮心乱如麻,当初他就不该傻乎乎将自家傻儿子独自留下,宋打铁那狐狸一看就没安好心,一肚子坏水。 他愤愤不平,在心底唾骂。 傻儿子要没了,他家香火可就断了啊。 结果,没等他赶到,江湖中又掀起一则新的八卦。 ‘震惊!飞鹤山庄少主意图盗取归云剑谱,被当场抓获,因不服,竟玷污了归云山庄大小姐。’ 爆! 得知消息的邓宗淮径直倒下,他愤恨不解,宋打铁是疯了吧!这种事不关上门捂严实,还传出来,不怕遭天下人耻笑么? 别说他想不通,参与作案的宋闻声也想不通。 小朋友挠破脑袋,问号还是问号。 是夜。 吵杂的雨声让本就气氛紧绷的归云山庄更为肃穆,一个个青衣弟子披着蓑衣坚守。 此刻,云霄阁灯火通明,喧闹不断,硬生生将雨声盖过。 今日,负责看守的弟子去地牢送饭,发现牢房内无人,赶紧禀报。 未等他们搜查,云霄阁的侍女大惊失色跑出来:“快快快,小姐上吊了!” 作为归云山庄的大小姐,自然比飞鹤少主要重要。 他们冲到时,宋洛灵上吊的绳结刚打好,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邓封天。 屋内凌乱,衣裳混着打碎的瓷器散落一地,扑面而来的淫秽气息叫他们脸红。 咳咳,战况激烈。 他们虽未身经百战,但也略微有些常识,一见便猜了个大概。 “啊!滚出去!” 宋洛灵跳下圆凳,抱住双肩尖叫。 “大小姐息怒,我们马上走。”为首之人反应迅速,朝身后两人示意,拖着邓封天就走。 至少上吊,那不是他们能阻止的事情,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们绝不瞎掺合。 该说不说,见他们那么利落,宋洛灵都愣了。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这个吊还上不上。 天空被乌云笼罩,以至于整片大地都变得昏暗。 宋洛灵跪坐在地上,阴测测望向门口局促的侍女:“我不是让你去叫我父亲么?你喊他们来作何?” 侍女赶忙跪下,惨白着一张脸:“小姐,奴婢先前慌了,就…弄错了。” “滚!”宋洛灵移开视线。 侍女爬起来朝外跑,脚刚跨过门槛,忽的一顿,瞳孔突兀凸圆,脱口的声音戛然而止,直挺挺倒下。 ‘砰’的声。 只见她肩背处插着一把利刃,昏暗室内泛着银光,隐隐有黑血渗出。 越过层层叠叠的光线,宋洛灵眼角仍然挂着泪,那之下的面容却平静极了,尤其那双眸冷冽淡漠。 大雨淋漓,劈下几道惊雷。 事情发生太突然,以至于除了几个亲眼看见的弟子,其余人压根不相信。 虽然他们归云山庄的地牢从未关过人,但也不至于如此不靠谱吧,门外还有人守着。 人就跑了? 还跑他们归云山庄大小姐屋里去了? 这不科学! 尤其是看守地牢两弟子,望天怀疑人生,他们两个人,四只眼,合着白长呢? 造成轰动的长渊这会儿正躲后山指挥宋闻声烤鸡,简陋草棚凑合挡雨,就是地太湿,火半天烧不起来。 宋闻声灰头土脸,双手作喇叭状鼓着脸吹地上枯叶,白烟徐徐,特冲眼。 “咳咳咳!” 好不容易弄着火,他搭好架子,将鸡烤上。 闲了,他问出心底疑惑:“师父,你为啥要那样对师姐啊?” 在他记忆里,师父对师姐可好了,要啥给啥,绝不会坑害师姐的。 而且,师父特别正直,经常说大丈夫存世间,应当顶天立地。但近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刷新了他对师父的认知,让他一时迷茫了。 长渊睁开一条眼缝,早猜到这小子会问,草稿他都打好了。 “你没瞧出来你师姐喜欢那个少主?” 宋闻声一门心思练剑,只要当事人没当他面说,那他绝对不知道,他眨着单纯的眼摇头:“没。” “你师姐对人一见钟情,非他不嫁,现在这情况为师不得想个法子啊。”长渊闭眼假寐。 大多时候傻乎乎的宋闻声抖机灵:“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您造成的啊。”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1 一听这话,长渊就不乐意了。 他坐直身体,瞪着眼:“嘿,为师这也是为了归云山庄,你还小,不懂别瞎说。” 不知为何,听这话宋闻声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想起不来是何时听过。 “那您现在躲在这里,外面怎么办啊?” “凉拌!还没关键时候,轮不到我出场,你烤完鸡赶紧出去忙,盯着庄内情况,别让下面弟子惊慌。” “哦。”宋闻声点头。 算算时间,邓宗淮应该在赶来的路上,趁这时间长渊决定好好睡一觉。 天快晴了。 雨势渐小,云雾散去。 霎时,天光大亮。 三日后。 邓宗淮等人再次出现在归云山庄门外。 不过,这次可没有上次的优待了。 数十归云弟子挡在山门口,拔剑相向。 活了大半辈子没受过这窝囊气的邓宗淮,怒喝:“怎么?宋打铁是准备将本庄主拒之门外?” 为首归云弟子开口:“邓庄主上去自然可以,但其余人得留下。” “放肆!区区一弟子也敢与我家庄主如此说话,放了我们少主!”飞鹤山庄大弟子江涛怒道。 此时,宋闻声闻讯而来,拦下想叫骂的弟子,抱拳行礼:“邓庄主,此事牵连甚大,家师不敢不慎重,还请体谅。” 邓宗淮深吸一口气,妥协道:“你们在此等候。” “庄主!” 他抬手止住:“放心,宋打铁还不会蠢到在他地盘对我下手。” 换之前,宋闻声赞同他这话,但是现在,不太确定。 师父日渐疯魔,小宋担惊受怕。 邓宗淮踏上台阶,欲进山门,哪曾想还差一步之遥又被拦下。 他咬紧后槽牙,额间青筋暴跳,冷冷望去。 宋闻声温润有礼:“还请邓庄主留下武器。” “欺人太甚!” “庄主,咱们冲进去救出少主便是,岂容他们这般欺辱!” “污蔑我家少主图谋不轨,我看归云山庄才是狼子野心,如此作为,归云山庄究竟意欲何为?” 唰唰唰! 双方纷纷拔剑相向,战况一触即发。 宋闻声却不慌,不是他成长速度快,而是长渊给他安排的戏份明明白白,甚至预判了飞鹤山庄等人的反应。 顿时,信心倍增。 “家师觉得,邓少主偷闯密室一事纯属他人构陷,只是如今尚且没有证据便没有宣告天下,不过,”宋闻声压低声音,暗示道,“邓少主与我家大小姐那事……着实不好处理。” 邓宗淮晦暗的神情一僵,来时他只担忧他家傻小子性命安危,把欺负人家女儿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现下,他能确定自家傻儿子无碍,可新的难题出现了。 换位思考,若他唯一的女儿被不声不响欺负,他得炸。 况且,宋打铁是出了名的疼女儿。 先前的底气烟消云散,他缓和神情:“事关重大,你家庄主小心一点也是应该。” 说罢,他将飞霜剑递出去。 这一出,不管归云还是飞鹤都懵了,眼珠子一转,直直望向宋闻声,皆好奇他后面句话说的啥。 宋闻声笑着接过飞霜剑,抬手向内:“请,家师已在正堂等候多时。” 绞了剑,邓宗淮一点没不高兴。 相反,他心底有些雀跃,暗戳戳想:让你端着,这下生米煮成熟饭,看你急不急。 归云山庄他熟的很,不用带路都知道正堂在那里,因着急,他走的飞快。 堪堪跨过门槛,他大笑出声:“宋老弟,我又来了。” 唰! 银光一闪,泠冽的劲风径直扑向他脖子。 松懈戒备的邓宗淮反应过来,正想反抗,脖子上抵住剑身,正前方傲然挺立的正是长渊。 他咽了咽口水,苦笑:“宋老弟,可别开这玩笑,老哥年纪大了,心脏不好。” 他双手飞起两根手指,轻轻去推剑身。 刚推开一寸,握剑之人忽然用力,竟割破他脖子,滚烫的鲜血渗出。 “宋打铁!你疯了?”邓宗淮稳不住了。 他虽是宗师境,但持剑之人同样是宗师境,他不敢大意。 “你儿子偷闯我密室,又欺我女儿,邓宗淮,你说我疯没疯?”长渊超大声。 一言叫对方泄气,邓宗淮蔫了:“这事是我儿子做的不对,你说咋办?” 长渊嘴角微勾,阴测测:“我想杀了他。” “不可!”邓宗淮气急,声音打颤,“你要钱还是要宝物都行,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敢动他我就和你拼命!” 为了让长渊知道他的决心,他还撸了两下袖子。 “那我还就那么一个女儿呢!现在是你儿子欺负了我闺女,你还跟我横?”长渊扔掉剑,捏着拳头欺身打去。 本来还挺愧疚的邓宗淮,挨了几拳之后怒不可遏,掀杆不干了。 这时,长渊跳开,抬手止住:“得了,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放你一马。” 邓宗淮:“……” 你揍完了跟我说放我一马? 长渊心想:那可不,手上占便宜,嘴上肯定大度啊。 宋闻声贴心送上茶水和巾帕,小声但又不那么小声的说:“刚刚弟子来禀报,师姐又闹着上吊。” 长渊同样如此:“你先赶过去,我待会儿就来。” “是,弟子马上去。”宋闻声掉头就跑。 全程一字没漏的邓宗淮心底诡异的平和了,想着自己儿子欺负了人女儿,吃点亏就吃点亏吧,最后还不是他家占便宜。 害,多大点事啊。他自我安慰。 长渊回身,神情瞬间紧绷:“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行行行,我肯定给,我能先见见我儿子不?” 沉默半晌,长渊挥手,从暗处落下一道身影,浑身被黑衣包裹严实,只余一双黑眸。 “带邓庄主去地牢。” “地牢?”邓宗淮拧眉。 然而,长渊不愈和他多说,转身离开。 反正人都在了,早宰晚宰没区别,多留几日还能热闹一下,等此事罢了,男女主得通通被他打包送走,届时就冷清了哦。 出门先打量四周,见没人,长渊撒开腿朝后山跑。 刚刚他暗示小家伙儿去烤鸡,不知道傻小子领会到没有。 今日戏份完毕,收工!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2 滴答,滴答—— 酸臭的馊水顺着墙壁滴落,渐渐在地上汇聚成一摊。 昏暗间隙光线中,灰尘漫天。 往里走,第一间牢房,邓封天半死不活的趴着,悄声无息。 “我儿!” 邓宗淮踏进地牢起,心就凉了。 他堂堂飞鹤山庄的少主竟被关在这种地方! 宋打铁真是过分,哪怕欺负了他闺女也不至于如此吧。 又见自家傻儿子那鬼样子,邓宗淮彻底破防,眼泪纵横,拽起一旁的归云弟子:“开门!” “……是。” 归云弟子倒不害怕,毕竟庄主身边的影子在此,作为归云山庄第二战力,足以比肩庄主,岂会看着自家弟子被杀。 门一开,邓宗淮赶忙进去,轻轻扶起邓封天,仔细打量他的模样。 “封天,封天!” 约莫过了半晌,人缓缓睁开眼缝,干涸的嘴唇微张:“爹,咳咳。” “别怕,爹来了。”邓宗淮心疼。 他将人抱起来,欲往外走。 刚到牢门就被影子拦下,嘶哑的声音随之响起:“依庄主令,邓少主还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日。” 邓宗淮咆哮:“你难道没看见他现在什么样子么?继续让他待在这里只会加重伤势!” 影子沉默,但丝毫不让的身体却说明了一切。 他是归云山庄的影子,管归云山庄的人是义务,其他人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僵持不下。 被绞了飞霜剑,邓宗淮再自命不凡也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压下愤恨,转而问:“那能告诉我,是谁伤了他么? 影子点头:“大小姐。” 这一答案可谓是让邓宗淮怒火交加,哪怕之前他屡次因为自家儿子欺负了人姑娘而愧疚,此时此刻那些愧疚彻底灰飞烟灭,全部转化成愤怒。 若不是邓封天的状况实在不好,他立马得去要个说法。 宋打铁真不是个玩意儿,只知道说自家闺女如何如何受欺辱,咋不提他家儿子伤的多重?还扔在地牢不管,要是他晚来一步,他这傻儿子危矣啊! 邓宗淮思绪万千,又是气又是庆幸,守了大半夜,等邓封天状态渐好之后才松了气。 天一亮,他重振旗鼓,大摇大摆去找长渊算账。 …… 啪—— 正堂大门被踢开,外面的光透进来。 邓宗淮怒气冲冲,正欲喝斥,就见坐在里面的人并非长渊,而是宋洛灵。 他半张着嘴一顿,到了喉咙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宋洛灵缓缓起身,一身素白华服,眉眼处没了从前的灵动。 “邓伯父,听闻您来了,洛灵特地在此等候。” 知道自家傻儿子被她所伤,当下,邓宗淮可没有好态度,冷哼一声,浑身透着戾气。 “不敢当。” 宋洛灵面容不变。 昨夜—— 自那日之事后,宋洛灵整日浑浑噩噩,她想找父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杀了邓封天? 她不愿的。 渐渐地,她发现父亲在躲着她。 那一刻,她不知是该失望还是庆幸。 飞鹤山庄与归云山庄联姻,从此她稳坐飞鹤山庄少夫人的位置,她与邓封天生下的孩子更是会集宠爱于一身,得两家扶持。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近日来,她猛然惊觉,事情真会入她想的那般顺利么? 尤其是,父亲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后,她的心愈发不安。 就在此时,宋闻声忽然出现,为了避开耳目,他钻了一截下水道,浑身狼狈,头发湿答答搭在脸庞,白生生的脸上满是悔意。 宋洛灵警惕:“你来干什么?” 宋闻声叹了一口气,诉说来意:“邓庄主来了,你若是想见他,明日出正堂。” 说完,他就要走。 “等等!”宋洛灵叫住他,眼底警惕更甚,“为什么来告诉我?” 宋闻声停下脚步,回身,眉宇间流露出惆怅:“师姐,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好。” 闻言,宋洛灵眼底警惕动摇,咬唇不语。 见此,宋闻声继续背台词:“师姐,我是偷偷来的,你要是想见邓庄主明日一早出正堂,记住了么?” 宋洛灵手指紧攥手帕,与他对视半晌,才压下心底的防备点头。 说回正题。 眼下,面对邓宗淮的冷眼,宋洛灵并未生气。 既然来了,那她早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邓伯父,那日事出突然,慌乱间我伤了邓少主,事后我虽后悔却不敢去见邓少主,不知他可好?” 邓宗淮敛起怒意,摇头:“伤势太重,又拖了一段时间,不太好。” “怎会?”宋洛灵面露震惊,“难道父亲没让人给他医治?” 一听这话,邓宗淮眼神微变,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握住。 是啊,若是宋打铁早早给他儿医治,哪会成如今的样子? 他儿天资横溢,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堪堪二十岁便是先天境,若没有这次劫难不日就会突变后天境。 思及至此,他真真是后悔啊。 当初他就不该听宋打铁忽悠,独留天儿一人在此。 宋洛灵眼珠子一转,垂泪道:“父亲定是因为我,邓伯父,我真不知……不知事情会到这地步,不然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封天重伤不治的,他现在在何处?我能去看看他么?” 到此,邓宗淮心中怒气彻底消了,毕竟这女子满心都是他儿子,想必当初确实是无心之失。 想到日后还要相处,邓宗淮大度的将所有怨恨全部转移到宋打铁身上。 子债父偿,没毛病! “他还在地牢,洛灵,你与你父亲说说,让他放封天出来吧,不然封天的伤势只会越来越重,那日你下手实在是重。” 虽说着不计较,但言语里下意识透露出的满意却是真真切切,毫不掩饰。 “地牢!”宋洛灵瞪眼,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自那日起,云霄阁侍女跑光了,她又不愿出门,自动失去获取外界消息的途径。 她以为,不管父亲在如何生气都不至于弄死邓封天,不曾想,父亲竟为了她将人关进地牢。 难道这些天她误会父亲了? 其实父亲还是很疼她的,只是为了归云山庄不得已而为之。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3 后山,将此幕收入眼底的长渊心脏跟着一上一下,这俩货是不是太爱脑补了? 而且脑补就脑补,不要表现出来好不好,那深思熟虑的样儿都不用掩饰一下么? 说实话,男女主的思想和常人不太一样,长渊有点不敢确定他的聪明才智是否猜的准确。 既然如此,干脆不猜了。 只要摆的够快,悲伤就追不上他。 继续看—— 两人心思各异,极度不真诚。 却像两个瞎子,自动忽略对方的异样。 各自整理完收获的信息,两人再次带上伪装。 宋洛灵乖巧点头:“邓伯父放心,待会儿我就去找父亲,让邓少主早些出来养伤。” “也好,那我先去地牢等着你的好消息。”邓宗淮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地牢,其他事情再说不晚。 两人分开。 宋洛灵停在广场中央,蹙眉发愁,她压根找不到父亲,该怎么办? 倏然,她眼底闪过精光,回身随意拦下一弟子问:“你可知宋闻声在何处?” 那弟子当真知道:“宋师兄去给山门口的飞鹤弟子送饭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送饭?”又是一条宋洛灵不知道的信息。 “不算什么大事,以前宋师兄也天天去给山门口的野狗送饭,这回顺道。” 宋洛灵转身朝山门口去,因着急她脚下生风,走的极快。 哪知,她刚到山门口,就见两方拔剑相向,稍稍一顿,她立马冲去。 “住手!” 见宋闻声抱胸靠在石柱上,她眉眼一厉,训斥道:“胡闹!飞鹤山庄与我庄自来交好,你们将他们挡在外面作甚?还拔剑,你们想作甚!” 自被留在外面江涛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见归云山庄大小姐替他们说话,心底别提多畅快了,笑的贱兮兮。 “宋闻声,听见没?你家大小姐让你们滚开,放我们进去。” “依我看归云山庄也就大小姐明事理,有资格做咱们少主的夫人。” “咱们少主眼光能差么?就是这群归云狗崽子不懂事,下次见着宋庄主得让他好好教教。” 地上散落着饭菜,远处还有野狗狂叫。 随着嘲笑声响起,归云山庄这边静极了。 宋洛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本意是想让两方和解,没想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见周围归云弟子看她的眼神愈发怪异,她没什么底气的朝后退了一步。 “闭嘴!” 铮! 从未在双方对峙中拔过剑的宋闻声,忽然喝斥。 他尚且稚嫩的眉眼染上浓烈的戾气,手中剑向前方,傲然挺立于山门之前。 随着黑布裹挟的剑出鞘,众人皆认出那把剑——双雨剑。 在当今天下之中,双雨剑称不上绝世宝剑,甚至可以道一句普通,以最最最普通的玄铁和最最最简单手法锻造而成。 然而,天下人仍然不敢轻视,无他,只因这把剑的主人乃是归云山庄第一任庄主,以半本剑谱入宗师境,足以傲视半个江湖。 而眼下,这把剑出现宋闻声手上,其中蕴含的含义有很多,但每一个都叫人难以置信。 但稍稍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最难以置信的当属宋洛灵,刚刚她才恢复的自信,在这一刻全被打落,溃不成军。 没人管她,随着宋闻声拔剑,归云弟子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江涛眼神微眯,这一刻,他竟心生畏惧,不单单是因为宋闻声手中的剑,还因他的气势。 习武之人,最恐畏惧,一旦害怕,再想战胜就是难上加难。 他用力握紧手中的剑,扯着僵硬的嘴角,眼神狠辣:“双雨剑在你手里还是双雨剑么?” 面对嘲讽,宋闻声面不改色,以归云剑术第一招起势。 “你不该提我师父。” 自有记忆起,他便苦练归云剑术,普通弟子无法学到的剑招,他十岁后就能倒背如流。 从磕磕绊绊到一板一眼,似乎不管他怎么练师父都不满意。 可他是先天境,二十岁的邓封天被夸的人云亦云,而他蜗居后山天下人不识。 从前他以为那是师父对他失望的原因,可近日他猛然想明白了,未长成的大树需要小心呵护,藏在野草之中未必不是一种保护。 剑划过! 归云剑术第一式,雁过拔毛。 眨眼的功夫,宋闻声出现在江涛身后,手中剑已挥。 只见,江涛静止在原地,瞳孔微微地震,风落,鬓角的碎发整齐掉下。 哐当! 江涛手中剑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额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宋闻声收剑,气势收敛,他似乎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温和有礼。 “若下一次就不只是一缕鬓发了。” 紧接着,他望向山门口眼睛发亮的同们,克制嘴角上扬的弧度:“收剑!” 摆脱这边,宋闻声慌忙朝后山跑,眼睛弯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师父分享这个消息。 虽然打赢了一个不如他的人,可还是好高兴哦。 殊不知,长渊早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生欣慰,不妄他费尽心思写了一出戏码,由着男女主在眼前蹦跶,小朋友总算是有长进了。 欣慰完,长渊恍然惊觉,女主呢? 不是要来找他么? 人呢? 李奶奶的,又演他! 恰逢宋闻声喘着粗气跑到,眼眸亮晶晶,笑的很傻。 “师父,我打了飞鹤弟子。” 目睹一切的长渊好笑,那叫打了么?就吓唬了一下,小朋友说大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徒弟。” 宋闻声得到想要的夸奖,小脸泛红,有些腼腆:“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武功都不如我。” 知道就好,少年,夸你是怕打击你自信心。长渊腹诽。 面上,他露出不赞同:“同样的年纪,他们武功没你高那就是比你差,不必自谦,你就是最棒的。” 宋闻声被说服了,不敢相信原来自己这么厉害,心里飘飘然:“师父说的好有道理。” 长渊一噎,笃定这货绝对是芝麻馅的。 等他得意完,长渊拿出纸笔:“还记得咱们接下来的戏份么?”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4 “记得。”宋闻声郑重点头。 他现在不怀疑了,会手把手教他练剑,会亲自教他处理事务,还会夸他的师父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师父一心为了归云山庄,就算做的有些事情很怪异,那也绝对不是师父的问题,而是他年纪小,不理解。 等他长大,迟早能明白师父的一番苦心。 “全部删掉,咱们改戏。”长渊在密密麻麻的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已经完全沉迷在演戏中无法自拔的宋闻声,肉眼可见露出三个大字:舍不得。 长渊朝他招手,他懂事凑近。 两人密谋一番,当初只知道听吩咐的小朋友,如今都可以提供意见了。 相较于上次的迅速,这一次明显费时更久。 等确定完最后方案,长渊不得不感慨一句,怀念从前啊。 那个单蠢无知的小朋友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跟头中火速成长。 从一个心眼子长成了八百个心眼子,还是实心的。 如今是能坑一回是一回,以后坑不到啰。 “师父,这条您来,其他的我来。” 还会自己安排戏份了,长渊软塌塌躺在树上,从胸腔发出一声轻笑,慵懒道:“行,轮到我戏份的时候你喊我。” 看来,离他功成身退越来越近啦。 下方,宋闻声还在研究戏份,琢磨着该怎么演才逼真。 忽然,长渊开口:“徒弟,等此事了却,咱们下山游历吧。” 咔嚓! 宋闻声猛地抬头,紧张到咽口水:“师父,您没骗我?” “骗你的。” “那不行!”宋闻声急了。 他一直惦记下山历练,好不容易等师父松口,他才不想错失良机。 “您刚刚同意了,别想忽悠我。” 长渊望着晴空万里,难得生出几分惆怅:“等此事了却吧。” 宋闻声一喜,晃了晃手里的纸:“那我按照上面的去安排了。” “去吧。”长渊摆手。 等人走远,长渊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但又想不起,算了,等想起来再说。 这一等,就是第二天了。 吃饱喝足,心情舒畅的长渊走出后山,杂草丛生的坡地没人想到他会躲在里面,故而很安全。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刚拐到正道上就被守株待兔的邓宗淮逮了个正着。 眼瞅对方胡茬满脸,两个黑眼圈再黑点能去和国宝媲美了,一脸咬牙切齿。 长渊不以为意,这事他占主动方,可不能失了姿态:“邓庄主是想好说法呢?” “宋!打!铁!你不是人!”邓庄主忍无可忍,咆哮如雷。 长渊蹙眉,不悦道:“说话注意点,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邓宗淮不在乎他说什么,只在乎连日来受的委屈,细数道:“你将我儿子关在地牢,他伤势严重,你竟不给他治疗,我去找你,你又让你闺女拦下我,说的多好听,让我回去等着,马上就放了我儿子,实际上呢!” “我在地牢等了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要不是我家天儿状况不好,我必连夜将你这归云山庄砸了!宋打铁,我儿虽欺负了你闺女,但你也不能要他的命吧,我俩家结两姓之好可是之前就说了,难道就因为这破事你想反悔?” 被一连串质问砸懵了的长渊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何事,原来男主还在地牢关着啊,他就说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嘛。 “这事啊,是我忘了,我马上派人去接你儿子出来,等着吧。” 然后,长渊就甩着衣袖施施然走了。 那态度气的邓宗淮一个后仰,在原地狠狠跺了三脚。 等他儿娶了这家伙儿闺女,届时再报复也不迟,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毁掉大业,他如此安慰自己。 渐渐地,怒气平息,邓宗淮神情稍缓,赶去地牢接人。 现在,他连归云山庄的狗都防备! 可不能让自家儿子再遭受一次重创了。 不曾想,刚把邓封天安置在别院,宋闻声就来请人。 “家师请邓庄主过去一趟,商量邓少主与我师姐的婚事。” 邓宗淮顿时精神抖擞,他感觉他又行了。 谈婚事,那作为男方他必须拿捏住姿态。 哼哼,之前敢得罪他,现在他就让宋打铁那家伙儿知道知道,不是不报,日子未到。 等当真见面时,他那点气焰被削的丝毫不剩。 凉亭里。 为了让邓宗淮放松警惕,长渊特地选了个风景怡人的地方。 周围是水,不远处绿油油一片荷叶,再远一些……全是山。 不错,平时无事大概没人愿意来,又晒又无聊。 “此事既然都到这地步,那些细枝末节我懒得与你计较,说吧。”长渊瘫坐在栏杆上,语气不明。 邓宗淮端坐圆凳上,瞥一眼,又瞥一眼,他觉得自己这般坐着不太有气势,但让他像长渊那般他又怕掉进湖里,他怕水。 “说什么?”他懵。 长渊睨他,手掌拍在栏杆上加重语气:“补偿啊!发生这么多事,你那儿子可是在我归云山庄狠狠威风了一把啊,怎么?你什么都不想赔?” 邓宗淮摇头:“补偿可以,那婚事。” “先谈补偿,婚事稍后。”长渊态度明确。 两庄虽是江湖最大的势力,但也得吃饭穿衣不是,归云山庄不比飞鹤山庄建立数百年积累的资产多,能薅多少是多少。 “白银万两。”邓宗淮不情不愿。 长渊呵呵,直接喊价:“青城山下那条街的铺子。” 邓宗淮拍桌起身,大喊:“一整条街的铺子!你怎么不说把飞鹤山庄给你,真敢要啊,不行!” “不。”长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是两条街的铺子,你飞鹤山庄在我归云山庄山脚下置办那么多产业意图为何?” 邓宗淮肯定不能承认自己图谋不轨,声音弱了下来:“我们两家时常有走动,置办些铺子也是正常的哈。” 长渊戳穿他:“我可没去你飞鹤山庄山脚下置办产业。” 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眼下邓宗淮就想尽快谈婚事,咬紧后槽牙:“行!给你,现在可以谈婚事了吧。” 长渊矜贵点头:“谈。” 无人知晓此次谈话内容,只知邓宗淮离开时脸黑如炭。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5 当日,飞鹤山庄少主与归云山庄大小姐即将大婚的消息,整个江湖为之一振。 就近日来的流言蜚语,赌庄还为此专门开了一盘,赔率一比二十。 那一是赌归云山庄不计前嫌,那二十就不用说了吧。 总之,认真分析的人没几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青城山脚下。 一无名酒楼中聚集了不少前来凑热闹的江湖客,就此事彻夜谈论。 “据说那飞鹤少主身高七尺,天资不凡,年仅二十便入了先天境,尔等望尘莫及啊,所以说宋庄主不计前嫌将闺女许配给他也是理所当然。” “嘿嘿,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飞鹤山庄和归云山庄原本就有婚约,如今不过是提上日程,就你们一个个没见识,那流言蜚语能信么?” 顿时,周遭江湖客将说话人围住,纷纷好奇。 “你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那人理直气壮:“自是听那说书先生讲的啊。” 众人一哄而散,闹半天大家都一样,谁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诶!”那人急了,洗到发白的衣襟衬着油渍,衣袖半截,掩不住他手臂上条条伤痕,“你们别不信,我赤小豆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诚信!” 然而,没人搭理他,各自散开。 此时,对面酒楼二楼厢房之中,一道身影立在窗边,秀气的眉头紧皱,嘴唇微抿。 他身后。 是一扇若隐若现的屏风,山水壮丽图刻画于上,仔细望去,一道仙姿卓约的身影映在其中,如画中人。 “看出什么了?” 少年回头,正是宋闻声。 他面容复杂:“他们都在胡说编排,没一句实话。” 从未下过山的宋闻声仿佛遭受了此生最大的打击,这这这……与他脑海里的江湖完全不同。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侠肝义胆,一群武功不弱的大老爷们聚在此处,比他们后厨那群大婶子们还八卦。 难道江湖就是如此? 那一刻,宋闻声是失望的。 “去将那个少年带过来。”长渊话锋一转,压根不在意他心底的小九九。 快速认识这个世界总要受一些打击嘛。 年少时心怀天下,总憧憬着长大之后能去改变世界,却不知,这世界破破烂烂,大多数人能做到的也不过是缝缝补补。 宋闻声压下心底的失落,转头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噗! 长渊一口茶呛进喉咙,来不及阻止,不由摇头,真是没有经验的少年啊,这种事怎么能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呢。 那把双雨剑一露面不就彻底暴露了么,届时江湖上不得传出归云山庄仗势欺人的流言? 不多时,外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长渊头疼一瞬。 最终,宋闻声还是把人带回来了,就是搞的很狼狈。 黑面少年很不服,被点了哑穴就用一双黑白分明的黑眸骂人,瞪的老大。 长渊抬手示意宋闻声解穴。 哪曾想,黑面少年一恢复嘴上自由立刻叫骂:“李奶奶的狗玩意儿,敢抓小爷,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小爷的厉害,不想被报复就赶紧放了小爷。” 长渊似笑非笑:“你很厉害?” 少年昂头挺胸,特神气:“青城山脚赤小豆,打遍嘎子街无对手。” “呵呵。”宋闻声冷笑,一点不信。 “嘿,你这小子什么态度,别以为你一身青衣就当自己是归云山庄的弟子,我混迹青城山十六年,见过的归云弟子多了去了,你肯定不是。”赤小豆笃定。 宋闻声心中不服,与他争辩:“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 “归云弟子一身青衣,武功高强,天人之姿,就你?傻不愣登的,被人骗了还能帮人数钱,指定不是。”赤小豆有理有据。 宋闻声破防了。 他委屈巴巴的望向长渊,说不清想干什么,就是想看师父。 看戏正爽的长渊忽然对上自家徒弟视线,忙敛起嘲笑,轻咳两声:“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请你办件事情,可以么?”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赤小豆闻言沉默,黝黑的脸上满是警惕,尤其那双眸子,黑的发亮。 “你先说。” 长渊叹气,这么一看自家徒弟是傻了点,瞅瞅人家,一般大的年纪那心眼子多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反扣在桌面上,用茶杯压住。 “归云山庄大小姐和飞鹤山庄少主大婚之日,将这消息传出去,一百两。” 话落,他又掏出一袋银钱扔纸旁边。 赤小豆咽口水,犹豫的神情无不在说他心动了。 艰难抉择之下,每一刻都显得煎熬。 终于,他眼底闪过挣扎,牙齿打颤说:“一百两,万一你让我做的事是杀人烧火,可不值当啊。” “只散布消息。”长渊手指轻敲桌面,承诺道。 赤小豆还是摇头:“万一这消息事关大人物,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长渊望了他半晌,忽的叹息:“既如此,你走吧。” “啊?”赤小豆懵,继而眼底闪过着急,“不是,再谈谈啊,你加点钱,我兴许就答应了。” “送客。”长渊不搭茬。 宋闻声木着脸,提起人后衣领朝外拖。 赤小豆急了,紧紧扒拉住桌沿:“别!再谈谈!” “出去,我师父不想和你谈了。”宋闻声铁面无私。 “我和你师父聊,又不是和你聊,小菠萝蜜,你给我撒开手!” “我就不撒开,哈,你武功没我高吧。” “别打别打!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么?” …… 回程途中,宋闻声闷闷不乐。 第一次下山体验,非常糟糕。 他有点不想下山游历了。 趴在小毛驴身上的长渊完全不想动,费了老大劲才抬起脚踢前面耷拉耳朵的小朋友。 “要死不活的干啥?我还没死,你整那么悲伤作甚?” “师父,你别诅咒自己。”宋闻声很认真的说。 哪怕很悲伤,但他更怕师父一不小心真把自己诅咒死了。 若干年后,看着跳脱的师父,小宋心生惆怅,论师父迎来老年叛逆期该如何是好? 现下,对上小朋友诚挚的眼神,长渊难得有良心:“别伤心,外面的人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而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6 宋闻声神情稍缓,回头感动看着师父。 紧接着,下一句话又让他破防。 “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你伤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啊。” 宋闻声:“……” 果然,感动什么的都是妄想。 人生就如此,跌宕起伏,兜兜转转,十有八九不如意,事事计较只会为难自己。 …… ………… 十月初九。 飞鹤山庄少主与归云山庄大小姐成婚的大日子。 哪怕归云山庄早早放话,这日不招待任何人,但大半个江湖势力仍然围聚在青城山脚下。 两大山庄一旦联姻,日后江湖之中的风向标肯定得变,不来一趟,众人心不安。 是夜! 红绸挂满归云山庄,灯火通明,处处透着喜庆。 归云山庄大小姐出嫁理应是这个待遇,但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宴席摆在广场之中,就归云山庄自己人吃席。 上方主桌,今日的主角都在。 只是,几人心情似乎都不佳。 长渊扫了圈,视线落在邓封天身上,养病多日,这娃脸色不见好转,今日为了大婚也不知往脸上扑了多少粉,隔老远都能闻到呛人的香味。 “小邓啊。” “宋庄主,晚辈在。”邓封天端起酒杯。 长渊摆手:“你脸色难看成这样就不要喝酒了吧,今日只是自家人吃顿便饭,待回你们飞鹤山庄,你再喝也不迟。” 邓封天脸色更为难堪,他垂下眼睑:“是。” 忽然,宋洛灵起身,端起酒杯递向长渊:“父亲,今日女儿出嫁,日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杯酒就当是您为女儿送行吧。” 话落,她眼角挂着泪,似是真不舍。 长渊望着她半晌,接过酒杯,改变了那么多剧情还是等到了这杯酒。 看来今夜,归云山庄注定不会平静了。 “好。” 随着话音落下,他端着酒一饮而下。 宋洛灵藏在大红婚约服下的手轻轻颤抖,眼底抑制不住兴奋,诡异的笑容渐渐布满全脸。 她大笑,掀翻大桌,火红的婚服随着她动作飘动,漂亮,刺眼。 “哈哈哈!” 她摊开双手,笑出眼泪。 邓宗淮心慌,扯着儿子的手臂:“她疯了?” 哪曾想,下一刻他的手被甩开,邓封天同样站起来大笑。 新婚夫妇像是两个疯子,站在广场之上的高处摊手大笑,肆无忌惮。 邓宗淮傻眼,他儿子……也疯了? 这联姻亏大了啊。 一时间,浩大的广场只有他俩的笑声,众人不解望着他俩,很懵。 等他俩笑够,宋洛灵擦去眼角的泪,痴痴望向长渊,轻声说:“父亲,我也不想的,这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没有说不让我继承归云山庄的话,今日我不会给您下毒。” 咯! 邓宗淮害怕到用双手掐住自己脖子,刚刚他也喝了酒,不会也有毒吧,这婚结的亏的底裤都没了,悲愤欲绝。 “是么?”长渊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压根没喝,全倒空间里了,可不平静嘛。 宋洛灵红了眼,面容逐渐狰狞:“是啊,既然你不给那我就自己拿,今夜之后,归云山庄彻底换主人了。您放心,刚刚那杯酒只是化去内力,伤不了性命,您日后就可以好好待在山庄里养老,其他的交给我吧。” “还有您那位徒弟,我也会化去他的内力,从此好好陪着您度过余生,如何?” “父亲。”她缓缓蹲下身体,神情虔诚,“告诉我归云剑谱在哪儿好不好?” 听见‘归于剑谱’四字,广场中众人屏气凝神,瞳孔不自觉放大。 这世上见过归云剑谱的唯有宋打铁一人,归云众弟子堪堪学到第五式便感觉到吃力。 宋洛灵与宋闻声二人天资姑且不错,却也只学到第六式,相较于宋闻声的勤奋苦学,宋洛灵更怀疑是不是原主搞鬼。 半本剑谱能成就一介宗师?江湖上议论纷纷,大家都信了,唯独她,原主的亲生女儿在怀疑。 “当然,”长渊勾起嘴角,“不行。” 宋洛灵狠狠提高的期待落空,她猛的起身,狠戾的眸子望向邓封天,怒吼道:“让你的人动手!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到归云剑谱。” “好。”邓封天掏出信号筒放出去,灿烂的烟花在高空中炸开。 由觉得不解气,宋洛灵拔出剑,抵在长渊肩膀上,威胁道:“告诉我!” “闺女,不说你还得把我供着,说了万一你哪天心情不好杀了我咋办?”长渊无奈。 懵逼的邓宗淮终于回神,他抱住自家儿子的手臂问:“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来了多少人?” 邓封天嫌弃推开他:“您别管太多,这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您想想日后该怎么养老吧。” 没想到因为一场联姻地位直线下滑的邓宗淮心神震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他堂堂宗师境养老? 这要不是亲儿子,他早一巴掌拍死了。 可偏偏是亲儿子啊,说再忤逆的话,他都只能生生气,不能真打死。 宋洛灵气急败坏,余光瞥见看戏的归云弟子,脑内灵光一闪,剑换了个方向:“您要是不说,我就将他们全部杀光!” 长渊像钜了嘴的葫芦,口都不开了。 女主的嘴,骗人的鬼。 上一世原主交出了归云剑谱,最终归云弟子死绝了。 所以说,做人还是不能太真诚,不然会被气死。 邓宗淮也想要归云剑谱,就凑近劝:“好歹是你自己闺女,给了吧。” “滚一边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匹夫打的什么主意,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玩脱了。” 真论谁惨,那邓宗淮更胜一筹,他是真心真意为男女主卖命,结果落了个和原主一样的下场,可笑至极。 “你不知好歹!”邓宗淮大骂。 突然,山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吸引众人视线望去。 邓封天笑:“洛灵,我们的人来了。” 渐渐地,他脸上笑容消失,望着来人惊恐:“不可能!” 来人宋闻声携归云弟子归来,手持血剑,浑身戾气。 同时,下方吃席的归云弟子起身拔剑,齐对准作乱之人。 “不可能,洛灵,你听我解释,我真的给他们下药了,而且你不说归云山庄就百十号人么?这怎么多出这么多人啊。”邓封天破防。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7 “你下药了他们怎么还能拔剑?”宋洛灵一句话不信,她最恨欺骗,直接提剑捅过去。 邓封天能躲开,但他就想赌一把,硬生生被捅了个对穿,鲜血潺潺往外冒。 他一张嘴,血哇的下往外喷。 “我儿!” 邓宗淮崩溃,赶紧掏出药丸拼命往他嘴里塞。 然而,邓封天却一把推开他,痴痴望着宋洛灵,伸出尔康手:“洛灵,我没骗你,我真给他们下药了。” “滚!”宋洛灵一脚踹开他,懒得哔哔。 再受重创的邓封天倒地不起,脸色是粉都盖不住的苍白,那双眼眸却仍离不开那决绝的背影。 “我儿!” 邓宗淮扑上去给他塞药。 他推开他爹的手,喷着血朝前爬:“洛灵!你信我。” 刚刚爬到又被宋洛灵一脚踹开,吐血更多。 邓宗淮抱着一堆药瓶哭天喊地:“我儿!吃药!” 周而复始。 长渊:“……” 众人:“……” 你们搁这儿俄罗斯套娃呢。 这时,长渊活动腿脚,将正持剑准备大展拳脚的女主,一脚踹了下去。 只听见‘砰’的声,众人视线缓缓滑落,宋洛灵五体投地,她的剑还蹦跶的两下才安然躺平。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宋洛灵艰难抬起头,脸摔成猪头,一言未说完,啪的下又倒下。 解决一个还有一个,长渊看向不断吐血的邓封天,这要不是男主他真不稀得动手。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必定是你的敌人。 邓宗淮立马看懂了他的眼神,将邓封天扒拉到身后挡着,警惕道:“有事你冲我来,别动我儿子。” “好。”长渊点头。 邓宗淮被他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整懵了,然后就见他拔出了剑。 黑色古朴的剑身,通体黝黑,在这夜里隐隐泛光,出鞘那下发出‘铮铮’的剑鸣声,似是兴奋。 那是一把邓宗淮从未见过的剑,远远望着他有股心悸的感觉,眼皮子直跳,想起之前弟子说,宋打铁将双雨剑传给宋闻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宋打铁找到了更好的剑。 他不知,他脑补了一通,却和真正的答案毫不沾边。 缓了口气,他笃定道:“你我都是宗师境,你奈何不了我。” “是么?”长渊撩起眼皮,那双黑眸及其认真。 没有飞霜剑,邓宗淮并不担忧,他飞鹤山庄秘籍无数,拳法,剑术,甚至刀法他都有涉猎,并不拘泥于一种武器。 他双手握拳,金刚之体,霸道之意浑然天成,这便是宗师境。 “喝——” 他挥拳起身而来。 只见,长渊随意挥出一剑,气血涌动,生机再现。 咯吱! 众人眼前一晃,再看邓宗淮已退到十步外,单膝跪地,面容惨白。 一切仿佛静止,良久,他缓缓抬起身躯,称金刚不坏的身躯从肩胛处往下,一直到腰腹,一条可见白骨的口子,血色很快染湿衣裳。 “你不是宗师境!” 邓宗淮眼神凝重,不敢相信又不敢不相信。 若对方是宗师境,他绝不可能输的如此狼狈。 如今种种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对方实力已超出宗师境。 他起身,再次做好进攻姿势:“你是大宗师!” 长渊没答,这方小世界境界太好提升,他怕他说出来日后归云山庄的山门要被踏破。 他抬手,喊道:“徒弟,看清楚!” 归云剑谱第七式——墨花漫天。 宋闻声瞪大双眼,浑身紧绷,他抓紧双雨剑,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或许是他最容易学会这一式的机会,不容错过。 随着漫天剑花落下,邓宗淮不敌,衣裳早已破碎,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剑伤。 噗! 邓宗淮抬手捂住胸口,嘴角血线流出,下一刻,轰然倒地。 长渊废了他三人的武功,让人扔出山门。 与之,一则震动江湖的消息传出。 ‘爆!飞鹤山庄少主邓封天图谋归云山庄剑谱,盗取不成,撺掇归云山庄大小姐毒害自己父亲,经查实,宋庄主废弃二人武功,逐出庄门,此生不复往来。’ 这则消息一夜之间席卷整个江湖,本因为看不到婚礼现场的众江湖客而心有遗憾,一听这消息,更遗憾了。 他们不只错过了婚礼现场,还错过了父女反目,女婿妄想杀害老丈人的精彩戏码,今年真是亏大了。 没两日,不知是谁猜测到飞鹤山庄的庄主邓宗淮也受了伤,天下最不缺心怀不轨之人,连续几月,飞鹤山庄遭遇袭击,损伤无数高手。 渐渐地,一些人离开飞鹤山庄,保命为重。 短短三个月,曾经辉煌的飞鹤山庄没落,庄内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唯一留下的还是孤儿,无处可去,只有留下。 男女主没了武功,两人因为这事互相责怪,天天吵架。 倒不是他们不想打,主要是都没了武功,身上还有伤,打不了。 最可怜的还是邓宗淮,一觉醒来,武功没了,还没悲伤完,家又没了。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又不敢死,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这些和长渊没关系,他命人封锁山门,闯入者格杀勿论。 青城山脚十里坡。 秋天来了,落叶纷纷。 长亭外。 宋闻声将剩余的银子递给赤小豆。 见对方满脸是伤,不由问:“你脸上伤是怎么回事儿?” 赤小豆拿了钱,态度也好:“嘿嘿,有人来抢地盘,打了一架,小事小事。” 宋闻声盯着他看了半晌,从兜里掏出一瓶药膏和一块木板:“去归云山庄,给他们看这块木板,他们会让你进去,别再四处流浪了。” 赤小豆接过东西,秉承着好奇的心理看了眼木板,直率道:“我不识字。” “你给他们看就是。”宋闻声不与解释,“走了,后会有期。” 不远处,树下的毛驴啃着一根白萝卜,而树上靠着一软塌塌的人。 宋闻声走近:“师父,走吧,咱们第一站去哪里?” “听闻白羊城的羊肉汤很好喝。”长渊喃喃道。 宋闻声叹气:“好,那就去白羊城。” 两人一驴渐渐走远,落叶一地。 …… ………… 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18 番外——(宋闻声前世) 不管过多久,宋闻声永远忘不掉那日,他刚从后山练完剑回来,见满地血迹斑斑,沿着打斗声找去,竟是飞鹤弟子在屠杀归云弟子。 他忙跑去帮忙,想着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在这时,邓封天带人杀过来,双方甫一照面,心中莫名升起敌意。 宋闻声单纯的脑子里难得浮现警惕,只是才比试输了,他心底难免没底气。 “宋师兄,你快走,别管我们!” “对啊,宋师兄,你先去帮庄主,只要庄主无事,迟早会为我们报仇的。” 听着归云弟子悲愤的声音,宋闻声难以抉择,他担心师父,但原则让他不能弃同伴而去。 “哈哈哈,别妄想了,你们庄主早死在我父亲手中,今后归云山庄的一切都将是我们飞鹤山庄的了。” “胡说!”宋闻声不敢置信。 他那么厉害的师父,不可能这么死掉。 “哼,我这就送你下去见你师父!”邓封天提剑大开杀戒,毫不留情。 眼看一个个归云弟子倒在眼前,宋闻声绷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掉。 归云在邓封天的猛攻中节节败退,人数骤减。 宋闻声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剑,血水将青衣染红,提着剑的手不停颤抖,艰难反抗。 忽然,他被人踹了一脚。 在身体失去平衡时,他才发觉,他们已经到了后山悬崖啊,这一掉下去,估计没命了吧。 他好累,眼皮发胀,不自觉合拢。 掉落途中,他似乎打到了一个什么,轻飘飘的,可是他太累了,压根睁不开眼睛。 死了也好,和众同门,和师父一起,生死与共。 那一刻,宋闻声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 或许得老天垂怜,再醒来时他在一间杂院里,窄小的屋子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打量了一圈,发现一点不熟悉。 此时,门开了。 进来一黑面少年,吊儿郎当的朝他走来。 “哟,醒了啊,我救了你,你得付我钱。”少年一屁股坐在床沿,语气欠了吧唧。 宋闻声动了下,扯的胸口的伤口生疼,血水直往外冒,额间顿时渗冷汗。 “诶,你别动啊,待会儿又得换药!”少年惊呼。 宋闻声卸力,放松躺着:“多谢你救我,这是哪里?” “青城山脚嘎子街,这儿我家。”少年没好气横他,“有钱没?” 宋闻声想了下,指着脱下的衣服说:“腰束上你摸摸。” 少年当真摸到了几块金叶子,顿时眉开眼笑:在手里掂了掂:“藏的挺严实啊。老实待着吧,我去买吃的。” 一连十日,宋闻声躺在床上养伤,吃黑面少年带回来的烧饼。 黑面少年话多,整日在他面前念叨江湖上的新鲜事,却没有一条关于归云山庄。 他猜测,归云山庄内的情况还没有传出来,或许他师父还没有死。 那一刻,沉寂许久的少年再度坚定起来,他要回去! 第十一日,他身上的伤势稍缓,将被褥叠好,他踏出杂院的小门,提剑朝山上走。 不曾想,他走到半山腰就被追来的少年拦下。 “你伤还没好,乱跑啥?”黑面少年气愤。 宋闻声固执:“我必须回去,这些日子多谢了,若……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 “谁要你的报答!我赤小豆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诚信,我既然拿了你的金叶子,那我就不能失信,你跟我回去养伤,养好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我才不管!”黑面少年跳脚大叫,拽着他下山。 点! 倏然,赤小豆动弹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用一双眼睛骂人。 宋闻声满脸歉意:“我师父在上面,我得去接他,这穴一个时辰就解了,到时你下山就是,不必来寻。” 说罢,他撑着身体继续上山。 那日后。 赤小豆生了满肚子怨气,就等着他回来报仇。 结果,没等到人,反而等到归云山庄易主的消息,赤小豆惊的下巴都掉了,忙朝山上跑,隔着远远的望归云山庄门口,嘴里念叨。 “傻小子应该和归云山庄没关系,不至于去送死吧,我滴个妈妈呀,真不是我赤小豆不讲诚信,主要是这归云山庄我惹不起啊,能夺走归云山庄的人我更惹不起!” 赤小豆在归云山庄外蹲了一晚上,五官皱的都快移位了。 天一亮,他果断下山,谁会为了萍水相逢的人去拼命啊,他又不是傻子! 虽这般想着,但那之后,他开始各处打探消息,只要是归云山庄的消息,不管多少银子他都买,就为了知道那个白面少年有没有去送死。 匆匆数年,赤小豆没有打探到想要的消息,不知那少年究竟是生是死,也从那不着调的少年长成了刚硬的青年,做事稳重多了。 只是,他仍然没有放弃打听,他坚信,只要人活着,迟早有一日能找到。 纵观天下,江湖人只知归云山庄宋庄主有一徒弟,却不知其徒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天赋如何。 江湖客下意识认为,不出名自然是天赋一般,不然早就名扬天下了。 没人知道少年在何方,如今怎样,更没人会在意。 身处地牢,武功尽失,四肢被砍,眼睛被挖的青年也是如此认为,这世上除了师父,无人在乎他的生死。 却不知,青城山脚下,那间杂院的主人,因一面之缘,三块金叶子,打听了他数十年的消息。 每日盼着有阳光从那扇巴掌大窗户投进来的宋闻声永远不会知道。 临死那日,天空下起雨,没有他渴望的阳光透进来,昏暗压抑的地牢中,只有老鼠恶心的叫声,啃噬着他残缺的身体。 而他,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突然之间,他仿佛听见打斗声,就如当年一般。 他静静的听着,心没有波动。 打吧,杀吧,用他们鲜血染红整座归云山庄,为死去的归云弟子赎罪。 天黑,天亮。 太阳再度升起,他等到了那束光,呼吸随之戛然而止。 咯吱—— 门开了。 强烈的阳光照进来,门口出现一道佝偻身影。 老人伫立半晌,才慢慢走进来。 不做冤种男二1——(王有财限时返场) 【滴,滴,滴——】 【宿主,紧急任务!】 【因众多祈愿者的愿力发挥作用,宿主第一个任务小世界的舔狗王有财死后破格进入舔狗部。】 长渊想了一会儿,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有财向宿主发送了求救信息,报酬——五十块灵魂碎片。】 那一刻,长渊放轻呼吸,深褐色眼眸闪过晦暗,他舔了舔嘴角:“我很心动,但是我更好奇他怎么有那么多灵魂碎片?” 系统沉默半晌,继而说。 【宿主等见到王有财自己问他吧。】 【注意!此次任务将与其他任务者进行合作,剧情内容需宿主亲自与对方确认,其次,为防出现财务纠纷,报酬暂由系统暂为保管。】 【开始传输!】 —— —— “阿笋,没有你的陪伴,即便我找到真爱也不会幸福,你究竟懂不懂!” 长渊:“……”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吧。 幽暗小树林,地面潮湿,四周泛起泥土的芬芳,应该是刚下过雨。 眼前柔柔弱弱长的跟朵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儿,正深情款款的望着他,情真意切,皮肤白皙,杏眼微红,一身蓝白格子校服衬的她格外清纯。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说人话。 此刻,她正揪着长渊的衣袖,楚楚可怜。 “撒开!” 长渊拧眉呵斥,他可是正正经经的任务者,动手动脚那得另外的价钱了。 快穿局不加钱,他打死不就范。 女孩儿一脸震惊,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露出难以置信,她看向被甩开的手,忽然大哭。 “不!阿笋,难道你忘记我们之间曾经的那些美好了么?难道你真的如此冷漠,无情,残酷么?阿笋,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就在此时,一道更为撕心裂肺的声音插进来。 “爸!” 两人顺着声寻去。 只见,一位身高一米八,体重骇人的大男孩儿正激动望着他俩,眼泪‘唰唰唰’朝下掉。 下一秒,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直接投入长渊的怀抱。 然而,坚守原则的长渊一个侧身,大男孩儿‘啪唧’一声撞树上了。 那棵树猛烈摇动几下,轰然倒塌。 【宿主,他就是王有财。】 再望过去,长渊心底多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曾经任务小世界的舔狗,一转身成他同事呢? 直到亲眼看见,他才惊觉,这一切真荒谬。 由于王有财精彩的操作,这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几秒。 合拢嘴唇,女孩儿一改先前的柔弱,气愤大骂:“王松松,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王有财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拍了拍摔疼的屁股,一张刚硬帅气的脸硬是被他弄的灰头土脸,略显滑稽。 闻言,他昂着脖子叫嚣:“小白花,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吧,长的跟根豆芽菜似的,成天比我还普信,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自知之明!” 女孩儿气的浑身颤抖,双眼喷发怒火。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王有财此刻应该死几百回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是跟踪我来的。” 王有财翻白眼,撇嘴道:“说你普信都低估了你,我是为了我爸来的,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你爸?”女孩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讥讽。 然而,王有财才不管她,露着憨笑朝长渊走去。 两人对立而站,四目相视,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注定相遇的人会相遇,而相遇后还能再见的人,长渊忽然就相信了缘分二字。 少年高大健硕,黝黑的脸庞泛着红晕,他无措挠头,声音小了很多:“爸。” “你在开什么玩笑!”女孩儿惊呼。 长渊偏头一指:“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好咧。”王有财赶忙点头。 两人转身就走,完全不顾女孩儿的失声咆哮。 …… ………… 走出小树林,长渊发现外面天很明亮,和树林里完全不同。 王有财将他带回自己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简洁敞亮的两居室。 一进门,长渊便问:“我收到你的求救信息,你被劫杀?” 就目前他获取的消息,这个任务小世界应该不存在这类危险。 说起这个,王有财一言难尽,从冰箱里拿出两瓶肥皂快乐水,扔给长渊一瓶,继而他自己‘咕噜咕噜’灌了半瓶。 两人坐在沙发上。 “先说剧情吧。” —— 这是由一本《霸道校草爱上我》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男主南显赫,身高一米八,长相十分帅气,还是南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可以说,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又帅又多金,从小身边追着无数,但他就是一个都看不上眼。 女主白小草,自诩贫民窟女孩儿,倒不是她家真住贫民窟,只是和这座学院的人比起来,她的确很穷,不过她为自己立了个人设,那就是坚韧不拔,顽强不倒的小白花。 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富二代有什么了不起,她只靠自己!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男主第一眼就被女主这种独具一格的特质吸引了。 毕竟人生需要挑战,尤其是富二代的人生,不抓马起来仿佛白活了。 于是,男主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听到这里,长渊唯一的感受是,系统和王有财讲剧情真的不一样。 继续往下看—— 男主作为南家大少爷,拥有的实力普通人难以想象,他用女主父母,以及三大姑八大姨的工作来威胁女主做他的保姆,否则集体失业,回家种地。 女主气愤不已,又哭又闹,被迫同意了。 但是!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绝不能向恶势力妥协!她一定要坚持自我,伺机而动,逮到机会就报复回去。 自那之后,男女主就开启了长达半年的‘斗智斗勇’,渐渐地,男主竟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女主。 而女主呢,她虽然也心动,但是她坚决不承认,毕竟她可是自强不息的小白花阿。 不做冤种男二2 如果答应太快,那怎么突出她自强不息的人设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温柔帅气同样多金的男二出现了,以转学者的身份。 自古以来,男二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次也不例外。 男二宫野格,家世和男主不相上下,父母恩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聪明能干,兢兢业业工作,宠弟狂魔。 可以说,哪怕他这辈子往死里作,他这辈子也是顺风顺水顺财神。 结果还没开始作,就顺到了一头瘟神,那就是自带光环,狂拽酷炫的男主。 天道降智,男二出场就被马虎的女主泼了一身污水,他没有因此生气,而是觉得这个女孩好特别。 之后,麻烦精转世女主又给男二找了很多麻烦,一来二去,男二喜欢上了女主。 面对两个大男神的追求,女主可谓是飘飘然,一跃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全校女生愤愤不平,她们一个都没有,凭什么女主有两个? 所以,想不开的女生们开始找女主麻烦,被男二遇见,正好帮了女主。 女主请男二吃冰淇淋表示感激,又正好被男主看见,心生怒气。 当即,男主拽过女主,警告男二不要碰他的女人,否则就让宫家好看,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公主抱走了女主。 你以为男女主到这里就能消停了么? 不! 作为天道宠儿,他们从出生那刻就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人生精彩纷呈。 从那之后,剧情彻底犹如脱缰野马,奔腾不息。 战斗号角吹响,男主和男二正式宣战,争夺同一个女人。 自此,大家经常在校园里看见这样一副场景,女主走中间,左右各一个,还都要牵手。 曾经的校园男神逐渐深井冰,全校女生痛心疾首,又觉得好像没那么气了。 得不到最好的方式果然是毁掉。 虽然没有了男神,但是她们拥有了快乐源泉——八卦啊! 再之后的剧情可以概括为: 两男争一女,女主很纠结。 妈妈送支票,女主屈辱收。 男二送温暖,女主坦然受。 男主再出现,女主投怀抱。 兜兜转转,最终,男女主发现他们都深爱着彼此,没有彼此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为了人生不留遗憾,今后的任何一天,他们都不要再分开了。 男女主结婚后,男主开始算总账,他认为当初要不是男二,他和女主又怎么会错过那么多年呢。 于是,男主开始对宫家下手。 也是出了个稀奇,作为百年世家的宫家,一夜之间竟然没了! 男二得知消息,赶紧去找女主说情。 然而,女主却质问他,要他在她和家人之间选择一个。 这个时候男二不降智,果断选择家人。 哪知,女主听到答案伤心的哭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其实都是骗她的。 幸好,她没有选错人。 这一幕又又又被赶来的男主看见了,他不需要知道经过,他只知道自己的女人为其他男人哭了,所以他决定对宫家人赶尽杀绝,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内心受到的伤害。 面对男主的强烈打击,宫大哥受不住压力,开车不甚出了车祸,远在国外的宫家夫妻连夜赶回,却遭遇空难。 一夕之间,宫家只剩男二一人,他悔不当初,头脑‘咣’的下清醒了,可惜为时已晚。 他选择服毒自杀,死后灵魂抵达快穿局。 因为心愿太多,他用全部的灵魂之力换取重来一次的机会。同时,他也没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 ………… “诶。”王有财幽幽叹息,感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祈愿者心愿是什么?”长渊问。 王有财收敛惆怅:“祈愿者心愿有点多,他想让宫家人平安喜乐一辈子,宫家事业蒸蒸日上,男女主绑死一辈子,毁掉男主的事业。” 长渊那张淡漠的脸出现一丝龟裂,眼皮直跳。 深吸一口气,他从诸多信息中理清条理。 “所以说,现在我是男二宫野格,那你呢?” 空气一滞,王有财忽然笑的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爸,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刚提了一嘴的那个舔狗?” 长渊认真回想,笃定道:“你没说过。” 王有财一点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他直接摆烂:“我是从小和女主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疯狂追求她,被她嫌弃,在一次纠缠女主被男主碰上,然后全家丢工作,就搬离了这座城市。” 可以说,非常路人甲了。 长渊笑了,指着自己说:“你的任务,我是原主?” 闹呢! 王有财摸了摸鼻尖:“嘿嘿,这不是想和您见一面嘛,不得已用这种方式请您过来,您放心这次的灵魂碎片我全给您。” 长渊忽然有些好奇,这离开天道降智,是不是一头猪都能变聪明? 他记忆里的王有财可没这么鸡贼。 所以,自以为是的天道们,你们看看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帮你做这个任务也不是不可以,有个问题。” “您问您问。”王有财眼巴巴。 长渊眼底闪过微微不自然,他握拳抵唇:“你灵魂碎片有多少?” “几千块,不是很多。”王有财老实回答。 那一刻,长渊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能吗? 他压根不信! “你哪来的?”长渊破防。 只见,王有财略显娇羞,双手抱胸扭扭捏捏,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和一个主角部的小姐姐在谈恋爱,她怕我出门在外没有灵魂碎片不方便,就每个月给我转一点。” 长渊:“……” 也不知他好奇这个干啥,他就多余问! 偏偏这时,王有财还凑过来,特诚恳:“您能帮我做这个任务么?我害怕。” 你怕啥?你都有那么多灵魂碎片了!靠氪金过个任务不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长渊想抽根烟冷静冷静,果真,男女主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不容小觑,他们可能没有超强的能力,但脑回路绝对异于常人。 即日起,王有财在长渊心底的形象彻底改变了,一个靠恋爱脑走上人生巅峰的男人,很强。 不做冤种男二3 人生就是一场荒诞的旅行,有时候不想开点,就想不开了! 冷静下来的长渊决定帮忙,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这不是他的作风。 诶! 千万别以为他是在乎那几十块灵魂碎片的人。 他就是单纯不想辜负这份不怎么样的缘分。 如今,世风日下,像他这么好的人已经不多了。 “爸,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王有财一脸感动, 长渊推开他凑过来的脸,非常严肃:“现在我们是同事关系,你不用叫我爸。”实在当不起。 他负债累累,这货已经资产过千了。 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那不行。”王有财倔强,“从我得知全部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您,我那一生就是个笑话,往后有什么事您说,只要我王有财办得到,绝不二话。” 长渊摸着下巴,蠢蠢欲动,那点仅剩的良心疯狂阻止。 然后,良心没了,想的更开。 “之后再说,现在先说任务。” 回到正题,长渊眼神瞬间认真,没办法,这原主也是个狼灭。 主打一个‘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的狼人精神。 “现在剧情到哪里?” “两男争一女,您和男主正在疯狂追求女主,今天您本来是找女主告白,但是女主对您说她还没有想明白,让你不要逼她。” 乱七八糟,听的头疼。 长渊对这种剧情毫无耐心,降智行为会干扰到所有人,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真不知道快穿局高层和各个小世界天道怎么谈判的。 反正他们一开嘴,累死打工人。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长渊果断起身:“我先回原主家一趟,过后找你。” “这就走了啊。”王有财面露不舍。 自从去到快穿局,他可谓是吃不好睡不好,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见过一个难免黏人。 “嗯。”长渊冷漠无情。 王有财耷拉脑袋,随手薅起一包薯片撕开:“行吧,那我和我女朋友聊聊天。” 长渊一个踉跄,差点摔一大马猴。 他现在听不得‘女朋友’三字,酸! 攥紧拳头,脚下生风,不走快点他怕按耐不住那颗想揍人的心。 “爸,你记得找我啊!” 正巧隔壁邻居出门,眼神怪异看着他俩,更不巧的是,这邻居认识王松松他爸妈。 之后某一天,王有财搁家里刷剧,忽然就被冲来的王家父母进行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那滋味不提了。 …… ………… 宫家。 景山南亭。 占据足足半个山头。 说真的,但凡是个普通人都不稀得住这里,山路蜿蜒,上下就是一个麻烦。 此时,长渊站在大门口,眼见门内忽然跑出来一群西装男,个个精神抖擞,眼带墨镜,齐刷刷站两排。 “欢迎小少爷回家!” 长渊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可能被吓到,顶多就是在心底抠出了个三室一厅。 谁告诉他,这么朴实无华的装逼方式究竟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 一进门,率先入眼是一个十来米高的大喷泉,滋滋喷,还变着花样喷。 路两旁栽满鲜艳且散发着醉人香味的玫瑰,红的白的黄的蓝的,颜色多到比长渊脸色更精彩。 这时,一个身穿唐装的男人疾步走来,面容和蔼:“小少爷,今天是您第一次学会单车的纪念日,大少爷提前回来为您庆祝,正在花园等您。” 长渊差点耳聋,第一次学会单车纪念日? 跟管家钟叔走到花园,相较于前面花枝乱颤的玫瑰,花园内里可谓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这时,于五彩缤纷之中走出一个男人,俊逸的脸庞如鬼斧神工雕刻,尤其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摄人心魄,望着你时似乎有什么穿透了心脏。 剧情提及,宫家两兄弟长相有五六分像,所以哪怕没有照镜子长渊约莫也知道自己这具身体长什么样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可惜,如此惊艳绝伦的两个人最终却沦为剧情推动的炮灰。 “阿笋。” 嘎—— 绝妙的气氛被打破,长渊心口抽了下,谁来告诉他,这破名字到底谁取的! “你不是出差了么?” 宫熠走到他身旁,笑的温和:“我们家小阿笋真是长大了,现在都开始嫌弃哥哥烦了。” 长渊发誓,他刚刚说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是带嫌弃意味的,他就是单纯没话找话,结果找了条死胡同。 “没。”他憋屈。 宫熠揉了揉他脑袋,笑容里添了几分得意,揽住他肩膀慢慢走去饭厅:“虽然长大了,但还是那么可爱。” 宫家夫妻都是大忙人,宫父一心事业,宫母致力于买遍全球,两人根本没多少时间和精力花在孩子身上。 可以说,宫野格完全是宫熠带大的。 以前宫熠没接手公司还每天接送原主上下学,两人一起吃路边摊,去游戏城,逗猫惹狗的事可没少干。 许是记忆里涌现的温馨,让长渊对这个第一次学会单车纪念日也没那么排斥了。 当年幼小的男孩长成少年,在短暂且难忘的青春期里总是有那么一点别扭,最熟悉不过的亲哥为了多相处一下,连借口都编的乱七八糟。 即便如此,这个破纪念日两兄弟硬是过了好几年。 次日—— 长渊一脸虚脱出现在校园门口。 昨晚,他一时心软,亲自走进陷阱,硬是被宫熠拉着玩了半夜的飞行棋。 歪! 这是霸道总裁诶,不应该分分钟上演狗血戏码,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谈价值上亿项目,玩什么飞行棋啊。 呵,玩的过他么? 拴q。 不过真挺好玩,不然他也不至于玩到半夜,今早差点没起来。 最终,职业素养战胜困意,让他坚挺出现在学校门口。 下一秒。 女主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站他面前,眼神幽怨,活像是在看负心汉。 长渊卒,这破职业素养不要也罢。 “阿笋……” “等等!喊我大名。”长渊打断。 这一早上啊,他仿佛吃了十头苍蝇,吐不出咽不下,难受极了。 不做冤种男二4 “呜呜~” 白小草哭了,站在校门口,正是人流量聚集的时候。 周围路过的学生恨不得拿放大镜看,走一步退两步,生怕不会迟到。 长渊扶额,忍着耐心问:“白小草同学,我欺负你了么?” “呜呜~” 还是哭。 长渊冷笑,音量拔高:“保安叔叔,这里有人碰瓷!” “哇哦——!” 围观学生发出惊呼,眼睛发光,这一幕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纷纷和身旁闺蜜互换眼神。 虽然周围没有议论的声音,但他们仿佛又在交流。 “谁碰瓷我们盛安的学生!”一声怒吼从保安室传出。 白小草早已忘了哭泣,震惊望着长渊,脸色涨红:“阿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此时,保安大步走来,气势汹汹,手里还提着扫把:“让我来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层层叠叠的学生自觉让开路,保安畅通无阻,一览无遗看见人群中央的两人,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僵了瞬。 长渊举手:“保安叔叔,这个同学突然跑到我面前哭,我害怕。” 众人眼睛掉一地,这这这……上周宫校草和南校霸不是才正式宣战要公平竞争么? 短短一周,他们校草的眼睛就好了? 不得了,不得了。 围观女生屏住呼吸,神情紧张,眼底闪烁着无法磨灭的光。 说实话,保安听到这话手里的扫把差点没拿住,他面露狐疑:“这位女同学,是他说的这样么?” 白小草脸色苍白,无助摇头:“……不,不是的,我……呜呜~” 保安皱眉,下意识望向长渊埋怨:“身为男生应该让着女生,人家既然哭了那肯定是你做了不好的事情,快道歉,这事就算了。” “凭什么道歉!” 不等长渊反击,周围响起打抱不平的声音。 “保安叔叔,是这位女生忽然跑到宫校草面前哭,宫校草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如果这样都需要道歉,那保安叔叔也给我们道个歉呗,您天天站校门口吓到我幼小的心灵了。” “道歉,道歉——” 一时间,保安骑虎难下,他本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知道惹到了这群富家子弟,现在纷纷围着他讨伐。 对上叽叽喳喳几百张嘴,他硬是一句话没说出口,脸色越来越难堪。 最后他一跺脚,破罐子破摔:“好好好,我道歉!” 又指着白小草怒吼:“你这女同学怎么回事儿?没事跑人家面前哭什么,人家认识你么?赶紧进学校,还有你们,不然我锁校门了,一个两个全部记迟到!” 此时,伤心欲绝的女主再也蚌埠不住了,捂着脸一扭头跑进校门。 隔得老远还能听见她犹如幽魂般的哭声,和那随风飘动的校服裙摆,在热烈的夏季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让人大脑有一瞬间的冲动。 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很快大家清醒过来,朝校门涌去。 几个大胆的女生凑到长渊身边,脸红耳热,略带娇羞。 “宫校草,你和白小草是什么关系啊?”为首俏丽的女孩颤着声音问,眼神期待。 长渊露出迷死人的笑容,让眼前女孩们一度失身。 “之前有一些好感,但我们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暂时不想考虑其他的。” 女主,狗都不追。 追着追着全家丧命,比跳楼死亡几率还高。 女孩们笑容更灿烂,眉眼弯弯。 此时,上课铃响了。 女孩们加快速度跑走:“宫校草,你真帅!” 不单是表面的帅,是眼睛复明了很帅。 终于送走了这群小祖宗,保安一阵心悸,他抹掉额间的冷汗,眼露狐疑。 他刚刚怎么就和这群小祖宗杆起来了? 某一瞬,他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等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了。 再回想起那个柔弱的小女孩,保安背后一寒,他什么都没察觉到,就是下意识感觉到害怕,不自觉拢了拢短袖。 以后他还是小心点吧,这学校的狗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 ………… 叮铃铃—— 课间操。 长渊没去,他找了间空旷的教室补觉,意识将将模糊。 “女人!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么?大庭广众之下去找别的男人,你当我死了啊!” “显赫,不,你不要这样,我和阿笋只是朋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不知多剧烈,忽然,桌椅剧烈碰撞了下,从第一排开始倒,一直到最后一排才消停。 唰! 长渊拉开窗帘,昏暗教室内被照亮。 两个亲的难分难舍的人被惊到,同时望过来。 “啊!” 白小草捂脸尖叫,躲进南显赫怀里。 来小世界第二天,长渊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男主。 昏暗光线下,男生阴郁的脸上透着三分讥讽,三分得意,还有四分轻蔑,长臂紧紧搭在白小草肩膀上,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姿态宣誓主权。 此刻,他微微挑起眉尾,说不尽的挑衅。 “宫野格,你竟然跟踪我们。”他耻笑。 “你搞错了吧,这里我先来的,你们打扰了我睡觉。”长渊指腹擦过眉骨,同样挑衅。 南显赫明显不信,头颅昂的老高,自信即巅峰:“今天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动我的女人,否则我让宫家吃不了兜着走!” “哇,我好害怕哦。”长渊摊手,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你!”南显赫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抓着白小草肩膀的手愈发用力,像是要捏碎。 白小草轻呼,小声埋怨:“显赫,你捏疼我了。” 哪知,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南显赫直接当着长渊的面强吻她,力道惊人,动作粗鲁,尤其那双邪魅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长渊。 他以为这样能把人激怒,只要这人敢骂他,他就有理由回家让父亲对宫家动手。 奈何,从始至终长渊脸色都没变,更别说骂了,他只觉得男女主有那个什么大病,相处久了绝对会传染。 为了他的精神安全,必须远离。 他拿起桌上呼吸灯闪烁的手机,离开前嘴欠了句:“这是公共教室,有监控。” 走出教室门老远,还能听到白小草伤心的哭声。 不做冤种男二5 走出教学楼,长渊点开手机,将刚刚的录音发给宫熠。 不多时,宫熠打来电话。 “阿笋,怎么回事儿?”温柔的男声响起,隐隐透着几分紧张。 该出手时就出手,长渊压低声音:“哥,他是南家的人,我不会给你惹了麻烦吧。” 听筒对面停顿许久,呼吸声渐渐加重。 良久,长渊才听到回复。 “这件事哥哥会处理,你好好读书,不用担心。” “好。” 长渊望着湖面飘动的树叶,随风荡起的波纹一下接着一下击打着它,将其冲到两岸。 南家屹立百年,和宫家,严家,孙家同为老牌豪门,长渊还没自大到可以单靠一人的力量就搞定,他又不是男主,可没有主角光环。 等南家的视线被宫熠吸引后,他就能趁机搞点小动作。 千里之堤,毁于蝼蚁。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蝴蝶效应。 告完状,长渊回教学楼,不曾想,男女主又在上演年度大戏。 高二一班。 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后面看不见的直接搬来椅子。 “爸!” 王有财激动凑到长渊身边,也是幸好现在大家的视线都在男女主身上,没人关注他们。 长渊没好气:“在学校别乱喊。” “嘿嘿。”王有财笑的不好意思,“习惯了,下次注意。” “里面怎么了?”长渊问。 这问题不需要王有财回答,旁边不少人愿意讲。 “宫校草,我跟你讲……” 话还要从公共教室那出说起。 南显赫得知公共教室有监控,他倒是不在意,但白小草却感觉天塌了,又哭又闹。 她也不明说,但意思就是想让南显赫去教导处把监控视频删了。 这一下可就不得了。 南显赫将人拽回教室,当着刚跑完操的众多同学面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喜欢宫野格?” 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上满是愤怒,两颗眼珠子瞪的比金鱼眼睛还要大,突兀出来,扯着嗓子嘶吼,活像是要吃人。 闹腾的教室忽然静止,气喘吁吁的众人齐刷刷望向讲台上两人,这一刻,他们不呼吸也没关系。 白小草哭兮兮摇头,犹如一朵凄惨摇拽的小白花:“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难道你非要听到我说喜欢他才高兴么?那好,我就是喜欢阿笋,阿笋温柔善良,从来不会对我吼。” 南显赫单手扯开领带,气的直砸黑板,磅磅就是两拳:“我不允许!女人,记住!这一辈子你只能喜欢我。” 众人:哇哦! 剧情雷人,言语油腻,每一句话都在断绝他们对恋爱的幻想,针不戳。 但是你们有必要每一个动作都放慢么? 就像是一部剧他们点了零点五倍速,既拖沓又急人。 “南显赫,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我!” 随着话音落下,白小草眼睛一闭,径直倒下,惊住一片吃瓜群众。 “小草!”南显赫慌了,赶紧把人抱起冲出教室。 围观群众自动让开路,他们可不想被这两个智障牵连。 南家是厉害,但他们家也不差,虽然明面上不敢得罪,但背地里说说没事。 途径长渊时,南显赫忽然停下脚步,阴郁的眸子里迸射出滔天怒意,高昂头颅:“宫野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抱着人大步离去。 长渊:“……” 众人:“……” 说实话,今天的剧情他们有点没搞懂,但也正常,毕竟他们是正常人。 反观长渊,一脸麻木。 纵观他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这一次的男女主绝对是最无语的,没有之一。 忽然之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书不读也罢。 再待下去,他得疯魔。 说干就干,当即他和王有财请假离校。 一路上,王有财替他愤愤不平:“这俩煞笔,要不是我现在身不由己,我铁定揍死他丫的。” 说起来都是报应,这一世王有财的父母是两个虎爸虎妈,家里也算是小有资产,虽然只有一个孩子,但他们一点不惯,爱咋咋滴,要上天都不拦着。 但是!要钱没有,要命嚯嚯你自己的。 总而言之就一点,别指望。 “南显赫他爸有没有私生子?”长渊忽然问。 叫嚣的王有财卡壳,睁着清澈的黑眸:“……啊,我不知道啊。” 话题转移太快,他有点反应不过。 在外界,南家风评极好,南氏集团现任总裁与其妻子感情深厚,一度被调侃为豪门最后一对真爱夫妻。 “你系统没告诉你么?”长渊诧异。 “消息不是靠买么?”王有财更诧异。 两人对视,心底大喊‘卧槽’。 一人为还有系统比自家那个更坑惊呼,一个为一直被忽悠而恼怒。 等王有财和系统掰扯完,气愤愤的带着消息回来。 “这个煞笔,之前坑了我那么多灵魂碎片,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简直是太过分了!” 快穿局不言而喻的潜规则,过去式的人物关系和现在进行式的人物关系不需要购买,会放在剧情里一并给宿主,但是未来才会出现的人物关系和一些隐藏剧情则需要购买。 吐槽完,王有财突然眉飞色舞,笑的贱兮兮:“爸,你猜南显赫他爸有几个情人?” 长渊不语,默默捏碎手里的易拉罐。 王有财缩了缩脖子,老实道出:“南显赫他爸一共七个情人,八个私生子,加上南显赫那就是九个儿子。” “都是儿子?”长渊惊到了。 王有财点头,脸色怪异:“不过下面这个消息比较炸裂,九个儿子,一个亲生的都没有。” “咳咳——” 长渊差点咳出肺结核,什么玩意儿? 王有财悻悻:“比我还惨。” 呼! 果然,任何一个脑子有坑的霸总,成长背景都相当精彩。 “南显赫他爸不知道?”长渊问了句废话,转头又自答,“肯定不知道,不然南显赫就不姓南了。” 那他更好奇了,这七个情人和正牌南夫人如此默契?巧合还是阴谋,值得深思。 王有财来劲:“那这个任务简单了啊,咱们直接告诉老南头真相,让南显赫失去一切,被扫地出门,凄苦一生。” 不做冤种男二6 长渊赞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快解决的办法。 当天下午五点。 南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正准备下班的南总裁南仁泊收到一封邮件,飞速浏览完,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寂静办公室内,落地窗透过晚霞的余晖,将将撒落一半,另一半藏在阴影之下,而这两种颜色刚好同时落到南仁泊身上,那晦暗的神情忽明忽暗,黑眸中是化不开的浓雾。 他生性多疑,哪怕从未怀疑过的事情,猛然得知他都会下意识产生警惕。 沉默片刻后,他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拿出里面翻盖的老年机,开机,摁到第一个号码拨通。 “调查一件事情……” …… ………… 三天后。 南家的事闹大了。 众人震惊,南家唯一的子嗣竟然不是南仁泊亲生的! 据传,南夫人未嫁人时有个初恋,奈何初恋出身不好,被南夫人的父母棒打鸳鸯,硬逼着南夫人嫁给了南仁泊。 很老套的故事,但架不住大家爱看啊。 盛安高中传疯了。 此时,长渊已经回到学校,而男主自从得知他不是南家亲生的就不来学校了,他受不住那么大的打击。 没了男主,女主一个人惊不起多少浪花,整天浑浑噩噩,看谁都一副要哭的样子。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是男主,愿意包容她的小性子,现在学校里基本没人和她说话。 她很茫然,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这些人却要投以最大的恶意。 太过分了!白小草愤愤的想。 这时,她将目光看向了长渊,她相信,不管别人如何,她的阿笋肯定不会这样的。 于是,长渊放学的时候就被女主堵了。 他真的会谢。 要不是为了给王有财去厕所送纸,他也不至于被堵,这个货真是他最大的克星。 “阿笋,你不会抛弃我对不对?”白小草我见犹怜,眼角颤抖的睫毛上挂着泪。 长渊警惕,怕她碰瓷:“别胡说八道,咱俩可没关系。” 白小草大哭,一边抹泪一边控诉:“你为什么变了?你当初明明说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难道这些都不作数了么?” 之前原主喜欢女主时的确说过这话,他琢磨着当不成情侣做朋友也成,但他没想搭上一家人的性命啊。 这后果太大,没人扛得起。 “不作数。”长渊果断摇头,“我言而无信,我人渣来着,您能放过我了不?南显赫现在估计很需要你的陪伴,别浪费时间搁我这儿,你要是不知道地址可以找我,其他事免谈。” 说完,长渊扬长而去。 至于女主听不听得懂,那和他没有关系。 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没有错,白小草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在他第一句话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日全都变了。 南显赫不是南家亲生的孩子,往后肯定没以前有钱,白小草眼神微闪,她并不是嫌贫爱富,只是在叙述事实。 后面,白小草又找了长渊几次,奈何人不搭茬。 某天,南显赫又回来继续读书,不过他改叫袁显赫了,随母姓。 自从南仁泊提出离婚,曾经的南夫人就带着他回了娘家,不知私底下怎么商议的,反正离了。 又有小道消息传出,袁夫人已经和初恋搅合上了,闹着要结婚,一直被家里压着。 虽然男主是袁母和初恋的孩子,但他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袁老爷子好几个儿子,这一辈孙子孙女加起来十来个。 以前他们对南显赫好是因为南家,如今,对于一个有可能和他们争夺家产的竞争者,他们可没那么友好了。 话再说回来,男主的想法更惊人,自从南家离开,他就恨上了南仁泊,他认为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抵不上所谓的血缘关系么? 呵,既然不要他,那他也不会顾念曾经的感情。 这些日子,他绞尽脑汁给袁老爷子透露一些消息,他自认为这样就能够整垮南家,顺便提升他在袁家的地位。 殊不知,南仁泊提出离婚之前就将全部的隐患解除,该扔掉的项目全扔掉,宁愿不赚钱也不会留人把柄。 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己度人,对外人自然十分防备,对曾经的身边人更是防备十二分。 袁老爷子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屁都没用,反倒被套进了一大笔资金,差点气进icu。 对于袁显赫这个罪魁祸首,袁家上下更不待见了,连带着袁母都受了埋怨。 但她毫不在意,趁一家老小注意力全部在老爷子哪儿,她偷偷去跟初恋把婚结了。 等袁家人知道时,袁母早跟着初恋度蜜月去了。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男主在学校低调起来,他总感觉所有人在嘲笑他。 殊不知,他的猜测是对的,但大家顶多背地里八卦两句,当面都是客套人。 等男主大学毕业,袁家大头已经被分割完毕,剩余那些渣渣他看不上,于是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南仁泊身上。 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南家,男主恍若隔世。 当初,如果没有发现他不是南家的孩子,现在他该顺利接手南家了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每日看人脸色。 南仁泊老了。 野心勃勃的老虎总有垂暮那日,他温和接待袁显赫,曾经他狠狠恨过这个孩子,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早已释怀。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爸爸!我手机呢?”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插进来,紧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从楼上下来,满脸不耐。 南仁泊起身给他找,嘴里念叨:“你啊,自己东西不放好就会发脾气。” 最终手机在沙发枕头下找到了,男孩子亲切的揽住南仁泊肩膀,笑眯眯撒娇:“爸~” “去玩吧,爸接待客人。”南仁泊揉着男孩子的脑袋,声音宠溺。 男孩子好奇看了眼客厅角落里坐着的袁显赫,没什么兴趣收回视线:“那我去朋友家了。” 这一幕,深深刺疼了男主的眼。 曾经,哪怕他还是南家人的时候,南仁泊都没这么对过他。 无法抑制的,他嫉妒了。 不做冤种男二7 ‘报道!现任南氏集团总裁南仁泊先生昨晚死于家中,具体情况警察还在调查,我们会实时跟进,感谢大家的收看。’ 这则消息席卷整片互联网,一时间不少人提心吊胆,他们可是购买了南氏集团股票的股民,眼看着南氏集团股票一路跌停,他们慌啊。 于第二天凌晨,警察在袁显赫家中将人逮捕,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言语混乱,总是傻傻的笑。 但这并不能让他逃脱罪责,最终判决——死刑。 九月底,开学季,是个雨天。 袁显赫再次见到那个让他嫉妒的男孩儿,相较于上次的潮气蓬勃,这一次男孩儿明显颓败许多。 两人对面而坐,男孩儿情绪激动:“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爸爸?” 袁显赫从判决下来的时候就恢复了平静,他安然等待着死亡来临。 “他曾经也是我爸。” 男孩儿没惊讶,显然早知道了,他垂着脑袋大哭,断断续续的诅咒:“你…会死,你会……遭报应,哪……哪怕死了都要入十八层地狱。” 袁显赫停留在自己的世界:“是他先对不起我,你和我相差不了多大,所以他才会在得知我不是他亲生的时候,那么迫不及待的扔掉我。” 男孩儿起身,泪水满面的脸上出现讥讽,他抹掉泪:“我也不是他亲生的。” 袁显赫平静的脸上逐渐不再平静,那双眸涌出复杂的情绪,他扑向男孩儿:“不可能!” “南爸爸和我父亲一起当过兵,我父亲在一次任务中离世,那时我刚两岁,南爸爸一直资助我,直到我母亲改嫁,他才选择收养我。” “我听说你的事,你恨他?真是可笑,你这样的人在路上摔了一跤都会怪罪路,你恨他什么?恨他没有一如既往给你奢侈的生活?” “你该庆幸法律给了你解脱,不然我会让你的后半生生不如死!” 少年尚且稚嫩,眼底的狠戾却是真真切切,额间突起的青筋像是他压抑的怒气,无能暴跳。 “你懂什么!”袁显赫发疯,“你个既得利益者,如果没有我,你能拥有你现在的一切么?你该感谢我!” “疯子!”男孩儿咬牙低斥,转身就走。 袁显赫挣扎起身:“他欠我,你们全都欠我……” …… ………… 海边。 晚霞映漫天,海水边际线与天空汇集,那一刻,天似乎有了尽头。 长渊也不知道为何要选择这里,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煽情的人。 身旁,王有财哭成了泪人。 两个大男人站在沙滩上,眺望大海,其中一个还哭成狗,说实话,有点怪异。 长渊默默听着他哭,没有一点表示。 等晚霞渐渐落入海底,王有财哭够了,他那张硬汉的脸上尽是委屈。 “爸,你说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啊?” “不知道,没谈过。”长渊冷漠。 感情的事问他一个母胎单身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人? 就好比摆在你面前两个选项,第一直接分手,第二折腾一波分手。 欸,大多数人选择第二个选项。 显然,王有财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他继续哭诉:“她说我不懂她,每天就知道傻乐,还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不想耽误我,她还说祝我找到更好的,哇!她怎么能那么残忍。” 长渊拧眉,毒舌道:“人家不都说了,祝你找到更好的,而不是耽误她那种最好的。” 哭声暂缓,王有财与他对视,紧接着哭的更大声,太悲伤了。 长渊捂住耳朵,无声叹息。 失恋的王有财归心似箭,恨不得一觉醒来已经过去五十年,他赶着回去追他的真爱。 长渊搞不懂,但他有预感,这货恋爱脑又得犯。 这一世,长渊活到七十岁,宫熠离世后,他选择离开。 【任务完成!任务结算……嘶,晚点结算……吧。】 长渊无所谓,先前王有财还准备转他点灵魂碎片,他直接拒绝,说的好像能到他手里一样,不要不要。 作为灵魂碎片中转站,就是这么有骨气。 师尊不摆烂,男主玩不转1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虽是五灵根,但修行本就是和天相争。” “我相信,假以时日,我林辰定会抵达最高峰,俯视世间,让所有人知晓,修行与天赋无关!” 一睁眼,便听到这智障般的宣言,属于有些上头。 长渊望去,只见仙雾缭绕的仙台之上,一少年桀骜不驯,神色倨傲,浑身无半点灵力,却视天地于无物,视众生如蝼蚁。 他藐视仙台之下万万人,仿佛这片天地都在他的主宰中。 浩瀚无垠的广场中,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如排山倒海,数以万计。 此时,众人早已被仙台之上那少年壮志凌云的言语镇住,皆是一脸与荣有焉的神往。 长渊位居高台,身着琉玉纹服,一眼扫去,万般入眼底。 忽然,身旁传来赞叹。 “这少年有气魄。” “不错,可惜不是火灵根,不然丹峰愿意多一弟子。” “坚韧不拔,百折不挠,我剑峰就缺这样的天才。” 长渊:“……” 他不懂,且大为震撼。 以上高贵的品质,究竟是怎么从一句废话里听出来的。 他快速扫了眼,阖眼接收剧情—— 这是由一本《天下人为一境,而我独霸群雄》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所讲的是男主林辰如何从一个人人看不起的五灵根,蜕变成至高无上的帝尊的故事。 初始,林辰还只是一小世家宗族子弟,作为旁支,自幼受尽欺辱,他发誓一定要报仇。 所以,成年后便脱离家族,果断来了衡阳宗。 混元大陆之上,无数宗门屹立,共同抵御海外魔域。 经过万万年的折腾,两边都没讨到好,只能休战。 这万万年来,诸多宗门亏损严重,真要挑出几家厉害的宗门,唔,还真挑不出来。 只能说,各大宗门死的很平均。 衡阳宗便是靠近海外魔域的一个宗门,作为第一道防线,损伤尤为严重,急需增添新鲜血液来补充实力。 这不,战斗刚停,他们就开始收徒了。 为了尽快收到人,掌门白羊子想到一个办法,不比灵根,不用拳脚比试,上台说一句宣言就成。 谁说的狂妄,选谁。 衡阳宗高层欣然同意,为何? 因为他们才经历过战争,除非顶级战力,不然灵根好点坏点区别不大,魔族来了都是一口。 这让万里远来的众世家子弟懵了,他们自幼习武念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貌谦虚,结果比狂妄? 逗他们玩呢。 于是,男主在这场选拔中脱颖而出,以最狂妄的姿态战胜了诸多天才,傲看群雄。 虽说狂妄达到了,但灵根属于太低。 临到收徒之时,白羊子等人迟疑了,嘴上说着赞赏,行动却是一点没有。 没错,衡阳宗掌门国乃至高层们集体后悔了,他们还是想收个天赋高的徒弟。 而这次的祈愿者,也就是原主——秋阳真人,便是被他们推出去的背锅侠。 众人忽悠原主将男主收下,而他们则是细细挑选更有潜力的弟子。 原主啊,数百年前也是同辈无敌的存在,家中长辈皆是耳熟能详的大能,于魔域大战中丧命。 别人是富二代,那原主能称一声仙二代。 自家中长辈纷纷离世,原主便谨遵家令,带着巨额财产加入了衡阳宗,这一待便是数百年。 他整日招猫惹狗,不干正事。 渐渐地,众人忘记了他曾经的辉煌,将他当成普通长老对待,又嫌他没有贡献,态度愈发差。 原主收下男主,倾尽所有教导男主。 之后,原主又收了三个徒弟,一女二男。 他们有同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家世凄惨,灵根低弱,没啥本事,异想天开。 不知为何,明明是原主救的他们,他们却纷纷感激男主,后续简直是把男主当成再生父母了。 为男主痴,为男主狂,为男主哐哐撞大墙。 甚至,在男主展露头角后,剑峰抛出橄榄枝,他们更是义无反顾跟着男主跑了。 顷刻间,偌大的无名峰便只剩下原主一人。 他散漫惯了,除了些许失落外,倒不觉得生气。不过是重新回到从前的生活罢了,无需伤怀。 在此之后,男主及那三个不要脸的弟子时常跑回来拿原主的东西,态度还非常恶劣。 原主整日要死不活,懒得搭理他们,拿呗,死了就拿不到了。 见他如此,四人更加放肆。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某日,原主忽然感应到父亲的气息,他散漫颓败的脸上出现凝重。 随着气息眺望而去,那是魔域的方向。 原主要去魔域,被衡阳宗集体阻拦,因为他要拿走男主的斩天剑。 此时的男主早已成为衡阳宗新一代领袖人,不管是修为还是声望都已达到顶峰。 说一句‘一人呼,百声应’都不足为过。 众人皆站出来劝阻原主,言下之意便是你要走可以,但是斩天剑不可能让你带走。 他们似乎忘了,数百年前斩天剑本就是原主的武器。 那日,男主趁原主睡着偷去,对外称是原主送与他了。 而原主谨遵家令,一辈子不会再拿剑,故而没有拆穿男主。 在感应到父亲气息之前,原主的确从未想过再拿起剑。 斩天剑感受到原主呼唤,挣脱男主的束缚,扑向原主。 即便数百年未修行,衡阳宗众人依旧不是原主的对手,他提剑赶往魔域。 不曾想,途中遭遇埋伏。 束灵阵将他困住,任由来人屠杀。 濒临之际,他见到了此生收的四个徒弟。 他们一人一剑,说是为了报原主不公之仇。 原主懵了,他从未不公过,他分明是平等的敷衍所有人。 而四个徒弟给出的理由竟然是,原主明明有那么强的实力,却任由他们被其他人奚落,最后不得不忍辱求全投入其他峰头。 ‘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少欺辱么’那一声质问震天撼地,林间鸟雀乱飞。 到死,原主都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几个徒弟。 他能在他们微末之时伸出援手,在他们毅然离去之时放平心态,却无法在他们怒声指责时自我反省。 师尊不摆烂,男主玩不转2 他曾是混元大陆之上唯一的天才,他比任何人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 与天相争,却责怪旁人给的助力不够,好高骛远,罢了罢了。 原主死后,他所有的财产被四位徒弟分割。 他们不曾感激,拿到若干奇珍异宝,更加埋怨原主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交给他们,白白耽误他们那么多修炼的时间。 有了那些东西,四人修为暴涨,很快就超越了老一辈。 四人眼中再无敬畏,肆虐残杀一切他们看不惯,且和他们作对的修真者。 短短百年,修真界的损失竟比和魔域万万年大战还要严重。 等魔域再次进攻时,修真界根本抵挡不住,节节败退,生灵涂炭。 四人见此,吃下原主留下的大道果,一举突破大乘期,直接破空而去,他们从未想过要管修真界的安危。 魔域大军占领修真界,昔日高风亮节的修真者们成了阶下囚,整日被魔族戏弄。 【祈愿者心愿:前往魔域寻找那丝气息,不收四人为徒,他想看看,纯靠他们自己,四人是否还能成长起来。】 至于修真界,只要遏制住四人为非作歹,没人发疯的情况下,不至于那么快被魔域攻破。 拯救? 摆了数百年,且整个家族都为了保护修真界而神魂俱灭的原主一点不想。 若干年前,他最后收到一道附带父亲气息的家令,上面简要写着‘弃剑,活着’四个大字。 自此,他再未碰剑,更未修炼。 你要他拯救修真界,倒不如让他毁灭来的真实。 …… ………… “秋阳,你至今无亲传弟子,今日便挑选一个吧。” 长渊回首,见白羊子看向自己,满是褶皱的面容上尽显和蔼,他抚须淡笑,透着友好。 一旁,几位长老纷纷开劝。 “秋阳,大战已过,趁此机会多收几个徒弟,为我宗添砖加瓦才是,莫要像之前整日睡觉了。” “是吧是吧,我瞧下方那桀骜不驯的少年便是个不错的好苗子,你收下他吧。” “秋阳,你好歹是宗门的一份子,总不能一直无所作为吧。” 一人一言,试图将长渊高高架起,逼他就范。 一副‘你不收徒就是不为宗门做贡献,不做贡献就是罪人’的基调。 长渊面露沉思,惆怅万分,似是自责。 众人一瞧,互给眼色,暗自窃喜,成了。 不曾想,他却说:“那我一直无所作为该当如何?” “这!” “那自然是该撵出宗门……” “咳咳!”白羊子大声咳嗽,打断说话的长老,示意闭嘴。 他衡阳宗半数产业皆来自秋阳真人,若把人撵走,他们今后如何供养那么多弟子?更妄想继续扩大宗门了。 场面一度尴尬。 白羊子敛起情绪,双眸有一瞬锐利,他道:“怎会无所作为,当初,我宗最危难之际,秋阳真人义无反顾选择加入,可谓是雪中送炭,我一直记在心中呢。” 长渊含笑:“我还以为您和他们一样忘了呢,当初我不仅加入了衡阳宗,还将家族全部产业带来,咱宗门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就连你们脚下踩得这仙台都是用我的钱建造,撵我走可以,先还钱!” 或许是没想到他会当场发难,白羊子面容一僵,胡须三抖,双眸里闪过气恼。 其余长老皆是一脸便秘,他们要么加入的晚,要么不知此事,要么记性不好。 还真不知道这其中原委,不然他们也不敢说出刚刚那话。 俗话说得好:柿子挑软的捏。 一不小心捏到个秤砣,疼的只会是自己。 一时间,仙台之上,气氛僵硬。 而仙台之下气氛也算不上好,论谁辛苦准备一番,结果输给一个家世、天赋都不如自己的人,心情恐怕都好不了。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目中无人,以为得了第一便能一步登天,真真是可笑。 见大家都不开心,那长渊就开心了。 原剧情里,这群倚老卖老的家伙儿没少用这种方式胁迫原主就范,偏偏原主对活着都将就,别谈这些尔虞我诈的小把戏。 他都是闭着眼睛看的。 “既然难得选一次徒,那我将就挑两个吧。”长渊突然起身,盯着下方打量。 这会儿,可没人再敢瞎哔哔了,就指望着他赶紧挑完离开。 不曾想,长渊盯着下方最中央的一排人横眉竖眼,一副看不上眼的态度。 “你们什么眼光,这几个能进咱们衡阳宗?是准备不等魔域进攻,咱们自己先玩完?” “秋阳真人!”末尾一位女长老紫薇仙子‘噌’的起身,气红脸,“这乃是我们几人共同挑选出来认为有潜力的弟子。” 长渊眉梢微挑:“那你们眼光一般差,找个时间去看看眼睛吧。” “你!” 不等她发飙,长渊径直跳下仙台,朝人群走去。 见此,众人一阵惊呼,皆望向长渊。 尤其是林辰,他笃定对方是朝自己来的,故而挺起胸膛,神气十足。 压不住的嘴角疯狂上扬,他已经在幻想待会儿是直接答应,还是犹豫一会儿再答应了。 毕竟他可是第一名,值得这群人争抢。 没错!他就是这么优秀。 林家那群没眼光的瘪犊子,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们后悔,痛不欲生,跪在地上祈求他的原谅。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长渊越过他,径直走到仙台边缘,望向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 林辰瞳孔颤抖,放在腿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大声提醒:“真人,你走过了。” 长渊微顿,回头睨他了一眼,继续朝下打量。 自信既巅峰的林辰继续发言:“我是第一名,你选我的话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长渊摆手,很嫌弃。 “那边那个姑娘同我一起来的,你将她一同收下,我便答应做你的弟子。”林辰高高昂起脑袋,笃定自己不会被拒绝。 “你叫什么?”长渊终于回身,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林辰抿嘴不虞,他不高兴,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一点诚意没有,他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了。 他值得最好的师父,而不是这种连他名字都没记住的邋遢青年,一看就不是这么大人物。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3 林辰的表情没逃过长渊的视线,或者说,隔得近的人都瞧见了,纷纷无语。 好家伙儿,你一个拜师学艺的还嫌弃上了。 林辰昂头斜视:“我叫林辰,从不信天赋和家世便是注定一个成功与否的……” “得得得。”长渊拧眉打断,“跟念经似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不服天不服地,有本事儿别活在这片天地之中啊,哔哔叭叭,烦人。” 旋即,长渊抬手一指,灵气汇聚成形,牵引着人群中一少年腾空而起,缓缓朝这边而来。 下方人不知为何,而仙台之上衡阳宗高层却能看出,那少年乃难得一见的天灵根,单一火属性灵根。 此等天赋,放在整个混元大陆也是罕见。 偏偏他们先前脑子被门夹了,非弄个宣誓大赛,选出一堆歪瓜捏枣,生生错过这等好苗子。 如今脑子清醒了,后悔莫及啊。 见长渊提着少年后衣领问拜不拜师时,他们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少年如玉,此刻双眼呆滞,嘴唇微张,似是被搞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双手抱拳作鞠躬状,清脆洪亮的声音磕磕绊绊响起:“我……我叫戚敛鸿,愿拜入真人门下。” 长渊随手递给他一块木板,上粗糙雕刻着一字——‘皇’。 又见长渊抬手,灵气化线,同时牵引出三个少年,落入仙台中央,问他们可愿拜师。 “弟子愿拜入真人门下。”三人异口同声道。 衡阳宗高层一看,眼珠子掉一地,全是……天灵根,亏大了啊。 这会儿他们更想打死先前嘴贱的自己,没事招惹个瘟神作甚,让他安安稳稳睡觉不好么。 长渊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一人一块木板,指着角落说:“休息会儿,咱们看完戏就回峰。” “……是。”四人应,略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直说看戏真的好么? 就见长渊施施然回到仙台之上,拂袖安然位居高位,撩起眼皮示意其他几位长老。 “我选完了,该你们了吧,那几个‘天才’你们肯定舍不得,我特意避开了。” 几位长老:“……”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把他们憋死。 “挑吧。”白羊子压低声音,略带深意的说。 几位长老终日与白羊子打交道,怎会不懂他的暗示,一时间那张本就皱皱巴巴的老脸更显拥挤。 “欸。”长渊叫停,似是刚刚想起,他手指轻敲额间,声音传遍广场,故意而为之。 引得众人纷纷投来视线,他才慢悠悠开口:“那为首少年可是掌门心仪的弟子,你们可别跟掌门抢。” 风拂过,也没带走这一地破碎的心。 众人齐刷刷朝为首之人望去,不用猜,就是林辰。 本来因为长渊没选自己,而挑选其他人生气的林辰,闻言可谓是眉开眼笑,喜不胜收。 之前,他还能勉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此刻,还压什么压,他可是掌门钦点的弟子! 等他稍微展露一下实力,日后坐上衡阳宗掌门之位也是不在话下。 众人恍惚,他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硬是没从少年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闪光点。 唯有先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誓叫人印象深刻。 更社死的是,在这少年不是第一时,他们还佩服过他,毕竟敢如此狂妄自大还没被打死的人属实不多了,能见几个少几个。 要说尴尬还得是白羊子,他胡须颤抖,眼角抽搐,大手摁在膝盖上暗暗使劲,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晦暗莫测的视线射向长渊,语气仍然温和:“秋阳说笑了,我一把年纪又管理这偌大的衡阳宗,哪还有精力教导徒弟啊,既然你已经收了四个,干脆也把这个收了吧。” 声音同样传遍广场,众人紧张到咽口水。 事已至此,众人破罐子破摔,他们倒要看看,最后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睛的瘪犊子收了这烂货! 长渊扶额,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我耽误了掌门,倒是我的错了,掌门放心,即可我便离开宗门,让您不再操劳。” 白羊子:“……” 几位长老:“……” 众人:“……” 话题转移太快,他们没跟上,能要求vip席位么。 有人就很自觉,悄悄一步一步凑近,之前他们心怀敬畏,除却比试之人,其余人等不敢靠近仙台。 眼下再看,已经站不下了,男主还被挤下去了,他拼命挣扎朝里爬,不仅被遏制住双手,还被捂住了嘴巴。 远远望去,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是那么渴望得到解决。 然而,唯一关注到他的长渊,只是用余光扫了眼,再未多看。 白羊子吓得赶紧起身,他也懵,但他更清楚不能让对方离开宗门,脸上浮出关心:“为何要离开宗门,可是对本座不满?还是对同门不满?” 声音婉转千回,感情饱满,坑是一个接一个,估计深不见底了。 长渊也起身,真情满满:“当初若不是我带全部家产前来资助衡阳宗,掌门今日何须劳累?” “早在数百年前,衡阳宗就因为没钱吃饭散伙了,都怪我,我即日便带着全部产业离开,让掌门安享晚年。” “何至于此!”白羊子大手一挥,转身回到座位,“你我共同度过难关,今后更要一共治理衡阳宗,让这里变得更好!” “耽误掌门收徒不好吧。”长渊迟疑。 白羊子忍气吞声:“我收!” 长渊连忙侧身指着下方已经被举起来的男主:“这少年?” 白羊子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我收!” 长渊双手一合,欣慰鼓掌,还示意一旁看呆的长老们:“如此可喜可贺之事,诸位不鼓个掌么?” 啪,啪,啪啪啪! 长老们非常识时务,一旦看出哪个人招惹不得,立马就屈服了。 要不然,他们也活不到现在,早死在魔域大战了。 庆祝完,长渊心情特别愉快:“今日来的匆忙,未曾带礼物,改日再补上吧,我那四个徒弟诸位不用客气啊。”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4 随后,长渊拿着见面礼领着四位新收的徒弟扬长而去,气煞众人。 若长渊没收四个天赋极佳的徒弟,衡阳宗高层收好收坏无所谓,毕竟大家都一样。 可眼下,长渊收了四个天赋绝佳的徒弟,而他们却收了一堆歪瓜捏枣,传出去日后他们还如何见人? 最生气的莫过白羊子,他被硬逼着塞了个伪灵根弟子,想想就觉得头疼。 下方,数万人缓缓散去,皆是前来拜师未果之人,世家子弟不在少数,无人敢拦。 甚至有人拒绝了衡阳宗长老抛出的橄榄枝,宁愿回家啃老也不愿留下。 见此,白羊子面色阴沉,他阖眼重重吐出浊气,抑制不住的怒气冲出天灵盖,他已经能预料到不久之后,衡阳宗成为整个混元大陆的笑话了。 而这一切都怪那个秋阳,平日里混吃等死,毫无用处不说,关键时刻还坑他一把,若非宗门还需倚仗那些产业扩大实力,他又怎会委曲求全! 思及至此,白羊子猛的睁开眼,冰冷的眼底划过狠辣,大手一挥,人消失在原地,一道流光径直冲向后山。 其余长老也领着并不满意的徒弟离去,心情郁闷。 此时,被踩踏的林辰艰难逃出来,便见场中毫无一人,顿时傻眼,沿着山路边跑边喊。 “等等!等等!你们把我落下了,我乃是此次第一名,没有我,你们回去定会受责罚!” 行至半路闻声停下的弟子们,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山门。 若是谦逊有礼他们稍微施出援手也罢,如此狂妄那便先吃吃苦头再说吧。 宗门之中,除却天赋、家世、实力,于普通弟子而言,与人交际也是一门大学问。 要么你傲视群雄,镇压一代,让人无话可说;要么就老老实实趴着,等熬出头的那一天。 …… ………… 无名峰。 居衡阳宗边缘,灵气稀少,踏入此地,有种进入了荒山野岭的荒谬感,与先前所见相差甚大。 无他,皆是因为原主远离世俗,小心苟命所至。 原主坚信,想要活得久,那就必须边缘化,当没人注意到你时最安全。 到此,长渊对原主有了极大的好奇心,素问天才桀骜不驯,乖张跋扈,偏偏原主天赋顶尖,却听话至极。 他爹让他弃剑他听,他爹让他苟命他也听。 那段隐秘往事究竟是什么,原主家族又是怎样的庞然大物,竟遭天妒到如此地步。 原主记忆中被下了禁制,关于家族往事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罢了罢了。 想不通的皆是虚妄,还是顾好眼前吧。 气人一时爽,教徒火葬场。 眼见四个自觉排好队的徒弟,长渊浑身都疼。 “从左到右,依次自我介绍。” “师父好,徒弟詹连溪,家居中都河畔,家中父母安好,此次特地前来拜师,望学会一招半式。” “师父好,徒弟贾青远,家居南朝白陀。” “师父好,徒弟徐子昂。” “师父好,徒弟戚敛鸿。” 长渊拢着衣袖站好,青年浑身透露俩字‘邋遢’,眯起眼睛跟没睡醒似的,一身灰色衣袍,懒懒搭在肩上。 “我叫秋阳,能教你们剑术,要想学别的现在可以离开了,但我劝你最好别待在衡阳宗,另寻高明。” 四人齐刷刷摇头,单纯稚嫩的小脸怯生生的,却异常笃定。 长渊懒得问他们缘由,反正四个都是大世家出来的后辈,若他们后面的长辈不同意,迟早会将人带走,压根轮不到长渊操心。 “无名峰之前只有我一人居住,简陋了些,你们一人挑一个院子,日后想怎么布置都可,但唯有一条不可违反,我的院子不能随意进出,懂?” “是!”四人答。 长渊满意,规矩就该在第一天立好,免得之后头疼。 他摆手,朝院内走:“散了。” 第一次拜师成功的少年们雀跃了,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挑完院子,四人无聊又凑一起议论。 “你们为何愿意跟师父回来?”戚敛鸿问。 “那自然是师父有一股高人风范。” “哪有?我怎么没看出来。” “师父那一身邋遢灰袍,端的就是世外高人的风范,话本子里说,这样的人要么全家被屠,要么经历情伤久久不能走出,自此意志消沉,整日浑浑噩噩,蹉跎光阴。” “啊!” 三个大傻震惊望向侃侃而谈的徐子昂,张大嘴巴惊呼,很是捧场。 徐子昂特神气,继续道:“话本子里还说,这样的世外高人就得碰上像咱们这种天赋极高的徒弟,让他重回巅峰,大杀四方,以血证道!” “哇!” 徐子昂顺势掏出他珍藏多年已经泛黄的‘宝贝’,《修真界最后一个真男人》。 他向三人展示一番:“瞧!你们别不信我说的,这都是有依据呢,之前选徒之时我便看出来了,咱们师父有大智慧!” “哦~” 一个吹的找不到北,三个捧的不遗余力,着实有缘。 啪嗒! 屋内一黑,窗外透着一个人影,四人吓得抱作一团,鬼叫狼嚎。 “喊什么喊!熄灯,睡觉,明早起床练剑,一天天闲的。”长渊怒斥。 他想看看这群半大小子干啥,结果灵识一开,就听见他们瞎叭叭,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八卦不分男女。 入夜渐微凉,月色暗淡无光,衬得山间浓重。 风过,烛光摇曳,山洞内昏暗一瞬,转而渐亮。 白羊子打开石门,于中央见一老者,态度恭敬。 “老祖。” 老者缓缓睁眼,浑身透着死气,缓而慢,似乎是在遮盖什么。 那双浑浊的眸子空寂淡漠,轻启唇:“收徒结束了。” 白羊子脸不自觉绷紧,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头垂的更下:“老祖,为何一定要留那秋阳一命?我们将他杀了,那些产业不还是我们的么?” 啪! 劲风席过,一巴掌将白羊子脸打偏。 老祖神情毫无波澜,似刚刚的并未发生,他微微颤了下眼珠子,声音悠长。 “此事别再提,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叮嘱吧。” 白羊子鞠躬作揖,态度忐忑:“弟子谨记。”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5 “收徒不顺利?”老祖垂下眼睑,盯着衣袍上沾染的灰尘。 白羊子忽然惊慌失措,赶忙跪地求饶:“是出现了点意外,还请老祖宽恕,之后我会仔细寻找合适人选。” 良久。 老祖叹了口气,惆怅道:“数以万计的新鲜血液啊,在其中我感受到了好几个不错的孩子,怎么就错过了呢?” 白羊子瑟瑟发抖:“是秋阳!他将几个天赋极佳的弟子全部收去,我没拦住……还望老祖恕罪!” 他额头抵在地面,不多时,那块地方被他的汗水打湿,清晰可见。 “罢了,你再去找找吧。”老祖阖眼,陷入沉睡。 顷刻间,老人如树木枯萎,没了声息。 即便如此,白羊子仍旧弓着身躯退出去,直到门口,他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 风一吹,他背后冰凉,全是汗。 他伸手摁住微微鼓胀的胸口,郁气滋生,脸色铁青,那双眸与黑夜融为一体,似化不开的浓稠。 收徒一事暂落,可流言蜚语却席卷了整片混元大陆,各个版本的故事犹如滔滔江水,一浪掀起一浪,层层递进,喋喋不休。 不仅如此,连衡阳宗内部近日也是很闹腾,大家对掌门新收的徒弟争议极大。 凭啥一个没家世没背景没天赋的家伙儿能成为掌门亲传,而他们却只是个普通弟子? 哦,凭狂妄啊,那他们比不过。 但是衡阳县高层怎么想的?是不想在这片大陆之上好好生存下去了么? 甚至有人猜测,或许是魔域进攻万万年,衡阳宗高层累了,彻底摆烂。 与之相反,无名峰就安静多了。 四位少年活泼好动,通通被长渊封了灵气去砍树,一天到晚话那么多肯定是吃太饱了,晚饭减免。 此前几日,长渊一直在梳理这具身体的筋脉,数百年未修炼,不管再好的天赋都会荒废。 除却天灵根外,原主还是天生剑体。修为压制在元婴,稍有不慎就会突破。 长渊感觉到境界在松动,连搁置在库房的斩天剑都开始蠢蠢欲动。 若非他施了结界,那彻夜不眠的剑鸣声能传到数千里之外,鸣叫不止。 四散的剑意无时无刻不在宣示它的不满,剑身颤抖,它撕心裂肺的咆哮着。 它沉寂太久,原先有原主镇压,它的不满只能咽在肚子里,如今它一日日试探,见主人不再制止,便一日比一日胆子大。 今日,它竟开始催促起长渊,让他赶紧突破,好带着它大杀四方。 传言不是道,剑随主人么? 这把斩天剑和原主可不像。 长渊封闭山门,加固结界,抬手拿起斩天剑,一剑斩向天际。 银光飞速划过,渐渐与天光融合一体。 斩天剑雀跃的高鸣,催促长渊继续挥剑。 然此时,天空之中渐渐汇聚乌云遮日,紫电环绕,形成漩涡,将方圆千里笼罩其中。 愈演愈烈,似有毁天灭地的架势。 狂风呼作,地虎咆哮,天空黯淡如黑夜,斩天剑激动的快要挣脱出长渊的手。 “退!” 随着长渊一声呵斥,天空中的紫电漩涡忽然静止不动了,然后竟真的慢慢散去。 刹那间,天光大亮。 先前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的景象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斩天剑沉默,此处无声胜有声。 再看时,长渊的修为已入化神。 经历了万万年的大战,如今混元大陆明面上的顶级战力不过三位渡劫,皆在中州坐镇,轻易不得出。 而这边缘之地,衡阳宗内最强者不过掌门白羊子,堪堪化神中期。 其余长老尚在元婴之下,多年不得寸进。 此前,长渊感受到宗门内还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不待他寻到便消散,他再去感应根本无处可寻。 随即,他又了然,能在魔域大战存活下来的宗门有一些底牌也理所当然。 与此同时,主峰之上,调养生息的白羊子猛然回头,眺望隐入云海的无数山峰。 刚刚那道气息散的太快,他未曾捕捉到,却再熟悉不过,那是雷劫的气息。 千年前,他晋升化神时也曾碰上,雷劫下他差点魂飞湮灭,那气息他永生难忘。 仅仅只是感受到一丝气息就让他心跳加速,坐立难安。 他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衡阳宗不可能会有人晋升化神。” 不知想到什么,白羊子那颗悬着的心缓缓归于平静,锐利散去,再看他仍旧是那个缥缈若仙的掌门。 “掌门!不好了!” 远远的,紫薇仙子急匆匆跑来,气息紊乱,满脸焦急。 白羊子手握拳压在腹间,他淡淡望去,眼底毫无波澜:“何事惊扰?” 紫薇仙子顾不得礼数,直接说:“您收的那位徒弟杀了同院的弟子,那弟子的家族找上门了。” “什么?”白羊子眼神一凛。 也是这会儿,他才想起他新收了个徒弟, 没家世没背景没天赋,但就是他新收的徒弟。 一想到这徒弟怎么咋来的,白羊子刚刚抑制住的情绪再次波动。 “去看看吧。” …… ……… 衡阳宗,弟子院前。 林辰满脸不服站在人群中央,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怒火,双手紧紧握拳。 而与他对峙的则是先前被他打死弟子的家人,海田王。 这话还得从林辰辛辛苦苦爬上主峰说起,他抵达山门,开口便是埋怨。 叫接待他的同门脸色顿变,直接将他扔到杂役院里。 林辰可气坏了,他乃是掌门亲选的弟子,怎可和杂役弟子住在一起,这不是侮辱他么? 没有实力他完全打不过,所以他暗戳戳计划等掌门亲自找来时他再好好告一状,让这些家伙儿通通受到责罚。 不曾想,没等到掌门,却等来了同院杂役弟子海天一的刁难。 林辰是谁,他可是男主啊。 男主岂能受刁难,他当即就和对方闹起来,两人大打出手。 海天一虽是杂役弟子,但好歹也在主峰待了几年,早已筑基。 相反,男主刚刚上山,还没入门,结果可想而知。 海天一把林辰锤了一顿,潇洒甩头而去,半途中被赶来的林辰一刀捅了。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6 一刀不够,他还接连补了几刀。 等怒气发泄完,海天一浑身没一处好肉,鲜血早已流干。 家族命牌破碎,不过半日,海天一父亲便亲自前来。 江城海家,百年前建立,族中尚有一元婴老祖坐镇,虽与衡阳宗无法抗衡,但此事涉及亲儿被杀,海田王不得不来讨个说法。 此时—— 海家随行众人将林辰团团包围,海田王一道气势压迫便 叫他苦不堪言,硬撑过三息才跪下。 “放肆!”林辰单膝跪地,大叫,“我乃掌门亲传弟子,你敢欺我?” 不得不说,大多时候‘掌门亲传弟子’这名号很好用。 这不,海家众人略显迟疑,望向为首的海田王。 围观衡阳宗弟子亦是如此。 再往上看,那棵歪脖子树上五人排排坐,啃着灵果看戏,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海田王沉思片刻,收敛气势,质问道:“你为何杀我儿?” 林辰见他退让,态度更为嚣张,0.5倍速站起身,轻蔑道:“自然是他得罪于我。与其来质问我,还不如回去好好教教你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儿,别什么人都招惹!” 话音落地,震天撼地。 惊的众人下巴掉一地,真是‘你命油你不油天’啊。 海田王垂眸,放在腹前的手紧紧握拳,那突起的青筋彰显着他此刻狠狠压制的愤怒。 他此生就一个孩子,自小娇惯,不求多有出息,但求平安顺遂一生。 他将人送来衡阳宗,就盼着孩子能学点本事儿,日后有自保之力。 不曾想,本事儿没学到,人还死了。 他痛心疾首,恨不得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以此祭奠他儿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偏偏,这罪魁祸首却是衡阳宗掌门才收的亲传弟子,他小小海家如何得罪的起? 若他真咬死不放,无异于以卵击石,待衡阳宗掌门一怒,区区海家瞬间化为泡影。 届时,黄泉路上他又该如何向各位列祖列宗解释! 海田王咬紧牙龈,迟迟没做决定。 “家主,我们和他拼了,定要为小天一报仇!”稍稍居后的老者握着拐杖狠狠杵地,声音尖利,满是恨意。 “不可!”另一边的老孺赶忙阻止,“此事牵连我海家千万人,不可大意。” 海田王冷冷掀起眼皮,望向嘚瑟的林辰,愤恨道:“你杀我儿,这仇我必报,即日起,我海田王脱离海家,所做一切皆与海家无关,生死自负!” 哒! 寂静的场子,一颗石子清脆落地,扰乱人心。 细看去,那颗石子正是从林辰手中落出,他先前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想将其捏碎,奈何没有能力做到,只能恼怒捏在手心。 因为刚刚海田王一言,惊的他直接扔地上。 他诧异,更不解,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人愿意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只为报仇。 哈,他不信,可此刻的心慌却骗不了人。 “哼!”林辰压着忐忑不安的心脏,威胁道:“我乃衡阳宗掌门亲传,你敢杀我?” 海田王掏出海家之主令牌,扔给身后老孺,眼神锐利:“此仇,必报!喝!” 他金丹后期修为爆发到最佳,修为低下者此时早已站不稳。 别妄谈林辰,他入宗被扔在杂役弟子院,无人教导,眼下还未引气入体,一点修为都没有。 面对金丹强者,他节节败退,吓得双腿打颤,脸白的透明。 树上长渊惦着灵果玩,见此嘴角上扬,甚至还不忘教育身旁四个傻弟子:“瞧,白眼狼就是这种下场,你们别学他。” 四傻:“……” 他们看起来很好忽悠么?下面这场景和白眼狼可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忽,狂风大作。 强大的气息由远而至,眨眼功夫便将海田王击退。 庞大的灵力震的周遭一荡,万物随之静止。 就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两道身影白羊子与紫薇仙子缓缓降落,正巧不巧落在了正中央。 众人收起神情,忙行礼。 “掌门!” 白羊子双手拂袖,波澜不惊的双眸望向受伤而跪的海田王:“海家,放肆了。” “哈!”海田王吐血三升,满脸讥讽:“成王败寇,我无言可说。” 一旁,海家众人沉默,来之前他们便想到了结局,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临时,他们还是会感到悲伤。 林辰大喜,拼命在地上爬行:“师父!他欺辱我!” 哪知,白羊子压根没看他,反倒一掌将他击晕。 随后,白羊子冷漠望向海家人,理所应当:“入我衡阳宗便是我衡阳宗的人,令子死于非命,我可给出一个交代,但你海家大闹我衡阳宗,也需给一个交代。” “好,交代我给你。”海田王缓缓起身,视线死死盯着地上昏倒的林辰,“但他必须交给海家。” 一个不入流的徒弟,白羊子早就想摆脱了,当即应下。 海田王自刎于衡阳宗山门前,仗义凌然。 临死前,他高呼:“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千人注视下,海家之主倒地,鲜血洒落,染红众人的眼。 那临终遗言不止刻在了海家人心中,还刻在了所有见证者心中。 修真界,实力至高,没有实力连呼吸都是错。 当日,海家人带着海田王遗体和昏迷的林辰踏上回途。 林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捆绑成粽子,嘴里塞着抹布,眼睛倒是自由。 可谁来告诉他,这是哪里啊? 紧接着,前方传来一声‘驾’。 他‘唰’的下划出去,整具身体在地上摩擦,尤其那张脸,无时无刻不在和大地接吻。 “唔唔…呜呜呜……” 他悲愤欲绝,想他堂堂衡阳宗掌门亲选的弟子,还未来得及大展拳脚竟被绑架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主是懂幻想的,他打死不愿相信他被衡阳宗放弃了,此刻他还做着白羊子会来救他的美梦。 受不住折磨,再次昏迷前,他恶狠狠的想:等我师父来了,一定把你们碎尸万段。 然,他没等到解救,却等到了丹田被毁,手脚皆断。 从海家人口中他得知真相,不管他相不相信,自此他都只会是个废人,不可能再修炼。 海家损失了一位修为能力具有的家主,正是怒火冲天时,他们不敢和衡阳宗硬碰硬,所以林辰就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 每次折磨完,他们还用秘药给他吊住性命,保证他的下半辈子生不如死。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7 远程观看这一切的长渊,重重松了口气。 见男主过的如此惨,那他就放心了。 当下,他正在收拾原主的家当,各种奇珍异宝,随便拿出一样都足以引得半个混元大陆的散修追杀他。 十个衡阳宗都不一定比得上原主一个人富有,难怪白羊子一直不愿他离开。 但还有三个白眼狼等着他呢,不得不走啊,不然待在这里养老也不错。 虽阴险毒辣之人甚多,可他实力强大啊。 管你三十六计哪一计,一力破之。 “师父,我们收拾好了!” 窗外,徐子昂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挥舞,兴高采烈。 没错,他准备带上这四个傻货。 年纪轻轻就该多见识见识世间凶险,别养的不谙世事,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况且,路途遥远,事务繁杂,总得要几个打下手的吧。 主峰上,正品茶的白羊子得知长渊离开的消息,直呛进肺里。 他重重咳嗽半晌,望着来禀报的弟子:“速速前去请几个长老。” “是。” 待弟子离去,他则是赶往后山,叩响回声灵。 不久前才醒过一次的老祖再次睁开眼,相较上次身躯更显枯瘦,死气更重。 白羊子顾不得礼数,大步走来:“老祖,那秋阳要走。” 老祖平淡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转而消失殆尽,他直勾勾盯着白羊子。 在空寂阴冷的山洞之中,尤为骇人。 “他要走,便让他走,日后无事不可唤醒我。” 老祖嘶哑的嗓音难听至极,稍稍加重便像是鬼嚎,叫人头皮发麻。 事情发展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白羊子愣了。 不管是数百年前,还是今时今日,老祖对秋阳表现的都异常关注。 他甚至怀疑过秋阳是老祖的后辈,还偷偷查过,结果自然是毫无关系。 越是如此他越想不通,这数百年的异常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他。 可为何这次老祖不管? 白羊子不解,然他已被挥退至山外,眼前的路是上无名峰的路。 他咬紧后槽牙,眼底闪过恼怒,这究竟拦还是不拦,就不能给个准话么。 叫他不拦,又将他送到此处,真真是难以揣摩,叫人头疼啊。 思索片刻,他还是上了山。 长渊态度坚定,并且只说游历并不提离宗,那些产业更是只字未提。 白羊子忐忑的心落地,稍稍挽留两句后便不再磨叽,准备送他离山。 殊不知,待长渊踏出山门那一刻,凡是原主名下产业的掌柜都收到了退出衡阳宗的消息。 不过半月,衡阳宗派遣的弟子皆被赶回,向来作威作福的那些弟子,头一次怀疑人生。 他们竟不是店小二的对手! 再一看,大家都一样,那心理平衡了。 白羊子得知消息,气的大剑一挥,倒了好几片树,能供衡阳宗上下用好久了。 很快,整个衡阳宗缩衣减食,排场减免,不必要的活动绝不开展,把‘勤俭持家’四个字发挥到极致。 这些,早到长岭的长渊自是不知。 长岭落水,百水之源,三大世家(江家,白家,戚家)鼎立,共同掌握水源分配的权利,于整个混元大陆也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要知道,这世间无人离得开水。 而原剧情中,二号白眼狼——江与城,便是落水江家的嫡支子弟,自幼锦衣玉食,养的刁蛮任性。 为巩固家族势力,江家与白家定下婚约。 哪知,白家这一辈一个女儿没生,而江家这一辈就一个嫡子。 江家倒是想用一个庶女稳固两家关系,奈何白家不干啊,你一个庶女想嫁给我堂堂嫡子?想得美。 这亏本买卖谁爱谁做,反正他们白家不做。 转头,白家就盯上了事不关己的戚家,戚家有嫡女啊,天赋高,长的漂亮,绝对是当家主母的首选。 若联姻能成,那两家自然是亲上加亲,往后同如一家人。 奈何江家不乐意,合着你俩联姻,排挤我? 江家主抓心捞肺,就琢磨着想个办法拆散这桩婚事。 就在这时,江与城跳出来,给他爹拍着胸脯保证肯定搅和掉这门婚事。 也不知他怎么搅和的,白家和戚家的婚事的确没了,但白家嫡子转头又上江家提亲,对象还是江与城。 江家主怒不可遏,他就一个儿子,白家这是想从根源上断了他家的香火啊。 不管江家主如何生气,架不住江与城同意啊。 他说,他们是真爱! 他们要打破世俗的看法,勇敢一次,为了幸福。 这下直接把江家主气晕了,差点没带走。 等他醒来,落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和谐的三大世家集体翻脸,一夜之间,没血没灾的有了深仇大恨。 江家主恨白家主教唆他儿子勾引自家独苗,想断他江家的香火。 而白家主同样恨江家主,理由相同。 完全受无妄之灾的戚家就比较公平了,他们平均的恨上了白江两家人。 他们好好的嫡女是嫁不出去么?让你们这般羞辱,还演戏,也不瞧瞧你们两个大男人演的像么? 那狗啃屎的演技真真是笑掉大牙,让人耻笑! 此后三家就开始了接连不断的争斗,三家拥有共同利益,勉强算得上的商战吧。 刚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顶多‘你浇死我的发财树,我嘎了你的旺财’。 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江家被灭,一院的尸体,鲜血染红宅院。 唯有连夜跑去和白家嫡子约会的江与城逃过一劫,他回来见此一幕,几近崩溃。 他认定这一切都是戚家做的,为的就是想独吞长岭落水的掌控权。 于是,江与城和白家联手针对戚家,江家虽死绝了,但底蕴还在,那些关系只认江与城。 面对两家打击,戚家应对艰难,很快颓败。 一日,江与城直接杀去戚家,将戚家全灭。 他正大笑时转身就被白家嫡子一剑捅了。 也是在这时,他才知什么所谓真爱全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白家的计谋,为的就是独吞百水之源的掌控权。 原剧情中,江与城艰难逃出,遇到原主,修为大涨,回来杀光白家报仇。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8 落花时节又逢君。 此时正是落花时节,却永远逢不了那位青年的模样。 千树万树桃花开,随风飘扬,汇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师父,前方就是长岭落水。” 居于高处,往下望,彩云围绕的那座城便是长岭落水,他们此次的目的地。 黄河之水天上来,在此就能见到这幅绝妙的景象。 天空似是破了个口子,涓涓不息的大河之水‘哗啦啦’坠落。 入城,率先入眼的是蜂拥而至的街道,今日应当是什么节日,百姓皆身穿红衣,手捧鲜花,朝一个方向而去。 “这是祈神节,感谢上苍为我们赐予水。”戚敛鸿解释。 “你怎么这么清楚?”徐子昂了然后随口一问。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戚敛鸿脸一红,局促解释:“先前未说,我家住长岭落水。” “哈,那这不是到你家了么?”徐子昂挑眉,攀住他肩膀,“咱可是好兄弟,到家门口了不请咱们去坐坐?” 戚敛鸿推开他手,朝后方的长渊鞠躬:“徒弟不知师父前来所为何事,若得空请到家坐坐,家中长辈对师父很……好奇。” 他斟酌用词,眼神虚晃,显得有些难为情。 长渊瞧他,还真是巧啊。 “早闻长岭落水景观奇特,来看看而已,既然到你家门口总该去一趟。” 戚敛鸿吞咽口水:“是。” 他带路,穿过大半个城池快到末尾处时,见高山之中,彩云间,屹立着的宏伟宫殿,仙雾缭绕。 与之相同,除却城门方向,另外两个方向同样有两座宫殿。 三足鼎立,各司其职。 “我滴个乖乖,这你家?咱不会被赶出来吧。”徐子昂怪叫。 长渊嫌弃踹了他一脚,呵斥道:“噤声!” “哦。”徐子昂给嘴上拉了个链条,老老实实跟后边。 忽然间,一老者出现,朝戚敛鸿行礼:“小少爷,家主得知您回来,特意让老身在此等候。” “平伯伯,无需多礼。”戚敛鸿脸红的快沸腾了,往日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可被师父和同门瞧着就感觉社死。 “这是我师父。”他介绍。 老者露出和蔼的笑容,走向长渊,双手作揖:“听说小少爷找了个不错的师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长渊回礼,笑道:“您客气。” “先进去吧。”老者大手一挥,河水化桥,接通另一边。 一行人朝里走,入城门,过三关,进大殿。 大殿之上,一中年男子身穿蟒服,严肃威严,于此镀步,翘首以盼。 听见声音,他赶紧回到高位坐下,绷紧面容 。 直到人进殿门,他才缓缓起身,慢慢走下去。 “家主,这乃是小少爷的师父。”老者介绍。 戚家现任家主戚砚笛,盯着长渊细细打量,神情缓和:“真人有礼,在下戚砚笛,犬子年幼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长渊倒不见外,直接问:“你家小子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灵根,你怎么想的,送他去衡阳宗?” 这本该是双方礼貌生疏的场面,因为这句话双方一下拉近了距离。 就这个话题,戚砚笛拉着长渊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于是,接下来的场景便是,戚砚笛拉着长渊坐在台阶上侃侃而谈,四傻站在一旁无聊至极,又不敢偷跑,怕被罚。 自从斩天剑自由了,四傻曾经害怕的砍树早已不值一提,现在犯错了,长渊直接让斩天剑追着他们砍。 相比之下,他们还是喜欢砍树,毕竟谁也不想做被砍的那一个啊。 活了数千年的斩天剑,又被压制数百年,一朝得解放,如脱缰的野狗,逮谁都咬。 彻夜交谈,让戚砚笛突逢知己,只恨自家儿子咋不早生几年。 一顿酒喝完,长渊消息套的也差不多了。 眼下正是江家上门提亲之时,戚砚笛正犹豫该不该答应。 叩叩叩! “进。” 长渊双手叠在脑后,懒懒的声音传出。 咯吱—— 门被推开,戚敛鸿进来:“师父,我来给您送醒酒汤。” 长渊偏头,盯着神采奕奕的少年,一瞬间喉咙感觉到涩意。 原剧情里,关于戚家的结局只是一笔带过,没有提起过戚敛鸿,混元大陆若干后更未有一个惊艳熠熠的少年横空出世。 “小子,去休息吧。” 长渊低吟,酒意上头,他抬手扶额轻轻揉着太阳穴,脑海里走马观花,尘封许久的记忆翻涌,将他拉入一个又一个梦境。 …… ………… 炎炎夏日。 章和二十五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在新帝的治理下,梁朝日渐繁华。 太和殿,早已褪去青涩的帝王,与曾经的梁王有八分像,正居于案桌后肃着张脸批改奏折。 十道有九道都是建议减免马腰山军饷的折子。 帝王渐渐烦躁,突的将一份奏折狠狠砸出去,撞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皇上息怒!” 顿时,殿中太监宫女跪一地,诚惶诚恐。 “减免军饷亏他们想的出来!”帝王冷斥。 近年来,无需朝政,不用镇守边境的马腰军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尤其是那年年不少的军饷,更叫他们心梗。 即便不给马腰军,也到不了他们手中,可他们就是不乐意。 或者说,是不服气。 凭啥他们累死累活,马腰军日日待在山里就能拿到比他们还高的月响? 年轻的帝王野心勃勃,骄傲自满,认为天下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只要有他护着,没人能动马腰山 八月已过,炎热不减。 马腰山上。 将士日日操练,早不是曾经那批人了,自天下安定,早先那批赶忙退伍回家种地,来年生个大胖小子没等满月就着急忙慌往军营里送。 头两年,杨青至被这群大老粗闹的血压直飙。 见过憨的但没见过这么憨的啊,没满月的娃娃送来干啥,比嗓门洪亮? 一晃十几年过去,娃娃长成半大小子,一个个铁了心往军营钻。 现如今,马腰军较之前只多不少。 杨青至对他们要求极高,按照长渊留下的那套严格操练,达不到要求的全去砍树。 这夜,两鬓斑白的杨青至拎着酒坛去找铁娃准备彻夜长谈。 刚起头,外面就乱了,火光冲天,杂乱的脚步声震的马腰山不得安宁。 “敌袭!敌袭!” 梦回马腰山(逃荒路番外) 铁娃浑身一激灵,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转头去拿封箱的大刀。 “个奶奶的熊,竟然还有人敢打上来,老伙计,到你派上用场了。” 一时间,屋内被他翻箱倒柜,‘叮里哐啷’作响。 杨青至敦实坐在地上,晦暗黑眸眺望远方,久久未动。 战争号角吹响,响彻马腰山。 集体作战,那些退伍回家的老兵一个个站出来,披上久违的兵服,按照曾经的队伍站好。 那一刻,两代马腰军各站一方,哪怕是父子也遥遥相望,似是两个时代的见证。 “报!” “山下军队约有十万,他们于十里外驻扎,不再靠近。” 披上盔甲的杨青至眉眼染上戾气,不自觉流露出血煞之气,他抬手指在地图上。 军备所中,大半皆是曾经老人,一看便知什么意思。 “他们想截断咱们的粮食补给。” 铁娃一拳砸在桌上,恶狠狠的说:“梁王那个兔崽子想干啥,等老子杀光他们,亲自去朝都问上一问,当初他老子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恐怕没那么简单。”老四常槐叹息。 “管他丫的简不简单,现在他是老大,出了事他就得担!”铁娃暴躁,拎着他的老伙计‘哐哐’敲地。 众人视线望向杨青至,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愤怒,最终还得听将令。 这是当初小书生教他们的第一堂课,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事,涉及战事,谁是将听谁的,不可妄动。 杨青至视线划过地图的每一寸,沉声喝:“众将士听令!” “众将士听令!” 锐利如鹰的视线扫过众人,铿锵有力的声音随之响起:“命所有人原地待命,轻易不可动,违者杀无赦!” “是!” 杨青至大步离去,铁娃紧随其后。 两人行至山顶,铁娃忍不住质问:“为何不动?来者区区十万兵马,我们并非没有胜算。” 总归十来年没打过仗了,哪怕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铁娃也不敢说绝对,但他有自信。 杨青至望着远处隐入黑云的山尖:“他不会愿意看见生灵涂炭。” “啊?”铁娃没听懂。 “我也不愿。”杨青至接下一句。 转瞬,马腰山被围的消息传遍梁国。 更可笑的是,围马腰山的人竟是跟着老梁王打江山的忠义军,领军者王郝。 彻夜通明的营帐中, 王郝拿着地图细细研究。 对于马腰山的情况,他们无人知晓,想攻上去无异于瞎子摸路,难啊。 忽然,有人闯进来。 人未到,声先至。 “王郝!你竟要攻打马腰山,你疯了么?” 来者是风尘仆仆的江创,两人曾一共跟着老梁王打江山,情义深厚。 正是如此,江创才不牺千里赶来劝阻.。 两人不再年轻,两鬓斑白,脸上增添无数褶皱。 “是。我主张攻打马腰山。”王郝平静承认。 江创气急:“你究竟怎么想的?” 王郝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义正言辞,愤怒直言。 “新朝建立,马腰军龟缩马腰山,不仅毫无作为,还年年拿朝廷俸禄,这无疑是在养虎为患!” “不听调令,你听听这四个字,像是忠心的人会提出来的要求么?” “不怕告诉你,我与几位大人商议许久,由他们拖住皇上,我带兵攻打马腰山,不求全歼,杀了杨青至便行。” 前面江创还在认真听,到结尾时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了声,眼底全是荒谬。 “你疯了。”他下结论,“先皇在世时曾言,杨青至乃将才,为战场而生。” “那又如何?这是唯一的机会,为了大梁,为了皇上今后百年无忧,我甘愿做这个罪人!”王郝眼眶猩红。 “我来劝你,是因你我之间多年情义,若你执迷不悟,那我无话可说。”江创愤然离去。 若提前知道结局,江创想,他拼死也会留下阻止。 不知何时起,天空飘起小雨。 天气阴沉,如同眼下的局势,让人心情沉闷。 朝都,皇帝近日被几个大臣扰的头疼,整日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拉着他彻夜商议。 这几个还都是他父皇在世时提拔的大臣,说不得骂不得,只能好言相待。 这日早朝,急报进宫。 不管多大的官员都拦不下了。 皇帝看完,眼皮直跳,心跳倏然加快,严肃的面容上冷的在结冰。 他望向下方百名官员,阴恻恻开口:“众卿家可否告诉朕,几位诸侯为何同时起兵,朝马腰山而去?” 下方鸦雀无声,老尚书迟疑片刻,猜测道:“难道马腰山有异动?” 嘭! 皇帝一巴掌狠狠拍在龙椅上,猛的起身,咬牙切齿:“那尚书大人可否再告诉朕,忠义军为何在马腰山附近驻扎?” 老尚书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老臣,不知!” “好一个不知!”皇帝气笑了,他胸腔震动几下,“此事朕会好好调查清楚,参与者无论身份,杀!”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胆小的官员双腿一瘫,跪在地上,大汗淋漓。 局面很快失控,当年先皇心软未杀的几位王爷,如今皆在马腰山附近驻扎,向天下声称。 ‘为江山社稷着想,马腰山不可存。’ 还未来得及攻打马腰山的王郝:“……” 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但他清楚,这事超出他能掌控的范围了。 几方诸侯蠢蠢欲动,虽未明说,但只要朝廷不处置马腰山,他们就亲自动手。 届时,他们的刀剑是朝马腰山还是朝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更麻烦的是,边境近日来连番遭遇偷袭,战局紧迫,一时调不来兵马支援。 天下人皆知,这一次不过是几方势力想要铲除马腰山,断皇帝一臂。 此时就看皇帝是舍不得臂膀,还是为天下苍生考虑了。 两难抉择,叫皇帝日渐暴躁,恨不得提剑杀去马腰山,宰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诸侯。 半月之数,众人从未觉得过如此久。 在天下人惶恐不安时,杨青至走了出来,自刎于几方诸侯身前,打的他们措不及手,无功而返。 当夜,皇帝收到急报,得知消息,满心悲戚。 那是他自懂事后第一次哭泣,他满心以为他能替老师守护好马腰山,却眼睁睁看着人被逼死,无能为力。 年轻的帝王第一次感觉到挫败。 他也终于明白当年老师告诉他的话。 ‘帝王不易,寡居者多’ 自此,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不复存在,他藏起所有的情绪,再不让旁人抓住软肋。 次年秋天,皇帝铁血手腕整顿朝廷,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几方诸侯和暗害马腰山的大臣纷纷死于家中,死因不明。 ——终。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9 长渊醒来,朦胧双眼被光刺着,很难受。 他抬手,虚扶着酸胀的额头,喉间发紧,嘴唇干涸到起皮。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日他头疼了一天,脾气极其不稳定,看谁都没耐心。 恍惚之中,似有一道声音渐渐明晰。 ‘小书生,再见。’ 长渊阖眼,手掌遮住半张脸,久久无言。 黄昏已至,火烧云铺满半片天,热烈刺眼,无法忽视。 【宿主,杨青至入轮回了。】 屋内空寂,很久很久之后,才响起一道轻‘嗯’。 不是再见,而是永别。 …… ………… 长岭落水。 来了几日后,长渊发现,这座城池似乎日日都在过节。 今日一早起来被通知泼水节到了,作为水资源最富饶的城池,落水的百姓对这节日的看重程度不亚于春节。 这日,哪怕是尊贵的家主也得上街参与。 待长渊见戚砚笛狼狈不堪回来,他恍然惊觉,这位家主似乎不怎么讨人喜欢啊。 亦或者说,三大世家的人都不招落水百姓喜欢,商人重利,和朴实的百姓难免有冲突。 戚砚笛与他遥遥相望,片刻后,两人一同站在高楼之上,欣赏下方盛景。 彩云席卷,百姓互相泼水,笑声荡出百里,端的是一盛世。 “真人可要下次感受一番?”戚砚笛暗戳戳撺掇。 长渊拒绝:“不必。” 然而,下一刻戚砚笛脸‘唰’的黑了,盯着某处眼底情绪翻涌,快要抑制不住喷出来了。 他一拳砸在城墙之上,低骂道:“无耻小儿!” 长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戚家大小姐戚满红,和白家那位貌若潘安的嫡子白水泽。 与大多世家小姐大不相同,少女一身火红衣裙,样貌艳丽,自傲不自负。 她腰间别着一根鞭子,头发高高梳在后面,干脆利落。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姑娘笑的开怀,殊不知,她爹快被气死了。 戚砚笛满心不满,这会儿偏待着长渊抱怨。 “老弟,你是不知那白家小儿有多厚颜无耻,日日来寻满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不要脸!” 长渊赞同:“这样的男子太过不矜持,得防着。” 顿时,戚砚笛感动不已,他的知己果然懂他。 两人侃侃而谈,主要是戚砚笛吐槽自家女儿要被猪拱了,他不乐意。 而长渊起到一个煽风点火的作用。 本来戚砚笛只有五分怒火,硬是被拱到了十分。 “联个铲铲的姻,老子现在就去拒绝白老头,想占老子便宜,精的他,哼!” 长渊拱手:“老哥英明。” 戚砚笛撸起袖子,大摇大摆就去了。 长渊收敛笑意,重新望向下方,四傻跑回来,正巧碰见戚满红和白水泽一起的场景。 戚敛鸿立马炸了,另外三个‘完全’拉不住,甚至一度误伤。 这是斩天剑看了都深感头疼的程度,几个臭小子啥都没长进。 忽然,长渊想到了二号白眼狼。 如今,和四傻一般大的年纪,正在落水城中仗着家世肆意妄为。 此时,雅庭轩—— 娇吟婉转的歌声缓缓流淌,荡出屋外。 屏风后,少年模样的江与城躺在一女子腿上,安心享受着她的伺候,嘴里小声跟着哼曲,手上也不老实。 他渐渐陷入沉睡,光怪陆离的梦将他包围。 “啊!” 堪堪半个时辰,江与城猛然惊醒,满头大汗惊疑不定打量周围环境。 吓得服侍的几个歌姬脸色苍白,如鹌鹑缩到角落,不敢动弹。 不知过多久,江与城怔愣的神情渐渐消散,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泛起笑。 他狂笑:“哈哈哈,我这是又回来了!” 笑声得意,紧接着,他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感受到体内毫无灵力,如今他只是个普通人,眼神飞快转换,计较着得失。 良久,他轻哼一声,单手握拳,端的就是自信:“老天爷肯定是想让我弥补曾经的遗憾。那这一次,白家,戚家,一个都别想跑掉!” 宣誓完,他火急火燎赶回家,跟他家老爷子告状。 不曾想,江家主完全不信,试问一个整日只知吃喝嫖赌的废物儿子,突然跑回来告诉你,对手要对付咱家,你会相信吗? 大半夜的,江家主也想抱着新抬进门的小妾香香甜甜睡觉,而不是陪唯一的傻儿子在这里发疯。 他烦:“那你说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攻破咱们家的?” 刹那间,江与城卡壳,得意和焦急交加的脸上出现龟裂,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他一张脸铁青,紧抿嘴唇,总不能承认是因为自己吧。 还是因为他喜欢上了男人,当初爱的时候是真爱,如今也是真的觉得丢脸。 江家主见他说不出话,更为烦躁,这大半夜的折腾,要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他高低给他两巴掌。 “行了,随你干嘛,走吧。” “爹!”江与城急了,他最恨得不到信任,他明明那么真诚。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日后肯定会后悔!” 脾气不好的江家主彻底忍不住了,他反手一巴掌,‘啪’的声,门外都能听见。 “后悔?”他阴笑,“老子叱咤落水几十年,还没做过后悔的事!一天天吃饱了撑的就出去溜溜,别搁家里发疯。” 江与城捂着脸,不敢置信,他爹竟然打了他。 这只是一巴掌么? 不! 这是他们父子感情破裂的象征。 “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你不领情就算了,你竟然还打我,好!我不管了,你就等着全家被屠吧!” 吼完,江与城眼看江家主一脚踹过来,急忙开跑。 “兔崽子!”江家主气的恨不得打死这玩意儿,竟敢咒他死,不肖子孙。 为了自己不被气死,江家主转头就钻进了小妾的房间。 他发现一个儿子太不保险了,而且这儿子还是个不自知的草包,更叫人捉急。 完全不知道快要被亲爹放弃的江与城,又气冲冲回到青楼,一连喊了好几个歌姬。 他愤恨想,既然老爷子不听他的话,那迟早药丸,现在不赶紧花钱以后就花不到了。 等他潇洒一把,改明就去衡阳宗找秋阳,才不管这些破事了。 嘿嘿,上一世他那么厉害,这一世他提前知道剧情,岂不是能更厉害。 不得不说,想的很棒。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0 另一边,白家。 长渊又重新沏了一壶茶,今晚的戏真是看都看不完,美滋滋。 继续观看—— 戚砚笛冲去白家,直接拒婚,让白家别痴心妄想了。 白家主:“……” 之前不还说的挺好嘛,这咋转眼就变卦咧? 当即,他也生气:“两家结亲乃是好事,你不愿就不愿,吼啥吼!” 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和白家兔崽子有说有笑的戚砚笛,一点冷静不下来。 对方吼,他只会吼的更大声,理亏?开什么玩笑,他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臭小子简简单单就想哄走,不要太要脸! “你儿子找我女儿作甚?婚事我还没答应就上赶着献殷勤,我要答应了是不是就该登堂入室了!” 白家主无语,瞪着牛大的眼睛:“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追姑娘哪有不献殷勤的?” 戚砚笛当然知道这道理,可架不住他生气啊,他就这一个闺女,嫁不嫁他都觉得有所亏欠,除了生气他还能怎么办。 末了,他轻哼:“反正婚事你别想了。” 白家主着急,一把年纪厚着老脸说好话:“咱之前说的好好的,两家孩子年岁相当,知根知底,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欸,戚砚笛脑海内闪过什么,他来不及抓住,却察觉到一丝怪异。 他审视打量起白家主,不对劲。 三家屹立落水千年,祖祖辈辈开始打交道,如今的三个家主可以说穿叉叉裤就待一起玩。 小时候不懂事,有个人一起玩就行,哪管有没有利益纠纷。 要说这世间最熟悉他们三个人,那非彼此莫属。 很快,戚砚笛收敛情绪,直摆手:“婚事别再提,我不会同意。” 说罢,不等白家主挽留,径直朝外走。 “你等等!”白家主追啊。 晚上落水街道最为热闹,灯火通明。 众人就见,戚白两家主,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一个生怕追不上,一个生怕被追上。 “你站住!咱们再商量商量!” “休想!这事就算是天崩地裂你都别想!” 于是,众人对他们口中的那件事更加好奇了,但三大世家的事哪是那么容易打探的了 既然打探不到,那就瞎编吧。 次日,落水街头便传开了。 “知道吗?戚家主和白家主同喜欢上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咧,昨晚我亲眼看见了。” 流言一时爽,辟谣火葬场。 这谣言还属于辟都辟不掉那种,因为百姓不信啊,除非你告诉我们实情,不然这就是真相。 对,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人生在世,讲那么多道理作甚,不让喝不当吃,还不能让人开心。 江家主得知,于大殿之中大笑三声,毫不掩饰嘲笑。 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属下来报:“家主,少爷昨晚喝多了,趁随行侍卫打盹的功夫,冲去白家找茬,被打断了‘腿’。” 江家主心神震动,身体晃了晃,遏制不住怒火:“城儿如何了?请了医师没有?日后还能不能走路?” 属下略显迟疑的说:“是那条‘腿’。” 江家主更受打击,虽说他是想放弃这个草包儿子,但这不是还没造出小的嘛。 作为一个稳重成熟的家主,任何事情都必须做到稳扎稳打,冒进那是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事情。 玛德,现在做个屁的心理建设,江家主快骂街了。 “请!去请最好的医师,只要能治好我儿,不管多大代价。” “是。”属下汗湿一背,一听这话忙朝外跑。 流言更迭速度极快,下午,落水街头又说起江与城喜欢白家嫡子,爱而不得就要把人毁了。 昨夜,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可是传遍了大半条街。 这则流言迅速占领市场,因为,有一半是真的。 上午还在家里气的捶胸顿足的戚砚笛,下午就笑了。 真不是他不厚道,主要是他们三家关系真一般,此时不笑何时笑?等他们埋进土里么。 而且,他早看白水泽那小子不顺眼,这会儿再瞧,果不其然,勾三搭四就算了,还和男人不清不楚,此人绝不是良人。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昨日就去把婚退了,不然日后才叫麻烦。 戚砚笛沾沾自喜,长渊则是无语至极。 他头一次怀疑人生,这几个货究竟是怎么在原剧情里成为最强存在的? 这二号白眼狼还重生了,结果唯一的作用就是自断一‘腿’。 也难怪原主的心愿那么平和,或许就是因为原主知道,这几个货完全有能力把自己作没。 话说江与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行了。 他那个恨啊,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奔腾到海,一去不复返。 他重生不过三日,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不行啦? 这贼老天定是在和他开玩笑,他还是那个随手一挥便能覆灭一方的大能,这是梦,这必须是梦! 他再睡一觉醒了便好。 他如此安慰自己,可下体的疼痛不容忽视,时时刻刻叫嚣的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完全睡不着,只能朝下人大发雷霆,埋怨他们为何不拦着自己。 见江家主,他又埋怨亲爹,满眼恨意:“那夜你为什么不拦我?你要是拦下我,我就不会成现在这幅样子!都是你害的!” 本来满怀心疼的江家主一听这话,顿时大怒。 “混账!你日日在外花天酒地,还怪老子不拦你,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喝醉了跑去白家发什么酒疯,现在整个落水都是咱们家的笑话!”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江与城是断了‘腿’,两只手好好的,他捂住耳朵,主打一个‘我不听,气死你’。 “行!那你自生自灭吧!”江家主转身就走,又钻去小妾房里了。 一通发泄后,江家主冷静了,虽言语狠厉了些,但不可能真不管,好歹是亲生的。 况且,他得趁机从白家薅一块过来啊。 说干就干,江家主直接带人前往白家讨说法,不给说法谁都别好过,他就一个儿子,他豁的出去。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1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反正必须做足这姿态。 抵达白家,江家主满脸悲愤,张嘴就来:“我儿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白家要是不给一个说法,那咱们就同归于尽!” 白家主赶紧把人请进门,站在门口闹啥啊,待会儿又得成为全城的笑话。 上午笑他,下午笑他儿子,他这张老脸都丢光了,实在丢不起啦。 白家主苦啊。 “此事我已问过小儿,他与你儿子确实不熟,更没有令子说的那些龌龊,想必其中定有误会……” “你少跟老子扯,现在是我儿子躺床上了,我不管前因后果,赔偿、说法一样不能少,否则同归于尽。” 江家主不光说,他还提刀。 那架势貌似有点……期待? 白家主不知他在期待什么,但两家争斗绝不能发生。 他压低声音:“赔偿、说法都好商量。但咱们两家绝不能窝里斗,否则岂不是让戚家坐收渔翁之利?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江家主眼珠子一转,冷嗤:“我不管那些!我就一个儿子,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他占据绝对优势,不拿点好处怎能罢休,他可就一个儿子。 白家主也是顾忌这一点,他同样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对儿子的看重,而且他们这家大业大的,没个儿子实属不好搞。 一想到自家给人儿子打断了‘腿’,实在是心虚,不敢叫嚣。 他一咬牙,退了一步:“行,那你说咋办。” 江家主老奸巨猾,脸色稍缓:“明年水源控制权你家的分我一半。” “不行!最多两成。”白家主神情大变。 水源控制权乃是他们立家根本,祖训严令禁止,不可动! 江家主笑的狰狞,提刀跃跃欲试:“那就同归于尽吧!我……” “等等等!”白家主抱住他胳膊,吓得满头大汗,“再谈谈,再谈谈。” 江家主收回饥渴难忍的大刀,态度恶劣:“不要你一半的掌控权也可以,让你家小子入赘我家。” “什么!” 白家主大惊失色,彻底变了脸,胸脯跌宕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江家主阴恻恻笑,牙齿打颤:“你可不只有一个儿子,没了这个还有那个,但是我就一个,不答应这个条件那咱两家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活了!” 白家主一哽,被堵的说不出话,但让他嫡子去入赘他着实不愿,不让吧,就江老头的架势肯定要和他拼命。 诶,怎么就只有一个儿子呢,多生几个不好么。 经过白家主来回斟酌,转头就同意了这事,毕竟他不想同归于尽。 他家大业大,还好几个儿子,能享几十年的福呢。 现在死,太亏了。 于是,白水泽就这样被亲爹卖了。 江家主为防夜长梦多,当天将人带回去,废了修为,打断‘腿’,扔去跟江与城作伴。 床边。 江家主态度良好:“儿啊,爹满足你的心愿啦,日后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养伤。” 两个侍卫拖着虚弱的白水泽进来,扔地上。 “嗯。”白水泽疼的轻哼,眉头紧皱。 躺床上生闷气的江与城见此,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伤口也不疼了。 他盯着地上的人,瞪大了双眼,舌尖舔过嘴唇,眼底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爹,这是?” 江家主哈哈大笑:“白老头答应让他入赘咱家了,日后他就是你媳妇儿。” 江与城不敢置信,上一世拼死阻拦他和白水泽在一起的爹,这一世怎么乐见其成啊。 他也不想想,上辈子是他想入赘白家,江家主当然不乐意。 现在是白家小子入赘他们家,丢的又不是江家的脸,他当然乐见其成。 说到底,就是不能丢自家的脸。 江与城高兴了,两父子哈哈大笑,十分得意,一点不管地上白水泽的死活。 偌大的落水城中,三大世家里几乎没有秘密,尤其是‘让自家孩子入赘,对方还是男人’的消息,更藏不住。 哪怕白家主想藏,江家主也得全部抖出来。 这不,又风靡全城了。 戚砚笛得知,捂着心脏喃喃自语:“白老头疯了吧,让嫡子入赘,亏他想得出来。” “幸好幸好,没和我闺女扯上关系,不然这会儿头疼的就该是我了。” 此时,长渊拖沓逛花园的身影闯入眼帘。 戚砚笛猛然想起,当初就是真人劝说自己拒绝联姻,心神一震,恍然大悟。 真不愧是真人啊,眼光独特,早早看出不对劲了。 那自家傻儿子跟在真人身边岂不是赚大了。 嘿,戚砚笛心花怒放,提着厚实的衣袍下台阶:“真人!真人!” 长渊回头,一脸困意。 就见戚砚笛朝自己奔来,速度极快。 “真人可知今日的流言?” 长渊刚起床从哪得知啊,随即摇头。 戚砚笛将原委细细道来,眉飞色舞的脸色不难看出幸灾乐祸。 “哦。” 长渊兴致不高,他垂下眼睑,不由想到那夜,他闲的无聊就溜去江家给江家主那小妾喂了点东西。 得再过……一月吧。 时光匆匆,转眼即逝。 一月后。 江家小妾被诊断怀有身孕,江家主大喜。 花了大代价请来德高望重的医师,得知这孩子是个带把的。 江家主激动的快晕过去了,他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忙不迭让人准备宴席,大摆一场。 那场面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声。 来吃席的百姓埋头苦吃,到走都没搞清楚这是满岁酒还是成亲酒。 毕竟,他们也是想不到,一个未出生的婴儿还需摆酒。 这一次,长岭落水三大世家皆好好存于世,除了偶尔有点小摩擦之外,三家没啥大问题。 至于二号白眼狼,刚开始整日待在院子里折磨白水泽,渐渐没了兴趣后,他突然发现家里不止他一个儿子了! 这可和他记忆里完全不同,上一世,他爹到死都只有他一个孩子,不对头! 一直以来,哪怕子孙根断了,江与城都无所谓,他笃定等他去到衡阳宗,秋阳一定会给他治好。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他还能去衡阳宗么?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2 江家尚且好好的,白家也未被灭,戚家更是如日中天,有凌驾另外两家的架势。 江与城想走,又不甘心。 每每见他爹对那小子的宠爱,他就心生怨气。 他走了,江家的一切不就便宜那小子了? 哼,休想! 他没有,其他人也不配拥有。 于是,他暗戳戳搞事情,给江家小儿子下毒。 当然出现意外了,他现在可不是上一世那个呼风唤雨的大能,任何事情他大手一挥就能办成。 他溜到厨房下毒时就被发现了,下人禀报江家主。 江家主让人不要声张,把那碗有毒的饭送去江与城房里。 稀奇的是,江与城吃了没死,就是瘫了。 这让江家主大怒,下令封院,软禁了江与城。 这下,江与城慌了,他还得去拜师,被关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没错,瘫了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秋阳肯定能救他。 秋阳:“……”老子是人,不是神,救个铲铲救。 唯一得知真相的长渊陷入沉思,他也不好评判这白眼狼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他下毒的那份饭菜,恰巧又被白水泽下了一份剧毒。 两种剧毒相冲,反而把毒性冲弱了。 不然,他现在也不能躺在床上大喊大叫,而且下黄泉了。 长渊关掉直播,一墙之隔,斩天剑正教四傻练剑。 叮里哐啷,活像是在拆家,从开始到现在,四傻的哀叫声就没停过。 恶劣的斩天剑愈战愈凶,他们叫的越凶,它就越兴奋。 剑鸣响彻天地,被压制数百年,它再不杀人,得生锈。 “师父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儿,这剑怎么杀性这么强?”戚敛鸿瘫倒在地,实在爬不起来了。 詹连溪亦是如此,胡乱摇头,神情恍惚:“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唯一还能爬起来的徐子昂,咬牙和斩天剑火拼,结果当然是被揍的更惨。 他肿着半张脸,气急败坏:“不讲武德,它打我脸!” 其余三人早已躺平,不想面对。 虽说被揍的惨,但修为也是涨的快。 四傻皆到筑基后期,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 未到二十的金丹,不管走到任何地方都是被争抢的角色。 次日,长渊宣布要离开了。 四傻伤心? 完全不存在,路途上不用挨揍,再开心不过了。 告别戚砚笛,师徒五人离开长岭落水,刚出城,系统传来消息。 【江与城死了。 】 长渊并不意外,就他那个作法,死只是时间问题。 动手的是白水泽,趁江与城瘫在床上,无人看管之时,一刀一刀割掉他肉,血流尽而亡。 待被人发现时,白水泽早已桃之夭夭。 他准备动手前,已经挖了三个月的地道,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这条地道硬是被他挖通了,直达下水道,顺着下水道摸出城,出口就在城外十里坡。 凭借他白家嫡子,多年管控周围大小事务的经验,还真给他跑了。 先前那条下水道就是他监督人修的。 长渊笑了。 这是只有江与城嗝屁的世界达成了。 …… ………… 南朝白陀。 行至半月,他们终于抵达了这座城池。 与长岭落水相反,这座城池四散荡开的全是死意。 师徒五人站在城门口,方圆千里之内无草木生长,连天空都蒙上一层黑雾。 那扇厚重生锈的铁门似有魔力,勾的他们想要进去。 因是沉寂许久,城门缓缓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绵长又难听。 “老贾,你家住这儿?不怕闹鬼啊。”徐子昂搓着肩膀,心有余悸问。 贾青远翻白眼,抱剑解释:“南朝白陀自万万年那一战后,便接手掌管此处,惩治作恶多端的邪祟煞鬼。” 这里是整片混元大陆最为淫秽之地,‘恶’之源头,不少大能尝试彻底毁掉那些东西,却无人做到。 最终,只能设一处‘牢笼’,将它们永远关在这里。 于是,南朝白陀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恶域。 罪恶之城,万恶之源,世人厌弃,天地不容。 “师父,您来此是有事吗?”贾青远问的小心。 长渊傻笑摆手:“随意转转,随意转转。” 他也不管四傻惶惶不安的心情,率先踏进城。 除却关押邪祟煞鬼之外,这座城与旁的无甚差别,也有百姓生活在此处,只是面目灰败,身躯枯瘦。 人人凸起一双没有神采的灰白眸子,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做着手中的事。 连最寻常的购买东西,在这里都变了味道,隐隐夹杂诡异。 “青远。”戚敛鸿小声唤,“他们这是?” 贾青远垂下眼睑,抿嘴不语。 荡! 突兀,半空降临一股煞气,与灵气碰撞,引得这座城池不稳。 似有火花炸开,‘滋滋’作响,下一瞬,荡开的煞气更浓烈。 如黑云压城,呼吸之间都变得压抑。 黑雾汇聚,渐渐在半空中形成一座宫殿,血红煞气一点点渗出。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谁也不敢断言,南朝白陀究竟是仙还是魔。 “南朝青远,你还敢回来!” 从宫殿走出一少年,轻蔑的望着他们,神情微怒。 长渊望着上方少年,若有所思。 这不是三号白眼狼吗? 三号白眼狼和四号白眼狼是一对兄妹,南朝昊昊与南朝百茴。 据原主记忆,一日他下山买酒,撞上一对狼狈的兄妹,新买的酒洒了一地。 见两兄妹被追杀,便顺手帮了。 他数百年不拿剑,手也很痒啊。 哪曾想,这一帮又多了俩徒弟,两兄妹赖上他,求他帮帮他们。 他们本是南朝白陀的旁支子弟,被家主打压,宗族子弟欺辱。 更因他们天赋强大,视他们为眼中钉,这次更是派人追杀他们。 原主嘛,就太闲了,他琢磨自己拿不了剑,可以教几个徒弟出去嚯嚯。 他就收了。 结果,没等到俩兄妹回去报仇,先等到他们合起来杀掉他这个师父。 至于之后的事情,原主不知道,他一死就直接到快穿局了。 毕竟这是修真界,等他看完四个白眼狼的一生,小世界早灭几万年了。 天道等不及,直接把人打包送快穿局。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3 事实上,原主对真正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就是闲得慌。 而三号白狼眼和四号白眼狼的情况也压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两人的确是南朝世家的旁支子弟,两人天赋尚可,南朝家主便让两兄妹进入主家修炼,日后好为南朝家效力。 不想,这一举动直接养大了两兄妹的野心,让他们以为他们有资格继承南朝家族,成为家主,更甚至掌管整个南朝白陀,成为一方主宰。 与绝大多数世家相同,南朝家对血脉极为看重,以及旁支与主支的差距。 除非主支死光,否则旁支很难有出头之日。 南朝宫严,这一代南朝世家的家主,更是恶域监狱的域主,修为不知,为人古怪,心狠手辣,对唯一的儿子也没多少温情。 野心膨胀的俩兄妹开始对南宫青远使手段,试图将人逼走。 很奇怪,双方地位不对等,却一直维持着平衡,胜利的天平从不向任何一方倾斜,闹来闹去最多打个平手。 也正因如此,俩兄妹愈战愈勇,他们的希望在不断放大。 不久之前,平衡被打破了。 南朝百茴不知怎的得了中都上古世家嫡子的青睐,愿意纳她为妾。 不过,上古世家嫡子对她的家世并不满意,直接派去使者放话,必须让南朝昊昊成为南朝白驼的下一任继承人,并且准备好嫁妆,不然上古世家才不会接受一个家世天赋都一般的女人。 离谱吧。 南朝世家的人都觉得离谱,但南朝百茴铁了心要嫁,天天在族里闹。 她仗着有上古世家作为靠山,肆无忌惮,往日温柔不复存在。 突有一日,南朝百茴哭着跑回来,吵着不嫁了。 但中都上古世家的嫡子,在整个混元大陆上也是说得上话的存在,怎可任由她一时嫁一时不嫁。 见说不通,俩兄妹趁夜逃跑,等人发现时,他们早已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此时,上古世家接亲的使者已到,得知消息大怒,认为南朝世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当即传书给主家。 转瞬间,上古世家降临三位合体境老者问罪。 原剧情里,拜师无功而返的南朝青远就在此时入城,正好撞上上古世家的怒火,被强制带走。 族中长老着急,请示闭关数十年的域主。 不曾想,一直未得到回应。 转眼间,南朝白陀乱了。 众人无暇顾及南朝青远,眼下他们更着急的是联系到南朝宫严,作为南朝家主和恶域之主,若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一直到修真界被魔域攻破,这位南朝家主都未曾出现。 这是一段藏着无数谜团的故事。 …… ………… “南朝青远,你回来晚了。” 狂妄自大的少年身后走出一少女,端足姿态,两人如出一辙的倨傲,活像是家传。 “这谁?” 四傻扎堆讨论。 贾青远脸色阴沉,嘴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死活不开口。 见此,徐子昂开始整活,他双手作喇叭状,高喊道:“美女,我师弟叫贾青远,不叫南朝青远,你认错人啦,去看看眼睛吧。” 场中没人想到他会忽然说话,皆愣了。 回神后,南朝百茴脸色阴沉,大手一挥,煞气荡开,直逼他们而来:“放肆!” 铮! 斩天剑兴奋,焦急催促长渊。 不待半息,贾青远一剑挥去,荡平煞气。 斩天剑沉默了。 “我去收拾他!”南朝昊昊捏着拳头跳下来。 自他们进城,俩兄妹便从侍卫那里得知消息,辛辛苦苦整这一出就是想压掉南朝青远的气焰,让他们在家族内的地位更为稳固。 却不想,他刚扑上来就被贾青远一剑掀翻,也是没有杀人的心,不然这会儿他无疑是一具身体了。 南朝昊昊和南朝百茴震惊,脸色大变。 明明之前他们在同一境界,就算有差距也不过是些许,这怎么可能! “筑基后期。”南朝昊昊从地上爬起来,面沉如墨,眼睛猩红,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他再度扑上来,发了狠。 贾青远同样愤怒,一直以来,他的生活被这两个旁支子弟弄的鸡犬不宁,他几次请见父亲,对方都拒了。 他不懂,这究竟是磨砺,还是父亲确实有培养这两人作为继承人的想法。 若是后者,那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会接受。 作为南朝世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他生下来就被赋予使命,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 这一刻,往日积攒的愤怒冲碎理智,这数月被斩天剑压着揍也不是没有长进,某一个瞬间,他有了剑意。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人终其一生见不到,有人一摸剑就有。 南朝昊昊怕了,他清晰的感觉到死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他想退缩,可双腿钉在地上,硬是动不了。 “住手!” 一道肃穆沉闷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了一道灵力。 堪堪抵达贾青远身前就消散了。 老者出现在南朝百茴身旁,正端正身姿便见这一幕,浑浊灰眸变了瞬,视线迅速投向末尾那懒散青年,明明连身体都未站直,却带给他一股很危险的感觉。 “少爷回来了,这几位是您的朋友?”老者语气平淡。 贾青远收剑:“和你没关系,看好他们两个,再有下一次我会杀了他们。” “少爷该谨记家主的话。”老者并未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说。 的确,如今的贾青远只是个小小筑基,想要在金丹强者的面前杀掉两个实力不弱的人还有难度。 “走吧。”长渊终于出声。 看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三徒弟在家里不受宠啊。 哪知,他们前方的路也被老者拦下,许是担心一人不够,他还传讯给族中人,申请支援。 “少爷,既然回来了,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吧。”老者虽表面恭敬,实际言语里却暗藏着不可反抗的命令。 “嘿,这老头真有意思。”徐子昂撸起袖子,就准备开骂。 长渊轻敲斩天剑,示意它可以动了。 顷刻间,周遭灵气一寂。 剑鸣声响彻云霄,斩天剑甩开长渊的手,颤抖着身躯,一往无前。 老者瞳孔地震,赶紧去挡。 欸,压根挡不住。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4 危难之际,他大喊:“我乃南朝白陀客卿长老,你敢伤我!” 显然,这话是朝长渊说的。 没有回答,斩天剑攻势愈发猛了。 它好不容易才逮着个人杀,能不能懂点事,打不赢就言语威胁?欺负它不会说话是不是。 太可恶了! 活了数千年从未受过这窝囊气的斩天剑表示,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它杀人。 相较于贾青远他们那种过家家的打架,斩天剑这种老阴比,那可谓是招招往人第三条腿上嚯嚯,看的人心惊胆颤,忍不住设身处地带入一下,背脊骨嘎嘎冒冷汗。 “住手——” 话音未落,老者嗝屁了,躺在血泊里,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斩天剑舒坦了,时隔数百年,它终于又尝到了杀人的滋味,不容易啊。 论一把凶剑跟了一个只想苟命的主子,那高低得疯一个。 这不,剑疯了。 来人涨红脸,指着他们正要指责,刚张嘴,喉咙一紧,突兀着两颗眼珠子瞎转悠了一圈,又一个死不瞑目的。 斩天剑回到长渊身边,剑尾摇摆,邀功呢。 四傻彻底看呆了,他们以为平时揍他们的斩天剑已经够叼了,不想它竟然还有更叼的时候。 哇! 四傻抱着手里的剑幻想,要是他们的‘老婆’也有这么狂拽酷炫该多棒。 从这一刻起,他们超级羡慕师父。 毕竟谁不想拥有一把会自己杀人的剑呢? 别想说他们了,南朝俩兄妹也不敢置信,对视一眼,赶紧逃了。 半空中虚幻出的宫殿顷刻倒塌,叮铃哐啷,出现时多霸气,现在就多狼狈。 “合着这是假的!”徐子昂傻眼,他是真没多少见识。 贾青远点头:“若是真的,刚刚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听起来好叼的样子。”徐子昂摸着下巴思索,也好羡慕怎么办。 另外两傻跟着投去羡慕的眼神,有点叼。 贾青远躲避视线,朝长渊鞠躬:“师父,之前我骗了您,我不叫贾青远,我叫……南朝青远。” 南朝世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恶域之主唯一的继承人。 周遭沉寂,几人不敢插科打诨,静静看着长渊,等他发话。 可长渊盯着他看了半晌后,只是轻声说:“知道了。” 南朝青远呼吸一滞,微怔着神情,不敢相信就这样? 紧接着,他便听长渊说:“既然来了二徒弟的地盘,那为师不能厚此薄彼,咱们一起去做做客吧。” “好嘞。”徐子昂最为高兴。 地下深处。 穿过阴霾密布的街道,从一处不起眼的山丘进去,一直往下走。 昏暗,潮湿,压抑……扑面而来,将人狠狠包裹。 没人能想到,南朝世家真正的大本营竟然和恶域建在一起。 日日受恶念侵蚀,难怪南朝宫严那家伙儿消失了,是人都得跑路。 进到最深处,也就是南朝世家最核心的位置,明火通亮,不似路上来时的阴暗,红挂灯笼几乎一步一个,吊在不知名的树梢上,驱散着黑暗。 顺着崎岖的路往上走,南朝青远带他们到一处空旷的宅院落脚。 位居整座宫殿最上方,很清晰见下方景象,有黑色打底,似乎不管点缀什么都让人心情明亮了几分。 站在廊桥上,耳边是四傻和斩天剑打闹的声音,长渊拧眉,伸手扶住栏杆。 不知为何,自从进入这座宫殿,他的头就开始抽痛,刚开始还只是轻微,越靠近越痛。 搞什么,他又不是男主,难道这里还有属于他的机缘? …… ………… 黑雾笼绕,虚无飘渺的空间内,周遭一切都不再真切。 长渊四处打量,他记得,先前他头痛的厉害,便率先休息,再睁眼时已身在此处,毫无征兆。 难道真和他头痛有关系? “孩子,来吧,过来吧……” 这时,隐隐传来沉闷的呼唤,能听出说话者在努力诱惑,但结果微乎其乎。 顺着声音找去,这破地方一眼望去皆是相同,走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走没走,跟逗人玩似的。 就在长渊快没耐心时,尽头出现了。 与今日他住的那处宅院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廊道之上,站着的是一位中年人,和他那二徒弟至少有五六分像。 或者说,再等几十年,成熟之后的南朝青远会更像这位中年男人。 两人遥遥相望,有一种‘似是故人’的感觉。 长渊心情糟糕透了,因为他这会儿头痛的要炸,像是有十个斩天剑在里面蹦跶。 他摁住青筋暴跳的额头,眼底闪过一瞬戾气。 转眼,中年男人出现在他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忽然跪地:“南朝宫严拜见少主。” 就,挺突然的。 但此时此刻的长渊来不及纠结太多,他警惕朝后退:“我们认识?” 南朝宫严起身,眼眸深处藏着哀伤,无声叹息:“您的确不认识我。” 长渊感觉,这个男人在透过自己怀念另一个人。 “咳咳。” 忽然,南朝宫严身影虚晃几下,黝黑的脸竟变得有几分透明。 他握拳抵着嘴唇,眉头紧锁,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长渊神情愈发凝重,如果南朝宫严受伤且在不久之后死掉,那么原剧情中他不出现就能说通。 那又或者说,原剧情中邪祟煞鬼祸乱人间并非魔域侵占修真界,私开恶域牢门导致,而是恶域之主死亡,无人在镇压这些脏东西。 长渊截取一段‘草’打入南朝宫严身体内,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战场生长出来的草,沾染两者气息,竟演变出混沌之力,这是长渊研究多年才得出的结论。 南朝宫严体内伤势稳定,他惊奇望向长渊:“这是?” “别管它是什么,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认识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长渊询问。 南朝宫严却摇头:“现如今,没人比您更清楚当年的事情。奉皇甫令,若少主永生不来,那这份记忆会随末属下一同离去,若少主来,记忆奉还。” 只见,他大手一挥。 昏暗环境乍开一线,光透进,一团被仙气包裹的光团飞奔而来,径直打入长渊脑海里。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5 万万年前,魔域掀起战争。 那时的修真界可谓是群英荟萃,少年英才一茬接过一茬,如韭菜,应接不暇,天赋异禀者更是不知凡凡。 然而,在这样的时代下,却出现了一个镇压一代的人物——皇甫极。 皇甫为姓,极为终义。 以这个名字出现,那代表的含义可多了去了。 作为当时横霸一州之地的皇甫氏家而言,若选出的继承人压不过同辈天才的话,那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他,谁让皇甫氏一向专横跋扈,对人不对事,脾气不好更护短,老的小的一起打架都不在少数。 这可戳了整个修真界的肺管子,说好互相留面子,你专朝我脸上招呼,是这么玩的么? 尤其是有点威望的家族,这不是把他们挂起来丢脸吗。 大家不敢明目张胆报仇,就暗戳戳盼着皇甫氏自家栽跟头,届时他们肯定要好好嘲讽一番。 哪知,横空出世的皇甫极没有任何意外的镇压了一代,成为所有少年英才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众人哑然,继而怒摔衣袖,上天不开眼咯,又一个超叼存在,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很快,他们无暇顾及这些,因为魔域大举进攻,来势汹汹。 修真界共舟共济,不管往日有什么恩怨,在存亡面前不值一提。 中都百余数世家牵头,整合所有力量,又以皇甫氏为首,听从调遣。 而这场关乎到整个修真界存亡的战争,自始至终却仿佛只为灭掉皇甫氏族。 数万年战争,皇甫氏族迅速凋零,哪怕他们中走出的任何一个人都足以傲视群雄,受万人敬仰。 却没有一个躲过这场战争。 在皇甫氏族最后一个族人断气之时,战争停了,魔域退军。 众生敬仰换不来什么,但众生讨伐却可以将一个辉煌的家族钉死在耻辱柱上。 不知何时起,修真界掀起一股流言,称皇甫氏族之人皆为不详,会给修真界带来厄运。 只有他们死光了,修真界才得以安宁。 不管事实如何,结果就是皇甫氏族人死,修真界安。 世人愚昧,为了更加心安,中都百余数世家联手颁布禁令。 即日起,混元大陆之上,无人可姓皇甫,无人可提及,更无皇甫氏族之人可活。 他们不知道,其实皇甫氏族还有一人活了下来。 原主秋阳,六百年前他曾叫——皇甫行。 或许很早之前皇甫氏族内就察觉到了危险,故而原主出生时没有大肆张扬。 原主天赋极好,不到百岁便入元婴。较之其父皇甫极更甚,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可皇甫氏族辉煌亿载,代代皆是傲居山巅之英才。 遭天妒,而不可活。 原主接到家令,依从父亲吩咐,剥出记忆送去南朝世家,化名秋阳。 自此,他只是混元大陆边陲之地一籍籍无名宗门内的挂名长老。 …… ………… 合着这原主一家子都没啥好结果啊。 长渊无语望天,待在这里还望不到天,只有黑芒一片。 因为人家优秀就灭人家族,那不怪原主有怨气,想毁了这则小世界是应该的。 要不是立场不对,长渊马上撂挑子不干了。 他低头就见,南朝宫严朝他行礼,言辞恳切。 “少主,皇甫氏只你一人,咳咳,往后我守护不您了,还望珍重。” 长渊不急不慌开口:“别想了,你死不了。” 那可是吞噬之力的草,转变成混沌之力,如果连个修真者都救不了,那就白长了。 南朝宫严微顿,略凶的眉眼浮现一丝诧异,他抬手去碰心口处。 “这是……” 长渊不予解释,只道:“你久未现身,南朝白陀上下人心涣散,现如今,还有人在和你儿子争抢继承人的位置,你还是赶紧出去看看吧。” 再迟点,估计亲儿子得把屋顶掀了。 闻言,南朝宫严面色凝重,顾不得检查伤势,赶忙带着长渊出去。 与此同时。 外界可不平静,可以说,热闹非凡。 咱们从头说起。 上古世家派来接亲的使者到了,那架势跟皇帝下乡有一拼。 一来,为首尖嘴猴腮,吊捎三角眼的那位居眉真人便问:“嫁妆可准备好了,拿出来我们瞧瞧,若是登不上台面还能趁早换了。” 上古使者共三人,其余皆是侍卫,一听这话纷纷发出嗤笑。 然而,南朝世家的人只是平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继而各忙各的。 这事得解释一下,真正赞同南朝百茴嫁进上古世家的人也就两人,皆死在斩天剑之下。 其余人全是墙头草,见势不对,立马掉转方向,丝滑的操作一点不影响他们没有良心。 日前,也是那俩货前前后后忙碌,说直白点,就是到处薅南朝世家的羊毛给南朝百茴做嫁妆。 按理说,自家晚辈出嫁,家族是该出一份嫁妆,况且那些东西属实不算多珍贵,于是执法长老也就没管。 不曾想,那俩傻货自己作没了。 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无人管上古世家一行人,他们手上的事情多到忙不过来,也不知家主何时回来,他们一人做两份工作真的迟早会猝死啊。 这一举动可谓是让上古使者气红了脸,尤其是那为首三人,深感受到侮辱,当即叫嚣起来。 “这就是南朝世家的礼数吗?若如此,那我看这婚事还是作罢的好。” 仍旧无人搭理。 这一刻,连空气都安静极了。 此时,南朝百茴终于赶来,神情焦灼,急的她顾不上梳妆打扮,一身白衣飘飘就来了。 刚到居眉真人跟前,未曾开口,便见对方眉头一皱,严厉批评。 “上古世家最厌白色,此前给你的家规里不是写着吗?你究竟有没有看!” 南朝百茴瞬间白了一张俏脸,害怕朝后退了一步,诺诺道:“…我忘了。” “忘了!”居眉真人声音拔高一个度,横眉竖眼,言辞犀利:“想嫁入我上古世家可没那么容易,没有家世,天赋一般,若连礼数都不知那便是痴心妄想!” 显然,这话是说给南朝世家所有人听的。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6 然而,还是没人搭理他们。 反正又不是他们嫁,关他们屁事。 殊不知,他们的沉默却给上古三位使者好拿捏的错觉,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先前我族已向南朝家主送了信,传达了让你兄长做下一任家主的意思,如今进展如何?” 南朝百茴心下一喜,又咬紧唇瓣,无措摇头,装的是毫无危害的小白花,柔柔弱弱:“不知。” “不知!”居眉真人声音再度放大,眼底喷出怒火,“带我去见你们家主!” “我不知家主在何处。”南朝百茴小声道。 此时,居眉真人的怒火可谓是烧到顶点,将他的理智全部烧没了。 他堂堂上古世家使者,岂容这等小小世家如此羞辱,实在是太过放肆。 南朝世家,恶域之主这些在他眼底统统比不上一句中都,要知道,出生中都,起点就已经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了。 远处,乐呵呵看戏四傻和一剑,怪模怪样的学着居眉真人摆谱。 倒霉鬼徐子昂声音突的下放大,好死不死被居眉真人听见,怒火中烧的他顾不上思考,当即朝人出手。 熊熊烈火扑向四傻,斩天剑最先察觉到危险,剑意凝聚,没有犹豫攻去。 四傻反应过来,急忙跟着斩天剑冲。 虽然一般人打不过斩天剑,可如今的南朝白驼,敢朝斩天剑出手的人也没有几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下一瞬,火焰扑灭,斩天剑找准动手之人,直接斩过去。 居眉神情大变,挡下这一剑,内心却惊涛骇浪:“有灵之剑,怎么可能!” 斩天剑才不管他是惊鸭还是惊鹅,敢朝它动手,一看就是活得不耐烦,快快成为它剑下的亡魂吧。 铮! 四傻赶到,他们警惕看向未动手上古世家的人,随时准备支援。 这里的打斗吸引了忙碌的南朝世家的人,他们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凑热闹。 先前听闻这把剑极为厉害,奈何之前这剑大展雄风时,他们错过了,可是可惜了好一阵,这次定不能错过。 事情大不了熬夜做,打架错过了就看不到了。 居眉很快落入下风,身形狼狈,衣袍上好几道剑痕,而他身前,斩天剑愈战愈凶,明显还有余力。 “南朝世家想做什么!”居眉急了,大声呵斥。 不管他死后上古世家会不会替他报仇,这不重要,他主要是不想死。 看戏的南朝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眼露疑惑,又不是他们的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要是他们的剑,他们还老老实实待在家族里干活? 呵,他们能把混元大陆的天捅个窟窿。 这里最为担忧的还是南朝百茴,没办法,现如今她是真心想要嫁进上古世家,好一步登天。 她朝南朝青远吼:“快让它停下来,真要杀了居眉真人整个南朝家都别想活了。” 这世上,最恨斩天剑的人不是那些被它杀了的修真者,而是南朝百茴。 那一日,这把剑当着她的面杀了她好不容易说服的两位长老,当时她还没感觉到什么,可仅仅几日她便感觉到日子难过起来,顿时恍然惊觉,又下意识庆幸,还好她要嫁去上古世家了,从此她与南朝世家不会再有交集。 她心安理得的盼着,不曾想,今日这把剑又出来搅合,她绝不允许她的婚事被毁掉,她千辛万苦算计才得来的婚事。 若没了,日后她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谁也别想阻挡她嫁进上古世家! 南朝青远嗤笑,神情淡漠:“我们可不是这把剑的主人,没有资格命令它。” “你可以试试让它停下,不过它凶起来很可怕哦。”徐子昂贱兮兮撺掇。 南朝百茴咬紧嘴唇,愤懑瞪着他们,仍旧是那张俏丽的脸,却再无柔弱,有的只是浓烈的不甘。 忽然,她拔剑冲出去。 四傻瞪大双眼,佩服这个勇士。 徐子昂挠头:“我就随口说说,她怎么还当真了啊。” 预计惨烈的结果没出现,因为南朝百茴剑到半路突然转弯,径直朝南宫青远袭来。 铛! 两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南宫青远欺身而去,未拜师前,亦或者说他刚学剑时,最先的师父乃是他父亲,南朝宫严。 南朝家的剑谱他倒背如流,以前南朝百茴还能和他打成平手,但现在,经受了斩天剑的毒打之后,他早已得到质的提升。 不过两招,他的剑便抵在南朝百茴的颈脖处。 赶来的南朝昊昊入眼便见这场景,顿时理智全无,握拳砸来。 偏偏,南朝青远这个人吧,学会了斩天剑的霸道。 对付南朝昊昊之前,他不忘重伤南朝百茴,把人丹田掏了。 这一幕又恰巧被赶来的南朝宫严和长渊看见,两人同时顿步。 此时,两人脑海里回荡的是同一句话。 “我家青远为人良善,从不与人结怨,即便昊昊两兄妹对他多有不敬,恐怕他还是会因为幼时那点情分不做计较。” 先前的话就像是一巴掌,‘啪’的下打在南朝宫严脸上。 叱咤风云几百年,南朝宫严难得懵逼,他不在的这十来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啥他那个温润如玉的儿子,现在感觉像个杀戮果伐的狠人。 没时间让他纠结,因为那边斩天剑单挑三位上古使者,终于落了下风,被束灵网缠住,剑身动弹不得。 它拼命挣扎,主要还是生气。 想它堂堂斩天剑,不知活了多少年,剑峰指天,天都要抖三抖,竟被这小小一张破网拦住了? 不可以! 然而,下一瞬,它的周身不再受它控制,剑意暴涨,铮鸣声愈发激烈。 白昼不息,黑夜降临。 它是凶剑,从不言善。 长渊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它,随意挥出一剑。 卷起狂风,煞气肆掠。 无声无息的剑气穿过上古三位使者,扑向天际,似要与天争锋。 看戏的众人一路撤退,避开残存的剑意。 哪怕已身处城外,他们心中仍有余悸。 到此,事情才真正开始。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7 中都世家一向霸道,家族长老皆有命牌,身死道消则命牌碎。 此时,上古家族肯定收到消息了。 南朝宫严适时上前,双手作揖:“我会去一趟中都,这里还请少主帮忙看管两日。” “嗯。”长渊摁住雀跃的斩天剑,刚刚那一剑又让它发癫了。 得到回复,南朝宫严身形一闪,灵光冲向天际,很快消失在天边。 闹剧落幕,接下来便是收拾残局,看的时候有多爽,收拾的时候就有多惨。 本来还挺事不关己的一行人,转眼就愤懑起来,恨不得冲到中都上古世家去,闹他个天翻地覆,让他们也感受感受收拾的难受。 至于为何事不关己,首先嫁人的不是他们,其次家主会搞定一切。 如果家主搞不定,那就一起死呗,还不用收拾了,有得有失,不算亏。 理解理解,活久了的人脑子可能都不太正常。 话说南朝百茴和南朝昊昊俩兄妹,估计得在废墟里找了吧。 之前,俩人被南朝青远废了,等长渊大展身手时,俩废人跑不动,被肆虐的剑意直接绞杀,全尸都没留一个。 长渊赶紧跟系统解释:“这可和我没关系,完全误伤。” 【没事,原主并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换个说法,这个修真界就没有原主在意的人了。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剥除记忆,放弃修炼。 就是苦了斩天剑,硬生生被压制了五百年。 南朝宫严托长渊看着点南朝白陀,他就真的找了个最高的位置,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 亲眼见识过他和斩天剑的威力,众人不敢瞎哔哔,老实干活。 等干完了,他们才猛然惊觉,这不是他们的地盘吗?那他们怕一个外人作甚? 回过神也没用,因为没人敢去说。 坐在石头上,细数蚂蚁的长渊很无聊,他在纠结最后那个任务该怎么做。 眼下,魔域撤军数百年,两方气氛仍然紧张,属于见面就互砍那种。 原主心愿是找到那道气息,所以他只是去找个东西,大动干戈真的好吗? 可这也不是他能选择的,毕竟情况就是这么情况,现实条件艰苦,他很无奈啊。 “师父。” 南朝青远找来,明显有话要说。 长渊回头:“有事?” “我……”南朝青远欲言又止,眼神飘忽,“我想问问……他。” “你爹去中都了,过两日便回来,你不必担心。”长渊拿斩天剑戳他。 “哦。”南朝青远紧绷的神经松懈,接过斩天剑。 这片废墟被整理出来已是两日后,正好南朝宫严回来。 他神清气爽,显然是将事情解决了。 长渊没多问,与他聊了一个时辰后,便走了。 这一次是去魔域,他没打算带四傻,虽说一个个要突破金丹了,那也不是魔族的对手,去了只能当食物。 等四傻在城中疯玩回来,得知师父走了,四人傻眼。 他们才刚刚拜师,这就被抛弃了? 南朝宫严难得安慰人:“你们师父也是怕你们跟着他拖后腿,若不带你们,他还能尽快完事。” 四傻愣愣望着他,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之后,四傻尝试去找长渊,奈何还没出城门就被斩天剑戳着屁股赶回来,这样的事隔不了几日就会发生一次。 久而久之,也给灰闷的城池增添了鲜艳的色彩。 他们在打打闹闹中度过,殊不知,这段时间混元大陆上掀起一则流言——那个会给修真界带来灾难的家族之人出现了。 最先惶恐不安的当属中都百数世家,如今修真界知道当年之事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哪怕他们谈论此事也多是带着好奇。 而中都世家尚存的那些老怪物们却是真真切切的亲眼见过,在那个辉煌时代之下,皇甫氏族究竟意味着什么。 到如今,再想起那个姓氏,他们仍旧无法平静。 当夜,数百家主齐聚,共同商议此事。 次日,千道密令从中都向四方发出,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生怕天下人不知。 紧接着,各州世家与宗门对自己负责的城池开始进行管控,时时有弟子巡逻。 明眼人皆知这是为何,一时间大家对那位某某姓氏的灾星好奇值达到了顶峰,又暗自叹息,这要是被抓到,估计也只有死路一条咧。 一连几日,修真界下起了瓢泼大雨,势有种要冲垮一切的架势,不少人被它拦了路。 待雨势减缓,已是半月之后了。 众人猛然发现,这么多世家出动,竟还没有将那位某某姓氏的后人抓住,真真是出奇! 毕竟,没人能想到,在如今这般情况下还有人敢只身闯魔域,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 …………… 魔域,栾城—— 高大的火山直耸云霄,表皮黝黑,隔得很远就能感受到炙热。 被无数人惦记的长渊,此刻就站在这座火山脚下。 他寻着血脉之力而来,到此处,那股微乎其乎的血脉之力变得浓烈,却漂浮不定。 滚烫的熔岩不断涌出,堆积在表壳上,坑坑洼洼形成一滩一滩。 长渊取出长虹剑,通体黑到发亮的剑身与这周围混为一体,乍一看还有点迷糊。 魔域就喜欢搞这种看起来骇人的东西。 继续往前走,魔域大本营就建立在这座火山的后面。 而魔族皇室,许是为了证明他们之所以能成为皇室,统霸魔域,他们住在火山上。 没点大病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 大抵连长渊都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碰到衡阳宗的人,准确点说,那是他曾在衡阳宗感受到的那股强大气息,后来一直没追寻到。 老人形如枯树,气息颓败,手脚被铁链穿过钉在石壁之上,日日受熔岩炙烤。 长渊停下脚步,两人四目相对,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时光倒转,他脑海内最后那块缺失的记忆终于补齐:“衡阳宗,衡水真人。” 老人艰难扯起嘴角,语气悲戚,似是感叹:“你还是来了。” 原主剥除的记忆送去了南朝白坨,而原主却去了衡阳宗,这些和眼前的老人都脱不开关系。 衡水,秋阳,衡阳宗。 这世间,存留的皇甫氏族人并非原主一人,还有一位——皇甫衡。 按照辈分,原主得给他喊一声堂叔。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8 当初皇甫氏族覆灭,仅存二人收到家令,他们当即离开中都,选了个偏远之地苟活。 原主是真苟,而皇甫衡却日渐疯魔,他刚开始想报仇,日日苦修,不过他打娘胎体弱,天赋一般,这辈子顶了天也就是个化神。 所以原主并不担心他作死,主要没那个实力。 但是,某天这家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换了条路走,改去复活族人。 自古以来,修行本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其乐无穷。 但是!没让你和死神抢命啊。 原主知道后立马就去阻止,不曾想,这家伙儿疯了,他打晕原主,又抽走原主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 从那之后,原主要死不活躺在衡阳宗里养老,而他躲在后山研究各种复活族人的方法。 别说上古秘术,连民间土法子他都试了,毫无卵用。 嘿,这大聪明又想出一个办法,去魔域,用魔族的身体复活族人,不管有没用,他没试过就是有希望。 常言道:恶恶得正。 然后他就跑去魔域了,肆意逮捕魔族之人,用他的血脉之力作引,汇聚亡魂。 结果,族人没复活,把远在衡阳宗的原主激活了。 最终,原主死在赶往魔域的路上,而皇甫衡,因太过嚣张,被魔王亲自出手覆灭。 这是整个皇甫氏全族听了都会流泪的程度。 咱就是说,一言不合就抽人记忆的事以后能不能别干了,真的会死人啊, 长渊卒。 卒完还得去救人,说实话,这猪队友他并不是很想救。 衡水落地,从兜里掏出一颗丹药塞嘴里,瞬间有精神了,骂骂咧咧,毫无风度。 “这魔不是人!他们打我!” “哦,怎么没打死?”长渊冷漠。 衡水瞪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控诉道:“你也不是人!” 忽的,身后火山‘嘭咚’一声,滚烫的熔岩在天空中炸开花,将这一片天都笼罩了。 “我我我……去!这群疯子!”衡水吓得大叫,拽着胡子就跑路。 等他跑到山脚下,一回头,人呢? 他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上浮现惊恐,下巴掉的快合不拢了。 下一刻,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跟要下暴雨一样。 紧跟着,拳头大的冰块‘哗啦啦’砸下来,看得出来老天爷是一点没把他们的命当命。 衡水被砸了个正着,疼的他龇牙咧嘴,赶紧扯起衣袍去挡。 幸好幸好,这件衣服是他斥巨资买的法器,防火防盗防冰块。 找了个安静地带,他抬头去望,于山巅之上,苍穹之中,长渊持剑屹立,周身被冰块砸的‘哐里当啷’,是他看着就觉得疼的地步。 而另一端,浓烟滚滚,灰尘漫天,一团黑雾于火山之巅,席卷半边天。 此时此地,火山爆发,天空下冰坨坨,魔王降世,放在整个修真界都是相当罕见的存在。 衡水吞咽口水,这危机时刻他那间接性抽风的脑子好了! 这会儿他也不想着复活族人,报复社会了,就假设要是皇甫氏族最后一根独苗因为他嗝屁了,他这辈子是不是得想方设法的活着。 一旦下去,那得被数以万计的族人揍的亲娘都不认识,主要是亲娘也得揍他啊! 想到这里,他慌了。 “好侄儿,实在不行咱跑吧!” 挥剑的长渊一个踉跄,差点掉下去,自从得到全部的记忆,他的心情就没平静过。 现下,他强行将修为提到合体期,勉强于魔王一战。 当然,如果下面没个拖后腿的堂叔会更好。 衡水苦哇,他站下面看戏看的好好的,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魔族,逮着他揍。 他跑,他们追,他插翅难飞。 占据半边天的黑雾渐渐化形,庞大的身躯更为骇人,浓烟腾腾升起。 下一瞬,‘砰’的炸开,魔王黑岩般的身躯燃起火焰,尤其那双眼,不断滋生出火苗,在空中跳跃落下。 顷刻间,整片天都在烧起来。 “皇甫氏族人,还是那么狂妄。”魔王沙哑的声音响彻天际。 长渊持剑,在这片天地中渺小到如尘埃,他笑:“总要有人狂妄,不是吗?” “真是令人讨厌。” 随着话音落下,魔王大手挥来,带着毁天灭地之能,所到之处,皆无活口。 长渊旋转,跳跃,挥剑。 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忽然,天黑了。 周遭一切变得寂静,这是……另一个空间。 长渊正疑惑,他前方缓缓走到一道身影,陌上如玉,谦谦君子,不过如是。 “父亲。”他嗫嚅道。 先前还嚣张的魔王,此刻就像是被踩坏了玩具的小朋友,满地哭喊打闹,一整个惊慌失措。 “啊啊啊!你别过来啊!” 岁月不饶人,匆匆而过,从不打招呼。 皇甫极就站在那里,与长渊遥遥而望,在他们中间足足隔了五百年。 “你还真弃剑了啊。” 这话的语气说不出是惆怅多一些,还是讥讽多一些。 亲手折断孩子的前途,总归是难受的吧。 长渊沉默不语。 眼下,最为难捱的还是魔王,他抓心挠肺,忐忑不安,搞不懂身死道消的死对头咋就复活了咧,上一刻他还在揍人儿子,这不赶巧了。 再转念一想,那他征战修真界的雄心还有用不? 无数杂念,在皇甫极望来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魔王憨笑:“回来了呀,搁家去坐坐?” “阿行,我曾想若你当个普通人,平安一世也挺好。可这里终究是修真界,所以我留了一条后路,为你,为皇甫氏族,只要你走到这里,那从此,天高水远,没人再能拦住你的路。” 皇甫极抬手,虚虚一握,苍穹巨变,天地失色。 与此同时,远在南朝白坨追赶四傻的斩天剑突然一顿,它感应到召唤,那是久违的熟悉的,令它魂牵梦绕的气息。 铮铮铮! 待四傻察觉到身后无物之时,斩天剑已升天,顺着气息的方向‘唰唰唰’而去。 “欸,我们蠢到这地步了?逼得斩天剑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揍咱们了?”徐子昂发出灵魂质问。 “别耍宝了,快追!”詹连溪最先跑出去。 师尊不摆烂,徒弟玩不转19 那一日,整个混元大陆上的人都看见了,一把剑,准确点说,是一把边飞边掉灰的剑,划过天际而去。 中都百余世家封闭山门,宣称闭关。 魔域—— 几息的功夫,斩天剑现身。 它周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禁制已解,自此凶剑出世。 皇甫极握住剑柄,只朝魔王问了一句话。 事后,魔王灰溜溜滚蛋,回家闭门万载不出。 离开魔域后,皇甫极气息颓败到极点。 见衡水和长渊翻兜找丹药,他摆手:“别费功夫了,我早已身死,如今只是一道残魂罢了。” 所以,刚刚才放魔王离去。 不是因为不想杀,而是杀不了,更不能杀。 他们三人回到衡阳宗,当初那个蒸蒸日上的宗门如今处处显露落败。 深知错误的衡水无措摸了摸鼻尖,朝他们傻笑:“我的错!我的错!我这就去收拾白羊子,叫他不好好管理宗门!” 说罢,他提着两米长的胡须气冲冲离开。 皇甫极好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副德行。” “他这些年没少折腾,挺辛苦的。”长渊说。 皇甫极笑的更大声,苍白面容添了几丝红润:“五百年未见,我儿都会说笑话了,真好啊。” 两人并排坐着,身后是山,是风,是寂寥宅院;而眼前,是快要下山的太阳。 残存的夕阳照不完大地,渐渐被黑暗笼罩。 “经此一事,中都世家不会为难你,但你得尽快强大。” “好。” “魔族血脉罕见,魔王死掉还会生出更强大的魔王,所以,魔王不可杀。” “好。” “对衡水好些。” “……好。” 风停了,天也彻底黑了。 长渊僵硬着身体,许久许久,身旁早已没了生息。 主峰,正逮住白羊子训斥的衡水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愤恨散去,他瞳孔颤抖,呆呆望向无名峰,面露悲伤。 “兄长……” …… ………… 番外—— 按照皇甫极的临终遗言,之后百年长渊全在修炼,那速度叫衡阳宗一众人望尘莫及。 白羊子还是掌门,兢兢业业管理宗门。 不过,衡水不待在后山了,他整日满宗门转悠,把‘鸡蛋里挑骨头’这句话发挥到极致。 行至无名峰,隔得老远就能听见打斗声,衡水撇嘴,暗暗腹诽:老子要不是惹不起,非得给你松松皮! 没错,四傻也回来了。 一个个早已是元婴修为,但还是打不赢斩天剑。 破除禁制的斩天剑那就是野马脱了僵,自从长渊闭关,那整个衡阳宗就没谁能治得住它,可好好威风了一把。 但随着时间流逝,忽然有一日,斩天剑躺平了。 众人围着它关心,终是将它惹烦,一人揍一顿赶走。 待周遭寂寥,斩天剑再度沉默,它无法向人诉说,它好像有了情感,那并不属于它。 但却千真万切,因为它在思念一个人。 突然之间,滋生出的情感,除了措不及防之外,它更多的是茫然。 为日后‘它还能做这世间最凶最凶的凶剑吗’而茫然。 百年后。 长渊出关,打开石门,就见斩天剑直挺挺躺在门前石头上,身上还搭了床被褥。 “闹什么?”他问。 这百年间,斩天剑长进很大,比如它学会了说话。 那之后,它时常跑到这来跟长渊说话,虽然全部是废话。 “长渊,我觉得我要死了。”它说。 闻言,长渊掉头就走,孩子大了,偶尔犯犯中二病挺正常。 见他走,斩天剑立马紧随其后,叨叨它这百年来的不容易。 长渊也是不懂,整日除了吃就是睡,究竟有什么不容易。 又过了几百年,长渊终于摸到了渡劫的边。 这些年中都世家没少来打探,回回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衡水是能受气的性格嘛,当即把人赶走。 那些眼高于顶的中都世家自然气到不行,又顾忌皇甫极,不得不忍着。 人是死了,他们也感受到了,但之前就复活了一次,万一还能复活一次咋办? 说到底,还是曾经的皇甫氏族给他们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们做不到的,他们坚信皇甫氏族能做到。 这一忍,直接忍到长渊成为大乘期大能,再无人敢随意招惹。 至于千岁大乘期大能,你问他们惊不惊讶,换个人来他们肯定惊讶,但要是姓皇甫的,那他们一点不惊讶,基操勿6。 一日。 魔域传来噩耗,魔王死了,新任魔王更为残暴无仁,放言不日将要进攻修真界。 与此同时,妖域那边也不太安稳。 如今的修真界这一代并无太多天才,皆差了那么一点,平日里不显,到这种危机关头最为致命。 中都百余世家共同商议十来日后,共派遣十位使者来衡阳宗,请求长渊出关。 当夜,已是合体期修为的四傻请战,得长渊允许。 次日,四人下山,分别朝四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詹连溪作为四人之中最为稳重的那一个,去了中都,加入中正十三司,有获取混元大陆所有情报之能。 戚敛鸿去了妖域,震慑妖族。 南朝青远回了南朝白坨,看守恶域,防止有人在这种时候捣乱。 而徐子昂,四个中行为最不羁的人,则是去了魔域,镇守边境。 也是那一日,天下人才知,不显山不露水的衡阳宗内,不仅有一大乘期大能坐镇,还有已经成长起来的四位天才。 不管宗门还是世家,永远看的都不是顶级战力,而是下一辈的成长。 自此,师徒五人天各一方,再未相见。 修真不知岁月,待衡水离世,傻徒弟们能独当一面,再也不需他这个师父在后方坐镇时,长渊选择离开小世界。 那一日,来打扫的小童见屋内无人,去禀报掌门。 如今的掌门不知换了多少代,闻讯吓得赶紧传讯给四位老祖,就是四傻,他们如今在衡阳宗也是老祖一般的存在了,要不是修真界后代实在不景气,他们早退休了。 得知师父不见了,他们哪还管那么多,当即撂挑子不干了,四处寻找,数百年未果。 他们想,师父那么厉害,如果不想他们找到,他们肯定找不到啊。 于是,四人改道,回家养老。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1 冷! 寒风凛冽,如冷刀子割的骨头缝都在疼。 此刻,长渊趴在为数不多还潮湿的稻草上,鼻尖离地就两厘米,泥土芬芳扑面。 这具身体应当是刚刚遭受过毒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连微弱的呼吸都能牵扯到胸腔的伤势,一抽一抽着疼。 他艰难抬头,昏暗视线中,入眼是间破烂的茅草屋,寒风呼啸,吹的它摇摇欲坠,大有下一秒就拔地而起出走的架势。 这时,零碎的脚步声响起,渐渐靠近。 约莫过了几秒,一道身影映入眼帘,十来岁的小姑娘浑身瘦弱,给人一种干巴巴的感觉,蜡黄的小脸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如干草似的头发胡乱扎在一把,又脏又糟。 “这是我从家里偷的粮食,你先吃,晚点我再来给你送。” 小姑娘扔了一下黑乎乎的东西,急匆匆就离开了。 仔细望去,长渊实在看不出地上那玩意儿是用什么做的,尤记得那姑娘扔下来时,和地相撞发出了一声‘咚’。 长渊微微叹息,阖眼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年代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女主郭小草,是个重生女。 她的上一世过得很悲惨,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懂事起就有做不完的活,十四岁嫁给隔壁村子的老鳏夫,只因家里堂哥没钱娶媳妇儿。 老鳏夫喝完酒就打人,她硬生生被打成残疾,怀了几次孩子也全部被打掉,不到三十就惨死在家中。 再睁眼,她发现她回到了小时候,这一次她立志要活成个人样,不再成为任何人的牺牲品。 但哪怕重活一世她依旧是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想要摆脱郭家谈何容易,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她看见村里人在欺负牛棚里的下放老人,她忽然想起,这老人要不了几年就会被平反,据说还是个大学教授捏。 她心想,要是她能跟着老人进城,后半辈子不就不用受苦啦。 她想得好,却不曾想老人经逢巨变,对所有人都很防备,不管她是送粮食还是帮忙干活都没有用,老人对她不假辞色,宁愿挨饿也不吃她的东西。 短短一月,女主开始急了,因为离她嫁给那个老鳏夫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于是,老人又一次被揍伤后,她趁机跑进屋,脱掉衣服就开始大喊大叫,引来了村里人。 当时,老人明明重伤到无法动弹,可村里人一口咬定是他欺负了女主,要送他去更艰难的地方劳改。 要真是如此还就好了,偏偏这时女主站出来替他说话,表示自己愿意嫁给老人,不然她没了名声以后也不嫁不出去了。 村里人设身处地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 唯一有意见的郭家闹了一通,最终女主‘迫不得已’和他们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往来。 就这样,老人稀里糊涂娶了个媳妇儿,压根没人问他的意见。 达成目的之后,女主就变了嘴脸,她开始嫌弃老人没用,吃的没有,住的还差,就算能平反可谁知道以后进城了过得什么日子。 她越想越难受,然后将所有的怨气撒在老人身上,动不动打骂。 一个雨夜,她把老人赶出门,硬是不让人进屋。 老人身体本就不好,淋了一夜雨,第二日直接发起烧,作为下放的臭老九,村里才没人管他。 女主就更不会管了,她整天板着一张脸,为她那不公的人生愤愤不平。 她重生归来是要活的精彩,活的肆意,而不是依然待在这个破村子里浪费时间。 但走,她又能走到哪里去了? 时下风气糟糕,没有介绍信连镇上都走不出去,上辈子她嫁人之后,见村里不少大姑娘小伙子走出去,然后特别洋气的回来,她那时好羡慕,这辈子她也一定要走出去。 在女主白日做梦的时候,老人被一场风寒带走了性命。 一个下放的臭老九死了,村里没人在意,村长也只是去公社打了个报告,随便糊弄了个原因。 本来女主还没当回事儿,哪知,她爹娘找上门让她回家,家里给她找了老鳏夫,人家不嫌弃她嫁过人愿意娶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她感恩戴德,不能拒绝。 女主懵了,要早知道有这一出,她肯定不把人赶出门去淋雨。 接下来,她又装出一副对老人深情款款的样子,当着全村人的面和郭家闹,放言再逼她,她就一头撞死在郭家大门! 老郭家当真被她宁死不屈的架势唬住,不敢再逼,只得灰溜溜离开。 从那之后,村里人都知道女主不是个好惹的,反倒让她的小日子过得舒坦起来。 一晃,平反的时间到了,上面下来人得知老人已经去世,公社领导怕被牵连,连忙将女主推出去。 众人惊奇,老人死了,结果留下了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媳妇儿? 从领导的态度中,女主看出老人不是个简单人物,她当即就诉说起她这几年受的苦,反正老人已经去世,横竖都归她说。 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在这里发挥了充足的作用,很快,众人就相信了她的说辞。 女主成功进城,还接收了老人的财产。 她这才知道老人不仅是大学教授,家里还十分富足,在平城拥有一套四合院,和一套小平房。 突然暴富,她开心坏了。 结果,没两天老人的原配妻子和儿子就找上门,要求她归还全部财产,否则天天来闹。 乌泱泱一群人堵住门,女主害怕,于是,她做出了一个让她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她跑回村,去找郭家人帮忙。 事情如她所愿,原配妻儿被赶走。 只是,老郭家的人却赖着不走了,一家子要她养,不养就跑到楼下又哭又闹,跟别人说她没良心,不管父母。 女主崩溃,在村里她豁得出去,但进了城,她就像是被施了一层紧固,再也无法接受别人别样的视线。 于是,在她的一次次妥协中,换来了老郭家人的得寸进尺。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2 后面,堂哥和一个城里姑娘勾搭上,女方怀了孩子,俩人闹着结婚,但女方要求男方必须有房子。 老郭家就让她把房子送给堂哥结婚,不然就四处宣扬她不孝顺。 而女主在听到‘结婚’二字时,突然惊醒了。 重来一世,她做了那么多为的不就是摆脱老郭家,过上幸福生活吗? 现在她拥有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老郭家的人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难道重来一次她还是要成为堂哥的牺牲品吗? 一连三问,问问扎心。 女主得到肯定的回答,不! 她坚决不要! 口号喊得响亮,但喊完之后轮到实际行动,她没撤了,完全没办法。 午夜梦回,她躲在被褥下哭的死去活来,哭着哭着就开始滋生怨恨。 她恨老郭家的人不要脸;她恨老人之前为啥要娶妻生子,不然她也不会回去招惹老郭家那群不要脸的;更恨老天爷把她送回来,为啥不干脆送她去投胎,给她找个好人家。 哭完,还是没撤。 也是在这时,她又碰上了老人的儿子,当初潦草一面,因为财产闹的并不愉快。 如今再见,两人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老人儿子章鸿毅被母亲催婚,明明那些女人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家中老母并不听,一个劲给他安排相亲。 久而久之,他感受到非常大的压力,甚至一度想一走了之,远离现下的环境。 两人互相诉说苦恼,猛地一拍即合,干脆他们互相帮忙得了。 章鸿毅帮女主拿回财产,而女主只需要在他郁闷的时候听他抱怨就行。 话说,长这么大还没接收到过这种好意的女主一听就感动了,她赶忙答应,生怕他反悔。 之后,两人时常约着一起逛街聊天,关系愈发暧昧。 有一次,章鸿毅喝完酒跑来,他抱着女主诉说心意,坦言为何他们不能早点遇到,命运弄人。 顿时,女主心生悲戚,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人决定不顾世俗的看法,勇敢一次。 继母和继子,不管放在什么时代都是禁忌,光是那两个称呼就足够引人遐想的。 但两人仿佛疯了,不仅在一起还要宣告天下,惹得老人原配妻子黄秀莲气到进医院,周围邻居嗅到点蛛丝马迹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这些能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决心吗? 不能! 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在平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家喻户晓,众人看他们都带着审视。 最先受不了的却是老郭家的人,他们虽然在绝大多数事情上蛮不讲理,但不包括这种事情。 在他们看来,上到老郭家祖祖辈辈,下到老郭家三岁娃娃的脸都被女主丢尽了。 他们命令女主赶紧和章鸿毅断了关系,然后独自回老家生活,此生再不进城,免得他们都跟着不得安宁。 这对女主而言怎么可能,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且老郭家的人吃她的,住她的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为了赶走老郭家人,章鸿毅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把全部财产转到他名下,那么老郭家人就没有理由继续赖在房子里不走了。 同时,章鸿毅还再三向女主保证绝对不会贪图她的财产,恋爱中的女人没有脑子,两世为人的女主就根本没有过脑子,二话不说她就同意了。 她表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章鸿毅之外,她没有任何能相信的人了。 结果是老郭家的人被赶走了,然后她也被赶走了。 没错,财产转后第三天,她回家就被一群陌生人扔出门,凶神恶煞的大汉个个骇人,她压根不敢反抗。 难得机智一次的她跑去报警,但是房子已经不在她名下,人家又没打她,就算报警也没用。 女主跑去找章鸿毅,从房东那里得知他一天前就搬走了。 女主崩溃,她全部的财产和爱情都没了。 她甚至还在给对方找借口,或许是有事情耽误了,她再等等,或许人就回来了。 往后日子里,平城的大街小巷经常能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遍翻垃圾一边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次的祈愿者就是上面那位老人,曾立志好好教书育人,前半生也确实做到了,奈何一朝沉冤,师生陷害,妻离子散,受尽苦楚,终是沦为女主的垫脚石。 【祈愿者心愿:摆脱女主,不当老师,做个自私的人。】 …… ………… “好。” 长渊听见自己答应的声音,随后醒来,外面飘起雪花,透过无数细缝,他看的很真切。 他顾不得欣赏景色,从空间里拿出一颗丹药喂进嘴里,等身体缓和一些后,他才慢慢爬起来,又拿出一些食物来吃。 至于地上女主送来的食物,他顺手扔到外边。 倒不是他品格多高尚,实在是这东西扔出去能打死两头狗子,他这老弱病残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年过四十,这具身体还不如村里一些六旬老人。 眼下正是女主重生,开始对原主百般献殷情的开端。 寒冬降至,家家户户躲在屋里猫冬,倒没那么人多眼杂,长渊想吃点东西还是挺方便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女主。 这不,天空雾茫茫时,她又来了。 她穿着单薄的衣裳,脸冻的通红,从衣袖里掏出和先前那黑乎乎一样的玩意儿,递给长渊。 “不用。” 她撇嘴,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可怜:“拿着吧,你挨了打,要是再不吃东西,你熬不过这个冬天。” “咳咳。”长渊摁着胸口轻咳,他藏在一络一络头发下的脸扯起笑,皮包骨似的脸显得狰狞,那双幽幽黑眸透着诡异的光彩。 霎时间,茅草屋里的气氛都变了。 郭小草下意识朝后退,紧抿双唇:“……你你,你可不敢对我做啥啊!” 长渊嘿嘿一笑:“不做啥,就是你送的这东西太难吃了,我牙口不好,你下回能不能送点软和的?” 虽是询问,但语气里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听的郭小草一愣一愣,反应过来心底怒火中烧。 什么东西!这种时候不应该对她感恩戴德么,还提要求,也不看看自己是个身份!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3 郭小草气的脸都歪了,攥紧手里的野菜团子,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生气,之后能不能走出村子还得指靠这老东西,为了不成为老郭家的牺牲品,一定要忍! 她眼底闪过不屑,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刻意压低声音:“老爷爷,我家里穷,就这个野菜团都是我省吃俭用拿来的,您将就吃吧,总比饿死了好。” 长渊叹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儿,他摇头:“罢了罢了,反正我这身体也活不久,你拿走吧,我啊~听天由命哦。” “欸!”郭小草慌了,“你不能死!我的意思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咋能死咧。” 长渊不搭理她,靠在墙壁上阖眼休息。 四周环境恶劣,老人浑身尽显落魄,然而那一身风骨却与周遭格格不入。 郭小草没读过书,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一刻她内心里充满了茫然,不知所措。 对未来她有着无限憧憬,可现实却是无从下手,她发现,除了利用提前知道的消息去讨好人之外,她别无他法,但现在的问题是她好像连讨好人都做不到。 见老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儿,她真的好生气。 末了,她还是将野菜团子放在老人腿上,语气算不上多好:“你要是不吃我就去村长那里举报你,让他们再揍你一顿!” 放完后,她转身就走。 长渊猛地睁眼,抓起腿上的野菜团子砸出去,正好砸在女主后脑勺上,疼的她眼泪花都冒出来了,捂着脑袋愤恨回头来瞪。 哪知,长渊比她还凶,嘶哑的声音拔高,又尖又锐:“你让他们来,打死我得了!” 那吼声,震的茅草屋都跟着抖了起来。 郭小草的愤怒僵在脸上,眼神呆滞几秒,她怕声音太大引来其他人,掉头就跑,也顾不上地上的野菜团子了。 等她跑到家门口,才敢停下休息,双手撑着膝盖大大喘息。 就这时,咆哮如雷的吼声响遍半个村子,不远处的老郭家,郭老婆子颠着小脚,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大骂:“老二,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娶个媳妇儿断老郭家的香火,生个女儿一天天搁外边不着家,家里的活是不是全指望老娘,老娘命苦啊!” “娘,您别生气,等小草回来我肯定说她。”郭老二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不过全是哀求。 郭小草眼露讥讽,双手用力捏紧膝盖,呵,上辈子她那对懦弱又自私的父母眼睁睁看着她掉进火炕,没一个拉她一把,甚至还跟她说,嫁人了也不能忘记娘家,时常送点东西回来。 他们压根不管她的死活,只想着自己,就连她被老鳏夫打断了一条腿,他们还怪她不会哄人。 先前,被长渊态度弄迟疑的郭小草,在这一刻,决心再次坚定,她一定要摆脱老郭家这个火坑! 坚定完,她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只见她一把掀开老郭家大门,两块破旧不堪的木门发出生命最后一声叹息,然后重重倒在地上。 叫骂声戛然而止,郭老婆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凸起两颗眼珠子,干瘪的脸涨紫。 郭小草浑身上下透着‘嚣张’两字,她一脚踩住地上的门板,忿忿道:“凭啥骂我!猪是我喂的,鸡是我管的,衣服归我洗,郭小军整天在外面逗猫惹狗也没见你们说他,凭啥!就凭他是儿子?呵,他就是个窝囊废!” 随着她话音落地,郭家大院沉寂一秒,就见郭老婆子憋着一口气,身体后仰,颠着小脚麻利迅速超起一旁的扫帚,张牙舞爪扑向郭小草。 “死丫头片子,敢跟老娘吼!” …… ………… 与此同时。 平城。 狭窄拥挤的胡同巷,隔老远都能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时下,几家挤在一个院子里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往里走,最末端的院子与其他的相差无几,若非要找出点不同,那大概是更乱一些吧。 一间昏暗的房间内,蜷曲在单人床上的少年猛的惊醒,他眼底闪过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归于平静,脑海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片段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没错,少年正是章鸿毅。 先前,父亲下放,他和母亲火速登报与其断绝关系,这才幸免于难。 哪曾想,这口气他刚卸下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父亲几年后会被平反,不仅所有财产归还,还补偿了接近十年的工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存款。 他本该高兴,毕竟他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但是! 在梦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是他父亲的妻子,继承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呵,他双手攥成拳,尚且稚嫩的脸满是怨恨。 一想到在梦里他为了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忍辱负重和那个女人演戏就作呕! 夜晚漫长,被搅乱困意的章鸿毅就这样生了一晚上闷气。 在黎明破晓之际,他才惊醒,如果这个梦不仅是梦,而是老天爷给他的警示,那他现在岂不是比别人提前知道未来,他要发了啊! 拥有绝对自信的男人,一旦萌生出他是天选之子的想法,那从此以后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一骑绝尘,谁也追不上。 章鸿毅翻身坐起来,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脑海里则是对未来的无限幻想。 天刚亮。 他一改往日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习惯,早早穿戴整齐坐在厨房里,他妈正在做早饭,外婆一家子还没动静。 “咋起来了?再去睡一会儿吧。”黄秀莲关切的说。 章鸿毅见她忙进忙出,直撇嘴,他记得在那个梦里他妈后面嫁给了一个老钳工做后妈,日子过得艰难。 等老钳工一死,那边的孩子就把他妈撵走。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那个好外婆,自诩是为了他们娘俩好,实际却是为了那个老钳工给的彩礼多。 偏偏他这个亲娘哦,又是个傻的,别人说啥信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说远了,就这回断绝关系,他外婆没少在中间使劲,不然现在说不定他们一家三口都团聚了。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4 先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想起那个梦,章鸿毅就抓心挠肺的难受。 一难受,他冲过去夺走黄秀莲手里的锅铲,扔在地上,不解气还踩了两脚:“妈,咱们去找爸吧。” 黄秀莲被他这一顿操作搞蒙了,再一听他说的话,脸色顿时煞白:“瞎说啥!要被你舅听见,得揍你。乖啊,以后别提你爸了,咱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日子,你可别瞎折腾。” 章鸿毅就见不得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儿,要不是她闹着和他爸断绝关系,他爸能找个乡姑吗? 念头一闪而过,思路一下打开。 他怨恨中的人又多了一个,要是她对他爸不离不弃,以后那些财产能不归他吗? “凭什么不提,他是我爸!我不止要提,我还要去找他,你背叛了他,但我不会。” 黄秀莲怔怔的望着他,满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这时,隔壁响起叮里哐啷的摔打声,紧跟着传来怒吼:“大清早瞎叫唤啥,不能过全给老子滚蛋,再瞎叫唤老子屎给你打出来!” 章鸿毅正在气头上,那点怒火冲昏了他的理智,当即回嘴:“我就叫唤!” 黄秀莲急的双手拍打他:“闭嘴,闭嘴!” “我就不!”章鸿毅高高昂起头颅。 这一刻,他扬眉吐气,把连日来的不爽全部发泄出来,他觉得舒坦极了。 哐当! 不多时,门口出现一魁梧大汉,凶神恶煞堵着门,将光线遮住大半。 来人正是黄大虎,露着俩膀子,肌肉明显:“你搁老子面前再说一遍。” 当下,章鸿毅鼓足勇气,几欲张嘴,可是那话太不争气了,硬是堵在喉咙里不敢出来,叫他气愤得很,又毫无办法。 随着黄大虎靠近,他那点微弱的勇气彻底蔫了。 “继续叫啊!” 黄大虎伸手拍打他的脸,唾沫横飞。 那一刻,章鸿毅感觉整张脸如火烧,羞愤的想要撞墙。 “大哥,鸿毅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我待会儿说他。”黄秀莲恳求的说。 黄大虎停了手,轻哼一声,视线狠厉:“老子警告你们,想搁老子这儿待就别乱说话,不然全给老子滚蛋。” “哥,我晓得的,肯定不乱说。”黄秀莲连连点头,紧紧拉住章鸿毅的手,怕他又乱说话。 之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章鸿毅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听不到他们说话。 他恨啊。 这群狼子野心的家伙儿逼着他和父亲断绝关系,肯定是图谋不轨,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他们着想?他不信! 幸好老天爷托了梦给他,让他不至于一错再错,现在,就是改变错误的时候! “哼,我就要说,你们怕被牵连我才不怕!他是我爸,就算全世界抛弃了他,我也不会!” 这下,别说黄秀莲了,就是黄大虎也懵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询问对方的意思,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这货到底在发什么疯。 再看章鸿毅这会儿可得意极了,尤其见两人无话可说时,他的得意到底顶点,他自认为他戳到了他们的痛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哪曾想,得意不到三秒,黄大虎一巴掌呼醒了他的梦,凶神恶煞的舅舅再次登场:“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跟老子瞎吼啥?不乐意待你就滚,没人拦你!” 章鸿毅捂住脸,呆滞望着他,浑身发抖,是气的。 黄秀莲也劝他:“别瞎闹了,那些话要是外面的人听见,会害死咱们一家人的!” 但这些话在章鸿毅看来并不是劝说,而是拉他进深渊。 他是谁? 他可是天选之子,那个梦就是老天爷特意提醒他的,让他不要和这群愚昧的人同流合污。 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他还想着拯救这群愚昧的人一次,但现在,看他们那副冥顽不灵的嘴脸,他那点微末的良心彻底烟消云散,不救了! 反正这些人也不是真心对他,活该倒霉。 完全不知道他心理活动的两兄妹以为他想通了,便各自做起了事情。 等黄家人吃过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唯有黄秀莲和黄老太留在家。 娘俩凑在屋里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黄秀莲憋不住诉苦。 “也不知道鸿毅那孩子听谁教唆,今早说出那些话把我和大哥吓坏了。”她满面愁苦。 黄老太满头银丝,那一双眼锐利又毒辣,透着几十年沉淀的智慧,她安慰唯一的姑娘:“别怕,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你哥他就是嘴巴厉害,实际上可惦记你了。” “娘,我就怕连累大哥。”黄秀莲抹了把眼泪。 黄老太叹息,浑浊的眸子里尽显惆怅,她顺畅一辈子,不想临近八十却遭逢突变,唯一的姑娘好好的家被拆散了。 不得已,她只能让姑娘和女婿断绝关系,外人看着是绝情,但不这么做难道一家子跟着下放吗? 她轻轻拍了拍黄秀莲的手背:“熬吧,总有出头那天。” 只是,几天后,发觉章鸿毅偷偷报名下乡的黄家人再也绷不住了。 怕被隔壁的邻居听见,他们连哭声都压抑着。 黄大虎几次想动手,最终又无奈放下,这一刻,打骂成了最无用的东西。 见所有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章鸿毅不以为然,到现在,他仍然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我问了,早报名下乡还能选地方,我选了我爸那里,正好能互相照顾,你们别哭了。妈,你快帮我收拾东西。” 黄秀莲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帮他收拾东西的精力,她抹掉眼泪,牢牢拉住章鸿毅的胳膊,难得坚定。 “妈带你去求情,求他们把你的名字抹掉。” “不行!”章鸿毅一听这话可激动了,连忙甩开她的手:“下乡光荣,你可别想阻止我进步。” 后面几日黄家人百般阻拦,书也不让他去读了,轮流看着他,黄大虎则是去四处找人求情,看不看把名字划掉。 要走的人永远留不住,章鸿毅趁黄老太打盹儿的时候偷拿了钱跑了,等黄家人去找时,他早跟着知青办的人上了火车。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5 寒风呼啸,一阵一阵吹。 茅草屋还是那个茅草屋,只是里面大不相同。 火堆烧的旺盛,驱散寒意,上面架着的铁锅里‘滋滋’沸腾,辣味十足的汤一滚一滚,大把食材被长渊扔下去,香飘十里。 这天气就得吃火锅。 长渊蹲在地上,稍稍打理过后,这具身体还生的不错,有一种儒雅的感觉。 他夹了块肉片喂嘴里,时不时打量外边,他好奇啊,女主一连几天都没来了,不会放弃了吧? 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推翻,既然没放弃,那就是出事了。 也好,他还能消停几天。 眼下是一九七五年,距离他离开这里还有四年零七个月,一个听起来就怀念孤独的时间。 这时长渊还不知,他有个便宜儿子正在来的路上,雄心壮志,就为了阻止他另娶,和他的财产。 吃过饭,长渊把东西收拾干净,转身进山了。 他前脚刚走,郭小草后脚就来了。 那天遭受了郭老婆子和郭老二混合双打的她,浑身伤痕累累,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就这郭老婆子还不打算放过她,整天阴阳怪气的在院子里骂,不给饭吃更是时常的事。 她那个没用的娘除了哭之外,一点用都没有,还劝她以后别闹了,免得连累到他们。 呵,亏她还一直顾念着生养那点恩情,想着以后发达了把爹娘接走,现在她通通不想了。 这种没把她当人的爹娘,不要也罢。 她刚能下床就一瘸一拐的跑来看长渊,她怕没有她的救济,这老家伙儿饿死了,那她进城的梦岂不是破碎了。 想到这里,她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雪落到地上没有结冰,反倒化成水,把泥土搅成泥泞状,一走一滑。 郭小草一个不慎,直直摔倒,从头到脚糊了一身的泥,她浑身穿的单薄,泥水很快透进里层,冻的她直打颤。 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牙爬起来,拼力走到茅草屋,哪知她前前后后找遍了硬是没看到人,她气的狠狠揪了几根茅草下来,摔在地上泄愤。 来都来了,傻子也知道不能无功而返,于是,她试图在屋里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结果发现,这破房子每一个地方都冷的平均,压根不存在差异。 一连串打击下来,郭小草要哭了,她的命啊,咋就这么苦咧。 贼老天,帮都帮了,咋不干脆送她去投个好胎,把她又送回来是几个意思。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郭小草就放弃了,抱着胳膊朝回跑。 老郭家虽然穷,但说实话,她还没冻成过这吊样,毕竟烧火做饭的活儿都归她。 而长渊,此时早已进到深山,大雪纷飞,垫了一层又一层,地上是一串清晰的脚印,根据他严肃的分析,这必定是野鸡的脚印。 那瞬间,长渊的眼睛都亮了,摩拳擦掌,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胃。 话说,野鸡没抓到,反而救了个人是长渊没想到的。 当时,眼看那只野鸡离他只有短短两米之远,他那个激动啊,正打开双手准备扑时,一个人从天而降,惊走了野鸡,也糊了长渊一身雪。 长渊缓缓收回手,僵硬而又迅速的抹掉脸上的雪,他板着一张脸朝地上望去,那人躺在地上悄无声息,跟嘎了一样。 当时,长渊转身就想走,他又不是什么救世主,遇到个人都救,他忙得过来吗。 【宿主,救他。】 “有好处?”长渊停下脚步,懒洋洋说。 【有,他是主角部a级员工,报酬五百块灵魂碎片。】 “咳咳。”长渊呛住,扶着树差点站不稳。 他猛的回头看,主角部究竟是一群什么牲口,这么富。 事实证明,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这不,长渊就把人扛回去了,扔在那为数不多的稻草上。 见屋内明显杂乱了些,长渊眼神一凝,很烦躁,哪怕这地方又破又脏,但终究是他的地盘,被人随意进出真的很恼火。 给人喂了颗‘神魂颠倒丸’,用那草做的,名字是长渊借鉴了王有财的风格取的,沾沾狗屎运。 这会儿,他百般无聊坐着等人醒,没办法,谁让主角部派头大,系统根本查不到人家的信息,属于保密级别。 结果就是,年过完了,人还没醒。 要不是摸着还有呼吸,长渊真觉得人死了。 新年刚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来,为首的是村长,见长渊,眉头紧皱:“村里要来一批知情,你跟着大伙儿去山上砍树,帮着建房子。” “村长,他可是臭老九,咱们和他混在一起不会挨批吗?” “瞎说啥!”村长眼睛一瞪,“领导既然把人送咱们这来,那就是信任咱,咱们一定要好好帮这位落后分子改造,争取让他早日跟上咱们的步伐。” “好嘞,村长。” 话虽如此,但大家都挺嫌弃长渊,走路至少隔两米远,生怕挨上。 这天气上山砍树可不是啥好活,能把人冻坏。 也幸好,长渊被他们嫌弃,砍树没他的事,就负责拖树下山。 趁没人的时候,长渊使点小魔法还是可以的。 等他忙活完,天都黑了,一回去他先掀开盖严实的稻草查看下面的人,见人还闭着眼正要松口气,下一秒,一双漆黑的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睁开。 这人吧,不睁眼时显得平平无奇,一睁眼感觉整张脸都升华了。 四目相视,长渊率先松了手,零星的稻草盖了回去,场面一度寂静。 反应过来,长渊赶紧给人扒开:“不好意思,主要是你睡太久,我没反应过来。” 男人坐起来,周身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气息,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放松神经,但他对长渊却仍然有一丝警惕。 “你是谁?” “我叫长渊,炮灰部c级员工,之前收到你的求救信息我才带你回来。” 说完,长渊下意识摸鼻子,心底不忿,他好像被安排了,一百个不舒服。 男人垂下眼睑,掩住黑眸里的情绪:“九池,主角部a级员工。”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6 好不容易碰到个老乡,长渊挺乐意唠嗑的,但对方明显没有这意思。 两人就沉默着,一直到原主的便宜儿子突然降临,他风尘仆仆,眼含激动的泪水,于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熊扑,扑到长渊身上。 “爸!” 这一声可谓是感情深厚,情真意切,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惊掉了一众村民的下巴,转念一想,对哦,虽然这老头是落后分子,但也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爹娘妻儿很正常。 他们理解,不代表长渊也理解,他正挑粪,这煞笔直接给他推洒了,合着倒霉的就他呗。 “爸,我知道你受苦了,你放心,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嫌弃你,我们一起改造,一起进步,一起共创美好明天!” 周围观看村民闻言,纷纷感动。 “这落后分子有个好儿子,真的好羡慕啊,我家那傻儿子成天只知道吃,” “可不是嘛,我家那个还成天只知道出去瞎玩,不到饭点不着急。” 连村长都点头:“这年头能有个这样的儿子,那得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长渊:“……”几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扒开身上的人,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你咋来了?” 章鸿毅邀功,一脸骄傲:“我偷偷报名下乡,外婆舅舅他们没拦住我。” 长渊沉思,这事一看就不正常,待会儿回去问系统吧。 “嗯,我在干活,你该干嘛干嘛去。” 章鸿毅愣了,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这个时候还干啥活,不应该抱着他感动的痛哭流涕吗? “爸……” 不等他说完,长渊挑起粪桶就走了,他倒是想追,奈何太臭,有点迈不开腿。 于是,他只能失落的回到知青队伍里,相较于村里人的认同,知青队伍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头了。 如今城里是啥风气他们很清楚,谁家里要是有个落后分子,那得被集体批斗,时不时还要游街示众,往常熟悉的人恨不得隔十万八千里远,亲戚见面都装作不认识。 这时候,谁要是一反寻常的冲上去和落后分子扯上点关系,那在他们眼里无疑是异类。 而时下,最忌讳的就是异类。 因此,众人下意识远离章鸿毅,他们之所以下乡间或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间或是为了避难,无论哪一种都经不起折腾。 然而,章鸿毅压根不在意众人的排挤,他满心都是在为未来而欢呼,那笔巨大的财产在向他招手,这辈子他不需要忍辱负重,还可以提前遇到莉莉安,他会娶到心爱的女人,不再留有遗憾。 越想越激动,这种激动一直到他在长渊那里见到郭小草,瞬间凉了。 此刻,长渊卷着裤腿,蹲在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和郭小草讲话,余光瞥见奔来的章鸿毅,再一联想刚刚从系统那里得知的消息,好戏来了! “爸!”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引得长渊和郭小草同时望去,就见章鸿毅气势汹汹,又略显紧张的跑来。 他内心慌死了,啊啊啊!就是这个女人! 梦里抢他财产,让他不得不出卖色相的蠢女人!幸好他下乡了,不然这女人就得逞了。 哼,作为天选之子的他,绝对不会让她成功的。 章鸿毅大步流星挡在长渊身前,敌视郭小草:“离我爸远一点,别想打他的主意!” 郭小草呆呆点头,望向他的视线里掺杂了骇人的光芒,她艰难吞咽口水,心里发起了疯。 鬼知道她在听说牛棚老教授有个儿子来了时,她有多激动,如果是个糟老头,她只能想着怎么讨好他,但如果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她能嫁给他啊! 几乎在一瞬间,郭小草就下定了决心,她要嫁给老教授的儿子。 这不,长渊一下工她就马不停蹄跑来打听消息了。 消息还没打听多少,真人来了! 见到人那一刻,郭小草感觉心跳停止了,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帅的人,难道这就是老天爷让她回来的原因? 那敢情好啊,她愿意! 这会儿,她已经听不见了,见对方说了句什么,她下意识就点头,然后脱口而出:“我愿意!” 章鸿毅愣了一秒,继而暴躁:“你愿意个屁!我爸才不愿意,再警告你一次,离我爸远一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就这样干瞪眼互相看着,一个使劲吓唬,一个拼命幻想,各干各的,一点不耽误。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然后,章鸿毅就卡住了。 他发现,他的狠话对眼前的女人毫无作用,她一点不害怕,反倒更……兴奋了? 别说,对上她的视线他还有点害怕,有种风吹屁屁凉的不适感。 郭小草忽然反应过来,害羞的低下脑袋,两手翘起手指拨了波耳边的碎发,刻意夹起嗓音:“你就是老叔的儿子吧,我叫郭小草,之前我来给老叔送了几回粮食。” “我爹才不会稀罕你送的粮食。”章鸿毅一脸不屑,虽然家里遭逢巨变,但他确实没挨过饿,也不清楚亲爹在乡下过的什么日子,他潜意识里认为,再差也不会比他在舅舅家过得差。 闻言,郭小草非但不生气,还觉得这人怪好的咧,知道现在粮食紧张,所以故意把话说的难听,为的不就是让她把粮食拿回去吗? 哇,不愧是她的真命天子,果然事事为她着想,老天爷对她真好。 “好,我以后不送粮食了,你别生气。”郭小草娇滴滴的说。 章鸿毅眉头紧皱,见她那副扭捏作态心底作呕,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老气横秋的摆手:“赶紧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这郭小草可不答应,不来她还怎么培养感情,当即瘪嘴,眼神幽怨,狠狠跺脚:“我不,我明天单独去找你。” 说完,人就跑了。 徒留章鸿毅一脸懵逼,找他干啥? 难道是想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然后嫁给他爸? 哈,想都不要,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7 看完全程的长渊只有一个想法,憋笑真的好辛苦。 俩人压根不在同一个频道,硬是从头聊到尾,真是应了那句话‘你我本无缘,全靠会脑补’。 “爸!这女人心思险恶,意图不轨,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离开前,章鸿毅千叮咛万嘱咐,那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儿,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亲爹就被蜘蛛洞里蜘蛛精拐走了。 现在的长渊在章鸿毅眼里跟唐僧相差无几。 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长渊转身进屋,合上破破烂烂的门帘,聊胜于无。 一进屋,长渊对上那双漆黑的眸,下意识咽口水,真是见了鬼,每次和这男人对视,他就感觉心跳加速。 他仔细回味一下。 啧,全是灵魂碎片的味道,财帛果然动人心。 “刚刚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九池问,声音如冬水,清冽,冰冷。 “在这个任务里,我是他爹,亲的。”长渊笼统回答了一遍。 “他身上有不属于他的灵魂碎片。” “什么意思?”长渊拧眉。 九池起身,不知何时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长袍,身姿挺拔,与这破陋的茅草屋格格不入,那双眸亮的骇人,犹如看透了这世间所有的肮脏,淡漠沉寂。 “只有一个可能,这方小世界的天道在帮他。” 衍生出这方小世界的书偏爱女主,其他人皆往后排,可现在不同了,天道拥有自主意识,如果它不想再继续偏爱女主了,而是重新选一个人作为主角疼爱呢? 如今,只有这个解释。 “正常,这些小世界的天道脑子都不怎么好。”长渊早习惯了。 闻言,九池微微拧眉,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我该走了,长渊,再见。” 话落,他周身一闪,人便消失了。 初春,万物复苏,凉意未散,一阵冷风吹走屋内寂寥。 长渊耳畔,是系统的欢呼声。 【哇哇哇!他多给了五百块灵魂碎片,这个宿主人怪好的咧。】 长渊回神,呵呵一笑:“我觉得你这个系统说话怪有趣的咧。” 说真的,不管五百还是一千,对长渊而言区别不大,反正到不了他手。 不过,他摸着下巴琢磨,这样的冤大头多来几个的话,那点账说不定还真能还完。 不曾想,一语成谶,若干年后,长渊得到一个新称呼:捡人大使。 …… ………… 知青点。 临时建造的三间土屋,男女各一间,还有个厨房。 堪堪俩月,这一群小青年就闹了不知道多少架了。 本着大家都是知青,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为防被人欺负,他们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可拉倒吧! 第一天为争床铺打了一架,第二天为做饭打了一架,第三天为谁用多了热水男女混合打了一架…… 这俩月,村里大小流言就没一个不是关于知青点的,可以说,这群小青年以一己之力承包了这个村所有婶子无时不刻不停的嘴。 就像那个排档期一样,排的满满当当,一点空隙没有。 久而久之,村里这群婶子也被养刁了胃口,一般的八卦已经满足不了她们了。 ‘隔壁村王家坡有个姑娘被搞大了肚子?不去不去,多大点事儿,这些年看多了,万一待会儿知青点整出新花样,我可不能错过。’ 今天,知青点还真出了新花样。 事情的起因也不复杂,但架不住参与人员多。 知青杨波丢了东西,今天其他人都去上工了,唯独章鸿毅躲在知青点睡大觉。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毕竟不管村长咋威胁,这货都是一脸‘随你说,我去算我输’的吊样。 时间一长,村长麻木了。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村长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管了,主要也是因为章鸿毅不上工,那就少个人和他们分粮食。 这年头一口粮食大过天,谁傻乎乎的愿意把粮食往外送啊。 说回正题,杨波东西丢了,还是他千辛万苦带来的肉罐头,他自己都没舍得吃两口,每每忍不住,就看两眼下饭,坚决不吃。 今天,他照常准备翻出肉罐头看着下饭时,发现!肉罐头没了! 犹如晴天霹雳,黄河倒灌,林黛玉倒拔杨柳,他人没了。 于是,他在知青点发疯,摔东西,骂人,逮谁咬谁。 恰巧,没上工的章鸿毅就撞上这枪口了。 面对杨波的质问,章鸿毅白眼快翻过去了,他轻蔑的挑眉,态度恶劣,比丢了肉罐头的杨波还生气。 “我会偷你的肉罐头?杨波,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你必须跟我道歉,否则!”章鸿毅四周看了一圈,他突的冷笑,“否则我就把你初中写的情书念出来。” 杨波面色‘唰’的惨白,瞳孔地震:“你怎么还记得!” “玲儿啊,第一次见你,你就如那洁白无瑕的月亮……”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杨波怒摘眼镜,“章鸿毅,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落,两人已经纠缠到一起。 闻讯而来的村民们,努力睁大眼睛,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后来的从先来的那里听始末,虽然他们不清楚丢东西和情书是怎么牵扯上的,但无所吊谓,这群知青一直都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现下,众人的视线随着杨波和章鸿毅两人波动,尤其是在看到两人互相捏蛋时,那一声声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呼,让这场架的气氛抵达到了顶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非常挤进人群,费劲老力才冲出重围,稳站中心位,大喊道:“你们不要打了!”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哦豁,这不是老郭家的孙女嘛。 只见,郭小草一脸焦急,边喊边跺脚,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其余知青下意识朝后退,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如果和他们没关系,那最好就是没关系,毕竟没人想天天闹腾。 郭小草一顿操作猛如虎,奈何当事人一个不搭理她,打的愈发猛烈,都到骂娘了。 她心一横,眼睛一闭,大喊:“鸿毅哥,杨波哥就是送了我一个肉罐头而已,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8 这话就仿佛一口钟,‘duang’的下撞进众人心里,回声久久不止。 继丢东西,情书之后,他们又掀起了两男争一女的经典画面。 但是,众人脑子里还有那么丁点仅剩的理智,他们略带狐疑的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郭小草。 嘶,确实没看出来哪里值得争抢,他们村里随便挑个小姑娘都完胜。 不过! 大城市来的知青肯定和他们眼光不一样,必须理解。 事不宜迟,让咱们把思绪拉回来,继续观看—— 随着郭小草话音落地,章鸿毅和杨波的掐架诡异的僵住了,两人倒在地上,手和腿互相缠住,姿势更诡异。 但他们的注意力明显不在姿势上,他们互相质问。 “你的肉罐头不是丢了?” “你和我打架是为了小草?” “难道你忘了玲儿?” “你什么时候和小草勾搭上的?” 这些问题别说他俩,就是围观的村民们也很想知道答案,不由屏住呼吸。 但是郭小草就不同了,他们只在乎八卦,而她,是真真切切在乎这两个为她打架的男人,到目前为止,她是这样认为的。 “鸿毅哥,杨波哥,你们赶紧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别打架。”要是打伤了,她会心疼的。 最后这句,她没说出口,但那眼波流转的神情却诉说了一切。 两个男人爬起来,浑身沾满泥土,半旧的衣服边缘还磨破了点,看的村民们一阵心疼,换位思考,这要是他们家孩子,他们铁定打死,败家玩意儿。 这时,章鸿毅一把掀开郭小草抓着他衣袖的手,声色俱厉:“离我远点!” 顷刻间,郭小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晃晃,不解道:“鸿毅哥,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罐头和我生气?” 章鸿毅一头问号,他记得,他和这女人就见过一面吧,为啥整的他俩有一腿似的。 而且,就算是有一腿也应该是和他爸有一腿啊。 搞不懂,但不耽误他讨厌这个女人。 “滚开!”章鸿毅推开她,一把揪住杨波的衣领,“合着你把罐头送人了,那你回来闹啥?是不是想讹我?” 一语戳破杨波那点小心思,他眼神微闪,又觉得自己没错,反驳道:“你整天不下地就待在屋里睡觉,吃的穿的都比我们好,你一个下放臭老九的儿子凭啥?” 看戏归看戏,但涉及到这种问题,村民们一下就清醒了,眼神瞬间复杂。 章鸿毅没察觉到,他嗤笑:“你管我凭啥,今天这事你必须跟我道歉!不然我还念你情书。” “你!”杨波涨红脸,“你太过分了!” 吼完,人竟大哭着跑回屋了。 章鸿毅冷哼一声,昂着头,仿佛打了胜战一般,骄傲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见郭小草还怯怯站在一旁,哀怨的望着自己,章鸿毅心底的喜悦顿时大打折扣,他就郁闷了,这女人上辈子是个小强吧。 殊不知,在郭小草心里,他们早就谈了两个月恋爱了,从他们见面的那一秒开始,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从未停歇。 “鸿毅哥……” “你别叫我!”章鸿毅赶紧制止,他不会给这女人一丁点靠近他的距离,“还有,离我远点,碰上你准没好事,扫把星!” 郭小草一脸受伤,很委屈:“鸿毅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只把杨波哥当成朋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 看到这里,村民们捉急了。 一个好事的大婶直接问:“小草,你和章知青是啥关系啊?” 郭小草‘唰’的脸红了,扭扭捏捏垂下脑袋,如蚊子般的声音飘出:“这得问鸿毅哥。” 一听这话,周围村民不干了,纷纷质问章鸿毅。 “章知青,咱们虽然是乡下人,但你也不能委屈咱们村里的姑娘,要是赶时尚,谈那什么恋爱,我们可不答应。” “就是,老郭家今天没来人,但咱们都是看着小草长大的,肯定给她做主。” “姑娘家名声重要,经不起折腾,要我说谈什么恋爱,还是父母帮忙相看靠谱。” 章鸿毅都懵了。 不是在说他和杨波打架的事儿吗?咋就要他对郭小草负责了? 还有,他究竟什么时候和这女人扯上关系的? “闭嘴!” 一头雾水的章鸿毅抱头咆哮,气红了眼,恶狠狠朝村民们喊:“我和她没有关系!” 一时间,整个场坝鸦雀无声,众人沉默望着他。 吼完,他大步朝屋里走,‘砰’的声关上门,震的门框边的土直掉。 他走的轻松,殊不知,这事根本没结束。 次日,老郭家那位蛮狠霸道的郭老婆子径直跑到牛棚去骂长渊,话里话外都是说他不要脸,上梁不正下梁歪,囫囵一通,长渊听懂没两句。 他就靠在门框边,看着她骂,等她歇气时,他笑的贱兮兮的感叹开口:“难怪您能活这么大年纪,看来是阎王嫌您嘴臭啊。” “你敢骂我!”郭老婆子跳脚,“你个落后分子,我去告你,让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儿子一起倒霉。” 长渊才不怕,在哪儿他都这么过。 “劝您一句,闲事管多了要命,悠着点吧,免得哪天人世间不留,阎王殿不收,半死不活躺床上。” 郭老婆子提着拐棍要打他,长渊躲门后边,他这身份吵个架就行了,和一老太太动手不划算。 “死臭老九,让你那儿子离我孙女远点。”郭老婆子一边骂,一边用拐棍杵门。 “我和他断绝关系了,有事你去找他,别和我说。”长渊摔过。 杵门声一顿,紧接着响起嘀嘀咕咕的骂声,渐行渐远。 长渊咧开一条门缝,就见那形如枯槁的背影,颠着小脚,走的飞快,他拍了拍才装的门板,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啊。 本以为没他事儿了,不曾想,当天下午,章鸿毅就找来了。 “爸,那个郭小草疯了,她非闹着嫁给我,你快想想办法啊!” 长渊反问:“我想什么办法?咱俩早断绝关系了,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9 “咋…咋没关系,爸!你可是我爸啊!”章鸿毅先是愣了下,继而哭天喊地,就差跪下了。 他伤心欲绝的哀嚎,双手捂住脸,生怕那双流不出泪水的眼睛被长渊看见。 长渊刚刚跟着下完地,一身臭汗,他急着去小河沟里洗澡,干脆一脚把人踹出去。 “晚上过来。” 还没表演完的章鸿毅哭声一顿,手移开,他人已经站在门外了,脸色微变,又不敢反驳,只能晚上再过来。 该说不说,他内心是慌的。 今天老郭家的人跑去知青点又哭又闹又威胁,不许他纠缠郭小草,他巴不得离那个深井冰远点,一口应下。 结果,老郭家的人觉得他太敷衍,非逼着他当郭小草面说,断了她的念头。 哪知,他一说完,郭小草闹的比老郭家十几口人加起来还凶,她直接跳过一哭二闹,卯足了劲朝墙上撞,撞不死,好,再来一次。 那架势,就是他这个天选之子看了也双腿打颤,好害怕的。 转眼,入夜了。 等大家都睡了,章鸿毅悄悄摸出知青点,直奔牛棚。 他不晓得,他身后一直跟着个人,正是杨波。 上回的事这货还记着仇,就琢磨着什么时候讨回来,最最最重要的是,杨波感觉自己又失恋了,他的小草竟然喜欢章鸿毅,他不理解。 见章鸿毅进了牛棚,杨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聚精会神盯着。 其实他想过去举报,时下大家虽然看不起下放人员,但更看不起去举报的人。 为了不被看不起,他果断歇了这个心思,老老实实搞起了地下工作。 殊不知,章鸿毅刚进门就晕了,长渊打的。 然后嘛,嘿嘿。 …… ………… “咕咕咕~” 清晨。 天边翻起一抹白,尚未照亮全部。 “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从老郭家大院传出,响彻整个村子。 不少还沉醉在梦乡里的村民被吓得掉下床,心脏差点跳出来,困意被强行赶走。 “咋啦?天塌啦?” 不少人都是这想法,作为庄稼人,看天吃饭,他们还是很关心老天爷安康的。 此时,老郭家的人堵在柴房门口,脑瓜子嗡嗡,不太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犹记得,昨天郭老婆子发话把郭小草关进柴房,不认错不准出来,连一口水都没给。 本以为等人想清楚这事就了了,哪知再见时,两个当事人竟然躺在一张床铺上了,还衣衫不整。 我滴个乖乖。 “我打死你两个不要脸的!” 只见,郭老婆子颠着小脚,从所未有的麻利,提着拐棍冲了进去,朝角落里俩人就抽,棍棍到肉,哀嚎声不绝于耳。 老郭家没人去拦,皆是一脸呆滞。 他们想的更长远些,老郭家出了这事,往后老郭家其余姑娘的婚事可就难说了。 一个大家族不管平时多有龌龊,在这些事情上都是一荣俱人,一损俱损。 这一刻,乌云笼罩老郭家,几房人恨毒了郭小草。 郭大嫂一向脾气暴躁,当即逮住郭二嫂的脸扇去,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狠狠发泄着心底的恨意。 不多时,另外两个妯娌也加入进去,生了不好好教,现在就来祸害她们的孩子,打死都活该。 而另一边,郭老二被几兄弟摁在地上捶,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一个都别想跑。 闹到最后,还是村长带人撞开老郭家大门,解救了差点被打死的二房一家三口,顺带一个章鸿毅。 在村长的主张下,章鸿毅和郭小草潦草成婚,当下就被郭家人赶出家门,一点行李没给带。 俩人被揍的爬不起来,直挺挺躺在老郭家大门口,任由来往村民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还跑去通知长渊,一脸别有深意的告诉他,他有儿媳妇了。 甚至还有人感叹他命好,明明是下放分子,遇上他们那个软柿子村长不说,还能看见亲儿子娶妻,这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福气。 长渊摆手:“早断绝关系了,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来通知的村民:“……”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说句不该说的,今天要换做是他们,他们能高兴到痛哭流涕,死都无憾了。 偏偏,当事人一脸‘与我无瓜’的样儿,连装都不装一下,稀罕了。 村民们称奇,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了,毕竟章鸿毅那孩子瞧着就不怎么正常,原来是随爹了啊。 在长渊不知道的地方,这群村民已经脑补完了。 之后,整个村更热闹了。 本来,郭小草还很高兴,她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章鸿毅,离她进城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甭管章鸿毅什么态度,反正她高兴就行了。 日子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去,一晃,平反的时间节点到了。 那天,村口驶进一辆小轿车,几经询问后停在了牛棚门前,从车上走下来三人,个个英姿挺拔,板板正正的。 “章教授,我们来接您了。” 这边的消息散开,很快整个村都知道了。 正在河边洗衣服的郭小草耳尖听见了,呼吸不自觉屏住,衣服都不要了,撒开腿就朝回跑。 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章鸿毅,直接一溜烟跑到牛棚。 “爸——”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俩口子别的不说,这一点还挺像。 众人回首,见她蓬头垢面,气喘吁吁,端的是情真意切,感天憾地。 “爸,这是?”郭小草激动且又小心翼翼的问,眼底是无穷无尽的狂热。 她心底早已炸开了花,盼了这么久,受了那么多委屈,终究还是被她盼来了! 长渊收回视线,对为首人员说:“我没什么可收拾的,走吧。” 其余几人也不多问,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接章元清教授回去。 郭小草见他们要上车走,当即懵了,不顾一切去拦,她紧紧扒住车门:“爸,我是你儿媳妇啊,你得把我带走。” 见长渊头都没回,开车人将郭小草一把推开,开着车就走了。 眼看着小轿车越来越远,郭小草疯了,她去追,结果越追越远,一屁股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这时,章鸿毅焦急找来。 被炮灰的大学教授10 就见她俯在地上哭,顿时面露嫌弃,尤其是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更觉得丢脸了。 他忍着厌恶问:“我爸呢?” “走了。”郭小草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走了。” 一听这话,章鸿毅也愣了,咋就走了?他还在这里啊。 旁边还有村民嘴贱:“章知青,你爹咋不带你走?不会是忘记了吧?” 章鸿毅感觉心口被插了一刀,他不知道但不影响他生气,当即反驳:“瞎说什么,我爸现在还不确定,等之后稳定了肯定会来接我。” 他踢了一脚地上沉浸在悲痛中的郭小草,怒吼:“哭什么哭,回家。” 话罢,他率先大步离去。 哪怕走远了,那些村民嘲笑的视线已经看不见,可他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窝着火。 想来想去,还是和他爸脱不开干系,这老头太不懂事了,走都不知道带亲儿子。 难道不知道他在这里过得什么日子,成天除了吃就是睡,靠着他妈寄来的那点票子勉强度日,想吃点东西都要考虑再三。 每天还要面对郭小草那张恶心的脸,他每每看见就觉得作呕。 这原本是老头的女人,他是代为受过,他容易吗? 想到这里,章鸿毅决定了,如果他爸不跟他道歉的话,他打死不会回去,就让老章家断了香火,气死他爸! 至于他爸还会不会回来,这一点,他从未怀疑,他可是老章家的独苗,宝贵的很。 这份坚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三年后,郭小草生了个儿子,她整个人苍老了许多,操劳过度导致。 俩夫妻还幻想着长渊会回来接他们的美梦,整日关门躲屋里喝酒,喝醉了就能随心所欲的做大梦。 一次,章鸿毅喝醉了去上厕所,一个踉跄掉茅坑里去了。 大正午的,大伙儿都下地干活了,郭小草则是躺在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等他被发现,早死翘翘了。 诶,郭小草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没人来接她,她可以自己进城啊。 现在管的没有那么严了,村里好几个小伙子外出打工去了。 当晚,她收拾完行李,连夜跑了。 众人帮忙把章鸿毅后事弄好,来找郭小草,根本找不到,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望着几个月大的婴儿,众人陷入沉思。 最后,郭老婆子做主让郭老二抱回家养,到老了也有个指望。 这一决定叫老郭家其余几房心里就不平衡了,他们一直觉得二房没儿子,得帮他们养,往后也只能指望他们儿子,这猛的二房蹦出来一个男丁,他们心里就不得劲了。 没俩月,老郭家就分家了。 对于郭老婆子赡养的问题,几家那是你推我,我推你,反正都不乐意,就连最老实懦弱的郭老二都不愿意,拿家里那个婴儿说事。 闹了许久也没个结果,郭老婆子一气之下吊死了。 那之后,郭家四房集体倒霉,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走个路都能平地摔。 村里人背地里偷偷嘀咕是报应。 等郭小草狼狈回来时,老郭家竟比以前还要穷。 郭老二和郭二嫂逼着她给钱,孩子不还,钱必须给。 郭小草哪有钱? 她出去一趟,被人骗了个底朝天,差点被卖去国外,能回来都是万幸。 她不仅没钱,她还指望啃老。 经历社会毒打的郭小草放弃挣扎,彻底摆烂,与其努力奋斗,不如回家躺平。 反被赖上的郭老二气急败坏,偏偏郭小草出去一趟别的没学到,独独学会了不要脸,骂不听打就跑,一到饭点她准时出现,不让她吃她就掀桌子。 靠着死皮赖脸,她硬是留下了。 之后,她又开始喝酒,喝醉了也不做春秋大梦,就睡觉。 一日清晨,有人在茅坑里发现了郭小草,那是相当震惊啊。 他们村,迄今为止,掉进茅坑嗝屁的就俩人,还是俩口子,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管生前如何,现在人都死了,大家帮忙安置后事。 没人注意,茅坑边,那株杂草上,沾着有零星的油渍。 …… ………… 平城—— 长渊拿回原主的财产,一套四合院,一套家属院小平房,还有一张存折。 他拒绝了平城大学的邀请,准备四处看看。 这具身体在那几年伤了根基,尽管他小心调养下也没几年好活了。 低界面中,那些牛皮的东西压根不允许给普通人使用,否则会被强行驱逐,也挺烦。 临行前,黄秀莲和黄大虎找过来,开口就是问章鸿毅。 “不知道。”长渊如实说。 黄秀莲又气又急,指着他骂:“鸿毅是为了你才下乡,你回来咋不把人带回来?章元清,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长渊坐在沙发边,神情淡漠:“当初我被下放,你们娘俩说得很清楚,再无瓜葛,一夕之间,他怎么就改变了主意?” 黄秀莲哑然,她要是知道就好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 黄大虎拍了拍她肩膀,语气不好:“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断绝关系,难道让他们娘俩跟着你一起受苦吗?” 那段往事掀开尘封,扑满灰尘的味道,呛的人喉咙管难受。 长渊眼角染上讥讽:“所以,为了他们安好,就去送举报信。” 黄大虎凶恶的脸上出现龟裂,眼底划过心虚,他抿住嘴唇,绷的很紧。 空气安静,甚至带着一丝尴尬。 良久,黄秀莲抹掉脸上的泪水,理直气壮道:“章元清,看在咱们夫妻一场,你去把鸿毅接回来,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今天,长渊才知道,原来煞笔是会遗传的。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不要脸。” 黄秀莲怔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以前,不管她做什么,即便他很生气,都会耐着性子讲道理。 不就是一封举报信吗? 她也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啊,难道真要他们一家人去受苦才好? 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她的苦心呢? 长渊懒得看她作妖,将视线移到黄大虎身上:“当年的事情过了这么久,虽然不好调查,但你这个钢铁厂的保安科科长未免升的太快了点。” 闻言,黄大虎脸色顿变,猛的起身,顺便拽起黄秀莲:“我们回去!” 后续长渊没去管,他早早踏上了去往京市的火车,再回来时,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一次买菜途中,恰好听几个卖菜的婆娘嘀咕黄家的事,听说过的很不好,几个晚辈天天搁家里闹。 那一瞬,长渊感觉心神通明,体内某种禁止解了。 这一世,他活到五十六岁,生前将全部财产捐赠给了国家,死后无憾。 重组家庭1 啪啪。 “跪下来学狗叫,哥哥们就放过你。” 刚刚接手身体,长渊的脸被打得朝一边偏,脸皮如火烧。 他掀起眼皮,四五个少年将他堵在墙角,而这里是厕所。 背阴的位置导致光线昏暗,唯一的窗户外还有一棵滔天巨树,枝繁叶茂,遮挡了大半阳光。 “看什么看!老子让你跪下来学狗叫!” 为首少年染着大红发色,神情狰狞,激动的唾沫星子乱飙。 随着话音而来的还有他的腿,迅速,狠戾,直冲长渊腹部而来。 来不及接收剧情,长渊抬手格挡,抱住他的腿,反手一拧,将人摁在地上。 其他几人见此,顿时动了怒火,纷纷动手。 一阵噼哩哐啷后,厕所里倒了一片,哀嚎声不绝于耳。 长渊揉着发酸的手腕,蹲在刚刚叫嚣最凶的红毛脑袋旁:“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 “哥,与哥。”红毛哀求,“真不是我们对您有意见,是孙浩那小子看不惯您,给了我们五十块钱,让我们揍您一顿,这也是最近手头紧,不然就这点钱,我指定是不干的!” 长渊脸上浮现莫名笑意,朝他伸手:“给我。” “啊?”红毛疑惑。 眼看长渊眼神愈发危险,他灵机一动,赶紧爬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五十块,塞进长渊手里,态度恭敬。 然后,他又躺下了。 “与哥,全部在这了。” 长渊叠好塞兜里,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哥几个既然做这门生意,那我得光顾一下啊。” “不用不用。”红毛连忙摆手。 “孙浩怎么跟你们下的单,我同样,有意见没?”长渊才不管他答不答应,自顾自道。 红毛面露难色:“与哥,浩哥一向人狠话不多,我们……惹不起啊。” 长渊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两下,阴沉的问:“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惹得起?” “不是不是,绝对没这意思。”红毛连忙否认,望向旁边,一地兄弟跟嘎了似的,硬是不管他的死活。 “哥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人微言轻,势单力薄,顶多会狐假虎威,真怕死。” 长渊哼笑:“不接没关系,我天天找你们玩就是。” 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态度,转身便走。 找了间空旷的教室,他进去后将门反锁,开始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校园文衍生出的小世界。 男主孙浩,自幼失去母亲,父亲忙碌,对他缺乏关心,导致他很叛逆,到高中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搞小团体,霸凌同学,一跃成为学校校霸,人憎狗嫌。 在这时,男主父亲再婚的消息被男主撞破,感觉受到欺骗和背叛的男主开始作天作地,如果不是实力不允许,他甚至想毁灭世界。 而原主沈与,就是女方带到孙家的孩子,他和男主同龄,还在一所学校,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男主泄愤的对象。 被孙父骂了,揍原主一顿;被学校老师骂了,揍原主一顿;打架没打爽,揍原主一顿…… 总而言之,男主的座右铭就是:有事没事揍原主,心情舒畅活得久。 如果大病有等级,这绝对是脑癌晚期,奥特曼降世都拯救不了的程度。 原主从小就是三好学生,不惹事不生非,学习努力,目标明确。 他唯一叛逆的一次,还是父母离婚时,他闹着要跟着父亲,虽然最终还是跟着母亲走了。 离开了父亲所在的城市,哪怕很想很想,也再也没有见过一次父亲。 他一直盼望着,工作之后攒了钱能把父亲接到身边来生活。 只是,途中出现了意外,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父亲了。 高三时,男主让人把原主骗到校外的废弃工厂,那边正好有一群社会混混在那里喝酒,见到原主这么个肤白皮嫩的小男生,忍不住想捉弄。 原主慌不择路,朝楼上跑,废弃的楼层没有栏杆,连楼梯都是用的最差的材料,稍稍用力踩一下,边缘就开始掉碎石子。 那时,原主身前无路,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混混,慌乱中,他从顶楼失足跌落,当场死亡。 经过警方调查,男主的所作所为彻底败露。 可原主的母亲非但不追究,还表示原谅,她在社交平台上发表言论,称谁年少时不犯错?作为过来人,她愿意给男主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因为这事,男主感动了,他选择接受原主母亲。 从此,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祈愿者心愿:他想回到父亲身边,如果可以,他还想报复男主。】 …… ………… “用怎样的方式报复?” 【祈愿者没有说,宿主可以随意发挥。】 “好。” 整理完剧情,长渊离开教室。 眼下正是刚开始,男主发现自己父亲再婚的事情,整个一大暴走状态,做了很多声势浩大的壮举,就是没什么卵用,只能说是无能狂怒。 这不,他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原主身上,今天就是男主第一次找人揍原主,而他则是因为有事耽误了,没来成。 出校门,发现红毛在公路边徘徊,看见长渊眼睛一亮,急忙冲过来:“与哥。” 红毛站定在他跟前,脸上是讨好的笑:“与哥,以后我能你混不?” 长渊摇头,拒绝干脆:“你太捞了,不配当我小弟。” 红毛脸上笑意一僵,咬牙问:“那咋样才行。” 许是无聊,长渊还真思考了几秒钟,才说:“全校前十吧。” “全校前十!与哥你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红毛面露苦色。 “没有啊。”长渊拉长尾调,“先走了,记得我下的单,好好办。” 他走了,红毛却迈不开腿,满脸恍惚,他就想啊,他先前究竟是怎么想的,是脑子抽了吗?为什么要留下来,企图用表忠心的办法来糊弄过去。 结果,这人压根不接茬。 早晓得是这个样子,当初他就不该答应孙浩的条件,为了五十块钱人快无了,红毛那头扎眼的毛竖起多高,随风飘扬,发泄着主人的暴躁。 重组家庭2 长渊没回孙家,而是去了派出所。 进去前,他特地整的浑身狼狈,哭兮兮的,一小可怜样儿。 大厅里值班的小姑娘见此,大惊失色,连忙过来询问:“小同学,你怎么了?” “姐姐。”长渊眨巴眨巴,委屈道:“我被人堵了,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小姑娘刚刚毕业,正是正义感爆棚的时候,闻言气愤不已,这么可爱的小弟弟也舍得欺负,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会议室。 “你先到这边休息一会儿,我去喊我们队长。” 长渊捧着盛满热水的纸杯,扬着笑,酒窝明显:“谢谢姐姐。” 等人出去。 他敛起笑,低头喝水,这场戏份虽然不多,但耗水,得补补。 刚喝一口,门被打开,他抬头,嘴巴里含着水,瞳孔瞪圆。 噗! 喷了一地水,本就狼狈的他,更狼狈了。 “小同学,你别害怕,这是我们队长,你有什么委屈就跟他说,他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小姑娘连忙抽纸递给他。 长渊接过,胡乱擦了两下嘴,眼神怪异。“咳咳,好。” “你先出去,我来问。”门口高大的男人开口,走到长渊对面坐下。 小姑娘听话离开,顺便将门关好。 叩叩。 “每次见你,你好像都很狼狈。” 长渊呷笑:“任务而已,好久不见,九池。” 四目相对,视线碰撞,隐隐有争锋的架势。 “你怎么在这里?”长渊率先发问。 “s-0238任务者在执行一项任务时,忽然失去联系,之后,又有十几个任务者莫名消失,快穿局组织了一支队伍,调查这件事,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九池如实说。 “失踪。”长渊重复,“据我所知,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世界,应该不会有威胁到任务者的存在。” “上面也是这么认为,但在这个小世界中确确实实消失了两个任务者。”九池伸出两根手指,像是在比‘耶’,但他的神情却无比认真。 长渊并不怀疑他说的话,陷入深思,忽的,他想到近来系统和他联系的越来越少,之前还会时不时嘴贱两句,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发布任务之外,根本不露头。 在察觉到危险时,这些细小的行为全会变成可疑。 “还是先说你的事情吧。”九池转移话题。 长渊双手交叉,既然换了自己人,那就没必要演戏了,他直接把剧情传输给九池。 “原主母亲偏执,肯定不会允许原主离开,我想利用这件事先摆脱孙家,至于报复,可以后面慢慢来。不过,”他刻意停顿,“现在既然有失踪的伙伴,那这个任务我会尽快搞定,到时候帮你找一找。” “谢谢。”九池接收剧情。 …… ………… 孙家。 坐落在老城区的居民楼3-2,年代久远,没有电梯。 而孙父,是一家小公司的普通职员,朝九晚五,月工资五千,堪堪足够生活。 也是不懂为什么没有时间关心唯一的亲儿子。 再说原主母亲,在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当收银员,工资和孙父差不多,却每天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儿。 反反复复跟原主强调,是孙父养活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家,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原主当然相信自己母亲说的话,对孙父特别感激,面对孙浩恶劣的刁难他也选择忍气吞声,最终死于非命。 站在斑斓生锈的铁门前,长渊没有钥匙,屈指敲门。 约莫过了几分钟,门内才响起拖沓的脚步声。 紧跟着,是包含埋怨的言语。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咯吱! 门开了。 孙父光着膀子,挺着大肚腩,脸色不虞:“小与,不是叔叔说你,放学了早点回家,帮你做做家务,她一个人蛮辛苦的咧。” 是哦,原主每次放学马不停蹄赶回家,帮忙干活,作业都只能等到他们睡了再做,每天要到凌晨两三点才休息。 而孙浩呢,出去玩也好,回家躺着也罢,不仅没人说,还会被夸奖。 省心事少,来来回回就这两句,也是难为他们了,估计想破脑袋才想出来。 长渊没有回话,稍稍往旁边侧了下身体,露出九池的身影,那一身警服刺红了孙父的眼,声音戛然而止,提起口气。 紧接着,他朝身后喊:“大梅啊,你快来,你儿子惹祸嘞,警察找上门了。” “啥!” 不多时,原主母亲王大梅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锅铲,围着围裙。 见门口的九池,锅铲落地,下一秒,她扑面盖地的哭起来,指着长渊大喊:“死孩子,死孩子,我天天跟你说,去学校就好好读书,别惹事生非,你咋就不听啊,你孙叔叔为了这个家劳心劳肺,你还给他添麻烦,我不活了!” 孙父搁一旁唉声叹息,嘴角压不住上扬。 九池眼神一凝,气势十足:“两位,在没有搞清楚事情之前,我希望你们都冷静一点。” “不是犯事了啊,那是这孩子见义勇为?”孙父语气低落了点。 九池没搭理他,走进去,在沙发上落座,指着旁边的位置:“麻烦几位坐下,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儿子在睡觉。”孙父老实回答。 九池颔首:“麻烦你把人叫出来,这件事非常恶劣,严重影响到了我国青少年的心理问题,继而导致社会不良风气,我想你们一家人都需要听一听。” 可怜孙父和王大梅文化水平不高,听的云里雾里,一点没懂。 “好嘞,您稍等。” 孙浩被孙父从床上抄起来,一脸暴躁:“你干啥!” “警察来咱家啦。”孙父压低声音,眼神亮晶晶,“那小子招惹回来的,我估计是他犯事了,但是警察要咱全家一起听,你赶紧的。” 孙浩心跳漏了下,不自觉和下午那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又觉得不至于,他就让红毛那几个教训教训人,肯定不会把人打出问题。 以前,他打过的架不知道多凶,把人打到吐血都有,人家也没报警啊。 自我胡乱安慰一通后,孙浩平静了,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绝对和他没关系,就算有,那也是沈与小题大做,不足为惧。 重组家庭3 六十平米的小房子,两室一厅,一间孙父和王大梅住,一间孙浩在住,至于原主,阳台上那张随时能收缩的单人床就是他的。 此时,太阳落山,窗外孤寂,灯火通明。 屋内,孙家父子挤在侧放的小沙发上,王大梅局促的坐在长渊身边,齐齐望向气势十足的九池。 “沈与同学放学后被一群人堵住,意图实施殴打。幸而,沈与同学机智逃脱,并且到我们派出所反映情况。现在,当时的那群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据他们供认,这件殴打事件是孙浩指使。” 三人听的蛮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就又听不懂了, 在听见‘孙浩’两字时,孙父和王大梅还颇为愤怒的对视了一眼,继而神情僵住,两人同时望向孙浩本人,大声反驳:“不可能!” “蒋警察,这事肯定是搞错了,咱们家两个孩子虽然关系一般,但也绝对不会殴打对方啊。”孙父很中肯的说。 王大梅连连点头:“我们虽然是重组家庭,但一直很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我天天都有跟小与说别做那些逗猫惹狗的破事,孙浩那边是他爸爸在……在说。” 九池微微皱眉,着重提醒:“现在已有的证据都表明了,孙浩的确指使同校同学王小豆等人对沈与进行殴打。” 孙父和王大梅哑然,久久无言。 良久,孙父吐出浊气:“就算这事的确是小浩做的,那也就是小孩子之间一点小摩擦,毕竟都不懂事嘛,更何况小与现在不也没事,好生生坐在这里,要不这样,我让小浩跟小与道个歉,这事就算了,大梅,你看怎么样?” 突然被叫到的王大梅咽口水,眼神微闪:“对,小孩子不懂事,没必要闹大,说出去也丢脸。” 闻言,孙浩朝长渊挑衅的扬起嘴角,露出恶劣的笑。 砰! 九池一巴掌拍在桌上,惊的几人心一颤,语气严厉:“你们把派出所当什么!是你们随便的地方吗,这件事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当事人沈与同学说了算,你们应该询问他的意见。” 哪知,王大梅自信一笑:“我是他妈,他肯定听我的话,蒋警察,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劳烦您跑一趟了。” “这不是误会。”长渊开口。 王大梅脸上笑意消失,拧着眉瞪他,摁着他的手狠狠用力:“瞎说什么你这孩子,别不懂事。” “我要告他。”长渊扒开她的手,很认真说。 孙家父子神情微变,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任何地方都会有食物链,在孙家,排在食物链最底层的无疑是原主。 现在,这个食物链最底层竟然想反抗,那么在高层的人肯定会不高兴,但也只是不高兴,而不是恐惧。 因为他们自信,这个底层无法给他们带来威胁。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大梅焦急,“咱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生活,你能不能别闹了!” “这是你想过的生活,不是我想过的。”长渊反驳。 王大梅激动:“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和你那个死鬼亲爸一样当个流氓混混,被打断腿一辈子只能窝在村里吗?” 长渊沉默,他忽然感到悲伤。 往常,只要她这么说,原主必定沉默,不是赞同,而是不愿意随意谈及父亲。 也就是说,哪怕知道亲儿子受了委屈,王大梅想的不是替他讨回公道,而是迫切的想要他闭嘴。 “那也好过待在这里受人欺负不是?”他反问。 王大梅呼吸一顿,眼神阴沉,一把及腰的长发猛的甩过,她超起茶几上的痒痒挠朝长渊身上招呼:“我让你顶嘴,当初我就不该要你,让你待在村里和你那个死鬼亲爸一起等死!” 没有意外,长渊抓住她的手,清瘦的少年身影并不宽厚,手背青筋鼓起,骨节泛红。 他发了狠,眼神尖锐:“当初闹死闹活的要我,不就是想报复我爸吗?你恨他,恨不得他一辈子孤苦无依,恨不得他死了都没人管!” 震耳欲聋,与之一起落地的还有被他摔落的痒痒挠。 王大梅气的脸一阵青一阵黑,被戳破心底的阴暗面她并不觉得羞愧,反倒因为孙父听见这些而更加愤怒,对长渊的愤怒。 她只是一个山咔咔里的村姑,前半生一点见识没有,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可骨子里扎了根的思想,让她甘愿围着男人转,将男人当成天仰望。 砰! 孙浩脾气暴躁的砸墙,一脸戾气:“闹什么闹!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就给老子滚,这是老子的家!” 长渊偏头,晦暗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精光,挑起眉梢:“你家?冰箱,洗衣机,电视都是我妈买的,也没见你不用。” 孙浩脸‘唰’的绷紧,拼命睁大眼,试图用那双眼来吓死长渊,捏紧的拳头越来越用力。 长渊神情忽然变得玩味:“还有你穿的内裤也是我妈买的,放狠话之前最好先脱掉,不然多丢你浩哥的脸啊。” “胡说什么!”反应过来的王大梅呵斥,神情焦灼的望向孙父,“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买的,你工作辛苦,为了养活咱们一家人不容易,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下。” 此时孙父那张脸和孙浩的有一拼,皆是青白交加,时不时还添点黑。 长渊能闭嘴吗,当然不能,热闹就是要越大才好看,他继续加柴:“妈,你去倒倒脑子里的水吧,你工资五千二,他工资扣完税还没五千,究竟谁养谁啊?” 顷刻间,屋内气氛更加僵硬。 三人绷着一张脸,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唯有长渊嘴巴一直不停:“当然,你乐意养谁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但是能不能不要天天给我灌输他是咱俩救世主的思想,我吃的不多,靠我爸每个月寄来的钱够我用了。” “闭嘴!你爸没寄钱!”王大梅像是被触碰到逆鳞,神情扭曲,复杂的脸上渐渐疯癫。 长渊哼笑一声,不与她争辩,反而是看向孙父:“我离开这个家,十万怎么样?” 重组家庭4 孙父还没说话,王大梅率先发了飙,她揪住长渊的衣领,使劲拉扯:“你想离开这个家?你想去找你那个死鬼亲爸是不是?不许!我绝不允许,你敢走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 长渊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神情温和,说出口的话却冷漠无情:“我当然可以不走,那你可以替我讨回公道吗?” 在疯癫边缘徘徊的王大梅瞬间恢复理智,她怪异的看着长渊问:“讨回什么公道,咱们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 “对啊,小与,咱们是一家人。”孙父赶忙接话。 中年男人虽然一生没有大成就,但在趋利避害这件事上有着天然的敏锐。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看当事人的态度。 长渊缓缓放下手,和王大梅拉开距离:“十万,少一分我就告,不止告,我还要闹的人尽皆知,周围邻里,学校老师同学,网上的网友估计也很想吃这个瓜。” “等等,等等。”孙父叫停,额间冒出冷汗,他倒是想大发雷霆,可那么大个警察坐在旁边看着,他很难发挥啊。 他甚至开始怀疑,沈与这家伙儿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好对付。 还是说,被他儿子刺激的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管是哪一种,先解决眼下的难题要紧。 孙父瞥了眼王大梅,不由郁结,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闹出这么多麻烦事儿。 没错,在孙父看来,这一切都是麻烦,小孩子之间的摩擦需要什么公道?他小时候不也打架,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有被打死吗?压根不存在,都是小问题,不值一提。 “小与,咱们是一家人,难免磕磕碰碰,我希望你能大度一点,也别为了这点小事就拿离开这个家来威胁我们,我和你妈都希望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你懂吗?” “我懂。”长渊点头,“你妈。” 长渊特烦这种人,能力一般,自以为是,唯一的长处就是想当然,自认为可以掌控一切,但是,一切压根不用他掌控。 孙父脸一黑,声音拔高,严厉至极:“沈与!你要是我儿子,我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你以为这样很厉害?没礼貌没教养,把你妈的脸都丢尽了。” 说来说去,全在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谈长渊提的条件。 突然,长渊嗤了声,眼露讥讽:“孙叔,在你心里孙浩不会还比不上十万块吧。” 肉眼可见的,孙家父子脸色顿变,一个开始怀疑,一个怕对方怀疑,说真的,父子做到这一步也是厉害。 “钱钱钱,你钻钱眼里去了是吧,想拿钱回去找你爸,你死了这条心,我绝不允许!”缓过来的王大梅继续在疯癫边缘徘徊。 她满心愤怒,只觉得自己养了个怎么都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心维护那个没用的男人,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她的不容易呢? 哪曾想,长渊压根没搭理她,向九池说:“蒋警察,我要告他指使人殴打我。” “好。”九池一口答应。 “等等!”孙父赶紧阻止,终于有点慌了,“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 “十万,让我离开,缺一个我就告。”长渊态度笃定。 “好!”王大梅‘蹭’的起身,“你想逼死我,那我去死!” 说罢,人就朝阳台冲,那架势像是要跳楼。 孙父紧跟着站起来,急的大喊,脚下硬是没动一步,他还埋怨长渊:“你这孩子咋就那么不懂事,非逼得你妈出事了才甘心是吧。” “孙叔,这是三楼,跳下去死不了人,最多半身不遂,反正你们现在是夫妻,你肯定会照顾她对吧?”长渊特别诚恳的问。 然而,因为这话不管是试图跳楼的人还是假装阻拦的人都沉默了,动作僵持,一个怕半身不遂,一个怕照顾。 空气诡异的安静。 “行,十万是吧,我们给你,从此以后别踏进这个家门。”脑抽的孙浩忽然一拍大腿,替孙父答应了。 果然,还没成长起来的男主浑身上下透露着俩字‘煞笔’,成长起来之后,那就是‘大煞笔’。 孙父都懵了,那一刻,他想把傻儿子塞回娘胎,重造! 不曾想,王大梅听完也跟着起哄:“沈与,这个钱你孙叔叔肯定拿得出来,但是你自己想清楚,要是拿了这个钱,以后你还好意思回这个家吗?” 长渊若有所思,慎重点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以后都不会回这个家了。” “你!”王大梅气结,“难道你就非得回去跟你那死鬼亲爸一起窝在村里,一辈子没出息?” 长渊又想了一下,很诚恳的说:“我觉得,跟着你们出息也不会很大。” 王大梅气到失声,她捂着嘴开始哭泣,悲伤欲绝,从一个疯癫女人到一个无措母亲这中间,只差一个半身不遂。 该说不说,这一家子都挺戏精的嘞。 “什么时候给钱?”长渊拉回正题,迫切问。 视线给到孙父,只见他猛的偏过脑袋,语气不虞:“没钱!” 长渊不看他,转头望向孙浩,神情怜惜:“瞧瞧,在你爸眼里你还不如十万,真是可怜。” “你少挑拨离间!”孙父又偏回来,气急败坏的跳脚,“真没钱。” 长渊继续刺激孙浩:“你是真不如十万。” “我说的钱!” “你看,他急了。” 长渊风轻云淡,一点不管孙父的死活。 孙父内心焦灼,他有,但拢共就那点,全给出去了以后咋办?遇到点事儿不得抓马? 偏偏,孙浩受了刺激,一脸失望的看着孙父,他就知道,这个口口声声为他好的男人,根本没把他看的多重要,现在连十万块都比他重要! “孙天天,原来在你心里我连十万块都不如,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生我!一面说这辈子我最重要,一面和这个女人偷偷结婚,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质问声铿锵有力,饱满浓浓的感情色彩,就仿佛……那被绿了的大姑娘质问渣男一样,又恨又不甘。 重组家庭5 眨眼的功夫,孙浩又闹了起来。 他质问完孙父,转头又去嘲讽王大梅。 “你以为他和你结婚是真的爱你?哈,他就是觉得生活压力大想找个老实听话的女人照顾他,帮他分担他的压力。” “你知道在你之前他相过多少亲吗?别人嫌他长的搓,又没钱,就你傻乎乎往上凑。” “他一边享受你的照顾,一边背地里跟人嘲笑你好骗,连自己儿子都不知道疼!” 长渊:“……”这个发展是他没有想到的。 看来这男主不仅‘煞笔’,还是个狼灭。 弄急眼了,亲爹都卖。 王大梅很懵,但她不觉得这事有问题,愿意娶她说明她比其他女人有优势,不仅能做家务,还可以帮忙减轻负担,原来她这么厉害。 “小浩,你爸是个好人。”她发表感慨。 这给孙浩都整懵了。 长渊和九池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既然不愿意,那我可就告了。” 没管孙父的殷勤挽留,他们一同离开,而王大梅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看的孙浩一阵恍惚。 人一走,孙父大发雷霆,指着王大梅鼻子骂:“死女人!老子管你们吃管你们喝,还让你们住好房子,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是不是你指示你儿子回来威胁老子!” 王大梅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我都没搞清楚咋回事儿。” 这问题也是让人无语。 不过,孙父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就是王大梅指使的,为的就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积蓄。 没想到啊,他好心好意帮助他们,结果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眼看着棺材本受到威胁,孙父怒气直冲云霄,骂完王大梅,又逮住孙浩骂。 但孙浩可不会老老实实被他骂,立马就反击:“废物,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怪别人!” 说罢,他大甩甩的走了。 …… ………… 走出小区,长渊心情算不上好,这种家庭氛围实在是令人窒息,带入自身进去,胸口一抽一抽的疼。 九池递烟给他,小小一支,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魔力。 不多时,两人蹲在花坛边吞云吐雾起来。 “这一行就是这样,你刚刚参加工作还无法理解,久了就好。”九池像个老大哥开导他。 长渊生疏的咬着烟,闻言摇头:“没,我在想,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 “呵,还能怎么办。”九池拇指和食指捏着烟蒂在地上摁灭,黑眸闪过暗芒,“咱们只是任务者,按照祈愿者给出的愿望完成就好,千万不要想着去当救世主,他们的疼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就像,这个世界总是不尽人意。” 次日。 流言蜚语总是坚强的,这件事很快在学校传开。 具体主导者嘛,当然是一心想做长渊小弟的红毛,为此,他忍着尴尬,一下课就挤到女生堆里,大肆宣扬。 女生嘛,甭管害不害怕他,一听到八卦那什么都忘了。 尤其是这个八卦,还关乎年级第一和校霸,哇哦!光幻想她们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快乐。 “你们胡说什么!我相信孙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忽然,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是一班的李美琪,成绩优异,长的可爱,但没听说她和校霸有什么关系啊。 只见,李美琪睁着大大的眼睛,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之后,气愤的走了。 没错,她喜欢孙浩,也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她想不通,一个鸠占鹊巢的人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的! 不行,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孙浩,她要保护他! 完全不知道有颗地雷要爆炸了的孙浩,正在网吧和朋友开黑。 好像一切都平息了,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又好像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 【惊天大瓜!】 【据悉,某重组家庭,继子两面三刀,对原配之子使下作手段,意图鸠占鹊巢,把原配之子彻底赶出去!】 消息一出,终网友还以为又是那个豪门大戏呢,纷纷涌入。 一夜之间,这个帖子就冲上热搜,不只是普通人关注,就连各个大v和一些明星都在转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连夜被抄起来的长渊,见九池递过来的平板,瞟了两眼,拥被躺下:“等他们再闹一阵,我先跟你报个警可以不?” “我可以帮你搜聚证据。”九池热心道。 长渊露出满意的微笑:“谢谢。” 两天,就两天时间,这个瓜被锤的几乎要做实了。 毕竟没人管真相如何,跟风就是雨,一部分看戏,一部分蹭热度,还有稍少一部分存有理智的人根本不发言。 就在风口浪尖,波涛汹涌之际,一则法院通知书出现了。 各大转发过这则帖子的大v开始疯狂联系号主,也就是长渊,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 与此同时,发布这则帖子的人也收到了法院通知书。 某小区内,看着通知书的李美琪浑身发抖,面色惨白。 而她对面,正是李家夫妻,得知自家女儿被告了,这俩夫妻久久不能回神,心碎成了几半。 “你……”李母一开口,声音瞬间哽咽,低头掩住哭泣。 李父轻抚她背,神情忧仲:“美琪,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出实情吗?” 李美琪眼睫轻颤,垂着脑袋尽显无措,可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过是说出了真相,她坚信,正义肯定能战胜黑暗。 她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末了,她还补充道:“爸妈,孙浩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你们也相信他好不好?” 李家夫妻一脸震惊,陷入自我怀疑,他们的女儿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是他们的教育太失败所导致的吗? 不管答案是什么,眼下他们需要解决的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 “美琪。”李母擦掉眼泪,语气尽量平和,“我和你爸上网搜了相关的帖子看了,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没有询问过别人就随意帮忙,万一没帮好呢?” 李美琪完全听不进去:“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吗?我相信孙浩,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帮他,哪还有谁会帮他?” 重组家庭6 不管李家夫妻如何劝说,李美琪就是铁了心要帮孙浩,她自认为她做的是正确的,对于法院通知书,她完全不惧。 开庭之前,她还去找了趟长渊,放狠话。 结果当然是败诉了,她不仅需要公开道歉,还要赔偿长渊的各项损失。 对此,李家夫妻羞愧的连长渊的眼睛都不敢看,一个劲道歉。 拿到赔偿的长渊沉默,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他不想原谅,但不原谅又如何,这件事罪不至死,就好比你不小心吃了只苍蝇进嘴里,吐不吐都改变不了你恶心。 要说这件事受害最重的当属孙家父子,连王大梅的骂声都没有他们多。 网友给他俩起了个称呼:软男。 事情起因很简单,帖子火了之后,各路大神施展神通,将几个当事人全部人肉了一遍。 很快,众网友发现了华点,这俩姓孙的从头到尾没冒头,却成为最大受益人,作为吃瓜十年,熟悉各种套路的网友们立马开始推测。 紧跟着,又有人扒出孙父早年追着一富婆求爱的照片,虽然照片模糊,但孙父右脸上那颗长毛的痣太过显眼,确认无疑。 然后,大家又发现这次第一个发帖的是个小姐姐,还是个有钱的小富婆,诶,这不赶巧了,称号这不就来了。 遇事不慌,富婆永随。 再配上一张不知名网友偷拍孙浩的照片,那段时间在各大网站传疯了。 因为这事孙浩最近都不出门了,惹是生非的频率直线降低,天天搁家刷帖子砸墙,脸也越来越黑。 这天。 李美琪和孙浩约见面。 两人现在都是知名人物,出门尤其谨慎,怕被砸臭鸡蛋。 所以,他俩就想出了个绝世好办法,去网吧,那里都是一群网瘾少年,肯定不会关注他们。 事实确实如此,但架不住他们小区门口有人蹲啊。 俩人一前一后进入网吧,口罩墨镜鸭舌帽,从头到脚一身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出街。 后面紧跟着就进来了几个大汉,直奔收银台,斥巨资调出了那间包间的监控。 先甭管犯不犯法,看就完事。 只见,孙浩一进门就给了李美琪一巴掌,怒声斥责:“我被你害死了!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我家那点破事你发到网上去干嘛?” 李美琪捂着脸,哭兮兮:“孙浩,我就是想帮帮你。” “帮我?”孙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嫌老子活太好了,给我的生活加点料。” “不是,呜呜~”李美琪哭的很伤心,她伸手去扯孙浩的衣袖,不出意外被甩开了,她很委屈,“孙浩,我真的是想帮你,但我没想到事情会搞到这一步,你原谅我吧。” 孙浩微微弓背,不算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厌恶:“我凭什么原谅你?凭你长的丑,还是凭你不要脸的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李美琪,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脏。” 经受不住打击的李美琪猛地朝后退了两步,满脸不敢置信,腰撞在电脑桌上,疼痛惊醒了她,可疼痛却转移到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的她呼吸都只能放慢。 见此,孙浩满意的伸直背脊,脸上恶劣不减:“我一直都在逗你玩。” 这一刻,李美琪脑子里的水全部流了出来,铺满整张脸,她那张惨白的小脸上逐渐浮现愤怒。 “孙浩!你就是个人渣!” 收银台,几个大汉嘴巴张成窝,还不忘拿笔在纸上飞速记录。 不多时,李美琪冲出包间,口罩墨镜早不见了,也不管有没有人认出她,一溜烟就跑了。 两小时后—— 长渊下楼买饭,吃完得去见王大梅和孙父。 不成想,饭还没吃完,不速之客就来了。 李美琪气势汹汹走来,猛地一拍桌面,年代久远的木桌摇晃两下,给人一种随时要倒塌的感觉。 长渊赶紧护住盖饭,睁大眼睛瞪她。 “我有孙浩的把柄,你要不要?”李美琪无视他的眼神,直接说。 长渊摇头:“不要,你留着过年吧。” 李美琪错愕,反应过来见长渊满心惦记着盖饭,她一把抢过来扔进垃圾桶,心情舒畅了。 随后,她挑衅看向长渊,双手抱胸,一脸得意。 说真的,如果她不动盖饭的话,长渊都不稀的和她说话。 但是! 现在动了他的肉香肉丝盖饭,他才吃两口! 这事,大了! 长渊‘蹭’的起身,提溜起李美琪后衣领,跟拎小鸡仔似得拎出餐馆,转头拐去隔壁巷道,把人堵进死胡同。 获得后衣领自由的李美琪第一时间双手抱住胸,满脸警惕:“你想干什么?你别靠近!不然我喊了啊。” 长渊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根废弃的扫帚,‘啪’的下砸墙上,大声喝道:“双手抱头,蹲起。” 李美琪愣了瞬,见他跃跃欲试的挥扫帚,憋屈按照他说的做,一起一蹲,仿佛间,她甚至以为她在上体育课。 “沈与,你给我记着!亏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把柄。”她愤愤不平。 长渊都快服了这位大小姐,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之前你污蔑我的事,咱们还打了官司。” 李美琪脸色一僵,她太生气了,把这一茬忘了,悻悻道:“我之前不是被孙浩那个渣男骗了嘛,现在我清醒了,他就是个人渣!畜生!脑残!现在,我坚定的站在你这边,咱们一起报仇。” “欸,我可不和你一起,免得哪天脑子一抽,反手给我一刀。”长渊直白,又说,“既然你有他的把柄干嘛不自己上呢?自己报仇才能出气。” 李美琪恍然大悟,对哦,她可以自己报仇啊。 回神时,面前早已没人,她眼底失落一瞬,继而又充满斗志,作为自强不息的代表,她必须揭开孙浩的真面目,绝不让更多姐妹受到伤害。 然后,孙浩凉了,不是人,是名声。 女人狠起来是真狠,李美琪把孙浩劈腿,借钱不还,校外打架的事迹印成小广告,贴满大小街道,做过被告的她已经拥有了一些经验,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她先收集到了确凿的证据,确保就算对薄公堂,她也不会输。 重组家庭7 孙家。 再次踏进,恍若隔世。 犹记得上一次在这里闹的非常不愉快,而这一次,从长渊进门开始,这俩人就露这‘友好’的笑容。 王大梅切水果,孙父就端茶倒水,态度殷切,就差把目的写在脸上了。 “小与,上回那事我们问过小浩了,确实是他一时糊涂做错了,你看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叔叔替他给你道个歉,咱们不闹了行不行?还像往常那样,过点安稳日子。” 说着说着,孙父露出哀求的神情,近来,他算是体会到了网络暴力的强大。 但就算体会到了,他仍然没正视两个孩子的问题,依旧觉得这件事是沈与在无理取闹,害的他们一家人要遭受那么多辱骂。 每每想到这些,孙父心底就憋着一团火,烧的五脏六腑都快熟了。 “如果今天你们让我来是说这个,那我先走了。”长渊说罢就要起身,被王大梅一把拉住。 女人哭的惨烈,眼泪说来就来:“你到底还要闹到啥时候?因为你,老孙工作都没了,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经过孙父日复一日的洗脑,王大梅现在完全站在孙家父子那边,她似乎忘了,受委屈那个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仔细想来,又不觉得奇怪,毕竟原剧情里,在原主被孙浩害死之后,她还可以真心实意的去原谅对方,和他们做一家人。 长渊推开她的手:“不愧疚啊,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可能还会继续闹。”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别闹了。”孙父忽然说,他实在是被骂怕了,网上那些他可以假装看不见,但周围邻居的眼神却做不得假。 他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不出去吧。 本想着再打一次感情牌,让沈与罢休,如今他看,这孩子就是个白眼狼,铁石心肠,不达目绝不罢休。 罢了罢了,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 “老孙。”王大梅喃喃喊道。 孙父弓着背,脑袋微垂,无奈摆手:“算了,都答应他吧。” 长渊拿到原主的户口簿和身份证,两个轻飘飘的东西耗费了他大半个月的时间。 也幸好王大梅被孙家父子洗脑了,不然她才不会轻易拿出这两个东西,她还指望着沈与成年后辍学去打工,给她攒养老钱的。 随后,孙父又带他去银行办理转账,走一步叹一声气,脸上满是不舍和疼痛。 长渊由着他做戏,反正今天这账转也得转,不转也得转。 不然,后面他还得为了报复再琢磨一出戏,多麻烦。 正值晌午,孙父买了根雪糕啃,吃到一半他忽然神情疼痛,捂着肚子朝下蹲,‘哎呦哎呦’怪叫。 “小与,我不行了,你得送我上医院。” “孙叔,后悔就直说,没必要诅咒自己,要不小心真诅咒成功了,孙浩可怎么办啊?”长渊躲在树荫底下,嘴上没把门,想啥说啥。 孙父捂肚动作一顿,旋即一屁股歪地上,躺着大叫:“哎呦喂,我的肚子啊。” 正是大马路上,来往行人多,乐的管闲事的自然有。 不多时,孙父旁边围了一群人,交头接耳的问。 等人多起来了,他才开口:“我肚子疼,我儿子在那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树荫下早已没了长渊的身影,众人为此还四处打量了一圈,没看到可疑人员。 孙父僵硬一瞬,眼神微闪,一手缓缓捂住脸,大哭道:“我命苦啊,生的这是什么破孩子,亲爹躺在这里,他不管不问,我真命苦哦。” 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上前扶他:“大叔,你先起来。” 孙父顺势站起来,正准备继续演,哪曾想,一旁的围观群众眼睛一亮,指着他喊:“软男爹!” 顿时,周围一静。 刚刚他躺着,大家倒看不清楚,现在他站起了,大家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那一瞬,大家眼里有了光。 从此,孙父不敢再演戏。 然后,这条街就开始上演追击战,群众饿虎扑食,孙父落荒而逃。 不知跑了多久,反正孙父感觉他把这二十年的运动量都补齐了,才终于甩掉那群拍完照片的土匪们。 昏暗的巷道里,孙父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气,脸煞白,拖着酸胀的两条腿一点一点往前移。 危机消除,他又有空骂长渊了。 先前,走到半路上,他脑海里忽的灵光一闪,他也可以利用舆论来对付沈与啊,只要让大家知道这孩子的真面目,那他不就洗白了? ‘洗白’这个词是他最近在网上学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能洗白了耶!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干他就干。不过,他的脑子也想不出多高明的招,后续大家都知道了嘛。 充分解析了一句老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哒! 孙父虚浮的脚步停下,脸色一僵,扶着墙的手微微颤抖,是脱力的感觉。 然而,此刻他没心情关注这个,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的帆布鞋,黑白相加,来人懒散靠在墙上,仿佛已等待许久。 “孙叔,肚子还疼吗?” 视线缓缓向上,见长渊那张脸上毫无表情,漆黑的眸明明很平静,却让他感觉到一丝心悸。 孙父咽口水,不知为何慌乱,心跳加速,额间汗水‘唰唰’直流,他来不及擦,全打在衣衫上。 他四周打量一圈,前前后后,这条不起眼的巷道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然后,他脑子一抽,捧着肚子又叫唤起来:“哎呦喂……” “又疼了啊,我送你去医院。”长渊语气淡淡,话虽如此,人却没动。 演了会儿,见他不为所动,眼睛都没眨一下,孙父逐渐演不下去了,还是心理素质不够强大。 一招没用,孙父干脆摆烂:“沈与!你可别想对我做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然我告你!” 长渊走过来,拎起他的后衣领把人往上提,一米六的孙父就活生生被提了起来,衣服有种不堪重负的崩溃感。 “我不太喜欢被耍,你要是直接跟我说你后悔了,那钱我也不是非要不可,但你小心思挺多啊。” 重组家庭8 撕拉—— 衣服烂了,孙父‘啪叽’跌落,一屁股坐地上,骨发出沉闷的声音:“哎呦,我滴娘耶。” 长渊手里还抓着一块布料,不大,奈何扎眼。 地上,孙父这回喊得真情实切,五官皱的快移位了。 “谋杀,你这是赤裸裸的谋杀!”他控诉。 “别瞎叫。”长渊踢他,很凶,蹲下身体继续威胁:“敢耍我,我还闹!” 孙父哀嚎声戛然而止,神情惊恐,他害怕啊。 别以为他没去咨询过律师,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他也没听懂,就一句,打官司输了概率大他听懂了,至于其他的不重要,反正他搞不清楚。 “转账!马上转,你可别闹了!”孙父继续嚎,他不想再在各个想不到的地方看见自己的黑历史了,再扒下去,他吃小伟伟的事都得瞒不住。 他也是有亲戚朋友父母的,这两天老家的父母都打电话过来跟他断绝关系。 可想而知,这事的影响力度有多大。 他怕继续闹下去,他得被地球除名,他就想好好活着,钱嘛,没了还能再赚。 他如此安慰自己,有没有效果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经过一番周折,这钱还是转了。 然后,长渊当着他的面捐了。 那一刻,孙父就觉得吧,这人活着啊,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他恍恍惚惚回家,一进家门就抱着王大梅开始哭诉,他的棺材本没了,彻底没了! 殊不知,更悲伤的事情还在后面。 因为他在大街上闹的那一出被人拍了发到网上,众网友对孙家还是很了解了,软男爹的儿子不就是孙浩吗? 果然是个人渣,亲爹倒地不起管都不管,还先走了? 呵,看来还是没有被教育够,作为网络教育专家,这群网友最喜欢的就是教育人渣。 这不,孙浩又被扒了。 紧跟着,李美琪放出他的丑闻,掀起一阵高潮。 话说孙浩,他还没出那间网吧,当时李美琪跑了,他想着包间都开了,不能浪费,果断打起游戏,完全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天后,他身无分文的走出网吧,站在车水马龙的喧闹街道,眼底浓浓的乌青,一看就虚,没走两步,迎面而来了无数个鸡蛋,砸的他脑壳疼,黏液顺着额头朝下流。 “人渣!你去死吧!” “你这种人就不配活着,死了也浪费土地,麻烦你最好原地消失,不要逼我们到时候去掘坟!” “欺凌同学,打架斗殴看你玩的挺溜啊,现在我们就让你感受感受什么叫真正的欺凌。” 鸡蛋越来越密集,孙浩感觉眼前出现重影,心底有个声音忽然涌起,跑啊! 他转身就跑,突破人群,不要命的跑。 等他脱离人群,费劲打听到事情的全部之后,他大义灭亲的心都有了。 杀爹暂时是不会杀爹的,所以,他买了把水果刀去找李美琪,在她经常出入的地方蹲守好几天才撞到人。 他明晃晃拿出刀,大庭广众之下指着李美琪说:“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动手。”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他就被好心群众制服了,几个壮汉将他摁在地上,然后报警。 李美琪还没来得及害怕,事情就完了。 她忙收起怯懦,得意昂起脑袋,轻蔑的打量地上动弹不得的孙浩,放狠话:“你完了。” 孙浩的确完了,李家父母不会善罢甘休,网上众说纷纭,骂声居多,但你想象不到,还有一小撮人是支持孙浩的。 哪怕一箩筐的证据砸他们脸上,他们那张嘴硬的跟钛合金焊的一样,死不悔改说的就是他们。 八卦这种东西一代更迭一代,随着事情尘埃落地,孙浩进了少管所大家的关注逐渐降低,孙父也敢出门了。 他现在没工作没收入,还不用管儿子,每天下楼在小区转悠,下下棋,喝喝茶,提前进入老年生活。 他没钱,他不怕,反正王大梅会赚钱养他,也算是应了网友给他取得称呼,软男爹。 解决掉这边的事情,长渊和九池收拾东西,准备回原主老家,一个窝在深山老林的村子,进去都很麻烦。 临行前,王大梅找来,老态的脸上阴沉沉的。 她问:“你非要回去找你爸?” 长渊点头:“嗯。” “呜呜。”王大梅捂嘴哭泣,她不理解,“当初为了带你离开那个破村子,我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你竟然要回去,沈与,你和你爸一样,没有良心,我这辈子命苦,摊上了你们父子俩。” 长渊提醒:“当初是你要离开,我不愿意跟你走,你就拉着我去死,硬逼着奶奶他们让你带走我。” 王大梅哭声停止,继而更大声埋怨他:“你那个时候小知道什么,窝在那个山里能有什么出息,要不是我带你走出来,你连读书都困难。” 长渊不懂她来意,按理说,现在她不应该和孙父过和谐的两人世界嘛,没了两个孩子插足,生活应该很美好啊。 “你为什么恨我爸?如果我没记错,他除了没钱之外,对你似乎很好。” 原主父亲沈小天是个非常讲义气的男人,虽然出身不好,但胆子大、肯干,和王大梅是家里牵线介绍认识的,谈不上喜欢,不过娶了就得负责。 自结婚之后,他开始出门打工,赚了钱就寄回家。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个男人都没有问题。 “你懂什么。”王大梅擦掉眼泪,“当初我不让他出门打工,他非不听,摔断腿了,得一辈子躺床上,难道还要我跟着他遭一辈子的罪吗?我又不欠他的!” 长渊沉默,这个评价不了。 “你听我的,别回去找你爸,你去跟你孙叔道个歉,把钱还给他,往后咱们还是一家人。”王大梅说出真正的来意。 长渊移开视线:“回去吧,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再管我,往后我不会再回来,不过等你老了我会按月给养老费。” 王大梅指着他鼻子大骂一通,末了,见没用,才愤然离去。 这一别,再没相见之日。 重组家庭9 位于西陵县,群山环绕之中,人称上回村。 九池并未和长渊同行,他收到了一则消息,正赶往另一个地方去探查失踪同伴的踪迹。 于是,长渊独自上路,经过两天两夜的折腾,他坐在传说中西陵县一家面馆内,风尘仆仆,嗦着一碗螺蛳粉。 去上回村没固定的车次,只能碰运气等黑车,有时候多的能为抢客打一架,有时候一连几天一辆都碰不上。 “小娃娃,上哪儿?叔叔送你,价格公道,服务到位,方圆百里你去打听打听,绝对没比我更公道的黑车了。”旁边凑来一个光头,贼眉鼠眼,眼珠子溜溜转。 长渊挑眉,他运气还挺好,一来就碰上个跑黑车的。 不过,他问:“上回村,多少钱?” 哪知,光头一听,支着下巴的手一软,整个身体往下倒,差点摔地上,幸好他反应快。 重新坐好,光头心有余悸,直摆手要走:“不去不去,你找别人。” 长渊没拦,掏出一百块放桌上,处处昏暗的地界,红票子格外扎眼,这不,光头咽了咽口水,又留下来了。 见四周望过来打量的视线越来越多,光头有些郁结,早晓得刚刚就不那么说了。 “小娃娃,真不是叔不送你,上回村那地方闹鬼啊!有去无回,我劝你最好也别去。”他压低声音,一脸紧张。 长渊抽了张纸,正眼打量他:“闹鬼?” 话落,旁边桌的大叔端着面凑过来,边嗦边说:“你别听他瞎说,闹啥鬼,就是那山里全是一群老人,最近死的勤了些,前段时间还两天一个,最近开始一天一个,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全死光了。” “刘大嘴,你别抢我生意!”光头着急。 名叫刘大嘴的大叔哼笑,神情上带着挑衅:“我不抢,那你敢去不?” “敢去!咋不敢去,小娃娃,你吃完咱就出发,今天叔叔铁定把你送到!”光头拍着胸脯保证。 长渊颔首:“我吃完了,走吧。” 光头一噎,又不想在死对头面前丢了份儿,硬着头皮领长渊往外走。 他琢磨着,等出去后再把人甩了。 哪成想,刘大嘴搁后边喊:“小兄弟,他待会儿要是反悔了你就回来找我,这儿我家。” 光头脚下步子一顿,握紧拳头,真真是打碎了银牙和血吞,他容易么他。 长渊回头挥手,笑的爽朗:“好嘞。” 当看见光头的车时,长渊挺想回去找刘大嘴的,奈何光头死要面子活受罪,硬逼着他上车。 要真动武还好说,偏偏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他抱着长渊哭诉他的不容易,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三岁娃娃,老婆跑了,全家就靠他一个人。 最后长渊上了一辆三扇车门的面包车,一走一响,感觉随时都会散架。 光头从后座搬出一个颇有年代感的收音机,开关一摁,《容易受伤的女人》。 颠簸山路,伴随着时大时小的歌声,车头吭哧吭哧的转弯。 不知何时,长渊视线虚晃,时黒时白交织着,太阳穴涨到发酸。 忽的,他脑袋一偏,失去意识。 面包车‘刹’停,盘旋的山路上,四面是矗立的大山,表皮黝黑,带着神秘感。 从远拉近,盯得久了,脑袋有些晕。 …… ………… “哇,美味的食物。” 长渊是被吵醒的,他感觉周身被束缚,一群人围着自己,露出贪婪的表情,有种想要把他分而食之的感觉。 醒了之后,他发现这种感觉没错,这群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玩意儿就是想吃了他。 而他,被倒吊在树上,周遭是一片一眼望去没有尽头的树林,下方,一群裹住满身躯体的生物,只余下一双眼珠子在外,身形似人。 此时,从远处走来两个黑衣人,肆无忌惮的评价长渊。 “他只是炮灰部的员工,身上能够获取到的能量太少,根本不足以让我们提升能力。” “没有关系,让小家伙儿们解个馋就行。” 长渊:“……” 真的有必要当着他的面来说这些吗? 还有,什么叫做‘他只是’?看不起炮灰部抓他干什么?还解个馋,呵呵,他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当即,他便冷笑一声,开始好言相劝:“朋友!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我们有话好好说。” “哟,醒了啊。” 长渊被他们推的荡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晕了。 他咬牙切齿,千万别给他翻身的机会,不然今天荡他的家伙儿一个都别想跑! 等他们玩够了,那个颇有威严的人才走过来,拽住长渊的头发帮他固定方向:“只需要给我们一样东西,你就可以离开。” “什么…东西?”长渊有气无力,任谁被荡百十个来回都遭不住。 而且,他现在还有点想吐,胃里疯狂翻涌,来之前,他好像就吃了碗螺蛳粉吧。 “把祈愿者的记忆交给我们。”黑影轻轻说。 长渊瞬间冷静,也不想吐了,直接拒绝:“那不行。” 祈愿者记忆和剧情是两个东西,剧情可以分享,但是祈愿者的记忆除了负责本任务的宿主,其他人没有权利打开。 或许是害怕出现意外,快穿局颁出一条新令:如遇意外,宿主可以分享祈愿者记忆。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务者做过,毕竟后果太严重,没人能承受。 黑影沉默几秒,忽的转身,阴沉道:“看来你更愿意成为我们的食物。” “等会儿!”长渊见其他黑影又扑上来,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喊停,“我能先问个问题不?” “不可以。”黑影冷酷无情。 “别别别……介,你们要祈愿者的记忆干什么啊,那东西除了做任务没啥用,你拿去就多一累赘,还累手,算了吧算了吧,哎呦喂,我的鼻子!”长渊哭天喊地,上半身全是嘴在咬。 也不晓得是哪个,逮着他鼻子就是一口,害得他呼气都疼。 “等等!吃之前洗洗吧,不然脏,你们听我说啊,你们不能这么霸道,想和我做交易那得公平公正,你们现在就是强盗,我……” 重组家庭10 黑影经不住长渊的碎碎念,大手一挥,其他黑影退去,他再次来到长渊脑袋前,伸出一根黑黢黢的手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或者死。”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要祈愿者的记忆干什么?”长渊一张脸都肿了,也是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这么多人啃。 黑影轻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长渊无奈:“那和我一起的那个光头在哪里?” “我们到的时候,公路上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光头。”黑影难得语气温和了一点。 长渊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反正从这一刻起,他谁都不会相信。 “之前,消失的那十几个让任务者也是被你们抓了?”他又问。 黑影拔高音量:“什么十几个任务者?你是我们抓的第一个。” 长渊一噎,做人就该这样,什么都争做第一,被抓也不例外。 “二爷,他是不是在拖延时间。”旁边的黑影提醒。 顿时,无数双亮着精光的眼睛望向长渊,光芒逼人。 “没,我就是想死个明白,各位朋友,我相信你们都是有情义的大好人,总不可能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我吧?”长渊服软。 “你的意思是你不准备交出记忆?”黑影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长渊卡壳,记忆当然不能交,交了他就完了。 况且,他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清楚他的身份,知道很多关于快穿局的信息,细思极恐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谁?” 哪知,黑影们集体沉默,良久,他们各自散去,没再管长渊。 长渊就无语,他要是身体自由,高低跑了给他们看。 之后,这群黑影就像是忘了长渊的存在,自顾自忙碌,途经他时连脚步都不停,更别说给食物。 在长渊感觉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光里朝他走来。 他费力掀起眼皮,嘴唇干涸:“……九……池……” 此时,树林里燃起熊熊烈火,铺天盖地,大口大口吞噬树木、杂草,似有烧灭万物的架势。 长渊趴在九池背上,两人拼命逃窜。 他们身后,是漫延的火势和穷追不舍的黑影;而眼前,山路蜿蜒狭窄,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 不知过了多久,长渊轻拍九池的肩膀:“放我下去吧。” 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谁都跑不掉。 那群黑影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直吊在后面。 两人靠树停歇,九池微微喘息,额间汗渍打湿碎发,他随手擦了一把,眉眼严肃:“我不会丢下你。” 长渊苦笑,他应该是被喂了压制力量的药,抬个手都感觉费力:“他们目的是祈愿者的记忆,你把它带走,只有它安全了,我才有可能安全。” 为今之计,能跑一个是一个,真要被那群黑影得到记忆,后果不堪设想。 一团莹白的气体从长渊左胸腔飞出,渐渐没入九池左胸腔,光芒收敛。 “他们,知道祈愿者的记忆,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更多关于……” 砰—— 天空一声巨响,晴空万里,毫无征兆,一道惊雷劈在长渊身前。 顷刻间,地上露出一个百米深的巨坑,土壤泛着黑和焦味,震起漫天的灰尘。 反应过来,长渊第一时间俯到地上,对着坑下大喊:“九池!” 灰尘散去,坑虽然深,但不足以深不见底,里面没人。 长渊那口气还没松下来,晴空之上乌云密布,紫雷环绕,形成漩涡。下一秒,雷电肆意劈下来,声势浩大,不是一道一道的劈,而是几十道一起劈。 长渊好歹也是去过修真界的人,但这场面,他硬是第一次见。 此刻,他对这方小世界带上极高的敬意,不愧是能让两个任务者栽跟头的地方,就是有独到之处。 细看几眼,这雷不是在乱劈,而是……在撵着一个人劈。 那人长渊很熟悉,不等他脑子转动,九池出现在他身前,将一颗药塞进他嘴里,嘴角微勾,眼角透着坏。 “长渊,再见。” 如果你非要问长渊那时的感受,就挺懵。 他含着药,久久无法回神。 到这一步,他要是再察觉不到什么问题,那他就是个傻子! 九池消失,紫雷消散,一场大雨浇灭来势汹汹的太火,将一切归于平静。 【任务失败!】 【宿主即可返回快穿局!】 …… …………… 回到快穿局,系统嘤嘤缠着长渊哭泣。 【完了,咱俩这次肯定完了,那个坏银为什么要算计咱俩啊,明明主角部那群家伙儿才是最富有的。】 因为他要的并不是灵魂碎片。长渊默默答,嘴上却说:“你不是说他怪好的吗?” 系统愤恨,反驳道。 【他骗咱们,还把统子屏蔽了,不让我给你传送消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回快穿局快半个月了,系统的眼泪就没停过,每天都在幻想它会死的多惨,只有你们猜不到的死法,没有它想不到的死法。 时间一晃而过,上面到现在也没给确切的答复,长渊闲得无聊,就跑回学校听曾经诡异老师讲课,《谁在说谎》。 曾经,长渊这门功课拿了满分,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不配拿那个满分了。 讲台上。 “恶人的成就,并非坏人有多恶毒,而是好人的袖手旁观……” 坐在教室里,长渊连日来焦灼的心得以平静,他把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尽可能去抓住忽略的蛛丝马迹。 从认识到熟稔,再到信任,这一切都太快了。 似乎他对同属快穿局的员工都没有设防,只要对方是同事,他的防备会不自觉收起。 【结果出来了,咱俩凉了。】 经过快穿局上层商议,念及是第一次可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需交十万灵魂碎片罚金,之后再犯,即可除名。 得知惩罚,长渊冷笑:“除名吧,我交不起罚金。” 来收罚金的人很实诚:“你系统有。” 说真的,听见这话,长渊是有点震惊的,没想到平平无奇的统子这么富有。 “统子,交罚金。” 【嘤嘤嘤,我的家底拢共就那么点,这要是交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长渊点头赞同:“还是除名啊,它守财奴来着。” 【别别别,我交!】 系统怕怕,任务者只是从快穿局除名,然后随机扔到一个小世界,任由生死,可是它统子不一样,它会被销毁的,会没命的! 罚金交了,长渊脸上毫无波澜,见人收完罚金要走,他抑制不住问:“真的确定了吗?他…背叛了快穿局?” 对方暂停步伐,反问:“他不是从你手里拿走祈愿者记忆的吗?” 所以,从从第一次见面就是算计啊。 没人会活在谎言里,那就继续生活,有缘总能报复回来。 冤种小世子1 “宁安,我不喜欢你,你最好亲自上门将婚事退了。不然,你我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便到此为止。就算日后我嫁与你,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 入眼是一盛气凌人的女子,昂首挺胸,目光轻蔑,一身火红色长裙张扬的很。 长渊双眼微眯,悠悠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退婚?为何不是你提。” 闻言,女子瞪圆双眼,不敢置信的低吼:“宁安,你究竟是不是男人!这种事情你让我一个姑娘家提,你可知会损害我的名声?日后我还如何嫁给三皇子?” 长渊冷嗤:“可我的名声也很重要,我不想被千夫所指。” 女子一噎,她脸上浮现着急:“你是男子,就算名声差了也能娶到媳妇儿。宁安,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你也知道我喜欢三皇子多久了,现在他好不容易对我态度好了起来。” 长渊假装犹豫,见她眼底的期待越来越大,他忽的勾唇:“不帮。” 不管她气到跺脚,长渊掉头就走。 什么玩意儿,威胁完他还指望他帮忙。 呵,等他接收完剧情,这个要是女主他铁定连夜给她挖十个坑出来。 两人见面是在一间酒楼,长渊图省事,又让小二给他开了间单独的包厢,供他接收剧情。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剧情展开。 …… ………… 这是由一本《穿越:邪魅皇子爱上我》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女主池锦,二十一世纪资深宅女,整日沉迷在各大甜宠文的小说里,幻想着她也能成为其中的女主。 难得出门买次东西,结果遭遇车祸,再睁眼时,她成为了大周国京城池家的小女儿。 女主懵了,这不就是她最近看的小说? 但她穿越的这个角色在文中属于边缘人物啊,婚事不如意,婚后三年无所出,遭遇婆家嫌弃,不到三年便郁郁寡欢去世了。 现在既然她来了,早死肯定是不会早死的,而且她还要嫁给最厉害的男人。 当初看书时,她喜欢的并不是男主,而是默默守护心爱之人的男二,镇国公府的小世子——宁安。 没错,就是这次的祈愿者。 届时,原主身上有婚约,是礼部侍郎王家的大小姐,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情分深厚,长辈们乐见其成。 不曾想,这位王小姐喜欢三皇子,为了嫁给喜欢的人,天天吵着让原主提退婚,对,她要退但她不提,她让原主提。 为的就是不损害她的名声,也就是开局吵闹的那个女子。 而原主呢,他喜欢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一直固执不肯退婚。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王小青梅极了,不知如何得知女主喜欢原主,她忙跑去跟人出主意。 女主又是穿越者,思想开放,在听见苟合这法子时,她并不觉得震惊,反倒是恍然大悟, 于是,这两个女人就合谋算计原主,在一次赏花宴上,将原主迷晕,带到后院。 被人发现时,他衣裳凌乱的和女主躺在一张床榻上。 王小青梅当场就闹起来,要自尽,随即,女主也跟着要死要活的闹。 一时间,满城风雨,镇国公府的脸丢尽了。 原主自责,但他对那日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跟家里人说,家里人皆都一脸失望看着他,认为他是想逃避责任。 镇国公府以武立家,规矩森严,原主被连夜赶回来的父亲施了家法,浑身皮开肉绽,伤的极重。 宁母火速去王家退婚,受尽羞辱。然而这还不算完,未停歇,她又赶去池家道歉,怕冒昧了人家姑娘,她只说负责,却不敢提婚事。 到此,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 正当宁家人松了口气时,当朝三皇子竟在早朝之时,上奏状告宁安,称他行径可恶,不尊未婚妻,不孝父母,此等小人不配世子之位。 皇帝得知,当即下旨废除宁安世子之位,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生在武将世家,却永世不得入朝,与废人无异。 池家那边得到消息,女主立刻反悔,说不想要嫁给侵犯自己的人,哪怕受千夫所指,她也不会屈服。 这一举动顿时受到世人赞叹,不少人支持她的决定,可支持人越多,辱骂原主的人也就越多。 镇国公府这一代只有原主一人,被皇帝厌弃,很快开始走下坡路,随着宁父宁母战死,宁老夫人受不住打击跟着去了,偌大的府内只有原主一人。 就在这时,突然传出男主和女主被皇帝赐婚的消息,原主惊的合不拢嘴。 自从那件丑事之后,他就极少出门,生怕看见别人异样的眼光。 没过两天,憔悴的王小青梅找上门跟原主哭诉,还将当初那件事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主猛然得知真相,心底最后那道防线被击垮,他提着刀闯进婚事现场,他要杀了这些污蔑他的人! 结果,他刚举刀就被外围的侍卫一刀捅死,含恨而亡。 【祈愿者心愿:他要报仇!。】 …… ………… 长渊理了理,合着这是四角恋,原主喜欢王小青梅,王小青梅喜欢男主,男主喜欢女主,女主喜欢男二。 最终,女主迷途知返,改喜欢男主了。 眼下正是王小青梅天天缠着原主闹退婚的时候,而那场决定了原主悲催人生的赏花宴,就在下个月中旬。 “报仇对象是全部?” 【对,这个祈愿者谁都想杀。】 长渊开始掰手指数人头,男女主肯定没跑,小青梅算一个,皇帝……嘶,这一扯下来,不少诶。 算啦算啦,先从主要人物开刀吧。 旋即,长渊回到镇国公府,宁家夫妻远赴边关如今尚未回来,偌大的镇国公府只有宁老夫人和原主两位主子。 现任镇国公宁康不喜铺张浪费,所以府中下人不多,刚刚够用。 慈善堂。 长渊到时,老夫人正端跪在蒲团上,手指拔动一动佛珠,眼睛微闭,听见脚步声,她未回头便道:“又闹出什么乱子了,来让我这个老骨头帮你背锅。” 冤种小世子2 宁老夫人缓缓睁眼,手指停下,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让人一瞧便觉得心安。 长渊迎上前,扶她起身。 哪知,她轻叹一口气,惆怅道:“这般有礼数,恐怕不止是乱子,说罢,我这把老骨头受得住。” 说罢,她双手狠狠握住拐杖,神情郑重。 说实话,长渊一路上酝酿起的那点情绪全部烟消云散,只剩无语。 这老太太不会是个戏精吧? 他清了清嗓子,干脆抛开情绪:“祖母,我想把我和王小姐的婚期提前。” 宁老太太瞥他,若无其事的松开拐棍,揶揄笑道:“哟,这是等不及了啊,臭小子。” 长渊敷衍点头:“是。” 本想逗他脸红的宁老太太闻言微顿,浑浊双眸盯着他审视,眼神锐利,叫人心尖忍不住一颤。 下一瞬,老太太身上褪去严肃,直摆手:“不行不行,这事我帮不了,不然等你爹娘回来得跟我闹。” 当初两家婚事是宁家夫妻还在京城时定下,怎么说宁老夫人也不敢擅自做主提前婚期,她那儿子随亲爹,为人正派,做事古板,她惹不起。 “祖母。”长渊缠着老太太,“您就答应我吧。” 宁老夫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答应。” 长渊拽住她袖子,小声嘀咕:“您答应我,我带您看场大戏。”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她双眼都亮了,老太太年轻时就八卦,到老了也没改这毛病,宁家夫妻又时常不在家,俩祖孙没少出去惹是生非。 也就是原主大了,天天追喜欢的姑娘后面跑,这才让老太太消停了。 “可是,”老太太迟疑,“你爹娘年底才归,你是他们唯一的亲儿子,总不能你成婚他们不到场吧。” 长渊提前婚期又不是真的为了娶媳妇儿,他是为了逼王苏苏露出原形。 既想退婚又想要好名声,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呵呵,自私没错,但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谋取自身利益就是大错特错。 “那大戏您看不看?”长渊只问。 宁老夫人瘪嘴,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诱惑:“看。” 俩祖孙四目相对,‘噗嗤’一声,笑开了怀。 次日一早。 长渊骑马直奔王府,靠近城门的方向,街道偏远,行人寥寥。 他带了一大堆人,有府中小厮,有酒楼说书先生。 小厮率先一步前去敲门,两扇掉了漆的朱红大门,不多时从里面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音。 门卫打着哈欠,一脸不虞:“谁……啊,宁世子,您怎么来了,快快快,去通知老夫人。” 长渊翻身下马,压根没打算进门,就站在门口大喊:“今日,劳烦各位随我跑一趟,主要是家中祖母嫌我与王大小姐的婚事太晚了,特意让我前来与王老夫人说说,看能不能将婚事提前。” 本心情郁闷的各位说书先生顿时眼睛一鼓,掏出塞在衣袖里的纸笔,飞快的记录下来,写完就炯炯有神的盯着长渊。 门卫早傻眼了,心里突然‘咯噔’一响,一个声音在叫嚣,完了。 与此同时,王府各位刚用过早膳的主子也收到了消息。 王老夫人靠在软榻上,听下人汇报完,眉头紧皱:“胡闹!” 她坐起来,恰逢王二夫人进来,一脸苍白,进门就喊:“老太太,这可如何是好?” “喊什么?老身还没死!”王老夫人不虞。 王二夫人立马闭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她捏着手绢擦,结果越擦越多。 王老夫人见她如此,更是心烦,挥退下人:“去请大夫人,让她亲自去请宁世子进门,在大门口胡说八道成何体统,老身今日就替宁家俩口子教训教训这个混不吝的!” “是。”丫鬟退出去。 此时,大门外,长渊已经讲到宁老夫人因他婚期的事茶饭不思了,那群说书人听的一愣一愣,手里的笔倒是没忘记动。 边上的居民忍不住朝探头来望,高门大户的八卦谁不想听啊,平时没有机会,难得碰上那是听的比老娘揪着耳朵破骂还认真。 又见,朱红大门内走出一深蓝色绸缎衣袍的妇人,举止端庄,神情淡然:“宁世子,既然有事相商便不要耽误时间了。” 她朝旁边让了一步,伸手作‘请’。 长渊挑眉,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位的信息,王大夫人,江东白家之女,其夫王城尧,英年早逝,若此人还在,王家应当不止是眼前的光景。 闹的差不多了,长渊欣然跟着她进去。 走过前院,王大夫人忽然停下,站在廊桥上对他说:“你过了。” 长渊作礼:“白姨,事出有因,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二十多年前,未出阁的崔氏与这位白氏是闺中好友,二十多年后,她们仍然是好友。 王大夫人回头,细细打量了他两眼:“你娘回来得揍死你。” 话落,她继续向前,两人恢复神情,保持距离,就仿佛是两个陌生人。 不多时,他们就站在了王老夫人院门前。 “我就送你到这里。”王大夫人转身离去。 长渊盯着她背影看了半晌,稍稍整理衣袍,将折扇扔给小厮,大步走进去。 “王老夫人,晚辈前来看望您!” 声势之浩大,惊的屋内人心跳一颤,眼底闪过慌乱。 尤其是靠在软榻上的王老夫人,眼皮微跳,枯瘦的大手狠狠抠住椅把。 随后,长渊钻进门,嬉皮笑脸见屋内众人,一一行礼叫人,硬是让憋了一肚子的众人跳不出一点毛病。 他们倒是想给个下马威,但奈何长渊一进门嘴巴就没停,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哪怕没人搭理他,他干脆自问自答。 末了,王老夫人实在受不住他嘈杂的声音,阴沉着脸瞪他:“跪下!” 屋内气氛一滞,暗流涌动。 众人垂头,眼底划过嘲弄。 正得意时,却见长渊抖了抖袖袍,若无其事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见众人震惊望来,他还说:“看我作甚,你们谁将老夫人气成这样了,赶紧跪下。” 众人:“……”你可真不要脸。 王老夫人气的仰倒,抖着手指他,大骂道:“混账东西!老身叫你跪下!” 冤种小世子3 长渊指着自己的脸,假装疑惑:“我?为何跪下,我又没犯错。” “不懂规矩,于门前大喊大叫,胡言乱语,这还不是错?今日老身便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规矩!”王老夫人咬牙切齿,干瘪的额头青筋暴起。 长渊赶紧止住:“诶,老夫人忒不讲理了,我来商议婚期一事,怎就叫胡言乱语,难道你我两家没有婚约?” “你!”王老夫人大喘气,话都说不出了。 众人围上去,担忧极了。 见此,长渊今日目的达成,起身告辞:“既然老夫人身体欠佳,那晚辈下次再来商议婚期吧。” 言毕,他转身开溜,硬是没让人反应过来。 一旁的王二夫人傻眼,这就……走了? 自家闺女自己清楚,王苏苏什么心思再没比王二夫人更清楚的了。 当天下午,街头巷尾就传出了王家大小姐与镇国公府世子婚期要提前的消息。 待到第二日,那是满城风雨,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整个王府上下乱作一团,王老夫人卧病在床,被气狠了。 得知外面的风言风语,她痛心疾首,捶着胸窝悔恨:“当初就不该答应宁家这门婚事,那混账东西将我王家的脸面踩在地上践踏,日后旁人又怎会高看我们!” “造孽啊!” 围在床边的女眷一个个含泪伤怀,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王二夫人,一边哭一边说:“可怜我的苏苏,真嫁进去了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说曹操,曹操到。 王苏苏从外面跑进来,着急忙慌:“祖母!” 她挤开其他姊妹,扑倒床榻前,眼泪顺着脸颊掉,她抹了又抹:“我不嫁给宁安。” 霎那间,痛恨从王老夫人脸上消失,她幽幽望向王苏苏:“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婚事已定,切莫乱说话。” 别说王苏苏,其他人都愣了。 刚刚不是还在义正言辞的指责宁家不仁义吗,怎么还是要嫁? “不!”王苏苏激动,“我不要嫁!” 本以为宁安闹出这样的事情,祖母肯定会同意退婚,哪曾想,现实和想象的还是有差距。 王苏苏不理解,但她清楚一点,那就是她不喜欢宁安,她喜欢的是三皇子,这婚事一定要退。 王老夫人被吵的耳朵疼,她一向霸道,见此便斥责王二夫人:“老身还没死,你就撺掇你女儿对我大吼大叫是不是?不孝的东西!” “儿媳不敢。”王二夫人赶紧跪下。 闹到最后,王苏苏不仅没达成心愿,还被通知随时做好婚期提前的准备。 她茫然了,为何啥啥都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殊不知,在这京城内,还有一人比她还着急,那就是刚刚穿越过来,没多久的女主池锦。 在得知镇国公府宁世子与礼部侍郎王大小姐婚约提前的消息时,她急了。 她才刚来,正选中目标还没开始就夭折了?那不行,她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主,怎么能得不到想要的呢? 只要锄头挥的准,没有墙角挖不倒。 安慰完自己,她就写了封墨笔糊成一团的信,非常自信的让贴身丫鬟送去王府,给王大小姐。 不过,王苏苏正因婚期提前发愁,见丫鬟送来一封全是墨点的信,她随手就给撕了,根本没兴趣去管写信人。 而女主这边等啊等,苦苦等了三个时辰,心底怨气越来越多,她猛地一拍桌子,气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身后丫鬟:“……”最近的三小姐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相较于他们的慌乱,镇国公府的祖孙俩就舒坦多了,俩人找了个铜锅,烫火锅吃。 刚开始,老太太还唠叨着让长渊悠着点,别把事情闹太大,不好收场,一顿火锅一吃,那是啥也不管了。 她拍着长渊大言不惭:“想干啥就干啥,你爹娘敢打你,我就揍他俩。” 长渊笑笑不说话,查看原主记忆时,这俩祖孙没少因为惹是生非挨骂,患难与共没见过,互相甩锅倒是常有的事。 你别看现在老太太说的仗义,其实她就是想看热闹,等宁家夫妻一回来,她铁定跟个墙头草似得,马上变了嘴脸。 长渊到不在意这些,只要老太太现在不拖他后腿就成。 没两天,王苏苏派人送了封信来,信中大概意思就是让长渊去退婚,不然把她逼急了,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折叠好信,他塞进衣袖中,继续握着树枝拨弄树下的蚂蚁玩。 他最喜欢逗弄这种小东西了,无能为力又拼命逃窜的样子,很有趣。 偏偏这一幕叫路过的宁老夫人瞧见,她跟身后的嬷嬷感慨:“看来他是真心喜欢王家那丫头,之前我还胡乱猜测,看来是我多心了。” “老夫人多考虑也是为了世子着想。”桂嬷嬷说好话。 宁老夫人很受用,又说:“婚期提前也是好事,让他早点定心。” 她想的好,不曾想,隔天就传来王苏苏疯了的消息。 也不是疯了。 王苏苏见双方都赞同婚期提前,一下就慌了,慌不择路跑去找三皇子景辰诉苦。 然而,三皇子一改先前友好的态度,直接让人将她扔了出去。 这下,可把王苏苏刺激狠了。 她认为,三皇子是因为婚期提前的事和她生气呢,毕竟她之前可是口口声声保证会退婚的。 于是,她灵机一动,学着长渊的办法,跑到镇国公府门口大喊大叫,招来了一群人。 她义正言辞的要求镇国公府上门退婚,并且向她道歉。 围观群众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们就问。 哪知,王苏苏说:“因为这门婚约,让我喜欢的人讨厌我了!” 好事者:“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当然是文韬武略,身高八尺,样貌不凡的三皇子景辰啊。”王苏苏特别骄傲的说。 围观群众眼睛一亮,他们这是吃到了大瓜啊!赚了啊! 要知道,自从朝廷颁布新令,不可恶意传播不实信息,不可打架生事,违者写悔过书,登城门,大声朗读。 那之后,他们的乐趣实在是少了很多很多。 冤种小世子4 见周围人越来越多,王苏苏心中愈发有底气,她想的简单,既然宁安能用这个法子达成目的,那她也能。 而且,只要她闹的够大,到时宁老夫人肯定会生气,不仅解除了婚约,还会被她气个半死。 她既达成目的,又帮祖母报了仇,还让三皇子看到了她的真心,一箭三雕,岂不美哉。 思及至此,她清了清嗓子,朝众人喊:“诸位今日便为我做个见证,我与宁家世子的婚约到此为止,往后婚嫁自由,各不相干。” “好!京城女郎就该是你这般敢想敢做的气派。” 王苏苏抿唇一笑,转头就朝镇国公府喊:“请宁老夫人出来给个说法!” 镇国公府门卫一脸冷漠望着她,除了抓紧手里的刀柄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大概王苏苏也没有想到,她幻想中完美的计划竟会遭遇滑铁卢,原因则是根本没人搭理她,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实在是可恶! 如果长渊在这里,且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会告诉她,把‘像’去掉,根本就是。 但长渊注定不会出现,他正躺在庭院里,享受统子的服务,吃着商城新上的零食,看着王苏苏的现场直播,任由她作妖。 末了,他还抽空吩咐不远处的小厮:“去将上回那几个说书先生请来,王大小姐喜欢说戏,今日就让他说个够。” “是。”小厮退出去。 话说,宁老夫人在听完下人通传的消息后,不仅不生气,她反而炯炯有神的问:“还有呢?” “奴婢只听到这些。”丫鬟如实道。 “快去快去,再听听。”宁老夫人着急。 要不是得顾及身份,她都想亲自去听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王苏苏耐心告罄,黑眸里交织着各种情绪,最终都化为愤怒。 “宁家人是心虚不敢出来吗?”她继续喊,“世人皆称赞镇国公府忠君为国,是大周国的保护神,依我看也不过如此,竟强迫我这小小女子……” 此时,人群中忽然窜出一群家卫,将王苏苏架起,用手绢堵住嘴。 就在他们离去之际,镇国公府门卫齐齐跪下,宁老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手持鸠杖,一身深褐色衣袍,气势骇人。 “站住!” 随着她浑圆有力的声音落下,数十门卫跑出,将架着王苏苏离开的家卫团团围住,抬起手中未出的刀以做警告。 家卫们停下脚步,不知所措。 宁老夫人站在大门前,浑浊的眸子扫过众人,最终才落到王苏苏身上:“王家丫头,我镇国公府世代守护大周国,战死沙场者不计其数,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站在这里评头论足。” 王苏苏已经恢复自由,她怨气满满:“我只是想退婚,我不想嫁给宁安,你们为什么要逼迫我!” “谁逼迫你了?”宁老夫人反问,步步紧逼,“当初两家议亲,是你们答应了,我们才送的定情信物,现在你想退婚就说我们镇国公府以权欺人,逼迫你个小小女子,丫头,做人不能这样。” “你想退婚这没错,你说出来也没错,但你不该用别人的名声来做你达成目的的踏脚石,回去吧,让你家长辈过来。” 宁老夫人挥手,到底是不想跟个孩子计较。 王苏苏还是不服气,她梗着脖子:“您说的轻松,名声于女子多重要您难道不清楚?你宁家就是想毁了我!” “送王大小姐回去!”宁老夫人转身,慢慢朝门内走。 桂嬷嬷走下台阶,站定在王苏苏面前,态度恭敬:“王大小姐,老奴送您回去。” 门卫退开,家卫们架起她就走。 不用猜,王苏苏一回家就被打了。 卧病在床的王老夫人突的一下病就好了,正阴恻恻瞪着跪在地上,满脸不服的王苏苏,老人那双深陷的眸像是要杀人,一眨不眨,叫人感到惊悚。 “娘。”王二夫人替自家闺女求情,“苏苏一时糊涂,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往后我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惹事。” 啪! 王老夫人抄起茶杯就砸了过去,吓得一屋人战战兢兢,生怕祸及到自身。 “就是有你这么个娘,所以她才敢为所欲为!今日跑到镇国公府面前大吼大叫,明日你想做什么?” “宁安都能跑到咱们门前大吼大叫,我为何……” 啪! “啊——” 四溅的茶杯碎片弹到王苏苏脸上,划出好几道口子,疼的她捂脸大叫。 王二夫人慌乱:“快去请大夫!” “不准!”王老夫人呵斥,“不是想退婚?明日就将她送去尼姑庵,从此往后王家没有她这个人。” “娘!”王二夫人错愕,捂着嘴抽泣。 “不许求情。”王老夫人阴狠的视线扫过屋内其余人,“得罪了镇国公府,还牵扯上三皇子,她继续留在王家,你们是都想陪她去死吗?” 顿时,刚刚想求情的几人纷纷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垂头假装鹌鹑。 王苏苏怔愣,她不懂为何事情会到这一步,明明上一刻她还在做能和喜欢之人双宿双飞的美梦,然后一根棍子将她抽醒,告诉她,她完了。 ‘尼姑庵’这三个字无疑是整个京城贵女的噩梦,一旦进去,再无出来之日,苦伴青灯,一生无望。 “不,我不要去尼姑庵,祖母!”王苏苏怕了,她紧紧拽住王二夫人,“娘,您替我求求情好不好。” 王二夫人抱住她,泪眼婆娑:“娘,您就再给苏苏一个机会吧,我去镇国公府道歉,这婚事咱们不要了。” “蠢货!现在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看着哭成一团的俩母女,王老夫人头疼,“先前宁世子来闹,咱们握着主动权就是镇国公回京咱们也不用怕,你们倒好,直接给人送把柄,老身迟早要被你们气死。” 当初长渊闹时,王老夫人就算计着,等宁家夫妻回京,她再发难,定能谋到一大堆好处。 她不知,长渊就是笃定王苏苏会慌,人一慌什么蠢事都能做出来。 双方各有算计,不过是看谁棋高一筹罢了。 冤种小世子5 隔日。 王老夫人亲自上门,与宁老夫人关在屋里整整商谈了两个时辰。 结束时,日头西斜,都快落了。 长渊让人搬了把软榻在老太太院子的树荫下,他就躺在那儿,谁进谁出都别想逃过他的法眼。 等王老夫人出来,便见这般场景,她飞快的步伐猛地顿住,板着的脸瞬间阴沉,恶狠狠瞪了眼长渊。 “王老夫人,多日不见,您身子骨大好啊。”长渊躺在软榻上,懒懒跟她挥手。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老身等着看你的报应!”王老夫人绕过他离去。 长渊咂舌,冲身旁的小厮感慨:“这老太太是在无能狂怒啊。” 小厮挠头:“世子,小的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叫几个把这里收拾了。” 而他,则是钻进屋,嬉皮笑脸问宁老夫人:“祖母,你们说了啥,王老太离开时那张脸可吓人了。” 宁老夫人知道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情,嗤笑一声:“老虔婆。” 长渊凑到她身旁,抓糕点吃。 “她来道歉,想让这场婚约换个人选。”宁老夫人悠悠道。 “咳咳!”长渊一个不慎,呛到了,他摁着胸腔,艰难问,“啥?” 宁老夫人逗他:“据说王家三房那个小丫头长的水灵,比王苏苏知书达理多了,老太太我挺喜欢的。” 长渊丢下剩余的半块糕点,严肃说:“既然如此,那祖母您娶吧。” “滚蛋!”宁老夫人怒喝,没好气说,“拒了,王家那一窝没什么好东西,当初你娘就是为了给白家那丫头面子,不然才瞧不上王苏苏。” “多谢祖母。”长渊又笑了。 闹过后,宁老夫人忽然板起脸:“你跟我说实话,你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退婚吧?” 长渊不得不感慨老太太的敏锐,但他不承认:“不是,您咋能这么想?” 宁老夫人呵呵,也不追问,只说:“我不管你想做啥,做之前念念你的名字,宁安,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孩子,他们就盼着你平安,其他的都是浮云,无所吊谓。” 长渊垂下眼睑,双手作揖:“是。” 若没有女主和王苏苏的发疯行为,原主一定会很幸福吧。 有陪他胡作非为的祖母,有疼他且严厉的父母,有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家世背景,只要他安安稳稳的,这一辈子可以过的很顺遂。 这件事告一段落。 据系统吃完瓜回来说,礼部侍郎王二爷坚持留下王苏苏,这才绝了王老夫人要送她去尼姑庵的心思。 不过,王家其余几房心生怨言,怕被王苏苏做的事牵连到,最近几妯娌日日去王老夫人那儿煽风点火。 不管他们怎么闹,都和长渊没关系。 他最近发现了个好玩的,女主天天在王府外转悠,恰巧与三皇子景辰撞上,四目一对视,天雷勾地火。 “放肆!” 只见,景辰黑着脸大声斥责:“你竟敢撞我,知道我是谁吗?” 池锦翻白眼,端的就是一个不屑一顾:“撞了你是会得狂犬病是吧,这么嚣张,你怎么不去跟皇帝说这话,跟我叫个屁,显得你!” “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穿的人模狗样就真的是人了,什么东西!”池锦一顿输出,潇洒离去。 于是,男女主的第一次的见面就以彼此看不惯对方的方式潦草收场,远处叼着糖葫芦全程观望的长渊看着他们背道而驰。 恰巧景辰朝这边来,他忽的顿住脚步,质问身旁的侍卫:“你刚刚为何不出手?” 侍卫仿佛刚刚回神,低头认错:“属下知错。” 景辰回头,早已没了池锦的身影,他咬牙切齿:“哼,算她走运,下回再让我碰见,我必定杀之!” 啪嗒。 长渊嘴里那颗糖葫芦没咬住,掉地上了。 该说不说,他有被震惊到,撞一下就得死……在古代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也说得过去。 那只能说不愧是女主啊,换别人现在就是一具半凉不凉的尸体了。 “世子,我买到了。”小厮抱着烧饼跑过来,擦了擦额间的汗。 长渊点头:“回吧。” “世子,咱们明天还来吗?”小厮问。 主要是他们一连来了好几天,天天买烧饼,他和那群大婶子日日抢,都快抢出感情了。 她们还说要给他介绍媳妇儿,都说好了。 “不来了。”长渊答。 小厮耷拉下脑袋:“哦。” …… ………… 在池锦的坚持不懈下,她终于见到了日渐消瘦的王苏苏。 风言风语平息,王二夫人见自己闺女越来越沉默,便求了王老夫人恩准,带人出去逛逛。 珍宝阁。 时下贵女最爱逛的首饰店,此时,店内人来人往,皆是京城中豪门大户家的夫人小姐,她们见王家母子进来,瞬间噤声,下意识避开。 无他,只因家中长辈嘱咐过。 王二夫人正扬起笑容,朝相熟的夫人望去,就见对方假装没看见,移开视线,王二夫人脸色僵硬,牵着王苏苏的手微微用力。 恰逢此时,紧随其后的池锦进门,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径直走到王家母子跟前。 “王苏苏,我可喜欢你了,不怕流言蜚语,对命运的顽强反抗,我支持你。” “啊?”神情呆滞的王苏苏发出疑惑。 池锦特别自来熟,挽住她空着的胳膊,朝王二夫人说:“您忙去吧,我和苏苏逛。” 饶是一向厚脸皮的王二夫人都被她的话震惊了下,见自家女儿没有反抗,王二夫人微微点头:“那…你们慢些,苏苏,娘在对面酒楼等你。” 王苏苏垂头不语。 待王二夫人离开,池锦带人上楼,她要说的话太重要,不能被别人知道。 站在包厢内。 “你为什么要支持我?”王苏苏忽然问。 池锦趴在窗户上,望外面的行人,闻言眼珠子一转,瞎话张口就来:“我就是觉得这世道不公,凭什么男子就能三妻四妾,女子就必须恪守妇道,你不过是与宁世子订了婚而已,想退婚有何不可,为何世人不能理解?对你指指点点,败坏你的名声,而男方却没受到一点惩罚。” 冤种小世子6 这话就像是酷暑下的一洼清泉,只往干涸的王苏苏嘴里灌,让她连日来的焦灼得到缓解。 她恍然惊觉,对啊,凭什么只败坏她的名声,而宁安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不公平! “你说得对。”王苏苏攥紧手帕,眼神晦暗,“世人愚昧,只知道随波逐流,这世道对女子着实不公,我们必须自己讨回公道。” “我可以帮你啊。”池锦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真诚。 王苏苏望去,眼底情绪翻涌,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神晃了下,偏开视线:“好。” 虽然这一次和原剧情有所出入,但这两个女人依旧搅和到了一起。 为了商议计划,两人之后时常约着见面,一直到五月中旬。 当朝长公主喜爱热闹,一年最要借着些由头开设宴会,邀请京城内喊得上名字的小姐公子参加,若在宴会上互相看对眼,长公主也乐的保媒。 这不,长渊就收到了一张请帖,赏花宴设在三日后。 宁老夫人见了,没少唉声叹气,活了几十年的她敏锐猜测到,又得错过一场大戏,真可惜哦。 转眼,就到三日后了。 这日,长渊与往常一般无二,只是打扮的人模狗样了些。 临行前,他特地绕道慈善堂,向还没起的宁老夫人请安。 站在门外,他高喊:“祖母,那我去了。” 寂静无声的宅院内,忽然传出一声厉喝:“滚!” 长渊心满意足的笑了,稍稍整理两下衣襟,大摇大摆的离去。 屋内。 桂嬷嬷借着窗框的缝隙看到,转身走进里屋:“老夫人,世子走了。” “哼。”还躺在床上的老夫人板着脸,“小兔崽子,就知道气我。” 桂嬷嬷笑:“世子是在跟您闹着玩呢。” 宁老夫人翻身朝里面,才不听,她就是不高兴了,得琢磨个法子讨回来才是。 另一边。 长渊骑马招摇过市,途经卖烧饼的摊子,还停下买了一包袱烧饼。 那烧饼摊子的老板和长渊混了个脸熟,开口问:“您身边之前那个小厮呢?之前他说好要跟我闺女相看的,这好多天过去连人影都没了。” “他病了,等他病好我就让他来。”长渊接过烧饼。 “好嘞。”老板眉眼一松,笑开了怀。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在磨蹭下去得迟到,长渊告完别直奔长公主府。 殊不知,此时的长公主府正‘热闹’着。 除却几个刺头,其余的公子小姐早早到了,三五好友扎堆聊天,就见王苏苏领着池锦进来,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他们对王苏苏没什么好感,以往没少打着宁世子的名声在外面仗势欺人,这一转头又移情别恋,为了三皇子闹退婚。 寻常人当个笑话看,可他们待在深宅大院里,最明白不过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王家,走不长远了。 至于池锦,他们则是没什么印象。 这场景尴尬至极,王苏苏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是来报仇的,何必在意这些异样的眼光呢? 等她报完仇,扞卫自己的尊严,改变这不公的世道。届时,这些人想和她说话,她还没空呢。 但池锦却觉得不舒服,她走到中央大喊:“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苏苏不过是按照内心所想做了选择,你们为什么要排挤她?” 质问没有换来答案,只换来了更加怪异的眼神, 可是,这一切都没关系,因为不管别人理不理解,已经被完全洗脑的王苏苏举双手双脚赞同。 “池锦,他们愿意容忍这世道的摧残,你又何必去浪费你的善良,算了吧,他们迟早会后悔的。”王苏苏激动的说。 池锦:“……”洗脑过度了。 众人:“……”就半个月不见,这人疯了? 偏偏,王苏苏没察觉到他们的无语,傲然挺起胸膛,一如既往的自信。 恰逢此时,长渊拎着一包袱烧饼走进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各位,等我呢。”他笑着挥手。 王苏苏气息瞬间不稳,恶狠狠瞪着他,像是要吃人。 幸好池锦拽住了她,不然她就真扑过去了。 长渊越过她俩,朝众人打招呼,挨个发烧饼:“多日不见,诸位脸色很好啊,看来近来都有好事发生吧。” 一些姑娘家被他惹红了脸,悄悄用衣袖挡住,不敢对视。 要说原主的家世背景,论整个京城也就比几个皇子稍逊一筹,原先是有婚约,其他贵女不敢靠近,如今恢复单身,那些贵女可不生了心思嘛。 只是,她们瞧着手里的烧饼,咬牙不解,难道有特殊含义? 思索半晌,她们用手绢包好,递给随身丫鬟,叮嘱拿好,别丢了。 长渊还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买多了,之前回回买多,他就给镇国公府的人挨个发,到这儿了就顺手也给发了。 不曾想,还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此时,他被人泼了一身酒水,按照原剧情,一个丫鬟窜出来主动带他去后院。 一路直到客房,待长渊进门后,那丫鬟猛地一拍脑门,故作苦恼:“宁世子,奴婢忘给您拿换的衣裳了,您在此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不等长渊答应,门‘啪’的声关上了,紧接着又响起落锁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熏香,闻的让人头疼。 不多时,外面响起脚步声。 “确定人进去了?” “我丫鬟上了锁,人肯定在里面。” …… 门打开,两道身影一同进来,将屋内转了一遍,硬是没看见人。 王苏苏不虞:“人呢?” 池锦拧眉:“我奴婢说她把人带过来了,还上了锁,按理说,人不会跑啊。” “你们是在找我吗?” 随着声音落下,她们一同抬头,见房梁上坐着的正是长渊。 下一瞬,长渊跳下来,一人一手刀,照着后脖子劈。 顷刻间,两人晕了过去。 长渊让统子把她们搬到床上去,衣服扒了。 【为什么是我!】 “难不成是我?”长渊反问。 自从交了罚款,系统就学会了忍辱负重,没办法,不忍着它的灵魂碎片就回不来了! 于是,它的悲惨统生就此开始。 冤种小世子7 搬人,扒衣,锁门,系统一气呵成,从它熟练的动作上看,没少做啊。 长渊眯眼,决定以后多给它安排活干,免得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它逝去的灵魂碎片。 等这俩人被发现,明天整个京城又得疯。 长渊正准备功成身退,哪知,他走了没两步,转角不一定遇到爱,但有可能碰到意想不到的人。 四目相对,三皇子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挑衅:“哟,宁世子,被退了婚还有心情来参加赏花宴啊。” 长渊恍然想起,这货跟原主是死对头,只要是原主的东西这货都要抢,王苏苏以为的爱情不过是这货为了针对原主给她的错觉。 见周围没人,长渊又是一手刀,把人砸晕,顺便再踢两脚。 “统子,把他也搬过去,衣服扒了。” 这回系统也不废话了,埋头做苦工。 半个时辰后。 路过的丫鬟见门口挂了锁,生出好奇,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门。 “啊——” 丫鬟尚且短暂的一生硬是没拼凑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她忙不迭掉头就跑。 殊不知,她这一声吼叫,引来了不少人。 而屋内的三人还在忘情的叠罗汉,场面淫秽、辣眼。 这场赏花宴早早结束,一众公子小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据知情人说,长公主带人赶到时,见此场景气的忘了身份,拽起马鞭踏进屋去抽那三人。 三皇子景辰面目狰狞,瞳孔猩红,被马鞭抽中背脊没有安分,反而更疯狂,他直直扑向长公主。 场面一度荒唐,最后还是十几个侍卫一起动手,才把发狂的三皇子止住。 长公主瘫坐在地上,衣袍凌乱,头冠歪斜,一张脸吓得惨白,此刻她歇斯底里的吼:“将他拖走!送大理寺地牢!” “公主不可,他……” “不可什么不可,混账东西,竟敢对本宫动手,本宫要杀了他!”长公主发了狠,修长的指甲嵌入皮肉,顷刻间血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当夜。 收拾妥当的长公主哭着跑进宫,找她的皇帝弟弟告状。 次日,三皇子因行为不当,被关禁闭,没有期限,或许皇帝想的是等风头过去就放人出来。 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又因三皇子和王苏苏、池锦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了个精光,不愿娶的必须娶,不愿嫁的必须嫁,唯有王苏苏是得偿所愿。 没有婚礼,两顶小轿前后抬进三皇子的府邸,都是以妾的身份。 之后,这三人闲的成天闹架,三皇子和池锦互相看不顺眼,一个嫌弃对方粗鄙不堪,一个嫌弃对方耽误自己寻找真爱。 两人凑一堆那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火星撞地球,没个消停。 而王苏苏果断抛弃小伙伴,坚定的站在三皇子这边,不过她脑子没好。 这就让池锦体会到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二对一,她完输。 系统现在天天准点过来看戏,风吹日晒,从不停歇,主打一个陪伴。 话说长渊…… 这会儿他正蹲在冷宫的朱红墙上,给下面羸弱的少年扔烧饼。 两人认识三天了,长渊就来丢了三天的烧饼。 当今皇帝最小的儿子,九皇子景和,生母是一位宫女,皇帝酒后宠幸,酒醒后便将人抛到脑后。 一直到这位宫女难产而亡,皇帝才知道她怀了自己的皇子。 不知为何,皇帝对这孩子就是喜爱不起来,干脆扔给宫人照看。 三皇子十岁那年,污蔑景和偷了自己东西,被皇帝随口一句话打入冷宫。 那时,他六岁。 十年过去,稚童长大,不似京城中大多翩翩少年,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丝阴郁,与之对视就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而长渊管他还有一个原因,这是反派部的员工桑喆,他俩同届毕业生。 长渊边扔烧饼边吐槽:“你这混的也太惨了点吧,真被饿死了,你得遗笑万年知道不?” 桑喆拽着烧饼恶狠狠的啃,双眸里燃烧着怒火。 没两口他就受不了了,面露难色:“明天能换样食物吗?嚼不动了,嗝!” 长渊拿起最后一块烧饼砸他,冷笑道:“有吃的你就知足吧,还挑三拣四。” “呼~” 桑喆叹息,跟他诉苦:“你不知道我的日子过得有多惨,这群反派脑子都不正常,一心干坏事,打死不悔改。”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猪圈住了一个月,就为了分辨出黑猪和白猪的粪便不同,那个变态主角只吃黑猪!” 长渊不知道且大受震撼:“我觉得你更变态。” 桑喆翻白眼,把吃不完的烧饼用衣摆包好,留着当晚饭。 长渊收敛情绪,和他聊正事:“你做任务的时候顺便帮我干点事。” “你说,看在咱俩的关系上,绝无二话。”桑喆拍着胸腹保证。 “谋反。” “咳咳咳!”桑喆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他苍白的脸泛起可疑的绯红。 他笑的像个疯批:“你想我死可以直说,别这么委婉。” 长渊腿蹲麻了,改坐墙头上,撑着下巴无语:“你好歹是住过猪圈的反派,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毁天灭地,你当什么反派!” “但是祈愿者的愿望就是苟着,他不想早死,比敌人活得久也是赢。”桑喆大声辩解。 长渊一听,深感有道理,这祈愿者脑回路清奇啊,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 于是,长渊开始道德绑架:“你饿晕过去,是不是我来帮了你?不然你那个无良系统能看着你饿死。” “…是。”桑喆弱弱答。 长渊欣慰,继续问:“那我现在有困难你是不是得帮我?” “但是造反……” “你放心,有我在,你的任务绝不可能失败,知道我就业以来的完成率是多少嘛?百分之百!” “哇!”桑喆惊叹。 说瞎话的长渊完全不心虚,失败那个是因为有猪队友,不能算在业绩里。 “所以,咱俩一起干,成功率翻倍。” 桑喆坚定点头:“好,那造反!” 日后,蹲在禁闭室写检讨的桑喆,为今日草率的决定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冤种小世子8 两人筹谋多日,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行动起来。 长渊假扮三皇子景辰进宫行刺。 而桑喆则是出宫向六位兄长报假信,他还特地换了身白袍,处处被鲜红的血色浸染,乍一看,骇人夺目。 “景辰谋反?他疯了?” 此时,桑喆站在八皇子景重府内,泣不成声:“八哥,臣弟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七哥已经去了,你再耽误可就来不及了!” 只见,八皇子‘蹭’的起身,眼神一凝:“召集城防军,进宫!” 皇帝心思难测,京城内宫八支城防军,八个儿子一人掌管一支,给了权利,又控住了平衡。 之后,桑喆分别跑到其他五位皇子府邸说了相同的话。 不多时,整个京城都动了起来。 朝中官员得到消息,心神不宁,与交情甚笃者互换信纸,以此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皇宫—— 金碧辉煌,琉璃灯盏,似与往常一般无二,而御书房内,急迫摇曳的灯光预示了紧张的气氛,忽明忽暗的跳跃, 当今皇帝刚过五十,身子骨硬朗,一点没有短命的预兆。 此刻,他颈脖处被架着一柄长剑,剑身冰凉,如它的主人一般,身披假面,那点微薄善良终究被一点一点磨灭,渐渐化为乌有。 皇帝放下手中笔墨,合上奏折,随手扔在案桌之上,身子微微朝后仰,连日来的疲惫竟在这一刻得到缓解。 “朕一生遭遇刺杀无数,你不是刺客,你身上没有死人味,朕猜的可对?” 外面还很安静,时候尚早,长渊乐得和他唠两句:“那你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我放你一命。” “哈哈哈。”皇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胸脯剧烈起伏,笑的开怀。 他伸手指着屋顶说:“朕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敢如此跟朕说话。” “你认为我不敢杀你。”长渊挑起眉梢,笃定的说。 皇帝挺直背脊,眉眼稀松:“你不会。” 是的,在这一刻皇帝非常确信,今日他不会死。 砰! 窗外漆黑的天空中炸开信号弹,撕开夜幕。 御书房周围响起嘈杂、凌乱的脚步声,无数火把明晃晃亮起。 皇帝镇定的神情忽的一黯,他眼底闪过愤怒:“城防军。” 长渊稍稍靠近:“你猜,你死后,你几个儿子会不会为了你屁股下面这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 闻言,皇帝瞳孔渐渐放大,不知想到什么,放在膝盖上的大手紧紧用力。 此时,外面响起争论声,几位皇子争锋相对,为谁先动手而争论。 在他们看来,老三绝对不会伤害父皇,却没想过,如果御书房内的人不是三皇子又如何。 殿内,皇帝感到深深的失望,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神情再度镇定:“朕不会死,更不会输,九奴!杀了他!” 随着威严的声音落下,殿内变得空寂、僵硬。良久,殿内依然悄声无息, “不可能!”皇帝镇定的神情终于崩塌,他眼底浮现出惧意。 长渊既然敢来,怎么可能不把所有隐患解决掉。 窗外,第二颗信号弹升起,和先前那颗不一样,这颗炸开之后无数火苗四散落下,扑向整个皇宫。 “走水了!救火!救火!” 外边那几个憨头憨脑的皇子还没争论出个结果,就见整个皇宫陷入火海,都懵了。 一时间,他们在先救火还是先救父皇之间不断纠结。 最终,他们选择了一半去救火,一半留在这里救父皇。然后,他们又因为谁去谁留争了起来,反正就是永远达不到意见统一。 长渊望着窗外的火光,自言自语:“时间到了。” 手起剑落,银光一闪。 皇帝双眼呆滞,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约莫过了几息,他颈部渗出血渍,慢慢变多,最后变成一条血线,潺潺的流。 嘭! 他失去力气,上半身倒在案桌上,深褐色的案桌很快被鲜血打湿。 长渊走到他身前,用手绢擦拭剑身上的血渍,很冷漠:“你得死啊,不然镇国公府怎么活。” “景……” 皇帝抬起手指,颤抖着指他,一句话未完,人就彻底断气了。 原剧情里,皇帝忌惮镇国公府功高盖主,三皇子状告原主,皇帝顺水推舟废了原主的前景,在宁家夫妻最后那场战争中谁都想不到究竟充斥着怎么样的阴谋。 大周国皇帝以护国战神,与敌国交易,换取了区区百万两黄金,真真是可悲可笑。 往后十年,大周国急速凋零,在国破之际皇帝才深感悔恨,说出这则密辛,自刎于城楼之上。 只是,都国破人亡了,再多的悔恨也无用。 这也是原主要杀皇帝的原因,皇帝不死,镇国公府不安。 现下。 长渊顶着三皇子那张脸走了出去,大殿之门缓缓打开,还在争执的几位皇子戛然而止,一同愤怒瞪向他。 “老三!你竟敢提剑进宫,究竟意欲何为?” “父皇呢?你把父皇如何了?” “若父皇有个三长两短,本皇子绝不会放过你!” 一声声质问接连而至,几位皇子义愤填膺,他们举着正义的旗帜,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长渊站在大门前,持剑而立:“父皇死了。” 铛! 这一刻,皇子、侍卫、太监、宫女每个人脸上都能浮现出悲伤,他们双腿一软,跪地就开始哭。 “父皇!没了您,儿臣可怎么活啊!”这是七皇子。 “父皇!儿臣定手刃老三,以此祭奠您的在天之灵!”这是五皇子。 “父皇,您安心去吧,儿臣会守护好大周国。”这是大皇子,也是皇后所出的嫡子。 等他们戏演完了,一个个拔剑指向长渊,他们身后的将士同样如此。 长渊冷冷望着他们:“父皇临死前留下遗诏。” 顷刻间,几个皇子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微动。 见此,长渊笑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哥,这遗诏我只能交给你。” “凭什么!”老七第一个不服。 大皇子冷哼:“就凭我是嫡出!” 冤种小世子9 自认为能镇压一群弟弟的大皇子,自信朝长渊走来,哪曾想,刚走出两步整个人就被一剑捅穿了胸膛,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流。 他捂着胸口单膝跪地,缓缓回神,指着动手的老七不敢置信:“你……” 下一瞬,他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其余皇子见此,纷纷警惕看向老七。 “哼。”七皇子阴狠的看向长渊,伸出手,“把遗诏给我。” 长渊颔首:“可以,你过来拿。” 七皇子同样自信,自认为刚刚那一下已经镇压了几个哥哥,大摇大摆朝长渊走去。 忽然,七皇子眼神一紧,猛地回神提剑挡住来人。 铛! 两人相撞,各自后退两步。 “五哥,你要和我争?” 五皇子嗤笑:“七弟,父皇说过,尊重兄长,这种事应该哥哥先来。” “放屁!”七皇子大骂,“谁不想要那个位置?父皇已死,谁抢到便是谁的。” “既然如此,那哥哥只能先杀了你。”五皇子眼底闪过狠辣。 两道身影同时动起来,很快,两人纠缠到一起。 恰逢此时,四皇子趁乱朝长渊奔来,意图夺走没有踪影的遗诏,被反应快的二皇子和六皇子半路拦下。 眨眼的功夫,几方人马打了起来,剩余的几位皇子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来都来了,好歹参与一下嘛。 于是,场面混乱了。 也不管敌友,逮着人就揍,连长渊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都不知道。 反正打完一看,死伤惨重,再一看,老三带着遗诏跑了! 非常幸运存活下来的五皇子和七皇子一对视,默契的带着残留队伍直奔三皇子府邸。 可怜三皇子在梦里刚刚当上皇帝,正在选秀呢,被人揪着衣领一把扔地上,给他疼醒了。 “放肆!啊!” 骂声未落,他就被七皇子一脚踩到地上:“交出遗诏!” “什么遗诏?”三皇子疼的龇牙咧嘴,偏头骂他,“混账,老七,你竟敢诅咒父皇,该当何罪?赶紧将我放开,不然休怪我不念及兄弟之情。” 五皇子蹲下身体,轻蔑一笑:“景辰,你杀害父皇已是死罪,如今还敢私藏遗诏,现在交出来,我可留你一个全尸。” 三皇子瞪着双眼,闻言大惊失色:“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害父皇?肯定是你们污蔑我,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冥顽不灵。”七皇子翻白眼,直接从手下那里接过剑,一剑捅了。 五皇子微微拧眉,看着地上气息渐渐消失的景辰,不虞道:“遗诏还未拿到。” “地方就这么大,找呗,我不信还能飞了。”七皇子收剑,带人率先走出去。 不多时,整个府邸的下人都被驱散到一堆,就连王苏苏和池锦也不例外,两人这会儿都傻了,她们就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一切都不一样呢? 尤其是王苏苏,在得知景辰死讯时眼睛一闭,整个人晕了过去。 至于池锦,这一世她还没有喜欢上男主,对于他的死讯没有一点感觉,如果非要问她的感受,那大概是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讨厌的家伙儿了。 没错,她到现在都还做着能嫁给镇国公府世子的美梦,谁让原主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呢,着实吸引人。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带走了。 不管她怎么挣扎,她也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随后,她被带到一间地牢,一进去就对上早早等候五皇子的视线,那双眸满是阴霾,他把玩着火盆里烧红了的铁块。 “你是老三的侧妃?” 池锦反应了几息,撇嘴:“我才不乐意嫁给他,你赶紧放了我,我和他没关系,要抓你抓王苏苏。” “告诉我遗诏在哪里,我就放了你。”五皇子一门心思想着遗诏。 “我不知道,你问别人。”池锦真不知道,就她和景辰的关系,他能告诉她呢? 五皇子脸色阴沉下来,阴恻恻的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绑起来。” 而此刻,七皇子则是带人把整个府邸翻了个底朝天,连茅房都没放过。 这俩找的热火朝天,殊不知,外面早已改朝换代了。 皇帝驾崩,百官穿丧服进宫,于众人前,大监颤颤巍巍拿出遗诏,抖着心肝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景和德才兼备,人品珍贵,着即可继位,不得有误。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百官沉默。 如今,几位皇子争的凶,据消息说,余下活着的皇子就三位了。 来之前,他们还仔细琢磨过该辅佐哪位皇子继位,倒不想有这一出,遗诏真假暂且不论,光是这位九皇子就叫他们犯难。 僵持之际,代替宁老夫人前来的长渊一身丧服,手持老夫人的鸠杖,远远走来,至大殿之前,行跪拜之礼:“镇国公府接旨,拜见新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其余官员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论地位他们不如镇国公,论实力他们没有兵权,只能认了啊。 当下,百官朝拜:“拜见新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五皇子和七皇子赶回来时,一切尘埃落地,他俩不服气忙活一场,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召集残存兵力造反。 哪知,那些兵都不听他们的了,累死累活好几天,没个休息,现在还要拉着去送死,他们看起来很傻吗? 不傻的士兵果断抛弃两个傻叉,转头回到朝廷的怀抱,继续当兵。 而五皇子和七皇子被刚上位的新帝当鸡宰了,专门给那些猴看。 年关将至。 一日天气转凉,边关传来急报,陈国大军突至,来势凶猛,边军战士连败两仗,宁大将军中箭昏迷不醒多日,军心不稳,士气低落,请求朝廷支援。 于同日,长渊告别宁老夫人,骑马离开京城,一路奔赴边境。 早朝时,不少官员拿此事作文章,意图不明,惹得桑喆当即又砍了几个人,剩余的大臣一个个成了鹌鹑,不敢再妄言。 桑喆心情畅快,暗暗想,长渊说的果然对,反派就该有反派的样子。 冤种小世子10 一月后,长渊抵达边境。 冬日如期而至,边境较之京城更为寒冷,第一场雪飘落,阻挡了陈国将士进攻的步伐,让大周国的将士得以喘息。 出示令牌后,长渊被将士带进军营,在主帐中见到憔悴的宁母。 母子相见,没有温情的画面,铁娘子宁母眉头一紧,苍白的面容上出现严厉:“你来作甚!” “打仗。”长渊如实说。 宁母冷喝:“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功夫上了战场只会找死,看过你父亲之后,给我滚回京城。” “急报!陈国攻城了。” 将士的声音响彻军营,顿时,战鼓敲响,将士们跑出营帐,整队集合。 宁母拿起长枪,路过长渊时脚步微顿,眼底翻涌起的情绪很快被她压下,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大步离去。 长渊追出去,与将士们一同出城。 这一战整整打了一天一夜,陈国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看的出来他们试图用车轮战的方式消耗大周国的兵力。 所以,他们主力一直没有出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喊增援。 这种仗越来越窝火,尤其是大周国这边士气本就低迷,拖得越久越吃亏。 黎明破晓之际,众人经过连夜的打斗疲惫不堪,全靠那点信念硬撑,雪又下了起来。 陈国那边又来了一队军马,与之不同的是领头之人不再是小喽啰,而是这次带兵的主帅成源。 “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投降我可以不杀你们。”一来他就自信发言。 话音未落地,一把斧头凭空飞出,削掉了他的脑袋,轰然落地。 霎那间,陈国没了主帅。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众人转头冻到僵硬的头颅,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试图去寻找那个‘勇士’,奈何人实在是太多了。 只有长渊周围的将士知道真相,此刻,他们像是在看神仙一般,满眸发光的望着他。 长渊就无语,这个时候都愣着干什么,打啊。 他高举起长剑:“杀!” “杀——” 响彻天地的嘶吼声,大周国将士们拼命发泄着连日来的憋屈,让这群狗东西嚣张,天天来挑衅,玛德,真当他们好欺负啊。 转眼,战况反转,现在是陈国的将士心慌了。 待战局暂歇,宁母与长渊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这场胜利刺激到了边境将士们,士气再度高涨起来。 宁父的情况逐渐转好,只是得休养一段时间。 如果长渊不来,他一睁眼就会披甲上战场,誓死守卫大周国的边境。 之后的几场战斗长渊充分发挥了他的能力,连赢几战,渐渐地,周边国家都知道宁家又出了一个战神,纷纷苦不堪言。 老天爷啊,能不能公平一点,他宁家一出十几个奇才,他们国家从上到下都挑不出一个靠谱的,各国皇帝酸到冒泡。 别说他们,就是宁父伤好之后亲眼看了长渊指挥的战事,心里也有点不服气,当老子的肯定不想被儿子比下去啊。 但是,相较于不服气,他更多的还是骄傲,他宁康的儿子挑起了守护大周国的重坦,至少往后百年无需担忧。 这一世,长渊活到八十五岁,本来他只想活到八十岁的,但大周国下一代真不顶事,他八十岁那年正准备要死,结果陈国刚刚上任的新帝联合姜、李、刘三国一同攻打大周国。 长渊没死成,花了五年时间击退四国,一路砍到他们老家,皇帝脑袋掉了几个,这才算了。 然后回国第一件事,收拾收拾,躺棺材里了。 一时间,大周国哭声一片。 大周国百姓:他们的战神死了,哇,好伤心。 大周国百官:他们的瘟神终于死了,哇,以后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邻国皇帝:他终于死了,哇,没兵也打不了啊。 反正就是一人升天,万人激动,他们也得不了道,就是……你懂吧。 …… ………… 番外—— 这个小任务完成的顺利,还顺便帮助了小伙伴,获取了一部分额外的报酬,只是对于庞大账务问题而言,杯水车薪。 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棒。 这是长渊的想法,对于反派部桑喆来说,一切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他花费巨额报酬请了外援,勤勤恳恳当了几十年皇帝,一边当反派一边为百姓,苦都快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然而,任务失败了。 专属桑喆的系统发出阴恻恻的笑。 【你可真棒,我就去上了节课,你就把任务嚯嚯失败呢?你知道反派部和其他部门不一样吗?任务一旦失败,不仅罚款,还需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桑喆弱弱的问,他也不懂为什么任务失败了呢? 【去龙套部,当工具人,在任务小世界死一百次!】 “啊!”桑喆不想去,五官皱成一团,“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系统什么办法都用了,但是没用! 那群铁面无私的考核官还把它喷了一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嘲讽它没用! 它都快被气死了。 【你没事脑子抽了跑去当什么皇帝?这个反派就想好好苟着,活的比仇人久就行了,在咱们这里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你非得跑去当个狗屁皇帝,活生生把自个累死,英年早逝,三十六岁!你还没祈愿者自己活得久!】 桑喆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终于知道是哪儿出问题了。 他干着干着就忘记祈愿者的心愿了,一门心思当个杀戮果决的反派,别说,还挺爽。 “是你给我找的帮手,他让我当的皇帝。” 系统无语。 【他让你当你就当?他让你死,你去不去死?】 桑喆不敢再哔哔,主要是说不赢。 系统又教育了他两句,才消气。 【这次的罚款你自己出,惩罚我就不陪你去了,正好去把剩下的课上好,之后你做任务我必须的二十四小时一秒不耽误的陪在你身边。】 “哦。”桑喆垂头丧气应下。 接受惩罚之前,他还得去禁闭室写检讨,五千字的检讨写的他整个人都没了,然后也没个准备,直接把他扔进惩罚小世界,开始无限的死亡之路。 小鬼当自强1 “只要她死了,就不会有人跟我抢若言哥哥了。念冲,你帮我杀了她好不好?” 长渊没被这话震惊到,因为他正在和附身的躯体作斗争,很奇怪,这具身体竟然在排斥他?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复,女孩红着眼眶回头看向他,目光如炬:“念冲,你也不愿意帮我吗?” “愿意啊。”长渊抽空回了她一句,看穿着这应该是个现代社会,所以他说:“杀人这种事你总不能让我白干吧。” 正因他上一句话喜悦的女孩瞬间怔住了,她不敢置信的问:“你不愿意帮我?” 长渊终于控住了这具躯体,准确一点说,应该是意识。 因为,这一世的祈愿者是一只鬼,生活在一个低阶灵异世界的小鬼。 而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本次任务的女主,艾薇薇。 这个衍生出来的小世界居住着人、鬼、还有一部分受天道眷顾的捉鬼人,他们世世代代传承至今,自身血脉就是鬼最大的克星。 过去的数百年中,冒出了不少以捉鬼人自居的豪门世家,他们靠着捉鬼谋取利益,得到受人敬仰的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在捉鬼人的努力下,哪怕鬼没做过任何对人类不好的事情,它们仍然成为了普通人心目中最坏的存在,日日声讨它们。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他们自愿组织捐赠钱款,请求各个捉鬼人家族将捉到的鬼拉出来受他们折磨,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他们的固定节目。 每个月那几天要是不折磨鬼,他们就浑身难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而这次的祈愿者就是一只鬼,叫念冲,他的父母被捉鬼人艾家残忍杀害,当时,原主还尚且年幼,艾家人将他带回家族,供同样年幼的女主熟悉鬼的弱点。 在家族的教导下,女主惯会收买人心,她一边假装对年幼的原主好,一边诉说她的无可奈何,不断暗示原主,哪怕她做出一些伤害到他的事情,那也不是她本意。 年幼、惶恐的原主拼命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不管那丝温暖究竟是不是善意他都愿意接受。 从小到大,这一路磕磕绊绊,几次经历生死,原主很幸运挺了过来,女主也长大了。 就在女主十八岁这年,她喜欢上了帝都盛家的大少爷,盛若言,同样捉鬼世家出来的天才,年仅二十便独自杀过一只厉鬼,被封为这一代的领头人。 看这个介绍只能说很男主了。 按理说,男女主天生一对,但这个男主可能是鬼捉多了,他不喜欢女主,反而是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家里的姑娘,白雪。 两人一见钟情,碍于家世一直没有在一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互相喜欢。 得知这个消息的女主,心态瞬间崩了,她跑回家,找到原主,哭着让她去杀了白雪,她固执的认为,只要没有了白雪,那男主一定会喜欢她! 事实确实如此,原主杀了白雪,遭受到了盛家的报复,哪怕同为捉鬼世家,艾家又怎么可能是盛家的对手呢。 在盛家刚放出消息,原主就被艾家家主绑了,亲自送去盛家,以此请罪。 原主的结局不用猜,他被盛怒的男主关在地下室,日日折磨,鬼的自愈能力非常强,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活下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原主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被折磨的精神崩溃,躯干被捉鬼人的血液灼伤。 终于有一天,他又见到了女主,他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可没等他高兴过三秒,就见她趴在男主的怀里,特别嫌弃的说了一句,他怎么还活着啊,丑死了。 或许折磨了这么多年,男主也觉得没意思了,随口吩咐下面的人把原主杀了。 之后,男女主结婚,生育子嗣,共同经营家族,协力走上更高的台阶。 至于原主,一只弱小无能的鬼,早被他们抛之脑后。 【祈愿者心愿:帮他杀光捉鬼人。】 ······ ············ 眼下正是女主发现男主喜欢的人是白雪,回来让原主去把人杀了的时候。 长渊睁眼,艾薇薇还鼓着双眼质问他:“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 她崩溃大哭。 即便是原主,当初也是不愿意的,只是他受艾家秘术控制,并无反抗的余地。 “我帮你,但是你得付出一点代价。”长渊声音里透着蛊惑。 鬼秘·惑术—— 艾薇薇神情呆滞,下意识问;“你要什么报酬?” 长渊抬起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划过白皙的皮肤往上走,忽的,那只手变成了一团黑雾,猛烈扑向艾薇薇的双眼,侵蚀,不断侵蚀。 艾薇薇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神情痛苦,她想呼救,可一张嘴,她发现喉咙被遏制住,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这一刻,她的意识全部清醒,相较于杀白雪,她现在更像将念冲碎尸万段。 只是,黑雾笼罩着她的双眼,而长渊的另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地上,如摁着一条苟延残喘的鱼,他冷眼瞧着她的挣扎,不为所动。 “艾家秘术,将鬼和艾家人的命线连在一起,必要时候,鬼可替主人挡下致命一击。我猜,你将我的命线藏在你的眼睛里吧。” 与话音一同落地的还有两颗眼珠,金黄的细线四散开来,被长渊牢牢抓在手里,这就是原主的命线。 “啊!” 重获自由的艾薇薇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吼声,两条血水从两个黑窟窿里不断涌出,她双手狠狠用力,青筋绷紧。 就在此时,周围气息一变,八卦阵法亮起。 长渊浑身化为黑雾,没有命线压制,他可以任意活动。 艾家内。 几位身穿唐装的中年男子察觉到危险,赶到时,长渊早已溜之大吉,见地上艾薇薇的惨状,几人面色大变。 尤其是为首的艾家家主:“薇薇!” “爸,我的眼睛没了,啊!是念冲,你帮我杀了他!杀了他!” 艾薇薇躺在地上,崩溃大叫。 小鬼当自强2 见自己女儿变成这副样子,艾家主内心在滴血,毕竟是亲生的。 他忍着怒气安抚她:“好好好,我一定帮你报仇,你先别激动,咱们去医院。” 几人将艾薇薇送到医院,眼珠掉了医生倒是可以帮忙缝合,但不保证视力。只是,他们将艾薇薇房间倒过来都没有找到那两颗眼珠子。 艾家人都认为是长渊带走了,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救治艾薇薇的眼睛,其心之恶毒,当真可诛! 当夜。 艾家主一回到家就向其他捉鬼人世家扣电话,要求他们一起逮捕长渊,并且非常愤怒的控诉了长渊的所作所为。 经过他一夜的努力,整个帝都八成以上的世家都知道艾家大小姐瞎了,还有两成即将知道。 天亮了。 艾家主放下手机,端起茶杯猛喝一大口,真废水啊。 看着电话簿上还有三页的电话号码,他重振旗鼓,拿出他蹲守三天三夜只为吃一只烧鸡的毅力,继续摁按键。 “喂,张总是吧,我跟你讲……巴拉巴拉。” 等打完电话,艾家主来不及休息,稍稍整理着装后,赶去捉鬼人协会报案,要求协会全城发布通缉令。 捉鬼人协和会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些年关于鬼的恶劣一直都是他们在杜撰,从未抓到过真正的现行。 久而久之,那些普通人类听腻了,捐钱变少,他们的收入受到严重的影响。 现在一个送上门的恶鬼正好能成为他们敛财的工具,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数以万计的钱财和声望在向他们招手,光是想想就觉得快乐。 通缉令很快发布,原先那些尚还在考虑要不要帮哀家的世家,立马放下犹豫,果断加入逮捕的队伍。 捉鬼人协和的加入,注定这场行动会带来想不到的利益和好处,没人会傻到放弃这种好机会。 在过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所以,他们认为这一次也没有任何意外,他们无比自信。 紧跟着,街头小巷,网上新闻各大版块都被捉鬼人协和发布的消息占据。 《近日,一挖眼珠子鬼频繁出现,已造成多人失去眼珠子,经过捉鬼人协和调查认定,这只鬼以人眼珠子为食,众市民小心防范,要是碰到可疑人员立刻向有关部门反应,牢记!》 一时间,这则消息闹的沸沸扬扬,老人孩子提及都是一脸痛恨,相反,年轻人就开始担惊受怕了。 因为他们妄自猜测,食眼珠子鬼更喜欢年轻人的眼珠子,他们危矣。 你问他们根据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们会非常自信的告诉你,因为他们是年轻人啊。 待在废墟工厂的长渊看着手里的报纸,不由冷笑,这些人还真能颠倒黑白,为了利益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了。 一点点撕碎报纸,长渊再次化为黑雾,奔向远方。 鬼域,屹立在山川之中,因多年遭受虐杀,如今存活的鬼少之又少。 加上不少鬼被各个世家驯服,所以,当长渊出现在鬼域之中时,迎面而来的就是数十只鬼的围攻。 一团团黑雾纠缠到一起,剧烈厮杀,相较于用秘术,鬼更喜欢暴力、直接的厮杀方式。 只是,没有命线克制的长渊能力暴涨,一跃压过众鬼,啃噬他们的鬼气,渐渐地,这十来只鬼怕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吸收到新鲜的鬼气,长渊感觉实力又增强了许多,他化为人形,朝他们走去。 “别……别杀我们。” 长渊站定:“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要帮我做事。” 十来只鬼犹豫,又怕真的被杀掉,他们好辛苦才活下来,真的不想死。 “我们不杀人,也不做坏事。” 长渊嗤笑,都快被灭族了,还心存善念? 他诱惑道:“想光明正大的活着吗?” 这一次,这十来只鬼明显心动了,闪烁着他们那双像是画着眼影的黑眸,亮晶晶的,他们在向往。 长渊继续说:“既然咱们能来到这世间,他们又凭什么不允许我们活着呢?他们将我们当成玩物,当成获利的工具,你们真的甘心吗?” 鬼,恶念者,如果不是被祖祖辈辈压制着血脉里的恶念,他们早将这世间变成了炼狱。 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他们心存善念,也逃不开被虐杀的悲剧。 “我想光明正大的活着,我想走在大街上,去吃我最爱的菠萝包,而不是每次都像小偷一样,生怕被抓住,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菠萝包了。” “我也想光明正大的活着,可是妈妈说外面太危险了,出去会死的。” “出去当然会死,外面那些人类恨不得将我们削皮抽骨。”最后那只女鬼看向长渊,浑身防备,“你说的简单,但是我们被虐杀了百年,这百年来真正的鬼族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就是为了引我们出去。” 留在鬼域还有结界保护他们,除了生活艰苦一点之外,至少能活着。 可一旦出去,性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长渊眼底划过诡异的精光,顿时,数十只鬼的眼中也跟着亮起精光,他们看到了长渊挖艾薇薇眼珠子的画面,不由张大嘴巴。 因此,他们对长渊的防备降低了很多。 名叫春水的女鬼问:“你要怎么做?” “杀光捉鬼人,只要他们全死了,我们不就能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吗?”长渊摊手。 “不可能!”春水摇头,“他们的血液天生对我们有压制,我们胜算不大。” 而且,现在捉鬼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在数量上就输了。 “那如果我知道捉鬼人的致命弱点呢?”长渊反问。 十来只鬼瞳孔一缩,今天他们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了,而所有的冲击都来自眼前这个男人。 其实,他们潜意识里都是愿意相信的。 只是,这百年来用无数条命堆积起来的教训实在是太惨烈了,他们已经没办法做到去毫无防备的信任谁了,哪怕对方也是鬼。 小鬼当自强3 艾家。 客厅里。 艾薇薇已经出院,她坐在一把轮椅上,眼前蒙着厚厚的白布,里面还是两个黑窟窿。 她旁边,除了艾家家主,还有艾家其他旁支,一共三支,皆子嗣兴旺,他们得知艾薇薇惨状后,不但不伤心,反而生出了一些心思。 此时。 艾二爷说:“大哥,我知道你因为薇薇的事情伤心,但是艾家不能一直没有继承人,我家少峰天赋尚可,你要看的上,我愿意让他过继。” “大哥,我家少林天赋很不错啊,要过继肯定是过继我家少林,艾家的继承人一定要选最强的。”艾三爷立马反驳。 艾四爷也不甘示弱,道:“你们两家孩子都不行,我家少康啊考上了捉鬼人协和举办的职业学院,足以证明他的天赋比你们的孩子都强。” “话可不能这么说,学习和实践还是有区别的,书读太多迟早成为书呆子,还是我家少林比较合适。”艾三爷不服气。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捉鬼人协和办的学院不行?这话可是你说的,咱们马上去捉鬼人协和掰扯咋样?”艾四爷一抓住把柄,那是蹦的比谁都高,恨不得马上昭告天下。 嘭! “闭嘴!” 艾家主阴骘的双眼扫过几人,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现在恨不得将这几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儿全部杀了! 当初和他争,现在还想和他女儿争,呵,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女儿的天赋,比之他更强,又岂是这群败军之将生的杂种能比较的? 艾家主心里闹麻了,但聪明如他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说出不来,毕竟有事相求。 所以,他忍了,准备秋后算账。 “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我艾家今后百年的荣光。” 三位爷赶紧说:“必不推辞。” 虽然他们平时争的厉害,但事关家族荣誉他们还是拎得清的,只有家族好了,他们才能好。 艾家主眼神晦暗,手掌摁着膝盖:“都知道薇薇眼睛受损的事情吧,那念冲潜伏多年为的恐怕就是断我艾家血脉,当日庆幸我与几位长老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薇薇的眼珠子被那念冲带走了,旁人不知,但你们最清楚不过,我艾家的秘术全靠一双眼,如今薇薇失了眼珠子,所有修为散尽。” 气氛一滞,三位爷神情绷紧,多年经验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心底升起防备。 见此,艾家主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幽幽道:“家中祖辈曾得一书秘法,血亲者,可换命。” “大哥这是何意?”艾三爷大惊失色。 “这可不能开玩笑,大哥。”艾二爷也慌了。 唯有艾四爷没说话,攥紧拳头,死死瞪着眼前的茶杯。 艾家主放下茶杯,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薇薇天赋极高,比之我更强,定能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而且,薇薇不想要换命,只需要一双眼,我知道各位家中子嗣兴旺,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到此,三位爷神情呆滞,颓败的垂下脑袋,知道这事已成定局,没有余地。 他们当然可以拒绝,但是拒绝之后呢?他们乃至全家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成问题。 有时候,不是不想坚持底线,而是不得不就范。 送走三位弟弟时,艾家主还特别贴心的提醒:“各家送一位青年才俊过来就行,不需要太多。” 三位爷又是一阵心疼,还得是家中天赋最强之人,他们快要忍不住哭了。 送走三人,艾家主收起假笑,一脸关切的看向艾薇薇,坐在轮椅上的姑娘一动不动,明明只是失去了一双眼睛,她就像是全身瘫痪了一样。 自从医院回来,她就没再说一句话。 “薇薇,爸一定让你恢复到从前,你别怕。”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眼底闪过失落,只是心底的念头更加坚定。 …… ………… 捉鬼人协和组织整个帝都的世家对长渊进行抓捕,声势浩大,全民皆知,还搞了几次集款活动,普通人类的情绪被鼓舞,达到空前的高涨,撒起钱根本不要命。 结果,钱撒完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郁闷、不解、然后就有另外的声音在网络上出现,真的有食眼珠子鬼吗? 从前,深受市民爱戴的捉鬼人协和,因为一句话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丧失信任意味着他们这些年获得的身份和地位、钱财都将化为乌有。 习惯趴着吸血的这群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被夺走呢? 于是,捉鬼人协和及各个世家的现任家主紧急开会,制定对长渊的抓捕计划,他们从未对一只鬼这么认真过。 可他们遇到了最大的一个难题,那就是他们根本找不到长渊的踪迹。 以往,他们靠着奇门八卦,各种秘法能轻易推测出任何一只鬼的踪迹,唯独这一次,他们用尽办法,却什么都没得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众人的心情愈发焦灼,因为他们发现,当引以为傲的手段发挥不出作用的时候,他们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 良久,捉鬼人协和的会长见姜绥原站出来说:“没有鬼能逃脱我们的秘术,这只鬼绝对有问题。” 一时间,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开口附和道。 “我赞同会长说的人,这只鬼肯定有问题!” “这只鬼被艾家驯养多年,从小养在艾家大小姐身边,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必然存在联系,我觉得我们可以问一问艾家人。”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很快做下决定,派出一支捉鬼人小队,去将艾家人全部‘请来’。 而此时,艾家正在进行一场神秘又庄重的仪式,换眼。 三个男人躺在艾薇薇身旁,艾家大长老用秘术去探查他们其中谁和艾薇薇的匹配度最高,最终选择了艾四爷的儿子。 换眼成功,艾家主来不及很高兴,就被破门而入的捉鬼人小队摁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我是艾家家主!谁允许你们这样对我的!” 小鬼当自强4 恶鬼监狱,一所专门由捉鬼人协和用来关押鬼的监狱,在今天,二零九九年六月八日,终于迎来了它第一次关押捉鬼人的时刻。 即便到了监狱里,艾家全体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大喊大叫,试图以此来自救。 可任由他们叫破嗓子,也没人搭理他们,最终被捉鬼人小队一人一脚踹进牢房里。 一身狼狈的艾家主挨了一脚后,怒不可遏的咆哮:“混蛋!你们实在是放肆,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捉鬼人小队,忽然停下脚步,齐齐回头看向他,冷笑道:“你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众所周知,恶鬼监狱的宗旨就是,只进不出。 以前只有鬼,现在人进来了也一样。 等艾薇薇醒来,发现自己眼睛好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发现自己身处监狱里,整个人都懵了。 尤其是抬头一望,家族里的人都在,就连看门的那只狗都没落下,她更懵。 “爹,这是怎么回事儿?” 艾家主这会儿比她还懵,他愁容满面,又夹杂着愤怒,听见女儿的声音,他收敛不虞,缓和语气问:“薇薇,感觉怎么样?没事啊,爸爸等会儿就带你回去。” 艾薇薇点头:“还有点不适合。” 她闭眼休息,避免强光刺激眼睛。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父亲都能摆平,她以为这一次和以往没有区别。 她已经在想该怎么报仇了,还有若言哥哥,这么久不见,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 光是想起,她紧绷的神经就得到缓解,不自觉勾起嘴角。 她没有注意到族人的惶惶不安,更没有注意到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 …… ………… 鬼域·山川之境。 有很多事情不亲自体验是真的不清楚,譬如鬼喜欢夜间活动,在做鬼之前长渊真不知道,做鬼之后,他亲眼目睹了百鬼夜行的壮观景象。 然后,他就在数以百计的鬼中精准的找到了同伴。 一只倒吊在树干上被百鬼围殴的鬼,他的真实身份则是,白月光部——迦禹。 下一秒,长渊接收到了求救信息,他果断忽视,这种犯了众怒的家伙儿肯定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他凑上去是嫌刚刚建立的信任太牢固吗? 没错,经过他不懈的努力,这群鬼终于相信他了,只不过,对于离开这里他们还在迟疑,毕竟谁都不想死,做鬼也一样。 然而,在下一秒,系统激动的声音响起。 【报酬五千块灵魂碎片。】 哦买噶,长渊听到了‘蹦蹦蹦’的声音,是心动啊。 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报酬越多难度越高,这群小比崽子一个比一个浪,指不定惹出了什么天大的乱子,他得谨慎。 如果能保证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赚取外快当然好,但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一顿分析猛如虎,长渊果断大步走。 迦禹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激动的两只鬼眼流泪,满脸感动,正张开嘴,一只鞋砸他脸上,吸附力挺强,半天不掉下去。 “你们光打他没用,得羞辱他,让他知道做错事情不止是挨顿打就可以过去的。”长渊义正言辞。 众鬼沉默看着他,不发一言,场面尴尬,被他们盯着长渊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就在长渊以为自己要翻车的时候,春水走到他身边说:“不是一顿打,他已经被我们打了九十九顿了,今天正好是第一百顿。” 对上春水认真的双眸,长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好刚刚他没有冲动,长舒一口气,感慨着,冲动是魔鬼,老师诚不欺他。 “他犯了什么事?” 春水双眼闪过杀意,浑身变得尖锐起来:“勾结捉鬼人协会,残害同胞。” 咯噔! 长渊想过很严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看来这五千灵魂碎片注定和他擦肩而过了。 “那是不能原谅,必须狠狠惩治!”长渊义愤填膺。 话落,春水递给他一把弯刀,用鬼域特殊的铁制成,也是这世间除开捉鬼人血液,唯一能伤害鬼的利器。 “作为新加入我们的成员,为了考验你,杀掉他。”春水说的轻描淡写。 其余围观的鬼纷纷开始起哄,对于背叛者,他们从不留情。 这一刻,长渊把这辈子伤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憋出一滴眼泪:“实不相瞒,我自幼被世家捉去做实验,天天被抽血,造成我现在一看见血就害怕。” 只是,这个说辞并没有打动百鬼,他们依旧淡漠的看着长渊,神情毫无波动。 擦掉眼泪,长渊敛起情绪,他也是傻了,鬼啊,生性淡薄,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打动。 他接过春水递来的弯刀,抬头时,双眼闪烁着光芒,如流星,一晃而过,最终归于平寂。 “相比杀掉,我认为应该把他留下来慢慢折磨,让大家时刻警醒,背叛者的下场。”他一字一句的说。 春水僵硬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暂时放他一命。” 其他鬼没有意见,显然,他们都听春水的话。 在这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成为了领袖,这是让人没有想到的。 雾茫茫的天,不管过多久这里的天都不会有改变,无穷无尽的黑与灰交织。 可是住在这里的鬼却能分清楚黑夜白天,按照人类的生活方式规律的生活着。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娘……” 幽怨的歌声随风荡开,将长渊吵醒,周围早已没有其他鬼的身影,他从树干上跳下来,轻盈的如一片树叶。 顺着歌声找去,最终,长渊在迦禹面前站定。 四目相对,都是以鬼的身份。 长渊撸了把头发,手里还拿着之前那把弯刀,随意乱挥,发泄着他的烦躁。 “你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破事?让他们揍了你一百顿都没撒气。” 迦禹扭动身躯:“你先放我下来,咱们好歹是同事,你刚刚为啥拿鞋砸我,我跟你讲,报酬减半啊。” 长渊挥刀动作一顿,忽的冷笑,他嗤笑一声,将弯刀架在人脖子上:“再说一遍?” “玩笑,开玩笑,绝不减半,马上转给你。”迦禹见此,马上示弱。 小鬼当自强5 据迦禹老实交代,不是他做了人神共愤的破事,而是他那只祈愿者,善勇。 与长渊这个很相似,都是幼年时被世家拘禁,只是,他喜欢上了世家的小姐,两人偷偷相恋。 为了让世家接受他,他甚至背叛了族人,主动请缨来鬼域·山川之境来引诱族人出去。 出去之后,那些族人的结局不用猜,要么被世家当场杀害,要么被抓回去供他们羞辱。 在原本的剧情中,善勇没被抓,他杀掉前来抓捕他的族人,逃出鬼域,回到世家。 但是,等待他的并不是欢迎,而是天罗地网。 再次醒来时,他被绑在广场之上,任由人类羞辱,只要给钱,就可以上来砍他一刀。 不知道受到多少次伤害之后,他感觉时日无多了,而他曾经喜欢的女孩儿终于出现,将他带走。 女孩儿抱着他说,她后悔了,当初她的确只是想利用他,但在相处之中,她真的喜欢上了他,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 直到这次她才看清自己的心,他们以后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然而,女孩儿的家族并不同意,为了断绝女孩儿的念头,他们杀死善勇。 看见心爱之人死去,女孩儿疯了,她才刚刚明白爱,可为什么老天爷不愿意成全她,她不怨恨杀害善勇的家人,而是将一切埋怨到老天爷的身上。 她想,如果他们是同一个种族,又怎会受到这些阻碍呢? 所以,她组织大批捉鬼人,不断的虐杀世间存活的鬼。 她心爱之人已死,其他的鬼凭什么还能活着,都必须去死!都去给她的爱情陪葬! 好巧不巧,这女人也姓盛,还是盛若言的姐姐,盛百杀,盛家这一代天赋最强之人。 如果最后不是她无心管理家族,恐怕盛若言压根没有机会成为继承人。 言归正传。 现在善勇已经做了错事,只是在逃脱时,迦禹来了,接收完剧情的他懒得跑了,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随便吧。 要怪就怪这个祈愿者太傻叉,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死对头,还是解不开的死仇,他不死谁死。 长渊摸着下巴琢磨:“所以,你那个祈愿者的心愿是,报仇?” 闻言,迦禹翻了个白眼:“不是,他不想见到盛百杀,只要不和对方相见,待在那里都行,我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男人,成天悲伤思秋,亲爸亲妈的仇他是一点不想报。” 长渊理解,所以他说:“要我是你,压根不搭理那个祈愿者,什么玩意儿,活一次就得有价值,更何况还是重获一次,本身就比常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悔改,傻叉!”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迦禹的内心,他忘掉了之前的一鞋之仇,含泪望着长渊,相见恨晚,一个劲的诉苦。 最后,他不仅加了报酬,还决定和长渊一起报仇! 按照长渊的话讲,那就是要活出价值。 洗脑完,长渊抱着新鲜的灵魂碎片溜达回去继续睡觉,相比之下,系统更高兴。 等迦禹冲动完,他懵了,他怎么还被倒吊着?歪,都合作伙伴了,就不能给他解开吗。 不过,他很快就给长渊找到了借口,肯定是忘了,绝对不是故意的。 长渊当然是故意的,这情况下他把鬼放了,之后该怎么跟那群鬼解释?就春水较真的性格,肯定不会再相信他了,说不定下一个倒吊在树干上的就是他了。 看来这笔外快不好赚啊。 就在长渊发愁时,关在监狱里的艾家人也在发愁。 因为他们分别遭受了严刑拷问,审问他们和念冲什么关系,有什么阴谋? 他们能有什么阴谋?不就是吃饱喝足,提高实力,再没事赚点昧良心的钱嘛,但这是世家内部默认的啊,总不至于错了吧。 真要错了,那现在这监狱都关不下,整个帝都的世家没一个能跑掉。 尤其是艾家主,简直是苦不堪言,他被捉鬼人协和的会长姜绥原亲自审问,同一个问题他已经回答无数遍了,但对方明显不相信。 姜绥原的耐心渐渐消失,他晦暗的双眸里全是不虞,手掌摁在椅把上轻拍:“艾家主,我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你要是现在不想说,恐怕之后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艾家主脸色蹲变,抽搐的眼角昭示了他现在的慌张,擦掉额间的汗水:“姜会长,你问的那些问题我确实不知道,念冲毁了我女儿双眼,我怎么可能和他合作?这不合理。” 静,是今夜独有的基调。 良久,姜绥原起身,儒雅温和:“既然艾家主不愿意说,那我就去问问愿意说的。” 一听,艾家主眼神慌乱,开始挣扎:“你别去找我女儿,她什么都不清楚,真的!我和我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念冲挖了我女儿双眼,我们不可能有阴谋,你信我啊!” 然而,内心埋下怀疑种子的姜绥原根本不会听,他现在只相信他预定的答案,至于其他的,都是假的。 不然呢? 让他承认是他们的秘术出了问题? 捉鬼人对鬼无计可施,这可真是百年来最大的笑话,而他绝不可能成为这个笑话! 思及至此,姜绥原神情更加严肃,转身进入另一个审问室,里面待着的正是艾薇薇。 见到来人,艾薇薇大喊:“放了我!你们凭什么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哪怕再相信父亲,这一刻她也察觉到了危险,知道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真的完了。 姜绥原坐下,和她面对面:“我可以放了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们艾家究竟做了什么?你们和那只鬼的阴谋是什么?” “什么鬼?”艾薇薇疑惑。 姜绥原没有耐心解释,让旁边的下属给他讲:“就是那只挖了你眼睛的鬼,你们和他究竟有什么阴谋?” “念冲?呵,我们怎么可能和他有阴谋,他挖了我的眼睛,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扒皮抽骨!”艾薇薇眼底浮出疯狂。 姜绥原笑:“你的眼睛被他挖了,那你现在的眼睛是?” “我爸用秘术帮我换的。”艾薇薇理所当然的说,“各个世家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术,这个应该不足为奇吧。” 小鬼当自强6 “当然。”姜绥原点头,“但是,现在从你们家逃走的那只鬼,躲开了我们所有的追踪,你认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艾薇薇脸色微变,被绑住的双手慢慢活动,垂下眼睑,心底波涛汹涌。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角,重新抬起头:“艾家和念冲没有任何阴谋,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帮你们抓住他。” “你有什么办法抓住他?”姜绥原来了兴趣。 艾薇薇自信昂起下巴:“当初他和我的命线连在一起,就算现在破除了,但是当初取下的鬼气还保存在我艾家。” 有独属的鬼气,不管哪个世家都能找到鬼的踪迹,无一例外。 姜绥原脸上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只要抓到那只鬼就能证明艾家的清白,艾小姐,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后果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 在艾薇薇的帮助下,捉鬼人协和拿到了专属于念冲的鬼气,用秘术搜寻到长渊的大概位置。 可拿到结果,众捉鬼人又沉默了,因为方位显示在鬼域·山川之境,那个他们试过无数办法却无法攻破的地方。 只是,住在里面的那群鬼警惕心一向很重,尤其是十年前那次事情后,他们再也没有渗透进去过了。 “玛德,现在外面吵翻了天,声称咱们再不抓到食眼珠子鬼就退钱,说我们是骗子,这群深井冰,他们是不是忘了这些年究竟都是谁在保护他们呢?” “别扯那些没用的,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如果抓不到这只鬼咱们得威信会大大降低。”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拿不准个章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望向姜绥原,静等答案。 只见,姜绥原坐在主位。单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打着下颚:“外面的下等人很好解决,再有对我们不敬者,杀无赦!只有鲜血才能让他们长记性。”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他们怨恨咱们?”有人迟疑。 “怨恨?”作为盛家代表的盛若言嗤笑,“只有无能者才会怨恨,真正拥有能力者,早就用自己的办法去让敌人悔恨了,比如我们,就能随时随地的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受欺辱。” 姜绥原欣赏的望向他,:“你说的不错,至于这只鬼,我们捉鬼人协和最近找到进入鬼域·山川之境的办法,正准备组织一支小队,我想你可以当这支队伍的队长。” 盛若言起身:“荣幸之至。” 两人旁若无人,相谈甚欢,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会议结束,针对眼下的难题都给出了解决的办法,但有一部分世家却觉得太疯狂了。 以前,捉鬼人协和只是敛财、获取声望,但今天,姜绥原的一举一动都在向他们展露野心,他似乎想要主宰这个世界,打破已有的平衡。 对于求稳的世家而言,这很疯狂,同时,这也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如果捉鬼人协和真的成为了这个世界上说一不二的存在,那以后,世家会不会成为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稍有反抗顷刻覆灭。 思及至此,各位家主不由加快步伐,想快点回到家族,与族人商议。 这边。 艾薇薇堵到盛若言,她骄傲的抬起头颅,绽放最美丽的笑容:“若言哥哥,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盛若言拧眉,如今的男主是真的不喜欢女主,也表现的明明白白:“艾薇薇,我之前很清楚的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麻烦你之后;离我远一点。” 艾薇薇美丽的脸庞上出现龟裂,她攥紧手机,尽量维持冷静:“若言哥哥,其实我拦下你是想加入你的小队,你也知道,之前那只鬼挖走我眼睛的事情,我想亲自报仇,可以吗?”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艾薇薇晶莹剔透的一滴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盛若言眼底一黯,喉结滚动,半晌才道:“可以,到时候计划定好我通知你。” 至于队伍的成员,盛若言不可能去找其他世家的人,除却捉鬼人协和的人,其余名额全被他内定了盛家人,现在加一个艾薇薇还有白雪。 没有原主的帮忙,早该身死的白雪现在还好好活着,还因为盛若言的帮忙觉醒了捉鬼人的能力,现在加入了盛家,和盛若言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于盛家长辈而言,只要对方是捉鬼人,家世如何他们并不介意,因为他们盛家已经足够强大。 因此,盛家内部并没有人反对他们在一起。 得到满意的答案,艾薇薇还未扬起笑容,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若言。” 两人同时望去,一身白裙的白雪从门口走来,俏皮的朝盛若言眨眼:“还没好吗?大家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待人走近,盛若言熟稔的牵起她的手,向艾薇薇告别:“我们先走了,下次聊。” 没人知道此刻艾薇薇的心情如何,就连她自己的都快分不清究竟是喜欢多一些,还是不甘心多一些。 看着他们的背影,般配又美好,越是如此,艾薇薇想要毁掉的心才越浓烈。 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的,所以,为什么不选她? 难道是她不够优秀? 大概所有女孩子在面对喜欢的人时,都会潜意识流露出不自信,哪怕是疯批,亦是如此。 只是,疯批和正常人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正常人会想着逃避,而疯批想的是,毁掉一切让她不自信的人和东西,那样她才能变得更好。 遭遇了背叛和失去眼睛的痛苦后,艾薇薇的疯更上一层楼了。 愤怒消失,她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明媚又张扬,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漂亮阳光的小女孩。 殊不知,她正在为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和鬼挑选死法。 【直播时长用完,需要观看请重新购买直播卡。】 鬼域·山川之境。 长渊和系统躲在树上观看这边男女主的动向,结果和剧情南辕北辙,长渊诧异,他不就是挖了个眼睛吗?至于这么经受不住打击? 小鬼当自强7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该死的捉鬼人协会找到了进入鬼域·山川之境的办法。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组织小队过来。 长渊挑起眉梢,没想到他还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可惜不是全部捉鬼人过来,不然他就可以布一张大网,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了,也省的他一个个去找。 现在,就来那么几个人还要他坐在这里等着? 想得美! 长渊当即跳下树干,去找还被倒吊着的小伙伴,是时候大杀四方了。 十分钟后。 迦禹双脚站在地上,整个人还有些不敢置信,他这就下来了? 可不太容易了,不流两滴泪都对不起他倒吊的十年,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挤了半天,他硬是没挤出一滴泪,旋即,他果断放弃,开始整理形象。 “你咋放我下来了?” “带你去报仇。”长渊扔给他一把弯刀,带着他七拐八拐,找到一座藏在群山之中的小土包。 特别小的土包,还没两米高。 迦禹看见就笑:“你别告诉我,你刚刚说了半天的绝世武器,就藏在这座小土包里面。” 说真的,长渊也有点怀疑,但他坚决相信统子不会骗他,绝世武器肯定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土包里面! 长渊鄙视瞥了迦禹:“你的系统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有告诉你吗?不会吧,不会吧。” 迦禹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感觉受到一万点打击。 再看小土包时,他的身影不自觉带上了小心翼翼,咱就是说,如果今天这个小土包里真的有绝世武器,那是不是证明他的系统不如别人的给力? 长渊才懒得管他的天人交战,提着弯刀嚯嚯向土包。 刨开一层,是土;再刨开一层,还是土…… 迦禹不敢嘲笑,他帮着刨,两人削平了土包,顺便往下延伸数十米,才找到一把生了锈的大弯刀。 大到什么程度呢,有大半个长渊高,普通人光是拿起来都觉得费力。 只是,看着刀身的缺口,和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锈斑,长渊和迦禹同时陷入沉默。 首先,长渊能准确这就是统子说的绝世武器。但是,谁家绝世武器长这样子的啊。 嫌弃是真嫌弃,架不住它也是真克捉鬼人。 所以,长渊让迦禹扛着,两人连夜离开鬼域·山川之境,直奔帝都。 既然对方要来抄他们老家,那他们就不请自去,反抄对方老家,大不了就是互换老家,主打一个叛逆。 他们踏出结界那一刻,在空地上出现两道鬼影。 “姐姐,真的让他们离开吗?” 春水盯着结界看了半晌,眼波流转:“让他们走,即日起,加固结界,任何人和鬼都不允许进来。” 他们不会离开这里,不管长渊做了多少保证,他们都不会离开。 又恰好,长渊不是一个足够耐心的家伙儿,两边还没怎么谈,就崩了。 历经整整三天,长渊和迦禹抵达了帝都,一到,他们就碰上市民聚集讨伐捉鬼人协会的场景。 他俩对视一眼,心底称奇,一打听,才得知原委。 就在这三天内,捉鬼人协会为了巩固他们的威严,将大胆质疑他们的人残忍杀害,一时之间,彻底引起公愤。 姜绥原预期中的效果没有达到,反倒是又增添了一桩麻烦。 大批原先只是看热闹的市民组织起来,聚集在捉鬼人协会楼下讨说法,一个人能杀,一百个人能杀,那要是一万个人呢?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旁,姜绥原见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只觉头疼,尤其是还有不少在朝这边赶来。 他那张脸黑的能和煤炭比一比,额间青筋直跳,握着拳狠狠砸在落地窗上,如果不是理智仍在,他真的会下令将楼下的贱民全部杀掉,什么东西?竟敢对他指手画脚,污言秽语,简直该死! 殊不知,他如今迫切想要抓到的鬼,正在下方和普通市民混在一起,对他进行讨伐。 长渊和迦禹就是觉得好玩,加入进去,跟着喊口号‘无良协会,还我公道’。 真的,民心是把双刃剑,用的好是助力,用不好就是埋藏自己的坟墓。 夜幕降临。 聚集的市民渐渐散去,旗帜也被他们妥帖收好,明天再来。 站在街角,迦禹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眼泪乱飙:“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捉鬼人,想要主宰世界?搞笑,真是太搞笑了。” 长渊不觉得搞笑,就觉得后悔,早知道这货精神不太正常,他就不把直播看到的内容告诉他了。 啪。 长渊打了个响指,轻拍他的肩膀:“别笑了,咱们该干正事了。” 笑声收敛,迦禹神情变得认真,两只鬼站在街角,慢慢和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半空中。 一道黑雾抖动着形似手指的部分,在偌大的城市随意挑选:“金选银选选到谁就是……谁!” 动作一停,他指的正是捉鬼人协会的位置。 另一团黑雾率先奔去:“别玩了,走!” 迦禹歪头,收起手指,紧随其后,按照他特定的顺序去指,不管多少次,最终的答案都只会是捉鬼人协会哦。 这个可恶的协会早该消失了。 此时,灯火通明的捉鬼人协会正在开紧急会议。 明明前几天还门庭若市的协会,如今却是让众世家避之不及,生怕和他们牵扯上一点关系,遭受市民的围追堵截。 作为天道眷顾的那一批人,他们当然打的赢普通市民,但这就不是用武力解决的事情。 不然,捉鬼人协会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偌大的会议室里,从未像此刻这般空旷过,几乎有一半的位置是空着的。 见此,姜绥原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硬是狠狠抽搐了两下,呼吸变得重了几分。 旁边的秘书赶紧上前解释:“今天上午,各个世家在协会里任职的捉鬼人全部离职了。” 不曾想,听完解释姜绥原更生气了,他现在还没怎样,这群人就跑的比兔子还快,他要是真的倒了,岂不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以己度人,姜绥原从不相信雪中送炭,趁人之危还差不多。 小鬼当自强8 稍稍冷静下来,姜绥原望向剩余的人,皆是草根出身,唯一的倚仗就是捉鬼人协会,这些人才不会背叛协会,因为他们无处可去。 世家排外,就算加入了,他们也永远接触不到核心,任人支配,这不是每一个捉鬼人愿意过的生活。 “各位都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困难,但这对于我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等风声过去,这群愚昧的市民还不是要依靠我们去捉鬼,所以,各位无需担忧。” 下面的人附和:“会长说的不错,这群愚昧的市民只知道大吼大叫,一点小事就闹个不停,等那些鬼作祟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得罪咱们的下场了。” “不错,要我看,干脆把监狱里关押的那些鬼全部放出去,吓唬吓唬他们,教教他们‘安分’两个字怎么写的。” 闻言,姜绥原脸上的神情好看多了,他假意摆手:“不行,虽然他们不知道感恩,但监狱里关押的都是厉鬼,一旦放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得讲仁义。” “会长大人真是太心善了。”秘书赶紧拍马屁。 旋即,姜绥原收敛笑意,严肃看向众人:“现在,首要任务是抓到食眼珠子鬼,让市民看看我们的实力,既然世家想要脱离我们,那这次去鬼域·山川之境的计划就不需要带他们,全部用我们自己人。” 忽的,阴风嗖嗖,如一支支冷箭,唰唰射穿落地窗,砸在各个捉鬼人身上。 顷刻间,会议室被砸成了一个筛子,捉鬼人狼狈四窜,那些阴风实在是可恶,直直朝他们肚子砸,然后趁他们疼的张嘴之际,猛地钻进他们肚子里,窜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移位。 那滋味比一天挨十顿揍还要难受,疼的他们躺在地上直打滚。 “警戒!” 姜绥原挥退一道道阴风,谨慎看向窗外,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道阴风从他身后袭来,他反应及时,一偏头,阴风擦耳而过,与之一同过去的还有一把巨大的弯刀。 弯刀划过他的颈脖,没像阴风离去,而是架在他的脖子上。 斑斓裂迹的弯刀,看起来像是一把残次品,但姜绥原却感受到了危险。 “听说你在找我,是吗?” 轻飘飘的声音落进他的耳朵里,像是催命符。 会议室的另一头,迦禹凭空出现,黑雾消散,渐渐露出他的模样,男人露着恶劣的笑,手里还把玩着数十道阴风,手指轻点:“让我们来挑选下一个幸运儿,金选银选选到谁就是谁。” 蹲在会议桌下的秘书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大骂见鬼了。 这可不就是见鬼了吗,以前哪次不是鬼见了他们逃跑,这两只鬼不正常,敢孤身闯捉鬼人协会,不怕死啊。 “朋友,是你哦。” 迦禹蹲下身体和秘书打招呼,也不管他心里的天人交战,五指一捏,数十道阴风瞬间朝秘书扑去。 “结阵!以……血为歃……” 结阵的捉鬼人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他惶恐的眼珠子瞪着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的迦禹。 只见,迦禹好奇的盯着他的手法,见他停下,还催促:“继续啊,不然,我可就开始了哦。” “啊啊啊,鬼啊!” 这一夜,无数捉鬼人破防,因为他们发现,这两只鬼对他们的血液完全不害怕,他们从震惊、惶恐、不敢置信,到接受事实,只用了一晚上。 因为,他们被关进监狱了。 以姜绥原为首的捉鬼人协会众人,蹲在牢房里,前后左右全是被关押的鬼。 乍一见面,双方都有点懵,毕竟也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然后,关押的鬼激动了,他们对这群道貌岸然的捉鬼人恨得那叫一个撼天动地,只叫日月都不敢和他们争锋。 隔着牢房,他们揍不到人,那就骂,待在人世间多年,委屈受了不少,总归也学到了点东西,那就是骂人。 他们把这辈子会的词汇全骂出来了,唾沫星子乱溅,刚开始,捉鬼人协会众人还反抗,时间一长,他们摆烂了,因为骂不过,完全骂不过。 次日一早,数万市民再度聚集过来时发现,没人啦,他们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这群捉鬼人跑路了! 他们骂是想讨回一个公道,并不是把人吓跑路。而且,如果捉鬼人协会跑路了,往后谁帮他们捉鬼? 世家?那群周扒皮,捉一次鬼的价格是捉鬼人协会的三倍,有便宜的谁乐意用贵的啊,主要是效果一样,服务态度一般差,本来就不赚,以后更亏。 数万市民想到这件事,心痛到不能自拔,为他们即将逝去的钱钱而忏悔,早知道就用更温和一点的方式,把人绑了再讨公道,这样就不会跑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为非作歹,这群普通市民是彻底飘了,他们依然怕鬼,但是他们不怕捉鬼人了。 等世家得到消息,已经是中午了,他们特地派人来探查了一番,确定捉鬼人协会整栋楼空无一人。 他们狐疑,纷纷猜测这群捉鬼人跑哪儿去了,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至于监狱,他们还真没想到,一个疯了有可能,一群人疯了可能性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这群世家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他们就不想了。 捉鬼人协会消失,受益的还不是他们?以后整个帝都的蛋糕都归他们了,多好。 为了庆祝这件事,数百家世家集体组织了一场宴会,高兴之余,还商量一下以后的分配权。 艾家。 “哈哈哈。” 得知消息,艾家主大笑三声,乐的合不拢嘴,完全不顾旁人的死活。 一旁,艾家旁支的三位爷又被叫来,这一次他们心惊胆颤,不敢再嘚瑟,生怕又要他们贡献自家的得意晚辈。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艾家主一拍膝盖,他们心尖一颤,屏气凝神,恨不得堵住耳朵,他们听不见。 “哼,当初还敢嚣张到老子头上,现在还不是夹着尾巴跑了。” 艾薇薇点头:“各位,现在空出那么多利益,咱们艾家完全可以去挣。” 小鬼当自强9 “大侄女,你说的简单,帝都世家少有也有几百个,咱们盯着,别人还不是盯着,咱们有啥优势去跟别人争?”艾四爷按捺不住心底的不甘心,冷嘲热讽道。 其他两位爷忙不迭附和点头,他们就想过点安稳日子,争权夺利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 作为旁支,想要活得久就得老老实实,这是经过上次那件事他们得出的结论。 没办法,打不过,除了安慰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要是实力允许,他们还坐着叽叽歪歪干啥,早提刀砍人了,这不是实力不允许嘛。 艾薇薇轻笑,望向三位爷:“三位叔叔,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不过我们确实有资本去和其他世家争。” “什么资本?”艾四爷不信。 艾家主得意大笑:“我闺女加入了盛家正在组织的小队,盛家可是帝都第一世家,你们说,咱们现在有没有资本和其他世家争?” 三人沉默,盛家组织小队的事情他们也有听说,家里的晚辈想去凑热闹,被他们硬生生摁住了。 别人眼里天大的好事,在他们这种上过当、吃过亏的人看来,一点都不好。 真要是好事为啥不留给自家人? 之前,这个小队是捉鬼人协会在组织,那个时候名额就没对外开放,现在轮到盛家组织,突然就爆出要吸纳人才的消息,没点猫腻他们才不信。 只是,见艾家主和艾薇薇两人一脸得意,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今天让三位叔叔过来是想让三位回来帮忙,以后艾家发扬光大,产业越来越多,光靠我和爸爸肯定打理不了,所以,三位叔叔回去收拾一下,搬回来住吧。”艾薇薇理所当然的说。 在她看来,这种好事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爸,我们把东西收拾好了。” 恰逢此时,艾少林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正是艾三爷一家人。 艾三爷猛地起身,阴沉的双眼有一瞬的锐利:“你们怎么来了?” “三叔,是我让他们搬回来的,反正你们早晚都要回来,赶早不赶晚。”艾薇薇慢悠悠起身,和颜欢色笑着。 不多时,艾二爷和艾四爷的家人也带着行李来了。 三位爷神情不虞,可又不得不接受,还是那句话,实力不够。 此时,艾家主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宴会该开始了,薇薇咱们走吧。” 又朝其他人说:“各大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成,我和薇薇要去参加一场宴会,招待不了你们,自便。” 俩父女一样自傲,笃定他们不会拒绝搬回来的提议,毕竟在艾家主的记忆里,当初为了争夺家主之位,留在主家,这几位可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败在他的手下。 可他也不想想,时隔多年,现在也不是争夺家主之位,即便回到主家也是看人脸色,这几位可没那么想回来。 这不,俩父女一走,屋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银星大酒店。 盛家产业之一,今天的宴会也是在这里举办。 作为帝都的第一世家,在捉鬼人协会突然消失之后,盛家自然而然的就担起了统领大家的义务。 酒店楼顶,两只鬼坐在上面看着下方车马云集,身着华丽衣装的人来来往往,灯火通明,繁花似锦。 迦禹咂舌:“你说咱俩待会儿以什么样儿的方式出现?” 一听,长渊就知道这货的中二病又犯了,提醒他:“今天整个帝都的世家都在这里,你最好小心一点,虽然咱们不同于一般寻常的鬼,但并不代表咱们在这个小世界就是无敌的存在。” 迦禹皱了皱鼻尖,不高兴:“知道知道,你真啰嗦,说好带我来报仇,磨磨唧唧,说话不算话。” 长渊冷呵:“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吊在鬼域·山川之境,报仇?你想屁吃吧。” 迦禹自觉理亏,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欸,待会儿把那把弯刀给我玩玩呗,别说,它飞起来的时候还挺酷。” 只要他不发癫,其他事长渊都好说:“行,下去拿给你。” 等最后一辆豪车驶进停车场,这俩开始行动了。 从楼顶直接飘下去,没立即落地,先围着整栋酒店转了几个圈,一串串不知名的咒术分别从两个人嘴里冒出来,化成泛着金光的线条将整座酒店包围。 落地时,迦禹赶紧跑过来:“长渊,你设的什么结界,我设的是天罗地网,一听是不是就很厉害?” “厉害。”长渊敷衍他,从空间里拽出大弯刀,扔给他,顺便掏出长虹剑。 迦禹眼睛一亮,抱着大弯刀盯着长虹剑流口水:“这这这……大宝贝啊!” “别闹了,先进去,有什么不对随时撤。”长渊真是操碎了心。 奈何迦禹是一点不担心,他磨刀霍霍向捉鬼人:“这就是一个低阶小世界,别整的那么严肃,轻松点。” 长渊笑不出来,他没有自揭伤疤的习惯,谁让他在一个低等级的小世界里面栽过跟头呢。 这话说不出来,只能无视。 此时,酒店内—— 来参加宴会的少说有几千人,那些世家的家主把自家孩子全带上了,让他们见见世面。 年轻人凑在一起聊八卦,老一辈的自然在楼上谈论利益分配的事情。 唯一有资格待在二楼的年轻人唯有二人,一个盛若言,一个盛百杀。 两个都是盛家人,但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温和有礼,一个锋芒毕露。 在二楼呆腻了,盛百杀溜走,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多清闲,酒瘾又犯了,她烦躁的从兜里掏出烟盒,刚抽出一根放嘴里点燃,余光便瞧见一道熟悉的鬼影。 她身体一怔,猛地抬头,就见那道鬼影悄悄摸摸的朝大堂内探头,一副做鬼心虚的模样。 单凭一个背影,她就认出来了,那就是她的善勇。 没有任何犹豫,她冲过去,抱住迦禹的背,声音抽泣:“你终于回来了。” 正跃跃欲试,想要用一个绝对亮眼登场的迦禹浑身僵了,他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 【任务失败!】 小鬼当自强10 失败就失败,他现在就一个念头,报仇!人活一次要有意义,长渊说的。 当即,他回身,一把推开女人,怒不可遏:“哈,终于见面了,女人!今天就是你我决斗的时刻,做个了结吧。” 他双手举起大弯刀,眼底燃烧着怒火,做好攻击的姿势。 盛百杀微愣,她眼底闪过迷茫,紧接着,她指着自己的脸:“善勇,我是百杀啊,你忘记我了吗?我们是恋人啊。” 迦禹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放屁!你明明是在利用我,就是为了让我去鬼域·山川之境引诱那些鬼出来,被你们虐杀,你根本不爱我!” 被戳破阴谋,盛百杀一点不觉得心虚,她笑了,那张脸不笑时显得威严至极,一笑便让人觉得春风拂面,如百花齐放,一朵花开百花杀。 “最开始的确是阴谋,但我真的爱上你了,善勇,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再也不分开了。” 迦禹拧眉:“你少跟老子扯淡,我是鬼你是捉鬼人,怎么在一起?大小姐,别这么天真了,决斗吧!别浪费我的时间,哥还有大事要干。” 盛百杀怔愣摇头,她不敢置信的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迦禹心底骂娘,这女人傻叉吧,完全听不懂人话。 任务一旦宣布失败,任务者在小世界存留的时间就不多了,他得尽快解决掉这个女人,然后进去大杀四方。 等回快穿局他就去转部门,白月光部不适合他,他要去反派部,大杀四方! 想清楚之后,他果断挥刀,别看这个女人说着多爱他,动起手那是一点不含糊,他竟然有点招架不住。 嘿,这不就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嘛,鬼火一开,谁也不服。 话说里边,长渊蹲在角落等着迦禹骚气的出场,等了半天也没个鬼影。 恰逢此时,几个小姐打闹,不慎将摔了过来,正好摔在长渊脚边,四目相对,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念!冲!” 紧跟着,一道气势汹汹,夹杂着无数恨意的声音响起。 顺着声音寻去,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长渊和艾薇儿的眼神精准撞在一起。 只见,艾薇薇胸脯起伏巨大,眼底燃烧着灼人的怒火,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足以看出她气成什么样子了。 下一秒,她指着长渊大喊:“他就是食眼珠鬼,抓住他!” 霎那间,整个大堂内的气氛变得紧绷,数千道捉鬼人的视线汇聚在长渊身上,是狂热的、急切的、富含杀意的。 “都还愣着干什么?抓住他!” 不知谁喊了一声,随后,阵法、秘术、各种武器亮出。 长渊站直身体,深邃黑眸扫过众人,旋即,浑身的鬼气四溢,如烟雾一般,一阵一阵的席卷而出。 在鬼域·山川之境待了那么久,他也不是白待的,吸食了不少鬼气,淬炼自身。 相较于被世家圈养的鬼,他肯定更厉害。 这些年轻的捉鬼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震惊的望向长渊。 “怎么可能!我们的血液对他毫无作用,大家小心!”有人发现。 “不仅如此,他的鬼气也不寻常,稍稍靠近我就感觉到不舒服。” 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现,让这群捉鬼人一蹦三尺远,生怕离长渊太近,受到伤害。 这时,楼上的各家长辈察觉到鬼气,纷纷出现,见大堂中心位站着的长渊,他们脸色顿便,不是害怕,而是生气。 在这种时刻出现,明显是在打他们的脸,今天要是不把这只鬼抓住,传出去他们往后在帝都还有面子吗? 别的不说,单是盛家人就不会放过长渊。 盛若言请示:“爸,我去抓住他。” “嗯,速度点,今天是我们的主场,不要让别人笑话。”盛家主沉声叮嘱,从语气就能察觉到他的不悦。 “是。”盛若言嘴角一勾,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好巧不巧落在长渊正对面,单膝跪地。 然后,他像是开了慢放一样站起身,轻蔑望向长渊:“食眼珠鬼,我听说过你,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我倒是没听说过你,你谁?”长渊忍不住回一句。 盛若言并不生气,眼神一凝:“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过了今天,你会死的很惨。” 上一次听到这么狂妄的话,还是上一次呢。 长渊轻笑,不予和他争辩,见他暗戳戳的布阵,提剑挥去,被鬼气包裹的剑气不一定是最伤人的,但绝对是最夸张的。 四溢的鬼气紧紧依附在剑气上,如一把柴火点燃之后扔进一个罐子里盖好,过一会儿再打开只能看见浓浓的白雾,而现下,所有人只能看见浓浓的黑雾,剑气?完全看不见。 大堂之内,所有的阵法、秘术顷刻崩塌,毫无抵抗之力。 不等众位捉鬼人震惊,长渊腾空而起,交织缠绕的金线缓缓凝聚在他手中,五指一握,整个酒店瞬间变成一个进出不得的牢笼,将所有人囚禁。 “你做什么!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盛若言怒不可遏,双指并拢,指着他口不择言。 此时,迦禹终于登场,一身难闻的鲜血,一把坑坑洼洼的大弯刀,还有……一颗人头。 顿时,盛家人神情大变:“百杀!” 迦禹用衣袖抹掉满脸的鲜血,笑的像个疯批:“长渊,我要报仇!” “好。” 话音一落,两只鬼毫无征兆的肆虐杀起来,刀剑所过之处,生机全无,他们是恶鬼,只为复仇而来。 解不开的死仇,那就只能用鲜血来祭奠。 这一夜,后来被人称之为:血歃之夜。 帝都捉鬼人世家,在这一夜几乎死绝了,那些没资格参加宴会的旁支倒是因此躲过一劫。 等他们得到消息,去收尸时,见其惨状,浑身发凉,回去就宣布再不捉鬼,改名换姓去到另外的城市,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迦禹杀完,未来得及休息,就被系统火速带回快穿局,接受惩罚和批评,这个系统临走时复杂的看了一眼长渊,不敢说话。 之后,长渊带着捉鬼人协会那群人回到了鬼域·山川之境。 不带几个回去,他进不了门啊。 果不其然,得知他在帝都的所作所为后,百鬼彻底接受他了,春水更是让他当族长。 长渊果断拒绝,好不容易才做完任务,他正在计划养老生活呢,当什么族长,不当。 话虽如此,但往后族中大小事务,春水都跑来问他,不给意见就一直问,不厌其烦。 再说那群普通人类,刚开始得知往后没有捉鬼人时,他们心惊胆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害怕极了。 时间一长,他们发现,根本没鬼去嚯嚯他们,白担心了。 随后,他们又发现,自从没了捉鬼人协会和那群世家,一天天破事少了,也不有事没事怕鬼了,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赚的钱也能自己花了。 一合计,这是变好了啊,那他们担心啥?然后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鬼?没见过,不知道。 以前见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和他们长的差不多,就是那张脸会变颜色,又不是啥稀奇事,他们也化妆啊,颜色更多。 …… ………… 长渊在这个小世界停留了几十年,等鬼域·山川之境的鬼胆子大起来,敢走出去,和人类打交道,吃最爱的菠萝包,感受拥有色彩的风景,也会被恐怖电影吓得哇哇大叫时,他离开了。 工具狐不干了1 “馄馄,当初并非是娘亲不要你,而是你爹太过霸道,不准我将你带走,否则他就杀上火焰山,将你姥姥一家全部吃掉。” “你知道姥姥年纪大了,正是安享晚年的年纪,哪能受刺激啊,娘亲不得已才将你留下。”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爹他竟转头娶了一千八百个老婆,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他愣是一个都没放过。早知如此,娘亲绝不会让你留下,受这般委屈。” 女人嘤嘤哭泣,翘起兰花指捻着手帕轻轻抹泪,眼神哀怨,自悲自怜,那眉宇之间淡淡的细纹尽显愁色。 不过,长渊没空欣赏,他使劲扒拉自己的手,这女人另一只手拽着他的,别看柔柔弱弱,那力气力大如牛,他硬是没扒拉过来。 算了,瞧这女人还得哭一阵,长渊决定先接收剧情,反正他打量过了,这周围就是个荒凉的山头,他俩窝在半掩的山洞内,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但从外面却很难看见里面,非常适合隐藏。 “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妖王闪闪惹人爱》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没错,女主就叫闪闪,是一只猿猴。 这个故事主要讲述了她是如何从一只体弱多病的小猿猴,成为一代妖王的传奇故事。 女主出生体弱,幸好其父是猿猴一族的族长,其母又是火苗山麒麟一族的远房亲戚的联姻对象的旁支,蚂蚁一族的十六小姐洋蓟,妖力低弱,唯有一张脸生的顾盼生姿,叫人久久无法忘怀。 两个家族齐心协力,才将羸弱的女主养大,用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 在女主五百岁时,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其母带回一翩翩少年,明眸皓齿,妖力不凡,足以比肩猿猴当时的族长,也就是女主的父亲。 见少年不过刚成年,众人心里生出不平衡,尤其是女主。 她自悲自怜的想,如果她生下来不是病弱之体,那她现在是不是也能像那个少年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让父亲和各位族老对她另眼相看。 然而,现实却是,她妖力低微到连族里最低等的侍女都不及,如果她父亲不是族长,恐怕那些族老早将她赶出去了。 这种不平衡一直延续到女主得知少年也是母亲的孩子,此前,其母怕她接受不了,一直瞒着,在俩人相处一段时间才说出来。 不曾想,女主得知后并不高兴,反而是更难受了。 明明是同一个母亲,为何他们之间差距那么大?女主觉得不公平,她不清楚以前的事情,只知道现在的她身体病弱,妖力低微,若是没人庇佑,她连生存都困难。 况且,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的活着,而是成为超强大的存在,主宰一方。 于是,女主开始接近少年,搞好关系。 不知为何,少年对她很纵容。 她也不想知道原因,在抓住这一点后,她开始肆无忌惮的提要求,各类奇珍异宝,天级秘术她都想要,她没有能力去夺,就让少年去。 那千年时光里,少年帮她夺取了不少秘宝,而女主的体弱渐渐被补足,妖力……就算是根没灵智的杂草,吞了有山高的秘宝也能成为妖族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高手。 也是在那千年里,少年受了很多伤,妖力不进反退,越来越力不从心。 在他拿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时,女主的埋怨逐渐加多起来,态度很差。 又一次,少年远行归来,不仅没带回东西,还受了极重的伤。 女主非但没有责怪,还给他治疗伤势的药。 少年并不感动,而是无措。 他拿着药,不知该不该吃。 偏偏就是这一举动惹恼了女主,她想,自己都好心好意将灵丹送他了,结果他还不知感恩。 哼,辜负她心意的人都得死! 于是,当晚少年疗伤时,被偷偷迁入的女主暗杀,女主还取了他的妖丹,将其炼化。 这时,女主惊奇的发现,少年竟是王族,血脉淳厚,吸收过妖丹的她简直得到了质的提升,修行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之后,女主一路打怪升级,结识了天界缥缈神君,也就是男主,两人一见钟情,却因为种族不同不能在一起。 于是他们各自搞事业,一个成为妖族之王,统领百兽;一个成为仙界天帝,管理三界。 两族时有摩擦,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多少,亿万年来,两族结怨越来越深。 恰逢此时,女主忽然提议两族联姻,化解矛盾,共建和谐美好。 稍微有脑子一点的高层当然是反对啊,都打了亿万年了,现在和解?等他们噶了下去怎么面对祖先。 凡人不知下面的事情,他们还能不知? 他们不知哪一辈的祖宗没去投胎,在阴曹地府某了个差事。因此,他们做事是小心了在小心,生怕一个不慎被祖宗找来打死。 却不想,反对的那批妖死了。 毫无征兆,死在了家里。 剩余的那些还没有表态的妖,战战兢兢,不敢在犹豫,立马答应了女主的提议。 与之相同,天界也是类似的情况,在解决掉一众反对的声音后,男女主终于得偿所愿的站一起了,俩人的婚事更是亿万年来最为盛大的婚礼,让其他几界大跌眼界,纷纷怀疑这俩人是不是疯了。 从古至今,六界利益牵扯甚大,一向面和心不和,即便为了顺遂安康也顶多就是暂缓战事,联姻? 做什么春秋大梦,老祖在前边拼死拼活,你搁后边和死对头谈情说爱,怕是嫌命太长。 虽然不清楚天族和妖族脑子抽什么风,但两族联姻实乃大事,不免影响六界亿万年来的平衡。 果不其然,男女主大婚一过,就开始密谋向魔族进攻,意图称霸六界。 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打了亿亿载也没有个结果,双方损失惨重,魔族提议暂缓战事,休养生息。 却不想,男女主为了赢,竟把镇压在深渊之下的恶灵放了出来,祸害六界。 恶灵天生地养,以恶念为食,成长速度极快,亿亿年前,天地间唯一的六界之主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将其封印于深渊之下。 若无人从外面打开,恶灵永世不得出。 工具狐不干了2 男女主自认为可以掌控恶灵,殊不知,恶灵生性顽劣,得知是他们将它放出来之后,杀的更利落。 它恶灵是要做天地之主的,怎可被小小蝼蚁以救命之恩拿捏? 别说,这玩意儿虽然疯,但脑回路清奇,是个干大事的坏东西。 然后,六界就被恶灵玩坏了。 而这一次的原主就是上面为女主赴汤蹈火,夺取天材地宝的少年馄沌,他本是妖族之王九尾狐的后裔,其父荆缇乃是妖族三王子,生性浪荡,最爱美人,后宫佳丽三千,子嗣稀薄,仅有原主一人。 原主母亲则是蚂蚁一族的十六小姐洋蓟,得荆缇看上,带回族内。 洋蓟本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不曾想,待她生下孩子后,荆缇又带回来了十几个美人,个个比她漂亮,出身也好,妖力更丰厚。 她立马不高兴了,就闹。 哪知,荆缇压根不管她,任由她闹上天也无法。最终,她一咬牙,以断绝关系来胁迫荆缇,若不遣散后宫,她便带着孩子离开,自此再无瓜葛。 荆缇直言,要走便走,但是他的孩子必须留下。 一时间,洋蓟进退两难,这段时间她闹的声势浩大,整个九尾狐一族都听说了,这要留下她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思虑再三,她回了娘家,没搁两年就嫁去了猿猴一族。 一晃,五百年后。 原主已是少年,九尾狐一族幼年羸弱,一旦度过幼年时期,成长速度一日比一日快,日行千里都不为过。 而原主完美继承了九尾狐一族的血脉天赋,妖力淳厚,早早就被族老定为重点培养对象。 也是这个时候,洋蓟再次出现,她一看见原主就哭着喊着他受苦了,颠倒黑白说了一通,暗示当初他们母子分离全是因为九尾狐一族不讲道理。 自那之后,俩母子时常约着见面,原主心性尚且稚嫩,三言两语就被说倒了向,他渴望母爱,也想像族中其他小狐狸一样趴在母亲怀里撒娇。 他随洋蓟走了,去了猿猴一族,可是那里并没有他渴望的母爱,所有人都宠着那个女孩,就连他,也得被迫听她的话,不然母亲就会伤心。 幸好,那些要求很简单,他都能做到。只是,随着女孩儿长大,要求越来越苛刻,他渐渐吃力起来。 他想过离开的,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总有一处容身之地。可每每决定时,心底那点不甘就开始隐隐作祟。 最终,他也没能离开。 【这次的祈愿者没有心愿,他是真心想灭世,灭不了就算了,他就想看看其他人站在他的位置上,会如何选择。】 …… ………… “嘤嘤嘤……” 哭声还在继续。 眼下正是原主听了耳边风,跟去猿猴一族的时候,可以说,很关键了。 长渊摁住发胀的太阳穴:“您先别哭了,妆花了。” 女人抹泪的动作一顿,松开抓着他的手,抖开手帕将脸挡住,更为伤心的说:“孩儿,你定是在埋怨母亲当初将你留下,如今与我说话都如此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可爱。” 长渊冷笑:“您离开了五百年,我自会变。” “孩子,随我离开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吧,留在跳跳山你只会受委屈,但跟着我不同,我和你猿猴叔叔,还有闪闪都会对你好的。” “你还未曾见过闪闪吧,她生的像我,漂亮极了,你见了定会喜欢。” 长渊也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夸自己的,敷衍摇头:“不了,我暂且还不想离开。” 余光打量四周,昏暗的山洞内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两母子为何要约在这里见面。 “你果真还是在怨我,嘤嘤嘤。” 女人再次哭了起来,哭声哀怨悠长,如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真能哭啊。长渊默默感慨。 说真的,他还没从背叛中走出来,听见哭声真受不了,容易被传染,待会儿他要是哭了可怎么办啊,得赶紧跑。 “您先哭着,我还有事情,改天聊。” 说罢,他转头窜出去,不管身后的挽留。 一出山洞门,他停了,感觉浑身有点凉爽,低头一看,虎皮小裙随风飘扬,配着一件野草编织的小吊带,就……潮啊。 听身后声音在靠近,他来不及管穿着,火速逃跑。 待女人出来,连背影都瞧不见了,她扶着墙,脸苍白,更娇弱了。 而长渊,早化为本体,一跃奔出数百里,站定在一处河水前,认真打量这具身体。 莹白如雪的毛发,在阳光下隐隐发光,三条尾巴又长又蓬松,风一吹,毛发如柳絮飘扬,轻盈,尤其是那双蓝眼睛,增添了几分妖异,让人心生喜爱又不敢靠近。 打量完,长渊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返回族内,九尾狐一族,如今妖族的王族,统领百兽。 堪堪越过结界,尖尖的耳边便听见冷呵声。 “又去见你那个废物娘亲了,怎么?你还真想叛族。” 说话者靠在结界上,翘起小脚懒懒勾着,一身红棕色皮毛,又多又糙,像个松狮。 北狎,二王子第二子,和原主是死对头,逮着点把柄就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长渊站定,高昂起头颅。 “当然和我有关系,你敢背叛九尾狐一族,我就有理由杀了你。”北狎轻轻拨动地上的泥土,后爪跃跃欲试。 长渊轻蔑的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确会离开九尾狐一族,王族之内,子嗣繁多,争斗在所难免,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是更喜欢用剑,妖族靠蛮力这一套他不太行。 出去游历一番,躲开原主母亲的骚扰,顺便学点剑,难得碰上个有个性的祈愿者,他不搞点事情出来,怎么对得起统子的十万灵魂碎片。 留下书信一封,他便潇潇洒洒离开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次日,教习族长见馄沌没来上课,去他的洞府找,只得到一封书信,当即去禀告妖王。 九尾狐一族子嗣艰难,万载来,这一代族内拢共降生了五个,每一个都被当成宝贝看守,生怕出点意外,这不声不响的离去,着实吓坏了一众老古董。 工具狐不干了3 一时间,闭关的,没闭关的都被惊扰了。 荆缇被人带回来了时,浑身衣服松散,给人随时要掉的感觉,高挺的鼻梁上,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扬,眼尾染着醉意。 显然,这货刚刚在花天酒地。 一想到族内愈发紧张的住宅问题,妖王就想打死这个三儿子,一天天正事不干就娶媳妇儿,还娶了一千八百个!更更更让人抓狂的是,他就生了一个儿子!一个! 每每想起,妖王就感觉头脑发胀,心律不齐,想换个儿子。 妖卫一松手,荆缇瘫倒在地,嘴里喊着:“众人醉酒不知朝夕,唯我独醒看尽美人,嘿嘿,真漂亮。” 妖王再也忍不住了,大尾巴抽他。 “喝喝喝,咋不把你喝死,瘪犊子玩意儿,你儿子没了!” 撞到宫殿两旁柱子上的荆缇一个翻身,歪歪扭扭爬起来,大大的蓝眼睛里透露出清澈的茫然,他捂着酸疼的胸膛:“父王,我儿子没了,你打我作甚?谁让他没的你去打谁啊。” 不得不说,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妖王懵了瞬,反应过来抖着尾巴蠢蠢欲动,在‘打死’和‘抽死’之间疯狂跳跃。 一旁长老提醒:“三王子,小馄沌并非没了,而是离家出走了。” “啥?”荆缇没精打采坐地上,闻言直掏耳朵,眼珠子打转:“诶,那小子五百岁了啊,是该叛逆了,父王无需担忧,等他长大就好了。” “混账!”妖王拍桌而起,大尾巴将这个不孝子扫出了数百里之外。 吃了一嘴灰尘,荆缇轰然趴地,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他瘪嘴,脑子倒是清醒多了,想起刚刚说的话,顿时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更要紧的是,他也慌了,他可就那么一个儿子,这要噶了,往后别人骂他不行,他还用什么证明? 不行,得把臭小子找回来,荆缇拢好散落的衣裳,一瘸一拐的跑出九尾狐地界。 哪曾想,刚出门他又馋酒了,于是他那点坚持瞬间烟消云灭,改道去喝花酒了。 至于家里那一千八百个媳妇儿,光想想狐狸都摇头,太残暴了,一个个都想生下子嗣,争夺王位,一见他就像是野狼见到小白兔,双眼冒精光,吓得他双腿直打颤。 他是爱美人,不是想被美人啃得骨头不剩,罢辽罢辽,还是出去采采野花,解解馋便好。 这也是他只有一千八百个媳妇儿,数量再未增加的原因,实在遭不住。 …… ………… 黑窟洞。 洋蓟一步哭三声走了回来,猿猴一族的族长百绥正在结界处着急踱步,听见声响,连忙迎上去。 “夫人!” 他朝洋蓟身后打量,见没人,眉头微皱,语气里透着不虞:“那孩子不愿意跟你回来?” 洋蓟只顾捂脸哭泣,根本没察觉到男人的态度,轻轻摇头:“他终究是恨了我,绥哥,他为何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当初分明是他爹做事荒唐,我不忍受辱才愤然离去,他怎么能恨我呢?嘤嘤嘤。” 百绥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轻抚她的背:“孩子还小,不懂你的委屈,等他再大一点自然就好了。” 闻言,洋蓟的哭声果然小了。 她慢慢抽泣,也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围路过的猿猴也是一脸习以为常,可见他们没少见这场面。 待她缓和下来。百绥似凝重的说:“只是,那孩子一直待在九尾狐一族,恐怕难免会听见一些对你不好的话,届时你们两母子的关系肯定愈发生疏。” 洋蓟猛地从他怀里出来,瞪着铜陵般的眼睛,闪过惊慌:“绥哥,那我该怎么办?” “别怕,等过几日我闲了,陪你一起去一趟跳跳山,接那孩子到咱们这里来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好好相处,感情自然就深厚了,到时你再让他搬过来,他肯定不会拒绝。” “好,都听绥哥你的。”洋蓟赞同。 俩夫妻想得好,殊不知,人早跑了,哪还轮得到他们去接啊。 解决了一件心患大事,洋蓟转头又惦记起宝贝女儿,她推开百绥的怀抱,朝族内走。 “今日我去的匆忙,都不曾提前跟闪闪说一声,恐怕她一天没见我,该不高兴了。” 整个黒窟洞陷在群山之中,走进去,以为的阴暗、潮湿并未出现,一座山从中劈开,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而整个黒窟洞最好的房子当属女主的云月阁,矗立在半山腰,各色漂亮妖娆的花将其环绕,接天的瀑布奔腾不息,永不停止。 站在云月阁,入眼是花;是瀑布,抬头是天,是星海;低头则能看见万千族人。 然而,此刻的女主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她站在琉璃玉宝镜前,惊奇的打量自己,不可置信的想,她这是回来了! 从震惊到接受她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紧接着便是高兴。 笑着笑着,她满脸被泪水堆砌,疯狂的神情扭曲了那张清秀的小脸。 她抹掉,满怀恨意的回想往事,她与缥缈神君成婚,甘愿退让留在天界,辅佐他,并命令妖族城服。 可以说,她将自己的一切全部交给了那个男人。 但她得到了什么! 背叛! 不过百年,天界后宫多出了数百位天妃,曾经承诺要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早忘了,他成天流连在花丛中,压根想不起她这个天后。 那时,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她,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不过,没关系,最终他们都被恶灵杀死,再也没有办法嘲笑她了。 女主下意识忽略她也被恶灵杀掉的事实,毕竟她现在站在这里,她更愿意相信是恶灵帮她回到过去了。 兴许连恶灵都没有想到,它杀的人中还有这种脑子没长全的玩意儿。 傻叉! 很快,女主重新规划了事业线。 这一次,男人只会成为她的玩物,而她的真爱只有事业,她要统一六界,做六界之主! 上一个六界之主还是亿亿年前的存在,为封印恶灵而死。 如果他知道女主做的‘英勇事迹’恐怕棺材板得压不住了。 工具狐不干了4 “闪闪,娘亲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被打断白日梦的女主眼底闪过不悦,想到眼下的处境,又不得不收敛情绪,装作乖巧。 她告诉自己,现在还需要母亲帮忙逼迫馄沌帮自己做事,等她成为妖族之王。那时,再没人敢让她奉承。 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是如此,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她这样的想法有何错? 不多时,一身嫩粉的衣裙的女人走进来,打扮的花枝招展,乍一眼看,不像是母女,而是亲姐妹。 闪闪忍不住皱起眉,时过境迁,她已不知曾经的母亲究竟是什么装扮,以往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但在天界待了千年,日日见那群小贱人穿成这般勾引她的夫君,她下意识就觉得厌恶。 洋蓟进来便见她紧皱的眉头,不由担忧:“闪闪,可是又不舒服了?” 说罢,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串晶莹剔透的紫焰葡萄,生于火焰山,百年开花,千年结果,是增添妖力不可多得的宝贝。 为拿到这串紫焰葡萄,猿猴一族和麒麟一族达成交易,下一次竞选百兽之王,猿猴一族的票必须投给麒麟一族。 对此,百绥欣然答应,反正投谁他都不会投给九尾狐一族。 “这是娘亲与你爹爹专程为你找来的紫焰葡萄,快快吃下。”洋蓟一心爱女。 却不想,在上一世见惯了天材地宝的闪闪根本看不上这小小的紫焰葡萄,她眼底露出嫌弃:“娘,这葡萄好臭,你拿开。” 随后而来的百绥恰好听见这话,当即板着脸训斥:“这乃麒麟一族用体液精心供养的紫焰葡萄,如何会臭?听你娘的话,快吃掉!” 一听这话,闪闪瞳孔瞪圆,不知想到什么,她猛地推开洋蓟的手。 洋蓟没有防备,紫焰葡萄不慎落地,不等她心疼,就被大叫的闪闪踩了个稀巴烂。 “你们疯了吗?麒麟天天朝它撒尿,你们带回来让我吃?” 百绥和洋蓟微怔,互相对视,不懂她突如其来的发疯,妖族一向不拘一格,体液算什么,只要能增添妖力,让它们吃翔都可以。 “闪闪!”百绥非常严厉,虽然这串紫焰葡萄代价不大,甚至是可以说没付出什么代价,但也不能糟蹋! “别叫我!”闪闪比他还生气,还愤怒,想她日后堂堂的妖族之主,什么天材地宝没吃过,现在竟给她这种污秽之物,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好好好,爹娘不说了,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到时累的还不是你爹。”洋蓟急忙说。 听到这话,闪闪犹如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慌。 她气的心窝疼,偏偏她娘还一脸为她好的真诚样儿,更气了。 百绥也怕把唯一的女儿气坏了,缓和语气道:“闪闪,你该懂事了,之后有个哥哥要来咱们家住,你可得和他好好相处。” 闻言,愤懑的闪闪眼睛瞬间亮了,她连连点头:“爹爹放心,我肯定和他好好相处。” 那是哥哥吗? 不! 那是她的宝库、许愿池、金手指,只要她要的,对方通通都能给她弄来,无一例外。 这会儿,她已经开始算计起来,等馄沌来了,她先让他去拿什么,那些天材地宝都不错,她一个都舍不得。 看来到时候她得多督促馄沌,别让他偷懒,尽早给她把那些宝贝取回来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痒痒,恨不得对方马上就出现在这里。 见她不排斥,百绥和洋蓟对视一眼,很是欣慰,他们的孩子虽然偶尔任性了一点,但大多时候还是很懂事的。 “爹爹,娘亲,哥哥什么时候来啊,让哥哥住闪闪隔壁好不好?” “好。”洋蓟满口答应,她揽过闪闪的肩膀:“哥哥过几天就来,我的宝贝女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百绥抚须点头赞同,脸上扬起笑意。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在这一刻,他们默契忘掉先前闪闪踩坏紫焰葡萄的事,只觉得‘我家闺女真懂事’。 …… ………… “阿嚏!” 小小银白狐狸蹲在溪边洗漱毛发,心情洋溢,湛蓝的眼眸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两颗蓝宝石。 一个喷嚏打断了长渊的美好心情,它抽了抽鼻子,小爪子胡乱擦脸。 没坚持一个时辰,他就恢复了人形,还是做人比较舒服。 眼下,他正在前往深渊之境的路上,堪堪走了个开头吧,任重道远。 途径花都时,他刹了一脚车,天下地上,唯有一处独立于六界纷争之外,能接纳任何人、妖、鬼、魔等,只要不闹事,谁都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 传说,这里的城主幼年时曾是一只小小花灵,天生地养,经历万载才修炼大成,开辟空间,于虚无之中建造出了这么一座极乐之地。 长渊进城,见城内景象和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城池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生活的种类层次不起罢了。 摆摊的小贩,头顶犄角,一边吆喝一边盯着锅里的包子大流口水,实在忍不住就悄默默塞一个进嘴里,怕被亲娘瞧见,赶忙囫囵吞下,似乎没尝出啥滋味,表情无味。 又悄咪咪回头望一眼,见亲娘没看过来,鬼心思乱动……等锅里包子没了,再看兜里,一样很空。 犄角小贩被亲娘抓着揍,哎呦声传遍大街小巷。 长渊低头好笑,他抱胸靠在街角的石柱上,就这么看完了这一场闹剧,耐心好到他自己都没发觉。 继续往前走,城中央最热闹之地,万人围观,水泄不通。 远远望去,只见大红擂台,老鸨抖着个大花脸站上边夹着嗓子照顾客人,其后站在一个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连头都被盖住的姑娘。 长渊兴致不高,正准备去看看其他热闹,却不想系统开口了。 【接到求助信息,宿主,您正前方有咱们的同事,他需要帮助,是否接受?】 长渊刚刚抬起的脚又放回去,抬头望去,除却密密麻麻的人头之后,就是声势夸张的老鸨。 长渊:? 【您再往前看看。】 再往前看……长渊忽然眼神一凝,双手握拳,呼吸呆滞,不怎么确定的问:“那些花魁?” 工具狐不干了5 经过长渊的再三确认,这次的求助对象的确在老鸨身后的那群花魁里。 至于任务者是怎么混到那里去的,长渊和统子都不得而知,现在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这条求助信息接不接,毕竟报酬挺丰富。 “接吧。” 考虑良久,长渊略显惆怅的妥协,谁让他欠着巨额债务了,他又是个负责的任务者,绝对不是为了吃瓜。 既然接了,那现在肯定是走不掉了,长渊找了棵歪脖子树,蹲上边看的真切。 也不是他不想找一棵好看的树,往旁边看,但凡稍微好看的树早被霸占了,这棵空着估计就是因为丑。 前方,气氛到达高潮,因为老鸨巴拉巴拉半天,终于要揭后面姑娘的盖头了。 “各位大爷们,今日价高者得,咱们怡红院的姑娘保证不会让各位失望的,来!揭盖头!” “好——” 捧场人的数量就不说了,那声音震天撼地,千年前,现任天帝继位在九霄殿上讲话都没今天的场面。 台上姑娘的盖头一个跟着一个揭下,唯有到了最后一个时,那盖头就跟黏在了头上一样,死活不下来,这让揭盖头的丫鬟焦急万分,费了吃奶的劲去拽。 “哈哈哈,这姑娘害羞啊,咱们一起帮帮她。”老鸨讪笑,朝旁边的小厮使眼色。 顿时,几个长的肥头大耳的小厮跑过去,终于将盖头揭开。 “喝!” “这咋是个男人!” “怡红院骗人!” 之前观众有多热情,在见到盖头下的人后,此刻就有多愤怒。 他们等了大半个上午是为了见漂亮姑娘,谁要看臭老爷们?他们又不是怡蓝院那群客人,一群弯弯。 老鸨先是一呆,两颗大眼珠子‘沽溜沽溜’转着了一圈,忽然指着站在末尾的男人大喊:“你是谁?我的春香呢?” 男人面不改色,稍稍整理一番他那大红衣裙,鼻梁高挺,眼尾微微上扬,很勾人。 老鸨对上他那双黑眸,哀嚎声一顿,难听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实在是太好看了,让她这身经百战、久未乱跳的心有些抑制不住了。 就在大家以为男人真的无所畏惧时,他忽然转身就跑,毫无征兆。 老鸨还没从心动中回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赶紧指着他逃跑的背影声嘶力竭:“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春香和他必须给我留下一个!” 十几个肥头大耳的小厮同时去追,一时间,人仰马翻,也幸亏今天这地界人多,不然最多一炷香就被抓住了。 长渊还蹲在树上和系统唠嗑:“你确定他是主角部的?” 【确定,车源,主角部,b级员工。】 长渊若有所思,半晌才蹦出一句:“a级和b级差距挺大啊。” 旋即,他摇了摇脑袋,将杂念摇走。 再抬头,长渊就见啊,这货朝自己跑来了。 隔老远,车源挥手,呲着大白牙:“快快快,给他们钱,咱们走。” 长渊忙跳下树,转头就跑,他有个屁的钱,先跑为敬。 见此,车源懵了,扯着嗓子玩命的跑。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那十几个小厮挺能追,他们停下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就是不知道是第几天的天黑。 车源喘着气,质问:“你跑啥?给点钱就能摆脱的事。” “你咋不给钱?”长渊睨他。 车源理直气壮:“我没钱啊!” “我也没。” 长渊翻白眼。 最近他犯太岁吧,遇到的这些人怎么就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两人蹲在山坡上歇息了会儿,才传输剧情。 车源这次的祈愿者是仙界的缥缈神君,地位高,身份好,修为棒,就是在原剧情里被女主光环影响,非得为了爱情去某朝篡位,当上天帝,排除万难和女主在一起。 结果,到一半的时候他自我意识开始挣扎,不要命的纳妃,想要气走女主,谁知对方太坚挺,压根不走。 最后,他一气之下去放了恶灵,主打一个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他的确死了,但是怨念太大,直接被打包送到快穿局,你问他的愿望是什么,创亖女主!朴实无华,非常能理解。 车源吐槽:“他不想当天帝,天帝是他亲爹,他爹在,他想干啥干啥,闯了祸有人平,逍遥自在一生多好,就因为女主光环让他杀了亲爹,人家想报仇是不是理所当然?” “对。”长渊赞同。 难得碰上一个不需要洗脑就能达成一致目标的,长渊可不赞同嘛。 唠完,回到正题,车源就问:“咱们现在去哪里?” “深渊之境。” “深渊……深渊之境!你想干啥,你祈愿者想毁灭世界?别介啊,咱们共创和谐美好世界,别那么大火气。”车源急了。 长渊摇头:“来都来了,你不好奇恶灵长啥样?” 车源闭嘴,当然好奇啦。 他们这职业,活得久,看得多,时间一长肯定无聊,能找点好奇的东西不容易。 思前想后一番后,车源觉得跟着一起去看,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去拿回一件东西。 “万年前,这货把自己关在火苗山一处洞穴闭关,按照原剧情,在女主去收服麒麟一族时,偶然撞上这处洞穴,这就是男女主的第一次相遇。” “那这是?” 车源咬牙:“我只是一个分身,传输途中出现了意外,没传到本人身上,反倒进入了分身体内。” 长渊表示理解,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系统的傻,如出一辙。 分身是缥缈神君留在凡间体验七情六欲的存在,和凡人一般,这也就导致了车源想做点什么事都不方便,没少弄的鸡飞狗跳。 “你护送我去火苗山,我给你一千灵魂碎片。” 长渊思考半晌:“先去深渊之境,看完恶灵,我陪你去杀女主,两千灵魂碎片。”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成交!”车源双手叉腰,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两人都是行动派,一说好就开始上路,顶着满天繁星,一路直奔深渊之境,期间倒是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就是差点死了两回,不过问题不大。 工具狐不干了6 跳跳山。 此时,百绥一家三口站在结界外。 没错,就是一家三口。 原本闪闪没准备来,但等了大半个月也不见馄沌人影,她等不及了,在爹娘说要来接人时,她央求着一起过来。 以爹娘对她的百依百顺,自是不会拒绝。 这不,她就跟着来了。 一路风餐露宿,倒不是他们没钱,而是路上没几个城池,只能歇在荒郊野岭,这可让闪闪委屈坏了。 她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受过这般委屈,眼泪直掉。 洋蓟心疼坏了,抱着她就要往后走,闪闪愣了,都到这里了还回去作甚? 再说,这要是回去了那她受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绝对不行,她必须让馄沌看到她的诚意,之后才能尽心尽力的给她找宝贝。 怀揣着这个念头,硬是让她坚持到了跳跳山。 只是,当她站在结界前时,心里就像是打翻了的醋坛子一样,酸的她天灵盖都要起飞了。 漫天结界阻挡一切想要进入的外族,可即便隔着结界,闪闪仍然能感受到其内充沛的妖力,那一瞬,她虚弱的身体变得轻盈许多。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做下了一个决定,她要留在这里! 馄沌也是娘亲生的孩子,那就是她哥哥,她留下肯定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目光微闪,望向身旁:“娘亲,哥哥住在这里吗?” 洋蓟揽着她的肩膀,点头道:“是的,哥哥在这里受了很多委屈,等咱们带哥哥回去,你要好好对哥哥,知道吗?” 闪闪咬唇,装作不解的问:“这里很好啊,哥哥为什么受委屈,闪闪可以留在这里保护哥哥。” 意图明显,奈何洋蓟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而且,她也不会让唯一的女儿留在这里,自始至终,她都认为这个地方冰冷无情,她要带她的孩子脱离苦海。 倒是稍远一些的百绥垂头深思,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擦拭,眼底闪过精光。 这时,从结界内走出一老者,气息深厚,见他们三人面容不虞:“你们来作甚?” “族老。”洋蓟喊完一声,眼泪便不自觉流了下来,悲伤不已。 老者微微拧眉,眼皮重重耷拉下,嘴唇拉平:“当初你离开便说过,从此再不踏进九尾狐一族,先前你打着来看小王子的噱头,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倒好,你还带着他们找上门了,哼!可是当我九尾狐一族好欺负?” 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百绥闻言,再也稳不住了,急忙开口:“万族老息怒,洋蓟思念孩子,想接小王子去猿猴一族住上几日,绝无冒犯的意思。” 万族老嗤笑,拐杖重重往下地上一放,气势散开:“你们站在这里就是冒犯!” 深厚的妖力荡开,容不得他三人开口解释,百绥站在母女身前全力挡下老者散发出来的威势。 见此,闪闪气愤极了,她堂堂日后妖族之主,这个死老头怎敢如此对她? 她如今的处境她是半点不考虑,只记得她是未来的妖族之主。 “我们要带馄沌哥哥回去,你个死老头赶紧让开,不然待会儿我让馄沌哥哥打死你!” 老者气势一泄,倒不是真害怕,他好歹是九尾狐一族的族老,一个小辈还骑不到他头上去。 只是,九尾狐一族子嗣艰难,每一个都是宝贝,难免养的金贵。 但这犹豫却给了闪闪莫大的自信,她得意洋洋,昂着脑袋:“怕了吧,赶紧让我们进去,要是耽误我们和馄沌哥哥见面,你就完了!” “闪闪,别胡说。”洋蓟担惊受怕,小声阻止她。 “娘亲,你怕什么,你是馄沌哥哥的娘,他们不能阻止咱们见馄沌哥哥。”闪闪义正言辞。 “呵!小馄沌乃是我族最小的王子,出生尊贵,岂是你这区区猿猴能攀亲的,再敢胡言,今日便将命留在这里。”老者气愤。 换做别人,早已是一具尸体了,老者也是考虑到这毕竟是小馄沌的亲娘,要是小家伙儿知道亲娘死在自家人手里,恐怕心里会不好受。 别说,也就是子嗣艰难,但凡泛滥一点,都不至于考虑这么多。 哪晓得,一听这话闪闪不仅不怕还大喊大叫起来:“馄沌哥哥!馄沌哥哥!你快出来啊,我和娘亲快要被打死了!馄沌……” 轰! 升腾的妖气直逼苍穹,与日月缠斗,狂风嘶吼,卷起万物残体,那一刻,整个结界轰然倒塌。 平日里嚷嚷着要出去玩的小辈躲在洞穴里,压根不敢朝外面跑。 方圆数万里,各个族群龟缩起来,连头都不敢冒。 “滚!再敢踏进九尾狐的地盘,死!” 洋蓟不甘,她千辛万苦跑来,不过是想带走自己的孩子,他们凭什么不允许。 因为这种不甘的信念,她大着胆子上前:“妖王!馄沌好歹是我生的,求求您,让我带他走吧,他待在这里并不快乐。” 那道苍老的声音沉默许久,才响起:“他想离开也需他亲口来跟我说,你还不够资格,滚吧,别逼我动杀念。” 随着话音落下,那道威严的气息消失不见,结界再次升起,晴空万里,鸟语花香,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结界外,老者早已离开,只剩百绥一家三口,三人都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精神萎靡,神情颓败。 回程到一半,闪闪忽然惊醒,她猛地抬头:“我们怎么回去了,还没有接到馄沌呢,咱们怎么回去了?” “闪闪,九尾狐一族一向蛮横霸道,娘亲没本事,带不回你哥哥了。”洋蓟抹泪,是真伤心。 然而,闪闪和她说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儿,没有馄沌她那些宝贝该怎么办? 她不是不知道宝贝的具体位置,但六界之中谁不知道啊,可真正能取到宝贝的人却寥寥无几。 “怎么可以不把人带回来呢?”闪闪急切,她留不下就算了,现在人还没带回去,“你找他啊,让他跟咱们回去,他肯定是被关起来了,咱们得去救他。” “闪闪!别闹了!”百绥呵斥,他也想把人带回去,可现实残酷,他们没有九尾狐厉害,就得听话。 工具狐不干了7 “你懂什么?”闪闪崩溃大叫。 客栈内,其他妖怪一脸懵逼看着他们三人,两个娇滴滴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会哭,中间那男人超凶。 别以为妖怪不八卦,他们八卦起来比人可怕多了,要是不给他们看结局的话,他们一生气,直接拿翔砸你。 “闪闪?”洋蓟止住眼泪,不解望着她。 “你们为什么不努力一下,明明知道馄沌哥哥在跳跳山过的不开心,你们还眼睁睁看着他受委屈,见死不救,你们太过分了!”闪闪绞尽脑汁想借口。 她绝不能失去馄沌这个助力,因为一旦失去,那些宝物她岂不是都拿不到了,拿不到那些宝物,她的虚弱之体就永远好不了,那她还怎么统领妖族,怎么成为六界之主呢? 这一刻,她将这两个没用的爹娘在心底狠狠唾弃了一番,但凡这两人有点用,她都不需要陷入眼下这种艰难的境地。 听完她的话,洋蓟又哭了,还扑进百绥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百绥一边安抚她,一边跟闪闪讲道理:“闪闪,不是我们不帮忙,是九尾狐一族势大,我们根本不是对手,爹还得考虑万千族人,不能任性。” “可是馄沌哥哥……” “之后若是有机会爹肯定将馄沌接到咱们家来,现在你乖一些,别再惹你娘生气了。”百绥打断她,语气隐隐含着命令。 大庭广众之下,百绥是真的不想闹了,没看到旁边那群家伙儿越靠越近吗? 在黒窟洞他说一不二,在这里他还真算不上多厉害的存在,待会儿要是惹得这群家伙儿不高兴,打起来他一点胜算没有,还拖妻带女就更吃亏了。 但闪闪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她一心惦记着她的金手指、许愿池,见亲爹越不愿意谈及此事她就越心慌,只想赶紧返回去将馄沌带回来。 “爹爹,你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咚! 巨大的声响吸引三人一同回头,激动之下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僵在脸上,只剩懵逼。 两米高的钉耙直挺挺竖在地上,持钉耙者,牦牛一族牛拔河是也,是牦牛一族这一代最有潜力的晚辈。 而牦牛一族更是九尾狐的忠实粉丝,回回投票大会他们都投九尾狐一族,五百年一次的竞选,九尾狐一族硬是当了数万年的妖族之王,可见其粉丝团体有多庞大。 不然,就那群脾气臭、死霸道的狐狸能当上妖族之王? 想屁吃! “你们刚刚说啥?我九尾狐大哥怎么就不讲理了?你们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都不用走了。”牛拔河反手抡起钉耙,在空中打出几道劲风,气势滔天。 闪闪最先反应过来,但她没搞清楚状况:“他们欺负我馄沌哥哥,还不让我们带他走,你们说这是不是很过分。” 牛拔河微愣,掏耳朵问身后的牛:“她说的是馄沌?九尾狐族小王子?” 后面的牛想了半晌,点头:“应该是吧,据属下所知,还没妖和小王子撞名。” “哈!”牛拔河冷不丁的笑了声,恶狠狠的瞪向闪闪:“你胡说八道什么?小王子乃是九尾狐一族这一辈天赋最好的五狐之一,岂容你污蔑!” 闪闪欲反驳,却被反应过来的百绥一把扯到身后:“各位,小女不懂事,一些言辞不当,还望各位不要计较,刚刚那件事只是误会,误会。” “误会?”牛拔河显然不信,“你当老牛我是蠢货吗?” “拔河哥,依我看他就是在欺负你脑子转得慢!”豺狼凑过来,使劲扇风。 另一边,猪妖也跟着起哄:“拔河哥,今天就叫他瞧瞧你的厉害!” 在妖族,才没妖管你是不是一族之长,也没妖管你是不是长辈,毕竟他们更迭的方式极为粗暴,面子什么的都是浮云,打赢才是王道。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迫。 双方都虎视眈眈,一边是群半大的小子正天不怕地不怕,遇谁都想追上去和他碰两下,而另一边则是自信满满的闪闪,自认为她是日后的妖族之主,这些妖都该让着她,敬着她,谁敢不从,通通该死。 百绥和洋蓟却是心惊胆颤,这么多种族的后辈,今天真要打起来,打输了丢脸,打赢了没有面,遇上护短的家长还要被找上门,难呐。 “哼,竟敢瞧不起我牛拔河,今日我就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半大的小子经不起激,火气立马被挑起来。 “呵呵,丑牛,你以为你多厉害?长的丑想得美,啊呸!”闪闪作死挑衅。 牛拔河最讨厌别人说他丑,当即动手,他身后的小弟立马跟上。特别讲义气。 闪闪害怕到咽口水,直往爹娘身后躲,嘴里怪叫:“爹!打死他们!” 嗐,牛拔河不可一世三百年,就连他亲爹都不敢说打死他的话,因为他爷爷会先揍死他爹,今天竟然有人敢说打死他?那他必须让这人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叮里哐啷,霹雳哗啦。 半个时辰后,百绥三人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早早变回原形,无他,更抗揍。 牛拔河和他的小伙伴们蹲在旁边,拔闪闪的毛,一边拔一边威胁:“知道错了没,叫声牛哥今天就放过你,不然今天哥拔光你的毛。” 不得不说,这威胁很有用,闪闪大声嚎哭,她还小,完全控制不住眼泪,‘唰唰’的掉,又委屈又生气。 替她的毛毛委屈,更替她未来妖主的身份生气,这群小妖怪她必须牢牢记住,等她飞黄腾达了,一个都别想跑掉! “嗝~” 闪闪打了个哭嗝,屈辱道:“各位大哥,我错了,别拔我毛了。” 她精心打理的毛毛今天毁于一旦了,越想越伤心,眼泪完全止不住。 牛拔河才不管她哭的多伤心,只知道他听到了服软的话,说话算话的罢了手,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以后碰到我小心一点,不然我就再拔你的毛!” 他们走了,客栈内一片安静。 良久,百绥从地上爬起来,一身伤,倒不是他打不赢那几个小妖怪,主要是有俩拖后腿的,他被迫挨打,又是自己媳妇儿和闺女,只能认栽。 将哭泣的俩母女扶起来,百绥已经没有心情去安慰她们了,他觉得好心累,突然就后悔来这一趟了。 猿猴一族虽然在妖族地位一向不高,但他生下来就是猿猴一族的少族长,成年没多久就继位了,几千年顺风顺水,还真没受过这委屈。 工具狐不干了8 任谁都没想到,让六界谈之色变的恶灵,如今只是一个三岁稚童的模样。 极北之地,接天云海,万里无边。 而深渊之境就在数千里之下的海底,万载无人去过,渐渐地,世人早已忘记了这个地方,原剧情里如果不是男女主发癫,世人还真想不起深渊底下镇压的恶灵。 这也是恶灵出来后无差别发疯的原因,它被关了不知多少载,出来一问,竟然没人惧怕它的威名,看来还是它作的孽不够多,才不被世人记住。 所以,它杀起人来跟切西瓜一样,不快不算数! 而现下,长渊和车源站在海底深处,四处飘荡着恶念,将海水染黑,而他们身前,是还没他们膝盖高的小崽子,正睁着两颗葡萄的眼珠子、怯生生望着他们。 “恶灵?” 车源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下,怎么看都觉得不敢置信,原剧情里毁天灭地的玩意儿就这么点? 小崽子大概是听懂了他话里的轻视,龇着两颗小虎牙凶:“啊,啊。” 车源很懵,无措看向长渊。 说实话,长渊这会儿比他还恍惚,甚至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这是北海龙宫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或许这是龙族的幼崽。 只是,系统很快浇灭了他这丝希望。 【在这个小世界里,没有北海龙宫的设定,极北之地海域就是深渊,而你眼前的小崽子就是恶灵。】 希望掐灭,长渊叹息,果然不能对这些小世界的生物抱有幻想。 他蹲下身体,和小崽子平视:“你有名字没?” 小崽子漆黑的眼底闪过疑惑,许久之后才摇头。 长渊说:“那以后你叫长淮,跟我走?” 这一次,小崽子没考虑太久,果断点头,顺势抱住长渊的手臂。 来时两人,走时两人加一个小崽子,也不算亏。 按照长渊最开始的想法,他就是好奇来看一眼恶灵,顺便除了,免得祸害人间。 可现在恶灵还只是个孩子,他虽然不是人,但对孩子真下不去手,所以他改主意了,先带在身边,之后再看吧。 出了深渊,车源浑身舒爽,感觉那股难闻的味道瞬间消失了。 他伸了个懒腰:“走吧,咱们去火苗山,找回我的本体。” “走吧。”长渊牵着长淮,率先走在前面。 车源这会儿脑子清醒了,面露难色,追着问:“你真要把他带在身边?这要是出事,你就完了!” “不带着放了,还是你动手?”长渊扔了个果子给长淮,随口反问。 车源一噎,悻悻道:“那还是带着吧,这孩子挺可爱的,我下不去手。” 小崽子长的唇红齿白,圆脸,大眼睛,小小年纪就能见俊逸的轮廓,日后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祸害。 见车源盯着他看,长淮赶紧躲开,小模样又倔强又好笑。 一路向北,直奔火苗山。 经过热闹的集市时,他们才知,五百年一次的妖族竞选大会又要开始了。 原剧情里,女主当上妖主之前,九尾狐一直都是妖王。 所以,这一次不会例外。 在一处偏僻的山洞里,车源顺利找到本体,分身归位,合而为一。 再睁眼时,车源给人的感觉彻底变了,气息深厚,眼底似乎也多了一些东西。 某一瞬间,长渊感觉他有点熟悉。 “啊。” 不等长渊去想,就被长淮扯着嗓子打断,也是想不到吧,恶灵不会说话。 他们沟通的方式仅限于你比我猜,有时候,长渊猜不出来,长淮急的在地上打滚,用头锄地。 “怎么?”长渊低头问。 小崽子满脸着急,双手瞎比划,嘴里不停‘啊啊啊’。 “撒尿?” “啊。” “饿了?” “啊。” “拉屎?” “啊啊啊。” 长渊耐心耗尽:“死不了就憋着。” 长淮脸一僵,不敢相信他怎么会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简直是比他还恶,‘哇’的声真哭了。 风度翩翩的车源没坚持三息,就被哭声打扮,撸起袖子跑过来,还埋怨:“长渊,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他是小孩子,你就不能让着他吗?” 旋即,车源把小崽子抱紧怀里哄,许诺了一连串的好处才让长淮消停。 见此,长渊冷笑:“惯吧,我看你惯多久。” 抱着小崽子的车源身体一僵,继而假装没有听见,和小崽子玩虫虫飞。 该看的看了,该找的找到了,现在该做正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赶往妖都。 妖族一般喜居深山,无事不进城,这不是五百年一次的妖王竞选到了嘛,各族全家出动,直奔妖都。 别以为他们是为了看热闹哈,他们就是单纯的尊重下一任妖王,给足排场。 妖都,王宫。 除却妖王,其余九尾狐懒懒散散赶来,一点不急,跟逛市集一样,看的妖王想打死他们。 尤其是老三,儿子掉了不知道找,整天花天酒地,缺心眼的玩意儿,迟早揍死! 还有老二,儿子倒是生的多,就是都随爹,没脑子!一天天想着谋朝篡位,还生怕他不知道。 老大倒是老实,不过就是太老实!不知变通,不敢冒头,事事规矩,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妖王直翻白眼,高低是个大王子,做事就不能霸道一点?就算捅破了天不还有他这个当爹的扛着吗。 反正一众子孙看过去,妖王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都让滚蛋。 过了一会儿,族老进来,微微鞠躬:“妖王。” “还没消息?”妖王没回头,望向窗外云彩。 族老摇头:“没有,不过小馄沌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归来。” “他才五百岁啊,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偷跑出去呢?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啊!”妖王激动。 狐族千年成年,按照这么算五百岁的长渊的确还是个孩子。 族老沉默。 妖王恢复平静,疲惫摆手:“下去吧,等竞选结束,让老三那个瘪犊子滚出去找人,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妖王不知,他心心念念的人这会儿正在妖都,坐在某间客栈,悠闲斟茶。 工具狐不干了9 长渊和车源倒是想直接杀到猿猴一族的客栈,解决掉女主,之后天大地宽,任由他们浪。 奈何,小崽子饿了。 他俩想不通,一个恶灵怎么会饿? 但架不住车源已经被小崽子俘获,要啥给啥,只是一顿饭,简直不值一提。 这会儿,他俩喝茶,顺便聊点事,小崽子就坐旁边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 “你杀还是我杀。”车源问。 “你杀吧,我这边没说。”长渊放下茶杯。 长淮忽然停住嘴,声音超凶:“我……杀。” 久不人言的恶灵,一开口就是满带恶意的两字。 顿时,引得周围奇形怪状的妖看过来,气氛好尴尬。 车源手一抖,茶水撒了一地,嘴角抽搐,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大家都别和他计较。” 哪知,一听这话本只是想看看的妖怪们不干了,谁还不是个宝宝啊。 他们只是血脉天赋强,看起来大,实际上他们正处于少年时期。 “我爹说了,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别人欺负我,没门!大家都是妖,凭啥要让着他!” “那对方妖不是妖呢?”就有妖问了。 “不是妖就更得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非我族者,欺我必诛!” 车源无措看向长渊,眼神询问:妖族都这德行? 长渊以拳抵唇轻咳两声,然而,车源并不懂他的暗示,还在拼命使眼色。 下一刻,他就被揪住衣领提了起来,来者正是许久不见的牛拔河,身后的小弟队伍日渐壮大。 “你小子什么意思,以为你使眼色我看不懂,当我傻?”牛拔河质问。 车源掀开他手,威严散开,震慑一众跃跃欲试的小妖怪。 紧跟着,长渊起身,释放气息,刚刚还紧张的气氛瞬间松懈。 牛拔河一个滑跪:“馄沌小王子,小牛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有我身后这群小弟也都是一样。” 长渊挣脱他的手,将牛踹开:“下不为例,赶紧走。” “馄沌小王子,我们跟着您吧,随您吩咐,您好久没带我们玩了。”牛拔河还想挣扎一番。 长渊现在要去搞事,妖多了反而误事,肯定不能带:“下次一定,快走。” 牛拔河一步三回头的带着小弟们离开了。 “忠实粉丝啊。”车源笑。 长渊瞪他:“干活。”顺手拎起小崽子的后衣领。 小崽子在空中扑腾了两下,脚不着地。 …… ………… 猿猴一族。 此次参与竞选的妖族一共百种,猿猴就是其中之一,临到最后一刻,不知道百绥发什么疯,偷偷报了名。 参与者没有投票资格,所以,先前他们答应麒麟一族的投票也食言了。 因为这事,最近麒麟一族正和他们闹着呢。 妖族耿直,说什么就是什么,麒麟一族也不要什么补偿,他们就要票,不给等竞选完毕就去黒窟洞抄家。 不管百绥如何求情,麒麟族长就是不松口。 此时,猿猴一族的高层待在客栈包房内,唉声叹气,心底难免有些埋怨族长,为何要参加这次竞选,他们地位一向不高,凭借老实才存活下来,怎么就非得作死呢? 百绥也很苦恼,但更多的是憋屈,这事是闪闪撺掇他的,说什么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他可耻的心动了,毕竟谁不想更上一层楼?他不过是有正常妖的欲望,有错吗?没有! 所以,他一咬牙、一跺脚,偷偷把名报了才通知族中其他人。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平日里对他百听计从的族人纷纷埋怨他,族中长老更是有了更换族长的心思。 百绥心慌、不解,最终全部化为愤怒,他明明是替整个猿猴一族着想,现在凭什么怪他? 还想更换族长,想屁吃! 闪闪说得对,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这一次,他必须努力,让这群狗眼看人低的蠢货们知道,究竟谁才是对的。 决心刚下完,麻烦上门了。 麒麟一族的晚辈打上门,专挑猿猴族的晚辈收拾,小小猿猴根本不是身强体壮的小麒麟的对手。 猿猴族长辈搁旁边看着,那可真是打在晚辈身,痛在他们心啊。 这不,闹剧还未散场,长老一个个就不干了,刚刚挨揍的可有他们孙子,但是族长的女儿却不在场,凭啥? 这祸又不是他们惹得,凭啥他们孩子受罪。 屋内在吵,屋外也在吵。 闪闪被一群伤势累累的小猿猴围在中间辱骂,整个人恍恍惚惚,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一点不耽误她恨这群小猿猴。 亏她还一心想着发展一下族内的势力,如今来看,全是一群白眼狼,根本不值得她耗费心神。 “你们这群蝼蚁,甘愿做别人的奴隶,你们这辈子都只能当废物!” 闪闪吼完,推开他们跑了出去。 这一刻,她决定了。 她要去王宫找馄沌哥哥,这一次竞选,他肯定来了,只要找到人,日后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也不用看族人的脸色。 而且,她还能去跳跳山住,那里妖力醇厚,适合修炼,在去的路上闪闪已经将这一切都想好了。 跑出去没两条街,她就碰到了做梦都想见的人,眼睛一亮,那瞬间,她只觉得老天爷真是厚爱她。 “馄……” 笑容消失,声音戛然而止,闪闪木着脸,视线缓缓朝下走,一把匕首插进她心窝,鲜血潺潺的流。 “你……啊!” 车源懒得听她废话,扒出匕首又是一刀。 胸口两刀,一左一右,车源就怕这女主跟他开玩笑,心脏长在相反的反向,以防万一,一边来一刀比较保险。 等闪闪断了气,车源才松懈神经,跟长渊耸肩:“上过当,难免会小心一点。” 也是痛的泪水,就不细说了。 完成任务,车源提前离开小世界,他赶着赚灵魂碎片呢。 长渊不行,他这祈愿者的心愿不难,但耗时间,得继续待着。 竞选结束,毫无疑问,还是九尾狐一族成功竞选了妖王之位。 妖王,也就是长渊这具身体的爷爷,特别凡尔赛的站在讲台上表达了一番‘他也不是很想当这个妖王,但大家都投他,那他就勉强当吧’的废话。 麒麟一族气坏了,转头就去收拾猿猴一族,之后千年,猿猴被欺负的不敢出门。 赌气回娘家的洋蓟还等着百绥去接她了,女儿死了?她妖力低微,又报不了仇,去了也没用,还是在家里悼念吧。 等了九百年,洋蓟实在等不下去了,又嫁去了豪猪一族,豪猪脾气差,经常打她,还不允许她乱跑。 反正长渊再得到她消息时,她已经死了。 至于长渊,随便活了个几千岁,便入土为安了。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1 上一个任务结束,快穿局怕长淮留在小世界影响稳定,特地派人将他带走,如果他愿意,以后可以成为任务者,但需要接受培训。 如果不愿意,日后可以生活在快穿局。 长渊没回去,直接进入了下一个任务小世界。 不多时,他站在二十平的简陋平房内,视线昏暗,空气安静。 显然,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到处堆着捆绑好的废纸皮、空瓶子,有个小院种着长势一般的蔬菜瓜果,三间平房一字排开,都不大,二十来平。 除了不够干净,其他的长渊都能接受。 找把椅子,他重新回到房间内,坐好,开始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娱乐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女主安然是个明星,更是安家大小姐,一进圈就拍摄各大名导的戏,综艺广告接到手软。 很快,她就火了,不至于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但高低是个新晋小花,因为家世和一些营销,大众亲切的称她为‘国民女神’。 就在她热度最高时,她和男主汤年辰相遇了,两人一见钟情,经历一系列跌宕起伏之后,他们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看起来,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 然而,这次的祈愿者却恨透了他们。 祈愿者江大炮,家住小山村,很偏远,胜在空气好,风景宜人。 他老婆死的早,之后几十年也没再娶,将唯一的闺女江悦拉扯大了,他就回到老家收废品度日。 他开销少,靠收废品赚的钱不仅够用,还存下了一大笔。 闺女毕业没两年,忽然有一天跟他说要结婚,原主着急啊,连夜赶过去,得知女儿怀了孕,也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 原主考虑再三,尊重闺女的决定,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就是一个火坑。 结婚没多久,江悦流产了。从那之后,江悦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不好,父女俩联系的又少。 原主待在老家日夜不安,正准备进城去看看。结果,没等他去,江悦就回来了,说她老公的妹妹有一个节目,需要她参加,还要原主出镜。 看着闺女憔悴的模样,原主心疼坏了,苦劝她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把身体养好。 可是江悦摇头,不停央求原主答应。 自古以来,当爹的哪能犟过孩子啊,江悦一哭,原主立马妥协了。 很快,有节目组就来了,还让原主签合约,以什么直播的形式。 原主也不懂,但他相信自家闺女,二话不说就签了。 这份合约倒是没事,只不过,直播一开启,网友看见原主的住所和过的生活,纷纷讨伐起江悦,说她不配为人子,自己嫁去了豪门,却把亲生父亲丢在老家受苦。 原主平时不上网,也不知道网上说的多难听,每天对着镜头笑呵呵。 直到江悦自杀,他才从警察嘴里得知真相。 悔恨已晚,却还是忍不住自我唾弃,原主抱着江悦的遗体哭到昏厥。 随着警察的调查,很多遮羞布被掀开,无数龌龊涌入人前。 原主这时才知道,自己闺女受了多少委屈,名义上是嫁进了豪门,但是那家人没一个看得起她,都觉得她是用手段靠怀孕嫁进他们家,是个拜金女,平时没少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在警察的帮助下,原主拿到闺女的日记本,看完里面的内容,他心在滴血。 原来,江悦很早之前就得了抑郁症,一直在偷偷吃药,她不敢告诉其他人,因为她怕被说是在做戏,怕又遭到所有人的厌恶。 原主看着那些真相,怎么也不敢相信,短短两年时间,就让他曾经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儿变得敏感、多疑、自卑,最终放弃了生命。 他冲到安家要说法,却被撵出来。到处找地方说理,可这种事情司法机关根本无从判定,拒绝了他。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发布到了网上,网友又开始骂原主,说他不要脸,女儿死了还想吸女儿的血,找安家要钱。 可原主从来就没有找过安家要钱,他解释了,没人相信,还有人特地跑到他家扔臭鸡蛋,拍摄视频,传到网上。 原主一心给自己闺女讨回公道,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一日,他想去报社寻求帮助,走在马路上,被飞驰的跑车撞飞,与之一同飞出的,还有他亲手撰写的控诉信。 原主没读过多少书,不懂法律,不懂舆论,他只知道自家闺女受了委屈,所以,他必须去讨回来。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原主已经断气了,而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控诉信,鲜血染红,每一个字或是拼音都是那么的扎眼。 死后,原主灵魂暂留,飘到安家,见他们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商议婚事。 哦,他女儿的老公安乐成又要结婚了,对象还是他曾经的白月光。 郎才女貌,很般配。 安家—— 婚事聊完,安然打了个哈欠,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哥,你和苏姐姐终于修成正果了,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依偎在安乐成怀里的苏槿笑着道谢。 倒是安乐成兴致不高,时不时涣散的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怪那个女人当初用手段怀上我哥的孩子,不然你们早在一起了,她现在死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免得一直横在你们中间,谁都不舒服。”安然愤愤不平。 “别说了!”安乐成眉头一皱,声音拔高。 他忽如其来的生气,让屋内气氛僵硬,几人神情微变。 尤其是安然,不服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要不是她当初心怀不轨,你和苏姐姐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多年,现在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她的死根本就是报应!” “好了,都别吵了,以后不准在家里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安父大发雷霆,才让这场闹剧谢幕。 而他们永远不知道,原主的灵魂停在窗边,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这番对话,让原主心底的怨气翻了好几倍,直冲云霄。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2 长渊整理完剧情,翻开日历一看,马上就到原主闺女回来央求原主参加节目的日子了。 【祈愿者心愿:他要他女儿好好活下去,他要安家那群人渣通通得到报应。】 啪。 长渊打了个响指:“可以。” 第一步,改变小院环境。 长渊去镇上取了一笔钱,雇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把小院收拾出来,又向村里租下隔壁无人的房子,把废品全部转过去。 “江大叔,都搬过去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没?” 这几个小伙子里做主的青年走过来,浑身臭汗,模样板正,名叫覃让。 长渊盯着他打量了几圈,指着破损的墙说:“我准备全部弄弄,你们接不?” “接!”覃让眼睛一亮,赶忙点头:“叔,你准备咋弄,刷墙,还是推了重新起我们都行,只要您信得过我,我绝对给你办妥了。” 打了两天交道,长渊对这几个年轻人印象蛮好,听他这么说,就决定把这事交给他。 “不重新起,刷一道就行,院墙重新弄弄,后边给我开一道小门,直接能去我那块地里,平时种点啥都方便。” “好嘞。” 把事情交给他们之后,长渊就跑市里去了,买了一堆花花草草的种子,满园种上。 后边那块田他也没荒废,瓜果蔬菜都种上,他这次还顺便买了大棚,冬天也不怕。 在系统殷切照顾下,院里的花花草草很快就生长起来,乍一见,还以为到了花花王国。 江悦站在门口时,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家,和几年前相差实在太大。 窝在躺椅上的长渊拿开脸上的蒲扇,睁开一条眼缝瞧她:“咋滴?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江悦回神,提着行李走进来,局促站在长渊跟前:“爸。” 长渊坐起来,穿着老汉衫:“哟,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糟老头子忘了嘞。” “爸,我……”江悦垂下头,处处显露着无措。 “进屋吧。”长渊起身,拐进厨房。 没多会儿,简单的三菜一汤摆上餐桌。 自始至终,江悦呆愣的站在旁边,手指无措擦着裤脚边,浑身透着不安。 见此,长渊边抽筷子边使唤她:“去隔壁喊小让过来吃饭。” “小让?”江悦眼底浮现疑惑。 长渊顺嘴跟她解释:“我招的人,帮我管理废品厂,小伙子人蛮不错的嘞。” 房子搞好,长渊就聘请覃让帮他管理废品厂,平时他就管管账,轻松的不得了。 “好。”江悦垂头缩肩往外走。 看着她的背影,长渊悄声叹息,这孩子病的挺严重啊。 吃完饭,长渊就在某宝买了几本关于抑郁症的书,他得好好研究一下。 天黑了。 江悦窝在沙发上,双手抱腿。 她几次望向看电视的长渊,欲言又止。 那模样看的长渊很难受,最终,他败了,摁掉电视,正儿八经看向她。 “这次回来是有事还是单纯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死了没?” “是有件事,乐成投资了一个节目,正好他妹妹想参加,不过,这个节目是拍姑嫂相处的,他们希望我能参加。”说到这里,江悦抬头看了眼长渊,见他神色不变才继续往下说。 “现在安然有一个想法,想到这边来拍摄,让您也出境,您觉得呢?” 江悦咽了咽口水,手指紧紧交缠在一起,使劲的掰。 “你想参加吗?”长渊问。 江悦微愣,嘴唇翁动:“我想参加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参加,她感觉前方一片迷茫,她找不到继续走的路了。 长渊引导:“如果你想参加,爸爸陪你一起;如果你不想,那咱们就不参加。” 江悦猛地抬头,眼眶泛红,眼泪在打转,她没忍住,哭了出来,已经很久没人问过她想不想了。 从第一次被迫妥协,到后面无数次,她甚至已经忘了曾经的初衷,那个她第一眼就心动的男人,好像越来越不堪了。 长渊抽纸递给她,等她哭完。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枝头,又悄悄落下。 江悦哭累了,躺在沙发睡熟了,长渊给她盖上被子,转身离开。 他站在院子抽烟,凌晨五点的天,昏暗中掺杂着几分白,他那双眼,亮的出奇。 【宿主,你是不是又心软了。】 一支烟完。长渊摁灭烟蒂,嗤笑道:“没。” 次日。 长渊和江悦吃完早饭,领着她上废品厂,丢给她一本卷起边,篇页泛黄的账本。 “把账和小让对完,然后去镇上买菜,回来第一天是客,第二天起你就我闺女,得照顾我,小时候折腾我,长大了还折腾我,想得美!老子得享福了。” 长渊骂骂咧咧离开,与其无效安慰,不如让她忙碌起来,身心疲惫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悲春思秋啊。 说到底就是吃太饱,要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看谁还在乎情情爱爱,早扔一边去了。 江悦懵,刚从车底钻出来一身狼狈的覃让更懵,两人对上视线,没两秒同时移开。 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那么点账硬是对了一个下午,等江悦想起买菜的事,天都黑了。 长渊就在后面田里摘了两根黄瓜,用辣椒和酱油一拌,下饭。 两父女蹲在屋檐下,捧着饭吃。 “爸,那个节目我还是参加吧,不然乐成不好跟他妹妹交代。”江悦小声说。 长渊被饭噎住,得,这一天白干了。 他端起瓷杯猛灌一口凉水下火,点头:“行,那就参加。” “爸,你不生气吧。”江悦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问的小心翼翼。 长渊皮笑肉不笑:“不生气,我生啥气,参加节目有钱吧,你爸我正想赚点养老钱,你可真孝顺,外人听了都得对你数大拇指。” 江悦这两年没少听阴阳怪气的话,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味,赶紧低下头不敢在说话。 她本来还想问问废品厂怎么那么赚钱的,现在是不敢了。 吃过饭,她自觉洗碗,免得又被阴阳。 之后几天,长渊给江悦找了一堆事情做,别闲着,一闲着就喜欢自己给自己添堵。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3 不知是长渊的办法生效了,还是在这里的生活的确舒心,江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直到一通电话。 那日,江悦正和覃让对完账,她就接到了安乐成的电话,不到一分钟,她脸上的笑消失了干净。 挂断电话,她站在门外半晌才进去。 “爸,刚刚乐成跟我打电话,节目组的人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江悦咬紧唇瓣。 “过来了?”长渊取下眼镜,故作迷糊:“从城里过来要两天时间,这是前天就动身了吧。” 江悦脸一白,想起刚刚电话里男人说的话,心绞痛,自始至终,他都认为她嫁给他是为了钱,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不知想到什么,江悦眼底的光越来越暗,最终化为一潭死水。 长渊想让她看清事实,而不是真的遭受打击,又改口:“没事,来就来吧,反正他们肯定提前知道咱们的情况,不会为难咱。” 说完,长渊重新戴上眼镜,捧着小说看,他正看到关键时刻,争分夺秒呢,别说节目组来了,就是阎王来了都得等他看完。 江悦欲言又止,见他确实没交流的意思,才作罢。 另一边。 蜿蜒曲折的乡路上,几辆黑色商务车在上面颠着,没几分钟,里面的人就苦不堪言了。 安然一手拉着安全扶手,一手捂着胸口,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暴躁,她踢掉十厘米的高跟鞋,深吸一口气。 “这什么破地方,路这么难走。” “然然姐,你喝点水,还有半个小时,你先休息会儿吧。”小助理递上矿泉水。 啪。 安然一巴掌打开,矿泉水落在座椅下,小助理抱着手腕不敢吭声。 “你有没有一点眼力见,我是晕车不是口渴,当初谁招你进来的,长的丑,还笨的跟头猪一样,再有下次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别污染我眼睛。” 安然破口大骂,面目狰狞。 其余人纷纷垂下脑袋,假装看不见,免得惹火烧身。 小助理被骂哭了,缩着脖子,哭的很小声。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安然凌厉的双眸扫过,脸上瞬间缓和。 “喂,苏苏姐,这里好偏僻啊,我都晕车,这女人肯定是克我,天天恶心我不说,现在还让我遭这个罪。苏苏姐,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等她身败名裂,被赶出我家,你和我哥就能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苏槿眼底闪过精光,语气放软:“然然,幸好还有你站在我这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苏姐,当初你和我哥两情相悦,要不是那个女人使下作手段嫁给我哥,现在你才是我嫂子,当然,我才不认她,我只认你。”安然嘟嘴,蛮横道。 苏槿被她哄的高兴,恰逢秘书送文件进来:“然然,我后面给你打电话,我要忙了。” “好的,苏苏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安然志在必得,信心满满。 刚到村口,节目组的摄像就架起来了。 直播开始。 安然一改先前那副暴躁的嘴脸,虚弱的靠在座椅上,跟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安然。” “这是一档完全直播的真人秀,我是这个节目的第一个邀请嘉宾,也是因为家里很看好这个节目,所以稍微投资了一点。” “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我们快到拍摄地点了,为了给某人惊喜,我特意跟节目组商量,搞了一次突然袭击,那现在,大家就和一起去看看吧。” 安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容甜美,让直播间的粉丝哇哇乱叫。 「啊啊啊,女鹅好美!」 「没想到女神也参加了这个节目,我要追!」 「这是什么破地方?路这么破?女鹅的气色感觉好差,是累到了吧。」 这时,镜头切到道路前方,车子颠簸的厉害,导致镜头拍摄不稳,但四周坑坑洼洼的土路还是映入观众的眼帘。 顿时,不管是直播间的粉丝,还是新涌入的观众纷纷发弹幕吐槽。 看着一条条飞速划过的弹幕,安然嘴角微勾,心底得意,嘴里却说:“大家不要这么说,我…嫂嫂家庭条件一般,当初费了不少心思才嫁给我哥哥,欸,到了到了,大家快看,前面就是她家。” 镜头再次切换,随着车子摇晃,慢慢拉近。 他们最先看见的是,繁花景簇,大树遮荫。 两扇刻满岁月痕迹的深褐色木门敞开,往里看,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弯弯绕绕,不长,但两旁的植物却多到数不过来,还有一座假山靠墙而屹,下面砌起鱼池,几条生龙活虎的小鱼在里面游的欢快。 一时间,不管是直播间的观众,还是拍摄的节目组,都懵了。 倒不是他们没有见识,主要是这和调查到的消息不符合啊。 他们调查到的消息上显示,江悦她爸靠捡废品为生,住的简陋,生活艰难。 所以,他们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跑来,没有提前通知对方,为了的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拍摄到最真实的场景,这样观众才会买单,才有噱头。 可眼下的一切,却是实实在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坐在靠后车上的安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希望大家都不要激动,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小助理面容焦急的跟她使眼色,见没用,大着胆子扯她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导播适时切断直播,安然一脸不悦:“你们怎么回事儿?开播之前不能把所有的事情解决清楚吗?非得直播开始了给我整幺蛾子。” “不是,然然姐,你要不看看弹幕吧。”小助理嘟囔。 安然不耐烦,猛地从她手里夺过手机,新做的长指甲刮到小助理手背,割出一条红痕,惹得她一阵痛呼。 安然不以为意,打开手机,刷起弹幕,前面那些话和她想的一样,但从刚刚起就有些不对味了。 不知想到什么,安然扔掉手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推开车门,土路蓬松,细高跟刚沾地就陷进去了,走起路来跟拔萝卜似的。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4 没两步,安然就受不了了,咆哮着让小助理给她拿拖鞋。 小院内。 躺在花团锦簇之中浅睡的长渊被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坐起来,踩着拖鞋走到门口,靠着木门。 “你们干啥的?” 沉闷的声音惊醒一众人,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镜头。 他们就见,犹如世外桃源的小院中走出一大叔,老头衫,五分短裤,人字拖,靠在门板上懒懒打哈欠。 这副造型和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不配,只是,当大叔掀起眼皮,露出那双眼,黑的深不见底,像漩涡,能将人吸进去。 这万籁寂静的时刻,一道声音响起。 “导演,停在这里干什么?江悦家不是这儿。”安然死都不相信,这院子是江悦家。 如果真的,她能发疯。 不等导演说话,长渊看向她:“江悦是我闺女,哦,你们就是我闺女说来拍节目的?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哟,还提前拍上了。” 几句话说的一行人哑口无言,先前,他们拿‘惊喜’当遮羞布,只要大众买单,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当他们站在这里,和调查中南辕北辙的人物对上面,脸皮火辣辣的烧,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竟有些难以启齿。 长渊阴阳怪气完,冷呵一声:“先进来吧。” 说罢,他转身进去。 导演恶狠狠瞪了眼副导演:“愣着干什么,关直播!” 从这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真人秀节目拍摄的艰难。 庭院内。 导演,副导演,还有一众员工把小院挤的满满当当,皆没有先前刚得知来时的高傲,步步小心,生怕踩坏了旁边的花花草草。 虽然大部分花草他们都认识、且很普通,但种在这里,就给他们一种很贵的感觉,要是不小心踩坏,伤的何止是花草,还有他们的心。 长渊斟茶,拿出他某个小世界珍藏的茶具:“看在我闺女的份上,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之后的拍摄必须签合同。” 导演接过茶杯,讪笑点头:“合同肯定得签,之前的拍摄是为了给节目制造一个噱头,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还麻烦江先生不要计较。” “我计较有什么用?你们赔偿我的损失?呵呵,我可不缺你们那两句轻飘飘的道歉。”长渊毫不留情。 原剧情里,这个节目没少利用原主制造噱头,引起大众关注,给节目带来热度。 最后,节目爆火,每一个参与节目的人都分到了相应的利益,除开原主和他女儿,成为了这场甚至算不上多大阴谋的牺牲品。 导演擦拭了下额头,神情窘迫:“您说笑了,其实这个节目安总也投资了一部分。” 天气燥热,长渊拿出椅子底下的蒲扇,一边扇一边拿眼睛夹他:“安总是谁?我可不认识什么安总,别瞎套近乎。” 导演是彻底没辙了,这就一油盐不进的怪人,和调查资料上写的老实憨厚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导演:我可去你的老实憨厚! 末了,长渊耐心告罄:“提前说清楚不管吃住,不能损坏我院里的东西,一旦损坏十倍赔偿,这些都写合约里,赶紧弄好签了,我还得去锄草。” 得嘞。 导演看着大老板发来的消息,笑意更浓:“您放心,我们肯定都按照您说的来。” 合同签完,对方也没打算在这上面做文章,只想赶紧弄节目,一大堆人待这儿每一秒钟都是钱。 “那江先生,我们可以开始直播了吧。”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通知。 长渊冷笑:“随便。” 女主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播啥,一个个竟想美事的玩意儿,脑子掉了都不知道捡。 长渊捡起锄头从后门去地里,导演赶紧让摄影师跟上,其他工作人员则是在外面搭建起临时帐篷,放置设备,方便随时监管后台数据。 直播继续。 前仆后继涌入直播间的观众一进来就开始发弹幕。 「不是说全程直播无剪辑,观看最真实的明星私下生活吗?刚刚怎么切断直播了?导演,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哇塞,这大叔妙啊,拖拉机的颜值,法拉利的气质,谁能不爱。」 「之前我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兰花,导播能再拍拍吗?」 「我滴女鹅呢?然然宝贝呢?谁要看油腻大叔,给我播然然宝贝!!!」 弹幕飞起,巨大的人流量导致直播平台卡顿。 而此时。 废品厂大门口。 安然逮住正从废品厂对完账出来的江悦,咬牙切齿冲上去质问:“江悦,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对不对?” 江悦抬头,便见一道身影扑向自己,紧接着,她的手臂就被用力抓住了。 认出来人,她心跳漏了下,不自觉紧张:“安然,你在说什么?” “呵,跟我装疯卖傻?”在安然心底早已认定了她是坏人,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在安然心底都是别有用心。 就像现在,在看到这栋造价不菲的院子时,安然觉得她之前调查到的那些信息肯定是江悦搞得鬼,为的就是看她从出糗。 想到这些,安然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攥紧拳头发狠话:“我绝不会让你得逞!我要让大家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这个阴险的女人!” 江悦脸一白,她瓮动着嘴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太阳烈,晒的人头昏眼胀,江悦觉得好累,解释累,被误解也累,活着更累。 “江悦!” 忽然,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望去,原来是长渊走到一半,又返了回来,他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提着竹篮。 “愣着干哈,回家做饭,我去锄草,再带两根黄瓜回来。” 顿时,江悦所有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她呆滞的双眼仿佛找到了着陆点。 “哦,我马上去。” 至于旁边的安然,根本没人搭理她。 直播间。 「哇哇哇,不亏能成为然然宝贝的嫂嫂,这位小姐姐长的好漂亮,也是明星吗?」 「楼上,你新来的吧,然然宝贝可是说过这个女人费尽心思嫁给然然哥哥,肯定是贪图然然宝贝家的钱。」 「哈,贪图你家然然宝贝的钱?单是小姐姐家这间小院就造价不菲,更别谈里面那些珍贵的花草,这可真是今年我听过最大的一个笑话。」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5 目前,直播间里大部分观众都是安然的粉丝,稍少一部分则是闻风而来凑热闹的,一吵架就很明显,战况完全一边倒,安然粉丝以数量取胜。 不过,当事人并不知道,为了江悦的情绪稳定,长渊让系统屏蔽了她手机接收消息的功能。 通通都是浮云,搭理他们干啥,自己活的开心才是王道。 江悦麻利去做饭,长渊掉头去地里,徒留安然站在原地独自生气,镜头将这一切拍的清清楚楚,骂声再度猛烈。 与此同时。 a市。 汤原清无意间刷到直播,镜头一闪而过的兰花让他心神震动,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株兰花就是赫赫有名的素冠荷鼎。 他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他独爱兰花,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兰花的品种,请了专人伺养。 可是,在他的花圃中独独缺少了一株素冠荷鼎,这种兰花数量稀少,极难养活,一般人得不到,得到的一般不愿意割爱。 以至于,这些年他心中一直有缺憾,不曾想,这偶然的一次刷直播竟然被他碰到了。 视频里安家的小丫头他知道,听自家儿子提过几次,看得出来自家小子对人挺有好感。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汤原清摩拳擦掌,神情激动,他翻出安父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直明来意。 那头,安父听完,自然是满口答应,挂断电话,他忙赶回家。 安母正准备出门和姐妹喝下午茶,见他火急火燎回来,顿住脚步,好奇问:“你这个点怎么回来了?” “乐成了?”安父问。 说起自家儿子,安母微微撇嘴:“你儿子你还不清楚,肯定又去陪那个女人了呗。” “让他赶紧回来,有正事。”安父加重语气。 得,安母下午茶泡汤了,拿出手机给安乐成打电话。和她猜的一样,安乐成这会儿正在陪苏槿见客户,接到安母的电话他推三阻四,让一向疼儿子的安母都忍不住发了脾气。 “你爸脸色不对,你要是不回来就等着后悔吧!” 啪。 安母挂断电话,将包扔到沙发上,是彻底没心情出门了。 恰逢此时,张嫂送茶过来,她随意端起喝了一口,顿时蹙眉:“张嫂,这什么茶,太难喝了,之前那种还不错,以后就泡之前那种,别换了。” 张嫂退到一旁,神情迟疑:“太太,之前的茶都是江小姐泡的。” 安母脸皮一僵,翻了个白眼:“别提她,晦气!有本事嫁给我儿子,怎么就没本事留住男人的心。” 要说安母多喜欢苏槿也没用,在她看来,江悦太蠢,既不会讨好人又没有心机,实在不适合他们这种家庭。 一个小时后。 安乐成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衬衫领口印着口红印,处处透着荒唐。 见此,坐在沙发上的安父重重冷哼一声,叠好报纸:“老子让你回来,你就给我磨蹭,那女人勾了你的魂是不是?” “爸。”安乐成一屁股歪在沙发上,头脑眩晕:“我和苏槿是在谈城南区那个度假村的项目,谈成了咱们家不是也有好处吗?您这着急忙慌喊我回来到底什么事啊?” 一听是关于城南区度假村的项目,安父没在多说,直入主题:“你去一趟小山村。” 闻言,懒散的安乐成立马坐直身体,眼神清明了两分:“是安然出事了?” “不是。”安父摇头。 安乐成继续猜测:“那是不是江悦整什么幺蛾子了?她给安然气受了,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说罢,他拿出手机播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从何时起,关于江悦的一切他有意无意的上心了。 毫不意外,没有拨通。 他拧眉,很暴躁:“竟然敢不接我电话,这个女人!” 安父见不得他这副发疯的模样,打断道:“都不是,别瞎猜了。” 安乐成抬头,神情复杂:“到底是什么事?您别卖关子了行吧。” “看看。”安父将平板扔给他。 安乐成狐疑点开,上面播放的正是长渊小院那一闪而过的素冠荷鼎,小小一丛,躲在满园的繁花中并不起眼。 看了两遍,安乐成都没从这几秒钟的视频里看出点什么:“这不都是一些花花草草吗,有什么?” “素冠荷鼎。”安父轻声说,“刚刚,汤原清给我打电话,点名要这株素冠荷鼎,他愿意拿青岗湾那块地来换。” “他疯了?”安乐成惊呼,对于不理解的人,第一时间大概都是这想法。 安父狠狠瞪了他一眼,加重语气:“他没疯!汤原清痴爱兰花人尽皆知,这些年不少人想用兰花去套近乎,奈何普通品种的兰花人家都有。” “那咱家也没有这玩意儿啊。”安乐成往后一靠,摊手道。 虽然他也想要青岗湾那块地,但他有自知之明,达不到人家的要求,贸然冲上去不被啃的骨头不剩就不错了。 安父眼神晦暗,忽然靠近:“老天待我们不薄,现在有这么一株素冠荷鼎,还是在江悦她爸那里,只要你去拿回来,这块地就非咱们莫属了。” 漫不经心的安乐成一听,差点没爆粗口,愣着一张脸,久久无法回神,咽了咽口水:“江悦她爸就一普通人,靠捡废品为生,他能有这东西?” 别说安乐成不信,最先听到的时候安父也不信,他还特地去看了那个直播真人秀,在看到那景色宜人的小院时,剧烈的冲击感甚至让他恍惚了一阵,实在是难以想象。 “别说废话,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发,务必把东西给我带回来,不管江悦她爸要钱还是要什么你都满足他。”安父眼底闪过精光,志在必得。 这事不宜声张,安乐成走的悄声无息,等苏槿联系他时,他人已经在半路了,按照老头子叮嘱的,他没敢说实话,就随便拿了个出差的由头当借口。 不曾想,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等他抵达小山村,已是半夜。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6 没人知道安乐成要来,就是安然都不知道。 所以,在直播时,他突如其来的降临,让所有人都愣了三秒,随后直播间的热度达到了最高点。 毕竟,相较于光鲜亮丽的明星,豪到流油的霸总更能让观众沸腾。 「鹅鹅鹅!这就是传说中的霸总吗,我牛爱花何德何能,有生之年竟然在一档真人秀直播节目中见到这么多人间珍品啊!老天爷,你待我不薄。」 「啊啊啊,哥哥虽然又帅又有钱,但哥哥已经有主了,所以,为大叔痴,为大叔狂,为大叔哐哐撞大墙!」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我就非常理智,机票已经买好了,大叔!等我!」 「难道就我一个人发现了华点吗,这场面怎么有种修罗场的感觉?」 话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安然想到一个绝佳的好办法,那就是拿出她精湛的演技,具体行动暂时不知,主打一个随机应变。 一早,她非常自信的就来了。 进门时,长渊正和江悦吃早饭,清粥小菜,被环境一烘托,瞬间有种高大上的感觉。 再加上安然一起来就跑过来,压根没吃饭,这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咕噜噜~’。 本以为他们会喊她一起吃,可这两人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完全不搭理她。 江悦倒是想搭理,但她一抬头,就对上长渊凶狠的眼神,顿时不敢说话了,低下去老实吃饭。 风吹过,没带走这一地尴尬,反而掀起了安然的火气,幸而她还记得在直播,悄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眼眶瞬间被泪水灌满,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 “我好饿啊。” 长渊正好吃完最后一口粥,拿起纸巾轻擦嘴角:“饿了就吃饭,你堵在我家门口干啥?签合同的时候可说的好好的,我家不管饭。” 安然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那一口气哽在心里不上不下可难受了。 就在这时,安乐成闪亮登场。 让直播间里正要开骂的粉丝集体沉默,随后便是上面那一出,至于之前那点小插曲早就被这群已经疯了的观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来之前,安乐成也没仔细了解这个节目,以为和以前投资的那些一样,都是拍摄完剪辑之后再发出去。 所以,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镜头面前,发号施令:“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然而,镜头没关,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没动,就齐刷刷看着他。 安乐成微微皱眉,心底不悦。 这时,安然反应过来,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影响到自己,赶紧挽住他的胳膊:“不好意思,我哥哥不知道这个节目是全程直播,他可能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所以来之前也没问我,希望大家见谅。” 然而,直播间里没人见谅,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乐成身上,只有长渊注意到了江悦的不对劲,从这个男人出现,江悦就下意识低下头,搁在桌下的手微微发抖,就差把‘害怕’二字写在脑门上了。 长渊撇嘴,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他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为人父母的艰难。 好比自家孩子被人推进泥潭,当父母的永远不会嫌弃他脏,会温柔的将他抱起来,拍拍身上的泥泞,然后怒气冲冲的带人去报仇。 现在,长渊充分体会了这种心理。 他没什么良心,但他护短。 啪。 长渊一巴掌,桌面上的碗筷震的‘哐当’作响,引得众人视线看来。 就见,长渊眼神不善瞪着安乐成,其貌不扬的大叔板着脸很有气势,吓得直播间都噤声了。 现场唯一兴奋的大概只有导演,他让三个镜头全部对向长渊,务必拍到所有细节,一个都不许落下。 万众瞩目,气氛紧张之中,长渊伸出手指着安乐成的脚:“你踩到我的花了。” 镜头下移,对着安乐成的脚拍,他那四十三码的脚踩着一双昂贵的皮鞋,而皮鞋又踩住了一朵再普通不过的玫红色太阳花。 根茎已断,小花颓败的躺在地上,生息渐无。 众人:“……” 安乐成抬起脚,踩在空地上,含笑望向长渊,这位老丈人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上次见,对方绝对没有这种气势,他记得很清楚。 当然,安乐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框,镜片后那双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下结论,也不排除有伪装的可能,毕竟当初他们就见了一面。 “爸,好久不见。”他喊的自然,态度也恭敬。 “是挺久,上次见还是两年前吧,你今天要不来我都快忘了我闺女结婚的事情。”长渊直言。 安乐成垂头掩饰尴尬,撇向一旁的江悦,想让她帮自己解围,哪知女人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是没接收到他的讯息。 安乐成有些气恼,怨江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种时候就算没收到他的眼神,难道不知道帮他说话吗? 现在为难他的可是她亲爸,真是一块木头! 虽然有怨气,但是安乐成也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所以他将怨气藏起来,脸上挂着牵强的微笑。 “之前一直在忙,这次小悦回来看您,我特地推了所有事就是想给您和小悦一个惊喜。” 安然站在后面,面上笑嘻嘻,心里mmp,说实话,她也很懵,对于安乐成的突然来临,让她心里有点慌。 难道她哥喜欢上这个女人呢? 那可不行,做这个节目之前她可以拍着胸脯跟苏苏姐保证过,一定让这个女人滚出她家。 她趁镜头不在她这里时,偷偷跑到导演旁边,要求停止直播。 导演犹豫,现在数据正是暴涨的时候,停止直播对节目的影响肯定非常大,到时候这个节目可能还没起来就被腰斩了。 但是,谁让眼前这位是最大投资商的妹妹呢,导演只能就范,忍痛关掉直播。 正在卖力输出的观众:“……”敢不敢再狗一点?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7 没有镜头安然瞬间暴露本性,趾高气昂走进小院:“哥!” 安乐成回头,见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离开,心下了然,回头向长渊礼貌说:“您和小悦先坐一会儿,我待会儿过来。” 说罢,他就拽着安然离开了。 顷刻间,小院只剩下长渊和江悦,两人相顾无言,饭桌上还摆着吃完的空碗,苍蝇‘嗡嗡嗡’直冲而去,扒着碗沿就舔。 “我去洗碗。”江悦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 长渊盯着她:“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江悦动作一顿,肩膀一塌,神色灰白,她咬唇不语,不是不想说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只是一个文凭不高,靠卖体力赚辛苦钱的普通男人,艰难供完她读书,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点。 她怎么能拿那些烦心事再去为难父亲呢? 又或者说,她认为,普通的父亲根本不可能是安家的对手。 的确不是,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在原剧情中,那个普通的父亲在得知自己闺女受的委屈之后,甘愿放弃一切也要替闺女讨回公道。 最终,他放弃了一切,而公道却还在路上。 长渊叹息,循循善诱:“当初你要结婚,我就怕你遇人不淑,跑过去劝你,但你那会儿一门心思嫁给他,我想着你大了,得尊重你,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哪怕你恨我,我都把你绑回来!” “爸……”江悦双手捂面,泪水说掉就掉。 “不管你做什么当爸的都可以原谅,但唯独一点,不自爱不自重,咱家虽然不富裕,但从小也没让你受欺负,现在你是在干什么?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连吱声都不会吗?”长渊恨其不争,话说重了些。 可是,他怕再不下狠招,这丫头又想不开,被刺激的去自杀。 做人就是要自私一点! 与其质问自己,不如为难别人。 江悦哭,长渊就去锁门,誓不让安乐成那个狗男人进门,滚犊子吧! 不曾想,直到第二天,安乐成才回来。 两兄妹一起回到镇上的宾馆,一路上,安然依依不饶的质问:“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起了心思?我跟你讲!不允许!不然苏苏姐该伤心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和苏槿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我结婚了,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不要胡说了。”安乐成靠在座椅上,头疼的很。 安然才不认,揪着他的衣袖直甩:“你胡说,苏苏姐明明喜欢你,你也还喜欢苏苏姐,当初要不是江悦插足,你们早在一起了。” 安乐成不否认,当初他的确对苏槿有好感,如果不是他酒后乱性和江悦发生一夜情,现在……那也说不一定。 不过,在他心底和苏槿那段早过去,偏偏亲妹认死理,一直认为他们真爱,不在一起就是天道不公。 他嗤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爱啊,就算有,那也和他没关系。 “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老头子发话让我来办点事情,你别给我添乱知道不,要是事情办砸了,我俩都讨不到好。”安乐成提前嘱咐。 安然立马就被转移注意力:“爸派你到这穷乡僻壤办什么事,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安乐成反问,伸手刮她鼻尖,笑道:“反正你别给我添乱,之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闭嘴。” “我不!”安然嘟嘴,“除非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不然我就捣乱,反正就算挨骂那也是你挨的多,爸才舍不得骂我。” 安乐成无奈,幽幽瞪她:“得得得,算我怕你,得了吧。” 他简略说了遍,安然和他第一次听说时心态一样,完全难以置信。 “你是说江悦她爸种的那些花花草草里有素冠荷鼎?怎么可能?他……”安然想说一些诋毁的话,可就这几次相处还真找不到吐槽的点,除了脾气不好之外。 安乐成神情认真起来:“据我观察,江悦她爸不简单,你别招惹他听到没,这株素冠荷鼎很重要,关乎到青岗湾那块地,要是弄得好,你和汤年辰的婚事都能直接定下。” 说起汤年辰,刚刚还别捏的女孩儿瞬间羞红了脸:“哥,你别乱说。” “是不是乱说你自己清楚,反正你别跟我添乱就成,听到没?”安乐成闭眼休息,这一路可把他折腾坏了。 等到了宾馆,安乐成给江悦拨电话,还是没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明明身心疲惫,可就是睡不着。 自从结婚,他还没和江悦分开过这么久,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江悦都在家里等着他,久而久之,早已养成了习惯。 这突然的分开,还真有点不习惯。 安乐成从床上坐起来,拿起一旁床头柜的烟盒,随便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昏暗的房间内那点猩红格外刺眼。 …… ………… 哭够了。 江悦将这两年所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长渊听,大的小的,坏的更坏的,一桩桩一件件一点点压垮她,逼着她站在悬崖边,进退两难。 她说完,长渊那盒烟也抽完了,烟蒂扔了一地。 “离婚吧,你爸虽然没大出息,但养活你还是够的。” 江悦抹掉眼泪,脆弱道:“爸,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自从孩子掉了我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他问我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为什么弄丢他,我就想啊,当初但凡我小心一点孩子就不掉了,他就能来看看这个世界……” “江悦,这不怪你!”长渊神情凝重,“或许……是他还没有做好来到这个世界的准备,这并不怪你。” 江悦望向他,红肿的双眼透着支离破碎的脆弱:“爸,我想回家了。” 以前没回来她可以不去想,找借口麻痹自己,可真正站在这里,这块陪伴她整个童年的土地上时,她心底所有的懦弱被勾起,她想回来,是逃避,也是倦鸟归巢、人回家。 “好,爸带你回家,那个狗男人,让他滚犊子!”长渊笃定道。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8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父亲的力量,确定好江悦的心意后,长渊才真正意义上开始行动。 第二步,找到安家的对头公司。 安家房地产起家,现如今又在慢慢转向娱乐圈,两边做的都很成功,在江都市也算混的风生水起,想弄垮一个龙头企业很难。 但秉承着‘往往最了解你的不是亲人,而是敌人’这一条准则。 长渊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江都市‘星海娱乐’,郭家的公司,这家娱乐公司存在很多年了。 当初,男主进入娱乐圈,签的就是这家公司,双方合作愉快。 最后男主为了哄女主,和老东家解约后直接签了安家的‘彗星娱乐’,这可把郭家的少东家气坏了,之后没少在男女主的事业上使绊子。 但男女主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路人甲能扳倒的,最后不仅没有扳倒男女主,还让郭家的娱乐公司大大缩水,一度遭受对手公司的打压,以破产收场。 盛极一时的‘星海娱乐’就这样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没过多久,就传出郭家少东家跳河自杀的消息。 如今,男主还没跳槽,郭家这位赫赫有名的少东家也还没死。 凌晨三点,激情奋斗在峡谷的郭家少东家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有男女主这两月的聊天记录,两人经过一连串的偶遇、误会、意外,已经开展了地下恋,女方那边几个熟悉的人都知道,男方这边却是一个都不知道。 本以为是垃圾邮件,郭少爷压根没打算点开看,毕竟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再输他就十连跪了,待会儿又得被小学生问候长辈,可是鼠标忽然有了它自己的想法,划过去直接点开。 邮件弹出,瞬间占据整个界面,导致他又又又被打死了。 紧接着,不出意料,组队的小学生开麦激情输出,一顿叽哩哇啦。 郭少爷那个气哦,他边操控鼠标边解释:“刚刚是个意外。” 小学生:“上一把你也是这么说!” “没骗你,这次真是意外,我鼠标失灵了,他点开了我的邮件。”郭少爷继续解释。 小学生继续讽刺:“你怎么不说它成精了?” “我跟你……等等!” 正要叉的郭少爷眼神扫过,正巧看到点内容,他微微弯曲的背一僵,忽然伸直,闭嘴收起废话,瞳孔瞪圆,聚精会神的浏览起邮件的内容。 “喂喂喂,你怎么挂机了?好哇,你技术垃圾就算了,现在还明目张胆的演我?我跟你讲,这一次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了!”小学生悲愤欲绝。 “十个皮肤。”郭少爷一边复制邮件内容,转填到另外的文档一边许诺。 那边沉默半晌,忽然响起诚恳的声音:“你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大哥下次玩继续喊我哈。” 切断连麦,此刻郭少爷一点也笑不出来,用十个皮肤挽留小学生是他对这款游戏最后的尊重了,但现在他得去搞清楚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很快,文档打印成纸张,他订成文件,下楼交给老爷子。 浏览完文件,郭父神情凝重,连最爱的核桃都扔到一旁:“谁给你的?” 郭少爷摇头:“不知道,我收到的是匿名邮件,不过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这件事,如果汤年辰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我们会很被动。” 作为朋友,当初他给汤年辰的可是最优厚的待遇,汤年辰火速爆火,现在可以说是超一线演员,各大导演争抢的对象,这一切都和‘星海娱乐’的鼎力相助脱不开关系。 说实话,郭少爷不怕朋友离开公司,毕竟大家认识那么多年,就算不在自家公司以后也有合作的可能,市场很大,一家独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星海娱乐’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艺人。 但是,他们在意的是邮件上写的‘彗星娱乐’,众所周知,安家和郭家不对付,具体恩怨还要延续到上一辈,那时候只是点成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可时间一长,小辈们又从小耳熟目染,怨气增生,加上在同一个行业竞争,难免容易生出疑心病。 “你偷偷让人去查,查到了不要声张,这段时间给汤年辰的资源减少一半,等事情清楚了再说,孩子,你想帮朋友可以,但不能把自个儿赔出去。”郭父眼底闪过毒辣。 “是。”郭少爷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听劝绝对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边在火急火燎的调查,而小山村正在上演一场年度大戏。 一大清早,节目组就过来了,不管目前什么情况,节目还得继续拍啊,不然这么多人耗在这里,集体喝西北风啊。 趁直播还未开始,安然去厨房找江悦贩剑。 “别以为我哥是特地为你过来的,少自作多情,我哥和苏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是个插足者!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自己默默离开,而不是让大家都恶心!” 换以前,不管安然说什么,江悦都不会反驳,她只会默默承受,哪怕自己难受。 可现在不同了,她回家了! 按照她爸的话说就是,在自家还能被别人欺负了? 这种事情决不允许发生! 所以,她崛起了。 身披碎花小围裙,一手锅铲,一手菜刀,甩过顺滑的秀发,江悦激动的浑身颤抖,第一次反抗是值得激动的。 “你,你,你想干什么!”安然见她不对劲,也跟着激动,结巴了。 “我不是插足者!”江悦大吼。 站在小院外抽烟的安乐成都听见了,吓得一口烟呛进肺里,好一阵咳嗽,旋即惊恐回头望向小院。 安然吓到腿软,扶着旁边的墙,不是她不想跑,而是那把菜刀离她最多十厘米远,还一直抖,她不敢动! 哇。 她想哭,甚至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来招惹这个女人啊,坐在车里享受众人的照顾不好吗? 等直播开始,她再想办法污蔑这个女人不就好了吗,不是后悔欺负江悦,而是后悔大意让自己落到如今的境地。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9 “江悦!你在干什么?冷静点。” 冲进来的安乐成见这场景,心跳到嗓子眼,出声阻止。 “冷静?呵,老娘都快被你们一家人逼疯了,当初你不想娶我直说啊,娶了又让你身边人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口口声声说我是插足者,你们一家人是不是有病!”江悦失态咆哮,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愤怒。 “你……”安乐成语塞。 “你什么你!安乐成,你踏马就是个人渣,老娘当初怎么看上你了,这两年但凡你解释一次我都不至于过的那么艰难,你是没长嘴吗?” “还有你!” 矛头重新指向安然,江悦愤怒的视线恶狠狠瞪着她:“我和你哥的事情需要你指手画脚吗,你觉得他和苏槿是天生一对,你摁死他俩啊,还放他出来祸害其他人干什么,什么都你觉得,你怎么不上天当月老,这天底下谁和谁结婚都你说了算呗!” 两兄妹都懵了,他俩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发疯。 或许是江悦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突然的这一遭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连反驳都忘了。 而且,就算现在一肚子话他们也不敢说,因为那把菜刀太刺眼了,他们完全不敢乱动。 忍了两年,快成忍者神龟的江悦一朝得以解放,那简直是拥有了洪荒之力,恨不得拖着整个世界去嘎。 外边赶来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一个跟一个傻眼,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也麻爪,毕竟,谁想死啊! 除了劝还是劝,唯有导演那个大聪明,他灵机一动,掉头去找在地里巡视自己战果的长渊。 “江先生,不好了,你女儿她,她……疯了。”导演气喘吁吁。 长渊背着手,脚里换了双凉鞋,闻言头都没回,盯着他刚打结的小黄瓜瓤打量,还没他小指拇大一个,这两天阳光太烈,被晒的有点蔫。 稍晚一些还得浇水,免得晒死了。 “江先生……” “号丧啊,叫个屁!”长渊怒喝。 导演委屈的闭嘴,心道:这两父女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先前究竟是谁做的调查,一个对不上就算了,还两个都对不上,这不要他命吗? “江先生,真没开玩笑,你女儿她拿着一把菜刀,好吓人。”导演也不敢乱说话,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万一闹到最后只是个误会,那他岂不是得罪人了。 长渊鄙视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做饭不拿菜刀拿什么?拿斧头?你们城里人怎么屁大点事都喜欢大呼小叫,沉稳点行不行?” 导演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自从过三十之后还没人指着他鼻子骂过他不沉稳,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恍惚了几秒的导演猛然惊醒,焦急游说:“唉!您别看黄瓜了,快去看看吧,不然…不然就出大事了!” “能有多大的事。”长渊不以为意,给黄瓜藤蔓换了个伸长的方向。 从江悦发疯的那一秒,系统就告诉他了。 那姑娘隐忍太久了,爆发一次也好,把心底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免得憋出病来。 他让系统去盯着,绝不可能出意外,所以着什么急,完全不需要着急。 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但导演感觉浑身燥热,汗水哗哗直滚,他双手插腰,这辈子没像现在这么头疼过。 说真的,他都后悔接这个节目了。 之前,他看完剧本觉得这个节目绝对能火,正好为他的履历添上浓重的一抹色彩,不曾想,如今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啊——” 就在这时,前院传出嚎叫。 导演震惊回头,撒开腿跑:“亲娘耶,不会真出事了吧,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释迦牟尼佛,各方大佬保佑啊,千万别让前院的几位祖宗出问题,不然以后谁还愿意找我做节目啊!” 长渊诧异,问系统:“真见红了?” 【请宿主不要一副激动的样子,前院没有见红,只是女主被吓尿了,没忍住乱叫而已。 长渊咂舌,面露遗憾,把黄瓜藤蔓摆弄好,他慢悠悠往回走。 此时,前院。 导演冲到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背对着厨房,神情怪异,那一刻,导演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安然!” 他扒开人群,挤进厨房。 “啊!滚出去!” 安然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安乐成的腿,她瘫坐的地上有一摊可疑的水渍。 而安乐成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再看气势汹汹的江悦,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打的。 一眼扫完整个场景的导演,立马开始发挥他充分的想象力,这些年他做这行没少见到奇葩的事情,剧情那是张口就来。 “噢噢噢,我滚,我滚。”他扶着门框朝外走,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幸好幸好,没出人命。 恰逢此时,长渊慢悠悠走来,推开他走进厨房。 紧跟着,厨房里响起欠揍的声音。 “哟,你们在排戏?” 长渊坐在一旁板凳上,端起茶盅,朝他们挑眉:“继续,让我观赏观赏,地上是啥啊,江悦,你这小姑子挺敬业啊,排戏都要求这么严格,不错不错,未来可期。” 这话一出,几人脸色顿时缤纷多彩,别提多好看了。 江悦放下菜刀,背过身去抹眼泪,发泄委屈之后是快意的,但更多的是为曾经的自己感到憋屈。 她怨恨自己,为什么让曾经的自己过的那么可怜,谁都可以欺负一把,你看,反抗很简单啊,只要拎起菜刀,那些趾高气昂的人也会露出恐惧。 可这个道理,她却花了两年才想清楚。 “爸……” “别叫我爸!”长渊收敛笑,气势骇人,唰的就变了脸,“你当老子是瞎子还是聋子,不会看还是不会听,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你变成什么样儿了?你这个妹妹厉害啊,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对我女儿冷嘲热讽,你们安家真了不起!真是好家教!” “插足者?”长渊盯住地上的安然,尖锐的视线让她缩进脖子,躲到安乐成身后。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10 “爸,安然还小,有时候口无遮拦,您别和她计较。”安乐成护着妹妹。 长渊嗤笑:“她小?两百多个月的巨婴是吧,我不和她计较那是和你计较?” “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你少跟我说那些废话,离婚!你和我女儿离婚,从此以后,你们安家人不许出现在她面前。”长渊敲棺定论。 安乐成瞳孔一缩,他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而且,他也不想离婚,见长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儿,他就将视线转到江悦身上,语气笃定:“江悦,之前的事情我可能做的不对,之后我肯定对你上心,你肯定也不想离婚,是吧?” 背对他们的江悦抹掉眼泪,下定决心,转身回头,眼神冷漠:“安乐成,我们离婚吧。” “你疯了吗?”安乐成不敢置信。 反倒是瘫坐在地上的安然猛然抬头,抓着安乐成的手臂站起来,也不管浑身的狼狈了,神情激动。 “你要和我哥离婚!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反悔!就算反悔我也不会让你再进我家门。” “你别瞎掺和!”安乐成头疼。 说实话,不管这两年他在外面怎么玩,他都没想过和江悦离婚,听话是一点,相处久了生出的那点感情也是一点。 反正他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一丁点换老婆的想法都没有。 安然挣脱亲哥的束缚:“哥!她终于愿意放过你了,你还犹豫什么?只要你和她离婚,你就可以和苏苏姐在一起了,苏苏姐都等你多少年了啊,你不会辜负苏苏姐的对吧?” 面对亲妹诚恳的目光,安乐成突然发觉,他在这件事情上貌似真的犯了糊涂,以至于他现在想要解释,竟然发现有些无力。 “我和苏槿没可能,安然,懂吗,现在你别胡闹了,我把事情解决了再跟你细说。” “不!” 安然不愿相信,咆哮质问:“你和苏苏姐明明互相喜欢,当初要不是这个女人横插一脚,你们早就结婚!哥,你移情别恋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你不娶苏苏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说罢,她朝外跑,被长渊伸脚勾倒,一个前扑,摔的鼻青脸肿,很是狼狈。 这还不算完,长渊抓起旁边竹筋条子打她的腿,惨绝人寰的哀嚎声瞬间响起。 “骂完我女儿就想跑,你咋想的那么美嘞,合着这世上的美事都你占了?今天不跟我女儿道歉,我废你一条腿!” “爸!” 安乐成想来拦,被长渊一茶盅制止。 茶盅碎成四瓣,茶水撒了安乐成一腿,他想上前帮忙,但一对上长渊的视线他就畏惧,比他小时候做错事面对安父时还害怕。 “道歉!我道歉!”安然疼的受不了,大声求饶。 长渊收手,给她机会:“快道!” “对不起。”安然爬起来,蹲在一边摸后腿被打出来的条痕,她长这么大连亲爸亲妈都没舍得打她,今天却被一个死男人打了,她心底的怨气可想而知。 她余光悄悄瞥向长渊,抓住机会朝外跑。 出去了才回头怒骂:“江悦,你给我等着!你和你爸都别想跑!” 话落,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见此,江悦面露担忧,长渊安抚她:“没事。” 安家之后的麻烦事儿多着,根本没时间管他。 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安乐成,长渊拔高音量:“和我闺女离婚,尽快,听明白没有?” “爸,我不离婚。”安乐成面露苦色,还装可怜,“江悦,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江悦有些迟疑,她看向长渊。 长渊猛吸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自爱的男人就是烂白菜,不能要!” 江悦认真回想后,小心翼翼的摇头:“……没。” “没有没关系,今天爸给你讲,你以为他是真心在悔过吗?不!他只是突然发现了你的好,觉得你离开他之后会过的更好,所以他不甘心,他想让你继续围着他转,你瞅瞅他那张脸,一看就是沾花惹草的主儿,再想想他之前干的那些事你敢相信他吗?” 听长渊这么一说,江悦立马坚定摇头:“我要离婚!” “没错!离婚!”长渊附和。 安乐成懵了,他被这两父女说的一愣一愣的,在那短暂的几秒钟他甚至还觉得有道理,然后恍然惊觉,这踏马说的是他啊! “不是……江悦,爸,你们听我说,我真的知错了,我肯定改……” 他拼命想解释,奈何根本没人听他说。 “闺女啊,爸给你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咱们要找就找好的,这种绝对不行。” “爸,我都听你的。” …… ………… 江都。 奢华的办公室内,郭少爷躺在沙发上,绞尽脑计都想不出发匿名邮件的人会是谁。 但偏偏,他这人好奇心重,如果一件想弄明白的事没弄明白,那他会茶不思饭不想的,最近他连游戏都没打,可想后遗症多严重。 滴滴—— 桌上倒扣着的手机叫了两声,他捡起来看,第一眼要死不活,第二眼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抱着手机朝楼上跑。 “老头!老头!” 正在开会的郭父:“……”这逆子迟早有一天要把他气死! “散会!” 赚钱不着急,先打儿子。 董事长办公室。 郭父老当益壮,逮住郭少爷就是一顿胖揍:“老子让你一天天瞎嚷嚷,弄个办公室离老子十万八千里,你这么不待见老子你进公司干啥,自己出去要饭啊,老子看着你饿死!” “嗷嗷嗷……噢噢,啊……哎呦!老头老头,你是后爹吧,你就我一根独苗,打死了你这偌大的家业可怎么办啊!” “老子捐了!” 等爷俩消停,沙发上,一左一右直喘大气。 郭少爷拿出手机:“爸,你看,那个神秘人又给我发了邮件,是安然的黑料。” 郭父一看,正是今天在小山村上演的那一幕,照片拍摄角度刁钻,可以说拍出了安然有史以来最丑的照片。 “看来这个神秘人和安家有仇啊。”郭父冷笑,“你收好,关键时候能保命。” 郭少爷点头:“知道,我的人正在查,很快就有结果了。”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11 “你是蠢货吗?老子让你去取素冠荷鼎,这么久了一点消息没有不说,你还把人给我得罪了?” 大半夜,安父被发酒疯的安乐成吵醒,接起电话听完他的一通诉苦,安父瞬间坐不住了,扯着嗓子吼。 可那头,安乐成喝醉了,一心惦记着他那岌岌可危的婚姻:“爸,江悦要和我离婚,爸,我该怎么办?” “现在你赶紧去给你老丈人道歉,让他们原谅你,就算离婚也要拿到素冠荷鼎!”安父命令道。 “爸,我真的不想离婚,您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汤原清这两天给我打电话催了几次,你不许给我掉链子,要是拿不到青岗湾那块地你就待在小山村待一辈子!” “对啊,我可以留在小山村,等江悦回心转意再一起回来?” 俩父子各聊各的,互不影响。 终于,醉意上头,安乐成歪倒在床上睡熟了,倒是安父被他发疯的电话扰的一夜无眠,愣是在书房坐了一宿。 天刚亮,他就让司机送他去公司。 与此同时。 这档《豪门生活》的真人秀节目也在网络上以另外一种方式小小爆火,明明没有更新两集,却因为没有剪辑,全程没有漏掉一个细节而被众网友拿着放大镜认真观摩。 别说,这届网友是敬业的,短短三天就被他们捕捉到不下十个有趣的画面,并且剪辑出来发布到网上。 这下安然的那群粉丝不干了,因为这些内容对他们家安然全是中伤,绿茶,阴阳怪气,直呼亲嫂大名,斜视眼…… 这一连串数下来就没一个是好词,作为安然的忠实粉丝他们能干? 当即,众粉丝抄起键盘,一顿操作猛如虎,成功将这个视频送上热搜,被更多人看见。 本来,大家当个乐子看,看过就忘,但谁让安然的粉丝太跳,恨不得让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夸奖他们的安然宝贝,瞬间惹得路人反感。 众所周知,高手在民间,很快,这群数量庞大的路人就将安然里里外外扒了个干净。 「安家大小姐,本名安然,大学一毕业就进入了娱乐圈,靠着自家公司的资源迅速爆红,人称国民女神,一向以温柔、漂亮、家世好,学历好的大小姐身份示人,但近日的《豪门生活》这档综艺却让人发现了安然大小姐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篇帖子一出,瞬间占据热搜头条,熟知的不熟知的都会点进去看看,毕竟沾了‘豪门’二字。 众人心理:虽然我不是豪门,但不耽误我吃豪门的瓜啊。 带着好奇心点进去,三分钟后,捧着吃撑的胃出来,简直是太yyds,不愧是豪门啊,这瓜比他们平时见的大多了。 安父还在公司等着安乐成带回素冠荷鼎,好让安氏更上一层楼,结果还没等到人回来,旗下的娱乐公司就出事了,而且出事的艺人还是他女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彗星娱乐一直归安乐成管,如今可谓是群龙无首,公关部连夜商量出了方案,但奈何联系不到决策人啊。 决策人这会儿还在酣睡。 安父对娱乐圈那一套丝毫不懂,只能一个劲给安乐成打电话,让人赶紧回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事态就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某博主持续爆料,瓜一个比一个猛烈。 甚至在一些信息中,透露出安乐成的私生活状况,其中一条写着,家有良妻,不知珍惜,疑似和苏姓女子牵扯不清。 还有一段视频,正是安然在车上和苏槿打电话说要将江悦赶出安家的那些话。 看完,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荒谬感,众人想不通,她是如何用那张三十七度的嘴说出如此恶毒的话的。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但这届网友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他们干脆就不想了,直接开骂。 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免会碰到很多奇葩的事情,可那又如何?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而眼下,恰恰就是需要他们伸出正义之手的时候,来吧,朋友们,拿出你们的双手,尽情的敲打键盘,用最真挚的文字抨击她的行为,谴责她的良心,让她无地自容。 他们激情输出,使整个软件陷入瘫痪。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睡不着啊。 当然,网友们也没放过苏姓女子,虽然没有全名,但他们可以查啊,查和安乐成交往亲密、且姓苏的女人。 没等他们查到,某博主又爆料了,这次是一组照片,正是江悦拿菜刀吓唬安然,她瘫坐在地上失禁的模样。 一连串的猛烈冲击,让坚守阵地的安然粉丝纷纷失守,没经受住打击,直接脱粉。 等安然从小山村赶回来,她某软件上的粉丝就只剩下几万个了,其中还有不少僵尸粉。 “啊——” 彗星娱乐,她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失控大叫,神情狰狞,猛地嫌烦电脑,将桌面的文件全部扫到地上。 就这,她还觉得不够解气,抄起旁边的东西就砸。 顷刻间,奢华的办公室成了一片狼藉,安然扶着桌沿,大口大口喘息,眼眶猩红,灼人的视线里夹杂着疯狂。 砰! 门被掀开,安父进来便见这场景,幸好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都没抖一下:“胡闹什么!你哥呢?” 安然呆呆望向他,良久才回神,咽下喉间的痒意:“他没回来。” “什么!”上一秒还镇定的安父,这一秒心慌了,“我给他发了十多条短信让他回来,他还待在小山村干什么?素冠荷鼎之后再去拿,你给你哥打电话,务必让他立刻回来!” 闻言,安然嗤笑一声,眼角染上讽刺:“他现在满心想着怎么祈求江悦不和他离婚,他才不会回来,爸,咱们指望不上他。” 安父粗喘大气,声音拔高:“咱们不指望他难道还指望外人放咱们一马吗?这公司是你哥一手建立起来的,现在出事了就该他管!你们那点破事我懒得管,但要是影响到公司,你俩都给老子滚蛋!”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12 转眼,入秋了。 安家的公司没坚持到九月底就宣告破产。 现在,他们一家人住在青岗湾那边的老城巷里,堪堪六十平的两小居室,对于住惯了大房子的安家来说,这简直就是贫民窟! 安母天天哭,安父天天愁,至于安然天天发疯,不是做她影后的梦,就是不停给汤年辰打电话,一串号码拨了十几遍都没反应。 她抱头大叫,蓬头垢面的模样光看着就足够骇人。 再说安乐成,在长渊的威逼利诱之下,他答应离婚,尽管这段时间他表现的无比痴情,可长渊更坚信狗不了吃屎的老话。 一拿到离婚证,长渊马不停蹄带着江悦回老家,愣是严防死守到不给安乐成一点机会。 等安乐成颓废回家,发现……家没了? 紧接着,他发现公司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在那短暂的几秒钟之内,他经受无数打击。 几经辗转,他才找到安家现在住的地方,站在狭窄污秽的巷道口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先前心底仅剩的那点希望彻底泯灭。 光,灭了。 安乐成找到安父,咆哮着质问他,短短半个月怎么就破产了。 没想到,安父更生气:“老子还想问问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人家一抓一个准,咱们公司那点机密全被爆出来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都做了什么!” “我?”安乐成被吼的发懵,他什么都没做啊。 这时,安然从房间内冲出来,抡起板砖对着安乐成后脑勺就是一下。 只见安乐成目光呆滞静止了两秒,随即轰然倒地,鲜红的血液沾满泛黄的地砖。 “啊——” 安母从沙发上慢慢起身,双手捂嘴,遏制不住尖叫。 夫妻俩惊恐看向安然,瑟瑟发抖,生怕她给他们也一人来一板砖,他们这老骨头老腿的哪经得起哦。 不过,安然明显没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此刻她恶狠狠瞪着地上意识还算清醒的安乐成:“都怪你娶了个扫把星回来,害我变成这副鬼样子,现在网上全是骂我的人,你该死!” “苏苏姐等了你那么多年,结果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个渣男!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她手里的板砖,一下比一个狠。 安家夫妻俩看呆了,幸好他们反射弧不长,不然安乐成就被打死了。 最终,警车拉走了安然,救护车拉走了安乐成。 两辆车一左一右,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开车,安家两夫妻果断选择跟上救护车,为什么不跟警车,倒不是他们重男轻女,主要是不想丢那个脸。 等系统吃完瓜,回来讲给长渊听,长渊才知道,女主被判刑了。 话说安乐成从医院醒来,得知是亲妹打的他,本来他没想较真,家里突逢变故,遭此大难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他能理解。 可当医生告诉了他另一个噩耗,他以后没有生育能力了。 安乐成:“!!!”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做下一个郑重的决定,他要告安然故意伤害罪,坚决不原谅! 等沸沸扬扬闹了一通,安然被判刑,尘埃落地,安家三人再次回到那间仅六十平的小房子,被巨大的恐慌感席卷、包裹,三人再也提不起精神了。 之后的日子里,安乐成不服输,创了几次业都以失败告终,渐渐郁郁不得志,整日待在家里喝酒打游戏。 安家夫妻倒是被磨平了棱角,愿意接受现实,在隔壁菜市场租了个摊位卖菜,每天赚的钱也够他们一家人吃喝,多的就没有了。 等安然从里面出来,和安乐成就像是两仇人,整天在家里打架、对骂,往日和谐的场面不复存在,如今再看,只剩一地狼藉。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可悲的结果,不曾想,这世界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年底,汤家突然爆出要和王家联姻的消息,蹲在家里和安乐成打架的安然突然听到电视里播放的娱乐新闻,猛地顿住。 “哈哈,你不会还想着汤年辰吧,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人家怎么可能还看得上你。”安乐成一改曾经的绅士,现在逮着一点把柄就往死里嘲讽安然,嘴毒的跟条毒蛇一样。 安然扒开乱糟糟的头发,没心思搭理安乐成,她痴痴看着电视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尽管很模糊,但她还是认出来了,那就是汤年辰。 记忆被掀起,仿佛昨日他们还在聊天,虽然没确定关系,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喜欢,如果没有那些事情,他们现在肯定在一起了。 安然非常笃定,所以她恨安乐成,恨江悦,恨所有阻挡了她迎接幸福的阻碍。 “本该是我的,那一切本该是我的……”她喃喃自语。 安乐成开了罐啤酒,讽刺道:“还以为你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呢?就算你是,没有咱家给你当背景,汤老头也不会允许你进门,没看见现在人家娶的可是王家千金吗?” “你闭嘴!”安然气急败坏怒吼。 次日一早。 安乐成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没见平时早早起床和他打架的安然,好奇去她房间找,推开门,空无一人。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可能,瞳孔颤抖,他倒不是怕安然怎样,就是怕她连累自己,当即他就跑出门去找。 果不其然,安然偷偷溜到汤年辰订婚必进之路,准备来一个抢婚! 或许女主之所以能成为女主,是因为她的脑回路的确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其他人抢婚到目的地等着,她直接拦在公路上,一身租借的婚纱,随风飞舞,让过路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远远的,汤年辰在朋友的提醒下看到了她,眼底闪过厌恶,要早知道这女人这么疯,当初他肯定不会招惹。 “冲过去,别管她。”他冷声吩咐。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安然会扑向车身,被飞驰的轿车撞飞出去。 白与红交织在一起,在这片昏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眼。 今天,注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平静的日子。 女儿嫁入豪门之后13 汤家与王家的订婚仪式往后推迟,安然送到医院之前就断了气,到死她都惦记的男人却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换以前,安家会特别硬气的讨一个公道,但如今,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让他们不堪重负,在汤家拿出赔偿时,他们不可抑制的心动了,毕竟他们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有了这笔钱,安乐成又开始琢磨创业的事了。 之前颓废是因为没有资金运作,但现在不一样,这笔钱完全足够他东山再起了。 没想到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碰见了苏槿,两人曾经有过很美好的一段,在彼此心中对方都是很好的存在。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会在脏乱狭小的餐馆相遇,遥遥相望,物是人非。 安静的巷道。 安乐成抽着烟,苏槿站在他旁边,久久无言。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安乐成掐灭烟:“你怎么在这儿?” 苏槿扯了下嘴角,无奈道:“当初那件事闹得很大,我被开除了,投了几次简历也石沉大海。后来一个朋友告诉我,有人放话封杀我,我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干脆回家来帮忙,刚刚那是我爸妈开的店。” 听完,安乐成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良久,他才撸了把头发,沉声道:“对不起。” 苏槿笑,无所谓摇头:“没关系啊,我是自愿的。” 昔日情人见面,干柴烈火,受记忆挑拨,很快两人就搅和到一起,安乐成向她大肆诉说他的计划,畅享美好未来。 等他好不容易从家里拿到那笔钱,第一时间就是去找苏槿,两人一夜云雨。 次日,安乐成醒来,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机不断收到扣款消息,一次数额不高,但几百次下来谁也遭不住啊! 他慌了,套上衣服裤子,果断跑到警察局报案。 最后一通调查下来,确定嫌疑人就是苏槿,偏偏安乐成这个时候发癫,坚决认为这事和苏槿没有任何关系,他要撤案!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根本不是他说了算,案子要查,但一时半会查不清楚,得要时间。 于是,安家又回到身无分文的地步,安家夫妻又去菜市场租了个摊子,继续卖菜。 而安乐成则是继续待在家里用酒精麻痹神经,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 …… ………… 听完系统绘声绘色的讲述,长渊的竹筐也编完了。 自从江悦回来,长渊就把废品厂全部交由她管理,好歹大学读的酒店管理,也耽误了几年,但这都不是事,管啥不是管啊,一通百通。 于是,长渊就过上了悠闲的养老生活。 不过,最近他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覃让那小子好像对江悦特别殷勤,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俩暗度陈仓了? 带着这样的好奇心,长渊拍了拍手,慢悠悠朝废品厂走去。 此时,废品厂内。 江悦拿着小本本记录各种类型废品的斤数,一旁,覃让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你离我远点,别耽误我做事。” 覃让立马移动了一小步,然后眼巴巴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眼尽是可怜。 自从离婚,江悦彻底觉醒彪悍的能力,刚开始,小山村还有村民敢传她的流言,可随着她追上门大骂三个小时的战绩一出,流言再无踪迹,跟死了一样。 对上他的视线,江悦脸发烫,迫切移开视线:“做完事就赶紧回家,别待在这里影响我。” “我不会影响你的。”覃让焦急保证。 江悦小本本一合,眉毛竖起:“我说你影响到我了就是影响到我了,赶紧滚!” 恰逢此时,长渊走进来,轻咳两声。 “爸。”江悦收敛怒气,温顺喊道。 覃让见他视线扫来,脑子一抽,跟着喊:“爸!” 这一刻,三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过,长渊是真快聋了,因为系统那个瘪犊子就在他脑子里拼命咆哮、振奋的跟它是主角一样。 “你瞎喊什么!”反应过来的江悦面红耳赤。 “啊,我喊顺嘴了。”覃让不好意思的解释。 长渊嗤笑,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些年没少看人谈恋爱,这小子什么心思他一看就门清。 吐槽归吐槽,不过,这小子人还是不错的。 江悦羞愤的跑走了,长渊对着他眨眼:“晚上来家吃饭。” 覃让怔愣半晌,忽的恍然大悟,喜的他嘴巴都合不拢。 一晃,一年后。 仍然是小山村,还是那间小院,那个废品厂。 只是相较于之前,现在废品厂的规模扩大了很多。 覃让负责收废品,江悦负责登记。 “媳妇儿,你休息我来,别累着你和孩子。”覃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干劲十足。 江悦没好气,双手叉腰:“才一个多月,累个屁!别整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滚一边去,我来弄。” 覃让摸了摸鼻尖,弱弱提醒:“你别说脏话,不然孩子学坏了。” 现在,覃让无比怀念最先见到的那个江悦,又温柔又漂亮,当然,现在也漂亮,就是脾气暴躁,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诶,他这岌岌可危的地位,别提了。 十个月后,江悦生下一个六斤多的大胖姑娘,可把覃让高兴坏了,新手爸爸一上路就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江甜甜小朋友拉了她爸一身屎,差点把她爸欺负哭了。 这一世,长渊的老年生活过得相当热闹,江甜甜小朋友自从能走路开始就暴露了她调皮捣蛋的特质,会说话那就更不得了,天天去和村里那只大白鹅吵架,回回被咬,回回哭着回来,还回回都去。 再大一点,她收了一帮小弟,在十里八村为非作歹,还没长渊腿长的小娃娃出门就被一群小屁孩追着叫‘甜老大’。 你问她梦想是什么,她说,困了睡,醒了吃,不服就干! 长渊闭嘴,余光瞥向拿扫把的江悦,功成身退。 在江甜甜考上大学那一年,长渊选择离开了这个小世界,继续出发—— 全息游戏炮灰仔1 “哥哥,现在只有你能拿到入圈钥匙,你帮帮大家好不好?” 刚睁眼,长渊的衣袖就被人扯住,耳边响起这句话,他抬眼,是个软绵绵的小姑娘,一身迷彩服,衬的她整个人格外娇小。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让其余七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咱们九个人需要九把钥匙,林寒天,你千万别取少了。” “那咱们先去入口等着吧,林寒天你抓紧时间,不要耽误了进圈的时间。” “林寒天,要是咱们小队没有拿到奖金可就怪你,你也不想成为罪人吧。” 还没弄清楚状况就遭受到一连串的pua,长渊的表情管理着实有点失控,嘴角抽搐,一言难尽。 就在这时,上空响起一道机械声。 「地图刷新倒计时三十分钟,友情提示:雾林内钥匙仅剩十一把,请各位玩家抓紧时间。」 寂静三秒,紧接着,八道视线齐刷刷望向他,全是急切。 “只有十一把钥匙了,林寒天你赶紧出发,别被其他小队先拿到了,一定要带回九把钥匙知道没?不然咱们小队就拿不到奖金了。” “哥哥,我相信你。” 他们将一个帆布包塞给长渊,催促着他离开。 长渊无所谓,反正现在他还没有接收剧情,先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承载着八个人的期望,长渊果断拐进一间小房子,里面空无一物,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不过,没关系,他有系统望风。 “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全息游戏小说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在这个小世界中全息已经彻底进入了人的生活,最为显着的就是游戏。 s公司研发出一款游戏,《真人逃生》,体验感百分之百,一出来就风靡全球,引得所有人痴迷,生活在这个小世界的人几乎都购买了这款游戏的头盔。 三周年时,s公司开展了一个活动,招募各大主播和素人参与他们开发的新地图,进行比赛,获胜队伍能获得s公司提供的十万元奖金。 活动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纷纷踊跃报名。 而这次的祈愿者就是其中之一,林寒天,普通家庭出身,父母健在,有一个亲妹妹,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之下,他对唯一的妹妹林爽爽可谓是有求必应。 这不,林爽爽在家里闹着要参加s公司发布的活动,林家夫妻极力阻止无果后,选择妥协,并且命令原主一同参加,照顾妹妹。 家里只有一个游戏头盔,平时都是林爽爽在玩,原主碰都碰不到一下,可以说毫无游戏经验。 可是,在父母的要求下,和林爽爽的撒娇下,原主还是同意了。 等活动开始,所有参赛者前往s公司提供的地点进行封闭式比赛,以防作弊。 这时,原主才知道,林爽爽还有一群队友,他们在游戏里认识,组建了必胜小队,这次也要一起参加比赛。 本来,对于原主的加入,他们挺不乐意的,但随着原主暴露出惊人的游戏天赋,他们的不乐意渐渐转变成了理所当然的躺赢。 他们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原主做,遇到困难找原主,食物不够了找原主,有好处……当然是留给他们自己。 因为这次活动采用的是直播形式,所以外面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的行为,并且发表评论。 这支队伍的行为很快引得广大市民的唾骂,但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林爽爽,与队友相反的是,她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热度飞速飙升,很快被s公司高层注意到。 有一天,原主出去寻找食物回来,见小队驻扎的地方多了一群陌生人,他们相谈甚欢,毫无防备。 原主觉得不妥,就背地里跟小队人叮嘱,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免得被坑。 哪知,小队人不仅不信,还转头跟那群人抱怨,说原主太疑神疑鬼了。 那群人的队长叫单惟渊,听了这些话特意找到原主解释,表示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两支小队联手一起走到最后。 原主肯定不愿意,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但奈何小队其他人同意啊,他一个人根本说不过八个人,又不能离开,毕竟亲妹妹还在这里。 所以,原主只能妥协。 不曾想,两支小队联合之后,他每天的任务更加繁重了,两支队伍的人都指望着他。 只要他拒绝,必定会吵架,每次这个时候单淮渊就会站出来,大度的表示都是小事情他们不计较了,仿佛所有的争执全是原主一个人挑起来的。 这时,原小队的人就会责怪原主,认为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他回回都把气氛弄的那么僵硬。 这对于原主而言还不是最糟糕的,毕竟这些人再怎样说都是外人,让原主郁闷的是,林爽爽也开始厌恶他,觉得他给自己丢脸,不管原主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对此,原主很无奈。 又一次跑圈,原主明明拿够了钥匙,可到入口时却少了一把,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单惟渊站出来,表示可以让其他人进去,他返回去再取一把钥匙。 其他人坚决不同意,纷纷阴阳怪气的表示,谁犯的错谁弥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反正最后原主和单淮渊小队的人都留下了。 在返回途中,原主遭到他们攻击,这游戏是百分之百真实触感,在这里受到多重的痛疼,他的本体也会遭受多重的伤害。 原主不理解,就质问他们,这时候单淮渊露出真面目,他一边扯掉原主的感应器、关掉直播,一边说明原因。 原来,他还记恨当初原主防备他们时和小队人说的那些话,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 他还告诉原主,这个游戏有一个bug,s公司一直没有修复,如果游戏者失去感应器,那么游戏者就会永远存留在游戏中,无法离开。 等原主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身处一片黑暗中,无论走多远都找不到出口,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 全息游戏炮灰仔2 而单淮渊和他的队员则是拿着钥匙进入了内圈,他们告诉林爽爽,原主自己跑丢了,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林爽爽没有怀疑他们的说辞,当即和队员埋怨起原主乱跑,埋怨完又开始担忧起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们虽然三观不正,但不是没脑子,他们也知道之前全靠原主才能走到这里,现在没有了原主,他们之后危矣。 恰逢此时,单淮渊提出拆伙。 这让林爽爽等人本就忐忑的心,彻底破防了。 他们垂头丧气,心知和奖金无缘了。 来这里,大多数人是为了奖金,还有一少部分是为了名气。 颓丧完,他们就开始怨恨原主,认为如果不是他乱跑,他们本有希望拿到奖金的。 他们似乎搞忘了一件事,如果没有原主,他们根本走不到这里,更何谈奖金。 等他们骂完原主,单淮渊找到林爽爽,表示可以带她继续走下去。 林爽爽立马抛弃队友,加入单淮渊的小队,她一脸真诚的跟原小队的人说,她一定会代替他们走到最后,拿到奖金的! 原小队的人感动至极,让她带走全部物资(都是原主找的),双方情真意切的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然后各奔东西。 明明逃生的路是同一条,长渊也是没搞懂他们为什么要背道而驰,难道是为了让bgm响的更大声? 不管他懂不懂,反正观众买账,因为这一波神奇的操作,瞬间让观众们忘记了他们之前对原主的‘恶行’,强行洗白。 不出意外,这群干啥啥不行的玩意儿走出去没十分钟就被其他小队的人淘汰了,回到现实世界,他们一个个喜极而泣,对着最后的镜头祝福林爽爽走到最后,代替他们拿到奖金。 至于原主,早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播还在继续,林爽爽跟着单淮渊的队伍没经过多少困难,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靠着敌方队伍各种‘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做梦吓死’等奇葩遭遇而顺利取得了胜利。 作为胜利者,奖金已不再重要,因为他们将获得s公司的特别邀请,往后他们就是s公司的明星主播,年收入不知多少,区区十万奖金算什么。 所以,林爽爽大方的把奖金分给原小队的队员,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网上,又受到了一番好评。 等林爽爽回到家,要找原主算账,这才让沉浸在喜悦中的林家夫妻想起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只是,一想起先前原主突然消失在直播中,林家夫妻就十分生气,尤其是和小女儿一对比,让他们更加嫌弃原主,只觉得他给他们丢脸,更懒得去找他。 殊不知,s公司更着急,活动期间出现安全问题,他们战战兢兢,生怕活动期间爆出来影响公司形象,可等啊等根本没家属来要人。 于是,他们更慌了,再把人藏下去他们就构成非法拘禁了,s公司高层赶紧让人联系原主的父母,一查,哦豁,还是老熟人。 林家夫妻和林爽爽得知原主不是被淘汰出了游戏,而是系统故障,导致他的意识被一直留在了游戏世界中,现在无法强行唤醒他,否则他一旦精神紊乱,后果不堪设想,很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听了一连串的解释,林家夫妻不耐烦了,相较于这些他们更在乎赔偿。 为了平事,s公司很大方给了一笔钱,足够林家夫妻三辈子都用不完了,但奈何他们有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 拿到赔偿,林家夫妻将原主扔进医院,掉头就带着林爽爽去挥霍这笔轻而易举得来的巨款。 因为这笔钱,林爽爽也没去直播,而是待在家里啃老,过着和以前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她和单淮渊恋爱了,两人相见恨晚,刚在一起就恨不得昭告天下,如果不是单淮渊和s公司签了三年内不能恋爱的合约,恐怕现在整个世界都知道了。 之前,林爽爽还能忍,可现在她有钱了,直接让单淮渊和s公司解约,她来赔违约金。 之后,两人就一起待在家里挥霍无度,那笔钱急速减少,等林家夫妻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消失了好几个零,比他们家存款还少。 这下,一家人抓瞎了。 他们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让他们再回到以前那种节俭的生活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时,单淮渊说了个办法,立马被林家人采取了,他们推着人事不省的原主跑到s公司楼下闹,要求赔偿。 这一幕被好事者拍下发到网上,还有一些网红跑来采访林家人,当初那件事曝光,所有人这才知道《真人逃生》存在很严重的安全危险。 一时间,抵制的声音纷纷冒头,面对敌对公司和广大市民的讨伐,s公司并不着急,他们拿出当初赔偿的票据,还有修复bug的证明,瞬间改变局势。 网友是把双刃剑,可以刺伤别人,也可以刺杀持剑人。 很快,那些网友掉转矛头,用最恶劣的言语咒骂林家人。 在这场混乱中,原主受到碰撞,倒在地上,被发现时,身体已经冰凉。 随着风浪平息,网友们放过了林家人,s公司的游戏照常运行,只有原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后来,林家人换了座城市生活,林爽爽和单淮渊结婚了。 两人一起努力,拥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庭。这时,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怎样,他们一起来到原主的墓前,为曾经的事向原主道歉,并且表达了道谢。 最后,他俩解除了心结,幸福快乐的生活了一辈子。 …… 来到快穿局,原主得知他妹妹就是这个小世界的女主,单淮渊则是男主,而他,只是两人成长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祈愿者心愿;受天道指引也好,降智也罢,他要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全部留在游戏内,永远无法窥见天日,切身实际的去感受他曾经的崩溃。】 全息游戏炮灰仔3 一身迷彩服,蹲在墙角根的长渊猛然睁开眼,他刚刚感受了一下原主曾经被遗留在游戏中的感觉,是窒息的、无助的、扑面而来的全是绝望。 身体毫无止尽的坠落,意识永远清醒,唯一贴切的形容,大概是不会游泳的人掉进大海,越挣扎噶的越快。 长渊喘了几口大气,擦掉额头的汗珠,撑着手里的棍棒站起来,蹲久了腿有点麻。 眼下还是游戏的开端,第一次跑圈,在原剧情中,因为有原主的帮忙女主及队员非常顺利通过,从而开启了他们理所当然的躺赢之路。 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长渊现在还真不能甩掉他们,不仅不能,还得拿到钥匙,帮助他们进入第二圈层,和男主小队顺利汇合,期间还要保证他们不被淘汰出局,不然就不能永远停留在游戏世界里了。 当然,只要意识存留,其他的并不重要。 雾林。 长渊点开地图,红色标记的地点就是目的地,一片茂密的树林,其中蕴藏着一整个生态圈,有毒的家伙儿遍地都是。 不仅如此,在里面还有其他小队的人,随时会向你发动攻击,人家都是一整个小队集体行动,只有原主那个傻子回回都是单独行动。 他在游戏方面的确有天赋,能轻易找到游戏规则遗留的痕迹,比其他人更加迅速的找到钥匙。 但是,长渊不打算按照他的方式去做,太累了,为了那群傻der累死累活不值得,所以…… 雾林出口。 火焰小队拿到足够的钥匙,顾不上身体的伤势,正要赶往入口。 哪知,刚出雾林就被‘包围’了。 准确点说,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拎着根棍挡在他们前面,挑眉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你放屁!这是游戏,路和树跟你毛关系都没有,赶紧滚!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火焰队的队长是个壮汉,脾气暴躁,一言合不合他都想动手。 这要不是刚刚在雾林取钥匙导致队员各有损伤,他话都懒得说,直接开干! 长渊抬手,示意他安静:“这位朋友,在我好言好语的时候,我劝你最好识时务一点,不然后果自负哦。” “李奶奶个老母鸡,兄弟们,动手!把他淘汰了。”火焰队长大手一挥,身后九个人同时登场,气势汹汹。 长渊叹息,拿起棍转了一圈:“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此时,这个频道的观众纷纷嘲笑起长渊不自量力,等着看他被淘汰之后就去其他人的直播间,还有人笃定了结果早早跑了,只留下一句‘煞笔’。 观众们眨了个眼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只是结果和他们预想的完全相反。 看着一地大汉捂着下半身嚎的撕心裂肺,长渊还拎着棍耍,另一只手惦着十把钥匙:“早跟你们说了嘛,后果自负。” 随后,他大摇大摆的离开,而火焰小队全体淘汰。 直播间观众:“……”他们是错进了什么武术节目吗?那横踢,竖踢,飞腿踢,托马斯回旋踢,踢踢精准到位,他们就跟猴一样,看的目不转睛。 「哟,这叼毛咋没被淘汰?火焰小队善心大发,放过他了?」 跳出去又跳回来的观众,一进来就发出质问。 「楼上的兄弟,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叼毛ko了火焰小队全体,成功打劫到钥匙。」 零星几个人的直播间陷入了沉默,十分钟后,先前那个大哥才激动发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为观看人数较少,所以这一幕并未引起多少轰动。 与此同时。 入口处,必胜小队集体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藏起来,等候长渊带钥匙回来带他们进圈。 又被蚊子叮了一口,林爽爽娇弱的表象逐渐快维持不住了,心底破口大骂,玩个游戏还要被蚊子叮,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怎么还不回来?”她嘟囔。 这话被旁边队友听见,三女五男蹲在狭窄的草丛着实有点拥挤,还有点闷。 这不,其中一位女队员郭灿烂就不耐烦,发出质疑:“爽爽,你哥到底能不能行?” 听到质疑,林爽爽露出无措可怜的神情,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我……我也不知道。” 另外一位女队员姜程程适时出来打圆场:“爽爽哥哥的能力咱们有目共睹,灿烂,你别着急,估计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误了吧。” “对啊,爽爽哥哥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咱们再等等。”这次说话的是陈阳,林爽爽多年的追求者。 至于其他四位男队员(孙涛,王岩,李涚,张演)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看向郭灿烂的视线中带着浓浓的不赞同,显然也是站在了林爽爽那边。 郭灿烂撇嘴,小声服软:“我就随口说说,又没有其他意思,你们一起讨伐我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林爽爽抹掉眼泪,牵起郭灿烂的手,“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咱们队伍的荣誉着想,不怪你。” 她又看向大家:“咱们是一个队伍,往后肯定会碰到更多的困难,我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度过,取得最后的胜利!” “爽爽说的好!”陈阳带头鼓掌,积极得很。 “爽爽说的没错,咱们是一个队伍,往后肯定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不能因为现在这么一点挫折就发生内讧,灿烂,我向你道歉。”王岩语气诚恳。 其他人也跟着表态,一番操作下来,郭灿烂心底那点不舒服彻底消失,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爽爽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直播间内已经有了大批观众,此时公屏上刷起了‘爽爽善良美丽’的大字,加粗带颜色。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我费劲扒拉找钥匙,你们搁这儿吹牛?” 八人眼珠子齐刷刷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终于在他们头顶那棵树上找到了长渊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爬上去的,他们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全息游戏炮灰仔4 “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林爽爽‘蹭’的起身,开口就是埋怨。 其他跟着起身,眼巴巴望着长渊,神情着急。 长渊坐在树干上,两条长腿荡啊荡:“嫌弃我慢?你们怎么不自己去找钥匙?待这儿废话啥呢,还遇到这么一点挫折,你们遇到啥挫折了?来,你们跟我说说,让我涨涨见识。” 一言叫下方八人神情微变,因为他们仔细想了一下,比赛开始到现在,他们唯一遇到的挫折大概是……蹲太久,腿麻了。 没人保护,他们害怕遇到其他小队的人,到时候打不过他们就得被淘汰,那岂不是拿不到他们心心念念的奖金了。 所以,他们坚挺的蹲到现在,直到长渊出现才敢起身活动活动。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家也想帮忙,只是实力不允许,你能力强一些当然要多做一点啊。”林爽爽睁着大眼睛,认真说。 直播间—— 「哈哈哈,我就觉得不对劲,还是这哥们说话有意思,一群煞笔躲这儿废话,正事不干,也就是你们这群脑残粉买账,傻der!」 「楼上怎么说话呢?我们爽爽说的没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位林寒天能力强当然要多做一点。」 「就是,如果大家能力都强,谁还指望林寒天?肯定都自己动手了。」 不得不说,直播间里脑残粉居多,唯有两个清醒的还是一路跟长渊过来的,突然遭受群攻,俩人懵了两秒,继而抄起键盘‘噼里啪啦’,舌战群雄,嗷呜嗷呜! 游戏内的参与者看不到弹幕,就算看到了长渊也不会在意,他懒得听林爽爽废话,这就一虚伪圣母,慷别人之慨玩的那叫一个六。 “得了,你少给我洗脑,钥匙我拿到了。”长渊直说,“说吧,你们拿什么来换。” “换?”郭灿烂没忍住,音量拔高,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你不是帮我们拿的钥匙吗?” 长渊点头:“是帮你们拿的,但是你们的拿东西跟我换,提醒一下,入口关闭还剩十分钟。” 紧迫的十分钟让他们慌乱起来,互相对视,寻找主心骨。 “林寒天,你什么意思?咱们是一个队伍,你现在竟然拿钥匙威胁我们,你太过分了,如果我们淘汰了你也别想拿到奖金。” 长渊打哈欠,情绪平平:“拿不到就拿不到呗,反正我又不在乎。” 这话让他们更慌,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根本拿捏不住长渊,就连林爽爽的话似乎都没用了。 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商量无果,只能将希望放到林爽爽身上。 “哥!” 林爽爽双手抱胸,故作生气,她之前之所以不说话,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向大家彰显她的重要性。 此刻,她无比自信,甚至在心底感谢长渊闹的这一出,成功奠定了她在队伍里的地位。 “你别闹了,快把钥匙给大家。” 长渊朝她翻白眼:“你也一样,拿东西来换,别以为咱俩是亲戚就能例外。” 闻言,林爽爽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稳住,她气息变得急促,拼命给长渊使眼神:“哥,你别开玩笑了,不然我生气了!” “生呗。”长渊比她声音还大,还理所当然,“怪我屁事,最后一分钟,你们不换我就先进去了。” 说罢,他就开始计时。 “林寒天!我真生气了!”林爽爽咆哮,双手握拳。 “5,6,7……” 不大不小的计时声像是一柄小锤,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几人的心脏,让他们心理防线彻底崩断。 “林寒天,大家都是队友,你别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万一之后你需要我们帮忙呢?”一向话少的李涚站出来,自认为说的很正确。 但长渊将他上下打量一圈,很认真反问:“你觉得之后如果遇到的关卡我过不去,你们能过去?” 李涚卡壳,刚刚升起的信心瞬间被打击的丝毫不剩,他垂头,老实退后。 啪啪。 长渊双手鼓掌:“还有十秒,我看你们也不想进去,那我先走了。” “别别别,我们换,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陈阳跳出来,迫切的说。 长渊勾唇,从树干上跳下来,招手示意所有人过来,下一秒,直播间黑屏了。 等直播恢复时,必胜小队九人已经成功进圈,再次涌入的观众一脸懵,都很好奇他们究竟拿什么跟长渊做的交易。 得不到答案,于是,观众开始骂长渊,说他不懂帮助队友,没有良心,什么难听骂什么,反正刀子没有扎到自己身上,疼的又不是他们。 …… ………… 某老旧小区,一到晚上就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卖各式各样东西的小摊都摆出来了,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将篮球场霸占,逼得想打篮球的小伙子们憋屈的跟在后面摇摆。 还有聊八卦的,带小孙子出来玩的……不计其数,挤的满满当当。 就在这样一个小区内,有一户人家却没出门,而是待在家里守着电脑看。 这家人正是林家夫妻,自从两个孩子去参加比赛,两人就天天守着电脑等直播,主要是为了看自家小闺女。 要知道,自家小闺女出生到从现在,还从来没离开过他们这么久,他们可不担心嘛。 至于儿子,从小就是他奶奶带大的,本来就和他们不亲,离开多久都一样。 这会儿,两夫妻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无他,正是因为刚刚那场出现故障的直播。 他们因为长渊的所作所为而愤怒、怒骂! “我早跟你说过了,这死孩子从小跟着你妈,和咱们不亲,你想让他保护爽爽,简直是在做梦!咱们就该防着他点。” 七八月份的天,热的能凭空煮鸡蛋,林母一手蒲扇,扇到晃虚影,一手乱挥,以此来宣示她的愤怒。 林父面沉的能滴墨,嘴角拉平,直愣愣盯着电脑屏幕。 “你说的对,咱们是得防着他,不然等咱俩老了,爽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给长渊判了‘死刑’,次日,林父还特地跑了趟银行,将家里的存款转到林爽爽名下。 全息游戏炮灰仔5 甭管如何,比赛继续,在所有关卡中,第一次进圈是最简单的,所以长渊一点都不怕这群傻der作妖。 因为一进圈他就溜之大吉了,根本不给他们作妖的机会。 在第二关中,男女主即将相遇,长渊完全不担心他们会提前淘汰,就算淘汰也没办法出游戏。 谁让这群小傻子那么单纯呢,一把钥匙就心甘情愿的把感应器交给了他。 现在,他得先去找帮手,误入狼群的羊和误入羊群的狼,究竟哪一个更好玩一点呢? 没玩过,不知道。 所以,他好奇啊。 第二关是沙漠地图,水资源稀缺,s公司为了游戏更贴切现实,还设置了四十五度的高温和各种有毒的蛇蝎。 此刻,长渊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入眼全是沙子,毒辣的阳光晒的人头昏眼胀,真百分百体验感啊。 幸好,他有作弊神器。 “阿统,帮我找找其他人的位置。” 【好。】 现在系统也不收费了,估计是相处久了,感情到位了吧。 很快,系统搜查到前方五公里有一支队伍,正在……和泥? 即便是长渊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家伙儿,听到这个词都愣了,抑制不住的想,得是拿什么和的啊。 思维发散,****。 等长渊吭哧吭哧走完五公里,终于见到这群人才。 他们正围着一个比旁边沙子明显颜色深的一个坑手舞足蹈,载歌载舞,看见长渊,他们丝毫不慌,还邀请他一起来玩泥巴。 真应了他们的队名,奇葩队。 闹完,奇葩队长杜一鸣一声令下,其他四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和泥,捏成一个个拳头大的泥团。 “兄弟,着急走不?不着急帮帮忙啊。”杜一鸣自来熟的攀着长渊的肩膀说。 猜测只是猜测,可长渊亲眼见了他们拿什么和泥,心灵仿佛都被洗涤了,他现在没眼看。 “你们弄这个干啥?”他问的艰难。 杜一鸣倒是知无不言:“进圈钥匙得后天才刷出来,咱们队伍主打一个苟,但是苟也得有保命的东西不是,这些就是我们自保的秘密武器!” 长渊沉默,看向地上已经有两排规模的泥团,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这玩意儿怎么保命,毕竟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对吧,总不能站着给他们打啊。 “兄弟,你一个人啊,要不要加入我们小队,别看咱们人少,但咱们人才多,样样都行,绝对带你苟到决赛圈。”杜一鸣大言不惭,积极拉拢。 地上忙活的五个队友纷纷抬头,呲着大白牙,友好朝长渊笑。 那一刻,长渊脑子一抽,又或许是觉得这群人很有趣,就答应了。 “哇哇哇——咱们有新队友了,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 四人扔下手里的泥团,张着五指硬是跟着杜一鸣鼓了三分钟的掌,叫长渊哭笑不得。 胸腔震动,笑意洒进眼底,连日来的压抑得到缓解,这世界上总是好人比坏人多。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大胖,二虎,小三阳,笨脑袋,特好记,对了,你叫啥?”杜一鸣忽然发现,他还不知道对方叫啥,大意了。 “长渊。” “长……渊。”杜一鸣重复一遍,挠挠头,嘟囔道:“咋比我名字好听嘞。” “你名字更好听。”长渊笑岔气,拍了拍他肩膀。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奇葩,另一边,可谓是水生火热,坐立不安,胆战心惊。 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必胜小队那群冤种。 进圈后,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心细的姜程程就发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长渊不见了。 这件事就像是一大盆凉水,对准几株雀跃的小火苗,连盆泼下来,一滴不剩,小火苗瞬间被打灭。 必胜小队众人蔫了。 他们四处寻找,也不算四处,因为他们不敢走太远,怕撞上其他小队的人,被歼灭。 他们还一心想着拿奖金,尽管没实力,但他们知道一点,要活着才有希望,至于其他的,全部指望林寒天就行! 在此之前是这样,可现在人不见了。 对于他们而言,消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的奖金! “现在怎么办?没有林寒天帮我们,我们根本拿不到进圈钥匙,更别说走到最后了。”郭灿烂坐在地上,抱腿哭泣。 其他人也是相同的想法,一个个垂头丧气,阴霾的气氛将他们包围。 忽然,郭灿烂抬头,直愣愣看向一处:“爽爽,你不是说你哥哥会一直帮我们的吗?为什么他现在人不见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林爽爽身上。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视线聚焦中心的林爽爽,头一次产生了厌恶,她讨厌他们这样看着她,心底抑制不住烦躁,手指紧紧抓住裤脚的边缝。 “我哥肯定是和我们错过了,后面他会找回来的,还有,我哥有多疼我你们不清楚吗?”林爽爽尽量压制脾气,语气还算好。 其他人回想起之前一起打游戏时,听林爽爽炫耀过的那些话,心底的慌乱散去一些。 “可是,”张演抬头,摁住鼻梁上的眼框,“这次进圈林寒天表现出来的行为,和你说的差距很大。” 众人再一回想,是啊,他们被逼迫拿东西换钥匙,这其中也包括林爽爽,林寒天可没表现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例外。 刚刚缓和的情绪又紊乱了,他们苦着脸,有种快精神错乱的荒谬感。 说真的,长渊也搞不懂这群傻der到底怎么想的,明明实力不允许,却偏偏惦记那点奖金,是拿不到奖金就活不下去了吗? 搞不懂,且不想搞懂。 因为长渊怕自己也变成傻der。 “你们什么意思?”林爽爽失控怒吼,眼神变得凶狠,“你们觉得我哥对我不好?可笑至极,他是我亲哥,从小就疼我,他也必须疼我,不然我爸妈会把他赶出家门的!” 林爽爽迫切的想要证明她在家里的地位,以至于她都忘了现在是在干什么。 脱口而出的这些话直接劝退了一大批观众,怕被荼毒,还是先跑为敬,剩下一群脑子没长全的玩意儿,甚至羡慕林爽爽,觉得她好幸福,有那么好的爸妈。 全息游戏炮灰仔6 跑不掉的必胜小队众人,一个个呆了。 很快,他们晃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自我安慰,这样也挺好,只要林爽爽能指挥动林寒天,那他们的奖金岂不是有望了?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老好人孙涛挺身而出:“爽爽,大家没有其他的意思,主要是担心之后的路不好走,咱们当初都是为了奖金才来的,空手而归,你也不想吧。” 闻言,林爽爽神情缓和,又变回乖巧的模样:“不好意思,是我激动了,说到底,都怪我哥,没事乱跑什么,要是耽误咱们拿奖金,回去我就让我妈收拾他!” 一场闹剧落幕,众人心底的郁气散了不少,有时候吵架还是有用的,比如这种时候。 只是,心情舒畅了,他们又不得不面临残酷的现实。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姜程程一直很冷静,问出重点。 众人沉默。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男主从天而降,以一种傲人的姿态,俯视大地,三秒钟之后,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咳咳。” 单淮渊从沙子里拔出头,差点被闷死,身体各处都有损伤,血条和能量条掉了一截。 等他艰难站起来,一抬头,好巧不巧对上八道整齐划一的视线,连动作都一样。 那一刻,连空气都尴尬了。 偷偷吃瓜的系统差点笑死,原剧情中,男主的出场可以说是犹如天神下凡,救必胜小队于水火之中,出场就奠定了极高的地位。 必胜小队这群傻der,趁原主出去找物资没事干,就玩火,虽然他们在游戏内,但灼烧感却是百分百体验啊,他们背包里又没有水,可不抓瞎。 男主拎着一背包的矿泉水出现,能不像天神下凡吗? 现在,长渊只是离开,还什么都没做,就让剧情发生了巨大的偏移。 此时此刻,单淮渊没让必胜小队众人眼前一亮,更没有叫林爽爽小鹿乱撞,反倒是微微拧眉,忍不住往后退,嫌脏。 见他们明显警惕的眼神,单淮渊心底气愤,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愤什么,就是觉得气愤。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他有一种要牢牢抓紧他们的感觉,不然就会错过一个亿! 这种感觉很荒谬,又让人无法忽视。 单淮渊擦掉脸上的沙子和汗水,压下气愤,露出和善的笑容:“你们好,我叫单淮渊,我和我的队员在和其他队伍对战过程中走失了,你们能帮助我吗?” 必胜小队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他,没人接茬,亦或者说他们中没人做主。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复,单淮渊那点微薄的耐心彻底告罄,眼底闪过烦躁,可他现在的情况确实糟糕,如果单独行动,再遇上那几支队伍肯定会死的很惨。 他在现实生活中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播,参加这个比主要是为了名气,让他在第二关就出局,他心底很不甘。 分析完利弊,他重重吐出浊气,继续看向对面的八人,直接暴露身份:“冒昧问一下,你们队伍还缺人吗?” “是这样,我的队员们现在估计情况不太乐观,我实力还不错,一直是一名主播,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加入你们队伍。” “我带你们进入决赛圈,赢了的话我也可以不要奖金。” 一听这话,必胜小队八人激动了,他们正犯愁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就有人撞上来了。 没错,这群傻der从来没想到过靠自己,主打一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别人。 “主播,应该很厉害吧?”郭灿烂小声询问队友。 王岩握拳抵唇,低声道:“实力应该可以。” “那咱们接受他加入吧,不然后面该怎么办?”陈阳瞬间倒戈。 几人挤眉弄眼,嘀嘀咕咕,自认为将这一切做的很隐秘,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单淮渊看在眼里。 他表面笑嘻嘻,心底早已骂破了天。 ‘什么玩意儿,老子要加入你们,不赶紧谢天谢地还犹豫啥,给脸不要脸是吧,呵,等老子后边找到队员,就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淘汰出局!还想走到决赛圈,想屁吃!’ 必胜小队八人商量一番,最终由林爽爽站出来发表意见;“行,你可以加入我们,但你必须保证带我们进入决赛圈,不然……不然出去之后,我们就到你直播间骂你。” 单淮渊眼前一亮,先前林爽爽站在最后,还刻意退了几步,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会儿人走上前,叫他犹如春风拂面,心跳都漏了一拍。 “……好,我带你进决赛圈。” 林爽爽对他的回复很满意,歪嘴一笑:“这块地图的钥匙四十八小时之后才能刷新出来,我们得先去找水资源,你知道水资源在哪里吧?” 单淮渊露出和她同款笑容,非常自信:“你在试探我,每个队长都有一份地图,我当然知道水资源在哪里,走吧,我带你们去。” 沙漠板块中,水资源只有两个地方有,天山泉眼和绿洲,前面那个难找,后面这个容易,但竞争肯定避免不了。 因为单淮渊的自信,让必胜小队其他人也顿时拥有了信心,仿佛奖金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其他参赛选手? 不值一提! 天快黑了,他们是早上进圈的,也就是说十二小时快完了,必胜小队终于迈出了他们的第一步,可喜可贺。 就在他们兴高采烈时,其他小队也在向绿洲前进,大家拥有的信息是一样的,天山泉眼不好找,与其去赌,不如拼一把,死也得死的壮烈,要是死的太蠢出去是会被各路亲戚嘲笑的。 死了没事,复活就行;可要是留下了什么污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别说,在这种事情上,大家拿出了生平所有的心眼子,就是有的是实心的、而有的则是空心的。 这边已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另一边,长渊所在的奇葩队还在捏泥团,等好不容易捏完,这五个货像是完全看不到快要短一大截的能量条,又蹑手蹑脚跑了大几公里。 全息游戏炮灰仔7 终于,见到一条荒无人烟的公路。 长渊累啊,但他坚持,他就想看看这五个货到底想干啥,据作弊神器给他报的信,其他小队都赶去绿洲了。 他以为按照这五个货的脑回路,应该得去天山泉眼,毕竟大家的水资源都不够,挺不到钥匙刷新就得自杀式出局,没人会傻到这个地步。 但是! 就目前的情况,长渊觉得,最后的答案绝对在他的预料之外。 不过,没事,难得碰上一群这么能搞事的奇葩,他乐的陪着他们玩。 “咱们上这儿干嘛?”长渊特小声。 六人整齐划一的趴在公路边缘,漫天的黄沙随风起舞,稍不慎就迷眼了,长渊虚着眼缝,问候s公司上下全体,这游戏做的真好,说百分百体验感就百分百,绝对不打一点折扣,真是好久没碰上这么有良心的资本家了。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二虎超大声。 长渊揉着差点被吼破的耳膜,不理解:“那咱们匍匐在这是?” “队长说,这是为了低调。”趴在另一边的小三阳解释。 忽的,气氛一滞。 “别说话,倒计时五秒。”杜一鸣掐表,“5,4,3,2,1,刷新时间到!” 然后,长渊就看到他们蹲着的前方,大概十米的距离,凭空出现一辆吉普。 与此同时,空中又响起了那道机械的声音。 「欢迎大家来到第二关卡,《沙漠之鹰》,实时投放物资若干,友情提示:物资不限于食物哦。祝大家玩的愉快,再见!」 轰! 这一出让不管是参赛者还是观看者都怔愣了下,随后,纷纷这批所谓的物资开展了激烈的交流。 但这些都和长渊没关系,他沉浸在自我怀疑中,好像拥有作弊神器的男人是他吧。 可他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刷新出一辆吉普啊。 唰! 他将视线投向杜一鸣,正带领奇葩队员载歌载舞的奇葩男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会刷新车辆?” 杜一鸣做着抽烟的假动作,将装*演绎的淋漓尽致:“兄弟,哥早跟你说了,跟着哥混肯定有前途,现在瞅瞅,哥没骗你吧。” 长渊一眼不眨盯着他。 杜一鸣被盯的发毛,讪笑道:“兄弟,跟你说实话,我其实是个主播,但是没什么名气,当初为了当这个主播,我把这款游戏所有地图刷了几千遍,各个地点我都了如指掌。” “你别看这个地图是新的,其实套路都是一样的,我按照我自己琢磨出来那套,很轻易就能找到物资。” “熟能生巧。”长渊总结。 杜一鸣点头,又有点泄气:“不过又有什么用呢?哥们现实里就是一穷屌丝,亲戚瞧不起,害的爹妈跟着抬不起头。” 长渊拧眉,他突然想起,男主似乎也是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播,是巧合吗? “挺厉害的。”长渊收敛情绪,“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找水资源了?” 有了车的确方便很多,能赶上其他先出发的队伍,开快点还能抢到他们前面。 哪知,杜一鸣接下来的操作,让他前面所有的想法成了泡影。 他们把吉普里的汽油全部抽了出来,用空的矿泉水瓶子装起来,然后,就要出发? 长渊木着脸,他已经不想再问为什么了,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很无知。 瞥见少了一半的能量条,他果断开口问:“咱们这又不是干嘛?” 这次都不用杜一鸣解释,笨脑袋给他讲:“还记得咱们先前捏的泥团不?待会儿在汽油里裹一层,点火砸出去,那就是这块地界上最大的杀伤武器,无人能挡!” 嘚瑟完,他又感叹:“你也是运气好,遇上了我们,不然这次你也得被我们淘汰,啧啧啧,感谢命运吧,朋友。” 长渊‘嗤’了声,真不是他看不起这五个货,但凡牛逼点的人物在原剧情中都得稍微提一两句,比如这个世界的首富是谁等等。 他加入队伍后,特地又去看了一遍,完全没这五个人的名字,跟他吹牛,是得打打草稿的。 等他们到绿洲时,天黑尽了。 绿洲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绿洲,两座黄沙堆起的山丘之中,有一小块平地,几株醒目的仙人掌,而旁边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一条小到随时会断掉的小溪,此刻正在潺潺流动。 隔得老远就能听见水流声,让他们有种是不是幻听的错觉。 一支又一支队伍进入这块地区,或远或近找个了地方埋伏起来,静观其变。 长渊他们来的最晚,可他们于百米之外等了半晌,硬是一点动静都没。 杜一鸣越等越不耐烦:“妈的个巴子!这群煞笔等死呢。” “老大,准备就绪,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大胖指着后边全被浇上汽油的泥团说。 杜一鸣眼神微眯,笑的阴险:“既然你们都不动,那爷爷可来了。” 在这一片漫无尽头的黑夜中,没有繁星点缀,静的仿佛空无一活物。 忽的,一团火球凭空出现,划过天际,撕破这片黑幕,随即落到某处。 “卧槽!我裤裆着了!” “防备!有人进攻了。” “谁在玩火?谁在玩火?” 瞬间,寂静离家出走,喧闹和紧张降临,被波及的队伍不藏了,扯着嗓子乱叫,意图拉更多的人暴露。 没被波及的队伍,屏气凝神,警惕四周。 这时,火球没再出现,倒是有道声音透过劣质的大喇叭传遍所有人的耳边。 “趁乱抢水资源,谁抢到就是谁的,让场面更乱一些吧!” 话音一落,无数火球扑向天际,让众人的瞳孔都跟着亮起来,懵了两秒,紧接着他们回神,原地起跳三丈远,妈妈耶,这哪里是扑向天际,分明是朝着他们来的啊! 要命嘞! 短短三秒钟,这片天地之下乱作一团,逃跑的,扑火的,互掐的都有。 唯有奇葩队六人还蹲在原地,看着下方的奇观惊呼。 “知道哥这个想法从何而来吗?玩过《植物大战僵尸》没,里面那个豌豆射手,突突突那个。” 全息游戏炮灰仔8 “当时我就想,要是我在游戏弄一个肯定是最屌的存在,欸,奈何条件艰苦,只能这样。” 长渊看着下方盛景,情绪被挑动,他喃喃道:“你很厉害。” “谢谢夸奖。”杜一鸣呲着大白牙,笑的颠倒众生。 长渊回望他,在心底问;所以,原剧情中,为什么没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呢? 没有答案,命运的齿轮悄然扭转,波动一个很小的细节都可能造成巨大的差异。 下方,不知是谁先动了取水资源的念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难以完成。 乱了,彻底乱了。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进场?” 长渊被声音吸引,见四人将背包背在胸前,拉链大开,露出里面的泥团,他们一手火机,另一手随时做好拿泥团的准备。 “就是现在!”杜一鸣黑眸亮得出奇,“记住,拿到水资源就撤,不要恋战。” 奇葩小队行动开始! 杜一鸣将两瓶汽油扔给长渊:“你来断后?” 长渊挑眉,舌尖扫过口腔软肉:“行。” 在这片天地中,黑夜如同吃人的怪兽,肆意吞噬着一切,刺眼、威力却不大的火球阻挡了它的脚步,掀起了另一场风暴。 直播间——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大为震撼。」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全程在他们直播间里,要不要我告诉你们啊,叼毛们,叫声爹听听。」 「由于‘今天你当爹了吗’言行不当,特赠送禁言四十八小时大礼包,大家掌声鼓励。礼花\/礼花\/礼花」 观众:芭比q。 …… 奇葩小队五人冲出去,举着泥团,谁挡路就点燃砸谁。 声势浩大,就是有点鸡肋,整半天也没见淘汰掉一个人。 他们很快越过其他人,冲到核心地点——绿洲,水源处。 每个人快速补充水资源,加满能量条,其他队伍倒是想冲过来,奈何刚迈出一步就被火球砸中,不会被淘汰,但是会‘哗哗’掉能量条。 能量条掉完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众人自我安慰,反正六个人用不完这些水资源,等他们走了再抢也是一样。 哪知,杜一鸣补完能量条,又开始拿瓶子装水,六个人加起来能装二十升水。 众人心梗,抹脸叹息,继续安慰,没事还有。 有时候,一步退,步步退;一步错,步步错。 然而,此刻众人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只是一脸凝重盯着他们。 唯有……最靠后的必胜小队,因为先前的火球袭击,最先遭殃的就是单淮渊,直接暴露了小队位置,弄得一身狼狈。 此时,他灰头土脸,一双眼阴恻恻瞪着前方奇葩小队几人,那模样仿佛要吃热气,可凶了。 “爽爽,哪不是你哥吗?”姜程程惊呼。 一语惊起千浪。 必胜小队其他人齐刷刷顺着姜程程手指的方向望去,所见之人,正是长渊。 那一刻,他们仿佛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脆弱的内心得到慰藉,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了。 鬼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受了多少苦,某人根本不管他们想法,就顾着抢水资源,他们走的快累死了也不让他们停下休息,说是怕水资源被其他人抢去了。 可是,他们之前完全不需要担心物资的问题啊。 这一对比,让男主本就不怎么高的威信瞬间下降了百分之七十,所剩无几。 相较于他们的兴奋,男主就没那么高兴了。 尤其是看见他们那么兴奋时,单淮渊心底的怒气达到了顶点,使劲泼冷水:“原来他就是抛下你们,独自离开的爽爽哥哥啊。” 还处在兴奋中的众人,顿时感觉胸口被插了一刀。 虽然这是事实,之前一路上他们也一直在埋怨长渊,但是!在经历现实的毒打之后,他们改变想法了。 陈阳率先站从出来,神情严肃:“你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我们是走散了,不是被抛下了!” “就是!”郭灿烂双手抱胸,趾高气昂,那一脸尘土显得很滑稽,“林寒天对爽爽可好了,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其他人也纷纷给予肯定,这可把单淮渊气坏了。 甚至在见林爽爽一脸骄傲时,怒气直冲天灵盖,把他对她的那点好感都给冲没了。 殊不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旁边看来,就俩字,傻缺! 什么时候了,一点形势都不会看吗?这种时候不老老实实,明哲保身,扯着嗓子吸引所有视线,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当然,嫌弃归嫌弃,提醒绝对不可能,这么好的挡箭牌独此一家,提醒了可就没了,到时候他们上哪儿找去。 “呵。”单淮渊双手抱胸,不屑一顾,“那你叫他一声,看他搭不搭理你们!” 林爽爽顿时来气,她亲哥怎么可能不搭理她? 敢不搭理她,回去就让老妈收拾他。 两人如出一辙的自信,最终当然是单淮渊输了啊。 就如林爽爽想的一样,长渊怎么可能不搭理她呢,在听见她声音时,一激动,他直接点燃一瓶汽油砸了过去。 “啊——” 林爽爽吓得破喉大叫,更惨的是,必胜小队几人都被烧到,能量条直接见底。 这时,他们终于察觉到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害怕从心底升起,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 “咱们……咱们,跑吧。”李涚磕巴的说。 其他人也正有此意,唯有林爽爽,她吼叫完,一双眼猩红,双手握拳,恶狠狠瞪着长渊。 隔着百米距离,却阻挡不了她愤怒的声音。 “林寒天!你敢拿汽油砸我,你完了,回去我就让爸妈把你赶出去,你求我都没用!”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威胁,长渊只能提前送她进入数据库了。 又一瓶汽油径直朝林爽爽砸去,正中脑门,当即公屏上显示。 「玩家‘爽爽小公举’淘汰。」 闹了这么久,一直没闹出大事,所以全部人都还没认真,直到现在,真的有人被淘汰了。 甭管那些复杂的家庭矛盾,一个人!当着他们几百人的面被淘汰了,现在这个才是重点。 全息游戏炮灰仔9 一瞬间,气氛紧绷。 因为他们看见,杜一鸣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两瓶汽油,那玩意儿的威力他们见过,在这里堪称大杀器。 与此同时,直播间内—— 「作弊!这游戏里怎么可能有汽油,肯定是作弊!必须严惩!」 「他还淘汰了‘爽爽小公举’,集体要求,复活‘爽爽小公举’,淘汰他们这群讨厌鬼!」 「有一说一,如果真的是作弊,那必须严惩,否则对其他参赛选手不公平,对我们这些观众也不尊重。」 比赛数十日以来,在这一刻,热度达到了空前的高涨。 让s公司的高层都不得不关注,连忙调取之前的视频,发布到官网上。 看完视频的观众们:“……”这操作太骚,他们玩不了。 骂声小了,但不是完全消失,有些杠精坚持自我,绝不认错,主打一个死不悔改! 见惯了大场面,这点毛毛雨的骂声算啥,根本不足为惧。 某小区,林家。 林家夫妻就是骂骂团成员之二,不过,他们的主要坑骂对象是长渊,其他人不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 噼里啪啦一顿骂完后,俩夫妻连夜收拾行李,赶往比赛地点,去接他们的宝贝女儿回家。 …… ………… 倒计时,23:59:59. 一场抢夺水资源拉锯战,各个队伍损耗巨大,不仅没拿到水资源,还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能量条。 事情还要从三个小时之前说起。 在长渊淘汰林爽爽之后,必胜小队其余人跑了。 就在大家以为要爆发一场更大的战争时,杜一鸣及其队伍四人,拿出所有汽油,烧掉了绿源的水资源。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只听见天空一声巨响,小到指拇大的水流戛然而止。 “你做什么?”有人质问。 杜一鸣耸肩:“找到了一个小bug而已,别那么惊慌,这块地图又不是只有一个点,大家可以去天山泉眼嘛。” 大家都知道这块地图有两个点,但大家为什么都往这边跑,还不是那边的困难程度显示为五颗星。 在这款游戏中,但凡是显示五颗星的,迄今为止,都还没人破获过,没有例外。 他们既然参赛了,肯定是怀揣着能走到最后的期望,所以,他们只会慎之又慎,完全不可能作死。 众人愤愤不平,也想过动手,可……杜一鸣旁边的长渊又拿出一瓶汽油,他们的立马歇了不该有的念头。 几百人沉默,灰白的脸上全是颓败,场面凝重。 最终,在权衡利弊之后,众人选择撤退,朝天山泉眼奔去。 这片天地再度陷入寂静,静的能听见心跳声。 杜一鸣摸了摸胸口,突然问:“你怎么还有汽油?” 长渊扔掉手里的瓶子,‘duang’的陷进沙子里,他拍掉手上的沙粒:“没有,装的水,混了点你们没扔完的泥巴。” “牛!”附带一个杜一鸣牌大拇指。 他们是补充了最紧缺的水资源,之后只需要边搜物资,边等地图上刷新钥匙,可其他小队就没那么轻松了。 明知希望渺茫,却不得不赶往天山泉眼。 一张张丧批脸,如同踩死了蟑螂一样。 倒是也有高兴事儿,譬如单淮渊找到了队员,且七个队员的状态都比他好。 这让单淮渊又郁闷又高兴,郁闷自己不如队员,高兴后面还能继续造。 但是作为男主,他当然有他独特的能力,那就是甩锅,熟练又麻利。 他将这一切全部怪到必胜小队几人身上,已经‘淘汰’的林爽爽,其他人包括离开的长渊都被他一一记在小本本上,誓报此仇!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必胜小队这群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赖上他了! 这可比七十岁老太太凌晨三点刷图成功还让他震惊。 哪曾想,人家还振振有词。 “当初是你说的要带我们走到决赛圈,我们可没求你。”郭灿烂嚣张跋扈。 “就是,我们可没求你,都是你自己说的,现在想说话不算数,你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陈阳十分狗腿。 自从林爽爽被淘汰,他就立志要代替她走到最后,拿到比赛奖金。 别管他有没有这个实力,反正他就是觉得他能做到,自信且无敌! “这可是直播比赛,你要是说话不算数就等着被骂吧!”王岩自认为抓到了对方的软肋。 殊不知,从林爽爽离开之后,观察他们直播间的人数直接腰斩,甚至还在减少。 对于他的威胁,观众不仅不买单,还反招了一波骂。 单淮渊冷哼:“赶紧滚,别以为我脾气很好,你们这群废物,还妄想做我的队员,简直是痴心妄想。” “有我们的帮助,你走到最后的机会才更大,你要名,我们要奖金,合作如何?”冷静自持的张演开口,抛出利益挂钩。 果不其然,单淮渊迟疑了,这比赛一半看实力,一半看人数,他队伍现在人数确实不占优势。 思考半晌,他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那好吧,不过之后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吩咐,不然你们就自觉离开,我队伍里可不留废物。” 这一刻,必胜小队八人满口答应,一点不带含糊的。 单淮渊得意洋洋,也认为胜利再向他招手,一切都稳操胜券了,但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有苦难言,恨不得穿回来打死现在的自己,乱答应啥? 比赛之外。 经过一夜奔波,林家夫妻终于抵达s公司比赛地点——阳光市。 两人没敢休息,时针刚指到八点,他俩直奔比赛的临时场所。 赶到一问,根本没人淘汰,两人懵了,以为自家闺女复活了,两人又赶回宾馆,拿出手机观看直播,可根本没有他们闺女的身影啊。 于是,俩夫妻再度赶往比赛地点,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得到同样的答案。 这下,俩夫妻就慌了。 作为没多少见识的小市民,遇到这种事情他们想的不是报警,而是闹! 他们潜意识认为,报警有啥用,他们又没对方有钱有势,到时候警察还不是帮着对方,对他们一点好处没有。 全息游戏炮灰仔10 天亮了,半空中播报的声音也停了。 一夜过去,至少淘汰了一半的参赛选手(选手:终究还是当上了这个显眼包,憋屈!) 于茫茫沙漠之中,一望无际,没有尽头。 一颗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从黄沙里冒出来,等他甩掉满身的沙粒,那张脸逐渐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旁边一颗一颗的头跟着冒出来。 别怀疑,就是奇葩小队……五人。 “老大,这躲避方式针不戳。”笨脑袋笑嘻嘻。 杜一鸣嘚瑟的昂头,见人头不对,往后一望,无数沙粒之间只能瞧见一个鼻孔,他扑过去刨。 不多时,长渊那张脸就露了出来。 “别躺了,咱们先去钥匙刷新的点。”杜一鸣蹲旁边,手很放肆的摸长渊的脸。 唰。 长渊突然睁眼,一双漆黑的眸深不见底,像是旋涡,能将人吸进去。 杜一鸣吓一跳,连忙收回手,不自觉气短道:“醒……醒了啊,那咱们出发?” “你怎么知道钥匙在哪里刷新?”长渊没动,反问。 这也是直播间观众好奇的事情,他们甚至在怀疑,这位杜一鸣不会是s公司某位高层的儿子吧,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bug,跟个bug一样。 真是草根出身,那他火了;但如果是作弊的话,那他完了。 这一刻,直播间观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杜一鸣回答完之后,他们做出积极的回应。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嗐,不是我跟你吹,就s公司做的地图,甭管新的旧的,都是同一个套路,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他刷完。”杜一鸣自信满满。 直播间—— 「吹牛!」 「吹牛皮不打草稿,叼毛,你有你说的那么叼,我倒立洗头。」 「虽然,但是,反正我不信。」 别说他们,长渊都不信。 偌大的一个公司难道就找不到一个人,想出第二套方案吗? 这不科学。 然而,事实证明,杜一鸣比他吹的还要叼一点,他不仅精确算到了每一把钥匙刷新的地点,他还算到其他队伍到达的时间。 如果他没有作弊的话,那他绝对是个游戏天才。 所以,在原剧情中为什么没有他的一点身影呢? 怀疑的种子种下,渐渐长成参天大树,也让长渊愈发好奇。 这时,他们已经搜集到一多半的钥匙。 杜一鸣叫停,没有继续找下去。 长渊诧异,但很快想通。 小队赶到入口处蹲守,不管谁想进去都得走这里。 无聊至极,杜一鸣逗长渊:“你咋不好奇我为什么不继续找钥匙了?” 长渊睨他:“剩下的那些钥匙要么位置刁钻,要么需要付出代价,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我们去拿都不划算。” “宾果!” 就在这时,他们迎来了第一队客人。 好死不死,正好是男主的队伍,长渊记得好像叫龙霸天队。 男主就如他们的队名一般,狂拽霸气走过来,倨傲到不可一世,跟走秀一样,到长渊等人站定之后还要摆个pose,单手叉腰。 “听说你们这里可以做交易,我们要换钥匙。” 杜一鸣和长渊对视一眼: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理不直气也壮吗?涨见识了。 “咳咳,你们拿什么换?”杜一鸣站起身,态度更嚣张。 单淮渊眼底闪过不悦:“换?我可以让你们加入我的队伍,带你们进入决赛圈,但是之后我就不能管你们了。” 奇葩小队六人目瞪口呆,头顶飞过三只乌鸦,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哈哈哈。”杜一鸣笑弯了腰,他擦掉眼角掉出来的泪:“你是来搞笑的吗?” 单淮渊那张脸瞬间黑了,额间青筋暴起,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这些人怎么敢的! 他双拳紧握,在心底把杜一鸣碎尸万段了一百次,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动手。 下一秒,杜一鸣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打断他的幻想:“爷能自己走到这里,还能先你们一步拿到钥匙,需要你带我进入决赛圈?” “搞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们,如果我不做你这单生意,你连踏入第三关卡的机会都没有,知道吗?” 别管是单淮渊,还是他身后的十几个队友,闻言都愣了。 他们来换钥匙之前可没想那么多,他们一直自视甚高,认为在这里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可杜一鸣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他们所有的自信浇灭。 忽然,单淮渊看向长渊,激动道:“你是爽爽哥哥,你不帮我们,却和这群人狼狈为奸,你对得起爽爽吗!” 自从林爽爽被淘汰,单淮渊对她的好感又恢复了,大概和‘人死为重’的道理有点相似,但又不完全相似。 长渊低笑:“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你现在这样,我不是很想和你做交易啊。” 单淮渊心梗,他还没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瘪,一时间难受极了。 这时,站在最末尾的陈阳等人冲上前:“林寒天,我们做交易,我们要进去!” “叛徒!”单淮渊怒喝。 郭灿烂反驳:“我们只是想走到最后,有什么错?要怪就怪你没有本事儿,连第二关都带我们出不了,更何况是走到最后,呵呵,你可别说笑了。” “现实点,别成天竟做白日梦,真不靠谱,连求人都不会。” “就是!但凡他有用点,现在都不用我们亲自开口求人。” 果然,魔法只能用魔法打败。 你瞧,单淮渊脸都气歪了,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厚颜无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更胜一筹。 男主不怕输,因为他有自信。 但是,输在最擅长的地方,那就太打击人了。 “诶诶诶,你们到底换不换,不换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看风景。”杜一鸣催促。 “换!大哥,我们换。”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几人,瞬间放低姿态,动作丝滑,一看就没少做。 杜一鸣拧眉,盯着他们上下打量一番,实在是嫌弃:“拿什么换?” 必胜原小队几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他,拿出他们珍藏已久的一盒营养液:“我们就这个。” 全息游戏炮灰仔11 “可以。”长渊先一步接过营养液,拿出七把钥匙扔给他们。 原必胜小队七人喜不胜收,立马进圈。 杜一鸣都没反应过来,瞪着长渊手里的营养液,咬紧后槽牙:“行吧,到后边也用得上,没想到他们还能找到物资。” 长渊垂下眼睑,那群废物怎么可能找的到物资,这是原主在第一关卡找到的,没想到他们一直没用。 不过,该结束了。 进入第三关卡的七人,作为第一批进入的参赛者,他们自然得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发现血条见底,一头雾水的被淘汰了。 播报声音结束,还处在第二关卡的单淮渊:“……”真快! 反应过来,单淮渊神色凝重,他怀疑进入第三关就会遇到攻击,恐怕之后的路没那么容易走了。 别说他,就是杜一鸣都懵了,要说一个淘汰也就算了,集体淘汰?是挺值得怀疑啊。 唯一知道真相的长渊深藏功与名,将营养液塞进背包。 之前,在统子的帮助下他捉了几只剧毒蝎子,他把毒液抹到钥匙上,只要触碰到的游戏玩家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掉血,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然,就算淘汰他们在现实世界中也不会醒来,失去了感应器,意识也就失去了和身体连接的通道,他们会进入数据库,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中一直一直活着,生不如死…… “欸,你们到底换不换?”杜一鸣催促,“提前说明,我不要物资,要换就拿……感应器来。” 这话让两个男人同时抬头,尖锐的视线直戳戳望向杜一鸣,眼底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长渊很快收敛神情,一如寻常。 “你要感应器干什么?”单淮渊警惕。 杜一鸣笑了一脸阴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当然是去第三关威胁你们做事啊,到时候我们小队不就能躺平了吗?” 听到这个回答,单淮渊眼底的警惕松懈了几分,但还是犹豫。 见此,杜一鸣不高兴,板起脸:“不愿意?那你们走,别耽误爷做生意。” 硬气如单淮渊还真带人走了,只是没走太远,就两百米,远远盯着长渊他们的动静。 一队接着一队赶来交易,眼看钥匙数量越来越少,单淮渊不着急,他身后的队员都开始着急了。 “老大,没有钥匙咱们连第三关卡都进不去,更何谈走到最后,要不咱们先把感应器交给他们,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等去了第三关,咱们抢回感应器,再设圈套搞死他们不就行了。” 别说,不愧是跟在男主身边的人,就是飞一般的自信。 自信绝顶的男主当然是听进去了啊。 顿时,单淮渊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思路一瞬间被打开。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他们拔掉自己的感应器交给杜一鸣,从长渊手里接过钥匙,扬长而去。 刚踏进第三关卡,他们就堂而皇之的商量待会儿该怎么收拾长渊等人,生怕别人没听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半空中播报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才得知又嘎了一队参与者。 其他参赛者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比赛,淘汰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没有淘汰那才可怕。 正拿钥匙进圈的杜一鸣猛然顿住,阳光下,深褐色的瞳孔一缩,盯着前方某道身影微微出神。 …… ………… 【大家好,这里是《今日碎嘴子》快报,据某比赛参赛选手的父母,林先生和林女士所说,他们的女儿参加某公司举办的比赛节目,于两天前已经被淘汰了,但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接到人,去往某公司询问工作人员,却被告知最近没人被淘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让我们先去了解。】 镜头一转,对向低声哭泣的林家夫妻,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情沉重。 他们慌不择路,随便找了家报社。此时,面对镜头两人互相搀扶,情真意切。 “我女儿叫林爽爽,她参加了《真人逃生》,我明明在直播里看见她被淘汰了,但是到现在我们和她都没有取得联系,我要s公司给我一个交代!”林母神情激动,泪水更是忍不住,争先恐后往外流。 “是的。”林父接过话头,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道歉,但请理解一下当父母的心。” 咔嚓! 镜头被切断,摄像师比了个ok的手势,让将视频交给剪辑师。 次日。 一条帖子横空出世,迅速霸占各大网页的置顶,超过某比赛的热度,那一骑绝尘的架势让人一看就直觉大事不妙。 点进去一看,众人:哇哦!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树大招风这个词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但凡换一个公司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s公司是游戏界的领头羊啊,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 虽然想看s公司的笑话,但大家更加谨慎,因为他们认为,就这么一点小事应该还不足以让s公司动摇根基,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自从林爽爽被淘汰的那天起,s公司就察觉到了问题,他们想尽各种办法都唤醒不了林爽爽,按理说,不应该啊。 紧跟着,林家夫妻就找过来,压根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为了不闹大他们当然只能拖。 可s公司高层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俩夫妻竟然直接去找记者报道这件事。 现在,如果他们不赶紧给个说法,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到林家夫妻手上,他们就完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就在高层们焦头烂额时,下面的员工又焦急忙慌来汇报,又双叒有参赛者淘汰之后没有苏醒过来。 而且还不止一个,而是整整十五个。 那瞬间,高层们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事大了。 为今之计,要么他们找到解决办法,要么坐等身败名裂。 “宣布比赛停止!让所有参赛者立刻离开游戏!” “可是总裁,现在比赛热度那么大,我们一旦宣布暂停,会不会让网友议论?” “现在还在乎什么热度,人命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全息游戏炮灰仔12 「比赛暂停!各位参赛者请立即脱离游戏世界。比赛暂停!各位参赛者请……」 机械声一遍又一遍在半空中回响,没有停止的意思。 正在逃命的参赛者愣了,与同伴抱怨,他们费劲扒拉半天,现在又是哪一出? 直播间也被刷屏刷崩了,观众发泄着不满,他们看的正起劲,为什么要暂停比赛? 可不管他们怎么骂,s公司都沉默对待,最终,参赛者退出比赛,直播关闭,比赛暂停。 水榭之城。 奇葩小队扔掉刚刚捡的物资,自杀式离开游戏。 就在这时,杜一鸣摁住长渊的肩膀,阻止他离开。 周围,一道接着一道身影离开,直到只剩他们两个。 长渊放下手,笔挺站立,目视前方,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很开心:“好久不见,九池。” 他身后,杜一鸣低笑出声,收回手:“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长渊转身,四目相视,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轻易制住对方。 “很早,你带着他们炸毁绿源的时候,你要单淮渊拿感应器和你交换钥匙的时候,又或许是,你拦截系统和我联系的时候。” “哈哈,成长了啊。”九池欣然承认,“不过,这一次,你又输了哦。” 话落,他拿出单淮渊的感应器,继续说:“你这次的任务是让他们留在游戏里吧,把‘祈愿者记忆’交给我,我把这个给你如何?不然,我可就还给单淮渊了哦。” 拥有感应器,单淮渊的意识就能离开游戏世界,可现在,单淮渊的意识已经进入了数据库,一个很奇妙、无法捕捉行踪的地方。 换一个人来,长渊都不怕,但眼前的人是九池。 九池笑容灿烂:“小长渊,考虑考虑?” 长渊沉默半晌,忽然掀起眼皮,眼神很冷:“你就这么笃定我输了吗?” 话落,九池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他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想到什么,瞳孔一缩,反手去摸后背。 那个位置,果然是空的。 再抬头,就见长渊手里拿着属于他的感应器把玩。 “上一次之后,我就和统子约定好每天都要交流,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有问题。” 九池神情莫测,盯着他脸看了半晌,突兀一笑:“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你认为靠这么个小东西能留住我。” 长渊摇头,非常中肯的说:“能逃过快穿局的追踪,这么个小小的玩意儿当然留不住你,但是,你猜,失联这几天我那抠搜的系统有没有闲着呢?” 顿时,九池神情大变,他们都清楚,光靠一个感应器留不住九池,但阻拦几分钟还是可以做到,一旦系统叫来救兵,他将无处可逃。 “把单淮渊的感应器给我,我放你一次。”长渊退让。 九池眯眼,玩笑般说:“这么好?” “你帮过我,这一次算还了,以后两不相欠,再有下次,我可不会手软了。”长渊伸手。 两人交换感应器,拿到之后,纷纷后退。 “下一次,别心软了。”离开前,九池说。 长渊转身,背对着他的方向:“一定。” 目标一致,航线不同能并肩而行;可如果目标相否,航线交错,那迟早都会相撞。 或许他们都没有错,只是站在了对立面罢了。 【长渊!你没事吧,我又双叒被屏蔽了,连给快穿局发求救信息都发不了。】 长渊平静的脸上一怔:“你说什么?你不能向快穿局发送求救信息?” 【对啊,没想到那叼毛手段又厉害了,咱俩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系统大声哀嚎,为它凄惨的命运。 长渊猛地回头,望向某一个点,喃喃道:“心软的不是我。” …… ………… 关于参赛者无法苏醒这件事,不慎暴露,闹的满城风雨,s公司的游戏直接下架,官方现在全是抵制的声音。 公司门外是记者,门内则是十几个无法苏醒参赛者的父母,又哭又闹,让各位高层们一阵头疼。 尤其是,现在警察已经介入调查,s公司危矣。 某局。 长渊坐在休息室里,端着一纸杯热水,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他自己都架不住得恍惚下。 但很快,他就因为对面坐着的严肃大叔缓过神来,大叔带着黑框眼镜,气势逼人,姓严,严肃的严,名如其人。 啪! “林寒天,我希望你好好配合我们调查。”严警察一开口就是狂风暴雨,主打一个吓唬。 长渊放下纸杯,态度诚恳:“您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严警察摁了下鼠标,旁边电脑出现一段视频,正是先前的直播画面,没播放三秒,忽然就黑屏了。 “根据调查,13日下午1点的直播内容,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导致黑屏了15分钟,我想知道在这15分钟之内都发生些什么,还有,你让他们用什么跟你交换的进圈钥匙?” 长渊冷静自持:“物资,这个比赛想要走到最后物资肯定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您看过肯定知道第一关卡的进圈钥匙是我拿到的,那我让他们用物资和我交换应该没错吧?” “只交换了物资?”严警察步步紧逼,眼神审视。 长渊轻笑:“当然,这只是一个游戏比赛,里面最值钱的除了物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就算我想要其他的东西,他们也拿不出来啊,而且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空头支票。” 严警察在办公本上记录下来,继续问:“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们就进圈了,我因为嫌弃他们能力差,在一起只会连累我就偷偷溜了,再然后碰到了奇葩小队,我觉得他们能力还不错就加入他们了,事实证明他们能力的确不错,本以为奖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知出了这档子事,全泡汤了。” 长渊突然激动,又是埋怨又是叹息,一副为没有拿到奖金而大失所望的样子。 “你和你妹妹关系好吗?”严警察话锋一转。 长渊浑身一僵,眼神闪烁:“挺好的。” 太阳西斜,休息室的视线变得昏暗,周遭有种阴嗖嗖的感觉。 “是吗?”严警察一板一眼,“据你父母说,你和他们关系一般。” 全息游戏炮灰仔13 长渊肩膀一塌,自嘲笑道:“行,我不瞒您,关系的确一般。” 他笑着,却比哭还难看,眼眶绯红。 “他们忙,我小时候就跟着奶奶长大,但林爽爽不一样,她一出生就待在父母身边,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比我富裕。” “我记得五六岁吧,我总缠着我奶奶问,为什么林爽爽能跟在爸妈身边,而我不行。奶奶怕我伤心就说,是因为我更聪明、更懂事,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但是林爽爽不行,她不跟在爸妈身边会哭会闹,会很可怜。” “后来,奶奶去世,我才跟着他们到城里住,可我突然发现,其实跟着奶奶在乡下住也挺好,至少有人是真的关心我。” “严警察,你觉得我和他们的关系应该好吗?” 这具身体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还带着几分稚嫩,明明是该读书的年纪,却因为林爽爽一句‘不想读书’,就被父母要求留在家里陪妹妹。 他该有美好且光明的未来,这毋庸置疑。 询问结束。 长渊走出大门口,夕阳悬挂,喧闹街道,人人都步履匆匆急着回家,真好。 经过警方大力调查,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这群参赛者好像就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沉睡,没有一点征兆。 倒是也有人想到过感应器,可不进入游戏,不取下感应器,不血条掉完,根本无法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至于男主是如何知道的,这是个秘密。 (若干年后,某前s公司游戏开发部员工,已年过七十,临终之际说过出一则惊天秘密,当初他染上赌博,为了还赌债,曾向一个游戏玩家出售过一个他无意间发现的小秘密。 那之后,他辞职离开,远赴国外,就是想忘掉这件事。 可人之将死,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不说出来,他死不瞑目啊! 听完他的话,众多后人都惊呆了。 不过,等这位前s公司游戏开发部员工死后,他的后人还是选择将这则密辛烂在肚子里。 于是,还在数据库的深渊里苦苦挣扎的十六人,又和重见天日的希望擦肩而过了。) …… ………… 后续。 s公司在网友和对手公司的连番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换了老板。 这么大个庞然大物轻易不会倒塌,毕竟想要分一杯羹的资本家不计其数,他们随时等待着这个机会。 新老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向各个出事的参赛者家庭进行赔偿,事实证明,在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都能靠金钱来搞定。 至少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林家夫妻。 他们坚决不要钱,非要s公司让他们闺女醒过来,成天去闹。 刚开始还有人支持,围观,帮忙发视频到网上,讨伐s公司。 可随着时间流逝,热度消失,网友对此事产生了疲倦,渐渐地,关注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在另外的十五个家庭都接受了赔偿之后,林家夫妻瞬间变得孤立无援。 因为,除了他俩根本没人管这事了。 s公司换了老板,照常经营的风生水起。 后半生,他们就活在仇恨的世界里,一心想着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却被昂贵的医疗费压垮了。 不仅用光存款,还卖了房。 等他俩一无所有时,他俩终于放弃讨回公道的想法,又想找s公司拿到应有的赔偿款,可是时过境迁,人家早不怕他们拿这事威胁了,凭啥还花钱啊,又不是冤大头。 林家夫妻没能如愿,无能狂怒后,突然想起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他们辛苦将他养大,现在到了他该回报的时候了。 两人又用上了老办法,找上一档寻亲节目,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彼时,长渊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的替原主看完了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之后就选择了现在居住的城市暂居,开了家宠物店。 被找到时,他正在给小狗洗澡。 林母一见到他就破口大骂:“你妹妹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不想着帮我和你爸分担重担,就跑到这里给这些猫狗洗澡?” 店内客人被吓跑,长渊将小狗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摘下手套,取下口罩。 引人到门口,他直问:“找我什么事?” “混账东西!扔下我和你妈一走了之,现在一见面就是这种态度?你没良心的瘪犊子,当初我和你妈就不该生你!”林父接过话头,大声呵斥。 长渊不耐烦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您二位还真是健忘啊,当初你们嫌弃我跟着奶奶长大,性格内敛,和你们不亲,整天说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林爽爽的,让我不要惦记,成年之后就滚出那个家,怎么,都忘了?” 林家夫妻被他堵得一梗,他们以前的确说过这些话,但那个时候他们又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要早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让林爽爽去参加那个比赛。 “少给老娘扯那些成年旧账,别以为说这些就能不养我们,你是我们生的,你就必须给我们养老!”林母双手插腰,理不直气也壮。 林父赶忙附和:“你妈说得对!我们生了你,你就必须给我们养老,现在你妹妹躺在医院里,医疗费你也得管。” 长渊单手扶住门框,视线犀利:“等你们六十岁之后,我会按月给你们打赡养费,但是林爽爽和我没关系,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眼看林母神色怒变,脏话就要出口,长渊提醒她:“要闹随你们,最好闹到人尽皆知,闹的我不得安宁,让我被全世界唾弃、辱骂,让我破产,身无分文。到时候我就回去吃你们的,住你们的,咱们一家人烂在一起!”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林家夫妻眼底闪过惧怕,他们是想拿钱,不是想同归于尽。 许是在权衡利弊之后,这两人诡异的安分了,留下银行卡号,让长渊没事别回去就灰溜溜跑了。 那之后,林父做了环卫工人,每天早上出去扫大街,然后买菜回家,做好饭送去医院,而林母则是一直待在医院照顾林爽爽。 不得不说,这俩夫妻对林爽爽是真的疼爱。 在他们前后离世之后,长渊从医院得知,这老两口省吃俭用、硬是给林爽爽提前交了四十年的费用。 哪怕死,他们也在为小女儿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长渊一笑而过,将林家夫妻的遗物扔进医院门外的垃圾桶内,潇洒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去看过林爽爽。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清楚,林爽爽现在的处境,待在那种地方,迟早会疯的。 【任务结束——】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 “宋璟年,我说过一百遍了,我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喜欢你,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耽误我学习。” “不是每个人像你那样命好,一出生就是顶级豪门,拥有的资源旁人根本无法想象。但是,你不仅不好好珍惜,还成天玩物丧志。” “宋璟年,我瞧不起你!” 一出场就被骂也不是第一次了,长渊习以为常,微微活动了两下肩胛骨。 这时,他余光瞥见周围聚集了大批观众,奇装异服,都很有个性,他们之中唯一相同的大概是眼神里的鄙视。 如果长渊没看错的话,都是投向他的。 哈,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人憎狗嫌啊。 不过,长渊就喜欢这种人设,即便捅破天也被认为是意料之中,不足为奇。 “宋璟年!” 眼前姑娘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本就焦躁的心情更甚,语气不自觉尖厉,一双漂亮的杏眼瞪的发红。 长渊回神,双手插兜:“瞧不起我?那你收我礼物干什么?” 不成想,刚刚还恶狠狠的姑娘神情一僵,视线闪烁,拿起手里的礼物盒嘴巴一撇,奋力砸到长渊身上。 这动作突然,幸好长渊反应极快,才没让礼物盒掉到地上。 碰到礼物盒,长渊浑身一抖,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里面的能量波动,看来这礼物不简单啊。不过,这个小世界更加不简单。 “谁让你硬塞给我!”姑娘倒打一耙,“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还死缠烂打,你恶不恶心啊!” 长渊‘呵’了声,他还没接受剧情,刚才见她手里拿着礼物盒就随口一炸,哪知道炸出这么大动静。 “放心,以后我不会纠缠你。但是,我这个恶心的家伙儿送给你那些礼物……” “我全部还你!” 第二炸! 姑娘很生气,临走前还说:“宋璟年,以前我只认为你不学无术,但人不坏,可我今天才看清你,你就是个人渣!” 随着其中之一的主角离场,周围观众开始肆无忌惮的议论。 “没想到堂堂宋家大少竟然是这种人,送出去的礼物还要回来,真丢份儿。” “难怪皇甫二小姐不愿意接受他,换我,我也瞧不上这种男人。” “宋家好歹是帝国的第一世家,继承人竟然是这种德行,往后恐怕会被踢出世家圈子。” 见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儿,长渊直翻白眼,又是一群被女主外貌迷惑的傻der。 “这么看不惯我?”长渊高声询问,吸引所有人看过来。 忽的,他扯起嘴角灿烂一笑:“那你们怎么不自戳双目啊。” 众人愣住。 长渊拿着礼物盒扬长而去,丝毫不在乎他们反应过来之后的怒火。 走出学校大门,长渊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一座座城堡伫立在偌大的广场两侧,无数色彩映照在此,形成梦幻般的色彩,奇形怪状的移动工具在半空中如流星般划过。 长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时,一身穿燕尾服的男子走来,向长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少爷,家主请您回去一趟。” 话音未落,一辆车停在长渊面前,车门自动打开,露出里面奢华的装饰。 长渊附身钻进去,坦然坐好。 至于男子,绕到另一边,坐进了主驾驶。 长渊手指搭在座椅扶手上轻敲,旋即阖眼:“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星际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在很久很久以前,宇宙隧道中出现一种生物——虫族,他们繁殖速度极快,身躯力量强大,短短百年时光就占据了数十颗星球。 到这,你以为这个小世界讲述的战争吗? 不。 还是爱情。 至死不渝的爱情。 公历一万四千三百二十一年,经过万年争斗,虫族和人类渐渐形成平衡,各占据约莫半数星球。 偶有摩擦,却不会发动大规模战争,因为双方都清楚,一旦发生战争,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他们谁也讨不到好,只会两败俱伤。 帝都除却国家的力量,还有一部分是由世家掌控,这些年因为虫族不断进攻,以至于帝国和各世家关系良好,合作愉快。 然后就要说到我们这次的祈愿者了,帝都第一世家宋家大少爷,他爹是宋家这一任家主,掌管宋家全部资源,说一不二。 他二叔是帝国政事官员,常年参与高级会议那种,按照原主的话说,他爸的话叫命令,那他二叔的话就叫政策。 他三叔更叼,是帝国最高指挥官,无一败绩。 这家世背景简直吊炸天,别说原主作死,就是把帝国炸个窟窿也能平安无事,谁让他姓宋呢,要权有权,要钱有钱。 按理说,只要脑子没坏,原主这一生不说光宗耀祖,至少轰轰烈烈。 可他偏偏喜欢上了女主——皇甫姗,皇甫家的二小姐。 女主是那么好喜欢的吗? 稍有不慎,轻则破产出国;重则车祸躺板板。 可原主跟被下蛊一样,什么好东西都往女主面前送,也不管对方说多难听的话,主打一个持之以恒,以为只要一直坚持,总能让女主看到他的真心。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很快,原主追皇甫珊的事情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他之后的所作所为,让无数人叹息,宋家走到头了。 他们这种家族看的早已不再是走的多高多远,而是下一辈的能力,如果无人继承,那就是创下再多的基业也没用。 于此,无数人坐等宋家的笑话。 不曾想,就在这时,宋家开设宴会,邀请帝都所有世家参加,更是现场直播,面向全球,让无数星际居民观看。 那天,宋家主亲自领着一个青年出场,于众人之前宣布,这位青年才是宋家的大少爷——宋赤炀,日后宋家的继承人。 众人哗然,明明昨天他们还在吃宋家大少爷当舔狗的瓜,今天就告诉他们宋家大少爷换了人。 他们就想问,这瓜保熟吗? 事实证明,这瓜特熟。 宴会结束后,不到三天,原主就被送到了宋家的一颗小星球上拘禁,永生不得离开。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2 被监禁的日子很难熬,尤其是原主曾经还是宋家的大少爷,骄傲半生,活的肆意。 可,忽然一天,有人告诉他,他根本不是宋家的孩子,这些年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身份、地位、享受过的荣华富贵,都是别人的。 他就像是一个强盗,恶劣的霸占着别人的东西,不知廉耻。 而这些,都是宋赤炀告诉他的。 还说,如果不是他追求皇甫珊的动静闹得太大,他还可以继续待在宋家做个废物少爷,毕竟优秀者也需要对照物。 可惜,原主没有把握住机会,宋赤炀这样说。 这时,原主才知道,原来很早之前皇甫珊就和宋赤炀勾搭上了,两人一见钟情,又碍于家世相差甚大不得不偷偷在一起。 所以,在看见原主向自己女人死缠烂打献殷勤时,宋赤炀恨的牙痒痒,却不敢站出来阻止,因为一旦被皇甫家知道,他一定会被驱逐到其他星球。 到那时,他还如何完成他成为指挥官的梦想? 就在宋赤炀忍辱负重之际,一块馅饼从天而降,径直砸到他头上,砸的他眼冒金星。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帝都第一世家宋家流落在外的少爷,因为恶毒保姆心怀不轨,竟然将他掉包了,扔到一颗小星球的孤儿院里,害他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真是该死! 尤其是在看到替他在宋家活了二十年原主时,他心里就像是被打翻了十坛醋,酸他的天灵盖差点起飞。 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和几个叔叔的意思,竟然不是马上送那个冒牌货离开。 明明他才是宋家真正的大少爷,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染指。 于是,他伙同女主一起陷害原主盗取军事机密。 对女主从未设防的原主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败给了他的喜欢。 事情一出,原主立刻被关了禁闭,没人听他的解释,因为这种时候他的解释毫无意义。 最后,这件事被封锁消息,外界无人得知,就连男女主都被下了死命令,不得外传,否则后果自负。 只是,在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原主就被送到偏远的星球拘禁。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除了宋赤炀之外的宋家人,往日的疼爱瞬间化成泡影,或是对他的失望,又或是爱惜羽毛。 总归,原主是被抛弃了。 之后,原主逃过无数次,在这颗独属宋家的星球上,他的逃跑计划最长一次持续了十分钟,但都以失败告终。 就在原主郁郁寡欢之际,男主成功成为了一名指挥官,利用宋家的资源扶摇直上,很快就指挥了第一场战事,大获全胜,在这批新人指挥官中崭露头角。 于此,宋家和皇甫家联姻的消息传出。 一时间,整个帝都无不在感叹宋家出了个不得了的继承人,不知谁提起原主,俩俩一对比,高低立下,嘲讽难免。 流言蜚语就像是一阵风,席卷时猛烈,一旦刮过就变得了无声息。 之后,男女主结婚生子,有宋家和皇甫家的鼎力相助,男主很快成为了帝都新一任最高级指挥官,被全民誉为偶像,可谓是名利双收。 时光匆匆,等他们的儿女长大,优秀的让同龄人望尘莫及,男主这才放下事业,回归家庭,专心陪伴女主,他们一起周游各个星球。 一次偶然,途经原主待的星球,他们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原主有没有悔改。 当然不是盗取军事机密,因为在这个世界没人比更清楚这件事是真是假。 他们是去问,原主有没有对曾经为他们造成的麻烦而悔过。 鬼知道原主在听见问题时的心情,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蓬头垢面,恶狠狠瞪着他们。 他还没疯,可离疯也不远了,他怒骂男女主,用最恶毒、最下贱的词,曾经的宋家大少爷当然不会这些词,可待在这里久了,日日耳熟目染,他早被同化了。 现在的他,再也没有一丁点曾经宋家大少的影子,与底层摸爬滚打的流氓混混唯一的差距大概是,他还有原则。 看见他的态度,男女主气愤离开。 没过多久,原主就死在了街头,被一群流氓混混活生生打死,他没有挣扎,因为他猜到了,而他早已不想再过这种生活。 【祈愿者心愿:他要站在世界的顶端,俯视所有人,他要拥有力量和权力,当拳头足够大时,那么谁都不敢动他。他还要复仇,他不需要拘禁男女主,让他们体会他曾经的崩溃,他只要他们被活生生打死就够了。】 …… ………… “少爷,到了。” 长渊睁眼,此时,车停在一座巨大的城堡之前,车门打开,燕尾服男子恭敬的站在一旁,做着‘请’的姿势。 如今,原主还是帝都第一世家宋家的大少爷,哪怕不学无术,却仍是整个帝都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对象。 不是因为他宋璟年不好惹,只是因为他姓宋。 而今天,就是男主回归宋家的日子,身世之谜被揭开,原主不愿接受,情绪低迷时女主难得送来关心。 原主立刻就被俘获了,之后被污蔑盗取军事机密,再就是一连串的悲剧。 宋家其他人当然知道这些事,只是,在一个前途无量的继承人和一个没有血脉、行事荒唐的继子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罢了。 在这一点上,原主并没有产生怨气,亲疏远近,在正常不过了。 他在意的是,明知道他的无辜,却为了宋家不受牵连,顺水推舟拘禁他。 那几十年拘禁、侮辱、嘲笑,被踩在地上践踏的尊严,生生逼疯了原主。 让他仅剩的那点原则,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 最终,怨气达到顶点,许愿之时,他恨不得拉着全世界去嘎。 “少爷?” 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提醒。 长渊回神,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哀彻底消失不见。 他下车,稍稍整理衣襟,随后,大步走进城堡。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3 富丽堂皇的大厅之内,‘奢华’二字入眼可见,而宋家这一任家主,此刻板着脸正在主位上,他身侧,站着一青年,自从长渊进来,就开始释放出挑衅的味道。 另一边,没规没矩瘫在沙发上的男人衣领散开,一身军装被他穿的放荡肆意,怎么看都不像是雷厉风行的最高指挥官,活脱脱一军痞子。 “小崽子回来了。” 一见长渊,军痞子那双桃花眼一亮,朝他勾手。 “父亲,三叔。”长渊移开视线,懒散喊道。 宋家主瞥了他眼:“坐下吧,你二叔今天回不来,咱们直接说。” 长渊坐到宋老三对面,军痞子从小就喜欢逗他,一直朝他挤眉弄眼,还凑近询问他:“知道今天啥事不?你老爹火急火燎催我回来,我还以为你又掉粪坑里了。” 长渊脸一黑,懒得搭理他。 “咳咳。” 就在此时,坐在主位的宋家主起身,神情一如既往,很难让人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今天把你们喊回来是有件事要宣布,这位,是我流落在外的孩子,他叫宋赤炀。” 气氛呆滞。 宋老三敛起笑,难得严肃,盯着宋赤炀上下打量:“大哥,这孩子和你长的不像啊。” 不出意外,他被宋家主瞪了一眼。 只是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宋老三,当然不会就此消停,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刚想起来一般。 “小崽子,你有兄弟了!” 尴尬的气氛就被这货三下五除二给搅和没了。 长渊往后靠,手臂搭在沙发靠垫上,眼神深邃:“您什么时候在外边有私生子了啊,确定没?可别白高兴一场。” 哦豁,刚刚松懈的气氛再度紧绷。 这话叫宋家主和宋赤炀都盯向长渊,眼神夹杂的情绪不言而喻。 “哈,你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霸占了我的身份,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你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 激动的宋赤炀一咕噜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他高昂下巴,眼露不屑,自带狂拽酷炫的龙霸之气,一瞧就是当男主的好苗子。 而长渊神情大变,质问道:“你胡说什么!” 见此,宋赤炀可得意了,尤其是想到之前的种种,这一刻,他心底升起一股别样的快意:“我胡说?如果不是你和你那个下贱的母亲,我怎么会被掉包,流落在外二十年,受尽苦楚,你就是强盗!盗窃了我的人生!” 闻言,长渊大受打击,脸色煞白,一副快哭了的样儿,演得很逼真。 “等等!” 这时,宋老三站起来打断他们的争执,还有点懵,“大哥,这啥意思?怎么小崽子就成强盗了,你不说这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吗?” 宋家主还没动静,宋赤炀就先炸了:“我才不是私生子!” 他气的浑身发抖,用尽全力指向长渊,眼眶猩红,眼中带着此生最大的恨意:“我才是宋家的少爷,他不过是个冒牌货,当初他那个下贱的母亲将我们掉包,才使得我流落在外,他根本就是个强盗!” 宋老三听懂了,但他不赞同:“等会儿,大哥,他说的都是真的?” 遇事不决,先问老大。 宋家主无奈的看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主,他今天要是不表态,这家伙儿能把屋顶掀了。 是,我本想先让他俩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出实情的。哪知,这孩子自己看到了亲子鉴定……” 言语间,尽是无奈。 不曾想,听完这话的宋老三神情忽的收敛,严肃万分:“大哥,小崽子出生时我亲自做的安保措施,根本不可能出现掉包,你还是再查查吧。” 宋赤炀快哭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你为什么不信!明明我才是你的亲侄儿,你宁愿去帮一个冒牌货也不愿意相信我父亲说的话是吧!” 宋老三揉了揉耳朵,拧眉不虞:“不是不信,而是有些问题必须调查清楚……” “老三!”宋家主突然拔高音量,警告他:“这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不需要在调查,宋家现在需要的是安稳,你别生事。” 宋老三一梗,余光瞥向长渊,就见青年耷拉着眉眼,一脸沮丧,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宋老三更烦了,任谁突然间得知疼了二十年的侄子不是亲的都接受不了。 可人家亲爹都接受了,他就算接受不了又如何? “璟年,往后你还是宋家的孩子,只不过,赤炀比你大,他是哥哥,你是弟弟。”宋家主缓和语气,循循善诱。 旁观者和经历者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此刻,长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抬头:“我的亲生父母呢?” 静等答案的宋家主眼中闪过不虞,很快消失:“他们你就不必管了,不管是以前,还是往后,你都和那种人没有关系,孩子,你永远都是宋家的孩子。” 严肃刻板的人难得露出一丝温情,杀伤力格外的大。 如果长渊不是身外人,恐怕早沉沦其中了。 但同样也是因为这句话,才让长渊改变了离开的决定,他要留下来,找到那丝不对劲的的地方。 或许,这个小世界的任务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宋老三适时开口:“小崽子,你就留在宋家,甭管你是不是咱家的种,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你可别想一走了之,说好给我接班的。” 两叔侄以前总爱开些不着调的玩笑,以前听起来没什么,但现在却显得不合时宜,让本就尴尬的气氛又下降了几个点。 尤其是宋赤炀那张脸,都能用调色板来形容了。 安抚完长渊,宋家主和宋老三去了书房,相较于亲生儿子回归,帝都的局势,宋家的地位显然更加重要。 转眼间,客厅只剩下刚刚成为兄弟的两人。 四目相视,激烈的火花‘啪啪’响。 “哼,鸠占鹊巢的贱民,我劝你最好现在滚出宋家,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巨大的代价!”宋赤炀咬牙切齿放狠话。 长渊神情已经平复,指了指他身后。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4 “宋家是千年世家,心怀不轨者不计其数,所以,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宋家的先辈做出了一个决定……” “闭嘴!”宋赤炀气坏了,“你是在跟我炫耀,你比我更了解宋家吗?” 长渊摊手:“我是想告诉你,你身后有监控,注意点。” 宋赤炀神情微变,继而又自我安慰,他都已经是宋家唯一的嫡子了,他还怕一个区区的监控吗? 他双手握拳:“别以为你提醒我,我就会对你转变态度!” 长渊:“……”歪,他明明是在挑衅,能不能别乱说话。 事实证明,能跟上男主脑回路的就只有女主了。 见长渊沉默,宋赤炀脸上浮现出得意,高昂的下巴是一刻都不愿意低下来,生怕正眼瞧见了人:“别以为你现在讨好我,我就会让你待在宋家,霸占了我二十年的人生,这笔账我迟早跟你算!” “哟,这么能算,你怎么不去算命啊。”长渊白眼一翻,绅士个屁,遇到这种傻der不骂绝对后悔一辈子,“是我想霸占你二十年人生的吗?当初你是婴儿我还不是婴儿,你那么叼你都没踹死掉包你的人,你还指望我跋涉千里找你回来啊,正牌的宋家大少爷!” “你!” “你什么你?一见面就跟老子挤眉弄眼,你癫痫?有病就吃药,别出来当疯狗乱咬人,你有证据证明当初掉包的保姆就是我母亲吗?”长渊持续输出。 宋赤炀被这猛烈的火力打懵了,他还认真去想了,发现真没有一条信息写着当初那个保姆掉包的是她的儿子。 可是,都冒险做这种事情了,肯定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啊,难不成舍己为人,无私奉献为别人? 那还真是庙里空荡荡,菩萨在人间。 真要是这么回事儿,宋赤炀能去把寺庙砸了。 “呦呦呦,没证据啊,那你在这里狗叫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铁证如山,明天就要去当选帝都统帅呢?原来没证据啊,正牌的宋家大少爷。”长渊刻意拉长尾调,阴阳怪气。 宋赤炀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再度转阴,眼底是要吃人的愤怒,不用怀疑,如果不是他打不赢,他现在能打死长渊。 嘿,这就告诉大家一个道理,贩剑可以,但得有实力兜底,不然会被打死的。 大获全胜的长渊才不管宋赤炀会不气死,反正他畅快就行了,饿了,先去吃饭,然后接着搞事情。 那一副即将大展拳脚的架势,看的系统一度心惊胆颤。 它算是看明白了,只要遇上九池,长渊必得疯一段时间,跟后遗症一样,后劲忒大。 …… ………… 宋家顶楼。 相较于楼下的奢华,这里显然要更严肃些,黑与白交织,格调清冷。 两扇密码门紧紧关闭,没有主人的命令,它绝不会打开。 巨大的落地窗边,宋老三慵懒靠在一边,两指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快烧尽了也没见他抽一口。 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前的屏幕上。 往左看,位居主位的宋家主,同样如此。 只是,他二人的神情却大不径同,一个满是玩味,一个阴霾密布。 咔嚓。 屏幕上一闪,画面顷刻消失,只剩一片黑。 宋老三笑意微顿,偏头望向身侧:“大哥,你今天脾气很暴躁啊。” 主位上,宋家主隐于黑暗中的双眸情绪翻涌:“老三,记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宋老三走到沙发旁坐下,长腿交叠,“宋家正牌少爷?哈哈哈。” 他笑的肚子都开始疼了,眼泪花抑制不住从眼角往外飙,一副要笑死的叼毛样儿。 硬是让宋家主那张脸又黑了一个度,嘴角抽搐,摁在膝盖上的大手快把膝盖捏碎了,幸好他还有理智,记得这膝盖是他自己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砰! 倏的,宋家主一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旋即,就见一条裂缝顺着他手掌落下的位置开始四散,如同蜘蛛网一般布满整张桌面,狰狞密布。 笑声戛然而止,宋老三收起玩世不恭,刚毅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与黑暗中的宋家主遥遥对视。 “赤炀的梦想是做一名指挥官。”宋家主说。 宋老三好笑:“大哥,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他梦想是什么关我屁事。” “老三!”宋家主语气加重,“我知道你一直想让璟年接你的班,但他终究不是宋家人,你别犯糊涂。”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良久,宋老三才开口:“大哥,你跟我说实话,当初掉包真的是意外吗?” …… ………… 入夜。 整个帝都一改白日的梦幻,转身就被灯红酒绿覆盖,飞船落地,一个个名门世家的贵族公子留恋花丛。 就在这条街尾,不起眼的偏僻之地,有一家名为‘酒吧’,实为地下搏斗的场所。 长渊闻讯而来,准确点说,是他要找的人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他端了杯五光十彩的酒,带着勾人的迷迭香,蹲在角落,肆意打量场所内的每一个人。 能越过前面那么多高档场所直奔这里的,要么是参赛者,要么是赌徒,这两者都很好辨认。 视线往上,坐落在二楼特殊卡座的男子,正冷漠的盯着下方的一切。 “亲爱的各位来宾,比赛即将开始,下注的朋友往左走,参赛的选手往右走,大家不要搞错了……” 主持人开始热场。 长渊眼睛一亮,放下酒杯,直上二楼。 这条路他走的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目的地,站在男人面前,长渊想给自己倒了杯酒,对人举起。 “柏纳斯,幸会。” 男人掀起眼皮,金黄的双眼带着别样的光彩,很是美丽。 他双手抱胸,手指轻轻敲打着臂膀:“宋璟年,宋家大少爷。” 长渊嘴角微勾,顺势坐下:“非常抱歉,已经不是了。” “哦?”柏纳斯眼底闪过趣味,端起酒杯摇晃,“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长渊放下酒杯,规矩做好,郑重说:“我知道您在组织一之精英队伍,我希望您能考虑我。” 如果说宋家是帝都的第一世家,那柏家就是帝都的第一权贵。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5 柏纳斯没问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 毕竟他每天需要接触的人很多,如果每一个都去深究,那他这辈子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于是,他指着下方的擂台:“连胜三场,我就答应你。” “谢了。”长渊答应。 柏纳斯这才认真打量了他一眼:“别着急说谢,拉图的地下搏斗可不管你是谁,有什么背景,一旦上场,除非比赛结束,不然就是死在上面对手都不会手下留情。” “您是在劝我放弃?”长渊反问。 柏纳斯摇头:“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后悔。” “礼尚往来,我也提醒您一句,别反悔啊。” 柏纳斯微愣,品出这话的意思时,长渊已跳下楼,在报名处拿了张参赛表,回头跟他打招呼。 柏纳斯低笑,细碎的光洒进他眼中,衬的他整个人柔和了许多。 “纳斯,那就是宋家那个废物少爷?”不知何时,这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满脸不屑打量着下方的长渊。 “你不是认识吗?还需要我介绍?”柏纳斯反问。 男人坐下,自动忽略他的嘲弄:“纳斯,听说你要组建一支精英小队,我妹妹资质还不错,看在咱们关系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妹妹加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家的人,皇甫零。 “你妹妹?”柏纳斯想了半天,憋出一个名字,“皇甫白雪。” “不是。”皇甫零拧眉,“是我二妹,皇甫珊。她资质不错,人也聪明,总归比下面那个宋家的废物少爷要好,你觉得呢?” 下方比赛即将开始—— 长渊靠着钞能力,成功成为第一位参赛者,一路走来,被围观者行注目礼,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上赶着送死的家伙儿是谁。 不得不说,宋家在帝都的知名度很强,很快就有人叫出了‘宋璟年’的名字,议论声甚。 “纳斯?”皇甫零催促。 “嘘。”柏纳斯将石指抵在薄唇,示意他安静。 皇甫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长渊那副嘚瑟样儿,他很难做到安静,抑制不住嘲讽:“纳斯,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能打赢比赛吧?拉图的打手战斗经验丰富,第一位出场的鲁嗦更是从未有过败绩,他不会有一丝胜利的可能。” 皇甫零将长渊批判的一文不值,准确点说,是将原主批判的一文不值,奈何他唯一的听众并不想搭理他,以至于这场独角戏他唱不下去了,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急躁,跟着看比赛。 「下面有请第一位参赛选手,他就是——」 主持人拿着一支粉红话筒,没有任何悬念的卖关子,所有人的视线早已望向高调站在第一位置上的长渊。 “别踏马哔哔,赶紧开始!老子还赶着去隔壁找莉莉安玩呢。” 砰。 啤酒瓶摔在擂台上,吓得主持人忙朝后退了两步,警惕盯着四周。 「有请第一位参赛选手宋璟年,他要对战的是拉图地下搏斗战无不胜的鲁嗦!大家掌声欢迎!」 没有掌声,因为在这里,欢迎的方式格外独特。 扔啤酒瓶。 有那么一瞬间,长渊甚至觉得,比赛还没开始,他可能会被数以百计的啤酒瓶砸死。 嗐,他先前就说,这群瘪犊子一人扛一箱啤酒干啥,来看搏斗都节省到这地步了吗,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幸好,在鲁嗦登场之后,这群疯子停止了扔啤酒瓶的行为,改……脱衣服了。 长渊瞪直眼睛:豁,还双标嘞。 两米高大汉,自带出场bgm,小麦色皮肤,八块腹肌像是p的,浑身上下就一条引人入胜的红裤衩,边缘还贴着超人的贴纸。 一登场,鲁嗦盯着矮一个头的长渊,轻蔑道:“小家伙儿,我允许你认输。” “哈哈哈,鲁嗦,快揍的他哭爹喊娘,少废话。” “拉图的规矩上了擂台,比赛不结束谁也不允许离开。” “鲁嗦,快揍他,堂堂宋家大少爷哭起来肯定很好看,我都迫不及待了,今天这趟可没白来。” 气氛高涨,擂台旁,巨大的显示屏上开始倒计时,限时半个小时。 在这半个小时中,参赛者无法离开擂台,要么打赢对手,要么想尽办法活下去。 「比赛开始!拉图规矩,一旦上台,生死自负。」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周围的欢呼声更猛烈。 长渊稍稍活动筋骨,朝对方勾手指。 许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碰到敢挑衅自己的对手,鲁嗦心底的怒火瞬间被挑动,他一向是以力大无穷取胜。 在这里,单靠从纯肉体的撞击,还没有人能胜过他。 “啊——” 鲁嗦径直朝长渊冲过去,强大的冲劲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每一步踏的地动山摇,仿佛下一秒,这栋建筑就会坍塌。 面对强敌,长渊没想过躲避,既然要证明给楼上的人看,靠投机取巧即便赢了,对方存底依旧会存在疑虑。 既然如此—— 二楼。 皇甫零眼底闪烁着疯狂,幸灾乐祸:“他死定了。” “不见得。”柏纳斯单手撑着下巴,很笃定。 “纳斯,他就是个废物,你别对他有太大的信心。”皇甫零劝道。 柏纳斯向他投去视线,意味不明:“可他是3s欸。” 那一秒,皇甫零仿佛被陨石砸中了,震惊的五官都要移位了:“……什,什,什么?” 他的头转的快出现瞬影了,瞪着两颗不大的眼珠子死死瞪着下方正和鲁嗦纠缠在一起的长渊。 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正着看,倒着看,皇甫零都不愿相信,这个家伙儿竟然是3s! 什么概念呢? 就好比一个乞丐,突然有一天,众人发现他是元帅,当乞丐只是为了……好玩? 这么装逼的方式,换个人来皇甫零都认了,但唯独宋璟年不行,因为如果是真的,往后整个帝都中,还有谁给他垫底!还有谁? 这才是重点。 “纳斯,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这是今晚皇甫零最真诚的时刻。 柏纳斯轻‘啧’,语气不明:“我不喜欢开玩笑。” 毋庸置疑,这是真的。 因为,他没必要撒谎,还是为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6 后来,皇甫零完全沉浸在震惊中,连长渊怎么战胜鲁嗦都没看见。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太多人睡不着了。 而红灯街,一家叫拉图的‘酒吧’中,常年占据第一的打手竟输了。 混迹在这种场所的人大多都是郁郁不得志的底层人,靠着酒精麻痹神经,掏空钱包押注来获取短暂的快乐。 输了无非是唾骂两句,在酣睡一场,醒后忘得一干二净,去赚点钱到了晚上再继续过来荒唐一夜。 所以,长渊哪怕赢的漂亮也没引起太大的轰动,唯二被惊讶到的人,一个不会外传,一个不敢外传。 赢过鲁嗦,柏纳斯直接喊停,这场约定的结果已经奠定。 除非长渊故意,否则他不可能输。 但能赢,谁又愿意输呢。 “明天到第三军区找我。”柏纳斯留下话,搂着不知何时凑来的长腿美女离开。 长渊吐了口唾沫,带着血丝,浑身煞气还没消散,以至于过来想阴阳两句的皇甫零瞬间卡壳。 灯光交错间,两人视线不期而遇。 换个人来,这肯定是一场很美好的相遇。 奈何这俩是死对头,恨不得搞死对方那种。 别看原主是个舔狗,但他是个非常有原则的舔狗,对女主之外的人,哪怕女主亲哥都不假辞色,该下绊子时毫不留情。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皇甫零摁死想溜之大吉的两条腿,抬头挺胸,拼着最后一丝倔强:“哼,别以为你发奋图强,我妹就能看上你,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宋家大少爷,就算你很厉害,也休想得到我妹的心!” “消息这么落后?”长渊朝他走去。 皇甫零一时间有些摇摇欲坠,两条腿很没出息的发软:“你,你,你……想干啥?” “就是想提醒你,这和你妹没关系,以后别瞎说,不然揍你!”长渊握着拳头,明晃晃威胁。 鬼知道皇甫零那一刻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伤害,他一直引以为傲,抓的死对头的把柄,说没就没了? 再一联想之前的事,他哭了,往后对上宋璟年,他再也没有胜算了。 哇。 没心情浪了,一路狂奔回家的皇甫零,到家时发现所有人都没睡,正严阵以待坐在大厅内,一个比一个严肃。 皇甫零站定在门口,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难道刚刚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家里人知道了? 所以,现在是要集体批斗他了? 就因为他以后会成为帝都垫底的纨绔子弟? 至于吗? 沙雕总是欢乐多,但空心眼子多的沙雕,永远在想太多的路上悲伤的一骑绝尘,让人追都追不上。 脑子抽搐,他冲到大厅中央,扯着嗓子吼:“不就是宋璟年比我厉害吗?你们至于这样吗?你们太伤人了!” 严肃的气氛一滞,众人看向他,眼神中透着茫然。 偏偏皇甫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他还冲着众人咆哮:“是我想垫底吗?还不是那群畜生太卷,一个个觉都不睡,明明资质就比我强,还那么努力,我怎么可能追的上他们嘛。”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皇甫零的崩溃却只需要一个长渊。 啪。 皇甫家主站起来就给了他一巴掌,额间青筋暴起,破骂:“你跑回来发什么疯!一到晚上就跑出去浪,家族的事情你是一点不上心,现在还敢埋怨老子?” 两父子不愧是两父子,脑回路清一色的另类,关注的点永远不是什么重点。 这不,皇甫珊看不下去了,猛地起身:“父亲,您别生气。” 话落,她又看向偏头怔愣的皇甫零,将心底的嫌弃压下,好声好气问:“大哥,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宋璟年比你厉害?” 皇甫零陷入被打的崩溃中,最疼爱的妹妹不先关心他,反而是关心他的死对头,这能忍? 必不能! 非但不能,他还下定决心,绝不透露今晚发生的事情。 没错! 这就是独属沙雕的报仇。 所谓沙雕就是不一定聪明,但绝不让自己受委屈。 “我不告诉你!” 吼完,皇甫零掉头就跑,就不给第二巴掌的机会。 徒留皇甫一大家子把所有的可能都猜测了一遍,眼看越说越离谱,女主勇于站出来,拿出她多年对原主的了解下结论。 “他就是个废物,现在更是连宋家大少爷的身份都丢了,往后不足为惧。父亲,各位叔叔,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和宋家正牌大少爷在谈恋爱的事情。” “什么?” 这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炸乱了皇甫家众人的思绪。 皇甫珊略显羞涩的低下头:“没错,就是大家想的那样,我和宋家的正牌大少爷互相喜欢。” “这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皇甫家主又懵又喜。 “先前赤炀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怕您不同意就没跟您说,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赤炀他竟然是宋家流落在外的大少爷,而宋璟年不过是冒牌货!” 提起‘宋璟年’时,皇甫珊神情扭曲,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 看得出来,她是在替宋赤炀打抱不平,可见感情其深厚。 只是,按照长渊得到的消息,两人才刚刚正式在一起,感情就到这地步了吗? “好好好。”皇甫家主兴奋的嘞,之前他就想让自家闺女和宋璟年在一起,奈何闺女太固执,死活不同意。 现在在看,当初幸好没在一起,不然现在可就抓瞎了。 其他人也跟着露出欣慰的表情,显然是赞同这门婚事的。 “不过,我们现在需要帮助赤炀将宋璟年那个冒牌货赶出宋家。”皇甫珊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 不曾想,皇甫家主一听,皱起眉头:“怎么?宋家没将宋璟年送走吗?” 说起这个,皇甫珊就来气,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来回镀步:“宋璟年狼子野心,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宋家,宋伯父也是被他迷惑了。” “宋连城那个家伙儿老糊涂了?”皇甫家主诧异,“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帮帮他们吧,免得家业被外人骗走了,还蒙在鼓里。” 皇甫家主不喜欢现代服饰,还穿着一身唐装,满脸透着倨傲,说出这句话时,更像是施舍。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7 很快,宋赤炀就和皇甫家上了一条贼船。 双方齐心协力,立志要将长渊赶出宋家。 因为这个目标,短短两天,他们就想出了三个办法,无非是威逼、利诱、陷害。 只不过,想要将长渊赶出宋家,单是这些还不够,必须得闹大。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不能有漏洞。并且,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他们必须谨慎了再谨慎。 可等他们认认真真确定完计划后,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目标对象不见了。 这一刻,所有皇甫家参与这件事的人在恍惚中询问自己,他们那么费半天劲为啥? 现在甭管为啥,还是先管管发疯的男主吧。 翻遍整个宋家都没找到长渊,宋赤炀的心态直接崩了,他砸了一屋东西,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砸的是皇甫家! 皇甫家主那叫一个心疼,捧着他珍藏版的光脑,碎成了几瓣。 他苦着脸跟自家闺女诉苦:“珊珊啊,这可是你祖父的祖父用过的光脑,你别看它生锈了,也没什么用,但它具有极高的珍藏价值,整个帝都绝对找不到第二块!” “当初你祖父的祖父离世就叮嘱过,一定要把它当家传宝贝流传下去,现在……啊,我无颜面对祖宗啊。” 皇甫珊正愁宋赤炀发疯的事情,根本没精力糊弄老父亲,语气不悦:“爸!不就是一块破光脑吗?您别大惊小怪的,等我成为宋家的少夫人,皇甫家更上一层楼,您哪怕死了都会被世人铭记。” 该说不说,皇甫家主也不是个坚定的主儿,瞬间就被说服,沉迷幻想不可自拔,美滋滋挥手:“你去瞧瞧宋大少,别让他出事。” 皇甫珊忙不迭赶紧离开,前去寻找不知砸到第几座城堡的宋赤炀。 烈日炎炎,在第三座时,她无语望天,头一次觉得家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宋家少夫人的美梦一直支撑着她,让她坚持不懈的找下去。 与此同时。 宋家主收到皇甫家送去的消息,才得知长渊不见,毕竟以前原主也时常不着家,四处浪迹,只要不离开帝都,那都没事。 “璟年不见了?”难得在家的宋二爷恰巧听见,随口一问。 宋家主收起光脑,颔首道:“兴许是又跑到那个犄角旮旯玩去了,不碍事。” 显然,宋二爷也没将这事放心上,话锋一转:“赤炀怎么和皇甫家走那么近?” “兴许是因为皇甫家那个小丫头,过段时间,我准备把他扔军营去,让老三带带他。”宋家主揉着眉心。 两兄弟相处多年,几乎对方一个动作就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这不,宋二爷就问:“你在不安心?” 宋家主放下手,摇头道:“总感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杯中热茶白烟寥寥升起,宋二爷取下鼻梁上的眼镜,露出那双黑到发亮的眸子,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镜片。 “我们谋划这么多年,不会有事,别想多了。” 宋家主突的一笑,严肃的脸上染上笑意,竟不让人觉得怪异,反而有种温柔的气息:“你说得对,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得知,就连老三都不知晓,是我想太多。” 哪知,说起这个宋二爷神情稍稍严肃了些:“老三现在长大了,我们还要瞒着他吗?” 宋家主思索半晌,微微叹息:“老三对璟年那孩子太好了,还是瞒着吧,稳妥起见。” “行。”宋二爷没意见。 墙角。 热爱上八卦的系统悄悄离开,背影略显猥琐。 …… ………… 统子就是个啥也瞒不住的大嘴巴,以前还有灵魂碎片帮它锁住嘴,自从发觉灵魂碎片越来越负,它彻底放飞自我。 虽说长渊是它跟过最败家的宿主,不仅败自己的,还败它的。 但是,脑子正常啊。 不像以前它跟的那些冤种宿主,一天天不是想转去替死鬼部门,就是领着它各种作死,最终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徒留下它抱着用不完的灵魂碎片,多么孤单寂寞……冷啊。 再看看现在,一夜暴负,再也不用愁花不完了。 系统:嘤嘤嘤。 正在进行模拟训练的长渊骂它:“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不是在发神经,我是在祭奠我逝去的灵魂碎片。】 长渊正躺在模拟仓里进行机甲对抗训练,他被对面的柏纳斯揍的机甲都快散架了。 新人肯定不是蝉联三届的全帝都搏斗大赛冠军的对手,但长渊可不服,打不过他就作弊! 谁让柏纳斯定的惩罚太狗,输的人到帝都大厦门口去裸奔一圈。 不好意思,他要脸。 “来,给我开个挂。” 【不行。从今天开始我要省吃俭用,再也不跟着你大手大脚了,你得靠自己了。】 长渊:“……”大方了好几个小世界,这突然脑子清醒了? 就像长渊遇到九池会发疯一样,系统想起它没了的灵魂碎片也会发一阵疯。 大家不要大惊小怪,基操勿6。 【再送你一个消息,宋家有个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只有宋家主和宋老二知道,你还是赶紧回宋家查查吧。】 长渊没太惊讶,这和他之前猜的差不多,就宋家主对他的态度,想不察觉都难。 重新换了一套装备,长渊准备再次和柏纳斯大战三百回合:“着什么急,先爬到和他们一样的高度,让他们愿意正眼看我再回去。” 系统不管他了,继续缅怀它的灵魂碎片,然后继续去吃瓜。 没两天,它就正常了,又对长渊大放起来,之前说过的话像是放屁。 历经半年时间,柏纳斯组建的小队正式成立,编为第三独立军团的一支突击小队,命名;红鹰。 又过了两年。 红鹰小队的名字如一支利箭深深插入所有人心中,不仅虫族忌惮,更让帝都各世家惶恐。 因为,年初从战场中回来的红鹰小队第一件事就是,灭了十多个世家,对外宣称;盗取军需物资。 一时间,各世家人人自危。 站在在权利中心的他们,日日享受着普通人永远无法想象的奢靡生活,边境时不时的骚扰又不用他们去拼命。 久而久之,他们已经忘记了那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脑子里只剩享乐。 人一闲,心思难免就多了。 偌大的帝都,还真找不出一个清白的。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8 灰白监狱。 独属于第三独立军团的监狱,当初建起时,恰巧元帅来视察,随口一句;这灰白墙挺好看。 自此,这所监狱便叫‘灰白监狱’。 此刻,闲置两年的监狱,在大军回巢之际,一下子关了几千人。 懒散看守犯人的士兵被叽叽喳喳的破骂声吵的不得安宁,直皱眉头。 没错,就是破骂。 此时此刻,哪怕身处‘灰白监狱’之中,这群高高在上的世家仍然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用着最恶劣的语气,肆意漫骂,以这种方式来宣泄心底的不满。 和监狱遥遥相对的一座建筑,庄严肃穆,它只是静静屹立在此,便是整个第三独立军团的归属。 顶楼。 一间单调的会议室中,红鹰小队六人随意瘫坐在座位上,任由上方的柏纳斯喋喋不休,也没见他们给出什么反应。 柏纳斯:“根据这次获取的情报,虫族已经侵入帝都内部,很多世家都不清白,而我们这次回来的任务就是清扫掉这些毒瘤,懂?” “懂~” 高低不一的声音充斥了这间会议室。 “散会!” 本就低迷的气氛,随着这句话落下,一个个红鹰队员倒在办公桌上就睡。 从边境回来,一刻没休息就赶去抓人,他们也是人,也会累的。 会议室外。 “宋璟年。” 柏纳斯喊住要离开的长渊。 两道身影靠在窗边,看天看地看外边操练的士兵。 “准备回去?” 长渊没回头:“是。” 柏纳斯拿出烟盒,一分钟后,两人嘴里都叼上了,猩红的烟头一明一暗。 “自从确定情报属实,元帅很生气,叛徒永不被原谅。”柏纳斯在窗沿敲掉燃尽的烟灰,继续说,“你现在回宋家,一旦宋家出事,你必定会被审查。” 长渊挑眉,还是那张脸,却增添了几分凌厉,左侧浓眉出现一条小小的断痕,衬的他整个人又狠又凶。 灼热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竟显得温和多了。 “出来两年多,总要回去一趟。”他敷衍道。 这两年半的时间,经过系统坚持不懈的两地来回吃瓜,终于让它发觉了宋家隐藏的大秘密。 宋家和虫族绝对有沾染,只是隐藏太深,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证据指向。 所以,他得回去。 时隔两年半,当初的事情也该有个说法了。 真假少爷,保姆掉包,每一件事都透着怪异,太顺利了。 一切都像是提前定好的剧本,每一步都走的规规矩矩,像是傀儡,没有感情。 尤其是在男主的真情流露之下,就更显得宋家其他人很僵硬。 一支烟毕,柏纳斯退让:“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尊重。” “谢了。”长渊摁灭烟蒂,提着背包,一步步踏出第三独立军团。 …… ………… 宋家。 一如两年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 今天,宋家最忙的三个人齐聚一堂,而门外,还站着远道而来的宋家旁支,平日里大家各司其职,一年到头见不上一面。 但今天,没人通知,却默契的出现在了这里。 无他,全是被第三独立军团声势浩大的那一场抓捕搞慌了。 贪污? 他们最近几年都贪了啊,药丸。 不仅是宋家,其他稍微有点势力的世家也都是这种状况。 大厅。 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除了宋家三位爷之外,就是男主,四人代表了宋家绝对的权利。 不过,狂妄的宋赤炀显然没把这件事放眼底,毕竟,自从他回到宋家,这两年半的时间里,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权利。 可越是明白,他心底就越是不甘,那个盗牌货替他享受了二十年的生活,简直是可恶至极。 得亏跑得快,不然,他一定要让那个冒牌货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父亲,两位叔叔,要我说真没必要这么紧张,帝国就算是想警告我们,也只敢抓捕那些小世家,杀鸡儆猴而已,之后收敛一段时间就好了。”他自信发言,穿着一身军装,懒散瘫在沙发上,眼底一片乌青。 没错,他现在已经是一名正式的指挥官了,所属军团正是宋老三所在第二独立军团,背靠宋家和皇甫家,他攀升速度比坐飞船太快。 如今,整个第二独立军团无人不知,他们团有个自大狂关系户,生怕外人不知道他家多有实力。 帝都第一世家宋家嘛,的确有实力,但在帝都这个人人皆有背景的地方,靠的不仅是背景,还必须有实力。 不然那些纨绔子弟早靠着家族势力混个官当了。 到那时,帝都就完了。 “多听,少说。”宋家主丝毫不给他面子,对于这个亲儿子他是越来越没耐心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管他怎么教都不见成效。 久而久之,宋家主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更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宋赤炀脸上的嘚瑟瞬间消失,阴沉密布:“是!” “大哥,赤炀还小,您对他别太严厉。”宋二爷劝道。 “欸,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谈正事我就撤了。”宋三爷实属不耐烦看他们你来我往。 就这两年的相处看,他对这个亲侄子一点好感都没,如果不是两个哥哥压着他,他撂杆子不干了。 他的璟年啊,到底跑哪儿去了。 “咳咳。”宋家主轻咳两声,收敛情绪,“这次事情发生太突兀了,叮嘱下面的人,最近谨慎点,千万别被抓到把柄。” “贪污?”宋二爷嗤笑,“偌大的帝都内,哪一个世家不贪?想要动真格,帝国实力得削减一半,元帅不会自断臂膀。” “近两年,虫族骚扰的频率越来越大,恐怕不久之后又要爆发一次战争,这个时候元帅的确不会轻举妄动。”宋家主看的更全面。 不过,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宋家主和宋二爷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的担忧,又自我安慰,这么多年没被发现,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问题。 “二少爷回来了!”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惊呼声。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9 四人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反应最大的当属宋赤炀,他‘蹭’的就从沙发上弹起来,目光如炬盯着大门方向。 反应第二大的则是宋三爷,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他的璟年盼回来了吗? 相对比之下,宋家主和宋二爷内心毫无波动,唯一产生的念头是: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在四道视线的瞩目中,长渊走进来,站定。 “我回来了,父亲,二叔,三叔。” “兔崽子!”宋三爷一把推开正要发难的宋赤炀,冲到长渊身前,激动的快哭了,“你跑哪儿去了?老子日夜担心你死外边,你就不能给我发个消息吗?” 长渊笑:“去了一颗荒废的星球,光脑在那边用不了。” 红鹰小队魔鬼训练的时候,柏纳斯的确把他们扔到一颗荒废的星球,让他们想办法生存一周,并且找到他随意埋的激光炮。 “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三爷喜极而泣。 这边是多年不见的叔侄亲情局,另一边就是咬碎后槽牙,恨不得和血吞的残暴场面。 宋赤炀快气死了,尤其是见宋老三对长渊那么热情,比对他热情多了,气上加气。 不多时,喉咙处就涌上一股腥甜的滋味。 长渊突然的回归,打乱了宋家的商谈。 显然,宋家主并不想让他参与到这次商谈中,干脆起身:“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在家里,家族事务你也该接触接触了。” “都听您的。”长渊恭敬回答。 宋家主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情略好:“这里留给他们小孩子吧,咱们上楼继续说正事。” “好。”宋二爷拽着喋喋不休的宋三爷一同上楼。 “小兔崽子,等我!”宋三爷叫唤。 长渊微微颔首:“好。” 不多时,偌大的大厅中只剩下他和男主。 “宋璟年,你竟然还敢回来!” 酝酿半晌,宋赤炀终于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 长渊回身,对上男主那道阴恻恻的视线,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如果问宋赤炀这辈子最痛恨的人是谁? 那毋庸置疑,绝对是替他做了二十年宋家大少爷的宋璟年。 在原剧情中,男主和皇甫家合谋陷害原主成功,不仅让原主身败名裂,还让男主出了口恶气。 后来。 原主过的也是生不如死,这让男主扭曲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一心想着要爬到更高的位置,将原主狠狠踩在脚下,让原主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秉承着这个信念,还真让男主在原剧情中一路高升,成为了最高指挥官。 最后,连宋三爷都认可他了。 可这一次呢? 长渊在男主回宋家第二天就溜之大吉,让男主千辛万苦准备的陷害计策毫无用武之地,也让男主心底那口气一度堵着,无处发泄。 一场戏,缺了一个角色,最后的结果可谓是南辕北辙。 见长渊一脸坦然,宋赤炀气的心脏疼,恶狠狠质问:“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霸占我的身份,享受了原本属于我的生活,你个强盗怎么好意思再回来!” “呵。”宋赤炀突兀一笑,“原本我想既然你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宋家,那我就大度一点不和你计较了(主要是找遍了帝都没找到人),可你竟然又回来了!” “你终究还是摁耐不住你的狼子野心了啊,哼,既然敢回来那就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吧!” 长渊听的牙酸,这种社死又显脑残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有时候他是真佩服这些小世界的男主,将‘自命不凡’演绎的淋漓尽致。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成功。 他掏了掏耳朵,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诚恳提醒:“那你得赶快,不然来不及。” 这话在宋赤炀听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心底怒火烧的更加猛烈,他下定决心:“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将你狠狠踩在地上,哪怕是你求我,我都不会留情!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付出惨烈的代价!” 说罢,他抓起沙发上的飞船钥匙,大步朝外走,直奔皇甫家。 最近,因为皇甫珊催婚,让宋赤炀对皇甫家有了意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过了。 但是,今天长渊突然归来,让他对结婚不再排斥,现在他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保证他在宋家的地位。 没错,宋赤炀慌了。 他不知道宋家有秘密,也不知道宋家几位掌权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唯一清楚的是,如果地位不稳,那么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消失。 上过天堂,谁还愿意再入地狱? 另一边。 皇甫珊收到宋赤炀的消息,高兴极了。 她清楚的感觉到最近宋赤炀对她冷淡许多,她焦急万分,可她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不仅没有成效,相反,还把人越推越远。 就在这时,转机出现。 说真的,皇甫珊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谢过宋璟年。 皇甫家—— “他回来了?”皇甫家主惊呼,继而皱紧眉头,“离开两年多他突然回来,莫不是想和你争夺宋家?” 这也正是宋赤炀担心的点,瞬间找到了知己:“伯父,当初我们想好计策对付他,他凭空消失,如今又突然出现,定是觊觎我宋家偌大的家业,还请伯父相助。” 皇甫家主收敛神色,端起架子:“咱们早晚是一家人,你有麻烦,帮忙自是应该,不过……你和珊珊的婚事是不是该定下了啊。”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胁。 这一次和两年前不同了,眼看宋赤炀对自家宝贝女儿越来越没有耐心,皇甫家主怎么还可能愿意无偿帮忙。 今天但凡宋赤炀稍微迟疑一下,皇甫家主都得重新考虑站队问题。 欸,反正宋璟年也喜欢他女儿,他怕啥,大不了就是换个女婿,反正不耽误他皇甫家更上一层楼的步伐。 说到底,还是他生了好女儿,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好歹在帝都上流圈子混了两年,宋赤炀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里的暗示,心底的恨得牙痒痒,面上还得笑嘻嘻:“您提醒的是,先前我正要跟父亲提我和珊珊的婚事,恰好被那个冒牌货回来打断了。”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0 男人最了解男人,皇甫家主当然知道这是假话。 但既然对方还愿意迎合,那这台阶必须得搭。 皇甫家主故作气愤,怒斥:“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儿,当初逃走还以为是有自知之明,不曾想现在还敢觊觎宋家,贤侄莫慌,我定帮你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再也不敢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皇甫家主说的义愤填膺,活像是要马上去撕了长渊一般。 宋赤炀神情略缓和,他自己也清楚,只要皇甫家还站在他这边,那他的胜算就比对方大。 他甚至在心底庆幸,还好之前没和皇甫家彻底撕破脸,不然现在他还真没把握赢过那个冒牌货。 说到底,还是因为宋家主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以至于让宋赤炀这个正牌的宋家大少爷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这时。 一直未曾开口的皇甫珊凑过来,温声安抚他:“赤炀,你别担心,我和父亲肯定站在你这边,宋家只会是你的。” 宋赤炀心中仅剩的那点疙瘩被抚平,望向皇甫珊的视线都在拉丝:“珊珊,你果真对我是真心的!” “赤炀,你我相恋多年,难道我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在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在乎。”皇甫珊深情款款。 宋赤炀彻底被感动,下结论:“等解决掉那个冒牌货,咱们就结婚,我要给你这个世界上最最最盛大的婚礼。” 一旁的皇甫神情怪异,像是……牙疼。 虽然事情在按照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但这未免太腻歪了点,肾疼!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打断了这场油腻的画面,引得入戏很深的三人望去。 就见,大门旁靠着一道身影,她身后光芒万丈,衬的她整个人虚幻起来,强光让人无法直视。 下一秒,满是嘲讽的女声响起:“第三独立军团归来,红鹰小队连夜抓捕了十多家世家,你们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替别人考虑的挺周全啊。” 话落,人渐渐走近,紧身服将来人高挑的身体比例彰显的完美无比。 却不想,在看清楚来人的那一秒,皇甫珊脸上所有的温情全部化为乌有,逐渐被阴骘取代,她长长的指甲狠狠陷入肉中,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 “皇甫白雪!” 来人正是皇甫家的大小姐,皇甫白雪。 说起来,这也是皇甫家主的一段风流往事,年少时,他倾心于白家大小姐白冉冉,在一起不久后他发现,对方的性格和名字完全不同。 白冉冉霸道,专横,说一不二,哪怕对他这个恋人在正事上不假辞色。 没多久,皇甫家主就后悔了,和白冉冉分开。 那之后,两人各自安好,也没多狗血的事情发生。 直到白家在那场战役中牺牲…… 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被证实是皇甫家主的孩子,联盟当然将人送去皇甫家。 不过,那时皇甫家主已经娶妻生子,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打破他家庭和谐幸福的孩子,没有喜爱,只有厌恶。 自此,被冠上皇甫姓氏的白家血脉就在皇甫家族不受待见的生存下来,一晃过去十八年,这位不被重视的大小姐又凭空消失了,就如两年前长渊一般。 如今,她突然出现,皇甫家没人高兴,厌恶永远只是厌恶。 “好久不见,我的妹妹。”皇甫白雪那张脸生的妖艳,尤其是笑起来,张扬肆意,将周围的一切都衬的失了色彩。 一言让皇甫珊气到脸色发白,她死死拽紧身旁的宋赤炀。 而宋赤炀早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甫家大小姐给吸引住了,视线炽热。 见此,皇甫家主心中一阵愤恨,忍不住低吼:“你回来干什么!” 皇甫白雪坦然坐下,染着鲜红的指甲划过真皮沙发,慢慢抚摸:“当然是回来看看你们啊,我亲爱的家人们,这么久不见,我还真是有点想你们呢。” 皇甫家主眸色阴沉,狠狠瞪着她:“既然走了那就一辈子别回来,皇甫家不欢迎你!” “伯父,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您别生气。”宋赤炀徒然开口,劝道。 “你什么意思!”这一举动,可谓是激怒了皇甫珊,当即不干了,大声质问。 宋赤炀被她激烈的反应吓懵了瞬,反应过后也很生气,他堂堂宋家正牌大少爷还没人敢这么吼过他,就算是他未来的妻子也不允许! 他也起身,一脸不赞同的看向皇甫珊:“我好心劝劝伯父,能有什么意思?倒是你,堂堂皇甫家二小姐就是这种家教吗?一点都不识大体!” 换以前,皇甫珊肯定不会这样跟他说话,但谁让对面坐着她此生最大的敌人,她决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和东西被抢走。 绝不允许! 怒火会烧掉一个人的理智,就好比眼下的皇甫珊,她越是惧怕就越是生气,可越是生气就越是无法理智的处理这件事。 “呵呵。”皇甫珊眼角染上讥讽,“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不就是看她长的一张狐媚子的脸,按耐不住你心底那点龌龊心思了吧!宋赤炀,你就是个人渣!” “你胡说什么!”宋赤炀彻底怒了,“如果你是这种态度,那咱们的婚事还是暂缓吧,我不想娶一个不理解我的女人。” 说罢,他愤然离去。 皇甫家主都愣了,明明是他们占据主导权啊,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 也不能说是没了,只能说是转移了。 皇甫珊痴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不争气掉下来。 “啊——” 她发疯,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 随后,她那道吃人的视线射向悠然看戏的皇甫白雪:“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你就非得和我抢是吧!” 皇甫白雪诚恳摇头:“你说错了,我不会和你抢,那种垃圾男人,我真的不稀罕。” 皇甫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气息紊乱,胸口憋得慌。 “珊珊,你先冷静,凡事有爸爸在。”皇甫家主怕她气坏,忙安抚。 又瞪向皇甫白雪,像变脸似得:“祸害!你就是个祸害!”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1 早已听惯了这些话的皇甫白雪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端详着他,良久才从这幕父女情深的画面中拔回视线。 她垂眼,长腿交叠:“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好心回来提醒你们,别太张扬,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你还敢诅咒我!”皇甫家主面红耳赤,他用最恶毒的话破骂:“逆女!你不得好死,早知道会有你这祸害,当初我就不该喜欢你妈,你克死白家,如今又想来祸害我皇甫家?休想……” 嘭! 皇甫白雪一拳砸在百分之一钛合金焊成的桌面上,只见桌面‘咔嚓’裂开一条缝,有种摇摇欲坠的既视感。 怒骂声戛然而止,不仅如此,皇甫家主和皇甫珊脸上的愤怒也出现龟裂,瞳孔震动,倒不是别的,主要是皇甫白雪笑的太邪恶,他们心肝忍不住颤栗。 “我不喜欢吵,懂?” 小小的一只拳头从桌面上移开,皇甫白雪伸了伸懒腰,慢慢起身:“我的房间还是之前那个?” 皇甫家主点点头:“啊……对。” “那我先去休息了,没事别打扰我。”皇甫白雪冲他俩摆摆手,按照记忆找去房间。 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客厅里诡异的气氛才得以缓解。 皇甫珊皱起脸,眉宇间全是郁气:“爸!” 皇甫家主抬手打断她下面的话,捂着胸口缓缓坐下,有气无力:“你别管她说了什么,还是先想想你和宋赤炀的事该怎么办吧。” 这话叫皇甫珊瞬间冷静,回想起她刚刚不理智时说出的那些话,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她不仅仅要嫁进宋家,她还想得到宋赤炀的爱。 可现在,她做的一切都无疑是在把宋赤炀推得更远。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这会儿正安然躺在床上休息。 “她为什么要回来?”皇甫珊攥紧手指,边缘泛起不正常的白,“她从小就喜欢和我抢,这次肯定也会和我抢赤炀。爸,您一定要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但是宋赤炀不容易掌控,你自己心底要有数。”皇甫家主提醒。 皇甫珊脸上的慌乱散去,那双眸子深究到底,全是冷漠:“只要宋璟年在,他就不敢对我有二心。” “你的意思是……”皇甫家主眼底闪过异色。 皇甫珊吐露所想:“宋璟年不能死,不仅不能死,他还得好好活着,只要他一直像一根刺插在赤炀的心底,那赤炀就不敢和我们闹翻。” “至于宋璟年,当初在学校他就喜欢我,我想,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答应的。” 这一连串听下来,皇甫家主心底的信心顿时大增,就仿佛宋家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 ………… 再次见到女主,长渊稍稍反应了几秒。 时隔两年,这女主也没啥动静,他确实忘了。 不过,这不碍事。 因为他们现在站在厕所门口,长渊回帝都大学拿毕业证,途径厕所正好方便一下。 哪知,一出来就和皇甫珊撞上了,就是这么巧。 “好久不见,璟年。” 皇甫珊踩着高筒靴,一身芭比粉礼服,精致到头发丝,就是风格耐人寻味。 她甩了甩头,自信跟长渊打招呼。 然后,场面就沉默了三十秒。 长渊深吸一口气,指着她表情复杂,忽然顿悟:“原来是你,当初我走的突然,都忘记找你拿我送的那些东西了,所以,你今天是来还东西的?” 说真的,皇甫珊精致的面容出现龟裂,那双深褐色双眸闪过迷茫,她是真忘记了当初说的话,毕竟她自信到以为过了两年眼前这个男人还喜欢她,又怎么可能把那些‘气话’放在心上了。 这不,没想起来她就干脆不想了,莞尔一笑:“两年不见,没想到你还变得幽默了。” 长渊甩掉手上的水珠,敛起神情:“皇甫二小姐不会是忘记了吧,当初,你站在学校大门口,对,就是那边,你亲口说的你要我送的东西全部还给我,难道你想反悔?” 死去的记忆复活了,皇甫珊想起了他口中的那一幕,不仅不觉得尴尬,她反而更加笃定了她还喜欢她。 不然,怎么可能把这些小事记得那么清楚? 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这么事无巨细,一点一滴都恨不得牢牢记住,就像是她对待宋赤炀一样。 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了,他们注定没可能。 不知不觉,她看向长渊的眼神中染上了怜悯。 长渊:“……”这女人犯病了?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等他走了,她再犯病。 但显然,晚了。 “璟年,我知道你对我的心,可是你也知道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我有喜欢的人,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皇甫珊放软语气。 长渊一边往旁边移,一边说:“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生死不离,可千万别去祸害别人了。” 皇甫珊眼睛一亮:“那你也愿意帮我的对吧?” 长渊止步,真是头疼:“帮你什么?” “不需要太麻烦,只需要你对付宋赤炀,当然不是真的对付,你假装对付他就行了,别真伤害到他,不然我会生气的!”皇甫珊一边解释一边威胁。 长渊眉头一松,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我假装对付宋赤炀,然后你英雄救美?” “对。”皇甫珊点头。 长渊脑子里念头一闪,嘴角扬起坏笑:“好啊,我帮你。” 两人一拍即合。 皇甫珊还把她做的计划书拿给长渊看,总得来说,就是长渊假装要和宋赤炀争斗宋家,暗地里下套,诱导宋赤炀去钻。 危急关头,皇甫珊出现,解救了宋赤炀。 最终,在她的帮助下,宋赤炀成功拿下宋家的掌控权。 最后这句不是皇甫珊给长渊看的,在另外一页,藏得挺好,字体小的得拿放大镜看。 可这些都不是系统的对手,它分分钟搞定。 甭管皇甫珊说啥,长渊通通答应,艰难营造出一种‘不管她喜不喜欢他,他都愿意付出一切’的傻缺样儿。 别人信不信不重要,反正皇甫珊信了。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2 等皇甫零在外面鬼混完,醉呼呼回家,一进门,一个大马趴,直接趴在了大厅的地上。 他也不挣扎,就趴着,稍微缓缓之后,他艰难抬起头,那双迷糊的眼睛里就出现了好几个人影,还都张着一张脸。 “宋璟年?”他指着长渊,歪头疑惑。 迟钝的大脑经过了漫长的思考,他猛地摇头,自我否认:“不可能,宋璟年消失好久了,诶,肯定垫底太久我都开始怀念死对头了。”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摇晃完脑袋爬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 一抬头,眼前又出现一道身影,他眯起眼,比先前看见长渊严肃多了。 良久,他咬紧后槽牙挤出字:“皇甫白雪!” 相较于之前的自我否定,此刻,他那颗不清醒的大脑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塞满了。 哐当—— 下一秒,人倒下,脑袋狠狠撞击在地,直接昏睡过去。 始作俑者淡然的收回手,轻轻拍了两下,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两片粉红唇瓣冷冷吐出两字:“废物!” 事情还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皇甫珊见长渊答应了,欢喜的带他回家,说要制定周密的计划。 一到家,皇甫珊径直去找她爸,将长渊扔在客厅。 不多时,恰巧和下楼觅食的皇甫白雪打了个照面。 熟人乍见,都懵了瞬。 等两人交换信息之后,所有的问题全得到了解答。 而这时,大白天就醉醺醺的皇甫零闯了进来,被一招制服。 皇甫白雪收回轻蔑的视线,和长渊的对上:“现在的计划是怎样?” “按照你原先想的来就行。”长渊耸肩,语气随意,“就目前有的证据,皇甫家保不住。” 皇甫白雪微眯双眼,脑子稍微一想,一个猜测就浮现出来了:“所以你在怀疑宋家?” 没错,两人都是红鹰小队的队员,相处了两年多也不是白相处的,至少这些已知的人际关系中,他们能精准的猜到对方的想法和意图。 长渊没有否认。 皇甫白雪顿时了然,细长的眉梢微挑,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下巴处摸了摸,那双媚眼不正经时格外勾人。 “知道这次行动的人都以为宋家稳了,你却偏偏要动宋家,真有趣。” 长渊把玩着手里的计划书,那张脸在经过岁月洗礼之后,变得沉稳许多,是帅的,更是凶的。 尤其是在气势全开之时,仿佛有一只野兽在盯着你。 没几分钟,皇甫白雪率先败下阵,她收敛情绪:“怎么做随你,别越界,否则柏纳斯又得哭了。” 她起身,踩着军靴慢悠悠游荡去厨房。 徒留下长渊一人陷入回忆。 红鹰小队刚成立,从千万人中选拔出来六人,不用想,一个比一个有个性,更是谁也不服谁。 当然,实力都很强。 正是因为实力强,所以,一般人管不住他们。 打架斗殴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普通惩罚根本吓不住他们,但太变态的惩罚上边又舍不得,这要是真弄疯一个,他们上哪儿哭? 偌大的帝都军团,3s加起来也就几千个,分到各个军团,那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的,个个都是中坚砥柱。 刚开始,六人不熟悉,还各自为战,闹的事也小,等一段时间之后,六人彻底熟悉起来,那闹的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几次下来,任谁都受不了,第三独立军团总指挥几次想要撤掉他们,回回都是柏纳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去求情。 作为小队指挥官,他不仅实力得最强,背的黑锅更是数不胜数。 “宋贤侄。” 一道宽厚的声音打断了长渊的回忆,他未起身,掀起眼皮,就见皇甫家主和皇甫珊一同走来。 “哈哈哈,许久未见,宋贤侄更英俊了啊。” “您过誉。”长渊冷淡。 皇甫家主眼底闪过暗芒,笑意更甚:“当初怎么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珊珊可是担心了你好一阵呢,怎么说你们都是朋友,离开还是该道个别的。” “走的突然。”长渊敷衍,话锋一转:“今天来是二小姐有事请我帮忙,不知……” “啊,对对对,的确有事请你帮忙。”皇甫家主顺势接过话头,拿出一份文件,“你拿回去看吧,如果愿意帮这个忙,就按着上面写的做,事成之后,我们感激不尽。” 长渊接过文件,不动声色:“那好,我先回去了。” 不得不说,女主好忽悠,但是女主她爹并不好忽悠,瞧瞧这文件上写的内容。 皇甫家需要长渊做的就是拿着一份假的文件到宋赤炀面前去转一圈,让宋赤炀对这份文件产生疑虑。 仅仅是如此,皇甫家就给出八个零的报酬。 至于之后的事情,文件上根本没写,也没说那份假文件中的内容是什么。 【哇,他们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怎么想的,这根本不会有人上当!】 系统看完都直呼傻嘚。 “其他人当然不可能,但是脑子进水的原主嘛,悬。”长渊评价。 女主她爹的确比女主不好对付,但是,这俩人对原主的轻视完全如出一辙。 你就看这份文件,就差把‘陷阱’两字写出来了,可他们坚信,原主一定会按照他们所写的做。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 既然戏台子已经搭建好了,长渊当然要给后面的演员一些登台的机会啊,所以,他这一棒至关重要,绝不能缺席。 当晚。 长渊刻意没睡,就拿着皇甫家主给他这份文件,坐在客厅,等着半夜才买醉归来的男主。 醉醺醺的宋赤炀在看到他那一刻,战斗的号角瞬间被吹响,眼神不再迷离,走路不再飘,主打一个坚强。 长渊冷冷扫过他,夸张的甩开双手,紧接着,虔诚的拿起面前的文件,神情庄重,做作的翻开第一页,认真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字。 一瞬间,男主就get到了他的深意,吹胡子瞪眼:“宋璟年,你在挑衅我!” 长渊抬眼,嘴角微勾,冷冷一笑,继续低头认真看文件。 经过了这么多小世界,他已经摸清了这些男女主的思维习惯,看似有大病,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3 但就是这种有大病的行为,对于男女主而言却有着无法拒绝的魔力。 甚至都没让长渊的表演超过三分钟,宋赤炀就对他手中的文件起了疑心,双手攥紧拳头,酒精早已消散的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长渊‘啪’的合上文件,顺势起身:“呀,宋大少爷回来了啊!” 宋赤炀腮帮子都气鼓了,眼底全是怨恨:“宋璟年,你别嚣张!我才是宋家的正牌大少爷,父亲念及曾经的情意才让你留在宋家,你非但不知珍惜,还起了别的心思,你简直该死!” “哇,我好感动的。”长渊抱着文件,夸张道。 就是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让这话毫无信服力。 可谁让男主就吃这一套呢。 长渊越表现的这么有大病,宋赤炀就越对他手里的文件感兴趣。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放下狠话,宋赤炀暴走。 人消失在门口,长渊将文件扔进空间,大舒了一口气,点开光脑,和远在皇甫白雪联络。 …… 三天后。 花园中,长渊躺在草坪上,繁花锦簇,彩光从天而下,如瀑布一般,肆意挥洒,让这片天地变得梦幻起来。 转眼,密密麻麻的飞船‘突突’由远而近,停留在宋家城堡上方,蓄势待发。 刹那间,天暗了。 这一变故引起宋家人的警惕,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探头去张望。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人竟敢暂停在宋家上方,不要命了吗?” “快去禀告家主!” 宋家顶层,宋家主早已察觉到了不对劲,正站在落地窗旁,神情平静,唯有那双黑眸带着凝重,注视着半空中的一切。 飞船门被推开,无数机甲战士跳下来,随意落在宋家各处,占据绝对优势。 最后方那艘飞船拉开舱门,暗红的机甲显露,五道身影一一降落。 战袍上,一只染成血红的鹰被风掀起。 在这片天地中,仿佛活了过来。 “红鹰小队!” “宋家出什么事了?红鹰小队怎么可能降临?” “完了完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整座宋家响起。 真论起来,并不是宋家惧怕这五个人,而是惧怕这五个人身后所代表的含义。 气氛凝固,不管是其他还是普通居民,都在关注这边。 哪怕无法看见其内的情况,可光是那半空中的阵仗就足够让他们震惊了。 “不知,堂堂的红鹰小队降临我宋家有何贵干?” 高大宏伟的门缓缓打开,宋家主走出去,雄厚的声音随之响起。 就在这紧张时刻,最最最后方那艘一点都不大的飞船终于打开了舱门,柏纳斯探出头,朝宋家主招手:“嗨,好久不见,宋家主。” 正严肃以待的宋家主脚下步子一顿,抬头望去,瞳孔一缩:“柏家小子。” 话落,柏纳斯已经出现在他身前,彬彬有礼:“宋伯父,今天前来是宋大少爷向调查局举报宋二少爷盗取军事机密,事关重大,必须调查。” “宋赤炀?”宋家主拧眉。 柏纳斯笑意纯粹:“是的,不知宋二少爷现在何处?我需要带他回去接受调查,还有宋家的地盘也需要搜查,麻烦您配合一下。” 宋家主沉了眸色,背在身后的双手攥紧,严肃黝黑的脸上硬是出现了一团可疑的红,被气的。 “谁找我?” 这时,长渊从一团花团锦簇的花丛中爬出来,睡眼惺忪,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柏纳斯忍住笑:“宋二少爷,经举报,你盗取军事机密,现需要调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长渊故作害怕,望向一动不动的宋家主大喊:“父亲,您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盗取什么机密。” “带走!”柏纳斯沉声命令。 不多时,长渊就被机甲战士拖上飞船,带走了。 柏纳斯还没走,他左手搭在右胸,附身行礼:“打搅了,还要麻烦最近宋家所有人不要离开帝都,谢谢配合,不然帝国会采取强制措施,届时双方都会不愉快。” “好!”宋家主腮帮子鼓动。 末了,柏纳斯顶着他要吃人的视线,施施然离开。 大部队撤离,在外人眼里似乎什么都没做就走了,让人一头雾水。 可宋家人非常清楚,这次稍有不慎,他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宋家上空恢复平静,可宋家内部却不平静了。 自认为做对了的宋赤炀嘚瑟极了,从皇甫家回来,整个人还沉浸在喜悦中。 哪知,刚进大门就被围了。 无疑,围他的人全部姓宋。 宋赤炀不悦:“你们拦着我干什么?” 为首之人是宋家旁支这一辈最出色的后辈宋之余,闻言嗤笑:“因为你,现在整个宋家陷入危机关头,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宋赤炀微懵,继而大怒:“你胡说什么!” “之余哥,和他废话什么,还是赶紧带他去大厅吧,各位叔伯都等着呢。” 愈反驳的宋之余明显将这话听进去了,大手一挥:“带走!” 宋赤炀想反抗,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十几个人一起上,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放我下去!混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堂堂宋家大少爷,你们这些旁支竟敢如此对我!” 宋赤炀被架起拖着走,可谓是恼羞成怒,愤怒至极,自从回到宋家,成为宋家大少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捧着,还没人敢如此对待他。 如今,竟在自己家遭受了这种屈辱。 他真的想砍人! 奈何他现在反抗不了,除了无能狂怒之外,别无他法。 宋家大厅。 乌泱泱的一片人,气氛低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说真的,在过往的百年间来,宋家还真没有过这么紧迫的时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厅中央站着的人——宋赤炀。 “为什么要去举报?”宋家主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却不似以往那般平静。 宋赤炀还在气愤之前的事情,脸都青了,听到质问语气很冲:“他有问题我当然要去举报他。” “真的?”宋家主蹙眉。 显然,他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4 不止是宋家主,其他宋家人对这个回答也不满意。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更加压抑。 宋赤炀还丝毫没察觉到,继续作死:“呵,哪怕我才是宋家的正牌大少爷,可你因为那点可笑的感情非得将那个冒牌货留下来恶心我,明明宋家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冒牌货有资格碰我的东西!” 一声声质问响彻在大厅,沉闷压抑的环境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换来了更多不赞同的视线。 宋家主垂眼,良久之后才重新抬起,黑眸里早已平静下来,他说:“宋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宋家继承人的位置你还不配。” “那宋璟年就配吗!”宋赤炀咆哮,这一下可谓是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这一次,宋家主没答,起身面向更多的宋家人:“不管怎样,宋家齐心协力,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破晓声吼的宋家城堡之外都能听见。 见此,还处于愤怒中的宋赤炀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他不理解,他不过是去举报了宋璟年而已,怎么就让宋家陷入困境了呢? 这绝对和他没关系! 肯定是别人扣给他的屎盆子,让他背锅。 宋赤炀别的不行,但在自信这块杠杠的,只要是从他小脑袋瓜里冒出来的东西,那必须是真相! “你们搞错了,我只举报了宋璟年,没举报宋家,这肯定是别人诬陷我的!” 刚刚点燃的气氛瞬间被浇灭,宋家人一脸木然,都佛了。 这么煞笔的宋家大少爷他们真的不是很想要,真的,还不如宋璟年,至少……脑子正常。 宋家主闭眼:“带他下去,在事情彻底解决之前,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是!” 就这样,宋赤炀被软禁,任他叫破了喉咙都没人放他出去。 他迷茫、惶恐、无措…… 不过,软禁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他想到怨恨的对象,不是原主,而是皇甫珊。 这次的祸事还要从长渊演的那场戏说起—— 作为男主,宋赤炀的好奇心格外旺盛,对于长渊那天手里拿的文件他抓心挠肺。 就在这时,皇甫姗出现了。 而宋赤炀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根本不搭理她。 不曾想,皇甫姗一改先前矜持的姿态,主动极了,哄的他眼花缭乱,根本找不着北。 一夜翻滚之后,宋赤炀哪还记得之前的不愉快啊,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两人回到皇甫家,相较于上次,这一回皇甫家主的态度可谓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殷勤的不像话。 自家闺女认定了这男人,皇甫家主有什么办法? 而且,他还指望自家闺女嫁去宋家之后能让皇甫家更进一步,有求于人,就别没有办法了。 “贤侄,这几天我思来想去,终于琢磨出了一个办法,不仅能帮你将宋璟年赶出宋家,还能让他一辈子都蹦跶不到你面前。” 一听这话,宋璟年哪里还记得先前的龌龊啊,双眼放出光:“什么办法?” 皇甫家主眼神示意皇甫珊,让她来讲。 皇甫珊会意,将之前诓骗长渊的那些事说了出来。 听完,宋赤炀眼中全是疯狂,激动的满脸冒红光:“好办法!” 皇甫家主冷冷一笑:“自然是好办法,两年前我便制定好了,谁知道他竟然会跑,让我这办法无法实施,如今终于又能派上用场。” “不过。”皇甫家主话锋一转,“污蔑终究只是污蔑,没有实证还是定不了他的罪。” “那该怎么办?”宋赤炀急了,连问。 皇甫家主端着茶杯,用茶盖细细拨弄着茶面上的茶根,明摆着卖关子。 宋赤炀心下了然,说:“伯父放心,只要此事一成,我和珊珊的婚事马上定下。” “哈哈哈。” 皇甫家主大笑,放下茶杯,一副和蔼的模样:“贤侄误会了,我皇甫熊从不威胁人,只是下面这话不好说,会得罪人。” 宋赤炀反手握住他胳膊:“伯父,只要能把宋璟年赶走,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愿意一试,您尽管说。” “你二叔想要拿到一些不该拿的东西不是很容易吗?”皇甫家主低吟。 这话一出,宋赤炀愣了。 不知坐了很久,外边日落月起。 倏然,宋赤炀‘蹭’的起身:“就按照您说的办。” 皇甫家主面前的棋盘走了大半,闻言最后一子落下,奠定胜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赤炀,这一局伯父帮你赢了。” …… ………… 回忆完毕。 宋赤炀坐在床边,双手撑着额头,浑身透着戾气。 他猛地睁眼,想起了什么,瞳孔瞪的死大。 下一秒,他快速起身,翻箱倒柜的找。 终于,在床下的行李箱翻出一份文件,上面盖着三个大章,看密封层,还没打开过。 宋赤炀艰难咽了咽口水,双手微微颤抖,额间不知何时已布满汗水。 这份文件就是他从宋二爷办公室偷来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放到预设的地方就被软禁了。 在皇甫家主的计划中,军部抓人时,他最好不在现场,免得显眼。 等人被抓走之后,他再回来,布置现场,将文件塞进长渊的房间里,人不知鬼不觉。 可谁能想到呢? 他一回来就被软禁了。 很快,宋赤炀就自我安慰成功,被抓的又不是他,根本不会搜查他的房间,就算文件在他这里也不会有事。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没有搜到证据,那个冒牌货被放出来。 想到这里,宋赤炀随意扔下文件,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带着恨意的自言自语:“命还真大,那又如何?宋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 此时,宋赤炀还不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向他逼近。 不管是他还是宋家,都逃不过。 …… ………… 第三独立军团。 还是上次那间会议室。 红鹰小队集体在此开会,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是集体挨骂。 因为长渊这次冒险的行为,让柏纳斯差点又被他家老爷子打死。 “我有没有说过,有任何行动之前都必须通知我!有没有说过?”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5 15 气愤回头,柏纳斯对上六道诚恳的视线,更气了。 他指着他们:“每一回都这样,每一回都这样!只要犯了错,你们就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咋的?我是冤种,我活该替你们背锅!” 没人说话。 或者说,根本没人搭理他。 如今的柏纳斯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风流倜傥的贵族公子哥了,短短两年时间,他就被眼前这六个他亲手选拔出来的天才给折磨成了一个没有形象的暴躁大叔。 再过两年,他都能长出白头发。 发泄一通后,他深吸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两下他那头金色短发:“好的,那咱们来说正事。” 随后,他看向长渊,抬手示意。 长渊了然:“这次的事情很清晰,皇甫熊给了我一份文件,上面写的内容大家已经看过了,之后我按照他们说的做了,结果,不到三天我就因为举报而被你们抓了。” “当然,如果我不是红鹰小队的队员,恐怕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而是第三独立军团的‘灰白监狱’。” “我可以作证。”干练的皇甫白雪接着说,“前两天我一直待在皇甫家,曾亲耳听过他们制定陷害的计划。” 扣扣—— 柏纳斯曲指敲在办公桌面上,神情严肃:“经核实,的确有一份机密文件丢失。” “红鹰小队全体起立!” 懒散六人神情瞬变,‘唰’的起身,整齐划一,目视前方,听从命令。 “格明明,风白浆,宋璟年,皇甫白雪,上官桃江,王让。” “到——” 柏纳斯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每一个人,语气严厉:“我不管在这件事中有什么阴谋,务必查清楚,找到那份文件,带回来!不得有误。” “是!” 与此同时,第三独立军团其他队伍全部集合,暂停休假,随时准备行动。 这一夜,注定又是个无眠夜。 可笑的是,红鹰小队带队突进皇甫家时,这家人竟然还在沾沾自喜,一点没察觉到不对劲。 皇甫珊甚至还在嘲笑陷入惊慌中的其他世家,和皇甫熊开酒庆祝,为他们计划的成功,也为她即将嫁入宋家。 在大门破开之际,他们还在高声欢呼。 砰—— 旋即,大门破碎。 兴奋中的皇甫父女傻眼,看着坍塌的废墟中站着身披红甲的人,心里‘咯噔’一响,手里酒杯落地。 “你……你们……嗝儿~” 皇甫家主看着熟到不能再熟的那张脸,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 没错,这一次行为红鹰小队没遮脸,光明正大,宣誓主权。 “又见面了,我亲爱的父亲和妹妹。”皇甫白雪端着一把电磁步枪,歪着头跟他们打招呼。 作为全队唯一的女生,其他五人在某些时候还是挺让着她的,比如:撒野。 不等他们反应,皇甫白雪枪口径直对向他们,笑的野性难驯:“你们被捕了,根本帝国第三百八十五条制度,你们有权反抗,但因为反抗而丧失性命,只作误杀。” 既然生活在这颗星球中,肯定要搞清楚这里制定的规则。 “红鹰小队!你们怎么可能……”皇甫珊咬牙切齿,又惊又怒,后面的话梗在喉咙里根本吐不出来。 些许难以置信混着愤怒充斥在她那颗心脏中,快让她崩溃了。 她身旁,皇甫家主复杂的情绪闪过之后,他肩膀一塌,像是认命:“我跟你们走。” 闻言,皇甫白雪可惜的咂舌,放下电磁步枪,朝身后的机甲士兵偏头:“带走。” 不多时。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凭什么抓我!” “我只是佣人,拜托各位大人放过我吧。” “别推别推,腰不好。” …… 灯火通明的审讯室。 皇甫家的人一一被带进来,又被押走。 经过十个小时的突击审讯,这件事的始末已经非常清楚了。 柏纳斯拿着完整的供词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被自家老头子拿着鸡毛毯子追着打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宋家搜查。 之前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但现在有了这份供词,那宋赤炀是跑不了了。 当晚,红鹰小队出动去抓捕宋赤炀,重点审讯那份‘文件’。 不曾想,他们到时,宋赤炀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他身旁,躺着的就是那份加密文件。 离了个大谱! 红鹰小队六人:“……” 在外征战两年,杀进虫族老巢三进三出他们脸色都没变,可此刻,他们差点没握住手里的枪。 是对方太嚣张,还是太看不起他们? 不管哪一种,今晚人和文件都的带回去。 而且,人证物证俱全,是什么结果基本定论了。 被带回‘灰白监狱’的宋赤炀一点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自从清醒那一秒起就开始破口大骂,对于审问他是半点不配合。 第一日,宋赤炀大骂送饭人员,被揍了一顿,死不悔改。 第二日,宋赤炀又骂了审讯人员,被揍了一顿,还是死不悔改。 第三日,宋……宋家叛了? !!! 那一日,苍穹巨变,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雷电交织,浓黑的雾形成漩涡悬挂在上空,将炙热的太阳都遮住了。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去,眼中俱是凝重。 在这万众瞩目之下,虫族这一任的女王降临,人身虫尾,带着黑黝黝的皇冠,只露出半边脸,还有一半藏在面具之下。 她举着蛇头法杖,倨傲的打量着下方的人类。 就如同,这群她瞧不起的人类也在审视她一般。 这时,封锁大门多日的宋家敞开大门,万数宋家人走出家门,双手抬过脑袋,附身鞠躬。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们是您最忠诚的奴仆,请带我们回家。” 算不上整齐的高呼,却响彻了这片天地,被无数人听见。 是震惊的,也是愤怒的。 人类怎么可以向虫族低头? 数万年来,两族用鲜血结下的血海深仇,无法解开,只能用更滚烫的血液来浇灌。 这一刻,不管是何身份的人都愤怒至极,盯着宋家的方向。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6 “洛丽苏,你太大胆了。” 帝都最高的那座建筑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男人平静和虫族女王对视,不算高大的身躯却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而这,就是帝国最高领导人,庞轻言。 虫族女王洛丽苏拖着长长的身躯回头,修长的指甲划过她那半张露出来的脸,嗓音放轻:“人类的统治者,幸会。” 随着话音落下,她身后数以万计的虫族发出狰狞的叫声。 下方,不少普通居民被吓到腿软,脸色惨白。 庞轻言瞳孔微缩,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面上却不显:“你亲自来,看来这里有对你很重要的人。” 说罢,他的视线扫向脚下的宋家人,那边乌泱泱一片人还虔诚的跪着,在这片独属于人类的土地上,这无疑是一种耻辱。 “我只是来接我的子民回家。”洛丽苏语调稍变。 “哦,是吗?”庞轻言盯着某处,眼底闪过精光。 洛丽苏高举蛇头权杖,亿万虫族发出‘呲呲呲’的声音,让人发麻,内心烦躁,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是示威,更是挑衅。 可正是如此,庞轻言才更加笃定,他脚下的宋家这群叛徒中,有对于这位虫族女王而言极为重要的人。 挺可笑的。 “愚蠢的人类统治者,做个交易吧。”示威结束,洛丽苏再次开口,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庞轻言收起眼底异色,反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哈哈哈~” 洛丽苏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笑声嚣张、刺耳。 笑完,她尖尖的指尖慢悠悠划过下方所有人,语气冰冷:“不答应?你是想让他们都跟着你灭亡吗?” “是吗?”庞轻言反问,严肃道:“那今天便试试吧,究竟是我们灭亡,还是你死在这片土地之上!” 庞轻言双眼微眯,大手一挥。 顷刻间,成千上万的机甲士兵出动,而天空形成的那个旋涡中也开始掉下虫族,黑黝黝一片接着一片,似要将这片天都遮住。 普通居民躲入安全屋。 不多时,这片昔日最繁华的都市很快化为废墟,黑烟滚滚,战火纷飞。 当然,宋家也没被忽略,一支独立小队突进宋家中央,无情厮杀,他们的目标是最中心的宋家主。 没错,这支小队正是红鹰小队。 万里挑一的天才,经过残酷培训、边境实战,终于在今天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个天才或许掀不起什么浪花,但一群有默契的天才,绝对是一把可怕的利刃,狠狠插入敌人的心脏。 眼看着他们距离宋家主越来越近,宋家人还没慌,虫族女王洛丽苏先慌了。 她不断命令那些虫族包围过来,剿灭红鹰小队六人。 然而,帝都其他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哪怕虫族数量很多,可它们一时半会儿根本过不来。 变故突生! 忽然,洛丽苏愤怒的看向庞轻言,浑身颤抖:“你以为你赢了吗,愚蠢的人类,自以为能统领一切,可惜,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背信弃义,终究要死在自己人手里!” 闻言,庞轻言神情大变,急速转身,在身后的战场中,除了虫族和人类的厮杀之外,还出现了一支突兀的军队! 第二独立军团! 宋家侵入的军队,如今正在残杀人类。 “杀吧!投向我的子民,杀掉这些家伙儿,我将赐予你们至高无上的身份!”洛丽苏得意的声音还在继续。 风,停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小雨,小心翼翼冲刷这焦黑的土地,悄无声息。 在这片即将染成灰色的世界里,一抹抹鲜红的血色不断涌现,浓重、扎眼、骇人。 “人类统治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带走我的子民,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你们,让你这些低贱的家伙儿再苟延残喘几天,如何?” 洛丽苏带着蛊惑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与其说是在给庞轻言选择,还不如说是在动摇军心。 一旦庞轻言给不出强有力的反击,那么帝国的军队士气必将被打击。 这位虫族女王让人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虫族进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它们已经拥有了和人类一样的思考能力。 继续这样下去,人类会很被动。 “住手——” 就在这时,宋家城堡之上出现一道消瘦身影,面无血色,眼底充斥着红,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血线顺着他嘴角落下。 大部分人的视线被短暂吸引,紧接着又全身心回到战场之上。 唯有宋家中心圈的几人变了脸色。 无他,因为城堡之上站着的是宋老三,曾经那个意气风华的最高指挥官,站在人类的最前方,阻挡了无数虫族的脚步,带领着第二独立军团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在今天之前,任何人提起第二独立军团,无不是带着浓浓的敬仰。 甚至没有人会想到,它会成为叛军。 守卫数百年边境的军队,它应该比任何人都更爱这颗星球,不是吗? 见此,宋老三忍着剧烈的痛苦,艰难站起身,嘴角的血线渐渐变粗。 “第二独立军团!住手——”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向同胞开枪。” “我不管你们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现在请转向敌人,守卫……帝都,坚持信念!” 吼完,宋老三支撑不住了,单膝跪地,鲜血一口接着一口,他捂着胸口,眼底全是悲伤。 这时,第二独立军团不少人停下攻击。 说到底,他们还是听从了上级的命令。 “我是罪人,我竟害的你们成了叛军。”宋老三眼眶含着泪,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抵在颈脖处,眼神悲哀。 “我对不起帝国!对不起第二军团——” 一条血线洒向天空,下一秒,城堡之上的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掉了下来。 众人沉默看着,无人阻止。 宋家中心圈。 宋家主收回视线,朝身边人说:“走。”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一道身影闪过来,径直挡住他们的路:“各位,去哪里?”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7 长渊没带面具,手里只拿着一把短短的匕首。 相较于其他人五花八门的武器,他的匕首可以说是最简陋的。 可和他交过手的人却再清楚不过,想要从这把匕首之下逃脱,毫无可能。 见他出现,宋家主神情未变,反倒是周围的宋家族人,一个个指着长渊怒骂。 “宋璟年,你是宋家养大的,现在你竟然站在宋家的对立面!”怒不可遏者。 “当初就说他不能留,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家主偏偏不听,诶!”悔恨不已者。 “宋璟年,你若是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现在都该送我们离开,而不是挡住我们的去向。”道德绑架者。 就是这群人吧,虽然说话不着四六,但他们长的丑,想得美啊。 美到长渊直接窒息,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上一次。 只是—— 长渊漆黑的双眸望向站在最末尾的宋家主,自始至终,这位可没说过一次句。 按照以往的经验,男主爹不该这么冷静自持,多少得带点不可一世的王八之气。 “宋璟年,别和他们废话,将他们全部带回去!”此时,落后一步的皇甫白雪大喊。 长渊收回疑虑,抬起匕首,眼神幽深:“你们跑不掉。” 这话是对宋家主说的。 但是,激动的却不是宋家人,而是宋家的其他人。 忽的,宋家主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踏出保护圈:“跑不跑掉重要吗?这颗星球迟早会被虫族占领,而且,不光是这颗星球。”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帝国?”长渊终究还是没有压住心底的疑惑。 这一个小世界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不管他如何探查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阻拦,让他回回都无功而返。 而现在,长渊有种预感,如果这一次没有找到答案的话,那之后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在这片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宋家主沉默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家主!不能耽误,咱们必须赶紧离开!” 此时,宋家主和长渊隔得很近,几乎是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可长渊却迟迟没有动手,他在等,那个让他苦苦寻觅的答案。 宋家主深深看了他一眼,深邃黑眸里酝酿起意味深长,他嘴角突兀勾起,显得他那张严肃的脸隐隐透出几分不正经。 他虚握住的双手微微摇晃:“因为,你才是我亲生的孩子。” 砰! 激光炮砸向地面,炸起一片虫族。 正如同此刻长渊的内心,惊涛骇浪。 宋家主继续逼近,和长渊距离拉近:“真相很快就会揭开,只要……嗯!” 冷静自持的宋家主瞳孔一缩,眼底所有情绪褪去,渐渐染上难以置信。 他视线下移,一把匕首深深插进他的左胸,毫无征兆,又干净利落。 再抬起头时,他那张脸明显苍白了许多,血渍顺着他微张的嘴角漫延而下,和长渊对上视线,他笑了。 “不亏是我的孩子,够……噗!” 未等他说完,长渊拔出匕首,又狠狠插入他右胸。 嗯,跟某人学的。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周边紧紧包围的宋家人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个眼眶猩红,从错愕到愤怒只用了十秒。 但在这十秒钟中却足够改变很多事。 譬如,红鹰小队其余队员摆脱围攻,火速支援过来。 而占据中心位的两人此时彼此相望,看不透人心的黑眸中包杂了太多东西。 “保姆掉包,宋家血脉流落在外,保姆之子鸠占鹊巢,既然这些事闹得人尽皆知,那就必须是真的,您说呢?”长渊轻飘飘说。 很明显,他又不需要回答。 因为他说完,再次拔出匕首,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推,宋家主毫无放抗力的往后倒。 周遭,战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引人瞩目的是,上空亲眼目睹宋家主死的虫族女王,她发疯、失控,一度想要亲自动手。 可她刚刚想动手—— “洛丽苏!带着你这些恶心的子民滚,否则,他死!” 快被怒火烧成灰烬的洛丽苏身躯一怔,猛地回头,一双猩红的眸子盯向某处,那张脸变得更加狰狞。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帝都那座唯一没有被战火波及到的最高建筑,此时上方站着的不再是庞轻言一人。 他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士兵,他们压着一个身穿灰白囚服的男人。 男人赤着双脚,蓬头垢面,一副阶下囚的模样,可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哪怕被带着头套,可他发出来的坑骂声就明晃晃彰示着‘嚣张’二字。 直到他的头套被扯下…… 那张脸,独属宋赤炀。 在亲眼看见这片苟延残喘的废墟时,他忍不住慌了。 下一秒,他的后脑勺上就被一块冰凉的东西递上,叫他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下。 “放开他!” 宋赤炀听见上空那个丑陋的家伙儿怒吼。 庞轻言不为所动,轻笑:“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青年和堂堂的虫族女王关系匪浅吧。” “你胡说!我和他没有关系。”洛丽苏急忙反驳,满脸惊慌失措。 看来,即便是高高在上的虫族女王,在面对在意之人时,也会丧失理智,也会做出愚蠢的行为。 她的不打自招让庞轻言更加笃定心底的想法,甚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可惜,刚刚下边送来消息,宋家主在混乱之中已经身死,恐怕某些真相也将一同掩埋,永远没答案。 毕竟,庞轻言可没有想过从虫族女王口中得到真相的可能。 话说男主,此刻已经懵到大脑短路,不多的智商都快给他烧没了,他也没整明白这件事究竟是怎样。 别说他了,现在没几个人搞得懂。 虫族女王带领若干手下突然降临,宋家措不及防叛变,战争一言不合爆发,昔日繁华帝都转眼变成一片废墟…… 所有人的脑子都还在懵逼中,身体却本能的开始逃生,免被战火波及。 “洛丽苏,离开这片土地!”庞轻言严肃神情,大喊。 “好,你让我带走他。”洛丽苏退让,眼珠子一转,她反手指向下方没入人群的长渊,“还有他,只要你把他们交给我,我马上离开。”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8 “洛丽苏,你搞错了,现在是你必须离开这片土地,而不是交易。” 庞轻言态度强硬。 “咯咯咯~” 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大了,洛丽苏的神情愈发怪异,发出的声音也让人无法理解。 她说:“我必须带走他们,不然虫族大军会踏平这颗星球的每一个地方,既然你猜到了他和我关系不匪,那你就该知道我的决心!” 闻言,庞轻言迟疑片刻。 沉默之后,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你带不走任何人!他们是人类,就该留在人类的地盘上。” “还有,今天的事没有完,既然虫族敢挑衅,那帝国的军队奉陪到底!” 洛丽苏身后两片薄薄的羽翼轻轻扇动,她神情轻蔑:“虫族欢迎你们这些低贱的家伙儿光临。” 忽然,她动作一僵,情绪微敛,重新恢复平静:“既然你不愿意放人就算了,人类统治者,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挖出你的心脏,那一定是绝佳的美味。” 话罢,她权杖高举,发出怪异的叫声。 转眼间,下方存活着的虫族一个个跃入黑色旋涡之中,毫不犹豫的离开。 末了。 洛丽苏踏进旋涡,却忽然顿住,回头望了一眼某处,那是第一次,她眼底流露出不舍。 旋即,她走的干脆。 不多时,天空恢复平静,而脚下,焦黑的土壤、坍塌的建筑,无不在提醒众人刚刚发生的一切。 风卷过,将哭声、骂声混作一团。 哪怕赶走了虫族,可众人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如果他们真的足够强大,刚刚又何须用人质威胁?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 颓败之后,众人开始收入残局。 而这时,皇甫白雪忽然发现长渊不见了,她四处张望,都没人,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冒头。 她告诉自己,绝不可能;可越是如此自我说服,这个念头就越是深刻,狠狠扎根在她心底。 “白雪,怎么了?” 皇甫白雪回神,慌乱摇头:“没什么。”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选择隐瞒。 众人沉痛的心情没持续太久,因为他们即将赶往边境,给虫族回一份大礼。 第三独立军队当夜就踏上了飞船。 红鹰小队夹杂其中,没人察觉到他们少了人,不是长渊回来了,而是……柏纳斯找了个替身。 一艘很小的飞船内。 柏纳斯急的来回镀步:“跑哪儿去了?能上哪儿去呢?” 红鹰小队其他人懒散瘫在座位上,一个个打着哈欠。 “老大,宋璟年那么黑,谁能玩得过他啊,你就甭担心了,估计他去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到时候震惊你一脸。” 柏纳斯一听,还真思考了下,点头:“言之有理。那家伙儿确实黑,先不管他,制定的作战计划你们有没有认真看。” …… ………… 撒莫星球。 虫族最先占领的一颗星球,那之后这里就成为虫族的根据地,所有虫族的高层全部居住在这颗星球上。 和人类不同的是,虫族将弱小的家伙儿全部赶到其他星球上豢养,等战争打响,这些家伙儿就被第一批送往战场。 虫族女王洛丽苏当然知道这是送死的行为,但又如何,弱小无能的家伙儿唯一的作用就是替她探路。 只是这一次,洛丽苏亲自带领大军降临帝都,事出突然,她谁都没通知。 这不,一回来就被亲妹妹拦下了。 破败的星球四处弥漫着灰雾,哪怕虫族霸占这颗星球之后,依旧保留下所有的建筑,它们笨拙又认真的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 可生存环境仿佛与生俱来,不管曾经这里多么光鲜亮丽,随着虫族居住的时间一长,一切都被变成了灰色。 城堡花园,早已没有一株存活的植物,光秃秃的只剩土壤。 “你又去见那个男人了是吧!” 火红裙摆愤怒质问,一回头,让人诧异。 这只人身虫尾的虫族竟和洛丽苏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眉宇间的戾气要重许多,配上那一身红,显得格外张扬。 相较之下,一身黑的洛丽苏很是冷漠,仔细看,她面上还隐隐透着一丝疲惫。 强硬穿越空间,即便是得天独爱的虫族女王也得虚弱一段时间。 她未开口。 这让洛丽蕊更生气了:“难道你忘了我们遭受的苦难,忘了那个可恶的男人,抛弃母亲,让我们被虫族厌弃,颠沛流离,如果不是……” “蕊!”洛丽苏加重语气,眼神威慑,逼得她硬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汉升不一样,他是真心对我的,这一次如果不是那个孩子遇到了威胁,他永远不会主动联系我。” “你被他骗了!”洛丽蕊大声怒吼,她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唯有一点,相信爱情。 她们费尽半条命才从最底层走到现在,所闻所见难道还不足以看透一切吗? 洛丽蕊不懂,怒火交加,可眼前这位是她的亲姐姐,她们一起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她除了愤怒之外,别无他法。 “汉升不会骗我。”洛丽苏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沉浸在曾经短暂的美好中。 哦买噶! 洛丽蕊翻白眼,有种窒息的感觉,别看她年纪轻轻,可她早已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沉稳的女人能压住脾气,所以她很快冷静,眼神闪过冷光:“那个孩子怎么了?” 这个问题打断了洛丽苏美好的回忆,她血红的瞳孔微微闪动,在这片灰白色的天空之下,变得更加妖异。 “他活得好好的,可我的汉升,却因为他丧了命。” 洛丽蕊彻底没了耐心,怒吼:“张口闭嘴都是汉升,洛丽苏!你真是没救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不再浪费口舌。 徒留下洛丽苏独自陷入伤怀,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那半张狰狞的面容浮现出温柔,很是怪异。 一路尾随而来的长渊:“ ……” 以为能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这家伙儿是个恋爱脑? 让这种当头头,虫族真的还能好吗? 算了,还是先理清楚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吧。 星际文里的假少爷19 翌日,虫族与人类的交汇之地便展开了大规模战争。 相较于上一次的唯唯诺诺,这一次,人类可谓是放开了干,让你们这群傻玩意儿侵入,真以为他们好欺负啊。 战争一旦开始,那结束就遥遥无期。 尤其是在双方都没有和解的意思,仿佛多年恩怨就要在这一次彻底解决。 一连半月,战争从未停止。 而……虫族女王还整日沉浸在悲春思秋中,她日夜惦念着她逝去的情郎。 这让蹲在她身边的长渊很难过,毕竟连续听半个月的哭声,任谁都忍不了。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又一次被哭声荼毒的长渊愤然撕掉隐身符,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洛丽苏面前,惊的她半晌没动静。 “你是……汉升。” 长渊气梗,这是哭瞎了? 毫无疑问,汉升就是宋家主,不知什么时候和虫族女王有过牵扯。 就在他怔愣之际,洛丽苏缓缓起身,黑黝黝的手抚上了长渊的脸颊:“你来看我了啊。” 长渊退后:“我不是你的汉升。”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幽默,就喜欢骗我。”洛丽苏擦掉眼泪,喜笑颜开。 长渊:“……” 这踏马是说不清楚了,还是直接动手吧。 再成功之前,长渊从未想过这次行动会顺利到完全没有阻碍。 因为从他拔出匕首到刺入洛丽苏的胸口,只花了三秒钟。 相较于他最快的速度慢了很多,但对于杀掉虫族女王这样的人物而言很快。 看着黑红的鲜血潺潺流下,长渊瞳孔一缩,在对方诧异之际赶紧拔出匕首,退后三步,眼神警惕,随时等待对方的反扑。 虫族之所以被人类认为心腹大患,不单单是他们的繁殖能力和战斗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生命力。 哪怕受了极重的伤势,在濒死之际也有极为强大的杀伤力。 只是,长渊显然高估了这位恋爱脑女王的精神状态,面对危险她想的不是逃命,不是反杀,不是叫人,全都不是。 她跌坐在琉璃所做的台阶之上,悲戚的哭:“其实我早有预感,你会亲手杀了我,咳咳,不过死在你手中我甘之如饴。” 谁知道一个虫族女王成语咋学的那么好,还甘之如饴。 呕,着实雷到长渊了。 之后,洛丽苏就陷入了回忆之中,她轻声讲述。 …… 当年,洛丽苏还不是虫族最尊贵的女王,她和妹妹被视为虫族的异类,因为他们拥有人类的身躯,而尾部却又是虫族的特征。 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她们被肆意侮辱、驱赶、追杀,或许是有了人类的躯体,她们随之也诞生了属于人类的情绪。 她们会屈辱,会愤怒。 又一次被追杀时,她们遇到了尚且还是青年时的宋家主——宋汉升。 双方乍一见面,脸上都露出了震惊。 他们从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彼此这样的存在。 不过,接触之后,宋汉升并没有嫌弃她们,还帮了她们几次。 久而久之,洛丽苏对这位善良的男人产生了爱慕,她时常感到自卑,可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那是属于虫族的特征,贪婪。 它催促她霸占这个男人,一旦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后面她再也不会有机会。 一个是虫族最低等的半身者,一个是人类世家中最出色的后辈,内定的继承人,差距可想而知。 洛丽苏不敢,但洛丽蕊却天不怕、地不怕。 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她掳来宋汉升,将他扔到姐姐的床上,声称如果洛丽苏没那个胆子,那就她上。 洛丽苏怎么愿意心爱之人被亲妹妹夺去,立刻就扑了上去。 一夜过去,宋汉升醒过来,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吓得脸色煞白,慌不择路的逃跑。 洛丽苏很伤心,但她没有胆子再去找听他。 没多久,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于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自己活的已经很艰难,如果再生下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孩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她整日惶恐不安,几次愈杀掉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洛丽蕊看不下去了,跑去找宋汉升,要他负责。 那时,宋汉升才知道洛丽苏怀孕了,他刚调整完的心态再次崩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于是他果断去寻找父亲,说明情况。 那一任的宋家主得知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活生生憋死。 不过,缓和之后那一任的宋家主却要求宋汉升把那个孩子带回来。 宋汉升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没办法,这件事的确他理亏,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哪还有底气和家里叫板啊。 洛丽苏怀孕的时间也和人类一样,九个多月才生下孩子。 那一刻,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孩子不像她,他拥有健全的人类身体。 孩子出生三天就被宋汉升带走,当即,他随父亲回到帝都,第二独立军团由宋老三顶上。 那一任宋家主怕这个孩子为宋家招惹来麻烦,所以又让人将他送到其他地方。 之后,宋汉升正常娶妻生子…… “等等,你说那个孩子被送走了?”长渊反应激烈。 洛丽苏抹掉脸上的泪:“是啊,汉升,难道你也忘了吗?当初是你跟我说孩子留在宋家不安全,送远一点才能活下来。” 长渊心中的谜团终于得到解答,眼前豁然开朗。 所以,宋赤炀是宋家主和虫族女王的孩子。 而原主也不是什么假少爷,他是宋家主和原配妻子所生。 在那场被埋藏的阴谋之中,谁也不知道这两任宋家主是怎么想的,他们或许在酝酿一个巨大的计划。 只是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导致宋家最终走向灭亡。 不! 或许连宋家覆灭都在计划之中。 长渊想到那天宋家主和他说的那句话,‘真相很快就会揭开’。 究竟什么是真相呢? 无解,还是无解。 洛丽苏死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快死绝了。 很快,虫族女王去世的消息就传开了。 虫族和人类的战争也开始向一边倾倒。 眼看着就要打到虫族老巢时,一个和洛丽苏长的一模一样的家伙儿站了出来,火速集结虫族大军。 她要求和解。 经过一夜商谈,人类接受和解,因为没有绝对把握歼灭虫族,那继续打下去只有两败俱伤。 那之后,虫族再度安分,人类也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至少那些暗潮汹涌,早在不为人知之时,就无名英雄解决了。 …… ‘宋璟年死了。’ 这是红鹰小队的指挥官柏纳斯提交的报告。 战争结束,他们足足等待了两个月,可长渊迟迟没有消息,最终,他们只能去打报告。 自此,红鹰小队成员只有五位。 …… ………… 在一颗被废弃的星球,西北风肆掠,卷起漫天黄沙,入眼皆是沙粒,荒无人烟。 一道身影被狂风打的歪七倒八,拉近看,正是失踪多年的长渊。 此时,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也被岁月增添了几分苍老,稠密的头发时不时冒出几根灰白。 【啊啊啊,宿主为啥要来这个破地方,是想不开吗?】 外表冷硬,内心火热的长渊一脸苦色,又摔了一脚,虽然不疼,但影响心态。 正前方是个废弃的飞船,也是长渊的暂居所,他抱着来之不易的营养液,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前进。 “是我想来这个破地方吗?谁让那个祈愿者突然增加心愿,还是远离大城市,拯救废弃星球。” 后来,长渊在这颗废弃的星球足足生活了四十年,想尽无数办法都没有改变这颗星球的生态环境。 一天,和往常无二的天气,长渊艰难坐起来,推开近在咫尺的窗户。 他眯着眼,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窗外,还是黄沙漫天,可在一片黄沙中,一棵筷子长的小树苗正艰难屹立,被吹的歪七倒八,下一秒还是会坚强的站起来。 “我没瞎吧。”长渊喃喃自语。 【啊!啊!啊!成功啦!宿主,你成功了!它真的长出来了。】 相较于长渊的不敢置信,系统更加激动。 因为这四十年,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是它亲眼盯着长渊过的,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 真的,差一点他们就放弃了。 在离开之际,长渊将这颗星球塞满了种子,只要活万分之一,这颗星球就彻底活了。 “走吧。” 他们该启程了。 ——完。 白眼狼侄女1 “灿灿,你爸妈死了,以后就跟着我和你二叔,我们肯定把你当亲生孩子教养。” “灿灿,你别听她的,你来三叔家,三叔我没孩子,你来了就是三叔唯一的孩子。” 一睁眼,长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老旧的居民房,视线昏暗。 而身旁正在上演全武行,两男两女露着丑陋的嘴脸,撕扯、怒骂,貌似是一家人吧,却完全不顾及一点情分。 “老三,你啥意思?大哥死了我作为老二肯定要担起责任,钟勇就该去我家!”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想照顾孩子吗?你还是惦记那点赔偿款……” 毫无意外,他们打起来了。 别误会,这次的祈愿者并不是以上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是他们口中争执的那位‘钟灿灿’。 忽然,长渊的衣袖被扯了扯,他低头看去,见一八九岁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是可爱。 “四叔,我想跟着你。” 长渊哑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孩子太小,他实在没忍心直接拒绝:“待会儿再说,四叔先出去抽根烟。” 小女孩眼珠子一转:“四叔,我爸妈的赔偿款很多的。” 长渊笑了下,没说话,拿着烟盒就出去了。 他当然不是来抽烟的,他蹲在楼道里,让系统注意周围,他才开始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九零棚户区,发家致富斗极品》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女主钟灿灿,生活在一个很美满的家庭中,可天有不测风云,在她八岁半那年父女因所在工厂失火而离世。 虽然工厂补偿了一笔赔偿款,但女主年纪尚小,还不能独自生活。 钟家一共四个儿子,女主父亲是老大,这不,三兄弟就要争夺女主的抚养权,为了赔偿款,除了一个傻子例外。 别看这个女主年纪小,但她聪慧,知道跟着谁才能过得好。 所以,在几家大打出手之际,她偷偷跑到这次的祈愿者身边,央求他收养自己。 原主钟大海,钟家老四,为人憨厚老实,是钟家唯一没有结婚的人。 无他,因为钟家二老前两年身体不好,接连过世,其他兄弟互相推脱,都声称有事无法回老家照顾。 原主甘愿留在老家照顾父母,直到父母都去世之后才出来找了个搬砖的临时工。 眼看着生活就要慢慢变好,可这时,原主大哥大嫂去世,留下唯一的孩子。 甭管他们活着的时候对原主怎样,现在人都死了,原主没想计较那些,他想的是能帮就帮,至少得让孩子平安长大。 所以,当女主开口央求他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想着,其他两个哥哥都有家庭,再养一个孩子压力肯定重。 此时,他压根没有想到两个哥哥嫂嫂惦记那笔赔偿款,还自作聪明的以为他这么做可以帮两个哥哥分担压力。 等钟老二和钟老三打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原主突然蹦出来,声称要收养女主。 这可把钟老二和钟老三惊呆了,一直以来,原主都是老实巴交的性格,哥哥们咋说他咋做,还从来没发表过他自己的意见。 随后,反应过来的钟老二就开始阴阳怪气,指责原主以前装的好,其实是个狼子野心的小人。 钟老三更是要动手揍原主。 换其他事情原主肯定就退让,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异常坚定,不管两个哥哥怎么骂,怎么威胁他都坚持要收养女主。 闹到最后,工厂负责人介入,征询女主的意见之后,确定原主作为她的监护人,代替保管赔偿款。 因为女主父母的房子是工厂暂借的,现在肯定要收回去。 而原主上班地方住的实在是简陋,没办法,原主只能带着女主另外租房子住。 为节省一点,原主租到老棚户区,一室一厅,女主住卧室,原主就在外边打地铺。 对此,女主很不满,她原先住的可是职工小区,周围全部都是她小学同学,现在这边住的全是一些不读书的野孩子。 到处脏乱差,每顿饭都只有一个菜,这和她以前的日子可谓是天差地别。 怨恨随之而起,渐渐变大,但女主很清楚,她现在只能依靠原主,其他两位叔叔只会对她更苛刻。 于是,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只要忍到成年,现在所受的一切委屈她都要加倍讨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女主终于成年了,她还考上了大学。 这天,她做了菜,买了酒,等原主一回来就殷勤招呼。 酒足饭饱之后,趁原主稀里糊涂时,她从原主的衣服兜里找到钥匙,打开家里唯一的柜子,将里面所有的人和存折全部拿走。 原主醉的人事不省,最终还是被揍醒的,他一睁眼,脸疼的厉害,见是钟老二,他都懵了。 钟老二和钟老三两家集体出动,后面还跟着哭哭啼啼的女主。 他们指责原主不是人,苛待女主,不仅私藏赔偿款,现在更是不让女主去读大学。 原主冤啊,他啥时候不让女主去读大学了,他跟哥嫂说,他早就把钱准备好了。 钟老二让他把钱拿出来,否则他们都不信。 原主去拿,可哪里还有钱,柜门大开,一副被翻过的样儿。 原主慌了,赶忙去找,根本没有钱和存折的影子,他着急,倒不是别的,主要是这钱没孩子还咋读书啊。 见他没拿出来钱,钟老二和钟老三大发雷霆,自认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肆意辱骂原主。 不仅如此,这件事他们闹到沸沸扬扬,让周围所有让都知道原主私吞了女主父母的赔偿款,还不准她去读大学。 原主嘴笨,不知辩解,他也委屈,明明他早就跟女主说过了,会倾尽全力供她读完大学的。 只是,自始至终,女主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 原主没了积蓄,年纪又大了,只能去接苦力活。 他拿着辛苦赚来的几千块去找女主,准备让她带去大学,顺便解释之前的误会。 没错,到现在原主还认为之前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 白眼狼侄女2 站在钟老二家门口时,他听见院子里传出的欢笑声,女主清脆的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 她说:那个傻子,小时候敢亏待我,现在就必须接受我的报复!还想吞掉我父母给我留的钱,他简直是做梦! 啪。 原主手里用报纸包着的钱落地,发出轻微的声音,院子内的人并未察觉到。 那一刻,原主经历了这一生最艰难的选择,他想冲进去怒骂,为自己讨回公道。 可他累了。 没日没夜的工作,替人搬东西,搬了整整一个月才得到几千块,他想啊,总归是从小养大的孩子,不管什么误会都比不上孩子的前途。 但是,他从未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算计的。 他捡起钱,转身离去。 当晚,他睡了这么多年第一个好觉,在柔软的床上,不用半夜爬起来,更不用去搬东西。 只是,他再未醒过来。 发现他去世的人的是房东,房东连忙联系钟家人,可没一个人过来, 房东唏嘘,最终拿着原主留下的那笔钱把他安葬了。 至于女主,她还在怨恨小时候原主让她受委屈的那些事。 她自认为聪明绝顶,算计到了一切。 可她从未想过,没有读过书的原主靠着下苦力拉扯她长大,他已经倾尽全力在对她好了。 她看不上的东西,已经是他倾尽全力的结果。 尽管有赔偿款,可那笔钱并不是巨额数字,甚至不够她长大的花费。 她从没想过,她费尽心思算计得来的那笔钱,其实,本就是原主为她准备的。 …… ………… 【这一次祈愿者的心愿很简单,他只想过的轻松一点,不再管女主,不管她是好是坏都和他没有关系。】 啪啪啪。 长渊是被激烈的拍门声拉回了意识,他猛地睁开眼,顺着声源望去,是隔壁两口子又在摔摔打打。 自从女主父母去世,不同于其他人的惋惜,这两口子整日在外边阴阳怪气,嫌弃自家旁边死了人。 这不,又开始了。 许是之前见原主老实,两口子愈发大胆,直接将扫帚砸到他脚下,大骂:“晦气!” 长渊可不是原主,会老实受了这份气,当即捡起扫帚,冲他们窗户就开砸。 两口子怔住。 显然,长渊并不打算罢休,凶恶的瞪着他俩,手里的扫帚跃跃欲试。 两口子:“……” “老四,你干啥!” 好巧不巧,正好被出来的钟老二撞见,意图呵斥制止。 换原主肯定不会反抗,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长渊,他既然提了扫帚,那就不会轻易放下。 钟老二板着脸,自认为他开了口,就万无一失了。 哪曾想,他的笃定下一秒就被浇灭,惊的他目瞪口呆。 话说一秒钟前—— 长渊翻了个白眼,横着扫帚就朝两口子砸过去。 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两口子肯定不能忍,三下五除二就跟长渊纠缠到了一起,打的那叫一个凶。 钟老二那张故作严肃的脸终于破防了,瞳孔剧烈闪动,他拖着发软的双腿转身跑进屋。 “老四和隔壁打起来了,你们快去帮忙!” 嗙! 陈旧的木门震的‘哐啷’作响,吼声壮烈,还让隔壁两口子担忧了会儿。 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出来人,也没见出来人,他们瞬间放心了,撸起袖子加油干,誓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大个教训一顿。 可结果却是,他们被傻大个狠狠修理了一顿,简直不要太惨。 末了,不仅他们老实了,就连姗姗来迟的钟老二和钟老三也都老实了。 所以,做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太好脾气。 回去后,这俩兄弟还小心翼翼的问长渊。 或许是说教惯了,钟老二一开口味道就变了:“老四,你咋动手咧,这不好,咱们在外面主要是以和为贵,轻易别得罪人,不然……” “二哥,他们阴阳怪气了两天,你不会不知道吧。”长渊攥紧拳头,言语里的威胁毫不掩饰。 钟老二神情有一瞬的尴尬,轻咳两声,给自己找台阶:“这次就算了,下回你冷静点,咱们还是先把灿灿的抚养问题商量清楚。” 一说起这个,这屋里的人都精神了。 钟二嫂双手抱胸坐在沙发末端,眯起一双吊销眼夹人:“老三,老四,你们一个没孩子,一个没结婚,带孩子的事儿你们哪清楚?还是让二嫂来。” 说起孩子,钟老三两口子就不乐意了。 钟三嫂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二嫂,虽然我没孩子,但是大嫂在的时候对我最好,现在她出意外了,我是肯定要帮她看着灿灿的。” 钟老大两口子去世三天,这四个人就吵了三天,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 就原主傻乎乎的,也不能说他傻,他只是不愿意用最坏的角度去看自己的亲哥哥们。 “老四,你说!”钟二嫂被气到,狠狠瞪了钟三嫂一样,突然就转移矛头。 长渊能有什么想法,只要不让他管,谁乐意收养谁收。 所以,他假装没有看到女主投来恳求的视线,说:“我听二哥和三哥的。” 闻言,钟二嫂神情稍虞,一旁的钟老二更是挺了挺背,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得意。 这模样看的长渊一度自我怀疑,他刚刚……好像没说拍马屁的话吧。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他说完,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而愁的人自然就是女主。 她急得皱紧眉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眼不眨的瞪长渊,仿佛控诉。 长渊自然是当作没看见啊。 闹到最后,天都黑了。 只要不动手,那就是钟二嫂和钟三嫂的战场。 两人唇枪口舌,谁也不肯退让,皆对女主势在必得。久而久之,会有一种她们争抢的不是人,而是货物的感觉。 而被摁在两人中间的女主都快哭了,说到底,不管她再如何聪慧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八岁孩子的事实。 只不过,这一次不会再有一个傻子坚定的跳出来,抢夺抚养权,甚至不惜和两个兄弟反目成仇,奔波劳碌一辈子,连一声‘谢’都没讨到。 不会再有了。 白眼狼侄女3 “反正我不管,灿灿去哪儿我去哪儿,二嫂要是硬要带着灿灿,那我以后也住二哥二嫂家,不亲眼看着灿灿我良心不安。” 钟三嫂主打一个浑不吝。 叩叩叩—— 就在这时,门响了。 长渊隔的最近,光是从敲门声就能听出来,门外来者不善。 以至于门内的争执停了,齐刷刷盯着门的方向。 “乖乖,外婆来迟了!老天不开眼啊,竟让你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门一开,长渊就被挤到一边。 浩浩荡荡一群人径直冲了进来,那为首的老太太正是女主的外婆——黄老婆子。 此刻,她颠着一双小脚,被她大儿媳搀扶着胳膊,走的飞快。 “外婆!” 女主挣脱钟二嫂和钟三嫂的束缚,扑到亲外婆的怀里大声哭泣,连日受的委屈比她过去半年加起来还要多。 “乖乖,别怕,外婆来了,谁也别想欺负你!” 黄老婆子说这话时,那双浑浊的眼没好气的扫过钟家人。 不光是她,黄家两兄弟,还有两个嫂嫂皆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儿。 一时间,这间不足二十平的小客厅被挤得满满当当,昏黄的灯光将每个人的神情都照的清晰。 只能说,很尴尬。 蹲在角落的长渊打了个哈欠,蹙眉深思,原剧情中,黄家人压根没有出现。 后面给出的解释是黄老婆子突闻唯一的女儿离世,没经受住打击,大病一场,连床都下不了。 直到原主收养女主半年后黄家人才出现,话里话外都是要女主父母的那笔赔偿款,原主认死理,说把钱给女主存着就必须存着,和他们大闹一场。 后面,可能是被原主的狠吓到了,黄家人才灰溜溜的离开,自此再未出现。 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长渊漆黑的眸中闪过暗芒,视线扫过气势汹汹的黄家人。 “统子,去查一下。” 【好嘞,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宿主要想我哦。】 长渊哑然,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儿上哪儿学的这些调调,经常打他一个猝不及防,真是愈发调皮了。 脑海内的光球消失,系统走了。 长渊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闹剧,有了黄家人的虎视眈眈,钟老二和钟老三两家人稍微收敛了些。 此时,钟灿灿已经哭完了,她趴在黄老婆子的怀里,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黄老太,咱们是灿灿的亲叔婶,难道还能亏待她不成,你就放心把她交给我们吧。”钟二嫂怕快到嘴的肥肉彻底飞了,赶忙说。 黄老婆子冷哼一声,端起架子:“你们是灿灿的亲叔婶,我也是灿灿的亲外婆,那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直说了。” “我闺女只有灿灿一个孩子,你们要是想照顾她,我当然没意见,但是赔偿款必须由我们保管,等灿灿长大之后再一分不少的交给她。” “嘿,你这老太婆尽享美事啊。”钟老三第一个没忍住。 “你瞎咧咧啥,敢这么跟我娘说话,找死是吧。”黄老大‘蹭’的站起身,火气贼大。 钟老三也是一点不带怕的:“我咋说话?我说人话!你们啥意思啊,我们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好处被你们拿了,你们咋想的那么美咧。” “混账!”黄老婆子怒斥,干瘪的脸皮微微抖动,一双眼阴沉沉的像是要吃人。 她摁着怀里的孩子,声音拔高:“我都是为了孩子着想,你说我拿好处,我究竟拿了啥好处?” 钟老三:“赔偿款你们拿去了不算好处啊。” “都说那钱以后会一分不少交给灿灿。”黄老婆子反驳。 “哦,那她从现在到长大是不用花钱了是吧?”钟老二实在没忍住,质问道。 不曾想,被质问的黄老婆子一点不觉得理亏,反倒是理直气壮:“灿灿爹妈死了,你们这些做叔婶的当然要担起抚养她的责任,不然你们就是没良心。” 这话一出,钟家人都懵了。 半个小时之前,他们都觉得彼此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人了。 没想到短短半个小时就刷新了他们对‘自私自利’的认知。 抬头望天天沉默,低头看人人无语。 “那不行!”钟二嫂突然反应过来,“凭啥你们拿赔偿款,我们养孩子!大不了我们退让一步,你们养孩子,我们保管赔偿款!” 其他三人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一条更敞亮的道路。 “对,作为灿灿的亲叔婶,我们可以替她保管赔偿款,等她长大之后,绝对一分不少的交给她。” “你们可是灿灿的亲舅舅,你们不会不愿意养灿灿吧。” 黄家人脸色难看,他们是来替钟灿灿撑腰的,顺便看能不能捞到一点好处。 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抚养钟灿灿,他们自己又不是不能生,有那些钱不如留着给自家娃。 说到底,他们和钟家两兄弟的想法一样,就是又有拿好处,又不想担责任。 “她姓钟,就该姓钟的养!”黄老二脾气急,没啥脑子,一张口就是胡搅蛮缠。 “只要你们愿意养,让她改姓也行啊。”这是钟二嫂。 事已至此,谁还在乎那点脸面啊,都可着劲推脱。 唯一懵逼的还是女主,她抽噎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外婆和舅舅们过来并不是给她撑腰,也是惦记她爸妈的赔偿款。 想明白之后,钟灿灿有点难以接受,明明爸妈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叔叔婶婶,舅舅外婆。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给她一种曾经都是假象的感觉? 年仅八岁的女主想不明白,但她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再在说:不要跟他们走,去找四叔,一定要去找四叔! 钟灿灿偷偷望向墙角的长渊,吸了吸鼻子,泪痕还挂在脸上。 她摇头,不要! 之前她明明跟四叔说过她想跟着他,可是四叔没同意。 哼,她才不要原谅他。 恰逢此时,黄老婆子余光扫到长渊,想起先前女儿对这位钟老四的评价,顿时心生一计。 白眼狼侄女4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亏你们大哥活着的时候对你们那么好,现在他死了,你们就这么算计他的亲生闺女,我们灿灿不需要你们管了。钟老四,你来养灿灿!” 黄老婆子主打一个理直气壮,仿佛她说的话就是圣旨一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本以为只要不冒头,就没自己事儿的长渊微懵。 霎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他,等着他的回应。 长渊扶墙站起来,故作为难:“让我养孩子?这咋行,我没稳定工作,也没结婚,照顾孩子肯定不行。” “咋不行啊,谁都有第一次,你大哥走了,你作为弟弟就该替他养大孩子,难道你也像你两个哥哥一样没良心。”黄老婆子语气不善。 眼瞅着钟家兄弟神情不虞,长渊干脆先发制人,一脸气愤:“老太太,您年纪大我们都尊敬您,但是您别倚老卖老,大哥走了,我们几兄弟都很伤心,但大家的条件摆在这里,养一个孩子确实困难。” “结果!你们跑来不说念及亲戚关系帮衬一点,还一门心思打赔偿款的主意,你们实在是太无情了。” 道德绑架嘛,跟谁不会一样。 长渊越说越气愤,恶狠狠瞪着黄家人。 一旁,钟家人也跟着来劲,纷纷开始指责。 黄家人被阴阳的体无完肤,面色阴沉,就连黄老婆子几度张嘴都没说出一句话。 “你们……你们……” 黄老婆子气喘吁吁,一副随时要倒地的架势。 长渊对着最近的钟老三后腿就是一脚,随后伸手抱住倒地的钟老三,捂住他要怒骂的嘴:“三哥!你怎么了!是被他们气的啊?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别气,三哥!你咋晕了啊!” 一套组合拳下来,黄老婆子的表演被迫终止,还伸长脖子带着审视的眼神去查看钟老三的情况。 奈何钟老三被长渊和钟三嫂挡的严严实实,她啥都没看见。 许是怕被赖上,黄家人见此也坐不住了,一直没啥存在感的黄大嫂和黄二嫂拽起黄老婆子的胳膊。 “娘,大宝还搁家呢,我不放心,咱们先回去吧。”黄大嫂说。 “娘,我相信灿灿的叔婶不会不管灿灿的,是吧?”黄二嫂也说。 黄老婆子脸皮一僵,松开抱着钟灿灿的手,颤颤巍巍站起身:“灿灿,听你几个叔婶的话,外婆下回来看你。” 钟灿灿很懵,相较于外婆一家人因为赔偿款争抢她的抚养权。 她更不能接受,外婆一家竟然不想管她了。 “外婆!” 她攥住黄老婆子的衣袖,眼神急切:“您别走。” 黄老婆子瞥了眼大儿媳妇,推开她的手:“你大宝表哥还在家,我们得回去了,外婆再来看你。” 黄家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刚出门,钟家人就听见黄家那位大儿媳的声音:“我早说了吧,这便宜没那么好占,你们非不信还要来试。” “呵呵,娘看着不像是来占便宜的,倒是真想把那丫头带回去养着。”黄二嫂笑道,意味不明。 黄大嫂眼神一横:“咱家又不是那大富人家,真把那丫头带回去咱们一家准备喝西北风吧!” “胡咧咧啥!回家!”黄老大本来心情就不慌,又听这一出更不好了,心底对老娘也有了怨气。 黄家人是走了,但留下的阴影还在。 钟老三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满口抱怨:“老四,你啥时候学的这些招?以前咋没显出来?” “在外面混,顺便学的。”长渊敷衍。 “得得得,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把正事说清楚。”钟老二暴躁催促。 闹了这么久,几个人的好脾气都被磨光了。 这不,钟二嫂一把扯过钟灿灿,没收住力,钟灿灿小手腕上很快就红了一圈,她包着一眼眶的泪,觉得委屈极了。 她小眼神乱瞥,试图找个人来解救她,可扫过一圈,发现根本没人搭理她,更委屈了。 长渊双手抱胸,觉得有趣诶。 这一次,只是没有原主站出来就出现了这么多戏,那之后岂不是更精彩。 啧啧。 不是嫌弃原主给的生活条件太差了,受到了委屈吗? 那肯定是没体验过更悲惨的生活,飘了! 不懂感恩\/自以为是\/倒打一耙的女主,是时候感觉生活的狂风暴雨啦。 钟二嫂强硬拽着钟灿灿,不耐烦道:“现在啥情况你也知道,你选,你要跟谁?” 钟三嫂还有点不乐意:“咋让孩子选咧,孩子懂啥?” “那你带孩子,我们保管赔偿款。”钟二嫂顺势霸占主动权。 “凭啥!”钟老三和钟三嫂一起炸了。 现在没有了黄家人作梗,钟家的团结瞬间化为乌有,他们彼此都是敌人。 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后,他们终于得出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一家一个月,谁也别想占便宜。 至于赔偿款,也是一家一半。 没有参与的长渊自动被他们排除在外,他本来也没打算要赔偿款,完美。 等他们带着钟灿灿去厂子里找负责人取赔偿款时,长渊收拾收拾回去了。 折腾了一天,他早累了,先回去休息。 睡醒之后,他去辞掉那份苦力活,准备去沿海地区看看。 可他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女主就受不了了,灰扑扑的跑来找他。 长渊听见门响,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女主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浑身脏兮兮的。 她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四叔,我以后跟着你好不好。” 长渊沉默半晌,没回答,只让她进屋,他跑去外边用公用座机给钟老二打电话,通知来接人。 尽管女主长大之后不是个人,但现在终究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所以长渊对她说不出过分的话,只能用行动表示拒绝。 希望这次之后,女主别再来找他了。 不过,显然是他痴心妄想了。 之后,他停留在这里的半个月中,女主一共跑来了八次,分别是在两家都受了委屈,不是哭诉钟二嫂的儿子欺负她,就是埋怨钟三嫂逼迫她做家务。 可这些事找长渊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小朋友矛盾调理协和的,管不了,那就躲。 又一次,女主跑过来就发现,他人不见了。 一时间,女主哭的更加伤心。 白眼狼侄女5 钟老二家。 “灿灿,让你洗的衣服你咋没洗?” 一下班到家,钟二嫂看着院子里堆着一盆的脏衣服拧起眉,冲旁边蹲在树下玩蚂蚁的钟灿灿反问。 刚哭完的钟灿灿一抬头,露出两颗肿的跟核桃一样大的眼睛撇嘴:“我以前没洗过衣服。” 钟二嫂就不乐意了:“我不管你以前洗没洗过,在咱们家就得干活,不然没饭吃,知道不?” 闻言,钟灿灿低头不语,拽着一根小树枝嚯嚯地上的蚂蚁。 见此,钟二嫂翻了个白眼,大步进屋。 不多时,睡得迷迷糊糊的钟老二走出来,板着脸,拎起门口的扫把就朝钟灿灿打。 “啊——” 毫无防备的钟灿灿直接扑到地上,疼的大叫。 但是,钟老二没罢休,一下接着一下往她身上抽。 末了。 钟老二扔下扫把,指着地上哀嚎的钟灿灿:“以后你二婶让你干啥就干啥,知道不?” 钟灿灿抽抽嗒嗒的点头,浑身的疼痛让她不敢叫板。 钟老二轻哼一声,又说:“去把衣服洗了,不然晚上不准吃饭!” 吼罢,他转身进屋。 没多会儿,屋内就传出欢笑声。 钟灿灿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胳膊上的红痕,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恨极了。 她爸妈在世时,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这些人凭什么?拿着她的赔偿款吃香的、喝辣的,还这么苛刻的对待她。 等她长大,一定要狠狠的报复他们! 仇恨的种子在女主心底埋下,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长成参天大树。 到此,和长渊当初预料过的情况相差无几。 哪有什么冰释前嫌,不过是坐等报应罢了。 …… ………… 【长渊,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啊。】 时隔半年,长渊终于等到去查探消息的系统。 彼时,长渊已经是某家水泥厂的老板了,人称‘砖爷’。 说真的,在这段没有系统的日子里,长渊过的很不好,没有系统帮忙作弊,啥事都得他亲力亲为,也没八卦听了。 生活那叫一个没滋没味。 “您去的挺久啊,我差点以为你另择明主了。”长渊阴阳怪气,坐着摇椅,手持蒲扇,旁边还点了一盘蚊香。 这边就是夏天太热,蚊虫泛滥。 【宿主,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了,是我半路上遇到了其他小伙伴,聊了会儿。】 系统狡辩。 长渊沉默,半年时间,只是聊了会儿? 他差点就相信了,真的就差点。 “你少跟我胡扯,正事你办了没?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没有具体的信息,我连平城都不敢回,生怕被女主赖上,你究竟知不知道我这半年怎么过得?” 长渊实在没忍住,抱怨到差点破防。 【办了办了,那天黄家人出现是因为这方小世界的天道不想让女主受苦,结果被快穿局发现,终止它的动作,使得黄家人半途恢复了真实面目。】 哦,长渊木然,又是猪队友。 一人一统相互交换完信息之后,系统开始跃跃欲试。 【那咱啥时候回去大杀四方?】 长渊捡起地上的蒲扇,悠哉悠哉靠回去,阖眼休息:“着啥急,女主都没长大,回去也没戏看,再等等。” 【……】 所以,刚刚究竟是谁说‘不敢回平城的’? 再次受到欺骗的系统已经不会大哭大闹了,经历太多次的伤害,它早已成长为了一只成熟的统子。 它不再大喊大叫,它已经学会独自疗伤了。 呜呜…… 随后,它一边哭一边偷偷点开商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一波报复性消费。 等长渊发现时,灵魂碎片已经扣了。 看着那堆没啥大用的东西,长渊血压飙升,差点把他原地送走。 按照长渊的计划,在女主长大之前,他就老老实实待在这边搞事业,等女主长大他就回去看戏,顺便养老。 四十岁退休,正常吧。 他计划的美美的,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两年后。 在‘砖爷’这个名号响彻整片海川时,他收到了同伴的求救消息,真应了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才不信这同伴是突然知道他的,绝对是听到了他‘砖爷’的名号,觉得有利可图,才发来的求救信息。 而且,这家伙儿是不是有点抠搜,才五百灵魂碎片,一看就是个穷鬼。 长渊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吐槽,丝毫没因为他那负数的余额感到自卑。 好巧不巧,求救同伴就是平城的。 可在灵魂碎片面前,他有拒绝的选项吗? 没有,他敢拒绝,统子就敢造反。 和伙伴深入交流之后,现在的系统又成长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张口就来,防不胜防。 于是,时隔两年半,长渊再次踏上了绿皮火车。 …… ………… 平城—— 钟老三家。 相较于钟老二家的大院子,钟老三家就是筒子楼,又破又窄,还是租的。 两年多的时间足够这两口子孕育出一条新的生命了,如他们所愿,是个儿子,刚满一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一大清早起来,钟三嫂忙里忙外,不到三十平的房子里到处堆放着东西。 “今天到日子了,你那侄女该过来咱们这边了,你大嫂不会又不放人吧。”钟三嫂抱着孩子跟钟老三抱怨。 钟老三待会儿还得去下苦力,这会儿就想睡觉,闻言无所谓的说:“不来就不来呗,咱们还能省点粮食。” 钟三嫂翻白眼,那张细白的脸早已布满皱纹,可见这两年有多操劳:“你懂啥?你侄女现在十岁了,过来不仅能帮我带孩子,还能干家里的活儿,吃的也不多,我正好能去隔接点散活干干……” “得了得了,算计那么多作啥,当初那笔赔偿款不是还有吗?”钟老三不耐烦的打断她。 “我算计!”钟三嫂拔高音量,吓得孩子哇哇直哭,她不得已又放轻:“你一个月就赚那点钱,我不算计咋办?你还好意思说那点赔偿款,两年前要不是你偷偷跑出去赌,咱们咋会过的这么寒酸,你二嫂哪回见面没拿这事嘲讽我。” 白眼狼侄女6 钟三嫂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忍不住掉,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还得哄孩子。 砰。 钟老三捏着拳头狠狠砸床,猛的坐起来,眼神凶狠,那架势一看就是要打人。 “你想干啥?”钟三嫂眼底的害怕一闪而过,旋即梗着脖子怒喝:“打我是吧,钟老三,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今天你敢动手咱们就离婚!” 两人针锋相对,面红耳赤,再也没有当初刚在一起的和谐了。 恍然惊觉,只剩一地零碎。 最终,还真和钟三嫂猜的一样,女主没过来。 等钟老三上班去了,她才背起孩子朝钟老二家去。 …… ………… 轰隆隆—— 火车到站,长渊从站台出来,没坐车,而是选择边走边看看平城这几年的改变。 和他离开前差距还是蛮大的,街头巷尾摆摊的不知多了多少。 等他吃了碗酸辣粉,再找到了一间环境不错的住所之后,他才按照求救者给的地址寻去。 老城区,黄花巷731号。 许多年之前,又被人称:坝坝巷。 长渊摸过来,狭窄的巷道被无数小贩霸占的严实,走路都得小心,免得踩到人东西了,会被索赔。 别问长渊怎么知道,问就是沉痛的经历。 “大姐,我问一下,731号在哪里啊?”长渊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随便找了个人问路。 你别看这地方又破又脏,但里面的结构是真复杂,长渊走了半边,有种要被绕晕的感觉。 卖蒲扇的大姐坐在塑料凳上,跟没听见似的,头都没抬。 长渊喉咙干涸,咽了咽口水,见此便抓起摊位上的蒲扇问:“大姐,你这扇子咋卖?” “一块!”大姐还是没抬头。 长渊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人眼皮子下边。 不曾想,那大姐连忙抬起头,笑的都快看不见眼睛了:“一看你就识货,我这扇子是整个平城质量最好的。” 长渊敷衍点头:“大姐,731号怎么走?” 这回大姐没假装听不见了,她一边往兜里塞钱,一边说:“你跟这边走,一直往前别转弯,等头了再向左转,反正你就找那家最破旧的房子。” 这么清楚?长渊诧异。 许是察觉到了他神情不对,大姐左右分别看了两眼,压低声音:“我偷偷跟你说,那家人都是深井病,你可别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长渊笑意温和,承诺道:“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那你慢走,下回要扇子再上我这买,我这扇子质量好。”大姐一心惦记着他的钱包,真当他是冤大头。 在外边,这种扇子最多卖五毛! 果然,黑心商场在任何时代都有。 长渊顺着买来的线索一路找过去,终于找到了地址上的731号。 这间房正好在整片老城区的边角,靠着残缺的围墙,一颗苍天大树挡住全部光阴,让这块地方变得阴暗、潮湿。 “死东西!老子让你跪着听不见吗?再用这种眼神瞪着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两颗眼珠子挖出来!” 长渊脚步戛然而止,停在墙角,正好是被大树挡住的阴暗处。 燥热的风拂过,一股腥味若隐若现。 “哈哈哈——” 惊悚的女人笑声突然响起,配上阴霾的环境,让长渊心跳漏了拍,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压着心底的不舒服,慢慢朝前走,破角的玻璃窗半掩,近乎泥巴色的窗帘悬挂在上边。 长渊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开窗帘,视线就着那点空档探进去。 只一瞬,他就松了手,忙朝大门跑。 紧锁的木板门没经受住他三脚就轰然倒塌。 屋内,一男一女围着一个孩子鞭打,那女人手里还端着一个碗,在接那孩子的血。 见长渊,男人攥紧皮带,眼神疯狂:“你谁?” 边说,他边找长渊靠近,眼底的意图丝毫不掩饰。 长渊抢占先机,一脚踹他肚子上,男人倒在后边的废旧木桌上,发出‘哐当’的刺耳声。 那女人吓得手一抖,碗里的东西撒了大半,看着地上的东西,她猛地回头瞪向长渊。 下一秒,她端着碗冲向长渊,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与此同时,男人也爬起来,戾气更重了。 “玛德巴子!敢打老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胡三都的名号!” 两口子齐心协力,对付长渊。 奈何确实不是长渊的对手,所以,双双落败,倒在地上哀嚎。 这还不算完,等长渊把孩子解开,确定这位年仅十一岁的小家伙儿就是同伴之后,他俩干脆把人送警察局去了。 然后转道医院。 躺着全是白的病房里,年仅十三岁的任务者唉声叹气:“你知道吗?我才毕业,这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没想到啊,这么艰难。” 一句话让长渊有所感慨,当初他刚毕业进入炮灰部时,也是个愣头青,啥都不懂,自以为在学校成绩很好,做任务时就能顺风顺水。 不曾想,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如今回想起来,真挺好笑的。 “说说吧,你什么部门,这次什么任务?”长渊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叫哲源,刚刚加入男二部,主要负责一些‘原生家庭不好,后期被女主一点小恩小惠收买,最终付出一切’这类型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 快穿局男二部——哲源。 既然出现在了这个小世界,那就说明和这次长渊要接触的女主有牵扯。 原主孙大海,出生在一个非常不健康的家庭中,更别谈幸福了。 他的父母都死疯子,只是没人清楚,他们是天生的还是被刺激的。 反正从原主生下来就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原主奶奶在世时还能护着他点,等奶奶一死,五岁的原主就开始噩梦般的生活。 他父亲动不动就殴打他,而他的母亲更加变态,总认为喝了他的血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所以,在原主父亲实施殴打时,原主母亲就会拿着刀在旁边接血。 这样的生活,原主一共过了十年, 直到有一次,隔壁邻居的女儿发现不对劲,报了警,有关部门介入,才让原主得到解救。 白眼狼侄女7 可惜那时原主已经昏过去了,他在医院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女主——钟灿灿。 原主误会了,他以为是女主救的自己,那一刻,他就决定要一辈子守护女主。 那之后,原主事事以女主为先,只要她开口,不管再难的事情他都会给她办妥。 不得不提一句的是,原主非常聪明,尤其是在经商方面,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短短几年时间,原主就在平城占据了一席之地,让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一改先前恶毒的嘴脸,变得阿谀奉承。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句话放在原主和女主的身上非常贴切,因为,自从原主发达了,女主就自动默认那些产业全部是她的。 在整个平城,她都快成螃蟹了,横着走,谁都不放在眼里。 而这时,她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平城某条街上的小混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男人这辈子顶了天就是个小老板。 可谁让他是女主看上的人呢? 受到天道眷顾,让小混混干天祥和女主一起享受原主打下来的江山。 你没看错,就是这样。 你问他们为什么如此不要脸,他们会特别真诚的告诉你,因为他们乐于助人,原主赚这么多钱又花不完,他们帮帮忙怎么了? 听到这里,长渊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这个女主前半辈子靠一号原主,后半辈子靠二号原主,命怪好的嘞。 当然,到这里如果是双方都愿意的情况下,这也没啥问题,毕竟只要不产生怨气,哪怕他们是快穿局也管不着。 但是,原主在什么都快给完之后,忽然发现,女主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救命恩人是曾经住在他隔壁的姑娘。 原主知道真相的过程也很简单,他偶然碰到了那位隔壁姑娘。 那位隔壁姑娘带着一个小姑娘,她望着原主愣了愣,随后展颜一笑,说: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当初我还想陪你去医院呢,后来我妈摔了一跤就没出成。 原主一懵,反应过来追着问详情。 当初那件事没几个人知道,而这位隔壁姑娘却知道全部的细节。 一瞬间,晴天霹雳,原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任谁报了半辈子的恩,忽然发现报错人了都会受不了。 原主回去质问女主,为什么要骗他? 女主一点不愧疚,反而理直气壮说:虽然不是我救得你,但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一条狗也会有感情,难道你就记得救命之恩。 在光环褪去之时,曾经视而不见的一切东西都变得清晰起来,原主从未像现在这般厌恶过一个人。 可是,还未等他平复完情绪,男女主就花钱雇了人开车把他撞死了。 去到快穿局的原主:“**!我踏马***,你踏马****。” …… ………… ‘这个女主真该死啊。’ 听完这些,长渊只有这个念头。 当然,他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快穿局员工,一些超过底线的事情肯定不会做。 于是,他问病床上输水的哲源:“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祈愿者的心愿是,摆脱恶魔父母,报复女主。” “我现在这具身体还未成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当然,我会按照求救信息上写的付给你灵魂碎片,另外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哲源条理清楚的说清情况,顺便抛出条件。 长渊既然来了,那这笔灵魂碎片他肯定是赚定了,谁也别想阻止他。 “待会儿我把我这边的剧情传给你,之后在这个小世界里,你就是我收养的孩子,叫钟海亮,记住没?” “记住。”哲源点头,开始查看长渊传给他的剧情。 等他们离开医院,已经是晚上了,两人回到宾馆,准备先休息。 明天再去公安局解决那俩深井冰,这么疯魔的两口子还是别留在外边危害社会了。 公安局那边看着两口子的情况也很头疼,这种人肯定不能放,但又考虑到孩子太小的问题。 所以,在得知长渊会收养哲源时,公安局这边松了一口大气。 疯魔父母好解决,但是女主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因为女主现在才十岁半,怎么报复? 拽她头发,还是藏她作业? 这种低级的报复方式长渊可做不出来。 至于哲源……他仗着年龄优势倒是能做出来,但他也不想太早和女主有接触,等到时机成熟,直接干脆利落的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他们该去享受不一样的生活了,让两位甲方目睹一下他们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长渊万万没想到,他们从公安局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气势汹汹撞进来的钟老二。 熟人见面,都很懵逼。 大概是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吧。 彼时,长渊的手还搭在哲源肩膀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老四!”钟老二惊呼,视线在哲源身上扫了又扫。 紧随其后的钟家人也都停下脚步,呆呆看着这一幕。 等他们坐到接待室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长渊靠在外边的砖墙上,嘴里叼着根烟,眉眼处透着淡淡的郁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虞。 再看挨着他站的哲源,同样的表情,只是那张小脸略显稚嫩。 钟老二挡在他们面前喋喋不休,这货自从见到他俩,连媳妇儿都抛下了,赖着长渊边上一个劲的说。 很快,长渊就知道了原因,他和哲源穿太好了。 这年头虽然已经有一批人脱贫了,但在全国人口数量的对比之下,就显得很稀少。 如何知道一个人是富还是贫呢? 很容易,看穿着。 就长渊这种白衬衫,黑皮鞋的,在平城高低是个知识分子。 但在钟老二心底,眼前这人就是他那老实憨厚、又没文化的四弟啊! 兴奋完之后,钟老二又没忍住摆起了哥哥的谱。 “老四,虽说你现在不知道做啥发达了,但我永远是你二哥,大哥不在了,我就得管着你们,你说说你穿的这都是啥,咱们普通老百姓不能太招摇。” 白眼狼侄女8 烟灰掉落,长渊掀起眼皮,漆黑的眸毫无情绪望向钟老二,视线压力。 那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停了。 钟老二咽了咽口水,眼底划过惧色,这些年在外边他别的没学会,看人眼色绝对学的不差。 “呵。”长渊忽然扯起嘴角,眼角细纹浮现,“二哥,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幽默。” “哈哈哈。” 气氛稍缓,钟老二干巴巴笑了几声。 长渊敛起笑,问:“怎么回事儿?” 钟老二双手叉腰,说起这事他眉头就皱起了:“还不是老三那个瘪犊子,屁大点事儿非得闹到公安局来。” “老四,你来评评理,老三媳妇儿跑到我家来嚷嚷,说我们占了他们便宜,不准钟灿灿去他们那边。” “嗐,这还是你二嫂一番好心,你三哥两口子才生了娃,怕他们带两个孩子忙活不开,就让钟灿灿留家里多住一段时间,等老三两人闲了再过去住,这不是一番好意是什么?” 听完,长渊和哲源对视一眼,回想起刚刚看到钟灿灿的惨样,真的很难和原剧情里的女主联想到一起。 尤其是哲源,在他接收到的剧情中,女主除了三观脱缰之外,外貌还是没得说的。 可他们刚刚看见的钟灿灿,堪堪十岁的年纪,个头还不如外边马路牙子上疯玩的七八岁孩童,脸色蜡黄,一把干枯的头发乱糟糟顶在头上,一双小手上全是伤口。 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没有一号原主的无私奉献,没想到女主竟然过的如此悲惨,他们真是太高兴了。 “那怎么闹到公安局来了?”长渊比较关心这个,如若不然,他们也撞不上,说不定这会儿他和哲源都到火车站了。 说起这个,钟老二更生气了,一张脸黝黑黝黑的:“老三媳妇儿找上门闹,嚷嚷我们占了他们便宜,指着你嫂子骂,你嫂子没忍住就和她打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情,打过气消了就没事了,可老三两口子非咬着不松口要我们赔钱,不然就报警,你二嫂那脾气就是个油罐子,一点就着,这不就闹过来了嘛。” 长渊嘴角抽搐:“……那还真是热闹哈。” 钟老二三言两语把正事说完了,又生起别的心思,双手摩擦,试探道:“老四,你这两年在哪儿发财?看样子挺不错啊,咱们可是亲兄弟,你发达可不能忘了二哥。” 长渊笑道:“没发达,就是混口饭吃,在沿海那边搬砖。” 一听是搬砖,钟老二脸上的殷切顿时散了几分,他虽然没搬过砖,但一听就知道要下苦力,那还不如他现在的工作呢。 “那边搬砖很赚钱?”钟老二狐疑。 “没,只能混口饭吃。”说来说去,长渊就这两句。 他怎么可能暴露真实情况,钟家四兄弟,除了原主,其他三个都是贪心不知蛇吞象的家伙儿。 一旦知道长渊现在混的好,铁定要赖上他。 长渊倒不是怕他们,主要是不想过多牵扯,煽动剧情,让女主又出现什么变故。 现在这样就挺好。 “二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聚。”长渊提出离开。 钟老二那颗殷勤的心被泼了一盆凉水,这会儿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闻言干笑:“行,你忙,我去看看他们解决的咋样了。” 双方互相试探完,分道扬镳。 钟老二没进去,看着长渊和哲源离开,顺势蹲在原地,他眉头紧紧皱着,总有种错过一个大便宜的感觉,咋回事儿嘞。 他百思不得其解,凭他这颗脑子,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最老实的弟弟骗了的。 这时,钟二嫂趾高气昂走出来,后边还跟着垂头丧气的钟老三两口子。 “老四嘞?”钟二嫂四处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长渊的身影,就问自家男人。 “走了。”钟老二站起身,板着脸扫了眼钟老三两口子,“结果咋样?” 一说这个钟二嫂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得意洋洋的说:“当然是我赢了啊,警察把他俩狠狠批评了一顿。” 闻言,钟老二神情略缓,又端起架势:“你们俩这些年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再有下回,可别怪我不念及兄弟情分,咱们直接断绝关系!” 刚才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顿的钟老三,这会儿完全不敢犟嘴,一个劲点头:“是是是,这回是我们的错,二哥二嫂别和我们计较。” 钟老三不止自己道歉,还示意自家媳妇儿赶紧说两句。 钟三嫂能咋办,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二嫂,这件事是我糊涂,你大人不记小人,别和我计较。” 钟二嫂冷哼一声,愈发刻薄的那张脸尽是轻蔑:“我也不是刻薄的人,这回就不和你计较了,下回三弟妹可得注意点。” 说罢,钟老二一家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还顺便带走了女主。 没错,钟二嫂不止赢得了对峙的胜利,还获得了更多‘照顾’女主的机会。 警察在听完钟老三家的情况之后,直接让女主以后就待在钟老二家里,一来生活环境能稳定,二来两家也能少很多麻烦。 这一次,钟老三家可以说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全给别人做嫁衣了。 等钟老二一家消失在视线中,钟三嫂那张脸‘唰’的就变了,她背着孩子直跺脚,怒骂身旁的男人:“钟老三!你个没用的男人!刚刚在里面你咋不说话,你明知道我嘴笨说不赢她,你就不知道帮我是吧?” 钟老三更生气:“你说不赢非得闹干啥,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一听这话,钟三嫂眼珠子都瞪圆了,脸皮抽搐,气的铁青:“你现在怪我,昨天明明是你说要来告他们,你非得要他们赔钱不就是又想去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歇斯底里,互相推脱责任。 钟老三被拆穿隐晦心思,瞬间恼羞成怒,咬紧后糟牙:“无知妇人,老子懒得和你说!” 大热的天,他就把钟三嫂一个人扔下,独自离去。 白眼狼侄女9 话说另一边,钟老二家。 两口子打赢胜仗,实在是想庆祝一下,就让钟灿灿去做饭,他俩带着亲儿子躲屋里吹风扇。 已经八岁的钟大宝那简直是家里一霸,什么都占强,不如意就嚎啕大哭,活脱脱一熊孩子,但就是在外边老是受欺负,将‘窝里横’这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过亲爹亲妈压根看不到自家孩子的缺点,在他们眼里,自家孩子什么都好。 如果别人不喜欢他,那绝对是别人的问题。 “乖儿砸,想吃西瓜不?”钟二嫂捧着自家儿子的胖脸问。 钟大宝吸溜口水,重重点头:“吃!” “那成,待会儿妈就让钟灿灿去给你买。”钟二嫂揉捏了两把他的肥脸,惹得钟大宝很是不耐烦。 兴奋过后,钟二嫂忽然想起长渊,扭头去看一旁躺在凉席上微眯的钟老二:“ 你四弟呢?” “不知道。”钟老二哼着小曲,随口答。 钟二嫂眼珠子一转:“你没问他这两年上哪儿去了?” “问啦。”钟老二睁开眼,撇了撇嘴:“说是在沿海那边搬砖,就是下苦力呗。” 反正自从得知答案,钟老二那点自信又升起来,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叼毛样儿,嘚瑟极了。 相比之下,钟二嫂就聪明多了,联想到之前匆匆扫过的身影,她猛地一拍大腿:“你个傻子,被骗了!” “啥?”钟老二微懵。 钟二嫂没好气,横了他一眼:“你四弟今天穿的那件衬衫是海城那边的新款式,前两天我们厂子里的车大妮就托人给她对象买了一件,贵的要死啦,二百三一件。” 钟老二眼珠子瞪的跟牛似得,在听到‘两百三’这个数字时,呼吸都重了几分。 要知道,他一个月工资才一百来块,加上自家媳妇儿的堪堪过二百,一个月省吃俭用,超过十块的衣服都得讨价还价半天。 这一刻,钟老二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啥衣服要二百三?这比抢劫还赚钱嘞。 “你的意思是老四骗我,他不是搬砖,是做其他的发达了?” 钟二嫂盘腿坐床上,认真思索:“估计就是搬砖,毕竟你那四弟没啥文化,又老实巴交的,不过吧,估计是海城那边搬砖工资高。” 谁也没想到,就是钟二嫂这么一句没有根据的猜测,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一个人是窗口偷听的钟灿灿,另一个则是做梦发财的钟老二。 一颗种子无声无息的种在了他们心底,悄悄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 ………… 一晃,十年后。 在这十年里,哲源认真读书,成功进入京都大学,今年正好是他毕业。 办完所有琐事之后,他拒绝了几份不错的工作机会,毅然决然回到了海城。 在旁人眼里,或许会觉得他这种行为很傻逼,但哲源从未忘记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十年已至,报仇的时候到了。 哈哈哈,女主,受死吧! 哲源兴奋的跑回家,就见长渊十年如一日的躺在砖厂里睡大觉,没办法,生意太好,请的工人完全够用。 说实话,那一瞬,哲源的心态差点崩了。 他费劲巴拉忙活半天,还不如长渊直接躺平。 人和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回来了,快去把房间收拾出来,不然你晚上没地方睡。”长渊睁开一条眼缝,催促道。 哲源叹息,扔下行李,一屁股坐地上,挨着长渊问:“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长渊又睁开一条眼缝,仔细想了半晌,没想到。 他问:“啥日子?” 哲源幽幽看着他,仿佛深情的漂亮姑娘在看负心汉一般,幽怨中夹杂着一丝丝伤心。 那一刻,长渊头皮发麻,默默从躺椅上坐起来,四目相对,气氛诡异。 “你真的忘了!” 哲源咆哮,不可置信,他质问:“当初你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这次轮到长渊叹息了,他双手摁着膝盖:“我去给你收拾房间,你先坐着休息会儿。” 话落,长渊已经站起来,脚都迈出去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哲源才收敛脸上的情绪,偷偷咧嘴笑,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倒在躺椅里。 别说,还挺舒服。 是夜。 算起来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等其他人都离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寂静。 两人对着坐,长渊已经成功迈入四十大军的队伍,只是那张脸确实不符合。 “咱啥时候回去?” 长渊夹起的花生米一抖,又落进盘子里,他没好气瞪了眼哲源:“你爱啥时候回去就啥时候回去。” 相处久了,哲源一瞬间就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顿时警惕起来:“你不回去?” “回去。”长渊一上年纪就喜欢大喘气,吃了颗花生米才接着说:“但你任务的才是报复女主,我的任务只是好好生活,我就算回去也是看戏。” “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是吧?”哲源冷笑。 长渊放下筷子,经过岁月的沉淀,这张普通的脸依旧普通,却有了不言而喻的气质,让人不自觉信服。 “你先回去把水搅浑,我随后就到。” 基本上长渊决定的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任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海城见到钟老二,还是在公安局。 一身颓败的钟老二蹲在墙角,浑身狼狈。 长渊接到电话的时候再三确认,等真正见到人时,他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呜呜,老四,你一定要救哥啊。”钟老二老泪纵横,哭的像个走丢的孩子,伤心的不能自拔。 “钟先生,是这样,这位钟二仁是在红红街被捕的, 他一口咬定他只是误入进去,可有几个人指认,他确实有在里面交易。”旁边的警察解释。 长渊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晦暗:“二哥,你还挺厉害啊。” 红红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在海城,这条街就是公认带颜色的地带。 再说说钟老二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一步的吧。 白眼狼侄女10 自从猜测到海城这边好赚钱之后,钟老二就整日惦记着来海城发财,他日思夜想,刚开始钟二嫂肯定是不同意的。 毕竟他们家日子过的还算凑合,两口子一起努力也不比其他人差。 可谁让他们生了一个‘好儿子’呢? 今年刚满十八岁的钟大宝,毫不意外和大学擦肩而过了,高中都是被他妈提着鸡毛毯子逼着读的。 一毕业,那简直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放飞自我了。 这不,在朋友的‘劝导’下,他跑回家要钱,说是要去学修车,学费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共一万五。 钟老二两口子正愁自家儿子的前程,这一听说他要去学手艺,那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就是这费用太高了。 他俩稍稍一犹豫,钟大宝就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还绝食!成功逼得钟二嫂家里全部的积蓄,可没一万五啊。 钟大宝很受打击,他一直觉得自己家里挺有钱的,但现在却连一万五都拿不出来。 要是他那群朋友知道了,肯定会笑话! 最终,经过一系列的争吵之后,钟老二两口子借够了钱给钟大宝,让他去学手艺。 当天,钟老二就背着行李坐上了来海城的火车。 钟二嫂不舍啊,在火车站她眼睛都哭肿了。 相反,钟老二就没有丝毫不舍了,一想到之后可以赚大钱,他心花怒放,激动的坐立不安。 只是…… 刚到海城的钟老二还挺老实,老老实实去工地找活,扛水泥啥的他都干。 经过一个月的辛勤劳作,钟老二拿到了他的第一笔工资,足有一千多,这可比他在平城赚的多多了。 当即,他去到公共电话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钟二嫂。 不出所料,钟二嫂高兴的语无伦次,但高兴之后就是让钟老二上交工资。 钟老二:“……”大意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之前几个工友提起的‘红红街’,每回那几个工友都笑的一脸便秘。 这会儿越想他那颗心就越痒痒,欲望浇灭理智,又敷衍了两句,他急吼吼挂断电话。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应该能猜到吧,咱在这里就不想详细描写了。 再之后,就是长渊被通知到公安局了。 其实,第一个通知的不是长渊,而是钟二嫂,得知情况后,她眼睛一闭,直接晕过去了,被好心路人送往医院。 考虑到种种问题,警察又调查到钟老二的弟弟在这边,所以就通知长渊了。 话说长渊这些年在这边混的也还可以,不少人知道‘砖爷’这号人物,还知道这传奇人物有个考上了京都大学的儿子,好多人羡慕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麻烦你们了。”长渊冷着脸。 “罚过款,您就能把人领走了。”警察态度良好。 罚款像是知道钟老二有多少钱一样,一千二,不多不少,正好是钟老二一个月的工资。 幸好,那啥的钱还没来得及给,不然不够,咳咳。 一开始,钟老二还准备装死,让长渊帮忙付罚款。 奈何长渊压根不是吃素的,一看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儿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即冷笑:“二哥要是觉得待在这里挺好的,就继续待着吧。” 钟老二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掏出钱交罚款,然后亦步亦趋跟着长渊离开公安局。 “四弟啊,这回你可一定要帮二哥,不然二哥就完了。”慌乱的情绪慢慢消退,钟老二脑子清醒了,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知道怕了?”长渊一点不可怜他,好好的日子非得作。 原主从未怨恨过两个哥哥,大家的日子都是在苦水里泡着,即便好一点又能好多少呢? 所以,哪怕两个哥哥有时候说话过分,原主都没计较过,不是他大度,而是他知道,当一个人无法改变现状时,只能被生活变成刺猬,严防死守别人伸出的手,不管善意还是恶意。 钟老二已经完全沉浸在惧怕的情绪当中,完全听不到长渊说话,他苦恼:“你二嫂肯定会跟我闹,还会把我赶出去,以后我就无家可归了。” 他一边哭一边害怕的喋喋不休。 长渊直翻白眼:“现在知道害怕呢?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老四!”钟老二被说的恼羞成怒,愤然怒吼,“你还是不是我弟弟,这种时候你不帮我想想办法,还说风凉话,你是不是忘记你小时候……” “小时候你抢我吃的,抢我新衣服,逼着我帮你干活,不然你就揍我,你去小溪河看人小媳妇洗澡还让我帮你打掩护。”长渊张口就是钟老二的黑历史,毫不留情全给揭了。 这下可把钟老二气坏了,哪怕刚刚他最狼狈的一幕都被对方看见了,但他仍然坚信,他是家里的老二,大哥死了,那他就是老大,下面的弟弟必须敬着他。 所以,他又摆出了哥哥的架势。 然后,长渊不是钟老三,他压根不带搭理的,直接走。 钟老二半张着的嘴就僵住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挺憋屈。 但他身无分文啊,又不敢在外边瞎晃悠,可怜人的自卑心作祟,总感觉因为那事进了一趟公安局,所有人看他的视线都带着鄙视。 继续回去上班?他不敢。 倒不是因为别的,就单单是这件事被钟二嫂知道了,钟老二特别清楚,他肯定不能继续在海城待下去了,不然家就散了。 所以,挣扎过后,他还是跟上了长渊的脚步。 到长渊的地盘,他还嫌弃嘞。 “老四,你就住这里啊,真脏。”钟老二言语隐隐透着得意,自认为他住的地方比长渊好,他还有老婆孩子。 长渊懒得搭理他,坐椅子上缓气,今天算是把他这些年的运动量都补回来了。 这时,哲源开着小轿车回来,进屋就喊:“爸,我定了后天的火车票,两张哟。” 钟老二的得意戛然而止,盯着哲源上下打量,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家弟弟的孩子,实在是太板正了! 二号原主好歹是个男二,长的英俊是最基本的,不然怎么衬托女主魅力大呢。 就是不知道女主现在是不是还和上辈子一样,芜湖。 “老四,你啥时候有儿子啦?”钟老二一惊一乍。 “嗯,我儿子,钟海亮。”长渊又指着另一边说,“叫二伯。” “二伯好。”第一眼哲源就认出眼前这位就是抚养女主的人。 白眼狼侄女11 又是夜。 上一回两人还能待在厂子里聊天,这一回因为有钟老二在,所以这俩只能出门蹲厂子门口的河边喂蚊子。 一边抽烟一边抖腿,语气快的就差把‘速战速决’四个字印头上了。 “为啥让我送他回去?”对这事,哲源有一万个不满意。 长渊扒了口烟,眉头微皱:“你懂啥?我是让你当冤大头送他回去吗?蠢!” 哲源绞尽脑汁,不是他蠢,真的,主要是他的工作经验太少了,完全猜不透长渊的深意。 “他回去铁定要被他老婆收拾……” “所以你让我跟着他回去看戏!”士不别三日,哲源已经学会抢答了。 在这一点上值得表扬,但答错了。 长渊瞥了他一眼,烟雾缭绕,衬的他那张脸模糊起来:“女主在他们家,你可以先去打听打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没有问题。 哲源了然,也没那么抗拒了,去了能打听情况,还能看戏,多好的事啊,谁拒绝谁傻。 次日。 哲源领着钟老二踏上开往平城的火车。 “好侄子,你爹这些年做啥了?我咋觉得他很有钱啊。”钟老二试探问。 狭窄的车厢四处都是人,闻言都竖起了耳朵,哲源轻咳两声:“二伯,我爹就是下苦力的,这些年赚的都是辛苦钱,比不上你们工作清闲,还稳定。” 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听出这话的语气不对劲,但钟老二可能是和女主待久了吧,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自信。 尤其是不能听人奉承,一奉承他就飘,当自个是个人物。 于是,这节车厢的人就听钟老二吹了一路,主要是他前半生的‘事迹’。 最后,都听睡着了。 只有哲源还睁着大大的眼睛,故作天真的问:“二伯,你这么厉害,你家不会是大别墅吧,我这辈子还没机会住过大别墅呢,这次可要沾光了。” 钟老二脸皮一僵,想起自家那小破落院子(还是租的),有那么一瞬的心虚。 他讪笑:“嗐,好侄子,二伯家可不是别墅,二伯这人比较念旧,喜欢那种老院子,住起来舒服。” 哲源呵呵一笑:“这样啊,那二伯还真是朴素。” 恰好火车到站,钟老二跑的比谁都快,也不怕回家面对钟二嫂了。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侄子和他那个四弟一样,都不是好招惹的。 果然啊,什么爹生什么娃,他四弟变坏了,生的娃也不是好种! 钟老二愤然的想,但脚下步子硬是没有放慢。 只是,等他辛辛苦苦跑到出站口,一回头就对上哲源的笑脸。 “二伯,你走的真快,幸好我年轻,不然还追不上您。” 钟老二脸铁青,试图说:“海亮,这里已经是平城了,我可以自己回家,你有事就去忙吧。” 哲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笑意灿烂:“走之前,我爸可是特意叮嘱过,一定让我把二伯送到家,正好我还没有见过二伯娘和堂弟。” 然后,钟老二就被他连拖带拽的领走了。 你说哲源不知道钟老二家,他往哪儿走? 他就随便走,每转一个方向还问一下钟老二,尽管对方沉默应对,他就当默认,埋头就走。 几次下来,钟老二彻底老实了。 只是,真正到门口时,钟老二却怂了,双腿发抖,眼底全是惧怕。 那扇木门,他不知走过多少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根本没有力气踏入。 后悔啊!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除了面对和逃避,别无他法。 此时,哲源已经踏进门内,回头见钟老二那副怂样,嘴角扬起恶劣的笑:“二伯,你怎么不进来啊。” 声音大到隔壁院子的人都听见了,三秒不到的功夫,隔壁的刘婶子冲出来,看到钟老二时,她那双眼‘唰’的亮了。 “钟老二,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媳妇儿都被你气进医院啦,你当真跑海城那边去乱搞?” “去去去,瞎咧咧啥呢!再让我听见你瞎说,我大嘴巴子抽你!”钟老二喜面子,甭管在家怎样,反正在外边是绝对不能承认。 刘婶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插腰,不甘示弱回道:“你吓唬谁呢,咱们这条街谁不知道你钟老二啊,没事就喜欢摆点架子,实际上屁用没有,这回要不是我送你媳妇儿上医院,你指定……” 哗啦啦! 叫骂声戛然而止,转眼间,刘婶子成了个落汤鸡,她半张着嘴,一张脸被震惊霸占。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始作俑者吸引,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话题的中心人物,钟二嫂。 哲源差点摔倒,他正看热闹看的起劲,没想到这时后边突然有一股力量将他狠狠一推,他整个身体前倾,没经验的萌新员工差点因此嗝屁。 刚站稳,就见嚷嚷的大婶子直接遭受洗菜水的洗礼,那根菜叶还挺惹眼的。 “啊——” 紧接着,刘婶子就爆发出了惊人的肺活量。 “你们两个昧良心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你现在早死翘翘了,现在你竟然泼我!”刘婶子接受不了。 钟二嫂脸色苍白,端着一陶瓷盆,气势汹汹:“你少邀功,你是为了救我吗?你是惦记厂子里这个月的‘好人奖’的那点奖金,老娘跟你说,再胡咧咧,那奖金你做梦都拿不到!”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然后就见,那义愤填膺的刘婶子退缩了。 果然,不管在任何时候,金钱都有它独特的魅力。 解决完这个麻烦,钟二嫂那双视线恶狠狠望向钟老二,没说话,只给了一个眼神。 旋即,转身进屋。 就见,钟老二腿也不抖了,非常麻利的冲进院,‘扑通’一声跪地上:“我错了,媳妇儿,你要打要骂都行,只要你能消气,就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那你去死!”钟二嫂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怒吼。 钟老二一梗,转移矛盾:“这事还真不是我的错,都是那群工友,天天在我面前念叨,我就好奇那地方是干啥的,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 白眼狼侄女12 “看看?警察给我打电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钟二仁!当初你怎么说的?王八蛋,把老娘当傻子哄呢,你给我滚!” “你听我解释!”钟老二跪着向前挪动,“这事真不怪我,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见钟二嫂不为所动,钟老二灵机一动:“这事全怪老四,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海城那边好赚钱,我也不会过去,不过去哪还有后边的事?都是他的错!” 哲源:“……” 见过不要脸的,但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只是,随着钟老二吼完,院子里的气氛诡异的缓和了??? 眼看情况逐渐不对劲,哲源当即不干了。 “二伯!我当您是长辈才一直没有说出真心话,但是你做出这种事怎么对得起二伯母,现在还对我爸倒打一耙,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 哲源愤怒咆哮,迅速控场。 这不,院子里的人全望向了他,情绪复杂。 “你是?”钟二嫂这才察觉自家进了个陌生人,先前她都没注意。 哲源忙收起愤怒,温和有礼的自我介绍:“二伯母好,我是钟海亮,我爸是钟四海,您果然和我爸说的一样,贤惠讲理,二伯这辈子能娶到您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真的,钟二嫂这一辈好强归好强,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嘴甜的小伙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爸为人老实,说的都是老实话。”她说。 哲源嘴角微僵,好家伙儿,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不过,好歹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他必不可能笑场! “二伯母,这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二伯实在是过分,我爸都气的三天没吃饭,非要让我亲自送二伯回来,免得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看热闹生怕事不够大,哲源又回头冲钟老二说:“二伯,你真是不知足,家里都有二伯母这么好的媳妇儿,还非要去红红街沾花惹草,那种地方又脏又乱,您真不嫌脏!到头来不仅委屈了二伯母,还被罚了款。” “你闭嘴!”钟老二又惊又怕。 “什么!”钟二嫂又炸了。 刚刚缓和的气氛荡然无存,院内再度形成修罗场。 哲源赶紧站到旁边,生怕溅自己一身血。 不巧,他正好撞上偷偷凑热闹的钟灿灿,两人都慌乱了一下,一抬头,四目相对,一种莫名的情愫突然升起,在电光火石之间,显得格外热烈。 女主:哦买噶,是爱情! 哲源:亲娘嘞,是仇人! 只是,这注视没持续十秒钟就被旁边激烈的状况给吸引了。 钟二嫂一手薅住钟老二的头发,一手又抓又打;刚开始,钟老二还忍着,到后边他耐心告罄,大吼一声,面目狰狞,开始反打。 两口子越打越生气,活像是杀父仇人一般,每一下都是冲着对方小命去的。 “死婆娘,又矮又粗,老子对着你生不起一点兴趣,成天像个泼妇,老子就乐意出去找咋啦!” “你当老娘瞧得上你?又穷又短,一点感觉都没有,傻逼东西!” 单是这两句的信息量就大到吓人。 钟二嫂骂完还不解气,一脚踢中钟老二命门,用力十足。 顷刻间,钟老二倒地不起,疼的叫不出声。 “哼,老娘废了你,看你还怎么出去找那些婊子,啊呸!” 这一战看的旁边三人心惊胆颤,只能说,这两口子都是狠人。 看完戏,哲源本想直接离开,先前那个留下来住一段时间的念头彻底被钟二嫂一脚给踹灭了,他还是走为上策。 刚抬脚就被钟大宝拦住,肥头大耳的家伙儿,睁着一双费劲的豆豆眼,有点猥琐:“你是我堂弟,凡事就得听我的。” 哲源:“……” 果然,脑子不好是会遗传的。 (温馨提示:遇到脑残,请尽快逃跑。) “有事?”哲源敛起情绪,冷漠问道。 钟大宝微微拧眉,小拇指抠鼻孔:“看你穿的挺好的,给点钱花花。” 呵。 在这个小世界生活了十来年,哲源还是头一次被人要钱,他笑了。 女主不知啥时候跑了,他压低声音:“要钱啊,那跟我走,敢吗?” 说罢,他率先离开。 精致的小皮鞋踩在富有年代感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下接着一下精准踩在钟大宝的心底,让这货本就没什么自控力的欲望更加旺盛。 于是,钟大宝迫不及待的跟着跑了出去,眼底的贪婪都快溢出来了。 这条街道在老城区,当初建路的时候就修的窄,再加上这边的住户喜欢在外边圈一块地方种点小菜,就显得更窄了。 昏暗的巷道,残缺又破旧,透着年代的气息。 一条死胡同里。 钟大宝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没有一丝要挣扎的痕迹。 哲源甩了甩手,衣袖被卷到手肘处,白皙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他拿出手绢,擦拭刚刚摘下的眼镜,在慢慢带上。 “还要钱吗?” 躺在地上的钟大宝和钟老二一样,装死不说话。 哲源轻笑,抬脚踢了踢:“嗯?” “不……不,要了。”钟大宝磕磕绊绊的说。 “回去知道怎么说?”哲源又问。 钟大宝眼神微闪,忍辱负重:“知道。” 离开前,哲源蹲下身体,声音放轻:“你告状也行,不过,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不不……不敢!”钟大宝直摇头,刚刚挨打的时候他都以为他快疼死了。 结果,对方一停,他身上的疼痛又轻了。 钟大宝在家里耀武扬威,在外边就是弟弟,在他这浅薄的十八年人生中,他别的没学会,但有一条,他铭记于心,那就是惹不起的人千万别逞能。 解决掉这头,哲源稍稍整理衣襟,潇洒离去。 显然,这鬼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 没拐几个路口,他就碰上堵在路边的女主。 脚步一顿,哲源眉梢微挑,他这边还没开始动作,没想到女主就自动送上门了。 兴许是有所察觉,钟灿灿猛地抬头,望向这边,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 和原剧情中不同的是,彼时的钟灿灿没有惊为天人的外貌,在无数个劳作的日子里,她皮肤变得蜡黄,手上更是被老茧占满,那双眼死气沉沉。 当她看着哲源时,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她不知道缘由,却坚信无比。 白眼狼侄女13 八月匆匆而过,九月如期而至。 雅致的咖啡厅,这是哲源找遍整个平城唯一的一家现磨咖啡店,可累坏他了。 此时,女主坐在他对面,嘤嘤哭泣。 准确点说,已经哭了半个多小时了。 就在上一秒钟,哲源刚刚点上第三杯咖啡,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他不着急,可以慢慢等。 但想让他先开口,梦都不要这么做。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意思,钟灿灿抬起头,露出两颗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海亮哥。” “咳咳。” 新点的咖啡直接呛了他一口,哲源赶紧去抽纸,擦拭嘴角的咖啡,眼底带上警告:“有事说事,别瞎叫。” 见此,钟灿灿不是很高兴,咬紧嘴唇说:“那天的事情我看见了,而且,我还知道你根本不是我四叔的孩子,小时候我们见过。” 哲源颔首:“所以呢?” 那天,他被她拦下,以为有什么事呢,结果就是哭着求他帮忙。 他当然是拒绝啊,但是又没完全拒绝,说让女主等着,过段时间他再去找她。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等他忙活完,想起来都已经九月份了。 这不,今天就约着在这边见面了。 “只要你帮我离开这里,这两件事我都可以不说出去,真的!”钟灿灿语气急促,神情上带着焦灼。 哲源身体往后一靠,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假装摊手不理解:“为什么?二伯和二伯母辛苦拉扯你长大,你现在偷偷离开未免太没良心了。” “你懂什么!” 钟灿灿忽然破防,一改先前柔柔弱弱的样儿,眼底全是怨恨,她浑身都在发抖。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更悲痛的故事,眼泪掉的比之前真情实感多了。 “他们拿着我父母的赔偿款,却不好好对我,活全扔给我做,因为不想继续供我读书,就故意在中考前往我床上泼冷水,害得我高烧,错过考试。” “可钟大宝呢?他明明学习就不行,中考那年分数加起来不到两百分,他们硬是给他塞进学校去了。你说,他们塞给学校的那笔钱是谁的?” “呵,你知道吗?钟大宝之前闹着去学手艺,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去了三天就回来了,他现在又想娶媳妇儿在家里闹,钟老二两口子舍不得委屈他们宝贝儿子就打起了我的主意,他们要把我卖给一个鳏夫,呜呜~~~” 听完,哲源咂舌,但一想到对象是女主,这不纯纯活该嘛。 但凡女主有点良心,有点脑子,没让一号原主寒心,她都不至于过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 哲源扔下餐纸,单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疾不徐的问:“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哭声戛然而止,钟灿灿微懵,她万万没想到她卖了半天惨,结果对方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不科学! 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可怜她,不计回报的帮助她吗? 可对上哲源那道冷漠的视线时,她的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可她不愿相信。 于是,她质问:“你难道不可怜我吗?你不应该帮助我离开这个残酷的地方吗?” 别说,这两个问题把哲源给整懵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清新又无脑的问题。 差点他就拔刀了,真的差点。 “我凭什么帮你?”哲源咬牙切齿反问。 见钟灿灿眼泪流的更凶,那张枯瘦蜡黄的脸上尽是悲戚,一点都不美,有种号丧的既视感。 真的,哲源感觉再不速战速决的话,他能被这破女主送走。 “停!你要是继续哭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钟灿灿一惊,忙止住眼泪:“别走!海亮哥哥,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什么都肯做。” “什么都肯做啊。”哲源眼底闪过暗芒,朝她勾了勾手指。 两人距离拉近,他说:“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戏,这样吧,钟老二不是要强迫你嫁给一个鳏夫吗,你去报警,把事情闹大,等我看够戏了就帮你离开这里,怎么样?” 钟灿灿陷入犹豫,呼吸急促,她是心动的,但同时更害怕。 可只要做了她就能这个鬼地方,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强迫她了。 思及至此,她不再犹豫:“好!” “那就一言为定,等你的好消息。”哲源放下一张纸巾,起身,双手捏着衣襟扯了扯,大步离去。 …… ………… 平城火车站。 哲源无聊站在外边踢石子,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他眼睛微亮,忙迎上去:“爸!” 没错,他等的人正是长渊。 在哲源坚持不懈的电话轰击之下,长渊还是按照原计划中的时间过来的,那边的砖厂被他转让了,往后就正式进入养老生活啦。 “您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做了多少事,绝对把水搅得浑的不得了,您就等着看大戏吧!”哲源得意洋洋。 长渊轻喝,把行李箱扔给他:“蛊惑女主去报警,这就是你所谓的把水搅浑?” 哲源抱住行李箱,呆愣点头。 长渊神情复杂,伸手拦下出租车:“回去再说。” 话说,咖啡厅那天之后,没多久,钟灿灿就去报警了。 当天,就有警察光临钟老二家的小院,两口子虽然混不吝,但对上警察,立马就怂了。 两口子还都认为是对方在外边惹了事,未等警察先开口,就先打了一架。 等警察把人呵斥住,说明缘由,两口子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打的更凶了。 “你瞧瞧,我就说你那侄女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你非得惦记什么兄弟情义,把人收留了,现在倒好,她跑去警察局告我们?你们钟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死八婆,我今天打死你!” 两口子打架的理由就很牵强。 到访的警察不耐烦大吼:“再打都跟我去警局聊!” 消停了。 然后,两口子又默契的站到了一条战线上,拉着警察一个劲诉苦,大喊他们不容易。 哈,单蠢无知的女主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第一回合,直接惨败。 白眼狼侄女14 红星酒店—— 跟着长渊白嫖了一次直播限时卡的哲源,看完全部过程之后,他整个人都萎了。 着实没想到,他精心想的计划,竟然败在了钟老二两口子的死缠烂打之下,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至于警察说教一番走后,钟灿灿是什么下场,那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了。 长渊端着茶杯,哼着小曲,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儿。 “这任务太难了吧,和我在学校学的根本不一样。”哲源吐槽。 长渊嗤笑:“实践和纸上谈兵当然不一样,对付这种人你压根不用出手,就能让她自作自受。” “怎么可能?”哲源打死不相信。 “小子,瞧好吧,你还有的学。”长渊挑起眉梢,心中早有计划了。 …… ………… 滴答滴答—— 酸臭的污水顺着门缝朝里浸,充斥在这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内,杂物乱堆。 往里看,一道身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是伤。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钟灿灿。 那天,她跑去报警,结果没换来想要的结果,还因为钟老二两口子的巧言善辩,让过来的民警对她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直接不管这事了。 民警一走,钟老二两口子立马露出真面目,男女混合双手,狠狠修理了钟灿灿一顿。 之后,他们更是将钟灿灿关进柴房,扬言要饿她三天三夜。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钟灿灿滴水未进,她感觉眼前一片恍惚,身上的疼逐渐变得清晰,刺激着她的大脑。 “救……救,命……” 虚弱的声音轻如蚊声,压根传不出去。 咯吱—— 门毫无征兆的开了,钟大宝大摇大摆走进来,一手馒头一手水。 他蹲在钟灿灿身旁,将东西放下,语气诚恳:“你说说你,就非得闹,被我爸妈打成这副样子,啧,要是脸上留疤了彩礼肯定得少!” 他神情愈发难看,言语里全是抱怨。 但抱怨完,他语气又缓和了些:“算了,谁让咱们是堂姐弟,之后只要你好好听我爸妈的话,他们肯定给你找一个好婆家。” 说完,钟大宝就要撤,他妈交代的话他可一字不漏全部说完了。 倏然,他的手臂被抓住,阻挡他离开的脚步。 钟大宝顿住,不耐烦道:“你不会还想闹吧?” “咳……” 一堆潮湿的废报纸之中,钟灿灿那张肿的跟猪头似的脸,很慢很慢的抬起来,这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我……”她干枯的嘴唇微动,声音沙哑。 “你说啥?”钟大宝下意识凑近。 “我……我知道,四叔的秘密。”话落,钟灿灿整个身体再度瘫倒在废报纸上,微弱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下接着一下,扯得她浑身伤口疼。 “四叔的秘密?”钟大宝狐疑,见她眼神涣散,眼神微变:“你等着啊,我去叫我爸妈!” 他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边跑边喊。 “爸——” “妈——” “她晕过去了!” 人的好奇心永远是强烈的,这不,因为一个没有得到答案的秘密,钟老二两口子难得大方,把钟灿灿送到医院去了。 等人一醒,他俩立马问。 不说? 呵,嫌打挨的不够是吧。 或许是想博取他们的信任,钟灿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说了,主要就两件事,钟大宝被打和哲源不是亲生的。 第一件就很让钟老二两口子生气了,听到第二件他俩直接炸了。 一阵唾骂后,钟二嫂理智回归,狐疑盯着钟灿灿:“你咋知道的?” 躺在病床上的钟灿灿脸色煞白,垂下眼睑:“我小时候见过他,他眼底下有颗痣很明显。” 她没说实话,其实是二号原主从小到大没怎么长变,所以她才能一眼认出来。 “好啊!”钟二嫂怒气再度冲出天灵盖,口不择言,“你瞧瞧你那好四弟,宁愿帮别人养孩子,也不帮衬帮衬咱们,你自己想想咱们这些年多苦!” 钟老二直接附和:“这个老四太不懂事了!难怪我一见那个孩子就没什么亲切感,原来不是咱们钟家的种。” “那野种还打咱们大宝!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完了,必须讨个说法!”钟二嫂指天骂地,一副要将长渊碎尸万段的气愤样儿。 不仅如此,他们还跑到钟老三家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主要目的是为了拉拢帮手。 当然,他们成功了。 钟老三两口子都不需要他们多说,只要让他们知道长渊养的孩子不是亲生的,就足够让他,气愤了。 毕竟,在他们偏执的思想中,兄弟有钱就必须帮衬他们,兄弟没孩子就必须帮他们养孩子。 现在兄弟有钱既没帮衬他们。又没帮他们养孩子,还养了个野种。 天哪!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必须讨个说法! 但是,怒火烧坏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会儿,他们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压根不知道讨伐的人在哪里,这就抓瞎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他们无措之际,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出现了,还是自动送上门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失业人士钟老二搁家睡大觉,准确点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自家兄弟发达了,宁愿帮别人养孩子都不帮衬他,他就超心疼喔。 那得是多大一笔钱啊。 不敢想,他完全不敢想。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突然来袭,直接把他从白日梦里拉回来。 钟二嫂搁旁边缝袜子,但别指望她起身,钟老二狼狈坐起来,心情烦躁,怒喊:“谁啊!大白天的不好好待家里非得出来晒太阳,折磨人!” 话虽如此,他还是摔摔打打爬起来,踩着凉鞋去开门。 他不耐烦的甩开两扇木门,紧皱的眉头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彻底被抚平了。 “四四四……弟!” 紧接着,就听见屋内一声巨响,不多时,钟二嫂就冲了出来,两颗眼珠子死死盯着门口的长渊。 “二哥,二嫂,好久不见。”长渊友好打招呼。 他身后,是跟着提东西的哲源,这会儿兴致勃勃的‘学习’。 没错,今天就是长渊老师的第一次教学。 白眼狼侄女15 坐在院子里,看着和原剧情相差无几的小院,长渊嘴角含笑:“这些年一直没回来,最近闲了,就想说回来看看你们。” 彼时,哲源将手里提的东西交给钟二嫂,都是一些商场里卖的包装漂亮、但一点都不实用的场面礼物。 偏偏这些东西在这两口子眼里那就是顶顶好的东西,平日里就他们那点工资哪能买得起喔,路过也只能瞧瞧。 这乍一拿手里,钟二嫂瞳孔都瞪圆了,用力打量了好几眼,生怕看错了。 她和钟老二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喜悦。 当然不止是因为这点东西,而是因为买这东西的人。 “老四啊,这些年在外边发大财了吧。”钟二嫂戏谑。 长渊扯起嘴角,笑得坦荡:“混口饭吃罢了。” 钟二嫂撇嘴,才不信:“晚上别走了,就搁这儿吃晚饭。” 长渊猛得想起,原主一辈子都没能在几个亲哥哥家里吃上一顿饭,真踏马心酸。 曾几时起,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也比不过一叠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票子了。 “老四,你今天必须留下来尝尝你二嫂的手艺,那绝对比你在外边花钱吃的那些好吃多了。”钟老二以为他不愿意,忙露出讨好的笑。 长渊回神,笑道:“好。” “欸!” 稍稍僵住的气氛瞬间缓和,两口子脸上的笑意更深,赶紧屋里屋外的忙活起来。 钟老二倒是想陪长渊坐着聊会儿天,毕竟是亲兄弟嘛,有些不要脸的要求也好提。 奈何,哲源一直在和长渊聊厂子的事,他压根插不进一句话,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厨房帮忙。 厨房内。 钟二嫂见他进来,眉头细微一皱:“你进来干嘛,去陪老四聊天。” “呵,人家现在发达了,才不稀罕和我这种大老粗聊天。”钟老二心底怨气很足。 在他看来,不管长渊现在混的多好,他都是哥哥,那就必须敬着他。 不敬着就是错! “哈。”钟二嫂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当即揪他胳膊拧:“眼看你四弟发达了,你可别给老娘整啥幺蛾子,咱们先把人哄住,往后别说你儿子结婚的钱,再多都有。” “喔喔喔!”钟老二抱着胳膊疼的直叫唤,还得压着声音。 转念一想,他就想通了,是啊,老四又没亲儿子,外边那个只是养子,往后老四的财产还不是他儿子继承。 到时,他们一家还用担心钱吗? 完全不需要。 “媳妇儿,你说的对,果然还是你聪明,我这就去陪老四聊天。”钟老二摩拳擦掌,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你给老娘回来!”钟二嫂直接拽住他耳朵,把人拖回来,“你都进来了,帮我洗菜!” 钟老二揉着发烫的耳朵,老实洗菜。 外边小院。 哲源时不时张望两眼厨房这边,声音压低:“您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女主压根不在家,我估计您今天悬了。” 长渊似笑非笑望着他,不言语。 小家伙儿还不知道金钱对人的诱惑有多大。 就好比,菜一上桌,钟老三两口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大门口,满头大汗。 一进门,钟老三扫过丰盛的菜色,嘲讽顿时出口:“真热闹,四弟回来了,怎么没先去我那边啊。” 这话一出,不用长渊出面,钟老二就得怼他。 “老三,我是老二!老四肯定得先来我这边,你啥意思?找事呢?” 钟老三被堵得面红耳赤,他从小就不会说话,常常因为这个被揍,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改掉。 此时,钟三嫂站出来,神情难看:“二哥,您先别吼,您和二嫂之前跟我们咋说的,我可还记着呢,这一转头就变了啊,变了也没说通知我们一声,都是一家兄弟,合起伙来瞒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谁瞒着你们了?”钟二嫂摔下围裙,和她争锋相对。 钟三嫂丝毫不畏惧:“老四回来咋没人通知我们!要不是厂子里的老保安回来拿东西恰好碰见了,我们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就是,二哥二嫂这事可是你们做的不够地道,前两天你们是怎么和我们说的,咋得?这才几天就全忘了?”钟老三突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说话都麻溜了。 他们叫嚣的越厉害,钟老二两口子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们心底打的算盘不说众人皆知吧,都快直接摆到台面上了。 “老三,今天老四回来咱别说不高兴的,先吃饭,有什么事过后再说。”钟老二一手扶起椅把,微眯着双眼劝道。 钟老三身躯微僵,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行,那今天我就给老四一个面子!” “三哥,你不用给我面子。”长渊看戏正起劲,怎么可能让它这么快就收场,当即表示:“三哥,你把你心底的委屈全说出来,今天咱们三兄弟都在这儿,咱们把话说开,谁的错、谁道歉,咋样?” 哪曾想,正因为这句话让钟老三直接把矛头转向他:“老四,说到这里了,那做哥哥的就不得不说你两句。” 长渊一懵,继而抬手:“你说。” “咱们老钟家几兄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你不错,比我和老二都厉害,但是你发达了不能不帮我们啊,你有钱宁愿去养一个和自己屁关系没有的野种,咋不想着帮我和老二养孩子呢?” 说起这些,钟老三眼睛都红了,看得出来是真生气啊。 他指着哲源:“你咋这么糊涂,他又不是钟家的种,你就是在白帮别人养孩子!往后你老了,总还得指望几个侄子吧?” 铿锵有力的几句话冒出来,让其他的钟家人都沉默了,无不赞同。 他们纷纷看向长渊,试图用谴责的眼神让他‘迷途知返’。 长渊抬手赶了赶面前的蚊子,认真反问:“我为什么要指望你们儿子?” 这个问题也让钟家四人怔愣了几秒,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可激动了。 这下,连想坐收渔翁之利的钟老二两口子也坐不住了,激动到起身指手画脚。 白眼狼侄女16 “老四,你没有亲儿子,以后老了肯定要指望几个侄子给你养老,等你死了才有人送终,不然你可就是孤家寡人!” “老四,你拿钱养一个外人,也不说帮衬亲侄子,等你百年之后下去,咱们钟家的老祖宗都不会放过你!” “不过,老四现在正好有你赎罪的好机会,大宝想结婚彩礼还差点,你给出了吧。” “我家小胜马上读初中,老四,这学费你得出啊。” ……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理直气壮到让人怀疑人生。 反正哲源的精神状况不是太好,第一次做任务就遇到这种三观不正的傻der,他需要花一辈子来治愈他那颗幼小的心灵。 “等等!” 长渊叫停,发出灵魂质问:“我有钱你们都看出来了吧?” 视线扫了一圈,四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长渊心满意足,继续说:“我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指望别人?老了进养老院啊、请保姆,随便找个人给他一笔钱都会愿意管我吧,还有!海亮是个孝顺孩子,他不可能不管我的。” “对!”陷入震惊的哲源终于回神,激动到举起双手,“我不会不管我爸的!” 听完,钟家人面面相觑。 不是因为哲源言语里的笃定,而是因为长渊说的那些办法。 在过去的四十五年间,钟家人的思维一直被禁锢在一个死胡同里,他们的认知很浅薄。 打个最简单的比喻,一个问题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有一个答案就够,他们永远不会主动的去寻找第二答案,也就是放弃了第二个可能性。 良久,钟二嫂才拉回思绪,磕磕巴巴的反驳:“那咋能行嘞,古往今来,没有儿子就得靠侄子,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老四,你别是不想帮衬我们才瞎扯的理由吧。” 别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杀伤力特别大,瞬间让另外三人回神,炯炯有神的盯着长渊。 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是’字,他们就……就……就立马闹! 没有底气的人是这样,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底牌,除了无理取闹之外,别无他法。 “二哥,三哥,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我对你们实在是太失望了!” 倒打一耙这种事长渊做的六极了,立马就将场上的局势调转。 就连钟家四人都开始怀疑,难道真是他们错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钱! “老四,你的意思是我家大宝的彩礼你出了?”钟二嫂很是激动。 做什么美梦。 长渊嘴角抽搐,猛地起身:“你们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今天这顿饭不吃也罢。” 表演完,他大步离开,钟家四人追啊、拦啊,通通被哲源拦下。 等彻底看不到人影后,钟家四人纷纷后悔,开始互相埋怨。 “都怪你俩。”钟老二对着钟老三两口子怒吼,“你们说你们今天来干啥?没脑子的玩意儿!” “呵,我不来让你好独自霸占老四的财产是吧?想得美!”钟老三直接拆穿他的心思,并且嘲讽。 在别的事情上面怂的一批的钟老三,这辈子唯一敢和钟老二叫板的事情都离不开钱。 “现在人都被你们气走了,还占便宜?要是因此老四不给大宝出彩礼,我和你没完!”钟老二直接放狠话。 钟老三不甘示弱:“要是老四不给我家小胜交学费,我也跟你没完!” 两兄弟谁也不让谁,就对视了三秒钟,不知咋地,下一秒直接打起来了。 毫无征兆,吓得旁边两个互相敌视的女人直接尖叫。 引得周边邻居纷纷探头看戏,这个点正是下班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回来了,一个个端着碗蹲门口看的津津有味,这可比电视剧好看多了。 没多会儿,这两女人也打了起来,薅头发、挠人脸,相较于隔壁的拳打脚踢,丝毫不落下乘。 末了。 围观群众吃饱了,才磨磨唧唧的过来劝架,就是那架势吧,一点不像是劝和的。 偏偏钟家四人要的就是一个台阶,他一劝,他们就停手了。 劝架那人站在原地愣了,有点意犹未尽的咋舌,早知道就不劝了,诶。 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这架注定是不会打了。 围观群众来的快,走的也快,就像是风,吹过就散。 尽管这架打了,但钟老二和钟老三的矛盾还是没解开,反而更气了。 别的事情都好谈,但对钱,他们可是全心全意的真心,不容半点玷污,谁也不行! 这一夜,钟家四人没一个人睡得着,都在打长渊财产的主意。 旁人无法想象,他们自觉到了什么地步,他们甚至开始计划回老家建房子,让周围十里八村的村民都羡慕他们。 好不容易暴富,这不得炫耀一把啊。 他们搁家做着美梦,另一边,躺在医院的女主也得知了长渊回来的消息,这全靠大嘴巴钟大宝。 晚上一回去就听说他要继承他四叔的巨额财产,这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怎么可能因此就放弃马上到嘴的肥肉。 他当即抄起饭盒,朝医院赶去。 真的,女主吃上饭的那一刻都感动哭了,她咬着冰冷的米饭,那颗心却热乎的不行。 “今天四叔回来了,我就来晚了,你没饿着吧。”成熟男人钟大宝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钟灿灿埋头苦吃,听着某个名字倒是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饭上面。 等吃完,她抹了抹嘴,才开口问:“四叔回来了?那钟海亮呢?” “哼,那个钟海亮根本不是四叔的种,四叔的财产只能让我继承,只要你听我话,我让我妈给你换一个相亲对象。”钟大宝拍着胸脯保证。 他想啊,他以后那么有钱,妹妹嫁的人当然也得有钱,不然说出去他多丢脸。 而且,有钱人给的彩礼更多。 光是想到这些钟大宝就觉得明天充满希望,所以,他完全没注意到钟灿灿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过,依照他那个智商,估计看到了也没啥用。 白眼狼侄女17 那日回去之后,哲源变得非常焦虑。 他觉得,那一趟走的毫无价值,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的确,过去三天了,一点反响都没有,偏偏长渊表现的一点都不着急,他难免心态失衡。 所以,两人爆发了合作以来的第一次争执。 相较于哲源的激动,长渊表现的就非常冷静了。 他对于自己的判断异常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n年的工作经验,但眼前这位职场小白不太能沉得住气。 “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这样做能报复女主,可结果呢?”哲源质问。 长渊叹气:“你别急,在文明社会报复任务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你冲上去给人一刀,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方式,你觉得你的祈愿者能接受?” 哲源这会儿压根听不进去:“那也好过根本毫无作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任务,所以你不上心也是理所当然,那后面的事情就我自己来,不需要你插手。” “欸?” 没给长渊再说话的机会,哲源直接离开。 长渊无奈摇头,这小家伙儿脾气还挺大。 .之后,他们就进入哲源单方面冷战的僵持期。 长渊就见他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活些啥。 直到第五天的早上,大清早,两人都还睡得迷迷糊糊之时,门铃声响了。 虽说两人闹了矛盾,但住的还是同一个房子,标准的两室一厅,位于平城的中心地点,价格也非常美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哲源心心念念的女主。 钟灿灿大病初愈,那张枯瘦的脸上尽显憔悴,从她一坐下就开始哭,小声抽泣。 她似乎格外喜欢哭,也不是她啦,这好像是所有女主的通病,她们互相认识,但因为她们是女主,所以毛病都大径相同。 有时候,长渊会想,究竟是她们本身如此,还是天道的溺爱让她们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四叔,你一定要帮帮我。”经历过了毒打的钟灿灿终于有长进了,她没哈戳戳的等着长渊先开口。 “帮你什么?”长渊靠在另一边沙发上,长腿交叠,浑身透着慵懒。 相较之下,头上顶着一撮呆毛的哲源就迷糊很多,困意不停围着他作祟,但眼前的场景让他头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哪怕现在女主确确实实坐在他跟前,他仍然不敢置信,这是为什么呢? 钟灿灿抹掉眼泪,朝长渊的方向移动了一下,她直接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伤痕,一条条狰狞的疤痕旁边两人的眼中。 唔,两人心底都没啥触动。 换个人来肯定还是会感觉的,但这是女主欸,心疼女主倒霉三辈子好吧。 然而,沉浸在悲伤中的钟灿灿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毫无波动的神色,开始沉浸式的自我感动表演。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明明我也是人,还是他们的亲侄女,他们拿了我父母的赔偿款,可他们非但不好好对我,还对我如此残忍。” “四叔,你知道为什么呢?” 问完,她真切的看向长渊。 但长渊上哪儿知道去,他又不是钟家几人肚子里的蛔虫。 所以,他开始和稀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这怎么可能是误会!”钟灿灿差点破防,她神情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那副小白花的样儿。 她抹着眼泪,继续说:“二伯母想把我卖给一个鳏夫,换彩礼给钟大宝结婚,我真的无路可走了。四叔,你帮帮我好不好?” 长渊眼底闪过戏谑,游戏正式开始:“你想我怎么帮你?” “咳咳!” 这时,一旁的哲源挤眉弄眼,疯狂发出噪音来引起长渊的注意。 奈何,那边聊的正欢的两人压根不搭理他。 “钱!”钟灿灿停下掉眼泪,目光坚定,“四叔,我知道你现在很有钱,看在我父母的份上,你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显然,她早想好了。 长渊歪头深思,摊手问:“凭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和我交换的?” 闻言,钟灿灿惊讶到瞳孔地震,她大为震惊的样子让长渊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他提了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钟灿灿一边摇头一边吼。 她刚刚中断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副难以接受的崩溃样儿。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愧疚吗?”她质问,“当初我明明跟你说,我想跟着你生活,可你呢?你没有收养我,让我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惭愧吗?等你死后你又怎么敢面对我的父母,你的亲大哥!” 长渊一头问号。 别说,这一世的女主虽然没读啥书,但词语用的挺溜。 “停!”长渊终于还是不耐烦了,“你好像搞错了,现在是你在求我,直说吧,帮我做一件事,我送你一张车票。” “一张车票!”钟灿灿惊呼,完全不敢置信。 长渊点头:“对,一张车票,地点任你选。” 钟灿灿还想演,可长渊直接起身:“你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完了再决定。” “好,我答应!”钟灿灿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她除了答应没有其他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就会被卖给鳏夫,钟大宝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呵,钟家那几个傻子怎么可能是四叔的对手? 还想继承四叔的财产,简直是白日做梦。 或许是认清了现实,钟灿灿没再闹,在听完长渊交代的事情之后,果断回到钟老二家。 两天后。 钟灿灿成功拿到了去海城的火车票,她抱着心心念念的车票,口袋里还有她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八十块钱,义无反顾离开了平城。 对未来的生活,她有着无限美好的幻想。 这一刻,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她想,再差也不会比在钟家差了。 等钟老二和钟二嫂察觉人不见了,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媒婆上门,说男方那边很满意,想尽快定下来。 钟二嫂这才想起来找人,可找来找去,压根没找到人影。 两口子一合计,这才恍然大悟,这死丫头跑了! 白眼狼侄女18 后边,钟老二和钟老三再没找过长渊,更没打过他财产的主意。 当然不是他们良心突现,改邪归正啊。 这得益于女主的辛勤宣传。 以至于老城区那一大片都知道钟老四在外边欠了一大笔钱,这次回来装阔,就是想骗钱,好去平他的烂摊子。 欸,最后得知的钟老二一家:“……”妈妈耶! 这要是女主直接告诉他们,他们铁定不相信,但周边传的沸沸扬扬,这么多人都晓得,唯独他们被蒙在鼓里,那这必定是真的! 他们还庆幸嘞。 幸好现在知道了,不然他们家积蓄不保啊(加起来不到四位数的积蓄)。 后头,钟老三两口子得知了,又跑来闹了一场,结果不用想,惨败。 这俩也不知道咋想的,回回输,回回来,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立志把‘顽强’二字发扬光大。 这就是说,他们但凡把这精神换到其他地方,何愁不成功? 说来说去都是无语,还是别说了。 这一世,长渊活到六十岁就离开了这方小世界,走之前,他将全部财产上交国家,国家大肆宣扬。 钟老二和钟老三两家在他们六十五岁那一年终于买上了彩色电视。 一打开正好看到这则消息,他俩瞪着两颗眼珠子,久久没有动弹。 钟老二\/钟老三:“……” 这俩直接被气病了,没过多久双双离世,临死前还在骂长渊。 …… ………… 番外—— 女主重生了。 只是重生的时机不太美妙。 很普通的一天,钟灿灿在狭窄的出租屋里醒来,没有窗户的房间很昏暗,这是她来海城的第三个月。 刚来时,她兜里只有八十块,几经周折才找到一份洗碗的工作,包吃不包住,工资八百,是她目前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 说真的,她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八百块是什么样子。 沉闷的叹息声响彻不到二十平的出租房,钟灿灿坐起来,正要下床,脑子忽然一阵抽痛,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冒,她又倒回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失痛的呼叫才渐渐平息,床上的钟灿灿再度坐起来,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多了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她走到镜子前,细细打量里面的人。 “我真的回来了?” 粗糙的手指轻轻触到脸颊,她忽然大笑:“哈哈哈!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只是,高兴没到一分钟,她的神色又发生了改变,变得阴沉,脸皮抽搐:“王冕!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没有我的帮忙,你还能不能成为平城首富!” 原剧情中,王冕就是钟灿灿后面遇到的天命之子,平城老城区某条街上的小混混,没什么能耐,唯有一张脸骗骗大小姑娘。 后来,钟灿灿得到二号原主的全部财产,就帮助王冕发展事业,让他最终成为了平城的首富。 然而,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自从王冕有了钱,不再受钟灿灿限制之后,他就开始在外边包养小三,还不是一个两个。 钟灿灿因为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她从未怀疑过,一门心思到处买买! 直到小三抱着私生子找上门,她这才知道王冕在外边一点都不老实。 偏偏这时,她已经完全压不住王冕了,不管她怎么威胁都没用。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又回到年少时,这一次她绝不可能再帮那个白眼狼,就让他一辈子都待在老城区那个破地方! 越想钟灿灿越兴奋,这报仇方式她可是幻想过很久了,没想到终究有一天竟然实现了。 只是...... 兴奋完之后,钟灿灿终于察觉到眼下处境不太对,她做梦都想不到她现在竟然是一家饭店的洗碗妹! 那一刻,钟灿灿所有的认知都受到了冲击力。 她当然不可能去洗碗啊,所以,在没有想明白一切之前她果断辞掉了工作,回到出租屋里才开始理清头绪。 经过她不断的努力,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就是有人在她之前重生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四叔——钟四海。 否则,他怎么可能不收养她,任由她在钟老二家里受苦呢? 还有,如果没有重生,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孙大海的存在呢?不仅收养了他,还给他改名叫钟海亮。 一环扣一环,一旦想通一点,其他的全靠猜。 女主坚信她推理出来的这些全部都是事实,绝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 可是,坚信之后呢? 是迷茫、是无措、是害怕,是对未来的惶恐。 过惯了事事有人挡在前面的生活,如今,突然要靠自己活下来,钟灿灿一点底气都没有。 但很快,她又有了决断。 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知道未来变化走向,赚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哪里还需要求别人? 而且,这一次,她就要靠自己重新回到顶峰,让所有人看看,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依旧能站在最高的位置。 她要让他们所有人后悔,敢那么欺辱她,迟早有一天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想象美好的很,现实也是真的现实。 钟灿灿当晚就带着两千块积蓄,出租屋的东西都没要,直奔海城最豪华的酒店,包了一间房,吃了一顿大餐。 最后好像还给她找了五毛的钢镚,剩的。 按照她的想法,吃饱了才有力气赚钱。乍一听,也没毛病。 就是,她吃饱喝足了,猛得发现钱没那么好赚。 饿了三天,遭受现实毒打的钟灿灿实在熬不住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了红红街。 前路一去不可返,归来已物是人非。 若干年后。 年老色衰的钟灿灿坐在红红街某家店里,不耐烦的招客,嘴里叼着女士香烟,忽见电视上播放的内容,是她认为重生的四叔。 “内傻子,家产全捐了,妈妈耶,俺们这些人整天不知道多辛苦,不乐意要给咱们多好。” “咳咳……”钟灿灿被烟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眼泪花就冒出来了。 ——完。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1 “你别吃了,本来长的就胖,你岩岩表哥他们还没吃过这些零食,妈妈收起来明天送过去让岩岩他们尝尝。” “我不!”扎着两根朝天辫的小丫头气鼓鼓反抗。 一旁的女人拧起眉,非常不高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都说了舅舅家条件不好,咱们能帮的地方一定要帮。” 小丫头明显是个有主见的,她将零食抱的更紧,不断摇头:“这是我的!” “臭丫头!把零食给我。”女人板起脸,眼神威胁。 小丫头虽然固执,但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被一瞪心底的惧怕腾腾升起,她肉嘟嘟的嘴角不自觉往下撇,眼眶一瞬间染成了绯红。 “哇——” 破天的哭声传遍四周,惊醒了屋内床上躺着的长渊。 他猛地睁开眼,紧跟着,外边又传来尖锐的声音。 “哭哭哭!今天我打死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自私,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个丫头片子,往后得指望我娘家的几个侄子,你现在有啥好东西就得给他们送去,以后他们才会给你当靠山。” 长渊:“……” 下一秒,稚嫩的哭声更刺耳。 他躺不住了,爬起来朝外走,见女人提着扫把就要抽胖嘟嘟的女童,他眼皮子直跳,赶紧呵斥:“住手!” 激动的女人猛地顿住动作,她扒了扒脸上的碎发,回头朝长渊露出尴尬的笑:“军哥,你咋起来了。” 长渊冷眼扫过她,看向嚎啕大哭的女娃。 许是怕他察觉到什么,赶忙说:“小孩子不懂事,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哭……” “过来。”长渊蹲下身体,朝女娃招手。 小丫头睁开一条眼缝,小心翼翼打量着长渊,见他没生气,才抱着几包咔咔脆朝他走去。 等人走近,长渊把人抱起来,掂了掂,还挺有份量,转身进屋。 女人几度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眼底闪过郁色。 屋内,长渊把小丫头扔床上,自己搁旁边坐着:“吃吧。” 这小丫头也有意思,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生怕别人和她抢。 长渊将屋内扫了一圈,开始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九零:天上掉下个福气包》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原主张军,是名大车司机,父母早逝,只给他留下一间老院子。 后来,他娶了隔壁街道的小青梅,两人相处和谐,日子渐好。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日,小青梅出门遭遇强劫,她性子执拗,非得和抢劫犯对着干,最终逼急了抢劫犯,掏出刀子捅了她好几刀。 小青梅当场死亡。 原主那时正在外地跑车,等他赶回来,家里只剩饿到呼吸微弱的小女儿。 隔天,小青梅的娘家人找来,要说法,实际上就是要钱。 原主正是伤心时,和岳母一家大闹一场,闹到最后竟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那段时间,原主带着刚刚会走路的小女儿,日子过的很艰难,他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更不知道小孩子冷了热了。 这时,恰好有媒人上门,要给他说媒。 隔壁街道李家的小闺女李金凤,因一直挑三拣四没嫁出去,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挑了,就想找个老实憨厚的男人过安稳日子。 原主呢,算不上多老实憨厚,但他有本事啊,工资还高,小女儿不到一岁,正是好糊弄的时候。 所以,在知道原主媳妇儿出意外后,李金凤就动了心思,央求着家里找媒人去说媒。 彼时,原主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又没人帮衬,压力属实不是一般的大,在听媒婆天花乱坠吹了一番后,他可耻的心动了。 倒不是对李金风,而是终于有人能帮他带孩子了。 于是,原主拒绝了媒婆,转身去找了个保姆。 这操作也是让人没想到,至少李金凤知道后,气的搁家直发疯。 不仅是她,李家父母也很生气,凭啥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还看不起他们闺女? 愤怒使人丧失理智,可李家人本身就没什么理智,那之后,他们时常跑来骂原主,一骂一下午,言语难听。 原主倒是不在意,但保姆在意啊,他前前后后请了九个保姆,没一个坚持三月,全都是被李家人骂走的。 原主也报警,但这种事除了调解没有其他解决办法,民警在的时候,李家人唯唯诺诺,一个劲说改,等民警一走,他们立刻恢复本性。 久而久之,原主愈发心累,就连孩子也跟着遭罪。 就在这时,转折来了。 这天晚上,李金凤找来,一改先前泼妇的样子,柔情似水,跟原主道歉,说之前的一些行为都是激动之下做出来的。 现在她清醒了,知道之前做的事情太过头了,希望原主能原谅他们一家人。 原主当然是乐意至极啊,谁愿意每天一睁眼就担心有人往门口泼粪,或者被人堵着骂,就连李家那几个娃娃看见他都脏话连天。 鬼知道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的。 李金凤道完歉,就拉着原主喝她带来的酒,两瓶老白干下肚,原主直接找不到北。 等第二天醒来,他头昏眼胀,身边响起一声尖叫,尖锐又绵长,誓要将所有人都引过来。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那一天,原主浑浑噩噩,被一群人围着打,骂骂咧咧的言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恶劣。 不光是李家人,还有李家的亲戚,全部聚集到原主家,像是提前商量好的,先是狠狠揍了原主一顿,然后就开始逼迫他娶李金凤。 不娶? 那他们就去报警,反正这么多人作证,一旦报警,原主不仅要蹲号子,工作还得没,最可怕的是年仅一岁半的孩子没人照顾。 最终,原主无奈同意。 婚后,原主想着只要李金凤愿意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孩子,他也认了。 可人都是会变得,随着时间流逝,李金凤的虚情假意让原主沦陷,被她笼络,尤其她生下原主的儿子之后,原主的心底就只剩下他们母子,渐渐忽略了女儿。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2 后来,原主老是听李金凤说女儿不好,久而久之,这种刻板印象就印在了原主的脑子里。 只要女儿出现问题,他下意识就会觉得是女儿的问题。 直到,女儿跳楼。 那一刻,原主的自我意识清醒,他开始挣扎。 他忽然知道了很多事情,在这方小世界里,存在着得天眷顾的女主,还就在他身边,李金凤唯一的侄女——李莹莹。 她一出生,李家就开始转运、发财,但只要李家人对她不好,这份‘运气’就会立马转变成霉运,经过几次验证,李家人得到答案,那之后就开始心照不宣的对女主好。 他们对外称,这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孩子,当然要当小公主宠着。 李莹莹小时候被李金凤照顾过一段时间,所以,她对李金凤特别喜欢,得知小姑姑喜欢原主后,她就帮忙许愿,让小姑姑嫁给原主。 虽然过程曲折,但李金凤真的嫁给原主了。 婚后,李金凤回家抱怨,原主全部心思都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女主又开始许愿,让小姑姑生下儿子,俘获原主的心。 至于原主的女儿,让所有人都厌弃她。 小时候的女主许愿还需要时间来缓冲,长大后的女主许完愿,效果明显快了很多。 短短两年就改变了原主家的一切,让原主女儿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在学校受了欺负都不敢回家说,最终跳了楼。 抱着女儿的遗体,原主痛苦不已,他满心愧疚,都是他害了女儿。 那一刻,他心中除了悲戚之外,只有仇恨,他一定要给女儿报仇,李家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说真的,那时的原主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冲去李家的。 就在他距离李家还有一条街道时,女主光环又发挥作用,直接让他被高空中掉下来的窗户砸中,身体被玻璃碎片割伤,致命伤在头颅,原主当场死亡。 经过警察调查,将这起事故定为意外,当时那栋楼十六楼的住户正在装修,又好巧不巧在装窗户,因为住户和工人发生了争执。 导致窗户不慎掉落,砸死了原主。 后续,李金凤通过法院判定,获取到了六位数的赔偿,还继承原主的财产和房子。 没过多久,她就把和原主生的儿子扔在李家,而她自己又找了个小老板嫁了。 因为有女主的气运加持,李家后面越来越有钱,甭管别人做赚不赚钱,反正李家做铁定是赚到拿麻袋赚钱。 而他们起家的本钱,正是来源于原主‘资助’。 【祈愿者心愿:1,好好照顾女儿,让女儿幸福快乐度过一生;2,远离李家,不要牵扯上任何关系。】 …… ………… 剧情接收完毕。 按照目前的情况,完成这两个任务都不算难。 眼下,原主和李金风结婚三个月,还没生下儿子,对原主女儿面上还愿意装装。 只是,原主的工作需要长时间在外边跑,导致李金凤近来在原主女儿面前原来越肆意妄为。 今天。 原主跑完长途回家,给女儿带了一袋子零食,他转身就回屋休息了。 为了省钱,他跑长途累了顶多停在路边休息一两个小时,一趟下来,着实累人。 一觉没睡醒,长渊就来了。 此时,他瞥了眼身旁大口大口塞薯片的原主女儿——张芸倩,今年两岁半,因为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导致她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一点不顺心的小事她就会大哭大叫。 一时间,长渊有点头疼。 他做过很多任务,也能称得上一句老油条了,但他还真的没带过这种小孩,年龄小,防范意识强,最重要的是还是个小丫头! 不能打,耐心得足,含辛茹苦养大了一不留神就被猪拱了。 长渊扶额,这不从小养的和从小养大的闺女,感觉真的不一样。 突然,他衣袖被拽了拽,他低头,对上那张胖嘟嘟、拧着小眉头的圆脸,清澈的眼底全是不耐烦。 小丫头指着外边的方向,又指向自己:“你…你稀饭儿,欺负窝!” 要是听字,长渊指定是要懵一下的,但要是听语气,那确实是气坏小丫头了,小奶音都浓重了。 “咳咳。”长渊握拳抵唇,很辛苦才没笑出来。 只是,辛苦完还的解决这事,不然小丫头今年这眉头松不了。 “芸芸想不想去幼儿园?”长渊正视她。 显然,两岁半的小丫头还不知道幼儿园为何物,她拧紧的小眉头松懈,眼底流露出疑惑,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只是,浅薄的认知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答案。 长渊和她解释:“幼儿园就是一个很多小朋友一起玩的地方,你去了能认识很多可爱的小朋友,他们可以和你一起玩,等你玩够了爸爸就去接你。” “我不!” 哪知,听完长渊的解释,小丫头突然变得激动,她用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气势汹汹的瞪着长渊,头上两根朝天辫一甩一甩,宣示着小主人的愤怒。 长渊挠头,他就说吧,这样子的娃最不好带了!瞅瞅,他说的多对,都是经验,学着点。 “为啥不去?”他一头雾水。 这年纪的娃不都喜欢找小朋友玩吗? 奈何小丫头不说话了,就和他僵持。 长渊无奈,继续加大从筹码:“幼儿园还有滑滑梯,秋千,积木……好多好多玩具的,你去了都能玩。” 小丫头还是摇头,垂下脑袋,一双小胖手揪着衣服上的小珍珠,一扯一扯。 尽管没有得到答案,可长渊也知道继续说下去没用,心思敏感的小孩最忌讳逼迫她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长渊选择退让,长叹一口气:“行吧,那爸爸换份工作,争取能天天在家里陪你玩,好吗?” 这次小丫头有反应了,她瞪大眼睛,歪着头看长渊,语气真诚又不敢置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长渊给予肯定的回答。 如今,原主还没把全部积蓄交给李金凤,一切都处于尚可的境地。 小丫头想了想,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好!” 小朋友不知道辞职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往后她的爸爸能天天陪在她身边了,有爸爸的保护,坏人通通靠边!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3 别的事情长渊还得磨蹭一下,但是辞职他是认真的。 大车司机,还是开长途,一听就知道是苦差事,他还是算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陪陪他那暴躁小闺女。 经过短暂的相处,他摸清了小丫头的脾性,越是害怕的事情,她越是表现的暴躁。 所以,暴躁只是保护色,害怕才是真的。 对于幼儿园,对于割舍零食、或者玩具,她都会大吼大叫,脾气失控。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随着长时间的压迫,小丫头受到排挤、打击、精神暴力,性格从极度暴躁转变成了极度自卑。 每每想起这些,长渊常年没有波动的情绪都开始抽抽,遇到这种任务真的很能治低血压,一治一个准。 缺点是,容易得高血压,这不好。 次日。 李金凤给娘家送完肉回来,进门就见长渊在院子里修建游泳池,大热天,他骑着自行车跑了三条街驮了几袋水泥回来,又借隔壁邻居的板车去拖了一车水泥砖。 这不,他正蹲墙根忙活着。 小丫头双手捧着根碎冰冰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动,像是生怕他跑了。 “呀!”李金凤咋呼,“你咋待家,今天不出车?” 她就因为张军今天要出车,两天后才回来,所以她才敢搬东西回娘家,反正小丫头还小,不会告状。 哪知,一回来就见人在家忙活,吓得她脸都变了。 长渊没抬头:“嗯,辞职了。” “哦。”李金凤正准备进屋,这天太热了,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啥,猛地一激灵,顿住脚步,直愣愣回头,“你说啥!” 长渊拿着平铲蹭了一坨砂浆,敷砌好的砖上边,拎起旁边一块砖对准放上边,将周围溢的砂浆刮到桶里,别浪费,还能用。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女人,重复道:“辞职了。” 李金凤目瞪口呆,在烈日之下她愣是站着没动,看长渊砌了十分钟游泳池,她不懂,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眼前这人能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 忽然,一阵风吹过,惊醒了她的错愕。 只见,她几步冲过去,揪住长渊的衣裳推搡,语气急切:“你辞职了咱家吃啥,这么大的事你跟我商都不商量,张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 长渊掀开她的手,冷笑道:“从你算计我的时候就该清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把你当一家人。” 李金凤傻眼,许是没想到他会说出那件事,她那张脸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可以说是五彩缤纷。 等她再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屋内了。 她恍然大悟,辞职的事还没说清楚,她发什么呆啊。 这不,她又气势汹汹冲出去,锐利的视线一扫,压根没人? 活了二十八年,事事要强的李金凤突然感觉到委屈,可这委屈没持续三秒,她果断收拾东西回娘家。 不知所措,找妈必行。 话说李金风她妈——谭铁嘴,那可是隔壁街道一霸,吵架从未输过,甭管占理还是不占理,最终都能被她说成黑的。 十分钟后。 李金凤再度出现在李家大门口,一脸焦急,连旁边跟她打招呼的大婶子都没心情搭理。 这一条胡同巷,拥挤、狭窄、脏乱差,仅仅是一墙之隔,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 “娘诶!”李金凤进门就喊。 奈何,调皮的几个侄子拦住她,为首最大的李岩直接伸手:“小姑姑,给糖!” 李金凤正着急呢,而且她来的着急身上根本没糖,勉强挤出点笑:“岩岩乖,姑姑有事找你奶奶,上午姑姑送来的有肉,晚上让你妈给你做了吃,快让开,乖。” “没有糖不准让开!把路堵住!”李岩扯着嗓子喊。 他们手里还拿着李金凤给他们送来的玩具水枪,一脸义愤填膺,团团将李金凤围住。 李金凤拧眉,近几个月养大了脾气,加上这会儿正着急,声音不自觉加大:“让开!不听话小心我收拾你们!” “赔钱货!”李岩大喝一声,指着她低吼,“你是泼出去的水,凭啥站在我家吼我,打她!奶说了,咱们才是李家的根,必须团结起来,打倒想欺负我们的坏人!” “打倒想欺负我们的坏人!”一群小萝卜头别的不说,团结这方面真不错。 当即抄起他们的水枪,对着李金凤那张马脸就是一顿呲水. “啊啊啊!” 不到一分钟,李金凤浑身狼狈,边跑边骂:“小兔崽子,老娘待会儿告你们妈说,让她揍你们!” 几个浑小子跟后边追,越闹越兴奋,听到她呵斥也不害怕,自小在家里娇生惯养,又深知自家爹妈对小姑姑的态度,就更让他们有持无恐了。 末了。 收起没水的玩具水枪,李岩还没忘放狠话:“敢不给我们带糖,这就是下场!再有下次,老李家没你这种不孝的赔钱货!” 李金凤大口大口喘息,头发丝湿答答贴在脸庞,别看她在其他地方耀武扬威,在李家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哪怕是面对几个年纪尚小的侄子,她也只是言语威胁。 但显然,这根本没用。 这鬼天气倒不怕感冒,就站这一会儿,李金凤身上就干了大半。 她拔了拔脸上的湿发,没忘记正事,赶忙朝里走。 李家十三口人,拢共住在两间不足二十平的小屋子内,门外边用铁皮搭建了一简陋厨房,因为这块地方,李家没少和邻居吵架。 无他,这块地方是公用的走道,如今被李家全部占去,其他人肯定不方便。 但奈何李家人战斗力实在是强大,让一众邻居纷纷铩羽而归,一肚子气也只能憋着。 无论在什么世道,遇到一群不讲理的浑人,都很让人头疼。 这时,李金凤钻进屋,阴暗潮湿的环境,还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从那块巴掌大的洞口透进来微弱的光线,屋内坐在李老太婆和三位儿媳,老三媳妇儿正在哄三岁的李莹莹睡觉。 别怀疑,这就是未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女主。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4 “娘,出大事了!” 一进门,李金凤就开始咋呼。 不出意外,她被盘坐在床上的老人狠狠瞪了一眼,李老太婆驼着背,干瘦的手指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红毛线。 李金凤这才注意到,屋内几个女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神情凝重,明明只是在哄一个小女娃睡觉,却硬是拿出要去炸毁敌人主营的势头。 这场景让李金凤看不懂,又不敢瞎问,只能老实站边上,静静等着。 终于,李莹莹睡着了。 其他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屋内凝固的气氛瞬间松懈。 这时,李老太婆的视线才转到李金凤身上,干枯的脸上全是不耐:“你咋又来了?” 上午才来送过东西,下午又来肯定不是送东西,那就是有麻烦事儿。 不仅李老太婆,其他三人也想到了这些,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在昏暗之下很难看清他们的神色。 李金凤一向不是个聪明的,她还以为亲娘这是要给她做主了,顿下身体,趴在床边就哭:“娘啊,张军辞职了。” “什么!” 没等李老太婆开口,一旁的李三嫂就炸了。 要知道,自从李金凤嫁给原主,李家跟着沾了不少光,别的不说,光是近日来顿顿吃的肉就是李金凤送来的。 算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便宜,那真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可要是张军辞职了,他们还能占这么多便宜吗? 这个道理李三嫂能想明白,那其他人也能想明白。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李老太婆身上,等着她发话。 “辞职?”李老太婆面上的勾勒更深,缠毛线的速度停了,“咋回事儿?” 说起这个,李金凤就伤心:“我问他,他说和我没关系,他还说,压根就没把我当一家人,娘啊,你说我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啊!” “他敢!”李老太婆大喝一声。 其他几个嫂嫂也义愤填膺起来。 “这张军太不是东西了,你俩都结婚了,咋能不把你当一家人嘞?” “大车司机这工作别人求都求不来,他商都不跟你商量就直接辞职,这事可不能算了,咱们得让他知道咱们李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二弟妹说的对,这件事就是张军的错,他实在不想做这份工作了就给咱家嘛,让你大哥去,他脑子聪明,肯定能学会开车。” 随着李大嫂的声音落下,屋内的气氛再度变得怪异。 其他两个女人眼神微变,心底的算盘打的长渊在家都听见了。 沉寂了约莫一分钟,三个女人及其有默契的逮住李金凤的手或头,开始进行神秘而又庄重的仪式,俗称:洗脑。 李家三位儿媳嫁进来好几年了,她们对这位没脑子的小姑子特别了解,只要她们稍稍哄几句,这人指定北都找不到,啥都听她们的。 至于李老太婆,她一向重男轻女,尽管现在对小孙女有所改变,但那也是事出有因,独一份的,别人就别奢望了。 所以,在看见几个儿媳铆足劲哄骗小闺女时,她一点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欣慰。 瞧瞧,这可都是她亲自挑选了儿媳,经过她常年累月的教导,如今终是事事都替李家着想,次次回娘家都能薅一大包东西带回来。 这样下去,再加上大师算的卦,他们李家何愁不发达? 思及至此,李老太婆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对面床上睡着的李莹莹,小丫头片子仅三岁,便已能看出日后是个美人胚子。 那日…… 老三喝醉了酒,回来见李莹莹蹲在门口玩,心中烦闷便踢了她一脚,惹得孩子大哭。 李老太婆坐在门口缝衣服,见此眼睛皮子都没掀开,任由小孩哭。 哪曾想,老三转身就摔了个狗吃屎,嘴巴磕到门槛上,一抬头,半颗门牙和血掉在地上,着实吓坏了李老太婆。 在她心里,一个赔钱货当然比不得亲儿子重要,怒火中烧之际,她抄起簸箕里的木签对着李莹莹就抽。 哭声更大了。 李老太婆抽了几下仍然觉得不解气,准备进屋去拿扫把,哪知,她竟在同样地方摔倒了。 “哎呦!” 坐在地上,摸着下巴哀嚎的李老三顿时噤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亲娘。 等李老太婆抬头,和李老三一样,掉了半颗门牙。 两母子又疼又怕,抱在一起一边哀嚎,一边警惕的看着李莹莹。 等到晚上,李家人全部回来,李老太婆郑重的将这件事说出来,让大家这段时间别去招惹李莹莹,等她去找完大师再说。 李家一向是李老太婆做主,其他人当然没意见。 隔天,李老太婆颠着一双小脚,颤颤巍巍走了几条街,来到整个宁阳市最最最破旧的胡同。 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斑斓劣迹的木门,敲开门,里面走出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一位老婆子。 “我来算算我小孙女。”李老太婆递过一张纸条,上面赫然是女主的生辰八字。 对方接过,随即转身进屋。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老婆子才惨败着一张脸走出来:“天…选之子,福祸相依,需……慎之。” 李老太婆浑浊的眼底微颤,她放下一张纸币,没多问,径直离开。 回家后,她独自在昏暗的屋内坐了一夜,想起了很多事情,为何他们李家这几年一直起起伏伏,一时兴,一时衰,像是老天爷在和他们开玩笑一般。 今天,她终于找到答案了,竟是如此! 这一刻,李老太婆眼底亮起骇人的光芒,那干枯的身躯激动到颤抖,她喃喃自语:“天降福星,老天爷庇佑我李家,何愁不发达?哈哈哈……嗝!咳咳咳!” 当晚,李老太婆就宣布,从此之后,李家所有人必须对李莹莹好,连几个小子都不例外。 大人懂事,不用多说,但是小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认为奶奶喜欢李莹莹,不喜欢他们了,闹的可凶。 短短三天时间,挨了九遍打,比吃饭还准时。 虽说李老太婆重男轻女,可她更看重发财。 试问谁没有一颗发财的心? 李老太婆就有,她野心勃勃,以前没有机会,所以只让大家看见了她的重男轻女,今后她务必让大家看到她更多无耻的行径。 (回忆结束)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5 经过李家三位儿媳努力的洗脑,李金凤彻底被俘获了。 一个小时前,她明明是来寻求帮助的;一个小时后,她承载了李家几位巨擘的希望,趾高气昂的回到了张家。 砰! 她一把掀开铁门,气势十足。 然而,院内只有做好一半的游泳池,人却不知去向。 李金凤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崩了。 她屋里屋外找遍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气的她恨不得把屋顶掀了! 幸好她还有理智,知道掀了屋顶今晚没地方住。 李家那屁大点地方她就算回去也没地方住,别看她娘现在天天悄悄摸摸跟她说李家要发达了,但是她一点不带信的。 认真算起来,李家穷了七代人了,七代!怎么可能突然暴富? 李金凤深觉自己才是整个李家最聪明的人,自己亲娘乐意做白日梦,她这个孝顺女儿当然得配合点。 算了,等她拿到张军全部的积蓄,多多帮衬娘家就是。 往后日子肯定不会比以前更差了。 自我安慰一通后,李金凤气消了,也懒得出去找人,转身回去吹风扇午睡,这一来一回的顶着大太阳,可累坏她了。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人正在游乐园。 活了这么多世,长渊也是第一次坐旋转木马,这玩意儿属实配不上他的身份,高低也得来个激流勇进才行嘛。 奈何小丫头年纪太小,顶多玩个碰碰车。 而且,玩到最后这小丫头不知咋的,又生气了。 长渊真的佛了。 他一手绑着气球,另一手拿着泡泡水,全是小丫头的战利品。 此时,小丫头气鼓鼓走在前边,你问她咋啦?她就一后脑勺给你,啥都不说。 末了。 长渊干脆一屁股坐地上,任由来往人看,只要他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不,小丫头等了半天身后没声音了,她慌忙回头瞧,就见长渊坐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亚个人。 那一刻,小丫头惊呆了。 尤其是周围人好多,对着长渊指指点点的更是不在少数。 她瞠目结舌,揪着小裙子站在原地,实在是不想走回去丢这个脸。 可是,长渊看透了她的想法,嘴角一勾,腹诽道:小丫头敢折磨我,今天这脸谁都别想要! “芸芸,爸爸走不动了,你快来拉我。” 随着话音落下,两岁半的张芸倩头一次感觉到羞耻,她攥着小拳头浑身僵硬,小嘴微抿,呼吸都在放轻。 似乎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彼时的张芸倩只是脾气暴躁,但她要脸。 在这场对峙中,她终究还是败了,因为有底线、有自尊、有道德的小丫头,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嫌弃过长渊给她丢脸,心底骂过他,但从未想过丢下他独自离开。 犹豫了再犹豫,小丫头磨磨蹭蹭走回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牵起长渊的走,然后非常暴躁的、用小奶音吼:“起来,走!” 长渊没动,盯着可可爱爱的小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围旁观人也随之一起笑了,笑容灿烂、温和,就如同今天的天气一般,虽然炙热,但让人感觉很温暖。 快乐是真快乐,但生气也是真生气。 小丫头由生闷气变成了气鼓鼓的河豚。 长渊假装没看到,牵着她的手,教导说:“如果不高兴了,你就说出来,如果你不说出来,那让你讨厌的人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做你讨厌的事,最终,难受的只有你一个人。” 小丫头的注意力很好转移,这不,她又不生气了,开始皱着小眉头深思长渊说的话。 但显然,两岁半的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么高深的道理。 想着想着,她就忘了。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突然想起白天没生完的气,啊!更气了。 床旁边,打地铺的长渊听着翻来覆去的声音,默默掖住自己的被子,好好睡觉。 养人类幼崽没那么容易。 这是来自系统的忠告。 因为它的前前前任主人,就养嘎过,哪怕时至今日,系统每每想到那个幼崽都会浑身发抖,太可怕了。 饿了哭,困了哭,不高兴还哭。 比女主还能哭。 长渊比较幸运,小丫头除了脾气暴躁之外,其他方面都特好,不作妖,很耿直,就是喜欢生气,问了还不说。 可是,再好带的幼崽也是幼崽,也会生病。 半夜。 长渊迷糊间听到声音,他连忙坐起来,就见睡在旁边床上的小丫头满脸通红,嘴里哼哼唧唧。 他深感不妙,赶紧连被抱起小丫头朝外冲,医院不远,就两条街的距离。 可长渊却觉得跑了好久,小丫头每哼唧一声,他的心就抽痛一下,这是原主本能意识的残留。 对于唯一且有所亏欠的女儿,原主执念太深,即便有快穿局介入,也没能割掉这些本能意识。 …… 医院—— “孩子太小,你给她吃那么多冰淇淋她肯定会感冒,你这当爸的还真是有心,平时都是你媳妇儿带的孩子吧,看你一点经验都没有。” 医生逮着长渊一通说教。 而长渊只在乎小丫头什么时候能好,他心脏再抽抽下去,他非得得心脏病不可。 “医生,需要输液吗?她什么时候能好?有没有后遗症?” 这几个问题直让医生翻白眼,没好气回答:“这么小的孩子能不用药物最好不用,我开了点药你先给她喝,这段时间别给她吃冰的,小孩子肠胃不好,吃饭不规律?” 对上医生那双要吃人的视线,长渊果断避开,这可不是他的锅,他不背。 “小孩正是发育的时候,一日三餐必须规律,还有!这是感冒,没有后遗症。”医生开完药,把单子递过来。 长渊忙接过,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抱着小丫头去拿药。 经过物理降温的小丫头这会儿除了脸颊发烫之外,精神倒是好多了。 她紧紧抱住长渊的脖子,在那条回家的路上,路灯昏黄,把长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都快和旁边的树一样长了。 长渊走的很快,他想早点到家,别给小丫头冻着。 忽然就听见她说:“你,不怕。” 长渊脚步顿住,喉间发痒,大手用力扣住小丫头的小脑袋,避免她吹风。 这会儿,他很小心的蹭了下,轻声回:“嗯,我不怕。”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6 这一夜,长渊基本上没睡,时不时就得查看小丫头的动静。 天边掀开一抹鱼白之际,他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烧退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瘫坐在床边,将头埋进胳膊里,自从业务熟练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累过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睡着了。 …… 砰!砰!砰! ‘哐当’一声,长渊一脑壳磕床沿上,疼的他灵魂都晃了晃,直想脱离这具身体。 外边已天光大亮,强烈的光线透过窗户透进来,刺的人眼睛疼。 “张军!你出来!今天你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凭啥辞职不跟我商量?你少跟我扯当初的事当借口,现在咱俩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你有事就必须跟我商量!” 砰砰砰! “你出来!张军,你别以为躲在里面老娘就没办法,把……” 话未说完,长渊就从里面打开了门,皱着眉头,苦着脸,一夜没睡,刚睡会儿就被吵醒,他头疼的快炸了。 阳光烈,气温缓缓上升。 李金凤被他浑身的不悦吓得后退两步,有那么两秒的心虚,但一想到昨天几个嫂嫂画的大饼,她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 只见她双手插腰,端的是理直气壮:“张军,老娘今天跟你直说,要么你回去继续开车,要么你把工作让给我哥哥,不然这事我跟你没完!” 这两天都在照顾孩子,长渊还真忘了女主和李家的事情,祈愿者的心愿还有报复这一条,他差点给忘了。 当即,他挑起眉梢,语气恶劣:“你说啥就是啥,你咋不上天嘞?和太阳肩比肩,照照你那半米长的马脸,又拉又跨,一天天竟做白日梦,歇歇吧您,天天这么蹦跶也不怕哪天出门被雷劈死。” “你……” “你什么你?你自己拎不清,连带着你几个哥哥都跟着普信呢?一个个驾驶证都没有,拿啥开?拿命啊!” “我……” “我什么我!劳资娶了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既然如此,劳资不努力了,从今往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在家陪女儿。” “凭啥!”李金凤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下拉的马脸、发抖的身体无不在宣示她的愤怒。 她嫁过来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张家的日子比李家好过吗? 单是这独门独户的小院都是大多数人不曾拥有的,还没公婆在上边压着,生活美滋滋,吃喝更是不愁,她不仅能自己吃饱,还能带着娘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不辜负爹娘辛苦养育她一番。 玛德,说的她自己都快哭了。 但现在!张军不去上班了,他要她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这可能吗? 她小学没毕业,也不会一技之长,自幼在家做家务,出过最远的门是八条街之外的大商场。 咱就是说,她拿什么养家? 还和在娘家时,帮人洗衣服赚那一块两块的钱吗? 李金凤晃了晃脑袋,她坚决不干,她嫁过来是为了过好日子的,而不是继续曾经的辛苦。 长渊撑着门框,闻言嗤笑:“凭啥?凭你死皮赖脸非得赖上我,这家你不养谁养?” 趁李金凤恍惚之时,长渊‘砰’的把门关上。 一回头,就见小丫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长渊忙收起戾气,笑的温和:“什么时候醒的?头还疼吗?” 小丫头摇头:“不疼。” 长渊打开柜子给她找衣服,里边全是李金凤从她娘家拿来破烂玩意儿,每一件能凑合的。 你敢信,李金凤嫁进来三个月找原主要了三千八百块,其中两千块是打着小丫头的名义。 原主倒是怕闺女受委屈,回回给钱利落,可人转头就把钱送回娘家,一分钱没花到小丫头身上。 如今这年头,普通的一家三口一个月两百生活费绰绰有余,稍有富裕点也就是三百出头,也就原主是大车司机,工资待遇高,出一趟车搞点外块容易的很,赚的多,存的也多。 只可惜,这笔钱最终成了女主和李家的启动资金。 选来选去每一件能看的,长渊干脆随便拿了一件,给小丫头套上:“起床,咱们吃完饭,爸带你去买新衣服。” 外边,李金凤果然不在了,指定又是跑娘家去请支援。 长渊拎着小丫头的后衣领,眼珠子一转,笑的刻意:“咱们今天不在家吃,爸带你去外边买肉包子。” “好!”小丫头重重点头,铿锵有力。 旧衣服她穿着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说起吃的她是一点不含糊,两颗大眼睛亮的惊人。 长渊抱着她,把门掩上就走。 在街口买了十个皮薄肉多的大肉包子,用塑料袋提着,两父女一人拿一个啃,边啃边朝李家走。 此时,李家。 大清早,大家伙儿都还没出门,李家十三口人把两间小屋子占的满满当当,几个浑小子一起来就在外边瞎闹,时不时还朝路过的人吐口水,惹得人对着他们破骂。 欸,只要路人开口骂,这几个家伙儿更来劲,端起水枪就呲人。 这还不算完,路人要是敢找上门,那指定是要被李家十三口一起对付,骂的骂,打的打。 还要说法,最后能站着走出去都不错了。 你说报警? 哈,李老太婆为啥名声响亮,那就是撒泼打滚都是一绝,她几个儿媳深的她的真传。 曾经还真有人报过警,但最后呢?李老太婆和她几个儿媳,拎着一根绳子要吊死在那家人门口。 这谁还敢报?稍有不慎就扯上人命。 李金凤一大早就跑来哭,李家人都不是很高兴。 据说,早上有人跑到家里来哭是不好的预示。你别看李家穷,但只要是关于利益方面的,他们真的信。 “哭哭哭,再哭劳资抽死你!”李老大一鞋底砸过去。 李金凤直往后退,神情惊恐,她这才想起来李家的规矩,嫁到张家后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她早忘了在李家过的什么日子。 “死丫头,别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李老三从后边抵她肩膀,声音阴恻恻。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7 “没!”李金凤赶紧摇头,“我没有。” 显然,李家几兄弟最近看李金凤很不爽,眼神里的狠辣丝毫不掩饰,他们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收拾收拾这个飘的不着地的妹妹,结果人就送上门了。 看来,今天就是他们行使哥哥权利的时候。 咚咚咚! “行了。” 窝在最靠里那张小床上的李老太婆发出嘶哑的声音,泛黄、破烂的床单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说吧,又是什么事?”李老太婆不耐烦的问。 李金凤忙往前走了两步,躲开李老三的钳制:“娘,张军他说,他不去上班,也不把工作让给几个哥哥,以后还得我来养家。娘!您说我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说起这些,李金凤又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屋内沉默半晌,三兄弟属实无语了,这年头谁不想要一份好工作?咋就出了那样的奇葩,还正好被他们碰上。 而且,你不要上班就不上嘛,干啥不让给他们? 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究竟懂不懂啊。 李老太婆冷哼一声:“咋过?蠢货,当初要死要活嫁过去,现在就知道回娘家哭,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没用的东西!” 李金凤一句话都不敢回嘴,低声抽泣。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李岩的嚎哭声。 李老大‘蹭’的站起身,一脸凶神恶煞:“玛德巴子,敢欺负我儿子,老二,老三,走!” 巷道里。 李大嫂几人从另一边跑来,她们提着桶去接公用水,正和人聊起昨晚打架那家人就听见自个儿子在鬼哭狼嚎。 亲娘还能不清楚从小养大的亲儿子? 在这条巷子里,敢欺负她儿子的数不出一个,铁定是外边经过的愣头青。 李大嫂当即一摔桶,朝回跑。 “是谁!敢欺负我儿子!” 两方人马一同抵达战场,怒气冲冲,那样子活像是要吃人。 然后他们就看到心心念念的亲儿子扯着嗓子嚎,一旁,两父女蹲在墙角下,美滋滋的啃大肉包子。 那大肉包子香的哦,他们直接流口水。 而这时,见到亲爹亲妈的李岩自觉有了靠山,指着这两啃肉包子的父女就告状:“爸,妈,他不给我吃肉包子。” 顿时,李家人回神,艰难的将视线从肉包子上拔回来,放到始作俑者身上。 你们猜的没错,这父女俩就是长渊和她的暴躁小闺女。 瞧两人这架势,讨打值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错!他们今天就是来找事的。 李大嫂眼神一沉:“张军,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吧,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吃肉包子咋没给我们带几个?” “是啊,张军,咱们大人就算了,可家里还有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这个做姑父的可得帮衬帮衬。”李三嫂赶忙接话。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周边已经围上了。 虽说平时他们和李家关系不好,但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往常李家可没少看他们的热闹。 吵架吵不过,打架打不赢,那总得在其他东西找补回来吧,不然就亏大了。 你永远无法想法,人们在计较得失的时候,某些点真的很意想不到。 此刻,长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塑料袋里拿出最后一个大肉包子,眼底闪过挣扎,他贴心的问小丫头:“还吃不?” 小丫头严肃着一张小脸,眼神凝重,顶着一根朝天辫重重点头:“要!” 顷刻间,长渊松一口气,赶忙把肉包子给她,还不忘叮嘱:“慢慢吃,吃不完别勉强。” 小丫头双手捧住,小嘴巴张的老大,对准就是一口,肉嘟嘟的腮帮子鼓动起来。 说实在的,长渊生怕她噎住。 这孩子真皮实,昨晚烧到38.2度,今天烧一退,活蹦又乱跳,胃口特棒。 “张军!你啥意思?” 愤怒的质问拉回长渊的思绪,他那不自觉上扬的嘴角猛地收敛,他抬头,见李老大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前,不算高的个子,长的属实辣眼睛。 就这么形容吧,五官都长的很随意。 长渊缓缓起身,比对方高出半个头,他眼皮下耷,一条长腿懒懒往旁边挪动了下,正好挡住一门心思啃肉包子的小丫头。 “我没啥意思啊,这不是李金凤回娘家了嘛,我来接她。” 李老大恶狠狠瞪着他,呵斥道:“劳资问你凭啥不给我儿子肉包子。” 长渊推开他越靠越近的身体,一股汗臭,许是太突然,李老大愣了下,回神之后整个人开始发癫。 “你敢推劳资!玛德巴子,讨打是吧。”李老大四处找东西,没找到,他撸起本就在手肘处的袖子,凶神恶煞的凑过来。 他上蹿下跳,试图用毫无章法的‘癫痫作法式’吓退长渊。 讲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之前原主在面对李家时,整个一理亏状态,那叫一个好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没小丫头有脾气。 就三个月时间,直接把李家惯成了祖宗,连三岁的小娃娃都敢冲着原主喊。 奈何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长渊,可不是原主。 长渊不惯着他们,他们敢动手,他就敢还手,闹到警察局去他也属于自我防卫。 这时,李老二和李老三慢慢围过来,气焰嚣张,战火一触即发。 长渊提着小丫头后衣领把人提起来,好声好气:“去边上蹲着,爸爸解决点事。” 只要有吃的,小丫头特别听话,让走立马就走。 等小丫头到安全地带后,长渊还不忘让系统盯着,可别被人贩子拐走了,他可不想任务难度增加。 转回视线,他看着李家三兄弟就来气,踏马的,全跟他穿的一样。 原主图省事,一样的衣服买了十件,嘿,李金凤转头就送回娘家了。 越想越气,长渊忽然伸手,一拳砸倒发癫的李老大,人趟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李老二和李老三气不过,捏着拳头就冲向长渊。 旁边看戏的围观居民眼睛亮的出奇,要知道,他们在这里住这么久了,还没谁敢和李家叫板,没办法,谁让李家没底线、没原则、没三观呢。 诶,要怪就怪他们还想做个人。 但今天不同啊,有人收拾了李家三个矮冬瓜兄弟,平日里有苦难言的居民也跟着出了一口恶气。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8 “住手!” 李家三个嫂子眼看着自家男人吃亏,心急如焚,想帮忙可根本近不了身,只能干跺脚。 这不,李大嫂灵机一动,带着两个妯娌冲进屋,将跟李老太婆诉苦的李金凤揍了一顿,再薅出来。 李金凤完全不敢还手,只能对长渊吼:“张军!你给我住手!” 她头发还在李大嫂手里,疼的她眼泪直飙。 长渊能搭理她? 今天走这一趟就是想让李家日后离他远点,别想着帮李金凤出头有事没事来找他麻烦,更别想占他便宜。 这边,长渊逮着李家三兄弟揍,那边,李家三妯娌逮着李金凤揍,两边像是在比赛一样,看谁揍的更狠。 咱就是说,属实是没搞懂李家人的脑回路,想让长渊住手这个时候不应该认输吗?打他们自己的友军干什么? 长渊不懂,且大为震撼。 所以,他揍的更凶了。 女主长大之后最得力的几个帮手,什么肮脏事都帮着做,尽管脑子被降智,可本性却没有。 见此,李家三妯娌气的眼睛都红了,她们深觉打不赢长渊,毕竟她们男人加起来都不行,她们很有自知之明。 于是,这三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就将全部的仇恨通通给了李金凤。 要不是这个傻小姑子非得嫁给张军,她们男人会挨打吗? 根本不会。 所以,她们打李金凤有错吗? 完全没有。 执拗的人一旦认死理,那就是一往直前,撞破南墙都不改。 打到最后,李金凤的模样比李家三兄弟惨多了,鼻青脸肿,头发掉了一地,她趴在地上哭。 不过,她并不恨几个嫂嫂,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长渊的错! 长渊收起拳头,幸好他不知道李金凤内心的想法,不然他还得再揍一会儿,以解心头之恨。 究竟是啥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种脑残? 真的,很少会觉得有人玷污了‘脑残’二字,但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长渊视线扫了一圈,李家那几个小子早不知跑哪里去了,真够白眼狼的。 忽然,他眼神一顿,看到门内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比小丫头应该大点,生的很好看,和李家根本不是档次。 只是,她正用厌恶的眼神瞪着长渊,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 【女主!这就是女主!受天道眷顾,让本统瞅瞅,倒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天道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别看了,弄掉她的女主光环。” 【遵命!】 没有光环的女主还能叫女主吗? 不知道,反正长渊的任务就是让李家往死里倒霉,痛苦又麻木的活着。 “妈!” 恰逢此时,李大嫂对着门的方向喊了一声,众人视线望去,一道佝偻的身影慢慢走出来。 其实,李家整体看起来很怪异,破洞的鞋袜,干净亮堂的衣服,脏兮兮的孩子,昂贵的零食。 李老太婆那双浑浊、昏黄的眼睛扫过门前的荒唐,最后才望向长渊,咬牙切齿:“混账!你怎么敢对金凤的亲哥哥动手?” “老太太,您挺有意思啊,我这都打完了您问我怎么敢动手,那我倒想知道,我怎么不敢动手?”长渊反问。 小丫头啃完肉包子,见这边没打了,她也是一点不带怕的,径直跑到长渊身边蹲下,拿着树枝逗蚂蚁玩。 长渊本气定神闲的脸色差点没绷住,这丫头长大了绝对能干大事。 李老太婆声音拔高:“你这是不敬兄长!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玩意儿,要不是你娶了我家金凤,今天这事你别想轻了。” 如此说,便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长渊不想啊。 “哎呦,我好怕啊,是我想娶你家姑娘吗?这周围谁不知道是你家姑娘算计的我,天打雷劈你让它来,我倒是要看看究竟先劈谁!” 李老太婆被镇住,她一向什么都信,最忌讳说大逆不道的话。 只见她嘴皮颤抖,扶着门框差点没站住。 围观者:好……好刚~ 蹲着的小丫头忽然摔了树枝,皱着小眉头冲长渊吼:“困!” 整段垮掉! 长渊火速抱起小祖宗回家睡觉,那动作麻溜的让围观者都没反应过来。 诶,哪有架吵一半带孩子回家睡觉的? 主角走了,他们还看什么戏啊,尽管很遗憾,但上班时间也快到了,还是散了吧。 最懵的当属李家人,他们还没找回场子,这是直接无视他们啊,更不能忍! 可让他们追过去,他们也不敢。 因为他们觉得,对方肯定受了刺激,否则咋大早上过来找事,下手还忒重。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长渊对付不了,李家人又想对李金凤撒气。 “奶奶,我想跟小姑姑去住一段时间。”边上的李莹莹忽然说。 她规规矩矩坐在角落,言行举止根本不像是个三岁的孩子,一双明亮的眸子让人只要对上就舍不得拒绝她所有的要求。 “……好。”李老太婆身体一僵,她信奉神明,可更多的是惧怕。 霎那间,李家安静了,连想收拾李金凤的李老大都没了动作,肩膀一塌,老老实实去上班。 就这样,李莹莹获得了跟李金凤一起回张家的机会。 已经搁家哄孩子睡觉的长渊还不知道,麻烦正在朝他招手。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世界,却比以前每一个都让他觉得艰难。 “渴了!” “好嘞,小祖宗,我去给您倒,您别瞎滚,待会儿摔地上你别哭……” 长渊话音未落,只听见‘咚’的声,他顿住到门口的脚步,心跳骤停。 果不其然,下一秒,‘哇’的一声哭响彻小院。 长渊第一反应是跑,理智止住了他迈开的长腿,转身几步捡起地上的小丫头,抱起来超大声哄:“看吧看吧!我就说让你别滚,你不听,现在摔疼了吧!” 然后,哭声更大。 长渊拧起眉,小丫头脑袋趴在他肩膀上,他脑袋拼命往旁边躲,争取离魔音远一点:“别哭了,你别哭了,求求了。” 小丫头要是这么听话,那也不足以让长渊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一想起就头疼了。 哄了大概一个小时,小丫头才趴在他肩头睡觉了。 长渊大舒一口气,突然觉得,去反派部挺好的,除了杀人跟砍西瓜一样,精神间接性失常,其他的都蛮好的。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9 尽管闹了今天这一出,李金凤仍然坚信她能拿下长渊。 不仅是她,李莹莹也是这么想。 两姑侄在这一方面达到了空前的统一,但李金凤是靠蠢,而李莹莹却是靠穿越的优越感。 没错。 此李莹莹非彼李莹莹。 她本是现代世界某富豪包养的小三,被原配发现她偷偷怀上了富豪的孩子,派保镖押着她去医院打胎。 她慌乱逃窜之时,遭遇车祸,当场魂穿到往前推了三十年遍地是黄金的时代,可她还未来不及高兴,就发现她穿的竟然是个婴儿! 欸,这让她如何实现她那异想天开的暴富梦? 毕竟,在女主眼里,所有的富人都不过是运气好,如果她生在了这个时代肯定也不差,以后更不需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但…… 现实往往是残忍的。 不过,作为女主,那就必须拥有‘打不死’的精神,而且,她又发现,她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穿越,因为她的运气似乎特别好,想要什么都有什么。 最明显的就是那次,李老三和李老婆子想打她,她心里默念着‘摔死他们’,结果他们就真的摔断了门牙。 别说对方,她都惊呆了。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些小事,她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她可能真的要发了。 霎那间,女主被巨大的喜悦笼罩,她开始幻想以后美好的生活。 可幻想完,她再次发现,不是所有的东西她想就能出现,譬如:钱。 她可以利用一些人来达到某些目的,或者是轻微的惩罚某些贱人,但唯独不能直接拿到结果。 于是,经过观察,女主将视线放到原主身上,有钱,有能力,是个普通人,正好能被她控制,为她所用。 此时—— 站在张家小院中,年仅三岁的李莹莹倨傲的四处打量,仿佛这一切都已经属于她。 而她,根本不屑。 毕竟在她眼底,这些不过是她走向更高位置的踏脚石罢了。 李莹莹沉浸在美梦之中,然而,下一秒,就被摔打的声音打断。 她回神,微微拧眉,还没扫帚高的小身板猛地一转,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厌恶。 “又跑哪儿去了,家里怎么会一点粮食都没有?”李金凤在厨房里翻来找去,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啦。 长渊早收起来了。 想要收拾李家人,多简单。 第一招,断供。 过了几个月好日子,突然又变回曾经的拮据,是人都会受不了。 更何况,李家那群人贪婪、恶俗,着急之下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李金风没找到粮食,又去原先放钱的柜子里拿零钱,一打开,里面一毛钱都没有,她懵了。 紧随其后的李莹莹瞥了眼,直翻白眼,在心底大骂‘蠢货’,连男人的心都俘获不了。 “小姑姑,姑父和表妹呢?”李莹莹故作疑惑的问。 李金凤回神,她终于想起长渊说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到她头上,让她那颗心凉了半截,难不成真让她养家? “他们待会儿就回来了,莹莹先自己去玩吧。”李金凤艰难扯出一抹笑容,想着先把小侄女打发掉再思考对策。 这一次,她没打算回娘家。 因为回去也没用,三个哥哥加起来都打不赢长渊,她是决计不能再害亲哥哥们了。 不然,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对亲娘? 思来想去,李金凤流下了一颗大大的眼泪,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委屈她自己了。 希望等她附小做低之后,能唤醒那心狠男人的良心! “小姑姑,你是在哭吗?是姑父对你不好吗?”李莹莹睁着大大的眼睛慢慢靠近,她真挚又空灵的声音慢慢响起:“小姑姑,你想掌控姑父的心吗?” 那一刻,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常人无法看见的地方,一道光束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钻入李金凤的身体里,让她双眼逐渐涣散。 “想。”她僵硬的点头。 对此,李莹莹显然是早有准备,她伸出一只小手,握住李金凤的大手,轻声说:“如你所愿,只要按照我所教的做,姑父的心迟早被你拿下。” “好。”李金凤继续点头。 李莹莹嘴角微勾,眼底全是得意,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掌控一个人的所思所想,这种感觉就像是主宰了整个世界。 而她,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 “要!吃!” 李莹莹的美梦再次被惊醒,她那张脸气到变形,阴恻恻的盯向窗外,手指狠狠用力。 “嘶。”李金凤紧跟着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感觉到手中的痛疼,她下意识挥手。 “啊——” 小院门口。 正在争执的一大一小被这声低吼吸引了全部心神,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莹莹!” 不多时,他俩就见李金凤抱着李莹莹冲出去,面色着急,见他俩,直接开口吩咐:“愣着干啥,赶紧帮我送她去医院。” 长渊的视线在李莹莹摔破的额角打量了两眼:“哦,那你赶紧去,免得晚了伤口都好了。” “张军!”李金凤咆哮,“你和我闹就算了,你现在还牵连孩子,你个畜生!” 长渊怕小丫头听见这话影响三观,低头正想把人送回屋,就见她双眼瞪的老大,还发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好家伙儿,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你骂我!”长渊双手捂住胸口,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儿,“你竟然骂我畜生。” 他不敢置信,伤心欲绝,用最谴责的眼神望向李金凤:“你是不是嫌弃我现在没工作,所以你故意找事离开我?你别想!你嫁给我了,那你一辈子都是老张的人,你必须养我一辈子!” 长渊第一课:跟煞笔说话,间接性抽疯就行,千万别太正常。 啪叽。 李金凤没经受住这句话的杀伤力,手一软,李莹莹掉地上了。 或许是看戏看的出神,乍一下,李莹莹都忘了叫,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半张的嘴能塞进半个鸡蛋。 这时,小丫头用小胖手指着她说:“疼。” 李莹莹像是被摁了开关,‘哇’一声哭起来,跟杀猪似的、 这下真得往医院送了。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10 晚上。 长渊给小丫头煮玉米吃,李家人没意外的上门了。 秉着不打扰邻居的想法,长渊让他们进来了,这种人光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别看李金凤一有事就朝娘家跑,但李老婆子从未出过面,她就像个军师,待在后边指挥,很少亲自上战场。 但今天,李老婆子亲自来了。 一进门,李家人就开始闹,有破骂的、有嚎啕大哭的、还有跳大神的? 反正长渊看那架势,跟他某一世遇到的一个骗子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唯有李老婆子杵着一根树棍,老神在在站在最后边,等着长渊服软。 然而,他们闹了半天,俩父女蹲在屋檐下啃玉米,看他们的眼神跟看耍猴的没区别,一举一动跟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李家人:“……” 无语至极,李家人无措的望向李老婆子。 他们纵横白沙街十几年,靠着一招打败了不知多少对手,迄今为止,未逢敌手。 可今天,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原来他们的终极绝招并非不可破,只要不搭理即可。 这让李家人感到了心慌啊。 若是传出去,日后他们李家还有什么威名在? 深谋远虑的李老婆子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一米四的个子,踩着一双破旧的布鞋,凝重的看向长渊。 但这还不足以让她认输,她是谁? 她年轻时,可是‘谭铁嘴’,光听名号就能吓退一堆人。 “张军,我小孙女是在你家出的事,你必须负责。” 长渊猛拍大腿,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起身拽住李老婆子的树棍就不撒手。 他激动的让李家人心尖发颤,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腾腾升起。 “您说的实在是太对了。”长渊拿出他抽疯式的表演,一张脸五官各演各的,互不打扰。 别说李家人,连李老婆子都一头雾水,没搞懂这人是傻了还是疯了。 “您小孙女在我家被您闺女摔地上了,那一声惨叫哦,简直是惨绝人寰,把我家小丫头吓坏了,吃不下睡不着的。” 顷刻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大口大口啃玉米的小姑娘,这一刻李家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放你娘的狗屁!她这叫吃不下?”李老大实在没忍住,爆粗口。 长渊一点不慌,悲伤欲绝:“你们瞧见了吧,以前这样的玉米她能啃三个,今天她只啃了俩!这不是吃不下是什么?你们到底有没有心,孩子都成这样了,你们还对我大吼大叫,你们简直不是人!” “你少跟老子扯淡,我闺女在你家出的事,你就必须负责!”李老三‘蹭’的窜到长渊面前,语气急促,眼神凶狠。 “负责啊,我铁定负责。”长渊一脸认同,语气诚恳。 李老三气焰弱了点,狐疑问:“你怎么负责?给多少钱?” 长渊顿时不赞同了:“咱们什么关系,谈钱多伤感情,从明天开始我就和李金凤一起上你们家去,照顾你闺女,放心,你闺女不好我们绝不走!” 他拍着胸腹保证,神情严肃,任谁看了都说不出一句怀疑的话。 可这…… 李家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这和他们想要的赔偿方式不太一样啊。 这时,李老婆子开口:“好!但医疗费得你出。” “诶诶诶。”长渊忙朝后退,一脸肃然,“要钱去找李金凤,我没钱!” 一听这是不拿钱的意思,李家人顿时气焰高涨,一个个怒目圆瞪。 “你敢不出钱,今天我们就不走了!”李老大放狠话,其他人跟着点头。 长渊才不怕,爱走不走,反正碍不着他啥事。 “确定不走?”他确定一下。 “不走!”李家人非常笃定。 长渊若有所思:“那行吧。” 十分钟后,李家人争先恐后跑出张家小院,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难以形容的便秘神情。 长渊还追出来,手里提着粪桶:“你们跑啥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帮我掏粪都不乐意,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质问声响彻这条街。 不久后,气味随之飘去,引起周围邻居纷纷坑骂。 这年头,谁没事掏粪? 嗐,长渊可不就是闲的没事,想恶心李家人嘛。 此时,跑出‘毒圈’的李家人也是无语,他们还没遇到过比他们还无赖的人,还真是癞蛤蟆找亲戚——撞一堆了。 这气最后不出意外还是撒到了李金凤身上。 没要到钱,但该交的医疗费是一分不少,李家人自掏腰包,可心疼坏了。 加上长渊发疯,李金凤好长时间没给李家送东西了,晚上回到家,打开柜子一看,油米肉都没了。 一时间,老李家愁云惨淡,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好日子突然就没了呢? 在经过短暂的头脑风暴之后,他们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李金凤身上,怪她眼光太差,挑的什么男人,根本不足以养活他们一家人。 “娘,你瞅瞅张军现在什么态度?他现在是打定咱们拿他没办法,所以一点都不害怕咱们了。”李老大无能狂怒。 当拳头没用时,李家的战斗力少一半。 当撒泼没用时,李家的战斗力直接全军覆没。 如今,他们就面临着这个困境。 “哼,是老娘看走眼了,那个张军没表面上看着好掌控。”今日一战,成功让李老婆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怕敌人太强大,就怕敌人是无赖。 李老三眼珠子一转,出主意:“不如让小妹回来吧,反正她和张军没扯证,她回来也容易,咱们再给她挑一个好掌控的男人。” “好主意!”李老大一拍大腿,眼睛亮的放光。 下一秒,李家人的视线都望向角落的李金凤,她自觉理亏,一直在照顾李莹莹,突然被盯住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她咽了咽口水,眼神微闪:“我……我觉得张军还不错。” 是的,到现在李金凤还没死心,她觉得只要她坚持不懈,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能感化那个狠心的男人(长渊)。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11 长渊也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铁定给她两巴掌,醒一醒,他不是傻子! “小妹!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废物了吧!”李老三咋咋呼呼。 李金凤畏惧,不敢说话。 于是,李家又开始神秘而又古老的仪式。 他们怕吵到李莹莹休息,还特地换了个房间,可见他们对发财都是怀抱着希望的。 然而,正是因为他们这个举动,导致某些东西彻底发生改变。 或者说,从长渊来的那刻起,就注定李家这财是发不了。 李家七人将李金凤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稀奇的是以前事事好说服的李金凤,在这件事上竟然异常坚持。 就在这时—— 隔壁传来一阵惨烈的叫声,凭借着李家人对李莹莹的上心,他们甚至在第一秒就认出来了。 这不,争先恐后往隔壁冲去,快出虚影。 他们到时,李岩拿着烧红的火钳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床上疼的失声的李莹莹。 李家人惊呆了,因为亲眼才更加震惊,他们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莹莹!”李三嫂尖叫。 其他人也在心底喊:发财树! 当即,李家人不敢耽误,将人送去医院。 他们下午才离开,晚上又来了,而且是同一个患者,伤势加重。 医院:??? 这样的话,别怪我告你们虐待儿童。 李家人是七点到的医院,然后八点就在派出所了。 当地民警一看是他们,心累到差点停止跳动,询问过程艰难,明明一个小时就能问完的话,硬是拖了三个小时。 无他,李家没一个配合的。 他们坚决声称这是一个意外,可警察不是傻子。 再说了,医院醒来的李莹莹可不会帮忙隐瞒,她恨不得将李岩碎尸万段,抽筋剔骨都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她虽然看不见,但脸上缠着的白布,时不时传来的痛疼都在提醒她发生了什么,她一定要报仇! 所以,她不仅向警察说出了实情,还顺带添油加醋了很多。 当然,警察不会听她的一面之词,在调查之后,发现除了李岩用火钳烫她脸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假的。 说实话,警察也不理解她的脑回路,明明最严重的一起事件已经说了真话,为什么还要辩那么多谎话,骗不了人不说,还耽误进程。 最终,因事件太恶劣,李岩进了少管所。 旋即,李家和谐的大环境瞬间分崩离析,李老大和李大嫂天天在家里闹,和李老三两口子拿着刀比划,要不是李老婆子以命相逼,他们还真得互砍。 哪怕最后没互砍,李家也散了。 没有正式分家,但往后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生活了。 拢共两间小院,也没啥可分的。 三兄弟没因这事闹,反倒是为了李金凤吵起来了。 这家人奇葩的点在于,他们闹归闹,但在利益这方面那是一点不含糊,这不,商量好利益分配,他们又齐心协力哄骗李金凤,想把人骗回去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鳏夫。 等把收到的彩礼一分,从此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李金凤临走前,背着她的大包袱,站在院子里,悲戚的看向给游泳池灌水的长渊。 “张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回去好好上班,我就还继续跟你过下去。”李金凤一边哭一边说。 “咳咳。”长渊回头,睡的有点懵,“啥?你要走了?” 系统吃瓜还没回来,长渊的消息还没更新,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李家上演的年度大戏,那简直是比狗血剧还狗血剧,狗见了都摇头的程度。 闻言,李金凤一喜,抹掉眼泪:“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谁让你不好好上班,不然我哥哥嫂嫂也不会劝我离开,实在是你太无能了,根本养不起我们一家人。” 长渊一言难尽:“等等,你走的话是不是要把彩礼还给我。” 李金凤独角戏到此为止,一听到归还当初的彩礼,她跑的比谁都快。 一边跑出小院,一边回头骂:“没用的男人,还指望老娘养你,做梦去吧。” 长渊扔掉水管,硬是跟着追去了李家,大闹一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当他好欺负了是吧。 李家三兄弟瑟瑟发抖,主要是打架打不过,吵架……主要战力(李老婆子)被他们气的卧病在床,现在还真没辙。 早知道这货又能骂、又能打,他们才不帮着小妹忽悠他呢。 现在为时已晚,但是钱坚决不退。 长渊没硬咬着不松口,让他们签了一份日后没有干系的协议才潇洒离开。 你以为他想走这一趟,还不是为防李家以后不要脸。 不过,看刚刚的架势,李家是准备散伙啊。 长渊摸着下巴深思,嗐,这事和他有啥关系? 但显然,在这个小世界里,李家并不是难题,小丫头才是。 卖掉小院后,长渊带小丫头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一晃,十几年过去…… 彼时,上高中的张芸倩正式宣布进入了叛逆期,她成天不好好学习,就收一帮小弟,四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又一次,长渊被叫家长,在教师办公室被批评到让他怀疑人生。 “张先生,我知道张芸倩这孩子聪明,但是聪明要用到正途,您做家长的一定要正确引导,像是打拳这样的活动您就不要带她去了,您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长渊抬头,对上班主任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意识点头:“您说的对!在校期间,的确不太适合这类活动。” 炎炎夏日。 走出教室办公室,长渊感觉自己从一个极端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才走出去,没什么悬念在小卖部找到了正啃雪糕的张芸倩,小丫头长大了,出落的倒是漂亮,奈何太有个性让人根本不敢接近。 所以,长渊倒没担心过她早恋,就是这个中二病啊,太恼火了。 “老张同志,辛苦了!”张芸倩笑的谄媚,双手递上一根雪糕。 长渊没好气接过,撕开包装袋,一口恶狠狠咬下,泄愤!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12 “打群架,逃课,小朋友,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老旧的楼道,两人一前一后,长渊一手拎着书包,另一手提着菜,从离开学校起他的嘴巴就没停过。 嘎吱—— 进门后,张芸倩用脚勾住门,反靠在门板上:“张军同志,你话真多。” 长渊瞪眼,神情严肃:“张芸倩同学,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你可能连红薯都烤不上,更别谈你当检察官的梦想。” 张芸倩翻白眼,松开门板转身进了屋。 长渊紧随其后,岁月不饶人,他那张脸上看不出太多的痕迹,可后脑勺却增添了几根白丝。 在此之前,长渊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变得唠叨起来。 可当现实摆在面前时,他又没有任何负担的接受了。 人生啊,不管经历多少次,都是一次奇妙的旅程。 哐当! 长渊换鞋的动作猛然顿住,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盯着紧闭的房门久久没有动弹,良久,他才疲惫的吐了一口气。 玛德,以后再也不接这种任务了。 真够折寿的。 因为这事,两父女进入了冷战期,谁也不搭理谁。 突然—— 一日清晨,长渊从床上弹起来,被噩梦惊醒,缓了半晌,听见外边的脚步声才回过神。 他擦掉额角的汗水,踩着拖鞋走出去。 正翻冰箱的小丫头瞥见他,下意识往房间里躲,怕唠叨。 “我们回宁阳吧。”长渊说。 张芸倩慌乱的脚步顿住,回身错愕的望着他。 两父女长达一个月的冷战宣布结束。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行李,办理转学手续,随后就踏上了前往宁阳市的高铁。 一路上,张芸倩兴奋的嘴巴没停过,她问过最多的问题就是:“爸,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让我回去吗?怎么突然想开了?” 长渊瞥向飞速闪过的窗外,语气敷衍:“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看看吗,怎么?现在如你所愿,还不高兴?” “那倒不是。”小丫头兴高采烈,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她的兴奋。 相较之下,长渊就没那么高兴了。 他懒懒靠在背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搭在膝盖上敲打,神情落寞。 时间的流逝,在交通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往常需要摇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如今短短三个小时就到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吃火锅啦! 一边吃,长渊一边叮嘱:“明天我约了房产经纪人,你自己去学校报道,我早就和这边的老师联系好了。”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唰着毛肚,张芸倩闲着的小嘴没忘记吐槽:“张军同志,你实在是过分,回来了也不让我休息两天,第二天就去学校,你够狠!” 长渊冷哼:“既然心心念念回来,那回来就别再幺蛾子,好好读书,别惹事。” “知道知道!” - 长渊的办事速度一向很快,但这次显得格外匆忙,一个星期他拿下了一套学区房,正好方便张芸倩读书,又购置了几个门市,扔给房产公司出租。 望着刚刚布置好的家,长渊惆怅叹息。 【宿主,你在舍不得?】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滴滴—— 手机屏幕上闪出一条消息,消息框里显示‘小小张将军’向你发送了一条消息。 长渊勾起嘴角,笑意温和:“亲手养大的孩子,还差一点就能送她奔向美好的未来,会舍不得的。” 系统理解不了这种情绪,所以它用另外一种方式设想了一下,如果它辛辛苦苦存的灵魂碎片长翅膀飞了,那它也难受。 不过,这貌似不是一种难受。 系统挠头,被特定化的它无法生出存在于它本身之外的情绪。 【宿主不要伤心,毕竟谁都没有想到,祈愿者竟然会反悔……】 停留在快穿局的祈愿者突然反悔了,他放弃用灵魂碎片雇佣宿主去改变剧情。 这一出来的始料未及,让快穿局的员工都懵了,毕竟快穿局运作了无数亿年,这种情况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 懵完之后,他们翻找快穿准则,竟在最后一页找到了相关规定。 ps:任务进行时,祈愿者允许反悔,拿回完整的灵魂碎片进入轮回。 快穿局的员工无法,只能通知长渊停止任务,即可返回快穿局。 事已成定局,长渊不会傻乎乎跑去问为什么,他理智上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尽管早就知道会离别,可他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快。 校门口。 按照约定,他今天来接小丫头放学。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不多时,无数学生涌向校门口。 倒计时开始。 长渊站在马路边,见张芸倩的身影出现,他慢慢抬脚,踏入马路。 在快穿局安排的结局中,他死于车祸。 倒计时结束。 飞驰的轿车失控,撞飞长渊。 喧闹的学校门口如被摁了暂停键,在长渊离开的最后一秒,他看到张芸倩抱着他的身体大哭。 而他,没有停留。 ——完。 - 番外。 张芸倩成为了一名检察官。 这是她的梦想,亦是她曾经向长渊畅想过的未来。 这天。 她接手一个案件,关于家暴。 目前的难题是,被告非常不配合,甚至连出庭都不愿意。 无法,她只能根据材料上的地址进行走访。 在整个宁阳市有一片未拆除的危房,当地居民咬死不肯搬,交涉艰难,这片危楼就被遗留下来了。 张芸倩来到地址上显示的门口,抬手轻敲门板。 许久,门才从里面打开。 一死气沉沉的女人露出半张脸,麻木、沧桑、枯瘦,可当她看到张芸倩那张脸时,她神情突然大变,面目狰狞,眼神骇人。 “滚!滚!” 她露出最凶恶的神色,奋力将门关上。 张芸倩一脸错愕,她还一个句话都没说啊。 她拧眉,翻开材料上的名字,赫然显示着三字——李莹莹。 风起,吹的纸张乱飞。 一直到张芸倩离开危楼,风才止。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她心慌意乱,总感觉刚刚和危险擦肩而过。 带着疑惑,她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久,这起案件的原告撤诉了。 张芸倩心底的慌乱消失不见,她的生活再次平静。 但她永远无法得知,在她成长的这条路上,有人先她一步,掐灭对她最大的威胁。 气死渣爹1 “滚去望峡谷面壁思过,未想清楚之前不准出来!” 一来,长渊就体会了一把坐过山车的快乐。 他被一道灵力束缚,径直送入谷内,堪堪到半山腰,那道灵力突然消失,显然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幸好,他早有所防备,抱住旁边的歪脖子树,不然指定把屁股摔成八瓣。 望着下边还有几十米的高度,长渊心惊胆颤,真不是他害怕,而是这具身体恐高! 从空间里拿出绳索,长渊绑在歪脖子树干上,然后顺着石壁爬下去。 当脚落地之际,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接……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修仙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成元大陆。 仙魔之战后,将其分割为五块,妖族占据东边,万年不出;魔族占据西边,时常发癫;人类占据南边,安于享乐;修真界占据北边,与魔族水火不容;而他们包围的中央,被誉为不可知之地。 此次的祈愿者就来自无极宗,乃是无极宗主之子,天生剑骨。 按理说,这样的家世背景哪怕日日躺着都能靠氪金增添修为,受万人敬仰, 奈何原主母亲只是一普通人,又是偷偷生下原主,在病重之时才将原主送到无极宗。 那时,无极宗主无情真人正欲与绯阳宗姑纪圣女谈婚论嫁,双方皆有意愿,不曾想,原主突然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不用想,与无极宗并肩的绯阳宗姑纪圣女自是不可能受此等屈辱,婚事就此作罢,只当没提过。 无情真人百般纠缠后,无果,只得放弃。 谁能想到? 高高在上的无情真人是个恋爱脑,他在第一次见到姑纪圣女之时便动了真情,当即切断所有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单方面抛弃),这其中就包括原主的母亲。 又有了他感动天、感动地、感动整片成元大陆的疯狂追求事迹,闹得那叫一个轰动。 可正当姑纪圣女为此感动,答应他求婚之际,原主出现了,那张与无情真人相差无几的稚嫩面容,压根不需要多说,旁人就猜到了个大概。 只是,震惊远比惊喜多。 毕竟,在所有人的心中,无情真人和姑纪圣女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一对,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要知道,在这片大陆上不少人被他们的爱情故事所感动,就连一些脑子没发育完全的魔都不例外。 可现在,原主的出现打破了所有人的美好幻想,姑纪圣女不堪受辱,愤然与无情真人诀别,声称永不相见。 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到此结束。 之后,姑纪圣女嫁给北望宗主望天狼,生育一子,婚后恩爱和谐。 久而久之,世人也就忘记了她和无情真人那一段不可言说的狗血爱情。 只是,这世间还有一人记得,甚至可以说是沉醉在往日回忆中,不可自拔。 无情真人陷入爱河,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女人,如果得不到,那将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每当他后悔之时,就会拿原主出气。 原主流淮,随母姓,天生剑骨,却因其父不看重,在宗内过的还不如外门弟子。 几次历经生死,遭同门陷害,一生坎坷。 待他突破元婴,无情真人的态度突然变得好起来,原主受宠若惊,却来不及高兴就被挖了剑骨。 他眼睁睁看着,无情真人拿着他的剑骨送给那个女人的儿子。 又亲眼见,那个废物融合了他的剑骨,提升修为,很快成为修真界年轻一辈的翘楚,美女环绕,众人追捧,没有任何意外的成为了三宗继承人。 可笑的是,无情真人临死之际甘愿让无极宗加入望天宗,成为附属宗门。 在亲眼所见的这场荒唐中,原主得知,那个拿了他剑骨却发挥不出十分之一作用的废物是这方小世界的男主——望霸元。 【祈愿者心愿:成仙也行,成魔也罢,帮他报仇!】 …… ………… 接收完剧情,长渊蹲在谷内打哈欠。 没办法,今天无情真人又发神经,祭奠他那逝去的爱情,拿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原主,还把原主修为封了。 打完不作数,还非逼着原主认错,并且写出一千字的忏悔信。 原主,真的会疯。 这不,日渐疯魔的原主顶了一句嘴,然后就被扔到望峡谷中,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了,无极宗的望峡谷众所周知,关着伤势过重的魔,伤势不重的关不住,你敢关它就能拆。 不管是禁制还是束缚,在这群得天独厚的家伙儿面前啥也不是。 【宿主,这次你准备去哪里玩?魔族?妖族?还是,那片不可知之地。】 “不可知之地,里面是什么?”长渊问。 系统却摇头。 【不知。】 长渊挑眉,一般系统对于各个任务小世界都是有非常详细的资料,不知的可能性无非就一个,他们没有权限知道。 既然如此,再说吧。 完全任务之后,要是有时间去看看也可以。 但眼下,还是任务为重。 “哪里都不去,就待在这里。” 【可是宿主如今实力不济,待在这里并不安全。】 现在这具身体的实力不到金丹,根本不是无情真人一根手指头的对手,肯定报不了仇。 但是,谁说报仇就一定要靠武力,咱们靠脑子试试不行吗? 实在不行,再换实力。 想明白之后,长渊就躺着了。 反正那煞笔还需要他的剑骨去给心上人献殷勤,目前肯定不会弄死他。 况且,在原剧情中,一直等到原主元婴才被挖剑骨,长渊可不觉得这是偶然,那这一次他摆摆烂,就看谁先着急了。 难得穿越到小世界中这么清闲,可以先睡一觉,再理一遍剧情,然后就该放他出去了。 别看无情真人说他不认错就不放他出去,实际上每次都没超过一天,就把原主扔到外门任由自生自灭。 宗内没人不知道原主的身份,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们才欺负的更厉害,以此来满足他们那丑陋、扭曲的心理。 气死渣爹2 无极宗,主峰之上。 无情真人抱着一块传音石,眼神痴迷,像是看爱人般眷念,不知等了多久,那块传音石终于亮了起来。 他赶忙点开,下一瞬,便传来那道让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无情哥哥,元儿他……呜呜~” 无情真人神情大变,‘腾’的站起身,大手一挥,结界升起,他伸出修长的石指点开传音石,语气急切:“姑纪,你如何了?可千万别伤神,你爱生皱纹,一伤神更甚,万般皆是命,不管孩子如何,你都得好好的。” 他言辞恳切,真情实意,一点不觉得这话说的有啥毛病。 就是不知道对方听到这话是个什么表情,估计一口银牙都得咬碎。 果不其然,这消息传过去之后,无情真人一直坐到天黑再没收到一条消息,他枯坐闲人台,抱着一块石头都快哭了。 也是庆幸,这货虽然脑子进水了,但他修为高深,不然早被人谋朝篡位了。 “为何不回消息?”他百思不得其解,眼中疑惑。 突然,他眼神变得清明,夹杂着笃定:“一定是她介意我那逆子!又在伤心,逆子该死!” 愤恨完,他大手一挥,结界消散。 “来人!” “真人有何吩咐?” 无情真人咬牙切齿:“去!将那逆子带回来,跪在广场之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是。” 下人离去。 无情真人叹息:“若非老祖宗拦着,我非杀了逆子给姑纪解恨不可。” 很好。 半刻钟后,长渊从统子的嘴里得知了这段堪称炸裂的的对话。 彼时,他正被押着去广场中央罚跪。 踏入主峰,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灵气浓郁,仙气飘飘,如世外仙境,呈高人风范。 奈何如此佳境,住着的全是一群脑子没发育完全的二货。 这些被玩坏的小世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就为了衬托主角的厉害,让所有人智商直接腰斩真的好吗? 还有,天道自己天天看着这群玩意儿眼睛不疼? 此时此刻,遭遇挑衅的长渊,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哟,堂堂宗主之子又来罚跪啊。” 一句话两个拉长音,这不纯纯阴阳怪气。 长渊发软的腿,‘唰’的硬了。 跪个铲铲跪! 长渊掀起眼皮:“怎么?你要死?” 无极宗内门弟子加起来上千,算上外门弟子有数万人,此时集体练完剑,除却一些一心修炼不问事实的家伙儿,剩下的全部在这凑热闹。 刚刚热络的气氛被长渊一句话凝固,拥有vip位置的弟子们全体傻眼,毕竟在他们那么多年的看戏生涯以来原主从未开口过。 更别谈是这种一开口就戾气加满的话了。 所以,众人傻眼之后,更兴奋了。 一边是不受宠的宗主之子,另一边则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长老之子,双方的恩怨由来已久,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这里暂时就不解释了。 在此之前,战争风向一边倒,难道在今天就要发生改变了吗? 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如何让众人不兴奋呢? 你瞧瞧,这会儿已经有人在花灵石和前边的人换位置,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能更加直观的看到每一个细节。 怔愣三息,回过神的找茬之人——邓朣,眼神微眯,得意之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阴沉着脸质问:“流淮,你说什么?” “我说。”长渊一向心地善良,对于这种耳背的朋友他当然不介意再说一遍,“你要死吗。” “玛德!你找死!” 邓朣额角青筋暴起,气冲冲的朝长渊扑来,旁人拦都拦不住。 或者说,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傻缺们压根没想过拦。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经历过社会毒打的长渊怎么可能按常理出牌。 欸,他主攻下三路。 可别瞧不上这招,在某些时候,这可是致胜秘诀! 没三招,邓朣就受不了了,他又气又恼,双手捂着下半身,蛋疼! “你不讲武德!” “武德是什么?”长渊掏耳朵,“邓朣,你不会是打不过就想靠嘴皮子吧,不会吧不会吧,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眼看着周边人的视线发生改变,邓朣打死都不会承认。 “既然如此,看招!回手掏!”长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一脚踹地上,然后使上他的霹雳飞毛腿,疯狂踢。 “你耍赖!有本事你和我堂堂正正比一次,否则我永远看不起你!”邓朣惨遭毒打,但一张嘴硬的更石头样儿,使出他从未失手过的激将法。 奈何长渊压根不在乎他看不看得起,笑眯眯说:“打不赢就耍嘴皮子,邓朣,我太看不起你了。” 长渊第二课;咱们不仅要在身体上打倒敌人,还要在精神上逼疯对手。 这不,邓朣就被气的半死,他每每想还手,就被长渊找到可乘之机,几次下来,他感觉要碎了。 “围着作甚!” 恰逢此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出现。 众人规矩退到一旁,作揖道:“白长老。” 待严严实实的包围圈散开,被称之为白长老的老者就见广场中央,长渊将邓朣当球在地上踢着玩。 当下,白长老严肃的表情出现龟裂,稠密的银白胡须随着他的动作颤抖:“荒唐!简直荒唐!还不住手!” 长渊停下。 许是觉得自己有帮手了,邓朣艰难向前跑去:“白长老,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他完了,白长老掌管宗内纪律,最厌恶出格之人。”站在末尾的女子忽然出声,引得少数人朝她望去。 白皙的面容,尽是清冷之色,那洁白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如神女一般,高贵而不容侵犯,然此时,那张本该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却染上了幸灾乐祸。 与此同时。 长渊也接收到统子的消息。 【宿主请注意,有异魂进入,任务不变,请及时查收消息。】 与女子所料一般,白长老黑着脸让弟子压着长渊去思过崖,关上三日。 “白长老,他乃是宗主之子。”邓朣惨白着一张脸,刻意挑拨。 “宗主之子也要遵守宗规!”白长老吼到破音,“关上七日再放出来!” 气死渣爹3 长渊放弃挣扎,老实进入思过崖。 他不知,就在他前脚踏入思过崖时,无情真人找来,跟白长老要人。 哪知,古板如白长老压根不买账,言辞郑重:“宗主,我知道您是爱子心切,但古往今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他是您的儿子,犯了错也得一视同仁,七日之后您再来接他,在此之前,我绝不会将他放出来!” 长渊:“……”鉴定完毕,这老头不爱看八卦。 嘶,恐怖如斯! 无情真人暴走,他很生气,稳坐宗主之位数百年,他从未被人忤逆过,荒谬,实在是荒谬! “今日我便要将人带走!”他硬气的不可一世。 白长老翻白眼:“不可能!” 事情陷入僵局。 不少长老闻讯赶来,拉着白长老劝说:“不要和宗主对着干,他脑子不好,万一想不开自杀了咋办?咱们无极宗还需要他来充当门面。” 固执如白长老:“死了就再找一个,反正今日我不可能放人!” “老顽固!老顽固!”无情真人愤然大叫。 旁边赶紧拦住他:“宗主,这可是老祖宗的师弟,您骂不得。” 叫骂声戛然而止,无情真人怒甩衣袖,不满离去。 于主峰之上,他挥了三剑,惊的万万里之内的宗门惶惶不可终日,派人打听了足足一个月才打听清楚,事情真伪不重要,只要和他们没关系就成了。 自从修真界脑子不好的傻缺越来越多,仅剩一些正常人过的那叫一个心惊胆颤,生怕自己哪天就和那群傻缺一样了。 - 思过崖。 于陡峭悬崖之上,狭窄的小路蜿蜒曲折,肆虐的罡风如刀片割在人身上。 往里走一段一个凿开的窝,再往里走一段又是一个凿开的窝,堪堪足够一个人蹲着的大小,真面壁思过啊。 长渊被随机扔到一个中,下一刻,庞大的灵力下压,让他无法起身。 顷刻间,他额角渗出细汗。 这时,旁边响起声音:“别挣扎,这禁制对你就没用。” 长渊心神一松,一点点卸下抵抗,那禁制果然对他没了作用,顿时舒了一口气。 这鬼禁制和那白老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软硬不吃的狠角色。 “多谢。”他冲隔壁喊。 罡风席卷而过,割的他脸生疼,直叫他垂头避让。 等周遭静止,隔壁才又响起声音:“不必不必,我就是在这里待的久了点,有了些经验罢了。兄弟,你是因为何事被白老头关进来的啊?” “打架。”长渊如实相告。 “厉害啊,兄弟!”隔壁男子激动了,“敢在白老头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屌!” 之后,男子更是语无伦次、叽叽歪歪了半刻钟的时间,只为了表达对长渊的敬佩之情。 长渊卒。 乍一听见,自是不理解。 待得知男子在这里关了多久后,长渊沉默了。 “三百年?” “你究竟犯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要被关这么久?” 这次激动的轮到长渊了。 奈何隔壁兄台实在是个人才,一副‘无所吊谓’的语气:“这算啥?那白老头指定还得关我三百年。” 长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宿主,你别一聊嗨了就忘掉正事行不行?】 系统着实看不下去了,它等着长渊先开口问剧情,结果呢?跟人聊的忘乎所以。 它甚至怀疑,如果它不提醒的话,是不是七天过完这倒霉宿主都想不起来。 长渊轻咳两声,他确实忘了,这不是太过震惊嘛。 你想想,在这破地方关三百年,腿真的还好吗? 他就蹲了不到一个时辰腿就麻了。 一时间,长渊都不知道该佩服隔壁哥们的毅力,还是恐惧白老头的铁石心肠! “究竟出现什么意外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长渊收敛杂乱的思绪,闭上眼睛询问。 【小世界发生碰撞,导致有异魂混入,抢夺旁人身躯,寄身于此,行风作乱,宿主小心。】 ‘异魂’二字长渊还是头一次听见,乍一听还很稀奇,但仔细一想,这和穿越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换了另外一个说法而已。 接下—— ‘宁如烟,无极宗长老之女,被异魂寄身,知晓剧情,来历暂且不明,恐对宿主不利。’ 身份信息在长渊的脑海中显示,不过三息,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喃喃自语:“异魂进入,是意外还是人为?” 被坑还是有效果的,这不,遇到一件事先想的不再是解决办法,而是平等的怀疑所有可能。 咚咚咚! “兄弟!你为何不搭理我,难道是睡了?” 隔壁锤墙,导致山壁上滚落细碎的石子。 顿时,长渊被砸了一头,还躲避不了。 他猛地睁眼,眼中晦暗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无奈。 “别砸了!” “欸,兄弟,你没睡着啊,那你为何不搭理我?”这也是个固执人。 “腿麻。” “嗐,你问我啊,这样,你将两条腿倒挂在石壁上,头朝下,便不会腿麻了。” 长渊还真按照他说的方法做了,这样的确腿不麻,就是有点废头。 …… ………… 主峰之上。 半夜。 疯癫最严重时段的无情真人抱着他那块传音石喃喃自语:“为何不回我?难道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坐壁观看直播的长渊:“噗!” 这货一开口他就知道必是孤寡的命。 说的什么玩意儿? 完全不觉得有问题的无情真人还在继续:“姑纪福大命大,自是不会有事,恐怕又是她那不省心的儿子,作的没了半条命,欸!姑纪心软善良,肯定又要因此伤怀,届时皱纹横生,得不偿失啊。” 恰逢此时,传音石亮了。 哀怨的无情真人眼睛瞬间放光,他颤抖着手点开。 “无情,我儿伤势严重,恐日后难以修炼,这可如何是好?” 无情真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说:“要不你和望老头说说,将人送去凡间,当个普通人,富贵闲散一生?”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顿,消息传走。 “哈哈哈!”长渊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然后,隔壁又在砸墙:“兄弟,有何好笑之事,说来与我听听。” 长渊用衣袖抹掉眼泪:“想起我那疯癫的父亲,正伤心呢。” 气死渣爹4 长渊一边敷衍隔壁兄台,一边切换直播画面,他实在是好奇那位姑纪圣女听到这话是什么表情,肯定非常精彩。 越过层层山峦,路过无数风景,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 与黄沙融为一体的黄色城池日日经历着风吹日晒,斑斑劣迹在上面刻画。而这,正是北望宗的地盘。 镜头拉的很快,几乎和无情真人的消息一同抵达。 城池内。 没有仙气环绕,没有浓郁灵气。 而传说中的姑纪圣女就在那座最宏伟的建筑之中,她听完传音石里的消息,气的浑身颤抖,不算年轻的面容渐渐扭曲。 几次愈砸掉传音石,都被她强大的意志力阻止。 她深吸几口气,才将怒火忍下。 就在这时,一身着深褐色衣袍的苍老男人走进来,悄无声息,下吊泛黑的眸子显得阴恻恻:“你又在和他联系。” 只见,上一刻还怒火中烧的姑纪圣女浑身一僵,瞳孔微缩,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毫无疑问,她在害怕。 稳住心神后,她才艰难转过身,与男人的视线对上。 这就是她精挑细选的男人,北望宗主,望天狼。 “元儿伤势太重,我想问问无极宗可有秘宝能否医治。”她全盘托出。 却只引来了男人的嗤笑,他阴沉的眸子里攒满讽刺:“就这么笃定你的老情人会帮你?” 姑纪圣女神情大变,她着急想解释:“天狼……” 刚张嘴,望天狼石指就抵上了嘴唇,双眼微眯:“别解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厌烦的解释了。” 被迫住嘴的姑纪圣女面色难看,衣袖之下手指狠狠攥紧,指甲掐的手心泛青,一颗心抽痛的厉害。 见此,望天狼脸上的讽刺之意散去,他抬手,慢慢抚上她的脸,眼神冷漠:“不管如何,你都是元儿的母亲,我信你不会背叛我们,对吗?” 细微的触摸让姑纪圣女心尖颤抖,她深深吸气:“对。”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那她跪着也会走完。 得到答案,望天狼收回手:“近日我博览群书,得知一秘法,天生剑骨,可救元儿。” 姑纪圣女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不敢置信:“你要我?” “不一定是他,他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天生剑骨,倒是可惜了,还不如送给咱们元儿,不仅能治好伤势,还能更上一层楼。” 尽管无极宗广纳天下英才,可天生剑骨却极为罕见,普天之下,除了无情真人与原主之外,还真未有第三人。 或许,这也是无情真人脑子不好,可无极宗上下却没有更换宗主的根本原因。 旁的不说,单是这份得天独厚的天赋就足够傲视群雄了。 如果,他能正常一点就更好了。 言归正题。 震惊的姑纪圣女经过复杂的心路历程,她一口应下:“好,为了元儿,我去试一试。” “不是试一试!”望天狼神情忽然变得阴狠,语气急切,“只要拿到元婴期的天生剑骨,与元儿融为一体,再加上我特地为他调制的药汤,假以时日,他必能统一整片成元大陆!” 说起这个,望天狼格外激动,他眼中是无法抑制的疯狂:“姑纪,咱们必须拿到天生剑骨,这件事不能出现意外。” 一旁的姑纪圣女早已被他这副模样惊住,她僵硬的点头:“好,我会拿到天生剑骨,助元儿拿下成元大陆。” 目光已经呆滞的长渊,很是语塞。 欸,是你们的剑骨吗?就这么大方!说拿就拿,真的很没礼貌。 就连统子都看不下去了。 【宿主,这个小世界的人脑回路好变态,咱们要不然逃吧。】 “别怂!撸起袖子就是干!”长渊给它打气。 成长过后的统子明显没那么容易受骗,它那颗圆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宿主……冷静,以前的小世界顶多男女主脑子不正常,再不济加上男女主爹妈,可这个小世界本统感觉全都不正常。】 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 可是逃,能逃到哪里去? 任务失败,可是要被罚款的。 虽然他做任务很积极,但长渊有自知之明,他分币存款没有,倒欠一堆。 所以,他坚持:“试试吧,不行再跑。” 统子退让。 屏幕显示那边,不要脸的两口子已经在给无情真人传消息了。 说真的,长渊都懒得切换画面,就无情真人那煞笔绝对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 毕竟,在无情真人心中,任何人、或事都比不上他至高无上的爱情。 可去踏马的爱情! 不过,这一次长渊猜错了,无情真人没有立即答应,他犹豫了。 倒不是他良心突然发现,而是无极宗的老祖宗闭关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弄死那逆子,天生剑骨绝不能出现一点意外。 奈何,这份犹豫没坚持过一刻钟,就被姑纪圣女连番轰炸的信息冲击了丝毫不剩。 那一刻,无情真人撇开所有的顾忌,不就是一个天生剑骨嘛,待他和姑纪在一起之后,生他十个八个,即便老祖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 旋即,他爽快答应。 真的,原主要是在原剧情里就看到这一幕,铁定自杀! 反抗不了,还不能自我了结? 与此同时,重新找到斗志的无情真人倔强起身,‘腾’的下再次冲到思过崖,和白老头大战三百回合,要人! 既然姑纪要人,那他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那小子的修为,然后取剑骨,赠佳人。 到时,姑纪见他一片真心,定能被他感动。 偏偏九百九十九岁的白老头着实不好对付,如果不是无情真人有天生剑骨,还真难与之抗衡。 狂风大作,雷霆之威,三天三夜。 终是在无极宗快要摇摇欲坠之际,无情真人被掀翻出去。 这一刻,他是恍惚的、是懵逼的、是不敢置信的! 歪,他可是天生剑骨,得天独厚,自修炼起同辈无敌,成为无极宗主以来,更是傲视整片成元大陆。 现在告诉他,门内一掌管律法的长老就能掀翻他? 是在搞笑吧! 气死渣爹5 就在无情真人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时,其余长老早已等候在此,见此纷纷围上前安慰。 “宗主,你非和白老头过不去作甚,那白老头是老祖宗最小的师弟,实力强悍,不容小觑。” “您当宗主时日不多,并不知白老头的残暴事迹,当初他可是一人杀去魔族,活取了三大魔神的头颅,足足被魔王追杀三万里。” “宗主,只是七日,您就等等吧。”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在无情真人的耳边,全部都是在劝他退让。 岂有此理! 他堂堂一宗之主,在整片成元大陆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竟要退让? 重点是,那是他儿子! 此时,天空一声巨响,震天撼地。 白老头没好气的声音飘来:“规矩不可破,再有下次,休怪老头不客气!哼!” 下方一群昂着头的老头沉默,待那道强悍的气息消散,他们绷紧的背脊才松懈,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是真的害怕。 咱就是说,无极宗稍微年长一点的长老,谁在年轻时没被白老头揍过? 想当年……不提了,都是泪。 “放肆!”没被白老头镇压过的无情真人又开始发疯,他一千个不服气,恨不得提剑砍去。 但理智告诉他,大概率打不过。 正因有这个认知,所以无情真人更生气了。 环绕在周围的长老能怎么办? 劝呗,两边都惹不起。 七天!只需要七天,他们就能彻底解放,所有长老如此想。 却不知,事情从这一刻起,如脱缰野马往另外一个方向野蛮发展,拦都拦不住。 回到思过崖,白老头越想这件事越觉得不对劲,他只是不理世事,不代表他蠢,就无情真人一天发两次疯就足够反常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崖上走一趟。 去见见那个让无情真人一日之内发两次疯的少年。 邋里邋遢的老人,踩着破旧的草鞋一步步朝上走,面向那片山崖之时,他那双看什么都不耐烦的褐色眸子染上了敬重。 - 此时,思过崖上。 长渊被隔壁之人吵到怀疑人生,他上辈子,下辈子,上下三辈子都不会遇到比隔壁更吵的人了。 隔壁大哥甚至还想和他讨论修真界未来的走向,长渊就无语:诶,你一个还要被关三百年的人就别操心这些破事了行吗。 一直到日出冲破云晓,太阳徐徐升起。 别误会,隔壁大哥并没有停嘴,他还在喋喋不休。 长渊脑壳榜疼,他终于明白为何犯错之人要来思过崖受罚了,如果这里全是隔壁大哥这样的话痨,那的确称得上惩罚。 但如果只有长渊遇到了…… 凭什么!他不服! 在第一缕光打到山崖之上时,与云衔接的小道上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缓缓走来,不算宽大的身躯却让人觉得畏惧。 这不,隔壁大哥的声音‘嘎’的停了。 长渊由衷感叹,他这辈子没像现在这般想感谢过一个人。 等出去之后,他必携锦旗、带重礼登门感谢这位几次救他于水火的白老头。 正想着,他前边那巴掌大的地方就出现一团阴影,一抬头,毫不意外,和老者对上视线。 一深一浅,一明一暗。 两双眸子互相打量,谁也没先开口,等错过最佳开口时机,之后再想开口就别扭了。 于是,他们就僵持住了。 直到隔壁大哥实在撑不住了:“你们干瞪眼呢?加我一个呗,这风真眯眼,说实在,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闭嘴!”白老头呵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那一刻,这老头给长渊一种忍到极致的感觉,差一点就得暴走,很怪异。 一老一少,氛围怪异,那这之中必定有故事。 制止了隔壁大哥,白老头来不及收敛的锐利视线直扫长渊:“你便是流淮。” “……是。”长渊老实点头,有点懵。 当即,白老头拧起眉,一脸嫌弃:“天生剑骨,至高之资,竟还只是个筑基?简直是暴殄天物!无情那废物究竟是如何教的你!” 不用怀疑,这老头是真不知道一点实情。 长渊眼波流转,嘴角下撇:“无情真人说我资质太差,不用花太多时间修炼。” 那一瞬,白老头眼底全是震惊,瞳孔瞪圆,他错愕道:“他说你资质不好,不需要修炼?” 长渊蹲着身体,闻言认真点头,少年白皙的面容上尽显无辜,眉梢下耷,像是个可怜虫:“嗯。” 一个‘嗯’叫白老头气到翻白眼,直原地跺脚,胡须颤抖,他指天怒骂:“混账无情!” 于此,隔壁大哥又开口了:“老头,你光骂别人作甚,几年前老祖宗让你收徒,你不干,现在你又嫌弃别人暴殄天物,真要说起来,这中间也有你的责任。” 长渊微愣,他还不知有这一出。 见白老头愤怒的面容一僵,并未反驳。 长渊喉结滚动,他想,在原剧情中,如果原主拜旁人为师,那是不是就能脱离苦海?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答案。 所以,他想试试。 但当他眼神坚定后,白老头突然恼羞成怒的愤然道:“劳资年纪大了,如何还能带徒弟?啥也不懂,不许瞎说。” “呵。”隔壁大哥嗤笑,“究竟是何原因你心中清楚,别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浑小子!劳资不和你争执!”白老头怒甩衣袖,掉头就走,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白老头身影彻底消失,隔壁大哥无情冷嘲:“傻老头,明明就是不敢,还胡扯一顿,搞笑!” 长渊恍然大悟,他终于找到那点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这两人似乎对彼此都分外了解。 嘲讽完,隔壁大哥还不忘安慰长渊:“别伤怀,臭老头几百年未收过徒弟了,不愿意收你也情有可原,倒是那个说你资质一般,无需好生修炼的煞笔可以扔了,你这资质在整片成元大陆都是傲视群雄的存在,可别被人耽误了。” 长渊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无极宗,另则明路?” 气死渣爹6 隔壁沉默片刻,突然扯着嗓子怒吼:“我的意思是让你厚着脸皮,求臭老头收下你!他虽然是个不修边幅的臭老头,但他屌啊。” 长渊若有所思, 别说,他还真有此意。 旁的不说,单是敢揍无情真人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心动了。 “可那老头不是几百年未收过徒弟吗?”他嘟囔。 隔壁大哥叹息:“是啊,三百年了,不过那老头最是爱才,定然不愿看见你这样的资质被煞笔耽误,你多缠缠他,再给他送几份山下的扇贝粉丝,他铁定就答应了。” “你怎如此了解?”长渊故作诧异。 “哼,我就是他三百年前收的最后一个徒弟,我能不了解吗?”隔壁大哥没好气的说。 “可是,你不是被关了三百年吗?”长渊发问。 气氛瞬间尴尬,隔着一整个石壁长渊仍然感觉到了杀意,他甚至听到隔壁大哥牙齿碰撞的声音。 这一刻,他的感谢强大的灵力禁制,否则隔壁大哥一定会追过来揍他一顿,然后把他从万米高空的山崖上扔下去。 还拜师,拜个串串师。 之后,隔壁大哥安静了,不管长渊问什么,他都不带搭理的。 就时不时叹声气,以此来证明他还活着。 七日一晃而过。 这日一早,仙鹤高鸣,立于崖顶。 顷刻间,长渊周身的禁制散了,他憋屈了七日的身子终于能动弹了。 此时,隔壁大哥终于不再倔强:“小白脸,出去后千万要拜老头子为师,成功了别忘记给我送只烧鸡!” 长渊未来得及点头,后衣领就被仙鹤叼起,双腿离地,随着仙鹤所飞方向而去。 而这短短七日,极宗之内也发生了不少事,认真计较起来其实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奈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太多,一撺掇起来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先是无情真人被白老头揍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宗内弟子议论纷纷。 没过一个时辰,这则消息经过数万遍添油加醋之后传到了无情真人的耳朵里,在第不知多少个版本中,他被白老头一巴掌挥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头着地,吃了一嘴的土。 矫情如无情真人压根不需要别人撺掇,在听说之后,他直接气成河豚,声嘶力竭的控诉白老头,不用任何证据,他已锁定了始作俑者。 那就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的白老头! 那一日,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白老头正为了一天赋绝佳即将被耽误而发愁,端着酒壶往嘴里灌,于凉亭之中,大叹三声,眼神悲戚。 “臭老头!坏我名声,今日本宗主便要好好教训你!” 人未至,声先到。 白老头眼睛一鼓,手里的酒壶被他扔掉,撸起袖子:“好啊,老头子没去找你,你倒是先送上门了,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该如何教导徒弟!”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但丝毫不耽误他们打起来。 这一架,惊天动地,没有掩人耳目,无极宗众人皆看见了。 也是这一日,众人才知,那位看起来邋里邋遢、平平无奇的老头竟是个绝世高手! 上万道视线亲眼所见,白老头随手一挥,乌云遮天,雷霆万钧,引苍穹巨变,日月不敢争锋。 不过三招,无情真人已败下阵来,他很懵, 明明上一次还能打三天三夜的,怎的才过几日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无情真人那颗小脑瓜实在是想不通,他憋屈啊。 实力胜过还不算,烦闷的白老头拎着臭鞋硬是追了他三里地,终是放下狠话:“废物!再敢误人子弟,老朽亲手废了你!” 无情真人瑟瑟发抖,太可怕了。 无极宗众长老不忍直视,心底腹诽:没事招惹这个瘟神作甚?宗主糊涂啊。 等无情真人冷静下来,察觉到丢人时,一切都晚了,他黑着脸回到主峰,砸了一屋的东西,都未能解气。 可这些都不能阻止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自此,无极宗众人的崇拜对象变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宗主,而是不修边幅的白老头。 曾经的邋遢,此后便成了世外高人的标配。 然而,后悔的不止是无情真人一个,还有酒醒的白老头,他‘哎哟’叫唤了半天,一个劲捶胸顿足,只差将‘后悔’二字写到脸上。 那之后,思过崖下日日排着长队,全是来拜师的。 蹲在崖上的白老头唉声叹气,更是无语,自思过崖建起至今,还从未这般热闹过,若是师父知道了,兴许还会夸他出息了。 “戾!” 万里高空之上,仙鹤高鸣,展翅飞舞。 白老头双眼微眯,见爪下之人,脸上的愁容尽散。 他想明白了,事已至此,就算是收徒,那他也得收个最好的,下边那些歪瓜裂枣上一边去吧。 一个个长的丑,还尽想美事。 决定了,那就马上行动。 白老头一手提着衣袍,一手乱挥:“小白,飞过来!飞过来!” 哪知,那仙鹤白了他一眼,径直飞向更远的地方,一刻不带停留,嫌弃之意都快漏出来了。 白老头神情微僵,脑海里恍惚飘过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咬紧后糟牙暗骂一声,继而追了上去。 众人见白老头追着一只仙鹤,纷纷惊讶,又凑过来看热闹,仔细一瞧,仙鹤爪下之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流淮吗? 欸,在无极宗原主的名号也算是响彻全宗,就是所用方式也是到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都的程度。 于是,众人更好奇了。 紧接着就有了下面这一幕,仙鹤叼着长渊在前面飞,白老头拼命在后边追,一众无极宗弟子要死不活的吊在后边,为了吃瓜硬是跟上了。 这份毅力要是放在修炼上,何愁不能成功? 终是仙鹤认了输,扔下长渊独自溜。 长渊刚落地,就被紧随其后的白老头揪住,他气喘吁吁,伸出一根手指:“老头子我决定了,收你为徒。” 长渊很懵,半晌没说话, 这态度叫白老头很不乐意,他扯着大嗓门叫嚷:“咋滴!你不愿意拜老头子为师?” 气死渣爹7 炸耳的嗓门让长渊回神,他忙点头:“愿意。” 白老头暴躁的气息瞬间收敛,他轻哼一声,神色倨傲,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珠子上下滚动。 一老一少再次玩上干瞪眼,终是白老头没绷住,他跳脚怒喝:“愿意还不拜师!” 当即,长渊双腿一软,‘啪’的跪地上,双手抱拳,高声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吱—— 这一声让白老头面色好转,却让艰难赶来的无极宗众弟子大惊失色,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他们费尽心思,准备了无数奇珍异宝都没拜上,凭啥一个不受亲生父亲待见的人能拜上? 当一个人自己得不到时,他自然也不希望别人得到。 “等等!” 白老头抚须,就要开口应下,被一道急呼打断,引得所有人投去视线。 万道视线汇聚之处,一身影大摇大摆走出来,正是前几日和长渊发生过争斗的邓朣。 今日,他身穿一套深紫色长袍,白面玉扇,端的是矜贵公子之风,只是那张脸被阴霾布满,一双眸更是愤怒至极。 “我不服!凭什么收他为徒!白长老,他可才犯了错,进入思过崖面壁思过,您此时收他为徒,恐怕不能服众!”邓朣双手一挥,旁边本就不服气的众人纷纷附和。 “白长老,您身为执法长老,定要公正才是。” “白长老,您实力绝顶,理应多收资质尚可的徒弟教导,为无极宗作贡献。” “白长老,您收流淮为徒,我们是万万不服气的!” 叽叽喳喳的声音无不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白老头收长渊为徒,他们不同意! 一群啥也不是的玩意儿在威胁一方大能,说出去都是能笑掉人大牙的程度。 可陷入魔怔的众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在他们自以为是的想法中,实力强悍的白长老应该收他们认为资质好的人为徒,而不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厌弃的家伙儿。 高兴还没三息,白老头再次暴躁,他甚至想不通,他只是不理世事三百年而已,无极宗这群后辈是不是疯了,连他的事都敢管? “哈。”他双手插腰,眼角下耷,态度恶劣,“不收他?收你们这群废物?连天生剑骨都不是还想做我的徒弟?简直是痴人说梦!一个个没点本事尽想美事!” 他越想越觉得气愤,骂的更起劲:“老夫收徒还需要你们同意,你们算什么东西!” 能进入无极宗皆是天之骄子,有世家贵族、皇亲国戚、隐世大族,这些人在家中无不是被宠着,就是来到无极宗也因天赋不错被长老看重。 头一次被指着鼻头骂,一个个面色难堪,无地自容。 当然,还是有头铁的家伙儿不服气,开口反驳:“白长老,我父亲和您同为长老,您如此行事,恐怕会引众怒。” 白老头气闷,玛德,遇到个听不懂人话的煞笔,还拿爹威胁他,欺负他没爹撑腰? “哼,让你爹亲口来跟我说这话。” 白老头手一抬,邓朣原地消失,以四脚朝天的姿势落入自家别院中,‘砰’的声,听着都疼。 紧接着,他缓缓转向长渊所跪的方向,眼神渐重:“今日,你这徒弟我收了。” 话落,他干瘦的手指轻轻点在长渊的额头,一道灵光打入长渊体内,拜师成。 “起。” 随着白老头的动作,长渊慢慢站起来,身体轻盈的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周边,见这一幕的人心底依旧不服气,奈何邓朣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他们不敢瞎哔哔了。 毕竟,他们可没有一个无极宗长老的爹。 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到此,一切颇有几分尘埃落地的意味。 不曾想,狼狈回家的邓朣并未消停,他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去找他爹告状。 经过他一番添油加醋,任谁听了都生气,更别说爱子如命的邓长老。 虽生气,但邓长老深知自己实力不济,并不是那白老头的对手,思前想后,他猛地心生一计,忙领着邓朣赶往主峰。 话说另一边。 白老头兴奋过后,带长渊回到思过崖。 这一次,并不是上崖,而是下崖。 谁能想到,在思过崖下有一片坟墓,整整一片。 进入此地,白老头瞬间变得颓靡,他耷拉着脑袋往前走,直到最深处,六个简陋的小土包前。 他拔掉酒壶上的塞,往地上倒。 酒撒尽,他轻唤:“师父来看你们了。” 一夜未眠。 长渊蹲在他身后,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讲述近三百年来修真界发生的事情。 但这老头实在是不爱八卦,一讲就是正儿八经的正事、要事,听的人头皮发麻,直想打瞌睡。 末了。 他终于想起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他睁开泛酸的双眼,抹掉眼屎,回头对长渊说:“快来拜见你七位……六位师兄。” 继而,他又放低声音:“这是为师新收的小徒弟,天生剑骨,资质绝佳,你们一个个要是不努力的话,迟早被小师弟追上,到时候你们就哭吧!” 尽管说着俏皮话,可长渊见他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拜见几位师兄,我是流淮,日后……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追上师兄们的步伐。” “走吧。”白老头垂头丧气,一步一步走出这片坟地。 待他们离开,崖下结界升起,外人无从查看。 那日后,长渊足足半月没见过白老头,就他目前的修为根本探查不到一方大能的位置。 即便是统子最近也得龟缩着,高于这方小世界的科技不代表就能逃脱所有人的眼睛,那些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哪一个没触碰到天地法则,早不同寻常了。 - “逆子!” “你给我滚出来!” 砰! 长渊从树上掉下来,揉开惺忪的眉眼,他撑起上半身,面上已毫无情绪了。 就这半个月,无情真人日日来闹,最先两次还收敛一点,后面或许是见白老头没出去收拾他,他愈发得意,闹的动静越来越大。 但他进不来,就只能站在外边无能狂怒,毁坏公共建筑。 气死渣爹8 长渊打着哈欠爬起来,抱着他的小板凳,去结界前围观。 有如此想法的不仅长渊一人,就连无极宗的扫地杂役都骑着扫帚过来凑热闹。 这不,待长渊抵达结界时,外面早已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摆好小板凳,从兜里拿出瓜子,长渊面无表情的开始观看无情真人发癫式的表演。 殊不知,他这般模样,在无情真人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逆子!” 无情真人面色铁青,愤怒的双眸中夹杂着杀意,咬牙切齿:“你若是现在跟我回去,本尊还念及父子之情,留你一命,若你继续执迷不悟,休怪本尊无情!” 随着话音落下,无数双视线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集体转到长渊的身上,静等他的反应。 磕。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响起,格外扎耳,叫众人无语。 因为,长渊在嗑瓜子。 他狭长的眸子懒懒睁着,一身深蓝色长袍衬得他整个人尖锐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扔掉瓜子壳,讽刺道:“英明神武的掌门,要不你先进来再说话?” “你!”无情真人被戳中痛点,眼底杀意更甚。 “流淮,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一白裙女子走出,先是恭恭敬敬向无情真人作揖,继而开始数落长渊的罪行:“身为人子,竟让父亲三天两头来请你回去,是为不孝;作为宗门弟子,与掌门无礼,是为不敬。如此之人,岂配成为白长老的徒弟?” 一言惊起骇浪。 周围本就对长渊成为白长老徒弟不满的人,纷纷开口控诉。 不管这法子有没有用,反正先泄愤再说。 奈何他们口中的主角却是不愿搭理他们,因为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那位女子身上,宁如烟。 “姑娘说的真对。”长渊嘴角一勾,瞎话张口就来。 许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自信满满的宁如烟懵了,为了今日她足足准备了十四日,将对方可能说出的所有说辞都演练了一遍,立志出马就大获全胜。 可她所有的演练中,独独缺了眼下这一种。 不是! 这种时候不应该恼羞成怒的反驳她吗? 对个屁啊对! “那……那你还不快出来,随无情真人回去。”宁如烟忍着慌乱继续说。 长渊垂头,故作无辜:“可是师父特地叮嘱我,未到化神前,不得踏出结界半步,姑娘是个好人,应该能理解我吧。” “化神!”这一次,惊呼的是无情真人,他瞳孔都不自觉瞪大,眼珠子乱转了几圈,忽然离场。 这场闹剧还未正式开始,主角跑了? 辛苦准备一番的宁如烟此刻如哑巴吃黄连一般,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虽不知无情真人为何要走,但一点不影响她讨厌长渊,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她甩袖离去。 话说无情真人为何离去,因为他猝然想到一件事,脑海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句话‘需元婴期的天生剑骨……’ 不出所料,他忘了。 差一点,就酿成大错了。 罢了,等逆子修为到元婴后他再去将人带回吧,无情真人如此安慰自己。 不曾想,直到他死,长渊都没到元婴。 当然,这是后话了。 …… ………… 修真无岁月,俯瞰人世间。 再见白老头,已是三月之后的事,他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板着一张臭脸,在无极宗巡视,逮着有人犯错就恶狠狠的训斥,然后把人扔到思过崖上面壁思过。 他每日过得忙绿、充实,只是,他大概是忘了,三个月前曾收了个徒弟。 无数年后,长渊都没能忘记。 那日清晨,白老头打开房门,看见他时的眼神,那叫一个懵逼。 长渊手里提着扇贝粉丝,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师父!” 白老头猛吸一口大气,精彩万分的脸色彰显了他短短几息之内的心路历程。 片刻后,他们坐在别院的凉亭中,白老头一边吃着扇贝粉丝,一边叹息,还时不时瞥长渊一眼。 吃完,他说:“你乃天生剑骨,天生就是用剑的,无需我教,你好生修炼去吧。” 长渊点头,转头提着烧鸡就上思过崖了。 隔壁大哥一如既往的生龙活虎,和新邻居聊的火热,见到长渊时,他双眼都瞪直了。 “好小子!你真拜臭老头为师了?”他咋呼。 长渊把烧鸡扔给他,在崖边坐下,俯瞰下方,全是云层。 “嗯,不是你教的我吗?” 一时间,隔壁大哥不知是先吃鸡,还是先惊讶。 这踏马就是他随便瞎扯的,哪曾想,真成了。 “疯了,臭老头终于疯了,他现在是不是提着他那把木剑去魔族砍人了?”他略显紧张的问。 长渊摇头:“老头现在正巡山,逮着犯错的弟子训斥。” 闻言,隔壁大哥松了气,撕开油纸包啃烧鸡,美滋滋。 此后,长渊时常在这里躲清闲,听隔壁大哥吹牛。 他们认识也算久了,但长渊依旧不知道他的姓名,每次问,隔壁大哥都装傻,瞎扯什么名字只是称呼,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久而久之,长渊便叫他‘烧鸡大哥’。 这日。 烧鸡大哥啃完烧鸡,边擦嘴边瞥眺望远方的长渊,没耐住好奇心:“你天天搁这儿发呆,不修炼?” 长渊哼笑,答的轻快:“不修炼。” 根据统子近几日吃瓜所传回的消息,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小王八伤势加重,传说中那位姑纪圣女愈发着急,几日来连续发了99+的消息催促无情真人快点送天生剑骨过去。 无情真人比心上人还着急,他现在日日守在思过崖下,就想等时机把长渊抓回主峰。 每每看到结界他都手痒痒,倒不是毁不掉,主要是他一动手,沉睡的老祖宗就必会醒。 一个白老头他都不是的对手,更何况是比白老头多活了几千年的老祖宗,那他就更不是对手了。 难得存了一丝理智,所以,他到现在都没动手。 等了半月,确实没进展。 他小脑袋瓜疯狂运转,还真被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提前召开宗门大比,届时所有人都必须参加,他不就有机会抓回那逆子吗。 气死渣爹9 「报!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提前。」 短短半日,这则消息传遍整片成元大陆。 别看人、妖、魔三族关系不好,但他们对彼此的动静那叫一个了如指掌。 尤其是近几年来,修真界动作频繁,让妖族和魔族颇为忌惮。 这不,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儿诡异的同频了。 “那群憨批又要干啥?” 别说这些死对头了,就是修真界同胞们都一头雾水,他们思来想去,纠结万分,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定是魔族又在蠢蠢欲动!” 于是,在毫无摩擦的前提下,三族的气氛突然就紧迫起来。 大概没人能想到,这一切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绕,从始至终,都只是某位恋爱脑为了真爱在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罢了。 万里之外,沙漠深处。 北望宗。 “宗门大比提前?”望天狼拧眉,得知这则消息后他的眉头就没松过。 多日不见,他那下弯的眼角隐隐泛绿,叫人一见便有种阴邪的感觉。 他身后,姑纪圣女脸色苍白,仔细望去,她白皙的眉眼处透着疲惫,明明还是当初那身装扮,如今再看,却只剩憔悴。 “咳咳。”她以手背抵唇,眼神清明,“听无情说,那孩子躲进思过崖,他也没办法强行将人带出,只能如此了。” 望天狼冷哼一声,眼底划过狠辣:“废物!连亲儿子都控制不住,他还有何用?” 姑纪圣女疑惑:“只是宗门大比提前,你何须生气?” “你懂什么!”望天狼怒喝,他甩开袖子,眉飞色舞,“若那废物尽快送来剑骨,有我祝元儿疗伤,元儿必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金丹,届时参加宗门大比,定能一举拔得头筹!” 说到此处,望天狼激动到那张隐隐泛绿的脸都红润了,他眼中透着疯狂。 姑纪圣女被吓到了,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捂住胸口重重喘息,神情急切:“当初我们不是说好拿到剑骨救治元儿,此后让他无忧无虑过一辈子吗?” “呵。”望天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神情怪异,“姑纪,你我的儿子注定不是池中物,怎么可能一辈子做个普通人,你别天真了。” 而此时,一道身影越过重重叠叠的别院来到此处,他一身白衣,端的是谦谦公子。 奈何那张脸几乎是和望天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怕装扮的再正派叫人一看还是会觉得阴邪。 见此幕,他神情没有一点波动,倒是规规矩矩朝二人行了礼,继而说:“母亲,此事我与父亲想的一样,还请母亲全力相助。” “你……”姑纪圣女微怔,见他们父子模样,她思绪逐渐清晰,那些被瞒在鼓里的事情突然就坦在了面上。 “原来如此。”她恍然惊觉。 抹掉眼泪,她笑了:“天生剑骨我替你拿,既然你想去闯,便去吧。反正我拦不住你。” …… ………… 镜头被缭绕的云雾遮挡,长渊慢慢收回视线。 他翻过身,平躺在崖上,喃喃自语:“马上就热闹了。” “你说啥!”身旁,以头锄地的烧鸡大哥咋呼,顺手掏了掏耳朵。 长渊坐起来,长发搭在肩头:“烧鸡师兄,我得走了。” “走呗,明天我要吃扇贝粉丝,少放点蒜蓉,微辣。”烧鸡大哥不以为意。 长渊没有回应,只是望着他。 良久,烧鸡大哥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离开无极宗?你一个筑基乱跑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白老头怎么活?” 他激动了,在禁制里瞎蹦跶,撞的一脑壳包。 长渊没答,却说:“几日前我问过白老头,为何关你。” 烧鸡大哥消停了,眼神懵逼。 “白老头说,不是他想关你,而是你不愿意出去。”长渊变得正色,“七师兄,我可能有麻烦了,日后你和白老头好好的。” 说罢,他一个翻身,以躺平的方式落入云端。 戾! 仙鹤高鸣,展翅而来。 它准确无误的接住长渊,翱翔天际。 烧鸡大哥直愣愣看着这一幕,回神时,人和仙鹤早已没了踪影,他破骂:“兔崽子,话都不说清楚就跑,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白老头不得哭死啊。” 絮絮叨叨一堆后,烧鸡大哥嘴里念了一串咒语,周围禁制不知与什么碰撞的一荡,顷刻间,尽数瓦解。 几乎同时,无极宗的警戒钟响起,钟声响彻万里,回荡数声,引得众人纷纷朝这边赶来。 思过崖。 这个曾经被所有人不待见的地方,此去一年被人提起却换了一种态度。 如今,无极宗众人围聚在此,神情皆是凝重,可心中却无比茫然。 那位邓长老一到此地便开口指责:“思过崖有此变故,恐怕可掌管之人脱不了干系,以我所见,先缉拿白老头好好审问一番,再将其内所有人扣押。” 其余长老皱眉,对他说的并不赞同。 只是,此时情况不明,没人敢开口胡言,免得引火烧身。 见此,邓长老以为大家赞同他所说,更是得意:“若诸位没有意见,那咱们现在便……” “便如何?” 突然,他耳侧响起一道阴沉的声音,吓得他连忙噤声。 猛回头,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白老头,明明还是和以往一般邋遢的小老头。 此刻,邓长老却不敢直视,眼神微闪,双腿不自觉直往后退。 奈何吓退一个还有另一个,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作死之人。 “思过崖之变故,白老头你可有话说?” 人未至,声先到。 众人不回头也知道是无情真人来了,只有他在面对白老头时,才敢如此嚣张。 白老头浑浊的视线盯着崖上半晌,忽的大笑:“哈哈哈。” 待无情真人到,便听见这串狂妄的笑,气的鼻子都歪了。 “事已至此,你竟还敢笑?”他怒声指责。 白老头冷笑:“不过是一结界,大惊小怪,一群没用的东西!” “你!老匹夫,你敢骂我!”无情真人明明每次都没占到便宜,但他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逮着机会就要上来贩剑。 白老头横了他一眼:“我还敢揍你信不信?” 气死渣爹10 远处,云端—— 无人知,长渊就坐在那片薄薄的云上,见下方闹剧。 系统凑过脑袋,好奇问。 【宿主,你真的要离开吗?】 长渊挥开旁边聚过来的云层,回答:“男主都要全体出动了,我不离开怎么办?” 系统咬手指,神情纠结。 【可是你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要离开啊。】 长渊挥退云层的手一顿,眼底闪过暗芒:“离开是要离开的,不过,帮手肯定也要嘛,不然我一个筑基出去了可不安全。” 系统撇嘴,吐槽起来。 【宿主不修炼,活该。】 长渊比它会说:“这方小世界里,我修炼了更不安全,除非我直接到渡劫,不然就无情那颗恋爱脑非得剥我剑骨不可。” 遇到这么个爹,他也是醉了。 适时,他看到窜出来的人影,脸上愁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笑意。 与此同时。 无极宗内,再一次爆发了大动静。 然而,这一次不是无情真人和白老头,而是老祖宗被惊动了。 稳如磐石的老祖宗得知近日来发生的荒唐,直接一巴掌将无情真人镇压到思过崖下,留下一句‘大比之前就别出来了’。 之后,老祖宗深深看了一眼白老头,两师兄弟一句话未说,老祖宗再次闭关,陷入沉睡。 闹剧还没掀起就没了踪影。 然而,白老头却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他望着天边,久久不曾回神,背在身后的手指从飞速掐算到越来越缓慢,直到最后,戛然而止。 那一刻,他浑身的气息再度颓靡,眼神闪过悲戚。 末了,他重重叹息:“罢了,都是命。” 没人知道这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亲眼所见,也不过是片面的故事而已。 更没人察觉到,无极宗中少了两人,因为往日这两人也不常在外界行走。 …… ………… 无极宗往东百里,便有无数城池屹立在此,供凡人生存。 此时,一座凡城内,两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少年蹲在包子铺前,流口水。 “你说说你,出来都不知道带银钱!”深褐色衣服的少年一脸愤怒,声音都嘶哑了。 浅蓝色衣服少年摸了摸鼻子,略显心虚:“谁知道这城内不能用灵石,罢了罢了,咱们修仙之人,早已辟谷,不吃也……行。” 不用猜,这两人正是离宗出走的烧鸡大哥和长渊。 别看烧鸡大哥贪吃,但他这个人非常有原则,到现在都没有告诉长渊他的真实姓名。 两人在城里晃悠,被美食馋的满脸苦色。 忽然,长渊神情一变,猛回身,见几道身影,眼神微眯。 “兔崽子,你怎么了?”烧鸡大哥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立马问。 长渊收回视线,神情正经:“麻烦来了。” 烧鸡大哥瞳孔一缩,望向他刚刚望的位置,哪里早已空无一人。 尽管如此,烧鸡大哥还是没放过长渊,拖着人到城外树林,义正言辞的质问:“你老实跟我说,究竟是什么麻烦,如果不大的话,我这个做师兄的就帮你解决了。” 长渊故作惊喜状:“真的吗?” 烧鸡大哥就喜欢别人用这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当即飘的不着地:“当然是真的。” 长渊勾唇:“那好师兄,你陪我去不可知之地吧。” 瞬间,烧鸡大哥‘啪叽’摔地上,心神和身体都着地了,他面无表情,又夹杂着点崩溃:“你疯了是不是?那地方是人去的吗?” 他单手插腰,拽着根树枝四处嚯嚯,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语气错愕:“你不会故意骗我出来的吧,就是为了逗我玩!” “怎么可能,真的有麻烦。”长渊言辞凿凿,“既然师兄不愿意陪我去不可知之地,那师兄帮我砍个人总行吧。” 一听这话,烧鸡大哥神情渐缓,但还带着警惕:“谁?” “北望宗,宗主,望天狼。”长渊冷漠道。 哪曾想,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烧鸡大哥手里树枝落地,他木讷的转身就走,一点不带停留的。 这事他干不了,稍有不慎就引起修真界内战,届时他怎么跟师父解释? 走了几步,他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就停下脚步,回头望,见长渊蹲在地上惨兮兮的模样。 那一刻,烧鸡大哥无比后悔这一次的冲动,他究竟跑出来干啥!这黑心玩意儿肯定一早就想好怎么算计他了。 纠结来、纠结去,烧鸡大哥终究是叹了口气,认命走回去,踹地上的长渊:“说吧!什么矛盾!” 长渊就把他们要取自己剑骨的事一骨碌全说了,这中间也没忘了揭无情真人的短,那煞笔恋爱脑,早该被收拾了。 果不其然,烧鸡大哥一听就炸了,拔剑嚯嚯就想去砍人。 奈何上了年纪的人还是不容易被怒火支配,这不,怒骂了几句后,他拍着长渊的小肩膀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依我看,咱们先回去找师父,让师父来解决这破事。” 长渊:“……” 他辛辛苦苦撺掇人离宗出走,就得到这结果? 真的,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于是,他开始讨价还价:“烧鸡师兄,咱也不说望天狼了,望霸元总得收拾一下吧。” 烧鸡大哥思来想去,终于点头。 于是,他们就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潜入了北望宗包下的酒楼,神不知鬼不觉的剪了望霸元的第三条腿。 这法子不是长渊出的啊,他本来想到是直接‘咔嚓’,谁知道临了烧鸡大哥直接给他来了一个惊喜。 离开时,还贴心的放了一把火。 长渊汗。 究竟是谁说要从长计议的!!! 嗐,事已至此,顺便添点油吧。 长渊转头拿出他珍藏多年的‘放屁符’,一撒一麻袋,根本撒不完。 “救火!救火!” “谁放屁!” “啊——谁谋害我的小弟弟!” 一时间,这间酒楼上蹿下跳,哀嚎连天。 等望天狼得知亲儿子断了根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他本以为这只是对家的恶作剧,正筹谋着怎么还回去。 哪知,还有这等噩耗等着他,当下没抗住,直接晕了。 气死渣爹11 一夜之间,北望宗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北望宗众人:连宗主和少宗主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他们,好怕怕。 得知消息的姑纪圣女慌忙赶来,边飞边哭,到时,她一双眼睛都成核桃了。 见望霸元的惨样,她承受不住打击,当即便给无情真人发消息。 话说无情真人,他被老祖宗一巴掌拍到的思过崖面壁,封了灵力,刚刚出来就收到了梦中情人的消息,那叫一个高兴啊。 一点开,便知道望霸元废了的噩耗,无情真人咋舌,有种风吹屁屁凉的不适感。 他略微思索了会儿,回道:“之前我便劝你让望老头把人送到凡城做个富家翁,你们非不听,如今倒好,直接去南山寺出家当和尚吧。” 这次,姑纪圣女没再装死,她迅速回了消息,咆哮如雷的声音从传音石里冲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无情!救我儿!只要救我儿,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啪嗒。 听完,无情真人手里的传音石直接掉地上,嘴巴微张,一脸怔愣。 你以为他会高兴、会兴奋、会迫不及待吗? 不。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恋爱脑他此刻无比生气,脸色铁青,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捡起传音石,大声控诉。 “姑纪!你怎会变得如此自甘堕落?我喜欢的是骄傲的你、自爱的你,而不是为了他人牺牲自我的你!我绝不允许!” 许是因为太过生气,这一声传遍整个无极宗,以至于无极宗内又有了新的流言蜚语。 不过,沉浸在愤怒中的无情真人压根不在乎这些,他如今,满心想着的都是他的心上人堕落了。 这简直比白老头天天揍他还让他难受。 只是,难受过后,他还是舍不得让心上人伤怀,非常霸道的说:“剑骨过几日我给你送来,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无情绝不是那种人,你姑纪也无需为了他人而委曲求全!” 上一刻还发誓再也不搭理他的姑纪圣女,这一刻感动的眼泪‘哗哗’直掉,在她心目中,无情真人的地位瞬间提升一位,成功超过了她养的一条土狗,排列第一千三百一十四位。 作为一个忠实舔狗,无情真人秉承着说到做到的原则,收好传音石,他立马赶往思过崖。 这一次,他没再默默无闻的蹲在一旁等候,而是理直气壮的站在门外叫嚣:“白老头,将我儿还给我!”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喊破喉咙都没人搭理他。 喊到喉咙发干,声音沙哑,无情真人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思过崖的结界貌似没了。 那他站这里叫嚷半天岂不是显得很傻? 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圈四周,见没人,才放下颤抖的心,抬头挺胸走进思过崖,去寻找他那没有良心的逆子! 殊不知,就在他踏进思过崖的那一瞬,树上、石头后,甚至土里钻出了不少脑袋。 乍一见面,大家都很默契没有因为对方奇特的造型笑场。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辛苦修炼不知多少载,最终竟是为了听八卦? 不等他们议论刚刚的场景,就感受到一道凌厉的剑意腾腾升起,银白如雪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天际,于天空中留下一道痕迹。 然,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下,那道剑意还在攀升。 “那是……宗主的剑意!” 无极宗以剑立宗,广收弟子。 但普天之下,无人不知,能将无极剑法发挥到最大作用的只有一人,天生剑骨,至上无情。 于思过崖上,升腾的剑意愈发高涨,无情真人腾空而起,面目狰狞,剑所指,正是白老头。 尽管之前他们闹过那么多次,无情真人都未拔剑,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与这边声势浩大的场景相比,白老头那边可谓是毫无波动,平静到像是放弃了抵抗。 “交出我儿!否则今日我定不会客气!” 白老头耷拉着眉眼,很不高兴:“煞笔,老头子今日心情欠佳,你要是识趣就赶紧滚。” “交出我儿!”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无情真人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逆子,抽走剑骨,去救心上人的儿子。 可是,刚刚他的神识在思过崖扫视了一圈,除了崖下最深处他无法探查之外,其余地方根本就没有那逆子的气息。 这结果让他慌了,慌忙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怒火。 没人可以毁掉他的承诺,就算是老祖宗都不能。 所以,他拔剑了。 白老头拧眉,尽管他不爱八卦,但此刻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这煞笔的反应绝对不是一个父亲对孩子该有的态度。 “宗门大比三月后举行,我命他出门历练去了,你要见他,三月后再来。” 无情真人神情一僵,不敢置信:“你让他离宗历练!” 白老头咬紧后糟牙:“宗门弟子隔不了多久便需出门历练。煞笔玩意儿,现在该说一说你在思过崖拔剑的事情,根据宗内门规第三千六百条,思过崖拔剑者,杀,无,赦!”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后卷起幽深的漩涡,肆意席卷,所过之处皆无活物。 刹那间,天黑了。 那升腾的剑意摇摇欲坠,若不是无情真人苦苦支撑,恐怕早已被肆掠的黑色漩涡吞噬。 于此,只要不是傻子都该清楚,白老头动真格了。 在无情真人短暂的人生中,他头一次感觉到恐惧,这大概是他几百岁以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不管是人,还是仙,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一样恐惧。 “我乃……乃无极宗,宗主,你敢杀我。”无情真人咽了咽口水,眼底的惧怕一览无遗。 白老头笑了,眼角讥讽:“无绥老儿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千年前选个祸害当宗主,千年后选个脑残,真是可笑。” 在众目睽睽之下,黑色漩涡停在了无情真人的鼻尖,再未前进。 他正要松口气,下一息,就被白老头一脚踹下云端,人和剑各掉一边。 周遭恢复平静。 白老头踩在结界旁的小山头上,还是那副糟老头的样儿,指着趴在地上吃土的无情真人破口大骂:“煞笔!老头子都说了今天心情不好,非得惹我,再有下一回我把你扒光挂宗门口!” 气死渣爹12 众人皆以为今日无情真人会葬身于此,毕竟刚刚那架势真不像是唬人的,他们切切实实感觉到了白老头的杀意。 在重归平静的那一刻,众位长老没管散落的裤衩,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扑过去。 “宗主!您年纪轻轻怎么就……还活着……” “……” 气氛尴尬的让人想扇旁边之人两巴掌。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无情真人一脸面如死灰,他两颗眼珠子直愣愣瞪着思过崖上,伸出尔康手,嘴唇颤抖。 在众人心惊胆颤之间,听见他说:“白老头!还我儿!” 邓长老眼疾手快,忙捂住他的嘴,几个长老合力把人架走。 继续任由他作下去,小命真的保啊。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宁如烟气的鼻子都歪了,直跺脚。 最终无奈,愤然离去。 亲眼所见这一幕的人久久无法回神,实在是太过震惊了。 众人皆知。 思过崖后,是一片滔滔江河、奔腾不息,入无尽天河。 数万年间,无人寻到尽头。 然此刻,白老头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提着衣袍,火急火燎冲到崖上。 他那双浑浊的褐色眸子里攒满焦急,一个劲盯着云雾遮盖严实的崖下打量。 河水拍击石壁的声音随风而来,听的人心情澎湃。 就在此时。 戾! 一仙鹤急速冲破云层,以傲然的身姿径直往上。 白老头眯着双眼,使劲伸长脖子,见死死揪住仙鹤呆毛的两徒弟,他心中吊着的大石头轰然落地,大舒一口气。 仙鹤速度极快,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冲到崖下,脾气暴躁的将背上二人扫下去,打着喷嚏低鸣,宣示它的不满。 白老头一改先前焦急的模样,抄起鞋底子对着地上的两人就开打。 “两个兔崽子,我让你们离宗出走!” “还还……还走了没三天又跑回来?” 在外人眼里实力强横的白老头,此刻就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抽着逆子! 偏偏这俩逆子一个比一个能跑,在思过崖上蹿下跳。 一时间,鸡飞狗跳,惊得刚刚落地歇息的仙鹤以为魔族大举进攻了,忙夹着尾巴跑路。 最终,在白老头的武力压制下。 这俩一左一右跪在地上,越挣扎束缚越紧,只能一脸憋屈的认了。 谁让他们师父是成元大陆万年前最最最厉害的天才呢,世人不知,隐于崖上,却不代表他不厉害。 “说吧,你俩瞎谋划啥。”白老头拿着树枝丫,随地而坐,一边喘息一边审问。 长渊与烧鸡大哥对视一眼,同款演技瞬间爆发。 “师父!我命苦啊!” “师父!你可要替小师弟做主啊!” 你还真别说,有些人能成为师兄弟的确是有原因的,就单说这俩的演技,说不是师出同门都没人相信。 “呵,我就看你们能编出什么花,说!”白老头冷笑。 烧鸡大哥和长渊吓得浑身一抖,争先恐后的开始编故事,主要意思不变,其他全靠编。 没有任何意外,白老头听完气的胡子直往上翘。 “所以,你俩就是为了这破事离宗出走?出息!”他顺势脱了另一只鞋朝两人砸,那一满脸的嫌弃都快掉地上了。 这会儿,白老头看他俩就眼疼,干脆将两人扔到思过崖上蹲着,眼不见心不烦。 一晃,半月过去。 宗门大比即将开始,千余数宗门全部聚集到无极宗周围,一时间,那些酒楼的生意可谓是好到爆棚。 你是不知道那些一天天闲着蛋疼的人,给各个宗门分别排出了颜值榜、搞笑榜、富豪榜、实力榜,以及等等榜单。 刚开始,各宗门还不屑一顾,可后来有一次两个宗门干架其中一方就拿这个榜单说事,另一方因为无缘榜单而凄惨落败。 从此,各个宗门就开始重视起这个榜单来,不为别的,单纯好强。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闲的。 等候数日、且联系不上无情真人的姑纪圣女无法,只能带着北望宗全体赶过来,连日来的焦急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 樊城—— 最奢华的酒楼内。 顶层时不时就传出惨烈的嚎叫声,明显是出自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渗人。 而在门口,正上演着一场年度大戏。 失联多日的无情真人,在面子和心上人之间纠结许久,他还是选择了心上人。 所以,才得知北望宗抵达的消息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赶到此处。 昔日情人一见面,没有潸然泪下,更没有风轻云淡的互相问好。 “姑纪~” 无情真人一开口,就是油王。 啪!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姑纪圣女满含怒火的一巴掌。 “王八蛋!老娘联系了你八百年,你人呢?我踏马都以为你死了!”受尽内心折磨的姑纪圣女再也装不下去了,一开口就是国粹。 无情真人双手捂着左脸,一双黑眸内尽是痴迷,他咬紧唇瓣,激动的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 “姑纪,你已经足足五十二年没和我用这般语气说过话了,没想到今日……” “闭嘴!” 换往日,姑纪圣女还有耐心陪着他演,可此时,她亲儿子还等着天生剑骨救命呢! 望霸元经不起等待,挖剑骨刻不容缓。 姑纪圣女气势汹汹,消瘦的面容很是刻薄,惨白的薄唇张张合合:“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只是一副剑骨而已,你竟推三阻四,三番两次耍我,无情!你什么意思?” “姑纪,你听我解释!”无情真人急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姑纪捂住耳朵,拼命摇头,头发丝乱飞,“除非你现在就去把剑骨取来。” 如果可以的话,无情真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当即,他伸出三根手指发誓:“姑纪,真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那逆子出宗历练去了,如今连我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不过,宗门大比即将开始,他定会回来!” “出宗历练。”姑纪圣女重复,那一瞬,她本就憔悴的神色又灰白了些。 无情还在她身旁喋喋不休:“你放心,等他一回来我立马将人给你送过来,你家元儿虽然伤势严重,但短期内定不会身死道消,你别怕。” 气死渣爹13 唰! 姑纪圣女眼神一凌,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愤恨,她咬牙切齿:“无情,我再信你最后一次,若是这一回你再骗我,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绝对没骗你。”无情真人双手都抬起,伸出三根手指作发誓状,言辞凿凿。 到此,姑纪圣女的怒火暂时被安抚。 另一边。 玩蚂蚁的俩师兄弟无聊到爆。 人一闲就喜欢搞事情,这不,经过他们一番密谋,他们决定继续搞北望宗。 谁让他们有仇呢? 但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们出不去咋办? 出去肯定是能出去,但是思过崖内,一只蚊子都在白老头的神识之下,压根溜不掉好不好。 这跟出不去有啥区别。 俗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在他俩一筹莫展时,鹤兄出现了。 它昂首挺胸,踏着矜持的小步伐,每一步都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 “嘎!” 一瞬间的功夫,它就被绑架了,吓得它直接发出鸭叫。 在那短短半炷香中,仙鹤感觉它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 它悲愤欲绝,甚至想过自杀。 但最终,这冲动的想法都被它聪明绝顶的小脑壳制止了。 它要是嘎了,隔壁小菜花可怎么活了。 不! 它要好好活着。 做鹤不能太自私! 在俩师兄弟还没说一句话时,这只戏精仙鹤已经脑补了一出好戏。 然后,俩师兄弟就顺顺利利骑着它下崖了。 等白老头气消了来找人,见两个空荡荡的坑位,刚刚消下去的怒火‘蹭’的升腾,狠狠跺脚怒骂‘逆徒’,吓得周围歇息的仙鹤惊作鸭叫。 如今,宗门大比越来越近,聚集到无极宗附近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各个宗门之外,还有一些散修,亦或是凑热闹,亦或是有旁的目的。 距离无极宗最近的樊城,如今排的上号的大宗门全挤在这座城池内。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无极剑谱,独此一份,卖完就没!” “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各位瞧一瞧!” 两道异常高调的声音从街头响到结尾,穿着打扮也是格外的辣眼睛,红配绿,赛狗屁。 周围打量他们的视线倒是很多,但愿意花钱买剑谱的却没有一个。 “咳咳。”皮糙肉厚的烧鸡大哥难得露出一丝窘迫,他以拳抵唇,“你确定这样能行?” 长渊花花绿绿的脸上扬起标准笑容,八颗牙齿不多不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信我。” 烧鸡大哥挠了挠右脸上的不舒服,认命跟着继续喊。 他们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靠近这座城池最奢华的酒楼,也就是北望宗的暂住地。 大宗门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排外,如果他俩穿的普普通通走进去,铁定一出场就得被拦下,然后被倨傲的大宗门弟子赶出去。 做坏事嘛,肯定也不能用真实身份。 思来想去,长渊决定改走沙雕路,只要他们够奇葩,即便是那些倨傲的大宗门弟子又如何,还不是为了多看两眼稀奇而不赶他们走。 哼,都是热爱八卦的忠实观众,装什么装! 这不,他们顺利走过整条街,进入第二条街,也就是这座城池的中心圈。 一踏进主街,瞬间感觉不同了,周遭气氛严肃,来来往往的宗门弟子皆板着一张脸,活像是谁欠了他们五百万似的。 俩师兄弟非常默契的掏出了隐身符,虽然躲不过厉害角色的探查,但对付小喽啰足够了。 况且,长渊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烧鸡师兄真正的实力,很好奇诶。 金香醉—— 普通的名字,可酒楼却不普通。 楼层高耸入云,如一柄长剑,没入天际,隐于云层之间。 “最上面的视野一定非常棒。”烧鸡大哥点评。 长渊非常赞同:“那咱们上去看看。” 烧鸡大哥果断同意。 顷刻间,两道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 “不可以!” 尖锐的声音猛地响起,姑纪圣女面色怒变。 她身旁是已坐上了轮椅的望天狼,干瘦的脸更加阴沉,眼角的绿影重了两个色号。 闻言,他阴恻恻勾起嘴角:“元儿都这般了你还在惦记你的老情人。” “天狼!”姑纪圣女惊呼,她拧眉,“你明知不是如此……” “哼,为了元儿你就说你做不做?”望天狼步步紧逼。 姑纪圣女犹豫,望向一旁床铺之上的望霸元,眼底的疼惜都快溢出来了,她咬紧唇瓣:“无情乃天生剑骨,千年难遇的天才,取他剑骨我没把握,而且,这事一旦传出来无极宗不会善罢甘休。” 望天狼不以为意,脸上划过阴狠:“无极宗没了无情坐镇,届时群龙无首,又怎敢找我北望宗寻仇!” 到此,姑纪圣女心中那点坚定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等望霸元艰难撑起,惨白着一张脸唤:“母亲,帮我。” 姑纪圣女那点理智瞬间烟消云散,只剩心疼:“好好好,母亲一定取得剑骨替你疗伤。” 窗边—— 听完墙角的俩师兄弟功成身退,顺便揣好回溯石。 千年难得一遇的好戏码,他俩得找个好地方,静待下一场。 久违下过雨的樊城,在隔日迎来了最大的暴雨, 各宗准备的活动无奈取消,老老实实待在酒楼里看雨。 不曾想,这雨一连下了数十日,宗门大比的日子只能往后推迟。 待雨停,众人雀跃的情绪刚升起,就被一则消息打的措不及防。 「无情真人失踪了!!!」 这消息无异于魔族进攻。 作为如今修真界明面上的最强战力,不少人将无情真人视为偶像、中流砥柱。 只要无情真人稳稳当当,那么魔族就得忌惮。 如今定海神针消失,那魔族岂不是又会从蠢蠢欲动,届时他们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众人雀跃的情绪被一盆凉水浇灭,他们开始担忧起更为严重的问题——存亡。 不过,助人为乐的俩师兄弟没让这群人担忧太久,他们以一块回溯石十块灵石的价格在黑市进行售卖。 真的,他们只是为了不是搞事情,不是为了赚灵石。 气死渣爹14 上午,众人得知无情真人失踪了,集体惶恐不安。 下午,众人看到了无情真人被姑纪圣女杀害的视频,沉默不语。 在回溯石中,他们能清楚的看见,无情真人是自愿被姑纪圣女捅刀的,甚至在得知对方是想要他的剑骨之后,他亲手刨出剑骨,深情的递出去。 那一刻,整个修真界都沉默了。 这很难评。 然而这还不是最炸裂的,最炸裂的是,在回溯石广泛流传之际,北望宗的人一个个昂首挺胸、招摇撞市,一脸‘我们马上就要发达了,你们赶紧来巴结我们’的煞笔样儿。 众人:“……” 一时间,他们很恍惚,甚至开始怀疑究竟是谁有问题。 咱就是说,这破视频一旦流出来,无极宗能善罢甘休? 连街边乞讨的乞丐都能想通的道理,北望宗偏偏视而不见,全宗上下都浑不在意? 疯了,真的疯了。 有人想不通,也有人连夜收拾包袱赶往北望宗。 譬如,宁如烟。 在劝说自家人无果后,她独自脱离无极宗,投靠北望宗。 这些人的做法无不让人怀疑,无极宗是不是要完了? 就连无极宗上下都这般想了,不过他们倒是不担心,瞧瞧他们那群一天吃得饱、睡得香的长老们,无极宗指定没事。 所以,都回屋擦剑了,静候新掌门一声令下,替脑残的旧掌门报仇! 无极宗威严不可失,更不容侵犯。 别跟他们扯什么无情真人自愿给的,他敢给就敢收?不知道他脑残来着? 在樊城内,一道灵光撒遍天际之时,引得各宗震惊,那是……天生剑骨的气息! 好家伙儿,还真给了。 与此同时,无极宗山门开了。 沙哑的声音滚滚而来:“三日前,无情真人惨死在北望宗的暂住的酒楼中,此事,我们定要讨个说法,以此……” “滚蛋!”白老头从后边走出来,一脚踹翻废话连篇的邓长老,一向懒散的老人此时精神抖擞,目光如炬,“无极宗全体弟子听令!” “除却筑基以下,其余人即可赶往樊城,不得耽误!” “是——” 顷刻间,无数无极宗弟子下山。 那日,万里无云,天空中像是下饺子般,无数把剑‘唰’的飞过。 声势浩大,昭告天下。 自回溯石流出起就龟缩在酒楼未出过门的各宗,见此微微叹息,皆知无极宗要算总账了。 闷声干大事的俩师兄弟混迹在众人之中就要开溜,奈何被白老头逮住,一手揪住一个后衣领。 “事情做完滚回思过崖,老头子回去要是没看到你俩,哼!” 话毕,他手一松,俩人差点摔死,幸好反应及时。 长渊咽了咽口水,寄希望于身旁的烧鸡大哥:“师兄,你什么修为?” “咳咳,在下不才,区区合体期。”烧鸡大哥如实回答。 长渊眼神微闪,又问:“那师父呢?” 烧鸡大哥动作一顿,喉咙发紧,半响才吐出两字:“不知。” 如今的无极宗无人知道白老头的修为,哪怕是亲弟子。 两人对视一眼,认命了。 无极宗弟子降落樊城,围了那座酒楼,剑势扑天,严阵以待。 下一刻,姑纪圣女推开顶楼的窗户,见此场景心跳漏了拍,双手掐诀,不多时,她出现在楼顶,居所有人之上,眼神变得冷漠。 “尔等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 严厉的声音传遍四周,凡是樊城内的人都能听见。 说实话,这一瞬不知摔碎了多少茶杯,也是没人统计过。 反正静候消息的各宗纷纷傻眼,只能说一句‘佩服’。 一瞬流逝。 铮! 肆掠的剑意自天外而来,引万剑鸣叫,径直扑向那座楼。 姑纪圣女瞳孔一缩,双手作莲花状,灵力环绕在她周身。 不过片刻,剑意已到咫尺。 噗! 姑纪圣女面色一白,血线顺着嘴角往下流,身体更是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她咬牙挣扎,硬是靠着消耗巨大的灵力缓缓落下。 此时,她头上响起一道声音。 “不客气?” 抬头望,白老头正站在她刚刚站的位置上,神情嘲讽。 “老头子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你是何人?”姑纪圣女拧眉,她并不知白老头的名号。 亦或者说,如今的修真界鲜少有人知道白老头,更别谈他的修为。 “甭管老头子是何人,今日无极宗众人前来替死去的宗主讨回一个公道,无辜之人皆可离去,若留下,皆为无极宗之敌!” 楼中,北望宗弟子听闻此话,纷纷动摇起来。 没过多久,便有弟子放下武器离开。 见此,姑纪圣女惨白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约莫过了三十息,白老头提着木剑进入楼中。 姑纪圣女倒是想拦,奈何无极宗人多势众,她一动,便被十余数长老挡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还心存妄想的北望宗残留弟子被冲进楼内的无极宗弟子一一拿下,剧烈反抗者直接格杀。 转眼间,这座楼就被无极宗控制了。 而此时,白老头已经站在顶楼,亲眼见望天狼将剑骨融于望霸元体内,然后就开始手舞足蹈的某种秘术。 眼看着剑骨就要和望霸元融为一体时,一道剑光闪过。 剑骨……裂了。 在这片大陆上,天生剑骨太过稀少,以至于人类赋予它的传说实在是太多太多,凡是修真界练剑之人没人不想拥有天生剑骨的。 可这东西在白老头眼里却屁也不是,直接毁了,毕竟带回去就没用,还累手。 “是!谁!” 望天狼怒火中烧,气的脸泛红,他没管床上疼到生不如死的望霸元,扯着嗓子到处找始作俑者。 白老头挠了挠后脑勺,踩着鞋跟抖腿:“你瞎转悠啥,老头子在这儿。” 嘎! 望天狼暴走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阴狠的瞪向白老头,牙齿‘呲呲’打颤。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他绝对是王者。 “你毁了剑骨,你毁了剑骨!” 不提剑骨白老头还不生气,一提那他就摁耐不住手里的剑了。 气死渣爹15 随着话音落地,白老头的身影出现在望天狼的身后,而那把木剑不知何时在望天狼的胸口处留下了一个窟窿。 嘭。 三息后,望天狼轰然倒地。 到死,他都没想清楚,无极宗没了无情真人怎么还有这么屌的人物! 离开前,白老头瞥了眼床上疼晕过去的望霸元,冷哼道:“剑骨,你也配?” 随着无极宗弟子撤出樊城,各宗才卸下心中那块大石头。 整座樊城如雨过天晴一般,让人觉得天都更亮了。 那日起,北望宗的声誉和势力一落千丈,宗内弟子相继离开,急速缩减,不久后便分崩离析。 据说,本该因伤势崩溃而死的望霸元在姑纪圣女耗费毕生修为后,活了下来。 不过,姑纪圣女死了。 得知这则消息时,白老头正盯着老徒弟教新徒弟练剑,信纸被他随手扔到崖下。 一回头,见好奇凑过来的俩徒弟,当即眉头一皱:“看什么看!宋分己好好教你小师弟,一个天生剑骨怎么能二十岁还是筑基?” 长渊躲在一边憋着笑,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这位七师兄打死也不愿意说名字了,这的确有点难以启齿。 宋分己暗戳戳用拳头威胁他,面上还应承着白老头:“师父说得对,天生剑骨修炼一日千里,按理说小师弟早该金丹了,眼下还是筑基定然是修炼懈怠导致的。师父放心,徒弟一定好好盯着小师弟,让他勤加修炼,早日到金丹。” “嗯。”白老头满意了,这才下崖去巡视宗内情况。 话说无极宗,如今虽没有宗主,但宗内一切照常。 反正无情真人在时也没管事,就充当了一个门面罢了,倒是不影响什么。 唯有这新任宗主的人选叫人犯了难,众人属意白老头,却奈何厉害的人总是有个怪脾气,死活不同意,白老头扬言 逼急了他就离宗出走,谁也别想找到他。 于是,众人殷切的目光看向了长渊。 这可把长渊吓坏了,当即丢了剑,继续摆烂。 哪个好人没事愿意当宗主啊,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又经过了一众讨论后,最终新掌门的人选定为——宋分己。 宋分己:“……”一想到日后整片成元大陆的居民都知道他叫宋分己,他就想哭。 他不懂,究竟是怎么商量的啊,怎么就轮到他头上了呢。 这件事自然是得益于白老头。 在被众长老颤到头疼后,白老头果断将徒弟推了出去,既然小徒弟修为太低不行,那就七徒弟上吧,待在崖上摆了三百年也该认认真真做点事了。 于是,宋分己成功当上无极宗-——第十六任宗主。 昭告天下那日,无极宗上下可谓是热闹非凡,尤其是那些曾经和宋分己做过邻居的弟子们,高兴的四处炫耀。 此后,思过崖上便只剩下师徒二人。 白老头将手中权力渐渐散出去,待在崖上亲自教长渊练剑。 就如此,平平淡淡过了三百年。 这期间,宋分己从日日回崖上哭诉当宗主多么累,到后来一年回一次崖上看望白老头,宗主之威越来越甚,话也越来越少。 每次他走后,白老头都会站在崖上叹息,盯着下崖的路久久不曾回神。 值得一提的是,长渊终于到达了合体期。 那是宋分己又一次来后,见白老头疲惫的神情,长渊心神一松,压制许久的修为暴涨,引天地变色,紫雷盘旋于顶,足足三日。 至此,天下皆知,无极宗再多一合体期大佬。 只是,长渊没想到的是,隔日白老头就不见了,留下一份书信,让他们师兄弟二人互相扶持,别闹别扭,他老人家出去走走,归期不定。 那也是长渊三百年后,第一次见宋分己再度失控:“老顽童!一把年纪了还瞎跑!” 长渊劝道:“师父想出去走走就让他去吧。” 宋分己神情颓败,眉眼下耷:“他肯定早就想不管咱们了,以前还有你不得寸进的修为困着他,如今倒好,他放心了,也敢彻底放手了。” 长渊笑笑没说话,眺望远方。 白老头很早就有离开的想法,长渊也很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和宋分己的私心一直想尽办法将人留住。 可想走的人总归是留不住的,就像无极宗离了谁都照常转动,一个道理。 秉承着白老头的嘱咐,长渊一直留在思过崖,接替律法长老一职,走一走他曾经走过的路。 春去秋来,在长渊留在这方小世界的时间内,白老头再未回来过。 …… ………… 番外—— 为了救治望霸元,姑纪圣女耗费毕生修为,当场气绝。 然而,存活下来的望霸元筋脉尽断,除非大罗神仙降世,否者他这辈子绝无修炼的可能。 奈何望霸元不甘心,他几度尝试之后,毅然决然去了魔族。 虽说大部分魔族是天生的,但也有少部分魔族是由人转变而成的。 对于望霸元而言,只要能让他修炼,统一大陆,成为最强者,那么任何代价他都可以付出! 这不,他甘愿成魔,修炼魔功。 只是,作为没有经验的新人,他找错了地方,炼的是邪功。 等发现时,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女人,甚至比同一批人速度更快。 这就尴尬了。 望霸元更是直接崩溃到发疯。 他可以付出很多代价,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成为女人,被送入魔族的销魂窟,供魔欺辱! 于是,他逃了。 但他还是太天真,以为魔族和修真界似的,或多或少有些良心,亦或者懒得搭理。 魔族认死理,一旦你进入他们的地盘,为他们所用,那你就自动被他们视为所有物,逃跑?赤裸裸的背叛。 而背叛者绝不原谅! 然后,望霸元就过上了被追杀的日子。 不过也没多久,就三天。 其中一天还是魔族那群家伙儿被美食勾起了馋虫,等吃饱喝足,他们才继续追。 第三天,望霸元被抓住了。 可想得知,等待他的是何等残酷的酷刑。 在这里咱们就不多说了。 反正短短七日,他便死在了销魂窟,死过被扔给魔族豢养的妖兽,分而食之。 ——完。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1 “伍连晟,若没有你,伍王府便是我的!” “你怎么不去死!” “你该死!” …… …… 呼~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刚睁开眼,长渊就迷了眼,如针扎般的刺痛一阵一阵袭来,加上这具身体伤势累累,他头昏眼花,连爬动的力气都没有。 不待长渊呼叫系统,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老大,这里有人!” “带回去。” 紧接着,长渊便察觉到身体被拖拽的感觉。 旋即,他安然闭上眼,沉睡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身处在一间地牢里,周遭环境昏暗,视线还未适应,他就被酸臭的腐烂味嗅到窒息。 “咳咳!” 他一动,胸腹处立即传来疼痛,冷汗瞬间爬满额头,四肢无力。 【据系统检查,宿主目前这具身体一共受伤十三处,最严重的是胸腹处长达十二厘米的刀伤,宿主还需尽快服用药物,避免感染。】 长渊艰难翻过身,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他从空间里摸出一颗药,塞进嘴里,漆黑的眸子缓缓闭上。 “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玄幻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湟源大陆,四分天下,其北境势力最大。 此次小世界的原主伍连晟,便是北境第一战神唯一的嫡子,他自幼天资过人,修炼飞速,没有任何意外的继承了其父的一切,年仅十六岁便能独当一面。 更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于荒原中,战退南境数十位高手,击杀当时南境的大将军(耶也)。 一举成名,自此北境内,世人皆知伍连晟,人人称赞。 渐渐地,原主成为了新的战神,被称之为:无冕之王。 不曾想,这一切却成了伍父的眼中钉、肉中刺。没错,就是伍父,当今北境唯一的外姓王,伍不贯。 同时,也是原主的父亲。 见资料上显示,两人有个五六分相似的长相,基本排除不是亲生的可能。 好,继续往下看—— 话说,伍不贯为什么看不惯原主好呢? 按理说,亲爹不都盼着孩子成龙成凤嘛。 很简单,伍不贯除了原主这个孩子之外,还有一个儿子——伍连殊,那可是他白月光用命替他生下的孩子! 除此之外,伍连殊还有一个非常牛逼的身份,也就是这方小世界的男主。 作为男主,从未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轰轰烈烈的一生。 这不,他娘怀他七个月的时候不慎滑到,耗尽一条命才换得他来到这世上。 又因早产,哪怕他只是庶子,自幼也享受着比原主这个嫡子还好的待遇。 伍不贯一直怀疑是原主娘谋害的白月光,所以为防意外,他甚至将男主亲自养在身边,称一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都不为过。 这样的防备一直到原主娘离世才好转,但当原主变得厉害起来之后,伍不贯的防备再度升起,比之先前更甚。 他意识到想要让自己疼爱的孩子继承伍王府的一切,那就必须除掉嫡子,否则他疼爱的孩子绝没有一点机会。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伍连殊虽为男主,但自幼娇生惯养,天赋一般,除了运气贼好之外没有半点长处。 也就是说,在同一条件下,这位受天道眷顾的男主没有任何可能胜过原主。 伍不贯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想了一个计谋。 在原主二十岁那一年,南境再次来犯,来势汹汹,集结百万大军,其中不乏修为高强之人。 毫不意外,北境之皇派遣原主前去应敌。 哪知,这一场,原主败的惨烈。 不是败给敌人,而是败给了自己人。 于荒原之上,千里冰封,原主被背刺附有剧毒的一箭,胸口捅了个对穿,修为渐渐消散。 危急时刻,他自封经脉,欲带领队伍回城防守,等待支援。 可高大的城门禁闭,以秘术加持,没有超强的修为根本无法打破。 敌军追击而来,两倍数之多的大军将北军团团围住虐杀。 北军用性命撕开一条口子,让原主逃跑。 那一日,鲜血染红半边天,出城的北军尽数灭亡。 原主倒是逃走了,不过他身中剧毒,愈发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法支撑他回到北都,便身死。 死后,他的魂魄倒是飘了回去。 昔日热闹的北都变得寂寥,时不时有哀嚎声传出,他走近了听,才知全是骂他的。 荒原一战,北境大败。 据传,此次战役皆是因原主自高自傲而导致,葬送十万大军性命,死不足惜! 再往前走,原主站在伍王府前,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此时伍王府中热闹一片。 静候片刻,原主得知,今日是伍王爱子十八岁的生辰礼。 看到这些原主其实并不生气,他很小的时候便知父亲最喜欢庶弟,这没什么好争的,他也有母亲独一无二的疼爱。 如今他身死,倒是可以去陪陪母亲,忙碌了小半辈子,终于能歇歇了。 然而,当伍不贯得意的向伍连殊炫耀,荒原一战全是他的手笔后,原主离开的脚步停下了。 熟悉的声音,曾经也是让原主无比敬重的人,此时却如同魔鬼一般缠绕着原主,让他豁达的心不得安宁。 那些惨死的士兵浮现在他脑海中,一声声质问他,为何不帮他们报仇? 与其说不敢置信,更多是愤怒,他们明明走的同一条路,做的同一件事,他们该是这世间最理解对方的人啊。 可为什么能眼睁睁置十万将士的性命于无物。 说实话,原主并非不知这场战役中的猫腻,可人死如灯灭,他又能做什么? 换而言之,在这场阴谋中任何人都能参与,但唯独不能有伍家的手笔。 以战功换来如今的地位,伍王府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更加珍视将士的性命。 看着愈发陌生的父亲,原主心中生出了怨恨。 于是,原主没离开,而是选择以见不得光的方式存留在伍王府。 他看着伍连殊是如何在伍父的帮助下,一步步高升。 昔日的纨绔子弟,一转身成了北境皇朝中的重臣,男主就像是找到了升官密码,年仅二十五就成为了北境皇朝中最年仅的大司马。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2 别说,他的确是找到升官密码。 荒原一战一直卡在北皇心底,但身为一国之皇,他总不能日日当着所有人面骂原主。 一次,男主偶然一次吐槽原主被北皇听见,这一下就打开了北皇的思绪。 自己不能骂,还不能听别人骂吗。 然后,男主每骂原主一次就升一次,骂的越狠升的越快,让北境皇朝中其他官员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一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玩意儿是怎么爬到他们头上的? 真踏马气人! 但更气人的还在后边,自从掌握了升官密码,男主的人生就像是开了挂。 遛弯能捡到稀世珍宝,喝水能喝到提升资质的洗髓泉,随手救的姑娘更是南境最受宠的七公主。 两人一见钟情,爱的轰轰烈烈,完全不顾两国千余年来的恩怨。 但受天道眷顾的天命之子怎能不得偿所愿呢,在男主的努力下(谁反对就杀谁),两国朝臣被迫妥协。 也是见了鬼,两个建立千余年的国都竟找不到一个男主的对手。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主为所欲为,气到肚子疼。 然而,事情很快出现转变。 东西两境不知突然抽什么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了姻。 这一举动可谓是打了南北两境一个措不及防,一群心眼子多的快成筛子的家伙儿彻夜难眠,次日便一改先前的态度,对男主和南境七公主的婚事殷勤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催促他们赶紧成婚。 不曾想这举动没讨好男主,反倒是惹得南境七公主不悦,她觉得自己没受到尊敬,凭什么他们说成婚就成,她不要面子的吗? 至此,男主和心上人就开启了‘你追我逃’的经典桥段。 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次分手又复合后,身边炮灰死的也差不多了,这两人幡然醒悟,觉得彼此才是最爱自己的存在。 他们又回到各自的国都,宣布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两国人民痛哭流涕,他们容易吗? 东西两境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这俩瘪犊子终于懂事了。 作为男主的婚礼自然是盛大的,不过来参加婚礼的人无不是急色匆匆,慌忙赶来,等婚礼一结束又立马赶往战场。 唯有男主和南境七公主两人仿佛看不到周围的情况,沉浸在幸福中无法自拔。 有了利益牵扯,南北两境合作更加默契,齐心协力赶走东西两境,获得暂时的胜利,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否则等下一次战争来临,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而此时,完全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男主,带着小娇妻吟诗作对,修建宅院。 旁人不满,却恐于男主高强的修为,只能打碎银牙和血吞。 最后,南境七公主给男主生了八个孩子,他俩幸福度过这一生,教导出来的八个孩子也是迷之自信,将南北两国视为他们的所有物。 到这里,原主怨气冲天,再看下去他能原地爆炸。 天道赶忙将人送去快穿局,瞥了眼下方快被玩成筛子的小世界,天道只感觉眼睛疼,完全没眼看。 【祈愿者愿望:为惨死的十万将士报仇,伍家不配享受此等尊荣,别做高高在上的战神了,报完仇做个普通人度过这一生吧。】 …… ………… 眼下,正是原主遭遇算计,身负重伤,流落荒原,岌岌可危之时。 或是因长渊过来改变了剧情,让一群不知哪里来的家伙儿碰上了他,阴差阳错将他带离荒原。 如今虽环境极差,但至少没有性命危险。 长渊倒是懒得挣扎了,先安心养伤,在琢磨琢磨如何替原主报仇,再之后嘛,就乐哉乐哉的养老咯。 嗐,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许多危险,只要不死,都不是什么大事,无需过多在意。 “统子,去北境国都看看。” 【好嘞,那宿主自己小心,本统就先走一步。】 长渊阖眼,继续休息。 这一身伤少说也得养了数月,急不得啊。 约莫眯了两个时辰,长渊忽然听见脚步声,很杂乱,但为首之人脚步轻盈,应当是个女人。 下一刻,牢门大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浓烈的光线争先恐后钻进来,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等长渊适应了这强光,就见身前蹲着一人,大眼红唇,顶着一头波浪卷,泛着鳞光的深蓝色衣裙与这牢房格格不入。 她用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抬起长渊的下巴,细细打量他的面貌。 旋即,她勾起嘴角:“荒原正在大战,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哪里?” 长渊瞳孔微微颤动,心跳加快,无他,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资料上显示的南境七公主! 半晌,没得到答案,她不悦,细眉拧起:“老娘问你话呢,你究竟是何人?” 不! 她不是南境七公主。 长渊回神,心中笃定。 南境七公主自幼身体不好,未成年前她一直生活在普陀山,随南境国师修行。 所以,此刻南境七公主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长渊眨着无辜的眼睛。 “不知?”女人语气加重。 此时,她身后的彪悍大汉上前一步:“老大,这人绝对不简单,咱们不能留!” “生的这般好,扔了怪可惜的,抬 到后院好好给他疗伤。”女人眼波流转,指甲划过长渊的下颌线,“我叫三殇,是这虎头帮的老大,你若是无处可去可以留下。” 长渊避开她的指甲,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眼神:“多谢。” 三殇轻笑起身,朝身后招了招手,便有两人走出来抬着长渊离开牢房。 “老大……”先前说话那大汉还想说什么。 不出意外,被三殇抬手制止,她轻声说:“江寒,你猜他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吗?” “不是。”彪悍大汉冷声否认。 这话没叫三殇生气,反倒是笑的更大声:“是与不是,我都决定将他留下。江寒,盯着他。” 江寒不理解,但也不会拒绝:“好。” 于此,系统抵达北都,兴高采烈去吃瓜,早已将长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3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短短数日,长渊便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鬼知道这几日他经历了什么。 每日他都得喝黑乎乎的汤药,死苦死苦的,比一日三餐还准时;到了下午,还得坐上铁制轮椅去寨子里的广场上看比武,就是脱光了抱在一起乱滚。 没错,这个虎头帮在深山之中,除了依山而建的寨子,其他地方全是茂密的树林。 根据长渊的观察,在外围还有一圈机关,一般人根本没办法找到这里。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到了每天晚上,他都要遭受那个三殇的调戏! 这能忍? 也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怎么想的,日日准点出现在他面前,不管怎么躲都没用。 这不,又来了。 “伍先生~” 长渊深深叹息,一脸生无可恋,太磨人了。 今日三殇换了身流苏红裙,一笑眼尾向上翘,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攀上长渊的肩膀,一点点划过。 “伍先生可喜欢我这虎头帮?”她慢慢附身,吐气如兰。 长渊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爬满手臂,他暗戳戳挪动轮椅:“挺……挺好的。” 幸而,三殇并不打算在这上面为难他,双手交叠在腹前,矜贵立在一旁,视线落于武台之上。 约莫过了半柱香,她忽然说:“伍先生,我曾遇一负心汉,恰好和您是一个姓氏。” 长渊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用力,太阳穴突突直跳:“那还真是巧。” “伍先生也相信巧合?”三殇话锋一变。 长渊垂下眼睑,但身旁那道强烈的视线却无法无视,他很清楚,对方在试探,而答案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 “信啊。”他扬起笑脸,应的自然。 两人相视而笑,恰逢武台上决出胜负,周围欢呼声铺天盖地,冲淡了这份紧迫的气氛。 - 夜,入眼皆是浓稠的黑。 烛光随风摇曳,屋内忽明忽暗。 长渊与往常一般无二,早早上床歇息,单是这间屋外的守卫就有数十人,不得不说,这位帮主对他是真的上心。 【滴——宿主,本统回来了。】 长渊‘唰’的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掀被下地:“把这一路你看到的都告诉我。” 他利落的从空间里拿出夜行衣换上,耳边是系统喋喋不休的声音,废话连篇,十句半凑不出一个重点。 尽管如此,长渊也没喊停,许久未见,还真有点想念。 他算着时间,趁守卫换防时,翻窗离开。 虎头帮,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四处都是奇门遁甲术,机关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遭殃。 这也是长渊一直没轻举妄动的原因。 夜黑风高,弯月悬挂半空,整座山寨陷入寂寥。 屹立在山顶的那栋楼,也就是三殇的住所,此时灯火通明,在周遭浓墨的夜色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风扫过,顺着敞开的窗户肆意灌入屋内,掀起三殇的裙摆,她微微凝眉,放下手中书,前去关窗。 哪曾想,人刚站起来就被一记手刀劈中后颈,整个人晕了过去。 她倒在地上,露出身后之人,正是长渊。 别说,这一顿操作着实将系统整懵了。 眼看着长渊要提着人后衣领离开,系统终于按耐不住激动的心了,它磕磕巴巴的问:“宿……宿主,你放弃原则了吗?你要对花季少女下手了吗?你要不当人了吗?” 整日流返于各个八卦现场的系统将狗血剧夺命三连问整的是明明白白,此刻,它激动的直打滚。 长渊刚拎起三殇的后衣领,闻言浑身一僵,慌忙将人扔出去,‘啪’的声掉地上。 “别瞎说八道!”他非常严肃,“这女人日日骚扰我,再加上她和南镜七公主长的一样,恐怕和这次任务有关系。” 系统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嘤嘤嘤’怪叫。 【屈打成招?滥用私刑?】 长渊冷呵:“闭嘴!你负责拖她。” 系统:…… 早知道就不这么嘚瑟了。 虎头帮建立在深山老林中,普通人离开这里并不容易,间或是迷了路,被困死;又间或是踩中机关、直接毙命。 次日清晨,当第一抹阳光映照在人脸上时,他们终于走出虎头帮的地盘,出现在荒原中的一座小城池内。 浮生酒楼。 二楼靠窗,风景绝佳。 三两小菜,一壶清酒。 彼时,三殇正恶狠狠瞪着长渊,而长渊悠闲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对她的恨视而不见。 许久之后,还是三殇没坚持住,率先开口:“伍先生,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这样不合适吧?” 长渊回首,故作不知:“这样是哪样?” 三殇眼神微凝,杀意一闪而过,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攥成拳头。 如果不是修为被禁,她定要杀了这个混蛋! 去踏马的千秋大业,先解心头之恨才是要紧。 长渊给她倒了杯酒,笑容灿烂:“三殇帮主,其实我并没恶意,只要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说!”三殇没好气。 “帮主曾遇一负心汉,恰好和在下一个姓,那不知帮主的良人全名叫什么?” 三殇双眼微眯,与长渊视线交锋,丝毫不落下乘,即便受制于人,可她的一举一动皆透露着不羁。 她不是娇滴滴的公主,她是野心勃勃的上位者。 “呵。”她轻笑,眼底闪过狠辣,“他叫,伍连晟。” 长渊圆溜溜的眼珠子咕噜乱转,喉结滚动,别怀疑,某一瞬间他真的慌了。 要是原主和眼前这位酷似南境七公主的女人真有牵扯的话,他可怎么办啊!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 根据资料上对原主的描写,那就是个不懂情欲的傻小子,一心修炼,保家卫国,他真要是和这女人有牵扯,那长渊也认了。 “北境战神,伍连晟。”长渊放下酒杯,掩盖他微微颤抖的手,“那倒是巧,在下和伍将军有过一些私交,倒是不曾听他提起过三殇帮主,莫非帮主被骗了?” 三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神情悲戚:“即是负心汉,又怎会提起我这糟糠妻?”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4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女人的演技是真高超,睁着眼睛说瞎话,不仅不脸红,那悲伤的情绪牢牢挂在脸上。 换个不知详情的人来,铁定被忽悠的团团转。 此时,三殇凑近,视线直逼长渊眼底:“认识这般久了,伍先生似乎还未说过自己的全名。” 长渊皮笑肉不笑:“是吗,在下伍不要。” 四目相视,一个探究一个坦然。 良久,三殇才收回视线,讽刺道:“那还真是巧啊。” “的确巧。”长渊应。 两人有种明牌打哑谜的感觉,总怀疑对方还有底牌,所以一直摆弄桌面上的几张牌,就看谁也先按耐不住了。 吃饱喝足,长渊也不着急走,而是在这城中住下,日日坐在窗边欣赏下方街道的热闹。 一连坐了三日,叫三殇那点微末的耐心尽数告罄。 嘭! 第四日,三殇一拳砸在桌面上,几只小碗撞到一堆,发出清脆的声音。 “四天了!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暴躁质问。 长渊的心神正被下方吵架的两个老妇人吸收,这猛地来一下,还真把他吓到了,赶忙捂着胸口,惊恐的望向对面。 “有话好好说,我胆小,不禁吓,要是吓出个好歹,你身上的禁制这辈子都别想解开。” 三殇气到胸口疼,她抓着竹筷狠狠用力:“你少跟老娘扯东扯西,这破酒楼有啥好的,值得你在这里待四日?日日吃一样的菜,喝一样的酒,你不腻吗?” 以上的每一个问题都让三殇百思不得其解,她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坐在窗户口,看普通人的家长里短! 而且,据她所了解的,那个人也绝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难道,她真的找错了? “不腻啊。”长渊诚实回答,眼神真挚,“虎头帮主,想做大事就不能着急,毕竟主角都是最后出场的。” “你是主角吗!”三殇怒斥。 长渊夹花生米的动作一顿,黑眸微凝,他敛起嘴角的不正经:“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主角?” 三殇神情微变,眼神有一瞬的闪躲,但很快又变得理直气壮:“像你这般无耻的人怎么可能是主角。” 如此说,长渊反倒是不生气,他振振点头:“有道理。” 三殇无语,懒得再搭理他。 殊不知,长渊要的就是她闭嘴,随即,他继续看热闹去了。 这一日十分平常,直到晚间,急报入城,不过半刻,城主下令封锁城门,于此时起,任何人不得进出。 一时间,惬意、热闹的气氛荡然无存,百姓变得人心惶惶,相互议论究竟发生了何事。 荒原一战,已过半月,但其中详情到现在都被隐瞒着,不是替原主遮掩,而是北皇不想这危急时刻,又生出其他乱子。 若不是眼下北军挡不住南军了,恐怕这些靠近战场最近的城池还是不会得到消息。 消息不知如何走漏,到了半夜,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北军失利的消息,更了解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原主的自负导致。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可危机带来的恐惧让所有人没有一点怀疑就信了,曾经赞不绝口的战神,如今却是骂了又骂。 长渊喝醉了,摊在屋顶,看天上月亮,听地上纷扰。 不知何时,三殇站到他身旁,对着下方嘲讽出声:“这些家伙儿愚昧无知,我真搞不懂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随我离开,回虎头山,届时我让你当二帮主,荣华富贵也无不可。” “那你觉得我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长渊反问,声音很轻。 三殇拧眉,细细思考一番,才说:“你放不下北境的百姓?亦或是你放不下心中的责任?呵,总不可能是放下伍家的权势吧。” 长渊眼底醉意散去,逐渐恢复清明,他慢慢坐起来:“终于说出来了啊,那我该叫你什么?南境六公主。” “你怎么猜到的?”三殇想不通。 长渊自然是查找了不少这个小世界的资料,足足熬了三个通宵,不然他非留在这座城池作甚,还不是因为晚上太过操劳,白日实在是没啥精力赶路。 但他能说实话? “曾有传闻,南境皇后曾育有一对双胞胎,可十月怀胎之后,昭告天下的却只有一位七公主,常人并未怀疑。但是,公主排行先前只到第五,为何这次要从第七开始。” 三殇昂头挺胸,接过话茬:“对此,南皇给出过解释,七公主与六字相冲,若赐此排行,恐活不长久。” “啊对。”长渊点头赞同,“可是,南境皇室专供的迷驼花香总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第n轮交锋结束,长渊大获全胜。 难得,输了的人没生气,反倒是蹲下身体和长渊平视,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像是被镀了一层光,她坦然承认:“是,我就是南境六公主,南殇。” 她放出诱饵:“伍连晟,跟我离开北境,回虎头山如何?” 长渊摇头:“不行啊,我还有事情要做,六公主要是闲得慌,陪我走一路如何?” 南殇立刻变得警惕:“去何处?” “北境国都。”长渊倒也坦诚,“六公主,敢吗?” 南殇大笑,清脆的声音随风钻入长渊耳朵,她说:“伍连晟,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是可以,并非愿意。 长渊倒不计较这些,只是疑惑:“不怕我抓了你,威胁你父皇?” 南殇收敛情绪,白嫩的眉眼处浮现凝重:“荒原一战前,南境国都曾收到过一封信,来自北境国都伍王府,我猜,无冕战神应当很想知道信的内容吧。” “需要什么交换?”长渊的确很想知道。 毕竟,剧情中只提及了伍不贯买通北军,背刺原主,可没有往南境国都送信这一出。 南殇提出条件:“只要无冕战神从此不再为北境所用,我必双手奉上那封信,且虎头山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长渊相当认真思考了会儿,继而摇头:“那算了。” “为何?”南殇脸上的笃定大打折扣。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5 长渊往后倒去,双手叠在脑后,阖眼道:“堂堂南境六公主屈尊走这一趟,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开始就打算用那封信来离间我与北境的关系吧。” 野心勃勃的上位者总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南殇眉头一松,欣然承认:“是。传说中的无冕之王果然厉害。” 没废话,她从衣袖处拿出一卷约莫小拇指粗的纸条,扔给他:“先前我说的话依然有效,南境国都的大门一直向你敞开。” 长渊拿起纸条,朝她挥了挥:“那我考虑考虑。” 南殇没纠缠,只叮嘱道:“战神一定好好考虑、” “公主早些休息,等考虑清楚了我再告诉你。”长渊送客。 待人离去,他才打开纸条,透过月光瞧上面的内容。 【好啊,这个天道又隐瞒咱们关键信息,我找它去!】 看完,长渊还未说什么,系统倒先炸了,气势汹汹的去找这方小世界的天道算账。 长渊没拦,两指夹着纸条细细思索,如果这上面的内容属实的话,那祈愿者的心愿又得增加了,唉。 算了,甭管如何,先睡为敬。 …… ………… 翌日。 这座城的气氛更加紧迫,往日热闹的街道空无一人,百姓躲在房屋内,战战兢兢。 城池外十里内,皆被南军所占。 此时,两道身影出现在南军身后,伫立片刻,其中一人转身离去。 南殇诧异:“你就这么走了?” 长渊顿足,偏头不解:“不然呢?” 换了男子衣袍的南殇,干净利落,嫩白的小脸上尽是疑惑:“我一直以为你留在这里是为了护这一城百姓,可你现在选择离开,不出三日,这座城必破。” 对此,长渊并不否认:“的确。不过四国百年前就有约定,无论战败还是战胜都不得残杀百姓,南境没有忘记吧?” “自是不会忘。”南殇骄横的瞪了他一眼,背在身后的双手握拳。 两人并肩离开此地,一路向北,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北境国都。 一路上,南殇话痨的属性暴露,只要她清醒,那张嘴就没停过,她乐此不疲的猜错着长渊回北境的目的。 在短短一日内,她就脑补了九十九种可能。 长渊烦不胜烦,干脆解开她的束缚,让她离开。 不曾想,南殇一改先前愤恨的模样,死活不走。 于是,长渊又封了她修为,还顺手给了道禁言术,世界瞬间安静了。 彼时,他们已经到了距离北境国都最近的一座城池——悍城,以困术闻名天下,别国细作最不愿来的便是此地,因为一旦进来就永远别想出去。 如今悍城的城主司徒牵羊,与原主交情甚笃,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坚持相信原主的人。 不然,长渊也不会进城。 相较之下,南殇就暴躁极了。 她堂堂南境公主,入悍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旦被抓,届时不知生出多少麻烦事儿。 她拼命挣扎,还真让长渊改变主意了,将她留在城外破寺庙,独自进城。 南殇在后边玩命追:“喂,你好歹给我解开束缚啊,我现在连只狗都打不赢。” 事实证明,她不仅打不赢狗,还追不上长渊的背影。 不到百米,前方早已没了身影,她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老实回破寺庙。 悍城内。 四处都是以困术设置的机关,若无经验者进入,不出三步就被困的死死的。 长渊按照原主记忆中的路线,很快来到城主府。 刚踏入,三根丝线锋利如剑般射来,他堪堪躲过,迎接他的却是成倍的丝线,经过精心设计,这些丝线将严密封死每一处逃跑的路线。 哪怕闯入者武功高强,最终也会被锋利的丝线压的节节败退,落入院内。 而这,还只是第一步。 以悍城自古以来的风格,只要闯入者落地,天罗地网瞬间启动,可以活捉,自然也可以就地正法。 这就是悍城,这就是司徒牵羊。 咔咔咔—— 随着机关轴转动,漫天的丝线纷纷退去,露出明亮的天。 石狮后走出一人,赤红的衣袍随意挂在身上,踩着黑靴,剑星眉目,只是那张脸活像是谁欠了他三百万一样。 “你没死。”他用的陈诉句。 长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心翼翼踩着石板走过来:“死里逃生啊,小牵羊你可不知我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司徒牵羊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眼神微凝:“何事?” “你瞧我艰难活下来第一时间就赶回来见你,你怎如此冷漠,可真叫我心寒。”长渊捂着胸口,一脸真心实意的伤心。 奈何对方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反倒是问:“你伤了脑袋?怎变得如此聒噪。” 长渊哑然,轻咳两声,他下意识摸了 摸鼻尖,搞忘了,原主是个冷面战神,一般不会说玩笑话。 “嗐,这不是死过一次想通了嘛,人活一次,恪守礼法,事事顾忌,忒没意思了,还不如当个普通江湖客,自在逍遥,不受拘束。” 司徒牵羊眼底疑惑散去,引他去正堂,周围路过的侍卫皆低头不语,假装没看见。 “你如今是整个北境的罪人,若是旁人知道你还活着,北皇定会派人追杀你,最近这段时日你可以留在悍城,我保你无恙。” 长渊跟上他身边,轻笑道:“难道我在你这躲一辈子么?” 闻言,司徒牵羊还当真思索片刻,继而回答:“也不无不可。” 长渊敛起笑意,随他踏入正堂,说明来意:“这次来,我是想借天罗地网。” 司徒牵羊猛地顿足,漆黑的眼底掀起波澜,他抬手,两扇门‘嘭’的关上,屋内瞬间黯淡。 “天罗地网,我司徒家独门绝学,不传外人。”他冷声道。 长渊叹息,自顾自下坐下:“小牵羊,我也不瞒你,此次荒原一战我是被自家人背刺了,来找你借天罗地网也是想回去报仇,咱们可是兄弟,难道连这点小忙你都不帮。” 说罢,他拿出那张纸条,递给司徒牵羊。 话说这悍城司徒家的城主,冷面无情,说一不二,但熟悉之人都知道他最是厌恶背叛之事,尤其是他还有一颗侠肝义胆的心,遇见不公事,必管之。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6 啪! “岂有此理!” 不出长渊所料,司徒牵羊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气得面红脖子粗,拔高声量骂:“这群败类,简直该死!” 他怒目瞪向长渊,语气尖锐:“你也是废物,这么明显的算计你竟没有看透?哼,依我看,你那无冕战神的名号也省省吧。” “是是是,小牵羊说的对,是我蠢。”长渊一一附和。 这想借人东西,态度自然得好。 等司徒牵羊发完牢骚,直接拍着胸脯决定:“你准备回去报仇对吧,兄弟一场,这一趟我陪你去。” 效果比长渊预料的还要好:“那悍城?” 司徒牵羊冷哼:“悍城困术闻名天下,不管有没有我坐镇都不会有人作祟,况且有我爹在,无须担心。” 长渊汗颜,偷偷腹诽:重点是后面那句对吧。 司徒牵羊十八岁继承这城主这位,不是因为他多厉害,而是他爹太摆了,要不是司徒家老祖宗压着,他刚出生就得继承。 年纪尚轻,司徒牵羊心中难免生出忐忑,他以为日日板着一张脸就能叫旁人畏惧,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张死鱼脸。 只是,不管如何端着,青年仍是少年心性,遇到不公事,必管之。 带好各种物品,司徒牵羊领着长渊走密道离开悍城。 殊不知,他们刚出城,城主府就转动起来,知子莫若父,司徒白凌双手背后,立于被触发过的院落中,浓眉微皱,冷哼道:“兔崽子!长本事了!” 城外。 司徒牵羊一边走一边回头,还不忘发牢骚:“国都不是这个方向,你真伤到脑袋了不成?” “咱们去接个人。”长渊疾步而行。 “接人?谁?”司徒牵羊态度好了些。 长渊卡壳了下,开始胡编乱造:“一个可怜姑娘,家乡被战争波及,父母双亡,她叔婶要将她卖掉,我恰好经过,见她可怜,便帮了她一把。这不,她无处可去,我便将她带在身边,等做好正事我就给她找个归处。” 司徒牵羊眼神一黯,瞬间安静了。 不多时,他们抵达破庙,在躺了一地的乞丐中,精准的找到了坐在房梁上的南殇,她扔着几颗石子玩,见他二人,顿时变脸。 她跳下房梁,双手插腰:“伍……” “嘘!”不待她吼完,司徒牵羊便捂住她的嘴,将她抵在木柱上,“如今情势紧迫,小蓝姑娘还是不要叫他名字才是。” 本就懵逼的南殇,闻言更是瞪圆双眼,一脸震惊,她掀开他的手:“你叫我什么?” 两人对峙,气氛紧迫。 长渊适时插进去:“诶诶诶,小南姑娘,这位乃是悍城的司徒城主,我将你‘悲惨’的遭遇告诉了他。” 南殇瞪他,咬紧后槽牙:“你说了什么!” 长渊笑眯眯:“什么都说了。” 咻! 此时,天空炸开一朵烟花,于白日并不明显,却极容易分辨那是什么。 “疾风令。”司徒牵羊眼神微凝,“赶紧走!不然我父亲的人就该来了。” 三人旁的还要争论一番,但一说逃跑,那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快,跟后边有鬼撵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硬是将两日的路程缩减到一日,以超快的速度抵达北境国都。 期间,长渊解开了南殇的束缚,让她自己跑,免得拖后腿。 这要是被抓了,那也活该。 悍城的追兵堪堪追到国都界外便停下了,任由他们逃跑。 察觉到这一点时,司徒牵羊比长渊还开心。 “咱们现在怎么做?” “蠢货。”南殇嘟囔。 两人互瞪,皆冷哼,然后各转一边,谁也不搭理谁。 “伍连晟,咱们直接杀进伍王府,将那些负了你的人全部杀掉。”南殇满腹怨气。 “呵。”司徒牵羊嘲笑,“大言不惭,伍王府的人要是那么容易杀,早就被南境派来的杀手得逞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 “那你说怎么办?不会只能否认我的办法,却提不出一点建议吧。”南殇双手抱胸,昂着头颅挑衅。 司徒牵羊还真想了对策:“伍王府屹立百年之久,其中高手不知多少,岂是你我能撼动?为今之计唯有智取,我三人先潜入伍王府,待我设置出天罗地网,你伺机下迷药,到时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好办法!”南殇眼睛一亮,拍掌叫好,“我正好知道一种迷药,对修为高深之人也有效。” 两人吵架归吵架,但商量正事来也是有模有样。 只是,长渊先是看了看左边,又转头看了看右边,一时间他都怀疑究竟是谁报仇啊,咋这两人比他还投入。 眼看着他们已经分工明确了,长渊有点懵,他问:“那我做什么?” 两人同时望向他,有种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的无力感,憋得他俩胸闷气胀,差点整出病来。 “你是将军,自然是坐镇后方,纵观全局,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搞定。”司徒牵羊正儿八经的忽悠。 南殇立马跟上:“是的,你就坐等我们好消息。” 长渊无语,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俩货天天互掐,啥时候这么有默契呢? 不管咋说,报仇肯定要报的。 还有,系统找天道算完账了,它不仅带着真实的消息回来,还有祈愿者最新的愿望。 完全不出长渊所料,不过也容易,就是多砍一个人嘛,顺手的事。 【还有之前你让我调查的南都六公主也有消息,原剧情中,她死在了虎头山,被那位七公主所杀。】 - 七月初三。 这一日没什么特别的,北境荒原失利,南军大举进攻,不断侵占城池,除了不杀百姓外,其他事情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北境皇朝上下忧心忡忡,虽相隔千里,可无人能挡,要不了多久便会兵临城下。 便是在如此紧迫的气氛下,伍王府的宴席如期举行。 无他,只因这日是伍王最疼爱的小儿子满十八的生辰礼。 宴席按照最高规格,锣鼓暄天,鞭炮齐天,说来可笑,这比一些皇子的待遇还好。 城内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倒是想骂,奈何刚张开嘴就被伍王府撒红包的消息惊住了,国没亡家没破,谁不吃饭? 冲啊!抢到就是赚到!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7 于是,骂声瞬间少一半。 另一半则是国都中各位在职官员,百年四国约定不杀百姓,可没约定不杀官员,一旦国破他们就是首当其冲被砍头的那一批。 所以,相较于时而惶恐、时而无所吊谓的百姓,他们这些做官的才更害怕。 见伍王府如此不懂事,他们可谓是气到心肝疼。 一些老顽固当即入宫告状,跪在大殿前高呼:“皇上明鉴,伍王不分轻重,如今国有难,他不替皇上分忧,竟为了一庶子办什么生辰礼?” “正是那伍连晟自负,才导致荒原一战失利,皇上宅心仁厚,未降罪伍王府,哪知他们非但不反省,还在这时候大肆办宴席?实在是未将我北境放在心底!” 任由他们闹腾,殿门仍旧紧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些老顽固口干舌燥,满面苦色,见没有动静的殿门心情更是复杂。 与此同时。 长渊一行三人已进入伍王府,他们扮成演出的戏班子,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兴奋,门卫问都懒得多问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一进门,南殇便开始吐槽:“这伍王府守卫松散,能活这么久真是稀奇。” “你这么嘴欠,不也活了这么久。”司徒牵羊扯下面皮,露出本来模样,下意识怼她。 “那也好过某人活了二十岁没出过家门,幼稚!”南殇一点亏不带吃的。 偏偏在这一点上,司徒牵羊也是一样,眼看着两人又要唇枪舌战三百回合,长渊忙打断。 “先暂停,做完正事,你们回去再接着吵行不?” 两人勉强同意,按照商定的计划各自行动。 但是,这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他们分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长渊就碰上了伍连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四目相视,杀意起。 偏僻院落,寻常根本不会有人前来,正当长渊疑惑时,另一道身影慌慌张张跑来,看装扮应是某位官家小姐,此刻她满面绯红,衣衫不整。 “你……”见长渊,她眼神惊恐,下意识后退。 伍连殊拔剑,眼神凶狠:“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兄长,该死!” 掩耳盗铃的话落下,他冲向长渊。 只是,他大概忘了,他如今的身手教训教训街头乞丐还行,还真不是原主的对手,就更不可能是长渊的对手了。 不过一招,他手中的剑便换了主人,剑头抵在他喉结处。 到此他还不放弃,朝身后的姑娘喊:“愣着作甚,赶快去找人!找我父亲!” 娇滴滴的官家小姐终于回神,忙不迭朝门口跑,结果太慌了,左脚踩右脚,一个踉跄摔地上,砸晕了过去。 恰好躲过了长渊扔出去的石子,那颗石子打到门口,又反弹到地上。 一时之间,长渊和伍连殊都挺不敢置信的。 系统突然蹦出来,幽幽说。 【想躲开绝世高手的暗器,蠢晕过去就行。】 伍连殊反应也快,他愤怒攥拳,面红耳赤的吼:“你要是伤了我,父亲绝不会原谅你!” 长渊笑:“你不是说我是假扮的吗?假扮的又怎会在意你父亲的态度。” 话落,他握剑的手猛地一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伍连殊侧脑勺。 “你……” 话未说完,人已倒地。 事情既然已到这一步,那就不可能再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长渊绑了伍连殊手脚,嫌弃的拎着后腿找另外两人,虽然他二人的计划没带他,但他做人可没那么不地道,他的计划中必须有他二人的存在! 话说另两人,一个正在费劲扒拉的布置天罗地网,另一个则是在各个小厨房玩命的下毒。 等他们忙活完,累的跟狗似的,就见在他们约定的地点(伍王府后院假山中),长渊坐在地上,而他旁边是昏迷的伍连殊。 两人微懵,反应过来,忙冲进去询问长渊。 “这是怎么回事儿?” 长渊摊手,一脸无奈:“倒霉呗,你们离开没多久我就碰上了他和女人偷情,你们说我能怎么办?” 两人咽口水,迅速分析。 “咱们之前的计划是等宴席开始,来人吃完下过毒的饭菜和酒水之后再动手,现在伍连殊被你抓了,今日这场生辰礼的主角不出现,宴席根本不会开始。” “这伍连殊什么毛病?生辰礼不好好待在前院招待客人,跑到偏院偷什么情。”南殇狠狠踢了地上如死猪般的家伙儿一脚。 只是,这解决不了眼下的困局。 长渊扶着墙站起来:“别慌,既然原定计划没用了,那咱们就来硬的,直接动手。” “伍王府高手如云,直接动手咱们胜算不大。”司徒牵羊认真分析。 在正常情况下他们胜算的确不大,毕竟三个人就想挑翻一个屹立百年的家族,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谁让伍不贯是个恋爱脑呢,白月光死了,一颗真心就全扑到白月光生的孩子身上,他甚至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伍连殊夺来。 也是幸好比他能力有限,还有点自知之明,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长渊两指并拢,绕了一圈指向地上的伍连殊:“咱们不是还有他当筹码吗。” 在亲眼见到之前,南殇和司徒牵羊并不相信堂堂伍王会因为一个庶子,而损害整个伍王府的利益。 所以,当长渊架着被打醒的伍连殊出去时,他俩心底是慌的。 这要是被抓到了,他们的人生岂不是会留下不可泯灭的污点? 他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场面人,传出去多丢人啊。 就在他们万般纠结之时,长渊已架着人出去了。 彼时,伍王府早炸开了锅,半炷香前,伍王得到伍连殊消失的消息,这可把他急坏了。 当即便派遣全部侍卫和家丁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的好大儿找到! 一炷香后,当长渊挟持伍连殊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眼底的担忧瞬间褪去,被震惊替代,久久不曾回神,就连伍连殊的求救他都没有给予回应。 “爹,救我!你别发呆啊,这疯子要杀我,你快救我!”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8 见到亲爹伍连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在用力,表情丰富的比他的修为可高深多了。 激烈的求救没得到预料中的回应,他无法抑制的慌了。 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哪怕他不断在心底说服自己,可另一个声音却大声的覆盖了他所有的希望。 “你竟还活着!” 说这话的人正是伍不贯,他咬牙切齿,额间青筋鼓起,浑身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长渊从伍连殊身后露出半张脸,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冷漠:“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伍不贯眼神微眯,正欲开口便见不少朝臣在往这边跑。 他眼神微闪,话锋一转:“你胡言乱语什么?荒原一战因你自负战败,损失十万将士,罪孽深重,你非但不知错如今还挟持幼弟,简直混账!” 他端的是义正言辞,深吸一口气:“逆子,若你现在放了殊儿,束手就擒,本王还能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求情。” “哈哈哈。”长渊大笑,“这可真是我听过最扯的笑话。” 恰逢此时,朝臣接连而至,见此情形纷纷懵逼,欲言又止。 “逆子!”伍不贯两指并拢怒喝,“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王不念及父子之情了,今日本王便要为民除害。” “伍王息怒!” “伍王三思!” 见事态严重,旁边围观的朝臣立即开口阻止。 荒原一战失利的确需要人承担后果,但绝不是眼下这个当口。 大敌当前,战报如雪花般飘来,一两次的失败或许不算什么,但无数次叠加到一起,足以覆灭整个北境。 说来可悲,偌大的一个国都,这危急关头竟找不出第二个能抵挡南军的将领。 往日只会打嘴仗的朝臣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在得知‘伍连晟’未死的消息时,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责怪,而是救命稻草。 阻挡南军进攻的步伐,再慢慢收复失掉的城池。 至于荒原一战失利这件事以后再议也不无不可。 短短片刻功夫,所有朝臣没有任何交流的达成了统一的想法,迅速站到一条线上。 彼时,伍不管拔剑的手一顿,眼底闪过慌乱:“诸位莫劝本王,今日本王定要给天下人和陛下一个交代。” “伍王,无冕战神的判决还需陛下亲自裁断,您三思。”左侍郎站出来说。 伍不贯气愤极了,想拔剑又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重要的是,他最疼爱的孩子还被那个逆子挟持。 见他消停,众朝臣的视线转到长渊身上,齐作揖:“如今战乱将起,还请无冕战神放了人质,随我等进宫面圣。” “无论有何恩怨,眼下还是得以大局为重。” “无冕战神既然未身亡,就该早回到前线,稳定军心,将南军赶出我国地界。” 这些朝臣理所当然的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伍连晟’经历过什么,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们的安危。 “可笑!” 就在此时,半空中响起一道嗤笑。 吸引众人投去视线,司徒牵羊和南殇落于长渊身旁。 咻咻咻。 无数道丝线从四面八方而来,相互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丝网。 “天罗地网!” 听到这个名字,顷刻间,下方的人变得慌张。 “悍城司徒牵羊,你竟敢在本王府中使用困术,找死!”伍不贯脸色黑沉,刚平息的杀意再度爆发。 利剑出鞘! 下一刻,就被弹出的丝线打回剑鞘中。 不待伍不贯咆哮,长渊一脚踹在伍连殊的膝盖窝,迫使他跪下,银光划过,破空的剑声锋利,黑发飘然落地。 “住手!” 果不其然,伍不贯瞬间慌了,伸出五指阻止。 伍连殊直接吓尿:“别……别杀我。” “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别对殊儿下手!”伍不贯眼底闪过心疼,再也蚌埠住了。 “戏也唱够了,我们做个交易吧。”长渊波澜不惊。 接收到爱子害怕的眼神,伍不贯赶忙答应:“好!你说,只要你不伤害殊儿,本王什么都愿意做。” 还真是父爱如山。 可对原主而言,却只有讽刺。 “既如此,伍王便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说,荒原一战你都做了些什么吧。”长渊嫌弃眼皮,戾气尽显,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 今日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猜到这里面有猫腻。 倏然,伍不贯神情微变,他还在狡辩:“本王早已退出战场多年,本王能做什么?” 长渊也不废话,从衣袖拿出半截断箭,箭头染血泛黑,明显是有毒:“荒原一战,于阵前,敌人没杀死我,反倒是被自己人射了一箭,导致我方瞬间失去优势。” “我带领将士回城,可城门紧闭,无人开门,后导致十万大军于城门口被南军残忍杀害,我艰难逃出,身负重伤,几经身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自己人,你们说,可笑吗?” 本就觉得愤怒的众朝臣都懵了,无他,只因这和他们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哈,简直可笑,依本王看你就是心知犯了大错,怕受惩罚,特意编造这些谎言,就是为了逃脱陛下的圣裁!”伍不贯咬死不松口。 长渊轻笑:“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敢!”伍不贯以为他要对伍连殊下手,瞪着两颗牛大的眼珠子呵斥。 哪曾想,长渊只是从衣袖里拿东西,他掏出纸条,面向左侍郎:“这封密信乃我意外得到,上面是我这混账弟弟与南境通敌的证据。” 左侍郎郑重接过,细细看过后,面色凝重,作揖道:“无冕战神,还请您打开天罗地网,微臣这就进宫向陛下禀告。” “不急。”长渊却拒绝了,“还有事情没解决。” 左侍郎不解,劝说:“如今有了证据能证明您的清白,还需尽快才是。” “那都是他伪造的!”伍不贯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他非常笃定。 而这,正是长渊想要的反应,一个人只有慌了才能露出破绽。 要知道,若干年前,伍不贯可是北境骁勇善战的第一战神,只是时过境迁,众人记忆渐渐模糊了而已。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9 “您为何就知道这是我伪造的?您连上面的内容都没见过,还是不要随便乱说,免得惹火上身。”长渊假意劝道。 “逆子!”伍不贯大骂,“你非得弄死你弟弟才舒坦是吧!” “您说错了,我这是在为民除害,通敌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不过您有先皇赏赐的免死金牌,倒也无需担心。”长渊自顾自说。 这可把伍不贯气到站不稳。 恰逢此时,心慌意乱的伍连殊又开始鬼哭狼嚎:“爹!救我!” “殊儿别怕,爹肯定救你。”伍不贯焦急,眼底闪过疯狂,他阴恻恻的望向长渊:“你不该回来,你应该死在荒原一战,背负世人的骂名,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 嘎! 众人神情凝重,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满心痛恨,他们经历了巨大的冲击。 谁能想到亲爹会不留余地的算计亲儿子呢? “终于承认了。”长渊舒了一口气,眉眼处的愁色散去,“为了这么一个草包,你倒是狠。” “闭嘴!”伍不贯彻底疯了,“怪我心狠?谁让你比殊儿优秀,还霸道的想要整个伍王府,要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该废了你,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众朝臣:“……”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炸裂的理由,衬得他们日日在府里揍不上进的后辈挺煞笔的。 瞅瞅人家,多么的淡泊名利,多么的不忘初心,多么的脑子有病! 别说他们,就是伍连殊乍一听到这些话都懵圈了。 “哈哈哈。”伍不贯忽然大笑,他周身气息发生改变,“你以为让本王在这群废物面前承认这些事就能定本王的罪?痴心妄想!” 话音刚落,伍不贯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息,修为节节攀登。 众人开始慌乱。 伍不贯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双手伸开,面目狰狞:“今日只要你们全部死在这里,那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这下,没人稳的住了。 “荒谬!我等皆是皇朝官员,若身死在伍王府,陛下定会派人调查。”一老头站出来反驳。 只见,伍不贯脑袋猛地一偏,剧烈的气波扇动。 下一刻,老者胸口插入一柄以冰幻化而成的利刃,瞬间死亡。 气氛凝固,众人本就慌乱的情绪直接崩溃。 “不对劲!”南殇突然开口。 “什么不对劲?”刚替她当下余波的司徒牵羊立马问。 南殇拧眉:“十年前,北境战神伍不贯遭遇埋伏,左手筋脉被断,修为大跌,此后再未上过战场,安心待在伍王府养老。” 这则消息并不算密辛,只是事发突然,没人想到这里。 如今被南殇点出,众人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筋脉被断,修为大跌,能保住一条命就算是大幸,更别谈在短短五年期间恢复修为,甚至是提升修为。 一时间,众人心底百转千回。 “哼,多嘴!”伍不贯抬手打出三道气波,全部朝南殇而来。 她反应迅速,不断后撤。 司徒牵羊帮忙去挡,奈何根本不是对手。 而这时,伍不贯再度打出三道气波,明显是冲着两人命去的。 说是迟那时快! 危急时刻,伍连殊被长渊推出来,径直迎上三道气波。 见此,伍不贯脸色一变,赶忙调转身体,提前挡下气波。 这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难,只是,他厌恶被动。 一方是最疼爱的孩子,一方却是他处心积虑要杀掉的孩子,这压根不需要选择。 下一瞬,伍不贯的气波便对向了长渊。 将人质推出去时,长渊便预料到这个情况,他早有准备,拔剑迎上去。 在外人眼中,这是两父子的对峙。 “他没有中毒,伍连晟能赢吗?”南殇脸色惨白,明显是受伤了。 司徒牵羊扔给她一玉瓶:“北境无冕战神岂是浪得虚名,吃一粒能缓解你的伤势。” 轰—— 破空的巨响传来。 霎那间,漫天的丝线碎成一段一段,天罗地网第二关被触发,漫天飞雾。 只是,来人却不受影响,一身黑甲穿过杀局,毫发无损。 “父亲?”司徒牵羊傻眼。 在他的记忆中,司徒白凌一直都是一副不靠谱的叼毛样儿。 不管是权利还是金钱都入不了这老家伙儿的眼,每日在悍城招猫逗狗,和街头大爷扯龙门阵,和小娃娃抢糖吃,一把年纪还被别人家长找上门说理。 说真的,再过去的二十二年中,司徒牵羊一直有种他才是爹的感觉。 可今日,一身黑甲的司徒白凌,浑身杀意,往日懒散的模样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朝夕相处,足够了解,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他老爹失散多年、流落在外的亲兄弟。 “欺瞒陛下,背刺同僚,为非作歹,更重要的是你竟敢伤我儿!伍不贯,在我没有动手之前,我劝你老实投降。”司徒白凌好心劝道。 “黑甲寻命,没想到是你。”伍不贯眼神微眯,继而咆哮,“本王为何要投降,本王无错!” 噗! 三息时间,他便被捅了个对穿。 众人压根没看清楚司徒白凌是如何动的手,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局面就成这样了。 彼时,司徒白凌慢慢从伍不贯的腹部内拿出自己的手,鲜血沾了他一手,拿出来后他顺势在伍不贯的身上擦了擦。 末了,他笑着说:“放心,你死不掉,我只是废了你的修为,现在总能老老实实跟我走了吧。” 伍不贯直接被气晕过去。 果然,任何小世界都不缺狠人。 最终,这一院的人全被司徒白凌押回去了。 咱就是说,遇到这种瘟神,谁敢跑? 等蹲在天牢时,司徒牵羊猛地一拍大腿:“那是我爹!” 一旁的长渊和南殇望向他,异口同声:“你才反应过来?” 相较于他们,隔壁的伍不贯两父子可就没那么舒坦了,双双被废修为,遭受严刑逼问。 刚开始,这两父子齐齐否认,坚决不承认他们在这次荒原一战中的所作所为,可惨遭辣椒水、小虎凳,火烧屁股等刑罚之后。 实在没熬住,一一说了。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10 等司徒白凌忙完,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他将调查到的来龙去脉全部交由北皇后,他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行至半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经过他的冥思苦想,还真被他想到了。 他把亲儿子忘天牢里了!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不过,司徒白凌这人没别的,就是想得开。 孩子大了总该出去闯闯,要是连天牢都出不来,那就老实待着吧,免得出去送命。 “驾~” 黑马撒开腿奔腾,很快,一人一马就消失在狂野之上,渐渐化为圆点。 话说另一边。 冤种三人组待在天牢苦等司徒白凌来解救他们,不曾想,人早溜了。 长渊从统子口中得到消息后,整个人陷入无语,这老匹夫真能坑人。 没办法,只能靠自己了。 当晚,他们偷了狱卒的钥匙,溜之大吉。 国都的街道到了晚上最为热闹,这时,所有人都围在公告墙边指指点点。 恰逢他们三人经过,前去查看,贴的正是对伍不贯和伍连殊的处罚。 「奉天承运: 伍王伍不贯,其子伍连殊通敌卖国,与细作狼狈为奸,暗害无冕战神,致使荒原一战打败,损害十万余将士,图谋不轨,其心可诛。 另,认证、物证俱全,于后日午时斩首示众,钦此!」 凑热闹的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议论纷纷。 伍王府被抄,下人侍从遣散,在书房内,皇卫搜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不知这些秘密是如何传出去的,反正后来大家都知道伍连殊不是伍不贯亲生的,而是他白月光和别人的孩子。 当初,那位白月光进伍王府时便怀了孕,甚至到死,她心里念着的都是那个负心汉。 她死后,伍不贯甘愿被戴绿帽,将她生的孩子视为亲子,养在身边,悉心教导,甚至还为此要杀害亲生孩子。 得知此事,寻常人大为震惊,实在是理解不了。 倒是有一些人,另辟蹊径,磕起了伍王和那位不知名白月光的奇葩爱情故事。 看完告示,长渊三人连夜离开国都,他们这身份一个比一个敏感,还是不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玩。 到此,旧事落幕。 一出城,三人瞬间自在多了。 “你们之后去哪里?” 许是跟南殇这个话痨待久了,司徒牵羊现在活泼多了。 “回虎头山。”南殇一马当先,说话间,若有若无瞥向长渊。 司徒牵羊也跟着望去,好奇问:“连晟,你当真不做战神了?” 长渊拉紧缰绳,马蹄哒哒在原地踏步,视线往右,山坡下面正是繁华的国都,他想起那一夜。 - 昏暗的牢房,一到夜间更安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儿睡得直流口水。 长渊靠墙而坐,手里扯着根干草玩。 突然,他手中动作顿住,望向木柱隔绝的牢门外,那条忽明忽暗的走道响起轻微的动静。 不多时,一道身影出现。 来人黄袍加身,玉冠束发,不怒自威,单看面容谁也不知这人已过半百。 修为越高深,寿命越长。 四目相对,物是人非。 长渊起身,双手作揖:“拜见北皇。” 北皇北卅抬手示意:“你没死,吾很欣慰。” 长渊嘴角抽抽,一时间,他甚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幸而,对方也没等他回答的打算,继续说:“荒原一战失利,吾已派人调查清楚,纯属陷害,爱卿无需自责,如今也歇息够了,还是早些赶去荒原吧。” “陛下。”长渊一个大喘气,“臣恐怕去不了了。” 北卅冷冷看向他,骇人的气势四溢,让整个牢房的气温骤降。 长渊直视他,神情平静。 “因为她?”北卅抬手指向地上的南殇,杀意一闪而过。 长渊轻笑,说起另一件事:“南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如今北境无人能挡,短短数日便散失了十余座城池,但南军攻不到国都,千里外的那道鸿沟会阻挡他们的脚步,最少百年,北境无恙。” 闻言,北卅眉眼一松,下巴微抬,不可一世:“吾要的从不是守成。” “昔日大司马曾言,伍家占了武道八分气运,伍家在,北境武将再难出头,此事一过,北皇可静待佳音。”长渊郑重道。 话说到这份上,北卅已深知他的决心,眼眸浓稠:“无冕战神于荒原一战,修为尽散,命不久矣,吾特允,交还将令,归故乡。” “臣接旨!” 等长渊再抬起头时,眼前早空无一人。 牢房再次寂静,方才一切仿佛做梦。 恰逢此时,司徒牵羊惊醒,拢了拢衣领:“好冷。诶,你站牢门口作甚?大半夜的不睡觉装鬼吓唬人?” 长渊叹息,走回原位坐下:“睡吧。” 他还是怀念曾经的司徒牵羊,爱装高冷,只要不张嘴就不会暴露智商。 再看看现在,跟个二哈似的。 他罪过啊。 …… ………… 深山中。 树木蔽日,鸟鸣不停。 三道身影缓缓向上爬,此处正是虎头山。 那日,也不知怎么讨论的,反正结果就是他们都来了。 此时,司徒牵羊满心后悔,一手扶树一手顺气,嘴里还不忘抱怨:“三弟,你这虎头帮也太偏了点,看在咱们结拜的份上,二哥给你买块地,你换个地盘。” 南殇回头瞪他:“闭嘴!” 没错,路上闲着没事,他们顺便拜了个把子。 作为大哥,长渊最后才知道,莫名其妙就多了俩‘兄弟’,还一个比一个幼稚,真晦气! 但幼稚归幼稚,这两人非常清楚谁是‘爹’,跟那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就别想撕开。 最后,长渊被烦的不行,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然后,结拜没半个时辰,南殇就向司徒牵羊自报家门,连老底都掀了,主打一个真诚。 单蠢如白纸的司徒牵羊犹如被一道天雷劈中,外焦内熟,不知所措,目瞪狗呆。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眼前这姑娘竟然是南境的公主! “等等。”他还在挣扎,“既然你是南境公主为何不好好待在南境,跑到这深山老林来作甚?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11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想必大家也非常清楚了,南殇是个有话就说的好姑娘。 所以,她一点没隐瞒,全吐露出来。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南境皇后长孙氏,嫁入皇室半年便怀上身孕,经太医诊断确认是双胎。 然而,长孙皇后却不高兴。 自那日起,她眉宇间的愁色就没消过,连南皇广纳妃嫔都吸引不了她半点心神。 十月怀胎,到临盆之际,她吩咐身边心腹,将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掐死。 不曾想,心腹双手伸向胎儿时,恰好被赶来的南皇撞见,当即大怒。 无奈之下,长孙皇后只能将家族秘辛说出。 炎部长孙氏,凡女子,怀双胎,必有一祸害。 尽管如此,南皇并不相信,大发雷霆,最终见她冥顽不灵,干脆将孩子带回抚养,取名南殇。 只是吧。 南殇这孩子从小就有点倒霉在身上,走路摔跤,喝水塞牙,抬头接鸟屎,低头遇棒槌。 说真的,煤球都没这么霉。 再加上南珠自出生起身体便不好,长孙皇后一直坚信这是她所害,对她恨之入骨,几次派人暗杀皆被南皇的人拦下。 殊不知,这还是轻的。 等俩姊妹懂事后,成功走到了对立面。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她们下意识觉得,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亡。 这也是俩姊妹每年都见不上一面,却日日‘惦记’彼此的原因。 听到这里,长渊不得不说,能活到现在,命真大。 “既如此,你不好好待在南境和那南珠斗,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建立什么虎头帮?”司徒牵羊疑惑。 此时,他们停在半山腰,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歇息。 南殇神采飞扬的脸上渐渐失了光彩,眼神落寞:“两年前,南境丢失至宝鎏玉,经调查,所有证据皆指向我,父皇因此起了疑心,对我愈发防备。” “所以,你被迫离开南境,躲在这里建立虎头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回去?”司徒牵羊顺势脑补出答案。 对此,南殇并未否认。 她漆黑的瞳孔很亮,骄傲又自信:“南境以血脉为尊,我虽为六公主,可我是嫡女,理应继承南境皇位。” “有道理,既然咱们结拜了,那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个忙我们帮了。”司徒牵羊很给面,拍着胸脯保证。 长渊睨他:“我怎么说帮忙了?” 司徒牵羊勾住他肩膀,笑容灿烂:“咱们可是结拜兄弟,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哪曾想,南殇却露出嫌弃:“你们别给我添乱。” 不待他们反驳,她拿出骨哨,放在嘴边一吹,短短几息的功夫林间便有了动静。 数十道身影出现,单膝跪地:“公主。” 那一刻,司徒牵羊都看呆了。 - 虎头帮。 当长渊第二次踏入这寨子时,里面的一切都变了。 昔日喧闹不复存在,如今再看,周围严防死守,队伍秩序分明,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帮派。 不过,对于一个有野心的公主而言,这才是正常。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南殇瞬间变了个人,或者说是卸下了伪装。 她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审视着属于她的一切,身旁是那魁梧大汉江寒,正喋喋不休汇报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七公主恐怕知道这个地方了。”他说。 南殇巡视的脚步一顿,眉宇紧皱:“她倒是动作快。” “那咱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江寒问。 南殇敛起情绪,瞥向那边东喵喵、四瞧瞧的两人:“不必,该回去了。” 江寒猛地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语气加重:“如今南境情况不明,您不该回去冒险,况且,属下认为他们并不靠谱。” “你何时话这般多了。”南殇漫不经心的说。 “属下……” 她抬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解释,轻轻摇头:“我决定的事情不喜欢有人指手画脚,江寒,没有下一次。” 江寒瞳孔微缩,重新低下头:“是。” “下去准备吧,越快越好。”南殇摆手。 江寒退下。 见她谈完正事,司徒牵羊赶忙跑过去:“三妹,没想到这地方看着一般,其内却另有洞天,不错不错。” “喜欢就常来住。”南殇随意道。 “那敢情好,我家老头就指望我接手悍城他好摆烂,我躲在这地方看他怎么找到我。”见识了外边的花花世界,司徒牵羊已经彻底放飞自我。 有时,长渊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竟有种是做梦的感觉。 日落西山,山林被夜色笼罩。 后院凉亭。 长渊席地而坐,见天上弯月,耳边是鸟鸣,泉水汩汩,自山间流下,汇聚成湖。 微风习习,荡起一湖涟漪。 “你倒是准时。”南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长渊未回头,只说:“公主相邀,自当准时。” 然而,南殇听到这话却并不高兴,眼底闪过厌烦。 她大步走到他身边坐下,直言:“既然来了,那说明你愿意和我谈。本公主不喜弯弯绕绕,你助我夺得皇位,我答应你三个要求。” “我只是普通人,帮不了公主这忙。”长渊拒绝。 按照原主的想法就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涉权势,他乐意之至,才懒得掺和那些破事。 南殇气闷:“为何?” 长渊跟她解释不了,只能说:“公主身边不缺能人,夺得皇位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必为难我呢?” “你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为战场而生,大国师曾言,你伍连晟之后再无战神,难道你就甘愿毫无作为的过一生?” 她情绪激动,见长渊不为所动,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将她的理智全部烧尽。 “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就去找司徒牵羊。” 长渊黯淡的眼神瞬间变得尖锐,冷冷盯向她,杀意渐起。 见此,南殇并不害怕,反倒是得意:“怕他被我利用就答应我的要求,只要你帮我,我就放过他,如何?” 人在一起待久了难免会失掉分寸。 一道虚影晃过。 劲风扑面,南殇只感觉脸一疼。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12 “呃~” 恍惚瞬息,她的脖子被死死掐住,剧烈的力道让她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这一刻,四目相视,南殇切切实实感觉到了长渊的杀意。 随着力道不断加重,她露出了痛苦面具,一双狐狸眼泛着泪光,显得楚楚可怜。 然而,这并不足以让长渊心软,他眼神冰冷,像是在打量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记住,我不喜欢被威胁,没有下一次。” 话罢,他松了手。 “咳咳——” 失去着力点,南殇浑身无力扑到地上,脸涨红,剧烈咳嗽。 恐惧过后不是收敛,而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她指尖扣紧衣裙,大口大口的喘息,视线顺着长渊离去的身影一点点抬高。 夜色浓稠,那双明亮的眸子中攒着恨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报复。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咬牙切齿,浑身用力到颤栗,白皙精致的五官逐渐扭曲。 - 两日后。 虎头帮内的队伍撤去,这可让玩的正嗨的司徒牵羊傻眼了。 他傻乎乎的跑去问南殇。 “他们咋走了?是不是你给的待遇不行?” 双手背后,居高临下的南殇差点破防,气闷到直翻白眼,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她偏头使劲瞪他:“我是南境公主!” 司徒牵羊嗤笑一声,开启毒舌模式:“是是是,尊贵的南境公主,请问这名号能长生吗?” 南殇深吸一口气,这天聊不下去了。 她怒甩衣袖,低吼:“滚!” “诶,如此粗鲁可不符合公主的身份,三弟,这作为二哥得好好说说你。”司徒牵羊依依不饶。 偏偏南殇最烦的就是唠叨。 结果不言而喻,两人阴阳怪气,互扔刀子,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等长渊出现,本就紧迫的气氛直接僵硬住了。 没办法,南殇还在记那晚的仇。 来时,三人明明相处的还算融洽,短短两日就变得水火不容。 追根究底,也论不出个对错。 “我要回南境。”南殇忽然宣布。 长渊并不意外,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 “什么!” 相反,司徒牵羊就很震惊,他瞪大双眼,显得憨乎乎:“南后和你那个妹妹对你虎视眈眈,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以前还有南皇护着,现因鎏玉一事他心存芥蒂,恐怕不会再管。 说来说去,眼下回南境就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呵,你当老娘是吃素的啊,她们敢伸手我就敢给她们剁了!你俩,跟我回去不?”她抬头挺胸,决不允许自己丢掉一点气势,骄傲至极。 司徒牵羊有点恍惚,但他早吹过牛会帮忙,这会儿犹豫了几息干巴巴答应:“……行。” 于是,两人的目光转到未表态的长渊身上,两道视线强烈到不容忽视,迫切又期待着他的答案。 不负期待,长渊拒绝了。 自始至终,他留下来只是因为南殇的怪异之处,他想找到答案。 可现在,她竟然想让他帮忙夺取皇位?想屁吃呢。 他好好的老不养,去掺和这种稍有不慎就掉脑袋的事儿,是嫌统子闹起来的声势不足以掀掉屋顶是吧。 不过,这回没轮到南殇质问。 司徒牵羊率先发难:“咱们可是结拜兄弟,兄弟有难,你怎能不帮?” 长渊冷眼睨他:“你是北境悍城司徒家族这一代的城主,我是北境前任战神,你我去掺和南境皇位的争夺?是嫌咱们命太长。” 闻言,司徒牵羊迟疑了。 他攥紧拳头,垂下眼帘,深思不语。 见此,南殇冷笑:“既不愿,便算了。” 她大步离开。 半个时辰,虎头帮走的干干净净,连一粒粮食都没留下。 看得出来,这还没一个月的结拜兄弟是做到头了。 两人一同下山。 北境肯定不回,长渊决定先去别国看看,只要不让他掺和争权夺利的破事,他其实对去何处很随意,走到哪儿算哪儿。 反正原主的心愿是普通度过一生,不愿再管世事。 而司徒牵羊,从下山起就沉默不语,精神颓靡。 显然,先前的事情对他造成了影响。 行至白丘陵,靠近西境的一座山陵,他忽然顿足,眼神变得坚定。 “我要去南境!” 长渊正在喂马,这小家伙儿被南殇的人带走,竟半路偷偷跑了回来。 听见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长渊眼皮都没掀一下:“你要是考虑清楚了就去,我不拦你。” 司徒牵羊微怔,回神后抱拳道谢:“连晟,多谢。” 说罢,他转身便跑,那两条腿快的都能看到残影了,和先前那副要死不活的鬼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宿主,他去南境,凶多吉少。】 长渊喂马干草的手一顿,眼皮下耷:“劝过,他不听就罢了。” 万般皆是命。 以前长渊不信这话,他认为,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努力来改变结果。 但经历过无数的小世界后,他恍然惊觉,是他想当然了。 很多人即便拥有一世记忆,却仍旧走上不归路。 他(她)明明知道结果是怎样,可他们宁愿怨天尤人,也不愿意试着去改变。 这一次亦是,哪怕长渊将道理掰碎了讲给司徒牵羊听,他仍然不会改变决定。 如此,还不如任由他去。 后来,长渊游历天下时,偶有一日,一则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南境国都发现细作,南皇派数十位高手围之。 细作拼命逃窜,终不敌,死于街头。 南皇为杀鸡儆猴,让人将细作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口十五日,震慑天下,以儆效尤。 可以看出,南皇心里憋着气,上一次战争眼看着他们就要赢了,他即将完成梦寐以求的霸业,就差一点点。 哪知,一道鸿沟从天而降,破开大地,蔓延数万里,硬生生阻挡了南军的脚步。 据说,南皇得知消息时,怒火攻心,口不择言,指天大骂。 最终,被一道天雷劈了。 那一日,万里晴空,凭空出现的天雷吸引了整个南境国都百姓的视线。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是先骂南皇作恶多端被雷劈,还是先感慨这等奇观的百年难得一见。 这很难选。 被背刺的战神之子13 言归正传。 那颗头颅悬挂南境国都第三日起,便有人试图将其取下。 不曾想,南皇谴人看守,击杀了数百位前来取头颅的人。 后来,有人传出那几百位皆为北境之人,身上功夫很弱,却个个精通困术。 第十日,晴。 彼时,长渊坐在南境国都靠城门的一间茶铺内,一抬头,他便能看见城门口高高悬挂的头颅。 他们的最后一面,眼下回想起来渐渐变得模糊,连好好道别都没有。 有时候,长渊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南殇的怪异将她带在身边,司徒牵羊没和她相识,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命运是个很难说清的东西,它总在你不经意间悄悄转动。 原剧情中,南殇在二十岁那一年死在了虎头山,一生未归南境。 这一世,因为长渊出现的蝴蝶效应,她在十八岁之前就回到了南境,从此搅动风云,一心夺得皇位。 她没死,可那个宁愿背叛家族也要帮她的青年却连全尸也没留下。 …… ………… 城外三十里处,山峰高耸入云,连绵不断,凝聚出一幅壮丽的山河景观。 一块还算平整的山顶上,一人双手背后,着明黄衣袍,野心毫不掩饰,她冷漠的盯着周遭的一切,眉眼染上疲惫。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远至近,他一手提剑,一手拎着包袱,浑身环绕戾气,隔很远都能感觉到。 昔日故人再见面,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南殇眼皮颤动,慌乱闪过,她压住心底的颤栗,慢慢转身。 见长渊一步一步靠近,戾气愈发浓烈,然而,她并不在意,所有的心神全部在他手中那个包袱上。 一瞬间,她眼眶泛酸,张嘴吐不出半个字。 两人对峙而立,谁也没说话。 半晌,南殇垂头平复情绪,重新抬头时,她说:“让我看看他。” 可长渊躲开了她的手,将包袱藏在身后,不言而喻的拒绝。 “我会送他回家。” 南殇脸上浮现凶狠,说不出是悲伤更多一点,还是愤怒更多一点:“司徒家早将他逐出族谱,他哪还有家可回!” “他想回去的。”长渊笃定。 外表冷酷,内心火热的司徒牵羊,司徒家这一辈天赋最佳者,自幼被保护的太好了。 因为一个承诺,后面又生出了太多情愫,以至于他画地为牢,困住了自己一辈子。 可他是想家的。 在无数个夜晚,他爬到屋顶上,眺望北境的方向,想着帮南殇夺得皇位之后就回家去,陪陪越来越年迈的父亲,看看族人。 可惜,他没等到那一日。 “是啊,他想回去。”南殇不知想到什么,激烈的情绪散去。 她那双狐狸眼被一层水光笼罩,视线穿过虚无空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站在对面,一言不发。 时光匆匆,当初那个毒舌、冷酷,又热心的青年,在数以万计的阴谋中变得愈发沉默,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 长渊不予多留:“今日过后,不必再见。” 他带着司徒牵羊的头颅转身离开。 南殇思绪瞬间被拉回,视线尖锐:“当初你若答应帮我,他绝不会是这个结局!” 长渊顿足,胸口发胀:“那你更该知道,你拖他入了南境那摊淤泥,迟早会害死他。” 这次,他没等到回答,也没打算等。 他来这方小世界很多年了,也去过很多地方,但这是他第一次来南境。 大概是没有欣赏的心情,他走的很快,不出三日就抵达了边境线,继续往北,奔向那个他本不想回去的地方。 将司徒牵羊的骸骨送回悍城,长渊紧绷的神经才松懈。 他未停留,再次启程。 无论如何,任务还得继续。 只是,他懒得四处跑了,在不归四国管辖的一座小城池中安居。 一间小院,一条狗,闲时逗逗隔壁的小孩,大多时候他躺在屋顶睡觉。 这一世的确难捱了些,他百般无聊的活到两百岁。 终于,一日他感觉到束缚消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小世界。 …… ………… 番外—— 南境三百零一年,冬。 十二月初一。 这一日,于所有南境人而言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新皇继位,大赦天下。 在经过长达十年的斗争,南殇技高一筹,成功夺得了她梦寐以求的皇位。 先皇病入膏肓,本心仪七公主南珠继位,奈何六公主南殇心狠手辣,前后派遣数十波杀手,且毫不掩饰。 期间,那些支持七公主的朝臣也先后遭到了报复打击,一时间,人心惶惶,做事唯唯诺诺。 先皇归天那日,南殇带人封锁皇城,在寝殿待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带出一封传位于她的圣旨。 众人心思各异,也有人想反抗,可南殇手段狠辣,行事果决。 那一日,南境国都足足死了七十三位朝臣,主打一个‘顺者昌逆者亡’。 其中十六位武官曾参与围攻司徒牵羊,另有八位主事调查到了司徒牵羊的真实身份,剩余的人全是南珠的支持者,一个不留。 南珠死,南后自刎。 到此,尘埃落地。 之后,南殇便开启了她辉煌的一生,大力整改律法,收复那些无人管的城池,纳进羽翼庇佑。 她的志向并不在扩大板块,所以她并不主张打仗,而是先治理好已有的规模。 只是,她终其一生都是一个人。 因为,在漫长、孤寂的岁月中,她逐渐明白了一件事。 当拨开迷雾,答案清晰,她比任何人都不敢相信。 宏伟、庄严的皇城中,日日一个样儿,每件事都按部就班的进行,不容半点差错。 但今日有些奇怪,皇上蹲在池塘边喃喃自语,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看的旁边人可害怕了。 毕竟上一次她这样,砍了十几个人的脑袋,跟砍西瓜一样麻溜。 风拂过,将细微的声音吹的乱飘。 “吾不喜欢他。” “吾怎么会喜欢他?” “自始至终,都只是利用,伤心是因为……他对吾很好。” “对,就是如此,吾怎么可能喜欢他,肯定不是!” “我只是习惯了他在身边而已……” ——完。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1 “我娘说了,彩礼五百块,外加三转一响。” “我娘说了,咱俩一结婚就得跟你爹娘分家,你弟弟妹妹年纪小,咱的钱可不能养外人。” “我娘还说了,她和我爹年纪大了,以后我弟弟咱们得养。” 一来,长渊就感觉到一股窒息扑面而来。 他抬头,见面前姑娘扎着两根麻花辫,额骨高高凸起,噘着嘴,理直气壮的提要求。 紧接着,他低头瞧,补丁裤子配布鞋,这原主家里条件一般。 见他半天没说话,姑娘急眼了,眼角下耷,质问道:“石柱子,你咋不说话?” 烈日当头,即便他们站在公园的柳树下,也热的不行。 长渊摸了摸后颈,依葫芦画瓢:“这事我得回去问我娘。” 哪知,姑娘顿时变了脸,眼神厌恶:“没用的男人!啥都问你娘,你和我相啥亲?” 说罢,她愤然离去,坚决不给长渊反驳的机会。 【这姑娘真凶。】 系统辣评。 “甭废话,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八零年代》衍生出来的小世界,主要讲的是平安镇百善村石家和李家的家长里短。 女主李秀秀,也就是刚刚理直气壮的那姑娘,她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自幼被父母洗脑,认为姑娘没用,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也只有儿子才能享受家里最好的东西。 但是,在儿子之前还排着一个人,那就是她的亲弟弟。 她爹说:弟弟是老李家的根,她必须对他好。 她娘说:只有弟弟好了,她才能在婆家抬得起头,不敢欺负她。 对此,女主坚信不疑。 所以,自从她嫁进石家,就开始往娘家倒腾东西,甭管是不是她的,只要她觉得是好东西,娘家没有的,她就偷偷摸摸送回娘家。 为这事,两家没少吵架。 可有用吗? 吵完之后,女主该倒腾的照样倒腾,住在一个屋檐下,根本防不胜防。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这次的原主了。 石柱子,石家最大的孩子,心底善良,为人耿直,在他十六岁那年救了个人,好巧不巧,正是镇上酱油厂的副厂长。 为了报答原主,人家就托关系,把原主安排进了厂里,做了临时工。 后面,经过原主的努力,成功在两年后转了正。 按理说,原主这样的条件很好找媳妇儿,尤其是在乡下,那简直就是香饽饽。 要知道,这年头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可是,原主还有一弟一妹,都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更重要的是,原主娘很霸道,什么都要掌控在她手上。 原主的工资一发就得交给她,一分不留,不然她就哭天喊地,诉说这些年她受的苦,还骂原主不孝顺。 这时,石父也会站出来,抄起板凳揍原主。 村里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家伙儿,更是对原主指指点点。 说起来,原主并不算一个多有主见的人,被闹怕了,就老老实实上交工资。 又或是因为这场架,导致石母对原主起了芥蒂,开始对他横眉竖眼,哪儿哪儿都看不惯。 而且,她还故意在原主的面前对其他两个孩子好,跟两孩子说原主不孝顺,不是个好东西。 久而久之,连俩小孩都对原主带有敌意。 再然后,石母怕原主找个城里媳妇儿太厉害,她压不住,就撮合同村的女主和原主认识。 更是不惜花费巨额彩礼也要原主娶女主。 只不过,女主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一嫁进来就要求分家。 原主被压迫久了,也默认了女主的要求。 这可把石家老两口气坏了,骂不过女主就逮住原主骂,怒声指责他不孝。 一时间,石家炸开了锅。 天天吵,反正就是不分家,石家老两口坚决扞卫他们的权利。 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们不分家,女主就是开始往娘家倒腾东西。 甭管他们是骂还是哭丧,一点改变不了女主坚韧的意志力。 在扶弟这件事上,她绝对是认真的。 时间一长,石家老两口忍不了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分了家(养老费每月二十块。) 不曾想,女主不分了。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挺舒服的,不用干活就有饭吃,每天想干啥就干啥,时不时扒拉点好东西回娘家,爹娘都笑呵呵的把她供着。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日子? 她不分,原主分啊。 受掣肘的日子原主早过够了,如果不是闹不过,他早分了。 现在爹娘提出分家,他高兴的恨不得买几串鞭炮来放,都是没钱限制了他的想象。 然而,女主意志力坚定,死活不同意。 最后就是,女主继续待在石家住,原主一个人去县城住。 其实这和以前没啥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原主不用上交工资,改给养老费了。 当然,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之后,原主的工资就被几方人明目张胆的惦记(李家,石家,女主)。 话说女主的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她惦记原主工资其实也是为了送去娘家,但假如原主直接把钱给李家,她就会不高兴。 也就是说,钱最终肯定到李家人手里,不过必须得从她手里给到李家才行。 玛德巴子! 有病! 原主只是嘴笨,受掣肘太多,但不代表他没脑子。 每月他就带二十块回去,父母十块,女主十块,多的没有。 闹? 都分家了还闹什么。 再说了,啥家庭啊,十块还不够吃?他待在县城都够了好不好。 石家父母好解决,女主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她先是悬梁上吊,然后投井自杀,最后拉着原主一起同归于尽。 女主不愧是女主,没一次成功的。 原主过够了没钱的日子,好不容易能掌控经济命脉,他宁死不妥协。 最终,女主没法,只能忍了。 一个月十块总比以前分毛没有强吧,而且她始终坚信只要生了儿子,石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做女主,就是这么自信。 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结婚五年,女主硬是没生出孩子。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2 正常人大概不懂这件事的伤害对女主而言有多大。 这么说吧,她全部的自信都来源于她能生出儿子,所以她理所当然的霸占石家的一切。 结果她现在连个丫头片子都没生出来。 在她贫乏的思想中,再加上时下的风气,作为家里的老大就应该得到父辈最多的财产。 可她现在生不出孩子! 她不能给石家传宗接代,那她还凭什么拿那些东西? 别说,女主在这件事情上格外有原则。 好东西都得是男娃的,她不配拥有! 于是,她对娘家更好了,以前还盘算着倒腾东西回去,毕竟她得给未来儿子留一份,现在不用了,反正她生不出来,干脆全给娘家送去。 鬼知道石家老两口的心情,原本他们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爱咋咋地。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这倒霉儿媳妇咋还变本加厉了呢? 眼看着家要被搬光了,这下,老两口坐不住了,连夜进城去找原主告状。 殊不知,原主比他们还摆,自从得到了经济大权他更节约了,能省则省,恨不得将所有的钱都存下来。 你问他存那么多钱干啥,他也不知道,就是单纯想把钱存着。 听完老两口添油加醋的告状,原主表示媳妇儿又不是他要娶的,现在跟他说这些有啥用? 主打一个雨我无瓜。 气得石家老两口破口大骂,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原主的不孝。 原主在乎? 别人说破天,也不影响他上班存钱。 石家老两口无能狂怒,气势汹汹骂完之后又垂头丧气的回村了,他俩心情沉重,在路上就做好家里被搬空的准备。 事实确实如此,当看到屋内又少了一半东西时,他们都不生气了。 果然,困境锻炼人心态。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石家的两个孩子长大了,石英俊和石小芳,这两人从小看着家里的闹剧,久而久之,他们对原主愈发不满。 这不,石英俊一成年就跑去找原主要工作,他想的美好,只要得到工作,那之后李家就没办法在他们头上兴风作浪,到时候属于他们家的钱也不用到别人家里去。 想象永远比现实美好。 原主听完亲弟的要求,果断拒绝,离开时被石英俊拉扯住,两人纠缠到一起。 哪知,原主一个不慎往后倒去,后脑勺正好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大脑昏迷。 见此,石英俊怕了,他慌不择路跑回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晚,原主被路过的人发现,报告警方。 等确定了原主身份,警方立马通知石家人。 得知大儿子死了,石家老两口神情恍惚,怔愣之后,是深深的恐惧。 要知道,自从原主去县城上班,石家人就没下地了,村里人在地里忙活一年到头结余都没五十块,他们一天躺家里不动弹一月就有十块。 别看村里那些大婶子婆娘背地里说闲话,实际上可羡慕他们家了。 可是,现在大儿子死了!他们往后没钱了! 一时间,石家感觉晴空霹雳,劈的他们半天回不过神来。 说起来,还有一家人和他们同样慌乱,那就是李家。 相比较他们,女主就像是个没事人,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一直分居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反正她无所谓。 没钱? 她又没儿子要钱干啥。 而且,这些年她往娘家倒腾了不少东西,够她弟弟成家立业了。 所以,她一点都不带慌的。 警察来一趟后,石英俊害怕极了,实在没撑住向石家老两口说了实话。 本以为老两口会揍他,没曾想,老两口只是恍惚了一瞬,紧接着就商量起办法来了。 大儿子没了他们当然伤心,可要是小儿子也没了,往后谁给他们养老啊。 隔天一早,天没亮,老两口召集全部亲戚跑到县城警察局门口闹,要拿回原主的尸体,不管意外还是谋杀都不查了。 恰好女主她娘的侄儿子在警察局任职,以原主存款为由,李家出面让侄儿子帮忙把这事儿办了。 事后,李家得到了原主的存款,石家得到原主的工作。 到此,大家都满意了,突然觉得原主嘎了也挺好,大家都能得到好处,而且还不需要付出代价。 事实证明,女主就是女主。 哪怕这个女主脑子有病,还是扶弟魔,可仍然有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次年,女主进城买东西,被一军官撞到,当即被她‘惊为天人’的美貌所吸引,下定决心要娶她。 这一举动可谓是惊呆了旁观者。 一个军官,一个死了男人的村姑,咋看咋不对等。 但是,不管外人如何想不通,女主就是嫁给了前途无量的军官,一跃成为官太太,军官还对她百依百顺,直接羡煞旁人。 最后,不管是李家还是石家似乎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在原主嘎后,他们重归于好了,石家老两口还认了女主当干女儿。 到这,每个人都过得越来越好,除了原主。 【祈愿者心愿:凭什么劳资辛辛苦苦存的钱便宜了那群蛇精病!宿主是吧,你帮我把钱全部花了,一分不留!谁也别想占劳资便宜!】 …… ………… 长渊:“……” 也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结果祈愿者的心愿这么朴实无华。 眼下正是一九八一年,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平安镇这个偏远的小县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处处透露着贫穷。 没人想过为什么,就如同他们没想过改变一样。 所以,原主每月三十二块八毛的工资在这地方能傲视群雄,秒杀一片。 今天恰好是原主和女主相亲的日子,其实也就走个过场,反正最后都是石母说了算。 整理完剧情,长渊揉着发麻的双腿慢慢站起来,酸涩无力的感觉叫人上头,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挪开腿。 长渊:以后不能蹲着接收剧情了,废腿。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这破任务一点都不好完成。 如今,石家的经济命脉全部掌握在石母手上,原主手里连根毛都没有,四个口袋一般重,他花啥? 也就是说,想要完成任务他还得先赚钱。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3 长渊慢悠悠回家,一进门就被翘首以盼的石母逮住,问他情况。 “咋样?李芳芳可是咱们村出了名的贤惠,干活一把好手,你娶了不亏。” 长渊正端起茶盅,一听这话都不知道这水喝还是不喝,他怕喷出来。 原剧情里,原主也是一回来就被逮着问,那傻子直说不愿意,石母疑心重,当即便觉得原主有了花花心思,想娶个城里媳妇儿,摆脱他们。 石母别的方面可能不行,但在自信上她就没输过。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相亲到结婚这中间没超过五天,除了巨额彩礼之外,其他的一切从简。 回忆结束。 长渊放下茶盅,叹了口气,开始一本正经的忽悠:“还成,不过她要两千块彩礼,三套新衣裳,外加三转一响。娘,您觉得咋样?” 闻言,石母眼珠子瞪得老大,矮胖矮胖的身躯一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 她双手插腰,扯着嗓子怒吼:“啥!她咋不去抢啊!看着挺好一姑娘心眼咋这么多嘞,肯定是李大嘴!那老东西一瞧就不是个好东西!” “还两千块彩礼,啊呸,她配吗。” “这门婚事老娘不答应,你趁早歇了心思晓得不?” 只见,石母瞪着一双眼珠子,十分凶狠,那模样仿佛只要长渊说出个‘不’字,她就能让他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力。 人就是这么奇怪,原主不喜欢,石母不高兴;长渊说还成,石母还是不高兴。 这中间当然有长渊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石母多疑、霸道的性子在作祟。 “知道了。”长渊达到目的,不介意先老实一点。 他功成身退,徒留石母一个人站在原地大发雷霆,越想越觉得不解气,她猛地扔下手里的扫帚,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冲到李家怒骂。 李家正在因为李芳芳带回的消息生气,他们不服气,凭啥石柱子那个傻墩看不上他们家闺女? 结果,还没等他们气完,就听到石母在外边大吵大闹。 “李大嘴你给老娘滚出来!” 屋内,靠土墙叭烟的李大嘴眼底闪过阴霾,瞪向一旁骂骂咧咧的李母。 李母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放下手里的针线,硬着头皮走出屋。 “石婆娘,瞎喊啥!” 别看李母在自家男人面前连声都不敢吱,到外人面前那也是只母老虎。 此时,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见李母急色匆匆走出来,一开口就是火气,一双双圆咕隆咚的眼睛‘唰’的亮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常年经受村里八卦荼毒的各位村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没白来。 石母黑着脸,和李母针锋相对:“你说老娘叫嚷啥,当初你和李大嘴上我家跟我咋说的?你家姑娘贤惠、孝顺、干活厉害,结果转头就跟我儿子狮子大开口,也不瞅瞅你姑娘那张麻子脸,配吗?” 李母撸起袖子就是干:“咋不配,我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啥都不给就想娶回家?你个死婆娘,做梦!” 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可要是怒火中的女人,一个就能搅和的翻天覆地,更何况是两个…… 这不,两人加起来没说三句半就打起来了,互薅头发、抽耳巴子、急了还咬人。 不仅如此,她俩还边打边骂,好歹是一个村住了几十年的人,谁不知道彼此丢人的事?那简直不要太多。 围观群众听了半个小时,震惊的眼珠子掉一地,半张的嘴短时间根本别想合上。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他们和这两个婆娘待的是同一个百善村吗。 不然为啥她们爆出来的瓜,他们硬是一个都没听说过? 一场架打到两人精疲力尽才罢休,石母虽然走了,但绝对不是认输。 她脸皮抽搐,愤怒到不可抑制,手舞足蹈的放狠话:“这件事没完!” 次日起,方圆十里内就有李家卖姑娘的谣言传出,其实在这地界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叫人惊奇的谣言中的巨额彩礼。 “听说没?老李家跟石家要两千块彩礼!” “听说没?隔壁老李家跟石家要三千块彩礼!” “听说没?距离咱们十公里开外的百善村,那个老李家跟石家要了五千块彩礼!” …… 人云亦云。 这件事远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引人关注。 一时间,各个的村的小伙子纷纷跑到百善村来,都想看看值这么大价钱的姑娘生的多漂亮。 但现实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眼下的女主确实长的差强人意。 慢慢变好看也是在嫁给原主之后,一天天啥也不做,人养白了,自然就变得好看多了。 而现下嘛,在亲眼目睹了巨额彩礼的女主角后,各个村的大少伙子垂眉丧眼的回家,跟自家亲娘一讲。 好家伙儿,这件事直接迎来了高潮。 各村正在议亲大小伙子们,同一时间被关在了家里,一家老小齐上阵,揪着傻孩子的耳朵强调,千万不能和这两家扯上关系。 甭管是狮子大开口李家,还是将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石家。 看完热闹之后,各家管事的婆娘心里都有一杆秤的,作为过来人,她们可太知道谣言里的两家人都不是什么好归宿。 只是,在她们固有的思想里,哪怕是为了孩子好,她们也表现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让孩子在懵懂的年纪完全是畏惧家长的威严才不敢去做的。 一夜之间,方圆十里的媒婆都被叮嘱了,谁家孩子都能瞧瞧,但唯独闹的正凶的那两家,别来沾边。 长渊都没想到,随口胡编的几句谎话,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从系统口中得知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时,他正坐在黑市的小黑屋里,俗称交易屋。 任何东西都能拿到这地界来交易,当然,越稀有的越能卖上价。 一张桌子分两半,中间有一块厚厚的黑布,交易双方就隔着黑布进行交谈。 扣扣扣。 “什么东西?”对面响起沙哑的声音。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4 “一份酱油厂的工作。”长渊说。 对面顿了半晌,才开口问:“临时工?” 长渊手肘搭在桌面,开了线的汗衫松垮垮挂在他身上,说实话,遮不住太多。 “正式工。” 这次对面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大概对方怎么也想不通这年头咋有人放着铁饭碗不要,拿出来卖掉吧。 难得,对面这位黑市的人员好奇心被勾起,多嘴问:“酱油厂的工作为啥卖?遇到难事呢?” 长渊轻笑,和他瞎扯:“对啊,家里有人生病,着急用钱。” 听到这回答,对面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语气也不再是公事公办。 “行,酱油厂的正式工目前价格是六百五十块,你要是不着急的话能上七百。” “着急卖。”长渊打了个哈欠。 从百善村到县城走路只需要一个小时,大前天他就回来了,秉承着好奇和摆烂的心,他尝试着去酱油厂看了一眼。 结果,刚站到门口他那点小心思就烟消云散了。 要是搁这里边上一天班,他回家做饭是不是都不用买酱油了? 之后,他随便扯了个理由请假,就开始琢磨着把工作卖出去。 这不,恰好找到了黑市,他就来了。 紧跟着,对面响起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简要的记录完几个字:“买家我们会在一个星期之内确定,到时候你再过来。” 话落,黑布下塞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时间。 “谢了。”长渊将纸条塞进裤兜,转身离开。 不多时,又有新的交易者进去。 出了黑市,长渊没回酱油厂,而是去了城外。 说真的,他做过很多任务了,但像这么掣肘的还是第一次,玛德巴子,原主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酱油厂一顿饭三毛钱,包谷渣子糊糊倒是免费,不过那玩意儿喝了不仅刮喉咙,还折磨胃。 很难想象,原主上班两年半就吃了两年半的包谷渣子糊糊,一日两顿,活的艰难啊。 长渊不缺食物,可没钱真的不方便。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城外的河里摸鱼,然后卖给酱油厂的职工。 忙活一天下来,收获相当可观,足足十一条草鱼,每一条都差不多有两斤多,大的还有三斤。 去家属院卖鱼自然不能用真实面貌,等长渊乔装打扮后,天都快黑了,他提着鱼慢悠悠的朝回走。 刚到家属院门口就被一群歇凉聊天的老太太围上,一个个瞪着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鱼不转道。 “这鱼咋卖?” “一条两块五。”见她们蠢蠢欲动,长渊连忙添了句:“不讲价。” 老太太们被堵了一嘴,一个个接连撇嘴,岁月沉淀的脸上满是算盘。 “你这老头忒小气了,这鱼瞧着也不大,值不当两块五,一块五咋样,我们全买了。” 长渊佝偻着腰,闻言掉头就走。 这穷地方物资少,哪怕一部分人有工资,奈何压根买不到东西,干拿着票子在手里也无用,还不如填饱肚子实在。 像鸡鸭鱼这一类的肉禽更是少之又少,那河里有归有,但能弄到手的人不多,即便弄到手也就一只手的量,还不够自家吃的,又咋可能卖给别人。 所以,价格上肯定不便宜。 大多数人都清楚这一点,但并不影响他们斤斤计较,想占便宜的心不管啥时候都会作祟。 见他要走,这群老太太稳不住了,连忙把人堵住,一个个埋怨道。 “咋走了嘞,我们又不是不买。” “这天都黑了,你去别的地方根本卖不出去,还不如便宜给我们。” “等一夜过去,你这鱼死光了,可就卖不上价了。” 长渊不屑冷哼,牢牢拎住吊鱼的绳子:“两块五一条,不讲价,不买就让开。” 许是见他态度太过坚硬,老太太们悻悻闭嘴,终究是没有抵住香嫩的鱼肉诱惑,掏了钱,买了鱼。 揣着二十七块五毛,长渊溜进一条小巷,褪去伪装才又绕回来,进了家属院。 他们这种上班时间短的员工有分配的宿舍,十来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上下两层的木板床,在这燥热的天气之下,那味道能把人熏死。 每每这时候,长渊都不得不感谢曾经在学院里学过的憋气,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欸,石柱子,你爹下午来厂子里找你,让你明天回去一趟。” “石柱子,不会是你娘病加重了吧?” 长渊愣了下,猛地反应过来他昨天用的请假理由就是他娘生病了,一瞬间他垂头丧气:“不知道,得回去看过才晓得。” “啊,你今天不是回去看你娘了吗?”另一头,长的跟个矮冬瓜似的男人问,贼眉鼠眼。 长渊叹气:“唉,我娘最喜欢吃鱼,就想回去的时候带一条,可我在城里转了一天鱼鳞都没瞧见。” 矮冬瓜眼珠子一转,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嘿嘿道:“我听说晚上家属院门口有个老头卖鱼,石柱子,你运气真霉。” 话题到此结束。 长渊坚持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了,去找小组长请了几天的假,火速逃离这个让他欲罢不能的地方。 与此同时。 百善村石家。 村里其他人户早休息了,唯独石家每晚都要点上两个小时的油灯,以此来彰显他们家的实力。 又因那则沸沸扬扬的谣言,成功让石家的夜间活动时间变成了三个小时。 有时候,咱真的理解不了这些人神奇的脑回路。 该节省的地方不节省,不该节省的地方往死了节省。 穷人乍富,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今晚。 石家四人严阵以待坐在堂屋,一个个如出一辙的板着脸。 “你咋没直接把人带回来,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有心思待在外边?真是白眼狼,老娘当初真不该生他。”石母满脸都是真情实感的厌恶。 石父叭了口烟,脸色难看:“他今天不在厂子里。” 一言惊起骇浪。 石母缝鞋垫的手一顿,木着一张脸蒙了足足半分钟,她才转过弯来,立马发出尖锐的声音:“啥!他没在厂子里?那他上哪儿去了?” 甭管是屋内的人,还是屋外的狗都吓够呛。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5 嗖嗖嗖! 三道视线齐刷刷望向石父,肉眼可见的紧张。 石父叭叭叭的连抽几口烟,烟雾撩起,在昏黄的屋内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真切,唯有那双微凸的眼睛,亮的吓人。 “不晓得,我让人给他捎了话,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石母‘蹭’的站起来,脸皮抽搐:“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不在厂子里他能去哪里?” “娘,哥不会是给我找了个城里嫂子吧。”石英俊举手猜测。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只见,石母眼底涌起怒火:“他敢!” 一旁石小草也凑过来,嬉皮笑脸:“娘,大哥有啥不敢,现在家里就靠他赚钱,要是我也敢。” “死丫头。”石母扬起巴掌边骂边朝她身上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张嘴胡咧咧,老娘抽死你!” 这头石小草疼的鬼哭狼嚎,那头石英俊捧着肚子肆意嘲笑。 啪! 石父将烟枪狠狠摔在陈旧的木桌上,黑着脸吼:“大晚上闹啥?生怕邻居不晓得是吧!” 石母这才罢手,扒开碍事的碎发,露出她那张刻薄的脸。 她疾步到石父身边,抄起桌上的蒲扇一个劲的挥动,神情焦急:“孩他爹,你说那混账玩意儿不会真找个城里丫头吧。” “你慌啥,老大性子老实,就算他生了些小心思,到时你跟他闹一闹,他还不是得听你的。”石父那张消瘦、苍老的脸上满是不以为意。 有些人能成为老两口也是有原因的。 这不,听完之后,石母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变得得意起来:“那是!那兔崽子这辈子也别想翻出老娘的手掌心。” “娘,你可得好好盯着大哥,不然他不把工资交给您,我往后还咋娶媳妇儿。”石英俊趁机叮嘱。 别看他只有十二岁,实际上他懂得东西可多了,尤其是村里那些长舌婆娘天天在面前夸他大哥多厉害,让他好好巴结,以后少不得好处。 久而久之,他心里滋生出嫉妒。 凭啥一个肚子出来的人,他大哥就能待在城里上班,而他却注定要待在村里种地? 这不公平! 石母捏了把他的黑脸,语气宠溺:“放心,你大哥的工资娘都给你存着娶媳妇儿。” 也是长渊和系统今天都没看戏的心思,不然光是听他们窒息的发言都能憋死。 有时候啊,别什么瓜都吃,会营养过剩反胃的。 - 一周后。 长渊如约来到黑市把工作卖了,六百五十块他还没揣半个小时,就没了一半。 他完全尊敬原主的愿望,勤勤恳恳的花钱,坚决不留一分在兜里。 先是换了一身装扮二十,然后买了辆自行车一百八,随后钻进小巷子里,别看这地方又破又差,里面有家小饭馆味道棒极了。 长渊张口就是四菜一汤,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人生主打一个享受当下。 一圈下来,他兜里竟然还有四百四! 这一定是他花钱的速度太慢了,必须提高。 于是,他又溜进黑市,买房子! 根据目前的情况,他肯定还要待一段时间,没地方住咋行。 三言两语他就说服了自己,随后立马行动起来,执行力杠杠的。 他不知,百善村石家四口的怨气都快冲破天际了。 事情还要从那日石父到县城让人捎话给长渊,让他回去一趟说起。 众所周知,这家人相当自信,自认为只要当老子的发了话,当儿子的绝对不敢反抗。 所以,次日天未亮,石父和石母早早爬起来,收拾一番后,严肃的坐在堂屋,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 别怀疑,他俩就是想给长渊一个下马威,这是在原主过去十九年时常要经历的事情。 只要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拒绝了父母的安排,这老口子就会严厉的对他进行道德绑架,一个诉说这些年的不容易,另一个进行暴力镇压。 软硬并施,双管齐下。 哪个好人经得起这么闹? 尤其是当全村的人都站在对立面时,真的很容易产生自我怀疑。 越是了解原主所经历过的事情,长渊越觉得难受,他无法想象,终究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在历经磨难和不公之后仍然保持初心。 哪怕是生出了怨气,可最后的愿望也只是花光积蓄。 如果不是快穿局作证过,真的很怀疑原主究竟是不是石家老口子亲生的,事实很令人失望。 长渊站在荒芜的院子中,重重吐了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定要更加卖力的花钱! 他回头,冲黑市工作人员一笑:“这院子不错,多少钱?” 只见,那工作人员哈欠打到一半硬是卡住,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不不……不错?” 怔愣三秒,终是反应过来。 工作人员恢复正常:“这套房九百块,房东着急出,磨一磨能到八百。” 长渊琢磨了下:“可以,你先和房东说吧,下周我再去找你?” “交一百块定金。”工作人员拿出纸笔,唰唰几笔,写下时间,递过去:“我叫孙保国,下周你直接过来。” 长渊交了钱,两人就此分开。 他又上百货大楼消费了一波,才踏上回百善村的路。 彼时,他兜里只剩下五十块。 别问,问就是新添了块手表,外加两套新衣服。 崭新的自行车在灰尘扑扑的黄土地上歪歪扭扭的前进,长渊嘴里哼着小曲,心里感慨,花钱的滋味真舒坦。 “石柱子!” 嘎吱! 长渊捏紧刹车,单脚撑在地上,回头一望,一傻大个呲着大白牙正费劲朝他挥手,随后大步跑来。 一段尚未开启的记忆涌现。 在原主凄苦的一生中,如果非要找出点色彩,那非眼前人莫属。 张傻子,张家长孙,幼时掉进河里受到惊吓,导致发育比旁人慢很多。 奈何农村人无知,宁愿带他去求神拜佛也不愿意带他去县城的医院瞧瞧,好好孩子就被耽搁了。 再察觉到他脑子有问题后,张老大两口子果断放弃他,重新生了个小儿子。 那以后,张老大两口子全部的心神放到小儿子身上,任由张傻子自生自灭,平日里心情好就给点吃的,心情不好就把人关在门外。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6 等张傻子艰难长大后,他们又觉得他有劳动力,天天把人赶到地里干活,可以说吃的比狗少,干的比牛多。 原主和张傻子差不多大,村里也就他俩不嫌弃彼此,所以时常凑一堆玩。 只是,后来原主去县城上班了,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也没精力再去找张傻子。 再次听到张傻子的消息,是一个冬天,原主死前半年,据说是他弟弟的媳妇儿把他赶出家门,硬生生冻死的。 那一天,爱钱如命的原主心甘情愿的请假,回村送了他最后一程。 “柱子,你的车?” 无数记忆重叠到一起,最终消散,化为乌有,显露出眼前笑容真切的张傻子。 长渊同样扬起笑,拍了拍车头:“刚买的,好看不?” 张傻子连连点头:“好看。” “上来,我带你回去。”长渊示意他坐后边。 张傻子迟疑了,他扛着一捆能压弯人背脊的柴火,无措挠头:“要卖掉才能回家。” “那你卖给我。”长渊没犹豫。 哪知,张傻子板着脸摇头,忙退几步:“你回去会挨骂。” 反正不管长渊咋说,张傻子就是不干,坚守原则。 一时间,长渊气得头疼,究竟谁说这人傻的?可比那些老狐狸难忽悠多了。 气完,他还得哄人,真踏马服了。 长渊僵硬的露出八颗牙的微笑:“其实不是我买,是我一个朋友,他家住县城,平时就买农家的柴火烧。” “我送去。”张傻子坚持道。 长渊:“……” 得,今天想带这傻子回去就得把这捆柴解决了。 “你找不到地方,你上车,我送你去。” 张傻子这才松了口,规规矩矩坐在后座,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自行车打量。 长渊一蹬,轮子一滚,瞬间如一股风般冲出去。 张傻子瞳孔瞪大,张着嘴小声惊呼,热浪扑面,他开心极了,左右两边换着看。 吭哧吭哧,颠簸一路,他们终于抵达黑市。 长渊让张傻子在门口等着,他进去找人,主要是去收买人。 一进门,他就和孙保国撞上。 两人皆愣了两秒。 “哟,有事?”孙保国笑。 长渊点头,回头瞥了眼,压低声音:“帮我个忙……” 听完,孙保国也耿直:“我家正缺柴火,这事不是我帮你,是你帮我。” 最终,张傻子那捆超大的柴火卖了五毛钱,他狠狠攥紧,笑容更加灿烂。 长渊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也不着急回去了,干脆领着他去下馆子。 于是,怨气在爆发边缘的石家人直接炸了。 石母站在院子里,吼的半个村都能听见,不少村民端着碗蹲在门口偷听,一边听一边朝隔壁邻居挤眉弄眼。 足足骂了两小时,石母才消停。 这还不算完,她转头跟石父说:“孩他爹,你明天就进城把那个混账逮回来,老娘这回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叭烟的石父也是一脸不悦,对一直没回的大儿子满是怨气。 他深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而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嗯。” …… ………… 长渊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有变化才有惊喜。 这不,因为偶遇了张傻子,他又领着人在县城里住了两天,成功让兜里只剩下两块五。 还是那间小餐馆,照旧四菜一汤。 张傻子已经比第一天自在多了,不再自卑,不再害怕,不再唯唯诺诺,他能坦然的接受周边的事物。 长渊惆怅,这和带孩子貌似没啥区别。 “你要回去?” 张傻子抬起快埋进饭碗里的头,认真点头:“回去。” 长渊更惆怅了,放下筷子,欲言又止,有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傻大个讲,纠结了又纠结。 最终,他一咬牙:“你可以不回去,往后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做事赚钱。” 张傻子眼睛亮了瞬,很快消失,经过短暂的思考,他还是摇头:“我回去。” 长渊尊敬他的选择:“行,那咱们待会儿一起回去,要是你爹娘不给你饭吃,你就来找我。” 他可以给张傻子食物带回去,可一旦被张家人发现,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张傻子。 “柱子,你对我真好!”张傻子傻笑。 长渊垂眼,躲开视线,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哪里是他好,不过是有另外一个傻子想要弥补曾经的愧疚罢了。 说真的,长渊从来都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不过,他觉得,善良的人该有好报。 吃过饭,两人就开始往回走,自行车速度快,不到半小时他们就到了村门口。 他俩分开进村,免得被人看见又平添麻烦。 长渊这次回来是有正事要做。 不曾想,刚进村,他就撞上在树下歇凉的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后,一点没夸张,那老太太直接跳起来,健步如飞朝回跑。 “石老头!石婆娘!你们大儿子回来了!” 一语惊起海浪。 顿时,正在午休的村民们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抛弃困意,瞪着两颗求知欲望强烈的眼珠子,差点连裤子都没穿,冲出家门,直奔主场。 要知道,石家两口子最近这十来天就跟开了狂躁模式一样,见天的在自家院子骂他家大儿子不孝、混蛋…… 有些话脏的哟,比后娘还后娘。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今天石家大儿子回来啦。 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大战即将上演,精彩不容错过。 新观众撒开腿就开跑,老观众不仅带上板凳,还掏出压箱底的瓜子,一看就是非常有经验。 与此同时。 长渊踏进石家大门,迎接他的是一桶馊水。 幸好他反应迅速,及时躲开,可紧随其后的村民就没那么幸运了,冲最前边的几位直接被淋了个透心凉。 当即,她们灿烂的嘴角一点点拉平,扯开碍眼的长渊,怒气冲冲顶上去和始作俑者石母互殴。 她们甚至连架都没吵,直接略过第一步,直入主题。 众村民:“……”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一场大戏叠着一场大戏,肯定是老天爷觉得他们最近太辛苦了,奖励他们的。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7 “你们敢打老娘!” 石母单手捂脸,从语气中就能感受到她浓浓的不敢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怒火烧灭理智,她伸出两只爪子就冲了上去,像是一个孤军奋战的战士,英勇无比。 这一刻,连她骂了十几日的长渊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报仇。 四五个婆娘纠缠到一起,那场面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长渊悄摸往后退,识时务者为俊杰,躲得慢挨耳巴子。 你瞧,那爱占便宜的常大爷虚着眼睛伸长脖子,色眯眯的鬼样子看忘了形,直接被一巴掌扇歪了头,疼的他牙齿崩掉了半颗,混着鲜血吐地上。 常大爷可委屈了。 再说主战场,这一架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村里大小婆娘见了都得退避三舍,直打颤。 不愧是他们百善村妇女界的扛把子,打起来就是狠,不弄掉对方半条命那是真不罢休。 有时,动作太快他们看不清,就只能靠地上一撮一撮的头发来辨认刚刚那一招谁占了上风。 “住手——” 新上任的郝村长终于挤进来,看着这场景血压‘噌噌’涨,扯起嗓子吼。 奈何压根没人听他的,该打的打,该看的看,谁也不耽误谁。 崩溃之下,他只好亲自加入战局,瞬间陷入四面楚歌的危机之中,他都猜不到,下一秒身上会多几只手。 在经过他不懈的努力,也是几位扛把子婆娘累了,战局暂停。 此时,众人就见,他们新村长身上的伤一点不比几个婆娘身上少,顿时笑作一团。 今年选村长和往年不同,不是在各村选举,而是县城派下来的干部。 显而易见,村民们会有意无意的排挤外来人员,对待这位新村长大家的态度并不友好。 新村长郝仁浑身狼狈,面红耳赤,他气的直喘大气:“无故打架,这是非常不好的行为,特别影响咱们村的和谐和发展,为……” “新村长,我们可没无故打架。”刚刚参战的钱婆娘开口打断,“都是石婆娘拿馊水泼我们,不然我们才懒得搭理她。” 旁边坐着的三人也跟着帮腔,总体意思就是她们没错,错的全是石母。 这可把石母气的哦,她胡金花活了半辈子,年轻时靠彪悍傲视群雄,临到中年大儿子又有出息,谁不羡慕她? 村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羡慕她! 要钱有钱,要儿子有儿子,她还能被欺负了? “狗日的不要脸,烂嘴玩意儿,老娘站在自家院子泼馊水碍着你们啥事,见了天的往老娘家钻,被泼也是你们活该!” 不得不说,在拉仇恨这方面石母实力无敌。 刚消停的几人又上头了,战场一触即发,众村民目不转睛,错过一个细节他们都是伤心的哦。 “行行行了。”郝仁着急成结巴,紧蹙的眉头就没松过。 可想而知,这群村民有多难管。 做错事情就得受到惩罚。 郝仁拿出小本本:“不管怎么说,打架就是不对,你们每家打扫村里公共卫生一周。” “凭啥啊!” “明明是胡金花挑事,咋我们还得受罚,我不服气。” “我也不服气,我不扫。” 一个女人五百只鸭子,郝仁面对四个据理力争的女人只觉得头都大了,讲道理没用,撒泼他更不敌。 “啊!”他低吼,靠声音压制她们的叽叽喳喳,“不服气是吧,那我把这事上报,让县政府在全县通报这件事,到时候咱们村出大风头,以后每个村都知道你们打架的事!” 几个婆娘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那敢情好。”钱婆娘一拍大腿,“十里八村都认识我,那往后我家铁柱说媳妇儿都不愁了。” “有道理!” 众村民哄笑一堂,气的郝仁鼻子都歪了。 这群人他管不了! 多年后,已经退休的郝仁在日记里写到:百善村的村民一点都不和善,哼! 真论起来这事也不大,以前谁家没打过架?村里一百零五户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打过,以前穷,为了一口水都能干起来。 所以,村民们真不觉得这事大,他们甚至认为是郝仁太大惊小怪了,年轻娃就是沉不住气。 这不,把人气走了,他们一点不愧疚,心安理得的继续看热闹。 几个婆娘退场,到正剧了。 石母憋着一肚子火,在乌泱泱的人群里精准找到猫着看戏的长渊,他还磕上了瓜子,蹭上了别人的条凳,和大爷们有说有笑。 “石柱子!” 这一声,震天撼地,把后山的鸟都惊跑了。 村民们只觉得耳一麻,不由感叹,胡金凤的彪悍不减当年啊。 长渊正揉耳朵,旁边人推了推他:“柱子,你娘叫你。” 很容易就能听出话里的幸灾乐祸。 原主那个倒霉催的,明明过得艰难,却成为了整个百善村大小伙子的公敌,无他,主要是大家都还在地里抛食,他却能在县城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月月领工资。 这难免会让心浮气躁的少年人不服气,大家明明是一样的乡下人,凭啥差距这么大? 不平衡的情绪存留久了,慢慢就会变质,一开始是嫉妒,后面谁知道呢。 长渊收起瓜子,一抬头,对上石母怒火冲天的视线,他心底‘咯噔’一响,不是他害怕,是这具身体下意识害怕。 当即,他赶在石母发难之前率先开口:“娘,我打听到一个临时工的工作,二弟虽然才十二岁,但可以先把工作买下来,让爹去上班,过几年二弟大了就能接手。” 一时间,嗑瓜子的、扯闲篇的、生气的都愣住了。 这年头,哪怕只是个临时工那也是相当吃香的,干的活没地里苦,赚的钱还多,谁不心动? 石母咽下骂人的话,扫了几眼神色各异的村民们,冷哼一声:“赶紧给老娘进来,把门关上。” 其实她心底早开骂了,蠢玩意儿,没脑子!这种事都不知道背地里说,果然指望不上。 长渊越过层层叠叠的村民,一边关门一边陪笑:“各位,改天来玩哈。”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8 咯吱! 等他回头,便见石家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尤其是双手插腰的石母,一双眼睛如刀子,‘嗖嗖嗖’的刀他。 一时间,空气都降低了八个度,冷的人浑身打颤。 尴尬十秒后,长渊扬起他人畜无害的笑容,拿出他精湛的演技,问的略显小心。 “爹,娘,你们咋这样看我?” “死兔崽子!”石母抄起扫帚就要揍他,“你是不是在城里有相好的?” 长渊堪堪躲避,连连摇头:“没有!” 他眼疾手快,扑过去钳制石母的双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相当真诚:“你们怀疑我! “你们怎么能怀疑我呢?我一个人待在县城,勤勤恳恳的工作,每月按时上交工资,怕您和爹在家里太辛苦,我平时生病连假都不敢请,就想着努力赚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可是你们呢?你们竟然怀疑我!” 他字字句句,皆流露伤心。 没咋读过书的石家人被绕晕了,一脸疑惑,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见此,长渊继续开大。 “我辛辛苦苦才打听到隔壁市的鞋厂要临时工,结果一回来你们就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我,我真是太伤心了。” ‘鞋厂临时工’这五个字对石家人的冲击实在太大,让他们瞬间放低抵抗,不再纠结。 石母扔下扫帚,拉着长渊手肘:“柱子,你说真的?真有临时工?” 长渊睁开一条眼缝,见她火热的目光,他坚定点头:“当然是真的,如果能把工作买下来,等二弟大了就不用愁了。” 石父、石母尚在犹豫中,石英俊却已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一刻,他忘掉了以前的龌龊,只觉得他哥天下第一好。 不然,会辛辛苦苦给他打听工作? 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他哥当初也只是个临时工,努力工作两年就转正式工了。 石英俊相当自信,他觉得他哥能做到的事情,他也一定能做到。 “爹,娘,我要这份工作!”石英俊双手握拳,他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走出农村。 石父没答话,垂头卷烟。 石母看了他几眼,终是大着胆子问:“柱子,那工作多少钱?” 顿时,长渊收敛哭声,正儿八经说:“一千块。” “什么!”石母炸了。 原主工作两年半,半年前还只是临时工,每月28.3,两年下来也就是679。 转正后,每月工资涨到32.8,加起来一共875。可千万别小瞧这八百多块,在现下这个年代,购买力那是杠杠的。 至于说为啥要一千,他买的那房子得再给八百吧。 而且,他可是说话算话的好人,一个临时工至少两百,一千刚好。 “啥工作要一千!”石母一改先前犹豫的模样,整个人暴躁起来,“没有!这工作不要了。” 这次,长渊还没说话,石英俊先不干了。 他冲到石母跟前,十二岁的小伙子个子比同龄人要高,不服气的叫嚣:“不行!我要!” “要啥要,死娃子,咱家掏不出一千块。”哪怕石母偏疼小儿子,但在金钱面前,那点疼爱根本不值一提。 挺讽刺的。 下一秒,石英俊爆发出惊人的哭声。 “哇!” 那如杀猪般的嚎叫让猫在外边不死心的众村民纷纷傻眼,石婆娘不是要收拾大儿子吗?咋小儿子先哭了? 一个人的智慧或许是有限的,但一群人的智慧却是无限的。 这不,众人一起脑补,编出不下十个版本故事,不求真实,但求过瘾。 而此时,他们支棱起耳朵,恨不得有穿墙术。 院内。 沉默不语的石父叭起烟枪,良久,他开口:“老大,你不好好上班就是去打听这事了?” “是。”长渊迅速回答。 石父盯着他打量半晌,才收回视线,那天他本来要进城逮人,奈何前一夜吃坏肚子,就没去。 他又叭了口烟:“去看看家里有多少钱?” 虽然他垂着头,但谁都知道这话是跟谁说的。 石母僵着一张脸,百般不愿:“孩他爹,英俊还小,这工作买下来他也去不了,还不如……” 那一瞬,她看到石父阴沉的眸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多话。 别看平时石母在家里耀武扬威,想说啥就说啥,但一旦石父动起真格的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石父敛起情绪:“工作买下来我去上班,临时工不如正式工有保障,但工资低不了多少,我和老大两个人一起赚,再过几年咱也能搬到城里去住。” 枕边人最知道彼此的软肋,一听说进城住,石母的坚持瞬间瓦解,她狠狠心动了。 一咬牙、一跺脚,她转身进屋去数钱。 到此,气氛松懈。 石父对长渊招手,示意他坐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你是老大,家里的担子你就得担起,英俊还小这工作买了也只能我去,到时候咱爷们好好赚钱,总能过上好日子。” 是你们过好日子吧,长渊腹诽,面上不显。 “您说的是,咱们一起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石父眼底闪过诧异,斜眼瞧他,几日没见,他怎么觉得这大儿子嘴皮子利落了。 可再看长渊一脸的真诚,那点诧异瞬间不见。 石父单纯认为是孩子大了,知道体谅父母的不容易,还是欣慰。 这一刻,石家人根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日子是什么,当没人愿意替他们负重前行后,巨大的重担突然下沉,足以压死很多人。 石母不知在屋里翻了多久,等她出来时,天都要黑了。 她攥着一把票子,脸上全是不舍。 这些年,原主赚的是大头,剩下的则是两口子自己攒的钱。 总共一千二,现在猛地要拿出将近全部的积蓄,可把石母心疼坏了。 见她磨磨蹭蹭,石英俊掰开她的手拿走钱,递给长渊:“哥,给你。” 哪知,石父率先一步拿走:“啥时候?我跟你一起去,钱先放我这里。” 长渊扯起嘴角,态度轻松:“好。” 他想搞鬼,谁能拦住? 钱放谁兜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进谁兜里。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9 入夜。 长渊躺在原主屋里,简陋到就一块床板,幸好天气炎热,这要是冬天能把人冻死。 或许是今天打架太累,再加上马上又要出一大波血,以至于石母实在没精力开座谈会。 这不,石家的固定活动取消。 天一黑,大家早早上床,却没一个睡得着。 石母是因为一千块钱,石父在琢磨那份工作,石英俊太激动,石小草则是不甘心。 说真的,这一家人心思加起来一箩筐都装不下。 长渊倒是睡得着,奈何系统拉着他扯闲篇,吹嘘它最近看过的八卦,自从灵魂碎片日渐变少,这统的精神状态也变得堪忧起来。 每次看着它发疯,长渊心底就会升起短暂的‘愧疚’。 如果没有他,这货的灵魂碎片怎么花的完! 夜半三更。 忽然,外边响起一阵狗吠。 紧跟着,敲门声响起,急促、费力。 柴房内,长渊猛地睁开眼,他去开门。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和他一起回来的张傻子。 此刻,张傻子一头的血,脸色惨白,他死死抓着长渊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染着哭腔:“柱子,我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要死了。” 长渊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干脆把人打晕,拖进屋。 幸好,张傻子伤势不算严重,长渊用药物给他包扎。 从开始到结束,隔壁四人硬是没点动静,睡的真死。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长渊做事。 次日。 天未亮,长渊扛着张傻子进城。 出了百善村,他从空间里拿出自行车,骑着车一路飞快。 等石家人起床,翻遍全屋愣是没找到长渊的身影,恍恍惚惚,他们甚至在想,昨天工作的事难道是他们做梦? 最后,还是石父稳住了,他说:“老大老实,不会拿这事骗咱们,兴许是赶着回去上班。” 石母心底还是不舒坦,撇嘴道:“那也该跟咱们说一声再走,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 哪知,现在的石英俊那就是长渊的第一狗腿子,闻言连忙大声呵斥:“不许你这么说大哥!” 石母眼珠子一瞪,凶狠立现,她揪住石英俊的耳朵,用劲十足:“你再跟老娘吼?老娘就说!小兔崽子,甭管是你,还是你大哥都得听老娘的话,不然老娘抽死你俩!” 石英俊实在没憋住,‘哇’的大哭,他把这辈子所有的开心事都想了一遍,还是抵挡不住眼泪的洪荒之力,顿时更悲伤了。 “恶婆娘!”他被揪住耳朵,歪着脑袋,嘴里一点不服气,“你是后娘,你不是我亲娘!”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本来只想口头教育一番的石母直接抄起扫帚。 昨天长渊没挨上的打,今天石英俊挨上了。 只是,没等这场闹剧落幕,不速之客就登门了。 开局和长渊相亲那姑娘的娘,李母提着一篮子瓜果蔬菜,笑眯眯的走来进来。 “嗐,忙着呢。” 尖利的声音响起,石家小院的吵闹瞬间消停,四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的李母。 李母半点不尴尬,她晃了晃篮子,说:“家里的小菜熟了,我来给你们送点。” 闻言,石母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谁还不知道谁那点小心思。 先前,两家因为相亲闹得不愉快,按理说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再有交集。 可谁想到,她家石柱子有本事儿,说弄一份工作就能弄一份工作,这不,眼红了呗。 对这些弯弯道道石母心里门清,所以,在交锋的第一眼她架子就端起了。 “小菜啊,我家都种了,你送这么些我们也吃不完,烂掉了还得喂牲口。” 李母心底骂开了花,面上不显:“知道你家啥都不缺。” 将篮子放下,她眼底闪过几分窘迫,双手摩擦。 “石大哥,石婆娘,上回那事是我们的错,你们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们计较。” 石母猛地拽住欲说话的石父,向前半步,昂首挺胸:“当然不计较,我大儿子有本事儿,随随便便就能弄回来一份工作,过不了多久我家老石就去鞋厂上班了。” 听到这些,李母的心犹如刀子搁,一个劲的后悔,当初她要是没那么冲动该多好。 说不定现在得到这份工作的就是她家,真是悔不当初啊。 于是,她更加热情了。 拉着石母的胳膊,脑子拼命转动,想着她俩这辈子所有的交情。 当然,并不多。 最后,李母不仅洗完石家的衣服,还顺便把饭做了。 等石家人吃饭时,她功成身退,腰酸背疼的朝家走。 石家饭桌。 石英俊记吃不记打,他端着碗问:“娘,你不会还想让大哥娶那个女人吧?” 石母正洋洋得意:“你哥最近心野了,真要是让他娶个城里媳妇儿,往后咱家还想拿到你哥的工资?老娘想了想,还是得娶村里的小姑娘,好拿捏。” 对此,石英俊被说服了。 他也不想大哥娶个太厉害的媳妇儿,不然自家得吃亏。 在石母的言传身教下,石英俊从很小就认为城里姑娘很凶,一娶误终身。 长渊不知,他只走了半天,家里又打起了他婚事的主意。 而且,主角还是上回相亲的女主,防不胜防。 彼时,张傻子已经醒了,也不喊疼,傻乎乎朝长渊笑。 “说说吧,啥事?”长渊扔给他五个肉包子,无奈问。 张傻子一颗脑袋被白布包裹严实,抱着肉包子认真啃,但一点没耽误他说话:“弟弟说,我藏钱,娘揍我,爹拿打锄头打我头。” 长渊揉了揉眉心,眼底划过戾气。 此处,是他租的院子。 “最近你先住这里,我还有事情要办,等我忙完了就带你去赚钱,咱们往后都不回去了。” 这一次,张傻子没拒绝,他傻愣的抬起头,鼓着腮帮子:“不,不回去。” 安置完张傻子,长渊又去找了趟孙保国,最近他钻黑市的次数真多。 得知他又要买工作,孙保国整个人都傻了,瞪着两颗大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10 长渊解释:“要隔壁县鞋厂的工作。” 孙保国轻咳两声:“隔壁县鞋厂的工作我倒是有几个资源,但都是临时工。” 正式工价格高,架不住世人偏爱它啊。 现在城里日子也不好过,家家户户都是三四个孩子,父母两份工作根本不够分。 所以,基本上厂里空出一个位置,不到两天就没了。 此举正中长渊所求:“临时工就行,你帮我联系,大概什么时候能弄好?” “三天。”孙保国笃定。 一晃,三天过去。 长渊给张傻子买好充足的食物后,就踏上了回村的道路。 殊不知,石家人比他着急多了。 他走的第一天,石家人没什么反应,但从第二天起,就不对头了。 他们总感觉心慌意乱,右眼皮直跳,有种什么东西要脱离掌控的感觉。 思来想去,他们确定了。 肯定是那份工作不靠谱,兔崽子骗他们! 于是,石家又开始一天三顿在院子里坑骂长渊的举动。 唯一的是,这一次不止石母骂,还有石英俊,每次石父就搬个小板凳,面色阴霾的坐在旁边,虽没骂,但心在。 众村民:“……” 这很难评。 长渊走三天,他们骂两天,一次比一次激烈,活像是这辈子都不见了,硬是一点余地都不给彼此留。 长渊回来时,石家正开启今天中午场骂人教学,石家周边聚集一圈人,有扫地的、有戳毛衣的,还有翻墙头的。 一个比一个离谱。 见长渊回来,看戏的村民眼睛‘唰’的亮了。 没什么是比主角突然出场更让人惊喜的。 他们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慰。 “柱子,你爹娘还是爱你的,千万别和他们吵架。” “吵架也别躲屋里和他们吵,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要大声说出来。” “你从小我们就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咋样的人,你放心,到时候叔叔婶婶肯定站在你这边。” 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长渊越过他们走到石家门口,扬起迷死人的笑容。 演技开始! “爹!娘!我回来了!” 院内坑骂声戛然而止,不多时,石家夫妻跑出来。 长渊笑容灿烂:“爹,娘,工作的事情我搞定了,现在就等爹啥时候跟我去鞋厂登记。” “真的?”石母不敢置信。 长渊一脸笃定:“当然是真的啊,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 石母一想,瞬间自信了。 她浑身怒气顿消,笑眯眯看向长渊:“好儿子,娘待会儿给你做肉。” 众村民还等着看世纪大战,结果就等来了一场母慈子孝? 不对头! 这和他们预想的走向完全不同。 但不管同不同,事实就是如此。 本还想观望一下的李家人,顿时按耐不住心底的洪荒之力了。 他们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提了一快专属李大宝的鸡蛋糕,冲向石家。 鬼知道长渊看见石母和李家人相谈甚欢,还让他和李秀秀出去走走,培养培养感情时,他是什么心情。 话说,他不是解决这个女主了吗?一脑壳问号。 石母态度坚定,她死死盯着长渊,浑身进入准备状态,只要长渊敢拒绝,那先前没吵的架就得再度提上日程。 见此,长渊瞥了眼惺惺作态的李秀秀,咬牙忍了。 两人沿着村外小河边的小路慢慢走,风拂过,没有带走一丝燥热。 走着走着,李秀秀隔几步就偷瞄长渊一眼,面色羞红,烟波流转,那一副小女人的作态和上次相亲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对她足够了解,长渊还真会被迷惑。 许是见他一直没说话,李秀秀先忍不住了。 “柱子哥~” 她贝齿咬紧唇瓣,声音轻飘飘的。 长渊浑身一激灵,顿住脚步:“你好好说话。” 李秀秀面露伤心,半垂着头:“柱子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可那些话都是我娘让我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长渊朝后一退,和她拉开距离:“你的意思是,那些话并非是你的意思,而是你娘逼迫你说的?” 李秀秀想起在家时,她娘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咬牙:“是!” “那婚后也可以不帮你弟弟?”长渊继续问。 然而,这一次李秀秀迟疑了。 在她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中,弟弟好了她才能好。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她都必须帮衬弟弟。 长渊嗤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李秀秀急了,她忙出声:“石柱子,大宝年纪还小,我们结婚之后肯定要帮他,不过我娘也说了,只需要你给他弄一份工作。” 长渊无语,他真的不知道这女主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他们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提要求了? 扶弟魔真可怕,不敢惹。 “好啊!”他挥开她不知好歹的手,大喝一声,“原来你是惦记我家的工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姑娘,我算是看错你了,贱人!” 李秀秀一脸懵逼:“我……” “你什么你!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自立自强的好姑娘,没想到你和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没什么两样。”长渊愤怒指责,言辞犀利。 当然,他没打算骂醒她,这不属于他的工作范畴。 将人骂懵后,他立马开溜。 当然,这还不算完,石家两口子还在家等着他。 刚到门口,他就听见这两口子在商量彩礼的事情。 “李大嘴狮子大开口,就他家那姑娘值一千块彩礼?”石母不屑哼哼。 没错,继上次相亲后的一系列操作后,李家人也被养大了胃口,将彩礼上调五百。 但石家人不知道啊,他们以为李家人知道好歹,下调了五百。 不过,石母还是不满意,太贵了。 石父也觉得贵:“咱家马上要买工作,积蓄见底,柱子的婚事再等等吧。” “那咋行!”石母炸了,“现在不给他定下来,等他心大了,找个城里媳妇儿,我看你咋后悔!” “家里没钱。”石父被吼的气短,弱弱道。 石母挥动蒲扇,眼珠子一转:“你看着吧,李家那姑娘我一分钱不给,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咱家柱子。”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11 到此,门外的长渊忍不住了。 他怒气冲冲闯进去,一脸戾气,双手攥拳,那架势让肆意妄为大半辈子的石家夫妻心惊胆颤。 将院子扫视一圈后,长渊选定发泄对象——厨房门。 他对着门板就是一顿锤,‘哐哐哐’几下,这门便开始摇摇欲坠。 石家夫妻一脸懵,直愣愣看着他发疯。 “爹,娘,那个李秀秀实在是太过分了!” “咋……咋啦?”石母边接话,边局促起身。 长渊眼神冷峻,厌恶的说:“她竟然让我给她弟弟弄份工作!这年头一份工作是说弄就弄的吗?那份鞋厂的临时工我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才弄到手,她简直做梦!” “什么?”石母震惊,这和李婆娘说的不一样啊。 她和石父对视一眼,交换意见。 不过,长渊没打算给他们缓冲的时间,继续演:“爹,娘,我决定了。” “啥?”石母压根反应不过来。 “我要娶李秀秀!” 长渊神情坚定,掷地有声。 那一秒,石父和石母两人呼吸一窒,瞳孔地震,这前言不搭后语,反转来的措不及待。 石父坐在板凳上,慢慢直起腰,直勾勾盯着他:“你说啥?” 这一刻,院子里安静极了。 三人对峙,这是石家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才打了石家夫妻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始料未及。 长渊格外认真:“爹,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娶李秀秀,虽然她要巨额彩礼,是个扶弟魔,婚后我还得帮他弟弟买工作,但是我不能不孝,只要你们想让我做的事情,我绝不会拒绝。” 他坚定的模样很令人信服,一时间,石家夫妻升腾的怒气升到一半,‘啪嚓’断了。 两夫妻被堵的哑口无言,真的,他们这辈子没自我怀疑过。 今天,他们竟然开始怀疑把老大教成这样是对的吗? “不,娘不想让你娶她。”怀疑归怀疑,石母制止。 长渊摆出不信:“娘,您别狡辩了,我最了解你,你喜欢李秀秀,肯定希望她嫁进咱们家,二弟还小,那只能我娶。” 为了彻底打破石家夫妻的小心思,长渊加大火力。 “您放心,婚后我肯定还对您和爹好,就算分家了我也会按月给你们养老钱,秀秀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理解我的。” “啥分家?”石母都快哭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渊露出比她还疑惑的表情:“难道您不知道,秀秀要求结婚之后就分家。” 石母嘴巴半张,如被掐住脖子的鸡,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张脸憋得通红。 旋即,长渊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堵住了耳朵。 下一秒。 “李!大!嘴!” 破空的怒吼惊起屋檐上歇息的鸟,左脚拌右脚,“揪”声出来半截,就掉地上摔的眼冒金星。 这一声整个村都听见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但有一点不用怀疑,又有好戏看了。 有经验的吃瓜群众已经带上瓜子、小板凳前往李家占据最佳观看位置了。 只是,这次没能如他们所愿,难得石家夫妻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长渊趁机不挖坑都不是他的风格。 刚刚他可没少发挥演技,费了他不少精力。 “爹,娘,你们先别生气。”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娶李秀秀?好啊,你个白眼狼,想当初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敢不听我的话了?”石母一拍大腿,开嚎。 长渊不着痕迹拧眉,他忙制止:“不是不是,你先听我说,待会儿再哭。” 石父劝道:“行了,你先听老大说。” 石母嚎声戛然而止,抹了两把脸,一滴泪没有。 “这次回来我是为了工作的事情,那份临时工已经确定了,是隔壁县的鞋厂,得早点交钱,不然就被别人抢走了。”长渊暗示。 两夫妻对视一眼,收敛怒气。 石母埋怨道:“那你咋不早说!” 长渊无语,他咋没说? 一回来他就说了,是这两口子指望着一辈子拿捏住他,心思根本没往工作上放。 现在倒好,怪上他了。 突然之间,长渊五味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原主在经历这些的时候是这种感受啊。 “那现在咋整,天都快黑了,你爹身子骨不好,夜里一定要休息好。”石母着急了。 石父示意她闭嘴:“说老大干啥,他又不是故意的。” 紧跟着,他看向长渊:“老大,你现在拿着钱去县城,爹相信你能把事情办好。” 长渊对上他审视的眸子,扯起嘴角,很认真的说:“您放心,我肯定能把这事办妥当,您和娘在家里好好等着消息。” 一千块到手,长渊先去付了房子的尾款,顺便把临时工的工作落实。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石父上岗。 隔壁县已经属于另一个市了,来回需要四五个小时的路程。 石父这一去,没三五个月基本上回不来,不然挣的钱还不够车费。 先前石母没啥感觉,等石父要走时,她忽然就舍不得了,老夫老妻抱着哭了好一场,互相安慰,畅想未来。 末了,还不忘嘱咐长渊,让他以后好好工作,争取多赚钱,早点把一家人接到城里去住。 长渊就听着,不答应也不拒绝,反正他目的达成,这些毫无杀伤力的言语就忍一忍嘛。 石夫走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长渊送他坐车。 别看石父在家里说一不二,威严十足,真到外边跟个鹌鹑一样,紧紧抓着长渊的衣摆,视线飘忽。 “老大,爹能不能不去啊?”他问。 长渊惊呆了,临门一脚不敢踹了? “爹,工作都买了你不去咋办?二弟还小,您坚持几年,等二弟长大了您就能退休。” 他半哄半劝把人送上车,眼睁睁看着车消失在蜿蜒的土路上,他大叔一口气,总算做完了这件事。 之后,长渊开始带着张傻子走街串巷的做生意。 还有,张傻子现在不叫张傻子了,长渊给他改了名字,叫张大福。 长渊希望他之后都有大大的福气。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12 半年后。 百善村。 石家小院处处透着破败的气息,明明什么都没变,却不复从前。 石母带着两个孩子蹲在墙角喝玉米渣渣,一个比一个脸臭,最重要的是,才短短半年的时间他们骨瘦如柴,一副活像是饿过来的样子。 砰! 石英俊忽然摔了碗,黑黝黝的小脸上布满恨意,对着墙壁狠踢:“啊!啊!” “石英俊!你不吃可以给我,你凭啥浪费粮食。”石小草炸了,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玉米渣。 “死丫头,我的东西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凭啥管我!”石英俊扑过去凶狠的朝她挥拳头。 两人纠缠到一起,石小草肯定更吃亏,但这并不影响到她发挥,伸着长长的爪子,一个劲招呼石英俊的脸。 等消停之后,两人一身伤,两败俱伤。 奇怪的是,脾气一向暴躁的石母这次却没发怒,她麻木着往嘴里喂玉米渣,一口接着一口,视线盯着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动。 事情还要从五个月前说起。 本来,石父离开对石母而言就是一件很难承受的事情。 毕竟,两口子相处半辈子,这猛地有一个出远门了,另一个肯定会不习惯。 刚开始,也就不习惯。 可一个月过后,既没有信,也没有钱寄回来。 这下,石母开始犯嘀咕了。 家里还有剩余,她倒是不怕,就是觉得心慌,怕人出事。 一天,她猛然想起,大儿子也很久没有回来了,按照以前的习惯,每月十五一发工资,老大肯定马上把钱送回来。 可这次时间早过了,连人影都没见着。 石母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而且,她深度怀疑老大在外边找了个城里婆娘,所以才不回来的。 她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把人揪回来狠狠抽一顿,敢不听她话,往后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老二! 想象是美好的,可是,她没去过老大的厂子,以往都是石父去的。 这不抓瞎了。 思来想去,她把希望放到娘家大哥身上,请胡大哥去县城一趟帮她把人逮回来。 当然,不是白逮的,她付了五块钱的辛苦费。 等胡大哥辛辛苦苦跑到县城,去厂子一问,压根没有他大侄子那个人,早离职了。 哦豁! 胡大哥知道就相当于胡大嫂知道,胡大嫂人称大喇叭,她知道就相当于十里八村的狗都能知道。 不出半天,大家都知道了石家大儿子工作没了。 原先那酸不拉几的人家瞬间抖起来,得意洋洋的跟别人吹:“我早说过,石家老大不行,迟早得完。” “当初你们还不信,现在看见了吧,做人还是不能太嘚瑟。” “可是我听见他是辞职。”有人迷惑。 酸不拉几的人一哽,更理直气壮了:“你要是有一份城里工作,你舍得辞职?呵呵,真是辞职,石家老大就是傻子!” 于是,石母没等到来报信的胡大哥前,就知道了全部事情(从李大嘴口中)。 那一刻,犹如晴空霹雳,正中脑门,她整个人化为石雕,僵硬的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暂停了。 就在众人收敛嘲讽的情绪时,石母倏然一声大吼:“啊——” 她拍着大腿,眼泪双流 看的出来,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 “老娘这是造的孽,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遭雷劈的玩意儿,有本事这辈子别过来,敢回来老娘打死他!” “老石啊,我苦命诶。” 她一屁股坐地上,哭天喊地,坑骂长渊,活像是他做了伤天害理的脏事。 哭完,石母再也蚌埠不住了。 她又花了五块钱,请胡大哥去县城帮忙给石父寄信,让他赶紧回来收拾逆子,不然就翻天了! 哪只,这信一去不复还,压根没回应。 石母以为对方没收到,继续花钱请胡大哥帮忙送信。 一月十封,她连着寄了三个月,皆了无音讯。 终于,她放弃了(主要是家里没钱了)。 一瞬间,石母失去了两大依靠,整个人颓靡下来。 自从原主开始上班,石家夫妻就没下地了,过上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幸福日子。 这突然被断奶,石家人反应不过来,石母也不想去地里干活,惹人笑话,就硬抗,家里粮食眼看见底,她愣住一点不慌。 两个孩子跟着她赖在家,想着总不能饿死他们。 只是,吃的越来越差,他俩的脾气也越差,吵架、打架都算好的,有一次石小草被欺负狠了,提刀追着石英俊砍。 要不是村里人看见,及时制止,恐怕现在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话说长渊。 他没走,还待在县城。 当初买的小破院他花钱改了下,住起来很舒服,时不时跑一趟外地拿些稀罕玩意儿回来,然后在街上摆个地摊卖掉,利润非常可观。 这就是道路不通的商机,也是弊端。 长渊很懒的,如果原主没有要求,他不会去管其他人,更不会去想着造福人类。 张大福结婚了。 没想到吧。 跟在长渊身边后,他渐渐懂了很多事情。 一次,碰到几个混混欺负小姑娘,他果断蹦出去英雄救美,成功获得美人心。 那姑娘在家里日子也难过,两人在一起就是两个苦命人在互相给慰藉。 因为双方都没人来庆祝,这场婚礼只有长渊一个见证人。 婚后,张大福带着新媳妇儿搬出了长渊的小院,另租了房,他不是没钱买房,而是想开一家商铺,卖农家养的东西。 眼下是八八年,这个小县城还是很贫穷,他像是被隔离在繁华之外,干巴巴望着外边飞速的发展,而它只能停留在原地。 张大福的商铺很快开起来,就叫“大福商店”,简单通俗。 人生往往就是在轻松,惬意的时候出现意外。 张家人找来了。 他们坐在商店的门口大哭大闹,控诉大福不孝。 围观人群不知真相,却不耽误他们的指责。 这些年张大福真的成长了很多,他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先是安抚害怕的妻子到后面去躲一躲,随后他独自面对张家人。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13 于大庭广众之下,张大福脱掉上衣,露出累累伤痕,一条条如蜈蚣一般,光是瞧着便觉得胆寒。 众人噤声,面面相觑。 张家人停止叫嚷,只不过,那一双双怨恨的视线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很奇怪,他们恨张大福。 明明从始至终张大福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这恨意来的不明不白,实在叫人不懂。 “天杀的狗东西!” 张婆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张大福鼻子开骂:“老天爷啊,没天理啦,我当初辛辛苦苦才将他拉扯大,现在发达了,不认亲娘诶。” “现在还准备拿一身伤来污蔑老婆子,我不活了,我干脆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哭嚎声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也因此,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了。 各个时代都不缺八卦者,尤其是在网络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就指望着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来解乏。 “等等!” 然而,张大福并没如她所愿,那张憨厚老实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他问:“我什么时候要污蔑你了?” 张婆子理直气壮:“你脱衣服,让大家伙看你浑身伤痕不就是想污蔑老婆子!” 张大福嗤笑:“虽然这些伤和你脱不了干系,但我从来没想用这些来卖惨。” 他一一扫过张家人, 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曾经的记忆并不美好,却再也勾不起他丝毫情绪。 他攥紧拳头:“我叫张大福,不是你们口中的张傻子。” “放你娘的狗屁!”张家小儿子张大才蹦出来反驳,“你和我大哥长的一模一样,你就是现在发达了,不想养爹娘,你丧良心!” 张家的亲戚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指责张大福。 不曾想,如今的张大福的确长了脑子,但不多。 对于这种牵动不了他情绪的麻烦事,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打一架。 打赢了以后别来招惹他,打输了他换个地方生活。 总而言之,以后毫不相干。 谁都没想到张大福会突然动手,他这些年吃得好,长的壮,一拳挥去张家人直接给吓晕过去,边骂边退。 张大福愣是追了他们三里地,累得半死。 那之后,张家人没再来,张大福两口子重新过上平静日子。 这也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隐在人群中的长渊目睹了这一切,束缚消散,原主入轮回,喝孟婆汤,忘前尘。 自此,恩怨相消。 这次小任务是长渊过得最计较的一次,每赚一笔钱就得琢磨着花出去,到死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主打一个干干净净的来,又干干净净的走。 - -- 番外—— 九二年,人们的生活普遍提高。 胡金凤没继续待在百善村,也就是石母。 自从石英俊和石小草长大后,两人就开始出门打工,这让胡金凤很没安全感,她总想将儿女牢牢抓到手里。 加上石父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她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但凡两个孩子有不带她的意思,她就开始大吵大闹,以死相逼。 这让石英俊和石小草很是头疼,更神奇的是,他俩不是没有偷偷跑过,但每次跑掉没三天就被胡金凤找到。 他俩足足跑过十三次,没有一次例外。 久而久之,他俩放弃了,老老实实带着胡金凤走南闯北,可惜他俩没啥文化,又没有手艺,一直做着最低等的工作,工资刚刚够生活,根本存不下钱。 这次。 他们得到消息,金城那边的厂子在招人,工资待遇可高了。 三人没犹豫,径直奔过去。 金城,双福鞋厂—— 自从改革开放,原先的老厂子不少被淘汰了, 这家双福鞋厂的老板当初察觉到不对劲,果断转型、创新,通过一系列的挣扎,最后宣布破产。 就在这时,有个外地的老板收购了双福鞋厂,这才让双福鞋厂得以存活。 此时,双福鞋厂门口聚集了大批人,都是问询而来的打工人,迫切的领着一张张登记表。 大多数人不识字,捏着皱巴巴的纸张不知所措,眼神中透着焦急。 石家三人混迹其中,背着重重的包袱和众人挤来挤去。 忽然,石小草顿足脚步,视线死死瞪着一个方向,像是活见鬼。 “死丫头,你站着不动干啥!害老娘被踩了好几脚。”胡金凤这些年愈发暴躁,稍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 之前,石小草只会垂着脑袋不敢反驳。 但这一次不同,她紧紧拽住胡金凤的手臂,声音嘶哑:“娘,你看,那是不是爹!” 胡金凤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失,她顺着石小草手指的方向直愣愣望去。 在所有人仰望的高台上,站着招工的领导,还有一排凶巴巴的保安,最靠边的那个保安就是石父! 那一刻,胡金凤浑身都在发抖,从怔愣到愤怒,数以千计的日夜,那些难捱的日子她无时无刻不记得。 于人声鼎沸,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 “石!大!成!” 夹杂着浓烈恨意的嘶吼响彻天际,叫周遭的喧闹瞬间停息,众人或是回头、或是踮脚,视线无不移到胡金凤身上。 紧跟着,他们又顺着胡金凤的视线看向台上的石大成。 在声音响起的时候,石大成就看到了他们三人,顿时浑身僵硬,背脊透出一层冷汗,他在害怕。 一秒,两秒,三秒! 胡金凤扔掉包袱,抄起布鞋就冲了上去。 见她气势十足,周围的人忙给她让开一条路,生怕祸及央池。 台上,石大成倒吸一口凉气,掉头就跑。 奈何,人们只给打人的让路,却不给被打的让路。 没几分钟他就被胡金凤逮住,恍惚间,他脸上已经挨了几鞋底板,疼得他直叫唤。 众人惊呼。 哪知,这时从旁边冲出来一妇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胡金凤的头发薅。 “臭女人!敢欺负我男人,我和你拼了!” 转眼的功夫,两个女人又打了起来。 见此,围观群众的眼珠子直接掉一地。 石英俊和石小草两兄妹愣了下,忙上前帮忙。 战况相当惨烈! 年代文里的冤种大哥14 筒子楼。 狭窄、脏乱,堪堪十五平的屋内挤着满满当当的人。 胡金凤一点没外人的意识,她稳坐在唯一的上下床上,瞪着一双眼睛,凶狠像是要吃人一般。 她对面,是和谐的一家三口,女人和孩子哭的梨花带雨,男人焦急的哄着。 那场景让胡金凤压抑不住的怒火直冲天灵盖,让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搞死! “娘。”石小草小心翼翼的喊。 陷入疯狂的胡金凤被拉回思绪,她眼底的戾气少了些许,但剩下的也很骇人。 啪! 石英俊忽然一拳砸在门板上,吓得屋内的人浑身一抖。 旋即,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石英俊一脸阴沉,死死盯着石大成。 “所以,你这些年不回去,对我们不闻不问,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他咆哮着质问。 石大成已经缓过来,拍了拍怀里的小儿子,他拧眉:“臭小子!你敢跟老子吼!信不信老子待会儿抽死你!”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石大成都不是耙耳朵,先前慌乱不过是被突然出现的石家三人惊住了。 等他缓过来,心底只剩怒气。 “王八蛋!”胡金凤抄起布鞋又要动手。 哪知,这回石大成可不会站在原地任由她打了。 他反手抄起地上的酒瓶,直接朝胡金凤砸去,嘴脸恶毒。 “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他神情阴霾。 顿时,石家三人僵在原地,眼底浮出惧色,心中忐忑。 即便十年过去,可刻在了骨子里的恐惧却没有遗忘,它一直不知不觉的藏在最深处,只等有一天,突然蹦出来,震慑众人。 而此刻,正是时候。 察觉到这一点,石家三人的气势瞬间大打折扣。 石大成将小儿子推到女人怀里:“你带他出去玩,我解决完事情你们再回来。” 女人抹掉眼泪,听话点头:“好。” 母子俩离开后,石大成脸上唯一的和善瞬间消散,屋内气氛冻结,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啪嗒! 胡金凤手一松,布鞋掉地上,打破僵持的氛围。 “你们从哪儿得知我的消息?”石大成问。 “不 ,不是。”胡金凤磕磕巴巴,“是英俊和小草听说这边招工,恰巧遇到了你。” 闻言,石大成瞥向一旁如鹌鹑的两兄妹,他俩没有先前的斗志昂扬,安分极了,被亲爹的视线一扫,他俩忍不住咽口水,头更低了。 “现在滚回去,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不!”胡金凤反应激烈,她满脸恐慌,疾步走到石大成身边,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孩他爹,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得吗?自从你走后,老大那个混账也没有消息,我为了拉扯人两个孩子长大起早贪黑。” “村里不少人都出去打工了,可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们,就带着孩子在村里过苦日子。” “孩他爹,你不能不要我啊!” 她边说边哭,和先前那个恨不得创亖全世界人完全不同。 她愤怒又恐惧,别扭的让人看不懂。 “呵。”石大成冷笑,狠狠掐住她脖子,“我现在有老婆,比你漂亮,比你能干,我凭啥还要你?都给老子滚蛋,以后再敢来给老子添麻烦,老子打死你们!” 胡金凤脸涨到发紫,呼吸困难,她一个劲的摇头,‘呜呜’的表达着她想说的话。 下一秒,她被扔到地上。 等她缓过来 ,又艰难爬起来,抓着石大成的裤角,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你不能抛弃我,咱们是夫妻。” 石大成俯视着她:“咱们连结婚证都没有算什么结婚,就算你去告我,警察也不会管的。” “结婚证?”胡金凤挂着泪的脸很无措。 石大成嘲笑她:“夫妻是要有结婚证才会被法律认定,懂不懂啊。” 出来混了几年,石大成也从当初啥也不懂的乡下老汉变成了如今拥有稳定工作的‘城里人’。 当年,刚进鞋厂,他就遇到现在的老婆——苏小翠。 那时,苏小翠死了丈夫,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寡妇,拖着才出生的孩子,无家可归,无依无靠。 石大成第一眼就沦陷了,他拿出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和诚意,跑去问苏小翠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不介意她是寡妇,更不介意她还有孩子。 当下,苏小翠就被他打动了,两人火速领完证,正式在一起。 在那种情况下,当然惹了很多闲言碎语,不过,这些都没有打倒他们在一起的决心。 那之后,石大成努力工作,干劲十足,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转正了。 他们的生活稳定下来,两人过得很幸福,也因此,石大成把老家的糟糠之妻和未长大的两个孩子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人竟然找来了。 这无疑让他非常恐慌,现在的生活于他而言已经很知足了,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哪怕那个人是他亲生孩子,也不行! 秉承着这个执念,石大成直接威胁胡金凤:“如果你不死心,再来打扰我的话,我就把你陷害你姐姐被混混糟蹋的事情说出去。” 胡金凤惨兮兮的哭像一变,两颗漆黑的眼睛渐渐变得涣散,她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做姑娘时,她害她姐姐被混混糟蹋,可惜后面遇到个傻屠夫,不嫌弃,将她姐姐娶回去。 如果这事被爆出去,按照她姐夫的脾气,肯定会杀了她。 因为 惧怕,她松开石大成的裤角。 三人被赶出去,没一个敢反抗,实在是石大成太狠了,他们不走他就提刀砍。 之后,三人又踏上了东奔西走的征途,四处找活。 两兄妹在一日日的艰难中被磨平了脾气,年过三十,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更没有结婚。 胡金凤老了很多,她现在不能出去上班,就待在家里做些琐事。 一日,他们收到一封信,是石大成寄来的。 彼时,石大成已经瘫痪在床,经过社区帮助,他才得知子女的住址,寄出了这封信。 信的内容全是道歉和哭惨,年前他不慎被车撞瘫了,苏小翠带着孩子和他全部的存款跑了,现在他过得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 伤心之余,他想起了曾经的妻儿,想让他们来照顾他。 看完,胡金凤大笑:“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嗝——” 一口气卡住,胡金凤憋死了。 石家兄妹埋了亲娘,选择性遗忘那个负心汉爹,继续踏上打工之路,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完。 娱乐圈的大炮灰1 “薄星,如果不是为了找你,冉冉根本不会失踪,你怎么还坐得住!” 长渊仔细一看,好家伙儿,所有人都坐着凭啥说他一个人? 还有,眼前这个控诉他的小伙子长得也忒不尽人意了,两眼睛不认真看还找不到,鼻子大如牛。 等接收完剧情之后,长渊更惊奇,这长相能混娱乐圈? 内鱼药丸! 此时,长渊若有所思的点头,赞同他发表的观点:“你说的没错,的确坐不住,所以我先睡了。” “你!”小伙子被气的不轻,鼻子都歪了。 长渊 才懒得管他,径直朝外走。 一出门,他懵了。 身后是瓦砖屋,身前则是广阔无垠的田野。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台摄像机架着,旁边的帐篷里,几个人正在焦急讨论。 见长渊出来,他们眼神微变,一瞬间染上不悦。 “薄星,我们商量先去山里找人,节目暂停。”稍微年长一点的男人说。 长渊没有任何犹豫:“好。” 反正又不是他去找,爱咋咋地。 在没有接收剧情之前,任何人的话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哪知,说话的人却愣了。 不止是他,还有其他旁观者。 能感觉到,他们对长渊的态度并不友好,准确点说是对原主的态度很差。 “行,我马上安排人上山,你要是……” 不等他话说完,长渊早已转身离开,身影渐渐与黑暗融合。 年长男人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手舞足蹈的指挥人上山找人。 当然,这些和长渊都没关系。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慢悠悠的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娱乐圈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原主薄星,介绍有点长,大家耐心看完。 c城首富唯一的儿子,亲妈是着名的舞蹈演员,外公是书法大家,他爷爷比较叼,是个道士,会算命会卜卦,就是不太精通,年轻时经常算错被打。 现在老了经不起拳头锤,就逮着自家人嚯嚯。 这不,原主从小就吃亲爷爷画的大饼,说他长大之后会成为超级巨星,千万不能埋没才能,人就是要选择对的路。 然后,原主刚满十八,一头扎进娱乐圈,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如果只是不温不火,那倒还好。 偏偏原主爹薄海城,一边说着不管他的死活,一边又不忍心偷偷给原主谈资源。 混了两年,原主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新秀了。 不过,没人知道他的家世背景,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能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是靠运气。 就在这时,公司给他接了一部真人秀综艺,主打真实的录制,很多艺人是抗拒的,因为没人想把自己私下的那一面露给观众看。 况且,这部综艺的导演选择在农村录制,要求艺人身无分文前往农村,通过劳动换取金钱,为期十五天。 单是干农活这三个字就吓退了不少人,所以节目制定了很久也没找到足够的人选。 也不知怎的,原主的经纪人招呼都没打,直接给他接了,还严肃要求他必须参加。 原主倒是无所谓,他进娱乐圈就一个目的,替爷爷证明道术高超。 哎,傻孩子想的单纯。 节目突然加速进行,参与的一共有六个艺人(博星,苏冉冉,白敬业,黄波儿,肖锋,孙侨鲁),最火的就是原主,其他五个混迹娱乐圈好几年,根本没什么出圈的作品。 不用说,原主就成了众人拉拢的对象。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节目没开始两天,大家的态度突然转变,集体厌恶起原主来,这让人始料未及。 原主搞不懂,但他不在乎。 毕竟从小到大,他唯一吃过的苦就是冰美式,又怎么能理解旁人的嫉妒呢? 可很快,事情变得愈发严重,众人不再是表面上的厌恶,他们开始频繁的搞小动作,设计陷害原主在镜头面前出丑。 一天,他被分配到砍柴的工作。 哪曾想,等他扛着柴回来时,迎面而来的是众人的指责。 他们说,苏冉冉为了上山找他失踪了,夜里的山林还是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有什么生物出没。 大家都很着急,越着急他们就骂的越凶。 原主懵了,不是让他上山砍柴吗? 那为啥又去找他,还把自己搞丢了,逻辑不通啊。 重点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更叫人想不通的是,明明都是才认识的关系,可他们对苏冉冉的态度好的过分 ,甚至超出了界线。 经过大家的努力寻找,第二天,苏冉冉从隔壁翠花家走了出来,说她昨天太累了,没来得及跟大家说一声就去睡觉了。 被迫找了一夜的原主:“???” 他炸了。 不管平时在怎么平亿近人,无所屌谓,但说到底,原主是个含着金汤匙 出生的大少爷,娇生惯养 ,这辈子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 可神奇的是,众人并不觉得苏冉冉有错,她只是累了想睡觉而已,这有什么错? 在他们眼里,不管苏冉冉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质疑苏冉冉,那就是和他们的全世界作对。 相当炸裂。 反正原主被炸没了,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来到了某种传销组织,以另类的方式给人洗脑,让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换脑? 当然,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一眼就识破了这些渣渣的诡计。 也是相当自信的原主果断不和这些渣渣争论了,发完脾气,他转头去给经纪人打电话,要求退出这个节目,违约金他可以自己付。 哪知,一向好说话的经纪人却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 她拒绝了原主的要求,并且警告原主,必须参与完整个节目,否则公司将冷藏他,让他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原主气死了,又不敢向脾气大的亲爹告状,这样显得他好没用,一出事就只知道找爹。 思来想去,原主一咬牙,忍了。 他想着,反正只是一个节目,录完之后老死不相往来,以后他再也不和这些人一起录节目了。 娱乐圈的大炮灰2 想象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骨感。 这群人越来越过分,时常在原主面前暗讽,逼得原主在镜头前发脾气。 每次分配劳作,原主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儿,还扯什么按劳分配。 结果呢? 等原主忙完回来,他们早把饭吃完了,一点没给原主剩下。 在节目的最后一天,原主松了一口气,这场对于他而言如地狱般的录制终于要结束了。 他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等公司的车来接。 这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苏冉冉找上门,楚楚可怜的跟原主道歉,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让原主千万别记在心里。 原主当然不会记在心里,等他回去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搭理谁。 于是,他敷衍的点头,准备先应付苏冉冉。 哪知,这女人惯会得寸进尺,一见他态度良好,便喜笑颜开的要求他晚上来参加离别会,大家都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很想在今天解开。 原主想拒绝,奈何他一张口,这女人就开始哭,哭的他心烦意乱,恨不得连夜扛着火车逃跑。 恰逢此时,节目组其他人也来劝他,还纷纷跟他道歉,表示之前因为情绪不好,迁怒他了,让他不要介意。 一个人来道歉,原主能坦然接受,可一群人来道歉,他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他悄咪咪瞥向一旁的苏冉冉,女人笑的温柔,姿态优雅,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出众的。 但这一幕实在是离奇! 昨晚还在剑拔弩张,今天就集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原主不算聪明,但直觉特准。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秉着独善其身的心理,他推脱掉热情的邀请,果断拒绝参加离别宴。 想要搞清楚事情真相,等回去之后,他用家里的力量也可以调查,没必要现在称英雄,单打独斗很危险的。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他爷爷教他的。 仗势欺人也是一种本事儿,合理的利用手里的资源才是上乘,别一对王炸一个三,闹出笑话。 原主也是相当听劝,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 然而,麻烦找上门并不是他想躲就能躲掉。 当晚,他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身体在动,他挣扎着醒过来,却察觉浑身无力,脑袋昏沉。 这不对劲! 擦过脸颊的树枝,颠簸的路途,无不在告诉他这是上山的路。 谁在背他上山?上山又做什么?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心头,却得不到解答。 从上山的那一刻,也注定了他永远没有得到答案的机会。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放到山坡上,用绳子捆住他的手脚,还不忘绑一块死沉的大石头。 夜晚,山间,河水流淌。 忽然,原主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他拼命挣扎,焦急发出‘呼呼’的声音。 可是,这些都没有勾起对方一丁点的不忍,一脚将他从山坡踹下。 几秒的功夫,上方听见一声巨大的‘噗通’。 溅起的水花有两米高,河水激进,滚滚而去。 没有幸运发生,原主死了。 他死的不明不白,怨气留住了他的灵魂,他夜夜找寻谋杀他的凶手,努力程度比他活着的时候加起来还要多。 他好歹是个明星,这件事也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关注,天天制造噱头在网上博取关注。 可经过警察调查,确认原主为意外死亡。 原主:“……” 妈的,如果不是他亲自死的,他都差点相信了。 于是,他更辛勤的踏上寻找凶手之路。 结果,凶手没找到,他眼睁睁看着苏冉冉傍上大佬——隐藏富豪继承人罗永盛,年少有为,非常阔以,就是眼睛不好。 到这里,原主还有心情点评。 等他听见这俩合谋算计他亲爹的时候,他当鬼都不安生了。 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他日夜坚守在亲爹薄海城身边,警惕一切阴谋诡计。 可他现在就是一只鬼,虽然知道的比谁都多,但啥也做不了啊。 他费尽口舌,趴在亲爹耳根子边唠叨,奈何无用。 他只能明知不可为的看着,看着亲爹踏上那条不归路,一边暗自神伤,另一边又自我安慰,他爹那么厉害肯定能化险为夷的。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奇迹从来不是被期盼就能到来的。 偌大的薄氏集团一夜之间,轰然倒塌,速度快的让人难以想象,引起非常大的社会问题。 与此同时,薄海城收到一封邮件,上面赫然写着一串字。 ‘你儿子是被罗永盛和苏冉冉害死的。’ 换以前,薄海城肯定会先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可现在,他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结果,他必须马上知道答案。 思来想去,他决定亲自去找罗永盛问清楚。 这其实是一个很蠢很蠢的办法,商场如战场,从来没人明着牌玩过。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违规,违规就得出局。 谁能想到,罗永盛在他的质问下,没有任何狡辩,理直气壮的承认了,还嘲讽薄海城生了个废物儿子。 俊男美女没羞没躁的在薄海城面前上演活春宫,而此时,薄海城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内心涌起的怒火无法平息。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忍,但唯独一点,谁伤害了他儿子,他就必须讨回来! 当即,他反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扑过去。 “啊——” 恐惧的尖叫响彻了半栋楼,鲜血洒满天空染成红。 薄海城被警察带走,他浑身都是血,却不是他的血。 此刻,他敛起情绪,仍旧是那副儒雅的模样,他欣然接受等待着他的一切,来自法律的制裁。 无所谓。 他儿子都死了,他又还能在乎什么呢? 隔着人海,他看见了年过六十,却精神抖擞的父亲,嘴角微微上扬。 气的薄老爷子捶胸顿足,这种事不找他,自己上什么? 容他画道符,蹲在圈内念咒语七七四十九天,定能诅咒的那家伙儿不举! 其实,相处了几十年的父子最清楚彼此。 薄海城知道,如果今天他不动手,那薄老爷子就一定会动手,也绝不是上面那法子。 鬼都不知道混迹人群的原主,看到这一幕时,是什么鬼心情。 【祈愿者心愿:我不当明星啦,我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按照我爹的想法平平安安一辈子,我只希望我爹能别死的那么早。】 娱乐圈的大炮灰3 “不报复 ?” 系统迟疑片刻,回答道。 【祈愿者原本是想报复的,奈何他不舍得花费太多灵魂碎片,所以······】 长渊了然,据说失去太多灵魂碎片会影响转世投胎的成功率。 当然,这只是私底下大家传的小道消息,真正的内幕只有主神才知道。 眼下,节目录制已经开始 ,正是苏冉冉假装上山找原主的时候,也是原主悲剧的正式开始。 只是,长渊还是没搞懂一点:“那个叫苏冉冉的女人究竟为什么针对原主?” 系统飞速查阅资料。 【因为原主刚出圈的时候,苏冉冉还是个素人,她写了一封情书给原主,结果没得到回应。因此,她就记恨上了原主。】 讲真的,在长渊的预测下高低也得是个杀父仇人吧。 就这? “所以说,这个小世界苏冉冉就是天道偏爱的女主,那个叫罗永盛的是男主。” 【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这样。】 系统整理完全部的剧情和细节,确保只要长渊需要,它随时能说出相应的内容。 合作久了就是不一样,越来越默契了。 长渊起身活动筋骨,叮嘱道:“我去会会女主,你记得录像,既然他们喜欢玩,那咱们就好好陪他们玩。” 因为原主‘意外死亡’,导致很多人关注当初拍的那部真人秀,节目组顺势推出节目。 其中关于原主的内容全部经过‘精心’修剪,节目里,原主成为了一个仗着一点名气就耍大牌的自大狂。 那时,薄家危在旦夕,薄海城进了监狱,薄家其他人压根没精力去管这件事,只能任由它发酵。 节目组和背后推波助澜的人踩着原主大赚特赚了一笔,其中就有男女主。 回村路上,长渊碰到了准备上山的众人,他微微挑眉,心底冷笑,摩擦这半天才开始上山,苏冉冉要真在山上,估计是等不到这群人去找了。 “薄星!” 小眼睛大鼻头正是黄波儿,一见到长渊他就怒气上头,一副恨不得动手的架势。 他冲到长渊面前,语气恶劣:“冉冉到现在没回来,难道你就一点不愧疚吗?”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皆是一脸敌意。 “为什么要愧疚?”长渊摊手,故作不理解。 一瞬间,几个狗腿子炸了,他们怒不可遏的指责长渊,眼神凶狠。 从这就能看出女主的手段,同时玩弄四个男人于股掌之间,还能让他们和睦相处,不简单啊。 在原剧情里,这四个男人就是四个路人甲,只在这档真人秀节目里出现过,之后了无音讯,谁也不清楚他们的动向。 作为艺人,这很奇怪。 而且,那晚杀害原主的人究竟是谁? 就目前来看,这个小世界并不简单。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把人找到再说。”导演站出来控场。 说起来,导演才是最无奈的人,他辛辛苦苦筹备的节目,结果请来了一群祖宗,不仅平时要哄着,还得提心吊胆的防备他们整活。 倒不是演员本身有多厉害,而是他们身后的背景太让人头疼。 适时,长渊说:“导演,我听村里人说,苏冉冉下午去了王翠花家,根本没上山。” “你胡说!冉冉就是为了找你才失踪的,你现在推卸责任是吧,薄星,你王八蛋!” 不出意外,黄波儿又急了。 长渊很烦这种无脑冲的人:“我只是说出我知道的信息,这和推卸责任扯不上任何关系。还有,她上山和我 有什么关系,我是去砍柴又不是去自杀,需要找吗?” “你!你狡辩!”黄波儿争的面红耳赤。 殊不知,在场的工作人员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面色微变。 他们大晚上不睡觉四处折腾,要是他们找的人压根没有上山,而是在村民家里睡觉。 这结果光是想想就让他们怒火中烧,不能自控。 “那我们要是按照你说的去了王翠花家,结果冉冉并不在哪里,你是不是得负责?”肖锋忽然开口,眼神如炬。 长渊气笑了。 “我说苏冉冉在王翠花家里,你们说苏冉冉在山上,如果人不在王翠花家里我就得负责?那你们就一定能保证她在山上?” 言辞凿凿的肖锋眼神微闪,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长渊继续说:“还是说,只要苏冉冉不在山上,你们四个就都负责?” “我们可是真心关心冉冉,不需要负责。”黄波儿又挑出来。 长渊嗤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其他人不是真心关心苏冉冉的?” 黄波儿脸一白,他悄悄瞥向旁边的工作人员,见其脸色不善,心发慌。 又转念一想,冉冉都失踪了这些人还在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真没良心。 思及至此,他翻起白眼,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见争执不下,导演直接发话:“先去王翠花家看看。” “导演······” “我说先去王翠花家看看!”导演声嘶力竭,梳得板板正正的碎发用力颠了几下,一双眸黑的吓人。 把几个不情不愿的狗腿子吓得一呆,咽了咽口水,一个个的老实了。 一行人打着电筒又往回赶,浩浩荡荡,气压低沉,一路上没人说话。 长渊和四个狗腿子吊在末尾,互相看不惯。 “要是冉冉因为你耽误时间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长渊顿足,偏头和说话之人对上视线,是一直没说过话的白敬业。 他的事业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很敬业,但白费。 “真的吗?我好怕啊。”长渊阴阳怪气,扭头就走。 妈的,赶紧会完女主,他要去给富爹打电话告状,原主不好意思,他好意思! 遇事不决,先找爹(切记!)。 扣扣扣—— 不多时,众人抵达王家门口,副导演上前敲门。 接连敲了两遍,门内才传出声音。 “谁啊?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紧跟着,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咯吱! 门开了,王翠花探出头颅。 黑夜里,见乌泱泱一堆人杵在门口,吓得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的问:“咋,咋啦?” 娱乐圈的大炮灰4 自从节目组来到桃花村,这些村民就像是看猴一般,天天盯着他们看,但也仅限于观望。 除了女主之外,其他人和村民并不熟悉。 乍一下这么多外人登门,直接把人给吓住了。 “你别怕。”副导演语气温和,“我们过来是想问问,苏冉冉是不是在你家里?” 闻言,王翠花轻轻点头。 转瞬间,周遭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跟着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的工作人员满心怨气,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恰逢此时,苏冉冉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她穿着黑色睡衣,睡眼惺忪。 “怎么了?”她怯生生的问,双眼流露出无措。 这不,四个狗腿子的保护欲瞬间被激发,他们冲到她身边,焦急的关心。 “冉冉,你没事吧?” “冉冉,你下午说要去山上找薄星,吓死我了,下回可不准再做这么傻的事情。” “我们都知道你善良,但对没必要的人,我命令你,必须收起你的善良。” 苏冉冉不安的情绪被安抚,她轻轻勾起嘴角,笑容璀璨:“咱们能一起录制节目就是缘分,不要计较太多。” 黄波儿厌恶道:“什么狗屁缘分,我才不稀罕。” 他们旁若无人的恶心人,一点不感觉尴尬。 其他人也早习惯了,自从节目开始录制,似乎一切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可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一旦录制开始,在对方没有大错误的情况下,节目组是不可能喊停的。 “既然人找到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拍摄继续。”导演发话,他也眼睛疼。 众人熙熙攘攘的散去,很快只剩下狗腿子四人和乐忠看戏的长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杵在一起就注定有故事发生。 这时,苏冉冉也注意到了长渊,她明亮的眸子暗了瞬,继而重新勾起嘴角。 “薄星,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觉得愧疚。”她说。 讲真的,长渊没get到她话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愧疚?”他问。 哪知,得到的是她理直气壮的歪理邪说:“因为你,大家忙活到现在才去休息,想必你很愧疚吧,不过没关系,以后别在麻烦大家就好了。” 长渊:“???” 此时,狗腿子加入战局,开始冷嘲热讽。 “冉冉,你别和他废话,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愧疚,兴许他这会儿正洋洋得意呢。” “他要是知道愧疚,明早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你们千万不要这么说,薄星脾气不好,待会儿该生气了。”苏冉冉故作焦急的火上浇油。 加上她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显得她整个人仿佛羊癫疯一般,时不时就抽搐两下,真的有病。 “哈哈哈。” 长渊大笑,眼泪花直冒。 于是,精神病女主加上四个被洗脑的狗腿子就目瞪口呆的看他笑了十分钟。 一点不夸张。 长渊是停不下来,他们是搞不懂。 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你笑什么?”孙桥鲁替他们发问,拧紧眉头。 长渊捂着隐隐发痛的腹部,说:“我愧疚?又不是我骗人上山,结果躲在别人家里睡觉,我愧疚个屁。” “一群煞笔!” “你们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脑子忘带了?一个个跟脑癫痫似得,录个节目被你整的乌烟瘴气,这么能搞事你们当什么演员,去当间谍啊。” 一顿输出猛如虎,再看五人呆如猪。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长渊早已没了身影。 这可把他们气的哟,心脏病都差点出来了。 “啊!他不就是比咱们火一点?拽什么拽,比他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他算个屁!”黄波儿一直是无脑输出。 “哼,日子还长,咱们后面慢慢给他教训。”这是白敬业。 一瞬间,四人的视线望向中心位置。 乍一眼,很懵。 苏冉冉不知何时敛起情绪,眼神冷漠盯着前方,双手背在身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似得。 “都先回去休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是。”四人异口同声。 就在此时,苏冉冉忽然回头,望向一个方向,素手一抬,无数微乎的波动朝一个方向打去,速度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啊——” 仓促逃窜的系统被一击打倒在地,它抱着胖乎乎的肚子在地上‘哎呦’连天的叫唤。 “呵,发送求救信息。” 随着话音落下,苏冉冉已经出现在它面前,别人看不见的系统,她却能看的清清楚楚。 见求救信息被拦下,系统也不叫了,它爬起来,眼神复杂的望着她。 【我没想到是你。】 苏冉冉捂嘴轻笑:“你不知道的东西可太多了,我该叫你什么,a01号?还是小统子?” 系统咬牙,不想回答。 它吃瓜无数年,没想到稍有不慎就翻船了,还真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既然被我抓到了,那就留下来陪我一起和你的宿主玩玩,他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我倒是要看看快穿局的员工要怎么破我的局。” 苏冉冉一挥手,禁止布下,系统散失反抗的力量。 或者是,在这里没人是她的对手。 系统很担心,它不在,就相当于长渊失去了和快穿局联系的方式,那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需要他自己解决。 话说长渊,他此刻正在给原主的亲爹打电话告状,声嘶力竭,气愤不已,添油加醋,不在话下。 他完全不知道,他的系统如今正在经受多么‘残酷’的对待。 苏冉冉的房间内,系统趴在零食堆里发力,它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 一般人觉得它不会吃,二般人觉得它不需要吃。 可谁知道,统子也是零食控啊! “小天,你真是太好了,你专门给我准备的零食吗?”系统瞬间忘了原则,沉醉在幸福中。 苏冉冉从洗手间出来,换了身白色睡衣,头发湿哒哒披着,美女出浴,最为动人。 闻言,她微微皱眉,一脸嫌弃:“当年跟着沧奎,可没见你这么没出息。” 系统想了下,那是它前前前任宿主,嗝屁多年,威名犹在。 娱乐圈的大炮灰5 翌日。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节目继续拍摄。 互·看不惯·组又聚到一堆,六人一如既往,该贩剑的贩剑,该绿茶的绿茶,似乎谁也没有改变。 “请大家来领取任务卡。” 作为‘团宠’,这种露脸的机会一向是交给苏冉冉的,今天也不例外。 她拿到任务卡,就开始朗读。 “春日种地第二期任务,抓鱼。按照每人抓的数量来分配物资,多劳多得。” 任务一出,狗腿子又开始咋呼了。 “徒手抓鱼?我们可没经验,导演,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 “导演,要不然咱们分队吧,我们五个一组,薄星单独一组。” 苏冉冉站在一旁笑容满面,端庄得体,时不时抬手捂嘴压住出口的笑声。 导演都被这群煞笔气到翻白眼,直接提起大喇叭喊:“想吃饭就好好完成任务,最后一名是没有晚餐的!” 嘎! 喧闹戛然而止。 众人瞳孔一缩,眉眼处染上急色。 别看他们刚刚叫的凶,摆出一副不乐意配合的样子,这一听说最后一名没晚饭吃,顿时变得干劲十足,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行动。 见此,导演心底的怒火散去,大声喊:“大家身后就是桃花村的鱼塘,抓鱼现在开始!” 当! 锣鼓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狗腿子四人争先恐后跳进鱼塘,溅起两米高的水花,祸及不少人。 苏冉冉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嫩白的眉眼微微皱了下,眼底深处划过嫌弃。 在这种环境中,一举一动都被机器记录,它比你想象的要严苛的多。 逮着机会长渊就不会放过,他贱兮兮的看向苏冉冉:“苏小姐先请?” “我······”苏冉冉欲言又止。 长渊恍然大悟:“不用解释,这鱼塘脏,苏小姐嫌弃也是正常,那我先去了。” 他愣是没给苏冉冉一点解释的机会,先一步跳入鱼塘,将好不容易平缓的鱼塘又搅得风波不断。 狗腿子四人吓得大叫。 “薄星!你是不是有病!” “我的鱼!我好不容易才蹲到的鱼!” “啊!我们可以没晚饭吃,但是冉冉必须有饭吃,快点抓鱼!” 一时间,几人乱作一团,但他们的决心没有改变,甚至可以说是始终如一。 他们的忠诚,相处模式都很奇怪。 不过,一直以来的顺利让长渊放松警惕,到这里,他已经认为这个任务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按照脑海里制定好的计划进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人,总是会得意。 避免不了,只能坦然接受,可又不得不随时自省。 这场比赛一开始还挺正常,大家都在非常认真的抓鱼。 可随着长渊抓到的鱼越来越多,狗腿子四人却连鱼影子都没看到后,形势就变了。 狗腿子四人围攻长渊一人,不仅没讨到好处,还反被摁在鱼塘里喝了一肚子水。 日落西山,比赛终于结束。 狗腿子四人就没一个脑子清醒的,全被水灌的眼冒金星。 等节目组一计算鱼的数量,四人瞬间清醒,可为时已晚,痛恨不已。 哪知,长渊并不是第一。 这连长渊自己都很懵,他抓了十三条鱼竟然不是第一? 反应三秒,他猛地看向角落的苏冉冉。 麻花辫小白裙,白皙皎洁的面容尽显岁月静好,如一株随风飘扬的小白花,出淤泥而不染。 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不声不响的在混乱之中抓了十四条鱼。 长渊眼底划过震惊,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很少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过去。 “苏冉冉第一名,薄星第二名······” 按照节目的规定,其他四人并列最后一名,都没晚饭吃,是真的惨。 结果,这四人压根不在乎他们有没有饭吃,他们围着独自享受美食的苏冉冉扇风、倒水,鞍前马后,比丫鬟还贴心。 长渊看不懂,且大为震惊。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这种级别的恋爱脑真的是第一次见,还一次见四个,冲击力真踏马的大。 此刻,和他相同心情的大概就是导演了,看着录制的内容,导演点了根烟,陷入深深的沉思。 真应了那句话,钱难赚,屎难吃。 你瞅瞅这录的什么玩意儿,没一个按照剧本来的,他怎么剪? 不管怎么剪都是一坨垃圾! 当然,黑红也是一条出路。 你当导演没想过? 还不是某人的背景太强大,导演招惹不起嘛,又得给镜头,又不能黑红。 玛德!他都想报警了。 入夜。 长渊总觉得今天少了些什么,思来想去,终于想起来了。 聒噪的系统今天没出现,他以为这家伙儿又跑去看八卦了,也没多想。 趁着有空,他又给富爹打电话,这村里信号一般,接收到的声音都是坑坑洼洼,属实艰难。 不过好在富爹知道他受委屈了 ,已经在大发雷霆,说要给他撑腰了。 好日子在向他招手,风雨总会过去。 经过一夜的心理建设,导演重振旗鼓,重新燃起信心,拿出他熬夜写出的剧本,让工作人员发给每位艺人。 他摩拳擦掌,趁着大家看剧本的功夫,他整理措辞,开始洗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大家的能力都很强,之前是我低估了大家,所以我决定改变之后的录制内容。” “没错,就是大家手里拿到的这份剧本。” “我宣布,节目正式改变成野外求生!” 啪啪啪! 导演乐的跟个大傻子,龇着大白牙,费力鼓掌。 奈何没人买账,六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集体反对。 当初签合同就说是下乡做农活,可没说要荒野求生哈,看起来都没几个字,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他们当然不可能同意。 场面一度僵持住,这是这么久以来,六人难得的统一战线,集体对外。 长渊不同意的原因很简单,原剧情里没这一出啊。 不是说剧情不能改变,他本身就是来改变剧情的。 但是,关于录制的内容绝不能发生改变。 不然,变数就太大了 。 娱乐圈的大炮灰6 哪曾想,许久没作妖的苏冉冉忽然开口:“我觉得导演这个提议很好啊。” 众人朝她望去,或是惊讶,或是诧异。 怔愣三秒,狗腿子四人组果断改口。 “我刚刚又仔细想了想,导演这个提议确实很好。”白敬业倒的最快。 其他人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我同意!导演,甭管是野外生存,还是极限生存我都行。” “导演分组吗?我们五个一组,薄星单独一组。” “导演,赶紧开始吧,我已经饥渴难耐了。” 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服他们的导演:“······”突然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儿。 长渊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猛地举起手:“我不同意!” 野外什么生存,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儿,见着个女人就找不到道了。 导演浑身一激灵,瞬间来劲,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某位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凑近一看,正是原主的经纪人。 “薄星,我知道你对修改剧本有意见,但你的公司已经同意了,他们没有任何意见,所以,野外生存拍摄录制你不能拒绝。” 长渊扫了眼聊天记录,整这死处! 他连着几天给这经纪人发消息,对方就跟嘎了似得,硬是没有一点回应。 就算把他卖了,好歹做戏做全套啊,一点都不敬业。 “统子!”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 长渊眉头微皱,这都两天了还没回来?看的什么热闹 ,这么精彩吗? 导演耐心告罄,脸色一沉:“薄星。” 长渊回神,露出笑:“好,我同意。” 场面尴尬消散,导演神情回转,爽朗一笑 :“我就知道你是个讲道理的,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现在先熟悉熟悉剧情,一个小时之后正式开拍。” 应节目组要求,不准带助理,所有艺人必须进入封闭式的拍摄。 也就是说,一旦野外求生拍摄开始,他们将无法和外界联系。 长渊拿出手机,给富爹发信息。 按理说从他第一天打电话算起,这么多天过去了,富爹早该有动作了。 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变化。 今天,甚至连发出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不对劲! 这不是长渊进入这个小世界后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却是感觉最深的一次。 系统无故失踪,极端恋爱脑四人,柔弱却引导着一切的女主 ,联系不上外界的手机,还有突然改变录制内容的节目······ 思绪展开,将不对劲的地方折叠到一起,又一根一根拔出来,理清楚。 很多事情一不注意就悄悄溜走了,等回想起时,又觉得当初的自己实在够蠢,连这么经不起半点推敲的错误都没抓住。 长渊推掉桌面上的东西,拿出纸笔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都写下来分析。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笔尖戛然而止,长渊眼睛被细碎的黑发挡住大半,叫人看不见他的情绪。 约莫过了三秒,门外响起工作人员的声音。 “薄老师,录制即将开始,导演请您过去。” 长渊搁下笔,将纸撕下来扔进空间:“来了。” - 稻场。 工作人员给每位艺人佩戴运动相机,以防出现意外。 他们身后是座巍峨的高山,树林繁茂,此时已经被节目组的人用白线围起来。 导演笑的褶子都多了,他摩擦双手:“大家放心,刚刚我已经让工作人员在山上装了监控设备,也去踩了点,完全没有问题。” “主要是为了拍摄真实,让观众买账,懂的都懂,我就不多说了,早点开拍早点收工。” 谁能想到,他们一进山天空就飘起了小雨。 正要撤,大雾起,遮盖住所有景物。 刚开始,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可走着走着就只剩下长渊一个人了。 他漫无尽头的游走在树林中,伸手不见五指,迷雾越来越厚重,入眼皆是白。 偶尔有几颗雨珠滴在他脸上,很快又消失不见。 除此之外,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像风,像雨,更像是这个小世界的一切。 他无法察觉到对方的位置,可对方却对他了如指掌。 一瞬间,长渊便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这一次的确不同以往。 入夜后。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雷声大,雨声小。 迷雾未散,长渊躲在恰巧找到的山洞内静观其变。 此时,外边早已闹作一团。 人刚上山就下雨,导演怕出意外就让人通知拍摄暂停,哪知,山上的人根本联系不上。 到现在为止,上山的几十人都没有音讯。 你说,导演能不慌吗? 别的事情他敢打马虎眼,这事他是半点不敢,连忙报了警,说明情况,只要把人安全找到,他该负什么责绝不推脱。 远在c城,得知消息的各位投资人,以及牵涉到的公司和人:“······” 一时之间,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骂。 也没等他们开骂,薄海城就找上门了。 这时,众人才知,薄星是薄家唯一的公子,他们那颗心哦,跟掉进冰河里好不容易捞起来,手一滑又掉入火堆了。 奢华雅致的办公室内,此刻气氛僵硬,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在外界无数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佬们,一个个低着脑袋,与旁边人互换眼神,时不时拿起手绢擦拭额间的细汗。 “薄总。” 坐在末尾的中年男人起身,态度恭敬。 他正是原主签约公司的老板——吴中庸。 名字听起来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而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浑身充斥着铜臭味的商人。 “这次节目录制是薄星自己同意的,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问题。但是,薄总您放心,我早让人赶去桃花村了,绝对把薄公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说罢,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大舒一口气,有种早死早超生的赶脚。 他面前,主位上,儒雅的男人取下眼镜,抽出胸前的手绢细细擦拭镜片。 那双深而沉的黑眸中夹杂着挥散不去的阴霾,抽空瞥了眼吴中庸,突兀的扯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你没想到会出这种问题?那你想到了什么?” 娱乐圈的大炮灰7 办公室气氛一窒,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的人头低的更下。 啪嗒! 众人浑身哆嗦,冷汗直流。 薄海城扔了眼镜,长腿蹬着办公桌用力,办公椅往后滑出半米,双手交叉轻敲。 他抬起眼,和正对面的男人碰上视线。 觥筹交错,连空气都渐渐变得稀薄。 约莫三秒,对方的男人扬起嘴角:“薄叔叔,幸会。家父时常念及您,跟我说您们当初在学校······” 啪! “扯淡呢。” 薄海城拍案而起,他忍了一上午早忍够了,这群瘪犊子玩意儿趁他出国的空子弄他儿子! “老子跟你们讲,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们都别活了!” 放完狠话,薄海城踩着一地玻璃渣子离开,徒留下一群苦着脸的老家伙儿发牢骚。 “现在咋办?薄海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小混混,还护短,惹急了啥事都做的出来。” “他就一个儿子能不护短吗?” “谁让他儿子不好好待在家里当富二代,偏要当个低调小明星,出了事也活该!” 话题到此为止。 因为他们全被赶走了。 此时,办公室内只剩下吴中庸和罗永盛。 在一众人中,他俩其实不算起眼,一个是娱乐圈公司的老总,另一个则是还没有继承家业的富少。 等人走光,吴中庸再也蚌埠不住了,他丧着脸,压着嗓子吼。 “现在怎么办?为什么临时更换录制内容?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 罗永盛手里盘着两颗核桃,速度越来越快,闻言他斜了眼吴中庸,眼神轻蔑。 “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他挑起眉梢,反问道。 吴中庸微愣,他指着自己胸口,蠕动嘴唇,半晌才挤出一抹笑:“罗总,当初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借我家薄星是为了捧苏小姐,但现在又是怎么个事儿?” 他双手奋力拍着双腿,一声比一声大,声嘶力竭的像个泼妇。 罗永盛冷冷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猴杂耍,勾不起任何情绪。 一杯茶毕。 吴中庸也终于消停了,他蹲在地上,无措的跟个孩子似得,就差挂两滴眼泪了。 罗永盛搁下茶杯,眼底情绪散去,只剩寡淡:“吴总,别跟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动不动就大哭大闹。” 闻言,吴中庸起身,仓促整理衣服,面上的愁色却一点没散:“罗公子,您就跟我交个底,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他都快疯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就算薄海城不找他的麻烦,他也扛不住。 焦虑的情绪在沸腾,迫使他控制不住情绪,来回踱步。 “您是大人物,薄海城我也惹不起,您们之间的矛盾您们自己解决,罗公子,我求求您,您放过我成不。” 这次的事情到今天这一步,吴中庸要是还看不出问题,那他也混不到今天,坐不到这位置。 他是真的不知道薄星的身份,但你说罗永盛不知道,他是打死都不信。 到这里,他猜测应该是罗家和薄家私底下有恩怨,他们这群人就是被牵连了。 嗐,甭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出局。 只是,入局容易,出局难。 “哈,吴总说笑了,我和薄总之间可没有矛盾,再说了,薄星可是你手底下的艺人,你现在撒手不管不太好吧。” 罗永盛半是玩笑半是威胁。 吴中庸眼中仅剩的丝丝希望破灭了,他后退几步,单手撑在办公桌,痴痴笑起来。 不多时,笑意变了味,苦的人看不下去。 罗永盛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抬脚就走。 忽然,他抬起头:“罗公子,我不知道薄星的身份,难不成您也不知道?” 走到门口的人顿足,单手搭在门把手上细细摩擦。 终了,人没回头,只阴沉沉的说:“吴总,既然不想招惹麻烦,那就闭嘴!” 啪嗒! 门开了,罗永盛大步离开。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无数人因为桃花村的怪异睡不着觉。 原剧情里,节目录制非常顺利,在原主消失之前,薄海城压根没正眼看过罗永盛,一个继承人而已,还不足以让他上心。 但这次不同了,一丁点的变化导致整个计划出现变动。 薄海城过早注意到罗永盛,长渊暂居的原主身体也还没死,似乎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 可,长渊却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就仿佛这一切看似是按照他的安排发展,实际上,并非如此。 迷雾重重,拨开一层还有无数层等着他。 逛了一夜,他不仅没碰到一个人,还回到了原地。 四处都是白雾,你问他怎么知道回到了原地,因为他走的时候撕下块碎布扔地上了。 现在捡到了,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回到原地,要是暗中盯着他的那个人捡起来扔到了他的脚下。 相较于第二种,他更希望是第一种,因为他不想遇到这么无聊的对手。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心底回响,可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他累了,也懒得走了,干脆原地坐下。 不曾想,屁股一落地就有土刺冒出来,扎的他屁股青痛。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非得给他扎一个洞不可。 “有意思吗?”长渊双手捂着屁股气急败坏,自从业务熟练之后,他就没吃过这种亏了。 这背后主使要被他逮着,他一定狠狠报复回去! 风起! 卷起漫天黄沙,混在白雾之中,稍有不慎就迷了眼。 长渊低骂一声,忙抱着脑袋跑,又得看路又得防土眯眼,还没有灵力用,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跑出黄沙圈,没歇两口气,地上又开始冒土刺。 不用想了,这对手绝对是他以前那几十个死对头之一,一般仇人想不出这么损的招。 就这么跑了一天一夜,天黑了,又飘起小雨,滴滴答答的惹人心烦。 根据周围摸到的树木,长渊能确定,他进入了深山,一直追着他的风沙、土刺停了。 显而易见,对方就是要把他引到这里来。 娱乐圈的大炮灰8 既如此,长渊如对方所愿。 他站在茂密高大的树林之中,脚下踩着潮湿细腻的泥土,头上是愈来愈重的雨滴。 打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噼里啪啦。 在这夜里,是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长渊漆黑的眸子扫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浑身绷紧。 冷风扫过,他汗毛乍起,有股被危险包围的悚然感。 咻! 长渊从空间里拿出雨伞,单手撑开。 下一秒,黑色雨伞上出现三个洞。 他抬头看,天空中飘起的小雨不知何时凝聚成一根根尖锐的雨刺。 正对准他,蓄势待发。 雨伞落地,他没有任何犹豫开跑,边跑边骂 “狗东西!有本事儿你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儿!” 哪知,话音刚落,雨刺越来越密集,轮流戳他屁股。 那滋味,不摆了。 呼! 忽然,狂风大作,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道黑影划过,速度极快,围着长渊转圈。 “臭小子,叫我作甚?” 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夹杂着几分上位者的语气。 长渊站在原地打转,他迫切的想要抓住人。 可很快,他发现对方滑的跟条泥鳅似的,以他目前这具身体的潜力,根本无能为力。 “苏冉冉。” 女人停在半空,脚踩树叶,居高临下,柔弱的面容染上几分凌厉。 “你找了我很久,不会只是想叫我的名字吧。” 两人对上视线,一个冷漠,一个凝重。 良久,长渊收起攻击的姿势:“你不是苏冉冉。” 他很笃定。 可这让对方很不满,轻皱眉头。 她张开手,又摸了摸脸颊:“我就是苏冉冉。” 长渊不信,也不多言,他拽下一根树枝,径直朝她扑去。 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他学的最好的就是剑。 哪怕这个小世界没有灵气,可剑意却还在。 “放肆!”苏冉冉眼神一凌凛。 只见,她大手一挥,世界意志顿时惊醒,压制长渊。 嘶! 长渊就感觉有人踹断了他的背脊,浑身力道卸下,人和树枝各掉各的。 旋即,听见‘嘭’的声。 隔了几秒后,长渊才费劲从土里扒拉出脑袋,一脸狼狈。 他咬牙切齿:“天!道!” 能掌控世界意志的,只有这个小世界的天道。 除此之外,绝无可能。 女人轻飘飘落地,踩着枯叶一点点靠近。 近了,她蹲下身体,慢慢勾起长渊的下巴仔细打量。 “我不想对付你的,可谁让你们快穿局太爱多管闲事了。” 她的眼眸时而明亮,时而忧愁,像是在缅怀一位故人。 撇开长渊的下巴,她如个小姑娘般,抱着双膝蹲在地上,懵懂的望着天空。 即便乌云蔽日,她也看得起劲。 “在你们眼里,天道是不是就该无情无欲,恪尽职守。”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她足足讲了两天两夜。 而长渊,也被世界意志压制了两天两夜,他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挣脱开。 末了,他放弃了,老老实实开始听故事。 上一世,天道还只是天道。 它天生地养,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能掌控世界意志,游离之外,又束缚在此,永远无法离开。 可能不管什么物种活太久,就想搞点事情。 这不,它在亿万人群中,选中了苏冉冉。 它霸占了她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它答应她,会完成她一个愿望。 自此之后,它成为她。 苏冉冉的愿望:报复原主。 作为一个三观不正的家伙儿,只因一封表白信没有得到回应,她就恨上了原主。 而这,对于一直高高在上的天道来说并不重要。 它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融入这个世界的身份罢了。 “可以。”它答应了。 天道一诺,言出必行。 那只好,真正的苏冉冉死去,天道霸占她的身体,成为了新的‘苏冉冉’。 它本以为收拾一个人类很简单,但没想到,原主是十世善人转世,有功德护体。 它一旦动手就会被主神察觉,为防万一,它决定找一个气运更佳的人帮忙。 那个人就是罗永盛。 一开始,‘苏冉冉’凭借着一手好茶,成功吸引了天之骄子的罗永盛。 你们别看这货在外边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实际上,他并不是罗家这一任主母亲生的,母子情分约等于无。 尤其是这些年他野心越来越大,罗夫人不止一次警告过他安分点。 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心思阴沉之人都喜欢小白兔。 ‘苏冉冉’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立马勾引成功。 新欢提要求总归是不会推辞,罗永盛也乐意宠她。 况且,搞掉薄家唯一的子嗣,谁不想呢? 两人合作很愉快,结果也很完美。 只是,叫‘苏冉冉’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爱上了他。 刚开始察觉到这份感情的时候,她满心不可思议。 天道心怀众生,却不会爱上任何人。 思来想去,她仍旧没有想通。 可这并不重要。 她是天道。 主宰世间一切,区区一个男人,难道她还不能拥有吗? 说服别人可能需要一下午,但说服自己只需要一句话。 在这件事上,天道和普通人一样。 她正式和罗永盛在一起了。 虽然没有公开,但她时时刻刻都在宣誓主权,不允许有其他女人靠近罗永盛。 就在她沉醉其中时,薄海城找上门了,就是之前她搞死那个人的父亲。 他竟然质问她是不是杀了他儿子。 真是可笑! 可她还没笑完,这个男人趁她没有防备,杀了罗永盛! 这让她无法接受,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的人死了! 那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没错,她的第一想法是毁灭世界,让所有人给她的爱人陪葬。 啪,嚓。 原主的灵魂挣脱了世界意志,怨气冲天,惊动快穿局。 危急关头,她只来得及消除了原主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 …… ………… “快穿局能让时光倒流,只要让你们介入,我的爱人就能复活。” “哈哈哈。” 这一刻,‘苏冉冉’笑的很疯批。 长渊已经彻底放弃挣扎,趴在地上瞪她:“你就没有想过后果?” 娱乐圈的大炮灰9 “后果?” ‘苏冉冉’笑意一顿,黑眸中闪过无数情绪,随后逐渐转变为坚定。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她反问。 但显然,她并不需要答案。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当初,我曾想毁掉这个小世界,让所有人都给永盛陪葬。可是,你们介入了。” “时光倒流,一切回到原点。这一次只要我提前扫清所有障碍,永盛就不会死,我们可以永生永世不分开,一直在一起。” 说这些的时候,她满脸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如果,听众不是长渊的话,或许还能发表一下违心的感言。 讲真的,此刻长渊满心无语。 他这辈子见过很多恋爱脑,但都是人,作为天道还真是第一次,活见久啊。 故事到此结束。 ‘苏冉冉’眼底的情绪一收,重归冷漠。 她瞥向地上老实趴着的长渊:“不好意思,为了我的爱情,你得需要牺牲一下。” “等等!” 见她要走,长渊赶忙出声。 既然入局了,那就得施展一番再下定论,不然太亏了。 ‘苏冉冉’眉头一皱,语气变得暴躁:“你想反抗?” 那语气似乎只要长渊说一个‘是’字,她就会立马动手杀了他。 “不是。”长渊用力将头抬起来,和她对视,“我,我想和你,打一个赌。” ‘苏冉冉’转身,正视他,略微思索几秒:“赌什么?” 长渊脸色苍白,却格外认真:“赌你的爱情,我赌那个叫罗永盛的不爱你。” 煞风扑面,如刀子。 下一秒,长渊的脖子被死死掐住。 ‘苏冉冉’整个人变得暴躁不安,眼眶猩红,她的手在不断用力。 “找死!”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杀意明显。 这一刻,长渊那张脸由白转红,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却突兀的笑起来,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哈哈哈,你急了。” “啊——” ‘苏冉冉’疯了,她双手掐着长渊的脖子来回耸动,不断咆哮:“你胡说什么!永盛怎么可能不爱我,他必须爱我!” 长渊被推搡到地上,好在脖子解放了,他加大马力,语气极为挑衅:“敢赌吗?” 这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苏冉冉’瞳孔里闪烁着害怕的情绪,声音戛然而止,在这件事上,她其实并不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长渊才听见她问:“赌注是什么?” 躺着比趴着舒服,长渊直愣愣盯着漆黑的天空,这已经是两天后了。 “我赢了,你跟我回快穿局认罪。” ‘苏冉冉’恢复平静,她说:“那我赢了,你就永远留在这里,替我向快穿局隐瞒。” “好。”长渊答应,“我的系统在你那里吧,放它回来。” 她略微思索片刻:“好。但你的系统现在可给快穿局发送不了求救讯息,就算我放它回来也没用。” 长渊就知道,答应这么爽快,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他面上肯定不会显露,还装作坦诚。 “既然设了赌局,我肯定会遵守规则。” 两人都不相信彼此,却又表现的极为大度,一个是想活命,一个是想证明爱情。 恋爱脑和正常的思维就是不一样,这时候不想着赶紧灭口,还证明爱情。 可去踏马的爱情,长渊唾弃。 他们的赌局很简单,但在这里肯定完不成,主角都没到场,怎么定结论? 第五天,大雾散。 山内所困的人全被解救了。 一共五十三人,除去六位艺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工作人员。 出来时,大家灰头土脸,饿到瘦相。 如果不是连下了几天雨,他们估计得渴死。 导演被副导演搀扶着,一路飞奔而来,见大家完好无损的出来,他长舒了口气,一副‘终于能活了’的鬼样儿。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拍野外求生了。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旋即,他看到长渊,眼珠子一瞪,忙迎上去,脸上挂起标准笑容,就是时不时的笑不出来。 “薄公子,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直接驾鹤西去了,幸好您没事。” 长渊皮笑肉不笑,回道:“这人脑子不正常的时候,还真说不出人话哈。” 导演面色顿变,脸皮抽搐,还得压着气,舔着脸道:“薄公子真会说笑。” 其他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多会儿,一辆接着一辆大巴车驶进村。 节目彻底黄了。 彼时,长渊坐在薄家派来的私车里,闭目养神,脑海里,那个蹦跶的统子又回来了。 十分钟后。 长渊太阳穴突突直跳,压抑不住怒火:“所以,你被抓去那么久,就光吃零食了?” 系统欢乐的身影一僵,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长渊猛地睁眼,眸中戾气翻涌。 良久,他才压制情绪:“你认识她?” 系统忙点头。 【各个小世界的天道时常跟快穿局打交道,不说全部认识,至少认识一半吧,这个天道是我还跟着前前前任宿主认识的。不过,她那时候脑子可没病。】 不然,就它前前前任宿主的脾气,指定早给灭了。 【现在我无法联系到快穿局,怎么办?】 长渊手指搭在膝盖上轻敲,眼帘下耷,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此时,前方司机回头:“少爷,咱们先回去吧,老爷还在家里等着您。” “嗯。” 黑色轿车当着众人的面奔驰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不少人在背地里偷偷议论,明明才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大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竟盯着八卦,也是无语。 但凡他们把这些精力放到工作上,何愁不成功。 另一边,‘苏冉冉’早就抵达c城,回到五十楼的大平层,俯视下方。 “他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接我?” 显而易见,她问的是身后的助理。 小助理苦着张脸,小心翼翼答:“罗总兴许在忙。” ‘苏冉冉’陷入沉思,很久之后,她终于得出结论:“所以,只有毁掉他的事业,他才能每时每刻陪在我身边?” 娱乐圈的大炮灰10 噗! 谁能想到,得出结论之后,她第一个告诉的人是长渊。 听到这么炸裂的话,长渊也是给足了反应,直接喷出一口八二年的拉菲,以表敬意。 “我觉得,你这个主意非常棒。”长渊看热闹不嫌事大。 被表扬的‘苏冉冉’更加得意,她躺在巨大的地毯上,抬头就是漫天星辰:“赌局什么时候开始,一旦证明了他对我的爱,我就可以开始摧毁他的事业了。” 她结合两世的记忆,一分析,发现她和罗永盛之间隔着事业这个贱人,每次她想见他,他都会被工作拌住,实在可恶。 于是,聪明绝顶的恋爱脑就想出了摧毁对方事业的办法,并且实施的前提是,对方真的爱她。 不然,对方凭什么浪费她的精力,直接去死就好了呀。 爱到深处自然疯。 不懂,也不理解。 啪。 长渊打了个响指,拿着手机去外边花园:“即刻开始!” 人都有弱点,天道也不例外。 ‘苏冉冉’最在乎的就是罗永盛的爱够不够真诚。 想要证明一个人爱的真诚很难,但想要证明一个人爱的不真诚那很简单。 第一回合。 长渊利用家族关系,成功获得罗永盛的行踪。 然后,他就带着‘苏冉冉’去抓奸。 没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 不曾想,‘苏冉冉’揍完人出来,一脸倔强:“他说了,他出轨不代表不爱我。” “咳咳?”长渊正靠墙喝可乐,这次没喷,就是呛到了,“所以······” “所以这次不算数。”她很坚定。 长渊擦掉嘴角残留的可乐渣,咬牙点头:“行。” 那就玩点认真的。 薄家和罗家都是c城屹立已久的老牌世家,底蕴深厚,即便互相看不惯,也不会轻易和对方翻脸。 不管背地里如何,表面上他们很和谐。 这不,罗家老爷子八十大寿快到了,罗家举办宴席,整个c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参加,薄家自然不能缺席。 到了这一天,长渊随薄海城一同出席。 路上,薄海城越瞧他越觉得不对劲,耐不住问:“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参与这些活动吗?” 长渊捏了捏衣襟,打着哈欠回:“娱乐圈不好玩。” 闻言,薄海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当初老子就让你别进那大染缸,你以为娱乐圈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边没一只好鸟。” 长渊揉了揉耳朵,点头哈腰:“您说的是。” 恰逢此时,到地方了。 薄海城放下平板,理了理袖口:“你爷爷过段时间回来,最近别乱跑,免得他见不到你又在家里闹。” 临下车,他又说:“待会儿觉得没意思你就走。” 车门打开,薄海城先一步下去,脸上挂起客套的笑。 长渊紧随其后,两父子那张脸至少有五六分相似,这叫旁人瞧着只在心里感叹。 吴中庸真傻! 不巧,今天吴中庸也来了。 隔得老远,他就看见薄海城和长渊一同走过来,顿时扭成麻花状,快扭死了。 见周围人纷纷上前奉承,吴中庸思来想去,最终一咬牙,一跺脚,也跟着冲上前。 “薄总!” 吴中庸挤开旁人,成功闯入薄海城的视线。 “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薄总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 趁此机会,长渊偷偷溜走,开始他的计划。 绕过五光十彩的花园,进入大厅,各界商业大佬三五个一堆,互相交换信息。 衣着得体的服务员端着酒优雅走过,音乐缓缓响起。 而现下,‘苏冉冉’就站在楼梯口等着他。 两人视线交汇,碰撞出只有他们才懂的讯息。 下一刻,长渊脸上浮现邪笑,径直朝她走去。 哪知,他刚走近,调戏的话还未出口,她就哭了起来。 “嘤嘤嘤,先生,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罗大少的人。” 长渊一头黑线,压低嗓音:“我还没开始。” ‘苏冉冉’同样压低声线,催促道:“这不重要,你快接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长渊忍辱负重:“什么狗屁罗大少,跟了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去扯她的手腕,势要将人带走。 “不!我不跟你走!” “你还敢反抗!” 两人拉拉扯扯,很快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时,前方接待客人的罗永盛也得到消息,消瘦的脸上一沉,招来手下,附身说了几句。 他重新扬起嘴角,继续接待客人。 另一边,长渊和‘苏冉冉’被一群黑衣人请到休息室,这场闹剧还没开始就已落幕,根本没引起多少围观。 无所谓,反正长渊的目的也不是把事情闹大,他要的‘苏冉冉’认为罗永盛不爱她,他要的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做戏做全套,当着十几个保安的面,长渊极尽可能的表达爱意。 “罗永盛有什么好的?你能跟他,为什么不能跟我?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 “你好好考虑一下,跟我绝对不亏。” 这话说的‘苏冉冉’有没有心动不知道,反正十几个保安心动了,他们偷偷瞄向‘苏冉冉’的眼神中无法抑制的夹杂了羡慕。 嘭! 恰逢此时,门开了。 罗永盛大步走进来,浑身的低气压叫整个休息室都变得压抑,保安们下意识垂下头。 他尖锐的视线扫过各坐一方的两人,一个吊儿郎当,一个伤心欲绝。 末了,他落坐主位,抬手让保安们出去。 “薄星,你什么意思?” 长渊抬头,耸肩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苏小姐跟着你太吃亏了,想带她脱离苦海。” 罗永盛气笑了,眸色阴沉:“薄公子难道还能娶她不成!” 长渊眼珠子一转,猛拍大腿:“必须娶,只要冉冉愿意,我马上回去跟我爸说。” 此话一出,罗永盛呼吸的频率都快了不少,额头青筋鼓起‘突突’直跳,大手摁在膝盖上狠狠用力。 不止是他,‘苏冉冉’也停止了哭泣,睁着两颗湿漉漉的双眼望向他。 这一刻,休息室里安静极了。 娱乐圈的大炮灰11 气氛颇为怪异,长渊有点紧张。 难道他说错话了? 转念一想,他本就是来挑衅的,能说什么好话不成。 戏到这里也够了,他理了理衣襟,站起身:“苏小姐,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他笑的一脸暧昧,当着正主的面毫不收敛。 这不,他刚走出门,室内就传出砸杯子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怒吼。 “啊!他疯了吧,竟然跑到我的地盘上和我抢女人?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是不是有病!” 叮里哐啷! 长渊咂舌,一边摇头一边离开。 哪知,刚到家门口就被薄海城堵了,在外边游刃有余的大佬这会儿就差跳起来了。 “兔崽子!丢人丢到你姥姥家去了,老子怎么跟你说?不准乱搞男女关系!不准乱搞男女关系!你倒好,当着整个c城有头有脸的人,你去抢罗永盛的女人?” “那罗永盛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上次桃花村那事就和他脱不开关系,还有那个女人,一看心思就多,你这点脑子玩得过人家吗?” 薄海城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主打一个苦口婆心。 没办法,以前薄家其他人都喜欢满世界的跑,根本没时间管原主,薄海城这个亲爹只能多操点心,白天忙公司的事,晚上回来还得帮原主琢磨看着就头大的数学题。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碎碎念。 但随着原主越来越大,不知何时开始,这种碎碎念反而成为了父子之间的矛盾。 一个忍不住多说,一个不耐烦听。 可真等到听不见的那天,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 倏然,薄海城意识到什么,他大胆猜测:“星啊,你不会就是因为桃花村那件事想报复罗永盛,所以抢他女人吧?” 长渊叹气:“不是。” “那是什么啊!”薄海城急得整个人都快炸了。 长渊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就不能是,我遇到了真爱?” 那一刻,薄海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他一手叉腰,一手扶额,内心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不管他怎么自我说服,他都接受不了自己儿子瞎了这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好声好气的讲道理:“孩子,咱年纪轻轻的能不能吃点好的?” 长渊眨巴眼睛,一脸认真的逗人玩:“爸,我没和你开玩笑,爷爷说了,只要我赖在娱乐圈,事业爱情都会有。” “你爷爷···他···” 薄海城欲言又止,一想到家里那位老爷子,只觉得老天爷惯会玩弄人,他这辈子最大的死对头就在自己家。 说不过,打不了,真惹急了还得被揍一顿。 谁能想到,在外边叱咤风云的薄海城,年过五十,还在家里挨亲爹的揍。 对上长渊打趣的视线,薄海城一狠心,说出心里话:“你爷爷就是个神棍,他的话不能信。” 有时候比真话还难得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兔崽子!你说谁是神棍!” 中气十足的吼声响彻整个客厅,醍醐灌顶,惊得薄海城直接变了脸色,深邃的眼底划过慌张。 一回头,便见年过八十,仍身体健朗的老爷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怒目圆睁,一身正气。 “爸。”薄海城气弱,忙迎上去,“您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哼,我回自己家打什么招呼。”薄老爷子相当傲娇。 大步跨进门,像没看到薄海城一般,老爷子径直冲向长渊,怒容变和蔼。 “星星,爷的乖孙嘞。” 长渊鸡皮疙瘩起一身,好久没人用这种甜腻腻的声音跟他说话了。 薄老爷子扯着他上下打量,心疼得眼泪哗哗:“瘦了。” 不等他说话,老爷子浓眉一竖:“快跟爷爷说,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爷爷画圈诅咒他不举!” 闻言,长渊语塞。 据他所了解的道术,能诅咒人不举的应该是邪术,这老头该不会走的歪门邪道吧。 怀疑刚起,就被薄海城下一句话打破了。 “哼,您那不到家的功夫就别丢人现眼了。” 薄海城大肆嘲笑:“人家江湖骗子好歹能靠运气蒙对一半,您可倒好,正儿八经一通算,结果算出来全是错的,成功避开正确答案。” 被亲儿子拆台,薄老爷子气的胡子直抖,横眉冷眼:“就你长了嘴!” 父子俩仿佛天生不对盘,一凑堆就炸,互相看不惯。 只是略占上风,薄海城就嘚瑟的跟孔雀开屏似得,满脸不正经:“您就说,我说得有没有错。” 薄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继续拉着长渊絮叨:“在外边受了委屈千万别瞒着,跟你爸说,让他给你报仇。” “他要是不行,你就找爷爷,我画圈诅咒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告状就不礼貌了。 长渊迅速把最近发生的破事添油加醋讲给老爷子听,现在没发生的不要紧啊,上辈子都发生过,这叫隔世报。 这不,老爷子一听那还得了。 他撸起袖子,指着薄海城的鼻子就开始数落,言语间满是对先前的报复。 别看老爷子一脸不计较,其实心里都有小本本记着。 “你说说你,好歹是一上市公司的老板,结果呢?人家都骑到你儿子头上拉屎了,也没见你放出个屁来,咋地,你还真要我亲自出马啊!” 薄海城被堵的一言不发,大手扶额,很难受。 他也狡辩:“这兔崽子一门心思进娱乐圈,不吃点苦遭点罪哪能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然后,薄老爷子更炸了。 “你什么意思?是我鼓动星星进娱乐圈的,合着你现在是怪我?” “不是。” “你就是!” ······ 事实证明,老者,顽也。 在这个世界上和谁讲道理,都不要和两类人讲道理,一个女人,一个老人。 他们都能胡搅蛮缠到让你崩溃。 终了,薄老爷子怒点外卖,立志要花光亲儿子的钞票,让他再也嘚瑟不起来。 薄海城完全不在乎,他身价十一位数,点外卖能破产? 笑话。 但最后,看着满客厅的外卖,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倒不是心疼,而是老爷子逼着他吃完。 娱乐圈的大炮灰12 ‘今日凌晨,据市民报案,在罗氏大厦顶楼被吊着一个人,经过警方调查,目前已经能确定此人正是罗家大少爷——罗永盛。’ ‘根据现场拍到的照片,我们能清晰的看见罗永盛浑身赤裸,眼睛紧闭,生死不明。’ ‘如想知道更多消息,还请大家随时关注《小明说八卦》,我们下期再见。’ 凌晨四点。 整个c城陷入寂静,绝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一则新闻横空出世,迅速霸占所有频道的头块。 只等所有人醒后,瞬间炸开。 按理说,这件事和长渊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却是第一个知道的。 无他,只因为始作俑者在杀完人之后,直接来找他,将他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偌大、空旷的卧室,黑与白交织,冷调味十足。 长渊躺在床上,大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上方,是认真打量他的‘苏冉冉’。 见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她都穿着白色连衣裙。 只是,此刻她的裙摆染上了血迹,在这黑夜里瞧不清楚,浓重的腥味却冲的人头晕恶心。 “我杀了他。” ‘苏冉冉’用最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一条人命。 长渊喉结滚动,漆黑的眼珠子转动:“为什么?”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杀了人还要跑到他这里来。 ‘苏冉冉’沉默片刻,翻身下床,她双手背在身后,眺望明月。 此时,一点半,距离罗永盛被发现还有两个半小时,足够让她讲完故事了。 —— 宴会结束。 ‘苏冉冉’跟着罗永盛回了公寓,一进门,罗永盛就拽着她上床,急不可耐。 “你猴急什么?”她拧眉。 罗永盛也坦诚:“明天你就得去薄星身边,今晚不得好好陪我。” ‘苏冉冉’神情微变,掐住他下巴:“什么意思?” 接连被打断,罗永盛兴致少了大半,他松开她的腰身,走到酒柜旁挑了瓶红酒,边醒酒边说。 “薄星那蠢货不是想你吗?明天,你就去找他。” 哗哗哗。 酒水落入容器的声音成了屋内唯一的动静。 ‘苏冉冉’拨动耳边的碎发,眼底翻涌:“我去找他?罗永盛,你把我当什么?” 倒酒的声音忽的一顿,罗永盛回头,眉尾轻挑,将酒随意搁置,两手轻拍。 他整个人靠在吧台,长腿微曲:“冉冉,我当然喜欢你,难道你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是吗?” “当然。”罗永盛相当自信,“薄家一直是老爷子的眼中钉,却碍于没有机会,要是我弄掉了薄家,以后整个罗家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人心不足,当达成一个目标,就有更大的目标在前面等着。 罗永盛就是如此,最先他也不过只是想回到罗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罢了。 ‘苏冉冉’垂下眼帘,没什么情绪问:“所以,为了你的事业,你要牺牲我。” “啧。”罗永盛咂舌,他厌恶不懂事的女人。 一想到近来这女人又是管着他,又是给他找麻烦,心底那点喜欢瞬间淡了几分。 若不是还有点用,他早拍屁股走人了。 “冉冉,怎么能是牺牲呢?只是想让你去薄星待一段时间,帮我套点有用的信息,之后你就回来。” “你想想,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掌控罗家大权,为了让咱们生活越来越好。” “冉冉,你要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罗永盛语重心长,他都说口渴了。 这才想起他刚刚醒的酒,从架子上取下两只酒杯,一人一杯。 有求于人时,他从不吝啬微末的施舍。 见‘苏冉冉’微垂着头,似乎还在思考,他眼底闪过不耐,终是消失不见。 “冉冉,等我忙完这些事,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吗?”他端的是深情款款。 也就是这句话打动了‘苏冉冉’,她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泛起水光:“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掌控罗家,也不在乎你能给我怎样的生活,放弃这一切吧,我们去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幸福生活一辈子。” 这一刻,她很真诚。 奈何听的人只觉得荒谬至极,酒杯落地,惊醒陷入自我情绪的两人。 罗永盛甩开她的手,一脸震惊:“你疯了吧!” 一滴泪划过‘苏冉冉’的脸颊,而她眼底却无比冰冷:“永远和我在一起,不为世事烦恼不好吗?” “天方夜谭!”罗永盛气的掀开西装,双手叉在里边的衬衣上,非常严肃的打破她的幻想。 “我是谁?” “我可是堂堂罗家大公子,甭管老爷子在外边有多少私生子,我才是唯一的正室之子,只有我才有资格继承罗家的家业。” “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让我跟你走?还与世隔绝?啊呸!” “你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心情好,随便花点钱逗人玩,你这种货色一抓一大把,还妄想嫁给老子,白日做梦!” 能看出来,罗永盛的确被气的不轻。 他感觉他被侮辱了,一个小明星也敢痴心妄想嫁给他,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一通输出完毕,罗永盛抄起红酒瓶,气死他了。 哪曾想,他刚灌完酒,肚子就被捅了一个洞,一只手慢慢化为一根枯树枝,鲜血顺着枯树枝的分叉枝丫缓缓流下,和他刚刚灌的酒一个颜色。 此时,一道热气凑近他耳边,‘苏冉冉’踮起脚尖,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缓缓转动,她靠在他肩膀上。 “不愿意放弃你的事业啊,那就去死吧。” 鲜血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罗永盛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力在消失。 这一秒,害怕的情绪爬满他的脸,泪水抑制不住的从他眼眶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我···我···我错了,别···别杀,我。” “唉,晚了啊。” 对此,‘苏冉冉’也很无奈,她好歹是个天道,总不能扔出的垃圾又捡回来吧。 这多没面子。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了更有意思的目标。 “呃······” 枯树消失,罗永盛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娱乐圈的大炮灰13 事情就是这样。 之后,‘苏冉冉’把人扒光,吊到罗氏大厦的顶楼,让人死了也不留清白在人间。 ······ 咚! 钟表内,时针和秒针同时到达十二的位置,钟声响起。 故事结束。 长渊靠在沙发上,眼底是深深的狐疑,他看向赤脚踩着地毯玩的‘苏冉冉’,发出疑问。 “你不伤心?” 闻言,蹦跶的人顿足,转头用更狐疑的眼神回望他:“我为什么要伤心?” 长渊都懵了。 他俩压根不在同一个频道,聊的看似是一个话题,其实根本不搭边。 “你不是喜欢他吗?”长渊发出灵魂质问。 上一秒还为了对方要创亖全世界, 这一秒就···就不记得了? 虽说长渊不懂爱情,但听闻十有九悲。 可这一悲,闻所未闻啊。 ‘苏冉冉’单手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三秒, 旋即,她莞尔一笑:“可他害我输了赌局,实在可恶,你说,对吗?” 轻飘飘的声音荡开,风一吹,叫人毛骨悚然。 长渊浮在表面的情绪渐渐淡去,瞳孔幽深,空气瞬间绷紧。 他们的赌局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闹剧,赌什么不好非要赌爱情,偏偏参与的人认了真,结果也是相当的不尽人意。 只是,这个参与者是个疯批,谁知道最后关头她会不会按照当初的赌局约定履行。 “按照赌局约定,你输了。”长渊背脊微弓,双手撑在膝盖处,如准备进攻的狮子,蓄势待发。 “对,我输了。”她欣然接受。 只是,没等长渊卸下那口气,她跳过来,坐在他身边,笑盈盈的说:“我们在一起吧。” 长渊:??? 话题转移太快,容他再长一个脑子。 “你,和我?在一起?” 仔细听,长渊的声音都飘了。 “对呀。” ‘苏冉冉’双眸亮晶晶,一探究,还能从中看到憧憬之色。 “我们在一起之后,可以待在这个小世界过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你想继续做任务,我也可以陪着你。是不是很好?” 长渊怔愣的看着她,仿佛见了鬼一般,完全不理解。 本以为她是个恋爱脑疯批,结果没想到,她还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恋爱脑疯批。 活得久了,真是什么奇葩都不会错过。 “不好!”长渊果断拒绝。 在某些事情上,他非常较真:“赌局你输了,你现在就得跟我回快穿局认罪。” 空气一窒。 ‘苏冉冉’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倏然消失,她狠狠揪住他的衣袖,面容绷紧。 “你说过,你要娶我!” 长渊被打的猝不及防,他忙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污蔑我!” 啪! 话音未落,长渊就被一巴掌掀飞,撞到落地灯上,‘叮里哐啷’倒一地。 “你说过!” ‘苏冉冉’咆哮,头发丝竖起,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行走的爆炸机,危险系数+。 “咳咳。” 长渊捂着胸口爬起来,这该死的世界意志,要不是任务者进入世界要被其监管,他能戳死它。 “我说过,我想起来了。” 他坐靠在墙根角,一脸虚弱道:“但那不是演给罗永盛看吗?你怎么能当真呢?” 听他这般说,‘苏冉冉’眼眶猩红,一步步靠近:“我不管,你说过,你就必须娶我,否则!” 她抬起手,枯树枝缠绕起一圈又一圈,绿意伴随,飘起小绿叶。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只要长渊拒绝,那他就和罗永盛是一个下场。 “行行行,你别激动,自古婚姻都是大事,不能草率,我们慢慢聊。”长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无论如何,先把人稳住再说。 等系统找来帮手,哼哼! “不行,你马上娶我。” 显然,在结婚这件事上,‘苏冉冉’格外坚持。 长渊就不懂了,按理说一个天道不会有七情六欲,可这个天道怎么还恨嫁啊。 “那你是不是先把罗永盛的事情解决了?不然后续会有麻烦。” 闻言,‘苏冉冉’冷静了。 她放下手,略微思索几秒,然后很认真的问:“该怎么解决?” 长渊那个无语,一秃噜就说了实话:“你事情都做了,你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你可真······” 见人脸色越来越不对,他自觉闭嘴。 ‘苏冉冉’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世界意志开始工作。 一个小时之后,罗永盛这个人就从这个世界彻彻底底消失了,没人记得人,也找不到他任何存在的痕迹。 随后,‘苏冉冉’又来骚扰长渊,她端坐大床,美滋滋的欣赏她新做的美甲。 鬼知道她在哪里做的,早晨七点开门的美甲店,也不知道谁有病。 “现在可以娶我了吧。”她真的很执拗。 等了半晌,没得到回答,她细眉一竖:“长渊!我可以让罗永盛消失,同样,我也可以让你在这个小世界不声不响的消失,就算快穿局的人来查也不会查到一点东西,你要试试吗?” 长渊坐在地毯上,垂头丧气:“我信。” 对这个回答,‘苏冉冉’还算满意,她心情好了不少。 所以,她决定再给他一点时间考虑。 不过,她现在饿了。 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已不在薄家别墅,而是出现在罗永盛给她买的大平层里。 此刻,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精致又漂亮,乍一看都分不清是食物还是艺术品了。 一旁,站着眼神空洞的佣人,一举一动更像是机器人。 ‘苏冉冉’将叉子塞进长渊手中,双手撑着下巴,脸上挂着俏皮的笑:“喂我。” 长渊双手双脚被无形的铁链束缚,本就施展不出的实力,现在更是大打折扣。 与其说,‘苏冉冉’要他娶她,不如说,她要一个听话的木头人,任她摆布。 长渊捏着叉子,狠狠插进牛排,他面无表情的举到‘苏冉冉’嘴边。 ‘苏冉冉’翻白眼,忍不住低吼:“你见谁吃牛排是一整块吃的!你就不能切一切?” 长渊收回手,自己啃,用行动证明就是有人吃牛排是一整块啃的,爱吃不吃。 娱乐圈的大炮灰14 大概是对他还残存着希望,出乎意料的,‘苏冉冉’没有生气。 她笑的咬牙切齿,切牛排的动作仿佛是在解剖长渊,每一刀都用足了力道。 吃完饭,她又带着他去电影院。 往日热闹非凡的商场,如今却一个人都没有,好似世界末日一般,四处尽显荒凉。 ‘苏冉冉’去买票,她专门挑了一部《罗密欧与朱丽叶》。 长渊一看,好家伙儿,那售票员不正是刚刚给他们做饭的佣人吗? 现在被控住的要求都这么严苛了吗,身兼数职,各项技能都得会。 ‘苏冉冉’抱着爆米花走回来,笑颜如花的将电影票塞给他:“走吧,我们进去。” 电影结束。 ‘苏冉冉’要求他送她回家,然后他自己再返回薄家。 他们仿照其他情侣的步骤,一步步模仿,‘苏冉冉’很享受这个过程。 临别前,‘苏冉冉’笑着告诉他:“明天一早来接我,我要去吃祥云街的云吞。” 长渊迟疑片刻,终是点头。 ‘苏冉冉’睁着那双被灯光照耀到发光的黑眸,眼尾微弯,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世界的禁制解除,那些消失不见的人走出家门口,他们莫名其妙的浪费了一天的生命,却没有任何记忆。 他们挠了挠脑袋,正想和身边人确认。 但转瞬间,他们就忘了这件事,开始浑浑噩噩的生活。 长渊胸脯微动,放在两侧的手指捏着裤缝揉搓。 随后,他就听到‘苏冉冉’说:“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我很满意,这是奖励,如果之后的每一天你都能如此,我允许你每天向我提一个要求。” 她不要回答,随意挥了挥手:“回去吧,明早来接我。” 话落,她蹦蹦跳跳的朝家走。 长渊这才抬起头,漆黑的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自始至终,他都紧紧盯着前方那道身影。 次日。 他如约出现在原地,见‘苏冉冉’从楼上探出头,惊喜的看着他。 “长渊!” 她开心的挥动双手,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等他抬头,她笑的更加灿烂。 他们去吃了祥云路的云吞,紧接着,他们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拍大头贴等等。 之后的几天,他们都在过这样的生活。 说起来,他们本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产物。如今,却肆意的霸占着这个世界,享受着不属于他们的快乐。 第七天。 ‘苏冉冉’耐心告罄,分别后,在深夜里,她再次出现在薄家,站在长渊床头,居高临下。 唰。 几乎在她出现的同时,长渊猛地睁眼,翻身从另一边下床。 对此,‘苏冉冉’并未生气,有警惕心是好事,不然就太废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她语气里满是愧疚,听起来很真心。 只是,下一句又把人拉回了深渊。 “先前我忘记告诉你了,明天去拍婚纱照,你可不能迟到哦。” “长渊,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结婚该提上日程了。” “你不会拒绝吧。” 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长渊恍惚了一下,他半垂着头,和黑夜融为一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奇怪的是,‘苏冉冉’一直没有催促,她静悄悄的等着。 过了很久很久,长渊抬起头,一闪而逝的车灯清晰的照亮了他眼底的情绪。 “我拒绝。” 这句话出口,就和死神发出邀请函一个道理。 没人能承受‘苏冉冉’的怒火,她一句话没说,可浑身早已被枯树缠绕、包裹。 拥有万物复苏能力的天道,竟然是一个疯批恋爱脑,何其讽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长渊飞快冲向窗外,卷起窗帘往下滑,枯树枝就在身后半步,随时都有可能将他抓住。 宽阔、敞亮的街道没有其他人,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统子!统子!”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真的凉了!” 就在这时,‘苏冉冉’降临,她脚下踩着枯树藤叠起来的王座,眼神冷漠的盯着他的背影。 “不留活口。” 下一秒,成千上万的枯树藤朝他身后扑去,狰狞又迅速。 眨眼间,所有路口封锁,枯树藤阻挡长渊的去路,环绕起他转圈,一根接着一根,似龙卷风一般,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圆。 不止如此,长渊脚下的枯树藤也开始叠起来,慢慢将他送到更大的位置,然后忽然裹紧,意图憋死他。 艹! 长渊感觉到窒息,视线灰白,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了太奶。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他太奶长啥样,所以,刚刚那肯定是别人的太奶。 这种危急关头,临时借他看一眼的。 “统······” 刚刚他确实是感觉到了系统的气息才开始反抗,不会是他感觉错了吧。 忽然,枯树藤不动了。 ‘苏冉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掐住他下巴:“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娶我吗?” 长渊挣脱开她的束缚,叹息道:“我劝你放我一马,不然我做鬼肯定会生出怨气,到时候你的罪行还是会被快穿局知道,现在回头至少能早点离开这个让你心烦的世界。” 事实证明,和疯批聊天就得不正常。 你瞧,‘苏冉冉’听完这话还真的思考了蛮久,长渊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啥,哪怕这话是他说的。 良久,她才拧着眉瞪他:“你在忽悠我?” 还是问句嘞。 长渊一哽:“真心劝你一句,你这智商就别当反派了,费劲。” 这句‘苏冉冉’听懂了,她怒目圆瞪,头发丝也变成了枯树藤,一根根充斥着愤怒。 “去死吧!” 天道一怒,大地为之颤抖,日月变色,海水倒灌。 无数枯树藤野蛮生长,肆意霸占着这座城市,满是侵略性。 铮! 一道白光掠过,如巨大的弯月降落人间,划破天际,惊醒整片天地。 它以绝对刺眼的姿势出现,直冲‘苏冉冉’。 临近目标时,它忽然调转方向,径直砸向距离长渊百米的位置。 轰隆隆! 顿时间,枯树藤断成节,混着破烂的水泥块四飞,尘土飞扬,乌烟瘴气,久久才归于平静。 娱乐圈的大炮灰15 漫天飞舞的藤枝,随尘土一起落地,慢慢露出下方的场景。 刚刚那道白光足以亮瞎人的眼,即便‘苏冉冉’也得退避三舍。 喧闹退幕,就见下方出现一口巨坑。 究竟有多巨呢? 长千米,宽千米,深千米,整个一正方体的巨坑,赫然出现。 ‘苏冉冉’探头,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哪知,她刚伸头就被飞出的利剑削掉脑袋上的半截枯树藤。 她猛然回头,见半空之中,男人立在高楼之间,手持利剑,眉眼狠厉。 这这这···和她幻想中的真命天子长一个样儿啊。 刹那间,‘苏冉冉’抛弃长渊,朝半空扑去:“你是?” 男人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望向下方巨坑,略拧眉:“不会砸死了吧。” “不会不会。” ‘苏冉冉’忙绕到他视线前,指着巨坑说:“我能感受到下方还有生命迹象,他在这里用不了超出这个世界的能力,只能慢慢爬上来。” 闻言,男人没急,他手里的剑急了。 黑剑慢慢挪动,一点点靠近巨坑,然后‘咻’的冲下去。 这一套动作看呆两人。 不过,‘苏冉冉’很快反应过来,因为她始终没有忘记她的目的。 “你叫什么?” 男人挑眉:“九池。” 随着话音落下,周遭空气一荡,似有一股不属于这方世界的力量在涌来。 作为这方世界的天道,‘苏冉冉’最先察觉到不对劲。 只是,等她猜到什么时,一切都晚了。 天罗地网,禁止束缚。 她被镇压在她自己的地盘上。 下沉,还在下沉,直到她所有的枯树藤消失,恢复了她人类的身躯。 她跪在地上,已无还手之力。 瞬! 九池出现在她身前,没弯腰没垂眼,语气轻蔑:“知道我名字的,要么被我杀了,要么我杀不掉,你觉得,你是哪种?” ‘苏冉冉’抬头,她那张白皙的脸近乎透明,是不正常的惨白,而她却笑着。 “你真好看。”她夸他。 不用想,九池听到这种话只有满脸厌恶,面对这样的家伙儿他连动手都嫌脏。 恰逢此时,长虹剑驮着长渊爬出巨坑,一人一剑都挺狼狈的。 熟人见面,没有寒暄。 九池每一次呼吸都染上了嘲讽的气息:“被欺负成这样你可真有出息。” 长渊气息微弱,无奈道:“天道生出恋爱脑,谁能想到这种荒谬的事情会被我遇到,前所未有啊。” 迄今为止,这是第一例。 可想而知,把人带回快穿局又要引起多大的轰动。 对此,九池并不关心:“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你帮我一次,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除了记忆光团,我可没有第二个十万灵魂碎片交罚款。”说起这个,长渊银牙都咬碎了。 在事态严重后,长渊想过无数办法,但只要他受制于这方天道的掣肘之下,那所有的办法都是空谈。 于是,他让系统带着长虹剑去找九池帮忙,用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苏冉冉’会时刻截取系统往快穿局发送的消息,却不会注意到它往其他方向发送的消息。 与其说不会,不如说她分身乏术。 光是控制这方世界就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而且,她还和长渊在一起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九池嗤笑:“先欠着吧,反正你喜欢欠东西。” 他来得快,走得也快。 长渊并未挽留,说实话,在让统子出发后他心底非常忐忑,毕竟他和九池的关系太复杂。 朋友不像朋友,敌人不是敌人。 究其根本,他们似乎也只能到这一步了,在近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长渊,你没事吧。】 等人一走,系统哭唧唧上前关心。 长渊摇头:“回快穿局吧。” 一方天道生出杂念,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天道貌似生出了很多种人格,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快穿局对此非常重视,沉睡多年的监察部动转起来,对各个小世界进行监察,一旦发现有什么问题,立即解决。 这之后,各位任务者接收的任务也会经过吧反复确认再发放,确保类似的事件不再出现。 又因,此次事件长渊有立功表现,特奖励五千灵魂碎片作为补偿。 系统开心坏了,抱着就不撒手。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快穿局主角部正式发布了抓捕九池的批文。 三百部门人手一份,理由是:盗取部内重要文件。 拿到批文时,长渊正准备赶去收拾烂摊子,看完他停下脚步,想找人问问,可恍然惊觉。 此间,大家都在任务世界里,他能找谁啊。 前方的路突然被迷雾堵住,他看不到未来。 回头望,走过的路早已没了形状,路不再是路。 经历的越多,似乎对这个世界就越失望。 “统子,你知道这件事吗?”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不是很清楚,但听它们说,九池盗取的文件关乎快穿局和各方小世界的平衡。】 【也有人猜测,是九池想另立门户。】 长渊诧异:“另立门户?” 快穿局之上只有一个主神,主宰万事万物,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权利,永生不灭。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另立门户的可能,除非再诞生一位主神。 可主神只有一位······ 新神现,即旧神亡。 【我听主角部的系统说,九池还在局里的时候思想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主张不消除怨气,任由那些作死的小世界自取灭亡,反正万年后又会有新的小世界诞生。】 长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念,属于惊到了他。 他们自幼在快穿学院长大,从懂事起,学习的东西就是如何消除怨气,维护世界秩序。 乍一下,听到这种反骨十足的话,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算了,下次见到他问问吧。”长渊没过多纠结。 不管怎么说,九池帮过他,坑过他,同样也教会了他一些东西,如果可以,长渊想一一还回去。 所以,对方能活着,他还是很开心的。 “走吧,回去收拾烂摊子。” 娱乐圈的大炮灰16 大麻烦交给快穿局,小麻烦还得他自己解决。 小世界暂由快穿局监察部代管,直到新的天道诞生。 斗转星移,时光逆转。 那条名为记忆的长河顷刻间破碎,化为沙砾消散于天地之间。 长渊回到宴会那天,他随薄海城一同出席。 灯火璀璨,人来人往。 “既然觉得娱乐圈不好玩,那就好好跟在我身边学,家里的产业你迟早得接触。” 这一次,长渊没开溜,薄海城就有了唠叨的机会。 回想起原主的心愿,长渊颔首:“好。” 或许是没想到他会答应,薄海城诧异了几秒。 恰逢此时,吴中庸过来,打断道:“薄总,好久不见。” 显而易见,他是过来道歉的。 长渊无聊的四处打量,倏然间,见罗永盛领着客人走进来。 视线交汇时,对方朝他友好的笑了笑。 别误会,哪怕时光逆转,薄家和罗家的关系依然很微妙,只是眼下还没撕破脸,彼此都有几分面子情。 尤其是,薄海城对罗家的所作所为那是一千个看不上,换他以前的性格,今天能来都够呛。 “瞅什么?兔崽子,你做什么老子都能忍,但唯独一点,你学那家伙儿乱搞男女关系的话,就给老子滚出家门。” 长渊回头,对上亲爹虎视眈眈的视线,颇为好笑:“您放心,我时刻谨记您的话。“ 他刚刚只是有点恍惚罢了。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被这个世界遗忘的是‘苏冉冉’,无关真假。 没人记得她,更没人知道这个世界曾经历过一场荒唐。 宴会结束。 长渊随薄海城一道回家,车划过宽阔的公路,缓缓往下。 途经某栋别墅,见罗永盛拥着两个美女往内,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这才是现实。 那之后,长渊进入薄家公司,跟在薄海城身边学习。 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捕捉信息的能力最为关键。 短短一年的时间,长渊就向众人展现了他经商的天赋,他看中了一块地皮。 应该说,是一块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地皮。 他用最低的价格拿到手,进行开发,建高档小区。 当时,公司里的老人都出来泼冷水, 阴阳怪气,气得薄海城一怒之下全部辞退,股份回收。 至于那些原始股东,他干脆直接放话:“愿意留下就留,不愿意另谋高就。”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想做点事情,不支持就算了,还都来说风凉话。 这要是打击了他儿子的自信心,一蹶不振,又扎进娱乐圈那个大染缸里,他找谁哭去? 所以,统统滚蛋。 要留下也可以,先学会闭嘴。 之后,表面上的风凉话确实没了,因为大家都躲到背地里说。 这一年,几乎所有人都在看长渊的笑话,酒桌饭局,私下玩乐,无不将他提出来狠狠嘲讽一番。 他若是安安分分当一个废物二代,恐怕这些人对他的态度还会和善一些。 偏偏他要子承父业,又偏偏他一入局就玩了一把大的。 可不就惹了一些人不快嘛。 终于,迎来罗家老爷子八十一岁大寿,不用怀疑,他又要办宴会。 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里,早被亲戚骂的狗血淋头。 但谁让他姓罗,还是罗氏的罗。 整个c城想往上爬的家族想方设法就为了一张邀请函。 这次,长渊并不是随薄海城出席,因为他另外收到了一张邀请函。 一瞧,他就猜到了。 这是罗永盛怕他不愿意出席,特意送来堵他后路的,还真是思虑周全。 换位思考,他要是罗永盛,他也不会放过这么好打击对手的机会。 而此时,他身后的两父子也不平静。 “不愧是我儿子,眼光就是不一般。” “我孙子肯定是像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爸,这兔崽子是我生的。” “那你这个兔崽子还是我生的!” 长渊走过去,将邀请函扔到桌上,制止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 “爷爷要是没事,跟我们一起参加宴会吧。” 薄老爷子冷哼一声:“我才不去。” 长渊轻笑:“去吧,您刚刚不是说,要去跟他们好好炫耀一番吗?” 一听这话,薄老爷子立马改变主意,眼珠子一转:“星星,你放心,爷爷一定好好夸你,让他们羡慕都没地方羡慕。” 说风就是雨。 薄老爷子坐不住了,他忙上楼去找衣服,这种关键的场合他必须从全方位打击别人。 人一走,长渊看向笑弯了眼的薄海城,神情微敛。 “您别笑了。” 薄海城合拢嘴,又确认一遍:“消息当真?” 长渊点头:“当真。” “那你得让我再高兴高兴。”薄海城继续傻乐,比他自己成功了还高兴。 - 鸿兴酒店。 罗家产业之一,上次罗老爷子八十大寿也在这里。 再次踏入,已是一年后。 “薄星!” 长渊刚入场,就听见罗永盛的声音,抬眼望去,不止是他,旁边还围着一群富家子弟,目前都是各家培养的继承人。 此时,他们看长渊的眼神更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好奇又轻视,不以为意居多。 长渊微微颔首,侧过身,露出身后的薄老爷子。 老爷子今天穿了一身深褐色的唐装,泛白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挑剔的四处打量。 “星星,这地方也不咋地啊。” 这话恰好就被不死心走过来的罗永盛听见,肉眼可见的,他脚步顿了下,眼角抽搐。 缓和几秒,他才重新扬起笑容,走过来。 “薄星,好久不见。” 话落,他顺势递过来一杯香槟。 长渊接过道谢,适时寒暄:“最近怎样?” “还是老样子。”罗永盛耸肩。 他们似老朋友一般,语气熟络,互问近况。 如果不是彼此了解底细,真的就被迷惑了。 这时,一直待在那边的继承人们过来,一开口就是死亡问题。 “薄星,听说你拿了一块废地,准备建什么高档小区,不会是想建给你们自家人住吧。” 话音未落,一旁便响起让人无法忽视的嘲笑声。 这一刻,只要稍稍扫一圈,就能收获一箩筐嘲讽、轻蔑的视线。 娱乐圈的大炮灰17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薄老爷子炸了。 长渊非常懂事朝后退,把舞台让出来。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他的嘴体已上线,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绝对物超所值。 请看! “一个个长的人模狗样,咋尽不会说人话嘞。” “自己一亩三分地都没扯清楚,光盯着别人干啥?练习红眼病啊。” “用你们现在的话说,癞蛤蟆逛夜店,一个比一个能蹦跶。” 寂! 这一刻,大厅安静极了。 众人倒不是害怕老爷子,主要是畏惧薄海城。 他们欺负长渊,还能勉强称一句劝导,这要是和老爷子对上,横竖都是他们没理了。 再说了,看这架势他们就不是老爷子的对手,还是歇着吧。 “哈哈哈,老薄,你别和晚辈生气,刚刚我可都在上边看着呢。”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打破尴尬的气氛。 众人正要松下这口气。 哪知,薄老爷子脸色更黑,粗哼一声,五官狰狞着吼:“装什么装,老东西,都一把年纪了,还成天装的跟个笑面虎似得,累不累啊。” 众人脸色一僵,视线小心翼翼往旁边移,去瞅罗老爷子的神情。 更出乎意料的是,罗老爷子没生气,只是干巴巴收起笑意,去瞪薄老爷子。 “你还是一张嘴厉害。” 薄老爷子撇嘴:“就是比你厉害。”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两位老人认识啊。 这事别说他们,就连长渊也不清楚,他没事不会调查老爷子的交友情况。 场内,脸色最为难看的还数罗永盛。 他本就敏感,恨不得将家族内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到手里,乍一下蹦出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他立马慌了。 而这时,罗老爷子的视线看向角落的长渊,老辣的目光就仿佛猎人盯上了猎物般,叫人心肝一颤。 良久,罗老爷子收回视线,问:“你在汇水湾那边弄了个小区。” “是。”长渊老实答。 “看在我和你爷爷的关系上,能给我留一套吗?”罗老爷子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问。 “嘿,老东西,你少坑我孙子!”薄老爷子急了。 罗老爷子理直气壮:“什么叫坑,你孙子还不是我孙子,当初让你和我一起做生意,你非得去学什么破道术,还是我大侄子厉害。” 众人越听神情越复杂,时不时互相交换眼神,还有大傻子去问罗永盛。 这会儿,罗永盛比他们还懵,你去问他和捅马蜂窝有什么区别? 现实会告诉你,没有区别。 啪! 挨了一巴掌的人,临到回家才反应过来,他张牙舞爪的想回去报仇,然后被亲爹暴力镇压。 甭管罗永盛这个人怎么样,但他背后的罗家一般人就是惹不起。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罗家老爷子,一手建立罗氏,别看现在罗家的话事人多,但真正一言九鼎的还是这位看似退休钓鱼的罗老爷子。 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问起汇水湾的房子,众人可不会单纯的以为,他只是在给老朋友面子,绝对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一时间,那块曾经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地,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想明白的先下手为强,想不明白的四处打探消息,还有一小部分人,虽然想不明白,但不影响他跟风。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罗家一场宴会,成全的竟然是长渊。 等长渊一觉醒来,手机都被打爆了,据助理说,今天早上七点开始,就有人打电话到售楼部要买房子,到九点的时候,整个售楼部已经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 “各位,我们的房子还未正式进行售卖,还请大家静等通知。” “建房子不就是为了卖吗?早卖晚卖都是卖,提前一点怎么了?” “那我先交钱预定行不行?等你们愿意卖的时候最先通知我。” “凭啥先通知你,我交钱!先通知我!” 这一幕被有心人拍到网上,立马引起群嘲,网友一张嘴,路过的狗都不能幸免。 十月三日。 各大频道播放实时新闻。 一张崭新的蓝图面世,那是c城未来的建设。 一条红线作为标记,而被画在其中的正是汇水湾。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疑惑得到解答。 曾经那块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地,真的翻了天。 长渊也因此一跃成为崭露头角的新贵,眼光、手段、背景,无一成为了他最大的底气,缺一不可。 以前那些躲在背地里说风凉话的家伙儿,一朝酒醒,悔恨不已,又干巴巴凑上来搭交情,嘴脸可恶。 - 罗家。 得知消息,罗永盛整个人差点气疯了。 此时,他脑子只有一句话:死对头凭什么! 想他勤奋刻苦读书,以傲人的学历进入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罗老爷子虽然只有一位老婆,一个儿子,但他兄弟姐妹多啊。 当初,罗氏初建,为了提拔兄弟姐妹,他就把他们全部安排进了公司,还分了股份。 这么多年过去,兄弟姐妹后代加起来几十个,全部待在罗氏各部门,把持着权利。 除了罗老爷子,他们谁也不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永盛根本别想做出什么成绩,不被挖坑都是各位兄弟姐妹手下留情。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死对头薄星,一个没脑子、没能力的家伙儿凭什么有今天的成就? 他一千个不服气! 等到晚上家宴,罗老爷子又当着所有人面夸赞长渊。 这下,罗永盛心底的嫉妒再也压不住了。 他迫切的想要给长渊一点苦头,让人知道,别太招摇,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干就干。 罗永盛纠集起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是他没回罗家之前认识的小混混。 多年过去,小混混变成了大混混,除了耍浑一无是处。 他们约在废弃的钢铁厂,避人耳目。 当看见罗永盛从豪车下来,几个喝酒的混混眼睛都亮了,一个个也非常上道,忙迎上前。 “罗总,需要我们做什么,您打个电话就成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娱乐圈的大炮灰18 为首的混混人称大吉哥,其实他本名叫王八弟,姓王,名八弟,理由也非常简单,因为他在家排行第八。 这些年,他们一起混日子瞎胡闹,别的没学会,阿谀奉承倒是学会了不少。 “罗总,您请坐。” 王八弟点头哈腰,捞起旁边堆着的衣服,盖在地上用水泥砖搭起来的坐凳上。 尽管如此,罗永盛也是满脸嫌弃,没有要坐的意思。 “直接说事,我时间不多。” “欸,您说。”王八弟非常识时务。 这种脏事罗永盛肯定不想亲自说出口,当然,他也不愿意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这个大聪明就想出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办法。 他把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写下来,打印出来。 此时,他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张铺满黑字的纸递给王八弟。 这一出着实把王八弟整懵了,在罗永盛的催促下才接过纸,狐疑的读起来。 离校太久,很多字他都忘了,读起来也是相当吃力,一脸苦色。 费劲看完,他也不懂其意,一头雾水:“罗总,不就收拾个人嘛,用得着这么复杂?” 王八弟指着身后那群奇装异服的弟兄们,说:“我直接带着兄弟们去把人绑回来,好好警告一遍不就行了。” “就你能 ,就你聪明。”罗永盛冷呵,抄起公文包对着他一顿砸。 此举非但没有消除罗永盛的怒火,反而让他更加暴躁:“老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谁敢擅自做主,我就废了谁!” 刹那间,众人神情顿变,心思各异。 过了几秒,王八弟大笑出声,仍是一脸讨好,俯首做低:“罗总,是小的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这事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绝对让您满意。” 闻言,罗永盛怒火消了一半,语气稍缓:“这两天把纸上的内容给我背熟,随时等我通知。” 紧接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给王八弟:“密码六个一,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 王八弟双手捧着银行卡,眼睛都在发光:“罗总放心,我肯定让兄弟们把纸上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绝对把事情办好,您慢走啊~” 他一路恭送,直到罗永盛的车消失在视线内,他弯曲的背才慢慢伸直,脸上讨好散去,冷哼一声,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 恰逢小弟凑过来:“大吉哥,这罗娃子真是飘了,都不把您放眼里了。” “哼。”王八弟从小弟手里抢过一把瓜子,边嗑边阴阳,“人家现在可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野种,罗家大公子,那可是有百亿家产等着他继承呢。” 任谁站这儿,都能听出话里的恶意。 小弟眼珠子一转,稍微动了动脑子:“那他说的这事咱办不?” 王八弟眉头一挑,瓜子嗑完, 他拍着双手:“办!不止要办,还得好好办,你带兄弟们去把纸上的内容背熟,不识字的就给我死记硬背。” “得嘞。”小弟领命。 这头,罗永盛刚刚吩咐完。 那头,统子就给长渊报信了。 彼时,长渊正在陪薄老爷子翻地,别墅后花园那块地种了两颗苹果树,除此之外,毛都没有。 大发善心的薄老爷子今天一早去买了一包蔬菜种子,说要自己种有机蔬菜,完全不顾薄海城的阻止,撸起袖子就是干。 在发现劝说无果后,薄海城只能无奈妥协,并且加入。 这还没完,等长渊回来,也被拉入其队伍中。 在外边叱咤风云父子俩,回了家也得老老实实翻地。 不过,对于种地他们是真的不熟,薄老爷子全靠蒙,薄海城靠百度,长渊靠作弊。 忙活完天都黑了。 到此刻,长渊才有时间和系统沟通。 “罗永盛找了一群混混准备在汇水湾制造混乱,等我过去后弄坏我车子的刹车,导致我出车祸。” 乍一听,非常完整的一个计划。 只是,这种事不找专业人员,找一群混混? 长渊很想问:“他脑子没坑吧?” 系统摇头。 【我不知道,不懂人类。】 长渊靠在落地窗旁,这次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他换了房间,可每当夜幕降临,那些荒唐的记忆就会浮现,一帧一帧在他眼前闪过,时刻提醒着他。 沉寂片刻,他换了个姿势:“统子,你觉不觉得,我们遇到的人越来越有大病了。” 系统认真思考了下,回答。 【宿主是不是做任务累了?】 长渊兴致缺缺,他是真的觉得最近接的一些任务,遇到的人,脑子都像是有坑一样,一个个不干人事。 也可能,是他累了。 - -- 废弃厂房。 “罗总,我们把您给的那张纸背的滚瓜烂熟了,不信你随便抽查,我保证能倒背如流。”王八弟扯起嗓门对着手机那边大喊。 他一手老年机,一手啤酒,主打一个精神不稳定。 等了会儿,罗永盛模棱两可的答案才从音质堪忧的老年机里蹦出来,可把王八弟急坏了。 “罗总啊,您不知道吧,为了接您这差事我和兄弟们把其他老板的活儿都推了,为了什么?还不是看在咱们曾经的交情上。” 殊不知,罗永盛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提及他的过去。 当下便黑了脸,腮帮子抽搐,双眼内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他紧紧抓着手机,用力到手臂发抖。 “我说了!再等等!” 王八弟朦胧的双眼清明几分,说出重点:“可这一直不干事,兄弟们吃啥啊。” 罗永盛闭上双眼,压抑住怒火:“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钱,以后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 此时,罗永盛还不知道他招惹了怎样的麻烦。 挂断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压下,脸上重新挂起礼貌的笑。 随后,他转身进了会客室。 这里面坐着的全是c城的领头人物,稍稍跺跺脚,整个c城都得抖三抖。 罗老爷子位居主位,一来他辈分大,二来罗家近几年发展也不错。 最关键的还是第一点。 众所周知,罗家如今那位总裁,就是个傀儡,光有名头,没有实权。 娱乐圈的大炮灰19 “罗老爷子这位孙子相貌堂堂,能力也没得说,后继有人啊。”有人拍马屁。 哪知,和谐的气氛忽的一寂。 罗老婆子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轻哼道:“他还有的学。” 周围人心下会意,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罗永盛顿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跟个调色盘似得,好看极了。 “对于晚辈还是得激励,罗老爷子,我还是很看好您家晚辈的。”薄海城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横插一脚。 这不,众人视线扫向隔壁睡大觉的长渊,眼神复杂。 唯有罗老爷子脸色还算勉强,挑拨道:“你家小子的确不错,不声不响把汇水湾那边的地拿了多半,连口汤都不给这些做叔叔的留下,过了啊。” “哈哈哈。”薄海城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开怀大笑。 尽管其他人嫉妒的视线都快化成利剑要戳死他了,而他该嘚瑟的还是嘚瑟,谁让他有个厉害的儿子呢。 “小孩子不懂事,小打小闹,各位跟他计较什么,太掉价了。” 众人又是一哽,本想开口的道德绑架一下堵在喉咙里,噎死人了。 他们都知道薄海城极其护短,但作死的心就是跃跃欲试,不被重伤不知道收敛。 话说伤的最重的还是非罗永盛莫属,谁让他玻璃心呢,一点委屈受不了,还总觉得全世界都看不起他。 于是,受了重创的罗永盛直接丧失理智,怒气冲冲的给王八弟拨电话。 哪知,王八弟喝醉了,接电话的是小弟。 “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人行动,明天之前我要看到效果,不然,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罗永盛蹲在厕所马桶上咆哮。 “啊···罗总,大吉哥睡着了,等他醒了您再跟他说,成不?” 罗永盛闭眼,深呼吸,抬手揉太阳穴。 这一秒,他充分的理解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睡醒了?”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小弟惶恐不安,小声道:“大吉哥喝醉了。” “我不管他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只要没死就赶紧给我爬起来做事,要是耽误了老子的事情,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在c城混下去!” 罗永盛气的满脸涨红,尤其是那双眼,布满阴鸷。 吼完,他摁断电话,掀开门板走出去。 哪曾想,刚踏出一步就和罗老爷子对上视线。 尽管两爷孙时常见面,但还从未在厕所这样的场所中,尤其是罗永盛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整个人瞬间慌了。 罗老爷子盯着他打量了会儿,挤出洗手液,将手伸到感应龙头下搓洗。 洗干净之后,他从旁边的纸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擦拭双手。 “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万无一失。” 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罗老爷子手里的面巾纸。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罗永盛:“下回,别在这种地方大喊大叫。”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厕所的冷气开的很足。 忽然,罗永盛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回过神,明白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那瞬间,他不知是该先庆幸,还是先高兴,心跳极速跳动,无不在提醒他刚刚的惊险。 如果刚刚来的人不是老爷子,那他还能坦然的站在这里吗? 答案显而易见。 所以,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必须马上让死对头尝到失败的痛苦。 凭什么只有他每天活在忐忑中,又凭什么一个不如他的家伙儿能受到众人的赞扬。 他不服气! 打电话说不清楚,于是,罗永盛决定亲自跑一趟,确定动手时间。 他赶到的时候,王八弟正好醒过来,得知罗永盛打了电话,他一脸不屑,指天画地跟小弟们吹牛。 “你们别看他现在牛逼,当初就是老子手下的一条狗,老子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逼逼赖赖一堆,没一句重点。 这时,小弟给他使眼色。 王八弟硬是凭实力忽略了,还在大言不惭。 直到他脑袋上挨了一板砖,鲜血顺着他额头往下流,他伸手摸了一把,拿下来一看,顿时叫出声。 “啊——” 一边尖叫一边回头,见罗永盛黑着一张脸,王八弟的洪荒之力再也忍不住了。 “老子去你大爷的!” 话音未落,他双手掐住罗永盛的脖子拼命使劲。 罗永盛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会任由他欺负。 两人混作一团,打的有来有往,叫一众弟兄看呆了。 “老大不是说,要把顾客当上帝供起来吗,动手不好吧。” “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这笔生意肯定打水漂了。” 落了下风的王八弟扯着嗓子喊:“你们瞎叨叨啥!还不赶紧来帮忙!” 一言惊醒众人,围观看戏的小弟们反应过来。 哎呀妈呀,被打的是他们老大。 这些小弟一窝蜂扑上去,嘴里还异口同声喊着:“老大,我们来救你了!” …… “哇儿哇儿哇儿~~~” 当天,罗家大公子打架斗殴进警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c城,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罗家人更是连夜赶回老宅,询问情况,一个个面沉如水,暗骂晦气。 与他们相同心情的还有一位,那就是坐等麻烦的长渊。 坐了一天,没等到麻烦,誓要给他使绊子的死对头进警局呢? 一时之间,长渊都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心情也是相当复杂。 后面,据说罗家人嫌丢脸,没一个愿意去警局接罗永盛。 还是罗永盛远在乡下的亲妈听到消息,连夜赶过来,去警局把人领出来。 只是,罗永盛并不买账,给亲妈扔了一笔钱,随后扬长而去。 其实是火急火燎,赶回罗家认错去了。 你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完了吗? 不! 我们打不死的罗永盛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他说要给长渊使绊子,那就必定要使,不管什么困难都别想阻拦他。 在老宅挨完骂,他转身就按照老爷子教的去请专业人士,而他脑海里全是老爷子的骂声。 “你现在好歹是罗家大少爷,能不能别像你那个穷酸娘,请人使坏都舍不得花钱,一副小家子气!” 娱乐圈的大炮灰20 事实证明,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 他们不仅在罗永盛的计划中挑出了很多毛病,还重新制定了更为完整的计划。 看的罗永盛目瞪口呆,直问:“现在干坏事都需要这么专业了吗?” “当然。”专业人士叫梁伟,闻言他自信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框,端起架子,“只要价格到位,不管任何事情我都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罗永盛安心了。 他一身轻松的回了家,坐等好消息。 寡等也不是他的作风,尘埃未定,他已经庆祝起来了。 荒唐一夜,纸醉金迷,天上人间。 隔天,一早。 警察上门,见屋内淫秽场景,脸都黑了。 “罗永盛,你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半裸的罗永盛一脸懵,他是真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警察局了。 面对审讯的警察,他情绪急躁:“我怎么可能杀人?我可是罗家大少爷,你们肯定搞错了,赶紧放我出去。” 扣扣扣—— 审讯警察木着脸,握拳敲桌面:“罗永盛,梁伟已经招了,我劝你不要再反抗,老实交代问题。” 百叶窗外,一墙之隔,长渊双手插兜,靠墙站着。 不多时,一位警察从对面审讯室走出来,和他说:“薄先生,麻烦您了。” 长渊伸直背脊,满脸和善:“是麻烦你们了,这件事还得你们多费心。” “职责所在。” - 罗永盛是早上进警局,到傍晚时,几乎家喻户晓了。 上层圈子就不说了,他们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等各大娱乐新闻报道出来,沉寂许久的网友们再度忙碌起来。 罗家老宅。 七八十号人挤满客厅,一个个低眉顺眼,哪怕心里不舒服,可在这里他们没有说话的资格。 能坐下的人只有五位,除了罗老爷子之外,其他全是他的兄弟姐妹,就连如今罗氏的总裁,外界公认的傀儡罗辉都没资格坐下。 气压低沉,无人说话。 罗老爷子盘着两颗核桃,闭目养神。 直到管家步履匆匆进来,当着众人面说:“那边传回消息,证据很充分,估计······” 话音落地,罗老爷子随之抬起头,阴霾的视线扫过众人。 啪! 他蓦然将核桃狠狠拍在桌面上,吓得众人浑身一抖。 “罗家大少爷知法犯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进局子,恐怕这回对公司的负面影响,短时间内别想消除了。”罗老二掀起眼皮,和罗老爷子五分像的脸上很是不悦。 “他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对付薄海城的儿子,大哥,您知道这件事吗?”罗老四话题一转,询问道。 霎那间,所有人的视线皆望向罗老爷子,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气氛凝固,有种兴师问罪的既视感。 罗老爷子端起茶杯,不疾不徐抿了口,突兀的笑起来。 “老四,你在质问我?” 罗老四正色,摇头道:“不敢,只是觉得罗永盛那小子一贯没脑子,应该想不出去找那些人的法子。” 说到这里,罗老五也加入进来:“那些人什么手段咱们都清楚,按理说,不可能被发现的这么快,难道薄海晨提前知道了罗永盛要动手?” 在商场风风雨雨几十年,什么龌龊没见过。 如今c城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哪个没做过肮脏事? 大家心知肚明,只要没摆到台面上,那就还能装疯卖傻。 而这一次,恰恰就被摆到了台面上,且没有退路。 “那也不对,薄海城那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抓到咱们的把柄第一时间应该来宰咱们一顿,怎么可能报警?”罗老三想不通。 “哼。” 一直未开口的罗二婆嗤笑出声:“薄海城护短出了名,敢动他儿子你们还想他坐下来好好谈?一群蠢货,还是好好防备着他之后的报复吧。”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有些事还真不能用权衡利弊的思维去思考,然而,不管他们怎么猜,都没人往长渊身上猜。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甭管在外界看来多厉害,于他们这些老狐狸眼里,还不够格呢。 也因此,他们和真相擦肩而过,完全不自知。 今夜,罗家老宅会议,尽管没人提出,但众人默认,罗永盛被放弃了。 一个人要么有能力傲视群雄,要么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 如果这两样都做不到的话,家族还凭什么庇佑他呢? 之后,罗永盛因故意杀人罪入狱。 罗家视而不见,无所作为。 在牢里,罗永盛和王八弟他们不期而遇,冤家路窄。 双方见面,都先懵了。 上一次打架斗殴,事情不大,他们被关了几天,写完悔过书就出去了。 哪曾想,刚出去王八弟和这帮兄弟就被忽悠去搞诈骗,收益特别好。 以至于警察一锅端的时候,老板跑了,他们顶了包。 本以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两方人,就这么撞到一堆了。 陈旧的恩怨瞬间上头,堪比火星撞地球,创亖一个是一个。 结果就是,出狱时间遥遥无期,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可能他们也不是想闹事,单纯是爱上了这份铁饭碗。 在长渊刚满三十那年,监狱传出消息,罗永盛死了,死在一场打架斗殴中。 相较于没有尽头的刑期,谁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解脱呢。 与此同时。 长渊感觉到浑身的束缚消失了。 这一年过得还不错,唯一让他烦躁的是,薄海城开始催婚了。 不过,这爹很轻易就认清了现实,在发现催不动后,他干脆自己生了一个,过程不描述,反正困难重重啊。 那一年,薄海城五十六,长渊三十一,两人看着两个巴掌大的婴儿陷入了沉思。 薄家次子,取名薄安。 不求功成名就,只盼平平安安。 在薄安十六岁那年,薄海城离开了人世。 临走之际,他拉着长渊的手说:“我知道你不愿结婚,可我怕我走了,没人陪你啊,你和薄安好好的。” “好。” 薄海城离世,长渊独自在屋里坐了一夜。 天亮之后,他将薄家所有产业划到薄安名下,只等人长大一一继承。 这一世,他按部就班活到六十岁,与世长辞。 ——完。 恋爱脑一家子1 “爹!” 刚来,长渊就被一道失传已久的河东狮吼震麻,耳膜疼得牵动脑神经,一抽一抽,跟拔牙一样难受。 紧接着,他双肩被抓住,使劲摇晃。 “我爱她!我爱她!” “如果这辈子不能娶小雅,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我的人生将黯淡无光,从此,我只是行尸走肉。” 长渊不知道这货会不会变成行尸走肉,他只知道再摇下去他脑震荡非得给摇出来不可。 果断把人掀开后,他深吸一口气,偏头一望,地上还蹲着一个小姑娘哭的惨绝人寰,一副活不下去的既视感。 富有年代感的屋子,四处破旧,寒风呼啸而过,却抵不过屋内的狗血剧情冻人。 见这状况,长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彼时,地上的姑娘抬起头:“爹,我要嫁给景年哥哥,不然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一听,长渊立马笃定,这两货绝对是兄妹,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蠢货。 “你俩先把家里收拾了,我出去一趟。”走了两步,长渊猛地回头,瞪紧跟的男子,“不准跟上来。” 碍于父亲的威严,男子的确没跟着。 只是,等长渊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男子立马和地上的姑娘吐槽。 “爹肯定是去找隔壁白寡妇了,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这是蛮横不讲理。” 姑娘眼珠子一转,忙撸起袖子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眼巴巴说:“哥,我想去找景年哥。” “找什么景年哥,那就是一小白脸,你少惦记他。” “你胡说!景年才不是小白脸,他读书成绩可好了。那个王雅雅两面三刀,根本不喜欢你,她就是想你给她花钱。” “你才胡说!” 也不知道谁先动手,反正吵着吵着两兄妹就打起来了。 叮里哐啷。 陈旧的老房子经不起折腾,窗框掉了,门也掉了,仅剩的桌子断了一只脚,光是看着就不想说话。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家快没了的长渊,找了个咔咔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八十年代末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 平城胡同巷,一个挨着一个的大杂院子里,居住着几百户人家。 这次的原主便是其中一户,陈家自祖上三代起就住在这里,一直延续至今。 时代变迁,物是人非。 除了陈家之外,这个院子里还居住着另外三家,分别是死了丈夫,独自带娃的白家;儿子犯事进去,辛苦拉扯孙子长大的李家;以及子嗣兴旺,偏宠孙女的王家。 你别看这院子里拢共就四家人,但真要说起他们的故事来,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原主陈兴达,早年丧妻,独自抚养一儿一女长大,是一家厂子里的老钳工。 临近三十,他和隔壁新搬来的白寡妇一见钟情,不顾儿女反对,坚决当冤大头,帮白寡妇养刚满月的儿子。 这一养就是十年,期间白寡妇和其儿子日子越过越滋润,但和原主一点实际性的进展都没有。 十年前,进入暧昧期;十年后,还在暧昧期。 换别人早撂挑子不干了,奈何原主在这十年里已经成功长出恋爱脑,坚定的认为白寡妇是爱他的,只是碍于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 没关系,他可以等。 他倒是可以等,但家里的两个孩子等不了啊。 十年过去,原主的一儿一女也长大了,分别叫陈大平、陈小安。 两孩子对于父亲喜欢隔壁白寡妇那是一百个意见,说起来就要掀屋顶。 不过,自从遇到真爱之后,他们也没精力去管原主的事情了。 好巧不巧。 陈大平喜欢的姑娘就是左边隔壁王家唯一的孙女——王雅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全家当祖宗一样供着。 至于陈小安喜欢的男孩子,则是正对面李家的孙子——李景年,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受尽苦楚。 不得不说,这两孩子充分的遗传到了其父的恋爱脑,自从有了喜欢的人,他们是吃不下、睡不着、一颗脑子全是对方。 只恨不得搬到对方家里,时时刻刻在一起。 王雅雅想要上海牌的手表,陈大平省吃俭用,不惜偷家里的钱给对方买。 李景年想要一件白衬衫,陈小安勒紧裤腰带,甚至去偷亲哥偷来的钱给对方买。 在众多疑难杂症的事迹中,以上只是最平平无奇的两个例子。 还有陈大平为爱跳粪坑,陈小安美救狗熊,和狗互殴。 认真说起来,加班加点,半个月应该能说完。 这一家子恋爱脑在整个胡同巷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他们为真爱痴,为真爱狂,为真爱哐哐撞大墙。 那闪瞎人眼的怨种之光,硬是叫日月不敢与其争辉。 这不,一家子都找到了以结婚为目标的真爱,娶人的要彩礼吧,嫁人的要嫁妆吧,一个比一个狮子大开口。 一争论起来,原主直接耍无赖,他的老宝贝绝对不能比任何人差,所以别指望他,他的钱全部要给老宝贝置办彩礼。 于是,陈家闹到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各管各的。 陈大平和陈小安傻眼了,他们虽然上班两年了,但是发的工资早为真爱花光了,现在说让他们各管各的,和拆散他们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想不出办法的两兄妹就天天在家闹。 如果他们娶\/嫁不了真爱,那原主也别想! 原主到底年纪大了,被闹的精神萎靡,夜里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没看清楚摔了一跤。 直接摔瘫痪了。 两兄妹第一时间不是送原主上医院,而是分原主的存款。 等白寡妇得知消息,上门要钱,两兄妹哭天喊地,指着白寡妇骂她是扫把星,克死了前夫,现在又想克他们亲爹。 白寡妇本想趁机捞一笔走,哪曾想,这两个小东西不好对付,碍于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只能无功而返,暗骂晦气。 原主躺在床上听着他们闹,内心悲戚,最无助、最绝望之际,他的恋爱脑竟然好了。 这一刻,他看透了生死,也看透了所谓的真爱。 只是,一切都晚了。 恋爱脑一家子2 这之后,两个恋爱脑逆子拿着原主的积蓄去哄真爱,他们励志走原主的老路,并且超越原主,将舔狗之路发扬光大。 这期间,原主没有任何意外的嘎了,心底深深的悔恨让他的灵魂暂存人世间,亲眼目睹着两个逆子是怎么作死的。 尽管,两个逆子一直喊着和真爱结婚,可真爱压根不搭理他们,除非要钱,其他时候就当他们是空气。 更可怕的是,两个真爱搞到一起去了。 同住一个院子,近水楼台先得月······ 主要是,方圆三条街都听说了他们的事迹,哪个好人家敢让自家儿子\/女儿和他们搅和啊。 所以,只能逮着窝边草啃了。 旁观者见此一个劲在两个恋爱脑耳边煽风点火 ,让他俩长个脑子,免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但,俩恋爱脑能听? 他们坚信自己的真爱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即便有,那也肯定是对方先勾引真爱。 于是,陈家兄妹打了一架,纷纷坑骂对方的真爱,然后赶去安慰自己的真爱。 爱他\/她就是要信任他\/她。 这样的狗血剧情每天都在上演,主演们乐此不疲,享受其中。 突然有一天,王雅雅让陈大平娶她,彩礼一千八百八十八,洗衣机,电视机,冰箱,一样都不能少。 身无分文的陈大平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他喜极而泣,高兴的忘乎所以,也忘了他压根没钱的事实。 等反应过来,他立马打起家里两间平房的主意。 只是,卖掉这两间房也不够啊。 思来想去,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xxx。 时下的安保措施还没有那么完善,陈大平没有计谋,全靠运气,在他去的当天,还有另外一伙人也去xxx。 他混在其中,浑水摸鱼,还真成功了。 隔天,他就带着王雅雅要求的彩礼去王家登门,王家人一个个拉着一张脸,跟死了亲爹似得。 对陈大平爱搭不理,但王雅雅非要嫁,其他王家人再不高兴也拦不住。 于是,这门婚事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成了。 婚后,第八个月王雅雅生下一个儿子,对外称早产了。 甭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陈大平信了,对这个儿子他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一个字,疼! 值得一提的是,在王雅雅生下儿子后,陈小安也和李景年结婚了。 舔狗终于迎来了春天。 周围看戏的居民对此,无言以对,不想评价,反正他们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但是当事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能怎么办呢,看着呗。 婚后,李景年彻底放飞自我,他懒得去上班,就待在家里混吃等死,反正有陈小安赚钱养家,横竖饿不死他。 这样的平静一直维持到警察上门,那是他们各自结婚后的第五年。 东窗事发,陈大平xxx的事被发现了,当初他实在是紧张,又没有经验,以至于把工牌掉在了现场。 又因当初警察局的人手实在不够,所以案子耽误了这么多年才查清。 陈大平被带走的时候,王雅雅正带着孩子躲在屋里睡大觉,死活不露面。 一直到警察把人带走,王家人冲过来,将她拽起来询问情况。 不曾想,王雅雅一点不慌,甚至还有点高兴。 她悄悄告诉王家人,家里还有一笔存款,是当初陈大平给她的,现在人进去了,她不仅有钱还能去找孩子的亲爹,两全其美。 王家人都懵了,整了半天他们才知道孩子不是陈大平亲生的。 重点是,陈大平知道,并且心甘情愿替前夫哥养孩子。 王家人着急忙慌的来,恍恍惚惚的走,感觉脑子要被重造了。 哪知,隔天胡同巷就传出王雅雅有一笔巨款的消息。 不过,这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因为,众人的注意全被李家的闹剧吸去了。 李景年和陈小安要离婚! 虽然这两人终是会离婚的结果早就刻在了众人的dna里,但陈大平前脚被抓,这两口子后脚就离婚,真的很难不多想。 话说回来,结婚五年,陈小安没生下一儿半女,整日操劳,不仅要管家里,还得出去赚钱,风吹日晒,人早成了黄脸婆,比同龄人老多了。 当初,陈大平和王雅雅结婚,占了陈家的老房子;陈小安嫁给李景年后,就一直住着李家的房子。 如今,李景年说离婚,其实就是要把她赶出去。 陈小安惶恐不安,她自幼生活在这里,认识的人,做的生计,一旦离开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 而且,她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赶她走呢。 陈小安想不明白,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上吊自杀。 这一举动属实是吓坏了李景年,不敢再逼她走。 只是,那之后,李景年和王雅雅两人不再遮挡,同吃同住,活像是两口子一样,视其他人异样的眼神于无物。 陈小安死赖着不走,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对其他女人好,心底酸的要死,但她就是不走。 不仅如此,她还给他们做饭、洗衣,包括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久而久之,他们三人好像习惯了,并不排斥这样的生活。 可周围的邻居接受无能啊。 以前,好歹还要脸,不至于闹到明面上,大家也好遮掩,但现在,直接明目张胆的不要脸,这让他们这些邻居很难做。 为这事,陈小安没少和他们吵架,还一度动手。 闹到警察局也无果,反正他们三人该怎样还是怎样,谁也说不听,劝不动。 直到一天夜里,李景年听到动静爬起来,和前来偷东西的小偷撞上。 双方见面,对方直接拿出一把刀乱砍,李景年吓慌了。 这时,也听到了动静的陈小安冲出来,正好被李景年推到前面,撞上小偷的刀,重伤倒地。 因救治不及时,陈小安去世。 小偷当着李景年的面将几家洗劫一空,洒脱离去。 等王雅雅睡醒,家里什么都没了。 没错,她怕银行不安全,把钱全部取出来放到了家里,现在毛都不剩一根。 恋爱脑一家子3 王雅雅和吓尿的李景年抱头痛哭,唾弃小偷,硬是让地上重伤的陈小安错过了活命的机会。 两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一朝回到解放前,没过两天苦日子就开始互相埋怨,嫌弃对方没本事儿。 结局不用说吧。 不到半月,两人就开始频繁的往外跑,直到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里,至于他们的孩子,被丢在了王家。 【祈愿者心愿:我不想报仇,那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以前是我傻,但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谁的事也不管。】 ······ ············ “王雅雅和李景年是男女主?”长渊问。 系统摇头,故作高深。 【你想象不到这次的男主是谁。】 长渊想了下,试探道:“白寡妇的儿子,白小宝?” 嗯? 系统诧异。 【厉害啊,男主就是白小宝,小时候靠原主帮助长大,奈何在他心目中这却是一段屈辱的回忆。所以,在之后的人生里他并不愿意提起。】 长渊了然,转头想其他事。 眼下,正是原主当舔狗的第十年,一双儿女也踏上了舔狗之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家破人亡。 真应了那句话,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个世界相对简单,但难搞的是时下的格局,和两个孩子没有休止的胡闹。 长渊边想边朝回走,一进大院就和白寡妇撞上。 年过四十五的妇人,一身温柔的气质,眼神勾人,单是从那张脸上就能看出日子过得不错。 “陈大哥,我弄了几个小菜,打了你最爱喝的酒,晚上来家吃饭吧。”她温柔细语道。 这一刻,长渊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眼中划过晦暗的光。 以前每一次,白寡妇喊原主去吃饭都是有所图谋,不是她那儿子要交学费,就是她那儿子看上了什么东西。 反正这女人对所有人都狠,唯独她儿子,那是疼到了心坎里。 于是,长渊学着原主的语气:“好勒。” 白寡妇笑意更浓,临走前,还富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 若不是经历足够多,长渊还真招架不住,这绝对是个高手。 等他敛起心神,一回头便见一双便宜儿女蹲在门口瞪着他,两道视线一模一样,跟看负心汉似得。 旋即,又见旁边倒着的门板,长渊瞬间拧眉,没好气:“瞪什么瞪!我才出去多久,你们就把家拆了?” 说起这件事,两兄妹不生气了,他们一个比一个委屈,站起身跟长渊告状。 “爹,是哥哥弄坏的,他还说你坏话。”陈小安首当其冲。 陈大平自然不甘示弱:“明明是你弄坏的,你污蔑我!爹,妹妹说白寡妇就是把您当傻子耍,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这话长渊非常赞同,他们的确没有结果。 不过,站在屋内,见一地狼藉,尤其是两个逆子还在互相告黑状,这滋味谁懂啊,家人们! 长渊太阳穴抽抽,他暗暗安慰自己,现在他可是奔五的老年人,一定要冷静,不能生气,气坏身体遭老罪了。 或许是见他脸色黑如锅底,两逆子终于消停了。 他们停止嘴炮,改用眼神攻击对方。 啪! 长渊一巴掌拍在断脚的桌子上,顷刻间,桌子倒地,支离破碎。 这次,两逆子是真的消停了。 长渊提起屋内唯一完好的椅子,‘duang’的扔他俩面前,坐下。 “咱家一直没立过规矩,今天我立一个规矩,往后谁要是不听就滚出去,别待这儿碍老子眼。” 两兄妹面面相觑,完全没反应过来。 但长渊才不管这些,他现在只需要掐断任何会牵扯到他的麻烦。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月往家里交二十块生活费。” “凭什么!” 长渊话音未落,陈大平不服的声音就炸了。 父子对视,火光四射,暴躁的情绪因子不由得钻出体内,不断叫嚣。 气氛越来越紧迫,似乎下一秒,他们就能打起来。 长渊却突兀的笑了起来,讥讽挂上他眼角:“上班两年,分毛没往家里交,你问凭什么?” 不等陈大平反驳,长渊直接道德绑架,软硬并施。 “你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又挫又穷,人家王家孙女凭啥看上你?” “我让你们交钱是为了贪图你们的钱吗?爹的工资比你俩加起来还多,看得上你们那点?” “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树立良好的形象,让周围人瞧瞧,你俩虽然硬件条件一般,但会过日子啊。” 说起来,陈大平没什么脑子,唯一有的一个还是恋爱脑。 所以,长渊三言两语,还没正式发功他就被说服了。 毕竟长的挫这件事不需要别人说,他自己也清楚。 这不,他迟疑问:“我往家里交钱就能树立良好的形象?这样,雅雅就能对我刮目相看!” 啪啪啪。 长渊直接鼓掌:“孺子可教也,就是这个道理。” 任由陈大平自己琢磨,长渊又去给一旁懵逼的陈小安洗脑。 幸而,两兄妹的智商半斤对八两,真的不需要太多操作。 很快,他们就相信了长渊的鬼话。 每个月只需要往家里交二十块,他们就能树立良好形象,得到周围邻居的赞赏,获得真爱的芳心,一箭好几雕,他们赚疯了好吧。 心动不如行动。 陈大平当即掏出这个月还剩的两块五,递给长渊:“爹,这个月只这么点,您先收着。” 长渊激动的双手发抖,要知道,老恋爱脑原主把家里的钱全给了隔壁白寡妇,现在的陈家用一句‘家徒四壁’形容都不为过。 “孩子,你真懂事。”长渊先夸再问,“不过,这个月才过去三天吧。” 说起这个,陈大平一脸自傲:“雅雅一直想去西餐厅吃饭,我一发工资就请她去了,吃完饭还去看了场电影。” 真踏马败家! 长渊心底腹诽,面上苦巴巴:“孩子,咱家条件你们也看见了,往后可不能这么花钱了,不然你结婚的时候咋办?” “还有你。”话锋一转,长渊看向陈小安,“李家孩子一向节省,你天天大手大脚,人家看了难免心里不舒服,都得改。” 这一刻,陈大平和陈小安仿佛找到了组织,眼睛里放射出惊人的光芒。 他们一左一右蹲在长渊身边,如小鸡啄米,不断点头,十分感动。 “爹,您说得对,我们之后一定节省,把工资放在您这里存着。” 目的达成,长渊功成身退,将屋内、屋外的烂摊子交给两逆子收拾,而他,则是单刀赴会,赴白家的鸿门宴。 恋爱脑一家子4 白家。 长渊到时,酒菜已上桌,肥瘦相间的回锅肉伴着辣椒一炒,顿时,香飘十里,直叫人流口水。 白寡妇十岁的儿子跪在条凳上,伸着两只黑爪子在盘子里乱抓,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见此,长渊刚被勾起的那点食欲烟消云散,眼底划过厌烦。 “陈大哥,你来了啊。” 此时,白寡妇从厨房走出来,双手在腰上的围裙擦了擦,一双眼睛盯着他双手打量,见什么都没有,笑意微顿。 “啥···啥都没带啊。” 以前,每次原主过来吃饭都会带一大堆东西,久而久之,这似乎就成了必须的事情。 这一回,长渊空手上门,白寡妇立马表现出了不满。 “要带啥?你没告诉我啊。”长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白寡妇笑容僵硬,侧开身体:“没啥,快坐吧,菜该凉了。” 长渊落座后,她从厨房拿出一瓶二锅头,两个杯子,殷勤的给他和自己倒上。 “陈大哥,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不然我们孤儿寡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嘶,这酒真辣。 继而,白寡妇又给他满上,一杯接着一杯,根本停不下来。 即便酒量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么喝,不多时,长渊那张黝黑的脸隐隐泛红,眼神迷离。 不知何时,白寡妇将小儿子打发走。 屋内,只剩下他二人。 窗外越来越暗,油灯燃起,灯光昏黄,随着热腾的酒意上头,气氛被烘托的愈发暧昧。 见时机差不多了,白寡妇放下酒瓶,垂下眼帘,故作可怜。 “呜呜,陈大哥,其实我有一事相求,小宝快上初中了,可我手里······实在是没钱,你能······” 啪! 菜盘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正在演戏的白寡妇惊得眼皮一跳,脸上闪过心疼,双手攥紧摁在胸口,努力安慰自己冷静。 哪曾想,安慰还未结束,长渊一句话直接让她汗毛乍起。 “白妹子,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吧。” 白寡妇往旁边坐坐,拉开距离:“陈大哥,你醉了。” 长渊摇摇晃晃,语速缓慢且真诚:“想当年,你我一见如故,却苦于孩子不能随心所欲,现在好了,孩子都大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咱们的事情呢?” 此言一出,白寡妇‘蹭’的站起身,手足无措,将先前组织好的语言忘得一干二净,她慌了。 这些年,原主从未逼迫过她,一直恪守本分,默默无闻的对她好。 也因此,白寡妇从未想过会这么一天,长渊的突然袭击,吓到了她。 “陈大哥,你别乱说,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她推脱道。 长渊眼底划过讥讽,很快转为愤怒:“哥哥?白妹子,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什么心思难道你不清楚吗?你我怎么可能做兄妹?” “怎么不能!”白寡妇语气急促,“反正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哥哥,咱们相处的还挺好。” 长渊一哽,他都懒得说。 只有原主一个人费劲巴脑的付出全部,当然相处的好。 见他黑着张脸不说话,白寡妇心慌意乱,孩子小,她还不想失去这个提款机,咬唇犹豫几秒,她落泪道。 “陈大哥,咱们一直像之前那样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不好!”长渊猛地起身,拍着桌子喊。 霎那间,气氛凝固,两人急赤白脸的对峙。 今天来,长渊就打着翻脸的准备,这又不是家里那俩逆子,血脉相连,扯不清理还乱,趁早解决趁早安生。 原主先前自愿给的他不讨回,但今后,可别想占他一丁点便宜。 “白小梅!”长渊指着门外,怒吼道,“这胡同巷几百户人家,谁不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合着你一直在跟我装傻充愣?” “你小声点,小声点······”白寡妇急死了,眉头紧蹙,时不时瞥一眼外边,生怕被人听到。 实际上,早在长渊吼第一声的时候,隔得近的几家院子就听见了。 这会儿,大家正各自躲在墙根下聚精会神的偷听,两个逆子也在。 窗户纸上,照印出两道对峙的身影,正是长渊和白寡妇。 “我不!”长渊主打叛逆,拔高音量,更痛心疾首,“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人,算我看错你了。” “我······”白寡妇试图解释。 奈何长渊压根不给机会,仿佛非常艰难才做出的决绝:“从今往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之前种种就当是我喂狗了!”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这还不算完,长渊直接走了。 白寡妇打死都没想到今天的发展竟是这样,她整个人还像是做梦一样,没反应过来。 一直等人踏出房门,她才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剧烈颤抖,迈步追出去。 “陈兴达!” 她扶着门框,泪流满面,欲言又止,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此时,另外三家人排排蹲在自家的屋檐下,端着碗,看着他们,八卦欲望强烈。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你难道就不能理解我吗?”白寡妇控诉。 长渊脚下一顿,不算高大的身躯佝偻起来,回身质问:“那他是谁?” “什···什么?”白寡妇施法再度被打断,她另一只手也扶住门框,咽了咽口水。 其实,长渊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算过白寡妇家一个月的开支,原主的工资加上她的完全覆盖不了,那多出来的钱哪里来的呢? 刚刚他就是随口一炸,哪曾想,还真炸出点不可言喻的东西。 见此,长渊立马露出受伤的神色:“你实在是···太让我心寒了!” 怒摔唾沫,他愤然离去,钻回屋内,睡他个三天三夜。 至于外边怎样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天彻底暗了。 白寡妇感觉浑身发冷,透过昏黄的光线,她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嘲讽的视线。 周围那些婆娘都想看她笑话! 如今倒正好如她们所愿。 白寡妇暗自扣紧门框,心底给出答案,绝不能失去陈兴达这个提款机,不然之后她的日子该怎么办? 恋爱脑一家子5 胡同巷最藏不住秘密。 当晚,这件事就被传的人尽皆知,纷纷嘲笑白寡妇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恨铁不成钢,骂陈兴达脑子终于清醒了。 但大多数人却觉得,陈兴达只是闹别扭而已,过两天又得给白寡妇鞍前马后,哄人开心。 至于长渊怎么知道这些,那当然是酷爱吃瓜的统子传送的消息。 别说,这个任务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这第一天真累啊。 没办法,原主傻缺的形象实在太过深刻,他必须慢慢改变周围人对他的刻板印象。 在不知不觉中,让所有人知道,他放弃白寡妇了。 从此,桥归桥吗、路归路,各不相干。 次日,早上五点,长渊没像原主去喊两个逆子,在巷口买了两个包子上班去了。 那份工作他不太想干,人老了,就乐意舒舒服服的躺着,累死累活的干啥,最终还不是黄土一堆。 这不,他没去厂房,而是去了主任办公室。 “老陈?” 恰好,王主任正找钥匙开门,见他神情诧异了一瞬,很快消失。 “有事啊?” 长渊笑着点头:“诶,有点事。” “行,那进来说。”王主任打开办公室的门,领着他进去。 等两人都坐下,长渊才说出来意:“我这身子骨越来越差,医生说不能太操劳,所以我就想换一份轻松的工作,您看能不能给我调动调动?” 王主任擦拭桌面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去摸没几根头发的额头。 “这样啊。”他眼珠子乱转,“老陈,咱们厂里师傅少,你要是不干了,恐怕之后忙不过。” 没拒绝就是能调动。 长渊搓着双手,态度坚决:“那也不行啊,我这身体干不了几年,就想做点轻松活儿,您通融通融。” 王主任假装思索半晌,打感情牌:“谁让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后勤老张要走,我把你调去,不过,这事你可谁都不要说。” “了解了解。”达成目的,长渊从裤兜里掏出事先买好的大前门,放在桌上推过去,“您辛苦。” 王主任皱巴巴的脸一下舒展,指着他笑道:“咱俩多少年交情了,你还跟我来这套。” 话虽如此,烟还是照收。 调动需要时间,长渊干脆请假出去逛逛,顺便倒腾一批货物,赚点钱养老。 这座城很老,高楼大厦还没建起,天空湛蓝,视线宽阔。 他边走边在脑海里规划,每一块地都有适合它的建筑。 假以时日,都会实现。 恰逢此时,他脑海中的警报声响起。 【滴滴——】 【宿主请注意,陈小安重生了,她正提刀追着李景年砍,目前已跑出三条街。】 不等长渊发表意见,系统又说。 【根据系统感应,王雅雅身体内能量波动巨大,她应该被穿了,目前正在调查穿越者的身份,请宿主稍等。】 长渊:“······” 这踏马不是轻松愉快小任务吗? 他一眨眼的功夫直接集体加buff,开启地狱模式? 此时,忙碌的系统再度抬起小脑袋,提醒道。 【宿主可以晚点震惊,现在该办正事了。】 长渊还有点恍惚:“什么正事?” 咱就是说,现在那件事是他能阻止的。 “如果宿主再不行动,陈小安就要因为故意伤人进局子了。” 挺好啊。 长渊抬头,仍旧微笑面对这个世界,“早点让这个祸害进去端铁饭碗也不错。” 事实证明,哪有那么简单啊。 看似佛系的祈愿者,突然激动,坚决不允许他家小傻子进去蹲号子。 长渊能怎么办,这世道,钱难赚,屎难吃,回去阻止呗。 他赶到时,场面慌乱,周围聚集很多人,但都只敢远远观望,没人敢上前阻止。 从人群中艰难挤出一条道路,长渊便见,偌宽的街道上,陈小安疯癫大笑,提着两把杀猪刀乱砍。 前边,逃命的李景年吓出尿,一边跑一边撒,还一边哭着喊妈妈。 场面十分感人。 长渊想,他这辈子应该看不到比这更魔幻的场景了。 殊不知,后边等着他的更精彩。 “李景年,你喜不喜欢我?”陈小安痴痴的问。 “我不喜欢!”李景年大声哭泣。 于是,陈小安笑得更开心了,她还奖励他一把擦肩而过的杀猪刀,‘duang’的掉地上,差点削掉他耳朵。 李景年吓得猛地顿住,眼神惊恐的看向她,嘴角慢慢下撇,‘哇’的破防:“陈小安!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哈哈哈。” 追击战火爆升级,刺激惊险,叫人看一眼直接后退三步,看完都退至城外了。 旁观者大咽口水,一副开了眼见的恍惚模样。 话说长渊艰难挤到前边,正要开口阻止,见此疯魔场景,果断放弃掺和,这玩命的破事他掺和不了。 为了这事把命搭上,铁定不划算。 于是,他和其他旁观者一样,找了个安全位置悄默默看戏,静等警察来制止这一切。 人是奇怪的生物,面对这种情况,又想多看一会儿戏,又想警察赶紧把这种危险分子带走,免得误伤到他们,真难蚌。 约莫半个小时后,警察终于抵达现场,以武力强制控制场面。 陈小安却一点不害怕,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在警察呵斥时,她轻飘飘说:“我们是恋爱关系,他在和我闹脾气,没多大事。” “她胡说!我和她才不是恋爱关系。”李景年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反驳。 陈小安丝毫不慌,笑眯眯道:“你们看,他又在闹脾气了。” 警察顿时语塞,脸黑了不止一个度:“全部带回去!” 闹剧结束,人群自动疏散。 只是,这场荒唐闹剧的传说却永远刻在了人们的心底。 长渊捂着胸口跑回家,这重生闺女太可怕了,就他这具身体的情况,根本不够对方追一个小时的,他得缓缓。 哪曾想,一进院门就和失神落魄的陈大平撞上。 “爹,你咋这时候回来?”傻儿子诧异。 长渊没好气:“我想问你呢,这时候你不去上班待在家里干啥?” “啊——” 一道尖锐的叫声打断两父子对话,顺着声音寻去,正是王家,两父子面面相觑。 下一刻,陈大平撒开腿冲进去:“雅雅!你没事吧?” 恋爱脑一家子6 昨日,倒霉姑娘王雅雅临睡前摔了一跤,脑门磕到床沿上,给自己直接磕没了。 一觉醒来,内里已经换了芯子。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芯子也很懵。 陈大平火速闯进去,和床上的王雅雅大眼瞪小眼,恰好乌鸦飞过,发出鸣叫。 不多时,屋内传出更为惨烈的尖叫。 “啊!滚出去!” 长渊来不及反应,身体已被撞开,是出门扯闲篇的王老婆子回来了。 小老太腿脚麻利,木着一张脸火燎燎冲王雅雅的闺房,临进门前她还顺手抄起窗框下立着的扫帚。 下一秒,陈大平被打出来,‘哎呦哎呦’的嚎叫,被王老婆子满院子追着打。 “小瘪三,敢欺负我孙女,拿命来!” “王奶奶,我愿意负责!”陈大平相当头铁。 王老婆子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紫,阴鸷的双眼死死瞪着没脑子的陈大平。 猛喘几口气,她阴恻恻道:“想得美!” 继而,将扫帚挥舞的虎虎生威,一场追逐战下来,扫帚断了,陈大平也断了一条腿。 你问长渊,他躲屋顶上看戏去了。 这种事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好好把握就看不到了。 于是,他和统子趴在屋顶上看的很是起劲,只是偶尔想起这个任务目前的处境,会稍稍露出牙疼的表情。 此事因陈大平断腿而告一段落,但并不代表,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依照王家上下对王雅雅的宠爱程度,此事不闹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 这不,到了晚间,王家十来口人齐刷刷登门,拉着长渊告状。 “陈兴达,我们家可就这么一个闺女,这事你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没完!”王雅雅的亲爹王老大吹胡子瞪眼,放狠话。 长渊打着哈欠,平静的看着他们:“我家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老太太给他打断腿,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们准备赔多少?” “我们赔!”王大嫂鸡叫,凶巴巴的否认,“你儿子欺负我家闺女,被打死也活该,我们才不赔。” “咋欺负你闺女了?”长渊反问。 闻言,王大嫂哑然,其他王家人也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下班回家,一进门就听老太太哭嚎着告状,怒火战胜理智,让他们根本来不及问前因后果,火冒三丈高的冲到陈家兴师问罪。 不过,惯会无理闹三分的王家人,也只是愣神了几秒。 随即,继续发疯。 “放屁!我家老太太说你家浑小子欺负了雅雅,那就一定欺负了!陈兴达,你少跟我打马虎眼。”王老大耍混。 长渊也不怕,闹就闹呗,反正这个小世界都要被玩成筛子了,他还怕啥? 现在,就是祈愿者哭天喊地,跟快穿局高层告状他都不怕。 “咋地?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 长渊‘蹭’的从椅子上起身,气势汹汹,凶神恶煞。 场内气氛急速转下,两边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想打架?”王家三兄弟一下围过来,拳头捏紧。 长渊当仁不让,率先出脚。 一个踉跄,径直撞上王老大的拳头。 下一秒,他捂着肚子弯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你···你竟然耍阴招!”长渊控诉。 王老大微懵,他攥着拳头自我怀疑,难道他刚刚真的动手了? 又见,其他王家人狐疑的看着他,王老大心下无名火升腾,他叫嚣:“我刚刚压根没碰到他!” 刚刚长渊选的位置隐蔽,没人看到。 而且,在整个胡同巷中,王老大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和人动手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他活到这么大没被打死,他得感谢他亲娘生了四个儿子,还个个都听他的话。 所以,在王家人心里这事王老大做的出来。 暴躁汉子被冤枉才是最憋屈的,他见解释没用,干脆瞪向长渊:“陈兴达,你说实话,老子刚刚碰到你没有用?” 长渊露出痛苦面具,将心不甘、情不愿演绎的淋漓尽致:“你说没有就没有呗,反正整个胡同巷谁敢和你王老大叫板啊。” 听起来这话没毛病,可王老大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想不出来。 想来想去,王老大灵光一闪:“你别扯东扯西,你儿子欺负我闺女的事咋解决。”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长渊干脆不装了,演戏太累,还是放飞自我比较舒服。 什么祈愿者心愿,一个个比他还摆烂,逆子舍不得丢,昔日白月光也舍不得报复,那生出怨气作甚,折腾他玩啊。 这宿主做任务久了,都容易生出叛逆。 恰好,长渊就抵达了这个节点,他开始思考这份工作和他当初的初衷真的一样吗? “说法是吧。”长渊指着隔壁,“那煞笔玩意儿躺着呢,要不你们把他弄走,要不你们再去揍他一顿,先说好,人出什么事了我不管,你们自己负责。” 王家人心底‘咯噔’一响,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你什么意思?”王老大语气更冲。 长渊双手一摊:“意思就是,你们爱咋咋地,老子不管了,出去!” 王家人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翻脸,当他们整整齐齐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很懵。 懵完之后,是怒火横烧,是愤愤不平。 怒火之中,王老大恨不得冲到隔壁将陈大平那混账东西砍了,终是被其他人拦下。 说到底,他们是来讨要好处,根本没想过鱼死网破,为这事,犯不着。 他们知,这破房子不隔音,却不知,隔壁躺在床上养伤的陈大平此时颤栗的躲在床底,腿伤让他痛不欲生,而害怕让他心惊胆颤,随时在抽搐过去的边缘徘徊。 咚咚咚! “陈兴达是哪个?”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两个警察赫然出现在门口,大声询问。 只见,上一秒还气愤不已的王家人,一瞬间化为鹌鹑,收敛神情,垂下脑袋,齐刷刷指向紧闭的房门。 咯吱! 门打开,长渊探出头:“我是!” “跟我们走一躺,你女儿陈小安犯了事。” 恋爱脑一家子7 “犯事!” 长渊未曾说话,对面搓麻绳的李老婆子眼睛一亮,忙扔下手里的活儿,凑到警察边上。 “警察同志,一个小姑娘能犯啥事啊,你跟我们说说呗。” 警察略略蹙眉,翻开小本本:“您别捣乱,李景年住哪里?” “这里。”李老婆子高举双手。 奈何她刚刚捣乱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两个警察一同蹙眉, 不耐的看向她:“老太太,我们办正事,您别捣乱。” 长渊作证:“她就是李景年的亲奶奶。” 李老婆子连忙点头,拍着胸脯以证身份。 到底是年过半百的老人,经历的事情多,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忙问:“警察同志,是不是我家景年出事了?肯定是外边那些坏家伙儿欺负我家景年,警察同志,您可一定要给他做主啊。” 警察敷衍点头:“您先跟我们去一趟,事情待会儿跟您讲。” “诶,好好好。”李老婆子肉眼可见的急了。 偏偏长渊不急,他不疾不徐的锁门,惹得李老婆子吐槽。 “你锁啥门啊,咱们街坊邻居的,再说了,你家还能有什么东西掉不成。” 长渊眼神微闪,他哪是怕掉东西啊,他是从警察局回来李家老两口按耐不住心底的洪荒之力,直接给他家砸了。 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穿过胡同巷,奔警察局而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胡同巷内就传开了,纷纷猜测啥事。 恰逢白寡妇下班回家,累的灰头土脸,她正琢磨怎么挽回陈兴达的心,就听大家在说陈家要倒霉的闲言碎语。 当即,她停下脚步,仔细听。 “听老王家说,是陈家小闺女在外边犯事了。” “一个小姑娘能犯啥事?不过,李家小子应该是欺负人家姑娘被抓了。” “总不能李家小子欺负的是陈家小闺女吧?”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陈小闺女绝对是咱们平城最安全的姑娘。” 白寡妇心底焦急,可她平时和这些街坊邻居处得并不好,这会儿想打探点消息都没人问,只能干着急。 这不,察觉到她在,那群嚼舌根的婆娘们立马不说话了,横眉冷眼,态度极其不友好。 白寡妇脸一黑,咬唇疾步回家,进院门时她还特意往陈家看了一眼,见主屋紧锁着门,她仅剩的那点希望彻底泯没。 常言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正要转身时,见陈家侧屋的门微微敞开,她动作一顿,眼珠子乱转,小心思飘飘然。 四周环视一圈,见没人,她悄默默凑过去。 天色暗了,月上枝头,湛蓝色的天空俯视大地。 走了十来分钟,长渊等人终于抵达警察局。 听完前因后果,李老婆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整个人朝后倒,幸好她身旁的警察反应迅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人没倒,后果也有点难堪设想。 李老婆子浑身颤栗,死寂的双眸死死瞪向长渊,她爆发了。 “陈兴达!你养得好女儿,敢欺负我孙子,今天老婆子和你拼了。” 长渊撒腿就跑,硬是让李老婆子追不上。 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他还能还手,可这老太太···算了,他忍。 不过,手上忍了,嘴上可忍不了。 他边跑边贩剑:“您别不讲理,欺负你孙子的是陈小安,又不是我,你逮着我打干啥!而且,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姑娘追的满大街撒尿,丢死人!” 李老婆子双手撑着膝盖上,老脸变色,嘴里骂骂咧咧的诅咒:“你个老混蛋!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要遭天打雷劈!” 这话长渊更不爱听了。 “您放心,有机会我肯定带上您,不让您白来这世上一趟。” “胡闹!”一老警察从里边疾步走出来,见此黑着脸怒吼。 混乱的场面瞬间被控住,众人大气不敢喘,不管是闹剧本身的李老婆子,还是悄悄看戏的警察,这会儿一个个跟鹌鹑似得。 老警察严肃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仿佛凌迟,浓烈的气势骇人。 末了,他大声问:“谁是陈小安的家属?” “我是!”长渊从人群里窜出去,态度积极,一点不像是来警察局,那脸上洋溢的笑容更像是来接受表彰的。 看的老警察一脸狐疑,倒没多说,用下巴示意他:“跟我进来。” 最靠里的一件审讯室,陈小安百般无聊的瘫坐在椅子上,态度轻蔑,一副作死的样儿。 见长渊进来,她微愣几秒,神情变得有几分不好看。 继而,她凶巴巴冲警察喊:“你让他过来干啥?有事你找我就成,我都说了,我和李景年是夫妻关系,你们凭什么抓我。” 老警察面无表情的看向长渊,漆黑的眸子里带着询问何必审视。 那一瞬间,长渊背脊发凉,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她脑子有病,和我没关系。” 老警察眼神毒辣,一般人休想在他面前撒谎,可此刻,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对方说的是真话? 正如如此,他才觉得荒谬。 捞起桌案上的笔记本,老警察眉头蹙起:“你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刀追着人家男孩子砍,这种行为非常恶劣,而且,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说一句,长渊点一下头,非常配合:“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浮出代价,所以,该关多久就关多久,我绝对不会闹,您放心。” 大概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想得开的家长,老警察诧异一瞬,继而说:“事情也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只要对方不追究,当然,你女儿的认错态度必须端正。” “您说的都对。”长渊给予肯定,一脸赞同。 一旁的陈小安都看呆了,她咋有种命不保夕的感觉呢? 没给她想明白的时间,老警察出去了,让长渊好好开导陈小安。 哪曾想,人一走,长渊跟变脸似得,神情恢复冷漠,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一句话都不说话,当陈小安如空气。 几分钟后,陈小安率先沉不住气,她别扭的问:“您没啥跟我说的?” 长渊抬眼,摇头道:“没有。” 恋爱脑一家子8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陈小安呼吸乱了,瘫在椅子上的身体缓缓挺直。 她眼底翻涌着情绪,过了一会儿,她突兀的讥笑起来:“对啊,你怎么可能有话跟我说,现在恐怕恨死我了吧,耽误你回去陪白寡妇母子。” 长渊也笑,扯动干瘦的脸皮,很是诡谲:“你自个事都扯不清楚,阴阳怪气啥呢?不和你说话犯法啊,把能的你。” 他现在谁也不惯着,不乐意就让祈愿者停止合作。 实在不行,他也转去反派部,不然这鬼日子没法过了。 陈小安被堵得无言以对,表情十分精彩,她愤懑的咬住嘴唇,戾气很重。 她倒没有因此怀疑什么,首先她智商不高,其次在上一世,原主对子女的态度也很一般。 到此,无话可聊。 出去前,长渊用最后一点耐心提醒她:“不想下辈子蹲号子就态度好点。” “哼,你放心。”陈小安扯起衣袖边的毛边,“我能解决好,不会耽误你回去找白寡妇。” 长渊不知道她的自信心从何而来,也不想知道,因为他现在连任务成败都无所屌谓,还会管别的吗? 踏出审讯室的门,长渊脸上摆出愁苦的神情,微微佝偻的背影像是背上了一座大山般沉重。 路过的警察见此,纷纷摇头,暗地里感叹一声,不省心的逆子又在难为年迈的父母了。 这事今天肯定没结论。 长渊摸着下巴想,那这样他岂不是又有了请假的理由? 下一秒,一道黑影划过,吓得他忙后退,定睛一看,是李老婆子凶厉的爪子,刚刚那一爪绝对是冲抓瞎他来的。 见没得逞,李老婆子痛心疾首,眼底满是可惜,她恶狠狠的骂道:“陈兴达,老王八蛋!生出来的小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渊心有余悸,还好他身手麻利,不然眼睛就没了。 “您悠着点,不然我告您谋杀,正好送您进去见您孙子。” 气急败坏的李老婆子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他,长渊自然不能吃这亏,扭头就跑,正好回家睡大觉。 忧心忡忡的老父亲偶尔演一下还行,时间一长他肯定蚌埠住。 哪曾想,他前脚到家,刚躺床上没半个小时,陈小安就回来了! 她还和李家奶孙一道回来,据说路上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了。 但这毫不影响李家老两口躺在院子里,跳了一晚上的大神,刚开始骂陈家,后来谁去劝他们骂谁。 最后一细算下来,李家老两口骂过的人中,陈家竟然还是时间最短的,人麻了。 而长渊呢,他带上耳塞,舒舒服服睡到天明。 等醒来,太阳高照,迎接他的是系统的亲切问候。 【宿主,今天也要努力工作哦,不能摆烂。】 长渊翻了个身,继续睡:“你说,这任务怎么做?祈愿者连他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成天篡改心愿,我做不了一点。” 系统殷切讨好。 【这个问题我已经向上边反映了,据说上面很重视,连夜开会商量办法,很快就有消息了。所以,宿主要努力做任务哦。】 一连串信息进入大脑,驱散困意,长渊平躺在床上,直愣愣盯着屋顶:“统子,你不会累吗?” 存活时间过长,经历无数小世界,遇到很多人,又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 在数不清的相遇和离别后,人是会厌恶的。 别说,这个问题还真为难到系统了,它早已数不清它存活了多少年,只知道要辅佐每一位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系统不会累。】 屋内再次沉寂,阳光透过窗户纸洒进来,让人感觉到温暖,浑身暖洋洋的。 长渊闭上眼,慢慢去感受这份美好。 哐当——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一块有他拳头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屋顶破了个大洞,抬头便见天,最主要的是,差一点点就砸到他人了!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他气势汹汹的爬起来,掀开门叫嚷:“谁干的!” 而这时,头上两点钟方向传来哄笑声。 长渊立马顺着声源寻去,便见白小宝趴在屋顶上肆无忌惮的大笑,见他望去,非但不收敛反而露出挑衅的姿态。。 这一刻,长渊没有先气愤,而是询问系统:“难道这家伙儿也重生了?” 随后,系统给出准确的答案。 【宿主,原剧情中的男主没有重生,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他最近没吃到肉,而白寡妇安抚他的理由是,你没有给他们送肉。】 长渊嗤笑,真踏马惯的。 旋即,他将梯子搬走,任由白小宝在上面哭闹。 治熊孩子就得简单粗暴。 这还没完,反正长渊今天也没打算上班,于是,他端把椅子坐院子里,喝着茶、吃着包子,耳边尽是无休止的嚎哭。 白小宝本以为只要自己哭闹,长渊就会放过他,毕竟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如此,无往不利。 哪知,下边的男人自顾自得啃着大肉包,完全不管他。 他心下愤懑,下意识恐吓道:“你放我下去,不然我跟我娘告状,让她收拾你!” 小孩子的说话习惯和大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白小宝之所以敢这么对待陈兴达,只是因为在白寡妇心里,她已经将这个男人牢牢抓在手里,随便折腾。 谁曾想,此陈兴达非彼‘陈兴达’,区别很大的。 长渊吃完肉包子,两嘴一抹,开始闭目养神。 太阳正烈,他躲在阴凉处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待在屋顶上暴晒的白小宝。 没一会儿,消停的哀嚎叫再度响起。 “我要下去!我要下去!”他边嚷边哭,躺在滚烫的瓦片上,自讨苦吃。 长渊被吵的耳根子疼,睁开一条眼缝:“想要下来可以,给我道歉,并且赔钱。” 白小宝虽然只有十岁,但他对钱的概念已经非常完善。 闻言,他立马炸了。 “凭啥!” “都怪你,最近不给我家里送肉,不然我会砸你屋顶吗?” “我娘说了,你赚的钱都是我的,你还敢找我要钱,小心等你老了我把你赶出去!” 恋爱脑一家子9 说起这些的时候,白小宝特神气,脑袋昂起,跪在屋顶上双手叉腰。 看的出来,他是真的不想下来。 既如此,长渊满足他,起身施施然朝外走。 白小宝瞪着两颗圆鼓鼓的眼珠子发愣,继而,扯起嗓子又开嚎。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这个点胡同巷的老老少少,要么上班,要么捡废品补贴家用,大人小孩都不例外。 甭管前一天发生多大的事,第二天照样如此,这不,王家和李家空荡荡的,也没人来找长渊麻烦。 诶,都是生活所迫啊。 以至于,白小宝在屋顶待了大半天,才被下班归家的白寡妇救下来。 见到亲娘,白小宝所有的委屈瞬间爆发,他边委屈边告状:“娘,陈棒槌欺负我,你帮我报仇。” 此时,周围歇凉的、看戏的一大堆,闻言神情戏谑,相互交换眼神。 “别瞎说!”白寡妇臊得满脸通红,甭管私底下咋说,可当着众人面秃噜出来,日后她还咋抓回陈兴达的心? “就是他!”白小宝不服气吼。 一时间,白寡妇骑虎难下,十岁小伙子力气足,她想把人拽回屋都做不到。 压抑的气氛弥漫,白寡妇气得都快哭了。 她咬紧嘴唇:“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 哪知,这话就像是打开白小宝暴躁脾气的钥匙,他猛地挣开她的手,咆哮道:“你不是我娘!你想嫁给陈棒槌,给陈大平和陈小安当娘!” 吼完,他掉头就跑,脸上鼻涕眼泪混作一团。 不曾想,跑出去没两百米就被逮住了。 “你放开我!” 于是,长渊抓得更紧了。 “臭小子,你刚刚叫我啥?” 白小宝拼命挣扎,小脸倔强,立志抗争到底:“陈棒槌,你放开我!” 长渊冷嗤,未长成的男主也敢在他面前叫嚣,不知道他揍小孩屁股多有经验是吧。 随手折下一旁的树枝,对准白小宝的屁股就开抽。 “哇!娘,陈棒槌要打死我,救命啊,娘!” 鬼哭狼嚎的哭声能震破人耳膜,两侧大院的居民跑出来,见不是自家孩子,先松了口气,才劝道。 “陈师傅,孩子还小,你下手轻一点。” “白寡妇把娃当成心肝宝贝,你小心她待会儿和你闹。” 说曹操、曹操到。 闻讯赶来的白寡妇,见长渊拎着自家宝贝儿子抽,心疼的差点昏厥。 她遏制不住的浑身发抖,气到起飞,头一次她抛弃掉温柔似水的人设,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她想刀人的戾气。 “陈兴达!”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恨意。 旁边看戏的居民只感觉眼前一花,白寡妇抵达战场,从长渊手里抢过白小宝,视若珍宝的抱在怀里,就是有点抱不动。 即将十一岁的白小宝吃得好、长得壮,一上秤是白寡妇的两倍体重。 乃至于,现在他在亲娘怀里就像是一头踮脚扑腾的猪,场面感人。 “小宝,别怕,娘来了。” 白小宝哭得更大声,这一刻他选择忘记刚刚和亲娘的矛盾,又告状:“娘,他欺负我。” 于是,白寡妇浑身充满母爱的光辉,坚持溺爱到底:“娘帮你报仇!” 她说的坚决,眼底迸发出狠辣的光,估计是想射死长渊。 “陈兴达!” “你凭啥打我儿子!” 长渊掏了掏耳朵,捏着耳垂叹气:“你问我凭啥?可能是我有病吧。” 白寡妇:“······”每一个字都出乎她意料。 别说她,周围看戏的人都惊呆了。 时下这年代,很少有人用‘有病’开玩笑,所以他们当真了,一个个瞪大瞳孔盯着酝酿感情的长渊,面露关怀。 等长渊酝酿完,才察觉到不对劲,不过戏台子已经搭上了,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这些年我把小宝当亲生的对待,不管啥好的我都想着他,结果呢?换来了什么,他口无遮拦的喊我陈棒槌!”他足够气愤。 白寡妇心底‘咯噔’一响,她突然反应过来,试图向钱袋子解释。 奈何长渊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诉苦:“你们知道吗?今早我睡觉,好大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砸破我家屋顶,径直落到我边上,距离我脑袋只差亿点点距离,惊险万分。” “喔~” 听众也十分上道,给足反应。 长渊猛拍大腿:“差一点,你们就永远失去我了!” 旁观者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立马愤然唾弃这个扔石头的人。 “太缺德了,谁乱扔石头,这要是被我逮着铁定好好收拾一顿。” “估计咱们这的人,咱们街坊邻居多少年了,没人这么欠啊。” 一旁,插不进话的白寡妇傻眼,这难道不该是她的主场吗? 此时,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侧心虚的白小宝,还在试图张嘴找回主场。 等众人声讨结束,气氛达到高潮。 “你们也觉得过分对吧。”长渊出嘴了,“砸我屋顶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白小宝!” 霎那间,众人视线齐刷刷瞪向白小宝,刚刚声讨带出的情绪还没消失,骤然间被针对,属于吓到了白小宝,凶狠的小脸变得煞白。 “你别胡说。”白寡妇急了。 长渊双手抱胸,他特地吃完饭才回来,为的就是有准备的打好这场战。 敢砸他屋顶,看他不讹死这煞笔男主。 “我可没胡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白小宝,你不会不敢承认吧。” 众人再度望向白小宝,男主再狂拽酷炫也只是个孩子,心理素质不过关,一吓就被吓懵了。 他忍不住瘪嘴,泪水在眼眶打转:“我,我就是想教训他,谁让他最近不给我们送肉,我都瘦了。” 不得不说,在听到这么炸裂的原因时,围观者的神情直接裂开,眼神恍惚,有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白寡妇怕本就不好的名声二次崩塌,赶忙找补:“孩子馋肉了,能理解,陈兴达,那你也不能把他晾在屋顶上一天吧,你瞅瞅,都晒伤了。” 不曾想,她还倒打一耙。 长渊脸一黑:“你少跟我瞎扯,赔钱!” 恋爱脑一家子10 提起钱,白寡妇如临大敌,拽着白小宝后退:“赔啥钱?你那破屋子修修就成,别想讹我们。” 嗐。 长渊难受,遇到这种人谁能不难受? “不赔?” 白寡妇努力给自己加油打气,她挺起胸脯:“不赔!” 不仅如此,她还面露失望:“陈兴达,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对我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美人流泪,总是惹人心疼。 奈何,白寡妇的风评一向不算好,此幕只能惹得那些老爷们心生不忍,而那些围观的婆娘一个个纷纷露出讥笑,明显不屑。 既如此,那长渊也没必要继续浪费口舌。 “行。”他非常认真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围观者见此,还以为他就这么算了,不少人皱起眉,在心底骂他没用,被个女人拿捏死死的。 不曾想,吐槽未完。 他们便见长渊提起木棍气冲冲的往回走,那架势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众人微顿几秒,忙跟上去。 最为着急的还数白寡妇,她心口打颤,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在不知不觉间,超出她的掌控。 众人拥挤,四周嘈杂,一切混乱着,乃至于她根本没时间去想清楚。 恍惚之间,白寡妇两母子已被众人推搡到自家院门口,亲眼目睹长渊给他们家屋顶捅了两个洞。 白寡妇制止的话堵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发出来,长渊就捅完了。 速度之快,行动力之强,叫人望尘莫及,缄默不语。 “啊!” 白寡妇忽然发疯,冲进屋,一抬头两个碗大的洞赫然出现在头顶,一左一右,大小均匀。 这一刻,她心如死灰。 不是因为屋顶的洞,而是她终于察觉到,她真的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心。 从今往后,她少了一个钱袋子,这能不伤心吗? 只要想到日后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言听计从,满心满意的对她好,白寡妇就心尖绞痛,不能自已。 这不,她又跑出来,看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她满脸不敢置信,望向长渊:“你捅我家屋顶!” 长渊哼笑,扬起眉:“你儿子捅我屋顶,你又不愿意赔钱,那我只能这样了,没问题吧。” 旁观者掩嘴偷笑,也是没想到长渊会做出这么绝的举动,不免诧异。 从此刻起,恐怕这胡同巷里的人才是真的相信,那个老钳工陈兴达不喜欢年过四十仍貌美的白寡妇了。 “陈兴达,你没良心!”白寡妇面容狰狞,吼完就要扑上来打长渊。 哪知,半路杀出陈小安,被拦截不说,还被实实在在揍了一顿。 话说陈小安,威胁李景年从警察局出来后,她在家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天一亮她上班去了。 活像是她提刀砍人那事没发生一样,幸而李家老两口也把钱看的比啥都重要。 主打一个吵归吵、闹归闹,别拿工作开玩笑。 等陈小安下班回家,就见长渊和白寡妇对峙的画面,第一时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确实不聪明,怎么也想不明白。 好在死过一次,她现在豁达的很,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然后,她便撸起袖子,冲进院,一把薅起张牙舞爪白寡妇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又一脚把人踹出几米,一屁股坐地上,疼得眼泪花直冒。 白寡妇彻底崩溃,她坐地上不起来了,一个劲开嚎:“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不是人!老天爷,你快来看看啊,他们要逼死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识过白寡妇胡搅蛮缠功夫的邻居,一看这架势下意识退避三舍,不敢与其争锋。 这时,王家人和李家人接连回家,他们本想找陈家算账,一进院见密密麻麻的人头,顿时呆住了。 再看中心站着的主角,真晦气! 众人都以为,这一场白寡妇必胜无疑,毕竟不讲道理的 寡妇,撒起泼来能顶五千只鸭子,打不死你,烦都烦死你。 偏偏陈家人不走寻常路,面对白寡妇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两父女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一个提木棍,一个撸袖子。 那架势,比白寡妇还足。 继而,当着众人面,长渊继续捅屋顶,陈小安扑上去和白寡妇厮杀,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你们···你们疯了!” 白寡妇顾不得哭嚎,一边和陈小安过招,一边还得心疼被捅成马蜂窝的房子。 至于白小宝,他早趁乱溜了,这会儿应该蹲在街口巷道里和小伙伴玩游戏。 天黑了,闹剧也罢休了。 众人散去,各回各家,背后议论难免,对陈家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每每一想起先前的场景便浑身鸡皮疙瘩起一身。 不由得庆幸,还好之前他们虽然看不起陈兴达,却没和陈家结怨,不然就那两父女,一般人真招架不住。 此时,长渊所在的八号大院,异常安静,往日闹腾的王家小辈这会儿都安安分分坐在屋内。 于是,白寡妇幽幽的哭声便成这间大院最醒目的声音。 哐当。 陈小安端着两盘黑不溜秋的菜扔桌上,板着脸:“吃饭 ,既然决定和她断了,那就不要瞻前顾后,做人要果决,尤其是男人,不能把女人当天,没她你又不是活不了。” 长渊木然的看着她,也是没想到,他这辈子还有被恋爱脑教训不要成为恋爱脑的机会。 见他不说话,陈小安一边添饭,一边畅所欲言:“反正我是看明白了,男人靠不住,我哥你就别想了,往后我给你养老。” 长渊点头:“这个可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扣扣扣! 两父女刚刚缓和的气氛,在见到来人后,瞬间烟消云散,陈小安脸色顿变,浑身戾气乍现。 “你来干什么?” 门口,李景年局促的站着,他讨好的笑笑:“小安,我有事和你说。” 已经彻底醒悟的陈小安别过头:“我们无话可说,你滚吧,再让我看见你,我还拿刀砍你。” 威胁到这份上,按理说李景年该走了,可他就跟脚钉在地上似得,死活不走,还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打定主意惹陈小安心软。 恋爱脑一家子11 他却不知,如今的陈小安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恋爱脑,她现在可是陈·砍死你·小安,一言不合直接提刀砍人。 任何想成为她脚边绊脚石的家伙儿,都会死在她无情的杀猪刀之下。 哼,就是这么霸气。 这也是长渊唯一欣慰的点。 如果恋爱脑重生,继续普度众人,那还不如不重生。 于是,两父女搁家吃饭,李景年苦巴巴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最终落寞离去,端的一副痴情人设。 换以前还有人相信,可昨天陈小安才提着杀猪刀砍过他,这完全不合理好不好。 所以,在亲眼目睹后,王家关起门来讨论。 “没想到啊,陈家闺女才是这个院子最狠的人。”王老婆子靠在门板上,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老脸尽是老谋深算。 她身旁,左边是王家三兄弟,右边是王家三妯娌,前面是王家小辈,十来口人眼巴巴看着她,静等下文。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穿越者王雅雅,混在其中。 因为没有记忆,且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个穿越者苟成了鹌鹑,她不想改变世界,更没有穿越者的优越感,她就想苟活着。 根据系统调查,这个穿越者来自末世,只是她比较倒霉,末世第一天就嗝屁了,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 所以,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 “娘,然后呢?”王老大腿蹲麻了,忍不住问。 王老婆子悠长的目光一顿,瞥向他,露出更为狐疑的表情:“然后什么?” 到此,没有然后。 散会之际,王老婆子一边捶着腰,一边朝屋里走:“往后,少去招惹陈家人。” “是。”王家人异口同声。 今夜,睡不着的人很多,但这里面绝不包括长渊和陈小安,自从一起吃过黑暗料理,两人的关系好很多。 长渊猜测,主要原因应该是他和白寡妇一刀两断了。 作为一个醒悟的恋爱脑,她自然会对同样醒悟的恋爱脑报以善意,尤其是,这人还是她亲爹。 两人临近上班时,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人,昨晚他们好像没给他送饭。 推开隔壁的门,陈大平呼呼大睡。 这间房被隔成两间,陈家兄妹一人一间,此时,陈大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地上还放着吃过的碗筷。 长渊轻蹙,他确定他没给这货送饭,陈小安也不可能送,那这碗筷怎么来的? 见此,陈小安转头就走:“我来不及了,您不着急啊。” 长渊还真不着急,他工作调动了,现在是后勤人员,去多晚都没关系。 只是,这事他貌似还没跟家里说,以前陈家两兄妹没一个靠谱,说不说都行。 可昨天,陈小安说要给他养老诶,有一丢丢心动。 恰逢,系统回来打断他的心动。 【宿主,我回来啦。】 【经过高层商议,以后祈愿者不能随意改变心愿,除非付出更多的灵魂碎片,这一次任务按照祈愿者最先的心愿进行。】 长渊眉头一松,将门带上,提着饭盒朝外走。 【宿主,你没点反应?】 “有啊,祈愿者的心愿不是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吗?我现在去上班赚钱,留着以后养老,顺带看戏,这院子以后绝对不消停。”他断定。 系统一听,这也没毛病。 上班嘛,能摸鱼就摸鱼,它统子也喜欢看八卦。 传说中的臭味相投,不过如此。 长渊上班除了看看报,喝喝茶,给来领东西的找材料之外,就剩发呆了,日子不要太轻松。 等下班回家,好戏开场,端着椅子坐在屋檐下,继续喝茶。 话说李景年是真厚脸皮,三番五次来找陈小安,尽管没人搭理他,可他死活不放弃。 因此,李家老两口没少在院子里跳大神,把陈小安惹烦了,她就搁老两口旁边磨杀猪刀。 久而久之,这老两口消停了,只能靠眼神杀贩剑。 这一天,长渊回家早,恰巧和买完菜的李老婆子撞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对视的几秒钟,更早下班的王家人已经端好板凳,在屋檐下排排坐了。 “陈兴达,你能不能让你闺女检点一点,不要整天缠着我家孙子,我家景年模样好,学习好,日后是要娶大小姐的。”李老婆子用最认真的态度,说出最搞笑的话。 面无表情的长渊还没来得及发出嘲笑,就被屋檐下的王老婆子截胡了,老太太猛拍大腿,笑声覆盖半个胡同巷。 傻子也知道这是在嘲笑谁,李老婆子恼羞成怒:“王秀莲,你啥意思!” 王老婆子抹掉眼角的泪花:“我啥意思你不晓得?你家李景年长的跟个弱鸡似得,还敢肖想大小姐?一天天净做白日梦。” 这一下戳进李老婆子肺管子里,叫她脸色大变,短短几秒,她忍下气,故作不在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见我家景年长的好,你嫉妒。” 王老婆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扔下手里的针线,将簸箕塞给王雅雅,一马当先,冲到李老婆子面前。 两老太太不愧是多年几十年的邻居,跳大神都是跳的一个派行,张牙舞爪外加跺脚,挨的极近,却谁也挨不着谁。 于是,长渊悄然退幕,从屋里端出小板凳,坐观好戏。 不知何时,王雅雅凑过来,她端着簸箕,看起来傻乎乎的:“大叔,那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家里人不是故意的。” 长渊看出她的不自然和窘迫,和善笑了笑:“没事。” 反正受伤的也不是他,换而言之,那臭小子受伤了更好,免得出来招惹麻烦。 以前的王雅雅如何,长渊只在纸上看过只言片语,并不了解,但现在的王雅雅就是一个很普通、很单纯的小姑娘。 家里那个臭小子,真配不上。 闻言,王雅雅腼腆的笑了下,然后垂头不语。 等陈小安回来时,就见院内俩老太太激烈对峙,而她亲爹和王雅雅蹲在自家屋檐下,气氛和谐。 那瞬间,她浑身毛炸起,脑袋里响起警报声。 恋爱脑一家子12 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回荡,让陈小安稳定已久的情绪有了波动,她攥起拳头,浑身不自觉绷紧。 恰逢李景年放学回来,见她呆愣愣站在门口,瞳孔一亮,忙凑上来。 “小安,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糕,快尝尝。” 热腾腾的鸡蛋糕用牛皮纸袋装着,显然是刚出炉,鼻尖飘起奶茶味。 陈小安视线偏移,盯着李景年那张布满讨好的脸,一巴掌掀飞鸡蛋糕,摔在墙根下,四分五裂。 她指尖狠狠点在对方胸窝口,一步步逼近,语气讥讽:“怎么?没钱了?” 不多时,李景年退至墙根,泛黄的帆布鞋踩到鸡蛋糕上,仿佛烫脚一般,他慌忙挪开,眼底不自觉流露出厌恶。 见此,陈小安嗤笑:“明明很恶心这东西,还要为了讨我欢心去买,很难受吧。” 撕开遮羞布,埋藏之下的现实坦露人前,谁脸上都不好看。 李景年恼羞成怒,他温和的面皮上浮现出怨气,压低嗓音怕院内人听见:“陈小安,你最近到底在发什么疯?” 八号院,李老婆子和王老婆子还在跳大神,除了系统和长渊,谁也不知道院外墙根下的对峙。 陈小安抬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喜欢到骨子里的男人,是那么不堪入目,她恨他,可更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总不能为了一个人渣耗掉两次人生吧。 “李景年,我最后说一次,以后我俩桥归桥、路归路,上回没砍死你,算你命大,下一次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幸运了。” 到此,陈小安准备离开。 偏偏李景年不愿意放过她,拦住她的去路。 他像个怨夫,非要挽回这段本就不公平的男女关系。 “小安,之前你砍我那件事我可以不计较,咱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陈小安蹙眉,她第一次感觉到被人纠缠有多烦,暴躁慢慢涌上心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娘不惯着你了,以后你爱咋咋地,再敢纠缠老娘。” 她左顾右盼,在杂乱的巷道里抄起别人的笤帚,化身母老虎,吓得李景年转身跑进院。 陈小安扔了笤帚,卸下情绪,整个人很疲惫。 她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点,李景年正好在和班上一个女生玩暧昧,两人相约周末骑车去郊外玩耍。 李景年满心欢喜,奈何他没车啊。 于是,他就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陈小安眼神恍惚一瞬,垂眼自嘲,上一世傻乎乎的她的确出钱给李景年买了自行车,那钱还是偷的她哥的。 思及至此,陈小安眼神倏然尖锐,她想起先前看到的画面,如果不是李景年前来干扰,她现在肯定搞清楚原因了。 真晦气! 她不再耽误,疾步进院。 刚踏入,便迎上两道阴鸷的视线。 院内,李老婆子和王老婆子年度跳大神之戏结束,打断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景年。 这会儿,他蹲在院内中伤心大哭。 李家老两口心疼坏了,一左一右围着他着急询问。 反正也不需要李景年给答案,老两口已经笃定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这不,陈小安一踏进院门就成了众矢之的。 “死丫头片子,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家景年!”李老婆子火冒三丈高,开口就骂。 长渊也是相当护短,拿出磨刀石跃跃欲试:“嗐,这无凭无据您可不能瞎说啊。” 往日忌惮的李家老两口,今日犹如打开了洪荒之力,奔腾不息。 只见,李老婆子朝地上一坐,开嚎。 “我这苦命的孙儿哟,从小没了爹娘,受尽苦楚,好不容易成人,有了出息,又被黑心肠的邻居祸害,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也是搞不懂这老婆子咋这么能嚎,刚刚和王老婆子闹一场,这马上就开下一场,一点不带休息的。 陈小安咬唇,怒火腾烧:“李景年!你非不让我好过是吧!” 李老婆子最见不得别人朝她大孙子吼,当即怒了,憎恶的指着她骂:“小贱蹄子,这些年你不要脸的追在我家景年屁股后面跑,整个胡同巷谁不知道?” “老婆子本以为你对我家景年是真心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啊,你蛇蝎心肠,竟然想砍死我家景年!” 这件事也不算啥秘密,胡同巷乃至整个平城都有所耳闻,区别在于有人知道主角长啥样,有人不知道。 但这并不影响流言传播的速度。 陈小安面沉如水:“我的确想砍死他,那你怎么不问问他,那天在警察局为什么同意和解?” 此话一出,叫嚣的李老婆子呼吸一窒,恶毒的嘴脸懵了几秒。 她眼珠子一转,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划过,没来得及抓住。 陈小安没为难她,而是看向同样慌乱的李景年,眼神戏谑。 对方见她望去,率先慌了:“小安,咱们当初说好了,我不计较你砍我的事情,你也不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是。”陈小安承认。 她昂起头,语调微扬:“当初咱们的确说好了,可谁让你三番四次给我找麻烦。” “不,你不能说!”李景年咽了咽口水,直接破防。 他倒是想冲上去制止,可长渊也不是吃素的,多的他不会帮,但拦住人渣他必定在所不辞。 此时,外边围上了看戏的邻居,大家都很默契,一下班回家先探听八号院动静,没八卦他们再去其他地方唠嗑。 有八卦! 那是一个不落,全部集结在八号院,里三层、外三层,比过年抢年货还要激烈。 “咱们胡同巷最有出息的青年才俊,成绩好,样貌好,其实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陈小安声嘶力竭的指控。 “他和他们老师有一腿!” 嚯! 众人瞠目结舌,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李景年,青年身姿挺拔,样貌不凡,成绩不错,在今天之前,他被认定为整个胡同巷将来最有出息的年轻人。 可此刻,再看他时,不知为何,有些猥琐。 毁掉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桃色绯闻,而是一个人的不担当,不作为。 恋爱脑一家子13 院内潦草,众人寂静。 这样的场景不知维持多久,终是被不愿相信的李老婆子打破。 她狰狞面目,扑向陈小安:“小贱蹄子,让你胡说八道,今天我撕烂你嘴!” 那一刻,陈小安瞳孔呆滞,她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知道这件事,可曾经的她并不敢说出口。 她害怕。 或者说,她比任何人都害怕,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坍塌。 上一世,她活在编织的爱情故事里,苦苦坚持;而这一世,梦醒了,她抛弃了那个让她沦陷的青年。 “啊——” 李老婆子凶狠扑杀未半,被一笤帚截住,打中小腿,不慎摔了个狗吃屎,一脸狼狈。 然这,不敌她心中疼痛。 见宝贝孙子被污蔑,她心痛不已,更生恨意,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恨过一个人,此刻她宣布,陈家的小贱蹄子成为了她毕生大敌。 自此,不死不休。 再往后,便是扔笤帚的同伙长渊,这两父女没一个好东西! 李老婆子心中愤懑,奈何腿疼,实在爬不起来,否则今日她必须和陈家人大战三百回合。 “哎呦~” “快快快,送医院!” 尴尬、紧绷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众人围着哀嚎的李老婆子着急,询问李老头和李景年的意见。 只是,李景年这会儿完全沉浸在他人设崩了的悲哀中,完全听不懂别人说的话。 至于李老头,他一辈子没做过主,什么都听李老婆子的,此时让他拿主意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一幕。 众人缠着李老头询问,李老头死死抓住李老婆子的手,一个劲问:“咋办?你说咋办啊?” 李老婆子疼的泪花直打转,几经晕厥又被晃醒,整个人感觉在鬼门关荡了一圈又一圈,难受至极。 拼尽最后一口气,她咬牙吐字:“让···她,送!”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是陈小安。 空气安静一瞬,就见陈小安一甩头,潇洒离去,顺带把看热闹的长渊拽进屋审问。 讲真的,长渊还没看够。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摁在椅子上,经受拷问。 “你为什么和王雅雅坐一起?”陈小安非常严肃,还有点忐忑。 长渊都愣了:“啊?” 他有吗? 见陈小安眼底的暗色,他了然,仔细回想一番,心下松了口气。 “她来道歉的,为了上回你哥那个事。”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敢说,一个不太敢信。 上一世那些恩恩怨怨的牵扯,实在是伤了陈小安的心,她现在坚定认为这个院子里没有好人。 没错,包括她自己。 上辈子她是傻缺,这辈子她坚决不做好人,恶人才能过得舒舒服服。 “行了,别纠结了,经此一役,李家应该不敢招惹你了,咱们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做饭吧。”长渊结束话题。 事实上,和他说的一样,的确是过几天安稳日子。 待陈大平那个瘪犊子刚能下地,八号院再度热闹起来。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黑风高夜说起—— 长渊和陈小安时常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以至于经常忘记送饭。 可不管他们忘记多少天,都没事。 而且,每次都能在陈大平的床头看到不属于他们家的碗筷。 这俩父女也是有意思,皆以为对方会调查这件事,所以就不管了。 等真相爆出,他们懵逼的眼神堪称二哈,傻到家了。 那日。 陈小安吃坏了肚子,回家早早睡下,到半夜肚子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去了好几趟厕所,感觉整个人要虚脱了。 凌晨三点时,她懒得开灯,咬牙爬起来,扶墙摸黑去公厕。 哪知,她刚起身就察觉到不对劲,黑夜里,视线减弱,可听力却放大了。 她清晰的听到隔壁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衣服摩擦发出的。 短短几秒,她心底划过无数念头,最最最可怕的那一种也不过是王雅雅和陈大平提前苟合了。 旋即,她没任何犹豫冲过去,掀开遮挡的布帘,‘啪’的把灯打开。 刺眼的灯光惊醒床上两人,赤裸裸的胴体展露在陈小安眼前,场面淫秽,在看清楚人脸时,陈小安感觉一阵作呕。 “啊——” “滚出去!” 破喉的吼叫从床上男女口中分别发出。 陈小安漠然的盯着他们狼狈遮挡,冷声斥责:“你们还真是不知廉耻!滚出来,我去叫爹。” “别,小安,你听哥说。”陈大平从被子里钻出头,急切的喊,“陈小安,你别去!” 他害怕的紧,可陈小安才懒得管他。 推开门,院内几家皆亮起灯,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唤醒睡梦中的人。 “小安,发生啥呢?”最先出来的王老婆子开口询问。 陈小安垂下眼,觉得难堪,干脆不答,转身走到长渊那屋门前,抬手敲门。 不多时,长渊惺忪着双眼打开门,浑身懒散:“闺女啊,我老了,不好好睡觉会早逝的。” 陈小安:“······” 旁观几家:“······” 他们发现,自从这老家伙儿恋爱脑好了,咋病的更重嘞。 陈小安板着脸,语气僵硬:“出事了。” 剩下的话她难以启齿,只能盯着隔壁房间望。 长渊叹息,幽深眸子划过冷寂,认命前去查看,一旁围观的王家人自觉跟上,谁不爱看八卦啊。 他们超爱的好吧。 众人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帘子,这一刻,不管是屋内的人,还是屋外的人都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 长渊伸手,在众多期盼下,掀开帘子,露出屋内荒唐的场景。 众人:哦豁! 陈大平和白寡妇虽已穿好衣服,隔得老远,但这除了掩耳盗铃之外,别无作用。 同住一个院子,谁又比谁傻呢? 在第一眼扫过时,众人心里就有了答案,只是不太敢相信而已。 这太魔幻了。 恰巧,对面李老婆子窜出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开笑:“哈哈哈,王秀莲,让你嘚瑟,你孙女不质检点,和男人滚床单!” 王老婆子脸一黑,嘴皮颤抖:“李婆娘,瞎了你的狗眼!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恋爱脑一家子14 霎那间,严丝合缝的门口自觉让开一条道,赫然露出屋内的陈大平和白寡妇。 李老婆子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两颗凹进去的眼珠子瞪大,半张着嘴望着这荒谬的一幕。 “啊呸!不要脸!”她狠狠唾弃。 只见,李老婆子三步并两步,飞快窜进屋,揪住白寡妇左右开弓。 “贱蹄子,不要脸!老娘抽死你!” 白寡妇躲闪不及,硬挨了几巴掌,脸皮火辣辣的疼,一边哀嚎一边怒喝。 “死老婆子,你疯了吧,我又没招惹你家孙子,你着什么急。” 平日里,李老婆子就不讲理,更何况还是疯癫入魔的情况下,你跟她讲道理,那完全就是在挑衅她下手太轻。 这不,白寡妇喜提两巴掌的奖励。 李老婆子越打越生气:“贱蹄子!贱蹄子!不得好死,你们这对狗男女都不得好死!” 一言惊醒傻眼的陈大平,他回过神,忙冲上去帮忙,隔开李老婆子的攻击,让白寡妇有喘息的时间。 三人纠缠搏斗,从屋内到院子只用了短短三分钟的时间。 旁观众人没一个开口阻止,他们静得跟一座雕像一般,端着一模一样的表情,观赏着这场闹剧。 无他,就是单纯不想帮忙。 闲得无聊,王老大凑过来贩剑,朝长渊挤眉弄眼:“啥滋味?” 长渊挪开距离:“没滋味。” 王老大笑得猥琐,明明是高大威猛的男人,偏喜欢捂嘴笑:“咱们邻里邻居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啊,别装。” 长渊干脆和陈小安换了个位置,继续下去他怕控制不住他寄几。 就在此时,李景年从屋内冲出来,光脚踩地上,怒吼:“你们到底有完没完,一天到晚就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腾,深井冰吗?” 在这个世界上能喊停李老婆子的非李景年莫属。 这不,听见自家宝贝孙子的咆哮,李老婆子立马松开陈大平和白寡妇的耳朵,规矩站旁边,整个一和蔼老太太,她轻声细语。 “吵醒你了啊,奶太大声了,奶的错,你别生气。” 当事人不觉得有问题,旁观听者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起一身。 陈小安吐槽:“这老太太不是摔坏了腿吗?这才几天,好这么快?” 长渊瞥了她眼,给自己正名:“她没摔坏,我扔的笤帚打到她小腿迎面骨了,会疼,但没大问题。” 不然,李家能消停到今天? 估计从医院回来,李老婆子躺床上都得一日三顿按时开骂,赔钱都别想了事。 陈小安没想到是这样,诧异一瞬,偏头去望长渊,她欲言又止。 李老婆子为了她家宝贝孙子只能暂退战场,将舞台让出来交给其他人。 然而,没人想掺和这件事。 于是,院内就只有陈大平和白寡妇抱在一起的辣眼画面,他们还发出悲戚的哭声,痛批其他人对他们的恶意太大了。 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结果就是,陈大平的腿伤加重了。 好不容易可以下地了的人,又给干床上去了。 大概是英雄救美的光环消失,疼痛加倍,陈大平躺床上鬼哭狼嚎。 这时候最能见人心。 白寡妇深知这一点,她趴在床边哭的情真意切,让人忍不住想相信,他们是真爱? 扯淡! 陈小安最先看不下去,猛地一拍门板,叫嚣道:“闭嘴!再嚎我把你扔出去。” 她眼神凶狠,气势冲天,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说而已。 顿时,屋内安静。 白寡妇见陈大平彻底愣住,心底暗骂,没用的东西,连个丫头片子都降不住! 她面上不显,擦掉眼泪,端起一手好茶,我见犹怜的向倚门而站的长渊投去视线。 “陈大哥,大平腿伤复发,得赶紧去医院。” 长渊打哈欠,闻言,一脸无措:“是吗, 我看他刚刚蹦跶的劲儿挺健康的,估计是站久了,多休息会儿就成。” 白寡妇语气急促了几分:“那咋行,腿是大事,得去医院看看。” “呵。”陈小安抱胸嗤笑,“腿没好就瞎搞,脑子长了跟没长一样,两窟窿当摆设。依我看,断了腿也好,免得什么人都招惹。” 换以前,陈大平肯定不怕陈小安,她敢这么骂他,他铁定要大发脾气。 奈何最近陈小安手持两把杀猪刀,追杀李景年的事迹太过彪悍,乃至于陈大平怂了。 面对这个突然性情大变的妹妹,他生出了害怕的情绪。 “你是大平妹妹,怎么能诅咒他!”白寡妇很气愤,“按理说我没有说话的资格,可你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胡同巷八号院,破鞋白寡妇,走出去谁不知道这名号,你还有脸对我指手画脚,不要脸的贱蹄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陈家人,你当我陈小安吃素的是吧!” 事实证明,如今的陈小安一旦惹急了,那是谁也说不通。 她从厨房案板下,抄起她那两把不知从何而来的杀猪刀,经过李老婆子的辛劳辅助,刀片薄而利,银光闪闪。 见此,白寡妇吓得双腿发软,直打退堂鼓:“你家的事我不掺和,你别吓唬我。” 寻了个空隙,她火急火燎跑回家,闭门不出。 陈大平眼巴巴看着,心底一万个舍不得,可他腿疼,实在挪不动。 等人一走,屋内只剩下陈家三人。 陈大平没有征兆的哭了,伤心不已:“你们太过分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真心喜欢的人,可你们不但不支持,还吓唬她,你们就非要拆散我们吗?” “当然不。”长渊适时开口。 陈小安眉头一蹙,很不悦。 其他事情长渊不管,但这种关键性问题他必须表明态度。 “你和白寡妇如何,我不管,但往后你也别回来,最好咱们断绝关系,免得我看见你就心烦。” 说罢,长渊离去。 陈小安眼睁睁看着陈大平恍惚几秒,继而纠结的神情,心下悲戚,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这一夜,闹得大家都没睡好,次日上班哈欠连天,却一点不影响他们兴致勃勃跟别人将八卦。 唔,这世道要是没了八卦,得少多少快乐源泉啊。 恋爱脑一家子15 白寡妇和陈大平的事儿,不好听也不好看,究其根本没祸害其他人。 所以,即便背地里骂声一片,当面也没个好脸色,但更出格的事确实没人做。 至于白寡妇和陈大平,他们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我行我素。 或许是动了真情,见长渊和陈小安铁了心不管陈大平,白寡妇竟自掏腰包给陈大平治疗腿伤。 这一举动可谓是惊呆了胡同巷的邻居。 铁公鸡白寡妇,一向秉承着只进不出原则的女人,竟舍得给男人花钱! 一时间,胡同巷的女人们哑口无言,反倒是那群大老爷们扎堆愤愤不平。 不是··· 陈大平凭啥啊! 甭管白寡妇得罪了多少人,可她长相、身段确实没得挑,在整个胡同巷都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这些年,不乏男人献殷勤,为她离婚的都有。 但她有对哪个男人另眼相看吗? 没有! 冷血无情、专心搞钱的标签死死贴在白寡妇身上,扣都扣不下来。 在此之前,众人唾弃白寡妇,除了厌恶之外,多少带点嫉妒的情绪。 然而,现在这个在众人心底十恶不赦的女人,竟对一个啥也没用的小青年动真情了。 世风日下,想不通啊。 这件事没人想得通,尤其是陈小安,她在屋里走进走出,苦着一张脸,火气渐大。 长渊啃烧饼,眼睛晃花了。 “你消停点,你哥能碰到真爱咱们应该高兴,你整死人脸干哈?” 陈小安顿足,扯起裤角蹲他面前,抢过烧饼:“您别就光吃成不?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哥没脑子您也没脑子啊。” 长渊轻咳,堵的发慌。 这傻丫头真是飘了。 上一世,这一家子加起来能凑出来一个正常脑子吗? “那你说咋办?你哥听咱们的吗?” 对了。 陈大平于昨日已搬去白家,他行李少,几身换洗衣物,再加零零碎碎的杂物,拢共一个包袱。 他坐着轮椅,用绳子将包袱绑在轮椅后边,他自己推过去的。 其艰难程度,不亚于愚公移山。 无他,只因这院子不平,微微偏斜,又恰巧白寡妇家就在地势高的那头。 围观群众不少,没一个帮忙。 长渊到现在唯一记得只有,王家老大因太过震惊摔碎了碗,被王老婆子狠狠收拾一顿。 老太太心中郁闷,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半小时。 偏偏当事人完全不在意,一个艰难前行,一个扶着门框感动嗫泣。 旁观者着急的很,有功夫哭,咋就不能帮帮忙嘞。 最终,陈大平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成功搬进白家,赢得真爱。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切都被王雅雅尽收眼底,惊呆了。 因为,她才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和陈大平有牵扯。 正当她无措,想办法解决时,就亲眼见证了陈大平和白寡妇惊天动地的爱情。 不得不说,很勇。 但了解的越多,越有点接受不了。 单纯女孩王雅雅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三观冲击,稀碎。 唯一的好处是,她不用纠结怎么处理那份并不属于她的感情了。 至于陈大平,他早将昔日女神抛之脑后,从此一心只有白寡妇。 这些杂碎的琐事,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处处纠缠,分不清头理。 任由陈小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她抱头抓狂:“啊,那个傻子不是喜欢王雅雅吗?他为什么变卦了?男人都踏马不是好东西。” 惨遭误伤的长渊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烧饼,和她掰扯:“你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这世界上总有好男人的,咱们不能一概而论。” 陈小安盯着他,突兀的冷笑一声,起身就走。 面对陈大平和白寡妇在一起这件事,她很不能接受。 究其原因,除了白寡妇曾经和长渊这具身体的原主有过牵扯之外,更多的还是在上一世,整个八号院只有白家过上了好日子。 在白小宝十五岁那年,白寡妇攀上了港城那边的老板,一跃成为有钱人包养的二奶,水涨船高,自然不同凡响。 陈小安最后一次见到白寡妇,是她和李景年、王雅雅纠缠的那几年,一次她出去买菜。 途径大商场,见白寡妇从昂贵的小轿车上下来,珠光宝气,岁月仿佛不愿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而她身旁站着的男人,却有七八十岁的样子,年迈到走路都要用拐棍。 那时,仍然傻缺的陈小安对这一幕只有浓浓的看不起,她自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至高无上的爱情。 只有没用的女人才连爱情都受不住,甘愿沦为有钱人的玩物。 一朝醒悟,对于曾经的想法,陈小安只觉得丢人! 幸而,在这个家里醒悟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否则她难以想法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醒悟的人不止她一个······ 陈小安蓦然回头,见屋内,长渊抱着烧饼啃,年龄似乎泯灭不了他身上的朝气。 无论何时看,他总是斗志昂扬,哪怕浑身懒散,却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恰逢,长渊察觉到视线,他抬头,见原本气呼呼的陈小安呆愣的站在门口。 他狐疑:“你又咋啦?” 陈小安咽口水,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用力扯开僵硬的嘴角:“没事,您慢慢吃。” 讲真的,那一刻她思绪翩翩,不少惊悚的可能闪过,吓出一身冷汗。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日子她过得很舒服啊,一个脑子正常的爹,比一个光想着寡妇的爹好一千倍啊! 她害怕什么? 完全不需要好吧。 于是,她欣然接受了。 只要爹脑子正常,哪个爹无所谓,现在就算她亲爹回来了,看到亲儿子和心上人搅和到一堆去了,估计气到直接升天。 陈小安自我安慰,好歹是重生人士,不要慌张,要对得起身份。 然后,长渊和陈小安就真的不管陈大平了。 任由他寻找真爱,不顾年龄,不顾世俗,一头扎进去,扎到底。 对此,别人急不急不知道,反正白寡妇挺急的。 恋爱脑一家子16 最先,白寡妇勾搭陈大平主要是为了气长渊。 哪曾想,勾搭到后边她动真情了。 嗐,她这一辈子啊,颠沛流离,几经磨难,终是被她淌过来。 那之后,她觉得天大地宽,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格外想得通,喜欢就喜欢呗,人生苦短,尽情享乐。 于是,她就换了一个身份惦记起陈家的钱钱。 说实话,陈大平搬到她家,这是她没想到的,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不能黑脸,只能以泪洗面,遮掩她最真实的意图。 白家只有一间房。 平日里,白寡妇和白小宝睡一张床上,随着白小宝年龄越来越大,床中间就用床单隔了下。 因此,陈大平头脑一热,不顾一切搬过来,直接让白家本就不宽裕的地盘显得更加拥挤。 没办法,他只能睡地上。 之后,白寡妇和白小宝进进出出,都得避开地上的陈大平,免得踩到他的腿。 几日过去,白小宝率先闹起来。 “他凭啥住这里,他又不是没家。” 白寡妇忙捂着他嘴,不好意思看向陈大平,继而给孩子讲道理。 “小宝,咱们以后是一家人,这些话不能再说了。” 十岁的白小宝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别人对他好是理所当然。 他理解不了‘一家人’应该如何,因为从他懂事起,这个家就只有白寡妇和他。 而白寡妇三百六十度全面围着他转,用尽全力对他好。 如今,白小宝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娘变了。 以前那些男人他娘压根不放心里,只想骗他们的钱。 但这次不同,他娘竟然真的喜欢上一个废物男人了! 这件事让白小宝难以接受,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接受无能。 “我不!”他发出激烈的反抗,“我不喜欢他,这是我家,让他滚!” 白寡妇为难,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真爱,她真得难以抉择。 “小宝,娘跟你讲······” “我不听。”白小宝捂着耳朵跑出去,浑身抗拒。 屋内只剩下白寡妇和陈大平,昏暗的光线打在两人身上,显得不够真切。 “孩子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白寡妇轻声细语。 陈大平最受用了,忙说:“我不计较!” 声音很大,在这幽暗的环境里格外刺耳,吓得白寡妇瞳孔放大。 显然,陈大平也意识到这一点,面露窘迫:“白婶子,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和小宝好的,等我腿好了我就去上班,到时候我的工资全部给你。” 闻言,白寡妇并未表现出多高兴。 她咬唇,欲言又止,将楚楚可怜演绎的淋漓尽致。 奈何,陷入爱情的男人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也甘愿跳进去。 “白婶子,你想说啥就说啥,我不会生气的。” 白寡妇轻轻一笑,露出好看的笑颜:“大平,我不是惦记你家的东西,只是我想,你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反正他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们能不能搬到你家去住啊。” 见陈大平蹙眉不语。 白寡妇并不担心,反倒是趁热打铁,继续说:“你妹妹总归是要嫁人的,日后你爹肯定是咱们的责任。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又小又窄,根本不够咱们三个人住。” 到此,她打住,任由陈大平自己去想。 没过一会儿,陈大平攥紧她的手,语气坚定:“我去跟我爹说,咱们搬回去住。” 他是儿子,理应继承家里的财产,那些东西早晚都是他的,他回去住而已,理所当然。 这一刻,他下意识忘记长渊曾说的断绝关系,日后少打交道。 那头,系统告状,长渊得知这俩打什么算盘,在后勤室的躺椅上翻了个身,不以为然。 别说,这躺椅真舒服。 也不知道陈小安那丫头咋突然这么孝顺,又是躺椅,又是给他买补品。 态度殷勤,态度讨好。 让长渊总有种她要噶他腰子的意图。 毕竟,这丫头重生归来,虽不誓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但脾气彪的一绝。 现在,谁招惹她,她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杀猪刀,一副‘能活就活,不能一起嘎’的叼毛样儿。 长渊翘班了,也不是一次两次,门外老孙白了他一眼,假寐装没看见。 他没回家,赶在纺织厂下班前抵达。 陈小安走出大门,见长渊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那棵桂花树下,越过人海,两人对上视线。 她心想:我家老头真帅! 以前不觉得,拉出来一对比结果真惊人。 陈小安逆着人群挤过来:“爹,你咋有空专程来接我?” 长渊轻嗤,相处一久他发现这丫头真厚脸皮,啥美事都敢想。 “厂子倒闭,我失业了,以后每天都有空专程接你。” 陈小安脸上洋溢的笑容倏然消失:“啥?那么大一个厂子说倒闭就倒闭,爹!你别是被骗了吧。” 长渊故作茫然:“啊?” “他们肯定是看您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就设法赶您走,黑心肠玩意儿,爹,我这就去给您讨回公道!” 长渊见她又在沉甸甸的布袋子里掏啊掏,不用想,就知道是在找她的杀猪刀。 “你等等,这事再说,你先跟我去办点事。” 陈小安抬起头,很懵:“啥事?” 主要是她不理解,眼下还有比收拾黑心肠厂子更重要的事情吗? 然而,长渊态度坚硬,一定要她放下杀猪刀,心平气和的跟他走。 随即,房产交易中心就迎来了怨气冲天的一对父女。 准确来说,是耐心老父亲拖着一脸倔强小闺女,两人进来那一刻,工作人员互相眼色。 ‘瞧,又是被偏心父亲祸害的小姑娘,真可怜。’ ‘唉,肯定是这家儿子结婚要彩礼,就打起了励志妹妹房子的主意。’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两工作人员已脑补出一出老套狗血大戏,用最严酷的眼神抨击‘偏心父亲’长渊,又以最怜悯的眼神同情‘悲惨女孩’陈小安。 炎炎夏日,可他们泛滥的情感却如零下八度的天,冻死个人。 长渊一手拽着陈小安,一手从兜里掏出房屋证明:“办理过户。” 恋爱脑一家子17 工作人员拿起薄薄的两张纸,犹如举起千斤顶一般,颤颤巍巍,一脸不忍。 这一刻,他成了帮手,太耻辱了。 “陈兴达?” “对,是我,把这套房子过户给她。”长渊将陈小安摁在椅子上,指着她的脸,言辞直爽。 别说工作人员,陈小安也懵了。 她‘蹭’的站起身,大声嚷嚷:“爹,你疯了?” 长渊大手蠢蠢欲动,这是个姑娘,不是个小子,不然他肯定抽。 “你瞎咧咧啥,我好得很,赶紧办手续,办完咱吃饭去,都饿了。”长渊催促。 显然,他急的点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这让人费解。 直到手续办完,陈小安都没回过神,她拿着新鲜出炉的房屋过户证明,呆呆看向面前大快朵颐的长渊。 这会儿回去做饭肯定来不及,所以他俩就搁外边下馆子,红烧肉,炒时蔬,外加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西红柿汤。 菜色简单,味道巴适,特下饭。 “您给我说说,你咋想的?”陈小安凑近, 神色不解。 长渊百忙之中抬头睨她,咽下嘴里的东西:“你不是要给我养老?房子给你,你好好养我。” 陈小安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上辈子她到死都没有拥有自己的房子,苦苦攀扯李景年,除了喜欢之外,更多的还有她无处可去。 没想到,这辈子她想开了,房子也这么轻易就到手了。 真是世事无常,意外和惊喜永远在下一秒随机出现。 不知不觉,陈小安满脸泪水,她伸手去擦,可怎么也擦不完。 长渊蹙眉,顿时食之无味,放下碗筷,竭力组织语言安慰:“你想开点,虽然收获了房子,但你得给我养老啊, 那房子又老又破,指不定过几年就不能住了。” 陈小安抹掉眼泪,嗡嗡道:“能住。” 她上辈子死了房子都还能住,不仅能住,还涨价。 长渊调转话锋:“你哥和白寡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往后有的闹,别觉得房子多好,其实麻烦多着呢。” 要不是知道那俩倒霉玩意儿惦记着房子,长渊也不会火急火燎过户给陈小安。 陈小安神情一变,狐疑问:“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长渊敛起情绪,捡起碗筷:“吃饭,吃饭。” 这丫头说话可真不中听,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后悔?搞笑! 酒饱饭足,两人慢悠悠朝回走。 天色昏暗,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商铺闭门谢客。 这一刻,周遭寂寥,静得只能偶尔听见风声,卷起地上落叶,给它们重新寻找归处。 这样的夜晚很无聊,也很享受。 一路上,他们没说话,不多时,便抵达胡同巷。 错综复杂的大杂院盘织纠缠,家家户户亮起灯,自此,这一片有了温度。 可惜,这份安逸没持续太久。 八号院,喧闹嘈杂的声音隔着墙都能听到,是王老大和陈大平在互骂。 “你被老陈头赶出去了,现在拖家带口搬回去干嘛,老陈头回来打死你!”王老大粗声吼。 陈大平不甘示弱:“我是老陈家唯一的男娃,这房子以后也得给我,我搬回去住咋啦?我就是把它卖了都成。” 听到这里,陈小安忍不住了。 她和长渊对视上,卯足斗志:“爹,我上。” 话落,她昂首挺胸闯进去,一巴掌拍歪院门,出师未捷,先修门。 幸而,长渊紧随其后,见此幕,赶在众人发难前说:“我们赔。” 于是,这点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老陈头,你儿子要带着白寡妇母子搬到你家住。”王老大急忙告状。 “谢谢,我看到了。”长渊很有礼貌。 此时此刻,白寡妇和陈大平大包小包横在路中间,目的地很明显,就是陈大平曾经的房间。 毋庸置疑,他们想搬回来住。 长渊越过他们,端出椅子坐下,吃太饱站着累。 “当初我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陈大平灵光一闪,想起来了,他略显心虚,但又觉得自己没错,反正房子迟早是他的,老头子何必为了面子和他赌气呢。 “记得,但我不认同。” 长渊难言,苦着脸:“我需要你认同?你摔断的是腿吧,连带脑子摔没了。” 一旁,当门神的陈小安提醒:“他没脑子,你说的。” 长渊翘起二郎腿,一着急给忘了。 “现在掉头滚,东西也拿走,别逼我扇你。” 闻言,陈大平还没发表意见,王老大嘚瑟了。 他哈哈大笑,冲脸色阴沉的陈大平显摆:“我说了吧,老陈头回来得打死你,你非不信。” “你闭嘴!” 陈大平发癫,坐在轮椅上属实限制了他的发挥,不然他高低和王老大打一架。 不过,相较于打架,他现在更乐意和亲爹掰扯。 “我是老陈家唯一的男娃,这房子早晚都是我的,你凭啥把我赶出去?” 长渊摊手:“凭这房子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陈大平拧眉,听不懂:“你啥意思?” 长渊指向陈小安:“从今以后,她才是这套房子的户主,你想住得问她,我想住也得问她。” “咋可能!”陈大平懵了,他看看长渊,又瞧瞧陈小安。 两父女姿态一样,皆面无表情望着他,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这一刻,陈大平才意识到,他真的被放弃了。 那些他以为他爹赌气说的狠话,都是真的。 这件事不足以让他伤心,但会让他生气,凭什么,他明明才是老陈家的男娃,所有东西都该是他的,给一个丫头片子算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就连一直躲在陈大平身后的白寡妇也耐不住了。 “陈大哥,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迁怒大平,但是这房子不是小事,你三思啊。”她一如既往端得一手好茶。 唯一的区别是,现在的‘陈兴达’不再吃她那一套了。 “你咋知道我没三思,我只要一想到把房子留给一个傻子,日后不仅要给你住,还得归你儿子,我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生怕陈家老祖宗一个气不顺,提前把我拖下去揍一顿。” 长渊主打真诚,有话他是真说。 恋爱脑一家子18 白寡妇气够呛,悲愤交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凡事有因果,这是长渊自幼便学习的道理。 奈何,世人愚昧,总自私到以为全世界都该为他\/她让路。 “难道不是你先惦记我房子吗?”长渊敛起神色,沉声问。 说起房子,白寡妇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她扔下身上的包袱,双手扶住陈大平的轮椅把手:“大平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把房子留给大平,反倒是给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丫头片子,就没这个道理!” 蹲屋檐下啃玉米的李老婆子窜出来:“这话我赞成,家产就该留给男娃。” 独独疼爱孙女胜过孙子的王老婆子,闻言便不高兴了,跳起来和李老婆子一决高下。 围观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看哪边好,真踏马难以抉择。 今年究竟是什么流年大运,狗血剧情铺天盖地,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势杀入胡同巷八号院。 从此一骑绝尘,让众人的空余时间不再单调。 “道理。”长渊慢慢咀嚼这两个字, 深邃的眸色泛着冷光。 他朝身旁伸手:“借把杀猪刀用用。” 陈小安毫不吝啬,从布袋子里掏出两把磨的锃光瓦亮的杀猪刀。 唰唰两下,带风嘞。 蓦然间,周遭安静了。 别看陈小安发疯的时间并不长,但见识过她两把杀猪刀威力的人不在少数。 现在也能勉强称一句,名声在外。 此时,众人见,陈家门前两父女一人一把杀猪刀,昂首挺立,大有‘将门堵死,谁也别想进’的架势。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哐当! 长渊以杀猪刀杵地,态度嚣张:“少跟我扯道理不道理,在我这里怎么舒坦怎么来,我的房子我乐意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就是,你管得着吗?”陈小安附和。 白寡妇无言以对,就使劲掐轮椅上的陈大平,示意他雄起。 陈大平不出所望,在众人皆忌惮那两把杀猪刀时,他异常自信,认为亲爹亲妹对其他人再如何冷酷,对他也不会下狠手。 于是,他张嘴就是王炸:“你们今天把门堵着不让我进,那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爹,你把房子过户给她,那您老了也找她,千万别指望我。” “好!” 长渊和陈小安异口同声,十分响亮。 这可把胜券在握的陈大平整懵了,心里算计碎一地。 他懵完之后,看向陈小安着重强调一遍:“爹老了,你给他养老!” “没问题。”陈小安答的相当利索。 尽管亲耳听见,并且验证了两次,陈大平仍然不愿相信,也不可能相信,他吐槽。 “哈,你现在说得好听,等你一嫁人,什么都不认账,到时候爹还不是我的责任。” 陈小安怒了,挥舞杀猪刀:“你当我是你,说话像放屁,一脑壳豆腐渣,以前喜欢王雅雅好歹眼光还算正常,合着你摔断的不是腿,是眼睛啊。” “陈小安,你别太过分了!” 陈大平炸毛。 “就允许你放弃李景年那条细狗,不允许我幡然醒悟,找到真爱吗?” 啧,一到爱情话题上,文化程度立马飙升。 “啊呸!幡然醒悟这词从你嘴里出来都嫌埋汰,还真爱,你就是个傻叉!”陈小安听到‘真爱’二字就冒火。 这给陈大平气得费劲扒拉俩轮子,誓要和陈小安一决生死,以此来扞卫他真爱的尊严。 对此,陈小安翻白眼,十分冷酷:“你别扒拉了,等你扒拉到我跟前都明年了。” “哇!”陈大平气哭了,他嗷嗷大哭,脑袋塞进白寡妇怀里,寻求安慰。 爱情是会让人降智的,你瞧,白寡妇十分心疼的安抚陈大平,时不时还投给始作俑者一个怨恨的眼神。 长渊轻咳,作最后的总结陈词:“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需要争执的,以后这房子归陈小安,各位街坊邻居帮我做个见证。” 周遭看戏的街坊邻居也很懵,尽管他们之中不乏疼闺女的人家,可在固有思维里,家产都得留给儿子。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想过家产还能给闺女,除非逼不得已,生不出儿子,那也是没有选择的结果。 因此,一时间无人说话,众人神情凝重。 长渊轻笑,无甚在意。 继而,他看向陈大平:“当初你和她搅和我就说过,从此之后你别回来,最好你我断绝关系。这话不是气话,你谨记。” 话落,他朝陈小安使眼色。 相处半月,俩父女默契度暴涨。 陈小安转身进屋,将他们搬进去的包袱全部扔出来:“拿着你们的东西赶紧滚,这家不是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 旋即,陈大平哭得更大声了。 从始至终,白寡妇都没把陈小安放在眼里,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还不值得她费心。 所以,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长渊身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兴达,你别后悔!” 她咬牙切齿,浓烈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来。 事情到这一步,她真的蚌埠住了。 亦或者说,她从未想过十多年的舔狗会突然不爱她,即便她和他儿子勾搭上了。 那总归都是一家子,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 白寡妇想不通,尤其是在得知陈家老房子过户给陈小安之后,她一直稳定的情绪出现剧烈波动。 这不对! 长渊没回应,拎起椅子,招呼陈小安回屋。 讲不通的道理没必要硬讲,合不来的人也没必要硬合。 此事落定,再无纠葛。 那之后,陈大平彻底恨上长渊和陈小安,每逢遇见都得翻白眼、冷哼来表达他的不满。 奈何,他恨的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我行我素,生活质量直线飙升。 - 改革开放,经济波动,厂子效益不好,接连倒闭。 很快,整个胡同巷的人开始失业。 曾经他们看不上的街边商贩,如今却成了他们羡慕的对象。 几年前,在长渊的提醒下,陈小安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毅然辞去稳定的工作,在胡同巷外边那条街租了门市,开间杂货铺。 随着这几年的发展,杂货铺成长为大超市。 恋爱脑一家子19 对喽,长渊退休了。 他整日躺在大院里,新躺椅垫着厚厚的毛毯,躺上边舒服的很。 院外,几个毛小子大声嚷嚷着玩游戏,声音稚嫩,充满童真。 他身旁,那棵桂花树开了,花香四溢,醉人心扉。 不多时,耳边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长渊慢悠悠睁开眼,漆黑的眸很亮,见白小宝慌张跑进来,发白的衣服上沾着血迹。 时光匆匆,男主已十八,生着一张不可挑剔的脸,身姿挺拔,若走正路加上老天爷给的光环,前途不可限量。 偏偏······ 长渊闭眼,不想管闲事。 当晚,十几辆将胡同巷堵得严严实实,几十名警察搜查,最终在公厕揪住白小宝。 白寡妇不愿相信自家儿子犯了事,边哭边闹。 “警察同志,肯定是搞错了,我家小宝顶多就是调皮了点,但他肯定不敢犯法的。” “对对对,他绝对不敢犯法。”陈大平扶着白寡妇,跟着附和。 事实究竟如何他们说了不算,得看证据。 那天起,白寡妇和陈大平也不上班了,天天跑警察局,四处求人。 不仅如此,有一天晚上他们还跑到长渊面前来闹。 恰逢陈小安在家,懒得废话,直接一杀猪刀砍在两人脚前,怒骂声戛然而止。、 两口子慌不择路往回跑。 没错,白寡妇和陈大平领证了,正式成为光明正大的两口子。 听说警方找到了证明白小宝清白的证据,奈何那傻子讲义气,非要替兄弟担事,死活不说实话。 逼得警方一怒之下,给他安了个扰乱办案的罪名,送进监狱蹲了一年半载。 许是太久没见过这么傻的怨种,系统搓着小手手唏嘘。 【这个男主脑子绝对有病,他那群兄弟早把他出卖了,警察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死活不相信,非认为是警方诈他口供,大傻子。】 等陈小安忙活一天回来,也跟长渊叨叨这件事。 “您说,单看那小子的脸高低得是个奸诈狡猾的吧,做出来的事咋就让人看不懂呢?” 长渊埋头干饭,不发表意见。 显然,陈小安早已习惯,自娱自乐很开心,她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白寡妇哭晕了,送进医院一查,她竟然怀孕了!” 啪嗒。 长渊手一抖,筷子敲击碗沿,波澜无惊的眸底诧异散开。 刚听到这消息时,陈小安也是这副表情,惊恐万分,不敢置信。 没过两天,这消息得到证实,是真的。 陈大平那瘪犊子还跑家里来炫耀,话里话外都是要长渊出钱的意思,不然就不让他看孙子。 对此,长渊的答案简洁且有力量,他直接拿笤帚把人赶出去。 陈大平不服气,还叫嚣:“你别后悔,到时候就算你求我,我也不让你见我儿子一面!” 长渊眼神复杂:“屁用没有的狗玩意儿,你养得起吗,就瞎生,我不指望你给我养老,你也别指望我给你养孩子,滚蛋!” 戳中陈大平大动脉,让他无话可说,憋着一肚子气回家。 白寡妇正卧床休息,见他回来,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色彩,撑起身体问:“你爹咋说?” “别提那死老头!”陈大平暴喝。 生活不如意,常年压力堆积,让当初懦弱的男人没有增长本事儿,脾气倒是暴躁不少。 白寡妇吓得心尖一颤,双手下意识扶住肚子,柔声细语:“你别生气,你爹说什么了?” 陈大平瞥见她脸色不好,敛起脾气,只能脸色仍旧阴鸷:“他让我别指望他,死老头,也不想想我是他亲儿子,现在我有难帮我一把能死啊。” 怨气日益增生,一说这个那就如滔滔不绝的江水,奔腾不息,没有尽头。 “陈小安开那么大一个超市,每天赚得根本花不完,死老头就是偏心!” 白寡妇眼神微闪:“大平,你别你爸吵,不然便宜的还不是你妹妹。” 闻言,陈大平嗤笑一声:“当初她喜欢李景年,和我一边对付我爸,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一肚子坏心眼,就惦记着把人赶出去,好霸占家里的东西。” 哐当—— 窗户被捅碎,玻璃五分四裂,吓得陈大平收起丑恶的嘴脸,直往床上跳。 待他躲在白寡妇身后,定睛一看,气的脸都绿了。 “陈小安,你是不是有病!” 此时,拿着笤帚站在窗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小安。 她身旁,是帮凶长渊。 见陈大平即将发癫,她举起杀猪刀作势要砸,只要他敢吼,她就敢砸。 显然,深受其害的陈大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非常识时务的闭嘴了。 将‘鸟语花香’咽下肚里,让小命得以保存。 见床上两人惊恐的看着自己,陈小安嗤笑:“有本事儿当面来跟我说,背地里嚼舌根算个屁。” “白寡妇,你别以为和他结婚了就有资格惦记我家的东西。” “不知道啊,他都被我爸逐出家门了!” 陈小安挥舞起杀猪刀:“再有下一次,我就送你俩去见阎王,不想好好过,那咱们都别活了。” 这种话不是陈小安第一次说,每一次效果都非常显着。 只是吧。 这两口子的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他们没记性,明明当时被吓得双腿打颤,脸色煞白,一副随时要升天的既视感。 但过不了几个月他们就会卷土重来,继续贩剑,跟打不死的小强没啥区别。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陈大平的儿子出生——陈无。 鬼知道陈大平这个大聪明究竟怎么想的,给亲生子取这么个名字。 反正小陈无出生之后,这两口子安分了。 成天想着好好培养儿子赚钱糊口,他俩躺平。 没错,在确定指望不上长渊后,他们将希望移到了亲儿子身上。 哪怕亲儿子还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丝毫不在意,坚持认为娃娃要从小抓起。 甚至于,他们还想让陈小安帮他们带一阵孩子,不是单纯占便宜,还想让孩子学习他姑姑的赚钱能力,日后好养他们。 这操作惊呆了长渊和陈小安,深井冰吧。 恋爱脑一家子20 到最后,陈大平两口子没能如愿。 因为陈小安既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她连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都嫌弃,更何况别人的。 总而言之,陈无小朋友能长大全靠他自己八字够硬。 不然,就那俩不干人事的爹妈,真够呛。 在陈无小朋友的满月酒上,刑满出狱的白小宝出现在门口,见院内热闹场景愣了神。 出师未捷的男主怎么也想不到,他不过是蹲了一年多监狱,出来就多了个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这打击不亚于哥特斯入侵人类,白小宝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陈无的存在,猩红着眼眶瞪着亲娘。 至于陈大平傻了吧唧,完全不懂人情世故,还抱着小陈无在旁边逗,扬起的嘴角在白小宝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吃完席,长渊拽着看戏的陈小安回家。 “小心待会儿血溅你一脸。” 陈小安才不怕:“谁溅我一脸,我让他今天别想竖着走出八号院大门。” 这话长渊信,别人也信。 如此,长渊便转移话题:“有陈大平这么个爹,那小孩也是可怜。” 说起小孩,陈小安兴趣大减,她闭嘴降低存在感。 最近也不怎的,催婚的越来越多了,连去她店里买个鸡蛋的大妈都问她啥时候结婚。 不是,她们疯了吧。 这不,惶惶不安的陈小安生怕长渊一个想不开也催她,那她的日子没法过了。 幸而,长渊压根不管这事,爱结不结,他才懒得操心。 当晚,白小宝在家闹了一场,愤然离家出走。 换以前,白寡妇肯定要死要活的去找他,奈何现在有了新的精神支柱,她一点不慌,任由他走。 还叮嘱道:“在外边找份工作,赚了钱别忘记家里,你弟弟还小,养不了我和你陈爸爸。” 相当炸裂,院里其他人一脸便秘,转头教育自家孩子,穷一点没事,千万别把脑子弄丢了。 因为有这几个卧龙凤雏的前车之鉴,后来,胡同巷各家对孩子的期望不断降低,到最后只剩下脑子正常就行,这一个愿望。 这一世,悄然改变的节点太多。 以至于,结果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王家分家了。 王老大在外边包工程赚了大钱,他也没忘掉亲兄弟,反正王家的日子蒸蒸日上,成为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买了新房后,一大家子全搬走了。 很久以后之后,听说王雅雅嫁给了富家公子,后半辈子过的很好。 李家倒是没搬走,随着李家老两口年岁越来越大,无法出去谋生,压力全给到李景年一个人身上。 短短几年,李景年就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 曾经被誉为胡同巷最有出息的年轻人,终是沦为生活的奴隶,劳苦一生。 年近三十五才娶到媳妇儿,本以为日子会一点点好起来。 偏偏新媳妇儿是个扶弟魔,将娘家当祖宗供着。 没两年,李家的日子竟然还不如他们最艰苦的那几年。 每每这时,李景年就会下意识看向斗志昂扬的陈小安,她仍然不够漂亮,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的目光。 风水轮流转。 时隔多年,他们的位置调换。 这一次,变成了他追逐陈小安的身影。 不过,他大概永远都无法追上。 李景年不止一次想过离婚,可每次都因为各种无奈妥协。 一日,他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淋漓,脑海里残留的画面是那么真实。 他不顾一切冲出去,截住去店里的陈小安。 “你嫁给我了对吗?你嫁给我了!” “李景年,你有病啊,咱俩百八十年就没瓜葛了,实在不行你吃点药,别出来吓唬人。”陈小安毒舌功力日渐增长。 要能听懂人话李景年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说出这种话。 他继续纠缠:“原本你该嫁给我的,咱们才是夫妻,你也不甘心对吧,不然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结婚,你肯定对我还有感情。” 陈小安:“······” “老娘嫁不嫁人是老娘的自由,你少屎壳郎尿裤子,给自己面上贴金成不,你别逼我大清早扇你!” 任由陈小安怎么说,李景年就是坚定认为她不结婚是因为心里还有他。 这不,他扭头回家闹离婚去了。 他媳妇儿是个扶弟魔,同时也是个听妈妈话的乖宝宝,她娘让她死死抓紧李景年的心,千万不能放手。 她坚决照做,死活不松手。 察觉李景年离婚意图格外坚定后,她一不做、二不休,趁李景年睡觉后把人杀了。 她还特意把心脏挖出来保存好。 在警方将他捕获,询问缘由时,她非常冷静,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娘说,只有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才能一辈子拥有他的好,既然他不愿意给我他的心,那我就自己拿。” 那瞬间,审讯室里的两位警察感觉背后一凉,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再看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毛骨悚然。 得知这一切时,陈小安正在超市盘货,自重生之后,她一直都是斗志昂扬,努力过好每一天。 因为她清楚,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可这一秒,她浑身充斥颓靡,那些她无比想要摒弃掉的记忆,似乎不再可怕。 “安姐?”超市收银小妹察觉到不对劲,出声询问。 陈小安摆手,转头瞪向长渊,冷笑道:“您老专程跑一趟,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看我笑话?” 长渊才不会承认,直喊冤枉:“我是这样的人吗?好歹是咱们八号院的大事,理应知道一下。” 再多了,就没了。 光是想起上一世李景年做的那些破事,他们不买两串鞭炮放就是最大的教养。 这一世,长渊活到九十岁。 本来他六十岁就想嘎的,奈何逆女在医院抱着他嚎出猪叫,一副他死都别想安宁的架势。 长渊硬是被喊回来了,坚挺到九十岁。 陈小安一直没结婚,到四十岁赚够钱,就拖着长渊一起出去旅游。 等长渊实在跑不动了,她就把八号院买下来,稍稍改造了下,陪着长渊安度余生。 等送走长渊,她闲得无聊,干脆报了老年大学,日复一日,坚持迟到。 ——完。 小神医难逃魔掌1 “幸夷,顾大哥为救我才身负重伤,你是父亲最得意的弟子,你肯定有办法帮顾大哥,对吗?” 视线清明,长渊抬头便见跟前可怜巴巴的女子,白皙小脸上挂着眼泪和希冀。 而她身后那片地上,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 显而易见,便是她口中的‘顾大哥’。 瞧身姿样貌,高低是个主要角色。 见长渊不说话,还一个劲盯着男人打量,女子立马警惕,移动脚步,刻意挡住长渊的视线。 “幸夷,你到底能不能救。”她语气略微带点着急。 长渊挑眉,懒懒道:“你人都不让我看,我怎知他受的伤有多重?” 闻言,女子不觉羞愧,反倒是咬紧唇瓣,惊疑不定的思考一番。 终是理智战胜,她再三确定:“必须把脉吗?” 那提心吊胆的态度,让长渊愈发迷糊,甚至开始怀疑,他这具身体男的吧。 虽还未亲眼见过,但自己什么情况他还是能感受到。 难不成,他男扮女装? 当这个念头浮现时,长渊第一想法是跑路,这种黑历史坚决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这番天人交战之际,女子让开身体,任长渊靠近‘顾大哥’。 长渊垂下眼帘,半蹲身体,见墨色衣袍随他动作摆动,心底微微松气。 继而,给人把脉。 探查到男子体内的伤势,长渊心中有了答案。 随后,他跟身后女子说:“能救,不过我还差一味药材,你在此守着他吧,我去去就回。” “好。”女子心神全在男子身上,根本没精力去纠结长渊说的是真是假。 如此,正好便宜长渊。 寻了个僻静地方,找系统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武侠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男主顾翊萧,随父姓,乃云城第一家族顾家大公子。 其父为纪念早逝的妻子,特为他取名‘翊’,谐音‘忆’,‘萧’则为其母的姓氏。 然而,他被亲生父亲所怨恨。 当初,萧氏身体状况愈下,本不适合生孩子,奈何顾家这样的家族若没有子嗣传承,地位很容易受到波及。 为了巩固顾父的家主之位,萧氏拼尽一条命生下男主。 只是,萧氏身体太差了。 男主刚落地,她便断了气。 大概对于男人而言,永远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于是,顾家主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到男主身上,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抚平失去挚爱的痛苦。 在大家族中生存,很看重身份,可若是被亲生父亲厌弃,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犹如地狱一般。 男主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从小长成了阴鸷的性子,手段狠辣,不顾一切。 在他十三岁那年,被庶弟污蔑打翻九曲琉璃盏,那是顾家主特意寻来送给新欢的。 听闻此事,顾家主雷霆大怒,直接让人将男主腿打断,逐出家门。 十三岁的男主拖着断腿,流落街头。 主角都是有光环的,尽管处境凄惨,男主依然坚挺的活下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习到了一身好武功。 于十八岁时,便傲视同辈,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小名气。 也在此年,他遇到了心爱的姑娘,百善堂大小姐兼女主山崔禾,生于医学世家,却不识医理,偏爱武道。 与其父山幽先生矛盾极深,作为这一任百善堂的堂主,山幽先生自然想让唯一的女儿继承百善堂。 奈何亲闺女太过倔强,压根不配合,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接班人。 这个接班人便是原主,自幼因战火失去父母,成为孤儿。 遭流寇残杀时,幸得山幽先生相救,又因对医术有过人的天赋,被山幽先生收为亲传大弟子,赐名:幸夷。 作为百善堂大弟子,原主自懂事起便知道他肩负着守护百善堂,守护师傅唯一女儿的重任。 他从未生出过怨怼,因为,他时刻谨记着,若无师父,这世上便无幸夷。 于此,他坚定不移的强化信念,将师父的话当成圣旨。 在原主十八岁之时,山崔禾闹着要下山闯荡江湖。 这些年,她虽受名师指导,练习武功 ,但效果确实差强人意。 对于她下山的提议,山幽可谓是急坏了心肠,一夜之间,生出无数白发。 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思来想去,他让原主跟着山崔禾一起下山。 历练为借口,主要是保护山崔禾。 然而,百善堂只教医术,从不学武功。 原主就算跟着又有何用,难不成是山崔禾死的时候有个人作伴? 不过,原主一向以师傅的话马首是瞻,没有任何犹豫便应下了。 事实证明,一个医师和一个半吊子侠客真的不适合闯荡江湖。 短短七日,他们便历经凶险,几次死里逃生。 通常女主都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心,尽管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也会非常强硬的让原主救治旁人,不管好坏,不分困境还是险境。 每回遇到这种事,原主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照办。 直到他们遇到了男主,这一切就开始发生改变了。 倒不是其他,主要是原主从被一个人胁迫,到被两个人胁迫。 一个靠爹,一个靠武力。 在觉察到原主好使唤后,男女主就将他当成仆人,吩咐成了理所当然。 也是奇了怪,男主明明很小就被逐出家门,受尽苦楚,可他偏偏露出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对旁人尽是看不起。 一次,女主因和一个帮派的大小姐杠上了,男主为了在她面前彰显实力,就独自跑去单挑那个帮派。 重伤而归,拼着最后一口气自己跑回来。 见男主如此,山崔禾哭成泪人,恳求原主救人。 原主好歹是百善堂内定的接班人,天赋惊人,医术高超,自然没有任何意外的将男主救了回来。 不过,男主似乎伤了脑子。 他醒过来之后,紧紧握住原主的手不松开,一副‘经历过生死我才知道最爱谁’的叼毛样。 直接把原主心脏病吓出来,拼命想甩开他。 偏偏男主是个狗皮膏药,根本甩不掉,不仅如此,他还来了段深情表白。 小神医难逃魔掌2 结果就是,原主和女主都疯了。 原主想砍死男主,女主则是想砍死原主。 那之后,狗血剧情燃起。 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没办法阻止男女主寻找真爱,哪怕是他们自己。 很无语吧。 更无语的还在后面。 经过‘她喜欢他,他喜欢他’一系列理解不了的想法。 原主成功成为了最大受害者。 男主想囚禁他,女主想杀了他。 要知道,原主就是一个空有医术,但无身手的战五渣,被掳就是时间问题。 从此,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精彩。 这时,山幽先生来信,让他们在外面玩够了就回去,堂里有事宣布。 原主巴不得赶紧回去,这倒霉日子谁爱过谁过,反正他是不过了。 单纯如原主,他以为只要他回到百善堂那么一切危机都可解除,师傅会保护他。 哪曾想,刚踏进百善堂,他就被迷晕了。 再睁眼时,他身处一间密室,手脚被铁链束缚,无法动弹。 门开了,男主走进来,露出痴迷的眼神,告诉他真相。 原来他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孤儿,他父母乃前朝皇室,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实施暴行,民生哀怨,遭起义军推翻,新皇继位,天下大赦,自此迎来太平盛世。 这一切都很好,可总有一些人幻想着光复前朝,夺回昔日荣耀。 为了保存下原主这根火苗,于是,前朝旧部将原主送入百善堂,妥善安置。 没人能想到,拥有神医之名的山幽先生,竟痴恋前朝太仁皇后,仅如此,便让他心甘情愿收养原主,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 如今,原主长大,旧部也准备就绪,卷土重来,誓要夺回昔日荣耀。 而男主在被逐出家门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前朝旧部的组织,习得一身好武功。 先前,他待在原主和女主身边,看似是喜欢女主,实则是为了保护原主。 可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他发现他喜欢上了原主,真踏马神奇。 尤其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原主,免得今生留下遗憾。 于是,他阳奉阴违,借机夺权,以原主之名,统领旧部,在江湖上兴风作雨。 他建立起武盟,打着匡扶正义、推翻朝廷不公的旗号,广纳天下英才,收入麾下。 之后,便开启了长达十年的作乱之路,与朝廷抗衡。 事实证明,乌合之众终究不是泱泱大国的对手,十年之内,曾傲视江湖的高手,皆死于非命,无一幸存。 见势不对,男主带领残存部下躲入百善堂内。 昔日,百善堂救治过朝廷大半数的人,恩惠极广,就连当今皇帝也不例外。 到此,局势形成僵持。 双方都不愿退让,对峙着,而他们中间隔着一个百善堂。 朝中虽受百善堂恩惠的官员不少,但总有那么几个没受过恩惠,且头铁的家伙儿。 镇国将军钟元霸便是其中之一,他领军镇守西南,多年无战事,闲得整日逗鸟玩。 得知此事,他二话不说,领兵围了百善堂,扬言不投降就铲平这块地方。 不曾想,男主让手下将百善堂门人抓起来作为人质。 此时,女主提议,将原主也抓起来当人质,山幽先生最得意的弟子比整个百善堂门人加起来,份量都重。 你别看,平日里男主发神经,对原主表现出各种深情。 到这关键时刻,他没有任何犹豫便采取了女主的建议,将羸弱的原主绑在百善堂外,震慑外边的大军。 钟元霸有没有被震慑到不知道,原主反正挺暴躁的,他足足骂了男女主三天三夜,将他这辈子知道的脏话全部搁这儿了。 殊不知,他骂的起劲,里边更起劲。 男女主不知怎的滚上床,一番云雨后,男主拥着女主,故作伤怀。 他困惑,更伤心,不懂原主为何不能多理解他一点,为何不能懂事些,难道他们真的不合适吗? 爱情经不起考验,尤其是哈批的爱情,遇到一点点挫折他们不会考虑自身问题,只会怨天尤人。 女主抓住这个空档,使出浑身解数安慰男主,成功得到男主一丁点疼爱。 这让女主很高兴,她这些年一直跟在男主身边,为得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证明她比原主有魅力。 不曾想,这份疼爱没持续太久。 因为,钟元霸根本不把百善堂门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时间一到,便火急火燎让大军进攻。 什么狗屁恩惠他不懂,七八年没打仗了,他手痒痒。 这不,朝廷派来阻止他的宦官都被他关起来了,屁话等他打完这场仗再说。 江湖高手武功再高强,也抵挡不住大军的雷霆之力。 短短半日,全被俘。 眼看小命不保,男女主毫不犹豫出卖原主,称原主才是前朝余孽,掀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在此之前,男主在外行事皆打着原主的旗号,其余人也是如此认为,自是忙不迭帮忙作证。 钟元霸秉承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全杀了。 哪知,在杀到男女主时,云游四海的山幽先生现身,用一张免死金牌将两人救下。 也就是说,在这场作乱之中,死的要么是无辜之人,要么是帮手,真正的主谋活了下来。 山幽先生给原主找了块风水宝地,好好安葬,临走前露出愧疚的眼神,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带着男女主去了世外之地,从此过上安乐的生活。 男女主折腾这么久,终于认清自己的心,他们最在乎的还是对方,之后结婚生子,不再掺和江湖之事。 【祈愿者心愿:毁灭吧,这些满嘴仁义道德之辈,颠倒黑白,我明明一心向善,他们却非逼着我成鬼,既如此,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如何?】 ······ ············ 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祈愿者怨气很重,且有点疯狂。 长渊掰着手指数要杀的人,太多了,他起码得杀十年,这是个体力活。 【宿主,祈愿者最恨的还是男女主。】 系统提醒。 长渊蹲在灌木丛中叹息:“杀人好办,死无葬身之地就需要动动脑子了。” 小神医难逃魔掌3 办法可以慢慢想,路得赶紧跑了。 了解完前因后果,他要还回去救治男主,那他就是个傻der。 再说了,男主那点伤势根本不重,真正麻烦的是他体内的毒——血煞。 地下组织鬼冥河特制的毒药,据传世上无解药,中毒者五步之内必死,若有高深的内力压制毒素,也仅半年时间。 剧情中,并未提及男主如何得了这毒。 长渊也无甚在意,他不需要男主怎么得的,他只需要让男主解不了毒就行。 说到这里,他脚步一顿,从袖中拿出一小白玉瓶,晶莹剔透,在阳光下能清晰的看到其内幼虫活动的身体。 原剧情里,男主的毒便是由这小东西解的。 来自苗疆的婆娑蛊,稀少,能解万毒。 原主这一只自幼便带在身上,他儿时不知这是何物,因遭遇不敢随意告诉其他人,连山幽先生都没说过。 后来,他渐渐识字,翻阅古书,才得知答案。 婆娑蛊:性急,破万毒,用过即逝。 长渊捏着白玉瓶打量片刻,将其收到空间里。 这一次,没有婆娑蛊,他倒要看看男主用什么办法活下去。 - 邯郸城。 靠近西北,来往商人居多,因此这座城池热闹非凡。 眼下,男主已混入前朝旧部中,表面授命保护原主,实则狼子野心,算计一堆。 长渊计划简单,他准备离开陈国,转投隔壁华夏国的怀抱。 任由阴谋诡计,只要他不出现,那些旧部恐怕也不会乖乖听男主的话。 待他游走一番,纠集各路英雄豪杰,再杀回来,将男女主毁掉。 现在不这么做的原因是······ 这具身体不能习武。 所以,他不得不借助外力。 只是,在投入华夏国怀抱之前,他得先躲避那些旧部的追踪。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武夷山苦修十年道士下山,只求圆缘。” 恰逢此时,长渊身前站定一少年,十五岁的模样,稚嫩脸上尽是傲气,他将白幡上字一一读出口。 继而,他打量起白幡下的长渊,黑漆的眸中只剩好奇。 “你是武夷山的道士?”少年有话便问,不懂委婉。 长渊一身青衣,倚石柱而坐,浑身透着懒散,明明十七八岁的年纪,唯有那双深邃的眸不见底。 闻言,他勾起嘴唇,白皙的脸上笑意明媚:“客人算什么?” 少年拢眉,略显不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唔。”长渊呷语,“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客人可要买几张符保平安。” “放肆!” 几乎在长渊话音刚落,那混迹在行人中的侍卫便跳了出来,怒喝。 少年摆手,侍卫敛起怒容,安分退下。 “血光之灾?” 少年神情坦然,并不惧怕。 他看着长渊,说:“我叫车容驹,若你算对了,酬金自会有人送来给你,可若你算错了,本少爷也不是任人消遣的,你得给我道歉。” 听到这话,长渊满心诧异,他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竟这般单纯,稀奇啊。 “好嘞,那你搞快点,过几日我就不在这儿摆摊了,要不我给你个联系方式?” 看得出来,长渊真的很想要这笔报酬。 车容驹端不住了,直接暴走:“你就是骗子吧,打一炮换一个地方,怕人找你麻烦?哼,我就知道武夷山的道士没那么容易下山,你个大骗子!” “我······” “抓走,带回去,我要好好教训他。”少年不听任何解释,直接扭头吩咐手下。 手无缚鸡之力的长渊就这般被架走了,好家伙儿,摆摊数日,一文没赚,还赔了人,这买卖亏本,亲鉴。 但很快,长渊意识到被抓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管饭啊。 他不用为生计发愁,吃完就睡,日子好清闲。 车容驹日日都来,带着他新幻想出来的故事,猜测长渊的身份。 看的出来,他很闲,且很单蠢。 这不,长渊刚用完饭,他就来了,脚步急促,未进门便开始喊。 “我今日还是没有血光之灾,长渊,你算错了,给我道歉!” 长渊无语望天,这五天来他已经道过五次歉了,就不能忘记这一茬吗? 今天,他试图狡辩:“道士也有算不准的时候,马车驹,做人能不能大度一点吗?” 只见,少年脸‘唰’的黑了,咬牙切齿的吼:“我不叫马车驹,我叫车容驹!车容驹! 你到底懂不懂礼貌!” 眼看少年快气哭了,长渊忙认错:“对不起,我的错,你大度一点,别和我计较。” 气过后,车容驹照旧坐在石凳上,听长渊瞎扯江湖奇闻,全靠编。 谁让少年见识甚少了,说什么都信,时而惊奇,时而愤愤不平。 这一日,长渊难得多嘴问:“你家大人呢?” 少年又变了脸色,死活不说话。 咻! 此时,远处天空上方燃起信号弹。 下一刻,宅子内乱了,嘈杂的脚步声一批一批赶来,究其内力功法,这显然是几波人。 长渊神情瞬间凝重,拽起车容驹的手腕:“走!” 两人从宅院后门离开,扑向热闹的大街,混入人群。 车容驹气喘吁吁,额间冒汗,他还不断问:“血光之灾应验了,对吗?” “你少些废话。”长渊回头,对上少年亮晶晶的黑眸,一阵头疼。 他刚刚怎么就想不开带上个拖油瓶呢,自己逃跑不好吗? 事到如今,后悔也无用。 “那些人想杀掉我,现在是不是得逃亡?”车容驹还处在兴奋中。 长渊不得不告诉他一个很残忍的现实:“他们想杀的是你,不是我。而且,我也有仇人,我俩一起跑相当于双重危险。” 本以为听完这话车容驹能安分点,哪知,他眼珠子一转,惊呼:“更酷了!” 长渊问号脸,这孩子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吧。 甭管打没打,先跑才是硬道理。 长渊也是没想到,他只是贪吃了五日美食,就获得了一批杀手追杀,这局不利啊,都是赔本买卖。 可是,那厨子做的红烧狮子头、东坡肉、蒜香排骨、椒\/麻死人\/鱼···真的好好吃。 小神医难逃魔掌4 话说另一边。 五日前。 躺在潮湿泥地上的顾翊萧,硬生生被没处理的伤口疼醒,大腿内侧那道深可见骨刀伤,血肉模糊。 除此之外,其他稍轻些的伤势也叫嚣起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冲击着他的毅力。 “嘶~” 他轻轻使了点劲,顿时疼的冷汗淋漓,半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模糊间,他似乎听到一阵阵幽怨的哭声,吵得他头疼。 “顾大哥,你终于醒了!” 紧接着,响起窸窣的声音。 几息后,顾翊萧脸颊被一双细白的手捧起,发尖扫过他脸颊,很痒。 “顾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呜呜~” 幽暗的夜色配上这哭声,毛骨悚然。 顾翊萧被吵得脑仁疼,他躲不开乱摸的手,只能忍着,攒着劲问:“这是哪里?” 问起这个,只知道哭泣的山崔禾懵了,她想了下:“我不知道。” 久久无声,宣示了顾翊萧此刻的心情。 他继续忍:“幸夷呢?” 若仔细听,便能察觉到他话里明晃晃的不悦。 没错,他很气愤。 他都伤这么重了,不给他包扎、处理,一天天瞎想些什么。 闻言,山崔禾刚刚止住的泪水愈发汹涌,她大声回:“我不知道!他说去给你找味草药,可我等啊等,天都黑了,他还是没回来。” “顾大哥,你知道这几个时辰我是怎么过得吗?” 顾翊萧忍不住了,他忍痛坐起来,浑身戾气,咬牙切齿:“你说什么!幸夷不见了?” 山崔禾还没诉完苦,所以她根本没意识到顾翊萧的变化。 “是啊,他肯定是迷路了,离堂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保护好我,幸夷最听父亲的话,他绝不会独自离开。” 分析一通,山崔禾得出答案:“所以,他肯定是迷路了!” 见她如此笃定,顾翊萧更加生气,他怒吼:“既然你知道他迷路了,你怎不去找人?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顾大哥,你怎么能怪我呢,我不去找人是因为要守着你啊。”山崔禾无措解释。 “我需要你守着吗!”顾翊萧猩红双眼,这夜色也掩盖不住他骇人的煞气。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杀人。 谋划多年,好不容易进入正轨。 那些人的手段他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人真的出现意外······ 当即,他从袖口拿出金疮药,对着伤口一顿乱撒,甭管别的,先止血找人才是重点。 偏偏山崔禾开始发疯,她把脑子里的水哭完了,疑心病回归。 她拦住顾翊萧的动作,质问道:“不对劲,你是不是喜欢幸夷?” 听到这种问题,顾翊萧嗤之以鼻,刚要开口否认,心底有一道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这一刻,他脸上的不屑慢慢消失,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呼之欲出。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哪怕山崔禾看不到他的神情,心里也知道答案了。 可怕的是,她竟不觉得意外。 女人直觉莫名很准,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察觉到了。 只是,那时的她沉醉在单相思中,并未警觉。 “疯了!”她喃喃自语,“你们两个大男人怎能相爱?你们···不知羞耻!” 这时,山崔禾紧紧抓住顾翊萧两侧肩膀,不顾对方身上伤势,拼命摇晃。 那凶狠的架势,说他们之间没有杀父之仇都没人相信。 “你···噗,放···噗···手~” 顾翊萧眼花头胀,一边喊停一边喷血,他有种直觉,继续任由对方发疯,他凶多吉少。 他试图挣开女人的束缚,却发现,这女人根本不如脸上看着那么柔弱,至少以他现在的力气做不到。 此时,耳边只剩怒气冲的质问。 “你怎能喜欢他!怎么能!” 咻! 一只利箭破空而来,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正中山崔禾左胸,迫使她卸了力道,视线呆愣下移。 见穿透胸口的利箭,她眼一白,昏过去了。 静谧黑夜,落叶混着枯枝层层叠叠压着地面,旋即,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寻声音找去,那片夜色之中忽然出现一个人,或者说,他一直站在那里,只是先前他不允许任何人发现他。 行至顾翊萧身旁,身着深墨色衣袍的男子垂眼,眼底毫无情绪,却让人感觉到了轻蔑。 因为,在来人的眼中,根本看不到顾翊萧的存在。 “废物,看个人都看不住。”男子开口,语调清冷。 顾翊萧靠在树干上,浑身无力:“赤相,你休想将全部责任怪我一人身上,明明是你擅自改变计划,我重伤昏迷,才导至他失踪。” 名叫赤相的男子微微歪头,狭长的眼尾透露出邪气。 下一刻,月亮挣脱乌云,露出本体,柔和的月光四溢,洒在男子身上,很违和。 顿时,惧意爬上顾翊萧背骨,迫使他呼吸变得轻微,到了嘴边的不满一点点咽下。 如今,他还没有依靠原主的名义掌控前朝旧部,根本嚣张不起来。 “嘶~” 见他安分,赤相收回危险的眼神,扒拉起手背上新养的小蛇。 “这女人还有用不能杀,后面你自己看着办,我先去寻人了。” 顾翊萧微懵,见人要走,连忙问:“那我什么时候回到幸夷身边?” 赤相衣袍被抓住,轻轻蹙眉:“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下一息,他扯回衣袍,冷声道:“养好伤,送这女人回百善堂。然后,你滚回七村,接受惩罚。” “不!”顾翊萧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他与我已有情谊,突然换人,肯定又需要适应。” “那又如何?”赤相怒了,“下人就是下人, 别忘了你的本分,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深褐色的小蛇吐着蛇信子,作攻击状,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发出攻击。 顾翊萧深知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抵抗之力,老实低头,服下赤相留下的伤药。 瞥见一旁昏迷的山崔禾,他心底升腾起浓浓杀意,只恨不得报刚刚的一攘之仇。 最终,理智战胜愤怒。 待山崔禾醒来,天真以为是顾翊萧拼着重伤的身躯救了他,顿时感动的不能自已,抛掉先前的不满,又坠入爱河。 小神医难逃魔掌5 “夫妻对拜!” 锣鼓喧天,鞭炮齐天,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红红火火的场面只能用两字来形容——嘈杂。 奈何,这婚礼实在奇葩,新娘与一只大公鸡站在大堂内,远远站着都能听见新娘幽幽的抽泣声。 此幕,足以看出新娘并未自愿,而男方,也未曾给予这门婚事足够的尊重。 席间,边啃鸡腿边摇头叹息的车容驹,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同情。 不用怀疑,他就是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替新娘不值。 长渊瞪他,蹭饭都不知道低调点,待会儿要是被人发现,暴露行踪,后边追上来的杀手岂不是很容易就打听到他们的踪迹。 “安分点。”长渊警告。 车容驹只当没听见,他望着被丫鬟压入洞房的新娘,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我们帮帮她吧。” 闻言,长渊差点一口酒水喷出去,惹得周遭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对此,他只能深感抱歉,无措的笑笑,以表歉意。 “帮···帮忙!”长渊压低嗓音,用强烈的情绪来表达他的意见。 “咱俩现在是亡命徒,凡事和咱俩有牵扯的人,都可能被那些杀手盯上,拜托你,做个有脑子的好人成不,不要异想天开。” 车容驹失落垂下眼帘,苦巴巴扒着碗里的米饭,情绪低落。 长渊并不觉得生气,只是麻烦而已。 这么大的少年郎,最是纠结邪恶之分的时候,在他们的世界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没中间地带。 以至于,不管他们遇到什么不公事都想横插一脚,以微薄之力去帮助旁人。 很正常,也很珍贵。 长渊敛起情绪,叮嘱道:“快点吃,吃完咱们该赶路了。” 眼下,他们身处邯郸城旁不到百里的松湖镇,途经此处,恰逢镇上商贾孙家娶媳妇儿,大摆宴席。 他们本身来购置衣物的,忙活完正好碰上开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于是,他们就不请自上桌了。 最重要的是,长渊赌那些杀手想不到他们还有闲心在这里吃席,顶多在镇上搜查一番后便会离开。 届时,他们朝相反的方向逃跑,三日后,便能抵达安全的城池。 金贵的小少爷自行回家,而他继续去做任务。 在之后遇上的危险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如若不是他和车容驹纠缠太久,被杀手察觉到蛛丝马迹,长渊还真不会蹚这趟浑水。 说来说去,都是美食所累,不过他甘心。 好在,这一切也不是无计可解······ 待长渊回神,身旁早已无人,车容驹那臭小子趁他不注意,悄悄溜去后院,意图···很大。 擦! 长渊一边避人耳目,追去后院;一边心底吐槽,都踏马是赔本买卖。 果不其然,长渊在临近新房的位置逮住车容驹,将臭小子扯入假山,狠骂一通。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破事你掺和不了!” 车容驹小脸倔强:“没试怎知不行。” 少年不惧艰险,总以为努力就能改变一切。 长渊缓气:“我说最后一遍,咱俩在被追杀,要是杀手追到这里察觉到蛛丝马迹,不仅新娘,这一家子都活不了!” 车容驹惨白了一张脸,垂眼不语,他或是纠结这话的真实性,或是自惭形秽。 无论哪一种都比不上他安分有用。 “跟好我,别乱跑,天黑我们就离开。”长渊很认真、很认真的叮嘱。 这小孩懂事是真的,但听不懂人话也是真的。 离开假山,他们回到前院席间,混入嘈杂的宾客之中,听周遭女眷讲八卦。 孙家乃大户,这酒席从早到晚,一共两顿饭,不管高门大户,还是寻常百姓,来了一律招待。 因此,不少百姓来凑热闹。 正因此,长渊和车容驹才有蒙混过关的机会。 只是,这一刻笃定的长渊,到了晚上只剩无语。 天色渐暗,晚宴登场,各色山珍海味搬上桌,任由这些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的普通百姓抢之。 酒足饭饱,众人捧肚开怀,乐哉。 不知何时,白雾起,从黝黑的角落弥漫而来,一点点靠近、侵占。 喧闹嘈杂的环境下,让人根本难以察觉。 若不是这具身体自幼熟知各类草药,长渊也察觉不了。 当即,他捂住口鼻,视线警惕扫向四周,陷入快乐的众人眼巴巴盯着台上的戏曲,不知不觉就吸入了不少白雾。 半炷香后,一个个接连倒下。 当即,长渊装晕。 紧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少人降临,包围此处。 “幽灵,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清冷的男声夹杂了些许愤怒。 等了片刻,才有人从墨色黑夜里走出来,身穿大红色婚服,生的妖娆多姿。 她把玩着胸前的一缕黑发,痴痴笑道:“赤相,许久未见,你还是如此英俊。” 身着深褐色衣袍的赤相,一脸难堪,他寻着痕迹和推断,一路追到此处,没找到那人便算了。 随后,他又发现同村在这里为非作歹,寻开心。 简直可恶! “主人即将回归,大计随时启动,你若还如此分不清轻重,休怪我禀告陈老。” 幽灵魅惑脸上笑意微顿,泛起冷意,声音依然娇滴滴:“别生气嘛,我错了,保证不再有下次。” 她不着痕迹稍稍靠近,试探问:“这时候你不该在郾城执行秘密任务吗?怎会出现在此处?” 本缓和脾气的赤相,再度蹙眉,喝道:“根据村规,不得乱打听其他人任务,幽灵,谨记!” “是是是,我不乱问了还不行吗?”幽灵告饶,又作出一副魅惑模样,“既然来了,一起玩玩再走?” 话落,她白皙的手便攀上他的肩膀,柔情似水,吐气如兰,极尽勾引。 啪! 赤相猛地将她推开,不知是不是反应激烈,力道过大,美人扑倒在地,顿时红了眼眶,我见犹怜。 她向他投去哀怨的眼神,嘤嘤哭泣:“你不喜欢又何必伤害人家了,人家这颗心都快要被你伤透了。” 赤相哑然,他并非故意,但这事解释不了。 小神医难逃魔掌6 于是,他故作冷酷:“我还有任务在身,你···玩完立刻回村!” “是,赤相大人。”幽灵立刻扬起笑容,脆生生答。 到此,赤相若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他早蠢死了,心中不忿,恶狠狠瞪了女人一眼,继而大步离开。 一直到门外百米内,他都能听到孙府内女人嚣张肆意的笑声。 可耻的情绪作祟,致使他脚下步子越来越快。 同时,也离他要找的人越来越远。 孙府内。 昏迷的客人渐渐苏醒,见周围屋顶被黑衣人霸占,显然是为了围住他们。 于此,醒过来的人开始慌张,倒是没忘记摇醒身旁昏迷的人。 随着苏醒的人越来越多,慌乱的情绪铺天盖地。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咱们?” “早知道就不来占便宜了,这该死的孙老爷,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怕天打雷劈。” “凭啥劈我,我也是受害者。”孙老爷本人从昏迷人堆里站出来,大声喊道。 周围议论声静止,纷纷看向矮胖的孙老爷,静默十息,之后哭声更大,吓得孙老爷赶忙坐下。 “都别瞎叫了。” 这时,一道明媚的声音打破喧闹,响彻整个宅院。 众人随声音寻去,见正堂屋顶上,坐着一女子,身着嫁衣,正是今日的新娘。 见此幕,孙老爷再度起身,更加愤怒,并指河道:“好啊,当初你勾引我家源儿,我便看出你心思不纯,奈何源儿痴心于你,千求万求,我才同意这门婚事。” “本以为你要安分一段时间,却不想,你竟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孙老爷捶胸顿足,一副失算的后悔样儿。 “哈哈哈。”幽灵开怀大笑,坐姿都变得狂舞。 这一刻,她觉得下方这死老头真可爱。 笑过后,她可惜的摇头,若不是被赤相撞见,时间不够了,她还真乐意留这老头时间多玩一会儿。 “老头,算错了吧,我不仅露出狐狸尾巴,我还杀了你儿子,哈哈哈。” “你!”孙老爷一口气堵在胸口,满脸悲戚,整个人仿佛一瞬间颓靡下来,这打击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下一息,孙老爷忽然站定不动,眼珠圆鼓鼓,血线顺着他嘴角流下,越来越多。 “噗!” 血沫星子四溅,孙老爷突兀的倒下了。 “啊——”人群发出一阵尖叫,恐惧的情绪弥漫开来。 长渊死死拽住想掺和的车容驹,这种危机关头,他没办法讲道理,只能用武力镇压。 经历太多之后,他不再单纯的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有因必有果,不知全貌,不予评价。 挣脱不开,车容驹急了。 “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 长渊深邃的眸中很平静,他紧紧拽住少年的胳膊,一手捏着银针。 “消停会儿吧,你那三脚猫功夫不是他们的对手,别逞能。” 许是戳中痛处,车容驹真的安分下来。 这时,幽灵起身,大手一挥,无数冥钱散落,轻飘飘的在空中荡。 哭声又响起了,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悲伤。 但他们哭得越大声,幽灵便越高兴,她踮起双脚,随性而舞。 大红色的婚服随她摆动,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翩翩起舞,如一只巨大的、染色的扑棱蛾子。 “你们有多少人我不知,但我刚刚撒下的冥钱只有三十五枚,夜幕散去,天边泛起第一抹白光时,手持冥钱者,可活。” 空灵的声音以内力传遍宅院,致使下方嗷嗷大哭的众人顿时收声。 他们面上挂着豆大的泪珠,神色怪异,唯有那双眸闪烁着精明。 不知是谁先动,只见,众人一哄而去,纷纷争抢地上的冥钱。 一旦发生争抢,伤亡在所难免。 这次,喧闹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随着时间流逝,争夺愈发激烈。 那些黑衣人显然听令于幽灵,在她的纵容下,众人活动的范围从前院变为整个孙府。 混乱中,长渊拖着车容驹躲入假山,暂避锋芒。 “我们不去抢吗?”车容驹小脸吓得惨白,吞咽口水。 长渊时刻警惕外边的情况:“随机应变。” 不曾想,这隐蔽的假山内没一炷香就被发现了。 一老大爷领着一群人冲进来,怒容质问:“你们有没有冥钱?全部交出来!” 现下,众人虽着急抢到冥钱,但好歹还有理智,他们下意识拉帮结派,将熟稔的人聚拢,至于那些不认识的人自然就成了他们欺负的对象。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地方。 今日来吃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同三十五枚冥钱相比,悬殊巨大。 也就是说,到了最后关头,这些结盟的人必然互相残杀。 毕竟,活命的机会太稀少。 “我们没有冥钱。”长渊挡在车容驹身前,态度冷酷。 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却偏漏出一副武林高手的架势。 别问,问就是习惯使然。 “哼!大爷,别信他的话。若没有冥钱他们躲在这里作甚,还不是怕被我们找到。”此时,老人身后的年轻小子挑事。 唔,不得不说,这话没毛病。 于是,本就对峙的气氛更加紧张,双方都不信任对方,这一局肯定谈不拢。 也是这一刻,长渊才觉察到那个名叫幽灵的女人有多会玩弄人心,她早料定了是这个结果。 不对! 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放任何人生路。 这里的人只有一个结果,死! “都说了我们没有冥钱,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车容驹呛声道。 “兄弟们,先将他们拿下,搜身!”那青年一声令下,后边的人立马跃跃欲试。 下一刻,他们没有任何预兆扑上来。 一个个如亡命之徒般凶狠,却没有那份果敢,因为他们怕死。 人之常情,长渊也怕死,在棍棒离头三拳时,他终于想起这具身体是个战五渣,立马往后躲,顺手撒了一把痒痒粉。 这也是原主的杰作,他就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对方被痒痒粉糊了一脸,鼻子难受,还没来得及打喷嚏,倒先笑起来。 小神医难逃魔掌7 趁这间隙,长渊又拖着车容驹跑。 可是,时下的孙府就是一个刺激战场,无论和谁撞上都免不了互相怀疑一番,然后大打出手,明晃晃想搞死彼此。 最后没搞死彼此,倒引来一大群野心勃勃的家伙儿。 结果不用说,死不瞑目啊。 “咱们一直跑也没用。”车容驹一边喘息一边分析。 “我当然知道···一直跑没用,但现在,不跑得死!你别废话了。”眼看身后追逐的人越来越多,长渊佛了。 要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还不如待在外边被杀手追,外面天大地宽,他总能设计把人甩开。 而这,屁大点地方,怎么甩? 旁人见那么多人追长渊二人,疑心病瞬间犯了,皆怀疑他二人身上有不少冥钱,纷纷加入追逐战。 于是,本已厌倦前戏,准备先睡一觉, 起来直接看高潮部分的幽灵,停下脚步。 她双手背在身后,散漫的眼神凝起,不自觉浑身紧绷,她站在整个孙府最高处,观感极佳,能清晰的看到每一个细节。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长渊那些看似无意的动作,实则避开了很多危险。 久而久之,她嘴角微微上扬,舌尖扫过红唇:“终于碰上一个不错的猎物。” 风袭过,这话飘到长渊耳朵里,他狂奔的脚步未停,倒是抽空看了一眼她,深色眸底划过冷光,唇瓣动了几下。 他轻抿嘴角:“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恰好,幽灵看到了。 她轻掩嘴角,笑意盈盈,端得是矜贵淑女。 只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长渊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将那青衣男子扔到我房里,今夜便让他有幸成为我第一位夫君,嘤嘤嘤。” 刹那间,三个黑衣人同时降临,拔刀声呼啸,吓退追逐众人。 他们转身,向长渊伸手。 漫天粉末再次袭来,不过三个黑衣人反应迅速,只吸到一小部分,效果显微。 随后,众人便见三位杀戮果决的黑衣人嘴角抽搐,想笑偏忍着,嘴脸逐渐狰狞,神情愈发变态。 即便如此,他们也未曾忘记抓长渊的任务,动作狠厉,时不时发出一声冷笑。 若非幽灵亲口点名,恐怕现在长渊就不是被抓了,而是直接乱刀砍死。 车容驹横插一脚,以三脚猫功夫作底气,成功在三位黑衣人手中···跪了。 “诶诶诶,他还是个孩子!”长渊双手被绑,蹦跶着叫唤。 奈何全身都黑的黑衣人不为所动,提起车容驹的后衣领,视线狠狠打量。 “呵,样貌不错,一并送去给幽灵享受吧。” 一言定论。 长渊和车容驹被送入新房,红的刺眼,连五花大绑他们的绸缎都是红色,这女人玩真的啊。 觥筹交错,烛光闪烁。 不过片刻,身着大红婚服的幽灵便笑盈盈踏进来。 她正要发表点感言,就见床上躺着两个男人,微愣几息,咬着细白的手指灵光一闪,得出结论。 “都想嫁给我!” 她非常自信,略露几分羞涩,“好好好,本小姐来者不拒,最爱帅哥。” “你有病?”车容驹头铁,发出真诚疑惑。 哪知,幽灵‘啪’的一拍手掌,几步走到床沿坐下,拉起他的手:“我从前只知世上痴迷我的男子无数,到不曾得知竟还有你这般懂我的男子。” 车容驹:“???” 长渊:“。。。” 然后,她便生气了。 问起缘由,她说:“既如此痴迷本小姐,为何不早些来找,难道是被外边的碧莲迷花了眼吗!” 此刻,她死死掐住车容驹的颈脖,歇斯底里:“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嫁给我!” “真···真的吗?” 危急关头,车容驹暴起的青筋无不在表明他处境艰难。 可一听那话他瞬间激动,而憋红的脸,和愈发艰难的呼吸他是一点不带管的。 幽灵眼角泛起泪花,手上力道却一点没松:“我也不想啊,但谁让你不早点来找我呢。” 话落,她微眯起双眼,调动内力,手掌泛黑,明显提前藏了毒,就要打向车容驹胸口。 铮! 剑鸣声起,一把通体黝黑的剑从长渊身侧飞出,打断幽灵动作。 红绸断,长渊起身,踏步追去。 沉睡已久的长虹剑,苏醒了。 剑身上的墨色渐渐褪去,露出它原先的银白,短短几步的距离,它已通体发光,剑体锋利。 哪怕仔细看,也没能注意到它到底如何动的。 反正三息后,长虹剑抵在幽灵颈脖处,而另一侧的剑柄握住长渊手中。 幸好,他跑的够快,不然还真赶不及。 幽灵卸了力道,漂亮的眼睛里攒满不敢置信,她盯着长渊惊疑不定:“原来扮猪吃老虎的人,是你。” “过奖,不过是侥幸胜了幽灵盟主罢了。”长渊轻描淡写。 而这话听在幽灵的耳朵里,却是晴空霹雳,她声音支离破碎:“你···你怎么会知道!” 长渊抖动衣袖,一颗黑色药丸悄声无息落入他手,拇指与食指轻捻。 “江湖有个传闻,事关前朝。” 趁幽灵全部心神被吸引,长渊屈指,以中指为基,瞬间将药丸弹入她微张的嘴唇内。 说时迟那时快。 意识到中计,幽灵赶忙掐住脖子,一脸便秘的就要去抠喉咙。 啪! 长渊用剑身拍住她有所动作的手,见她瞪来,又是一下,声音清脆。 “幽灵盟主,中了我特制的肝肠寸断之毒,还是安分些吧。” “我杀了你!”幽灵大怒,她自尸身血海中来,当上盟主后,再未受过这等屈辱,绝不能忍! 哪曾想,长渊利落收剑,淡漠望着她,食指轻敲半空,实则是在敲击空间里的小白玉瓶。 瞬息间,内里的婆娑幼虫焦躁不安,扭动身躯,发出难懂的声音。 而长渊身前,张牙舞爪的幽灵猛地僵住动作,面露痛苦,她弯曲身体,倒在地上哀嚎。 这动静惊醒外边守候的黑衣人,忙破门而入,见此场景,神情顿变。 唰唰唰! 顷刻间,数十把大刀出鞘,直指长渊。 小神医难逃魔掌8 夜,褪去。 当天边第一缕光出现时,长渊与车容驹已踏上继续逃跑的征途。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队伍增加了一位新成员。 正是一身大红嫁衣,背着长渊狂奔的幽灵大美女。 你问她为何要背着长渊,难不成这死男人没长腿吗?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众所周知,长渊这具身体是个战五渣,习不了武,简而言之,和羸弱没啥区别。 先前,稍稍动弹了两下,他便感觉胸闷气短,一副要晕的感觉。 当即! 他拽起地上的哀嚎的幽灵,冲到床边,割断车容驹手上的绳子,傻小子完全没反应过来,一脸怔愣。 这种时候长渊没时间多说,转身就跳到幽灵背上,剑指前方。 “冲啊——” 这一刻,无论是幽灵,还是车容驹,亦或者拔刀相向的黑衣人,皆是一脸崩溃。 他还抽空威胁一番:“你要是不背我跑,我就投降,你中了我的肝肠寸断之毒,实力大减,若你这些属下得知···哼!” 听完这话,幽灵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她不仅牢牢背住长渊,还顺手拽起发愣的车容驹。 “都给老娘滚开!” 只见,他们速度极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下。 众多黑衣人怔愣片刻,猛回神:“追!” 一行人急匆匆离去,来不及管孙府内的其他人。 虽说幽灵是个疯批,但她做事靠谱,硬是将那群黑衣人甩出百米开外,独领风骚。 对此,长渊很惆怅。 看来这毒没法解了,不然后边他们蚌埠住啊。 日头越来越烈,晒得人脑袋滂热。 突然,幽灵停住脚步,累的一个字都不想说。 跑到前边的车容驹不解:“咋停了?” 幽灵冷笑,手一松,浑身像是解开了封印一般,笑意阴森。 幸好的是,长渊早有准备,稳稳落地,没摔个屁股蹲。 旋即,幽灵慢悠悠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 “累了是吧,休息会儿。”长渊非常开明的说,话落就要往旁边走。 刚踏出一步,手臂被牢牢拽住。 幽灵发疯:“敢算计我、威胁我?当老娘是被吓大的?” “幽灵盟主,你先冷静,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债主,你稍微客气点。” 长渊使劲扒拉她的手。 扒不开。 “客气你妹啊!”幽灵一把脱掉碍事的嫁衣,轻薄的紫罗兰衣裙衬得她整个如邻家妹妹般,可也只是外表。 随着嫁衣落地,她狰狞、咆哮,誓要拿回尊严。 “交出解决,我留你们一命,否则!”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可凶狠的眼神表达了一切。 然而,帅气不过三息,就被头铁的车容驹打断,只见他环抱一根腰粗的树干,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奇了怪。 重点是,他趁幽灵注意力全在长渊身上时,抡起树干,径直把人创飞。 在空中有弧线的那种飞,然后,‘嘭’的声砸地上。 等她艰难抬起头时,一脸泥,外加一嘴枯叶,唯有那双闪射仇恨的眼神,未曾发生改变。 “我!我要杀了你们!” 旁观二人组没一点怀疑,他俩对视一眼,扔掉树干,转身开跑。 于是,休息没到半炷香,逃跑再度开启。 那些黑衣人追啊追,好不容易见前面有三道恍惚的人影,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没影了。 黑衣人:真他娘晦气! 日出月落,月落日出,朝而复始,从不停歇。 经过幽灵···咳咳,长渊和车容驹的不懈努力,他们不负众望,逃离了陈国东部,进入西部的城池。 彼时,他二人坐在青楼里,神色拘谨。 身侧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男女混作一堆,巧笑嫣兮,快乐似神仙。 “长···长渊,她们不会吃了我吧。”车容驹脸颊绯红,眼神惊恐。 长渊端起酒杯,视线清明,微上扬的眼尾染上红,闻言戏谑的打量起他。 要知道,一路跑来,几经生死,车容驹从未表现出过这种眼神,想来是真的害怕。 “相较于被幽灵抓到,她们吃掉你应该算幸运。”长渊语气认真。 车容驹乖巧的垂下眼帘,想到先前遭遇,手一抖,酒杯摔地,晶莹的酒水浸湿地面。 霎那间,那张绯红的小脸变得煞白。 长渊移开视线,看向下方荒诞的场景,右手紧紧摁住大腿,不让它抖。 别说,他也害怕啊。 经过一天追逐,他确定,幽灵是个狠人。 不管他怎么敲击小白玉瓶,那女人被钻心蚀骨的疼痛折磨的只能靠爬,没放弃追杀他们。 相较于前几批杀手,这女人绝对是劳模! “你别碰我!” 撕心裂肺的吼叫惊醒沉迷思绪的长渊,他心神一震,感觉声音有些耳熟。 寻着声音找去,见三楼走廊上,与客人拉拉扯扯的姑娘,正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山崔禾。 在长渊经历过所有的小世界中,她无疑是最卑微的女主,不仅要接受心爱之人喜欢男人,还要和男人比魅力。 这偌大的世界,怎么就不能换一个男人呢? 事实证明,她换不了。 眼下,她昂首挺胸和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对峙,而她身后,站着的正是一脸阴鸷的顾翊萧。 短短几日,也不知这两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浑身戾气,整张脸消瘦了一圈。 更重要的是,顾翊萧状态不对劲。 换剧情所描述那般,遇到这种场景他铁定会砸了摊子,甭管对方背景多强大,实力多厉害,最终都会惨死在男主绝对强大的主角光环之下,家破人亡。 这看似荒唐的结果,于天凉王破的男主才叫正常。 目下,顾翊萧双腿紧凑,含胸弓背,明明很不悦,却不敢直接瞪人,而是时不时瞥一眼。 这行为完全没有曾经的王霸之气。 相反,还有点猥琐。 对此,长渊疑惑,视线忍不住往男主下身扫,这行为虽不礼貌,但结果大快人心。 吃瓜达统被召回,分享了这段时间男女主的艰难之行。 事情还要从那一晚说起。 山崔禾以为是顾翊萧救得她,醒后万分感激。 她感激的方式就是更加疯狂的喜欢对方,且无论对方愿不愿意。 小神医难逃魔掌9 对此,顾翊萧厌烦至极,毕竟他现在已经弯了,对女人根本没兴趣,他满心都是幸夷,生怕喜欢之人遭遇不测。 不然,他之后还怎么靠美色上位? 没错。 从一开始,顾翊萧打的算盘就是靠幸夷往上爬,他所谓的喜欢并不纯粹。 离开那片无名山林,抵达最近的镇子。 稍稍休息片刻,补充行囊后。 顾翊萧直接摊牌:“我送你回百善堂,随后我再去找幸夷。” “不行!” 山崔禾很是激动,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她眼底的恨意。 酒楼内,其余吃饭客人投来视线,皆是打量。 而这俩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视线,尽情表演。 “顾大哥,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悲愤,更不理解。 她好歹也是个美女吧,怎么就比不上幸夷那个病秧子? 顾翊萧冷笑一声,讽刺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幸夷比?” 这话就犹如晴空霹雳一般,砸在了山崔禾的头上,一下就给她整懵了,这刺激大了。 “顾翊萧!”她猛拍桌面,食指狠狠指着他,“你以为你得到的是谁的爱,我可是百善堂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你和幸夷加起来还比不上我一根手指头。” 毋庸置疑,顾翊萧脸黑了。 哪怕没实力、没背景的时候,他都容忍不了别人说一句事关他的不好。 更何况,现在的他早已成为了更大的叼毛,自尊心和实力的双重加持下,他做下了一个报复决定——杀掉山崔禾。 此时,山崔禾完全不知对面的男人起了杀心,她疯狂的发泄着她的不满,甚至还拉起外援。 “你不喜欢我?喜欢幸夷那个臭小子?你瞎了?” “你问问在座各位,凡是男人,谁会拒绝我这种级别的大美女?” “呵,顾翊萧,你真的眼瞎心盲!” 一顿输出猛如虎,成功让顾翊萧只有五分的怒气,飙升到十二分。 这时,旁边有人说话了。 “我是女人,我也拒绝不了。” 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在众人眼里,他们只是闹别扭的侠侣而已,江湖上蛮多这种会点武功就发疯的人。 大家见多识广,表示并没有被雷到。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他们见过比这雷的剧情不知多少,早就免疫了。 不曾想,就是他们无所谓的态度惹到了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男主,他咬牙切齿,愤怒至极。 “你们,完了。” 顿时,酒楼内宾客笑声呆滞,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望向眼神阴鸷,神情抽搐的顾翊萧,约莫三息,皆垂头不语,继续干饭。 山崔禾失去广大群众的力量,瞬间孤立无援。 她一个人根本不足以承受顾翊萧杀人般的眼神。 - 夜晚降临。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晚上适合做坏事,就连男女主也不例外。 趁着月黑风高,浑水摸鱼。 两人因白天闹得不愉快,竟没有立即动身赶路,而是在酒楼住下了。 在房内哭了半个时辰的山崔禾,此时已缓和心态,她抹掉脸颊上的泪水,纠结片刻,换上白日购置的薄纱衣裙。 天蓝色的薄纱,里衬是几块白色锦布,遮住了关键部位,其余地方便犹如没穿一般,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站在镜子前,山崔禾傲然打量着自己的身躯,简直迷死人。 欣赏完,她更生气了。 顾翊萧是傻子吗? 她这样有颜有料的大美女不喜欢,去喜欢一个病秧子男人,他有病啊。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想的是逃离。 但女主之所以能成为女主,她必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比如现在,她想的不是放弃,而是坚信,她一定能治好顾翊萧的大病。 自我说服完毕! 随即,她头也不回的踏上了不归路。 她住甲字号,顾翊萧住乙字号,两间房不仅不挨着,还是三楼距离最远的两个房间。 扣扣扣—— “谁?” 顾翊萧从床上翻身而下,整个人趴在地上,以耳贴地,听外边声音。 咯吱! 哪曾想,外边之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推门而入。 “顾翊萧,我不管你喜欢的谁,反正我只······” 山崔禾惊天动地的宣言还未说完,便见此幕,很是优美,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捂住嘴唇,惊呆了。 顾翊萧自觉丢人,闭了闭眼:“滚出去!” “顾大哥。”山崔禾压根不听,她激动道,“我竟万万没想到,你如此之翘。”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顾翊萧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他想杀人。 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底线,若非赤相离开前嘱咐过,他早动手解决了。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思及至此,顾翊萧嘴角微勾,毫不掩饰他的畅快。 他站起身,见山崔禾那身打扮,心下又生几分鄙夷,千方百计勾引他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山崔禾,既然你如此喜欢我,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他施舍一般道。 换个人早翻脸走人了。 可这是山崔禾啊,说出这种狂妄之言的男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油物。 那一刻,她屏住呼吸,眼睛里流出晶莹剔透的泪珠,嘴唇颤抖,激动的吐不出半个字。 差一丢丢,她就能把自己憋死,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人。 “你总算看到我的好了。”山崔禾盈盈欲泣,感动的不能自已,“我就知道你对我并非无情,全是幸夷那贱人勾引你,让你迷了心智,对吧?” 顾翊萧气压变低,眼底闪过戾气,他猛地抬手掐住她的下巴,狠狠用力。 不多时,山崔禾那张白皙小脸上多出几个红印子。 然而,她并不在意。 她仍眼神痴迷的盯着顾翊萧,尽数爱意。 “顾大哥······” 抬起的手还未碰到男人脸庞,她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只见,顾翊萧端起摇曳的灯盏,‘呼’的吹灭。 顷刻之间,屋内被墨色吞噬,静的可怕。 走过大半个镇子,顾翊萧带山崔禾来到某条小巷,踏进去,是和外面格格不入的热闹景象。 “人给你们带来了。” 小神医难逃魔掌10 话音刚落,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是顾翊萧将山崔禾扔地上的声音。 沉鱼落雁的女人躺在污秽之地,双眼紧闭,勾的院内喝酒吃肉的十几个汉子眼睛发直,流口水。 “老弟,没想到你真舍得啊。” 说话之人正是今日在酒楼吃饭的客人,身着最普通的布衣,虽和顾翊萧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瞥地上的山崔禾。 那鬼样子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顾翊萧轻蔑,比了个数字:“这个数。” 男人犹豫,舌尖抵在上牙膛思索片刻:“我叫常辉,这姑娘我出这个价,多了没有,不然就是坏规矩。” 顾翊萧拧眉,他嫌低了。 他最近受伤、打架太多,身上的银钱早已挥霍光了,回村还要受罚,若不在此处多搞点银钱,之后就难了。 “不行。” 常辉面色一变,又很快收敛:“小兄弟,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顾翊萧挥开他搭过来的手,一脸不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老子给你面子。买的起就买,买不起就滚蛋!” 嘎吱。 随着他不可一世的话音落下,院内那些眼神痴迷的大汉瞬间惊醒,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瞪向他。 然而,顾翊萧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亦或者说,就算察觉到了他也不以为意。 常辉笑意更浓,仿佛一个没脾气的好人:“别生气,就按照你说的价格,这姑娘我收了。” “稍等片刻,我去屋内拿银子。” 片刻后,常辉从那扇不起眼的烂木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 行至顾翊萧身前,客气递过去。 “客人点清楚,出门之后再出问题,小人可不会认账。” “无奸不商,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顾翊萧一边接过木匣子,一边吐槽。 哪知,他一打开木匣子,一股迷烟扑面而来,他躲闪不及,尽数吸近。 “你!” 此时,常辉早已敛起笑意,老脸上尽是阴霾,他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幽幽道。 “做人不能太贪心,知道吗?” 哐当! 顾翊萧终究没抵挡住迷烟的威力,手一松,人和木匣子一同落地。 “老大,这两人咋整?” 常辉眼皮没掀:“穿着不错,还会武功,卖了吧。” “是。” ······ ············ 以上便是男女主这段时间全部的经历,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程度。 系统很用劲的吼。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男女主都已无完璧之身了,而且,男主反应激烈,被他的第一任金主废了。】 长渊瞠目结舌,不小心说出口:“玩得这么刺激!” “什么刺激?”看戏的车容驹回头疑惑。 长渊摇头,擦掉嘴边的酒渍,三楼还在闹腾。 山崔禾是真虎,完全不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一巴掌扇飞大腹便便的富商,把老鸨气坏了,派人抓他俩。 于是,整个青楼又上演起全武行。 “幸夷!” “长渊!” 要说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恍惚间,两个女人同时望向角落的位置。 恰巧,长渊就坐在那里。 “噗!” 长渊喷酒,拽住车容驹的衣袖:“我先前教你的剑招,记住没?” 车容驹懵懂点头,又摇头:“你就顺嘴跟我说了一遍,我记住了也没用啊。” 长渊瞪他,没好气说:“真正天赋者,于普通剑招不需要练,便能砍死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儿,而你,就是真正的天赋者!” 车容驹迷糊,这话多少掺了胡言乱语的成分,但架不住他爱听啊。 没错! 他就是真正的天赋者,面对这群叼毛,无需练习。 于是,见两女子气势疯癫的杀过来,长渊率先跑掉。 而车容驹,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拔剑,一马当先,将路拦住。 态度很坚定,结局很惨烈。 当他被一把掀飞时,他欲哭无泪,满心后悔,就不该听长渊瞎忽悠。 不多时,长渊被武功参差不齐的三人堵在中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呼! 山崔禾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呼来,劲风横扫,吓得长渊径直朝后退,撞进幽灵怀里。 “我爹让你好好保护我,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吗?” 长渊顾不得这质问,忙离开幽灵怀里,心底咆哮:这踏马是怀抱吗!这是狼窝! 哪知,未等他找借口开脱。 幽灵扯开他,一巴掌迎上气势汹汹的山崔禾。 啪! 正中右脸。 那一刻,发疯的老鸨都安静了,扶着栏杆咽口水,瞳孔地震。 扇完,幽灵拧眉,望向一旁的顾翊萧:“你是赤相的手下?你怎会在此?” 周遭气息顿变,此时幽灵身上的气息比十个山崔禾加起来都可怕,她一手扯住长渊的衣袖,一手摸上腰间,随时准备动手。 她起了杀心。 见此,顾翊萧径直跪下,双手抱拳:“属下······” 啪! 火红的倒钩鞭面世,扫过之处,皆无完好。 顾翊萧倒飞出去,撞在琳琅满目的雕花门板上,胸口至下腹,一条血红色的伤口出现。 然,熟悉幽灵的人却知,她还没有发挥出她真的实力。 此刻,她并非心软,而是没办法发挥。 “赤相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幽灵眼底闪过厉色。 顾翊萧从地上艰难爬起,满嘴腥甜倒灌,他作俯首状:“属下···知错。” 幽灵俯视着他,眼神冷漠,就像是她随时能决定他的生死,而他毫无挣扎之力。 “这里的闹剧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滚回去接受惩罚。”她收起鞭,突兀轻笑,“如果没有赶在我之前回去,那你就永远不用回去了。” “···是。”顾翊萧不敢放肆。 七村内的人皆知,相较于脾气冷淡的赤相,另外一位精神不正常的幽灵盟主,更叫人可怕。 到此,幽灵慢悠悠回头,好暇以待的打量长渊,大红指甲在连日奔波中刮花了,她瞥一眼就心烦意乱。 “给老娘跪下!” “盟主!” 一直垂头不语的顾翊萧猛地出声,神情紧张。 幽灵‘唰’的偏头望去,阴恻恻道:“想死?” 顾翊萧赶忙摇头,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向长渊:“他就是赤相大人这次保护的对象。” 小神医难逃魔掌11 七村内,虽不允许互通任务,可那个目标,那个人早已刻在了七村所有人的骨子里。 不用互通,他们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幽灵周身戾气散开,惊疑不定的看向长渊,一个呼之欲出的念头笼罩着的她。 再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她甚至不知是先喜还是先忧。 闹剧谢幕。 长渊领着车容驹和幽灵离开,老鸨倒是想让他们赔钱,奈何山崔禾又开始发疯,以死相逼,质问顾翊萧和幽灵是什么关系。 危急关头,稍有不慎,顾翊萧这辈子除了不举,可能还走不了路。 数十位壮汉齐上阵,才将控制住山崔禾,可见这女人力气不是一般大。 等老鸨松口气,回头准备找人算账,哪还有人啊,整个青楼除了自家人,空荡荡的。 “把他俩带下去!饿三天!谁都不准给他们送饭!”老鸨气急败坏。 - 话说另一边。 自从得知长渊身份,幽灵一改先前狂妄的态度,殷勤讨好。 “我大表哥的媳妇的二舅,是您隔房姨母的女婿的亲爹,咱俩是亲戚。” 长渊理了理,没理清这关系咋算。 他脸色难耐:“甭管咱俩是啥,能分道扬镳不?” “那不能。”幽灵果断拒绝。 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站在城外小山坡上,幽灵大肆画饼,给长渊描绘以后的盛世景色。 “皇位本来就该是你的,这大好河山也该是你的。” “这些年,七村隐世而居,但无时无刻都不敢忘记家仇国恨,各种训练更是不敢松懈。” “陈老一直替您守着七村,只待您回归,届时大举进攻,推翻陈氏窃贼,助您重登皇位。” 其实,这些话长渊是信的。 在原剧情里,前朝旧部的人在那十年里全死光了,为的不过是顾翊萧假传原主的命令。 那群傻子在得知原主厌恶他们之后,就真的恪守本分,坚决不出现在原主面前,却在背后付出一切。 后来,顾翊萧所建立的武盟越来越庞大,他不再需要前朝旧部的人,就故意让他们去做危险的任务。 十年期间,全亡。 “如今天下安定,何必再掀起纷争?”长渊惆怅。 自从开启逃跑,他就离最先预计目的地越来越远,这架势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 “天下该是您的,别人抢走,咱们本该夺回来!”幽灵气愤不已。 两个想法完全不同的人根本说不清这些道理,长渊闭嘴不语。 今晚,三人心思各异。 可不管怎样,无人关心还在青楼的男女主。 天茫茫,光还很微弱,长渊小声唤醒还在睡梦中的车容驹,两人蹑手蹑脚的离开。 从始至终,没惊醒熟睡的幽灵。 一直到天光大亮,幽灵头脑发胀的醒来,皱着一张脸,见空荡荡一片,顿时变脸。 她扶树干起身,慌乱巡视四周,空无一人。 “啊!又给老娘下药,这倒霉玩意儿究竟是有多不想复国啊。” 愤怒完,她坚持不懈,再度踏上追认之路。 相较于她的毅力、速度,长渊和车容驹逃得很艰难,几次都差点被逮住带回七村老巢。 从陈国西部到南部,只需要一个幽灵。 靠近边境的地盘,路边挤着灾民,没有希望的生活让他们满脸麻木,双眼早已失去色彩,黯淡无光。 不管是盛世还是战乱,在边境地带,时有摩擦的城池,家破人亡总是难免。 车容驹仍然心软,可经历了生死他总归是有长进,没犯傻去给灾民塞银钱,扔烧饼。 路过时,他垂下脑袋,似乎这样就能好受些。 行至茶摊,他们落脚歇息。 “你为什么不跟她回去,听她说的那些话,你应该是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只要跟她回去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难道你不想吗?” 这么久,车容驹终于问出他藏在心底的话。 长渊灌了口茶水,汗渍打湿衣襟,额间还有汗珠不断往下,他懒得擦拭,任由它滚落。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那饼画的比我这辈子加起来吃的都多。” 车容驹垂眼,模样乖巧着反驳:“可我觉得她说得都是真的。” 她说的自然是真的,那些前朝旧部的人,虽不是人人如此,可留下七村的人皆是忠心之辈。 长渊抿了口茶,微眯双眼,热烈的日头晒的人很难受。 这时,尘土飞扬的土路上再度出现那道身影,车容驹瞬间头皮发麻,站起身就要跑。 见长渊不动,他还着急:“那女人又追上来了,咱们快跑啊。” “不跑了。” “什么?” 车容驹理解不了,刚刚还说对方是骗子的人,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了主意。 没错,长渊改变主意了。 既然注定跑不掉, 那他为什么还要跑? 有些事躲得掉,有些躲不掉,与其挣扎不如坦然面对。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老娘也能追上,信不!” 幽灵双手叉腰,一脚踩条凳上,昂头放狠话。 对比她,悠闲喝茶的长渊和车容驹就冷静多了。 这让幽灵很担忧,难不成这货又想出什么新的招式逃跑? 虽说,他们相识才短短数日,可幽灵对长渊的印象直接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难搞程度也就是不能收拾,不然人早没了。 “别跑了,跟我回去吧。”幽灵走流程般苦口婆心,在说这话的时候,她都做好随时动手逮人的准备了。 哪知,长渊颔首:“好。” 这给幽灵整懵了,她半晌才回神:“啥?” 长渊搁下茶杯,拢起衣袖,认真望向她:“我说,好。” “你愿意跟我回去?”幽灵产生怀疑,“难不成是被日光晒醒了?” 适时,她还抬头打量一下太阳,态度虔诚。 车容驹忍不住开口:“你不是想让他跟你回去吗?现在他答应了,你怎么还犹豫起来呢?” 幽灵松气,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茶:“倒不是犹豫,只是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 说实话,她都打算最后空手回去复命的,要真不乐意争夺皇位,大不了大家洗洗散了,回家种地也不错。 小神医难逃魔掌12 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人忽然一下就自己想通了。 幽灵猛灌几口凉茶,心头火散开,但单单如此便想让她放松警惕是不可能的。 她望向长渊,道:“既然你愿意跟我回去,那咱们就别再耽搁,歇息片刻就上路吧。” 闻言,长渊并未回应。 他捏着劣质的茶杯把玩,轻声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先别着急啊。” 幽灵一噎,无名火又开始在心头乱窜。 她紧紧抓住茶杯泄愤,咬牙切齿,忍下怒气:“你说!” 长渊却不言语,起身往外走。 这次,他们原路返回。 走过一次,再走的时候便会觉得脚程快了很多,也不知真的是路少了,还是心态变了。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 这批曾作乱过的前朝旧部,既没有躲在闹市,也没有进入深山。 而是,画地为牢,偏居一隅之地。 陈国南部,靠近南海,盛产海鲜,算是一处富饶之地。 然而,任何地方都有贫苦之地。 仙台镇,七村。 这便是前朝旧部为他们自己选择的牢笼。 时隔半月,长渊终于第一次踏入这里,扑面而来的萧条景象。 来往之人半垂脑袋,麻木的干着手里的活,他们或是达官显贵的后代。 却因为前人心中的不甘,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守着那个虚无缥缈的仇恨。 “七村共分七堂,我与赤相皆是盟主,管理杀堂和毒堂,陈老管理刑堂,其余四位盟主在过去十多年,接连身亡,至今未有新的盟主继位。” 幽灵向长渊一一介绍。 虽说前朝覆灭了,这地方人丁稀少,可存留下来的这些人要求极高,不忠不义者不留;无能之辈不留。 单是这两条就足以让七村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以至于如今的七村看上去很萧瑟。 年轻力壮者在外面搜索情报,年迈老者则留守七村。 “回来途中我已发出信号,相信很快外面做事的人就会赶回来。现在,随我去见陈老,他很担忧您。” 提及陈老,幽灵的神情难得郑重,下意识流露出尊重之意。 这个名字长渊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与如今的皇帝同姓,却是前朝旧部的带领者。 他更是誓死扞卫原主的利益。 说真的,长渊很想见见,毕竟他成为了这场阴谋斗争最大的受益者。 “带路。” 七村和普通村子没啥区别,甚至更为落魄,茅草屋比比皆是,稍好一些的泥砖屋一双手便能数清。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从村头行至村尾,除了少许留在村里富农的年轻人,剩余多是老人和孩童。 老者盘腿而坐,闭目听下方十几个孩童摇头晃脑的背书。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这份平静,老者缓缓睁开浑浊双眼,悠远绵长,眸中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 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他一眼便看向长渊,老者严肃的面容慢慢舒展开,露出和蔼的笑容。 渐渐地,稚嫩的读书声停了。 孩童们好奇打量长渊,他们自幼跟在陈老身边读书识字,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老者露出笑容,不免讶异。 “陈老。”幽灵俯身行礼。 哪曾想,老者挥挥手,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老者凑近,盯着长渊打量。 “长这般大了啊。” 两人明明数十年未见,可总感觉对彼此的很熟悉。 不仅是老者,就连长渊也有这种感觉。 “您好,我叫···长渊。” “不,你叫陈未过。”老者反驳,认真重复了一遍,“陈为父姓,未过为名。” 于此,长渊便在七村住下了。 其实,他本没打算停留,奈何出事了。 在他们归途期间,男女主消失,这并不重要,但七村设立的几个联络站随之被朝廷察觉。 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短短数日,七村遭受到巨大的打击。 那日,长渊和陈老刚坐下,还未来得及促膝长谈,便被外边闯进来的人打断。 之后,整个七村陷入警戒状态。 尤其是在统计出可能背叛的名单后,数百只信鸽从七村飞出,辗转到各地。 彼时,七村内,各家暂留人员正在打包东西,动作麻利。 长渊随陈老于茅庐收拾书卷,不多时,他双手便染上墨香。 “希望他们平安归来。”陈老忧心忡忡。 闻言,长渊手下动作一顿,半掩的黑眸思绪涌动。 这一次,是九死一生的勾当。 飞出百来只信鸽,最终真正能抵达人手的不过半数,这还是幸运的情况下。 而朝廷的追杀如大海巨浪,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放过。 末了,能逃出生天的寥寥几人罢了。 又或许,无人生还。 显然,这时的长渊还是把事情想乐观了。 此时,他收完书卷,慢慢抚起陈老的肩背,宽慰道:“您别担心,信中写了他们不必回来,直接赶去东部,咱们一起离开陈国。” 陈老苦愁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那皇位人人奢求,你却不屑一顾,孩子,终究是不愿,还是不敢?” 长渊还是那身青衣,连日奔波衣袖开了线,也没来得及缝,他稍稍用力一扯,线断了。 “我大概是不喜欢那个位置,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听起来就可怕。” 陈老挺拔的背脊缓缓下弯:“那便走吧,天高地远,这世间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当晚,七村整装出发。 临行前,他们一把火将村子烧了。 那些藏于地底的秘密也被炸掉,永远见不了天日。 他们身处黑夜,赤诚的看着那片火光,烧灭的不仅仅是一个村子,还有他们的复国‘希望’。 ······ ············ 京都。 宗正司,别称:疯人院。 顾名思义,这鬼地方是纠察错误,以示正听的地方,奈何随着时间演变。 渐渐地,这里变成诸富家子弟聚集的地方。 不管多纨绔的富家公子,只要家里舍得花钱,都能塞进宗正司,花的越多,官职越大。 你要问皇帝不管吗? 这正是当今皇上提出的政策,浪费一个部门,搜刮官员家底,以此充裕国库。 就宗正司那群富家子弟十年的俸禄,加起来都没他们一个官职多。 小神医难逃魔掌13 你又要问,既如此那为何那些官员还愿意斥巨资买这破官职? 嗐,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面子。 死对头家儿子去了,天天在你面前炫耀,暗讽你儿子没出息,你忍得住? 本来纨绔无能就够丢脸了,在拼爹上绝不能输。 否则,外界传的难听,说‘老子无用,儿子才无用’,或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坑,可他们心甘情愿往下跳啊。 为什么? 除了面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这前前后后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啊。 皇帝想方设法找他们要钱,他们还不乖乖配合演出,等着被抄家吗? 以上,便是如今宗正司的来历。 只是,这一次或许不同了。 太傅幼子——付元隐,自幼早慧,工于心计,先生曾断言,此子长大必成大器。 因此,名极一时,风头无二。 偏生在付元隐七岁时,一场高烧坏了身体,自此不能再过劳累,只能放弃科举,做个闲散少爷。 那之后,民间传闻‘早慧者,遭天妒’。 只有少许知道内幕的人,纷纷咋舌,佩服太傅大人心狠,为了仕途连亲儿子都舍弃了。 众所周知,太傅大人一共三子,除幼子付元隐外,其余二位皆庶子,从小打压,这辈子出息不大。 按理说,付元隐并不需要藏拙,反正付家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嫡子,所有资源都是他的。 偏偏太傅大人有个青梅,年少时因身份地位没能走到一起。 这不,临到中年,青梅家道中落,又不幸丧夫,故而写信给太傅大人,恳求他看在昔日情分上照看她儿子一番。 那一刻,多年未波动的心沸腾了。 太傅大人不仅照看了,还将所有资源尽数分给青梅儿子。 为了让青梅儿子后顾无忧,他更是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孩子。 谁能想到,太傅之子,付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活得竟还不如一个外人。 等付元隐及冠,更是被亲爹火急火燎的送入宗正司,一生可悲。 连他自己都认命了,以为这辈子就该如此浑浑噩噩的过去。 到此,变故突生。 那是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回家途中,付元隐被顾翊萧拦下。 “小付大人,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唰! 利剑出鞘,付元隐身旁的侍卫拔剑,银光闪过,在黑夜里很刺眼。 刹那间,顾翊萧耳旁鬓发落地。 风止,周围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顾翊萧面上笑意淡去,他那双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眸底闪过杀意,转瞬即逝。 “别着急,小付大人,我这里有一则消息,保证能助你飞黄腾达。” 闻言,位于末端的付元隐掀起眼眸,情绪淡的难以捕捉。 他手指微抬,侍卫了然,立刻动手。 劲风扫过,杀意升腾。 这一夜,注定平静不了。 噗! 只一招,顾翊萧倒飞出去。 别说付元隐,就是动手的侍卫都懵了,他刚刚没下杀手啊。 真正的杀招还未出,结果人先不行了。 付元隐叹气,不理解怎么总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跑到他面前来,消遣他。 “付雄对我态度确实一般,但这不代表谁都可以踩我一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再有下一次我亲自去找他。” 顾翊萧在地上扑腾两下,捂着下半身未愈合的伤口,痛到心坎上了。 眼看人要走,他涨红着脸,吸气张嘴:“事关前朝旧人,难道小付大人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声音传遍这条无人的街道,刚踏出几步的付元隐停了,他脸上并没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化。 良久之后,头上飘起毛毛细雨,星点凉意惊醒人的美梦,远处传来狗吠。 “带上他,回去。” “是。”侍卫照办。 变故来的突然,太傅府自是回不了,人多眼杂,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抓起当做把柄。 而且,付元隐意识到,他的机会真得来了。 在确定无疑前,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知道顾翊萧的踪迹。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付元隐拿着从顾翊萧口中套出来的消息,进宫面圣。 于武德殿内,没人知道他与皇帝的谈话,哪怕是往日最受信奈的大太监,也是一头雾水,连个信儿都没有。 反正等付元隐离开后,他的官职变了。 从宗正司记录鸡毛蒜皮小事的史官,一步直达宗正司监察。 他还在宗正司内,看似无用,实则他拥有了随时进宫面圣的机会,并且所获得的情报不需要向任何回报。 因为,他的顶头上司就是皇帝。 京都中形势严峻,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众多猜测。 这不,消息刚从皇宫出来,不少赋闲的官员就狂奔太傅府,也不避讳,直接询问情况。 哪曾想,太傅大人比他们还懵,他完全不知道这消息。 回过神,他心底升起一股火气,吩咐下人去将付元隐带回来,若反抗,武力镇压。 刚任职、屁股还没坐热的付元隐就见到了亲爹手里最为突出的杀手,他笑得讥讽。 倒没反抗,跟着走了。 毕竟,父子一场,也该见一面。 那日,摒开下人,两父子聊的并不愉快,隔得老远都能看见太傅黑着脸怒喝。 相反,付元隐轻飘飘的看着他,这一刻,曾经那些恨意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 没人愿意活在仇恨里。 那日后,太傅大人再也遏制不住付元隐的步伐,他眼睁睁看着亲儿子高升,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开心。 并且,只要曾经的所作所为,他就害怕。 短短半月,付元隐的名字响彻京都,成为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朝野间无人不羡慕。 但相比于羡慕,他们更好奇。 奈何,在消息封锁这一块付元隐做的很好,愣是没让消息流出。 而且,就连皇帝拨给他的人,都被他重新筛选了几次。 蓦然间,那个曾被众人遗忘的天才,已经成为了众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九月过去,酷暑消失,天气转凉,京都的落叶开始黄了。 宗正司那座十年来没关过犯人的监狱,夜夜鬼哭狼嚎。 小神医难逃魔掌14 历经两月,长渊带领七村人再次出现在东部,当初他费尽老力才从这里逃走。 没想到,这么快他又回来了。 东部寒冷,此时小雪飘飘洒洒落入人间,未停留,又化去。 连日奔波众人疲惫,早没了先前的精气神。 或是相处久了,他们对长渊的态度亲切不少,时不时还和他开玩笑,就连那几个孩童也缠着他抱。 躲在无人的旷野,环境艰难,可这是他们这辈子最轻松的日子,所以他们无比享受。 那时,长渊想,把他们送出陈国,他再回来完成任务吧。 系统难得没跑出去吃瓜,却也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 在旷野等了七八日,只有最先有三位伙计逃出来,之后再无音讯。 这日,陈老掀开腿上盖着的被褥,起身对众人说:“走吧。” 气氛寂静,众人沉默。 半晌后,人堆里传出低低的哭泣声。 长渊认得她,王贵婶子,独自带孩子守在七村,她男人长年在外,在听说不继续那狗屁复国计划时,她满心盼着丈夫回来,今后一家三口过平常生活。 却不想,永远不能如愿了。 队伍气氛低迷,尽管如此,也没人去质疑陈老的决定,他们仍然有条不紊的收拾行李,再度出发。 这一次走后,不管亲人是否还活着,都是永别。 边境数千里,漫天黄沙割断了两国之间的交汇处,因为黄沙脾气不好,避免了很多争斗。 但想越过去,抵达邻国,这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首先,出城门就难办。 眼下,他们抵达江城,地盘小,人稀少,肉眼可见的贫穷,因守城将领姓江,所以取名为‘江城’。 在这里,除了不怕被发现之外,真的啥好处也没。 长渊租下几个连通的宅院,让大家先落脚。 “咱们先住下,连日赶路,各位都辛苦了,先好好休息。等我观察完守城将士换防的时间,再制定离开的计划。” “好。”陈老赞同,转头望向众人,“大家伙儿都好好休息,到这里了也不必担忧了。” “是,陈老。”众人异口同声。 他们来的悄声无息,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如有人问起,他们便说是从西部来的,那边时常打仗,多出不少难民。 到此,众人都以为希望就在前方,而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长渊清楚的记得,那是他们到江城的第三日,家里几个孩子想吃糖葫芦,他本就要出去探查地形,顺便给带了几串。 回去时,途经城门口,见许多百姓围聚在那儿,议论纷纷。 他好奇,便凑过去看了眼。 顷刻间,糖葫芦脱手,跌落在地。 他转身,马不停蹄朝回赶,到家见众人与往常无异,说说笑笑在院子里做事。 “少主,糖···糖呼呼。” 最小的孩子哒哒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稍大的孩子,朝他伸手。 没错,离开前他应下了。 此刻,长渊恍惚的看着他,两手空空。 旁边大人见此,忙将小孩抱走:“少主,孩子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 长渊这才回神,艰难挤出笑意:“是我忘了。” 回到屋。 沉寂的系统开口了。 【宿主,你没必要自责,改变任务,本就会增生更多的麻烦,你需要做的只是完成祈愿者的心愿。】 长渊坐下,望向地上那块光与黑交汇的地方。 他喃喃自语:“我知道。” 做过无数任务,他早已将规则烂熟于心,可那些莫名的感情还是会滋生,他···还是会伤心。 “长渊!” 彼时,车容驹闯进来,直接推门而入。 他没注意长渊的不对劲,抱怨道:“那个房间有老鼠,好大一只,长渊,咱们究竟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长渊抹了把脸:“没多久了。” 车容驹吐了口气,情绪明朗不少。 他挨着长渊坐下,腰酸背痛,小脸愁苦,最近他跟着七村武术老师身边学习,浑身上下就没一天不疼的。 当然,长进也很大。 “你真不回去找你爹娘,跟我们走?”长渊问。 车容驹颔首:“不回,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回来吗?” 长渊未答,任务没完成,他肯定会回来的。 是夜! 凉风拂过,难得幽静。 长渊躺在屋顶,不多时,幽灵出现,她还是那身半掩不遮的薄纱衣裙,却没了轻浮姿态。 “大半夜将我叫到此处,所为何?” “之前你那些手下呢?”长渊直入正题。 幽灵猛地偏头,目光尖锐的盯着他打量,声音压低:“那些人只是七村从外界招收的侍卫,既要逃跑,自不可能带上,早断了联系。” 应该说,除了七村本土人,其余招收进来的人全被放弃了。 那些人没有一个真正知道七村的位置,从加入到结束都在外边做些获取情报的任务。 唯一例外的,只有三十二位死士。 本来,顾翊萧就是其中一位,当初被派到原主身边做护卫,谁知竟成了今日局面。 长渊抬手扶额:“联系到他们。” “陈老手里有一批死士,不管你要做什么,用他们更合适。”幽灵提议。 “我说。”长渊语气加重,“联系到他们。” 黑夜笼罩,月色温和打向大地。 两人对上视线,有些讯息并不需要亲口说出来。 幽灵垂头:“是,我会尽快联系上他们。” - 次日一早。 推开窗,外面白雪皑皑,整个江城都被包裹其中,似是穿上一件雪白的衣服。 这时,几个孩童闹着打雪仗,院落里热闹的很。 纠结一夜,长渊还是决定将昨日之事说出来,免得大家日后偶然得知愧疚。 思及至此,他走向陈老房间。 老者见他,眼角皱纹叠起:“怎这么早?” “有事来跟您说。”长渊关上门阻挡风雪,老实答。 屋内视线昏暗,他将昨日所见一一说出。 那些没来得及撤退的七村人,皆被朝廷抓了。 经过严刑拷打朝廷也没能从这些人嘴里获得更多关于七村的信息,至于顾翊萧交代的那些。 他虽自幼在七村长大,可作为死士他只能待在地下室,常年接受训练、搏斗。 若有任务要出村,也会用黑布蒙上双眼。 他自从被逐出家门,加入七村,要说离村也就这一次。 所以,他根本不知七村的具体位置。 小神医难逃魔掌15 在这一点上,付元隐很不满。 所以,这两日他让医师给顾翊萧的药里加了些东西。 “啊——” 站在院落外,都能听见里面惨绝人寰的叫声。 付元隐靠在院墙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这还是前几日他在地牢里一个和尚身上拿来的。 说来可笑,好好的和尚不当,非跑去琢磨造反,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啊。 半个时辰后,惨叫暂缓。 付元隐眉头微挑,收起佛珠往院落里走。 这院子偏僻,平日里无人打扫,味道极难闻。 踏进屋,便见顾翊萧趴在地上,似要昏厥,脸色白的不像话。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为···为什么?” 付元隐蹙眉,掏出手绢捂住嘴鼻,道:“我记得前朝尚书大人入朝为官前,曾是一位将士,他厌恶文人酸气,做事不够利落,便苦读数年考取功名。” “哪曾想,遇到陈猖那样的皇帝,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顾翊萧欲哭无泪,更怒不敢言,他抽噎:“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付元隐眼底那点欣赏散开,恢复冷漠:“他说过一句话我很喜欢,人只有在绝境中才能爆发出惊人的实力,关于七村的事你再想想,这很重要。” 此刻,顾翊萧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他气息渐弱,生命流逝的恐惧渐强,那一刻,他仿佛真的要死了。 “我···我知道···的,都···都说了。” “啧。”付元隐咋舌,明显对这答应不满意。 奈何人已经昏过去,他烦躁的闭眼,挥手让候在门外的医师救人。 彼时,侍卫进来,附耳说:“宫里传话,让您马上进宫一趟。” 付元隐抬眼,沉思片刻,吩咐道:“守好这里,在我回来之前,无论谁来都不准进来。” “是。” 在宫里下令在各个城池大肆贴告示时,这件事就注定瞒不住了。 既然改变不了结果,付元隐只能在告示内容上动脑筋,他相信,那些前朝残留下来的乱臣贼子坐不住了。 ······ ············ 经过漫长的等待,七村等人终于抓到机会,偷渡出城门。 门外,是黄沙漫天,一望无际。 狂野的风肆意,黄沙随之起舞,叫人睁不开眼。 “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抵达华夏国。”陈老哑着嗓子说,声音被肆虐的风打散。 陈大壮接过地图,狐疑道:“陈老,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陈老回首,见斑斓劣迹的城门,满眼愁苦:“我老了,就不走了。” 听到答案,七村之人慌了,一个个靠过来,眼睛瞬间被泪水挤满。 “陈老,您怎能不走,咱们大伙儿都还指望您呢。” “陈老,我家寒小子自幼跟在您身边读书,除了您的话,他谁也服,您若不走,他日后还不得翻天。” “陈老,您带领咱们几十年,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 随着说话的人越多,哭泣声渐渐大了。 对于陈老,七村全体是发自内心敬畏,当初国破家亡,他们两眼一抹黑,只觉得人生到头了,是陈老以一人之力,带领他们躲避新皇追查,苟延残喘多年,还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复国也好,不复国也罢,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已习惯。 如今所愿,不过是大家一直在一起,关关难过,关关过。 “少主和幽灵回去了。”陈老叹息,喉间泛起痒意。 这天气于他而言,实在难捱。 人群中哭声一滞,众人面面相觑。 陈大壮迟疑:“少主和幽灵不是随后就到吗?” 陈老摇头,将实情一一说出。 周遭,静的吓人。 末了,他说:“苟同半载,老夫值了。既然皇帝老儿那么想见见老夫,那老夫便如他所愿!” 那一刻,陈老微弓的背挺直,气势如虹,似回到当年,那个骑马闯入京都的少年,惊艳绝绝。 “我们跟您一起回去!”陈大壮气愤。 其他人忙跟上附和。 陈老不悦,瞪他们:“老夫辗转多日才将你们送到这里,如今你们又要回去?简直荒唐!” “大丈夫存世间,不立于危墙之下,老夫教了你们这么多年,还没学会?” “你们啊,都该有更好的明天。” 远远望去,他们在这片黄沙中很渺小。 “那您呢?”陈大壮抹掉眼泪,反问:“难道您就不该有更好的明天吗?” 陈老洒脱气息一泄,顿时没好气,直跳脚:“都说了,那皇帝老儿想见我,我去见见,又不是赴死,你们紧张啥。再说了,人家又没说要见你们。” “可······” “别可是了。”陈老不耐,说到底,他骨子里的坏脾气从未消失,“此行少主和幽灵同我一路,若真有危险,我怎会带上少主。” 这话无疑攻破了七村人最后一条防线。 他们皆知少主于陈老而言代表什么,当初,少主一句不复国了,陈老二话不说,直接切断和外界探子的联系。 那是七村这些年辛苦招收的探子,便如此弃了。 众人卸下心防,只有陈大壮临别时一直抱着陈老哭泣。 “您让那皇帝老儿见完,一定要赶紧过来,到时候我们在那边安居乐业,您过来当大族长。” 陈老打他:“我都操劳一辈子了,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 陈大壮嘴笨,边哭边打嗝,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好了,多大人啊,还动不动哭鼻子,你是老大,往后照看他们些。”陈老推他向前,一边挥手,一边叮嘱。 尽管不舍,可终需离别。 七村人心知肚明,陈老决定的事情他们无力改变,也掺和不了。 只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人,突然要分别,还真难以接受。 望着七村人背影渐行渐远,陈老双手拄拐,背脊塌下,精神萎靡,双眼中只剩疲惫和化不开的浓稠。 直到再也看不见一道身影,他才颤颤巍巍转身,一步一步前行。 鹅毛般的大雪坠入人间,更冷了。 小神医难逃魔掌16 “已经让人把那小子送走了,消息发出,最多五日,便能召集。” 屋内被热气腾腾的烟雾弥漫,渐渐遮挡住人脸,愈发不真切。 长渊坐在火炉边,享受这片刻安逸。 邯郸城,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又回来了。 “五日,太慢了。”他惆怅。 距离告示贴出已过去半月,他们从江城跑回来,为防被人认出,四处躲避,花的时间足足多了一倍。 途中,送出的信鸽皆了无音讯,恐怕无一幸存,全被朝廷拦截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行踪随时可能暴露。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长渊让幽灵暂缓,一切等到了邯郸城再找机会进行。 幽灵蹲在他对面,伸着双手烤火:“我联系到赤相了,三日后,他便到。” 长渊瞳孔一凝,歪着脑袋问:“你和他同为盟主?” “不是,陈老说了,今后再无盟主,我们只是七村的普通村民。”幽灵垂眼。 长渊煮的茶开了,给她倒上一杯,漫不经心又问:“那知道他这段时间去哪了?” 幽灵去端茶杯的手微顿,掀起眼皮,冷光闪过,笃定道:“你怀疑他。” “之前数月,他一直没消息。”长渊并不否认。 两人没在说话,屋内气氛压抑。 沸腾的水,热雾徐徐升起。 三日后,赤相如期而至。 他仍是那身墨色衣袍,倨傲的面上透着冷漠,视线扫过,让人不自觉颤栗。 三人各占一方,从不同的门出现。 静候片刻,赤相单膝跪地,双手交叠于头顶:“属下拜见少主。” 长渊侧身:“你没告诉他?” 幽灵端着两盘菜走过去踹赤相的腿:“陈老说了,日后众人平等,见面无需行礼。” 然而,赤相并未起身:“少主永远是少主。” 见此,幽灵直翻白眼,吐槽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狗腿子?” “不可无礼。”赤相蹙眉。 幽灵懒得搭理他,转身进屋。 气氛有一丢丢尴尬,长渊嘴角含笑:“哈哈,你别介意,她就这德行。” “我知道。”赤相缓缓起身,与他对视,神情很认真:“我同她自幼长大,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脾性。” 长渊挑眉,毋庸置疑,他接收到强烈的敌意。 啪啪! 恰逢此时,幽灵捶门,没好气吼:“你俩吃不吃饭,赶紧进来,冰天雪地的站着也不嫌冷,吃完说正事了。” 但这顿饭注定吃不爽快。 刚夹两筷子,长渊便开口问:“不知这段时日你去了何处?方便说吗?” 对面二人如出一辙夹菜的动作顿住,幽灵放下筷子,垂眼不语,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赤相咽下嘴里的食物,坦然道:“少主或许不知,四个月前,我接到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然后带您回七村。” “然后呢?”长渊单手撑起下巴,一副‘兴致缺缺,但打算听完’的架势。 对此,赤相并未表现出异样,老实道:“您失踪,我四处寻找您,刚到京都便被朝廷派出的杀手追杀,不得已,我已经躲藏起来。” 长渊盯着他打量半晌,意味深长的点头:“原来如此,辛苦你了,多吃点。” 赤相严阵以待,没想到长渊压根不按套路出牌,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答案。 一时间,赤相心中复杂,他忍不住给自己争取说话的机会:“您若不信,我愿接受拷问。” 长渊夹菜吃,闻言轻笑:“我信啊,别紧张,多吃点,咱们晚点聊正事了。” 饭后,赤相收拾干净,去厨房洗碗。 幽灵扒拉起长渊的香炉,里面徐徐燃起的沉香,味道迷人。 偏偏玩弄之人不懂行,没轻没重,那香炉几次差点掉地上。 长渊转头见此幕,眼皮抽搐,他喊停:“不满就说,别为了给你小郎君报仇欺负我的香炉。” 幽灵不听,更不答,只手下力道更重。 “诶!”长渊没了好脾气,讥讽问,“难不成你还真信他那套说辞,陈老亲自训练出来的死士,会被一群杀手逼得无法脱身?” 嘎吱! 幽灵手下动作一停,心底郁气却愈重。 她不笨,相反,能在众人中被陈老选中,并且培养成和赤相地位同等的盟主,她比大家以为的还要聪明。 可是,那是赤相啊。 他们自幼一同长大,一起吃苦,一起经历刀山火海。 当有一天,他们站在对立面,那种局面是幽灵永远不愿看见的。 “我会查清楚。”她脸色冰冷。 “怎么查?”长渊刨根究底。 幽灵瞪他:“这个不需要你管,我会给你答案。” “行。”长渊往后一靠。 等赤相洗完碗回来,屋内只剩下笨拙煮茶的幽灵。 他撒水的动作渐渐停了,问:“少主呢?” 幽灵没答,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慵懒:“许久未见,喝一杯吧。” 赤相与她对视片刻,沉默走过去坐下,见纤纤玉指推过来的茶杯,他眼色渐浓:“你什么时候爱喝茶了?” 以往见面,都是喝酒。 倏然间,幽灵感觉自己被一股醋味包裹,眼神怪异瞪他:“这里没酒,将就喝吧。” 她随性而活,于很多事上都看得开。 继而,两人陷入沉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直到茶壶见底。 赤相再次抬头,问出第一个问题:“少主呢?” 这一次,幽灵答了:“走了。” “什么?”赤相脸色大变。 幽灵给茶壶添水,放到火炉上烤,动作生疏,全凭记忆:“少主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我在此等候。” 赤相忙问:“何事?为何不能带上你我?” 幽灵把玩茶杯,以前最厌烦茶水苦涩味道的她,如今也能接受了。 “或许,是不相信你我吧。” 闻言,赤相愤怒,甚至觉得荒谬:“为了他的复国大业,你我吃了多少苦!然后呢,他一句不复国,你我多年努力付之东流,如今他竟还不信任你我!”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长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火炉上烤的茶壶开了,热雾腾起,将他俩的面容罩住,一切变得不再真切。 小神医难逃魔掌17 “所以,你就选择背叛。” 说出这句话时,幽灵感觉周遭的一切停止了,她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或是早有准备。 反倒是赤相的愤怒戛然而止,他半张着嘴,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没辩解。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过了很久,其实也不算久。 不过是喝完第二壶茶。 “为什么?”幽灵摸向腰间,理智告诉她应该即刻动手,可她还是不甘心。 事到如今,没必要撒谎,赤相轻松不少:“那日,我寻少主至京都,一入城就被抓了······” 他是陈老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论杀人,这世间少有对手。 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有一日,他竟然会栽在手底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身上。 京都地牢阴冷潮湿,他一被抓进去就见到了付元隐,宗正司的警察大人,官职很高。 在那里,他见识到什么叫权贵。 没有意外的,他动摇了。 他开始质疑这些年的坚持到底算什么,明明他可以过更轻松的日子。 而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 经过短短半个时辰的纠结,他妥协了,更是背叛。 而七村,对背叛者,绝不姑息。 “幽灵,别再为无缥缈的复国大计卖命了,跟我投靠朝廷,付大人会给我们官职,从此以后,咱们也能生活在阳光下。” 不知何时,赤相走到幽灵身前,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眼神迫切。 “只为做官,你便背叛。” “都是人,凭什么我们要生活在黑暗中,幽灵,我只是不甘心!”赤相反驳。 幽灵讥笑:“不甘心?你我本是罪奴之后,当初陈老带领前朝后人逃离前,巧遇你我,他说,可救你我一命,不过日后要听令与他,永不背叛。” “当初,你怎么答的?” “如今,你说不甘心,不觉得可笑吗?” 赤相面红耳赤,紧握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所以,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随我一同归顺朝廷。” 啪! 火红鞭现,一圈一圈缠绕弹开,瞬间隔开和赤相的距离。 在他落地时,双手握起刀刃。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说。 幽灵冷漠:“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呼吸间,两人纠缠到一起,他们太熟悉了,一招一式在曾经的岁月里不知对练过多少次。 战局胶着,正当这时,从窗外、门外,甚至屋顶上,窜入四个黑衣人,齐围攻幽灵。 来者皆是武功高强的死士,一招一式全奔人命去。 很快,幽灵落入下风,她嘴角流出血渍,艰难对抗。 结果明显,惨败。 赤相连夜押幽灵入京都,向付元隐交差。 还是那间宗正司的监狱,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幽灵是单独关押,一人霸占半边监狱,这一片除了她再无旁人。 阴冷将她包裹,难闻的馊水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第一晚,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铁链束缚,幽灵被迫站在刑具下,见男人一步步靠近,身姿挺拔,是个俊俏的。 换以往,她铁定强抢民男,带回去纳入房内。 烛光摇曳,视线昏暗。 付元隐立于她身前三步距离外,静静把玩着手里的佛珠,刚启唇,便听见对面这不知死活的女人说。 “你真好看。” 他拨动佛珠的手指一顿,抬眼,细细打量起她。 末了,他说:“交出幸夷的下落,我放你一命。” “啧。”幽灵翻白眼,“合着闹半天你们连少主的名字都没弄明白啊,好好记住,他叫陈未过,陈为姓,未过为名。” 付元隐脸上的平淡渐渐消失,他很着急,猛地掐住她下巴发狠:“本官不管他叫什么,现在告诉本官,他在何处?” 幽灵挣扎,激烈中还顺嘴咬了他一口,嘴角边干涸的血迹再次变得鲜红,也不知是谁的。 两人气喘吁吁,互相对视,眼底情绪翻涌。 “找死!”付元隐捂着手掌,朝身后招手,“动刑!” 话罢,他阴沉沉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不多时,监狱里传出鞭子抽打人体的声音。 - 一个月后。 京都那扇宏伟的城门口出现一道饱经沧桑的身影,老者静静伫立,目光悠远。 透过陈旧的城门,他仿佛回到了曾经,那段快乐的时光。 行人匆匆而过,无人停留。 于是,静止的老者就变得很刺眼,很快,引起了城防军的注意。 几人稍稍打量几眼,继而发现,这老人和之前贴出来告示上的画像一模一样,顿时警觉。 不多时,城防军出动,将老者团团围住。 陈老回神,扔掉拐杖,稍稍整理衣襟、发丝,挺直腰背,完全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做完这些,他高声喝:“听闻你们的皇帝想见老夫,老夫来了!” “咳咳咳——” 屏幕后,啃包子的长渊见此幕,直接咳出肺结核,瞳孔地震。 艰难咽下食物,他拽起酣睡的系统,质问:“咋回事儿?” 系统疲倦,一脸茫然。 【我最近在更新,压根没时间出去吃瓜,我哪知道咋回事儿。】 长渊手一松,系统啪叽掉地上,摔的眼冒金花。 “完了。” 在长渊的计划里,他设想过很多意外,但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因为,在他的想象中,这老头早该踏上前往华夏国的路,这会儿都快到了。 按照他们的智慧,很快便能安居乐业,一生无忧。 而眼下的局面,可能比他预想过的任何一种,都要可怕。 慌乱片刻后,长渊猛地抬头,眼神可怕:“计划必须提前!” 入夜。 今日月亮罢工,整片天变得浓稠。 行动开始。 当初分开,长渊接手了七村这些年培养的所有死士,远不止大家表面上知道的那些。 眼下,正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临行前,长渊叮嘱:“咱们此行主打闹事,闹得越大越好,让京都乱起来咱们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切记,见势不对,立马撤退,闹个事别搭上命。” “是!” 百名死士四散离开,长渊拿出才买的茶水,开始煮茶。 按照计划,这场闹剧从各个官员府上开始,等城防军人手不够,四分五散时,真正的大戏才开场。 小神医难逃魔掌18 当今皇帝仁慈,至少表面如此。 听闻数位朝臣家里闯入贼人,城防军人手不够,务必会派皇林卫进行干涉,还必须调查清楚,以儆效尤。 说直白点,就是以此来彰显他皇帝的威严,和对臣子的爱护。 届时,正如长渊所愿。 皇宫守卫松懈,若是朝臣之妻从皇宫衣衫不整的跑出来,明日整个京都绯闻得漫天飞。 当然,这种事带着赌的成分,有输有赢。 所以,长渊计划中,若事情走向没按上述一般,那这闹剧一时半会儿就不收场了。 皇帝不为所动,他就派死士闹,一日不行便两日,两日还没动静那就四日。 总之,坚持。 所幸,在闹事的第二日,皇林卫出动。 死士收到讯息,掳着朝臣之妻便撤了。 只是,这件活似乎没分配均匀,每个死士掳一个,百名死士掳百个。 次日,从皇宫里跑出来也就并非一个衣衫不整朝臣之妻,而是百个。 这下,把整个京都给干沉默了。 若只有一位他们立马能瞎编乱造,浮想翩翩,让流言蜚语响遍这片天,吹到塞外去。 可百位啊,他们唯有在心底默默评价一句:牛逼! 沉默半日的京都终于缓过来,顿时炸开了锅。 一则消息横空出世,当今皇帝夜战百名朝臣之妻,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丧心病狂? 也有野史,论皇帝那些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在众人合力之下,当今皇帝年少时至少喜欢过百位姑娘,比见一个爱一个还刺激。 据说,得知消息,皇帝几度昏厥,他捂着胸口于武德殿大发雷霆:“究竟是谁!查!给朕将始作俑者找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诛九族!” 下方几人忙跪下:“皇上息怒。” “朕如何息怒,这贼子狼子野心,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日后谁还会将我大陈国放在眼中!” “皇上放心。”付元隐上前一步,轻声笃定道,“微臣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怒气稍敛,坐在龙椅上,眉眼处依稀可见戾气:“你们先退下吧,付爱卿留步。” 待殿内之人皆离去,皇帝挥退太监。 “陈宣达如何了?” 付元隐如实道:“那老匹夫嘴硬,在地牢关了三日,愣是一句话未说,不过微臣会想办法让他开口。” 皇帝轻喝:“罢了,没有陈宣达,那群前朝余孽掀不起多大风浪,你好好调查这件事,三日内,务必查到真凶。” “是。”付元隐应下。 从皇宫离开,付元隐脸上的笑容才卸下,目光沉沉。 他身后,跟着皇帝分派给他的人。 “监察大人,时间不早了,咱们从何处开始调查?” 付元隐慢慢收回视线,紧盯佛珠,静默片刻,他问:“你认为该从何处查起?” 手下哑然。 见此,付元隐心中郁气尽散,如拨开云雾般,瞬间明朗。 只是,那人下达命令,甭管他如何不满,都得按照吩咐来办,愉悦之后,他指着前方。 “你带人先去各位失窃的朝臣家里看看。” “您不一起吗?” 付元隐心头无名火再次升起,他闭眼忍住:“本官还有其他事情要办,需要向你禀告吗?” 手下抱拳作揖:“无需,只是皇上格外重视这件事,如果三日内没查到始作俑者,恐怕······” 或许,人都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别看付元隐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日而与,实际上,这些手下根本不服他。 阴阳怪气时常难免,携令要挟更是家常便饭。 付元隐收起佛珠,笑了:“查不到,那就提头来见本官,懂?” 手下脸色顿变,他半张着嘴,却问不出为什么。 有些话再过分也能说,但有些话说出口便是愚蠢。 付元隐的确还有其他事情,虽然皇帝不让他继续跟进前朝余孽,但他不甘心。 那些乱臣贼子一日不落网,他便一日不舒心。 再说了,这么好升官发财的机会,他凭什么拱手让人? 幸而,他并非无人可用。 - 地牢内。 这是幽灵进来的第七日,浑身皮肉无一完好。 她气若游丝,两条手腕粗的铁链将她吊起。 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伴随着微弱的光线。 幽灵挣扎抬起头,视线恍惚,但仍然看清了来人。 她吐气:“来看我笑话?” 赤相站在她面前,满脸心疼的打量她:“你这又是何苦?” 见他整这死出,幽灵恨不得扇死他。 贱人! 当了彪子有立牌坊。 当初,她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个东西! 尽管她一字未说,单从她那双翻成死鱼眼的双眸来看,就能猜出她骂的多脏。 偏偏赤相没有自知之明,他从腰间拿出伤药,喂给她。 幽灵才不会傻乎乎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忙咽下,生怕他后悔。 那警惕的态度直接看哭赤相,他捂脸:“你没必要防着我,阿灵,咱们自幼一起长大,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他越说,幽灵神色越怪异。 她纳闷,问:“不是你害我,我能成这样?” 赤相悲戚的哭声一顿,他浑身僵住,地牢里弥漫起尴尬。 约莫几息,他缓过来,继续苦口婆心:“阿灵,我这哪是害你,分明是在救你啊。” 幽灵更纳闷了:“说来听听。” “复国大计根本就是笑话,只有跟着朝廷,跟着付大人,咱们才有前程,这些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赤相激动。 幽灵吐他一脸血沫子,破骂:“去你妈的前程,老娘只晓得知恩图报,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从今往后别说认识我,老娘丢不起这脸!” 她幽灵不是好人,烧杀抢掠样样都干。 唯有两点,认主,感恩。 她可以死,但绝不背叛。 “冥顽不灵!”赤相退后,抹掉脸上的污秽,就差跳脚了。 “实话告诉你,陈老也在这间地牢,如若不想他遭受和你一样的痛苦,就交代出其他人的下落。” “你放屁!”幽灵一点不带信的,她亲自把人送到江城,看着人离开陈国的。 赤相早猜到她不会相信,故而早做好准备,他拿出陈老随身携带的印章。 小神医难逃魔掌19 噔! 那一刻,幽灵清晰的听到自己呼吸声变得粗重。 她拼命凑近,想确定这块印章是假的。 跟在陈老身边多年,她对印章了如指掌,无论多少眼,得到的答案都一样,这是真的。 正是如此,她才更加接受不了。 “赤相!你混蛋!” 赤相躲开她憎恶的双眼,收起印章:“为了陈老不受苦刑,你最好交代出那位少主的行踪。” 幽灵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觉得他恶心。 “你妄想。” 赤相‘蹭’的对上她视线,急迫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付出性命,还不惜牺牲陈老?” 四目对视,幽灵突兀的笑了。 她启唇,声音微弱。 隔着两步距离,赤相根本听不见。 无奈,他不自觉靠近。 在只剩下一指距离时,幽灵的笑容渐渐放大,邪魅迷人的美人尽管浑身狼狈,也美的不可方物。 赤相微微愣神,下一瞬,他瞳孔微缩。 幽灵扯动双手上束缚的铁链,她擅使鞭,类似的东西在她手中也能发挥出非同凡响的威力。 哗啦哗啦。 铁链所过之处,皆发出这种刺耳的声音。 转瞬间,铁链缠绕住赤相的脖子。 他后退,却来不及了。 此时,他只能伸手去挡。 在和铁链触碰到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庞大的内力将他震飞。 明明之前在他手里撑不过十招的幽灵,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凶悍无比。 他,不是对手。 意识到这点,赤相心底骇然。、 随着幽灵爆发出来的实力,他愈发心惊。 不过五招,他便败下阵,落入幽灵手中,颈脖被狠狠掐住。 “你竟嗑药!”他怒道。 啪! 幽灵甩手就是一巴掌,把人扇飞。 继而挥动铁链,两条粗而重的铁链在她手中犹如有了生命一般,肆意玩弄赤相。 “磕你妹的药,老娘天资聪颖,从前让着你,还真以为老娘打不过你?” 赤相重伤倒地,听闻此言立马激动:“你放屁!我才是最强的。” “哈!”幽灵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真当自个是摁不熄的烟锅巴啊。” 她一边骂,一边用铁链勒他脖子,看架势,是奔着他命去的。 奈何,赤相求生欲望强烈,拼命挣扎。 “不可能,我才是最强的,你休想坏我道心。”他发癫。 幽灵懒得跟傻子争论,直接拔出他小腿上绑着的匕首,一刀插入他心脏,鲜血飙出,射她一脸。 “你···你······” 幽灵利落拔出匕首,又插一刀。 她面无表情的嫌弃:“我什么我,老娘这是替陈老清理门户。” 赤相早在打不过时就崩了心态,也注定了他必输的结局。 解决掉他,幽灵喘着粗气怒骂:“渣男,要不是为了摸清地牢的位置和布局,老娘能受这苦,啊呸。” 离开前,她也没忘记从赤相身上搜出那枚印章。 彼时,屏幕后的长渊向死士下达命令,去地牢救人。 一旦人逃出来,他们立即离开陈国。 待死士出发,长渊也没闲着,备好马匹在城外接应。 今日,看守地牢的侍卫全被派出去调查闯入朝臣家里的贼人,地牢内守备松散。 在付元隐的算计中,这种时候人最容易放松警惕,所以他派赤相出马,说服幽灵。 只要抓到那位前朝遗留下来的皇室,他这辈子一生无忧。 当然,知道这道理的人很多,每个人都在惦记。 所以,他必须赶在最前面。 他算到一切,唯独遗漏了一点,那就是幽灵会反杀赤相。 此时。 幽灵带领解救的七村人和陈老,一路过关斩将,利落解决掉看守的侍卫。 而外边,死士已到。 里应外合,不多时,便聚到一起。 “老娘真聪明,就猜到他今天会动手。”幽灵挤出笑容,完全忘了先前她惶恐不安的样子。 没错,在她和长渊的计划中,动手之日还早得很。 可今日她一听到陈老就慌了,实在没忍住。 说实话,她刚刚已经做好身死的准备。 “奉少主令,命属下等前来接众人,少主在城外等着。” 陈老咳嗽:“走吧。” 与此同时。 京都内,先前未遭殃的朝臣家也出现了贼人,闹得沸沸扬扬。 等城防军和皇林卫赶去时,那贼人又早已逃之夭夭,身手敏捷,行事狡猾。 就他们现在的法子,很难抓到对方。 接连几次都是如此,众人气急又疑惑,完全搞不懂这群贼人要干啥,东西不要,人不杀,像是只为···闹事? 思及至此,付元隐猛地抬起头:“立刻回地牢!” 手下站在原地并不动弹。 他怒火冲天,喝道:“若是地牢内的犯人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你们可能负责。” 一言让桀骜不驯的手下纷纷犹豫起来。 付元隐顾不得太多,又吼:“赶紧随本官回地牢。” 说罢,他转身离去。 见此,皇林卫首将伸手去拦:“付大人,皇上对此事非常重视,还是调查清楚了再走。” “滚!”付元隐一把掀开他拦路的手,脚下步子不断。 那些暂属宗正司的下属见此,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终是跟上去。 待他们赶到时,地牢内的犯人早已逃之夭夭。 付元隐气得跳脚,他一拳砸墙上,怒吼:“究竟是谁!” 无人答。 而他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已带领解救出来的七村人,再次踏上逃跑之路。 长渊心累,这个小世界里,任务一点进展没,光逃跑了。 要不是这具身体不能习武,否则他就震慑四方,嘎嘎乱杀了。 不过,现在也不错。 这次浑水摸鱼时,其中一个死士还给长渊把男主掳出来了。 死士邀功:“我听您提过他一嘴,特地将人带来。” 长渊惊呆了,没想到接受一批实力高强的死士,还有这种意外惊喜,针不戳。 “我帮你杀了他,叛徒不配活。”幽灵比他还激动,拔刀跃跃欲试。 “别别别。”长渊拦下她,“咱们逃跑时,途经阜阳城,届时送他回家吧,好歹认识一场,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 小神医难逃魔掌20 这话幽灵听着咋就那么别扭呢。 她武功厉害,但脑子确实差一点,思来想去,除了觉得不对劲外,真没想明白。 直到他们送顾翊萧回家后,她脑袋里精光一闪,茅塞顿开。 “你那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讲仁义,还好心送他回家,你骗我。”幽灵堵住长渊,态度嚣张, 的确打不赢,所以长渊态度谦虚:“你们接收顾翊萧的时候,应该查过他的身世吧,父不喜,娘早逝。短短十年,顾家主娶了一百二十位妻子,子嗣没有过百,也有七八十,顾翊萧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幽灵吸了吸鼻子,拧眉说:“但我觉得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 长渊轻笑:“可我想让他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落入其他人手里,而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我要他知道,死是这个世上最容易的事情,难的是活。” “背叛者,永不姑息。” 幽灵半张着嘴,呆愣的看着他披着雪白袍子,站在淡淡地阳光下,浑身发着光,犹如仙人降世。 这念头升起不过几息,便被她果断摇散。 人家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位是割到一半还有闲情欣赏对方表情,怎么看都是活阎王,和仙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行吧,我听闻之前跟在顾翊萧身边的女人死了。” 长渊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山崔禾死在顾翊萧的剑下,他们一起逃出青楼,在半路上,顾翊萧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便拔剑杀害山崔禾,以解心头之恨。 人死了他也没放过,剁成几段喂了狗。 反正这俩渣男贱女都没啥好下场。 这一趟逃亡之路,相较于上次更为艰难,前有关卡,后有追兵。 长渊带着他们足足围着陈国绕了三圈,才得以脱身,异常艰难啊。 不过,结果终究是好的,他们抵达了华夏国。 经过多方打听,他们找到七村落脚的地址,赶去时,他们正在开荒,两边人见面,泪眼汪汪。 愣是抱在一起哭了半个时辰,才罢休。 末了,他们站好,齐齐朝陈老拱手作揖:“欢迎陈老归家。” 又转向长渊:“欢迎少主归家。” 之后,热情的七村人领着他们去看房子,尽管不确定他们啥时候过来,但该置办的房子一个也不缺。 现在大伙儿聚齐,往后便能过上寻常人的日子。 “华夏国赋税可低了,咱们种地要是遇上天灾人祸去县城报官,核实无误后,不仅不用交税,还能拿到一笔补偿款。” “华夏国的物价也好低,咱们日后天天能吃上白米饭。” “还有各类糕点,我都没见过。” 众人欢笑,向陈老诉说这段时间他们的所见所闻。 这一夜,大家睡的很香,不用再担惊受怕。 孤舟回港,倦鸟归林,他们回家了。 茅庐,陈老钟爱这屋子,七村人又给他整了一个。 此时,他和长渊坐在窗边煮茶,窗外是鹅毛大雪,这个冬季似乎很长。 “少主今后准备做什么?”陈老问。 长渊给茶壶扔了几片茶叶:“大概还需离开一趟。” “何事?”陈老正色。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长渊摆手,“您年纪大了,还是待在此处养老,我办完便归。” 陈老垂眼思索,片刻后说:“带上幽灵吧,她武功好,我放心。” 长渊没拒绝,他本就准备带个死士。 没办法,他不会武功,杀人的勾当着实有些困难。 长渊再次住到开春,等天稍微暖和些,他带幽灵离开了。 显然,这几个月的安逸生活让幽灵愈发懒惰,走出不过百里就喊累。 “咱们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现如今不好好享受生活,跑出来受这苦作甚?”她不理解。 长渊如实相告:“帮我杀几个人,杀完咱们就回来。” 这事幽灵擅长,她点头:“行,走吧。” 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这路不是通往陈国的吗?! 在边境线,她抱着一棵歪脖子树死活不撒手:“你是不是有病,咱好不容易从这跑掉,现在又回去?” 长渊不强求:“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到时候若不幸身死,你也不必来替我收尸,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便是。” 说罢,他施施然朝前走,那架势真像不指望幽灵了。 幽灵虽说不聪明,但也不蠢。 她深知,这会儿她敢让长渊一个人去陈国,回去绝对要掉一层皮。 若人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别想躺平了。 七村陈大壮,至今未逢敌手,只听陈老一人命令,他会追死她的。 幽灵哭唧唧,艰难松开歪脖树,追上长渊:“上辈子老娘肯定挖你家祖坟了,这辈子来还债的,也不亏。” 长渊一言难尽,眼神怪异睨她,这姑娘真缺心眼啊。 在华夏国过了两月安逸日子,一踏入陈国他们就浑身不舒服,吃的粗糙,种类不丰富,还死贵。 吃饱喝足,开始做正事。 长渊从袖子里(实则空间),掏出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本子,厚厚一本,扔出去能砸死狗子。 幽灵搁他旁边双手抱胸,哼笑:“几个名字都记不住,还要用本子记?呵。” 她一把抢过,不屑地翻开。 那字体密密麻麻,一页又一页,她越看越心慌,抑制不住咽口水。 “这···这都要杀?” 长渊半抬头,神情倨傲。 这是他连夜赶出来的名单,按照原主的心愿,应当是要全杀的。 上到算计过他的奸诈之辈,下到抢过他饭的野狗,无一例外。 “对。” 幽灵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她单手叉腰,皮笑肉不笑:“这踏马杀到我孙子辈都杀不完,好不好!” 长渊捂住耳朵,他也很无助啊。 “我幽灵叱咤江湖数载,烧杀抢掠啥都干,名外在外,没好全坏,可也没你这么多敌人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幽灵几近崩溃。 不过,崩溃完,人还是要杀的。 那之后,两人踏上没有尽头的屠杀之路,日日捧着一本翻到泛黄的本子研究,幽灵的怨气也日渐增大。 行至阜阳城,他们从街头巷尾的小贩、妇人口中得知顾翊萧的近况。 顾家大少爷,年少不懂事,离家出走,多年未归,在外不知得罪何人,已成废人,三条腿皆断,只能躲在顾府后宅苟且度日。 他名义下共四十一位弟弟,三十七位妹妹。 据说,顾家主还打算生,要凑齐一百零八个子女。 对此,顾翊萧气得牙痒痒,整日琢磨该怎么打压弟弟们。 哪曾想,他的计划还未实施,就被四十多位弟弟合力嘎了。 顾家子嗣众多,况且,顾家主对他感情不深,更说的上厌恶,得知他的死讯,只稍稍蹙眉,吩咐下人选块风水宝地,好生安葬。 转头钻进小妾房里造人。 下人阳奉阴违,私吞买墓的银钱,一张草席一裹,把人扔到荒郊野岭,被野狼分食,尸骨无存。 听完故事,长渊面前的阳春面也吃完了。 他掏出手帕轻拭嘴角:“幽灵,我们该走了。” 幽灵脸色顿变,生无可恋。 很多年之后,江湖上流传出‘青红不接’的传说。 据说,有一对男女行走江湖,青衣男子整日抱着一本账本,红衣女子冷酷无情,杀起人来如砍西瓜,凶残的很。 短短二十年,他们杀了几百人,上到朝廷命官,下到江湖高手,在他们眼里皆是无物。 红衣女子每杀一人,青衣男子便在账本上勾一笔,仿佛记账一般。 传说很多,但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却没几个,因为见过的差不多都死了,神秘的感觉让众人对他们奇葩的组合更加敬畏。 直到长渊和幽灵六十岁,账本上的名字才全部划掉,可见之多。 彼时,幽灵白发苍苍,拄着拐棍,恶狠狠道:“老娘下辈子绝对不要认识你!” 说罢,她扭头回七村养老去了。 话说华夏国的七村,发展的越来越好,人丁茂盛,铮铮向荣,大家都在奔向更好的明白。 所以,长渊退场。 ——完。 替嫁小可怜1 “扶桑域,吾心悦你,若你不愿嫁进昆虚天宫,吾便日日杀你族人,以此来改变你的心意。” 长渊:“?” 他听到这话,首先确定了这具身体是男的,其次名字就叫扶桑域,更重要的是对方也是男的?! 难蚌。 他周身,屹立于高山之巅,云雾缭绕,仙气浓郁,奇珍异宝无数。 不难看出,这是一处绝佳的世外之地。 而方才,是天外传音。 不多时,那道可怕的气息消失。 霎那间,邻近几座山峰灵光一闪,飞速奔来。 “域贤侄,昆虚如今势大,你招惹上昆虚府主岂不是拖着我等一起受难?” 人未到,声先至。 还是骂声。 与此同时,另一侧同样传来埋怨的呵斥声。 “扶桑域,你乃名义上下一任域主,行事怎可如此荒唐,本宫现在怀疑你是否能担起此次任务。” 彼时,长渊身后,那道最强悍的气息逼近,来人说话温和不少。 “二位宫主息怒,扶桑域尚且年幼,做事难免欠缺经验,日后还需你我多教导。” 眨眼间,三位中年男人抵达长渊身侧,不过几步距离,各站一角,将他包围。 “万年前,我扶桑神域如日中天,又何须惧怕一个昆虚天宫。” “别谈以前,眼下此事该如何解决?” “还能如何?将他送去昆虚天宫,平息昆虚府主的怒气,咱们才能为扶桑周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三人视长渊于无物,肆意商谈。 这时,稍温和的老者将视线移到长渊身上:“扶桑域,你以为如何?” 瞬间,长渊被三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打量,不难察觉到其中的恶意。 “我以为不如何。”他淡淡的说。 “你!”左侧暴躁男人怒喝。 长渊笃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斜眼睨他:“这么有脾气先前怎不出来,等昆虚府主走了才敢出现叫嚣,一群废物!” “放肆!” 此言让三位男人脸色‘唰’的黑了,一个个眼底划过杀意,气氛紧绷。 长渊嗤笑,大摇大摆离开,态度极其嚣张。 就如同他猜想的一般,那三人并不敢对他动手。 按照老规矩,找上个僻静地方,开始接收剧情。 ······ ············ (友情提示:此次剧情较雷,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由一本《万千美男尽收后宫》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文中,男主扶桑周,出身高贵,天赋极佳,称得上是整片神州大陆的年轻一代最顶尖的天之骄子。 他生于扶桑氏,王族,一出生便注定要继承扶桑神域,带领族人开阔疆土,于这片残忍的土地上占据一席之地。 万年前,扶桑神域绝对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存在,奈何变故突生。 短短万年时光,扶桑神域便颓败到面临灭亡的险境。 尤其是在上一任域主死亡之后,整个扶桑神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新的域主还未成长起来。 如今继位,只会引来外界轻视,届时麻烦更多了。 于是,扶桑氏现存的长老团商议,让扶桑周闭关修炼,未成长前不可出关。 为防意外,他们将封锁扶桑周会成为下一任域主的消息,另选一位替身,暂时成为扶桑神域下一任域主的继承人。 这人便是原主——扶桑域。 别瞧他名字如此霸气,其实连炮灰都是勉强才够上。 原主父亲——扶桑淮, 上上任域主的幼子,奈何实在不争气,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推牌九、摇骰子、逛花楼。 正事他是件不干,流连人间,享受烟火味儿。 等他老子离世,自然将域主之位传给了他哥哥,也就是上任域主,扶桑周他爹。 这么算下来,原主和扶桑周氏堂兄弟,两人生的有八分像,只是一个天赋绝佳,是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另一个却资质平平,性格木讷。 因扶桑淮年复一年的荒唐行为,众族人对原主当上这个域主继承人很是不满。 在反对无效后,众人便在背地里使绊子。 这些年,原主没少吃苦。 不过,这都算小事,毕竟只造成心理创伤,不要命。 在原主当上域主继承人的第二年,要命的来了。 昆虚府主——常暨。 他毫无征兆降临,开口便要原主嫁给他,否则他会杀光扶桑氏的族人,以此要挟。 众人以为这是原主招惹的麻烦,怪罪他不知廉耻,更怪罪他给家族招祸。 如今的扶桑神域压根不是昆虚天宫的对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骂完后,众人又理直气壮的要求原主嫁去昆虚天宫,平息昆虚府主的怒火,并且立马剥夺他域主继承人的称号,以免给他们抹黑。 原主解释,之前他根本不认识昆虚府主,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为何如此,他希望长老团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奈何没人相信他,或是认定他撒谎,又或是懒得牵扯更多的麻烦。 原主想尽办法,还是没能改变嫁去昆虚天宫的事实。 就在他出嫁第二日,扶桑周神法大成,在万众瞩目下出关,风采照人。 当晚,一直处于半隐世的扶桑神域高调回归,宣布半月后,举行新域主继位大典,请四方来贺。 一时间,招惹不少笑话。 偏偏那日,昆虚府主去了,备好贺礼,给足扶桑神域面子。 众人猜测,难道是因为昆虚府主刚娶的那位‘夫人’? 不久前,因为此事,他们还狠狠嘲笑了扶桑神域一番,竟将继承人当成联姻工具,真真是堕落了。 哪曾想到,今日一出让他们傻眼,暗搓搓琢磨起别的勾当来。 旁人只是猜测,原主才是看的最真切的那个人。 昆虚府主并不是为了他,换而言之,自他嫁去昆虚天宫,没见到昆虚府主一面。 周围人肆意嘲笑,连扫地的杂役都对他嗤之以鼻。 他在昆虚天宫的日子和在扶桑神域时,过的差不多。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难以忍受。 思来想去,他明白了,大概是因为这是别人替他选的人生吧。 他不喜欢,所以觉得难捱。 那日,扶桑神域新域主继位大典,他也去了。 礼成后,他轻车熟路的溜去后院,想找扶桑周求情,让他回家,昆虚天宫他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替嫁小可怜2 哪曾想,行至后院。 他见扶桑周甩了昆虚府主一巴掌,神情激动,一张口全是怒骂。 一向威武高高在上的昆虚府主并非生气,反而抓住那只手,问扶桑周后悔没。 两人都是站在云顶上的人物,极尽骄傲,谁也不愿意低头。 结局不欢而散。 一转头,两人发现原主呆愣站在角落,看样子是听到了他们刚刚全部的谈话。 扶桑周起了杀意,刚动手就被昆虚府主拦下,这并不是他心软,而是故意气对方。 不仅如此,就连娶原主,也是同样的目的。 最终,原主被昆虚府主带走。 男主气得直接在族谱上划掉了原主的名字,当着众族人面宣布,将原主逐出神域,永不准他踏足。 扶桑氏不要不知廉耻的东西。 这一举动让众多看不惯原主的族人非常开心,对男主的态度更加殷勤。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比原主更优秀,那之后,男主时不时就要拿原主出来诋毁。 更为神奇的是,因为这些诋毁,扶桑氏的族人对男主愈发拥护。 虽面上表现不屑,实则男主一直和昆虚府主有纠缠,两人相爱相杀,立志要给这个不太平静的世界增添更多的刺激。 很快,千年一次的试炼到来,各世族年轻晚辈皆能参与,这也是检验各世族晚辈实力最直观的方式。 近万年没战争,争斗资源便在这种地方体现,谁家得了第一便能享受接下来千年最优厚的资源。 若输了,自然就只能拿别人不要的。 众人期盼。 哪曾想,这次试炼混入魔族,导致各世族伤亡惨重。 待魔王现世,亲切的和男主打招呼,众人才知,这件事和男主脱不了干系。 众人愤怒,要男主给个交代。 奈何魔王和昆虚天宫两大顶尖势力保男主,让众人不敢妄动。 可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否则众人不服。 于是,聪明如男主便想到了原主,他决定给原主一次赎罪的机会,替他受罚。 在昆虚天宫艰难度日的原主,莫名其妙就被关入极寒之地,封了灵力,日子更苦了。 他整日以泪洗脸,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过得这么悲惨。 更悲哀的是,他还不敢自杀。 此后,他在这里受苦,男主在外边兴风作浪,搅弄风云。 主打一个搅屎棍,瞎搅和。 旁人每次要男主付出代价,亦或是给个说法,他便毫不犹豫的增加原主受罚的期间。 原主从一百年到一万年,男主只用了一年。 渐渐地,这一招没办法让其他氏族熄火了。 男主这一年也不是白混的,他的情人飙升,已经增长到八十个了,不限男女。 反正大家都忙,一闭关就是千年,偶尔见一面也是直奔主题。 他压根不怕东窗事发,更不需要做什么时间管理,再来八十个他都顾得过来。 咳咳,跑题了。 随着众氏族不满他作为后,男主聪明的小脑瓜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可怜原主好不容易适应了极寒之地的天气,又被关进火山。 这一次,他不哭了。 人总要有成长的,他改诅咒了 。 在火山里,他日日夜夜诅咒那对狗男男不能人道,出门创亖,喝水呛死,一道天雷劈死也成。 然而,事实不如人愿。 直到原主被烧死,男主都照样风生水起,极尽奢靡。 每次惹祸都有人替他摆平,要么赔天材地宝,要么以势压人,总之,就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 后来,东窗事发,那些情人知道了彼此的存在。 其他氏族偷笑,以为男主终于要遭报应了。 哪曾想,那些情人竟然都觉得是对方勾引男主,于是,更加卖力的对男主好。 而且,他们不求男主只爱他们一人,只求男主记得他们。 反正这操作看呆了其余看戏的氏族,兴高采烈的来,沉默寡言的走。 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男主了! 没有‘风水轮流转’,男主顺风顺水过了一辈子,横行霸道,嚣张至极,旧爱未散,新爱已至,受天道偏爱一世。 真的就是,牺牲原主一个,幸福男主一生。 【祈愿者心愿:创飞男主,他必须死!】 ······ ··········· 长渊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这次祈愿者的愿望很朴实无华,他很满意,相较于上个小世界让他杀了一辈子人的家伙儿,这简直是福利局啊。 果然,没有对比,就不会知足。 殊不知,在他接收剧情的这段时间里,前山已经吵开了锅。 最终得出结论和前世一样,让‘扶桑域’嫁去昆虚天宫,平息昆虚府主的怒火,得以保住更多的扶桑族人。 单方面商议结束,为首风长老发出召唤讯息。 不多时,那道讯息便落入长渊手中,上面写着让他速速赶去前殿,不可耽误。 长渊伸懒腰,正好疲了,去看看他们唱什么戏解乏吧。 这么想,他抬脚慢悠悠朝前面走去。 到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殿内众人早已等的不耐烦,脸至少黑了一个八度。 见他如此态度,本就熊熊怒火,烧得更旺了。 “扶桑域,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你不赶紧前来,究竟在磨蹭什么?” “依我看,他根本没把我等放在眼里,与他那个废物父亲如出一辙!” 刚进殿,长渊便收获一箩筐怒骂,颇丰啊。 他掏了掏耳朵,将在座之人一一扫过,和剧情里的人物对上号。 没错,这些就是男主未来的狗腿子大队。 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威严、严肃,掐起媚,叫人望尘莫及,堪称教科书级别。 “怎会呢,诸位高高在上,我自是不敢放在眼里。”长渊调转语气。 啪! “混账东西!跪下!”那位脾气最为暴躁的歃长老拍案而起,释放威压,直逼长渊。 其余人冷眼旁观,隐隐透着幸灾乐祸,此刻,他们都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长渊一点教训。 没用的东西,如果再不听话,那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奈何,意外总是出乎意料。 长渊没被骇人的威压镇压,他于虚空一握,通体黝黑的长虹剑出现,气息全无。 它平静的就像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 替嫁小可怜3 那一刻,长渊周身气势大变,他随意挥出一剑,初时波澜不惊,似无物般隐于空气。 等扑面而至时,忽现威力,浓郁杀气袭来,顿顿剑意形成波浪,掀飞十余位长老。 噗! 齐齐吐血,待缓过来,众人惊疑不定的看向长渊。 青年明明还是那副样子,浑身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歪着脑袋,眸色很淡的和他们对视。 而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剑,他们从未见过。 “放···放肆!”歃长老心惊胆颤,仍大着胆子喊,“扶桑域,你竟向我等拔剑,你可还记得祖宗家规!” 长渊没搭理他,因为长虹剑在闹,它嫌吵闹,想快点结束,好继续回去睡觉。 他不得不好声安抚,这日子过得真是艰难,谁都得好声哄着,就没人哄哄他。 解决完这头,长渊才将心神转向对面,他勾起嘴角,笑意邪魅。 “祖宗家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都在算计着让我嫁去昆虚天宫了吗?” 众长老哑然,神情惊恐。 活了几千年,他们对生死的感受早已比常人敏感。 刚刚那一刻,他们确确实实感受到害怕,对死亡的惧意,已经很多年没人能让他们出现这种感觉了。 以至于,他们的脾气一日日增长,直到现在的肆无忌惮,以为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应该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扶桑域,这是你招惹的祸端,难道不该你自己解决吗?难不成你想拉着整个扶桑氏族人去死!” 质问声响彻大殿,如死寂。 “你们有没有脑子?”长渊大骂,“老子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扶桑神域,上哪儿和昆虚老头苟且,没证据能不瞎叫吗?显得很蠢,知道不?” 众长老略微一想,有道理。 “那为何昆虚府主会亲自降临,还指名道姓要娶你?”月长老问。 长渊扶额:“大概是我和某人长的像吧。行了行了,甭废话,现在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知道不?” 众长老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神情各异,多少带点不甘心,但没人敢站出来说不愿意。 “···是。” 听得出来,很憋屈。 不过,长渊心满意足了。 他让长虹剑回去睡觉,理直气壮坐上域主之位,继而掏出一瓶黑黝黝的药丸。 “来,一人一颗,都吞了。” 话落,药丸分到众长老手里,他们不敢往嘴里放。 “这是何物?” 长渊撑起下巴,顽劣道:“这叫肝肠寸断,是我无聊时研制出来的毒药,正好让你们试试。” 啪叽! 倏然间,十来粒药丸落地,很是默契。 在‘死’面前,什么威严都没了。 “狼子野心,你是不是要杀掉我们,好霸占扶桑域主之位!”歃长老怒斥。 长渊耸肩:“这个位置我想不想坐,和杀不杀你们没关系,拜托,搞清你们的位置,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长老从愤怒中拉回理智,想起先前的一剑之威,脸色青白交加。 长渊叹息,故作心软:“既然各位长老不愿意以身犯险,那咱们换一件事商量吧。” 方才短短片刻,诸位长老见识到长渊的脾性,他们不知扶桑域体内换了芯子,只以为是这小子从前扮猪吃老虎,蒙骗过所有人。 现下,众长老不敢掉以轻心。 “何事?”月长老问的小心翼翼。 位居高位的长渊欣赏着他们的恐惧,相较于直接杀掉,他现在更喜欢看敌人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生不如死。 啧,有点变态啊。 “扶桑周偷偷与昆虚府主苟且,现下对方找上门,他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什么?” 众长老惊呼,神情大变。 扶桑周是扶桑神域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继承人,若嫁去昆虚天宫,那往后他们扶桑神域还有什么脸面存活在神州大陆? “万万不可,扶桑周乃老域主亲点的继承人,绝不能嫁去昆虚天宫。”歃长老又跳出来叫嚣。 这下,实属把长渊惹烦了,他懒得同这群煞笔讲道理,直接动手。 刚刚睡下的长虹剑再次被唤醒,它更烦。 利剑出鞘,怨气满满。 众人只见一道灵光划过,未见实貌,便已消散。 半息间,歃长老轰然倒地,胸口处出现拳头大的血洞,死不瞑目。 长渊敛起笑,淡漠的看着他们:“还有人有意见吗?” 诸位长老面面相觑,末了,齐齐拱手作揖:“我等没意见。” 长渊满意,收起长虹剑:“既如此,那便麻烦月长老去将扶桑周带出来,随时等候昆虚天宫的花轿。” - 画风一转。 长渊在空间里拿出几百个喇叭,录好声音,然后放置在扶桑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特大喜讯!扶桑周与昆虚府主互相爱慕,择日成婚,望大家到场祝贺。] 扶桑神域族人:“???” 这怎么和之前得知的消息不同? 还有,那不断重复叫唤的东西是何物件,为何他们不曾见过? 扶桑氏族人带着满腹疑惑,前去询问各家长辈,然后由各家长辈去找长老。 至于长渊,早功成身退,躲后山偷闲去了。 半个时辰后,被迫终止突破的扶桑周,提剑冲出秘境,一身煞气的四处寻找长渊。 “扶桑域!你竟敢算计我!” 愤怒的声音响彻扶桑神域,叫这场闹剧彻底散开。 此时,那些长老躲起来,任由扶桑周闹,若能镇压长渊当然好。 若不能,那也和他们没关系。 反正不亏。 扶桑周在云端上骂了两个时辰,长渊终于醒了。 夜晚的扶桑神域抬头便是星河,紫色与蓝色汇聚在黑幕上,形成一条美丽的河床。 寂! 无声的剑鸣声响起,长虹剑喜静,更不爱喧嚣,它藏锋芒于心,只有在面对敌人时,才展露的一览无遗。 “扶桑周,别叫的跟个公鸡似得,成不?” 懒洋洋的声音在另一端天际传开,聚在下方看热闹的族人便见。 天空中那块黑漆漆的角落,乌云遮盖,见不到半分色彩,暗得最容易让人忽略。 这一瞬,层层叠叠的乌云散开,五光十色一缕缕透出,摄人心魄。 而比星河更瞩目的,是人。 替嫁小可怜4 长渊盘腿坐在云端,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含笑,身旁伫立的长虹剑,无声无息,却让人无法忽视。 此幕,看呆所有人。 扶桑周很快从怔愣中回神,愤怒更甚,他拔剑,直指长渊。 “扶桑域,你算什么东西!” “竟敢吩咐长老打断我闭关,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 隔得老远,长渊都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可见气得不轻。 他颔首:“知道啊,不就是要晋升了嘛,我故意的。” “你!”扶桑周差点喷出老血,眼底的恨意都快化成实质了。 他浑身气势滔天:“找死!” 下一息,他扑向长渊,如一颗流星般,在璀璨夺目的星河中格外刺眼。 下方族人幸灾乐祸,猜测长渊要完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挑衅扶桑周公子,他还真自己也是继承人了吗?” “扶桑域父亲只是一个烂赌鬼,根本不足为惧。” “打断他人晋升,实在可恶。” 说实在的,这实力太高深了也难蚌,长渊将他们的话尽收耳底,不足以生气,但确实不舒服。 正好扶桑周抵达身前,长渊挥出长虹剑,至少用出八成实力。 顿时,寂静无声。 旁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等他们吐槽完,一抬头便见扶桑周倒飞出去,行为轨迹形成一条美丽的弧线。 然后,一头插进土里。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就一剑欸。 云端上的长渊见此,非常满意,抱着长虹剑起身:“收工,回去继续睡觉。” 刚走两步,他又顿住,回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的月长老,笑容温和。 “您记得把人看住,要是人跑了,昆虚天宫怪罪下来,我就把你们长老团全部嫁过去。” 畏畏缩缩的月长老闻言,涨红了一张脸,蠕动嘴唇想说话,终是不敢。 其余长老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不过都敢怒不敢言。 旁人问:“长老,现在该怎么办?” 月长老深吸一口气,急得胡子颤抖:“赶紧把扶桑周送回房间,好···好生看管,千万别让人跑了。” “是。” 闹剧落幕,以一种惊悚的姿态。 那晚后,扶桑神域热闹极了。 大家兴致勃勃的议论着那晚发生的事情。 “只一剑,扶桑周倒飞出去,脑袋插进土里,鼻血都出来了。” “放屁!我离得最近,他分明被揍成猪头了。” “看来这扶桑氏主家的公子也不过如此嘛,扶桑周连扶桑域那个废物都打不赢,那这域主之位绝不能给他们。” 没错,经此一役,众人不觉得长渊厉害,而是觉得扶桑周太过废物。 在他们长久以往的认知里,扶桑域就是扶桑神域最废物的家伙儿,没有之一。 要是连他都打不过,那岂不是比废物还废物。 这种人要是做了扶桑神域的域主,他们要完。 于是,扶桑神域刮起了一股新风潮,抵制扶桑氏主家的人继承域主之位。 目前,扶桑氏主家的人就两人,一位扶桑域,一位扶桑周。 长老团一个头两个大,近来本就是多事之秋,结果这群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安分,非要将扶桑神域的天捅破才甘心吗? 各支大家长聚集长老团,商议此事。 思来想去,月长老唯有想出一个办法。 “开启试炼,闯关成功者可进入后山修炼,域主之位只能由主家之人继承。” 钟大家长冷笑:“老域主临终前选定扶桑周作为继承人,只待他修为达到便能继位,我等自然没意见,可他却连扶桑域都打不赢,他成为域主,我不服。” “我也不服!” “我······” 数千位旁支大家长皆是此意,态度坚决。 他们前方,殿内坐着的数十位长老,被逼的哑口无言。 随长老见此,怒拍桌案:“混账!扶桑神域传承数万年,自古以来都是这规矩,难道你等想违背祖宗规矩!” 此言一出,众人缄默不语。 控住场面,月长老叹息,目光幽深:“各家小辈年岁尚轻,经历尚浅,那晚情况他们看不懂,难道你们也看不懂?” 提及那晚,场面更寂静了。 月长老继续说:“扶桑周也好,扶桑域也罢,他们如何斗,都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以前如何,今后照旧,各位,请回吧。” “此议过后,若各支大家长还不约束自家晚辈,长老团将全权接手管教。” 一锤定音。 屏幕外,长渊啃桃子:“这老头真聪明。” 【做了扶桑神域两千年的长老,自是不笨。】 说曹操,曹操到。 系统话音刚落,几位长老便找过来。 见长渊躺在悬崖边,周身全是奇珍异宝,而他手里,捏着两桃子,再寻常不过。 “域公子。” 长渊龇牙:“打疼了就是长记性,以往你们可没这么恭敬的叫过我。” 长老们尴尬,却不生气。 强者为王,在这方小世界里,拳头大就是道理。 “域公子,我等商议过了,域主之位由你继承再好不过,不知何时举办继位仪式。” 长渊坐起来,一脸苦色:“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要做域主?” 此话一出,月长老拧眉,刻在骨子里的固执作祟:“域公子,我知道你以前遭遇了不公的待遇,但你现在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你自己,域主之位该是你的,我等自不会偏袒。” 他言辞凿凿,义愤填膺,端得是正派架子。 那一刻,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等等!” 长渊抬手喊停,他想,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于无形的pua吧,久闻其名,今日得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拱手作揖:“失敬失敬,月长老,以前我只以为你茶,没想到你还这么贱,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放肆!” 月长老身旁两位长老横眉怒容,呵斥道。 经过两天两夜的秘密商议,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恐惧,他们又觉得他们行了。 因为他们商议出来的答案是,长渊作天作地,高调出手,终究是为了域主之位。 既然他想要,且实力高强,他们满足他又有何不可? 说到底,扶桑神域才是重中之重。 替嫁小可怜5 “扶桑域,你父亲烂赌,行事荒唐,我等念在你修炼不易,才破例让你继承域主之位,你不知感恩还在胡言乱语什么?” 长渊扔下桃子,这些人实在是太倒胃口了。 “那还真是为难你们了,既然这么为难,域主之位你们还拿回去吧,重新找个人扶持,我就不奉陪了。” 闻言,几位长老脸彻底黑了。 他们开始自我怀疑,这家伙儿到底是真不屑,还是故意气他们? 当下心思乱转,片刻后,又缓和神情。 “扶桑域,不管如何你都是扶桑氏家的人,得担起家族重任,过往那些放下吧。” “当初扶桑周尚且年幼,做事难免冲动,他已和我们认错了,你也别和他计较。” “过几日昆虚府主便会来,届时我等好好向他解释便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在劝长渊别计较,可他们似乎忘了,做错事的从来都不是他。 “不和他计较。”长渊低吟,缓缓掀起眼皮,“那我和你们计较?” 嗝儿~ 空气凝固,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随长老更是被吓得打嗝。 长渊慢慢起身,他穿着繁杂的衣袍,衣袖宽大,稍不注意就踩到了。 “你们好像总能避重就轻,看来还是那日的教训轻了,记性没长够。” 话落,长渊眸色渐深,他转身踏出一步,没入悬崖外的云端之中,顷刻间,周边静闲的云朵精神抖擞,驮着长渊便跑。 几位长老目瞪口呆,怕死的他们不敢阻拦。 “不好!” 月长老面容失色:“他去了云霄殿,扶桑周伤势未愈。” 虽未说完,可谁都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霎那间,几人奔向云霄殿, 期间还向其他长老传送讯息。 这种时候人多不一定起到武力作用,但一定起到心理作用。 云霄殿。 嘭! 系统刚看到那块赫然挂在山巅的门匾,下一息,碎成粉末,没入风里,吹得四散。 眨眼间,长渊便出现在云霄殿门口。 守卫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未见到人就被掀飞。 长渊犹如进无人之地一般,很快到达扶桑周的房间。 重伤未愈的扶桑周没卧床休息,而是在吸收天材地宝的灵气,以此来加快伤口的愈合。 静谧空间内,突然出现第二道气息很容易便被察觉。 扶桑周忙放下手中玉佩,拔出剑相向,奈何他的剑在上一次就被打怕了,嗅到长虹剑的气息就萎了。 于是,他与长渊中间,出现了一柄软趴趴的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扶桑域!” 他不是在喊长渊的名字,而是在发泄恨意,每一字都包含了浓烈的恨,出口即开恨。 “看来上一次没把你打服,还撺掇那些家伙儿跑我面前作妖,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长渊撸起袖子,他剑都撇了。 对付这种脑残奇葩男主,侮辱侮辱他就可以了,千万别侮辱了长虹剑。 长渊赤手空拳,对着扶桑周开揍,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等长老团人员聚集,做好心理建设,进来劝架,长渊已经把扶桑周吊上了,当沙包玩。 “使不得啊。”月长老浑身颤抖,躲在最后边喊,生怕自己也被吊上。 其余长老自觉往后退,边退边劝。 “扶桑周伤势未愈,有话好好说,他可是老域主亲口定下的继承人,不能有闪失。” 长渊加重力道来一拳,跃跃欲试的问:“有闪失怎么办?你们全下去陪他吗?” “你们可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怎可互相残杀。” 长渊砰砰又是两拳:“你怎知我们血脉相连,你亲眼看着他娘生的他?” “荒唐,你与你那烂赌的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闻言,长渊松了拳头,认真说:“那这不正好说明我是我爹亲生的嘛。” 三位出马的长老败下阵,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 月长老惆怅:“你到底要怎样?” 长渊软硬不吃,他晃荡着扶桑周,语气不善:“我早说过了,是你们没记住,既如此,那我便用强硬一点的方式让你们牢牢谨记。” 月长老心底呐喊:不好! 他正要张嘴阻止,奈何为时已晚。 长渊动手,挖了扶桑周的丹田,晶莹剔透的元丹摔在地上,沾染尘土。 扶桑周悬挂在绳圈里的脑袋一歪,跟死了似得,腹部冒血,嘴角也流血。 刹那间,浑身灵气流逝,不多时,他成了普通人。 长渊掏出一张手绢细细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眼神冰冷:“扶桑周招惹的麻烦那就他自己解决,没人替他背锅,更妄想我会放过他。” 这话的前半句在原剧情里出现过,只不过,换了人说罢了。 众位长老面如死灰,他们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成了无用,终究咽回肚里。 一个个塌着肩膀,仇视长渊。 “残害同族,扶桑域,你可知罪!”一向以温和示人的月长老大发雷霆。 长渊抬眼,微微蹙眉:“他残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是没长嘴吗?” “少拿祖宗规矩压我,没用。” “选我作继承人的替身,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既然我不好过,那都别过了!” 就在这时,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天一瞬间黑了。 紧跟着,骇人的气息逼近,压的人抬不起头。 扶桑神域稳固的结界出现颤抖,异动引起所有人注视,惶惶不安。 约莫几息,众人听见‘咔嚓’一声,稳固千年的结界碎了。 “哈哈哈。” 在这样的情况下,吊在树干上的扶桑周却笑了,鲜血混着笑意,狰狞至极。 他眼神疯魔的瞪向长渊:“你完了。” 长渊呵笑,手绢落地:“你放心,在我完之前,我绝对先让你完。” 于是,扶桑周笑不出来了,只用他那双毫无杀伤力的眼珠子瞪长渊。 “昆虚府主驾到,还不速速迎接!” 尖锐的声音响彻天地,在这片土地上荡开,传播千里。 那一刻,扶桑神域的族人脸白了。 别看他们平日里神气的很,可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扶桑神域落魄了。 简而言之,就是窝里横。 黑云中,缓缓露出一抬花轿,和一座十六匹麒麟狗拉着的坐台,旁边站着一位身着大红色衣袍的男子,看身材模样形似人间的太监,狐假虎威。 替嫁小可怜6 那身后千人,皆红衣红颊,喜庆极了。 单看如此场面,昆虚天宫勉强算是下了功夫。 “昆虚府主远道而来,我等未能迎接,实在无礼,还望府主莫怪罪。”月长老硬着头皮迎上去,又恢复了老好人的形象。 红袍太监咳嗽:“府主百忙之中,特地来接扶桑公子,这是还在磨蹭什么,赶紧让扶桑公子出来,咱们该回了。” 态度轻蔑,明显未将月长老放在眼里。 其余长老脸色也是青白交加,怒火中烧,偏偏不敢言。 见他们不动,红袍太监一拧眉,声音更尖利:“难不成扶桑公子不愿意?我家府主前些日子可是来说好了,现下反悔是觉得我昆虚天宫好欺负吗?” 话落,红袍太监身后千人抬头,威压乍现。 月长老忙拱手作揖,朝坐台内的昆虚府主:“府主,此事过大,还需细细商议,不若等······” “无需再等,今日府主便能‘新娘’回去。” 轻飘飘的声音打断这方紧张,众人随着话音寻去,正是长渊。 他拎着半死不活的扶桑周于云端走来,经他路过的云层化去墨色,恢复原本的白。 天慢慢亮了。 只不过,未等他走近,坐台内的昆虚府主轰然起身,瞳孔震动,视线盯着的,正是他手中的扶桑周。 周遭风云突变,雷电密布,形成可怕的紫黑旋涡,似要吃人般。 没人知晓他为何忽然动怒,连他身侧的红袍太监都不清楚,只是那身煞气实在恐怕,不少人跪下身体,俯身称臣,生怕祸及自己。 这其中,不乏有扶桑神域的族人。 昆虚府主大手一挥,庞大的灵力随他心意而动,顷刻间,化成无数利刃,扑向长渊。 长渊卑劣的将扶桑周挡在身前,赌昆虚府主不舍得让心上人受伤。 果不其然,利刃行至一半,便被昆虚府主撤了。 眨眼功夫,人到跟前,拽起扶桑周的胳膊就要将人带走。 不曾想,昆虚府主扯了下,竟没扯动,他眼底闪过讶异,分出视线看向后边的长渊,杀意尽现。 “你在找死。” 他仿佛在用最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今天天气的好坏。 下一刻,长渊感觉到压迫感极强的威慑,如冷刀子,肆意乱窜。 他陷入险境之中,却没害怕,勾起嘴角,继续作死:“昆虚府主不是来娶我的吗?他只是我一个不听话的弟弟,顺手教训一顿,昆虚府主可别认错了人,出错了头才是。” 众长老心惊胆颤,替长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在心底抱头哭泣,崩溃呐喊:完了完了,扶桑氏主家唯一的两条血脉今日都要断了,他们有罪啊。 这场内,只有昆虚府主察觉到不对劲,见长渊完全不受影响,他的威压竟起不到作用。 “松手,我可留你一个全尸。” 昆虚府主急迫,他再耽搁下去心上人就嘎了。 哪知,话音刚落,半死不活的扶桑周抬起头,用最后一点力气拽住他的衣袖:“阿暨,杀了他!” 说罢,扶桑周就晕了过去。 昆虚府主瞬间改变主意,他给扶桑周传了一缕本源之力,彻底放心后,才将全部视线看向长渊。 气息瞬变,这是真正的杀意。 昆虚天宫府主——常暨,以剑入道,修为高深莫测,在这方小世界里没有敌手。 这也是原剧情里男主作天作地,还能死不悔改的最大原因,靠山太强大,实属没办法。 只是,长渊最擅长的也是剑,他不喜剑招,太规矩了,他出剑随心,毫无规律,让人捉摸不透路子。 两道剑意相撞,竟···抵消了。 众人傻眼,预料中的结局没出现,反倒是震惊他们一脸。 之前若说扶桑周打不过扶桑域,是废物之废,那现在总不能说昆虚府主也是个废物吧。 别说他们,就连昆虚府主也懵了。 他纵横神州大陆数千年,未逢敌手,乃至于昆虚天宫水涨船高,一跃成为神州大陆最顶尖的势力,傲视群雄。 他死都想不到,今日,在落败了数千年的扶桑神域, 竟遇到对手了。 因为,刚刚那一招他用了多少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扶桑······”昆虚府主停顿片刻,重说,“你叫什么?” 长渊不悦:“打就赶紧打,我的剑累了,你再摩擦下去它该生气了。” 昆虚府主眼神微眯:“年轻人,别凭借点实力就狂妄自大。” 长渊恼了,嗤笑道:“难道和您一样,实力不够,就靠嘴炮。” 昆虚府主脸一黑,杀意更重,握剑的手被狠狠用劲:“本座见你修炼不易,原想放你一马,哪知你冥顽不灵,今日本座便赐你一死。” 话落,伴随着强大的气息腾起。 长渊一言难尽,因为对方压根不是要杀他,而是想用强大的气势吓破他的胆。 然后,他跪地求饶,昆虚府主顺势大发慈悲放过他,他还得感恩戴德。 这种逼他也装过,所以,再熟悉不过了。 长渊懒得和他打马虎眼,扛剑直上,论是什么阴谋诡计,他皆一剑扫之。 如果不行,那就叫两剑。 渐渐地,昆虚府主笑不出来了。 旁观者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似乎···不像是能杀的亚子。 这一架,打的昏天黑地,斗转星移,惊动数万里内的门派和氏族,纷纷派人前来查看。 得到确切消息后,半张的嘴巴愣是没合拢。 彼时,长渊已完胜,他捏紧拳头追着昆虚府主上蹿下跳的揍。 下方的人麻了,从难以接受到面无表情,他们只用了一个晚上。 这一晚,他们看到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场景,那简直比死还可怕。 “别打了别打了。”红袍太监哭天喊地,半跪在地上抹眼泪。 奈何根本无人搭理他,现下,昆虚天宫的人早已没了先前的狂妄,反倒是扶桑神域的族人,一个个耀武扬威,连看昆虚 天宫的眼神都变得极其不悦。 双方直接调了个位,反过来了。 昆虚天宫噤若寒蝉,每每忍不住时抬头看看自家还在天上 挨揍 府主。 顿时,什么气都能忍了。 替嫁小可怜7 常暨被摁进土里,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自今日起,威名赫赫的昆虚府主,丢尽颜面,再无往日尊荣。 在亲眼目睹前,没人能想到这一幕,比天塌了还荒谬。 长渊到底没把人打死,这一世他得活好久好久,要是太快把人弄死,那今后的日子岂不是会无聊透顶。 一想到漫长无尽头的岁月,他就罢手了。 将人从土里拎出来,扔到无人经管的扶桑周身边,俩祸害堆叠在一起,瞬间顺眼多了。 长渊稍稍理了理衣襟,正色道:“昆虚府主对扶桑周一见钟情,特携八抬大轿前来迎娶,扶桑神域对此门婚事,甚笃。” 这片天地只有他的声音,其余人不管明白的,还是不明白的皆缄默不语。 实力为大,打不过就得学会闭嘴,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况且,数十位长老未发话,他们敢张嘴吗。 不曾想,长老团不发话并非不想,而是没底气。 明知无用,还硬着头皮上,这跟找死没区别。 约莫半刻钟,长渊见没人动,眉头轻皱:“你们愣住作甚,还不快将你们府主和未来的府主夫人抬回去!” 那堆早已跪地求饶的红袍弟子闻言,惨白的脸几近透明,抹掉额间汗水,颤颤巍巍爬起来去抬地上的两人。 威风八面的坐台被祸及的不成样子,根本无法坐人,红袍弟子担心再不走,待会儿就走不掉了。 他们一咬牙,直接把两人塞进花轿,落荒而逃。 气氛松懈,见他们狼狈背影,扶桑神域内哄堂大笑。 这一夜,注定无眠。 长老团。 各支大家长再次聚集,纷纷请愿,即可让扶桑域继位域主,带领扶桑神域发扬光大。 在老域主死后,域内各种声音不断,人心不齐,败落速度加剧。 按理说,难得听到这么整齐划一的声音,长老们该高兴啊。 因为,扶桑神域子落败数千年后,终于看到了希望。 只是这份希望太过桀骜了些。 “诸位,此事还需商议,先回吧。”月长老道。 此言惹得数千位大家长不悦。 “今日一战,我等皆见识到域公子的实力,他若不继位域主之位,谁还有资格?”钟大家长语气很冲。 一语掀起巨浪。 其余大家长也跟着附和。 “若域公子不继位域主之位,我绝不答应。” “扶桑周既已嫁去昆虚天宫,自是不能再霸着继承人的位置了。” “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举办继位仪式。” 月长老摆手,示意安静。 “诸位,我知道你们着急,但此事急不得,得等扶桑域自己愿意啊。” 这话一出,众人讶异,睁着疑惑的双眸才明白话里的意思。 “他···不愿意!” “为什么啊?” 钟大家长一如既往当起了大家的嘴替,语气震惊,且晦涩难懂。 一眼扫去,众人想法一致,皆不明白长渊为何不愿意继位域主,这在扶桑神域可是天大的殊荣。 有的人,为之奋斗一辈子都不敢奢求,而他,竟然还不愿意! 对此,没人理解。 月长老苦愁着面容:“许是他还未过自己那一关吧,再等等,等他想通,一切自然可解。” 他们在做梦,长渊在薅羊毛。 他突然想起,扶桑周出嫁,昆虚天宫没给彩礼,这不能忍! 于是,他迅速打包后山的奇珍异宝,往后肯定不回来了,此时不打包更待何时? 他动作麻利,尽可能不放掉任何一根羊毛。 留在这里作甚,便宜扶桑神域那群叼毛吗,他们不配! 待天明之际,侍童前往后山打扫,见光秃秃的山头,小脸惊呆了。 “遭贼了——” 不出半个时辰,消息传遍整个扶桑神域,所有人都知道遭贼的事情,只感觉荒谬。 平日里,有资格进入后山之人,除却主家人外,只有长老们,剩下一些修为低微侍童根本不足为惧。 长老们排排站在后山,面前是光秃秃的山头。 “昨日,还是花团锦簇,域公子就睡在中间,好不乐哉。”随长老感叹。 月长老转头凝视他,忽的一拍脑门:“域公子呢?今日你们可见过?” 众人纷纷摇头,皆没见着。 “糟了。” 又半个时辰后,扶桑神域飘起长渊离家出走的消息。 前一晚,他们还在做重回巅峰的美梦,今日,希望便没了? 完全接受不了。 于是,整个扶桑神域的气氛又陷入颓靡。 “扶桑域竟不顾家族安危,私自出走,这是弃整个家族于不顾。” “他明明实力强大,却扮猪吃老虎,眼睁睁看着扶桑神域一点点落败,其心可诛!” “没错!他扶桑域就该继位域主,守护我们!” 无数声音传出神域,皆是讨伐长渊。 很难想象吧。 在族人强大后,这群人不高兴、不庆幸、不惧怕。 而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强大者就该保护他们,站在他们身后,任由他们狐假虎威。 若不愿意,那便是错。 千里之外。 系统忿忿不平,在长渊耳边碎碎念。 【不要碧莲,实在无耻,本统子竟甘拜下风,输了?】 长渊坐在河边啃桃子,准确点说,他在等人。 听完,他难以下咽,更为惆怅:“本来我以为我已经很无了耻,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然还是道德底线太高了。” 系统脸黑了。 【你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不要碧莲的话?】 嘭!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他俩对话,身旁五米开外,砸出巨坑,可见其威力多大。 一人一统目瞪口呆,直愣愣盯着巨坑。 【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这里面是咱俩的老熟人。】 长渊摸着下巴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就在此时,巨坑边缘出现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扒住边缘用力。 不多时,一头露出,连带着九池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感受到了不拉我一把,还站这说风凉话?” 长渊忙上前,拉人起来。 九池浑身是伤,鲜血淋漓,是长渊从未见过的虚弱。 “你这是怎么了?” 九池靠着他站稳,呼吸微弱:“我吃过药,兴许要沉睡一段时间,醒来或许会忘掉一些东西,这期间不要让我离开,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我。” 替嫁小可怜8 长渊手忙脚乱:“好,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九池偏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继而陷入昏迷。 “诶诶诶!” 长渊猝不及防,真慌啊。 【宿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找个安全地方,你警惕点,这方世界内的危险我抵御,这方世界外的危险你防备。” 【是。】 长渊背起九池,一步步朝前走。 这件事还要从半个时辰说起,行至此地,他们忽然收到九池的求救。 系统当即就笑了。 满级大佬还需要他们帮忙? 搞笑吧。 笑过后,系统暗戳戳吃瓜,结果吃了一肚子气,气未散,大佬砸地,永远以意想不到的姿势出场。 要么秀翻全场,要么震惊一地眼珠子。 九池比他们预料中信的要早,只是,脑子似乎出问题了。 某处人间的客栈。 九池拥被坐在床上,狭长的黑眸里透着迷茫,他小心翼翼打量跟前的一人一统。 “你们是?” 长渊瞪眼:“我是长渊,你不记得呢?” 行为略显迟钝的九池轻轻摇头,又望向另一侧的系统:“你好丑。”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扎心的话。 没有任何意外,系统炸了。 【我可是整个快穿局最靓的崽!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统把你当哑巴!】 长渊没拦住:“你让着他点,他现在是伤员。” 【他骂我丑!这不能忍!】 “忍一忍,忍一忍。” 【长渊,你变了!】 短短半刻钟,长渊成功惹了一身骚,两边没讨着好。 而这时,九池掀被下床,他自觉朝门口走。 长渊见势不对,忙挡住门,浑身警惕:“你要做什么?” “我不认识你们,我得里离开。”他很认真。 于是,长渊更加用力的抵住门,一个头两个大:“你不能走,这是你自己说的。” 九池面露疑惑,等着他解释。 长渊苦脸:“你给我发的消息,说需要帮助,我在一条河边等你,然后你过来跟我说,你吃了药,可能忘记一些东西,这期间不能让你离开,也不准任何人接触你。你好好想一想。” 听完,九池脸色怪异。 他说:“我并没有忘记什么。” 长渊脸色松懈:“你记起来了,那太好了。” 紧接着,他又听见九池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长渊“???” 这就是没忘记什么? 他按捺焦灼的心,试探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哪知,九池神情严肃,眼底闪过厌恶:“我当然什么都记得,你别想忽悠我。” 长渊肩膀一塌,心道:完了。 一刻钟后。 长渊和系统一左一右,抱着九池的两条腿鬼哭狼嚎。 “你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活不了,根本活不了。】 “就算不为我们着想,也得为你自己想一下吧,你现在浑身是伤,要离开遇到坏人可咋办?” 【凉拌!】 “只要你不走,我就告诉你实话。” 【告······什么实话?】 顿时,所有的视线聚集到长渊身上,他悲愤的抹脸,掩盖他根本没流泪的事实。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了。” “大哥,你是九家这一辈最有天赋的子嗣,本该继承家业,将家族发扬光大,奈何受奸人所害,被逐出家门,流落此地。” “我怕你冲动才瞒着你的,大哥。” 桌子边,长渊演得情真意切,九池面无表情盯着他。 “我不记得你。” 长渊一哽,加重语气:“咱俩真是兄弟,好朋友,你遭逢巨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我,由此可见你我的关系多好吧。” “我不信。”九池坚持,“但我留下。” 长渊错愕,将嘴里瞎编的话咽下,笑得一脸感动:“等你养好伤,我陪你一起杀回去。” 显然,九池仍然不信他说的话,却不知因何选择留下。 不管如何,结果总是好的。 人间凡城,繁花锦簇,商贩随处便是,商品琳琅满目。 因九池伤势过重,恐回到上界遭遇意外,他们在此住了三月。 每日出门闲逛,总能见识到新鲜的东西,枯燥的生活似乎都得以缓解了。 忽然间,活着有了意义。 唯一难受的,还是九池日日板着脸,眼底藏着一丝警惕,他真的很难信任旁人。 长渊不知他为何受这么重的伤,也不知他多艰难才找过来。 可他既然来了,那必然不会失望。 “前街的烧饼,后街的锅盔,都是一绝,九池,离开时带一些吧。” “不。”九池拒绝。 他对吃食并不感兴趣,所以不理解旁边一人一统为何如此痴爱,尤其是那丑家伙儿,仗着普通人瞧不见就不顾形象,一口炫八个。 九池收回视线:“我伤势差不多快痊愈了,咱们何时离开?” “你哪里痊愈,脑子都没好。”长渊下意识回,出口便后悔。 他感觉一道炙热的视线,僵硬抬头,干巴巴笑起来。 九池懒得和他计较,背手说:“我虽记不到,但我有感觉,我们不属于这里。” 这话说的,让一心沉迷美食的系统都惊呆了。 【不愧是满级大佬啊!】 长渊见忽悠不过去,收起烧饼:“既如此,那咱们回去吧,是时候让那群叼毛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了。” - 昆虚天宫。 红绸悬挂,满宫灯笼,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弟子皆是一脸喜气。 他们正在筹备一场巨大的婚礼,足以震惊整个神州大陆,届时有名望的人都会参加。 后院。 漫天云彩汇集一线,形成一道云桥,踏过去便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此刻,扶桑周正在里面挑选嫁衣。 和前世不同,这一次常暨很上心,不仅命人重新绘制嫁衣,还准备了数不胜数的天材地宝作为聘礼。 当然,这些东西并不送去扶桑神域,而是直接送到扶桑周手里。 话说先前,刚重伤而归时,他们自然没心思准备婚礼,疗愈伤势,稳固修为,担心神州大陆的局势。 地盘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扶桑神域崛起,必然要抢夺其他势力的份额。 无疑,昆虚天宫首当其冲,这是所有人默认的答案。 替嫁小可怜9 那些日子,常暨不可谓不担忧,连扶桑周都极少关心。 哪知,就在这时,传出扶桑氏最有资格继位的族人离家出走的消息。 又过半月,各处安安静静,没掀起什么风浪。 于是,众人的心踏实了。 总而言之,除了常暨,没人亲自感受过长渊的实力,连惧怕都是道听途说。 而这种惧怕是会随着时间消失的。 三月后,长渊昙花一现的威名彻底消失。 昆虚天宫更是大摇大摆举行起婚礼,并且,常暨以极其强势的态度向扶桑神域传达了信息。 其内意思是,扶桑神域高层必须全体参加,不然扶桑周会难过的。 换以往,即便收到这样的信息,扶桑神域之人也不会生气,因为实力不够强大,是不敢说‘不’的。 奈何,长渊太厉害了。 以至于让他们的心态产生了不平衡。 常暨很嚣张,灵力传书,落入扶桑神域内便打开,广传四方,连周边邻居都听见了。 那一瞬,整个扶桑神域都安静了。 但没安静太久。 “岂有此理!不过是咱们的手下败将,竟敢如此嚣张,真是不知死活!” “他凭什么命令咱们,上次被摁进土里的滋味这么快就忘了吗?” “哼,等域公子得知消息,定会赶去昆虚天宫,再揍他一顿。” 他们叫嚣厉害,不过,婚期越来越近,长渊一直没出现。 而扶桑神域也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后边缄默不语。 这不表达他们不愤怒,只是承受他们愤怒的对象换了人, 你没听错。 在迟迟没有得到长渊消息后,这群叼毛的愤怒直接调转,全部指向长渊。 他们又说。 “扶桑神域被人打上门,他了无音讯,一点不管家族脸面,实在可恨。” “亏我以前还觉得他配得上域主之位,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空有实力,没有担当的卑劣之徒。” “依我看,扶桑域根本不如周公子,周公子五官端正,性情温和,还深得昆虚府主喜爱,这才是域主真正的好人选。” 反正,好话坏话都被他们说了,属于理不直、气也壮的顶级墙头草。 好在扶桑神域落败不是一日两日,从屈辱到欢欢喜喜接受,大家转变的很自然。 这不,大家已经在商量带什么礼物去参加婚宴了。 此幕,看的系统胸闷。 稍稍冷静一想,它没胸。 彼时,他们已经抵达上界。 来此地后,九池脸色红润不少,修为拔高,他黑眸中的疑惑散去些许。 “去哪儿报仇?”他问长渊。 “无需着急,咱们先去吃席。”长渊开开心心。 九池垂眼:“吃席?” 长渊回首,笑着跟他解释:“就是别人结婚设宴,咱们去吃饭,吃饱了正好报仇。” 九池不懂吃席,但懂报仇。 杀人的事情他得心应手,虽不知为何,但心中便是如此以为。 昆虚天宫在靠南,占据三洲之地,改变灵脉动向,全数灵气引入昆虚天宫,造就福天洞地。 不过,赶过去颇费功夫。 三洲内,不许动用强大灵力,只能如普通百姓般一步步走。 他们既然是来吃席的,自然要遵守规矩,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况且,在这种小事上承人情,总比在其他事情上承人情好。 昆虚府主的婚礼自然引人瞩目,短短半月,三洲内所有的酒楼全被包了,来往皆是各州势力庞杂的世家或宗门。 人一多,难免会出现摩擦。 长渊他们抵达那日,便目睹了三场‘你死我活’的殴斗,招招致命,若不是护城卫及时赶到,高低得死几个人。 适时,护城卫将人押走,凑热闹的众人散去,又寻新热闹去了。 总之,直到昆虚天宫大婚结束,否则这闹剧只会一日比一日大,没个消停。 趁这空隙,长渊抢到上等包厢,可享招牌菜色。 九池双手抱胸,立于窗边,狭长的黑眸观察着下方每一处地方,如伺机而动的猎豹。 长渊和系统疯狂扒饭,见他不动,劝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听我一句劝,咱先干饭。” 良久,没得到回应,长渊抬头望去,就见九池缓缓回首,狭长的眼尾翘起,透着惑人心智的黯色。 “有麻烦来了。” 长渊停止咀嚼,眼神严肃,扔下碗筷,擦拭嘴角的油渍,顺手将大快朵颐的统子薅起。 “谁?敢找我麻烦,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酒楼被凛冽的剑意削掉一角,只听见‘咻’的一声,肆虐的风猛灌酒楼,将掉落的木屑灰尘卷起。 顷刻间,酒楼内客人四散,纷纷朝楼外跑。 张灯结彩的街道,映在黑夜中,别具一格。 往上看,那方城墙处,一人持剑而立,风姿卓越,满身杀意。 先前郁闷的众人见此,怒气卸掉,错愕的看着对面。 “水原君,旷野之都也来参加昆虚府主的大婚吗。” “三洲内禁止打斗,水原君这是作甚?” “难不成还有人敢触水原君的霉头,真是可笑。” 议论声渐起。 旁人觉得好笑,可长渊却知对方是冲他来的。 旷野之都的水原君,在原剧情里,也是男主众多情人之一,在得知男主滥情之后,他没责怪男主,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真的足够好,男主还需要出去找其他情人吗? 所以,说到底这一切还是他的错。 长渊愿称他为,舔狗之王。 毕竟是可以为男主和其他情人做饭的男人,不容小觑。 “我去。” 九池摁住拔剑的长渊,一跃腾起,身影很快出现在城墙另一端。 双方照面,水原君不可抑制的蹙眉,厉色道:“你便是扶桑域?” 九池未答,双手结印,浓郁的黑气由内而外,此时他整个人和黑夜融为一体,那双淡漠的眸仿佛在看死人,犹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水原君瞳孔一震,察觉不对劲,奈何已晚。 因为,九池压根不会给他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黑气动,人先行。 呼吸之间,水原君便被掐住脖子,他抬手反抗,浑身灵力被压制,接触到黑气的身体渐渐化为焦炭,寿命流逝。 替嫁小可怜10 水原君开始害怕,涨红着脸,拼尽最后一口气发出求救信息。 哪知,他发出后,浑身的难受竟然消失了,他跪在地上,错愕地看向九池。 黑夜里,男人浑身气息霸道,似是与生俱来的狂妄,让人以为,他本该如此。 浓郁的黑气遮住这片天,让外面看戏的人瞧不见里面的真切,满心狐疑。 “你觉得,待会儿有几人来送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 水原君心神震动,他忙回头,看远去的传信秘法,想施法暂停,可每一次都被打断。 他大哭:“我错了,你杀我吧,别牵连我的族人,只要你放过我的族人,日后不为难阿周,我愿死。” 九池思索片刻,问:“只能选一个,另一个死,你怎么选?” 水原君闭嘴,神情恍惚的纠结半晌,他重新抬头,目光坚定:“我选阿周,只要你放过阿周。” “可你的族人都会死哦。”九池不着痕迹的皱眉。 水原君更为坚定的点头:“那是不是可以放过阿周了。” 九池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三位老者,气息沉淀,深不可测。 “恐怕不行,因为,我不是扶桑域。” 九池擅攻心,摧毁人最后一丝希望,他恶劣的笑起来,在这夜里,犹如魔鬼。 三位老者拱手作揖:“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我等会将这逆子带回去好生管教,切不会再触前辈霉头。” 九池浑身黑气蠢蠢欲动,忽的一顿,他眼神微凝,瞬间收敛气息。 他转身离开,走了三步又停下:“做个普通人吧,好好体验生老病死。” 周遭空气一滞,九池没管他们什么表情,径直离去。 这一夜的事情无人知晓,旷野之都的继承人废了,这种事他们无颜说出口。 所以,没人知道神州大陆上,又出现了位不得了的人物。 那日后,旷野之都关闭山门,重选继承人。 得知消息,扶桑周正和常暨看新宫殿的图纸,好心情被打断,他狐疑:“水原天赋极佳,理该是继承人,为何会被替换?” 常暨不悦,但也轻声细语的哄:“别为这些事烦心,若你实在不解,待大婚后,咱们去一趟旷野之都便是。” 扶桑周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还自傲他魅力大,手段高超,将这些男人玩弄手掌。 等他伤势恢复,用上古之灵恢复元丹,届时他定要杀回去,让扶桑域付出代价,没有人能超越他。 他就是这世界最强的存在,也必须是。 “阿暨,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他扑进常暨怀里,故作感动。 对此,常暨很受用,那点不悦的情绪散去,轻抚他额头:“阿周,你乖一些,那些欺负过你的家伙儿,我迟早杀了他们。” 扶桑周眼眸一暗,嘴上应:“好,我都听你的。” “婚期就在三日后,这几日我会忙一些。”常暨一点一点交代,是真用了心。 奈何,听得人却不领情。 等常暨离开,扶桑周坐在原地发愣,伤口的疼痛和心理的无助消退后,另外一种声音叫嚣起来。 难道他真要嫁入昆虚天宫,一辈子待在后殿,做个无用之人? 不! 他是扶桑神域的继承人,本该拥有更加尊贵的身份,若非扶桑域那个贱人,如今他早已突破修为,顺利继位。 哪会沦落这地步,只能讨好男人委曲求全,这一切他都会牢牢记住,日后加倍奉还。 思及至此,他不愿嫁入昆虚天宫,蹉跎一生的心更为坚定。 他必须杀回去,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这想法不得不说很男主了,但不可以哦,因为长渊不允许。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 尽管各势力提前派遣弟子入住三洲,但真正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并不会随之一起,这些人都得等到今日,也就是大婚之日,才会降临。 这日,三洲内喜气洋洋,昆虚天宫山门打开,人人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长渊和九池早混入其中,落坐在普通宾客位,观察前来的大人物们。 待桌上仙泉灵果少一半时,才听见迎宾弟子高喊:“扶桑神域,到!” 长渊抬头,见长老团携几位位高权重的大长老出现在门口,再往后,便是普通族人。 一时间,所有视线汇聚,齐齐打向扶桑神域众人,有好奇、戏谑、轻蔑。 在座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等月长老等人进来,便出言讽刺。 “没想到扶桑神域的继承人这般厉害,竟迷得昆虚府主非娶不可,当真好手段。” “孙子写!你阴阳怪气的挑事是吧!”随长老怒喝。 淮河孙家,家主孙子写,和扶桑神域一向不和,这种时候肯定要跳出来贩剑。 来之前,诸位长老便已做好准备,如今他们主家二位公子,一位天赋绝顶,实力超群,只等何时想通继位域主;另一位深得昆虚府主喜爱,又即将成为昆虚天宫的主人。 他们扶桑神域何愁不能重回巅峰? 只怕是比肩当年最辉煌时,还要耀眼些,正因如此,他们这些人今日才敢大摇大摆的过来。 不然,一个个早将脑袋埋进土里,推脱着不来了。 “老子就挑事怎么了!”孙子写拍案而起,提着琳琅玉壶,横眉竖眼。 \\\"老子早看你们扶桑神域不顺眼,一群蠢玩意儿,整日拿着先辈的成绩耀武扬威,有本事儿你们倒是厉害一个给我瞧瞧啊。\\\" 以往,面对这种侮辱,扶桑神域是没办法反驳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有底气了。 “放肆!”随长老大手一挥,“我家域公子天资聪颖,修为已致归臻境,当日与昆虚府主一战,诸位恐怕也听过吧。” 说到此处,扶桑神域的人个个昂首挺胸,骄傲极了,活像是牛批的人是他们一样。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众宾客眼神复杂,不难看出他们对扶桑神域的态度都一个样,轻蔑又厌烦, 人生在世难免会有死对头,这不足为奇,但要是惹得所有人都成为死对头,这无疑也是一种本事。 扶桑神域便是如此,迄今为止,神州大陆上,无一盟友,全是吹胡子瞪眼的死对头。 替嫁小可怜11 此地落针可闻。 就在此时,众人神情顿变,眼底隐隐透着畏惧。 偏偏扶桑神域的人习惯睁眼瞎,一个个昂起高傲的头颅,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嚣张的嘴脸。 “恭迎昆虚府主!” 众人起身,齐呼。 再看扶桑神域等人的嘴角,早已变得灰白,傻愣愣回头, 见高大威武的来人,拱手作揖,很是心虚。 “昆虚府主。” 往日习惯暗色的常暨,今日一身大红婚服,此刻微微颔首,示意众人礼散。 “今日本座大婚,诸位远道而来,无需多礼。” 众人直起身体,嘴角含笑,恭维话层出不穷。 于是,扶桑神域的人就尴尬了。 他们被拥簇到常暨身前,白着脸恭贺。 幸而,今日常暨心情极好,哪怕他们口不择言,他也没打算计较。 并非给扶桑神域面子,而是他不想扶桑周难受。 不过,该敲打的地方他也没放过。 “月长老德高望重,常听阿周提起,待大婚结束,我与阿周专程回去看您。” 月长老眼神微闪,轻轻点头:“那自然好。” 常暨看向众人:“今日本座事务繁杂,就不多待了,诸位随意。” “恭送昆虚府主!” 先前那话听听便是,当不得真。 待常暨身影消失,众人脸上笑意‘唰’的落下,望向扶桑神域之人的神情更加讥讽。 远处。 不知何时,长渊和九池坐上院墙,施以结界,优哉游哉的啃烧饼,见此幕直摇头。 “这群憨批总能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九池垂眼,手里拿着烧饼:“你说得仇人究竟在何处?” 长渊一惊,嘴里的烧饼都不香了。 他在九池越来越危险的眸子下,颤颤巍巍指向云端宫殿:“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的仇人就是刚刚那位昆虚府主,和他即将要娶的夫人,以及那位‘夫人’众多舔狗。” 这么算下来,也不少啊。 “那你磨蹭什么,动手吧。”九池朝后扔掉烧饼,活动筋骨。 长渊忙拦下:“他们和咱们的仇并非杀掉那么简单,咱们得让他们生不如死,痛苦欲绝,最后死在最信任的人手里。” “这不是更有意思吗。” 九池蹙起眉:“真麻烦。” 长渊:“。。。” 他做了这么多任务每一次都是按照这个套路,的确拖沓了些,但架不住他喜欢啊。 任务是他做,那就得按照他的喜好来。 “你信我,绝对有意思。” 不管如何,九池消停了。 这时,系统现形,虚幻的身体闪烁了几下,能量显示超负荷状态。 【长渊,有吃的吗?】 “只剩烧饼。”长渊扔给它一块。 咚! 钟声响,震天撼地,拨开云雾,山顶的宫殿显露人前。 紧接着,一条云桥出现,连接两端。 两道大红身影携手出现,常暨和扶桑周。 “恭迎昆虚府主!” 尖锐的声音伴随而来,一瞧,正是那日的红袍太监,今日,他双颊擦的更红。 “今日,昆虚府主迎娶扶桑神域周公子,结两姓之好,良缘······” “不!我不同意!” 突兀的声音打断,众人望去,只见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一团黑雾,声势浩大,雷霆震动。 轰隆隆。 黑雾渐渐化成人形,头生两角,面目狰狞,正是魔族这一任的魔王。 他大手一挥,直接炸掉昆虚天宫一处,死伤无数。 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怒火仍未消。 “混蛋!竟趁本座闭关,逼迫阿周嫁给你,常暨,老子看不起你。” 随着话落,魔王大展神威,在昆虚天宫到处炸坑。 不多时,坑坑洼洼。 常暨面沉如水,眸色阴霾:“你和魔族还有联系?” 扶桑周自觉心虚,眼神微闪:“年幼时不懂事,说过几次话。” 常暨松开他的手,威压爆发:“既如此,我杀了他,可好?” “别!” 扶桑周白了脸,神情焦急,见常暨眼神更加可怕,他颤着声音找借口:“今日是你我的大日子,不宜杀血。” “哈哈哈。” 魔王搞完破坏,抵达他二人身旁,正好听到这对话,大笑出声。 “阿周心疼本座。” 常暨眼露狠戾:“找死!” 电光火石间,两人缠斗到一起,转眼出现在天边。 光看架势就知道他们来真的,招招致命,没一刻钟是不希望彼此去世的。 当然,这种想法不止他们有,下方一边积极看戏,一边小心保命的宾客大多也有这样的想法。 很快,众人发现,昆虚府主落入下风,竟招架不住魔王的攻势。 这不合理! 众人心中警铃大作,虽说他们盼望昆虚府主嘎的心不作假,但绝不是这关头。 毕竟,作为神州大陆上唯一能和魔族抗衡的府主,存在至关重要。 以往,昆虚府主杀不掉魔王,可魔王也占不了上风,今日肯定有诈。 没等众人疑惑太久,魔王便将常暨打得口喷血沫星子,径直砸在地板上,身负重伤。 “毒!” 有人见常暨吐出来的黑血,大惊喊道。 “昆虚府主中毒,今日无人是魔王的对手,恐怕咱们命危夷。” “别说今日,恐怕整个神州大陆也找不到一个能抗衡魔族的人。” “究竟是谁暗害昆虚府主!” 众人慌乱,他们在其他地方也算一方大能,偏偏面对这魔头无计可施。 “别猜了,当然是我。”魔王拍拍自己胸脯,继而一根手指转向缓缓从云端缓缓而下的扶桑周,“最爱的阿周啦。” 众人哗然。 尤其是扶桑神域来人,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 “魔头,休要胡说!”连一向好脾气的月长老都急了。 这话要是做实,往后他扶桑神域当真无立足之地,会被诸方势力铲除的。 魔王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耸肩:“不信,本座也没办法了。” 他扭头跑向扶桑周,在这一刻威震神州大陆的魔族首领,竟透露出一丝傻。 “阿周,可还有杀的人?” 奈何,扶桑周没搭理他,而是走向趴在地上艰难挣扎的常暨。 刚站定,他便听见质问。 “为何?” “自然是我不愿意啊。”扶桑周一身婚服,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面容白皙。 他掏出手帕,半蹲下给常暨擦掉嘴角血迹。 哪曾想,常暨躲开,固执问:“为何?” 替嫁小可怜12 扶桑周收回手,眼底的温情短暂停留后,消磨殆尽,他望向没有尽头云海。 “你要娶我,可你从未问过我要的是什么。” 常暨摁住胸口,抑制毒素扩散:“那你要什么?” 他眼底困惑,许是无法想通这件事的逻辑,所以,他要弄清楚。 扶桑周低头,很认真说:“我要拥有最强大的实力,我要成为域主,我要所有人对我恭敬、畏惧。” 旁边看戏众人:“???” 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们的事。 听完,常暨更困惑了。 “那联合他给我下毒,你就能得到这些吗?” 这话让扶桑周卡壳,当然不能,只是他不敢赌。 在此之前,真将这些话说出口,谁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复。 万一惹得人恼羞成怒,直接禁锢他,不给他增补的天材地宝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扶桑周都考虑过,他是滥情,但绝非没脑子。 “常暨,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你理解我,好吗?” 他泪眼婆娑,故作可怜。 哪知,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常暨竟偏过脑袋,负气道:“你都给我下毒,还让我原谅你,是不是我还得腾位,让你和那丑家伙儿成婚?” “我说了那么多,难道你还没听懂,我不愿成婚,和谁都不愿意!”扶桑周激动。 一直蹲在后边安分的魔王闻言不干了,起身质问:“阿周,咱不说好了,本座帮你拜托这老家伙儿,你随本座回魔族吗?” “你别添乱。”扶桑周拧眉呵斥。 “哈哈哈。”常暨大笑,牵扯五脏六腑,促使毒素流窜加速,嘴里滋滋冒血。 他并不在意,眼神阴鸷:“到如今,你竟还在骗我!” 扶桑周忙解释:“阿暨,你别听他乱说,我只是有求于他,随口应下的,并不当真,我对你才是真心啊。” “什么!”魔王炸了。 他扯起扶桑周的衣袖,本来想拽手的,奈何婚服太过宽大,影响了他的操作。 “你骗本座?” 扶桑周甩开他的手,一脸泪水和愤怒:“你能不能别捣乱,没看见他一直在吐血吗?怎么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呢!” 魔王愣了。 他可是魔欸。 还是魔族里最叼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别搞笑。 那头,扶桑周紧紧抓住常暨双肩,拼命摇晃:“说!你爱我,否则我就把解药扔了,让你去死。” 常暨死活不开口,他觉得自己遭受到背叛,还是在最爱的人身上,这让他无法接受。 偏偏这时,魔王也疯了。 他聪明的小脑瓜想明白后,就去拽扶桑周:“用本座本体血液制成的毒药,非本座本源之力不可解,你要是不跟本座回魔族,本座绝不给他解毒!” 扶桑周不敢置信瞪他:“你趁人之危!” “哼。”魔王得意,“本座这叫趁你之危,干脆跟本座回魔族。” “我不!”扶桑周挣扎,他才不愿去魔族。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由,为了能回扶桑神域继承域主之位。 如果现在去了魔族,那今后他再无回来的可能。 尽管如此,他仍不后悔求助魔王,因为他必须确定常暨的真心。 不然,他怎敢将后背交给不确定的人。 至始至终,他都没打算放弃常暨这条舔狗。 这时,他大喊:“常暨,你究竟爱不爱我?” 众人麻了,好炸裂的一出戏。 孙大写好心提醒:“昆虚府主早在你们说趁人之危时,便晕过去了。” 扶桑周忙回头,见地上不省人事的常暨,终于急了。 他挥开魔王束缚,扑倒地上:“阿暨!” 继而,他转头愤恨的看向魔王:“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给他解毒。” 魔王很坚持:“那你得跟本座回魔族。” “回个屁!”扶桑周气炸了,“学人精,你算什么本座,你顶多称本王。” “那你跟本王回魔族。”魔王从善如流,坚持到底。 扶桑周忍气吞声:“你先给他解毒。” 魔王眼珠子一转,朝后退大步,警惕道:“本王可不傻,先给他解完毒,你不跟本王回去该怎么办?” 不曾想,一向横冲直撞的魔族也长出了脑袋,能问出这么有智慧的话。 扶桑周气死,头一次觉得这丑家伙儿这么难搞。 “我不会跟你回魔族,赶紧给他解毒,我后悔了,无需你帮忙。” 一听,魔王不干了。 “本王辛辛苦苦跑来,你说不需要帮忙就不需要?阿周,你实在是太让本王伤心了。” 魔王捂着胸口,神情丰富。 但下一刻,他话锋一转,指向看戏宾客:“既如此,本王将他们全杀了,让你们的土地上寸草不生,这样你就不的不跟本王回魔族啦。” 自以为想出绝佳好办法的魔王,高兴的手舞足蹈。 奈何,众宾客高兴不起来,一个个神色大变,完全没有先前冷眼旁观的姿态了。 人群嘈杂,纷纷不安。 “这魔头胡言乱语,大家不要怕,一起杀了他!” 不知谁喊了一句,叽叽喳喳的人群忽的寂静,所有视线汇聚到魔王身上。 若众人一心,也并非打不过。 只是,大家都怕自己受伤, 便宜了对方,各有私心,畏手畏脚,难免在气势上就输了。 相反,魔王就没这些顾虑了。 魔族天生好斗,光是‘魔王’二字,便能想象到他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他完全不害怕,甚至有些渴望。 轰—— 魔王率先动手,横扫而过,只一招毁天灭地,便死伤无数,常人躲闪不及。 稍厉害些的家主堪堪躲避,根本不是对手。 一眼望去,竟无人能抵挡魔王的威压。 孙子写脾气暴躁,直接开骂:“狗日的扶桑神域,教出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招惹谁不好,招惹魔族?是不是脑子有坑!” 甭管先前扶桑神域等人多傲娇,此刻皆缩着脑袋,不敢言语,属实不占理啊。 彼时,还坐在结界内的长渊苦大仇恨,手里的梨子都不香了。 “帮忙?” “不帮忙?” “难以抉择啊。” 说真的,到这步完全是他们自己作的,毁灭也活该。 可下界认真生活的普通人不活该,且不应该承担这些过错。 扔掉梨子,长渊用手绢擦掉手指上残留的果汁:“是时候让你见见我的实力了。” 替嫁小可怜13 九池瞥他,不作答。 顷刻间,长虹剑现。 强横的剑气撕开结界,他二人便坦露人前。 剑意四溢,争先恐后扑向天际,很快引人瞩目。 扶桑神域弟子艰难抵御域魔气之时,偶然瞥了一眼过去,紧皱的眉头瞬间松懈:“扶桑域!” 这道声音引得众人关注,纷纷望去。 近在咫尺的院墙上,一青衣男子矗立,手持黑剑,神情慵懒,他身旁,坐着一黑衣男子,正在认真啃梨子,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扶桑域,他要杀了我等,快拦住他!”随长老高喊。 长渊汗颜,他们的关系貌似没好到这份上吧,总是不太理解一些人的想法。 魔王停下脚步,歪头看向长渊:“你就是扶桑域,伤害阿周的人。” “是。”长渊承认。 下一瞬,魔王浑身魔气翻倍,如恶鬼扑来。 长渊半张着嘴,他还有话没说完,但显然,对方没打算让他说完,还好不重要。 一剑挥去,剑意凛然。 众人只见,奔腾的魔王如碰到一面富有弹性的镜面,倒飞出去。 约莫千里,魔王停止,爬起来转头开溜:“本王一定会回来的!” 话未落,长渊已至,又一剑,将他打回来,砸到地上。 魔王狼狈,浑身伤痕,呛了一身灰,刚爬起来就被一把剑抵住脖子。 “大佬饶命!” 他非常识时务。 “扶桑域,杀了他!”随长老大喊。 长渊微微蹙眉,回头:“你很烦,能闭嘴吗?” 激动的随长老哑然,老实缩回脖子。 只是,他消停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消停,一个个实力全在嘴上的叼毛,道德绑架玩得炉火纯青。 “魔族野心勃勃,今日不杀日后祸患无穷,必须除之。” “扶桑家的小子还在等什么,难不成心软了?” “若不敢下手,让我来!为民除害,在所不惜。” 声浪一波比一波大,不要碧莲。 长渊耳朵发麻,一剑扫过去,吓得众人慌忙逃窜。 一回头,便对上他阴狠的眸子,顿时不敢瞎逼逼了。 长渊挑起魔王下巴:“给他解毒,然后滚回去别作乱,懂?” 这关头,魔王真的很是识时务:“懂懂懂!” 他掏出解药,双手捧给长渊,还交代:“我骗他们的,那毒药压根不需要我的本源之力,吃这个就行。” 长渊接过,笑道:“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很乐意去魔族逛逛。” 魔王慌忙摇头:“绝对没骗您。” 长渊收剑,魔王趁机逃得飞快。 众人眼神微变,皆是不悦。 只是,碍于长渊的实力,没人敢表达出来,暗搓搓将这笔账记在了扶桑神域身上。 彼时,长渊看向扶桑周。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上一次很不愉快。 而这一次,注定更不愉快。 “你想要域主之位?”长渊问。 扶桑周瘫坐在地上,闻言抬头,眼底藏着一丝希冀:“是。” “别想了。”长渊直接果断,“你嫁入昆虚天宫,从此就是昆虚天宫的人,扶桑神域会将你除名。” “凭什么!”扶桑周脸色狰狞,不服就快从眼底溢出来了。 长渊一步步靠近:“凭我比你强。” 话落,他蹲下,掐住扶桑周的下巴,另一只手刨开对方丹田,又一次将元丹取出,捏碎。 扶桑周疼得满脸泪水,所有情绪化为乌有,只剩恐惧。 他挣扎、哀嚎,全都没用。 而众人瞧着这一幕,心惊胆颤,不由庆幸先前他们没有说太过分的话,不然现在被剖腹的人就该是他们了。 此时 ,昏迷已久的常暨醒过来,察觉到体内伤势渐渐好转,他心下诧异,一偏头便见长渊,吓得心一颤,差点又晕过去。 “哟,醒了。” 奈何,长渊偏不给他晕的机会,将捏碎的元丹扔地上,又细细擦拭手上的污秽。 “昆虚府主,许久未见,你倒是憔悴了。” 常暨知道他才嘲讽自己,又没底气反驳,只能忍气:“你来作甚?” 长渊咂舌:“别这么大火气,刚刚要不是我救你,现在你早就没命了,先道声谢吧。” 常暨拧眉,不愿相信。 他望向众人,试图找到不一样的声音。 “诶诶诶。”长渊喊住他,“你不会是奢望这群蠢货救你吧,你没事吧。” 常暨目光一僵,尴尬收回来:“你要什么?” 长渊最烦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我救你是因为不想看魔王为非作歹,和其他无关,你别这么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儿成不?” 做了一圈心理建设,常暨才从牙缝挤出字:“多谢!” 长渊满意了,起身:“你的新夫人我也帮你收拾了,这事不用谢。” 提起扶桑周,常暨心里难受,他不理解对方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不愿嫁与他直接说便是,何须算计,还牵扯上魔王 。 若非今日他昆虚天宫势大,恐怕早被唾沫星子淹了,这群人又怎会如此安静。 “不过,扶桑周到底是扶桑氏族人,今后你好生待他,人必须活着。”长渊临走前,别有意味的说。 只要人活着,其他无所谓。 常暨了然:“好。” 这场婚礼注定无法继续,闹剧落幕,差点死掉的众宾客慌忙逃离昆虚天宫,一路骂骂咧咧赶回自己地盘,那颗悬浮的心才落地。 三月后,传出昆虚府主嘎了的消息,震动神州大陆。 与此同时。 昆虚天宫易主,新任府主乃——扶桑周。 这家伙儿继位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带人前往扶桑神域,找长渊报仇。 结果,把扶桑神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他疯了,四处搞破坏,浑身黑气冲天,生怕旁人不知他入魔了。 不过,这魔没入明白,被四方家主联手镇压在十万大山,无法离开。 就这样,双方僵持住了。 又过了半月,魔王骑着他的丑坐骑偷偷摸摸赶来,一到就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儿,也配入魔?简直是丢本王的脸!你们让让,看本王如何收拾他。” 众人怔愣着让位,只见魔王猛地扑下去,如一头奔腾的疯狗,到底就开始撕咬扶桑周。 替嫁小可怜14 “啊——” “狗东西!你咬我屁股作甚?” “嗷嗷嗷,别咬前面,你真狗啊!” 不多时,传出扶桑周鬼哭狼嚎的声音,惊天地、泣鬼神啊。 众人面面相觑,连系前后一想,立马夹紧双腿,这疯魔王惹不起。 一个时辰后。 魔王一脸餍足的从下面冲出来,再看扶桑周,浑身没一处好肉,蹲在山脚抱着膝盖嘤嘤哭泣。 “他的魔气全被本王吸收了,之后交给你们,别出错了,不然本王就将你们一个个全吃了!” 众人惨白脸,忙不迭点头。 “定···定不负魔王所托。” 魔王拧眉,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托什么了? 但为了不让这群憨批知道他没文化这件事,他假装懂了。 “不负就行,本王走了。” 魔王来得快,走的也快,‘咻’的下,转眼不见身影,只留下怀疑人生的众位家主,和身心都遭受重创的扶桑周。 魔王跑出千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小心翼翼查看有没有人跟来,龇牙咧嘴的搜查。 确定没人后,他才奔向人间一座荒山。 山顶,不知何时出现几间瓦屋,宁静安详。 魔王一头扎下去,进去前特地摆好笑脸:“大佬,我来了!” 院内,槐树下,长渊与九池盘膝而坐,于棋盘上对峙,气氛紧张。 系统趴在一旁酣睡。 见此,魔王自觉收声,踮着脚走进来,隔老远偷瞄棋盘上面,一整个做贼心虚。 黑白棋子纵横交织,是魔王看不懂的东西,可他从中感觉到了杀气,吓得瞳孔地震,一点点往后挪。 “事情办完了。” 长渊落下白子,顺口问道。 魔王停下动作,心惊胆颤的点头:“嗯嗯,我把他狠狠收拾一顿,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现在那群老头应该把人带回去关上了。” 长渊睨他:“没杀?” 魔王脸一垮:“您没说要杀啊。” “的确没说。”长渊嘟囔,“去吧,往后多读书,少惹事。” “是是是。”魔王忙不迭应下,扭头就跑。 在魔族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要么打,要么逃跑,绝没有坐下好好聊天的可能。 你说说,他能不害怕吗。 魔王离开,这座凡间的荒山隐入云海,在外界无法用肉眼看见。 长渊与九池在此过上平静的生活,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又一年,门外的栀子花开了。 飘香十里,洁白的花朵戴了满树。 “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去了。”长渊摘下一朵栀子花,拿在手里把玩。 “报仇?”九池的记忆还不够完整,有些东西他感觉到熟悉,却想不起来。 “算是。”长渊点头。 为了守护九池疗伤,长渊放任扶桑周苟延残喘多年,如今,离开这个小世界前,该做个了解了。 拨开云雾,庐山真面目展露人前,天边似有一道彩虹出现,悬挂天边,很是美丽。 扶桑神域。 再次踏入其中,长渊能感觉到和以往并没太大区别。 这也是扶桑神域一贯作为,固步自封,只贪恋过往的荣耀,从不愿接受眼下的困境。 他们宁愿待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山之中,守着先辈曾创造的辉煌度日,也不愿走出去看一看,找到另外的可能。 现在的后山,有了新的主家搬入,相较于之前,热闹多了。 想必是等了太久,察觉到他真的不会回来继位,长老团只好另外挑选域主的继承人。 而新域主,或许是为了彰显大度,特允罪人扶桑周继续住在后山。 不过,不是扶桑周原先那间宫殿,而是同杂役弟子居住在一起。 当初,扶桑周被抓,诸位家主到场商议对他的处置方式,也不知这群老家伙在想些什么,竟提议放他一马,还通过了。 总之,结果感人。 那时,长渊已封山,待在荒山顶守护九池疗伤,无法走掉。 这任务一拖再拖,如今该结束了。 这些年,扶桑神域出了不少新人,见长渊满脸警惕,提着剑扭头就喊:“敌袭!” 重点是,还不是一人如此,后面的人听见也跟着喊,一个接一个,很快这片峡谷全是这两字,一声叠着一声,响彻神域内。 不多时,长老团与各位家主从四面八方奔来,神色狠厉。 “谁!竟敢擅闯我扶桑神域!” 话音未落,说话之人露出庐山真面目——随长老。 多年过去,还是那副暴脾气。 见长渊,他先是一愣,继而望向身后赶来的其他长老。 “域···域公子。” “域主!” 就在这时,摸不清头脑的众弟子齐作揖。 当初的钟大家长,也就是如今的域主,大步走来。 “域公子,不知您这次回来。” 长渊看透他眼底的警惕,淡淡一笑:“看看故人。” “哈哈哈,没想到域公子还是一个念旧之人,里边请。”钟域主侧开身体,拱手做‘请’。 长渊随他进去,踏入后山,望着上山小路,他抬手:“就到这里吧,之后我自己走。” 钟域主干巴巴抿嘴:“好。” 后山宅院,早刻在原主脑子里。 他顺着这份记忆,一步步走去,在竹林找到坐轮椅的扶桑周。 “你终于来了。” 见到他,扶桑周平静的很,满目沧桑。 “你知道我会来?”长渊问。 扶桑周移开视线:“你说当初咱们到底在争什么?争来争去,还不是便宜了外人,早知道会如此,我让你当域主,我做长老,咱俩携手带领扶桑神域重振威名。” 他幻想着那场面,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 忽然,他转过头,眼神激动:“现在也不晚,你当域主,我当长老,咱们一起。” 长渊望着他,不由得佩服:“你真厉害,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努力,你觉得我要是想当域主,当初会离开扶桑神域吗?” 扶桑周脸上的希翼一点点掉落,他浑身一塌,仿佛用尽力气。 “扶桑域,若有下辈子我绝不与你为敌。” 他绝望闭眼,自绝于长渊身前。 ——完。 老实人要崛起1 “那导演说了,只要咱们参加拍摄,就给咱们三十万呢!” “你想想,儿子马上毕业要结婚,不得给他准备房子啊。” “再说了,咱们照常过咱们的日子,让他们拍就是,有啥问题嘛。” 这一次任务和往常不一样,来的不止长渊,还有九池。 因为系统能量不够,没将两人投放到同一个地点,而眼下长渊正被一年过四十的女人缠着。 看情况,是这具身体的老婆。 “随便参加一下节目就有三十万?呵呵,我不信。” 长渊扶了扶鼻梁上的老式眼镜,古板道。 这不,女人急了,甩开他衣袖:“咱儿子朋友介绍的,难不成还有假?再说了,他骗咱什么?” 女人指着破破烂烂的家,声音尖利:“老娘跟着你吃了一辈子苦,难不成你还想儿子步咱们的后尘?” “什么后尘?想要怎样的生活就自己努力,别一天天被网上那些东西洗脑。”长渊反驳。 女人瞪着双眼,直拍大腿:“好呀,你现在还敢还嘴是吧,老娘不伺候你了!” 说罢,女人将围裙一扔,摔门而去。 长渊坐了会儿,才回房接收剧情。 ······ ············ 这是由一本都市现代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男主胡鹤天,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因此从小养成自卑的心理。 尤其是在接触到更多同龄人之后,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后,他心理更加不平衡。 他开始埋怨父母没能给他一个优渥的生活条件,无法让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种压抑的心理一直维持到他暗恋已久的女神,答应了学校某富二代的表白后,彻底爆发。 他想搞钱,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搞到钱就可以。 这时,有节目组找上学校,特地邀请家里比较贫穷的学生参加节目,事后有非常丰厚的回报。 毫不意外,男主就在名单上。 在看见巨额报酬后,男主忍着屈辱答应了,隔日他就回家通知父母。 胡家父母没大本事,一辈子待在小镇上过活,拼尽全力才供出男主,他们有的不多,但对男主绝无保留。 得知消息,二老除了些许怀疑,更多的是惊喜,和对美好生活的幻想。 三十万是他们辛苦了一辈子都没存到的数额,能不惊喜吗。 节目组很快筹拍,但要签订合约,二老不识字,只能给男主打电话。 而男主正好看见女神和富二代约会,心中气闷,接到电话语气不善的将二老骂了一顿。 言外之意都是,二老白费心思,他们家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骗的吗。 二老怕惹儿子生气,也不犹豫了,赶紧签了合约。 拍摄正式开始。 哪知,这便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节目采取剪辑直播的方式,适时播放。 胡家除了二老,还有男主奶奶,年过八十的老太太,腿脚麻利,身体健朗,骂起来人来门都颤。 这不,节目拍摄没事先给她打招呼,她急了。 当着镜头面前大闹一场,二老哄了老半天才哄好。 之后,胡家就按照平常的生活轨迹开始行动,刚开始,确实因为摄像头的存在不自在了一会儿。 但很快,大家就适应了。 哪知,此时网上已经骂声一片,骂老太太是封建社会的余孽,骂胡父是妈宝男,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骂胡母给女人丢脸,在胡家当丫鬟。 总而言之,就没一句好的。 对此,胡家三位当事人不清楚,但男主知道啊。 下课后,他打开手机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密密麻麻的讨伐声吓得他心都不跳了。 更重要的是,周围同学看他的眼神愈发怪异。 没错,此次节目录制是他家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现在所有人都在传他家又穷又奇葩。 在这样的环境下,男主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请假离校,一到家就大发雷霆,呵斥父母丢脸,都参加节目了就不能装着点吗。 不仅如此,男主还要退出节目录制。 一听这话,胡母不干啊,大哭大闹,她穷了一辈子就指望这笔钱暴富,现在谁拦着她赚钱,谁就是她仇人。 而且,现在退出节目要交违约金,当初签订了合同。 男主深知他家拿不出违约金,只能咬牙忍了,他安慰自己,等拿到报酬他就有钱了,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他如此安慰自己。 殊不知,先前一幕早被节目组放到网上,引来很严重的骂声。 不出意料,胡家火了,一家四口以臭名远昭的方式,火遍全网。 男主彻底不敢出门,干脆请假躲在家里,准备等热度降下去,拿到报酬之后再说。 只要有钱,他也可以不去读书,他可以创业,成为有钱人。 不得不说,他想的很美好。 可现实往往比想象的要残酷很多,节目一共拍摄了四期,没有先前说好的三十万,拢共到手三千块。 胡家傻眼,二老去闹。 导演出面答复,倒打一耙,称因为他们将节目组的名声弄的一塌糊涂,现在根本没办法继续拍摄下去,不让他们赔钱都是看在他们太穷的份上。 如果再闹,不仅没有报酬,还要他们赔钱。 二老怕担上事,忙夹着尾巴火急火燎跑回家。 得知他们什么好处都没要到,男主气死了,又不敢自己去,只能将气全部撒到二老身上。 那之后,男主不愿回学校读书,整日赖在家里混吃等死。 胡家有个菜摊,一家老小全指望着这摊子吃饭。 但因为那档节目,让胡家名声败光,菜摊生意一落千丈,日子愈发难过。 男主还琢磨着创业,他躺了一年半后,一日突然振作,张嘴就要五十万,说要和人做生意。 胡家别说五十万,就是五万都拿不出来。 男主当然清楚这一点,正是清楚,所以他更怨恨父母了。 没钱生他干什么! 让他来遭罪吗? 所以,他打上卖房子的主意。 这一次,哭天喊地的人换成了胡老太,老太太一辈子认死理,卖掉房子这家就散了。 奈何,三个老人加起来也经不住男主闹,最终,房子卖了。 老实人要崛起2 镇上的老房子不值钱,又急卖,算下来不到十万。 男主拿着这笔钱扭头就走,压根不管失去住所的父母和奶奶。 不出三月,男主回来了,比要饭的还狼狈,一到家就翻箱倒柜的找吃的,显然饿坏了。 到底是亲儿子,二老没将人赶走,好声好气给他讲道理,往后好好找个工作,脚踏实地的生活。 一家人一起怒火,日子才有盼头。 如今,胡家住在租的房子里,二老除了守着菜摊,还租下几块地种,早出晚归。 胡老太闲不住,整日出去捡垃圾卖钱。 男主面上答应,实际上不屑一顾,心中愤然,上班能有什么出息,那些有钱人哪个是上班上出头的。 当晚,男主偷走家里全部的钱。 等胡家二老发现,人早跑了。 胡母哭了半宿,这件事还不敢让胡老太知道,不然老太太得气坏身子。 哪曾想,老太太没因为这事气坏身体,却突发心梗,当场去世。 家里没钱,草草安葬。 事情刚完,胡父倒了。 送医院一检查,是胃癌中期。 胡家早已山穷水尽,根本没钱医治。 一日日拖着,胡父疼痛难忍。 此时,胡母提出离婚,她在外面找了个相好,她苦了半辈子,不想继续苦下去了。 胡父想着自己时日无多,不想拖累她,放她走了。 没过半年,胡母带着她相好回来,说是放心不下胡父,特地回来照顾他。 多年枕边人,胡父也没怀疑,毕竟他穷了一辈子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只是,这次他真猜错了。 吃过晚饭,他睡下,再醒来时,他出现在一个矿洞里,身旁正是胡母和她相好的。 两人密谋让原主死在矿洞里,事后,找煤老板要赔偿。 于是,原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死后,他才得知,胡母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不孝子。 男主在外边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天天被追债的堵,走投无路之下,他遇到了胡母。 母子相见,不管多大的仇都没了。 两人寒暄半天,说到正事。 在得知亲爹得了癌症后,男主没一点伤心,反而立马算计起来。 他和胡母密谋,等拿到赔偿,两人还能五五分账,后半辈子都有保障了。 两人想法惊奇一致,都觉得胡父反正要死,何不死的有价值一点呢? 让他们接下来的生活幸福一点。 末了,胡母拿着一半钱跟相好去了另外的城市安度余生。 而男主,也如愿以偿娶到了女神,没错,就是当年在学校答应富二代表白的那个女神。 在外漂荡多年的女神,在三十岁回到家乡,正好碰上继承赔偿款的男主。 两人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火速扯证,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八个月后,男主喜当爹。 就这,他还美滋滋沉醉其中,跑到亲爹坟头炫耀。 灵魂暂留小世界的胡父:“。。。” 更值得一提的是,当初的胃癌中期是误诊,他拿错了别人的病历,其实他压根没病。 晕倒也只是因为低血糖,营养不良啊。 【祈愿者心愿:什么老婆孩子我都不要了,带我老娘过点好日子,那娘俩消停就算了,不消停送进去改造几年吧。】 ······ ············ 长渊从祈愿者的声音中,听出一股浓浓的复杂情感,那应该是一种满屋子大便,嫌弃但又不得不收拾的感觉。 纯粹恶心人。 眼下,正是那倒霉男主跑回家让父母参加节目的时候,一家人被巨额报酬迷晕了头脑,忙不迭就答应下来。 最终,还被坑了。 也亏得男主读了大学,二老搞不明白,难道他也搞不明白吗。 一天不知道努力,就知道怨天尤人的傻缺,活该穷一辈子。 整理完剧情。 男主带着哭哭啼啼的胡母回来了。 俩夫妻在教育男主这件事上,早有分歧。 现在长渊来了,分歧更大。 咚咚咚! 没等长渊出去,门就被砸响。 紧接着,传来怒吼。 “你锁什么门,先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不说参加吗,怎么转头就反悔,还把我妈惹哭了。” 长渊‘啪’的拉开门,凶神恶煞:“喊什么喊!催命啊。” 理直气壮的胡鹤天,突然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他气短,往后退了两步,察觉到这一点后,他更气愤了。 “明明就是你说话不算数,你凶什么?现在跟我妈道歉,否则我和我妈都不会原谅你!” 长渊懒得搭理他:“我是谁?张口你啊你,爹都不会喊,还指望我听你的,做梦呢。” “胡二山!你啥意思?”沙发上哭泣的胡母直接暴走,“你怪我没教育好鹤天是吧!” “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长渊才不会傻乎乎承认。 胡母蓬头垢面,眼泪鼻涕混作一团,恶狠狠瞪着他,开始胡搅蛮缠。 “胡二山,我不管!反正这节目必须参加,老娘跟你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现在赚钱的机会就摆在咱们面前,你成全我和儿子一次不行吗?” 说到这里,那就可以掰扯一下了。 长渊双手叉腰:“刘桂英,当初咱俩结婚,我在县城厂子里做的好好的,你非闹着让我回家,说我娘不好相处。” “我依你了,辞职回家,结果你又嫌我不赚钱,嫌我没给你好日子过。刘桂英,做人做事不能昧良心,咱家是穷,但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原主在家里一向以老实、憨厚示人,从未发过脾气,这猛地大声说话着实吓到两母子。 互相搀扶,一个劲朝后退。 “你···你就是不愿参加节目呗!”胡母伸长脖子吼。 长渊点头:“对,我就是不想参加什么狗屁节目。” “为啥!”胡鹤天不理解,着急质问。 长渊发问他:“那你为啥非要参加那节目?咱又不是明星,人家凭啥给咱那么多钱,就为了拍咱过日子?” “人家大老板根本不在乎那点钱,咱家不一样,有了三十万我就可以创业了。”胡鹤天迫切解释。 长渊嗤笑:“人家有钱和给不给咱钱是两回事儿,你创业这事一听就不靠谱,趁早歇了心思。” 老实人要崛起3 也就是原主狠不下心,没打算报复,不然就这俩母子的思想,很危险啊。 “说到底,还不是咱家条件不行,不然我至于惦记人家给出的报酬吗?” 心下愤慨,胡鹤天抱怨起来。 长渊就烦这种人,什么都怪到别人身上。 “咱家是穷,但也没饿着你,供你读到大学,今后你想要过啥样的生活,自己努力。” “那就参加节目,拿到报酬,让我去创业,否则你们就是对不起我。”胡鹤天胡搅蛮缠。 这货的功力可比刘桂英女士高多了。 长渊感觉一阵窒息,得出一个结论,养孩子和炒股没区别,都是按照你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 “那你就当老子对不起你,这节目不可能参加,你也别指望我给你拿钱创业,没这条件。” “啊!胡二山,你个不是人的东西,咱就这一个孩子,你怎么就不能替孩子多考虑考虑呢。” 这闹剧刚起,就被‘啪’的声打断。 三人望去,胡老太背着小山高的废纸壳走进来,很吃力。 “闹啥!老娘在外边就听见你们瞎叫唤!” 长渊看的心惊胆颤,忙上前帮忙:“您不知道回来喊我去背啊,您这把年纪了小心点。” 闻言,胡老太嗤笑:“看不起老娘?想当年老娘一口气走八十里路,歇都不带歇的。” 哗啦啦—— 废纸壳倒在院子里,瞬间遮挡大半光线,屋里黑的几个度。 胡老太蹲下身体,将乱糟糟的纸壳压平,整齐挪到一堆,用塑料带子捆绑好。 那头,两母子面沉如水,嘴唇气乌了,偏不敢张嘴。 台花镇,谁不知道胡老太的厉害啊,惹急了,能骂三天三夜不歇嘴的。 一起生活多年,哪怕刘桂英把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那也是不敢与之正面抗衡。 胡鹤天就更不敢了,小时候没少挨亲奶的揍,长大了貌似也没差。 稍稍整理半晌,胡老太回头:“刚刚你们在吵啥?” 两母子郁气一松,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异口同声道:“没吵啥。” 胡老太将视线转向长渊,一双深陷的浑浊眸子里尽是审视:“真没啥?” 不得不说,人活得久会让智慧沉淀。 长渊被这眼睛盯着,感觉无处遁形,如实说:“他们娘俩想参加一个节目录制,我不同意。” 胡老太眯起眼,瞥了娘俩一眼:“一天天吃饱了撑的,正事不干,尽瞎白话。” “娘,鹤天在学校认识的导演,只要咱家答应拍摄节目,就给咱三十万!”说到数额的时候,刘桂英眼睛都亮了,对老太太的畏惧也消失不见。 啪。 胡老太踩瘪一个纸箱子,三下五除二拆开叠到一起。 “老婆子捡一天废纸壳,能卖三十块,那节目录一下就能得三十万?” 胡鹤天忍不住了,凑上去:“奶奶,拍摄节目的是大老板,人家不在乎钱。” “哼。”胡老太满脸挂着两字‘不信’。 “你们娘俩别成天尽做白日梦,人家有钱凭啥给咱?天上掉的不是馅饼,是陷阱,光坑你们这种傻子。” 胡鹤天气的脸色发白,他厌烦别人指责他的决定,哪怕结果失败,那也是他运气不好,而非他实力不够。 这世间,有钱人那么多,帮帮他怎么了? “奶,现在时代不一样,埋头苦干发不了财的。” 胡老太反驳:“那做白日梦就能发财?” 胡鹤天无言以对,气急败坏:“我跟您说不清楚!” 他摔摔打打躲屋里去了。 老房子虽破旧,但胜在地方大,再来几口人也不拥挤,上下两层还带院子。 刘桂英站在角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终都咽了回去,默默转身离开。 不多时,院子里只剩下胡老太和长渊,拆纸壳。 “你咋想的?” 长渊动作麻利,面前很快堆起高高的纸壳,晃晃荡荡,就是没老太太弄的细致。 “这两日,带您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胡老太蹙眉:“我不去!我没病!” 长渊苦口婆心:“没病也去看看,我安心。” “你钱多了花不完就好好存着,那娘俩你老了指望不上,趁早给自己留点保障。”胡老太嘀咕道。 老太太人老眼不瞎,很多事情门清。 只是,在原剧情里,原主没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没说错,正是如此,才酿成无数悲剧。 “除了带您去医院看看,我还想去找个人。” 胡老太动作一顿,眼神严肃:“找谁?” 她四周打量一圈,见没人,才扯住长渊衣袖:“二山,你现在有老婆孩子,甭管那娘俩咋样,你可不能犯糊涂,你和杨柳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长渊嘴角抽抽:“您放心,我没惦记那个。” 胡老太悬着的心落地:“哦,那你去找谁啊。” “您跟我过去不就知道了。”长渊卖关子。 胡老太瞪他,扯走他手里的纸壳,赶人:“滚滚滚,忙活你的活去,这里老婆子自己做。” “不去医院,去啥医院,那地方催命,不去······” 隔老远,长渊还能听见胡老太嘀嘀咕咕的声音,老太太年纪越大,对医院越抵触。 人生在世,谁不怕死? 长渊赶去菜摊,正好有人来买菜,挨过上午,一些蔬菜早不新鲜了,只能低价处理。 等忙活完,天黑了。 货车司机途经此地,从车窗探出脑袋:“老胡,明天要啥货?” 长渊刚收拾完,闻言走过去:“最近就不要货了,我得带我老娘去城里看看身体。” “老人年纪大,是该注意点,成,你啥时候要货提前跟我说一声。”合作多年,货车司机也好说话。 “多谢。”长渊道谢。 两人寒暄两句,才各自回家。 彼时,胡家安安静静,屋内黑漆漆一片,胡老太怕费电,一向睡得早,但那母子俩可不是。 一个夜猫子,一个每晚都等着原主回来,收买菜钱。 今晚睡得这么早,铁定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 长渊乐得自在,他拐进客房,和衣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将就一夜。 次日一早,他堵住想偷偷溜出门的胡老太,硬是带人坐上去县城的班车。 老实人要崛起4 等刘桂英和胡鹤天起床,家里早没人了。 “妈,吃啥?” 胡鹤天坐在凉椅上,边打哈欠边问。 刘桂英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嘀咕道:“你奶和你爸大早上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你别管他们,赶紧做饭,待会儿我还要回学校呢。”胡鹤天一肚子火气。 刘桂英立马顾不上别的了,忙下了两碗肉丝面,肉全堆胡鹤天碗里。 就这,胡鹤天还觉得不够,认为爹娘亏欠他。 两母子坐在小院的塑料凳上。 胡鹤天没死心,劝道。 “妈,我快毕业了,正是要钱的时候,你能不能劝劝爸,那个节目真的很简单,只需要让他们拍咱家的生活场景就行了。” 对于这件事,刘桂英毫不意外的心动了。 按她想的,拿到节目录制的三十万,她立马退休养老,亲儿子都得往后排。 她穷了大半辈子,甭管为啥穷的,反正她不想再穷了。 “你让那个节目组直接过来拍,咱家我说了算,你爸有意见让他有意见去。”刘桂英拍着胸脯保证。 胡鹤天脸色一喜,正扬起笑容,忽的顿住,干巴巴问:“那奶呢?” 刹那间,俩母子都哑了,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吃完面,胡鹤天收拾东西回学校,临走前,他放心不下叮嘱道:“你一定要坚定的站在我这边,过段时间我和节目组一起回来。” 刘桂英不断点头:“你放心,妈肯定支持你,你顺便问问那个老板,钱能不能再多点?” 胡鹤天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啊。 “妈,我回去就问,你等我好消息。” 恰逢班车到了,刘桂英把行李塞给他,催促道:“路上别耽误,赶紧回学校找你同学问问,妈肯定站你这边。” 连推带赶,刘桂英总算把胡鹤天送上班车,目送他远去,心底的焦急是一点没消。 她朝回走,小声嘀咕:“那些大老板指甲缝里漏出来的一点,都够咱活半辈子的,傻孩子也不知道讲讲价,要不是老娘机灵,这买卖肯定就亏了。” “胡嫂子,送鹤天啊。” 刘桂英回神,讪笑道:“对,孩子读书着急走,这不,刚送走。” “鹤天回来啥事?”好事邻居王婶子打听。 刘桂英必不能说实话,这种八字没一撇的好事最怕人惦记了,她转移话题:“今天天气不错哈,我家老胡大清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不知道啊。”王婶子咋呼。 这一声瞬间将周围暗搓搓看戏的大婶子们都引来了,一个个自觉的很。 “咋啦?咋啦?” 等观众到位,王婶子轻咳两声,正式开讲:“早上五点半,我家老王起床,看见老胡带着他老娘坐最早一班车走了!” “啥?去哪儿?桂英不知道啊?” 一连三问,众人脸上八卦欲浓烈,纷纷用打量的眼神扫向刘桂英。 懵逼的刘桂英缓了半晌,才猛地一拍大腿,面目狰狞的喊:“胡二山!” 紧接着,她拨开人群,于众多困惑视线下,冲回家。 一到家,她便翻箱倒柜找东西,不多时,得到答案,她腿一软,坐到地上哀嚎。 这不,正好被紧随其后的王婶子撞见,拉扯她:“你哭啥?你男人带你家老太太上县城医院了,我话没说完,你跑啥啊,累死我了。” “不是的!”刘桂英一个劲摇头:“胡二山年轻的时候有个相好,叫啥杨柳,他带走家里全部的钱,肯定是去找那贱人了。” 王婶子眼睛一亮,她号称台花镇包打听,上到谁家两口子关系不和,下到谁家的狗生崽子了,她全都知道。 有时想想,人生无瓜可吃,也是无味。 不曾想,今日寻常普通,竟让她发现了新瓜,振奋了她枯燥乏味的心灵。 “你跟婶子讲讲,到底咋回事儿,要真是胡二山对不起你,我和老王铁定帮你讨回公道。”王婶子拍着胸脯保证。 刘桂英一看就是没啥脑子的选手,一边哭一边跟漏勺似得,添油加醋的全漏了。 临近天黑,王婶子才恍恍惚惚走回家,整个人仿佛都被重新塑造了。 一到家,她杵在门口:“老王,我给你讲个大瓜。” 抽烟的老王挑眉:“啥?” 两口子挨一起,嘀嘀咕咕到半夜。 一日后,台花镇风言风语飘起来,刘桂英不吃不喝,以泪洗面,逢人就骂长渊没良心。 当天下午,没良心的人带着胡老太和一少年回来了。 刚站定,就被无数道怪异的视线盯上。 长渊狐疑,他就离开一天半,难不成不认识了? 事实证明,并非不认识,而是在刘桂英女士不懈的努力下,台花镇的镇民对他的认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边,胡老太牵着少年,热情给他介绍:“孩子,这就是咱台花镇,虽然小,但地方好,人也好。” 没错,少年就是九池。 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跟来这方小世界,统子用其他系统的信息接了另外一个任务,让九池穿过去。 此次,九池的身份叫朱正齐,母亲早死,父亲另娶,对他不上心,还时常大骂,这一次就是因为后妈带来的丫头,污蔑他偷钱。 朱父把人打了半死,恰好九池穿过来,就逃了出来。 而这次,他与长渊的关系,是表舅侄。 胡老太姓黄,年轻时嫁到台花镇,和娘家联系甚少,唯有一个姐姐,时常来往。 后来,姐姐离世,唯一的女儿嫁人,自此断了联系。 而九池这具身体,便是胡老太的亲姐姐的外孙。 在县城,胡老太因为长渊一意孤行,非要给她拿补药而生气,恰逢九池出现,打断老太太生气,心神全挪到九池身上去了。 得知原委,胡老太气得破口大骂,要不是年纪大了,她非冲到朱家去闹一场,后娘不疼孩子,亲爹也昧良心。 到最后,没等长渊开口,胡老太拽着人就往回走,口口声声说,不能让孩子回去遭罪。 过程就如此简单,本来长渊以为一切万事大吉了,结果没想到,刘桂英给他弄了个大惊喜。 老实人要崛起5 途经王家大门,大漏勺王婶子啥也瞒不住,她忙把人喊着,盯着他们三人打量,已脑补出一部连续剧。 “老胡,这孩子长的和你真像,啧啧啧,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这种人。” 长渊一头雾水:“啥意思?” 王婶子挤眉弄眼:“别装了,咱都知道了,你那相好的事。” 这下,轮不到长渊出马了,胡老太扔下行李,一马当先,别看老太太小小一只,真生气起来那气势一路长虹,无人能挡。 “王秀珍!” “你一天吃饱了没事干,瞎咧咧啥,谁告诉你,我家二山有相好的!” “你说!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婆子不走了!” 只见,胡老太一屁股坐地上,一副‘今天说不清楚不走’的架势。 王婶子苦着脸,伸手打嘴:“胡老太,是我嘴没把门,您别和我计较,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胡老太不依不饶,“老婆子今天就要看看究竟是那个烂嘴玩意儿,成天不干人事,瞎编排别人家事,自个活得多清白啊。” “胡老太!”王婶子急了,“是桂英给我说的,不然我也不能知道是吧。” 当即,胡老太撑着地站起来,风风火火朝屋赶。 见势不对,王婶子连忙喊后边编筐的男人:“老王,老王,出大事了。” 里屋不隔音,老王前前后后听了遍,不多时,人走出来,凶她:“你是不是疯了,当着胡老太面瞎咧咧啥?你不知道她啥性子?” 王婶子急赤白脸:“我这不是忘了形嘛,你快想想现在咋办?” 这事要闹大了,谁也别想讨着好。 “我跟去看看,你搁家待着,往后你那张破嘴给我收敛点。”老王边朝外走边叮嘱。 事到如今, 王婶子也不敢犟嘴,可听话。 与此同时。 胡家。 胡老太抵达战场时,小院里围着一堆长舌妇,正聚精会神的听刘桂英胡编乱造。 “他当初娶我的时候发过誓,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那女人,结果呢,现在又巴巴跑去,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反正我是伤透了心。” 刘桂英边抹眼泪,边说。 就在这时,胡老太一巴掌掀开门,气势汹汹冲进来。 “刘桂英,你又在胡说八道,败坏我儿子名声!” 许是没想到她这会儿回来,刘桂英吓得呼吸一颤,‘蹭’的站起来,转身朝屋里跑。 胡老太眼睛一瞪,抄起笤帚追上去。 “有胆子造谣,你跑啥?你跟老婆子说清楚,我儿子和杨柳啥不清不楚?” 刘桂英动作慢了一步,恰好被胡老太堵住,双方对峙。 这时,外面聚集不少看热闹的镇民,皆是听到动静,过来看戏的。 至于劝架,真没人劝。 胡老太欸,打遍全镇没对手,老一辈尚且活着的都不敢擅自上前劝架,更何况他们这些从小亲眼目睹了胡老太凶残的晚辈,那真的是不敢动。 “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儿子娶我之前和那杨柳勾勾搭搭,不少人看见了。”刘桂英莽,自觉占理,扯着嗓子开嚎。 胡老太哼笑:“你也说了,那是娶你之前,娶你之后,我家二山有做啥对不起你的地方不?刘桂英,做人凭良心,你不能趁我和二山不在家,就瞎说!” “那你们去县城为啥不告诉我一声,为啥不带我一起?”刘桂英不服气,质问道。 胡老太神情复杂:“你啥性子啊,跟你说带我这老不死去医院检查,你能舍得兜里的钱?” 这话直戳刘桂英肺管子,她哭得更凶。 “那钱也有我一份,我有资格不同意。” “是是是,你有资格不同意,那你也不能在家乱造谣,败坏我儿子名声!”胡老太越说越生气,抓起笤帚开打。 刘桂英上蹿下跳,跟猴子似得,嘴上根本不服气。 “老胡家欺负人了,胡老太要打死我!” 甭管闹得多凶,看戏的围观群众愣是没挪一下脚。 这不,长渊领着九池到时,刘桂英已经浑身负伤,从头到脚就嘴硬,死活不认错,坚决认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见长渊,她哭嚎着指桑骂槐:“胡二山,你丧良心!当初老娘就不该嫁给你遭罪,一辈子没享过福,现在还瞒着我带你老娘去县城检查,那钱有我一份,你还我!” “啊——” 胡老太薅住她头发,凶残无比。 “有你一份,那也有老婆子一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长大,咋地?现在孝敬老婆子你还拦着?昧良心的玩意儿,生个儿子跟你一样昧良心!” 战斗到这阶段,基本属于无差别攻击,互相戳肺管子。 “不准提我儿子!” 刘桂英反抗:“要不是你和你没用的儿子,我儿子至于过这种生活吗,他应该高人一等,啥都享受最好的。” 听到这话,胡老太感觉这女人比她更需要吃药,脑子没病吗。 “你疯了吧,你儿子过得差,你怪老婆子我?” “这些年有没有努力卖菜?有没有扩大规模?卖的菜是不是比其他摊子新鲜?” “这些问题都是要思考的,有时候多找找自己的问题,好吧。” 刘桂英惊呆了,感觉浑身被刀成马蜂窝,一日半不见,胡老太功力见长。 见此,胡老太得意洋洋,这次去县城她可没白去,这是她学到的新知识,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真舒服。 “咦!二山,这谁家孩子?咋和你长的有点像。” 此时,人群里不知谁发出疑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原子弹。 本已服输的刘桂英死鱼打挺,‘蹭’的活了,两颗眼珠子如雷达一般,精准扫描到九池身上。 随后,她看一眼九池,再看一眼长渊,如此重复三次,终于确定,怒火腾起。 “胡二山!你还说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他是谁?” 啪! 胡老太一巴掌朝脑袋上打:“这是我表侄孙,你长点脑子成不成,自从和你结婚二山就没出过台花镇,他就算有花花心思也得有机会啊。” 老实人要崛起6 于是,就如同瘪掉的气球,刘桂英酝酿一日半的怒火,泄了。 在胡老太的凶残面前,甭管是啥妖魔鬼怪,统统蔫了。 一直等到傍晚,刘桂英才彻底反应过来,她从房间里跑出来。 “你们啥意思,以后家里要白养一个表亲侄子!我不同意!” 院子里,歇凉三人组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继而又转回去,接着聊天。 刘桂英彻底炸了,她跑到他们面前蹦跶。 “我不同意!听到没?我不同意!” 奈何,没人搭理她。 观众离席,无人再欣赏刘桂英的大戏。 这不,察觉到这一点的刘桂英跑回屋,给胡鹤天打电话。 那头一通。 她立马哭起来:“鹤天,你赶紧回来,要不然咱家就要被你爸给别人了,他和那老不死的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半大小子,说是啥表侄孙,以后就得住咱家里。” 她一股脑全说了。 那头半晌没声音。 噗! 不知谁没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 肆意的嘲笑声从听筒传过来,刘桂英脸白了,她咬牙:“你谁?干啥拿我儿子电话,赶紧还给我儿子,不然我报警!让警察抓你。” 哪曾想,那头笑声更大。 见此,刘桂英急坏了,她没啥文化,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丧良心的玩意儿,你们······呜呜~” 许是听到哭声,那头人良心作祟,没继续笑了。 “阿姨,我是胡鹤天的同学,他把手机输给我了,不是我拿的。” 这解释还不如不听,一听,刘桂英哭得更凶了。 不是因为胡鹤天把手机输掉了,而是,她觉得孩子在外边日子过得太苦了,都得拿手机抵债。 “你把手机还给鹤天成不?他欠你多少钱?我还你。”她抽抽搭搭说。 那头没犹豫,果断答应:“那敢情好,阿姨,胡鹤天差我两万块,您直接转给我就成。” “什么!” 刘桂英捂着嘴尖叫。 “两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胡家卖菜,一年到头的收入勉强够开支,根本存不下钱。 两万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天文数字,费尽全力才能凑出的数额。 “欸,爱意,分明是您说要转给我,又不是我硬找您要的,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你儿子差我的钱。” “一共二万三,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还给他免了三千,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啪! 对方越说越生气,干脆直接挂断电话,懒得掰扯。 刘桂英哭声一顿,抱着听筒:“喂!喂!” 随后,哭声惨绝人寰,幽怨婉转,听得人背脊一凉。 屋外。 胡老太没好气的闭眼,深呼一口气,手里捏着戳毛线的签子狠狠颤抖,是快遏制不住的怒火。 “晦气!” “您小心戳手上,咱去买一件不就成了,非得自己做吗?”长渊看的心惊胆颤,忍不住多嘴。 于是,他遭受到眼刀子攻击。 “呵。”戴上老花镜,老太太眼底的锐气丝毫未减,一如既往地杀气腾腾。 “你懂啥,咱们小正齐啊,穿奶奶亲手织得毛衣,一生无忧,一生平安。” 同一时间,两人的视线投向角落里的九池。 冷酷男人自从来到这方小世界,就格外沉默寡言,又因这具少年模样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孤僻的小孩,惹人怜爱。 许是很少得到这种关爱,所以,即便是冷静自持的九池,都略显无措,耳朵泛红,还故作不在意的样子。 没有人会拒绝温暖,哪怕是一直生活在冰冷中的人。 就在这时,长渊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宿主注意!男主重生,已在回家途中。】 嘎吱! 和谐气氛瞬间被打破,晦气玩意儿即将抵达。 “怎么线不够。”胡老太拧眉,将织好的毛衣片放好,“我去孙贵家买团毛线。” “我去吧。”长渊每每看见老太太生龙活虎的乱跑,就害怕。 这么大年纪的人,咋就不能消停点,老实待着不好吗。 顿时,胡老太满脸嫌弃:“你价都不会讲,回回被人坑,老婆子才不敢让你去。” “噗。”九池捂嘴偷笑。 长渊惊奇,以至于忘了反驳,他瞳孔瞪圆,望向角落里清秀的少年。 “你笑了!” 少年收敛情绪,藏于矮柚子树下的脑袋猛地回首,树叶半遮,细碎的光线印在如黑曜石般的黑眸中,明亮、耀眼。 “你的任务,出现变动了。” 长渊眼底的惊奇一点点散去,沉默点头。 “习惯了。” 这破任务变数越来越多,机关算尽,却不知下一秒是结束,还是又出现了更大的麻烦。 九池清澈的眸子里划过讥讽,没半点掩饰:“还是那样无趣。” “胡二山!咱儿子出事了!” 一道声嘶力竭的怒吼将长渊拉回来,让他再度成为一位憨厚的老父亲。 只是,如今‘憨厚’二字需大打折扣。 刘桂英冲出来,扑到长渊跟前,神情慌乱:“二山,咱儿子出事了。” “你又瞎咧咧啥,鹤天去读书,又不是去犯罪,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长渊推开她,义正言辞道。 “不!”刘桂英着急,“真出事了,咱儿子在外边遭老罪,到处欠钱,这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不然鹤天那么懂事的性子咋可能到处欠钱呢。” 听到这话,长渊瞬间绷不住了。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我知道的那个胡鹤天?” 刘桂英正着急,见他装疯卖傻,气得想捶人:“胡二山,鹤天是你亲儿子,你不能不管他!” 长渊不接茬:“这时候想我管了?以前我说啥算过数,你们母子俩主意大,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别指望我。” “王八蛋,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刘桂英惯用手段威胁。 既如此,长渊也摊牌:“不过好啊,不过没麻烦。” “你丧良心!”刘桂英一把鼻涕一把泪,推搡长渊,试图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 奈何,长渊的道德时有时无,时高时低,捉摸不定,全凭心情。 忽然,刘桂英哭声一顿,估计是脑子里水灌满了。 “你和你娘早看我不顺眼了,就想把我赶出你们老胡家,好把所有东西留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兔崽子,让我和鹤天啥也落不着是吧!” 老实人要崛起7 这话锋转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过,长渊稍稍一想,思绪打开,他恍然大悟:“原来,你才是孤勇者。” 别说刘桂英,就是九池都懵了,完全跟不上长渊的脑回路。 “孤勇者?老娘是个屁,这些年在你老胡家累死累活,现在看老娘老了,没用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开?想得美!” “胡二山,你敢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往后就别怪老娘不念旧情!” 长渊‘蹭’的站起身,双手叉腰,满脸不服气。 “你扯什么狗屁,你嫁给我吃啥苦了?一天吃得比猪多,睡得猪多,嘴巴一抹就去隔壁和那群长舌妇扯闲篇,你说这些话亏不亏心啊。” “我八十岁的老母亲还下地干活呢,你每天往菜摊上一坐,就等着钱飞进你兜里,做白日梦都没这么快的。” 刘桂英万万没想到他会反驳,毕竟这些年刘二山憨厚老实惯了,不管她说什么,他从不反驳。 一个人对你好时,可能会忽略,但要是一个一直对你好的人,突然转变态度,这种落差感会很强烈。 此时,刘桂英就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浑身凉透,冻得心尖一颤。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刻薄的脸上很快浮起怒气,她尖叫:“刘二山,老娘不和你过了!离婚,对!老娘要和你离婚!” 她嘴皮发紫,一张脸丑态百出,狠狠抵在长渊跟前,唾沫星子横飞。 说实话,有点臭。 这不,长渊捂嘴朝后退,眼底却攒满惊喜。 “离离离···婚!” 自以为吓到他的刘桂英,见他这副话都说不转的模样,瞬间洋气起来,脸上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感。 “现在知道害怕了?老娘跟你说,晚了,除非你给我道歉。” 长渊咽口水,有点激动:“你说话算数不?” 刘桂英拧眉:“磨磨唧唧!赶紧道歉,道完我就原谅你,还得去找儿子,你别耽误时间。” “好,我选离婚!”长渊一拍大腿,他正愁怎么摆脱这疯婆娘呢。 没想到啊,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凑巧了。 刘桂英满脸的洋气一点点瓦解,磕磕巴巴问:“你···你说啥?” 长渊笑眯眯:“我选离婚。” “刘二山!你没良心!” 刘桂英疯了,手指着长渊鼻尖破口大骂,这根本不算啥,她还乱砸东西。 更为重要的是,她扯坏了胡老太没锁边的半截毛衣。 一想到老太太织的多费劲,长渊就背脊发凉,不约而同,他和九池对上视线。 身旁,是发疯的刘桂英;身前,是一地散落的毛线。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 ············ “离婚!必须离婚!” 是夜。 胡家灯火通明,胡家几房亲戚都来了,挤满小院。 刘桂英不但没消气,反倒更凶,她仗着众人劝和不劝分,愈发放肆。 “桂英,你和二山过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拉扯大,别犯傻,离婚你可吃大亏了。”大伯娘说。 不曾想,刘桂英压根不慌,她嘚瑟道:“鹤天有良心,肯定跟我走,我才不怕。” 这话一出,院内的几房叔伯眼神不悦,纷纷瞥向长渊。 “嗯嗯嗯,跟她走。”长渊连忙附和。 见此,院内叔伯脸色黑了。 “二山他娘,你说句话啊。”大伯娘无奈,只能望向门口织毛衣的胡老太。 先前,胡老太拿毛线回来,见满地毛线和发疯的刘桂英,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好在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一缓过来就冲刘桂英又骂又打。 那架势,活像是要吃人。 幸而,两婆媳经验丰富,不至于把人打出好歹。 就这,长渊和九池看着都害怕。 他俩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疯狂的人,但没这瘆人。 后来,刘桂英嚷嚷的声音实在太凄惨,把周边几家都招过来,这场战争才宣布结束。 不过,新一轮纷争敲响钟声。 刘桂英开始闹离婚。 她就是闹,但没实际行动。 这可把长渊急坏了。 恰逢,几家关系近的亲戚过来,就成了眼下的局面。 此时,胡老太轻哼:“让他们离,一个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还不如离了清静。” 一听这话,众人无语。 刘桂英又哭起来,她指着胡老太:“死老婆子,你就是想撺掇我和你儿子离婚,好养你那侄孙是吧!” 别说,不对付多年,可论谁对胡老太最了解,那也非刘桂英莫属。 胡老太不悦抬头,指着她呲牙咧齿:“刘桂英,老婆子的确想让正齐留下来,但老婆子没指望你们养他。” “说的好听,他待在这儿,吃的喝的哪样不是我的?”刘桂英满脸蛮狠。 “胡扯,老婆子捡垃圾,种地,咋就吃你的、喝你的呢?刘桂英,你到底因为啥事闹?缺心眼玩意儿,半颗脑子都不长,活该你倒霉。” 话音落下,刘桂英懵了。 闹半天,她终于想起胡鹤天了,本是因为亲儿子闹得,结果闹着闹着把儿子给忘了。 她满脸无措,甚至带着几丝害怕。 “鹤天还下落不明,咋整?” 胡老太翻白眼,满心瞧不上她:“连亲儿子都能忘,你真厉害。” “这时候你还说风凉话,你到底是不是亲奶奶!”刘桂英又崩溃了。 “亲爹亲娘都管不明白,老婆子更管不了。”胡老太收起簸箕,转身进屋。 几房亲戚一看这架势,约莫知道咋回事儿了。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相继离开。 刘桂英拽着长渊:“胡二山,老娘跟你说认真的,你要是不去找鹤天,咱就离婚。” “我早跟你说了啊,我选离婚。” 长渊耳朵都听麻了,遇到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儿任务难度直接加倍,要还是自家人,那就是超级加倍。 抓住机会,一定要摆脱,千万别想做大善人,认为自己有能力可以感化对方。 能为难别人,就一定别为难自己。 这是长渊吃了亏、上了当才明白的道理,血一样的教训。 “胡二山,你别后悔!” 老实人要崛起8 刘桂英恶狠狠瞪完他,负气回房间收拾东西,心底期盼着他能去道歉,到时她再原谅他,两人就能一起去找孩子了。 然而,她想的好,奈何长渊不配合,就琢磨着啥时候正式离婚,美好的生活正在朝他招手。 苦等一夜,见长渊没任何表示,刘桂英彻底心凉了。 她决定不再念及旧情,这婚一定要离,往后就算对方回头,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原谅。 刘桂英边在心底将狠话统统讲一遍,边掉眼泪收拾东西。 虽然男人她不要了,但儿子她还是要的。 这不,拿完离婚证,她马不停蹄就踏上了寻找胡鹤天的征途,义无反顾。 临别前夕,她还在跟长渊放狠话。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人海,长渊才坐上班车返回台花镇。 一下车,就被胡老太堵住,老太太腿脚麻利,冲上来问:“真离了?” 长渊把绿本本塞给她看。 胡老太拿手里,眯着眼翻来覆去看半天:“这是啥?” 长渊这才想起来老太太不识字:“离婚证。” 意料之外的,胡老太情绪低落,哪怕看不懂,也拿着绿本本看了半天,眼底是快化为实质的哀愁。 不过,仅仅半日。 次日一早,老太太斗志昂扬,又背着她的背篓出去捡垃圾了。 乡下人节省,舍不得吃喝,瓶瓶罐罐、废纸都自己捡着,等收废品的来了好换钱。 于是,老太太得走大半天才能捡到一点能卖钱的‘垃圾’,尽管如此,她也乐此不疲,不愿停下来。 在她身上,长渊看到了,‘认真生活’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羡慕的。 活得太久,久而久之,对生活麻木,他似乎丧失了‘认真生活’的能力。 “九池,我带你去学校。” 柚子树下的少年猛地偏头望过来,眼神锐利:“什么?” 长渊耸肩:“老太太说要送你读书,我也没办法。” 九池眼角溢出讥讽:“这种破破烂烂的家庭里还有钱送我去读书?” 长渊微愣,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九池的尖锐,情绪波动异常强烈。 “你怎么了?” 九池眼底划过暗芒,垂下头:“没事,我不用读书。” 长渊走过去,在他身旁石凳坐下,苦口婆心:“老太太性格固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要是不去读书,她能把我撕了。九池,为了我的任务,你稍稍牺牲一下成不?” 他特别真诚,眼底攒满笑意,也是真的想看九池去读书的样子。 应该会很有趣。 九池闭眼:“不去。” 少年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君,下凡仙游,只待何时归。 同为快穿局员工,对此长渊感到自卑,为啥他就没有这种气势呢。 而这些在九池出现在台花中学的那一刻,全都平衡了。 在胡老太的强硬态度下,九池以朱正齐的身份,正式成为一名初二学生,开启读书生涯。 那日,长渊躲在屋里捶床大笑,眼泪花直飙。 不过,他笑早了。 等把九池送进学校,胡老太又做起米酒的生意,白天侍弄庄稼,稍微得闲就去捡垃圾,晚上回家吃完饭,就忙活米酒。 长渊跟前跟出的劝:“正齐的学费我出,您每天搁家做点小事情就行了,别到处跑。” 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啊。 胡老太充耳不闻,用簸箕在水龙头下洗米。 “老娘,您听到我说的话没有?”长渊凑近,语气急切。 屋里,昏黄的灯亮起,九池在堂屋写作业,时不时瞥过来一眼,笔头快杵烂了,性子愈发不耐。 他手下摁着的仿佛不是作业,而是烫手山芋。 “正齐是老婆子要带回来的,只要老婆子活着一天就管他一天,和你没关系,好好养你的娃。” 胡老太洗完米,才抽空回长渊一句,嘶哑的声音中,满是坚定。 长渊哑然。 任由胡老太端着簸箕去厨房,而他和九池对上视线,有一种冥冥之中无法逃脱的宿命感。 不能这样下去。 一道声音在心底响起,敲醒长渊心神。 这是他的任务,并不是九池的。 当即,长渊走进厨房,狭窄的屋子墙皮脱落,光线昏暗,胡老太眯起眼,动作缓慢,每一下都像是在摸索前进。 “我和刘桂英离婚,孩子归她,往后我好好养正齐,等他长大了兴许还能管我养老。” 闻言,胡老太动作顿住。 “胡说,鹤天虽说和他妈更亲,但是,你是他亲爹,你养他长大,他不会不管你的。” 长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说:“甭管那些,反正正齐归我养,您别操心了。” 胡老太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以前的日子太苦了,以至于现在都不敢歇口气,总想着多做一点,就能给后辈减轻点负担。 “能管一点是一点,总不能把担子放你一个人身上。”胡老太固执,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长渊无奈,离开厨房,回到房间开始琢磨赚钱的法子。 眼下背景不错,外边大城市经济发达,各行各业兴起,只是,让胡老太进城她死活不会干,人老了就想守着故土,一日日熬。 既然走不掉,那就只能在这块土地上想办法。 台花镇,土地肥沃,山林居多,适合种植和养殖。 这不,长渊熬夜学习这两个方面的知识后,大早上爬起来做好饭,顺便通知家里两位成员。 “我打算开养猪场。” 饭桌上另外两人同时抬头,眼睛里带着措不及防。 “菜卖的挺好,咋想去养猪?”胡老太平静问。 长渊如实回答:“咱们镇上家家户户都有田,卖菜收益太低了。” 桌上安静。 等吃完,胡老太搁下碗筷:“那养猪,能成不?” 她问的忐忑,种了一辈子地,对其他事情她带着天然的恐惧,总觉得做不成功就得饿死。 长渊点头:“能成,咱们镇上乃至周边几个村都没养猪场,咱们做起来之后销路完全不用担心。” “哦。”胡老太一知半解,听得云里雾里,还是说,“那去试试吧。” 说罢,她起身朝屋里走。 老实人要崛起9 没一会儿,胡老太拿用废报纸裹得层层叠叠的一包东西,到厨房找长渊。 她布满老茧的手,将东西搁在橱柜上。 “二山,这是娘存的钱,你拿去。” 长渊懵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正洗碗,湿漉漉的手不好碰东西,忙说:“您拿回去,我有钱。” 胡老太才不信:“你有啥钱,鹤天读大学,一年那么多学费,给你就拿着,想做啥好好做,娘也帮不了啥。” “真不用。”长渊在这里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你娘觉得你没钱’是啥感觉。 原主账户上的确没钱,但他可以想办法搞钱啊,凭借他这些年学到的技能,赚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许是出了钱,胡老太对开养猪场这件事格外上心,也不出去捡垃圾了,逮着长渊就问进度,生怕他办事不牢靠。 长渊欲哭无泪,他该怎么解释,这养猪场不是说开就能开的,还得打申请,办各种证明。 反正胡老太很急,她还计划多租几块地,种玉米喂猪。 幸好,长渊听到了她和别人讲话,及时阻止了这件事。 他开养猪场是为了努力赚钱,让胡老太安享晚年,别那么操劳。 这要让老太太去租地,他的初衷岂不是全白费了? 时隔半个月,各种申请终于下来了。 养猪场正式动工,长渊松了口气,总算转移了胡老太的注意力,整天被老太太缠着问东问西也挺瘆人的。 一拿到证明,长渊便请工人盖养猪场,短短十来天的功夫,就盖好了。 不过,当初选址的时候特意选了个僻静地方,离家就有段距离,来来回回路上耽误不少功夫。 而且,这猪场也得人守着,不然出点意外,真没地方说理。 于是,长渊就在隔壁弄了间小屋子,将就住着。 ‘嘟嘟嘟——’ 长渊回头,见货车司机开车过来。 “呦,几天不见,你养猪场都开起来了啊。” 货车司机姓刘,真论起来,他和刘桂英还是亲戚。 “嗐,瞎折腾,你咋有空来了?”长渊客套。 之前十多年,原主卖菜的货都靠他拉过来,交情不浅。 “听说你开了养猪场,过来看看。”刘涛掏烟,给长渊递一根。 不多时,两人站在稀松的土路上,吞云吐雾。 “你到底咋想的,和桂英离婚,孩子也不要了?”刘涛眼神复杂。 长渊笑:“她成天在家闹,啥啥都不合心意,谁也经不住啊。” “那也不能离婚啊,你们都多少年了。”刘涛急切道。 长渊挑眉,若有深思瞥了他眼,模棱两可说:“算了,事情都这样了,我也累了。” 刘涛扯住他胳膊:“别说丧气话,你要后悔了,兄弟帮你。” “咋帮?”长渊摁灭烟头,黑烟擦在指尖,他捻了捻,缓缓落下。 “我前几天在县城看见你媳妇儿和大侄子了,我帮你把人劝回来,到时候你们好好过日子。”刘涛压低声音,故意卖好。 长渊假装思考,犹豫几秒:“还是算了,往后不用跟我过苦日子,挺好。” 见他转身要走,刘涛真急了,忙挡住路。 他情真意切的劝:“你媳妇儿这辈子没离开过台花镇,在外边能过多好?好歹夫妻这么多年,你也别和她赌气,服个软,让她回来。” 见长渊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刘涛一咬牙,一跺脚。 “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这次是你媳妇儿让我来的,她后悔离婚了,现在想回来和你好好过日子,就等你一句话。” 长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老刘,麻烦你了。” 刘涛眼底划过急切:“老胡,你表个态,到底啥想法。” 问到这里,长渊几经纠结还是摇头:“算了吧,现在挺好。” 说罢,他推开刘涛进屋,临到门口才顿住:“进来喝杯茶?” 彼时,刘涛勉强挤出几分笑意:“不了,还有货要送。” 话落,他转身离去,脚步凌乱、急促。 等背影彻底消失,长渊才敛起温和,锋利乍现:“系统,最近没出去吃瓜吗?” 【马上去。】 困呼呼的系统一听吃瓜,瞬间精神,它跑的飞快,几乎呼吸之间就没了踪影。 看来,这次更新升级,确实让它无聊透顶。 半夜。 系统气喘吁吁跑回来,手握特大瓜。 【长渊,别睡了!那渣男贱女白眼狼准备害你。】 长渊刚睡下没一个小时就被吵醒,惺忪双眼,靠在床头,浑身慵懒:“说。” 【据本统历经千辛万苦,跟踪刘涛抵达县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刘桂英和男主在他家住着,而且,关系不一般!】 “说重点。”长渊头痛欲裂。 【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我去翻了本次任务的资料,刘桂英后期那位丈夫——孙福,就是如今的刘涛。】 长渊打哈欠的动作一顿,眼底困意消失殆尽:“有点意思。” 【根据分析,我还有一个超大胆的猜测,或许男主根本不是原主的儿子,而是刘桂英和刘涛的。】 “擦!?”长渊瞪圆双眼,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如果统子猜测成立,那祈愿者还不得炸了? 祈愿者所有的心愿都建立在,那是亲媳妇儿、亲儿子的份上,如果不是,得完。 幸好经过上次,快穿局的规则完善,祈愿者一旦确定心愿就不能中途改变。 不然,他又得重新制定任务计划,麻烦。 和他猜测的一样,祈愿者在后台听到这话,直接炸了,要求换心愿,奈何没人搭理他。 好歹灵魂在世间存活那么久,结果连始末都没搞清楚,停留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尽管长渊拒绝了,但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摆平。 三天后。 刘桂英和胡鹤天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胡家门口,两人明显在外边过得不差,从头到脚换新,精神面貌都不同了。 周边邻居见此,脸上纷纷划过诧异。 “哎呦,桂英回来了啊,这进了城就是不一样,我差点认不出来了。”王婶子边嗑瓜子边朝这边走,眼底全是八卦欲。 刘桂英刻意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前挪了挪,难得客套起来。 “说啥呢,咱们认识多少年了,咋能认不出嘞。” 老实人要崛起10 如她所愿,王婶子的视线立马被他们母子拎着的东西吸引,近似贪婪的目光,恨不得把眼珠子塞进去探查。 “哎呀,都是好东西嘞!” 得亏王婶子这大嘴巴,不然其他人还真没注意到这几袋东西,然而此刻,所有视线都在几袋东西上。 好家伙儿,都是他们这里没有的稀罕货。 “县城买的吧?” “咋可能,县城的商场我都逛过,可没见过。” “那指不定是从胡鹤天读书的省城买的,肯定是好东西。” 议论纷纷,没压低声音,刘桂英越听越得意,一脸神气。 “前些日子和老胡吵了一架,我出去走了走,幸好有鹤天陪我,开导我,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真要计较那日子就不过下去了。” 适逢胡老太走出来:“闹啥,老婆子搁屋里都听见动静了。” “胡婶,你儿媳妇回来了!”王婶子大声嚷嚷,生怕她听不见。 闻言,胡老太视线一扫,看到刘桂英和胡鹤天时,表情有一瞬的怔愣。 “娘,我和鹤天回来看您了,这是特地给您买的补身体的保健品,可贵了。”刘桂英几步过去,拎着东西在胡老太面前晃悠,刻意拔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见。 王婶子插嘴:“胡婶,你福气真好,二山开了养猪场,现在桂英也回来了,总算是苦尽甘来,往后再也不用跟咱们这些街坊邻居借钱给鹤天交学费了。” “死婆娘,谁让你说这些的!”老王气急败坏,冲上前拽着王婶子便走,凶神恶煞。 偏偏王婶子才不怕他,嘴里还嚷嚷:“咋地,我说错啥了,我这是替他们高兴。” 随着越来越远,声音渐小。 只是,大家都在一条街上住着,即便声音小了,却还是能听见。 一时间,胡家人脸黑,碍于当事人早已离场,再大的脾气也不好发作。 胡鹤天不耐烦吼:“堵在门口干什么,热死了,赶紧进屋。” 他推开胡老太,大步踏进去。 恰巧今天周末,九池没去学校,正坐在院子里写作业,两人正好对上。 胡鹤天停下脚步,眼底划过阴狠,双手握拳,出口讽刺:“你就是那个妈早死,爹不要的野种,赖在我家真不要脸。” 换个真正的少年人来,听到这种话绝对绷不住。 奈何,九池并非真正的少年人,他见过的、听过的,比这恶劣太多,而此种行径,再也勾不起他半点情绪。 淡淡瞥了眼胡鹤天,他重新垂下头,翻开手里的书本。 殊不知,这一系列动作彻底惹恼胡鹤天,男主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命不凡,以自己为整个世界的主角。 任何不臣服他们的家伙儿,最终都会走上不归路,结局凄惨。 “我让你看!” 胡鹤天冲过去,抓起桌上的书本就开撕。 九池眼眸晦暗:“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哈,该死的小鬼,自己亲爹不要你,就想赖在我家,凭借可怜博取我爸和奶的同情······” “闭嘴!”胡老太听见声音,立马跑进来呵斥。 然而,胡鹤天是闭嘴了。 但九池也动手了。 “鹤天——” 刘桂英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响彻半条街。 刚散去的观众,行至半路,听到这一声又连忙掉头,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九池一个过肩摔,将胡鹤天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他装作不经意碰到桌边的簸箕,里面毛线混着剪刀掉落。 很不巧,剪刀插进胡鹤天大腿,鲜血瞬间浸湿地面。 这一出将刘桂英吓坏了,站在原地捂嘴发愣。 胡老太很快缓过来,进屋拿毛巾捂住胡鹤天的伤口,正好看热闹的村民抵达,见场面皆呆了。 “大家伙儿帮帮忙,把人抬到诊所。”胡老太请求。 这种时候大家当然不会推辞,谁还没个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啊,大家动作麻利,小心抬起胡鹤天,疾步赶去诊所。 此时,胡老太扶着膝盖站起身,喘气太急,心口疼起来。 她稍稍摁了摁,拽住一旁九池的胳膊:“孩子,去找你表舅,让他赶紧回来,你就待在养猪场,外婆不去找你,你千万别回。” 九池眼神有了波动,在老太太急切的视线下,他妥协点头。 “您和我一起过去,这里长···表舅能处理好。” 胡老太扯起一抹笑,告诉他:“胡鹤天性子像他娘,这件事你表舅处理不了,外婆跟过去能压住他们娘俩闹,别怕,外婆会解决。” 九池张嘴,却发现说不出那些话,太肉麻了,他从未说过,也不可能说。 紧闭双唇,他转身离开,脚下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看到那座简陋的屋子,烦杂的情绪才得以平复。 “怎么来了?”长渊提着桶,叼着烟,站在泥泞小路上问他。 “快去帮忙,刘桂英和胡鹤天回来了。”九池气息不稳,他想多说一些过程,却不知从何讲起。 那点久违的良心突然觉醒,困扰住他。 脑海里缺失了一块,不过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别心软,别心软······ 长渊把桶扔给他,临走时不忘叮嘱:“帮我把猪喂了。” 于是,九池提着桶,满脸无措,他想,还不如让他再去打一架。 台花镇偏僻、贫穷,没有医院,只有一家很小很小的诊所。 长渊抵达时,从诊所里传出惨叫,而诊所外,是刘桂英的哭嚎声。 见他来,她立马疯了,张牙舞爪的扑向他,手脚并用,活像是要撕人。 当然,长渊不会傻乎乎站着给她打,躲闪及时:“刘桂英,你别发疯!” “胡二山,你踏马不是人!”刘桂英被拦下,只剩一张嘴有战斗力。 不过,单单是这一张嘴就足以喷死人,不能忽视。 “你和你娘都不是人,收留那么一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你瞅瞅他把鹤天打成啥样了?” “要是鹤天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和你们没完!” 胡老太推开长渊,站出来为九池证明:“老婆子当时亲眼所见,是胡鹤天撕碎正齐的书本,正齐反抗时碰到桌上的剪刀,不小心扎进胡鹤天大腿,这件事真要论多错,也是你儿子挑衅在前。” 老实人要崛起11 闻言,刘桂英猩红双眼,恶狠狠瞪向胡老太。 “死老太婆!你到底是不是鹤天亲奶,这种时候你还帮外人,你死后怎么敢面对老祖宗!” “我娘是不是亲奶,你这个当妈的不是最清楚吗?”长渊扶住摇晃的胡老太,反问道。 里边嚎的撕心裂肺,外边吵的热火朝天。 旁边,看戏的邻居乐不思蜀。 总而言之,今日就不是个平静的日子。 长渊步步紧逼:“咱们离婚了,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说起这里,刘桂英终于想起来正事, 她总是这样,容易被影响情绪,忘掉正事。 她缓气,不知现在这种情况该露出什么表情,预先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出,压根没对策。 这会儿,她无措,又怕闹僵了达不成目的,又怕现在不闹,过后就没机会了,真愁人。 “我不是托刘大哥给你带了话?我后悔了,想回来。” 长渊扯起嘴角,极尽讽刺:“当初离婚的时候,你可说过,这辈子绝不后悔,再也不会踏足这个地方一步。” 提起这个,刘桂英脸色难看,心情烦躁的她压根没耐心敷衍,直接吼:“当初我说的都是气话,谁让你整天为了个外人忽略咱儿子,说到底,鹤天才是你亲儿子。” “是吗。”长渊眼神愈发冰冷。 如果不是有个爱吃瓜的系统,他还真没办法知道,这女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和隔了几房的表哥有染。 后来不小心怀孕,两人怕东窗事发,刘桂英就火速嫁给原主,生下胡鹤天。 那些年,原主做着菜摊生意,而给他送货的司机,在每次送完货之后,趁他忙碌时偷溜进他家里,和他妻子苟且。 真的,很恶心。 “坏了,病人伤口止不住,得赶紧送去县城医院。”双手是血的医院急匆匆走出来说。 “送!”刘桂英猛地回应,冲长渊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啊!” 这种时候最怕耽误,幸而台花镇虽穷,但一辆面包车还是有。 很快,胡鹤天被送到县城医院,因失血过多,需要亲人输血。 没文化的刘桂英以为所有人的血都行,在护士带长渊去验血的时候还浑然不觉,一门心思担心她儿子。 等刘涛赶到医院问她:“怎么样?” “咱儿子大出血,得输血,胡二山抽血去了。”刘桂英如实回答。 啪! 刘涛吓得直接打了她一巴掌,怒吼:“你是猪吗!他又不是孩子亲爹,怎么能给鹤天输血!” 声音过大,导致半个医院的人都看过来,眼神透着震惊。 从未见过给人戴绿帽子,还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刘桂英疼得抽气,话都有点说不转:“啥?不嫩输?那咱儿子咋办?” 事已至此,她仍然不担心东窗事发的后果,因为在她心中,胡二山就是一个没脾气的软蛋,压根不敢为此事跟她翻脸。 女人蠢,总活在过去,从不看现在。 相反,刘涛看到的问题更加全面,他总觉得现在的‘胡二山’和以前有很大变化。 至于究竟什么变了,他说不出来。 说到底,他和刘桂英唯一的区别,只是稍微多了一点脑子。 除此之外,无。 当然,当事人不这么觉得,他觉得他是个大聪明呢。 “蠢货!”刘涛气坏了,双手叉腰,思考办法。 殊不知,这一幕早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 标题也很鬼畜。 【惊!昔日好友给自己戴绿帽,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你永远无法想象,这群网友的嗅觉有多敏锐,他们能从一句话中分析出一箩筐的八卦,连蒙带猜,高低对一半。 浮夸的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长渊拿到验血报告,正在酝酿悲愤欲绝的情绪,哪知,得来全不费工夫。 网友发布的视频短短半个小时内,已经爆了。 现在各路网友闻风而来,一场腥风血雨就此掀起,誓要将这件事闹到人尽皆知。 长渊浏览完,果断报警。 只是,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属于震惊了一众民警。 派出所。 三人排排坐,长渊很激动,指着他们破骂:“不要脸的东西,敢给我戴绿帽,还让我给你俩养孩子,这事没完!” “是你自己蠢,怪谁?”刘桂英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嚣张。 刘涛拦住她:“你少说两句吧!” 刘桂英十分扬起的仰头:“凭啥让我少说两句,这么点事非得闹到派出所,胡二山,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鹤天还在医院躺着呢。” 长渊无语至极,跟煞笔真掰扯不清。 他白眼一翻:“关我屁事,又不是我儿子!” 哪曾想,刘桂英一听这话瞬间急了,扬手就要打人,被民警及时制止。 会议室里。 “你们这事建议私了,闹大了影响不好,你们说呢?”民警队长一脸苦大仇深,显然是不乐意来管这事。 “私了?凭啥私了!”刘桂英率先炸了,她拍桌子,“我不私了,他必须给我道歉。” 民警队长:“???” 长渊:“!!!” 刘涛:“。。。” 这一瞬,窒息弥漫整间会议室,众人无语。 “我给你道歉?”长渊难蚌,“你别是疯了吧,一天天脑子掉了没捡起来?” “胡二山,你少冲我嚷嚷,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我,你儿子都没有,不好好供着老娘,还成天和你老娘欺负我,你不给我道歉,这事就没完!” 卧槽! 上一次听到这么炸裂的发言还是上一次。 幸好长渊什么场面没见过,完全不像旁边两个男人,已经震惊的半张着嘴,眼珠子掉一地,正在进行三观重塑阶段。 “煞笔!” “你骂我!”刘桂英不敢置信。 长渊转头:“队长你好, 我要求他们必须向我道歉,还要赔偿我这些年的损失。” “赔偿个屁,那都是你该花的!”刘桂英尖叫。 啪—— “闭嘴!” 民警队长终于回过神,面容严肃、凶恶:“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再此大声嚷嚷,胡搅蛮缠吗?” 此时,刘涛也找回自己的声音,捂住刘桂英不服气的嘴,讪笑道:“她没文化,您别和她计较。” “呜呜呜~” 老实人要崛起12 会议室外。 民警队长和长渊靠墙站着,叹气声就没断过。 “这事真不能闹大,咱们县最近几年的排名本来就靠后,要这事再闹大了,今年的评选又得完,听哥一句劝,私了吧。” 长渊抹了把脸:“私了可以,但这些年我给他们儿子花的钱,必须还给我。” 民警队长点头:“我去沟通,待会儿你再进来。” 话罢,民警队长推门进去。 门刚打开,里边争执的声音顺着缝隙溜出来,挺脏的。 这不,民警队长又火了,严厉的呵斥。 而这些,在门紧闭后,彻底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沟通的,最终,刘涛愿意赔偿,不过价格上要大打折扣,如他所说,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没有。 这话哄哄别人还成,反正长渊不信。 二十多年的货车司机,走南闯北,私下帮人带货的生意就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上头给的工资。 呵。 “这年头大家伙儿都不容易,他愿意赔偿十万不错了,你咋想?” 长渊抬眼,见民警队长期盼的看着自己,故作无奈:“能咋想,我就是不答应他也拿不出更多的钱,就这样吧。” 除此之外,还有声明书。 从今往后,刘桂英和胡鹤天与胡家没有半点关系,不对,现在叫刘鹤天了。 离开派出所,刘桂英再也压制不住本性,对着长渊一顿喷。 而刘涛站在后边,吞云吐雾,冷冷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制止的打算。 这男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准要涛哥的钱,听到没?”刘桂英语气明晃晃威胁。 长渊撕掉和解书,拽起刘涛开揍,他没有不打女人传统美德,见刘桂英扑上来撕咬,干脆两人一起揍。 “救命——” 声音刚出,就被更重的拳头捶下。 他们嚷的凶,长渊揍的更凶。 周围倒是有看热闹的行人,但秉承着不想招惹麻烦的习惯,没人上前阻拦。 末了,长渊收手,气喘吁吁坐在他俩身旁,一边甩手一边说:“五十万,少一分我每天揍你们三次。” 刘涛眼珠子瞪圆,呼吸急促,扯到伤口疼得脸色发白。 “说好十万。” “谁跟你说好。”长渊不耐,拽着他后衣领把人提起来,附耳低吟,“这件事的确弄不死你,但你贪公司的货,要是爆出来,恐怕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了吧。” 刘涛挣扎的动作没了,浑身冰冷,他直愣愣盯着前方,一排排树木在阳光下傲然挺立。 不知多久,他咽了咽口水,视线缓缓向后转,触及到长渊那张脸时,轻微颤抖了下:“好,五十万。” 长渊扯起嘴角,松开他后衣领,扶着人站好,帮他整理衣领:“我要现金。” 不经意间,手指弹到刘涛的脸,吓得人颤栗。 长渊轻啧,倒没继续为难,转身离去。 “混蛋!我们报警抓他,让他蹲大牢!”刘桂英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刘涛胳膊大声叫嚣。 彼时,刘涛望向近在咫尺的派出所,刚刚那么大动静,他不信里边的人没听到。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里边的人默认了。 刘涛眼神阴鸷,呵斥道:“别叫了,扶我回家。” 刘桂英脸上的凶神恶煞瞬间消失,十分听话:“好好好,我先扶你回家。” 于是,还在医院的男主就这么被所有人遗忘了。 长渊倒没有忘记,因为有系统提醒他,不过,他才不管。 却不想,男主在医院偶遇了他的真命天女,昔日女神——吴娇娇。 当然,这是后边的事,咱们先说眼前。 刘涛早年在县城买了房,岁月淘沙,如今墙皮大片脱落,狭窄的楼道垃圾成堆,时常弥漫起难闻的臭味。 一楼采光不好,明明是大白天,屋内却像是傍晚一般。 “嘶,轻点!” 刘涛光着膀子让刘桂英给他擦药,眉头紧皱,暴躁的情绪毫不收敛。 “诶,我轻点。”刘桂英唯唯诺诺,半点不敢反驳。 然而,不管她如何谨小慎微,刘涛现下看她只剩不耐,如蚂蚁啃噬般的疼痛,拨动情绪。 啪! “啊——” 不由分说,刘涛反手一巴掌打过去,吓得刘桂英哇哇大叫,龟缩到沙发角落,眼泪哗哗掉。 “死婆娘,事情到这一步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回去,能出这档子事?” 越说刘涛越生气,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刘桂英开抽。 顷刻间,撕心裂肺的吼叫响起,这老居民楼不隔音,半栋楼都听见了。 “不是我,不是我···啊!涛哥,别打了。” “还敢狡辩!”刘涛抽的更凶。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哀嚎声消失时,外边的天黑了。 屋内更暗,那点猩红一明一暗,伴随着徐徐燃起的烟雾,刘涛坐在沙发上抽烟。 地上,是苟延残喘的刘桂英,浑身是伤,没一处好肉。 “还躺着干啥,等老子扶你起来啊!” 刘桂英浑身颤栗,忙擦掉眼泪,爬起来。 见她杵在旁边不动弹,刘涛又火了,抓起拖鞋砸:“什么点了,还不做饭,你想饿死老子是吧。” “不是不是。”刘桂英连连摆手,急匆匆朝厨房走。 尽管如此,她仍没想过离开,因为她知道,刘涛打她是因为要赔偿出去一大笔钱,他心情不好,应该的, 而且,她将这一切都怪到长渊身上,如果他不要钱,刘涛又怎么可能打她。 所以,做饭的同时,她心底已经酝酿起报复计划。 饭菜上桌,她老实站在一旁,试探问:“涛哥,之前鹤天说,胡二山活不了多久了,那赔偿咱们拖一拖,兴许就不用给了。” 刘涛开啤酒的手一顿,瞥向她:“我咋没想到这一茬。” 之前刘鹤天忽然跑回来,告诉他们胡二山活不久了,所以,他们商量让刘桂英回去,抓住机会最后捞一笔。 哪曾想,钱没捞到,现在还得搭进去一笔。 “嘿,胡二山那憨货快死了,让他嘚瑟!”刘涛满心畅快,连带着对刘桂英的态度都好了,“坐下吃饭。” “诶。”刘桂英这才敢坐。 很神奇,这两人都没怀疑消息的可靠性。 老实人要崛起13 时隔三日,长渊没等到刘涛送钱过来,却等到老师喊家长。 台花中学。 长渊坐在教导处,看墙角站一排少年,九池那张脸最为突出。 除他之外,另外还有三位家长,正义愤填膺的为自家孩子申辩。 老师一个头两个大,极力控制场面。 “各位家长,麻烦你们先听我说!” “这次事件非常恶劣,几个孩子在教室公然动手打架,我已经询问过了,他们是因为一班的匡思思。” “因为匡思思给朱正齐同学送了一瓶水,被章浩同学看到了,心生不服,纠集另外两位同学,到三班找朱正齐的麻烦。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教导处鸦雀无声。 长渊都听呆了,眼底掀起狂风暴雨,一眼不眨的盯向墙角的九池。 少年厌烦,靠墙上望窗外,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音。 此时,一妇女激动起身:“玛德,那叫匡思思的贱人,分明和我家章浩订了婚,现在又在外边勾三搭四,老娘抽死她!” “冷静!这位家长你先冷静!”老师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面对妇女狰狞面目,一个劲朝后退。 “冷静个屁!我儿子没打错,这种贱人就该打!”妇女完全不听劝,张牙舞爪,恨不得撕人。 墙角下,那个叫章浩的少年得意仰头,脸上的伤还明晃晃挂着,却一点教训没长。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思绪刚落,麻烦就到了。 妇女逮不着匡思思,逮住长渊开骂:“你怎么教孩子的!小小年纪不学会,就知道勾引别人媳妇儿。” “胡说什么!”长渊‘蹭’的起身,“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家孩子长啥样,再看看你家孩子长啥熊样,是个人都知道选谁,还需要勾引?” 听到这话,不止妇女,其他人也投去视线,对两个孩子的样貌进行对比。 打量完,大家不由点头,赞同长渊的说法,确实没可比性。 连叫嚣厉害的妇女也悻悻闭嘴,这年头别说小姑娘,就连年纪大的姐姐也对漂亮少年没有抵抗力。 这不,妇女消停。 老师再度掌握主场:“这件事非常恶劣,朱正齐同学自己反思一下,至于另外三位同学需要回家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学校读书。” 一听这个结论,章浩不干了。 少年黑脸,攥紧拳头叫嚣:“我不读了!” 吼完,他大步冲出教导处。 妇女顾不得争辩,跟着跑出去。 另外两位家长争先恐后找老师求情,到底是在乎孩子读书的。 长渊走到墙角,拍了拍九池肩膀,握拳抵唇,压住笑意:“很好,继续保持。” 旁边两位罚站的少年,眼睛瞪圆了,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开明的家长,羡慕了。 等离开学校,长渊彻底忍不住了,捧腹大笑。 “哈哈哈。” 他笑声每持续一秒,九池那张脸就黑一个度,直到黑无可黑,无需再黑。 “长!渊!” 听得出,牙齿快咬碎了。 长渊懂得起,止住笑声,不过笑容止不住:“别这么小气,我就是笑笑,大不了下回我出糗你也笑我呗。” “滚!”九池不上一点当。 “啧,脾气真差。”长渊小声吐槽。 “分明是你狗!”九池反驳。 不得不说,失掉一块记忆的九池,很可爱。 两人吵吵闹闹到家,惊扰到院子里淘米的胡老太。 没错,老太太还是做起了米酒生意,愣是闲不下来。 “咋啦?” 长渊推开率先进门的九池,嚷嚷道:“老娘,正齐被女孩子送水啦。” 闻言,胡老太脸上浮出笑意,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正齐长的漂亮,容易招姑娘喜欢。” “还为此打架了。”长渊补充。 胡老太收敛笑意,盯着九池打量,紧张问:“那没受伤吧?” 九池垂下脑袋,耳垂泛红,声音很轻:“没。” 老太太紧绷的神情松懈,温和下来:“没事就好,快去放书包,咱们马上吃饭。” 哪知,等九池钻进屋,老太太就用她的松筋铁骨手招呼长渊。 长渊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瞎叫唤。 “您谋杀亲儿子!”他控诉。 胡老太凑近,压低声音:“别欺负正齐。” 长渊委屈,揉胳膊叹气:“您现在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子。” “他从小没娘,亲爹又靠不住······” “得得得,您放心,我铁定不欺负他!”这话长渊都快听起茧子,忙打断。 恰逢九池从屋里出来,这场谈话无疾而终。 吃过饭,三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长渊打着手电筒往养猪场走,途中偶遇老王,两人之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最终,老王悻悻扯嘴角笑了下,慌忙走开了。 【宿主,他婆娘天天在家里骂你。】 “骂我?”长渊一头雾水。 【他婆娘之前让他开养猪场,他不干,现在你开起来了,他婆娘不乐意,就成天在家里骂。】 这理由也是无敌了。 长渊不想评价,他更在乎另一件事。 刘涛那王八蛋咋还不把钱送过来? 莫不是又想出了新的馊主意? 长渊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县城一趟。 这不,周末如期而至。 趁九池放假,能看守养猪场,长渊便坐上了前往县城的班车。 根据系统给的地址,长渊找到刘涛家门口。 咚咚咚! 接连敲了两遍,门内才传出声音,不耐又暴躁。 “谁啊!” 没回应,刘涛更气,攥着一肚子火气,准备开了直接揍来人一顿。 “你是不是······” 嘭! 一拳ko。 刘涛直挺挺倒地上,一时间分不清后脑勺和脸谁更疼。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长渊踩进去,正好撞上从厨房跑出来的刘桂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刘桂英直接开哭:“胡二山,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非得上门找事?” 长渊轻啧,不耐反驳:“瞎了你的狗眼,老子哪里见不得你好?老子分明是不想见你。” 他踩住刘涛的手,问:“说好的钱呢?刘涛,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啊~” 刘涛痛苦摇头:“不是不是。” 老实人要崛起14 “不是,那你咋不送钱来?”长渊咬紧牙关,一边问一边用力踩。 刘涛满头冒汗,疼得浑身蜷缩,挣扎愈发激烈。可随着他挣扎的力道,手上的疼痛也在加剧。 没一分钟,他便放弃了,开口求饶。 “胡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放我一次。” 长渊挪开脚,蹲下身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言下之意,这事没完。 刘涛用手肘撑起身体,语气急切:“我给你钱!” “当初说多少来着?”长渊掏了掏耳朵。 刘涛眼神微闪:“五,五十万。” “六十万。”长渊加价。 “你别太过分。”刘桂英绷不住,叫嚷道。 长渊不管她,抬手掐住刘涛的脖子,静等他的答案。 “行,六十万,我去取。”刘涛不敢拒绝,咬牙答应。 长渊轻拍他脸颊,笑容灿烂:“把卡给她,让她去取,你跟我在这等。” 刘涛的逃跑计划彻底泡汤,只能答应:“···好。” 他倒是想叮嘱两句,可全程都在长渊的监督下完成,他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不大的客厅里,往日刘涛最喜欢靠在沙发上喝酒了,可今天,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双腿忍不住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别怕,你们是真爱吧,刘桂英应该不会卷钱逃跑吧?”长渊故意逗他。 最可笑的是,他真信了。 刘涛瞳孔一缩,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胡哥,你让我去取钱,要是那女人卷钱跑路,咱们都落不到好。” 他激动的心跳加速,刚擦掉的汗水又冒出来。 长渊摇头:“刘桂英对你是真心的,我放心。” “我不放心!”刘涛大吼,眼眶都红了。 长渊捏碎花生壳,碾掉红皮,露出白花花的肉:“那不是更好,正好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刘桂英对你的真心,不用谢我。” 谢? 此刻,要不是没胆子,刘涛恨不得杀了他。 “不!”他摇头,“胡哥,那是我一辈子的积蓄,不能开玩笑。” 长渊把剥好的花生米扔进嘴里,上身前倾,手肘撑着膝盖,嗤弄道:“你一辈子的积蓄,准备给谁?” 刘涛心虚垂头,不敢答。 “让我给你养儿子,你赚钱存着,好算计啊。”长渊笑的灿烂,也可怕。 “胡哥,您听我解释,当初刘桂英意外怀孕,我们是真没办法了,这些年我一直给你带货,收的价格也是市面上最低的,我都是在补偿你啊。” 刘涛狡辩道。 听起来真的毁三观,让人作呕。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长渊反问。 这下,刘涛倒是摇头:“不!这事是我做错了,胡哥,您别和我计较,我保证,往后我绝对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他咽了咽口水:“您现在让我去银行,我取钱给您,六十万!保证一分不少。” 长渊仔细欣赏了下他的恐慌,最终狠心拒绝:“不行,万一你跑了我怎么办?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乖,陪我在好好等着,只要刘桂英拿钱回来,我以后就不找你麻烦。” “那如果她卷钱跑路了呢?”刘涛呆愣愣问。 长渊抓起一把花生塞他手里,疑惑问:“她跑路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涛哽咽,他面容挤作一团,花生落地,他狠狠抓紧长渊的手腕:“胡哥,别这样,那是我一辈子的血汗钱,您别和我开玩笑。” 说实话,长渊不理解,纠缠多年的女人,还生下一子,为何不信任? 在这场三角关系中,最悲哀的无疑是原主。 可现在看来,貌似并不是这样。 “闭嘴。”长渊威胁,“安静等着,不然揍你。” 刘涛不敢再叫唤,浑身无力瘫坐在地,面容麻木,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在他心底,这一刻已经笃定刘桂英会卷钱跑路,或者是,以己度人,他在用自己的思想去揣测别人思绪。 他不相信刘桂英看到银行卡里的数额会不动心,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等待期间,每一秒都是煎熬,尤其是,希望和绝望之中的等待。 他耳边,是长渊剥花生的声音,每一声都在敲击他的心,像是死亡倒计时。 啪嗒—— 门锁响了。 刘涛猛地从地上爬起,手指紧紧攥住裤边、泛白,瞳孔一缩一缩,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了。 门打开,刘桂英提着一个蛇皮口袋出现,浑身狼狈。 这一刻,她就如同一道光,打进刘涛的心底,让男人泣不成声,抱头痛哭。 “涛哥,你咋了?是不是他又打你了?”刘桂英忙拖着蛇皮口袋进来,话比脑子快。 哦,她没脑子。 说完,她还恶狠狠瞪向长渊:“啊呸!昧良心的东西!你要遭报应的。” 长渊从不信报应:“钱呢?” “口袋里。”刘桂英扔下蛇皮口袋,没好气。 长渊轻笑,睨刘涛:“他还怕你卷款跑路,担心的魂不守舍,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闻言,刘桂英满脸不信,更凶:“别以为就能挑拨我和涛哥的关系,做梦!拿着钱快滚,以后别打扰我们过日子,不然老娘拼了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这话换一个人说长渊不一定信,但她是刘桂英,就有发疯的几率。 长渊起身,走到蛇皮口袋旁边,两指扯起口袋往里打量,一叠叠钞票乱堆在一起,他松手,袋皮合上。 “早给我不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多花十万,得得得,我走了。” “祝二位百年好合。” 长渊拎着蛇皮口袋走了,别说,挺有重量的。 等走到无人区,他才将口袋扔进空间。 来都来了,他买了些镇上买不到的吃食才朝回走,行至半路,他猛地一拍脑门,完了,忘记告诉胡老太,胡鹤天不是胡家种这件事了。 上回他回去晚,胡老太等到半夜,见他就问了一句,‘鹤天咋样?’ 他迷迷糊糊回了句,‘没事’。 之后,老太太心大没再问,他也忙完了。 妈耶,这件事该怎么说出口,不会把老太太气进医院吧。 长渊发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蚌。 而话题中心人物,彼时正在谈情说爱,好不自在。 老实人要崛起15 这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男主做完手术,结果发现亲爹亲娘都跑了? 面对护士给的缴费单他懵了,他哪有钱啊。 而这时,他心心念念的女神吴娇娇出现了,作为他上一世的老婆,他理所当然的将缴费单递给她。 尚且年幼的吴娇娇呆愣,不知所措。 刘鹤天不耐,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缴费!” 他眼神很凶,以至于吴娇娇被吓到,颤抖着双手接过缴费单,老老实实去缴费。 对此,刘鹤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正是他老婆,给他花点钱怎么了?以后他所有的钱还不都是她的? 刘鹤天要死不活躺在病床上,如此想。 哪知,没一会儿几个民警进来了,后边跟着吴娇娇,她俏生生的小脸上尽是害怕,指着他说。 “就是他,讹诈我。” “这位同志,麻烦跟我们走一趟。”三位民警黑着脸,瞳孔瞪的像铜铃,眼底都是嫉恶如仇。 刘鹤天:“???” “误会,这都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到局子里再说。”民警态度强硬。 哪怕刘鹤天腿上有伤,他们仍然不松口,架起人就要走,被闻风赶来的护士阻止。 “你们干什么,他的医药费还没付!” 在民警和护士交涉中,刘鹤天拼命挣扎,朝吴娇娇喊:“娇娇,是我啊,鹤天!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吴娇娇吓得后退,她今天是替家里长辈来看住院的亲戚,没想到会遇到这档子事。 这会儿,她心底恶心极了,就盼着警察叔叔把这人渣抓进去关上一段时间,以解她心头之恨。 见没用,刘鹤天思绪飞快转动,突然,他脑海内灵光一闪:“朱丽叶!” 电影里的一个名字出现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走廊,显得别扭。 不曾想,正是因为这个名字,让吴娇娇散去心底的厌恶,错愕的看向刘鹤天。 “你是?” 刘鹤天激动:“我是你的罗密欧啊。” 没错,刘鹤天重生之后为了和女神更近一点,特意创了一个小号,假扮高富帅和吴娇娇进行灵魂上的契合。 你也别看吴娇娇表面上娇娇弱弱的,实际上,她可狂野了。 她网上全名叫:狂野女神朱丽叶。 作为真爱,刘鹤天在茫茫网海一眼就认出了吴娇娇,并且成功挑拨的她与富二代分手。 反正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老套剧情,一切人和事皆为男主所愿而让路。 “你们放开他!”吴娇娇硬气呵斥民警。 可怜民警还在苦口婆心的和护士交涉,哪知,还没说完情况,那边就出现骇人的一幕。 不得已,民警放开刘鹤天。 任由他俩双手交握,情真意切,缠缠绵绵,不可描述。 “你早就认出我了,是吗?”单蠢如吴娇娇,率先开口给刘鹤天台阶下。 这让刘鹤天感动极了,他正愁找借口,不愧是他上辈子最喜欢的女人之一,就是善解人意。 “吴小姐······”民警打断。 “我不报警了,这是个误会。”吴娇娇扭头,态度坚定。 三位民警脸一黑,随后对她进行严肃批评,奈何人心思早跑到男人身上去了,一点不在意挨骂。 对此,民警无奈,只能悻悻离开。 医院内,刘鹤天和吴娇娇回到病房,两人惺惺相惜,活像是认识多年的情侣,眼神拉丝。 “胡鹤天,你的医药费到底什么时候交?” 适逢,护士气势汹汹抵达门口,敲门询问,语气极冲。 于是,和谐气氛被打破。 刘鹤天青白交加,自认这个护士不给他面子,瞧不起他,等他得到巨额赔偿,到时他定要她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瞎叫什么!”吴娇娇一下就怒了。 她站起身,义愤填膺的指责护士:“医院本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就因为你们这些人市侩、冷漠,让医院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还有,病人都在休息,你大喊大叫会影响到病人休息!” 护士直接被气哭了,捂嘴跑开。 吴娇娇犹如打了胜仗一般,得意仰头,轻哼一声。 刘鹤天如今的心情早已不能用感动来形容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娇娇,你对我真好。” “那是,咱们可是好朋友。”吴娇娇脸颊潮红,语气娇羞。 旁边病友一脸难受,真是几辈子都难得一见的油物。 一番卿卿我我之后,刘鹤天提及正事,故作为难:“娇娇,如果不缴费,他们肯定还会找咱们麻烦的,可是我来医院太匆忙,没带钱。” 吴娇娇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势,眼底浮现心疼:“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 说起此事,刘鹤天怒火升腾,咬牙切齿:“这伤并非我不小心弄得,而是一个小畜生,霸占我家,还趁我不备对我下狠手,等我出去,定要好好教训他!” “啊!”吴娇娇惊讶,“怎么这么可恶。” 事实证明,有些人能走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一番吐槽未完,护士长来了,拧眉黑脸,把不耐烦摆在脸上。 “胡鹤天是吧,明天之前不缴费医院就停药了。” 吴娇娇瘪嘴,翻白眼:“神气什么,我现在就去缴费,鹤天,你等我。” “好。”刘鹤天深情款款。 等人一走,隔壁大哥冲他竖起大拇指:“哥们,手段真高明。” 不曾想,刘鹤天狠狠唾弃他:“胡说八道,我们这是真爱!发自肺腑的。” 隔壁大哥:你当我傻? 而这话,被返回拿包的吴娇娇听见,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一切感受都太不真实了。 “只是到医院看望亲戚就能碰到罗密欧,这肯定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它肯定是在提醒我,不要错过良人,肯定是这样!” 吴娇娇双手握拳,格外笃定。 之后,她朝九晚六的往医院跑,比上班还准时,在不知不觉中,她的钱包大幅度缩水,而她完全不自知。 并且,她坚信刘鹤天是富二代,不然怎么可能和她聊天中知道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得亏不知道对方太多信息,不然就暴露了。 老实人要崛起16 在察觉到钱包不富裕后,吴娇娇没任何犹豫回家要钱,她相信,只要她现在对刘鹤天好,他发达了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对了,时隔一周,两人成功从暧昧对象变成有名有份的情侣。 如此,刘鹤天用起她的钱就更理所当然,他现在一点也不着急回家报仇,沉醉温柔乡,不可自拔。 不过,这一次没等到娇俏可人吴娇娇,反而等到了吴娇娇的亲哥哥——吴天明。 壮硕青年冲上来对着他就是一拳:“臭男人!竟敢欺骗我妹妹!找死!” “你——啊——” 刘鹤天话没说完,再出嘴的只剩哀嚎。 “唉,这里是医院,不能打架斗殴,快住手!”护士跑过来制止。 奈何吴天明长的凶神恶煞,这会儿气到没有理智,让护士不敢上前阻拦,而喊叫根本无用。 末了,吴天明拽起如烂泥的刘鹤天,警告道:“再敢纠缠我妹妹,老子废了你!” 鼻青脸肿的刘鹤天艰难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而始作俑者潇洒离去,才不怕他的狠话。 护士收起惊讶的下巴,欲哭无泪打电话:“护士长,那个老赖又受伤了。” 如今整个医院都知道病房里住着个老赖,长的人模狗样,专骗小姑娘给他花钱。 鬼知道那几日,众人见吴娇娇对刘鹤天死心塌地,那叫一个痛心疾首,苦不堪言。 现下,见他被揍,众人心底挺幸灾乐祸的。 另一边。 吴家。 查完自己闺女这段时间的消费,吴母差点晕过去,趴在吴父怀里哭泣。 “老吴,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姑娘,那男人绝对是骗她的,她怎么就不晓得嘞。” 吴父安慰的话还没出口,角落里的吴娇娇已经闹起来。 “你胡说,鹤天才不会骗我,他不过是突发意外,身上没带够钱,鹤天说了,之后会把钱还给我。” 哭泣声一顿,吴父和吴母同时看向她,复杂的眸子里半数是震惊,或许是想不通他们为何养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姑娘。 “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紧接着,吴母的哭声更大,悲伤逆流成河。 吴父唉声叹气,安慰的话咽回肚子里,一整个心累。 适时,吴天明揍完人回来,见屋内场景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容易安分的怒火再度腾起,他想返回去再揍一次。 偏偏这时,吴娇娇还添油加醋:“哥,你没为难他吧?” 吴天明闭眼、深呼吸,告诉自己千万别和煞笔计较,不然气坏身体,不划算。 “没为难。” 吴娇娇正要松口气,又听他说。 “就打了一顿,以后你俩联系一次,我就揍他一次。” 吴娇娇瞪圆瞳孔,破防了。 “哥!你怎么可以打他,你知道他才受过伤吗?而且他身上没钱,现在该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找他。” 吴天明拽住她朝外冲的身体,发狠怒骂:“你疯了?那男人眼神不正,分明对你不轨,你长个脑子行不行?” “胡说!”吴娇娇挣扎,红了眼眶,眼底全是怒火。 “鹤天对我是真心的,你别想挑拨我们的感情。” 吴天明感觉一阵窒息,他这辈子也算是顺风顺水,唯独没想到亲妹是个恋爱脑,这才认识几天啊,就连家人的话都不信了。 难不成他们能害她? “吴娇娇,你好歹读了大学,眼光能不能好点,那家伙儿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你找个棒槌都比他强!” 见势不对,吴父、吴母凑过来一起劝。 “娇娇,你别犯傻,你听话,别跟那男人有牵扯了,不然最后吃亏的人是你。” “娇娇,听你妈和你哥的话。” 殊不知,这一切在吴娇娇看来,完全不理解。 她摇头:“你们明明是我的家人,为什么不能支持我的决定,我和鹤天是真心的。” 吴天明泄气,扶住摇摇欲坠的吴母,眼神晦暗:“吴娇娇,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往后就别回来了,咱家当没你这个人!” “凭什么!”吴娇娇愤懑,“这是我家,你凭什么不让我回来,爸妈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 一向好脾气的吴父忽然开口:“你哥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什么?”吴娇娇仿佛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脸色惨白,全然不敢置信。 吴父抓着吴母的手,一字一句沉稳且有力量:“你今天只要踏出这个家门,从今往后,就别回来了,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吴娇娇抹掉眼泪,很快又泪流满面,根本擦不完,她咬紧唇瓣,期盼母亲说句话。 可她等啊等,吴母只掩面哭泣,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你们别后悔!” 吼完,她冲出去,朝医院跑去。 殊不知,在她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吴母径直晕了过去。 - 医院。 刘鹤天被赶出来了。 他伤势恢复差不多了,只需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即可,偏他不要脸,想待在医院里混吃混住,又不交费。 医院几经容忍,实在忍无可忍,将他轰走。 站在医院门口,他破口大骂,不像是大学生,反而像流氓混混。 他身旁,站着吴娇娇,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她满脸憔悴,发丝干枯,整个人瘦了一圈。 跑出家后,她直接来医院找刘鹤天,却不想,因为挨揍的原因,刘鹤天心生怨气,无处发泄,就发到她身上。 这十几天,他没少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而她心生愧疚,不敢反驳,一个劲忍着。 这举动直接让刘鹤天变本加厉,愈发肆意。 眼下,骂完医院,刘鹤天回头瞪她:“愣着干啥,还不打车,热死了!” 吴娇娇眼神无光,她局促道:“我···我没钱了。” 当初离家她身上就几百块,这十几来天早花光了。 闻言,刘鹤天眉毛一竖,满心不悦:“没用的东西,没钱你不会回家拿吗?” “我因为你和家里闹翻了。”吴娇娇委屈巴巴。 到底是上辈子的老婆,刘鹤天对她也并非全无感情,这不,又心软了。 “别哭了,等老子有钱了,让你风风光光回娘家。” 上一世,吴娇娇跟他的时候,他正发达,吴家几人对他可不是现在这态度。 呵,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儿。 老实人要崛起17 在心底唾弃一番后,刘鹤天带吴娇娇回了刘涛的家。 彼时,刘家狼藉一片,刘桂英伤痕累累躺在地上喘气,刘涛烂醉如泥。 站在门口,见这一幕,刘鹤天惊呆了。 “妈!” 苟延残喘的刘桂英呼吸一滞,继而响起哭声,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伸手扒拉刘鹤天。 “鹤天,呜呜~” “妈,你怎么了?”刘鹤天虽然没啥良心,但对有利用价值的亲娘还是蛮不错的。 刘桂英一个劲哭着摇头,就是不说。 嘭! 啤酒瓶砸过来,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剧烈响动。 “吵死了!” 刘涛晃晃悠悠爬起来,眼神昏沉,盯着他们打量片刻,忽的扯起嘴角:“是鹤天啊,儿子,你回来啦。” “我在医院躺着,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身上没钱?”刘鹤天质问。 提及‘钱’,刘涛立马发疯,抄起晾衣杆四处嚯嚯:“钱!我让你提钱,你们娘俩就是祸害,滚!滚回去!” “啊——” 场面一度失控。 最终,以刘鹤天和刘桂英被赶出门,才罢休。 在楼道里,刘鹤天得知全部过程,气得牙痒痒:“所以,为了六十万,他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刘桂英眼睛哭肿了,泪水还没停。 这段时间她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在她的叙述中,难免添油加醋,全是对长渊不好的说辞。 “孩子,你别怪你亲爸,他心里难受,辛苦一辈子给你攒的钱现在全被胡二山那混蛋拿走了,他想不开啊。” 刘鹤天的怒火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涨,无他,只因六十万。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笔钱应该是他的,现在被长渊拿走,他能不生气吗。 不行,他必须去拿回来,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野蛮生长,毫不讲道理。 “妈,你别怕,我肯定把钱拿回来!” 刘桂英点头,无比信任亲儿子 :“好。” 他们身后,是完全懵掉的吴娇娇。 哭完后,刘桂英注意到她,问:“这是?” “你儿媳妇。”刘鹤天随口答。 因为这句话, 刘桂英眼底瞬间升起敌意,一双吊三角眼睛染着嫌弃,上上下下将吴娇娇浑身打量一遍。 “瘦不拉几的,不好生养。” 一句话直接把吴娇娇给干窒息了,她想过跟刘鹤天会吃苦,会遭受他父母的刁难,但这一切得是建立在荣华富贵之上。 而今,她亲眼看到了刘鹤天的家庭状况,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她深吸一口气,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诈骗! “老女人!这叫骨感美,不懂就别乱说。”吴娇娇眉飞色舞,眉宇间的傲气回来了。 “你这丫头怎么跟我说话呢!”刘桂英立马尖酸起来,“小小年纪一点礼貌都不懂,我可是长辈。” 刘鹤天也皱起眉:“娇娇,这是我妈,你态度好点。” 此刻,吴娇娇早已不是在医院里那个单蠢的吴娇娇,撕掉面具,所有的盛气凌人揭露。 “阿姨,有本事儿先让自己别挨揍,而不是在我面前装逼。” “还有你。”她双手抱胸,转向刘鹤天,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轻蔑且恶毒。 “又穷又抠又废,装你妈装,煞笔!” 俩母子被骂懵了。 吴娇娇装乖的时候很乖,但一旦没有利益驱使,露出本性,会吓到所有人。 “别挡路,滚开!”她蹙眉呵斥。 刘鹤天双手握拳,眼底翻涌着愤怒,喊住她离开的背影:“吴娇娇,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向我妈道歉,刚刚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吴娇娇顿住脚步,轻嗤一声,回头满脸嘲讽:“煞笔,要本事没本事,要家境没家境,住在这种破地方还敢跟我吼,以后离我远点,真踏马晦气!” 骂完,她昂首挺胸离开了。 任由两母子蹲在楼道间跳脚。 “她她她···这谁家姑娘这么没教养,我可是长辈!”刘桂英愤愤不平。 刘鹤天安抚她:“妈,你别生气,这种女人我肯定不会要,就算她回来跪着求我都没用。” 听完这话,刘桂英感动至极,边擦眼泪边说:“鹤天,你受苦了。” 两母子互相安慰,很快又恢复了曾经的自信。 恰逢此时,刘涛推门吼:“待在外边嘀嘀咕咕干啥,还不赶紧做饭,要饿死我啊!” “来···来了。”刘桂英打哆嗦,小心翼翼回。 等刘涛进屋后,她扭头可怜巴巴看向亲儿子,试图让亲儿子给自己撑腰。 哪知,刘鹤天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妈,快做饭吧,我饿了。” ······ 半个月后。 长渊再次见到刘鹤天,其实也不意外,毕竟这男主还指望靠亲爹的赔偿款暴富。 “爸——” 刘鹤天站在院门口,笑容明媚,端的是情真意切。 然而,院内三人反应平平,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并不热络。 见此,刘鹤天心底横生怨气,觉得这几人太不把他当回事了,等他发达之后,绝不会再给他们好脸色。 尤其是,一想到长渊马上要死,他心中的怨气直接转为快意。 “你来做什么?” 长渊扔下手里的活,拍拍手,走到门口询问。 刘鹤天掩下不满,故作可怜道:“爸,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些年,长渊见过的男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看就知道这货没安好心,铁定惦记他腰子。 当下,他脸色板正,制止道:“你别乱喊,咱俩没关系,当初你小,那些错事你不知情,我不怪你,但以后也别来了,免得看到你,我就想起你那不要脸的亲爹亲妈,晦气!” 这话便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戳刘鹤天肺管子,他万万没想到长渊会这般无情。 于是,他满脸不甘:“只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连旧情都不念了?” “什么旧情?咱们有那玩意儿?”长渊一脸惊奇。 “你!”刘鹤天彻底绷不住了,深吸一口气,眼底划过狠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会再念旧情。” 刚刚几秒内,他改变了什么主意。 长渊不知,当不重要。 男主那颗大聪明般的脑袋里,能想出什么好东西呢。 老实人要崛起18 没人知道男主这次来所为何事,因为,在长渊的刺激下,他直接被气走了。 自信满满的来,怒气冲冲的走。 等回到县城,刘涛和刘桂英第一时间围住他,询问结果。 彼时,刘鹤天才想起此行目的,一整个懵住了。 他满心后悔,恼羞成怒:“都怪胡二山,非跟我扯其他事情,害得我忘记正事!” 刘桂英见不得亲儿子自责,忙安慰他:“鹤天,这事不怪你,都怪胡二山太没良心了。” 相处越久,刘涛对这两母子的感情就越淡薄,无他,实在是太蠢了,又自私,又贪婪,还没本事。 他光是总结下来就觉得窒息,一般来说,没救了。 然而,此刻他却还要为了一辈子的积蓄和母子俩虚与蛇委。 “鹤天,胡二山以前最疼你了, 说的那些肯定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多去几次他肯定就消气了。” “我才不!”刘鹤天拒绝,他眼底升起恶毒,“我要让他为了今日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刘涛吓得心尖一颤,他没喝酒,脑子清明的很,正因如此,才怕的紧。 乖乖诶,胡二山好歹养了这臭小子十多年,虽说找他把钱要回去,但十多年的感情不作假,结果这小子一点顾念旧情,是个狠人。 他压下惧意,说出酝酿已久的计划:“胡二山现在开了养猪场,惹得不少人眼红,要是那六十万的消息传出去,恐怕胡家要乱起来了。” 闻言,刘鹤天眼睛一亮,猛地转头看他,称赞道:“好办法!” “不过,怎么才能把消息传出去呢?”在这三人中,刘桂英坏的最浅薄,也最无知,她双眼茫然问。 刘涛咧嘴一笑,那张脸显得憨厚,那双眼却充满精明算计:“这事简单,交给我吧。” 三人自以为计划周密,这次一定能成功。 殊不知,这一切早已尽收统眼,偷偷遁走,回去告状。 这次的小世界,说悠闲也悠闲,说繁杂也繁杂。 长渊站在猪场外,听系统告完状,忽然觉得,这男主还不如里边一百来头猪聪明。 “既然刘涛不想安分,那咱们帮帮他。” 【好嘞。】 隔天,刘涛盗取昔日老东家货物进行倒卖的消息便传开了。 速度之快,望尘莫及。 老东家收到举报,立马进行核查,态度严谨。 很快,就调查出刘涛和主管私下合谋,盗取货物私下售卖,价值约二百五十万。 那天,刘涛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美滋滋吃完饭,正琢磨着该怎么把‘六十万’的消息传出去。 门铃响了。 打开门,警察入内,将他带走。 全程中,刘家三人都是懵的,压根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等他被带走后,刘桂英‘哇’的哭了,拽住亲儿子的衣袖:“鹤天,现在咋办?他到底犯了啥事,警察咋亲自上门抓人啊。” “我哪知道。”刘鹤天不耐,低声骂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消息还没放出去呢。” 于是,这母子俩一个只知道哭泣,一个只知道埋怨,从未想过跟去警察局问问,也对刘涛所犯何事根本不在意。 那之后,刘鹤天倒是想拿‘六十万’生事,奈何台花镇的人不搭理他。 因为,长渊先他一步,将他不是胡二山亲儿子的消息传开了,其中包含六十万,不过全花在了养猪场上。 对此,台花镇无人不信。 毕竟胡家啥家庭,他们街坊邻居的比谁都清楚。 只要没人相信,那刘鹤天所有的计谋便成了灰烬。 他不甘,攒了一肚子回家,恰逢遇到有一伙人在搬东西,刘桂英根本拦不住,推搡下她跌倒在地,哭泣声大的吓人。 站在楼道间,周围不是闹事的人,就是看戏的邻居。 刘鹤天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他眼神微闪,几经犹豫还是转身离开。 他甚至安慰自己,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即便站出去也改变不了结果,还不如躲开,等事情平息了再回去。 对,就是如此。 刘家,本就破旧的房子,在经过折腾之后,显得更加颓败、空旷。 三天后。 刘鹤天回来了。 推开门,见刘桂英麻木坐在地上,周围的家具早被搬空了。 见他,她眼底有了一缕光亮。 “鹤天,他们要把房子收走,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刘鹤天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有种一切都脱离了掌控的感觉,入秋了,手脚冰凉,心更凉。 站在阴暗里,他找回声音:“妈,要不然你回去找胡二山吧。” 窗外,最后一缕光落下,整个屋变得暗淡。 刘桂英眼底最后一缕光消失了,她抱紧双腿:“不,我和你亲爸的事情现在早传遍了,我回去肯定要遭受所有人耻笑,我不!” 事到如今,她倒是知道要脸了。 然而,作为亲儿子的刘鹤天却不放过她,大步走过去,抓住她双肩,低吼道:“你不回去怎么办?现在刘涛坐牢了,你难道要一直等他吗?” “对,我可以等你亲爸出来。”刘桂英干枯的嘴皮冒出血丝,只要抓住一根稻草,她就能活。 “妈!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刘鹤天崩溃。 刘桂英不挣扎了,她沉寂片刻,忽然将他抱进怀里,急声安抚:“鹤天别生气,妈错了,妈都听你的,妈现在就回去找胡二山。” “好。”刘鹤天怒气散去,重回平和,“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可是,这份‘好’貌似走到了尽头。 次日一早,刘鹤天起床,见屋里安安静静,他心生诧异,按理说这个点刘桂英早起来做早饭了。 可今日,不太寻常。 他没先想原因,而是有些生气,认为亲妈太不懂事了,不知道他起床要吃饭吗? “妈!” 他带着些许怨气推开主卧的门,埋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刘桂英悬挂半空,大拇指粗的麻绳勒住她脖子。 人,早没气了。 他吓愣了,反应过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慌乱逃走时摔倒,连爬带滚的离开。 后来,他也没回来,还是邻居看到门开着,进来查看才发觉,继而通知社区的人过来解决。 老实人要崛起19 社区的人联系一圈,最终联系上长渊,希望他能出钱安葬刘桂英。 他倒是不介意花钱,但祈愿者在快穿局闹翻了天,没办法,大概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绿帽子吧。 所以,他拒绝了。 后续如何,他并不清楚,因为养猪场实在是太忙了。 如今,养猪场规模早已扩大,从一百头猪到了五百头猪,光吃饭都是个大工程。 无奈之下,只能请人。 更值得一提的是,九池考上高中了,以吊车尾的成绩,成功踩线。 对于这件事,长渊挺怀疑他作弊的,控分太踏马准了,比之巅峰时期的他还更胜一筹,离大谱! 但是,九池不承认,他也没办法。 五年后—— “这个巴子时装周不错,你带我去看。” 庭院里,银发金边眼镜,身穿旗袍的老太太正是胡老太,没想到吧。 此时,她指着杂志上身材傲人的模特说。 长渊两鬓也生出白发,闻言心累:“那在国外,您快九十了,咱别折腾成不?” 自从他生意做大,将老房子推倒重建四合院,就琢磨着怎么让胡老太在家安安心心养老。 一次,他领着胡老太去隔壁市看展览,回来之后,老太太就想通了。 再也不执着勤俭持家,改追求时尚了。 那架势让长渊看着也挺害怕的。 “你嫌我老?”胡老太挑眉,凶巴巴质问。 长渊跟她讲道理:“出国要坐飞机,您不是最讨厌那玩意儿了吗?” 胡老太迟疑,摩擦着杂志上的衣服图片,很不舍:“可这衣服好看。” 难蚌。 长渊搞不懂,这老太太莫非是觉醒了时尚天赋? “我托人给你买,出国就算了,您没事约几个老姐妹周边看看行不?” 胡老太满意了,笑得像个孩子。 “好,老美美前天还问我要不要去拍照。” 长渊点头:“去吧。” 解决完一个还有一个,他瞥向树下九池,好几年了,这家伙儿一回家就坐树下边,当初建房子还专程给他留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树下能悟道。 “您这次回来是?”长渊走过去,到他面前坐下。 九池睁开眼,青涩褪去,更漂亮了。 “提起毕业。” “那接下来什么打算?”长渊又问。 九池抬头,望尚且青涩的柚子,小小一个,还不够他拳头大。 “我的记忆快恢复了。” 长渊浑身懒散消失,脸色郑重:“快恢复了吗,这么快!” 唰。 九池冷光扫来。 自觉说错话,长渊讪笑:“嘴快了,嘴快了,我的意思是,还差多少?” 九池合眼:“你这次任务结束,我的记忆就恢复了。” 闻言,长渊的脸色属实没办法好看。 那日场景他没忘记,能将九池伤到那程度的对手,究竟有多强大? 还有,是快穿局,还是其他人? 一个疑问冒出来,没有答案。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九池记忆尚有残缺时,提供一小小避难所。 因为他清楚,一旦九池恢复记忆,绝不会继续苟且偷生,他必会以铁血手段,杀回去! 正因如此,才是担心所在。 不过,胡老太太能活了。 经历多方小世界,长渊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能活的老太太,九十九岁才嘎,主要是她活着的时候,精神抖擞,能吃能蹦,开心到不行。 比她年纪小的老人坐轮椅了,她还在跳广场舞。 可不管再能活,终究会离开。 那日,天气很好,老太太去见了老闺蜜最后一面,回来之后就回房了。 等长渊察觉时,老太太已经没了呼吸。 她走的很安详。 等老太太下葬,他身上那股枷锁才消失。 ——完。 番外(刘鹤天) 这男主挺倒霉的,自从亲眼目睹的亲妈临死的惨状,之后每一晚他都做噩梦,无法逃脱。 最可悲的是,不管他做什么都会以失败告终。 一生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 前世今生,似乎没有了原主牺牲,他连怎么生活都忘了。 终是被生活磨平傲气,为了生存,进厂螺丝。 可每一颗螺丝都像是和他有仇一般,到他手里就要和他拼命,一决高下,总能以各种方式伤到他。 一天下来,他浑身伤痕,吓得主管瞌睡散尽,以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厂子改成什么危险场所了。 最终,他被辞退。 无奈之下,他只能返回老家,在县城里找了一份工作,艰难度日。 因为,每次拿到工资,总有各种意外等着他,直到身无分文,意外才会停止。 一次偶然的机会,刘鹤天回到台花镇,见眼前干净敞亮的街道,他傻眼,尤其是两侧房屋早已不再破破烂烂,而是独栋大别墅,建造别致。 同行同事拍他:“傻眼了吧,别以为台花镇听起来只是乡镇就小看这里,其实啊,比县城还发达,想在这里买一套房比市都贵。” 刘鹤天回神,急匆匆追上去:“为···为什么?” 同事热衷各种八卦,给他科普:“知道胡家养猪场不?” 沉睡已久的记忆苏醒,刘鹤天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 “咋不可能。”同事挑眉,继续说,“咱们县城的养猪大户,都卖到市区了,这台花镇的人跟着姓胡的老板,发达了。” “不可能!” 刘鹤天不愿相信,激烈反驳。 同事吓一跳,也炸了。 “你疯了吧,这事县城人都知道,你吼什么吼,你吼也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是我爸!”刘鹤天脑子一抽,话已出口。 同事微怔,随后反应过来,讥笑出声:“做什么美梦呢,胡老板一生无子,倒是有个侄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不,我才是他儿子。”刘鹤天已经彻底魔怔。 他不知道为什么胡二山没死,还有了如今的成就。 或许是提前查到病情,治好了;又或许,胡二山也重生了! 难得有脑子一回,结果,还是全部猜错了。 不过,这不怪男主,主要是答案太过骇人,很少有人能猜到。 刘鹤天猜到了答案,可他不死心,他觉得他在胡家待了十多年,他才应该是胡家的继承人,凭什么给外人不给他? 当即,他不顾一切冲出去,在拐角处,被货车撞飞,当场死亡。 意外突生1 混沌空间。 九池回归本体,墨色衣袍染上白雾,触之即散,又源源不断,纠缠、厮杀。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压力十足。 “九池,你记忆全部恢复了!”长渊惊喜万分,跑过去。 哪知,未靠近便被弹开。 下一瞬,雷霆万击落下,带着毁天之能,意有粉碎一切的架势。 嘭—— 白雾尽散,尘埃沸腾。 归于平静时,那处早已无人。 长渊没松气,眼神慌乱寻找,他腾空而起,与头顶紫色旋涡对抗。 那玩意儿脾气大,你稍微有不服之心,它立马用雷霆手段镇压,这不,先前它完全没将长渊放在眼底。 而下,却是用尽全力镇压。 “怎么办??” 九池拦下所有攻击,用行动告诉他,该怎么办。 他招手,引天地变色,一柄长戟破空而出,与他周身不符,金光闪烁, 逼得人不敢直视。 金色长戟之下,九池与紫电旋涡高低能打个五五开。 然,难得捕捉到九池的踪迹,快穿局怎么可能不全力以赴。 见紫电旋涡拿不下,当即拿出时空镜。 那一刻,白光散落大地,在这片战场中化为无数光剑,戳破所有人威势,跌落在地。 【叛徒九池,私自盗取祈愿者记忆光团,所图甚大,不容留之。】 醇厚的声音响彻大地,带着无上威能。 长渊捂住耳朵,心神受到重创,喉间发痒,一股腥甜涌上来。 “可笑!”九池再度腾空,持长戟而战。 释放那道威能之人并非九池对手,不过两个来回,便败下阵。 在亲眼目睹后,长渊才明白,为何九池背叛快穿局,高层明明不满,却没派人捉拿。 并非不想,而是捉不到。 而主宰万物的主神,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出关。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九池逍遥在外,为所欲为,快穿局无能为力。 【大胆九池,还不束手就擒!】 九池战意高涨:“哈哈哈,用一个小小的任务者探查我的踪迹,快穿局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是想捉拿我吗?今日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话落,他飞到九天之上,枪出如龙。 哪曾想,他身侧四方,各出一人,挟两指念咒。 这是陷阱! 顷刻间,广阔无垠的天被遮住了。 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头顶,那是释放全部威能的时空镜。 据传,这是主神幼年时所炼出的宝器,有穿梭时光之能,窥探人心底最恐惧的东西。 在它面前,无处遁形,没有人能躲过。 普光大照,九池赫然显露在它身前,过往记忆一帧帧闪过。 【哼,没想到你的恐惧竟是这些。】 “堂堂快穿局,竟要靠这种手段吗?”九池杀意起,眼神冰冷。 藏在时空镜后的人,并不感到羞耻,反而大笑。 【只要能将你镇压,任何手段都无所谓。】 “镇压我?” 九池手中的长戟再次爆发出强烈气息,犹如他浑身的杀意一般,无穷无尽,源源不断,持续增长。 他不会认输。 适时,长渊出现,于他身旁。 “你来作甚?”九池蹙眉。 面对时空镜的威能,长渊略显吃力,他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眼底染上凝重:“你帮过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呵。”九池挡在他身前,拦下大部分威压,“我帮你可没想过搭上命,而今,你掺和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少废话,先逃出去再说!”长渊咬牙,他能不知道这是要命的勾当吗。 可让他冷眼旁观,他做不到。 既如此,那就只能搏一搏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你们都将被镇压在此!】 一串串咒语从四人口中吐出,带着快穿局的规则,环绕在时空镜周身,不断旋转。 因此,时空镜的威势越来越大,誓要镇压一切。 九池持长戟往上冲,长渊拔出长虹剑,破坏四人的阵法。 铮! 沉睡已久的长虹剑出鞘,锋芒毕露。 只是,休养太久让这家伙儿灵智修复,一出场就领着长渊掉头跑。 ‘打不赢!快跑!’ 长渊愣是摁头将它拽回来,语气狠厉:“打不赢,也得打!” ‘不是吧,大哥。’ 话音飘散在风中,很快消散。 大战一触即发。 长渊真正修炼的时间不算长,而且,他根本没接触到大道规则,面对四位快穿局的使者,对抗之下,尽显吃力。 另一边,画风完全相反。 九池持长戟而上,威能暴涨,短短一招神通便将时空镜后的人揪出来,是快穿局某位高层,手段狠辣,喜爱权势。 【你···你怎么可能在时空镜下还能发挥全部实力!】 墨色衣袍,迎风而起,长戟出手,破灭一切。 “谁告诉你,这是我全部的实力。”九池抬头,看罩在头上的时空镜,眼神一凝,径直冲去。 【不!结阵!阻止他!】 四位使者大惊失色,赶忙不顾长渊的攻击,结阵阻拦。 无上威能凝聚,只为镇压一人。 白光强烈,犹如初开,刺得人睁不开眼。 高层提前躲到安全位置,见此正要得意,开怀大笑。 荡! 下一瞬,意外突生。 金光挣脱白昼,一缕一缕钻出缝隙,自此,天光大亮,一往无前。 长戟撞击镜面。 咚! 两道威能碰撞,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势。 声势浩大,以至于这片虚无空间产生动荡,似要坍塌,岌岌可危。 四位使者硬生生承受长渊的攻击,气息瞬间颓败,那一串串咒语随即消失,时空镜变得黯淡。 高层倒飞出去,栽倒在地。 再抬头时,脸上写满狼狈,更多的还是震惊。 而下一幕,直接将他吓坏。 咔嚓! 时空镜碎了。 从长戟触到的那一点开始,如蜘蛛网般,四散而去。 继而,镜片掉落,一片接着一片,直到最后‘崩’的一声。 九池被弹开,长戟脱手,他整个人随镜片一起,坠落。 紧接着,这片虚无空间也塌了。 众人逃窜,若被压入废墟中,不死也得废。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虚晃的大手出现,扰动时间规则,将坍塌的虚无空间抓在手心,一切都似乎停止了。 破烂的虚无空间,如破了的蛋壳,没了上半截,露出蔚蓝色的星河。 意外突生2 更重要的是,在这片天际中,有一尊虚无的人像,放大无数倍,伫立在他们身前,神圣无比。 而他们,在他的手中。 【毁坏虚无空间,尔等可知错?】 人像开口,威压荡开,一举一动却像是傀儡,僵硬至极。 “主神息怒!” 高层同四位使者匍匐前进,跪到人像身前。 与其说是人像,不如说是主神众多分身中的一具罢了。 无事时,他便闭关修炼,除非受到惊扰,否则不会现身。 如今,这方虚无恐惧坍塌,将他吵醒,蕴含着主神之怒。 “并非我等惊扰您修炼,实在是这叛徒太过恶劣,盗取祈愿者记忆光团,穿梭到各个小世界将记忆光团提前灌入到祈愿者体内,让其自行报复,这导致很多小世界出现暴动,产生无数怨气。” 高层告状。 主神调转视线,望向九池。 【野性难驯,不容留之。】 话落,他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缓缓靠近。 “退!” 长渊与九池齐退,奈何身处人像手心,无论怎么退都无法彻底躲避危险。 危机之下,两人对视一眼。 下一刻,长戟与长虹剑齐出,一长一短,缠绕而去,竟真的阻拦住大手的前进。 哪知,主神空洞的双眼忽然发光,愤怒起来。 【放肆!】 长戟和长虹剑被震飞。 而长渊和九池也不好受,倒退数步,单膝跪地,口吐鲜血。 “玛德!这家伙儿真难缠。” 长渊捂住胸口,难耐道:“你都敢造反,难道没点底牌?” 九池瞪他:“你能不能别说出来!” 长渊语塞,这种生死关头还在乎这些细节作甚?赶紧用出底牌,逃跑啊。 他心底闹麻了,嘴上却一句不敢多说。 嘭! 攻击来的猝不及防,两人被掀飞,掉到手掌边缘,紧紧扒拉着。 一抬头,和两颗大眼珠子对上,吓得他俩差点松手。 【时光逆转,回溯过往,去吧。】 主神吹了一口气,两人无助的掉下去,落入万丈深渊。 彼时,长渊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在过去的岁月里,杀掉九池,这将是你唯一将功赎罪的机会,否则!剥夺快穿局员工的身份,流放荒漠。】 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长。 滴答! 意识渐渐回拢,长渊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发黄的天花板, 怔愣片刻,记忆回苏,他猛地坐起身。 动作太过猛烈,以至于他整个身体直接摔地上。 “哎呦!” “哎呦?” 长渊傻眼,看着撑着地板的小胖手,心底塞满问号。 【宿主,你总算醒了,还好没事,不然我就得回炉重造,咱俩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长渊捂着酸胀的额头,问它。 “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系统收起害怕的情绪,轻咳两声,给他解释。 【时空镜探查到九池脑海里最恐惧的东西,而现在,我们就在其中。】 “九池还能有害怕的东西?”长渊讶异。 先前打架时,他见那面镜子照出的都只是一些过往,并不觉得有什么用。 可当真正站在此处,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是人都会有恐惧的东西,宿主如今这具身体八岁,刚刚差点死亡,宿主需要尽快找到九池,完成任务。】 长渊心尖一颤,声音迟疑:“这次的任务······” 【杀掉九池,否则宿主将被流放荒漠,那种地方,宿主坚持不下去的。】 “荒漠是什么地方?” 【那里全是被剥夺快穿局居民身份的罪人,流放过去,会快速衰老,感官放大,每日经受病痛折磨,不死不灭,永世囚禁。】 【数亿年来,进去的人从未出来过。】 说这些,系统只想表达一点,如果长渊狠不下心完成任务,那等待他的将会是万丈深渊。 有些事,一旦选择,没有回头路的。 长渊双手攥拳:“给我这个世界的背景。” 【请接收——】 这是真实的低阶小世界。 宿主如今的身份是一普通人家的孩子,因是组合家庭,继兄对原身诸多不满,先前更是痛下杀手,试图将原身扼杀在此。 幸而,长渊穿过来,才改变结局。 另外,原身叫——倪池,随母姓,其父不详,据说在他未出生前,渣爹就抛弃了他们母子,另寻新欢。 后来,原身长到五岁,母亲遇到现如今的丈夫——韦英俊,两人都有一段失败的感情,惺惺相惜,故而结合到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想象中美好的生活没实现,韦英俊的儿子——韦阚,性格暴力,对突然出现的倪家母子很排斥,时常在家里大发脾气。 因为这事,韦英俊没少揍他,但暴力换来的是更加汹涌的反抗。 若说,韦阚一开始对倪家母子的抗拒只有十分的话,到后边,就有一百分。 韦阚时常背着大人欺负原身,而原身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见到亲妈立刻告状。 倪母辛辛苦苦才将亲儿子养大,自然见不得亲儿子受苦,转头就找韦英俊吵架。 长久以来,韦家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直到原身死亡,韦家彻底分崩离析。 十年后。 惊现杀人案,一对父子死在臭水沟里被人发觉,引发暴论。 经警方调查,最终发现杀人者竟然是一位年过五十的普通妇女,尘封多年的旧情被掀开。 原来,当初倪母就知道是韦阚杀害了自己的儿子,她四处寻找公道,可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证据,不予定论。 苦苦奔波数十载,眼见人生到头,她放弃通过别人讨回公道,琢磨着自己动手。 结果,她成功了,却要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可她不后悔,因为她终于给亲儿子报仇了。 故事到此结束。 【宿主此次任务和这些无关,不需要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只需要找到九池,杀掉。任务即刻完成。】 “系统,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你会怎么样?”长渊擦掉额头上的水渍,问道。 从虚无空间出来,就开始公事公办的系统忽然哑然,它沉默许久,答道。 【回到快穿局,重新择主。】 “不用回炉重造就行。”长渊松了口气。 噩梦起源1 【欸!你别犯傻,那可是荒漠,永生囚禁,到那时你连自杀都没办法做到。】 彼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小池!小池!” “我在这里。”长渊冲外边喊,八岁的身体浑身乏力,现在根本无法站起来。 砰! 下一秒,门被撞开,倪母冲进来,见长渊惨状,眼泪直接落下来。 “小池!” 她扑过来,将长渊抱进怀里,毫不嫌弃他身上的污水。 “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 长渊摇头:“脑袋有点晕。” 话落,他整张脸再度埋进女人怀中,用力到难以呼吸,随后,他便听见倪母说。 “小池,别怕,这一次妈妈肯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长渊:“???” 单是这句话的隐藏信息就好多。 “系统,她重生了?” 没有回答。 长渊又叫了一次:“系统?” 仍然没有回答。 往日闹腾的系统,突然就没了音讯。 之后,长渊跟着倪母回家。 落入黄昏,老破居民楼,胜在热闹,来往居民互相认识,友好的打招呼。 倪母牵着他的手,踩过每一条街道,抵达韦家。 长渊明显感觉到,这一刻,倪母浑身气息高涨,气势汹汹,不像是回家,更像是去决斗。 “小池,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害怕,妈妈会一直保护你。” 温暖的手掌抚摸过他的脸颊,轻柔的声音里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不自觉点头。 倪母嘴角微弯,稀碎的星河洒进眼底,很明亮。 总共六层高的楼,韦家就住在六楼,顶楼采光好,风景也好,就是防水不好。 哒哒哒。 倪母一马当先,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走在前面。 而长渊,像个胖落汤鸡跟在后边,浑身湿哒哒。 路过时,不少邻居诧异:“小池,这是掉河里去了啊?” 长渊摇头,精力蔫哒哒,小声回:“不是。” 没等邻居下一句话问出口,楼上已经传来吵闹声。 “韦英俊,你踏马不是人!生个畜生玩意儿,欺负我儿子是吧,那咱们都别活了!” 紧跟着,‘叮里哐啷’一阵响,砸东西的声音。 “倪百花,你疯了吧!”韦英俊崩溃大叫。 但这无法让倪母停下,一边砸一边骂:“大畜生带着小畜生,老娘到底哪里亏欠你们了,当初是你说要给我和小池一个家,我才嫁给你,结果呢!” 韦英俊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脸懵。 他辩解:“当初说的话我都实现了啊,我的确给了你和小池一个家,虽说小阚是有点不懂事,但也无伤大雅嘛。” “无伤大雅!”倪母更炸了。 她抓起玻璃杯砸过去,‘嘭’的声,玻璃四分五裂乱溅。 “你的好儿子把小池摁在废水池里,差点把我儿子淹死了!” 韦英俊怔愣几秒,双手叉腰,明白了倪百花今日闹的原因,他倒没那么生气了,也在心底骂自己儿子。 兔崽子,平时霸道点就算了,怎么还能下狠手呢。 不过,他面上自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摆上笑脸:“别生气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打打闹闹很正常。” 见倪母脸色更差,他忙改口:“你放心,等那个兔崽子回来我肯定收拾他,让他再也不敢对小池动手!” 对这话,倪母是一个字不相信,再联想到前世种种,心底郁气横生,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两面三刀的男人。 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她忍下怒气,双手抱胸:“你教训了那么多次,哪一次管用?” 韦英俊察觉到她态度软下来,也松了口气:“那咋整?” 倪母望向他,临近四十,可那张脸保养的好,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她试探道:“这次我来收拾他。” 韦英俊迟疑,到底是亲儿子,终归是舍不得。 见此,倪母讥讽:“果然谁的儿子谁疼,往后你儿子的事你自己管,别指望我。” “诶诶诶,这次你来教训成吧,孩子还小,你别太过分。”韦英俊还是想和倪母好好过日子的,能退让的地方就退让。 倪母达成目的,推开他的手,朝门外的长渊招手:“小池,咱们去换衣服。” 讲真的,长渊已经很久没让人帮着换衣服了,虽然年龄小了,但思想老了。 换好衣服,倪母摸了摸他额头:“还难受不?” 长渊摇头:“不难受。” 这具身体抵抗力还不错。 倪母轻笑:“那妈带你去吃好吃的,走!” 她牵着他往外走,路过韦英俊时随口交代一句,也不等人回应,径直离开。 等韦英俊回神时,眼前早已没了两母子的身影,他扔下扫帚,烦躁的抓头发:“瓜婆娘,我都让步了,还闹什么。” 不管如何,反正人走了。 长渊喜欢吃猪蹄面,这件事大概没人知道。 歪打正着,倪母带他吃的正好是猪蹄面。 两人坐在不大的面馆,默默享受面前的美食。 “慢慢吃,别着急,不够妈的也给你。”倪母给他擦嘴,细心叮嘱。 长渊胖嘟嘟的外表,不管做什么都感觉萌哒哒的,此时,他睁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打量她。 “你变了好多。” 倪母动作一顿,看他的眼睛里是快要化成实质的爱,毫无保留。 “妈妈看清楚了一些事情,所以做出了一些改变,往后受委屈了告诉妈,妈给你撑腰。” 长渊垂眼:“好。” 吃完面,倪母带他慢悠悠往回走。 他明天要去学校,得回去早点睡觉。 但是,他们着急赶回去,也并非是因为他要早睡。 还是楼前,倪母揉着他的圆脑袋,说出和下午一样的话。 “待会儿不管见到什么,都别怕,妈会保护你。” 长渊知道她又要搞事,以免拖后腿,他点头,并且保证:“我回房间睡觉。” 倪母揽着他往上走, 老式楼道狭窄,刚好够两个人并排,一级接着一级,昏黄的灯亮了又熄。 终于,抵达六楼。 倪母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两父子正在吃泡面,见他们回来只淡淡看了一眼,转头继续吃面,地上还是狼藉一片,跟他们离开时没两样。 噩梦起源2 不曾想,倪母大步踏过去,一把掀飞韦阚手里的碗,十几岁的少年快一米八了,‘蹭’的站起来,浑身戾气。 尤其是那双眼,吊三角,拧起眉来很凶。 啪! 倪母言都不言,直接开打,一巴掌挥去,把人扇偏过头去。 “欸!” 韦英俊扔下碗,嘴边还挂着面条,忙起身查看亲儿子的伤势。 哪知,这叛逆小子挥开他的手,红了眼眶和倪母对峙:“你凭什么打我!” 啪! 倪母反手又是一巴掌:“你怎么不问问你,凭什么欺负我儿子!” 韦阚后退一步,捂着脸颊,喉间一股腥甜涌上,少年经不得激,怒火直冲天灵盖,彻底不忍了。 他想动手,奈何被亲爹抱住。 于是,他只能打嘴炮:“贱人!这是我家,带着那个小野种滚蛋,不然下一回我弄死他!” 这一回,连韦英俊都忍不了了,抽出鸡毛毯子对着逆子就是一顿抽。 显然,这玩意儿打在身上一般疼,你瞧,臭逆子都不哭。 倪母轻嗤,一转头见长渊目瞪口呆,眼睛亮的惊人,母子对视,也是很愣。 “妈,这个给你。”长渊狗腿子似得,拿出旁边鞋柜上的衣架,乖巧递过去。 倪母回神,欣慰接过,夸赞他:“小池真懂事。” 长渊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没有啦。” 只见,倪母跟变脸一样,转头收敛温柔,直接化身母老虎,冲过去拽着韦英俊的后衣领一拉,她一马当先,将衣架耍得虎虎生威 先前,还有骨气不叫嚷的韦阚,这会儿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开启鬼哭狼嚎模式。 “啊,啊啊,爸,救我!” 韦英俊立马心疼,从后边抱住倪母:“百花,孩子知道错了,你先冷静冷静。” 于是,场面突变。 鸡飞狗跳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倪母对韦家父子一视同仁,当爹的挨一下,当儿子的绝对别想逃。 话说,懂事还得看长渊。 见倪母一根衣架使得不够爽,他又递过去一根。 然后,场景极度舒适,适合坐着观看,如果有条件,建议带上瓜子。 今天主打一个创亖所有人,谁都别想跑。 倪母压抑在心底已久的怨气,终于在此刻得到释放,她可快乐了。 不过,她的快乐建立在韦家父子的痛苦之上。 十点过后,这场闹剧暂停。 倪母撸起袖子,气喘吁吁,给地上蹲着的父子俩立规矩:“往后,你再敢欺负我儿子,我就和你拼命,不信试试。” 父子俩还沉浸在恍惚中,他俩加起来竟然打不过一个女人,简直荒唐! 可事实就摆在这里,他俩想破脑袋,硬是没找到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更崩溃了。 见他们不说话,倪母也不在意,反正规矩立了,敢不遵守,她就和他们拼命。 带孩子离开,换个地方生活? 凭什么!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她,再说了,想这么容易甩开她,没那么容易。 “小池,咱们睡觉了,明天还要读书。” 倪母扔掉衣架,回头便变回温婉可人的慈母,声音里满是母爱。 长渊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将没吃完的脆脆角塞口袋里,乖巧走过去,牵住她的手。 两母子旁若无人的回房间,洗漱完,倪母给他讲睡前故事。 长渊从未有过这种待遇,很不适应,给他瞌睡都吓跑了,喜提失眠。 客厅里。 韦阚坐在地上,泪流满面,控诉道:“爸,你这是找的什么老婆,太凶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韦英俊浑身疼的厉害,越想越觉得憋屈,“你没事欺负人家八岁孩子干嘛,出息!” 说到这里,韦阚更不服气:“谁叫你说都不说,直接把他们母子领回来。” “老子娶媳妇儿,还要跟你申请?”韦英俊低吼。 “这也是我家,凭啥不跟我说!” 两父子各有脾气,一争起来就是满肚子怨气。 说到底,还是没有沟通好。 韦阚冷笑:“不用跟我说,所以你活该娶个母老虎!” 韦英俊知道他是故意戳自己肺管子,于是更气了,他咬牙切齿:“有本事儿这话你到人面前说,在我面前逞什么能?” 争论来、争论去,问题半点没解决。 末了,父子俩消气。 韦阚叹气:“你换个媳妇儿吧,不然往后咱们没好日子过了。” “滚蛋!” 韦英俊不接受,彼时他对倪母还是有感情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但之后发生的种种让他恨不得穿回来,给现在的自己一巴掌,不知好歹! 这事到此算完了。 至少韦家父子俩这么以为。 而那之后,倪母认真上班,研究菜谱,对长渊细心周到,唯一不同的只有,对韦家父子俩犹如空气一般,视而不见。 只要他们不招惹她,那万事大吉,大家都好。 但父子俩稍微有一点贩剑的行为,她立马炸了,跟不定时炸弹似得,喜怒无常。 这天,韦英俊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日子还有啥滋味。 所以,他特地买了倪母喜欢吃的大闸蟹,准备说点软话,让倪母回到从前,他们继续好好过日子。 结果呢,大闸蟹吃了,但倪母的态度是一点没改变,转头就找他要钱。 韦英俊好歹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没脾气,他当即就怒了,指着桌子骂:“倪百花,你别太过分了!” 倪母双手抱胸,对身旁的长渊说:“躲一边去。” 长渊特听话,端着两只大闸蟹蹲客厅去吃,眼睛是一点没移,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哪知,转头遇到死对头。 韦阚也不想错过好戏,选定的地点也是客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率先开口,警告道:“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 长渊嗤笑:“怂了?” 少年挨打长记性,但还是经不得激:“小屁孩,你别得寸进尺,小心老子······” 哐! 后半句话吓得没了声,韦阚转头见倪母危险的盯着这边,立马收敛,自觉离长渊远些,怂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长渊狐假虎威,重重的冷哼一声,挑衅意味十足。 韦阚气到闭眼,恨不得立马就走,这戏不看了。 最终,八卦欲望战胜愤怒,迫使他留了下来。 噩梦起源3 好戏开场—— “当初咱俩结婚,我是不是把我的情况一五一十给你交代清楚了,你同意和我结婚,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可是,你现在啥意思?” 韦阚敲桌子质问。 倪母剥开一只大闸蟹,冷笑不语。 韦英俊脸上绷不住,又敲了一遍桌面:“倪百花同志,麻烦你重视我的问题!” 倪母扔掉大闸蟹,彻底没吃的心情了。 她神情怪异,语气讥讽:“当初你说有房有车有一娃,房是单位分的,车是楼下自行车,娃是一米八没脑子的混蛋,这叫诈骗!” 韦英俊一箩筐的控诉直接炸懵,他磕磕巴巴反驳:“诈···诈骗?咋就诈骗呢,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坚挺住:“对,我当初说的都是实话,房能住就行,车能坐就成,孩子还小,不懂事很正常。” 想当初,他也是这么说,而她傻乎乎的信了。 结果呢,亲儿子惨死,她奔走一生也没能讨回公道,最终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尽管如此,她仍不觉得解气,她的儿子应该有美好的未来,而不是用一个渣子的命偿还。 每每回想起这些,倪母心中就犹如被刀子切片,越是疼痛越是难以释怀。 “别总拿不懂事当借口,韦英俊,虚伪小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咱们就事论事,别人身攻击。”韦英俊气愤。 倪母冷笑:“老娘懒得跟你扯,能过就过,不能过滚蛋!” 言毕,倪母抽纸擦手,继而朝长渊喊:“来,咱们写作业。” 韦英俊气的语塞,偏偏人将他当空气,愣是没处发。 等人回房,蹲在沙发边的韦阚大笑出声,眼底的幸灾乐祸都快流出来了。 “哈哈哈,爸,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贤惠老婆?” “臭小子,闭嘴!”韦英俊恼羞成怒。 当初,他听人说,文峰小学新来的语文老师长的漂亮,身材特棒,独自带孩子,要是能追上往后日子肯定美滋滋。 他立马动心,琢磨着单身多年,现下孩子大了,是时候成个家了。 于是,他火速采取行动,狂追猛打,结局不负众望,不过三月,便迎得美人归。 婚后生活和他幻想的差不多,唯一不如人愿的只有臭小子太执拗,硬是不接受倪家母子,还时常背着他们欺负那小孩。 为这个,倪百花没啥和他吵架,但每回也就闹一闹,他稍微哄哄便好了。 没一次像这回,冥顽不灵。 韦英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硬要他说出来,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旁边臭小子还在挤眉弄眼做怪表情,他顿时怒了。 “臭小子,你没事欺负小池干嘛,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你就不能让让他吗?” “我凭啥让着他!”韦阚跟着怒了。 两父子在客厅里开战,怒火很快蔓延到卧室。 韦阚作死的砸门泄愤,没两下,把辅导长渊写作业的倪母惊出来,她 里边,长渊咬着笔头,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感谢好人解救在下于水火。 活了不知多少载,他还是头一回被摁在板凳上算乘除法呢。 若非实力不允许,他铁定跑掉。 趁此机会,他继续呼叫系统。 “你别装死啊,咱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齐心协力找到破局的办法,你光躲着有啥用?” 彼时,外边传来‘叮里哐啷’的声音,不多时,便响起韦阚的哀嚎声。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是男女混合双打,他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没几分钟就趴在地上要死不活了。 而屋内,装死多日的系统终于冒头。 它露出圆鼓鼓的本体,躲在桌后露出两颗圆溜溜的眼睛。 【你不是都打算陪九池一起去死吗?本统子还折腾什么,躺平了,等着重新择主吧。】 长渊站起身,挺着肥嘟嘟的身体和他对视,乍一看,两个家伙儿还有点相似。 “谁说的,我只是不杀九池,没想陪他一起死。” 系统跳上桌,坐下翘起脚摊手。 【那更完了,荒漠那种地方我肯定不会陪你去,无尽黑夜,永无宁日,统子我喜欢花花世界,美食佳肴。】 【诶诶诶。】 嚣张没三秒,它被长渊拽着耳朵提起来,在空中晃悠。 “我还没嘎,你就幻想着找新主人?” 系统嘴硬,发泄这两日心底的怒气。 【现在没嘎,不过快了!】 长渊松手,它掉在桌子上,‘哎呦’一声,砸的脑袋青痛。 【谋杀,这是谋杀。】 长渊屈指,弹它脑壳:“别瞎叫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现下我的身份太受限制,根本没办法独自去太远的地方,怎么寻找九池。” 系统揉着脑袋站起来,摇头晃头。 【不能透露,宿主请自行摸索,另外提醒你,在原世界里的九池,已经开始四处释放记忆光团,不少小世界出现了暴乱。】 长渊思索,这句话在虚无空间里,那位高层也说过。 所有人都以为九池盗取记忆光团是为了什么隐秘,却不想,他只是穿梭到各个世界,利用时间误差,提前将记忆送到祈愿者体内。 提前得知一切的祈愿者能规避很多错误,与之同时,也会出现很多暴乱。 更有甚者,明明得知了一切却仍然死不悔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改变结局。 可笑又可悲。 “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他曾经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他对那些祈愿者有那么大的怨气?” 系统虚闪两下,彻底消失,没了音讯,继续装死。 结界消失,争吵的声音传来。 不知怎么回事儿,倪母和韦英俊又吵起来,矛盾激化越来越严重,之后便是相看两厌,最后彻底分开。 可长渊总感觉没那么简单,至少,倪母不会轻易离开。 又是不欢而散。 这次,韦英俊也火了,之后整天黑着脸,见谁都不顺眼,往常对长渊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 如今,只剩仇视。 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韦英俊想明白了,这件事不能完全怪自家孩子,更大的错误在长渊身上,也就是八岁的原身。 对,你没有听错,请不要怀疑自己的听力。 噩梦起源4 韦英俊认为,如果长渊没有告状,那后面的一切麻烦都将不会发生。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长渊告了状,而他的孩子只是不懂事而已,小小年纪,脾气大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他如此想。 然后,越想他对长渊的态度就越恶劣。 那之后,整个车厂家属院都知道,他和新娶的媳妇儿天天在家里上演全武行,没少看稀奇。 他更是暴露本性,到处污蔑倪母的为人。 那段时间,家属院贼热闹,长渊和倪母只要一进大院门就被指指点点,相较于外来者,他们肯定更相信朝夕相处的韦英俊。 对此,倪母一点不生气,照常过自己的生活。 长渊也没时间搭理,通过他不懈努力,已经打听完附近三条街的情况,没人性情大变,没人突然武力增强,更没人失踪。 唉。 如今的他,不仅失去了超凡的能力,还失去了随意行走的自由。 如大海捞针般的寻找,不知何时才有结论。 “小池,回家了。” 一回头,见倪母推着自行车走过来,朝他招手。 长渊收起本子和笔,乖乖坐上后座。 老规矩,走到蛋糕店,倪母会给他买两个蛋挞,怪香的。 不过,这从未发生过的一幕,不知为何会给他一阵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另一个空间,发生过。 “妈。”长渊吃完蛋挞,喊前面的人,“咱们为啥不搬走?” 刹! 自行车停下,倪母回头,紧张问他:“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长渊摇头:“没有,是我听他们说话难听。” 倪母卸下警惕,重新踩脚踏,没忘教他:“只敢在背地里嚼舌根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你别听那些话,妈会处理好。” 对此,长渊并不怀疑,通过这段时间接触,倪女士绝对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尤其是还有重生的buff叠加,在这世间,最没法作弊的就是时间所带来的阅历和成熟。 韦英俊没表面上看着那么好解决,想必,倪母很清楚。 没人知道,上一世里她是怎么摆脱韦家两父子的,故事线索上对这一点没有任何记录。 韦家。 一进门,就见韦家两父子躺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吞云吐雾,弄得客厅乌烟瘴气。 见他们回来,韦英俊胡子拉碴的坐起来:“怎么才回来?赶紧做饭。” “我们吃过了,你们想吃自己弄。”倪母拉着长渊回屋。 行至半路,被‘啪’的声吓到浑身一颤,脚步下意识停下。 “韦英俊,你发什么疯!”倪母不忍着,直接质问,倒没忘记把长渊推进屋。 “老子发什么疯?老子娶你回来是给我做饭洗衣照顾孩子,你最近都干了啥?”韦英俊不服气叫嚷。 闻言,倪母也说:“老娘嫁给你是想有个家,给我和小池遮风挡雨,结果呢,小畜生欺负我儿子,你回回轻描淡写揭过,以前我忍,现在我不想忍了。” “本来就一点小事,你非要斤斤计较干啥?死兔崽子也是,瞎告状,这一点你必须好好教训他。” 韦英俊不仅死不承认,还倒打一耙。 倪母能忍? 她当即据理力争:“神经病!我儿子受了委屈凭什么不能告状?你踏马就是个畜生!” 韦英俊不仅不生气,还得意洋洋:“就算我是老畜生,你还不是嫁给我了,现在后悔?晚了,你必须和老子过一辈子。” 有时候,遇到这种无耻的人,是真的毫无办法。 韦阚掰开橘子,边吃边看,眼底趣味十足,愈发变态。 倪母深吸一口气,扯出笑脸:“过啊,咱们必须过一辈子,死都得埋一起,就看谁先受不了。” 话罢,她转身进屋,‘哐’的将门摔上,紧跟着反锁。 见此,韦英俊脸色瞬间阴沉,踹韦阚:“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学不上,天天出去鬼混,老子看你以后咋办!” 许是挨多了,韦阚现在都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以后啃老呗,反正我老子本事大,连女老师都能娶到,养个我还不是轻轻松松。” “滚蛋!” 韦英俊嘴上虽如此骂,但脸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 长渊坐在教室里,看黑板上枯燥无味的古诗,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望向窗外。 他在想,调查完这座城市还需要多少时间,如果没有找到九池,那他该怎么办? 还有,为什么这次会是孩童的身体? 很多疑问得不到解答,或许答案藏着路途中的某处,又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散漫的视线渐渐凝聚成一个点,瘫软的背脊伸直,长渊那双瞳孔里,染上凝重。 窗外。 韦阚那张脸贴在玻璃上,扬着灿烂的笑容,伸手跟他打招呼。 画面一转。 厕所里。 长渊被堵到角落,昏暗的光线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周遭阴凉,伴随着恶臭,一股股袭来。 韦阚手里甩着小刀,刀片锋利,时不时泛起冷光,他脸上笑容恶劣,静静欣赏着长渊的恐惧。 可盯着看了会儿,他脸上笑意散去,重新浮现愤怒。 “兔崽子,你怎么不害怕?” “害怕有用?”长渊反问,语气平静。 韦阚噎住,他当然知道害怕没用,但小屁孩不害怕那他做这些的意义在何处? “不行,你必须害怕!”他固执,“不然我就划破你的脸,戳瞎你的眼!” 他故作凶狠,也确实凶狠。 见长渊不为所动,他继续加码。 “别做梦你亲妈来解救你了,她今天和我爸约会去了,吃烛光晚餐,就是点着蜡烛吃饭,懂不懂?不懂也没关系,总之,你明白一点就成,今天你叫破喉咙也没人能解救你。” 韦阚得意大笑,像个表态。 长渊面露嫌弃,通知他:“哦,可是我刚刚借老师的手机,给警察叔叔打了电话。” 猖狂的笑意一顿,一时间,韦阚竟然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他半张着嘴,懵逼几秒。 啪嗒。 匕首落地。 他恶狠狠拽起他衣领,咆哮道:“报警!你竟然敢报警!你是不想在我家里好好生活了是吧。” “拜托,是你先和我过不去,别整的跟我辜负了你一样。”长渊被推搡的直翻白眼。 噩梦起源5 韦阚无言以对,和他干瞪眼, 比眼睛大小。 长渊提醒他:“你确定在这坐以待毙,等警察带你回去吃饭吗?” 韦阚反应过来,松开他衣领,掉头开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捡起地上的匕首,伸出一根手指。 “你给我等着!” 长渊面无表情,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嗤:“蠢货!” 【你骗人,你根本没报警。】 “对啊,骗骗他嘛。”长渊承认,反问,“这个小世界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要不你还是告诉我,帮我做作弊?” 很好,系统又死了。 长渊本身也就随口一说,没指望的。 他从厕所出去,学校空荡荡,安静极了。 走到校门口,倪母从远处奔过来,神情焦急:“小池,你没事吧?” 她抓着他的双肩,上下打量。 “对不起,是妈的错,妈不该听信韦英俊那个混蛋的鬼话,把你一个人留在学校里,你受苦了。” 她抱他进怀,哭声十几米开外都能听见,嚎的路人望而却步,目瞪口呆。 只是,她怀里的长渊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任由她摆弄。 “小池,你放心,妈以后肯定好好保护,绝对不再你受到一点伤害。” 有些保证,听得多了似乎就没那么真诚了。 长渊漫不经心地想,真的是他猜的那样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嗅着一点点不对劲的迹象,慢慢长大、茁壮,最终冲破幻想。 “妈,我想吃蛋挞了。”他说。 闻言,倪母抹掉眼泪,不断点头:“好好好,妈带你去买。” 还是那家蛋糕店,新出炉的蛋挞热乎乎的,很香。 “今天吓坏了吧,以后妈肯定不让你和韦阚那混蛋单独相处。”一路上,倪母一直在保证。 长渊很给面子,点头道:“妈,你别自责,这不怪你。” 倪母感动的又哭了。 他们吃完饭才回家。 途中,长渊又一次问:“为什么我们明明过得不开心,还不搬走?” 倪母牵着他的手,温柔道:“你好好读书,乖乖吃饭,这些事情交给妈妈来处理,不需要你操心。” 回到韦家,无法避免,又爆发了一次争吵。 于是,短短十天内,第三波新家具又功成身退,韦家再次成为一片废墟。 这还没完,楼上楼下,包括左右的邻居都来敲门,让他们大晚上小声一点,要吵架白天吵好不好,别打扰他们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乍一听,竟然没觉得有啥毛病。 再仔细一想,毛病大了。 长渊惊恐的望向他们,这个小世界的原主居民恐怖如斯,竟然不爱看八卦,实在可怕。 然而,发疯倪母完全不顾广大群众的劝导,当众又和韦英俊干了一架,看的周围邻居一脸麻木,想当场去世, 鉴定完毕,他们真不爱八卦。 长渊在心底点评,可太奇怪了,他经历过那么多小世界,也见过不爱看八卦的人,但数量绝对没有这么聚集。 疑点重重,可他的生物钟响了,瞌睡如排山倒海袭来,根本挡不住。 得,先睡为敬,有事明天再说。 十二点的韦家格外安静,三道身影坐在沙发上,黑暗中,如行尸走肉般僵硬,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面包吃,那双眸子里是深深的疲惫。 “呼~” “太累了。”韦阚叹息。 这就像是一个开关,瞬间打开他们二人的开关。 “他简直油盐不进,我都快掏心掏肺了,结果他呢,根本不为所动。” “咱俩再打下去,铁定被周围的卧龙凤雏投诉,到时候上头扣咱们奖金。” 说到这里,倪母抬起腿,踩上沙发,一脸怨气:“还不是眼红咱们接到任务了,呵,一群眼红怪,这些年不长本事儿,光长小心眼。” “啊呸!” 韦英俊唾弃,愤愤不平:“都不是群好人。不过,咱们接的这任务也未免太太太难了吧。” 韦阚插嘴:“往常来的那些小屁孩,一吓就屁滚尿流,特好对付,这回这个不对劲啊。” “你还好意思说,上头不就觉得咱们恶域手段残忍,才停止让咱们训练新员工吗,搞了个什么快穿学院。”倪母吐槽。 韦英俊嗤笑:“呵呵,那些温室出来的花朵能有咱们训练出来的小家伙儿厉害?真不知道快穿局那些老东西在想什么。” 韦阚吃完面包,叉腰瞪他俩:“你们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恶域训练的那些小孩,一万个能存活一个都勉强,继续让咱们训练,快穿局迟早得完。” 恶域。 在这座城市,看似寻常,实际上全部都是曾经快穿局退休的老人,经历了无数任务的折磨,逐渐成为变态。 曾经,快穿局那些高层想的美好,让他们这些退休人员教导新长成的晚辈,既能不浪费人才,也能省的他们操心。 哪知,时隔一年,再去看时,曾经那些茁壮成长的苗子竟然夭折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仅剩的几个要么双目无神,临近濒疯边缘,要么残忍冰冷,没有同理心。 见此,快穿局高层赶忙喊停,生怕继续下去,快穿局直接干没了。 这让恶域老人很不满,难道他们教的不好? 别管死了多少,就看活下来的那几个是不是超叼,绝对能成长为大杀器。 “别扯那些了,咱们的任务是获取这小子的信任,然后给予致命一击,等拿到奖金,咱们正好去别的小世界旅旅游,放松一下。”韦英俊重新恢复斗志,并且给另外两个加油打气。 “这小子不好对付,看来咱们得加大砝码。”倪母褪去温柔,整个一暴徒,又痞又暴。 韦阚抓出一把西瓜虫:“我新研制的玩意儿,实在不行,我给他下毒。” 不出意外,他被揍了。 “别瞎搞,要是被上面知道,你等着流放荒漠吧。”倪母警告他。 韦阚趴在地上,欲哭无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嘴上倒是听话:“我就是随口说说,肯定不会瞎搞的。” 实在是打不赢,不然他咋可能这么卑微。 同样都是退休老人,但老人和老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噩梦起源6 “小池,快起来喝汤了。” 迷迷糊糊之间,入眼是一张放大的温柔笑脸,笑的很夸张。 长渊闭眼,敷衍道:“再睡一会儿,待会儿喝。” 倪母咬唇,眼底闪过怒火,很快消失,继续夹起嗓音:“小池,别贪睡了,要不然待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真的烦。 有人一直在耳边碎碎念,甭管多大的瞌睡都得吓走。 长渊太阳穴胀痛,平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没睡够的感觉,谁懂? 偏偏倪母还坐在床边,端着一脸慈母笑,双手交叠在腹前,大有‘他不起就继续’的架势。 长渊认命,坐起来:“喝什么汤?” “王八汤。”倪母特别开心的和他说,“今早上,你韦爸爸专程去买的,听说这东西喝了聪明,明天周五你放学后,咱们一家四口去长湖公园玩。” 长渊呆滞,他甚至有一秒钟在怀疑,之前的种种是不是他的幻想,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魔幻。 几经求实,不是幻想。 他悄摸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有病的不是他。 那问题就不大了。 见长渊一言不发穿衣服,倪母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左顾右盼,愣是没等到长渊开口发问。 于是,她没绷住。 “小池啊,你不惊讶吗?” 长渊睁着困倦双眸,浑身散发着懒散的气息,他哑声反问:“惊讶什么?” “惊讶······”倪母被反问住了,她吞咽口水,小心翼翼打量他,心下惊疑不定,搞不清这家伙儿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先前几天除了感情淡漠之外,长渊一直表现的非常安分。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倪母敛起情绪,温柔的抚摸他脑袋:“没什么,你韦爸爸给妈妈道歉了,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韦阚也不会再欺负你了,往后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生活。” 长渊没露出另外的情绪,乖巧点头:“好。” 他心底叹气:唉,蛋挞没了。 洗漱完,韦家父子已经坐在餐桌上,面目温和,亲切的和长渊打招呼,仿佛之前的矛盾都是幻境,他们一直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小池,待会儿爸妈有事,哥哥送你去学校吧。”韦阚凑近,用脑袋轻撞长渊的脑袋,语气亲昵。 长渊停下啃咸鸭蛋,睨他:“哥哥不是最讨厌去学校吗?” 不知是什么触动到韦阚,反正他脸色倏然变得极其难看,眼底阴霾飞逝而过。 他绷紧腮帮子,一字一顿:“是讨厌学校,不过为了我亲爱的弟弟,偶尔去一次没关系的。” 见此,倪母和韦英俊欣慰的笑了。 “看,他们关系多好啊。” “咱们一家四口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刹那间,长渊抿嘴,盯着手里剩下的半个咸鸭蛋,完全没食欲了。 这三个人的演技是走恶心路线的吧。 吃完早饭,韦阚强势拿过他书包,双手抱胸蹲在楼梯口等他。 必经之路,长渊没办法躲开,也没想过躲。 经过一巷口时,韦阚停下脚步,神情落寞,盯着巷口卖的小贩,眸底的悲伤都快化成实质了。 长渊瞥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 韦阚:??? 无奈之下,他几步追上去,挡住长渊前行的道路,继续凹造型。 这次,轮到长渊满头问号了。 “哥哥,你的眼睛是抽筋了吗?” 韦阚差点破功,恼羞成怒瞪他:“你懂什么!” 长渊顺坡下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 韦阚噎住,双手叉腰,深呼一口气,终于开启今天的正题。 “之前那么对待你,是我的错,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往后我会把你当亲弟弟对待的。” 态度诚恳,表情到位,语气情真意切,总而言之,无可挑剔。 “真的吗?”长渊惊呼,比装他很在行,“我一直幻想着能有一个亲哥哥,没想到真实现了,太棒了吧。” 韦阚想过他很多回答和表情,但唯独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浮夸到令人牙酸的演技,简直恨不得将‘敷衍’二字刻在脸上。 这一刻,韦阚脸部抽搐,天灵盖在沸腾,真的要绷不住了。 但他能认输? 一旦破功,那不就是证明他不如这一代新人,呵,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诶,曾经连续蝉联快穿甲三届优秀员工,怎么可能输给一介新人,往前推个几万年,这货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通过回想昔日辉煌,韦阚的心理建设重新构造完毕。 他挤出一滴泪,望天四十五度,露出最完美的下颚线,以及鬼斧神刀的侧脸。 “其实,我以前也有一个疼爱我的母亲,可是,一场意外带走了她。” 长渊收起笑脸,主动牵起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以后我妈妈就是你后妈,也算半个妈,她会比你亲妈对你还好。” 韦阚咬紧牙关,死亡凝视他。 “小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后妈哪有亲妈好。” 长渊瞪大瞳孔:“说错了吗?那刚才你说会像亲哥哥对我好,也是假的咯。”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韦阚咆哮。 “这怎么不能混为一谈?”长渊更凶,他掰扯,“咱们是一家人,那我妈肯定是你妈,可你不相信我妈会比你妈对你好,那你怎么可能像亲哥哥一样对我好嘛。” “你认真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韦阚认真想了想,无言以对。 随后,他把书包甩给长渊,原路返回,这学他不送了! 长渊抱着书包,一脸无奈,虽然他还没搞清楚这个小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他已经抓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大家都藏得很深哦。 不过,比起这个,现下他更担心的是,九池真的在这里吗? 【你不会杀他,那他在不在又有什么意义?】 久不作声的系统跳出来,吓人一跳。 长渊捂着小心脏,慢腾腾朝学校走:“要不然你回去问问快穿局那群人究竟怎么想的,我和九池,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完输好吧,让我杀他,不如直接给我一个痛快。” 【你是这些年唯一和九池成为朋友的人,快穿局高层和主神都认为,你可以。】 噩梦起源7 长渊就奇了怪,他问:“主神那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要是主神动手,那天他和九池当场就得嘎,哪还有后面的事情。 正因如此,他对现在还能活着感到很庆幸。 【我也不清楚,但或许和因果之力有关系吧。别扯东扯西了,赶紧找到破局点,离开这里。】 长渊眼睛亮了,嘴角染上笑意。 “阿统,你不是不帮我作弊吗?” 【难不成我还真看着你去死吗!】 系统咆哮,气鼓鼓的翻白眼。 它倒是想狠心一点,奈何快穿学院越来越不景气,前不久老闺蜜跟它讲,那群新人简直是卧龙凤雏,谁绑定谁倒霉。 它当场一个滑倒,窒息万分。 因此,它守护长渊的心更加坚决,做统可以不上进,但绝对不能被脑残缠上。 那群脑残还是留给天命之统吧,它这种老油条无福消受。 与此同时。 韦家炸了。 事情还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韦阚回到家,面色阴沉,再也蚌埠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叼毛,我跟他讲悲惨过去,他竟然不为所动?还嬉皮笑脸,语出惊人,主打一个叛逆。” 倪母和韦英俊劝导。 “一个孩子不懂事很正常,咱们另外想办法,你不要大惊小怪。” “好歹也是退休老人,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见他俩一脸不屑,韦阚气愤极了,双手握拳,面目狰狞。 “你们不懂!” 倪母翘起二郎腿,边嗑瓜子边自信发言:“这种品种的小娃娃我以前不知道遇到过多少,一口一个,轻轻松松,简简单单。” 对这话,韦英俊非常赞同。 两人对视,笑得阴险狡诈。 韦阚一头雾水,这两人究竟趁他不在的时候合计了啥,为什么一个比一个自信,只有他,还沉浸在悲伤中,这不公平! 明明说好三个人的游戏,结果却只成全了两个人的快乐。 郁闷之下,韦阚就把家炸了。 ‘嘭’的一声,一团黑云冲进云霄,往下看,韦家屋顶没了。 大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没人惊叫出声,双眸麻木看着这一切,从而继续干活。 “家,我的家!” 倪母双手举过头顶,崩溃大叫。 “韦阚!” 韦英俊咬牙切齿,腮帮子都快咬碎了。 韦阚扭头就跑:“这任务我不做了,你们自己干吧,爷潇洒去了。” 始作俑者跑了,倪母沸腾的怒火顺利转移到韦英俊身上,于是,两人又干起来了。 作为半路夫妻,这俩和普通人类没区别,时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真轮到大事头上,那就不止是吵架了。 “你不是说他靠谱吗?老娘当初就不该相信你说的屁话,啥人生啥娃,不靠谱的东西。” “事已至此,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解决办法,再说了,当初拉他一起进入任务是你同意的,现在别想把问题怪到我一个人身上。” “不是你的问题,难不成还有我的问题?”倪母火冒三丈高,瞪成斗鸡眼。 韦英俊真不怕死:“对啊,咱俩艺人承担百分之五十的责任,这屋顶咱俩一人出一半的钱。” “渣男!去死!” 叮里哐啷! 两人大打出手,让本就残破的家更加雪上加霜。 长渊放学回来,站在门口,恍恍惚惚,这确定是他早上离开的家? 不多时,倪母披头散发跑出来,抱着他一阵哭诉。 “小池,韦英俊那个不是人的东西,他竟然打我!” “韦阚也不是人,他把家炸了就跑了,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 哭声幽怨,听起来像紧箍咒,脑壳一阵一阵疼。 “你确定是他打你?”长渊指着客厅地上要死不活的人问。 倪母活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脸委屈:“现在连你都不相信我是吧,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我不活了!” 根据长渊多年经验,一般想死的人绝对不会说出来,反而惜命的人喜欢拿‘死’威胁别人。 “你别哭了,实在想不过,再去揍他一顿吧。”长渊催命式安慰。 这不,地上没有动静的韦英俊挣扎着爬起来,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他撑着最后边一口气,含糊不清的骂:“毒···娃子!” 长渊往后退,毫不犹豫告状:“他骂我!” 倪母早僵在一旁,闻言扯起嘴角,神情僵硬:“他没骂你,他在骂我,你别怕,妈保护你,只要你好,妈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她自认为演技超棒,能感天动地。 殊不知,尬得一批,经常让长渊脚趾抓地,恨不得现场抠出一个三室一厅,以表谢意。 “妈,你再打他一顿吧。”长渊真诚建议。 要不然,今天很难收场,他怕他演不下去,直接崩盘。 他还没有找到破局点,怎么能演不下去呢。 倪母颤抖的心,激动的手,实在没办法拒绝:“···好!” 她踏进门,投以坚定的眼神,继而关上门。 不多时,里面传出哭天喊地的声音,是韦英俊在鬼叫没错了。 隔壁邻居打开门,对此很不耐烦:“小池,你爸妈又在打架啊。” 长渊点头:“他们把家炸了,屋顶都没了。” 邻居走到他身边坐下,神情柔和下来:“他俩都有病,你别学他们。” 长渊继续点头:“大叔,你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的,我一直住在这里。”大叔眺望远方,深邃的眸底带着异样的光芒,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他轻轻说了一句什么,长渊没听清,想凑近去听时,男人突然回头,痞笑出声。 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形成一道圆点,再也看不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再睁眼时,长渊再次回到虚无空间。 这是一个完好的虚无空间,除了他之外,别无他人。 “系统?” 【那是恶域,快穿局曾经训练新人的地方。因手段太过残忍,很早以前就被叫停,废弃多年,这次被启动是因为,九池曾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他是三批学员中,唯一自己走出来的学员。】 “恶域,很可怕吗?”长渊并未感觉到。 噩梦起源8 【你不会感觉到它的可怕的。】 【恶域,荒漠,并称快穿局两大凶地,一个住着快穿局退休的老人,一个住着快穿局的罪人,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看破世间善与恶。】 这些秘辛除了快穿局老人,后辈新人很少知道。 “那为何说我不会感觉它的可怕?”长渊追问。 系统本体跳出来,这一刻,它挺着圆滚滚的身体,双手颇为艰难的背在身后,故作沧桑状。 长渊蹲下身体,伸出手指,戳破它的做作:“别卖关子,快说。” 系统捂着脑袋‘哎呦’,控诉道。 【你竟然敢打本统,你可知道本统是谁吗?】 长渊发现,它现在戏是越来越多了,时不时就抽风。 “再耽误下去,咱俩小命都得没,还不快说?” 系统安分。 【因为在很多年前,快穿局数以万计的新生惨死于恶域,惹得主神震怒,降下法旨,若恶域之人敢对快穿局新生下杀手,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能解释韦家三人几次起杀心,为何都没对他动手的原因了。 一环扣着一环,解开第一个谜底,后面的答案呼之欲出,逐渐解开了所有的谜题。 长渊抱着膝盖,和系统并肩,脑子里整理出这段时间的信息。 蓦然,他顿住,眼睛一点点亮了。 “阿统,九池是从恶域出来的?难怪那么厉害。” 系统就知道他憋半天也憋不出啥好屁。 【你先别管他,还是管管咱们,我俩加起来都不是九池的对手,肿么办?】 “不对啊,不是让我去找九池吗,为什么让我来恶域,还有最后那个大叔是谁?”长渊整理完信息,又找到一堆没有答案的谜题。 系统挠头。 【兴许是时空镜察觉到九池的恐惧,让你看看他曾经走过的路,找到对付他的办法。那个大叔我就不认识了,估计是个好人?】 不得不说,这猜测很不靠谱。 现在的恶域居民早被磨灭掉杀性,哪怕一个个表面上冷漠无情,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怂,长渊就算去了,也不可能看到真正的恶域。 还有,那些快穿局高层都不是九池的对手,他能是? 真是高看他了。 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长渊愈发有心得。 “算了,咱们去找九池吧。” 【杀他?】 长渊摇头,很认真:“如果实在没有活路,那咱们一起叛出快穿局吧,跟着九池混,高低能多活几年。” 【这是馊主意!】 轰隆隆—— “快跑!” 大逆不道的话被快穿局听见了,派雷劈他们。 幸好跑得快,才不至于被劈死。 白光一闪,时空隧道开启,闭眼穿梭,横穿古今。 ······ ············ 塞外,草长莺飞,烈马奔腾。 “阿统,这又是哪里?” 【古代,你用的是本体,没有故事背景,为防快穿局通过我找到你,我会沉睡一段时间,若非关键时刻,切勿叫醒我,谨记!谨记!】 系统难得用这么严肃的声音,长渊还有点不习惯。 他挑眉,嘴里嘟囔道:“关键时刻喊你干嘛,一起送死吗,小统子,赶紧睡吧。” 一抬头,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无边无际,是自由的味道。 别说,当思路打开之后,心情瞬间舒畅多了。 不就是叛出快穿局嘛,不就是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都活那么多年了,早回本了。 有时候,拼尽全力还改变不了结局,不如换个方向看待问题,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 “吁~” 长渊刚换完衣服,面前就被围了,十几匹高大威猛的马对着他吐气、提腿。 “你是何人?怎会在我王洲境内?” 长渊一身青衣,怎么看都像是读书人,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珠子一转,讪笑道:“在下一介书生,不巧路过此地,迷路至此,若有冒犯,定不是故意的。” “废话少说,抓起来!”为首将领呵斥,一声令下,立马有两个将士押住他。 长渊‘哎呦哎呦’叫唤,他说的没错啊。 很快,为首将领便告诉他答案:“一月内,我要抓百号闯入境内之人,其中八九十都是你这番说辞,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改进,那几个邻国莫非是将我当傻子。” “如此离谱?”长渊没想到现在大家的说辞都统一,坑他啊。 为首将领冷哼一声,态度严肃:“带回去,扔到猪棚,正好那边差人。” “啊?” 来此世界第一日,长渊成功混入王洲境内,成为一养猪官。 那‘官’字并非他自己加的,而是进猪棚时,别人给他发放令牌,那上面赫然写着。 随后,他便发现,此古代非彼古代,这是一个灵气世界,世人皆可修行,只分资质,快慢罢了。 而且,他饲养的猪都并非凡猪,却是开了灵智的灵猪,吃了大有益处。 “诶,你叫什么?” 管事指着他问。 长渊答:“在下王渊。” “小渊子,往后这一排猪归你管,若有损失,唯你是问。” 长渊一眼望去,至少几百头猪,齐刷刷望向他,目光中明晃晃透着···鄙夷? 他甚至怕眼花了,专门揉擦眼睛,重新看了一遍。 很好,没有眼花,就是鄙夷。 这年头,连猪都会看人下菜碟了,世风日下啊。 “这是养猪手册,你好好观摩,切勿出现问题,否则上头怪罪下来,你我可负不起责。”管事抑扬顿挫的交代,为了着重强调,他脸部的表情更为生动。 长渊不理解但尊重:“好。” 接过手册,他准备认真拜读一下,瞅瞅这究竟是哪个大聪明写出来的。 管事交代完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是真怕长渊出现岔子,但也是真的想摸鱼,一点活都干不了。 那纠结的态度,左右摇摆,叫长渊看的汗颜。 又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世界,噢耶,无数快乐正在等着他。 不经意扭头,再次和几百只大白猪对上视线,这次长渊不甘示弱,同样露出鄙夷的目光,鄙视回去。 或许是没受过这种委屈,几百头猪急了,哼哼唧唧的叫嚷,试图喊刚刚那管事部回来,替他们做主。 南柯一梦1 奈何,那管事早跑出几十里开外了,根本听不到。 长渊抱胸靠柱,得意的看着它们,挤眉弄眼,誓要报先前之仇。 看的出来,这群大猪们是被宠着长大的,一点没经受社会的毒打,娇气的就差把‘娇气’两字写脸上了。 长渊就见不得这一点,凭啥他辛辛苦苦工作,赚点窝囊费,这群猪却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赤裸裸的嫉妒。 忽然,他脸色怪异,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传来,并且还在持续加重,迅速扩散而来,大有一种要将他臭死的恶毒感。 正眼一看,几百头猪纷纷对他翘屁股放屁,眼底划过得意之色。 长渊捂紧口鼻,狼狈逃窜,直奔出百米,这股味道才渐渐消散。 他扶树作呕,缓过来回头去瞪那群猪,此时,那群猪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开心的在猪圈里跳高高。 他握紧拳头,既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是夜。 猪圈外烧起热水,长渊坐在一旁磨刀。 “今天是个好日子,开荤咯!” 那一只只小猪仔见此,吓得直往后退,四腿打颤。 银光一闪,长渊收工,‘唰唰’两下,破空的劲风扫过,锋利得嘞。 他露出狰狞的笑,磨刀嚯嚯向白猪:“让我看看,谁是幸运儿啊。” “哼哼!” “他是!他是!” “别选我,别选我,我不好吃。” 长渊顿住,神色难辨:“你们会说话!?” 能人言,多少和普通牲畜不同,反正长渊下不了口,心里膈应。 “谁不会说话!” 一只长的格外俊俏的大白猪冲出来,肥头大耳,眼睛也大,声音稚嫩,尾音上勾着娇气。 “我们可是灵猪,上天所赐,一出生便拥有灵猪,如你这般的两脚废物见到我们不知敬畏,竟还想吃掉我们!” “废物!废物!” 几百头大白猪闹起来,浓烈的愤怒叫嚣震破耳膜。 长渊实在受不了,往后退了两步,蹲下身体与那头俊俏的大白猪对话:“你叫啥?” 俊俏大白猪挺着傲猪的身姿向前两步,一蹄抬起,叫嚣的声音立马停了,它高昂头颅,傲慢又骄傲。 “我叫灵宝。两脚废物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敢对我们动手,你别想走出王洲境内了!” 长渊深思,系统沉睡太匆忙,关于这个小世界很多信息没传输,更重要的是,他连九池在何处都不知道,怎么寻找。 甭管如何,先把人找到才是正解。 “王洲厉害不?” “自然厉害,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出现在此,早去其他州地了。” “还有其他州地呢?” “对呀,煌武大地共分一百零八州,一州一国,一国一天子,争斗数百年,至今没有胜负,也就王洲境内稍微有一丢丢优势,倒也不算多厉害。” 看出来了,这灵宝是个大漏勺,一问啥都往外吐。 长渊默默将信息归拢,随口奉承道:“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那是自然,我可是灵宝,百年难得一遇,得我者,得天下!” 远远望去,就见一只大白猪前蹄踩在栅栏上,昂首挺胸,使劲翘两头,自以为威风八面,实际上略显猥琐。 长渊咬着狗尾巴草,低低的笑:“别吹了,我不吃你们,赶紧歇着吧。” 自古以来,倒是听说过得到某些上古宝贝能称霸天下,但得猪得天下这说法挺稀奇。 “你不相信?” 灵宝咋呼,它急得在圈里团团转,用蹄鬼画符,琢磨着该想什么办法震惊震惊这两脚废物。 月明高照,大地寂静。 长渊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双手交叠枕着脑袋,眺望天空。 他暗自琢磨,一百零八个州国,那九池会选哪个呢? 砰! “两脚废物快过来,我想到办法了,哈哈哈。” 天空一声巨响,灵宝闪亮登场。 即便在黑夜中,它也通体发白,很亮眼。 它跳出猪圈,巨重的吨位震的大地抖三抖,惊醒已经沉睡的大白猪,肆意笑声传遍四方,带着张狂。 长渊真的头一回见一头猪,这么跳。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它竖起上半身,在原地转圈,一头黑线。 “这不会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吧?” 在发问之前,长渊已经做下决定,只要这瘪犊子敢说是,他今天必吃烤全猪。 “当然不是!” 灵宝双蹄叉腰,怒声反驳:“两脚废物,休要看不起我灵宝,想当年,我先祖上天入地,护一方百姓,只有你们这群两脚废物才会将我们当成普通灵物圈养起来,当做口食之欲。” 长渊摸了摸耳:“所以你到底要怎么证明自己?” 灵宝前蹄终于落地,非常有份量,它嘴里大喊:“看我滴滴答答,啪啪飒飒,西北风吹!” 瞬间,一股西北风狂奔而来,如撒欢的野狗,不着四六,吹的远处一块草地直接被掀翻,连着地皮带跑了。 “哈哈哈,我厉害吧。” 长渊面无表情,夸猪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他干脆掏出杀猪刀。 “有点饿。” 灵宝收敛得意,掉头朝圈里跑,一头栽进去,又将睡着的同类吓醒,一阵哼哼唧唧的谩骂。 “别骂了,别骂了。”灵宝在线卑微道歉。 其实,如果不是有事在身,待在这里还挺不错的。 每日喂猪,工作不算繁琐,这群拥有灵智的家伙儿能自己喂自己,长渊只用待在一旁看着,以防有猪多吃。 天地灵气纯净,不知不觉就会灌入体内,修养身心,强身健体。 稍微有点资质的家伙儿,修炼起来简直日行千里,不费吹灰之力。 奈何,这方小世界中,有资质的家伙儿太少了。 你问长渊如何知道,那自然是他亲眼所见。 日日喂猪还是有些无聊,这不,趁着月上枝头他便溜出去玩耍。 穿过结界,外边竟是王宫。 没错,就是王洲境内的王宫。 与金碧煌辉的皇宫相比,这里明显要潦草许多,黑色的城墙四四方方环绕起来,像是一个囚牢。 待仔细打量后,长渊发现,这黑色城墙加入了某种难炼的玄铁,坚如磐石,除非大罗神仙,否则一般人根本难以攻入。 他了然,难怪那大白猪说王洲境内略占优势,原来优势是这么来的。 南柯一梦2 事不宜迟,先进去看看热闹。 自古以来,王宫之内,那简直是缤纷多彩。 这不,一进宫门,长渊率先撞到下药、毒害、诬陷、倒打一耙等把戏,看的他差点走不动道。 紧张关头,他感觉旁边一个东西挤过来,肥嘟嘟的,偏头一看,是本该待在猪圈内的灵宝。 “你跟来干什么?” 灵宝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打量周围的一切,还不忘威胁:“你偷溜出来,被宫卫发觉是要砍脑袋的,想活命的话就求我吧。” 它好容易才逮着这么好的机会,自是不可能轻易错过。 长渊勾起嘴角,笑得生死难料,捏着它耳朵说:“那你信不信,我死之前绝对带走你。” 灵宝出生便在猪圈,从未走出去过,所闻所见甚少,根本不知世间险恶。 乍一听见这话,它整个猪身都惊呆了,歪着脑袋,呆若木鸡。 它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我不说,你别乱来。” 长渊懒得和它计较,跳下宫墙,准备去别处看看。 灵宝扭着胖身体跟上来:“你要去何处,这王宫没意思,还不如咱们百草园呢。” “你来过?”长渊抓到重点。 灵宝没有防范之心,全漏了。 “幼时经常跑来玩,守卫松散,没什么本事儿,根本无法抓到我的踪迹,我经常逗得他们东奔西跑,后来实在觉得没意思,便不来了。” 长渊盯着它打量,眼神认真:“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呢。” 能被一头猪耍得团团转,估计这王宫内的人不是很聪明,加上整片小世界里,王洲还是最厉害的,很难猜不到,这里的人很弱。 “王州的先王有病,朝政被小太后把持,那是个狠角色,文武百官不敢反抗,皆臣服于她手段之下。”灵宝一点点漏。 “小太后?”长渊疑惑。 灵宝吸了吸鼻子,眼神四瞟,时刻警惕,一看就知道这事没少做。 “上一任先王临终时娶的老婆,才二八芳华的年纪,可怜哟。” 长渊若有所思:“倒也不算可怜。” 灵宝挡住路,没好气瞪他:“你这人还真是一点同理心都没有,那少女本该有更精彩的人生,却因为一道王旨,不得不终生困在冰凉凉的王宫内,很可怜了。” 长渊不予和它争辩,转移话题:“既觉得王宫不好玩,你先回去吧,我在四处转转。” 说罢,他随意选了个方向,行去。 灵宝懵了下,暴躁追上。 “诶,你这人有没有自知之明,这一路若非有我相护,你早被发现了,不赶紧道谢我,现在还想丢掉我独自去看热闹?” 对此,灵宝很是愤愤不平,冲他发了好大一顿牢骚。 它觉得长渊对它不够尊敬,为了改变这一点,它不断强调它有多叼。 答。 石子落地,长渊闯入一处庭院,见石凳端坐着一位华服女子,浓妆艳抹,努力掩盖住稚嫩面容,那双眸底透着浓浓的伤怀。 见此人,灵宝噤声,悄默默朝后退,嘴里还嘀嘀咕咕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适时,女子回头,眼底悲伤散去,浑身染上威严:“来者何人!” 如清风拂面般的灵力荡开,造不成半点伤害,反而让人头脑清明,犹如拨开眼前迷雾,窥见大道。 长渊揪住灵宝的耳朵,制止它继续朝后退的步伐:“有难同当嘛。” “不。”它奋力挣扎,“若非你气坏了我,我又怎会闯入此处,被人发觉,都怪你。” 长渊微风拂面,笑道:“可我是故意的啊。” 故意闯入此处,他想见见传说中的把持朝政的小太后,究竟何许人也。 此时,那位端庄的女子久未得到回应,早已怒气腾腾:“竟敢无视本宫,放肆!” 她素手一挥,灵气搅动,倒是有几分模样。 长渊揪着灵宝躲开,他甩动衣袖:“太后莫气,在下一介书生,误闯此地,还望海涵。” “书生误入王宫,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当真可笑。”她双手交叠在腹前,端庄威严,眼皮下耷,声音渐渐低沉。 “我王洲境内大军百万,阁下是在找死吗?” 随着话音落下,她纤细的手指搭在侧腰,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误会误会!”长渊笑得更加殷勤,“我真是一介书生,本只是误入王洲境内,奈何被你们的将士抓起来,扔去喂猪,可在下还有正事要做,怎么被喂猪耽误,恰好遇到这头猪,它带我进的王宫。” 瞬间,重点转移到灵宝身上。 已经不挣扎的灵宝浑身一哆嗦,恨得牙痒痒:“你是狗吧!” 长渊卖队员绝不含糊:“据它所说,早已将王宫内摸得一清二楚,都腻了。” 见小太后神情愈发危险,灵宝夹紧屁股,一点点朝后挪,小眼珠子乱转,心底早已将长渊千刀万剐。 早知道它今晚就不跟来了。 悔啊! 小太后拧起眉:“区区灵猪,怎会有如此本事?” 长渊摊手,同样表示不理解:“我认为,太后娘娘可以严刑拷问一下。” “你!”灵宝愤恨,大叫出声。 小太后甩动衣袖,双手背在身后,眼角浮现趣味:“你说的没错,的确该好好严刑拷问一下,但不止是它,还有你!” “天地牢笼,束!”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起庞大的灵力,被某种秘法驱动,形成一条条有规则的铁链,将这方天地包裹。 而下,是长渊和灵宝。 “完了完了,多日不出,没想到王洲境内的术法已经牛逼到这种程度了,想我灵宝一身本领,无处施展,还没重现先祖辉煌,就要夭折于此。” 顿了顿,它看向长渊:“祸害,都怪你!” 长渊闲着和它拌嘴:“你不是很厉害吗,带我逃出去呗。” 灵宝炸了。 一头猪,在原地前后蹦跶着发疯,似要将自己晃晕。 “你个憨批,这是天地囚术,唯有先祖还在时能与之抗衡,我都没修炼,如何带你脱困,早喊你走,你偏要浪,现在还拉上我给你陪葬,猪猪可悲!” 南柯一梦3 哀嚎声在耳畔回荡,长渊干脆捏住它嘴巴,制止它的喋喋不休。 “天地囚术,按理说依照她的能力,发挥不出这么大的威能,谁在帮她?” 长渊眼神微凝,长虹剑现,立于身侧,静的可怕。 灵宝瞪大双眼,盯着剑身横冲直撞,半晌后,愣是一点没移动,还在原地打摆。 它哼哼唧唧,情绪激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逼近了还咬了长渊一口,这才解脱猪嘴。 “有灵之剑!” “你根本不是普通人。” 长渊捂着虎口的伤口,眸底划过戾气,扫过灵宝时,它浑身一颤,终于知道害怕了。 天地囚术起,无人逃脱。 铮! 他持剑斩去,如风暴般的灵气倾泻而出,撞翻这所谓的天地囚术。 不过半息,便瓦解了。 见此,小太后凤眼凝重,摁着侧腰的手用力,拔出软剑:“你究竟是何人?” 长渊收起长虹剑,态度诚恳:“在下没有说谎,一介书生,不足挂齿,何不放下兵刃,好好谈谈。” “能一招毁掉天地囚术,你怎么可能只是普通书生?”灵宝咋呼。 于是,小太后心底刚升起的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她持剑相向:“无论你是何人,敢私闯王洲王宫,死!” 长渊轻声叹息,慢悠悠躲开她的攻击:“何必动手呢。” 见他毫发无损,小太后终于醒悟过来,不再孤军奋战,发出信号弹。 长渊能清晰感觉到,王宫内,所有人在这一瞬动起来,整齐划一,非常迅速。 但他不知,刚刚小太后发出的是王洲境内等级最高的信号弹,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敌国围城。 也正是如此,才有这般威势。 “走!” 灵宝一口咬住长渊屁股上的衣服,拼命拉扯, 用力到面目狰狞:“王洲百万将士驻扎,若被困,你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去。” 看的出来,它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长渊一个不慎,就被它甩到背上,驮着跑了。 那撒欢的四只蹄子,直接跑出残影,让看的人目瞪口呆,有生之年能见此等奇观,也是不亏。 莫说旁人,单是那小太后便为此懵了几息。 待回神,她发布王旨。 “捉拿奸细,一青衣男子与一白猪,要活的。” “是——” 滚滚尘烟卷起,王洲境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百万将士集体出动,布下天罗地网,捉拿一人一猪。 邻国见此,纷纷慌乱,以为王洲终于摁耐不住熊熊野心,要攻打他们了。 一时间,赵、钱、孙、李四洲的国主连夜召集朝臣商议,与之互通消息,共享良策。 无奈,谁让他们实力不济,兵马加起来还没王洲一半多。 更何况,另一边的洪、黄、顾、林四洲与王洲交好,若王洲当真起了野心,没有增援的情况下,他们存活不会超过半月,想想都堪忧。 等了半日,王洲境内肃穆以阵待,气氛愈发压抑,却丝毫没有发动攻击的架势。 四国懵逼,二丈摸不着脑袋,实在弄不懂王洲在搞什么把戏,难不成就为了吓唬吓唬他们? 又等了半日,才从王洲交好几国那里得到消息。 四位国主端起架子,围着一溜小小的纸条,皱眉深思,严阵以待,缄默不语。 “抓猪?”赵国主发出浓浓的疑惑,更多的还是不相信。 “欸。”钱国主摇摇头,指着纸条末端,“这人才是重点。” 四位国主轻‘嘶’一声,连呼吸都变弱了几分,这年头敢惹得王洲如此震怒之人,绝对良善之辈,恐怖恐怖。 “那咱们散了吧。”孙国主将心揣回肚子里。 几经确定此事与他们无关后,四位国主彻底松了口气,脸上浮现轻松之意。 “诸位好不容易来一次,别着急走,让寡人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作为东道主的李国主双手背在身后,端起架子。 既无需联盟,几人心思各异,态度也各自傲起来。 “不必了。”孙国主撇嘴,“寡人第十三位王子即将出生,便不留了。” “还未降生怎知是王子?”纳了几百位妃子仍无所出的赵国主被戳了肺管子,言语尖锐起来,“我看你是想回去琢磨怎么向王洲示好吧。” 孙国主眉头拢起,怒声反驳:“荒谬,你偷偷向王洲示好,就以为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无耻吗!” “哈,我可没偷偷,而是光明正大,才不像你,敢做不敢当。”赵国主巧舌如簧,黑的也得颠倒成白的。 见二人动了真火,再吵下去得动手。 东道主李国主忙出声打断:“别吵了,各退一步吧,如今王洲势大,各州又纷纷向它示好,咱们若是再不团结,岂不是随时可灭,届时这数日万计的百姓该怎么办?” 争吵声没了,几人陷入沉思。 近几年,随着王洲势力越来越大,环境愈发恶劣,他们日日站在悬崖峭壁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摔下去了。 别看他们是一国之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实际上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安逸。 “王洲势大又如何?被一妖女掌权,恐难长久,即便我等无法撑过去,也有无数后辈不会放弃,长夜漫漫,却总能等到黎明。” 孙国主声音悲愤,掀起长袍,大步朝外走去,仰天长笑。 “说得好!” 钱国主受到鼓舞,紧随其后。 殿内,只剩下李国主与赵国主,两人沉默片刻,才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外边雾蒙蒙的天,心情愈发沉重。 “天渐凉了。” 这伤怀的气氛没坚持三息,便被再次咬牙切齿的赵国主打断了。 “玛德,两货溜得这么快,还说不是去给王洲示好,老子才不信!” 李国主抿嘴,收回装腔作势的手,暗搓搓翻白眼。 “老李,你说,难道咱们就这么龟缩着,按老子说,就该直接冲上去,撞个鱼死网破,也好过天天这么煎熬。” 李国主拽回被抓住的衣袍,语气不耐:“你去撞,我肯定给你收尸,到时你国破了,我就把你葬在我李州地界,以王侯尊义,绝不会亏待你。” 赵国主气的胡子颤抖,青筋暴起:“哼,绝交!” 两人不欢而散。 南柯一梦4 湖水镇。 一卖豆腐的摊位横在中心位,摊主是个懒鬼,躺在竹椅上睡觉,蒲扇盖住脸。 而摊子旁竖起竹竿,挂起幡布。 上面赫然写着醒目的大字—— ‘自助豆腐摊,文明取豆腐。’ 彼时,不少大婶子小媳妇儿聚集在摊位前,对着豆腐指指点点。 其实,那飘忽不定的小眼神全在瞥摊主。 “据说,那是个美男子!” “受了情伤到咱们这里散心的,这一手豆腐手艺,全是因为他曾经爱慕的女子喜欢吃豆腐。” “竟这般痴情,当真是闻所未闻,一定要见见。”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愈发离谱,不得已,长渊揭开脸上的蒲扇,坐起来,一脸胡子,这次端的糙汉人设。 现下,见到他真人,闹腾的女人们噤声,呆若木鸡看着他,眼神里的惊艳一点点破碎。 不过三息,摊位前热闹景象消失,退的空无一人。 灵宝穿着碎花裙从屋里‘走’出来,头上绑着碎发头巾,见此情景惊呼一声,新出锅的豆腐落地,摔碎一地。 它尖叫:“谁让你坐起来的,咱们要的就是半掩半遮的效果,你这一坐直接把我多日计划全给毁了!” 你们见过一只猪在青天白日下,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碎花裙发疯吗? 长渊见过,还不止一次。 相处越久,他发现这只猪的精神状态很危险啊。 “你一头猪赚那么多钱干什么?”长渊不解,躺回竹椅发问。 灵宝发完疯,清理干净地上的碎豆腐,它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好像它自己也不知道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大概是降生那日,继承先辈使命,它就知道终有一日它要为这片土地死去。 于是,它想在活着的时候好好看看,这片土地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世世辈辈的祖先甘愿奉献生命。 不过,就如今看来,它还是更喜欢活着,吃着美味的山珍海味,在阳光底下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而且,它现在还学会了做豆腐,鲜嫩可口。 唯一麻烦点的是,需要站着走路,收腹挺胸,乔装打扮,免得吓坏了这些普通人。 所以,死什么死!它就要活着,拯救苍生的使命能不能交给别人,它灵宝就想好好活着,随心随意,慢慢变老,再寿终正寝。 这会儿,它瘫坐在长渊旁边,掰着肥爪爪给他算。 “房租一月五十个铜板,醉香楼的红烧肉二十个铜板一盘,灵宝最爱吃,不赚钱这些都没有了。” 长渊睁开一条眼缝,漆黑的眸盯着它打量少许,突的轻笑出声,情绪被掩在半遮的蒲扇下。 “小胖子,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灵宝歪着脑袋,很认真:“不可以吗?” 长渊笑意一顿,他是以开玩笑的姿态,可对方太认真了,尽管它只是一头猪,可他想,这般散漫的态度配不上它的认真。 视线一转,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并无不可,只要你喜欢,怎样过一生都可。” 得到回答,灵宝眼睛都亮了,重新恢复斗志:“咱们的黄豆没了,再去买一些!明日多做些,还能给隔壁的小花送一块,嘿嘿。” “等等,大花是谁?”长渊疑惑。 “是老胡家养的一只小白猪,超可爱的,它最爱吃我做的豆腐了。”灵宝笑得娇羞。 长渊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几次张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末了,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灵宝揣着家里全部的家当去了。 不多时,城防军又来巡逻,近日封锁的厉害,闹得人心惶惶,但显然,王宫不打算收敛,声势愈发浩大。 即便找不到人,那也要向天下众州展示他们的实力,扼杀掉他们不该有的心思、 当然,那位站在王洲最顶峰的小太后,此刻并不如此认为,她自信满满,运筹帷幄,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直到一日日过去,却仍然没有一点消息,那一人一猪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似得,了无音讯。 庄严肃穆的宫殿内,小太后端坐高位,垂眼扫视殿内跪着的将领,纤细手指搭在额间,轻轻的揉搓几下,缓解疲倦。 “那活生生的人和猪,难不成能凭空消失?”她略显稚嫩的声音里充满威严,和怒意。 下方。 “太后恕罪!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小太后揉捏额间的动作微顿,凤眼一凝,慢慢瞥向他们,眉心一皱:“本宫不想听这些废话,再给尔等三日,若抓不到人,自杀谢罪吧。” “这···” 殿内跪着的数十位将领面色大变,有头铁者欲张口反驳,被眼疾手快的同伴拦住,才没惹下杀身之祸。 世人皆知,王洲把持朝臣的小太后,年纪虽小,心肠却歹毒,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要发动战争,看别人家破人亡她才舒坦。 掌权数年,王洲境内实力大增,这也成了她肆无忌惮的底气。 待人散去,小太后卸下怒火,眼底波澜不惊,淡漠的起身,她挥退宫人,吩咐道:“本宫想一个人走走,别跟上来。” “是!” 直到她消失在廊前,那跪地的宫人才起身,嘀嘀咕咕八卦。 “据说,咱们小太后在九霄塔中藏了人。” “九霄塔乃先王给仙人所建,小太后怎敢如此?” “嘘!你我知晓便是,切勿张扬。” 欲言又止的八卦,带着禁忌和神秘的色彩,最能引人入胜,明知不可,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探索。 九霄塔! 高九十九层,直入云霄,但为何叫这个名字,除了先王外,少有人知道原因。 平日里,无人来此,只因外部有阵法阻拦,误闯入内,会被困死。 彼时,一道火红色身影出现在层层迷雾之中,一步步走来,避开了所有的凶险,抵达塔前。 她叩响门环,‘扣扣扣’三下。 不多时,门缓缓从里面打开,抬眼望去,漆黑一片。 她没有犹豫,踏入其中,在她融入黑暗时,门又缓缓关上了。 这次,不知上了多少楼,她才看到人,扶着桌沿坐下,她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才静静欣赏前方修炼的男子。 南柯一梦5 “卖豆腐咯——” “新鲜可口的豆腐,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吆喝声伴随着黎明初晓响起,惊扰周边邻居,从美梦中强行醒来。 不多时,一阵阵骂声和一盆盆洗菜水浇来,灵宝吓得‘哇哇’大叫,实在绷不住,躲回屋里。 “长渊!他们欺负我!” 对此,长渊真不觉得它冤枉,换做是他,也想抽死这头憨猪。 他睁开困顿双眸,倦疲说:“大清早,扰人清梦,如杀人父母,你说,你活该不?” 要换作曾经的灵宝,听完二话不说直接吸取教训,保证下次不再犯。 可现如今的灵宝,在经历过尘世毒打后,它学会了反驳。 这不,面对长渊的教导,它说:“你别想吓唬我,这根本就是不讲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们不上进难道还让我跟着摆烂吗?” “那你去。”长渊修长手指朝外一指,随后翻身,继续睡。 灵宝气呼呼,走到它的小床旁,一屁股跳上去,抖三抖:“我也睡!” 于此,热销了几日的豆腐摊彻底摆烂了。 待日上三竿,有人来买豆腐,见两扇紧闭的大门又悻悻而归。 “杀人了——” 夜半三惊,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响彻天际,撕掉寂静的幕布,让一街人接连清醒,不多时,嘈杂的脚步和争吵声便响起。 靠东南方向,一位独居的李寡妇惨死家中,死相很是骇人。 据知情人说,那模样一瞧就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鬼怪吸食了魂魄而死,面目惨白,一双眼珠子瞪的像要吃人,青筋鼓起,遍布周身。 事出不过半个时辰,这条街便被衙门封锁,挨家挨户询问、调查。 灵宝两只前蹄抱着长渊的大腿,瑟瑟发抖:“长渊,他们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长渊合上窗户,拖着它走,实在是甩不开。 “人家来调查命案,和咱们没关系。”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灵宝,反倒让它更加岌岌可危。 “我千辛万苦才隐蔽咱们的踪迹,让他们忽略咱们,可家家户户查起,迟早轮到咱们,岂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 “完了完了,早知道咱们就该离开王洲境内,现下也不必担惊受怕。” “猪猪真是信了你的邪,才相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初,长渊的确是这么忽悠灵宝的。 无他,只因他总觉得王洲境内没有那么简单,找到谜底,或许就找到他想见的人了。 有太多事情他需要问一问呢。 “别怕,大不了就是被抓回去,脑袋一伸,眼睛一闭,很快就没有知觉了,无需害怕。” 哪知,听完这话灵宝吓得四腿发软,颤颤巍巍随时都要支撑不起它肥壮的身体,大眼睛眨巴眨巴挤出眼泪。 “可怜我猪猪还没好好享受人生,就要嘎了!” 它悲愤交加,难过得嘞。 那架势活像是发疯的怨妇,一身碎花裙格外抢眼,它抹掉眼泪,情真意切。 “我总算明白先祖为何说,我迟早要为这片土地而死,原来,宿命真的躲不过。” 噗! 长渊一口茶喷出,情绪复杂:“呃,这大抵和宿命没什么关系。” 扣扣扣——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人一猪下意识噤声,来了。 长渊放下茶杯,灵宝自觉跑回屋子。 又一阵敲门声落下,长渊才施施然打开门,脸上挂起客套笑意:“昨日偶感风寒,多睡了会儿,耽误之处,各位官爷莫怪。” 一行三人,红衣黑靴配刀,身高七尺,相貌堂堂,就是一身戾气吓人的很,普通百姓不敢直视。 这不是衙门之人,而是——红衣卫。 王洲建立之初,便有了这支上斩奸臣,下杀邪祟的红衣卫,皆是开国的元老,一辈辈子嗣传承,不受朝廷任何部门监管,直属王洲境内的王。 “叫什么?” “在下长渊。” 三人四周打量,为首之人顺势问话。 “新搬来的。” 话落,他阴鸷的双眸扫来,盯着长渊一举一动,不放过一丁点端倪,如芒刺背 。 长渊不疾不徐:“是,听闻湖水镇民风淳朴,管辖严谨,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银光划过,照亮他腰间缀着的腰牌,长渊目光幽深,心底默念——商榷。 “只有你一人?” 长渊摇头,语气幽怨:“不是,还有在下一小妹,她生性顽劣,昨日掉进井里,卧病在床。家中银钱刚刚租完房子,根本请不起大夫,我正发愁呢。” 到此,他顿了顿,忽然眼睛发光望向商榷,“大人能帮忙否?” 商榷未答,倒是他身侧的男子‘噗嗤’一笑,忍俊不禁。 “噤声!” 气氛一滞,男子忙敛起笑意,装模作样的打量别处。 商榷眉心拢起:“让你妹妹出来。” 顿时,长渊面露难色:“这···” “让她出来!”商榷怒喝,煞气乍现。 连同旁边四周打量的两位红衣卫皆看过来,手摁住刀柄,随时准备动手。 “哥哥~” 就在这紧迫气氛中,一道刻意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百转千回。 长渊眼皮一跳,垂下视线时,清楚见商榷摁着刀柄的手抖了一下,继而左右瞥两了眼,合着这屋里四个男人都没绷住。 定睛一看,长渊呆愣,这是灵宝? 皮肤白皙的姑娘,素手掀开帘布,露出一张沉鱼落雁的脸,眼神触之躲闪,双颊泛起绯红,她踩着小碎步走出来。 “哥哥也是担心我身体,大人莫怪。” 长渊嘴角抽抽,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没笑出来,一低头,那身碎花裙依旧辣眼睛。 大抵面对美人,无人能莫名其妙的凶起来。 这不,商榷收敛煞气,语调放轻:“无碍,只是调查。” 灵宝睁着灵动的双眸,单纯问:“那需要调查什么?” 换个人来,如此得寸进尺早被骂了。 “昨夜睡前可见到什么行迹诡异之人?或者,从未见过的人,忽然出现?”商榷转移话题,视线挪到长渊身上。 长渊略作思索:“昨夜我与···小妹睡得早,倒没见过什么行迹诡异之人。至半夜时分,突然听到有人惊呼,这才得知李婶子遭遇不测。” 南柯一梦6 总体下来,全是废话,无一可用。 商榷倒是还想多待,奈何灵宝实在是太过招人,一个劲朝人抛媚眼,给人吓得思绪混乱,问到一半头冒热汗,直接走了。 关上门,灵宝露出本性,猖狂大笑:“哈哈哈,这男人真不经逗。” 长渊双手抱胸,靠在另一侧的门板上,好整以暇盯着她,下巴微抬:“解释解释。”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 这话真没错。 见事情败露,灵宝小心翼翼朝屋里挪,嘴里轻声解释:“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长渊施以结界,挡住她前方的路,迫使她乖乖待着。 他施施然坐下,抬手做‘请’,示意灵宝坐对面。 一头能化为人形的猪,还是美女。 忒魔幻了。 反正长渊经历过那么多小世界,没遇到过,今日一见,那必须多看两眼。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凑近打量,语出惊人。 灵宝撇嘴,小脸气呼呼:“你这样说话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没被打死是因为命大吗?” “不是。”长渊向后一靠,姿态慵懒,用很欠揍的语气说,“因为他们都打不过我。” “切~” 灵宝静等半晌,得到这种臭屁的答案,她恨不得撒泡尿让他自己照照,有点自知之明好吧。 叩叩。 长渊曲指轻敲桌面,神情隐在黑暗中,声音染上认真:“该你回答了。” 灵宝眼珠子乱转,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只不过化为人形后,没了那股猥琐之态。 “我···我···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降生之初,隐约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一直重复,让我好好苟着,在没有找到主人之前绝不可化为人形,显露实力。” 她眼中的困惑不似作伪。 长渊淡淡看着她,又问:“那先前你跟我说的,什么宿命是假的?” “真的真的。”灵宝如捣蒜般点头,诚恳的要命,“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随着长大,一些东西忽然就出现在我脑子里,明明以前没有的。” 她很苦恼的,她每天就想吃大餐,再舒舒服服睡大觉,那些拯救苍生、秘法修炼太复杂了,她看好半天都看不懂。 长渊轻捻一块暖玉,声音却冷的很:“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我?” 既然不能随意化为人形,又不能随便展露实力,可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在向他展示她的厉害。 就好似,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一般。 灵宝眼神飘忽,双手合十:“如果我说,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不一般,你相信吗?” 长渊眼神泛冷,不发一言,那浑身散发的不近人情的气息,透出两字:不信。 灵宝眼底最后一丝侥幸消失,她垂头丧气,老实说:“其实我前前后后蛊惑了九十九位饲养员,让他们带我离开王宫,他们都同意了,只不过最后又都反悔了。” 灵宝自降生起,便住在王宫后院的猪棚里,里面饲养着无数灵猪,可灵宝从小就知道,她和他们不一样。 可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她说不清。 小时候,她甚至单纯的以为,可能是她比其他灵猪更贪吃些,可再大一点,随着那些声音和东西出现,她伤心了。 为什么那么复杂的事情要交给她? 她明明胸无大志,只想躺平一生,等到了年纪,献祭给王氏族人,以吾身助他们修炼大成。 这是灵宝曾经的想法,有微不足道的贪恋,也有随波逐流的妥协。 真的,她差一点点就认命了。 后来,随着宿命觉醒,她需要做的事情难度直线飙升。 她怒了,大家都是‘死’,凭啥只有她‘死’的那么艰难? 一怒之下,她决定不干了。 年仅三岁的灵宝智商不高,实力和普通灵猪没啥区别,主要是她修炼不明白。 所以,她将希望放到饲养员身上,通过她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忽悠,成功把自己忽悠瘸了。 当面,饲养员满口答应,转头就向管事告状。 那些年,她没少因为思想危险被关禁闭,不给饭吃。 让一个吃货饿肚子,那简直比杀了她还可怕,谁懂啊! 在经过九十九次失败后,她的信念没被磨灭,反而更加强烈,她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明明大家都是降生到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凭什么他们灵猪一族一生下来就要被圈养,还要为了所谓的使命献祭生命。 扯淡! 长夜漫漫,可总会迎来黎明。 一只不甘命运的猪猪也迎来了她的曙光,在见到长渊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悄然发生改变,生下来就被安排的命运,生出了新的枝丫。 “你是第一百位,也是唯一成功带我逃离王宫的饲养员。”她轻声说,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今日的天气。 可没人知道,在真正踏出王宫的那一刻,它有多激动,仿佛踩在云端,一切都不真实,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免得踩空掉下去梦就醒了。 长渊听完,心底泛不起涟漪,他告诉她。 “你虽然不会修炼,但血脉流传下来的力量随着时间增长,如今也逐渐形成规模,在这方小世界中,你很厉害,其实你没必要等人解救你。” 那道结界,她在很早以前就能穿过。 这话长渊可以不说,让她永远埋在骨子里,让她永远对他心存感激。 可他,不需要。 灵宝呆滞,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真实的感觉又浮现出来。 她不敢置信,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竟在悄然之间已不足为惧,那她的坚持······ 眼泪争先恐后掉下来,她没有觉得遗憾、后悔。 她只是生出一丝希冀,如果这些都能改变,那命定的献祭是不是也能改变? 长渊离开,将空间让给她独自悲伤。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小雨,淅淅沥沥,砸向屋檐,地面,细微的声音淹没嘈杂,让这片天地再度归于平静。 可这份平静持续不了太久。 随着时间流逝,天光大亮,湖水镇青石巷死人的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再掺杂鬼怪传说,彻底乱了。 南柯一梦7 “大人,青石巷所有人的资料都在此处。” 衙役双手抱拳,身体微躬,向商榷行礼。 而身侧,案桌上是一叠厚厚的户籍资料。 自事发起,红衣卫收到匿名消息,得知有鬼怪作祟,便速速赶来,在衙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接手此事。 其实反不反应都无所谓,若红衣卫当真要接手,衙门压根没有反抗的机会。 风拂过,吹开几页纸,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吹完就溜。 本还在听下属汇报的商榷,视线一顿,瞥过来,泛黄的纸张上赫然写着:沈灵宝。 “经过搜查,有嫌疑的共有五户,与寡妇李氏有过恩怨,至今未解,身体康健,孔武有力,还心眼小。” “六户。”商榷打断,他指着案桌上的名字:“还有这一家。” “沈灵宝。”属下轻念,继而去翻做的记录:“沈家兄妹,十五日前来到此处,父母早逝,互相扶持,靠卖豆腐为生。” 读完,属下眼露疑惑,实在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商榷冷讽:“十五日前来到此处,我不相信他们到此的原因,只是因为湖水镇民风淳朴。” 太过怪异了,他能嗅到,给他时间,肯定能找到端倪。 “大人的意思是?” 商榷摁住户籍:“湖水镇距离王都不过百里,查!我要知道他们过往的一切。” “若是鬼怪作祟,捉回王都,处以极刑;若是奸人作乱,就地格杀!” “是!” 乌云蔽日,雨水渐大,吼声震耳欲聋,气势如虹,躬身作揖,末了各自散去,行至大街小巷,山川田野。 各方细作运转,飞速收集情报。 天下细作不准入王洲,可王洲细作却遍地天下各州。 此事众人皆知,可无人敢叫嚣。 长此以往,忍气吞声似乎成了习惯。 - 一场秋雨逼近,温度急骤转下。 萧瑟的街道吹起冷风,人人闭门不出,生怕与此次命案牵扯上关系,又怕被那坏心肠的鬼怪盯上、索命。 总而言之,人心惶惶。 年长的老者坐在屋前,混沌度日,那双浑浊双眼忽然有了色彩,沧桑的盯着上天。 “祸乱起,天下将乱!” 衙门。 朱红门前,一穿着怪异的漂亮姑娘日日蹲守在此,不用怀疑,正是解开心扉的灵宝。 那夜大哭过后,她彻底想通了。 别管活一日,还是长生不死,总要过得开心才叫真正的活,否则,活着也如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趣。 这不,改头换面第一时间,她便提着她花大价钱买来的糕点直冲衙门。 “大哥,商榷大人去哪里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衙役被缠烦了,黑脸挥手。 “一边去,商大人日理万机,行踪岂是我等敢偷窥的,你赶紧走!不然待会儿叫其他红衣卫听见肯定将你抓起来。” 这话也就骗骗三岁时的灵宝,她如今早已十八,才不会上当受骗。 她笑眯眯的摇头:“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等在这里。” 衙役无奈,咬牙低着嗓音祈求:“姑奶奶,求求你别闹了,要是被大人看见,高低怪罪我当值失责,赶紧走!” 灵宝死活不干,她今日见不到商榷才不走。 于是,她蹲在石墩旁,与其一样当个望门石。 衙役叹息,悄默移动位置,尽量离她远一点,试图用这种办法来逃脱挨骂。 可是,县衙大门口拢共就这么大一块,甭管他怎么挪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先做好心理建设,免得待会儿挨骂承受不住。 从早晨到傍晚,灵宝饥肠辘辘,肠子都悔青了,在放弃和坚持的边缘徘徊了千百回,致使她最终稿都没有放弃的原因,和某人的长相有很大的关系。 “商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灵宝抱着石墩睡着了,她隐约听见衙役中气十足的声音喊。 继而,一道黑影罩住她,身高七尺的男人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打量她,狭长的眼尾染着冷意。 “她怎么在这里?” 衙役迟疑,最终在商榷愈发危险的眼神下,一股脑,直接将实话吐出来:“这位姑娘是来找大人的,我让她走,她不听,非赖在这里。” 声音越来越小,衙役也没底气。 商榷收回视线,毫不留情:“衙门重地不允闲杂人等逗留,将她唤醒,若不走,直接丢出去!” “是!” 待他走后,红衣卫拍灵宝的脸:“醒醒,衙门重地不能逗留,赶紧离开,否则我等不客气了。” 灵宝迷迷糊糊,嘀咕道:“我找商榷,找到人我就走。” 然后,她就被扔出去了。 常言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这话一点没错。 “哎呀呀!” 衙役伸手阻拦,话未出口,人已经落地,那惨状看的他不忍直视,直捂住眼。 受了这种委屈,灵宝再也绷不住了,哭着跑回去,没忘她的糕点,可贵了。 隔老远,长渊便听见她哭哭啼啼的声音,从躺椅上坐起来,歪着脑袋打探,眼底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见身影出现,他立马调侃:“哟,今日装扮很别致啊。” 灵宝红了眼睛,见到他哭得更大声:“长渊,我被人欺负了!” “别骗我,在这方小世界中,除非你甘愿,不然谁也别想伤害到你。”长渊拆穿她破洞百出的谎言。 灵宝坐他旁边抹眼泪,一边哭一边啃糕点,肚子倒是饱了,可更伤心了。 那抽泣的哭声听得长渊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随口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我特地去醉香楼打包了糕点,想去送给他吃,结果等了一天,好不容易见到人,他却命人将我丢出去,摔在地上可痛了。” 长渊‘蹭’的站起来,瞪大双眸盯她,心思百转千回,灵光一闪。 “你说的是商榷!?” 灵宝老实点头,可怜巴巴:“他不喜欢我。” 长渊懵了又懵,完全不知道这啥时候的事,明明这家伙儿只知道吃来着,还懂感情? “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商榷的?” “就那天他来咱们家啊。”灵宝理所当然回答,她眼底洋溢起幸福,“他和我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南柯一梦8 这才是真正的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长渊,真的好神奇啊,我梦里一直有个黑脸男子,他带我离开猪棚,离开王都,去看外面的世界,我一直以为这个人是我幻想出来的,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真的出现了。” 灵宝泛着泪光的眸底亮晶晶的,这一刻,她忘记了悲伤,沉醉在过往的梦境中。 长渊忍不住打断她:“你可还记得小花?” 因好奇,某日他特地溜达去隔壁老胡家看过那只小猪仔,长的白白胖胖,就是没生灵智。 万万没想到,才几天啊,这家伙儿就移情别恋了! 他像是一个老父亲在看自家的渣女,嫌弃又没办法扔掉。 灵宝强行从自我沉醉中拔出来,懵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她抓狂:“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可爱!” 长渊虽然没有过恋爱经验,但架不住他看的多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这话嗤之以鼻,完全不相信。 “呵,渣猪!” “我不是。”灵宝没什么底气的反驳。 长渊阴恻恻控诉:“前几天还哭泣泣表达对我的感谢,现在就说在梦里有另外的男人带你逃离王都。” “那只是梦······” “既然只是梦,你还因感动生情?”长渊听不得半点狡辩,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怒气来的毫无征兆。 他不收敛锋利时,狭长的眼尾会随拢起的眉心下耷,嘴唇抿紧,那双眸死死盯着你,深不见底,像是黑色旋涡能将你吸进去,万劫不复 。 灵宝缩紧脖子,害怕的不敢抬头。 “长渊,我只是觉得太神奇了。”她弱弱解释,毫无说服力。 长渊愤力闭眼,轻‘啧’一声,压制住沸腾的情绪,说到底他们认识不过一月,越界了。 “红衣卫世世代代效忠王洲王氏,恶名远扬,商榷继承父职,迄今三年,经手的案子无一失败,用铁血手腕成功坐稳指挥使的位置,无人敢叫嚣。” 他将近日得到的消息一一说出,讲给傻猪听。 然而,灵宝抱紧双腿,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重点。 “意思···意思是,他很厉害?” “对!”长渊咬牙,“他非常厉害,所以,别犯傻,也别作死。” 作为局外人,他能给的忠告到此为止。 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爬完,若真冥顽不灵,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 秋日,人格外容易犯困。 这不,吃完饭,长渊便瘫在竹椅上打盹,手里的蒲扇早已换成厚厚的毛毯,躲在屋檐下,静看人世间。 因那件事,青石巷一直很寂寥,往日热闹的街道至此已无行人,就连路过也得绕个大圈子,生怕沾染晦气。 而住在这里的居民,整日愁眉苦脸,为没有收入的日子担忧,如一团乌黑的云罩在头顶,再也无法窥见光明。 于是,闲散又舒畅的长渊便成了怪异的存在。 这会儿,隔壁老胡家蹲在门口啃馒头,心底郁气渐重。 “该死的鬼怪!祸害哪里不成非得祸害咱们贫苦百姓,还有那群红衣卫,传得厉害,依老子看,就是一群光吃饭不干正事的夯货!” 他愤愤不平的怒骂。 末了,他还喊长渊:“老沈家的娃,你家妹子嘞?” “出去了。”长渊没动,随口答。 胡裁缝眼珠子一转,语气幸灾乐祸:“我前几日看见你妹子和那红衣大人站在一起,莫不是你家妹子喜欢人家?” 这货也是吃饱了没事干,就想挑事。 长渊睁开眼,视线转向他:“非也,是那位红衣大人看上我家小妹了,整日缠着她诉说爱慕,我小妹烦不胜烦,最近可难受了。” 灵宝难不难受没人知道,但胡裁缝的难受众人看在眼里。 你们是不知道,听到这话,他整张脸都绿了,好不精彩。 尤其是,他本意是挑拨沈家兄妹的关系,再联合街坊邻居向沈家发出讨伐,这种时候不团结一致竟和红衣卫搅和到一起。 这种人配留在青石巷吗? 胡裁缝有把握能调动起大家不满的情绪,把沈家兄妹赶出去。 届时,等这糟心事儿一过,他再将隔壁店铺租下来,扩大生意。 哈哈哈,试问整个青石巷谁还能和他抢生意? 想象很美好,奈何现实不如他所愿。 长渊随口胡扯,堵得他直犯恶心。 “你妹子生得倒是不错,不过,人家大人能看上你妹子?”胡裁缝满脸不信,发出质疑。 长渊不与他争论,继续胡扯:“嗐,我刚知道的时候也不相信,偏偏大人诚意十足,特地请我喝了醉香楼的女儿红,啧啧,真不知道我妹子有啥好,能让那位大人如此魂牵梦绕。” “不可能吧。”胡裁缝还是不信,眼神瞟几边的邻居,示意他们说说话。 偏偏那几位喜欢听故事,不爱插言,是真是假又如何,反正和他们没关系,听个乐子罢了。 长渊坐起身,摸着下巴,极为认真:“思来想去,我终于想到原因了。” “什么原因?”不信归不信,但胡裁缝从不让话掉地上。 长渊勾起嘴唇:“定是小妹如我这位兄长一般优秀,才能得到大人喜爱,说到底,还是家风好。” 然后,天成功聊死。 胡裁缝半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他平生见人无数,但像这般不要脸的,还真是第一次。 他眼角抽搐,几口咽下馒头,转身进屋,再待下去他怕被气死。 哪知,一进屋便被母老虎擒住,揪着他耳朵质问:“老娘让你给小宝喂饭,你倒好,直接让他自己嚯嚯。胡老三,这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诶诶诶,娘子,我错了我错了,快快快···松开,要掉了。”胡裁缝求饶极快。 忽然,他一拍脑门,想起外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忙噤声,咬紧腮帮子忍着痛。 殊不知,外边的看客早听见了,这会儿正捂嘴偷笑呢。 而屋内,胡娘子见他那鬼样子,直接当成赤裸裸的挑衅,横眉一竖,手下更用劲:“你还不服气?” “哎呦······” 胡裁缝鬼哭狼嚎的声音足足叫了半个时辰,末了,他还剩半口气,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模样惨不忍睹。 “王秀娥,你这是家暴!” 南柯一梦9 长渊笑而不语,重新闭眼,神识离体,慢悠悠走出青石巷,步入湖水镇每一个角落,四处打量、寻找。 青石巷的惨案并未影响到湖水镇其他居民,他们照旧幸福的生活着,脸上洋溢的笑容无法磨灭。 长渊慢慢晃荡,仗着别人看不到他,所以他非常肆意潇洒,路过小贩摊位上香甜可口的糕点时,他静静伫立,吸食香气。 见孩童玩的游戏,他也单方面加入其中,玩得不亦乐乎。 说起来,他倒是比灵宝还幼稚。 唔,自从那天吵完架,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那家伙儿了,早出晚归,他知道她在躲着自己。 同时,她也做出了选择。 在明知道那结果伴随着不好的结果,还义无反顾冲上去,对此,长渊只能视而不见,他做不了救世主,也唤不醒一头甘愿沉入爱河的猪。 天灰了。 他伸懒腰,收起纸笔,又原路返回。 “不错,又搞完一百家,再坚持半个月,整个湖水镇就调查完了。” 开心之后,是漫长的惆怅。 如果湖水镇上也没有九池的踪迹,那他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王洲很大,煌武大地更大。 难不成他真的一点点找,哪得猴年马月啊。 若快穿局高层耐心告罄,直接将他流放到荒野,派遣另外的任务者捉拿九池。 到那时,于他和九池都没有好处,还不如他现在将人找到,好好商议一番,决定之后该如何应对快穿局的刁难。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 不巧,今日回家的路要经过衙门,行至此处,正好看见商榷领着灵宝走出来,两人凑得很近,看起来很是熟稔。 时下民风开放,周边行人倒没觉得有何不妥。 就算有,见商榷那身红衣恐怕也不敢表现出来。 自此刻起,长渊眼神不善,行为鬼鬼祟祟,偷摸跟在他二人身后,明知这种行为不可取,却还是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他阴差阳错捡到的猪,就要被其他猪拱了,痛心疾首啊。 尽管平日里再如何克制,告诉自己不必在意,莫要插手;可自相遇那日起,因果的羁绊已形成,又怎能做到真正的熟视无睹。 前方。 商榷从小贩手中接过糖葫芦,转身递给灵宝,明明还是那副死人脸,却迷得周围旁观的姑娘们芳心怒放。 更别谈当事猪灵宝了,她这会儿双手捧着一根糖葫芦,感动的语无伦次。 “商榷,你真好,像我爹爹一样。” 肉眼可见,那位红衣商榷大人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匆忙移开视线,浑身绷紧,望向前方:“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灵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小碎步跟上。 他们身后,是呆若木鸡的长渊,看了一眼小贩手中的糖葫芦,再看向前面两道不般配的身影,他咬牙切齿。 “没出息!一根糖葫芦就骗走了!啊!” 这时,旁边路过的姑娘们红着脸颊议论。 “刚刚那位大人可真好看。” “姐姐莫不是动心了。” “休要胡言,我不过是感慨一番,倒是他身边的女子一般。” 长渊真的要被气死了,追着那几个姑娘喋喋不休争论一路,忽的他顿住脚步,神情僵硬,这才想起旁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 他抿紧嘴唇,站在彻底暗下来的街道,行人寥寥,商铺闭门,小贩挑着篮筐匆匆赶回家。 恍惚之间,夜幕降临。 世事不如人愿,即便你是天神,也别妄想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 月上枝头,柔和的月光洒向大地,为赶夜路的人照亮前路。 风,更凉了。 青石巷,位居中央的那间商铺,屋檐下,睡了半日的长渊终于睁开眼,漆黑的眸无波无澜,也无温意。 约莫过了几息,青石路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商大人,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灵宝娇羞的声音传来。 “送你到家吧,我正好有事询问你哥哥。”商榷态度强硬。 灵宝咬着半颗糖葫芦来不及咽下,脸上笑意消失,她眼底划过窘迫,嘴里泛起一股酸涩,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男人眼神犀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眼神黯了瞬,很快恢复平静,只当不知,任由她为难。 “···好吧。”灵宝妥协。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 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硬是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架势。 行至门前,灵宝和长渊对上视线,她慌乱几息,往后一退,正好撞上紧随的商榷,这一撞,将她的胆子撞大了。 “哥哥,商大人说,有事问你。” 她说罢便跑进屋,躲在窗户下偷听。 夜色浓郁,各家将门前的灯笼取下,如今多事之秋,饭都快吃不上了,谁还管外头明不明亮啊。 于是,长渊与商榷就在这雾蒙蒙的环境下对峙,一坐一站,谁也不愿相让。 良久, 长渊轻笑,不明白自己和他置什么气,荒唐了。 这夜里,他张口吐出一团白雾,缓缓起身:“不知商大人问询何事?夜深了,还是赶紧问完回家得好。” “不急。”商榷盯着他,迈着步伐走上台阶,行至他身前,“沈老板可否给一杯茶水?” 四目相视,藏于眼底的敌意迸发而出,碰撞、擦出火花。 长渊侧开挡住路的身体,抬手做‘请’。 “当然可以。” 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很公平,一一划过三人的神情,无论是惊惶不定,还是志在必得,皆无处遁形,坦露表面。 长渊煮茶,商榷盯着他一举一动。 唯有灵宝,人坐在这里,心早已不知飘到何处,脸上明晃晃写着‘慌乱’二字。 炉火小,煮沸那一壶水费了老长时间,等泡上茶,灵宝额间布满热汗,双眼通红,好似下一息就要哭出来。 “商大人,请。” 长渊将茶水推过去。 商榷捞起茶杯,浅抿一口,在抬眼时,眼底的审视更重:“这是什么茶,为何我从未喝过?” 长渊靠着椅背,脸上笑容洋溢,眼尾上扬,挑衅道:“自家的茶,不贵重,商大人当然没喝过。” 南柯一梦10 气氛紧张,连灵宝这种缺心眼都感觉到了。 她几欲张嘴,没吐出字,反倒收到两道警告的眼神,只能悻悻闭嘴,咽回堵在喉咙的话。 商榷双手抱胸,干脆摊牌:“近日衙门查阅青石巷各家各户的情况,所有人的过往都有记录,唯有你们兄妹二人,不知底细。” 长渊丝毫不慌,反问:“商大人是在怀疑我兄妹二人?” “我怀疑所有人。”商榷眼神危险,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冰冷的扫过所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发动攻击。 啪嗒。 灵宝手抖,摔碎茶杯,打破这份紧张。 见两人望来,她讪笑道:“太烫了。” 说罢,她爬起身,去找笤帚来清理,动作麻利,却显得生疏,跌跌撞撞,又撞到额头。 长渊一阵头疼,忍不住数落:“得嘞,您歇着我待会儿收拾,笨死你算了,也不知日后谁娶你回家,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 灵宝捂着额头,呆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商榷微微皱眉,垂下眼帘,握紧手里的茶杯。 长渊叹息,起身过去,从她手里接过笤帚,一边清理一边说:“我兄妹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父母早亡,过往经历没有兴许是一路上弄丢了,户籍信息总没错吧。” 他顿住,望向商榷,眼神里透着询问。 商榷压住晦色,气息急促:“没错。” 长渊拄着笤帚摊手:“既然户籍没错,那商大人还在怀疑什么?莫不是怀疑李婶娘是我二人杀得?商大人,没有证据的话可别乱说。” “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商榷泛着戾气的双眸更凶,思维清晰。 长渊咂舌,还真是心志坚定之人,明明方才心神被搅乱,还能迅速稳定情绪,有理有据,不露半点破绽。 啧,灵宝若真陷进去,能被啃的渣都不剩。 “哦,那是我激动了。不过,商大人到底在怀疑什么?”长渊麻溜认错,又扔出坑。 商榷没答,双眼微眯,疑虑更重。 “管辖之内,有问题查清楚罢了。” 长渊作势鼓掌,给予表扬:“商大人真是尽职尽责的好官,有您这样的人,是王洲百姓的福气。” 大概是这辈子没这么肉麻过,商榷‘蹭’的下起身:“今日不打扰了,近日还请二位不要离开湖水镇,有问题我会随时找你们。” “好勒,商大人慢走。”长渊伸出五指,欢乐的挥动。 男人大步离开,神情难看,连衣角都透着冷意。 不过,长渊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傻灵宝追着出去了,他阻止的声音还没出口,人已经没了身影。 那一刻,长渊把他这辈子知道的脏话都骂出来了。 同时,也用他全部的毅力才压制住,没骂出声。 忍了忍,不太能忍住,他趴在窗户口偷瞄。 外边。 青石巷口,灵宝拽住商榷的衣袖,眼神真切,气喘吁吁:“大人别生气,我哥哥说话不好听,您别往心里去。” 商榷极快的步伐因此顿足,他回头,掩藏在眸底的憎恶,在此时肆意流露。 灵宝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好,忐忑解释:“我哥哥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他是个好人,李婶娘惨死的事和他绝对没关系。” 她越说越激动,绞尽脑汁帮长渊证明清白。 突然,商榷开口:“那你呢?” 灵宝一滞,蠕动嘴唇:“什么?” 商榷向前一步,侵略气息浓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两人四目相视,隔着一拳的距离。 “那你呢?和你有关系吗?” 透过微弱月光,灵宝触及到他眸底,深不可测,她明知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这很奇怪。 她攥紧手里那块衣角,鼓起勇气:“不管是我,还是哥哥,都没关系。” 月色很美,人也很美。 半晌后,商榷退后,收回审视的目光,语气恢复冷漠:“回去早些休息,以后别往衙门跑了。” 言毕,他大步离开,再没回头、或停留。 灵宝垂头丧气回家,一进门,就接收到长渊鄙视的目光。 “哥,我跟他解释了,李婶娘的死和咱们没关系。” 长渊牙疼,没好气说:“我听见了!” 灵宝轻轻点头,没精气神的往旁边走,一屁股瘫坐在板凳上,低眉耷眼。 “我还听见人家让你往后别去衙门了,这属于委婉的拒绝,傻丫头,放弃吧。” 他添了两杯茶,真诚劝道。 灵宝睁着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如星河般的璀璨光芒,此刻碎成几块,极近黯淡。 她皱着秀气的眉头,喝光一壶苦涩的茶水。 末了,她猛拍桌面,两颊绯红,眼眶更红:“不去就不去!” 长渊惊醒,困意消散,睁眼时只见一道背影奔进屋,他揉了揉眉心,继续睡。 自从灵宝化为人形,他就在外边睡觉了,男女有别,尽管不是一个物种,那也避讳点好。 本以为灵宝说的只是气话,哪知,从那日起,灵宝再没去过衙门,整日待在家里琢磨豆腐。 现在没法开门做生意,多出来的豆腐被她送人,几天下来,就和隔壁几家婶子打好交道,随后,她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八卦。 以前,长渊听过很毁三观的一句话,想要尽快走出情伤,那就赶紧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现在,长渊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想要走出情伤,不止有感情,还有八卦。 自那日起,灵宝早出晚归,比吃饭积极,比睡觉准时。 这天,她端着小簸箕照旧出门,长渊躺在屋檐下,跟个养老专业户似得,见此感慨。 “果真是渣猪,见一个爱一个,前几日还要死不活,才几日就被八卦那个小妖精勾引走了,唉。” 灵宝一甩秀发,打扮愈发辣眼睛,她却自信的敢亮瞎别人眼睛。 “你懂什么,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八卦才是女人永驻青春的秘诀。” 长渊:“???” 真的吗,那他需不需要加入。 灵宝走了,留下蠢蠢欲动的长渊,他心态有点老,的确需要改善一下。 当即,他坐起来,扛起竹椅追了上去。 南柯一梦11 胡裁缝死了。 夜半三惊! 又是一道惊呼声吵醒了周围的住户,这次众人心情更加凝重,围堵在胡家裁缝铺门口,不敢凑近看,也不愿离开。 胡婶子悲戚的哭声响彻巷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声音,众人沉默,连上去安慰的勇气都没有。 衙役到的很快,将青石巷里里外外包围,红衣卫踩着积窝的泥水,大步赶来,风尘仆仆。 为首之人,正是多日未见的商榷。 他面色疲倦,尤其是那双眸,染上红血丝,却仍然不减凌厉,视线扫过,怒喝:“搜查!” 啪! 哪曾想,他刚转过头就被一巴掌扇歪。 “放肆!” 唰唰唰! 顷刻间,数十把刀出鞘,直指始作俑者。 然而,胡婶娘丝毫不怕,如今她男人死了,她也心如死灰,恨不得跟着去了。 “坊间传闻,红衣卫无所不能,你们为何抓不住那鬼怪?任由它为非作歹,伤及无辜,你们都是饭桶!都是帮凶!” 商榷抬手,示意手下收刀。 “搜查。” 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居民,雨水落下,打在他刚毅的脸庞,带着凉意。 众人眼神闪烁,不敢与之对视,是下意识的恐惧。 他一言不发,踏进胡家,检查胡裁缝的死因。 “和李氏死法一样,应当也是鬼怪作祟。”仵作小声汇报。 商榷尚存疑虑,鬼怪虽存在,但几十年未出来作祟,如今倒是一起跟着一起,难道最近有重要的事要发生? 相较于鬼怪作祟,他更倾向于奸人制造混乱。 所以,他才撂下此事,赶回王都处理政务。 不曾想,刚离开两日,又出了大事。 思绪汹涌,不经意间,他扫到人群中的长渊和灵宝,那份压在心底的怀疑又翻出来了,从未消失。 “将全部有嫌疑的人,带回去,一一审问。”他命令。 “是!” 红衣卫出动,飞快分析出那些人有嫌疑,秉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准则,不多时,青石巷居民全被抓了。 无一例外。 难得的是,这些人没惊呼,更没叫嚷,面色寻常,仿佛早有预料。 毕竟王洲王氏多年作为早已深入民心,大家习以为常了。 五更天刚过,天边未泛起一点亮光,这些人就被押入衙门,关进牢房,静等审问。 县太爷看傻了,追着商榷苦叫。 “商大人,我们衙门庙小,你抓这么多人回来,还得管饭,咱们哪有那么多经费,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能听劝就不是商榷了,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这起案子他必须查清楚,以儆效尤。 “饭钱本官出,县衙大人,在你管辖的地方出现命案,还是先好好想想事后该如何向太后解释吧。” 县太爷一噎,当真吓住。 等瘟神离开,他忙招手,唤师爷:“赶紧回去告诉夫人,修书一封送去王都,让岳父大人替我想想办法,不然这官我算是做到头了。” 师爷连连点头,慌张朝外奔,不慎踩住衣袍摔了个大马叉,爬起来继续跑,丝毫不敢耽误。 因牢房不够,一间关几十号人,平日里不对付的死对头恰好关在一起。 “呜呜~” “别哭了,跟哭魂似得,老胡死咱们都不乐意看到,谁让那该死的鬼怪盯着咱们巷道了,迟早有一日,将它抓住烧死!” “咋的,伤心还不准哭啊。” “王八,你啥意思,找茬是吧。” 于是,还没等到审问就打起来了。 更不巧的是,长渊也在这间里,推推搡搡,你来我往,旁人难免受到波及。 他扯着袍子,大声喊:“踩到我袍子了,踩到我袍子了!” 然而,无人搭理他。 争斗激烈,一场下来,这间牢房里几十个人,竟无一人没被波及,身上多少带着点狼狈。 长渊尤其,他难得穿了一身白袍,被踩得浑身脚印,不忍直视。 他甚至能确定,商榷看见时,嘴角轻轻上扬,肯定是在嘲笑他。 “沈灵宝。” 商榷转移视线,望向女眷的牢房,角落蹲着的人儿小脸脏兮兮,一双眼倒是一如既往的亮,还有点湿漉漉的湿意。 他亲自解开牢门的锁,示意她出来:“你可以回家了。” 灵宝回头望长渊,见他点头,才跟着往外走。 县衙门外。 这块地方很熟悉,以前她经常蹲在这里等人,许久没来了,倒是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垂眼:“多谢大人。” 商榷也不知为何送她出来,明明这件事交给属下最好。 他想不通:“不必,回去吧,若和你哥无关,他很快就能回去。” “好。”灵宝转身就走,没半点纠缠的意思。 商榷呆了瞬,再回神,眼前只剩她的背影,踩着小碎步慢悠悠往前走,往日蹦跶的人儿,今日兴致明显不高,连背影都能看出伤怀。 他忙移开视线,轻啧一声,乱想什么。 “大人,那鬼怪厉害的很,咱们寻了半月一点踪迹没找到,您不过离开两日,又窜出来害人,实在可恶。” “万一不是鬼怪呢。”商榷低语。 属下耳尖,立刻叫嚷:“不是鬼怪!那人死状异常,若是常人杀害,怎可能成那副样子?” “查吧,总能查个水落石出。”商榷望着青天白日,有感而发。 青石巷,接连两起命案,让外人更加来此。 是夜。 除却灵宝外,还有一些妇女回来了,今日,青石巷内显得格外幽静。 幸好,灵宝和那些妇女搞好关系,和她们待在一起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么害怕。 因家里的男丁还在县衙,这些妇女根本无法入睡,干脆大家伙儿凑到一起聊天。 “那位红衣大人看起来凶,实则脾气挺好的,问完话直接就让咱们走了。” “也不知那些老爷们啥时候放出来,咱们这地方愈发诡异,没个主心骨在家,心里多少有些慌。” “灵宝,先前你哥说那位红衣大人喜欢你,是真的不?要是真的,你去帮咱们求求情呗。” 靠着林婶子琢磨手绢花样的灵宝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地抬头:“啊?” 那婶子也是病急乱投医,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灵宝眼神黯淡,摇头道:“我和那位红衣大人不熟的,他也不喜欢我。” 南柯一梦12 午夜,钟声敲响。 众人仍没有睡意,靠在一起诉说这些年的过往。 灵宝默默听着,她的那些过往实在没办法拿出来说,听着那些话她眼底不自觉染上羡慕。 “拨浪鼓好玩吗?”她插言。 几个精神充沛的婶子望向她,眼神惊奇,不知谁先‘噗嗤’一声笑出声,其余几位立马跟着笑了。 林婶子揽着她肩膀,从旁边抽出她家儿子的拨浪鼓,塞进灵宝怀里:“婶子送你,随便玩。” 灵宝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做工粗糙,手柄磨破皮,她轻轻捏着一摇就能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咋的,小时候你哥没给你买过?” 灵宝摇头,绞尽脑汁找借口:“家里穷。” 说完,她还认真点了点头。 林婶子摸她脑袋,眼底怜惜:“没事,日子慢慢好起来,往后你喜欢什么都可以买,你哥对你是个大方的,再找个如意郎君,生个小胖娃,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 灵宝听得认真,半分不记得害羞。 “咱们灵宝长得漂亮,生个姑娘肯定漂亮的像个小福宝,往后也不知道便宜谁家小子。” “我家大庆就蛮不错的,要是灵宝愿意,等这糟心事过去,我就找你哥提亲。” “诶诶诶,小姑娘脸皮薄,别闹她了。” 众人打趣灵宝,尽是善意。 灵宝没被她们说得害羞,反倒是歪着脑袋,盯着她们身后打量。 在这份热闹中,她抬起手指:“刚刚窗外划过一道黑影。” 笑意收敛,众人纷纷回头打量,没有黑影,悄声无息,她们捂着加速的心脏。 “哪有黑影?莫不是看错了。” “这时候外人对咱们青石巷避之不及,肯定不会来,看错啦看错啦。” “也是,咱们青石巷的汉子可不会悄摸摸,隔老远就听到声响了。” 众人出声安慰,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也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忽然,声音淹没,寂静的夜里,众人咽了咽口水,毛骨悚然的不敢声张。 咻! 彼时,另一面窗户上又闪过一道黑影。 “啊——” 尖叫声撕开黑幕,恐惧的情绪弥漫开来,众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听着她们的害怕,黑影更加兴奋,飘动的速度渐快,围着这间屋子打转。 许是察觉到这里的‘热闹’,风也带着好奇心来了。 呼呼呼~ 冷风呼啸而过,带着顽皮的情绪,掀动门窗,‘咯吱咯吱’的叫。 “肯定是鬼怪又来作祟了,咱们一直待在这里不行,得逃出来求救。” “说得轻巧,这鬼怪厉害,咱们咋可能在它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那也得试试,总不能坐以待毙。” 于此,面对这种情况害怕不是假的,可想活下去的欲望更加强烈。 与此同时。 衙门内,彻夜灯火通明。 阴暗的审讯室,十八般刑罚给这里增添了更多阴森的感觉,红衣卫负责审讯,衙役负责看管犯人。 而那片浓郁的黑暗之后,有一道轻微的呼吸声,烛光偶尔调皮跳到这边,微弱的光一晃而过,照亮男人鬼斧神刀的脸庞,那双眸暗得吓人。 他一手搭在膝盖处轻轻敲打,另一手撑在下巴,静静听着前方的审讯。 “商大人,这是供词,只剩三位了。 商榷轻敲的手指停下,他终于有了点反应:“带沈长渊过来,我亲自审。” “是。” 不多时,长渊随衙役出现,坐在斑驳劣迹的木桩上,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各位大人,能赶紧问吗,我小妹生性胆小,我怕她一个人在家害怕。” 周围的红衣卫没有反应,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 啪! 烛光轻擦,发出细微的响动。 顷刻间,照亮那块常年处于黑暗的角落。 昏黄光线旁,商榷人高马大的坐着,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沈长渊,你可认罪?” 长渊疑惑,反问道:“我有何罪?” 比起这句话,他更想问,这又是整哪一出? “自从你兄妹二人出现在青石巷,接连出现两起命案,这是曾经从未出现过的事情,未免太巧合了吧。”商榷合理猜测。 长渊耸肩:“世间巧合无数,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解释清楚,我是不是凶手,这需要你们去调查,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间破牢房里。” 根据上一起案件和这一次案件的推断,不是鬼怪作祟,而作乱之人也不在青石巷。 “哦?”商榷坐直身体,“你的意思是,杀人者不在这里。” “诶,我可没说。”长渊赶忙否认,“大人英明神武,自有决断,何不为难我一贫苦百姓呢,还请尽早调查出真相,还我清白,也还青石巷一个安宁。” 两人你来我往,恍然惊觉,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们就互有敌意。 到今日,这份敌意还若有若无的存在,时不时跳出来嚣张一下。 商榷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一点细节,突兀的笑了下,眼角泛起讽刺:“你的谈吐和手段可不像是贫苦百姓。” “狭隘了吧。”长渊巧舌如簧,“谁规定只有如大人你这般威武高大的人才能谈吐不凡?” “倒是没人规定。”商榷颔首,继而敛起笑意,木起脸,“你和沈灵宝当真是从北方逃荒过来的吗?” “当然。”长渊回答利落。 “前几日本官回王都,恰好听闻一件奇闻,从王宫逃出一饲养官与一头灵猪,太后下令捉拿这胆大妄为的两个家伙儿,生死不论。” 商榷语速放慢,一边说一边盯紧他的反应。 末了,长渊咂舌称奇:“听大人一说,当真是奇闻,没想到王宫内如此热闹,可惜啊,我一生毫无建树,恐怕这辈子是没机会见识王宫的威严了。” 商榷深知那个猜测太过大胆,无论从什么方面看都站不住脚,可他对这突然出现在青石巷的兄妹总存疑虑。 冥冥之中,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他们没那么简单。 “大人,不好了!” 人未至,声先到。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急匆匆的红衣卫单膝跪地,声音紧张:“守在青石巷外的人不知怎么昏迷了,清醒时,青石巷已经出事了。” 南柯一梦13 滴答—— 随着话音,长渊和商榷一同起身,所有情绪化为乌有,掩藏在面具之下的锋利尽数迸发。 “带······” 未等商榷话说完,长渊已扒开红衣卫离开,速度叫人望尘莫及。 商榷眼神一暗,急声道:“带上全部人,走!” - 青石巷。 五更天一过,所有喧嚣落幕,昔日热闹、嘈杂的巷道,彼时只有破败与萧瑟。 昨日,提前回来的妇人们一个个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双目失神,泪水早流干了,肿胀的双眼镶在惨白的面目上,格外诡异。 房屋破坏严重,尤其是门窗,像是被利器从外面捅穿。 彼时,街道上还有纸钱,沾着泥水,以一种黏腻的状态贴在地上。 “发生了何事?” 红衣卫蹲在林婶娘面前询问。 她双目空洞,不知想到什么浑身一哆嗦,五官挤作一团,害怕的哼叫。 更恼火的是,真正经历了昨晚一切的妇女们都成了这副样子,傻呆呆坐着,一询问就哭。 “灵宝呢?” 长渊翻找完所有屋子,所有人都找到了,唯有灵宝不见了。 哪知,听完这名字,林婶娘忽然变得激动:“灵宝!灵宝!胡裁缝!” “什么?” 长渊疾步踏过去,扶住林婶娘肩膀两侧:“您别怕,慢慢说,和胡裁缝有什么关系?” 林婶娘一个劲摇头,害怕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不管怎么逼问,她都只有这几句话。 毫无进展。 杀人者还没找到,现在又有人失踪。 天下闻名的红衣卫在这件案子中,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来者不善,亦或者说,来者不简单。 “妥善安置她们,自今日起,红衣卫在青石巷住下!”商榷眼露凶狠,显然动了真气。 可长渊却嗤笑:“商大人还真是单纯,难不成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什么意思?”商榷拧眉。 长渊懒得回,找回屋子,翻出箱底的青衣,自那日在王洲境内被抓,他便没穿过这套衣服,恐怕招惹麻烦。 可如今,还是得高调些,将麻烦尽数招惹来,才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而且,在这整件事里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待他换完衣服出去,青衣白面,一介书生,温润有礼,至少表面如此。 然而,门外的气氛却瞬间紧张起来,剑拔弩张,不过如此。 唰唰唰。 刀出鞘,没有命令。 红衣卫心下默契的很,警惕的盯着长渊,尽管他笑着。 商榷眼神微眯,浑身危险愈发浓烈:“青衣白面,一介书生,你果真是那位带着灵猪逃跑的饲养官。” 长渊嘴角含笑:“非也,在下只是读书人,偶然路过王洲境内,不巧被你们的人捉回去喂猪,可我终究是读书人,总该离开的嘛。” “那怎么又做起豆腐生意?”商榷好奇。 对于这件事,他心底有太多疑惑,正是因为没有答案,才让他一直不敢进一步怀疑。 而今,倒是无需怀疑了。 长渊无奈摊手:“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嘛,恰好有点做豆腐的手艺,刚好维持生计。” 不料,得到这答案的商榷并不满意,他皱了下眉:“难道不是为了躲避王军的追查?” 长渊轻唔,略思考几息,认真点头:“也有几分缘由在里面,不过更多是为了生计。” 商榷噎住,他想了许久,找遍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令人意外。 “那头灵猪呢?” 幸而,他现在还没被气糊涂,懂得问重点。 长渊眼露诧异,一脸理所当然:“自是吃了啊,久闻王洲境内的灵猪可提升修为,在下幸运得到一只,当然不能浪费。” 他摸着下巴点评:“味道的确不错。” 商榷额间青筋挑起,他压抑怒火:“那沈灵宝呢?” 长渊吸了吸鼻子,不悦嘟囔:“你问题真多。她当然是我亲妹妹,不然我白白养个外人作甚?” 一时间,商榷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是如释重负,还是忧心忡忡,毕竟拥有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哥,时刻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不对,已经快死了。 他既然碰上,那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 此时,商榷的手已摁上刀柄,跃跃欲试,危险降临。 长渊作揖,语气里透着得意,像是感受不到这份危险一般:“我这妹子没别的,就是向着亲哥,在下的所作所为她不仅知道,还都有参与。” 啪嚓! 这一刻,商榷仿佛听到了心底什么东西破碎了的声音,大概是职业习惯吧,短短几息的功夫,他脑海里已经闪过这俩兄妹上百种死法。 “应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吧。”长渊打断他的思绪,提醒他,“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在隐藏多时后,再次暴露身份。” 商榷抿唇,点头:“为何?” 长渊笑得更加灿烂:“因为他惹到我了。” 商榷不懂‘他’是谁,正要问,就见长渊拿出一物件,一块玄色令牌,上面赫然刻着‘王’字。 在王洲境内,唯有王氏之人可持此令牌,见令牌如见君王,权利极大。 然而,此刻长渊却轻飘飘将令牌扔到地上,像是扔垃圾般,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第一次,李婶娘死时,这块令牌出现在她家墙头,恰好被我捡到。” “大胆!竟敢污蔑王室,找死!” 商榷抬手,打断手下的叫嚣,尚存理智:“那你为何当时不拿出来。” 殊不知,一旦问出这个问题,在长渊心底他和傻子已经划上等号了。 “王室令牌出现在一普通妇女的墙上,荒唐不?”长渊反问。 “荒唐至极!”那手下十分配合,答的利索。 以至于,惹得其他红衣卫纷纷向他投去不理解的眼神,老大没说话,你嘚瑟个什么劲? 长渊点头:“荒唐至极,你们即便拿着也不会相信,或许还会因为这块令牌背后的含义而不敢继续调查,那我拿出来作甚?”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着实笨的很,调查了这么久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任由那凶手逍遥法外,为非作歹,我甚是痛心。” 南柯一梦14 任谁被这么骂都得炸,商榷也不例外, 他出身既是天之骄子,注定接替父职,延续使命,多年努力和结果也证明了他的确有这个实力,不负所有人的期待。 如今,却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言他是个废物。 “不管杀人者是谁,今日你必死!” 商榷动了真火,他拔刀为令,霎那间,所有红衣卫发动攻击,信号弹发出,其余还在远处的红衣卫立马赶来。 他很自信,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在红衣卫的攻势下全身而退。 面对如此严密的攻击,长渊脸色未变,他站在原地摇头,自顾自得点评:“太慢了,太慢了,就你们的速度,敌人早逃跑了。” “逞口舌之快!”商榷怒喝。 可旋即,他便不如此认为。 长渊躲开攻势,完好无损出现在另一端,步伐诡异,如无腿的鬼,眨眼的功夫就飘过去了。 商榷压着刀,面色凝重:“你是海外异族?” “难听难听。”长渊拍打双手,瞪他,“要不你猜我是你们某位敌对州国的王子吧,杀我岂不是更有理由。” “找死!”商榷咬牙切齿,当真气急了。 长渊领着他们跑,从青石巷打到南门大街,又从南门大街打到县衙门口,总之,将湖水镇全跑了一遍。 声势浩大,百姓观之惊叹。 “那青衣小白脸真厉害,竟被这么多红衣卫围堵还不死!” 由此可见,王洲境内的百姓的确日子富饶,都踏马不会说话,一开口就是让人想打死的状态。 做戏完,长渊伸了伸懒腰:“差不多,商大人,多谢配合。” 他拱手作揖。 让商榷的理智稍稍回拢,在察觉到自己被戏耍后,更生气了。 彼时,长渊施展他的下半身失踪术,飞快溜走。 红衣卫:“。。。” 原来刚刚真的是在逗他们玩,这真实速度是人能达成的吗? 于是,出现了一道惊奇的风景,一群赫赫有名的红衣卫站在大街上,整齐划一的向一个方向行注目礼,杀气腾腾,直冲云霄 。 让旁边路过的行人颤颤巍巍,生怕触霉头。 但也有胆大的,毕竟这一幕古往今来头一回,甚至就这一回,流传千古,他们看到了就是赚到了。 死又如何? 早死晚死都是死,现在死还能下去和长辈们吹吹牛,安逸得很。 不得不说,人一旦想开了,那就真的无所畏惧,肆无忌惮。 约莫一刻钟后,商榷压抑下怒火,低声命令:“回!” 显眼包手下提醒:“大人,您先前说咱们从今天开始住青石巷。” 商榷盯着他,手里的刀蠢蠢欲动。 显眼包手下察觉到危险,缩紧脖子,小声嘀咕:“我就是想问,咱们回哪里?” 又过了一会儿,商榷咬紧腮帮子吼:“回青石巷!” “是!” 整齐划一的回复声更加洪亮,像是一群憨批在故意和老大作对,偏偏你找不到证据。 商榷气得就差翻白眼了,嫌丢脸他先跑了,后面红衣卫拼死跟上,要丢脸一起丢,谁也别想逃。 - 十一月悄然溜走。 彼时,长渊早已离开湖水镇,他寻着灵宝的气息追踪至此——千源镇。 踏进城池,他明显感觉到此处与湖水镇的不同,气息庞杂,居住的都是一些神奇的生物,躲藏在此,苟延残喘。 王洲境内,所有生出灵智的东西都要为王氏所用,否则,全部格杀。 因此,不少动物宁愿躲在深山老林,亦或者控制修为,也不愿暴露自己,被王军抓走。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所以长渊的出现让这里不少原居民露出锋利,他们佯装做自己的事情,可视线却有意无意扫过长渊。 行至茶摊,长渊落坐,拿出铜钱讨了一碗茶水,顺势打听消息。 “老板,这地方倒是与其他地方不同,不知是何缘故?” 茶摊老人是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倒是比那些家伙儿好相处多了。 “你是外地人吧。”茶摊老人边擦桌子边答,“咱们这地方不好,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外边一层迷雾就将人挡住了,不知客官怎么进来的?” 得,看走眼了。 这什么和蔼可亲嘛,明明是位披着羊皮的狼,真正的狠人。 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实则暗藏凶机。 话落,茶摊老人绕到水壶后,拿出藏在下方的刀,面上还是温和的笑容。 而周围,那些看客也已准备好,纷纷等着长渊的回答,稍有不对劲,他们立马就会动手。 长渊尝完茶,眼神惊奇:“这茶我从未喝过,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知老板能否卖一些给我,我这人没别的爱好,独独爱喝茶。” 他望去,神色诚恳。 约莫三息过去,他仍然还是那样子。 茶摊老人浑浊眼底划过诧异,他按耐不住确认:“你没事?” 长渊比他更疑惑:“有事?我没事啊。” 茶摊老人放下刀,浑身气息收敛,再度恢复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呵呵圆场:“人老了,老犯糊涂,还望客官莫怪。” “不怪不怪。”长渊摆手,“说起来,我此行是为寻人,不知不觉就走到此处,先前我进来时好多雾,差点迷路了,幸好柳暗花明又一村。” “客官是读书人?”茶摊老人转移话题。 见长渊这副装扮,倒真的像是一位‘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 实际上,他就是打着读书人的幌子,四处惹麻烦罢了。 “嗐,没读出什么名堂,您可见过一位喜爱穿碎花裙的姑娘,生的柔柔弱弱,脑子不太聪明。” 茶摊老人略作思考,摇头答:“倒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我们这地方甚少有人来,客官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多谢。”长渊只道谢,其他的不提。 相处多日,他察觉到灵宝身上有上古气息,那应该是血脉之力中遗留下来的些许东西,不多,但足够引得这片大陆上所有人争夺了。 因此,寻着这股气息,他很容易辨别方向。 而到此地后,这股气息消失了。 站在城池外时,气息浓郁,反倒进入之后没有了。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长渊笃定,灵宝一定在这里,就算不在那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喝完茶,长渊顺势拐进对面的破客栈,要了一间三楼的甲子号。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可急坏了外边静候的妖怪们。 南柯一梦15 入夜。 千源镇的夜晚比其他地方更黑一些,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黑幕,星光投不进来,只能隐约看到几分影子,很不起眼。 而且,长渊感觉,一到夜里这镇上就只有他一人,四周偶尔传来的响动,怎么听都不像是人能发出的。 他猜测,约莫是那些家伙儿想用这种方式赶走他,刻意制造出的响动。 一个不知底细的外来者,的确很想要驱逐,这无可厚非,他不会计较,可灵宝若是在此受到伤害,依照他们那短暂的交情,他还是会帮忙报仇的。 呼吸了一肚子不算新鲜的空气,长渊郁闷关窗睡觉。 外边,躲在暗处的家伙儿见此,急得抓耳挠腮,一头问号。 隔着三条街的地下仓库,一堆奇形怪状,缺胳膊少腿的老家伙儿聚集。 “老头,他赖在这里不走,咱们怎么办?” 唯一的人形,便是先前茶摊的老人,彼时,他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专心拨弄他的木剑。 “老头,别扒拉你的木剑了,修了半辈子的道,结果救了一城池的妖怪,要是被你祖宗知道,得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茶摊老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眼,木着脸:“祖辈教导,杀作恶多端的妖,别以为我救过你们就不会杀你们,谁敢胡作非为,怎么救得我就怎么杀!” 木剑横出,惊退一众妖怪,缩在一起叽叽喳喳,很给老人面子。 不过,这份面子没持续太久,角落里胳膊断掉的老狐狸伸腿踹了老人一脚,力道过大,导致木剑落地。 啪嗒一声。 老人默了,心疼得捡起木剑,小心藏在衣袖下擦拭。 老狐狸磨着一口残缺的牙,阴恻恻说:“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指不定还是那女人的走狗!” 另一侧,扒着旱烟的老山羊,颠着后蹄,眼神迷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但熟悉它的都知道,它常年都是这副鬼样子。 “依老羊看,那小子却是个不错的人,明明察觉到咱们这地方的不对劲,他仍面不改色,是个干大事的料。” 老狐狸几步跳过去,对着它脑袋就是一下,敲得那双本就迷离的双眼又添了几分疑惑。 “死狐狸,你打老羊作甚!” “你这般傻,不被我打,难不成出去被其他人欺负吗?”老狐狸有理有据。 老山羊气呼呼叹息,旱烟都扒了,又想不出更有力的话反驳,只能忍辱负重。 “别闹了!” 一条半截的银蛇呵斥,三角眼一凝,危险加倍。 顷刻间,争执的两个家伙儿噤声,不敢与这疯婆娘正面抗衡。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掉那小子,依我说,就趁他睡着之后,老娘钻进去一口咬死他得了!” “那若杀错了呢?”瞎了只眼的狸猫蹲在老人身旁舔爪子,声音与外表完全不符。 银蛇竖起上半身,在昏黄光线下隐隐泛着银光,杀气毕露:“杀错了也活该,谁让他自己作死,闯进这地界。” “我支持银蛇,这时候心软害得就是咱们自己,想想曾经的遭遇吧。”一只毛掉光了的大公鸡窜出来。 哪知,它的出现没让局面形成一边倒,反而招惹起更多的麻烦。 “死公鸡!你是不是又去偷我家大白下的蛋了?”老狐狸几步冲过来,用高一个脑袋的身高狠狠鄙视大公鸡。 “没。”大公鸡绿豆眼乱转,一个劲否认,“你别污蔑我,我没做过!” 这话说得不仅老狐狸不信,就连其他旁观的老家伙儿们也不信,直翻白眼。 “哼。” 老狐狸轻嗤,一把掐住它脖子。 “咕咕咕!” “掐死了,老公鸡要被掐死了!” “呕~” 一颗晶莹剔透的蛋‘啪嗒’掉地上,蛋壳摔碎,里面的清和黄流出来。 老狐狸眼皮子直跳,这会儿是真生出了杀鸡的心:“死公鸡!” 见事情败露,大公鸡忙挣脱束缚,慌不择路的开溜。 “死狐狸,忒小气!你家大白一天下十个蛋,给俺分一个咋啦?小气小气。” 老狐狸炸毛,再也绷不住,追着大公鸡的步伐就出去了。 “死公鸡,你死定了!” 闹剧出走,其余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瞧瞧他,没个主意。 于是,大家把视线望向仍在擦木剑的老人。 “老头,到底怎么办,给个主意。” 没有回应,然后大家就等着。 直到老人擦完木剑,眼露满意,他细心收起来,才抬头:“随其自然吧。” “什么?”银蛇第一个不同意这说法。 老人气息收敛,和一位古稀老人没有区别,唯有那双深沉的眸一一扫过在座的家伙儿,从相遇、相识,到今日,他们走过无数艰难险阻,偶尔回头想想,都觉得不真实。 “咱们躲了十载,学着寻常百姓过了十载,现下若真躲不过了,那就拼一把,杀出一条生路。” “那些小家伙儿不是时常闹着要出去看看吗,难得来这世间一次,的确该到处看看,不枉走过这一趟。” 说罢,老人气息更加颓败。 他仍露出和蔼的笑容:“放心,我曾经承诺过,会护你们一世,绝不食言。” “死老头,你心软了一辈子,就不能硬气一回吗?”银蛇脾气不好,更恨铁不成钢。 老人没答,抱着木剑,拖着年迈的身体慢慢离开。 走出仓库,抬头望,视线越不过层层叠叠的黑幕,那道结界挡住的不止是外界的入侵者,还有他无法迈出的步伐。 “唉~” 这夜里,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入耳,唤醒长渊。 “小友,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速速离开吧。” 传音入耳。 长渊起身,穿上鞋袜,推开窗飞身而下,一望无际的街头上没有人。 按照这个小世界的武力计算,能做到这份上的人,无疑是站在这方小世界巅峰了。 他扬声道:“多谢前辈告知,然而,有没有都得亲自找过才知道。” 那股苍老的气息消失,就仿佛是那位移开了视线,不作纠缠。 长渊不敢松懈心神,这地方从踏进来的第一刻起,他就感觉到浓浓的不适,那是对事物不了解的慌乱。 南柯一梦16 清晨。 当天边露出第一缕光时,整个千源镇就仿佛触动了开关,集体沸腾起来,各行各业有条不紊的运转。 见过天微亮的集市吗? 长渊见过,但没见过一群妖怪,认认真真模仿尘世的集市。 他悲催的刚入睡就被吵起来,蔫哒哒趴在窗口,打着哈欠观赏下面的热闹。 有啃一口崩坏一颗牙的肉包子;还没开卖就被老板干完的菜摊;拿着东西开跑到一半,反应过来要给钱又跑回来的憨憨。 长渊迷迷糊糊看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殊不知,他身上的视线不下百道,而这些闲着无事的老家伙儿连他睡觉都不放过,试图从这一行为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从而证明他的邪恶心思。 由此可见,这群妖怪着实不聪明。 长渊是被打醒的,天空不知何时砸起了雨,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有轻微的痛感。 他抬起酸涩的脖子,试图挪动发麻的手肘,最终以失败告终。 无奈,谁让双腿也麻了,那滋味着实难耐。 他倒是不在意那些庞杂的视线,做出大脑缺干的怪动作,抽疯似得演绎了一出‘病得不轻’。 对面,观察员老狐狸激动到跳脚,指着这边跟同伴汇报。 “根据我多年经验,这绝对是某种邪术,鉴定完毕,这货是个纯纯大坏蛋!” 一旁无精打采的银蛇和灵猫‘唰’的凑过来,眼神犀利,盯着对面的长渊打量。 “哼,终于让我抓到他的把柄了吧,现在就去找老头,让他看看究竟谁说的才是对的。”老狐狸很激动。 奈何身侧两位小伙伴不给力,老半天了也没给出一点感应。 老狐狸嘚瑟没三息,又急了。 “你俩倒是说句话呀。” 银蛇梳理着浑身鳞片,语气迟疑:“老娘纵横煌武大陆几千年,见识广阔,当真没见过这种邪术。” 狸猫同意:“俺也没有见过。” 老狐狸龇牙,凶他:“别说死公鸡说话,不然老狐咬死你!” 狸猫优雅的打哈欠,闻言轻飘飘睨了它一眼,就差将‘藐视’二字摆在脸上了。 啪叽。 一把木梳打断他俩的针锋相对。 俩毛茸茸的家伙儿吃痛,皱紧五官,愤恨的情绪刚刚涌上头又被打断了。 “别闹,快来看!” 银蛇话音刚落,两侧立马挤过来一大一小的脑袋。 对面,长渊缓解完身体的酸麻,准备出门逛逛,吃点东西,顺便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要出门!”老狐狸惊呼。 “别一惊一乍,他只是出门又不是发现咱们了。”银蛇恨铁不成钢骂道。 哪曾想,她一扭头就对上长渊染着细碎笑意的黑眸,好似她曾经见过最美丽的星河般璀璨。 不仅如此,长渊还友好的跟他们招手打招呼。 银蛇一瞬间绷紧身体,收起蛇信子,泛绿的眼睛格外的亮。 与此同时,另外二位也见到了长渊如此嚣张的一幕,脾气暴躁老狐狸当即咬牙切齿,骂得可脏了。 末了,他还要求同伴跟着骂。 狸猫摇头,面露深沉:“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咱还是悠着点,别把人惹急了。” “惹急了又如何,在咱们的地盘上还能被一个外人欺负呢?”老狐狸抠着大鼻孔,不服气反驳。 狸猫无波无澜:“是的,咱们现在和普通生灵没有区别,既不能上天入地,也不能法力无边,真惹急了,咱们应当会死得很惨。” 老狐狸默了。 好在它心理素质过硬,不过半刻钟又整理好心情,换了个对象纠缠。 “银蛇,你觉得这货如何,你需要多久搞定?” 自先前和长渊对视上后,凶厉的银蛇再未开过口,半截身体死死僵住,挺得比一旁的木柱还要笔直。 “他好像他。”她轻语。 静等答案的老狐狸应声倒下,趴在地面,老狐狸头一次感觉到心灵上的千疮百孔,根本蚌埠住。 狸猫默默低下脑袋舔爪子,梳理毛发,感情的事情它猫猫不懂,也不想懂。 另一边。 长渊打完招呼后,便出门了。 买了一笼硬邦邦的包子,他拎去生死惨谈的茶摊,这地方的人都不爱喝茶,连路过都隔老远,生怕被荼毒。 偏如此,老人仍初心不改,坚持将茶摊开下去。 “老板,来一壶茶。” 听见声响,佯装看书的老人装不下去了,将书随意搁在手边的案桌上,抬眼打量他。 “今日只有粗茶,客官怕是喝不惯。” 长渊摆手:“我这人不在乎这些,喝的惯。” 他说罢,顺手从袖口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桌面,旋即便自顾自吃起包子,那一口下去跟咬铁似得,腮帮子青痛。 见此,老人起身,抓了一把碎茶叶扔进小碗里,用煮沸的开水冲泡。 大抵心底还存着好奇,老人送过来茶水,顿足片刻,没忍住问:“找到人了吗?” 长渊叼着一只包子摇头。 听罢,老人干脆拉开条凳,坐下和他说:“我在这里开了近十年的茶摊,来来往往的人早就熟悉了,你说的那位姑娘当真没出现过,还是赶紧离开吧。” 长渊笑:“再等等吧,我昨日傍晚才到,还没好好看过此地,就算寻不到人,也得不枉来过一趟啊。” 实在劝不动,老人放弃了。 见他吃的艰难,老人拿出布包里的油饼,搁在他手边:“城门口那家油饼摊子还不错,这家包子就别吃了。” 长渊立马扔下包子,捡起油饼啃:“多谢老板,老板生意兴隆。” 已经走出两步的老人顿足,双眼微眯,这话怎么品味道都不对,活生生嘲讽啊。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生意兴隆吗?” 长渊意识到说错话,用傻笑掩饰尴尬。 “从这条街一直走,行至大前门,有一处山泉连接地底,勉强算是一处景观吧。” 老人坐回原位,闭目养神。 长渊敛起笑意,认真打量他的脸,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现下让他说出在何处见过,他又无从说起。 茶水配油饼,平生头一次,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离开前,长渊再次道谢:“多谢您的招待,日后若有机会,我请您喝杯茶。” 南柯一梦17 不知何时,天边的雨水换成轻飘飘的雪花,初时不禁觉得,一会儿后,街道两旁的屋檐已抹上些许白色,凉意更甚。。 直到长渊的身影消失在街尾,藏在屋顶的三个家伙儿才跳下来。 “老头,你没事吧,那货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老狐狸永远是最咋呼的存在。 另外两个家伙儿虽然没那么咋呼,但眼底的担忧不似作伪。 茶摊老人摇头晃脑:“没有没有。” 说罢,他睁眼,眸底划过不悦:“就算有又如何,你们这速度是打算来替我收尸吗?” 三个家伙儿噎住,但他们深知,比嘴上功夫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眼前老人的对手,还是咽下这口气为好。 “老头,我发现那货会邪术,你赶紧动手咔嚓他。”老狐狸转移话题,眼底的跃跃欲试都快溢出来了。 随即,它接受到一记看智障的眼神,明晃晃的压根不掩饰。 茶摊老人懒得搭理它。 老狐狸急了,拽着银蛇和狸猫铆足劲告状:“我们三个都看见了,老头你可是道士,除恶务尽是职责,休要置身事外,不当回事。” 哪知,这一次没轮到茶摊老人教训它。 银蛇朝它手一口咬住,吐着蛇信子威胁:“死狐狸别瞎说,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别为了一己私欲就污蔑人家。” 老狐狸疼出痛苦面具,一边哀嚎一边叫嚣:“老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千源镇好,若他当真是妖女的走狗,咱们就完了,还不如尽早解决掉他,就算死也拖着垫背的!” “可是咱们没有证据。”狸猫也来拆台。 老狐狸被气坏了。 “这需要什么证据!在这节骨眼出现在千源镇的家伙儿都是坏东西,必须不留任何情面,立即格杀!” 就他们争论的功夫,茶摊周围早已空无一人,空荡的不真实。 别问,问就是不想和老祖宗站一堆,压迫感十足。 “你们要是下不去手,那老狐上!” “不可以。”一直没开口的银蛇忽然吐出话,她泛绿的眼眸闪过危险的光芒,“他是我的人,你们谁也别动他,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到此,局面彻底僵住。 来之前,他们明明是为了查看茶摊老人的状况,并且汇报信息。 而此刻,事情的发展和想象完全南辕北辙。 “玛德!”老狐狸爆粗口,拼命咆哮,“行行行,你们高尚,你们了不起,老子是个下三滥,哼。” 他愤然离席。 其他几位也没说挽留一下,相处多年,场面话于他们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老头,麻烦您盯着老狐狸,免得它一时气急败坏惹出麻烦。”银蛇认真说。 茶摊老人颔首:“去吧。” 他挥手,至于前面的请求,没有拒绝便是答应。 银蛇和狸猫同时鞠躬表示感谢,随后离去。 茶摊老人那双浑浊的眼自此再也合不上了,望向阴沉沉的天,他叹息:“平静要打破了。” 有些事并非不想阻止,而是阻止不了。 - 这镇子看似不大,逛起来还挺时辰。 长渊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老人口中的泉水处,从地上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天然的喷泉,不少孩童在此嬉闹,就是不太能维持住人形,时不时露出本体。 他们对长渊完全没有堤防。 看得出,这些小家伙儿们被保护的很好,性格单纯,很容易轻信旁人,正因如此,千源镇才不敢让外人进入。 城外迷瘴密布、带毒,擅自闯入将会困死此地,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长渊只是一个意外。 但意外降生,也伴随着更多的变故。 哒哒。 走神片刻,长渊的左肩被拍了两下,他适时回头。 见一妖娆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悄声无息,罗裙半遮,嫩白的皮肤隐约映入眼帘,醉人香气一阵阵飘来。 长渊下意识垂眼,躲开视线。 “姑娘有事?” 难得化为人形的银蛇,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长渊,捻起手帕的手指轻轻一抬,泛着香味的手帕落在长渊眼前,沾上他的脸颊,痒痒的。 恍惚一瞬,他没能躲开。 嬉闹的孩童不小心瞥到这边,吓得噤声,忙纠集身边的伙伴逃跑。 不多时,这处被寂静包裹。 “公子生得真好看。”她直白地夸奖,掩嘴一笑。 在颜值这一点上,长渊非常有自知之明,于是他说:“我知道,不必姑娘提醒。” 银蛇噎住,眼皮抽搐,老烦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死鬼了! 不过,单单如此就想让她知难而退也是做梦,熊熊斗志燃烧的更加猛烈,她眼底闪过戏谑。 “公子何必这般冷酷,对奴家态度好点嘛。” 她吐气如兰,不规矩的手指慢慢靠近他的手臂,弯起的眉眼透着魅惑,整个身体朝他倒。 长渊眼神一冷,疾步朝后退,不发一言,径直离开。 扑腾! 银蛇没稳住重心,摔了个狗吃屎。 再抬头时,她绝美的脸蛋上无一丝柔情,全是凶狠。 “死男人!不举的死男人!” 老狐狸悄摸摸蹭过来,幽幽说:“你以前不是最欣赏这种坐怀不乱的男人吗?” 银蛇扭头,吐着蛇信子凶它。 “煞笔!那是对别人坐怀不乱,不是对老娘。” 她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站稳,又骂:“这些人类究竟怎么想的,非要靠两条腿走路,根本没老娘本体舒服。” “你换回来吧,别折腾了,让老狐去将那货杀了,还千源镇一个平静。”老狐狸露出尖尖的牙齿,凶煞之气毕露。 啪! 银蛇一巴掌敲碎它的煞气,厉声呵斥:“老娘之前怎么警告你的,死狐狸,别动他,咱们这破地方好不容易来个新鲜男人,你要是敢破坏老娘好事,老娘废了你!” 老狐狸缩紧脖子,敢怒不敢言。 千源镇众所周知,银蛇好色,憋了近十年,已经疯了。 另一边。 长渊浑身鸡皮疙瘩蹦跶,难受死他了。 走出没五百米,又被堵了。 不过,这次是一只长相潦草的狸猫,它睁着忧郁的小眼神,软哒哒盯着长渊。 南柯一梦18 别说,这小东西的确长到了长渊的心坎上,丑萌丑萌的。 但长渊也不至于什么小东西都往家里领,他绕过小狸猫,艰难移走视线。 哪知,这只狸猫赖上他了,就此跟在他身后,优雅的迈着猫步,小表情很是傲娇。 长渊在前面漫步,它跟在后边漫步。 可周围路过的家伙儿都能看出他们是一起的,更诧异了。 再往前行了几百米,长渊又遇上一只大公鸡,站在街道正中间,昂首挺胸,傲然的展示它的身姿和羽毛。 旁边还有一群小雏鸡嗷嗷尖叫。 长渊听不懂,但看架势都挺激动的。 大公鸡虚着的双眼见长渊走来,它大翅膀一挥,尖叫声停止。 紧接着,便开启了它的独奏曲。 长渊一头雾水,搞不懂但尊重,这或许是千源镇异于常人的节目,很别致。 但正堂他绕过去后,大公鸡尖锐的叫声罢工,它瞪着两颗不咋大的眼珠子,满是不敢置信。 “站住!” 它疯了。 狸猫优雅的脚步滑了一跤,错愕的回头。 大公鸡迈着霸气的爪子,‘哒哒哒’跑到长渊面前,态度嚣张。 “是俺唱的不够好吗?” 长渊盯着它打量,昧良心赞赏:“很好听。” 于是,大公鸡的怒火降低一半,得意地重新扬了下脑袋,头顶红冠子跟着颠了几下。 不过,它理智尚存,绕着他打圈问:“那你为啥不观看俺的表演,走的头也不回,很是无情。” 长渊嘴角抽抽,他看出来了,这也是个戏精。 “赶着回家吃饭。”他敷衍道。 “吃饭!” 大公鸡精神抖擞,聚精会神问他:“吃啥?” 长渊随口扯得借口,没想它会乘胜追击,磕巴一下才答:“红烧猪蹄,爆炒猪肝,青椒肉丝,凉拌猪耳朵······” “走走走!”大公鸡扒拉掉横流的口水,催促他赶紧走。 然后,长渊身后的跟班就从一个变成两个,很突然,也很荒诞。 又又又行了几百米,街道中央出现一只山羊,趴在地上要死不活,一副‘赶紧带我走’的既视感。 长渊:“。。。” 这些家伙儿都是什么毛病,全赖上他作甚? 紧跟着,还有山雀、黑狗、青蛇。 等长渊回到客栈时,身后的动物将整个客栈霸占,姿态肆意,没半点客气。 “吃饭吃饭!” 大公鸡冲着长渊叫嚣。 其他家伙儿也望他,眼神里隐隐透露着期盼。 想他们待在这地方画地为牢近十年,早已和外界断绝联系,对人间那些美味时常怀念,却没机会尝尝。 长渊认命走去后厨,里边空无一人。 从他住进来起,这客栈就只有他一人。 拿出食材,一一择好。 经历过这么多小世界,长渊在厨艺方面也有很多的进步。 千源镇上头第一次飘起了烟火味。 那些四处啃草、啃树皮的小家伙儿瞪圆瞳孔,慌不择路跑过来,吸一吸这醉动物的香味也很满足。 难得,这些家伙儿没有因为害怕老祖宗的威压而逃跑,里里外外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茶摊上。 银蛇闷闷不乐的灌茶,苦涩的茶水入口,叫她皱紧五官,如咽刀子般狠狠吞下,面露痛苦。 见此,老人一脸嫌弃:“喝不了就别糟蹋我的茶。” 银蛇猛地拍桌子,气愤道:“这些狡诈的东西,当初都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现在呢?” 没等她说完,老狐狸更加气愤的接过话头:“现在一个个都是叛徒,咱俩坚决孤立它们!” 银蛇停顿片刻,在老狐狸愈发危险的眼神点头:“好,咱俩一头,孤立它们。不过你得帮我将那青年搞到手。” “我一只公狐狸怎么帮你勾引男人?”老狐狸崩溃大叫。 其实,它更想说能不能别喜欢大猪蹄子,男人都没有好东西。 银蛇揪着胸前的一缕碎发,怒气散去,笑颜如花:“那我不管,你必须帮我,否则咱俩就不是一头的。” 老狐狸咬牙,感觉怒火快将它淹没了。 “好!” 一锤定音。 银蛇心头的阴霾彻底消散,又趴在桌面上,眼巴巴盯着对面热闹非凡的客栈,眼底的希翼做不得假。 老狐狸独自生闷气,换成它喝茶灌自己了。 茶摊老人微微叹息,视线划过他俩,未发一言,最终也落到客栈的位置,嘴角悄悄勾起,心底卸下一块石头。 你敢相信? 长渊辛辛苦苦忙了一晚上,最后他就啃了俩馒头,那群赖上他的家伙儿倒是一个比一个吃得欢快。 吃饱喝足后,就桌子四仰八叉睡觉,好不安逸。 稍稍喝了两口的大公鸡最闹腾,站在饭桌上,翅膀攀着长渊的手臂,应当是想攀肩膀的,奈何短。 “兄弟,往后出去谁若是敢欺负你,就报俺鸡哥的大名,俺···罩着你。” 长渊拨开它的翅膀,没敢瞥它满嘴流油的鬼样,怕忍不住今晚吃鸡。 偏偏这大公鸡云里雾里,根本不知收敛。 “既然你认了俺做大哥,那大哥就点拨你两句。” “咱这地方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日子别提多舒服了,别走了,好好待在,跟大哥吃香的喝辣的。” 它越凑越近,眼看着就要亲到长渊的脸颊。 啪叽! 一个脚滑摔下桌,脸着地。 它倒是敢于直面悲剧的人生,也不挣扎,就这么进入了睡梦。 长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恶狠狠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此时,客栈内此起彼伏的全是酣睡声,吵得他没法安静,不由得嗤笑一声。 明明才认识,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儿对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信任。 呼~ 狂风呼啸,大雪纷飞。 门窗哗哗作响,长渊拎着酒壶出门,街对面的茶摊还亮起昏黄的光线,老人静坐炉前,点点星火在风中摇曳,倒也显得渺小。 昏暗的天空望不到头,大雪比星光肆意,飘飘洒洒落下时都不必犹豫。 扑面的潮湿、清冷,让人面上浮出一层雾气。 长渊屈指轻敲木柱,引起老人注意:“借地方喝一杯。” 茶摊老人放下书籍,虚虚抬手:“随意。” 南柯一梦20 “呀呀呀,你你你···要干啥,俺俺···俺可是千源镇的老大,你对俺尊敬点!” 它声音尖利,眼珠子凸得都快掉地上了。 长渊略作思考,对旁边看戏的家伙儿说:“咱们今晚吃火锅鸡吧。” 幸灾乐祸的一群家伙儿立马来了兴致,讨论起来。 “火锅鸡是是啥?没吃过,你吃过吗?” “没吃过,但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别说那么多,晚上就能吃到了。” 大公鸡万万没想到,最终没败在长渊的菜刀下,而是倒在了同伴的绝情下,它心寒呀。 “俺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想吃俺???” “你们太过分了!” 它愤怒的控诉。 其他家伙儿一听这话,立即反驳,有理有据。 “大公鸡,咱们既然是好朋友,你让我们尝尝火锅鸡的味道怎么了?” “咱们都活这么久了,早该看淡生死,今天你让咱们尝尝,改天不就轮到我们了吗。” “火锅羊,火锅兔,火锅狐狸······” 细数下来,竟一个没放过,都想尝一遍。 而且,除了大公鸡外,大家貌似都很想的开,直言表达一个东西,那就是他们活腻了。 好家伙儿,这直接给长渊整不会了。 再说大公鸡,瞳孔地震,双眼含泪,神情悲愤,它还认真思考了半晌才得出答案。 “咕咕咕!” “俺不想死,俺真滴不想死啊!” 议论静止,他们只是贪吃,没心狠手辣到那地步。 “既然大公鸡不愿意,那散了吧。” “散了散了。” 刚刚兴致勃勃的家伙儿们,一溜烟就没了踪影,肯定是又找地方睡觉去了。 除了吃,它们最爱的事情就是睡觉。 与此同时,后厨只剩下大公鸡与长渊对峙。 对视片刻,大公鸡啪叽跪下:“大哥,俺错啦。” 它说话拿腔拿调,也不知跟谁学的。 有生之年,长渊没想到还能看见一只鸡下跪,还是绿色的,心情复杂。 “原谅你可以,办点事吧。” 论起办事,那大公鸡就站起来了,一脸傲娇,比头次见面更甚。 它拍着胸脯保证:“大哥,千源镇就没俺办不成的事,你随便吩咐,俺绝对给你办妥帖。” 长渊搁下菜刀,和它说:“你见过···一头白猪没?” 咳咳,口音有点被带跑偏了。 “猪?还是白达。”大公鸡挥起翅膀挠屁股,转动它两颗小眼睛陷入沉思。 在长渊愈发怀疑的眼神下,它猛地一拍脑门:“不就是猪嘛,只要进了咱们千源镇的猪就没俺不知道的。” 此刻,大公鸡相当自信。 于是,长渊跟着它的自信满镇跑,猪倒是见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同款辣眼睛,就是没一只是灵宝。 大公鸡双腿软塌塌,扶墙站稳:“这就是千源镇全部的猪啦,都不是嘛?” 长渊态度冰冷,咬牙重申诉求:“白的,白色的!” 大公鸡闭嘴,小眼神乱瞟,有丢丢心虚。 “自从王氏开始不做人,境内存活的猪越来越少,尤其是白色,不过俺听说王城后院养着许多白猪,王氏人称它们为灵猪。” 长渊不理解:“他们为何和猪过不去?” 大公鸡冷嗤一声,怪异的口音终于变得正常:“还不是王氏的人有病,好似谁做了一个梦,之后就坚称白猪是祥瑞,能庇佑他们家族。” 果真,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物种,它们或许比你知道更多消息。 “不是说每年都要选一头灵猪,让王氏族人食之,获取更多的力量吗?”长渊试图问道。 不曾想,提及这个大公鸡火冒三丈,翅膀‘扑腾扑腾’地差点起飞了。 它口音再次怪异起来。 “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儿,他们明明是靠吃上古遗留血脉来获取力量,为了隐瞒这一事实,他们才推到白猪身上。” “上古遗留血脉,那是什么?”长渊抓到重点。 大公鸡正要答,镇外的铃铛响起了。 “叮铃铃——” 这声音长渊不陌生,在他穿过迷瘴进入千源镇时,这铃铛声陪了他一路。 此时响起,只说明又有人穿过了迷瘴,要进城了。 懒散的原居民瞬间精神抖擞,如临大敌,寂寥街道闪过无数身影,各就各位,连地面染上风霜的树叶也不例外,重新寻找归宿。 “卖包子咯!香甜可口的包子~”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上好的茶叶,新鲜着嘞。” 就一瞬间的功夫,却犹如两个世界。 大公鸡化作人形,五官平平,他拽着长渊的手就开跑。 “来者不善,我先带你去找老头。” “人还没进城,你怎知来者不善?”长渊疑惑。 大公鸡拧眉,不知该如何解释,几经纠结他干脆不管了。 “老头曾预言,若迷瘴被破,第一次进入的人为破局人,而第二次进入的人则为灾难者。” 他们拐弯,茶摊出现在眼前。 那位老人依旧静坐在此,眼神无波无澜,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 隔着半条街道的距离,老人的视线精准望向他。 眼神触及到那一刻,长渊好似看到了许多,有悲伤、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坚韧。 “老头,我把人带来了。”大公鸡叫嚷。 茶摊老人颔首:“去吧。” 不多时,此处只剩长渊与他,一坐一站,默观今夕变故,尚算平静。 与之相比,他们的心是否平静才更重要。 “他入城了。” 片刻后,老人叹。 “他是谁?我又为何会是破局人?”长渊还是问出了疑问。 茶摊老人烧起火,许久没温度的炉灶又燃起了火光。 “那是我骗他们的。”老人的脸被照亮,眼底浮现出点点笑意,“你闯入千源镇,让这些许久没见过生人的家伙儿慌了,我随口扯谎,让它们消停点罢了。” 又是安静。 从城门口走到此处只需半个时辰,这期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雪,终是落下了。 寒风刺骨,卷起一片雪花肆意的飞,扑到长渊脸颊,冰凉的寒意让他大脑清明。 “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破局人是谎言的话,那断言此次来者不善的话是真的吗? 梦醒时分1 千源镇外。 黑压压的大军压过来,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随时准备进攻。 然而,他们身前那条源源不断弥漫的瘴气像是一道鸿沟,阻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只能停留在此,听候回音。 越过白雾,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从上空很容易找到出路,可当身在其中时,却辨不清方向。 自迷瘴飘起,普通百姓不敢踏入此地,真正敢冒险进入的皆是一些用心险恶之辈。 无一生还,全惨死在此。 长渊是例外,却不是唯一的例外。 此刻,城门发出怪异的声音,年久失修导致,往常从未叫过,今年却两次了。 化作人形的大家下意识屏住呼吸,投以目光,眼神凝重。 城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抹红色衣角。 屋檐上,埋伏的老狐狸揉了揉心脏位置,唾骂道:“老狐要憋死了,能不能快点,搞什么慢动作。” 银蛇向它投去嫌弃的目光:“专心点,千万别让那些坏家伙儿钻了空子。” “知道知道。”常年顶着一身乱糟糟毛发的老狐狸语气不耐,它张嘴漏风,“看来妖女快要绷不住了。” 银蛇轻轻皱眉,眼中闪过疑惑,但碍于现下的环境她忍着没问出口,准备事后再说。 “他进来了。” 稍显沉稳的话打断银蛇的思绪,叫她集中全部注意力望向城门口。 一身红袍的男子,身高七尺,样貌不凡,却年纪轻轻染上戾气,眉眼处的狠厉让人无法忽略。 若长渊在此,便会认出此人正是当初在青石巷有过交集的红衣卫——商榷。 他撩起眼皮,慢慢打量街道上的景象,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末了,他从腰腹处拿出一块令牌,玄铁打造,纯黑的面上用鎏金勾勒出‘王’字。 “奉命封锁千源镇,捕杀罪人王三,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安静的街道静默三息,继而重归热闹,大家演了近十年的戏码早就烂熟于心,一举一动自然的很。 十年啊,很多东西悄然发生改变,假的也成了真的。 见此,商榷脸上微弱的笑意渐渐消散了,他拿着令牌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仍然没人搭理他。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指挥使,他从未受过这般无视,当即黑脸。 他随便找了一个商铺,推开买货的客人:“本官让你们停下,奉命捉拿罪人王三,你们若捣乱,也是一样的结果。” 管理山货铺子的是老山羊,它化身为年迈老人,走路磕磕巴巴,闻言也不生气,质问道。 “大人,我又不是你捉拿的罪人,你为啥找我麻烦?” 商榷眼神黯了瞬,戾气乍现,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吓退镇民,一劳永逸。 王都对千源镇的情况的确不够熟悉,他们只知十年前那些家伙儿躲入此地。 却不知,早在十年前这里的原居民就死于天灾,全灭。 “即刻起,所有人蹲下原地不许动,待本官捉拿完犯人,自会放过你们。” 按照计划,商榷入城后控制好普通居民,在将王三捉拿,解除城外迷瘴,大军直入。 届时,那些家伙儿根本无处遁形。 眼下,倒是和他们的计划一模一样,只是他们似乎没想过,那平平无奇的名字背后代表着什么。 气氛呆滞一息。 老山羊忽然双手高举,慢慢下蹲:“好勒,咱们配合官爷捉拿罪犯。” 其余或是绷紧身体,或是露出凶气的家伙儿全部一泄,随着老山羊一同蹲下身体,作投降状。 如此,商榷满意了,紧绷的脸颊微松,他压着嗓音:“你们在这里待着,没有我允许前不得离开。” “好勒,官爷。” 老山羊将狗腿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也因此,商榷的疑心渐渐消退,他扫过半蹲的这些家伙儿,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大步朝前方走。 他不知,就在他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时,半蹲的百姓不见了,全是化为本体的各种动物,它们叽叽喳喳叫嚣起来。 最胜的莫过于从屋檐跳下来的老狐狸,它咧着凶狠的断牙:“老山羊,你啥意思?” 老山羊行动迟缓,毕竟断了一条腿,它摇摇晃晃,差点被粗鲁的老狐狸推倒,忙抓住一旁的案桌。 “你能不能温柔点,有话好好说?” 老狐狸气愤到炸毛,这时候让它冷静说话,跟孩子生出半个头,结果产婆说时辰不好让你憋回去,一样无语。 “死山羊你给老狐解释清楚,为啥让他过去,咱们刚刚就该动手,直接杀掉!” “然后呢?”老山羊反问。 老狐狸懵了一瞬,不理解它的意思。 老山羊重重叹息一声,与它说:“若真是大难临头,咱们这些老家伙儿倒无所谓,可那些小家伙儿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外面的天空,咱们总该为它们争取一些时间吧。” 老狐狸哑然,浑身怒气卸掉。 自从城外的铃铛响起,城内的动作就没停过。 此时,狸猫早已领着那些小家伙儿从暗道离开。 只是,暗道连接北海,一旦冲出去谁也不知道落点是哪里,再见难如登天。 狸猫摇了摇脑袋,胡须跳动,望向身后的小家伙儿们,一个个长得呆萌,性子更是单纯,出去之后怕是九死一生,难哟。 兴许再无相见之日。 “你们在这里待着,没长辈来接不许出去,若半月后还没老东西来找,你们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往前,不许停,记住没!” 小家伙儿们挤在一起,闻言纷纷点头,模样乖巧。 “大猫爷爷,我们不会乱跑的。” “大猫爷爷,那你来接我的时候,能给我带小鱼干吗?” “大猫爷爷,这里好黑,我害怕。” 狸猫没回答他们的问题,临走前,它将身上仅剩的三条小鱼干留下。 这种时候它也没精力担心它们是否会因为分配不均而打架,换而言之,打吧,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不过,它没想到会那么快,它还没走出一百米身后就传来争执声,紧接着便是打斗。 脚下步子踉跄,狸猫咬牙忍着才没回头骂它们。 第30章 风雪天最适合讲故事了 不曾想,等它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打斗声立马停了。 小奶猫咬着半截小鱼干抽泣,奶声奶气道。 “大猫爷爷刚刚都没骂我们,肯定出事了。” 一语惊起骇浪,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响彻暗道,它们有的捂脸哭,有的抱着同伴哭,反正大家一起哭,也不丢脸。 尽管如此,小家伙儿们并没闹着要回去。 因为它们始终记得日复一日的叮嘱,危急时刻,不可违背长辈的命令。 千源镇内。 狸猫狼狈回来,洞外有老家伙儿守候。 “送出去了?” 老山羊迫切问道。 狸猫沉默片刻,摇头解释:“我让它们听候半月,若无人去寻,它们再走。” 到底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娃,舍不得的。 这决定和之前定好的不一样,但没谁说埋怨的话,因为大家都还心存侥幸。 如果它们还能苟着,多照看那些小家伙儿一段时日也是不错的。 “走吧,各回各位镇守,那些坏东西想对咱们赶尽杀绝,咱们就算是死也得拖着他们当垫背!” 这一刻,它们气势如龙。 往日,随处躺着睡大觉的千源镇居民不见了,而今有的是曾经威名赫赫的上古遗脉。 波光粼粼,画面一转。 寂寥街道,垫起一层薄薄的雪花,踩过从脚底板往上冒冷气,冻人心扉。 红衣黑靴到此,显得格外扎眼。 商榷眼前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茶摊,内里有两人,一位不陌生,另一位才让他吃过亏。 他眼神微凝,不由得脚步加快。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他停下,扬声开口:“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之喜,当初我猜测你来自北海,如今看来,你和这乱臣贼子乃同伙。” 长渊扣脑袋,犯愁怎么辩解,主要是他深知对方不会相信。 思绪片刻,他选择放弃。 而这,在商榷眼里便是默认。 “你认识他?” 难得,长渊与老人这般有默契,同时问对方。 对视之下,长渊答:“在下一介读书人,偶然路过王都境内,被那些不讲理的抓回去喂猪,与这位大人有过几面之缘。” “你不是厨子吗?”反问完,老人解释,“倒不算认识,我搅弄风云时,他还是个三岁孩童。” 见他俩旁若无人的聊起天,竟把他当空气,商榷抬手握住刀柄,情绪波动。 “一介罪人,有何资格谈论本官,你若此刻束手就擒,本官便放你一命。” 他两指并拢,气势汹汹。 然而,他对面的二人真当他是空气了。 “老头,这千源镇究竟有什么秘密啊,事到如今你还是告诉我吧。”长渊语气无奈,颇有几分‘反正要死了,说说呗’的意思。 茶摊老人抿嘴思索:“你知道北海吗?” “听这家伙儿提过。”长渊指了指商榷。 “世人皆以为北海住着异族,他们身负神力,异于常人,其实不然,那地方曾经住着的一群上古遗脉。” “哦豁!”长渊很捧场的惊呼,拖着条凳坐他面前,聚精会神。 这架势跟踩商榷的刀有什么区别? 他脸皮抽搐,胸腔起伏剧烈,猛地拔刀:“放肆!” 刀锋利,划过时吓退久吹不散的寒风,眨眼功夫便出现在长渊耳侧,他抬起二指夹住刀片,轻轻一弹,连人带刀退后数十步。 茶摊老人浑浊的双眼瞬间清明,望他的眼神里闪过惊艳。 “上古遗脉其实就是一种高大上的说法,那就是一群走了狗屎运,偶然得到机缘修炼成精的傻妖怪们。” 长渊轻嘶一口,他大概明白了什么,又好似还不够明白。 彼时,不服气的商榷再次攻来,着急的使用各种花招,奈何也没效果。 长渊全身心投入老人的故事中:“您继续讲。” 从开口起,茶摊老人烧起了一壶水,此刻开了,他拿出珍藏在最里格的茶叶,步骤烂熟于心。 不多时,三杯滚烫的茶水摆在桌面,热气化作白雾寥寥升起。 末了,老人望向不知多少次后退的商榷:“过来喝杯茶,听听故事吧。” 商榷的回应是更华丽的刀法,然后狼狈倒飞出去。 “十年前······”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 年轻的道士学成下山,带着师门命令和满心的憧憬,誓要做出一番成绩,不枉多年修行,更不让家中长辈失望。 道士王三,是王氏宗族其中一支的后辈,他们祖辈潜心修行,不染尘世,故而崂山后代不继承王都王位的事实深入人心。 但那时,宗族各支相处愉快,主家继承王位,管理王都,其余支族或是修行,或是经商,总有一技之长,为族内作贡献。 王州欣欣向荣,一度超越其他州地,这和族内团结分不开干系。 而这一切,在王三下山后变了。 或者说,早该变了。 王氏族人为提高修为,肆意残杀境内生灵,获取纯血力量,以此来丰富自身的修为。 那日,王三被族中同辈叫上一起,说是有几只妖怪作乱,让他去收复。 作为道士,他自然义不容辞,可赶到时,他见到的却是一只开了灵窍的母狼拼死抵挡攻击,只为保护身后幼崽。 王三感觉不对,便问同行另外的人:“这只母狼犯了何事。” 被询问之人满脸不耐,回头见是他又舒平眉头,好心解释:“哈哈哈,你自小在深山长大不知凡事,这只母狼血脉之力纯粹,能助咱们更上一层楼,快来帮忙,待会儿给你分大头。” 王三微怔,眼睁睁看着母狼被击中右腿,跪倒在地,鲜血染红地面,母狼发出悲戚的吼叫,泪水浸湿眼角。 而它四周,是欢呼雀跃的王氏族人,他们眼底透着疯狂。 “快!一起动手,它要不行了。” “它只是血脉不纯的杂种,可我刚刚瞧见它肚子下面有只幼崽,是纯血的味道。” 一听这话,在场的王氏族人更加兴奋,眼眶猩红。 他们常年饮用生灵的血液,早就上瘾,如今一日不喝浑身发痒,若拖到两日那便是蚂蚁钻心般的痛楚。 更甚至,随着他们饮用的血液越来越多,久而久之,普通生灵的血液已经无法满足他们。 就在此时,王三动了。 第31章 少年王三 他拔出身后的桃木剑斩退众人,挡在母狼身前。 这一举动惊呆众人,随口便是无穷无尽的质问。 “王三,你作甚?” “先前我们已说过会分给你,如今想独吞,你也太霸道了吧。” “王三,这里不是崂山,你还是懂规矩些是好。” 威胁、不满、质问通通扑来,可这些还不足以吓退王三。 他持剑而立,身姿卓越,少年不惧世俗,坚定心中所念。 他言:“我修道十几载不是为了残害生灵,借此增强修为的,自踏上修行之路起,我便发过誓,此生锄强扶弱,斩尽妖魔!” “还有你们,残害生灵,用血液提升修为,这是邪道,必须马上禁止。” 虽说他年纪尚轻,但气势很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镇住了王氏族人。 奈何只是一瞬。 反应过来后,是肆意的嘲笑。 “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是傻子吧,咱们祖辈如此做了几百年,他算什么东西,还想改变惯例?” “别和他纠缠,赶紧收服母狼了回去。” 见他们又要动手,王三连忙砍断束缚母狼的绳索,帮它逃生。 母狼挣脱束缚,叼起腹下的几只幼崽扭头就跑,丝毫不作留恋。 “王三!” 一直守在最后静等消息的王帝元怒声喝道,众人散开,打开一条路来。 王帝元开口,其余人垂下脑袋,作信服状。 他慢慢上前,阴鸷的眼眸死死盯着王三打量:“早就听闻崂山这一辈出了个天才,今日一见,当真不凡。” 虽是夸赞,但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众人皆看在眼里。 青年王帝元,王氏主家内定的下一任王位人选,自幼性格霸道,睚眦必报,被他认定属于自己的东西,旁人不允沾染,否则就要承受他的雷霆震怒。 眼下,其余人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心底憋着的恶气终于出了。 王三收起木剑,态度坚韧:“王氏管理王洲境内万万里,理应恪尽职守,保护境内生灵,如今你们的所作所为根本是背道而驰。” “王氏管理王洲境内数百载,轮不到你来大放厥词!”王帝元抬手,浑厚的修为环绕于身。 王三眼神一凝,反手握住背后的桃木剑,严阵以待。 一位王位继承人,一位崂山天才,同出王氏,却自出生起便带着天然的使命。 “规矩就是规矩,不容置疑。”王帝元出手。 王三挡住攻势,急声道:“那若是规矩错了呢?” 两人纠缠到一起,强横的气息凶残碰撞,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沙土,让围观的家伙儿们吃了满嘴,皱巴着脸往后退。 “王氏不会错!更容不得你质疑!” 王帝元双手掐诀,背后升起浓郁的黑雾,源源不断,幻化出不同形状,如嘶吼的野兽。 “不过三月,王子修为又突破了!” 众人惊呼,目光中透着敬佩。 王三咬紧后槽牙:“玛德,靠邪术提升的修为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呵呵。” “你找死!” 王帝元气得嘴都歪了,双手用力一挥,身后黑雾翻倍弹开,那些张牙舞爪的野兽愈发狰狞。 “王三彻底激怒王子,他完了。”站在末端的女子笃定道。 场上局势貌似也在往这个方向倒去。 王三修行尚浅,在年纪上吃亏。 几个回合下来,他浑身是伤,那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们狂恶的撕咬着他的肉体,冲击他的灵魂。 “噗!” 王三倒地。 王帝元并没因此收手,而是向前一步,居高临下,态度倨傲:“崂山王三,此时认错我还能饶你一命,若继续冥顽不灵,杀!” “哈哈哈——” 王三躺在地上,仰天长笑,染上血渍的嘴唇鲜红,他发疯般大笑,却从中听出悲戚。 “荒谬,明明是你们做错了事,却要我认错,实在荒谬!” 他拖着负伤的身体站起来,盘膝而坐,那双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亮。 “我没错!为何要认?” 吼声震彻山谷,他坚决的态度让众人拧眉,心底更加不悦。 是的,到此刻仍然没人觉得这件事他们有错,古往今来先辈们都是如此提升修为,他们不过效仿而为,有什么错? “王氏族人齐心协力,若有异心,当诛!” 王帝元动了杀意,亦或者说,他早动了,只是碍于崂山一族多年强悍,没有妥善的借口他不敢轻易动手。 现下,他找到让崂山那群老家伙儿闭嘴的借口。 王三放下桃木剑,拇指擦过嘴角,干涸的血迹到他手中仿佛活了,摇晃着飘起,渐渐凝聚成一滴血滴的模样。 他双手掐诀:“云推雾卷仙真倏到,愿附王座推诚乐告。” 轰隆隆—— 晴空万里之上,突然电闪雷鸣,紫雷环绕,渐渐形成灰黑旋涡,深不见底。 变故突生,吓得众人花容失色。 他们虽年纪尚浅,见识不多,可早在年幼时便听长辈提过崂山一族的强悍,尤其是震慑煌武大地各州的那一招——诛仙术。 顾名思义,连仙都可诛,更何况是人。 唯有王帝元面色无常,望着半空的声势浩大,眼皮下耷,点评道:“你的诛仙术还未修炼到家,不过以你的年纪能有此修为已是不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高高在上,用施舍的语气。 王三面露讥讽,早已看透他的虚伪,嘴角微微上扬:“是害怕了吧,我的诛仙术的确没修炼到家,可杀你,够了。” 王帝元稍稍缓和的脸色再度阴沉,他背在身后的死死握紧,指甲深陷肉缝。 可自幼养尊处优的傲气让他无法低头,甚至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你敢吗?” “我是王洲境内下一任的王,杀掉我,不仅是,连崂山都得跟着遭殃,所以你敢吗?” 彼时的王三性子刚直,认定的事情从不考虑后果,他只坚守心中道义。 而他身前,不管是王帝元,还是王氏其他族人皆没将他放在眼里,崂山是很强,但他们各族也不弱。 况且,崂山愿意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家伙儿和他们这么多支族,乃至主家作对吗。 答案显而易见。 梦醒时分4 “王洲的王若是你,那还不如没有!” 话落下的那一刻,山河呼啸,万物沸腾,平静已久的王洲境内迎来了最大的难题。 他们内定的下一任王重伤,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是的,王三的诛仙术的确没有到家,最后那一刻王帝元躲开了,只受了重伤,没死。 王三气得咬牙切齿,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王都震怒,各支族的掌事人不管身在何处,此时都在朝王都赶,刻不容缓。 众人心知肚明,经此一役,王都与崂山的仇结下了。 要么崂山将始作俑者交出来;要么王帝元挺过来,继位后自己报仇。其余人可以提供助力,但绝不会作为主导。 漆黑的宫殿,中年男子位居高位,扫下手边的茶杯。 啪的声落在诸位朝臣的面前,吓得他们战战兢兢,冷汗淋漓。 幸而,今日除了他们还有抵挡的各位掌事人,能替他们分担一些压力。 “在王都内,我儿身受重伤,竟还让伤人者逃了, 你们可真是我养的好臣子啊。” “王息怒,微臣该死!” 自从王帝元重伤起,朝臣火速进宫以表态度,不管王说啥,他们都是这一句。 啪! 又是一只茶杯落地。 某位朝臣在心底默数:“第三十八只了。” 紧接着,传来王的咆哮声:“除了死死死你们能不能说点别的,这么爱死,你们都去死啊。” 看来王帝元的意外重伤确实让王破防了,以往他挺稳重的。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如果是你辛辛苦苦培养出了一个接班人,真当你松了口气,以为马上能退休了。 结果! 继承人半嘎了。 重点还不是嘎了,是半嘎,处在最煎熬的中间,退休梦要碎不碎,最搞人心态。 骂完这边,王一回头见幕帘后退站着的儿子们,究竟是八十个还是九十个他也记不清,反正更生气了。 “你们杵在这里作甚,嫌地方太大了挤不死我是吧。” 哗啦啦。 又跪一地。 王气得翻白眼,差点撅过去。 他也不明白,为啥生了这么多能堪当重任的就王帝元一个,现在还要嘎了,那他日后岂不是还要生? 想想都窒息。 王已经开始吃素了,吃斋念佛,走长命百岁的路线。 “滚滚滚,实在没事干,去守着帝元 ,你们是兄弟,理应互相关心。” 说完,王眼皮一跳,他气完了,这些家伙儿虽然蠢,但志向都蛮远大的,一个个都想搞死对方,自己上位。 如果说,他们有这个本事儿,王乐见其成,问题是他们没有啊。 他们互相使得那些绊子,说出来王都嫌丢人。 你揪坏我种的花;我欺负他养的狗;他暗害你的鱼;大概就是这么一套流程。 只有你想不到的奇葩招式,没想到他们做不出来的。 “去吧去吧。”王脑子里狂风暴雨,面上一脸不耐,他彻底摆烂了。 此时,站在一侧的掌事人站出来。 晖掌事人双手交叠行礼:“王,微臣已经向崂山递信,让他们交出始作俑者,奈何他们不依。” 王冷哼:“那群老头什么性子你们还不知,最是护短,这次帝元无事便算了,若是帝元有事我非得亲自前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这话一出,众人诧异。 王帝元伤成这吊样,竟只是要个说法? 质掌事人上前一步,挑拨道:“崂山一介小子便敢如此嚣张,对王子不敬,王若是不使用雷霆手段镇压,恐怕日后他们会更加放肆。” 只是这挑拨明显没用,王虽然脾气不好,但他脑回路清奇,疑惑的望着他们。 “崂山那群老道士一向认死理,你说他们不尊敬我还成,但你说他们挑衅王都还真没有。” 对此,王深有体会,谁让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在崂山住了十年,深受荼毒,现在每每想起他还能吓出一身冷汗。 “那就如此算了?”晖掌事人语气激动,隐隐透着怒气。 王扫视他,气势乍现,他只是想摆烂,不代表他没实力。 “既然已经离开王都了,那便让他们闭关思过吧,一切根据帝元情况而定。” 掌事人还欲说些什么,王已经乏了,抬手阻止,命令他们下去,而他回到后宫,等在王帝元的宫殿外,忧心忡忡。 “你小子没事和崂山对上作甚,不是让我为难吗?” “据老头说,那小子是崂山这一代最厉害的,假以时日能带领王洲更上一层楼,那这哑巴亏吃定了啊。” “唉,我早跟你说了,别太招摇,踢到铁板了吧。” 谁也想不到,威震煌武大地的王洲之王,此刻站在墙角嘀嘀咕咕,内容随便说出去一条都得吓坏一群人。 许是说累了,他还蹲下了。 天色渐暗,他蹲麻了。 “幸好,老头年纪大了,心也软了,给我送了颗须命丹,能保你一命。” - 崂山。 云雾缭绕,经年不散。 那日,王三修为耗尽,倒地不起,迷迷糊糊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嘴唇蠕动:“大师傅。” 再睁眼已是三日后,他躺在温暖的被褥里,四仰八叉,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儿。 云雀叽叽喳喳,似乎在催促他起床。 他拥被而起,睡懵了。 脑子转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何处,顿时,他喜笑颜开,掀开被褥跳下床,朝门外跑去。 “师傅!” 与他所预料的一样,门外,仙道卓越的老者立在悬崖上,一副随时要飞身的样子。 听他叫唤,未曾回头。 王三也不恼,他最喜欢师傅了,正要跳过去,‘扑腾’一下跪地上了。 “耗尽修为,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 “还有,下山前我怎么叮嘱你的?不可使用诛仙术,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 王三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结果没半点效果,他还是扎扎实实的跪着。 见此,他扬起讨好的笑容,替自己争辩:“师傅,我下山时您说的分明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动用诛仙术。” 老者回头瞪他,横眉竖眼,凶神恶煞,是小儿见了能做噩梦的程度。 王三不怕,继续掰扯:“人家都要杀我了,您说是不是万不得已?” 第33章 长跪一年 “那你就把人废了?那可是王子,王州下一任继承人。” 老者拔高音量,气质瞬间从仙人跌落凡尘,成了个暴躁跳脚的老头。 奈何说起这个王三就有理了,他挺直胸膛,板板正正。 “王子又如何?您可说过,只要是敌人就甭管身份,直接干!” 老者噎住,几次欲言又止,偏偏无力反驳。 虽然他不记得了,但这话像是他说出来的话,够狂妄。 只是,一想到之前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他就心脏抽搐,感觉随时要早登极乐。 他拧紧眉头,指着王三轻点:“你啊!做事什么时候才能圆滑些。” “你之前不是不想让他变得世俗吗?”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他们的对话,引得两人视线同时望去。 与暴躁老头不同,来人一身黑裙,持蛇头拐杖。 “二师傅!” 王三瞬间激动,鬼知道他多少年没同时见过这两位了,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 哪知,换来的是一记棒槌。 女子抡起蛇头拐杖,朝王三屁股打去。 “行事鲁莽,该打。” 幸好,王三从小到大习惯了,很抗揍,他揉着屁股露出殷切的笑:“二师傅,您这次出关待多久?” “少管我的事,你先顾好自己。”女子冷漠,语气也不热络。 转眼间,她望向老头,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完全不管王三的死活。 “王都那边是什么态度?” “如今的王小时候是被我打到的,你说王都什么态度?”老头语气明显缓和了些,眼底亮起笑意。 老头很少笑。 换个说法,王三在崂山待了十八年,老头每一次笑都是对着他二师傅,态度可疑。 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死活不说开,以至于到现在两人还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程度。 说真的,王三光看着都急,毕竟他大师傅看着苍老,有种‘放荡不羁’的随性,胡渣满脸,那双眼···也挺老的。 说来说去,反正他大师傅在颜值上不占任何优势。 王三默默点评完,一抬头见老头那张穷凶极恶的脸上,露出几丝憨意,显得傻乎乎的,简直没眼看。 “放心吧,我给了颗须命丹,那王子的命没有大碍,但能活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下,没等女子开口,蹲在地上胡思乱想的王三先炸了。 “为什么啊!他们残害生灵,用邪术提升修为本就该死,您给他须命丹岂不是会害了更多的生灵,这不对!” 老头神色乍变,他抄起鞋拔子开抽,虎虎生威。 “小兔崽子,老子做那么多为啥,还不是为了让你免受责罚,那王子死了你也活不成!” 时过境迁,如今的王氏族人早生私心,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暗地里斗得凶狠。 崂山一脉靠借身份优势一直游离在矛盾之外,让其余各支找不到借口对他们发难。 可王三在王都闹了一场,伤及王子,这无疑是致命的把柄。 一旦王子重伤离世,那么其他各支将会不留余力的打击他们,亲儿子身死道消,难不成还指望王护着他们,不推波助澜已是大度。 奈何王三不懂这些,他太执拗了。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的职责是保护天下生灵,而不是对王权低头。” 老头气炸了,食指戳他脑门:“世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你以为你不需向王权低头,那是因为你本就是王权。” 王三哑然,猩红的眼底是浓浓的不服气。 老头苦口婆心:“你身为王氏族人,自出生起就拥有常人不及的权势,王三,有些东西无法避免,只能接受。” “那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残害生灵不阻拦,甚至成为帮凶?”王三反问,神情悲哀。 这和他从小到大修行的初衷背道而驰,他无法接受。 然而,这个问题老头给不出答案,女子也给不出。 古往今来,无数人站在抉择的分岔路口,家族、利益、本心究竟选择哪一个? 那日起,王三久跪山峰之巅,瞳孔空洞,一脸麻木。 他陷入自我怀疑中,他想问问上苍,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若想不通的话,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握剑了,修为再无寸进。 另一端,两道身影遥遥而望,不知岁月,隔着云雾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忧愁。 “其实他可以一直留在山上,不理尘事。”女子说,明明没有一个字在埋怨,可听的人却是满耳的埋怨之意。 老头瞬间破功,急得抓耳挠腮。 “阿晴,你听我解释,咱们护不了他一辈子,而且这几代就他天赋出众,若他不强大起来,往后谁护着崂山,谁护着崂山一脉。” 当初老头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他没想到后劲这么大啊,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也迷茫。 “你说说咱们小时候是不是都要下山历练,经历尘事,磨炼心境,对修行大有益处,你说我做错了吗。” 女子真的要比他冷静很多。 “可是你忘了,他和我们走的道不一样。” 老头顿时噤声,肩膀一塌,眼尾下耷,整个人没了精气神。 重归寂静。 春去秋来,一年过去。 山巅上跪着的青年没了,一个邋遢野人走下山。 后起的晚辈不认识他,拔剑而对,可他们的剑太弱了,在那柄桃木剑面前不堪一击。 前山闹得热闹,后山也不遑多让。 老头一觉醒来,发现眼前无人,他揉了几次眼睛才接受现实,继而冲去抓住女子的手转圈圈。 “他终于想通了,终于想通了,哈哈哈。” 旷野的笑声响彻万里,相较之下,女子平静的想一巴掌呼死他。 “你太乐观了。” “啊?”老头停下蹦跶的脚步,满目疑惑。 两人同时朝一个方向去,穿透层层叠叠的云雾,刀剑碰撞的声音,声势激烈。 仔细观察后,老头犹如被定住了,浑身僵硬,他瞳孔颤抖:“那是···天人境!” “怎么可能,他才十九!” 煌武大陆上并无境界之分,因为大家主攻术法和秘术,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的概念。 第34章 下山走走 但很多年以前,诸州大战,煌武大陆变成人间炼狱,随时爆发战争,百姓流离失所,惨死在刀辊下。 那时,大家都打急眼了,根本无法和谈,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后来—— 老头(王松鹤)清楚的记得,那日他跟着师傅远赴边关,解救被困死的十万将士。 曾经绿茵茵的边关,成了一片焦黑的土地,寸草未留,血腥味扑鼻,熏得人想吐。 两军对峙,弱势的一方完全没有话语权。 敌军让他们自废修为,并且承诺王州往后听从调遣才放人。 就在焦急中,小松鹤见那片焦黑的土地上,一打扮怪异的家伙儿徐徐走来,他仿佛不清楚这里是战场,走的相当轻快。 见到他们时,眼睛一亮,几步跑来。 “各位,我不慎迷路,能告诉我北是哪里吗?” 敌军正嚣张的气焰被打断,气得胡子直颤,怒而拔刀:“混账东西!” 话音未落,刀已落下。 然而,预料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大刀砸地,反弹回来的力震退敌方那位将军,迫使他恼羞成怒,俗称玩不起。 “休得猖狂!” 此时,敌军又走出两位将领, 一人持枪,一人持剑,连同最先那位一同向青年发动攻击。 青年虽然看起来脑子有病,但身手着实不凡,以一己之力耍得敌军三位将领团团转,衣衫拂动,轻飘飘的样子很是欠揍。 不多时,三位将领节节败退,脸上同时浮现凝重的表情。 “你是何人?要与我齐州作对吗!” 听得出,在说出齐州之时,那位将领语气里隐隐透着高高在上的意味,笃定眼前青年会因此退走。 哪知,那位青年摸了摸秃了半边的脑袋,眼底闪过疑惑:“齐州是?” “你!” 他的疑惑在敌军将领眼中便是赤裸裸的挑衅,不容饶恕。 “竟敢挑衅齐州,杀——” 一声令下,几十万大军如雷的吼叫响彻大地,气势如龙,直冲云霄。 而那青年临危不惧,施施然抚平他皱起的衣角,直到最后一丝褶皱抚平,刀剑到眼前,他漆黑的眸底浮现一道金光,随后他手指一点,那些扑进的将士再无寸进。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将士还在冲锋,往下看,他们的脚在原地踏步。 彼时,小松鹤还没踏入修行之路,整个人懵懵懂懂,根本不知修行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这一幕惊呆了,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澎湃。 青年腾空而起,居高临下,望着下方几十万将士到底没下狠手,他遥望北方,许久才回头。 “煌武大地各州即刻起停止战争,当然不停止也可以,在下正好闲得无聊,想前往各州参观一下。”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传遍了煌武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后来,战争真的停了。 尽管各州的王妹见过这位青年,但光是凭那一声霸气的宣言就足够让众王忌惮。 各王氏存活长则千年,短则数载,可他们流传下来的秘术中没有一种可以将声音传出万万里,更惶恐整个煌武大地,简直魔幻。 而这么魔幻的一幕确确实实发生了,几经犹豫下,各州暂停战事,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想打了,费钱费力还不讨好,究竟是谁引动的战争啊! 该死玩意儿。 打得时候很上头,打完一算亏到家,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赢家。 之后,小松鹤随师傅回崂山,正式踏入修行之路。 与此同时,外界流传出‘天人境’的说法,随心念而动,无往不胜。 只是,真正见过天人境的人少之又少,根本难以分辨。 不巧,老头见过。 他身旁的女子也见过。 两人一言不发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王三,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那位武功高强的青年最终奔去北海,再无音讯。 这么多年,去过北海的人就没回来过,那个地方比传说中还要危险。 他们想让王三担起崂山的责任,能一生一世留在此地,别的不说,好歹能平安到老。 可现如今无人能拦住他了。 “让他走。”老头开口,声音传到前世,刀剑相撞的声音立马停了,众弟子抱拳行礼。 众人中间,那位蓬头垢面、看不清容貌的青年也微微附身,嘴唇蠕动着说了些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随后,他转身离去。 老头站在山头,看着他的背影,默念:“世间再无王氏族人崂山王三,今后海阔天空,任你翱翔。” - 离开崂山,王三准备游历大江南北,去看看那些不曾看过的风景,感受一下真正的尘世。 他想,如此来人间一趟才不算白费。 想法美好,奈何他这辈子和记忆里那位青年最像的地方莫过于不识东南西北,赶路全靠蒙。 短短三月他走出不到百里的距离,看的偷偷跟着他的老头一阵心焦,真恨不得冲出去给他指路。 不过,他还是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譬如抢了小孩的糖葫芦被大黄狗追了半条街;不小心扯坏大姑娘的衣袖被送入官府,最终证实他的确不是故意的,只赔了银钱。 最严重的还是一天夜里,他随意寻了个破庙准备进去休息,哪知里面有人偷情,一踏进去他就目睹了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他忙跳走,嘴里念起清心咒,速度快得两片嘴皮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本以为此事到此结束,哪知那与寡妇偷情的是年近五十的县太爷。 这县太爷也是有意思,他少年时家境贫困,好不容易通过科举成为了举人,得富商青睐,将自家宝贝女儿嫁与他,并出银子给他铺路,让他在四十岁之前,终于坐上了县太爷的位置。 又熬了十年,富商死了。 县太爷大舒一口气,感觉头顶上一直压着的巨山没了。 现如今他有权有势有银子,潇洒日子还在后头,舒坦啊。 于是,县太爷暴露本性,整日流连花楼,遇见喜欢的就往府上领,往日不可一世的正夫人气得半死,奈何靠山已倒,她现在根本不敢像以前那般嚣张,怕被休。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县太爷才敢肆无忌惮。 梦醒时分7 大概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位刻骨铭心的白月光,终身难忘。 不见时顶多偶尔回想一番曾经的美好,可当两人再次重逢,那简直是天雷勾地火,所有的不甘和遗留成倍增长。 在最秋风得意的时候,县太爷遇到了他曾经的青梅,两人一同长大,自幼被周围长辈默认长大之后会成婚。 他们关系亲近,朝夕相处,互生情愫。 后来······ 县太爷不愿回想,那是他这辈子不能揭开的伤疤。 青梅嫁的男人意外离世,婆家不留,她只得带着孩子回来生活,迫于生计,她帮各家夫人洗衣服赚取银钱。 两人乍见,都红了眼眶。 “小翠。”县太爷深情呼唤。 青梅转身离开,连话都没说一句。 听别人说,反正两人纠缠了很久,一个不让走,一个不愿停。 不管怎样,最终这俩还是搅和到一起了。 这不,为了追求刺激,两人跑到城外破庙里偷情,被路过的王三撞破。 虽说他俩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但···直白点说就是,当了婊子有立牌坊。 烂事要做,名声也得要。 青梅揪着新衣服,脸色惨白:“大人,这事要被传出去往后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小翠你怎么能这般说,没了你,本官可怎么活啊。”县太爷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脸深情。 两人衣衫不整,刚刚还在担心这事被捅出去之后的后果,下一刻又缠绵到一起。 走出百米的王三皱着脸,速度越来越慢:“???” 他忽然停下,回过头去看,犹豫半晌他走了回去,一脚踹开破庙的门,顺便在心底唾弃。 ‘老子是文明有礼貌的好青年,离开前还知道帮你们关上门,结果你们呢?’ 砰! 木门撞开,打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可见力道多大。 “啊——” “混账!滚出去!” 两道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直冲王三天灵盖,差点没给他冲散。 “为百姓父母官,竟做出这般无耻之事,今日我便要撕开你这丑恶的嘴脸。” 说罢,王三不知从哪儿薅出两根绳子,将地上两人一左一右绑起,朝外拖。 头次遇到这种状况,不管是县太爷还是小翠寡妇都懵了。 直到后背与地面摩擦出强烈的疼痛感后,他俩终于回神了,一个出声怒骂,一个悲伤哭泣。 “小瘪三,赶紧放开本官,否则本官诛你九族!” “本官和你说话,你耳聋吗?” “小翠,你别哭,本官心疼。” 由此可见小翠寡妇在县太爷心底的地位,怒火之下还不忘安慰对方,真爱呀。 可惜王三不懂爱情,更不觉得他们的感情有多真挚,他费劲巴拉拖着两人前行已是不易,还有两道声音不断侵扰他的脑神经,很折磨人的。 于是,绝顶聪明的他想了一个好办法,用他们的脚袜堵住他们的嘴。 做完这些,面对两道刀人的视线王三丝毫不惧,他甚至振振有词:“你们肯定嫌弃我的脚袜,所以用你们自己的,你们不会嫌弃吧?” 那架势大有一种‘只要他们敢露出嫌弃’的表情,他立马换自己的脚袜上。 察觉到这份意图,县太爷和小翠寡妇立马收敛眼神中的嫌弃。 奈何心底的怒火无法消退,并且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浓烈,县太爷默默咬牙切齿,并且暗自发誓,回到县城之后他一定要弄死这瘪三,竟敢如此对待他! 要知道,自从踏上科举之路,他再没受到过冷眼,哪怕是那些达官显赫见到他语气都挺客气的。 这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他有能力,得王赏识的缘故。 不得不说,官不大,想的还蛮多的。 雾蒙蒙的天空,当第一缕光从山尖泛起,沉寂的县城有了反应,一盏盏煤油灯亮起。 出摊的小贩早早挑起竹筐出门,走街串巷。 与此同时,王三拖着两人来到城门口,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漆黑的眸盯着紧闭的城门口,为了磨炼自身,他如今是能不用修为便不修为。 身后二人不知何时晕了过去,两张脸与天边的那抹白一样。 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歇息,准备等城门一开便进去状告这二人的罪行。 约莫三刻钟后,城门打开,闭眼养神的王三‘唰’的睁开双眼,拽着绳子进城。 这一日,注定不平静。 从王三进城起,百姓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倒不是因为他如何,主要是他身后拖着的人,经过大家的确认,那就是他们贪得无厌的县太爷,不会有错的。 尽管大家对其恨得牙痒痒,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得不憋着,如今见王三如此胆大妄为,绑了县太爷进城挑衅,可不震惊嘛。 “这小伙子是谁?我怎不曾见过。” “肯定不是咱们这地界的,不然敢绑县太爷?” “话说县太爷挺老当益壮啊,连小翠寡妇都能拿下。” 接二连三传来的议论声,要么事不关己,要么尽情打趣,就是没人管县太爷的死活。 一直到衙门前,王三松开绳子,高喊:“有没有人!我要报官!” 不多时,从衙门内走出一衙役,打着哈欠,满脸不耐:“报什么官?我可警告你,要是芝麻大点小事就来报官,小心我打你板子!” 王三猛地凝起眉,真正经历过尘世才发现,以前他待在崂山所见所闻是多少美好,那里没人为难他,事事以他为先。 可这尘世不一样,处处透露着不公。 王公贵族,达官显贵皆和普通百姓不同,这是无法改变的陋习。 可王三仍想试试,哪怕改变不了,好歹为天下所有的生灵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而不是上面的人一声令下,就要伏尸百万。 “状告之人正是你们县太爷,他行事荒唐,于城外破庙做淫秽之事,不仅玷污了神佛,还辜负了王都对他的信任。” 一连串下来,衙役直接听懵了。 他磕磕绊绊问:“你妮妮···要状告谁?” 于是,王三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状告你们县太爷。” 衙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犹如死尸般直挺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啪叽。 衙役双腿一软,倒下了。 第36章 再见王都 “我滴个青天大老爷嘞,这娃子是不是疯了。” 衙役蠕动双唇,满腹不敢置信。 偏偏王三还在催促:“你跪下作甚,赶紧起来,押这俩进去,听候发落。” “呜呜呜~” 彼时,昏迷的县太爷终于醒来,冲着衙役哼唧,看表情都能猜到他骂得有多脏。 一语惊醒梦中人。 衙役回神,扶正歪掉的官帽,神情严肃起来。 “放肆!” 他一边起身,一边冲王三呵斥,眉眼染上狠厉:“竟敢对县太爷不敬,来人!将他抓起来!” 紧接着,从衙门内冲出十多个衙役,手持大刀,将王三团团围住。 “还不速速放开县太爷!” 许是觉得得势了,狼狈县太爷挣脱口中脚袜,吐出心中恶气:“混账小儿,你死定了!”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退却三尺,生怕沾染祸事。 先前他们心底的确升起了些许希翼,可随着衙役气势汹汹冲出来,那点希翼瞬间被冲没了,再也不抱县太爷垮台的奢望。 至于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就当是他命中有这一劫吧,他们也没办法。 此时,所有人都认为王三死定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若是不敢判,那我就押着他们去王都,可你们若是阻拦,便休怪我不客气。” 王三道袍挥动,眼尾升起浓重的戾气,他双手合十,端得是道士风范。 可他身前的衙役们看着直打怵,他们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对方身上有半分道士的影子,反倒是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岂有此理!” 为首衙役咽了咽口水,默默给自己壮胆,这就是他升职加薪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须把握住。 大抵多数人都扛不住‘升职加薪’的魅力,这胆硬是让他壮起来了。 “挟持县太爷,本就是死罪,还威胁我等,罪加一条,死道士,你牵连了你的家人和同门。” 衙役开口,气息渐渐平稳,眼底染上兴奋的光芒。 他并起双指,指向王三讨伐。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王三沉寂片刻,末了重重叹息一声,发丝随风飘起,抚上他脸颊,缠缠绵绵。 “既如此,我便将人送去王都。” 衙役嗤笑:“难不成你还想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带走县太爷?当真是可笑。” 然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于大庭广众之下,王三双手掐诀,用术法带着身后的县太爷凭空消失。 徒留下小翠寡妇半张着嘴,抽泣声堵在喉咙里,半点发不出来。 “仙人!刚刚那是仙人!”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让其余傻眼的人回神,纷纷叫嚷起‘仙人降世’的话。 闻言,先前叫嚣厉害的那位衙役双腿发软,头昏眼胀,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架势。 他心中嚎啕大哭,埋怨自己,为何晕不过去,为何要让他直面这残酷的现实。 城外三十里处。 树木成林,了无人迹。 王三给县太爷松绑,挺着大肚腩的县太爷躺地上死活不走,一脸虚脱。 “这才走多久?后边长路漫漫,还有得熬。” 自从县太爷见识了王三的手段,他立马就卸下心高气傲的态度,非常识时务。 “仙人,之前是我做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如何?您放心,回去之后我肯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王三睨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差写‘不信’二字了。 “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县太爷擦掉额间的汗,急得口不择言:“我不就是睡了个寡妇吗,她自愿的,我可没强迫她,再说了,我给钱!” 他理直气壮,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王三懒得和他掰扯这种淫秽之事,转移话题。 “你还强占百姓田地,肆意打杀看不惯的人,卖官,官商勾结,害得东南街上那对母子横尸街头。” 细数下来,王三心底升起另外一个念头,就地解决掉这狗官算了,免得浪费时间。 转念一想,他又作罢,还是押去王都交由专业人士处理吧。 县太爷瞳孔中惊疑不定,不知王三从哪儿得知这些腌臜事的,短短几息的功夫,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皆是某个死对头算计他。 别说,为官十多年,县太爷别的无所作为,但死对头多的两只手还不够数。 “那又如何?” 县太爷眼底闪过狠厉,干脆破罐子破摔。 “王洲境内哪个当官的不是这样,相比那些王公贵族本官都是清廉的!” 他咆哮,很不服气。 王三靠在树干上,啃着油纸包着的烧饼,这会儿冷了,一股油味刺鼻。 “赶紧吃完好上路,待会儿再给我耍赖,我就弄头猪拖着你走!” 县太爷虚张声势的怒火瞬间歇了,他缩起脖子,捡起地上的油饼憋屈的啃。 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让哭泣声太大,想他堂堂一县之官,说一不二,为所欲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霸道老丈人还嘎了,往后等着他的课都是好日子! 偏偏老天爷不长眼,让他遇到这么个瘟神,眼睁睁看着好日子从他手中溜走,之后等着他的是什么,他还不得而知。 不过,他并不慌。 王都那些官员他都熟悉,年底做汇报的时候总要碰面,多少有几分面子情。 到时,他塞点银钱就摆平了。 现在他唯一盼望的是,这死道士真的只是一个道士,不然再多的银钱也无用。 “上路吧。” 王三啃完烧饼,踢了踢胡思乱想的县太爷,率先上路。 县太爷憋屈,忿忿想:等他翻身之后,定要将这不知死活的道士侵猪笼! 这一路漫长,倒也没遇到多少麻烦,就是县太爷时不时装死,赖着不走。 云雾散去,天上地下。 “王。”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城墙之上,赫然刻着一个大字,威武霸气。 相较于其他城池,此地管治严苛,普通百姓根本入城,因为住在里面的皆是王公贵族,最低也是普通官员,进出有令牌。 啪叽。 山头上,县太爷一屁股坐地上,悬在半空的心落下一半,他笑着说:“小道士,你要是没令牌,咱们可没办法进去。” 第37章 他入城,众人惊 王三看着他嘚瑟,约莫几息,才提醒道:“那你猜,如果咱们进不去,我会怎么处置你?” 咯吱! 县太爷猛地收敛得意,牙关一响,真的有被吓到。 他挪了挪位置,离王三远了些,小心翼翼问:“你肯定有令牌是吧?” 王三双手抱胸:“没有。” 他的确没有令牌。 王都规矩,凡是进入者皆需令牌,不过后面还有一句,常人老是习惯忘记。 ‘王氏族人除外。’ 好歹都姓王了,可不得有点特权。 先前县太爷有多嚣张,此刻他哭得就有多伤心。 之前,他只想到如果进不去王都,那死道士就拿他没办法。 可他怎么知道这死道士竟然如此凶狠,进不去王都就要对他下杀手! 这话王三没说,全靠县太爷自己脑补。 虽说这大胖子不是一个好官,但想象力丰富,就算不做官,也能混个说书人当当,编故事一绝。 欣赏够了他的悲伤后,王三拎起他后衣领。 “歇息够了吧,上路了。” 县太爷沧桑的脸上挂满泪水,他双手无措的被拖着走,经过半月赶路,他裤子都磨破了。 现在每次走路,他都有一种风吹屁屁凉的感脚。 临近城门口,县太爷缓过神,大叫起来:“你松开我,没令牌擅闯王城是死罪,你作死别拖上我啊。” 王三端得是冷酷无情:“进不进得去你都是死路一条,别怕。” “我不!” 对于生死,县太爷是认真的:“要死你自己死,我不死,我辛辛苦苦半辈子好不容易能尽情享受了,你放我一马怎么了?” “你有本事儿去找那些王公贵族的麻烦呀,就晓得逮着我这个老实人欺负是吧。” 王三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回头狠狠瞪了这口出狂言的老胖子一眼。 “闭嘴。” “我不!” 县太爷格外倔强,他是真怕死。 王三拿出一块抹布,塞他嘴里,世界瞬间安静了。 然而继续往前,被堵上嘴的县太爷眼睛里流出两滴悲情的眼泪,默默闭上眼,等着屠刀落下。 风使劲吹,也带不走他的悲伤。 然而,想象中的场景没出现。 那些黑衣卫见王三拖着人施施然往里走,投以疑惑的眼神,但还是尽职开门。 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里的繁华。 县太爷睁开一条眼缝,目瞪口呆,不知该先惊讶,还是先询问缘由。 事实证明,他这些年的官没白当,小孩子才做选择,他这种奸诈的官都要。 “你有令牌?你骗我!” 王三不太能辨别方向,这一路都是县太爷指路。 到此,他问:“再往哪儿走?” 县太爷四周打量一圈,朝一个方向伸出手指,继续质问:“你为啥吓唬我,就因为我做错了事情吗?那我也要接受惩罚了,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你真过分!” 王三睨他:“不做官,你可以做说书先生,或者唱大戏的,绝对比现在有趣。” “不可能,我是大西村最有出息的孩子,文曲星下凡,天生就要当官的。”县太爷大言不惭。 但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自恋的相当厉害。 “这话你留着给审判你的官员说吧。”王三继续抬脚走。 他不怕县太爷骗他,因为这一路上县太爷没少打这主意,也没少挨打。 被骗不可怕,正好逮着机会揍人。 监正司,管理王洲上下官员的地方,权利很大。 王三把人往大门口一扔,将收集到的证据打包给门外守卫。 “人交给你们了,这是证据,别弄丢了。” 打哈欠的守卫:“???” 交代完后,王三便走了。 他属于崂山一脉,能平天下不公事,却不能掺和王权之事,否则会引起王都一脉的警惕,怀疑崂山一脉有更大的野心。 那一年的长跪没白费,王三长的也不止是修为。 随意寻了处酒楼,要了壶清酒,王三准备休息一日,再行离开。 看城内繁华、喧闹,是任何地方都不及的,可他终究不喜欢。 他想行走天下,见百味人生。 只是,人生有时候真的没有选择。 - 宫殿,漆黑一片。 “帝元,王三入城了。” 腾! 周围烛光瞬间亮起,照亮这漆黑的宫殿,内里布置简单,除却一张案桌之外,竟别无装饰。 案桌左侧坐着王帝元,而他身侧是一中年男子——宁远候。 “舅舅,请坐。” 王帝元抬手,示意宁远候于对面落坐。 “崂山布控严谨,这些年王都的探子竟无成功潜入的,里面的消息我们不得而知,这一年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修为到何种程度了,我们根本无法得知。” 宁远候眉心紧皱,因为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宁家上下对崂山彻底恼了。 凭什么王洲下一任继承人重伤几近身亡,而始作俑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且,在这件事上王的态度很暧昧,让人捉摸不透。 “舅舅何必着急,既然他已入城,咱们可以慢慢收拾他。” “我倒不是着急这个,而是王的态度,咱们动他,若是王生气了,该如何?”宁远候很是担忧。 闻言,王帝元扬起的眼尾缓缓拉平,狭长的眼底满是阴霾,那段记忆又来了。 他重伤昏迷,几近生死,最终侥幸活下来。 而他的父王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叫他不要记恨王三,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谁也不准再提。 他是王洲这一辈最出众的王子,早早被定下为继承人。 他出生即是山顶,事事如意是他的特权,同辈恭维是对他的肯定,万民敬仰,永垂不朽。 这是他曾经对王的理解,并且一直坚持下去。 可自从遇到王三,这一切都变了,曾经那些想法变成了笑话,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敢和他叫板,甚至他不得不退让。 砰! 门猛地被推开,浑身透着‘富贵华丽’的女人大步走进来,凤眼中染着戾气,她边说边说。 “王三入城,帝元,母亲定为你报仇!” 对面而坐的两人同时起身,朝来人行礼:“王后。” 第38章 一盘混乱的棋局开启 二人商谈到此结束,之后他俩主要是听王后叽叽歪歪,总之四个字:不服就干。 宁家世代从军,骨子里都有一股莽性子,随着王朝更迭,宁家位置越来越高,尤其是这一代出了位王后,还诞下最有潜力的王子,如愿所致的成为了继承人。 此后,宁家心思更野了 。 于是,洋洋得意半辈子,节节高升,早忘了曾经的初衷和小心。 在王三这件事上与其说是打了他们的脸,不如说是给他们敲了一记警钟。 再加上王的态度,更让他们惶恐。 “母亲,无需紧张,收拾王三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您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管理后宫嫔妃,别让她们掀起风浪才是。” 宁远候赞同:“待帝元继位,再收拾崂山一脉也不迟,当务之急,还是王的心思。” 王后心思深沉,不然也不会稳坐后位多年不倒,唯独对亲儿子的决定拒绝不了。 “既然你已有决断,那母亲便不插手了。” 王帝元双手作揖,微微颔首:“多谢母亲,夜里凉,母亲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后来得快,去得也快。 人一走,殿内气氛一肃。 王帝元面上的温和尽数消失,与窗外夜色融为一体,青年不过二十,可他的心机却有远超同龄人。 宁远候关上殿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开口:“王子刚刚所说可是真的?” 王帝元投去视线,微微勾起嘴角:“自然不是,为了安抚她罢了。” 他向来瑕眦必报,能忍一年之久纯粹是受各方挟制,不过没关系,他正好趁这机会好好看看那些异己的家伙儿们,然后一个一个记下,等他收拾完王三再找那些人算账。 “父王仁慈,总记挂那点血脉亲情,那些王氏族人这些年没少假公济私,一面靠着王都当人上人,一面私自养兵马,所图不小啊。” 宁远候瞳孔一颤,忙双手抱拳,垂下头颅。 无论如何,宁家是外姓之人,这种王氏密辛他们自己说说也就罢了,若他知道的消息传出去,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偏偏王帝元没察觉到他舅舅的惶恐,还在喋喋不休。 “王氏活太久了,久到后辈们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该来一场屠杀了。” 啪叽。 宁远候四肢五体投地,浑身颤栗,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声音。 王帝元扫向他,轻笑:“舅舅,随我去一趟监正司,我要亲自审问那位县官。” “是。” 黑夜退去,光明重回大地。 清晨,王三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吵醒,他抬手遮住脸,以此来阻隔光线。 不曾想,下一息门被粗鲁撞开。 几乎同时,他穿衣下地,望向来人。 黑衣卫拔出腰牌,秉公执法:“监正司,奉命捉拿你归案,若反抗,就地正法。” 王三卸下防备,懒懒问道:“什么罪啊。” 黑衣卫收起腰牌,看向他的视线严肃:“张颂昨夜中毒身亡,死在审讯室里,经仵作查验,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从毒发到身亡一共十个时辰,而你的嫌疑最大。”、 王三系腰带的手一顿,神情严肃,他缓缓开口:“张颂是谁?” 黑衣卫一噎,他以为王三故意挑衅自己,脸色极其难看,握紧手里的刀。 “自然是你昨日送进监正司的人,槐安县官员。” 王三恍然大悟,继续系腰带。 “查清楚没,他那些罪行,足以判死刑了。” 黑衣卫咬牙:“就算他有罪那也需监正司审理之后再行处理,王三,你越界了。” 王三整理好衣裳,闻言轻笑:“这位大人,说话要讲证据,你现在有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吗?既然人死在监正司,那是不是说明昨日所有去过监正司的人都有嫌疑。” “大胆!” 铮! 不知想到什么,黑衣卫大怒,拔刀相向,怒目而视。 “我劝你识时务些,老实跟我回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甭管王三身份多尊贵,现在别人的地盘上,被一位更尊贵的家伙儿死死盯上了,他能怎么办? “得得得,我跟你走。” 只要他人进了监正司,其他事情那他就不管了。 与大多数牢房一样,监正司内里阴恻恻的,四周弥漫着黑,和王宫大差不差,就是缺了几分繁华之意。 王三进去时,王帝元已经在了。 太师椅上,相较于一年前锋芒毕露王帝元,如今的他更显阴沉。 见王三进来,他嘴角微勾,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的进行。 “好久不见,王三。” 见此,王三了然,直言道:“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嘛,这一切怎么看都诡异。” 路上他就发现了,县太爷虽然肾虚,但身子骨还在健朗,活到六七十没问题,怎么可能突然死亡,这其中绝对有猫腻,又是毒害。 啧,有待考究。 直到他看到王帝元,所有的答案浮出水面。 他双手叉腰,眉眼紧蹙:“王帝元,你挺小心眼啊。” 如果说在这世上谁能一句话让王帝元黑脸,那非王三莫属,两人像是天生的冤家,互相不对付。 王帝元嘴角抽搐两下,实在笑不出来,他干脆也不为难自己了。 “费尽心思让你过来,是想问你考虑好没有,一年时间,我等的够久了。” 王三:??? 他虽然绝顶聪明,但也着实听不懂这话,实在是有些为难。 “打断一下,什么问题?” 王帝元笃定的脸上再度掀起波澜,他狠狠瞪着王三,双手背着身后,死死攥紧拳头。 “一年前,我问过你是否愿意臣服于我?” 王三一头雾水,不确定的问:“···有吗?” 唰! 王帝元眼底闪过杀意,额间青筋暴起:“有!然后你用诛仙术重伤于我!” 气氛凝滞。 王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又认真回想一番,最终得出结论。 “都打成那样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王帝元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有!只要你臣服于我,替我做事,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王三敢信? 这仿佛在说聊斋。 自从他和王帝元结下梁子,崂山就将王帝元这个人从小到大调查了个底朝天。 第39章 阴谋下的机会 结果令人心惊,不愧是王洲选定的下一任继承人,心思缜密,手段狠厉,睚眦必报。 按照崂山的分析,这种人绝不会化干戈为玉帛,因为他骄傲到了极点,不容任何人侵犯他的尊严。 违者,必死! 王三就没这么骄傲了,随便侵犯,反正他不要尊严。 在崂山跪了一年,他真是什么都想通了。 做人啊,不能事事较真。 王三没正行站着苦想,猛地一拍大腿:“咱俩说到底是一家人,有事你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许是他演技太好,又或是王帝元另有所图,竟没怀疑他的真心。 王帝元拍手,唤来下属,拿出一则文书。 “煌武大地一路往北是一片海,年前有人探查到那边有生灵活动的痕迹,根据线报,那里都是纯血生灵,只要得到它们,定能让我们王氏更上一层楼,甚至是称霸整个煌武大地。” 王三接过文书,认真阅读,越读越心惊。 此时,王帝元眼底燃起疯狂之意,他沉醉在自己宏图大业的美梦中,愈发激动。 咔嚓。 突然,一丝裂缝出现在王帝元脸上,他情绪渐渐平稳,眼眸黯沉。 “可是,我的人不断尝试,发现根本无法越过那片海,抵达对岸。如果继续拖延,肯定会被其他州国发现。” “到那时,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控。” 王三晃了晃文书,不解道:“可是和我说这些作甚?我也不会水啊。” 说罢,他将文书扔给一旁的黑衣卫,顺势打量四周。 王帝元盯着他,气息强势:“自然想请你帮我抓住那些生灵,事后随你开价。” 王三轻啧,问:“张颂呢?” 大抵是没有反应过来,王帝元懵了几息,才反应过来,眉心微蹙,语气不悦:“死了。” 他甚至不明白王三为何要问那种无关紧要的人。 王三垂眼,拇指与食指轻轻捏了下鼻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张颂贪污受贿,鱼肉百姓,你提交的那些证据我都看了,根本无需审理,直接杀了。”王帝元语气里隐隐透着邀功。 可王三却笑不出来,他要的结果的确是这个,但也不单单是这个。 有时他也怀疑,究竟是其他人有问题,还是他太苛刻了。 王帝元靠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压低声音:“王三,当初的事情我念你年少无知,不与你计较,只要你答应帮我做好这件事,从此两清,如何?” “那些生灵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想要抓住需要付出极重的代价。”王三提醒。 两人隔得很近,一丝微弱的表情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呼吸交缠,气氛渐渐紧迫。 “想要称霸煌武大地当然要付出代价,不过,值得。” 所处位置不同,想的自然不同。 王三犹豫几息,终是点头:“好,这事我帮了。” 事情顺利的出乎王帝元意料,他微微挑眉,盯着王三浑身上下打量,眸底流露出浓浓的不相信。 “你···不是要保护天下生灵吗?” 王三惭愧一笑:“之前的事情是我想当然了,回去之后师傅狠狠教训了我一顿,罚我跪了大半年,直到我彻底想通才放我下山。 他大步向前,将拉开的距离重新拉近,继续说:“王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王帝元心跳加速,脸色怪异,他视为毕生之敌的家伙儿,怎么一年不见变得娘们唧唧的?! 这还不是要紧的。 眼下,他若不表达摒弃前嫌的意思,对方这家伙儿似乎还有更恶心的招式等着他。 “停!” 王帝元往后退,抬手挡住王三想要继续往前的身体。 “先前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替我做完这件事,自此你我两清。” 王三掐媚:“多谢王子大人有大量,不与小的计较。” “不必。”王帝元咬着牙缝挤出话。 “那咱们什么时候上路?”王三又凑近问。 王帝元吓得瞳孔一缩,他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才答:“我的人已经在北海岸了,你尽快赶去,和他们汇合,一同过海。 得到确定答案,王三向后退三步,双手作揖:“那小的即可上路,王子莫送。” 说罢,他大步离去。 王帝元不知出于何等心理,看着他背影高喊:“王三,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别选错了。” 王三脚步未停,轻蔑一笑,彼时的他满心不在意。 后果? 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嘛,十八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对死,他想的简单。 离开监正司,王三没作停留,在东市买了一匹千里驹,迅速往北奔去。 今日王帝元说的鬼话,他唯一相信的只有北海生灵。 不止是王洲,煌武大地任何州国得知消息后都会采取行动,一堆纯血生灵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青年骑马出城,满腔热血,怀着一颗不畏生死的决心。 即使吃过亏,王三保护天下生灵的心仍然没有动摇,他怀疑过,甚至怀疑过他自己,但对生灵能安然在这片土地生存,他从未怀疑过。 黝黑的城墙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不知不觉起,城外飘起泛黄的落叶,随风飞舞。 王帝元低语:“你说,崂山和北海的生灵,他会选哪边?” 宁远候眼露复杂:“当然是崂山,那可是他家,为了一群注定要死的生灵放弃自己的家,我还没遇到过这么愚蠢的人。” “我也没遇到过。” 王帝元收回视线,慢悠悠走下城墙,这青天白日他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摸了摸额头,喃喃自语。 “怎么有种我在做坏人的感觉。” - 三日后。 崂山叛国的消息传遍街头巷尾,不止是王都,也不止是王洲。 短短一个时辰内,煌武大地上所有州国同时传出消息,显然是早有布置。 王洲建国千年,繁衍生息不知多少代,若说王都一脉治理州地,管辖百官;那崂山一脉便以术法震慑天下,让周围州国不敢轻举妄动。 其余支脉也各司其职,都有作用,但还不足以称起‘中流砥柱’的名号。 因这消息传出,一时间,各州国的视线全部投向王州,好奇是真,想看王洲窝里斗也是真。 第40章 王暴走 王宫内。 “胡言乱语!究竟是谁在陷害崂山!究竟是谁在置我于不义之地!” “瞎编乱造啥不成,说崂山叛国?脑子进水了吗,睁眼说瞎话,这天下没了崂山也不会叛国。” “该死的玩意儿!” 得知消息后,王站在武德殿门前的台阶上,指天画地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愣是没喘一口气。 好在有人接戏。 第一波是王后及宁家等人,头铁的顶住了最猛烈的那波火力。 继而,是各支脉的掌事人,以‘为王洲考虑’为由,恳求王下令调查崂山,让崂山一脉全部入王都,证明清白后再行离去。 可谁都知道这头一旦开了,结果如何便不受控制了。 这王都内多得是魑魅魍魉,互相牵扯着利益,指不定因为什么就走到一堆去了。 最后则是文武百官,跪在殿前,以死相逼。 这一环扣着一环,直接让王怒成火山,一惹就喷。 “蠢货!这件事光表面看着就不简单,细想之下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你们一个个不知动脑子,竟想着搞自己人?” “那是崂山!那是我王洲震慑诸州国的根本,你们竟妄想动它?” “你们是疯了吗?” 一连三问,足以看出王的崩溃程度。 奈何朝野之上傻子众多,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听不懂王的暗示。 末了,王也累了,他挥退众人,只留下心腹彻夜商议。 大家排排坐,小声嘀咕,主打一个怕隔墙有耳。 “背后谋划之人分明是想要王氏各支生出间隙,窝里斗,好让他渔翁得利,不费一兵一卒,直捣黄龙,当真是好算计!” 王控诉,越是想得明白,他就越是生气。 “那些蠢货竟被这般下三滥的伎俩迷惑了,蠢得令人发指呀!” 左尚书默默举手:“王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不是太绝对了点,依微臣看,任何可能都有可能,咱们还是客观一点为好。” 话音未落,他便接受到王的眼刀子攻击,威力一级。 此时,右丞相接过话头:“二位说的都有理,但崂山叛国?说他们对咱们有意见,我相信;但叛国,微臣绝不相信。” 此言说到王心坎上,让他眉头舒展,心底的烦闷消散几分。 “所言甚是,继续。” 右丞相细想下,他拧眉:“微臣以前与崂山打过交道,他们不爱理俗事,此事多半是陷害。” “我也是如此以为。”王激动了,终于有家伙儿不跟他打太极,一个个都怕担责任,说话支支吾吾。 再要么就是让他谨慎起见,反正查查也无碍。 那是无碍吗,崂山那群憨直道士,要知道他这态度能揍死他。 一想到小时候的痛,王就头皮发麻,半点不敢大意。 “不管如何,先将始作俑者查出来,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是。” 这场夜谈结束,主要目的不在商议决策,而是让王吐苦水,缓解心理压力。 事情发酵的速度让所有人惊叹,实在是太快了。 第一日,消息传遍煌武大地。 第二日,民间隐隐出现讨伐崂山的声音。 第三日,有起义军出现。 太快了。 这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陷害,有预谋、有组织,利用天下悠悠众口,逼迫王不得不就范。 王都一脉与崂山一脉开战了。 在双方掌事人都不知情的状态下,这场战役无声无息的降临。 他们甚至连什么时候走到的对立面都不清楚,可笑又可悲。 相较于王都的浮躁,崂山就安静许多。 不是他们没有得到消息,而是在得到消息当日,崂山掌事人王松鹤便暗中安排弟子下山,隐姓埋名也好,远走异乡也罢,只要活着,那一切便不是问题。 众人悲戚。 “师祖,难道这一次咱们就真的熬不过去吗?” “师祖,大不了咱们和他们拼了,同是王氏族人,既然他们不顾血脉亲情,那咱们又何必念!” 往日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弟子们,此刻满腔愤怒,恨不得冲去王都,闹个天翻地覆。 天渐凉,王松鹤双手拢在袖子里,时不时吸吸鼻子,他老了,不比从前。 “安静安静!” “你们下山是到年纪了,该下山历练,免得成天待山上混吃等死,年纪轻轻还没见过花花世界就躺平,多不好。” “去吧,为期五年,时间不到,谁也不准回来。” 此外,还有人不放心,张嘴欲挑刺,被王松鹤一记眼神瞪住。 老头双手背后,猥琐气息消失,难得露出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 “崂山屹立数千年,不会有事,你们去吧。” 他大手一挥,染着油渍的袖袍在众人眼前划过,不知是他的话太过让人信服,还是另有原因,众人没在深究,收拾行囊下山,各奔东西。 与此同时。 远赴北海的王三途经一小镇,原本是去买些干粮,修整一番,哪曾想得知这荒谬的消息。 他一怒之下啃了十个烧饼,在调转马头和继续前行之间犹豫再三。 突然,纸鸢鸟出现,泛着五颜六色的光,那是独属老头的夸张。。 他紧皱的眉头因此松懈几分,抓住纸鸢,触之即散,幻化成一行字。 “崂山无事,不必回。” 随后,几个大字散去,又形成一个大大的鬼脸,是老头的手笔。 王三心头的疑虑彻底消散,眉开眼笑,双手掐诀,幻化出新的纸鸢鸟,不过他的没那么花里胡哨,只泛着淡淡的金光。 术法结束,纸鸢鸟飘向崂山。 而他调转马头,继续朝北奔去。 马蹄声不绝,溅起尘土,染灰这片天。 北海—— 入眼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内里生活着不少道行高深的生灵。 别说普通人,即便是修士也极难通过抵达对岸。 半月之数,王三终于抵达北海,风尘仆仆,如远赴佳约的故人。 此时,这里已经围上不少人,见身形样貌应当是其他州国的,看来消息传出来了,他必须加快脚步。 “愣头青,组队不?” 王三肩膀被拍了两下,回头见是一位俏皮的姑娘,眉眼灵动,眉宇间染着不经意流露出的傲气。 他摇头:“不组队。” 姑娘笑意一敛,气鼓鼓的瞪他:“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配吗?” 第41章 偶遇姑娘,把酒当歌 王三这辈子下山拢共两次,接触到的都是大老爷们,头次被姑娘胡搅蛮缠,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怎么办。 “不···不是。” 姑娘怒气散去,拽起他胳膊:“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算组队成功了,我绝对带你抵达对岸,到时纯血生灵我分你一半,保证你躺赢。” 王三还没想好该怎么拒绝,整个人已经被拽走了。 再回神时,他站在一艘巨大的船上,那姑娘一边享受着下人的伺候,一边打量他。 “愣头青,你去对岸也是想要纯血生灵?” 王三掩下那点不自然,移开视线,望向大海:“算是。” 姑娘了然,继而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跟着我,保证你能拿到最多的纯血生灵。” 现下,王三的心思更多在对岸的纯血生灵身上,对眼前姑娘真没太注意。 偏偏这位姑娘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他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她越是想将人留在身边。 “扬帆起航——” 这船的主人也是有性格,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张旗鼓离去,生怕那些家伙儿不起坏心思一般。 这不,岸边人见此心思微动,但敢于行动的还是绝少数人,刚刚扒上船就被冒出来的高手打翻掉入海中。 那些隐藏在海底的生灵趁机出动,一口一个,凶残至极,即此,落入海中的人竟无一生还。 看到此幕,岸上跃跃欲试的众人纷纷吓破胆,不敢再尝试。 “觉得残忍吗?” 不知何时,姑娘凑到王三身边,声音慵懒。 王三回神,悄然挪开距离,他今日出神的次数有些多,究其原因,他认为是这一趟变故太多,他需要更多时间思考。 姑娘没等到他的回答,捏紧身上披风,望着渐渐黯淡的天。 她说:“在这片海里,没有谁是永远的黄雀,所以,要小心蝉哦。” 王三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也没打算问。 他换了话题:“我们需要几日才能到对岸?” 闻言,姑娘面色顿变,眼神复杂盯着他摇头:“不知,没人成功抵达过对岸。” “那你说保证带我过去,这不纯纯欺骗嘛!”王三炸裂,他扒在船边,试图跳船。 刚有所行动,后衣领就被拽住,一回头对上姑娘凶巴巴的脸,他怂了。 “我说能带你抵达那就肯定能抵达,他们不行那是没本事儿,我堂堂···咳咳,必不可能失败!” 她攥紧嫩白的小拳头,志在必得。 王三不敢说不信,但他也不能昧良心,于是他搓着手、厚着脸皮问:“与你同行人中有长辈吧?” “你如何得知?”姑娘瞬间警惕,别看她外表娇娇弱弱,实际上武力值爆表,一拳打死一个小弟弟。 王三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嬉笑道:“猜的猜的,你一看就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出门在外,危险重重,家里肯定不放心嘛,多派几个人保护很正常。” 先前他一上船就感受到几股强大的气息将他笼罩住,只要他有异动,随时会被击杀。 那他为什么还上船? 除了被美色所误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想和王帝元的人碰面。 “姑且相信你,别让我知道你骗我,不然我把你扔进海里喂鱼。”姑娘龇牙咧嘴故作凶狠。 王三连连点头:“您放心,我肯定不敢骗您。” 姑娘吸了吸鼻子,瞪他:“我爹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这么油腔滑调,肯定不是个好人。唉,早知道不让你上船了。” 王三瞥了眼浪涛涌动的海水,立马露出八个牙齿的标准笑容,努力哄大小姐开心,允许他留在船上。 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啊! “啊——” 震耳欲聋的哭泣声吓得船底的埋伏的生灵浑身一哆嗦,差点溺水。 “不瞒您说,我油腔滑调都是因为父母早逝,自幼跟着爷爷生活,想在这世道活下来着实艰难,我要是不会说话,早死八百回了。” 看得出,姑娘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听他这么说就信了,眼底除了可怜外,更多的是好奇。 “那尘世是怎样的?” 王三对尘世也不甚了解,但架不住他会胡编乱造啊,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伤感小故事,把人小姑娘唬得眼泪狂掉。 他们这边倒是轻松惬意,可王都那边却犹如天塌了一般,再没了往日安宁。 今年秋雨来的晚,但总归是来了。 淅淅沥沥,侵湿所有。 王城内,四处挂起白幡,悲戚的哭声一阵一阵飘到城外。 武德殿前,王氏主脉子嗣皆跪在此处,身披孝服,情绪低迷。 为首之人正是王帝元,他整个人沉默着,一双眸盯着前方的棺材,那里面躺着他的父王,王洲的最高统治者。 可惜,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当日,王薨了的消息以各种方式离开王都,甭管主动还是被动,这消息总归瞒不住。 更重要的是,王是他杀。 各州国收到消息,加上近日崂山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必起野心。 王州是强,但也架不住腹背受敌。 入夜! 啪! “为何要这么做?” 后宫,烛光下,两道身影对峙,女人气息不稳,悲切的盯着眼前之人,满眼都是疑惑和失望。 “母亲,我所做皆是为了王洲。” 王帝元退后一步,认真道。 王后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她忍不住落泪:“他是你父王!最疼你的父王!” “疼我?呵。”王帝元轻笑,嘴角染上讥讽,“我被崂山王三重伤昏迷,几近身死,他若真是疼我,怎会冷眼旁观?” “你···竟在记恨这件事?”王后懵了。 王帝元撩起眼皮,露出眸底冰冷的情绪:“您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重伤昏迷能醒过来是幸运,可那是诛仙术,不伤性命也得伤身体,我绝佳的天赋没了。” “母亲,你觉得我不该记恨吗?” 近几日的操劳让王后太疲惫了,她身体晃悠了下,差点没站稳。 “自古以来,崂山一脉与主家最为亲近,他们性子憨直,不懂世俗,世代传承的任务只为守护王洲,你怎么就不明白了。” 第42章 铜钱印 换而言之,一旦有一日王洲遭逢大难,崂山一脉绝对是死在最前面的。 为维护两支族的关系,晚辈之间的矛盾长辈一向不参与,任由他们自行解决。即便是王洲下一任继承人,同样如此。 可谁也没想到,王帝元会因此记恨上自己的父王,并且下毒手。 “事已至此,我无需明白。”他不再掩饰心底的狂妄。 王后心惊:“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帝元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语气还算温和:“母亲,操劳半辈子您也累了,往后好好休息,其余事情别过问了。” 显然,他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王后咽下嘴里的话,偏过头无声哭泣。 她做不到苟同,那便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殿外。 王帝元出来,宁远候立即迎上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各位大臣以及各位掌事人此刻都在前殿等你,虽说王去世突然,没来得及立遗诏,但你自幼便是继承人,继承王位理所应当。” 倏然,王帝元停下脚步,盯着喋喋不休的宁远候打量。 察觉到不对劲时,宁远候已走出几步,声音戛然而止,他慢慢回过头,扯起笑脸:“怎不走了?大侄子,我知道你父王去世你心里不好受,但继承王位是正事,你别嫌舅舅说话不好听。” “他是我杀的。”王帝元自爆。 宁远候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屏住呼吸,试图用‘憋死自己’这一招来验证此刻是否是梦。 事实上,很有用。 不过,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他差点哭出来。 自从成为侯爷,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万万没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晃晃告诉他,那都算个屁! 他没有见识,呜呜~ 此刻,他更恨不得没有耳朵。 凉风嗖嗖,吹得他后背发凉,鬼知道他多艰难才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别,别开玩笑了,咱们赶紧过去,免得那些家伙儿等着急了,待会儿又得发牢骚。” “舅舅。” 王帝元唤住他。 宁远候抬起的脚默默放下,他心尖一颤,突然觉得这声音比风还凉,刺得他头皮发麻。 “崂山势大,且性子古怪,恐难和咱们一心,还是尽快除掉为好。” 宁远候垂下脑袋,默念: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啪! 这静谧夜里,任何一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魄人心魂。 王帝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迫使他精神一抖:“舅舅,你会帮我的对吧?”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胁。 宁远候欲哭无泪,他压低声音:“大侄子,崂山存活时间比王氏的王位还久,咱们凭啥除掉他们?” 哪知,王帝元轻笑出声,淡淡月光打在他脸上,能看到的全是志在必得。 “崂山最看重传承,他们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家伙儿在我手里,崂山那些老家伙儿就得任我摆布。” 对此,宁远候持不同意见,但他不敢说。 王帝元不知想到什么,情绪忽然低迷,隐隐透着愤怒:“父王这些年对崂山太过仁慈,以至于令他们气焰愈盛。” “偏偏无人谏言,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然事到如今,早没了回头路可走。舅舅,你必须帮我。” 宁远候听见‘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 哦,是他的心。 “大侄子,这件事并非我不帮你,实在是······” 触及到王帝元愈发冰冷的眼神,宁远候僵硬的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他眼神飘忽:“你说,怎么帮?” 半刻钟后。 王帝元抵达前殿,夜半三更,此处却仍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大殿内,数百位大臣及各支掌事人纷纷在此议论,商讨接下来该如何的事宜。 见他进来,众人敛起声音,规矩站好。 王帝元走到最前边,打量起那把椅子,从懂事起,他似乎就知道这把椅早晚是他的,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王遭逢刺杀,不幸离世,恐怕此时消息已经传到各州国了,为安抚民心与震慑各州国还望王子早日继位。” 有人开头,后边跟着赞成的不计其数。 待他们表态完,王帝元转身回头,先是双手作揖朝众人鞠躬,弄得这群老家伙儿一脸疑惑。 继而,他才开口:“诸位,如今我想先替父王报仇,再论其他事;如若凶手一日不伏法,这王位我不坐也罢!” 众人哗然,齐齐跪下。 “王子三思啊~” 王帝元傲然站在中心,目视前方,态度坚决,他挥开衣袖:“我心意已定,诸位无需再劝,一日不为父王报仇,我便一日不继位。” 见他不似作假,众人更慌了。 “这怎么能行?” “天一亮,王薨了的消息便会传出去,届时周围州国都会得到消息,若王子不继位,恐怕他们会蠢蠢欲动,趁乱攻占我王洲领地。” 咋咋呼呼,全是担忧。 宁远候也急了。 他早忘记先前说好的计划,此刻跟着劝:“帝元,你必须马上继位,安抚王洲境内的诸位和百姓,不然到时内忧外患,咱们麻烦就大了。” 就在此时。 太医院的赶来,一行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汗水从额间滚落,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汇聚成一摊。 王帝元眼神微眯,绕开碍事的宁远候,疾步走过去。 “可查明死因了?” 仵作惨白着脸,瞳孔失神。 王帝元愤然拽起他胳膊:“告诉我!” “是···是···铜钱印。” 众人哑然。 铜钱引,是崂山一脉特有术法,中术法者,体表会留下铜钱般大小的印子,死相平静。 现如今,能使用这术法的只有崂山几个老家伙儿。 “竟是如此!” 王帝元怒火冲天,松开仵作的胳膊,任由他跌倒在地。 “那群恶毒的老东西,敢谋害父王,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大殿内安静极了,无人敢说话,那可是崂山,不是普通支族,更不是任何一个州国。 自他们有记忆起崂山的传说便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管平日里嘴上如何说,心底总归是带着敬畏之心的。 见此,左尚书站出来:“铜钱印存世已久,被人偷学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此事还需调查清楚后,再做定论。” 第43章 倒打一耙 “左尚书是在袒护凶手吗?” 王帝元面沉如水,那双眸更是暗的叫人害怕。 他一发难,见风使舵的人立马来了。 “左思叙!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替崂山那些乱臣贼子说话,你是何居心?” “呵呵,谁不知道你左思叙与崂山交好,王遭遇刺这件事你敢说一点不知情?” “难不成崂山不顾祖宗规矩,想推翻主家自己来做这个王位?”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儿的想象力异常惊人。 左思叙直挺挺站在石柱旁,对此景此情并不畏惧,他铿锵有力道:“我的确与崂山交好,这并不是秘密,可若因此便要定罪的话,王洲朝堂之上能活着的不多吧。” 他甚至笑起来,态度倨傲,与王帝元遥遥对视,分毫不让。 气氛紧张,这种时候没人敢打圆场,稍有不慎就得把自己的小命坑没。 于是就此僵持,说真的,那短短几息中,王帝元心底已将左思叙杀了十几遍,他既走到今日这一步,那任何不同的声音他都要镇压,不允许出现。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王子息怒!” 当即,右丞相一咬牙、一跺脚疾步上前,替左思绪说话。 “左尚书一时心急,言语有失,还望王子莫和他计较。” 王帝元掩下眼底酝酿起的杀意,移开视线,望向诸位:“证据摆在眼前,此事与崂山脱不了干系,即刻派人前往崂山,请崂山一脉入王都,若违抗,当镇压!” 气势磅礴的话传遍大殿,没入众人耳中,他的决心坚不可摧,没人能动摇。 他的话如柳絮般落入王都内每一个角落,哪怕是寻常百姓也察觉到这次事态的严重。 刺杀王,那是灭族的死罪! 别说崂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干一架。 “唉,恐怕这天下又得不太平了。”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周围几大州国便得到了消息,本就蠢蠢欲动的野心更加按耐不住,他们连夜互传密信,商议合作事宜。 先王驾崩不过半月,王洲边境便接连出现战争,波及百姓,死伤无数,甚至损失了几座城池。 而这一切在王帝元眼中无伤大雅,待他收拾完王氏一族的异心人,再整合力量,今日笑得嚣张的那些人多笑笑吧,之后可能就没机会笑了。 他非常自信,认为世间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王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即刻继位,稳定民心,随后派兵前往边境,收复丢掉的城池,若顺利的话,还能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州国付出一些代价。” 自从得知天大的秘密后,宁远侯的眉头就没松懈过,这样的话近几日来他劝过不下十遍。 然而,这一次和先前几次一样,无功而返。 王帝元望向窗外,态度坚决:“我将王洲所有兵马派去崂山,只有这样那群老家伙儿才会忌惮,结果才能如我所愿。” “可是······” “舅舅,难道连你也不支持我?”王帝元打断他的话,灵魂质问。 宁远侯闭嘴,他眉心拧得更紧,整个人在理智和亲情之间来回拉扯,明明这件事根本不是他说了算,可他早已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呵,谁让他的好侄子告诉他那么惊天动地的一个秘密呢,直接给他干到悬崖边上,要么走钢丝,要么跳下去。 “并非不支持,实在是太危险了,但凡稍有差池,咱们王洲就完了。” “不会的。”王帝元笃定。 宁远侯知道不管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他必须说,不然嘎了后他怎么去见老祖宗? “要不然咱先收复边境,待平稳战局后,你再收拾崂山?” 王帝元惊奇望向他,嗤笑一声,脸颊上明晃晃写着‘不可思议’。 “舅舅,你太天真了。” 宁远侯:“。。。”一把年纪还被说天真大概是一种侮辱吧,反正他心情挺复杂的。 然而,王帝元的侮辱还没结束。 他笑得为所欲为,丝毫不考虑宁远侯受到的暴击。 笑够后,他恢复仪态,腰腹隐隐作痛。 “舅舅,我当然不能在这时稳定战局啊,不然朝堂上那些家伙儿凭什么不留余力的帮我?” 宁远侯愣住,心底一直藏着不敢问的谜团得到答案,可他却不觉得开心。 在此之前,他想过无数答案,试图安慰自己,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良久后,他压下胸口的酸涩启唇:“所以,你搅乱这天下局势,只为除掉崂山?” 王帝元似乎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倨傲的抬起下巴,神情笃定:“是,崂山势大且不受控制,留着终究是祸端,父王下不起手,那便由我来。” 宁远侯张嘴,此刻发出声音对他而言似乎都变得艰难,胸口酸涩加重,他有点绷不住了。 “可你想过没,王洲的安稳更为重要,边境那些受战乱而死的百姓本可以好好活着,这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明明除掉崂山有很多种办法,为何非要选这么偏激的?” 王帝元笃定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疑惑,他不觉得有错:“我是为了王氏,要除掉崂山肯定会有牺牲,而且我认为值得。” 两人聊得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充分体现‘话不投机半句多’。 宁远侯摁住发昏的额头,苦笑道:“帝元,舅舅累了,想回去歇息。” “舅舅可是身体不需要,我让太医来给您瞧瞧?”王帝元露出些微紧张。 宁远侯摇头拒绝:“不必,只是乏了,回去休息几日便好。” “好,那舅舅先回去好生休息吧。”王帝元松了口气。 待人离去,一侧的宦官上前,低声说:“除却那几位大人,其余人已表态归顺王子,而且所有掌事人也表示会支持王子对崂山动手。” 王帝元的温和瞬间敛起:“那几个老家伙儿真够冥顽不灵的,不归顺便算了,找个机会杀了吧。” “是。” 宦官欲退去,又想到什么多嘴一句:“宁远侯知道您的真实意图,会不会从中作梗?” “谁给你的胆子非议主子?”王帝元缓缓看向他,杀意乍现。 第44章 崂山不见了 宦官心一颤,慌乱跪下,以额抵地:“奴知错!请王子宽恕!” 没得到回应,他不断磕头,直到血红的鲜血染红地面,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舅舅待我如亲子一般,他又怎会给我使绊子,罢了,你终究不懂,此次不与你计较,下不为例。” “多谢王子,奴绝不再犯!” 宦官浑身颤栗,冷汗浸湿汗衫,即便被宽恕了,他此刻也没力气站起来。 王都以及整片煌武大地闹的沸沸扬扬, 可这些与崂山没关系。 五日前,崂山被围了。 可王松鹤并不在意,因为他正在后山送最后一批弟子离开,那群倒霉玩意儿就知道堵前山的大门。 哈,这年头谁还走大门呀,他们走后门! 王松鹤得意洋洋的抚须,明明大祸临头,他却不慎在意,还如孩童心态般不着调。 啪。 一枝梨花折断,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动作微顿,忙敛起外放的情绪,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身。 “阿灵,你来了啊。” 来人脚步赫然停下,瞪他:“一把年纪别叫这么恶心的名字。” 装帅不过三息,王松鹤就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他嬉皮笑脸的讨好:“别生气别生气,待会儿我给你炖雪梨汤喝,降降火。” 百灵打量山下:“还有多少人没离开?” “都走了都走了,这是最后一批。” “真好。” 王松鹤凑近,与她一同打量山下,意图明显。 蓦然,他瞳孔瞪圆,嘴角流下血迹,他那张一向不正经的脸上难得没有搞怪。 此刻,风静止了。 他缓缓偏头,和女人视线对上。 两人眼底相同,无波无澜,平静的对视。 “为什么?” 身后,一把匕首深入他的气海,而匕首主人正是百灵。 “我是百家人,当初崂山杀我全族,念及我年幼将我带回,可这仇总该报吧。” 话落,她奋力拔出匕首。 王松鹤一瞬间失去全部支柱,跌落在地,他苦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挂着啊。” “血海深仇不敢忘。”她说得毫无感情,仿佛在完成任务一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自幼生活在崂山,记忆里家人的模样早变得模糊,又哪有感情呢。 这仇就像是一块石头,一直绑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今后有什么打算?”王松鹤随口问。 百灵愣了几息,摇头说:“不知。” 王松鹤指着下方的小路:“同他们一起离开吧,离开王洲,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生活,忘了吧。”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浑身修为散尽,气海被毁,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百灵陪他坐了一下午,他闭眼后,她回到前山,那些管事得知王松鹤身死的消息,没心情查明缘由,忙收拾包裹从后山逃跑。 若王松鹤在,那谁也不会走;可他不在,谁还能有本事儿守着崂山? 众人心知肚明,因此,无人多说什么,一起走便是。 百灵默默看着他们离去,她坐在王松鹤曾经的位置上,心底泛起涟漪,山下传来鼓声,是大军攻山的信号。 直到抵达山顶,领军的将领都愣住了,谁能想到曾经威名赫赫的崂山如今竟空无一人? 不对,还有一人!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百灵从高处走下来,一步又一步,走的缓慢而坚定。 众人拔刀、列阵,蓄势待发。 即便只面对一人,可染上崂山的称号就足以让所有人正视。 那一战,后代流传千古。 崂山一人抵万军的传说也自此传遍整个煌武大地,只可惜,自那日后,王洲境内再无崂山。 百灵气绝身亡,仍挡在众人身前,压得众将士不敢上前。 下一刻,变故突生。 所有人被送回山下,崂山不见了。 是的,一座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世间再无它的身影。 而这片山川之中出现了一块平原,长满青草和五颜六色小花的那种,也就是后来千源镇的地址。 消息传回王都的速度和传遍煌武大地的速度相差无几,王帝元得知时,就没人不知道了。 当然,除掉在海上飘着的人。 王三躺在甲板上晒太阳,这海上风平浪静,并没王帝元说得那般可怕,他甚至猜测是那家伙儿为了报仇故意折腾他的。 但思来想去,王帝元又不是那么无聊的人,而且就算报仇也是要他命,折腾他跑一趟算什么。 所以,王三忍下疑虑,继续赖在别人船上混吃混喝。 别说这船上的吃食真的不错,是他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美味。 这不,一闻到味道他立马醒了,翻身坐起来,望着桌上的烤乳猪大流口水。 “哇塞!咱们今天的吃这玩意儿呀,你们小姐日子过得真舒服!” 恰逢姑娘走出来听见他这话,轻哼一声:“愣头青,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些日子你跟着我可没少吃山珍海味,还没腻?” 王三非常诚实的摇头:“腻不了,根本腻不了。这辈子唯有美食与睡觉不可辜负。” 姑娘坐上主位,闻言直翻白眼,嘟囔道:“没出息!好歹加个美女吧。” “那不行,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我这辈子和女人井水不犯河水。”说话间,王三已经开动了。 姑娘好奇:“这话谁告诉你的?” “我师傅啊。”王三顺口咕噜。 “你还有师傅!”姑娘惊奇。 两人坐在甲板上,吃着美食,晒着太阳,日子好不安逸。 王三咽下嘴里的食物,大拇指对着自己吹:“那可不,我师傅打遍天下无敌手,是最强的存在。” “不可能!”姑娘眉心一皱,反驳道:“我师傅才是天下第一,你师傅肯定是吹牛的。” 王三嗤笑,撸起袖子准备和她好好掰扯一下,其他事情无所谓,但在‘谁师傅是天下第一’这件事上,没有商量。 “我师傅三岁能背诗!” “我师傅两岁就会用筷子吃饭!” “我师傅一岁就能字正腔圆的说话!” “我师傅半岁就能不用人扶着走路了,你师傅能吗?” ······ 第45章 黑潮、献祭 砰! “别吵了!” 离甲板最近的一扇门直接掀飞了,木门在半空中碎成几半才落入海中,惨烈程度不摆了。 而甲板上两位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家伙儿也终于住嘴了,他们望着那道门,眼神惊疑不定。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一银发小孩,横眉竖眼瞪着他俩 “吵死了!你俩吃个饭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吃吗?” 王三愈发要反驳,被一只猪蹄子塞住嘴,他看向始作俑者,娇憨的姑娘此时满脸谄媚,她扑到小孩身边,态度殷勤。 “小师叔,秀秀知错,秀秀下次不敢了,您就原谅我一次吧。” 被称小师叔的小孩并没因此缓和神情,反倒是看向王三,质问道:“他是谁?” 姑娘眼珠子乱转,用手掌挡住嘴,脑袋凑近小孩,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小师叔恶狠狠瞥了一眼王三,眼下怒气:“再有下次,我就将你俩的舌头拔了。” “不会了。”姑娘心虚。 待小孩离开,她才松了口气,随后恶狠狠瞥向王三,控诉道:“都怪你!” 王三不服气了,艰难拔出嘴里的猪蹄。 “你这话就属于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你要和我掰扯,怪我吗?” “那怪我?” 面对危险,王三本能的想避开,他立马摇头:“不怪你,怪那小孩,明明咱们在这闹了十几天,他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跑出来,小孩子就该多笑笑,天天板着脸想吓唬谁?” “闭嘴!” 姑娘彻底变了脸色,胆战心惊的回头望,见无人出现,她后怕的打王三肩膀:“那是我小师叔,不可妄议,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三用猪蹄闭嘴,他在心底嘀咕:果然师傅说的没错,这世间的漂亮女人不仅危险,还脾气大。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早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和女人有感情羁绊,不然得折寿。 想着想着,他忽然感觉脑袋好晕,眼睛里在冒星星,他拼命想把猪蹄塞进嘴里,可总塞错。 他愤懑的打左手打右边,好好教训这不懂事的家伙儿。 “让你塞不对地方!” 啪叽。 骂完,他双眼一闭,倒桌不醒。 一旁,姑娘警惕凑过来,在他耳边吐气:“王三?” 等了会儿,没动静,她放下悬着的心,朝旁边招手:“绑了,送下面去。” “是。” 末了,她靠在椅子上舒气,今日她过得也是极难,有种走钢丝的刺激感。 duang。 她睁开眼,猛地坐起身体:“小师叔。” 银发小孩斜眼睨她:“你找的人还不错。” 姑娘咽口水,激动的双眼发光:“小师叔,你夸我!” 哪知,下一瞬银发小孩皱起眉,很不悦:“你好歹是堂堂一国公主,别整天装出一副蠢唧唧的模样,就算你把天捅破又如何,你父王后娶的王后也不敢对你下手。” 姑娘慢慢卸下伪装,露出她原本的样子,她其实不爱笑的。 “小师叔,可我要的不止是平安喜乐。” 银发小孩没再说话,两人一起望向海平线,彼时前方仍然没有图纸上的影子,他们只能继续往前。 王三醒过来时已是深更半夜,船上半数人休息,另外半数人值守。 “啊——” 一道惨绝人寰的喊叫破空而出,让值守者惊慌,将休息者惊醒。 不多时,船舱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与怒骂声,前几日没动过的舱门,彼时接连发出响动。 “哪个有病的家伙儿大晚上不让人睡觉!” “老子要砍人!” “诸位前辈,这是意外,我马上处理好。” 然而,喊叫还在继续。 就在这时,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风浪,狂掠的风卷起海浪,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扑来。 “不好!是黑潮!”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紧绷的心神彻底慌了,他们一个个握着刀朝后退,哪怕听前辈说过不少次这场景,来之前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亲眼见到之后才知它究竟有多可怕。 狂风大作,掀起的不止是海浪,还有海里的生灵,它们并不害怕这一切,反倒是很享受,从它们的叫声中就能感受到。 “现在···现在怎么办?” “大家别慌,记录里写着黑潮只需要用活人献祭就会罢休,来几个人,随我一起将船仓的家伙儿押出来。”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最下面的船舱走,里边仍有喊叫声,是王三不屈服的信念。 哗啦! 门开了,入眼是姑娘那张脸,往日笑颜如花的模样不再相见,彼时冰冷至极。 王三收起嗓子,轻咳两声:“这玩笑不好笑,赶紧给我松绑,不然小爷待会儿生起气来你们可别后悔!” “押上去!”姑娘对身后侍卫吩咐。 那些侍卫立马进来拉扯王三。 见此,王三激动了:“诶,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会噶腰子吧?” 许是嫌他吵,又或许是出于这么久的相处之情,姑娘眼神复杂盯着他,给了句解释。 “黑潮来了,需要活人献祭。” 王三叫嚷的声音停了,他眨巴着漆黑的双眸望向她,没再挣扎。 侍卫押着他往上走,经过她时,他问。 “一开始拉我上船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没有回答,可他心底早有了答案。 在在这个世界活着失望是常有的事情,幸而,他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上到甲板,外边的天犹如被遮了一层黑布一般,几位老者施法抵抗黑潮,短短一刻钟他们便显露出疲态,实在扛不住。 那些海底生灵趁此机会攻击船底,侍卫忙前忙后的防卫,奈何稍稍不注意就被钻空子的生灵逮着机会拖入海底,伺机吞噬。 事态严峻,容不得迟疑。 “秀秀,快将他扔下去!” 姑娘顾不得心底那点犹豫,抬手示意侍卫:“扔。” “哎哎哎!” 王三双脚盘在侍卫身上,死活不松手:“再考虑考虑,我这么鲜活的一条小生命扔下去多残忍呀。” “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今日死在这里,他们可怎么办啊!” 众人被他嚎的耳朵疼,偏偏扔不出去。 “秀秀,不可心软,否则咱们都要折在这里!”站在船顶的小师叔急道。 姑娘心底泛起的那点涟漪没了,她眼底满是坚定:“打晕他!扔!” 第46章 又又又被打晕了 王三绕开侍卫的手,落到另一端,和他们开启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奈何他双手被绑着,不然还能玩更久。 这不,没几步就被逼到船边,被浪花扑个正着。 恰逢姑娘没耐心了,一道暗器打过来,正准王三左肩,迫使他朝后倒去。 落入海水中最后一刻,王三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传说中的北海无人真正进入过,堪堪到边缘就死翘翘了,因这份神秘感让世人对它的好奇心愈发强烈,非要一探究竟。 尤其是在得知北海对岸有一群纯血生灵后,情绪的高涨达到顶峰,这或许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不管过程多危险,想尝试的人绝不会少。 海水冰凉、窒息,它更像是一头静静休养的怪兽,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可你一旦有靠近的想法,甚至实施行动后,它就会毫不犹豫将你吞噬。 到底了吗? 王三感觉周身软绵绵的,他试图抬手去触碰,可浑身被禁锢着,他没办法动作。 于是,他下一个念头便是—— 我没死? 他缓缓睁眼,湛蓝的海水变得黝黑,他看不清前方的路,更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可他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东西在推着他往前走。 与此同时。 海面上,自王三落入海底的那一刻,狂风大作平息了。 众人瘫倒在地,劫后余生。 小师叔撤下结界,将光盘收起,走到姑娘身前:“总算过去了,这地方咱们的人探索不下百次,还算有点成果。” 轰! 他话音未落,狂风再次袭来。 众人没准备,统统被掀翻,唯几站着的几个艰难抵抗,奈何先前消耗太多,此刻又孤立无援,不到片刻也被掀翻在地。 “怎么回事儿?已经扔活人献祭了,这海不讲武德呀。” “这时候你怪海?嫌狂风来的不够猛烈是吧!” 呼! 卷起的巨浪倒灌进船里,甭管这船啥做的,撞不撞的破,反正沉得了就行。 船体跌宕,上面的人自然站不稳。 在这危急时刻,一米高的小师叔再次站出来,他用略显稚嫩的声音大喊:“不能再让它这么嚣张下去,否则咱们都得完!” “好,现在听我指挥······” 哗啦啦! 一兜海水从头浇下,硬生生将他的气焰浇没了。 气氛尴尬,重振旗鼓的众人提着半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差点没憋死,然后就被下一波更为猛烈的巨浪淹没了。 “贼黑潮!你不讲武德,说好献祭活人就不攻击了,说话不算数······” 轰! 船翻了。 所有人被海浪卷入海底,因挣扎太过厉害,呛水严重,导致没几息的功夫竟全晕了过去,完全不像王三那般悠闲 。 历经三日,日夜兼程,王三终于窥见天光,奈何没来得及感慨一番就被一道重力推翻在地。 “嘿,哪里来的愣头青。” 王三趴在青青草地上,啃一嘴草,他茫然的抬起头,见一头梳毛的狐狸正打量着自己。 “我是王洲来的。” “哦,外边的土包子啊,狐狸最近老听外边闹腾,吵死了,一猜就知道是你们这群土包子!” 这狐狸臭美的很,一身毛发打理的柔柔顺顺,它时不时用那把木头梳子扒拉两下额头上的毛发,说话语气抑扬顿挫,可有意思了。 然而王三累极了,他现在没有心情扯皮,翻过身躺地上交代:“外面的人想捉你们,赶紧通知你的伙伴做好准备。” 狐狸梳毛的动作一顿,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猛地朝后一跳:“哈!你个坏人,想捉我们的就是你吧,不知死活的土包子竟敢打我们的主意儿,你完蛋了!” 它龇牙咧嘴的朝王三凶,浑身泄露出抑制不住的凶气。 王三意图解释:“不是,我是来通知你们的。” “休要狡辩,我聪明的很,别想骗到我。”狐狸坚持到底,它倨傲的抬起头颅,比阳光还刺眼。 它没给王三继续解释的机会,直接把人叼回老巢,打晕了关里边。 站在门口,它叫来好伙伴大公鸡,两家伙儿合力用石头将门堵了。 “大功告成,这土包子还想骗我,也不看看狐狸我是谁?能那么容易被他骗着?” 大公鸡做起捧哏:“大哥厉害,这土包子绝对没想到您这么容易就识破了他的奸计。” 他俩一边商业互吹一边往前走,不巧偶遇化为人形的银蛇,她穿戴五颜六色,手肘处挂着竹篮,里面全是漂亮的小花,弥漫着醉人的香味。 “哎,银蛇,你咋回来了?” 狐狸诧异,它记得这女人今日要去和海底的丑生灵约会,天没黑咋可能回来? 想起这个狐狸就生气,那些又傻又蠢的生灵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这女人一天换一个,明明他才是这片海域中最帅的崽。 “海底有波动,估计对面又派人来了,我回来守着。”银蛇眉心微皱,明显对此很不乐意。 近些日子,对面动作越来越多,他们安稳的日子受到干扰,而且受天道偏爱,他们有对危险更为强烈的直觉。 这次,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烈,风雨欲来。 “咳咳!” 狐狸摆起它认为最酷的姿势,努力咳嗽,眼神一个劲暗示身旁的大公鸡。 幸好他俩好了很多年,彼此之间一撅屁股就知道对方拉什么屎。 当即,大公鸡一马当先站出来,将舞台留给狐狸。 “银蛇美女,我大哥已经将那个不知死活闯进来的家伙儿抓了,这会儿关在他某个山洞里,你就放心去约会吧,其他事情交给我大哥。” 狐狸本扬起的嘴唇因它后半句话直接干没了:“闭嘴!” 大公鸡茫然:“大哥,我是按照你暗示说的呀。” 狐狸气得炸毛,暗骂:煞笔! 银蛇没搭理它们的插科打诨,瞬间抓住重点:“有人闯进来了?” 随后,她赏了它们两巴掌,笑得危险动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敢私自做主?有禀告老大吗?” 两兄弟缩紧脖子,齐刷刷摇头。 银蛇咬牙切齿,瞪它们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还不赶紧去将人带去老大那里!要是误了大事你俩就准备去海底捡垃圾吧!” 狐狸与大公鸡毛同时竖起,一听‘捡垃圾’瞬间精神抖擞,提起裤子撒开腿,跑得比催命的还快。 第47章 蜉蝣仙岛 北海外,有一座岛,名为‘蜉蝣仙岛’。 为何叫这名字,居住在这里的生灵也不清楚,反正自开了灵窍起,这个名字就刻在了它们脑海里。 再说说这里生活着的生灵吧,其实最开始它们也不过是普通的生灵,一日不小心窥见了大道规则,甭管看不看得懂,反正它们全部进化了。 高大上的说法是纯血生灵,体内蕴含上古血脉;通俗的说法就是返祖了。 上万数纯血生灵生活在此,慢慢修炼,化为人形,偶尔跑到对面去学习人类如何生活。 这样的日子似乎很美好,可美好往往都是会被打破的。 一次意外,打渔过活的农夫误入此地,见此场景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些纯血生灵见农夫受伤,不仅给他灵草治疗伤势,还好心把人送回去。 结果,蜉蝣仙岛就暴露了。 外界得知蜉蝣仙岛的消息,跟打了鸡血往这边冲,全死在北海的黑潮下。 然后他们将所有的错全怪在透露消息的农夫身上,肯定是他胡说八道,才导致他们损失的。 最终,农夫被打死了。 此后众人对蜉蝣仙岛的热情消失,自此平静下来。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这则已成传说的秘闻又被翻出来,并且有人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不断探索。 至今日,已有不少线索。 滴答—— “你醒了。” 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三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男子,嘴角含笑,靠在竹椅上,眼眸淡淡望着他。 王三坐起来,见周围陈设是在山里开辟出一块地方,还有流水顺着开凿的石缝缓缓而过。 “这是?” 睡过一觉,他浑身疲惫散去,脑子清明多了。 他记得晕过去之前,他见过一只臭屁又自作聪明的狐狸,脾气可冲。 “蜉蝣仙岛,你费尽千辛万苦才抵达此地,难道不知?”男子反问。 王三笑得腼腆:“事发突然,说实话,我对此地并不了解,不过外面那些家伙儿想捉这里的生灵,你们有什么办法赶紧使出来吧,逃走也成。” 男子没动,挑眉示意他:“为何帮我们?” 王三停下四周打量的动作,双手背着身后:“因为我是道士,我自幼师傅便教导我要用这身本事儿行侠仗义,保护王洲。” 他凑近,用手指沾水在地上画:“我算了下,你们这岛有一半在王洲地界上,那你们也是我保护的对象。” 就在此时。 狐狸风风火火跑进来:“老大,不好了!又有人上岛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三蹭的站起来,瞪着狐狸。 而狐狸也不甘示弱,先发制人:“肯定是你!那些人和你是一伙的,你先来迷惑我们,然后等他们来再动手!” “你这是污蔑!”王三短短的人生中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竟然超不过一只狐狸?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老子差点死海里,就为了提前给你们通风报信,你还怀疑我?我不活了!” 他挤巴挤巴,愣是流下了两滴眼泪,端得是一副悲愤欲绝。 狐狸漫长的一生中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打得它措手不及,满脸懵逼,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它竟然愧疚了? 重点是,它没办法遏制住这种情绪的蔓延,这让它非常愤怒。 然而没等它的怒火烧起来,王三就拿出山下周大婶对周屠夫的招式,一哭二闹三上吊,学的活灵活现。 “我一片赤诚之心,不远万里,历经种种困难来给你们报信,结果受到的是什么?” “是怀疑!是殴打!是污蔑!” “我万万没想到,北海的纯血生灵竟是不知感恩,早知如此,我就好好待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何必遭这个苦呢。” 他一边说一边扯腰带上吊,一脸心如死灰。 狐狸崩溃,用腰带捆住他双手,求他冷静:“你别闹了,现在麻烦上门,你要真是一番好心那就安分待着别添乱,要是敢骗狐狸,我咬死你!” 继而,它将他甩到一旁,暂且收起怀疑。 “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 男子仔细整理衣裳,轻笑道:“客人上门,自然要招待,这些年你们不是老喊无聊要出去逛逛吗,乐趣自己送上门,你们怎么反而不知该怎么玩呢?” 狐狸眼珠子打转,立马明白了。 “老大,我这就去摇人!” 话落,它的影子就不见了。 男子递给王三一块手帕,语气温和:“谢谢你前来送信,狐狸说话随意,但并无恶意,还请你别和它计较。” 王三接过手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正的人,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男子垂眼,笑意收敛:“我叫风轻。” “云淡?”王三顺口接,一头雾水。 他们聊的毫无厘头,而此时,外边早已化为猎兽场,只是谁是猎物呢? 狐狸两爪举着两根旗帜,严谨指挥着自方选手有条不紊的入场,旁边还有送礼的。 “狐狸大哥,你就让我插个队吧,刚刚报名的时候我睡觉了,没赶上,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猴儿酒,您尝尝。” 狐狸抽空之际闻了下酒香,肚子里的蛔虫立马被勾起,它瞎乱点头:“好好好,你跟在下一批后边登场。” 一个如愿以偿,另一个马上接上。 “狐狸大哥~” 妖妖多姿的鼠妹妹钻出头:“咱们在这鬼地方待了几百年,平日里别说打架,就是吵架都没有,您行行好,让我去杀个人过过手瘾。” 哪知,狐狸义正言辞拒绝了她的要求:“荒唐!” “你以为咱们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杀掉他们吗?肤浅!咱们要搞清楚他们为什么来,后边还有多少人,是敌是友还没分清楚不能下杀手,否则咱们就是宣战!” 他一板一眼,理由十足,唬得鼠妹妹傻眼,自觉理亏,默默离开,不敢再提这么丧心病狂的要求。 狐狸见她走后,悄默默松了口气,幸好没纠缠他,不然叫银蛇看到得误会呀,那问题可就大了。 它必须严防死守,谁也别想靠近它,玷污它的清白。 不得不说,这狐狸还是个戏精,内心独白占了多半。 第48章 齐头并进,攻打蜉蝣仙岛 随着有人进入‘蜉蝣仙岛’的消息传出,各州国坐不住了。 甭管先前有没有得到消息,这会儿大家心态出奇的好,自我安慰式的想,反正大家在一条起跑线上,不慌。 各州国花费大量财力、人力赶往北海,购入商船出海。 一时间,临近北海的几大州国苦不堪言,自己州国境内突然出现那么多人,还不好管,难免出现祸乱。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王洲那般霸道,直接将那些外来者赶出去,别说过海,船都给你们砸了。 敢叫嚣明日便派兵打,反正王洲的实力摆在这里,不想活就来。 即便如此,王帝元的心情还是阴雨密布,他站在海岸,阴恻恻瞪着隔壁一艘又一艘商船出海。 “一群废物,让那些家伙儿出海,最终抢夺纯血生灵的对手岂不是又多了无数个!” “王子息怒,他们实力低微,自然不敢太过强势。”宁远候胆战心惊的劝。 自从崂山一脉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些隐藏在世外的老家伙儿纷纷跑回来讨伐,王帝元日日受到的谴责比这辈子加起来还多。 他甚至都不清楚王氏中还活着这么多老东西,一个个摆足架子对他指手画脚,偏偏他不可能统统杀掉。 他甚至想,难道这就是弑君夺位的报应吗?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他抛到脑海,他怨恨起先王,既然选定他成为继承人,为什么不把所有的秘密告诉他? 难不成继承人只是个幌子? 有些念头一旦冒出就像野草掉落田野,野蛮夺取营养,疯狂生长,形成无法阻挡之势。 而这时,北海传回消息,王三进入了‘蜉蝣仙岛’。 这本是个值得开心的消息,但王帝元开心不起来,因为‘蜉蝣仙岛’的消息传遍煌武大地,各州国都收到消息了,正在大肆招兵买马,打得就是抢夺纯血生灵的算盘。 他气得直接暴走,恨生不逢时,若贼老天让他早生几十年,那些纯血生灵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那些窝囊废还想分一杯羹? 简直做梦! 王帝元怨天怨地怨先王,他不能拥有‘蜉蝣仙岛’全部的纯血生灵,就怪以上三者。 然后他又被从世外赶回来的老家伙儿们逮着揍了一顿,原因是他不敬重长辈。 王帝元鼻子气歪了,挨完打他直奔北海,封锁王洲境内的岸口,其他州国想从这里过海,呵呵,别想! 随后,他命令工部连夜打造船,供王军过海。 “王子,事到如今你就别执迷不悟了,赶紧继位,让祖宗安心吧。”宁远候这段时间白的头发比半辈子还多,他跟个老妈子似得叨叨,实在是这大侄子太能作死了。 好说歹说不听劝,非得去动崂山,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山都没了,还把隐世多年的老祖宗炸了出来。 现在又为了北海对岸的‘蜉蝣仙岛’发魔,得到那些纯血生灵于王洲而言自然是极好的,但前提是他们现在并不占优势。 而且他们算计了崂山,等王三回来还得了,就现在这些小年轻的脾气能把王都掀了。 届时,各位老祖宗因愧疚说不定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泄愤了。 光是想到这些宁远候就一个头两个大,替自家大侄子叹气,偏偏这家伙儿半点不知道着急,仍我行我素,一副‘顺我昌,逆我亡’的叼毛样儿。 他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啊! 有时候宁远候真的想撬开他脑壳看看。 “舅舅,纯血生灵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只差一步我就能成功了,到时王洲将屹立在所有州国之上,成为这方世界的主宰。” 王帝元已然入魔,他执念太深,如今回不来头了。 宁远候摇头:“帝元,到此为止吧。” 王帝元眼底流露出失望的情绪,他慢慢退后:“我本以为您会理解我、支持我,但没想到您和那些人一样,目光短浅!” “崂山已经没了,你怎么给王三交代?你找不到崂山一脉的族人,又拿什么和他交换?” “我是王!我是王洲下一任的王,我凭什么需要给他交代?他是王氏族人,就该担起王氏的责任,拿回纯血生灵是他的任务,责无旁贷!” 两人想法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所以没办法说通,他们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一百多个州国齐头并进,共同向‘蜉蝣仙岛’奔去。 黑潮的确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奈何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船一艘接着一艘,密密麻麻跟搬家的蚂蚁似得。 银蛇某条相好的鱼帮忙放风,见此场景吓得瞳孔地震,直吐泡泡。 “哎呀妈呀,这些家伙儿不会是想搬到这边来住吧,我得赶紧回去告诉银蛇姐姐!” 它一个鲤鱼打挺,奋力朝‘蜉蝣仙岛’游去。 殊不知,就在它离开之后,又来了一批船,是先前的两倍之多,船杆上飘扬的旗帜赫然写着‘王’字。 在排场这件事上王洲从未输过,而且,王帝元对纯血生灵势在必得,自然要派遣更多的人,以此来增添把握。 其他州国恨得牙痒痒。 “显摆啥,不就是底蕴比咱们多,实力比咱们强,人比咱们多嘛。” “咱们主打一个浑水摸鱼,让王军冲到前边,咱们捡漏。” “嘿嘿,言之有理!” 从船舱里出来的王帝元正好听到这话,眉头微皱,狠厉的眼神扫过,不屑一顾。 “那便是王洲下一任继承人?” “要是他死在‘蜉蝣仙岛’,王洲岂不是大乱?” “做你妈的春秋大梦,王氏血脉遍地都是,随便扯个人都能当王,你当是你们海州,找个继承人跟绝种似得。” 联盟没半个时辰,他们又掐了起来。 王帝元嫌他们过于吵闹,命人让船离他们远点,免得荼毒了他的耳朵。 殊不知,这正是那群家伙儿所要的,和王洲靠太久,他们慌。 此次宁远候还是跟来了,到底是亲侄子,不放心啊。 “据说黑潮过去之后,再往里走便是‘蜉蝣仙岛’,快了。” 第49章 实在没敢暴露实力,怕丢人现眼 然而,在他们还没扛过黑潮之前,‘蜉蝣仙岛’对他们的到来就有所耳闻了。 不过消息貌似有些不太正经。 “你说他们家乡沉了,跑到咱们这边来避难?”银蛇听到这消息时,一脑壳问号,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小丑鱼不停点头:“他们连家都搬过来了,可不是来避难嘛,我们家族要不是举家搬迁才不会带那么多东西呢。” 银蛇半信半疑,挥手让它离开。 “银蛇姐姐,那你什么时候再跟我约会呀。”小丑鱼扭扭捏捏赖着不走。 银蛇眼睛一凝,凶的很:“眼下麻烦事多,往后再说吧。” 她态度敷衍,打发掉小丑鱼,急急忙忙去找老大禀告。 - 十日后。 惨遭黑潮荼毒的众人终于看到了‘蜉蝣仙岛’的影子,正当他们喜出望外之时,从那座岛上出现一道身影,仙姿卓约。 他若然走到海面上,与众人遥遥相望:“在下风轻,欢迎诸位光临‘蜉蝣仙岛’。” 数千艘大船同时停下,警惕盯着这突然出现的男人。 王帝元从船舱走出来,见此场景,双手抱拳:“在下王洲王帝元,需登岛,还请你让一让。” 随着这话出口,其他大船纷纷朝后退让,这种出头鸟他们才不愿意做呢。 而且,说好跟在王洲后边捡漏的,反正他们借口多。 风轻淡笑:“我若不让当如何?” 王帝元眼神微眯,觉得此人真讨厌,和王三一般讨厌。 “我好言相劝,还望兄台不要不识抬举!” 风轻脸上的笑意并没因他的话而消失,他转头慢慢朝回走,一步接着一步,脚下的海面渐渐凝结成冰,逐渐蔓延开来。 “‘蜉蝣仙岛’不欢迎诸位,请回吧。” 啪嚓嚓! 冰面凝结开来,堪堪停在众人船前,警告到此结束。 待风轻离开,众人屏住的呼吸才得以舒畅,其他州王纷纷命属下搭建桥板,跑到王帝元面前叫嚷。 “岂有此理!他竟敢对你不敬,实在可恶,你攻打‘蜉蝣仙岛’,我赵国绝对鼎力相助,在所不辞!”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王洲面前耀武扬威,要说我这绝不能忍,否则岂不是堕了王洲的威名。” “打!敢如此蔑视王洲,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这‘蜉蝣仙岛’必须打。” 众人一唱一和,非常默契,主打一个撺掇王帝元,他们偷偷捡漏。 王帝元大手一挥,看着满船的州王眼睛疼,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统统闭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的算计,让我攻打‘蜉蝣仙岛’可以,那眼前的困境由你们解决。” 他指着前方的冰面,呵斥道。 这短短的功夫,已经有人去尝试了,刚踩上冰面便碎成几块,人已经落入海底,冰面重新复原。 叽叽喳喳的众州王闭嘴,望着冰面发愁。 他们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而是万一他们解决了眼前的困境,让王洲看到他们的实力因此起疑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不解决眼前的困境他们就不能登岛,不能登岛就意味着得不到纯血生灵,都走到这里了,谁也不愿意无功而返啊。 思来想去,这是一个值得纠结的问题。 于是,场面就如此僵持住了,大家谁也不愿吃亏,就算暴露也得一起,秉承着‘我不好过都别过’的心理,他们愣是耗了三日。 直到王帝元实在没耐心了,提刀挨个找去,放话说:一日内,解决不了眼前困境那就打道回府,别待在这里碍眼。 哎呀妈呀,这是最后通牒呀。 众人惊呼,但一点不怕,主打一个厚脸皮。 等王帝元生完气,他们又凑过来,扮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王子,并非是我等不愿意,实在是这冰面太过厉害,我等将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偏偏一点作用都没有。” “是的是的,绝非是我等不尽心,实在是太难搞。” “我等也深感惭愧,想着无颜再见王子,就此离去,但是又怕王子之后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才厚着脸皮过来。” 王帝元虽说自恃骄傲,但也不是傻子。 这群老狐狸把他当三岁小孩哄吗? “既然没能力就别待在这里碍眼,滚!”他大发雷霆,丝毫不留情面。 众州王脸色难看。 “哼,王子莫忘了,崂山无故消失,王洲还是收敛些好。” 王帝元心底‘咯噔’一响,警惕瞪向他们,半船的州王眼神不善,似随时要动手般,蠢蠢欲动。 王洲的确势大,但也架不住群起而攻之。 更重要的是,崂山不见了,这些家伙儿忌惮的东西又少一成,动起手来也会更加嚣张。 他不知,其他州国到现在还没动手的原因正是因为崂山不见了,而非不‘在’了,鬼知道会不会突然又冒出来。 况且,王洲的底蕴厚的吓死人,除非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否则谁会想不开啊。 眼下情况危急,但也并非忍无可忍。 这不,众州王放完狠话,见王帝元徘徊在爆发的边缘,立马又有人跳出来打圆场。 “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决冰面,登岛,得到蜉蝣仙岛上的纯血生灵,咱们在这吵有啥用!” 有人开口,后边自然不缺混稀泥的家伙儿。 问题是,你还会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王帝元深吸一口气,懒得再看见他们丑陋的嘴脸,干脆说:“这冰面由我的人来想办法,但之后诸位捡到的纯血生灵必须分一半给我王洲。” 众人迟疑,一只他们都不舍得,更何况是一半。 几经犹豫,伴随着纠结、难耐,最终在百般复杂的情绪下才忍痛答应。 待回到自己船上,众州王卸下重担,长舒一口大气,跟心腹吐槽:“这王氏的王子果真难以对付,光是倨傲的态度就让我恨不得扇他几巴掌,还好最后目的达成,全靠我绝佳的演技。” 心腹嘴甜:“您英明神武,王洲那个小王子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 “哼哼,他还想让我们解决冰面,简直痴心妄想,我们隐藏多年实力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不想丢人现眼,他休想撕掉我州国的遮羞布!” “是是是,咱们州国虽然越来越穷了,但是有您的带领,迟早会飞黄腾达。”心腹继续无脑吹。 第50章 携鸡毛当令箭 当晚,王氏族人施展秘术,以焚火术法烧毁冰面,阻挡他们多日的障碍没了。 众人眼睛发亮,盯着乌漆嘛黑的‘蜉蝣仙岛’心情澎湃,各州国的大船早已蓄势待发,浩浩荡荡前进。 然而,明明近在咫尺的对岸却仿佛隔着千万距离,行至半个时辰后他们仍然在原地打转。 察觉到这一点时,众人心底的雀跃被一盆凉水浇灭,嘴角拉平,不由得再次看向王洲的船。 “王子,这是如何回事儿?” “不会是王洲的术法没起到作用吧,肯定不会,瞧我瞎说什么呢。” 这次没轮到王帝元发火,他身后的宁远候以及王氏族人纷纷怒了。 “赵老头你瞎说什么,我王洲术法闻名天下,怎可能没起到作用。” “冰面都没了,这叫没起到作用?你瞎啊!”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再有下次,王洲必不会善罢甘休。” 调侃的赵州王默默闭嘴,不敢继续贩剑。 而对岸,躲在树上啃桃子的狐狸和王三捧腹大笑。 “这群傻子真以为老大的冰面那么好破呀。”狐狸嘲讽。 这些日子王三和他们混熟了,也能跟着到处跑,此时便问:“你们老大到底是什么生灵,怎么感觉比你们都厉害。” “老大自然厉害,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生灵,没见过本体。”狐狸摇头。 王三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问:“你们不是期盼着打架吗,把他们挡在海里你们怎么打?” 说起这个狐狸就郁闷了,它和那群兄弟姐妹们天天期盼着活动筋骨,可老大定过规矩,‘蜉蝣仙岛’不能私自内斗,违者就去海底捡垃圾。 这···谁还敢顶风作案啊。 难得对岸的叼毛脑子瓦特了,冲过来找它们打架,它们撸起袖子,正准备干。 结果,叼毛们被老大大手一挥,挡在海上了。 大家都挺郁闷的,近几日闷闷不乐,往日能干三碗饭的,最近只吃得下两碗了。 “不知道老大咋考虑的,不过老大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狐狸我听着就是。” 王三还要和它掰扯,忽然脑袋被打了一下,他回头瞧,是换了衣裙的银蛇。 “嗨。” 他非常识时务的扬起微笑,打招呼。 银蛇冷漠点头:“老大找你,跟我走一趟。” 狐狸眼睛发光:“银蛇,你今日很忙吗?” “很忙,别烦我,好好盯着,稍有差池,我把你脑袋摘下来喂鱼!”银蛇怒喝。 狐狸赶紧缩紧脖子,根据它多年经验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撩拨,否则得炸,它就完了! 一刻钟后。 他们抵达山洞,明虫扑闪,洞内跟着忽明忽暗,岛上万物休养生息,突显静谧的美好。 银蛇靠在山洞前的大石头上,化作原形,盘成一团,吐着蛇信子警惕四周。 王三轻车熟路坐到风轻对面,捻起红葡萄吃:“风兄,找我作甚?” 在明虫的照耀下,风轻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他睁眼的同时,周遭都变得黯淡。 “他们破了冰面。” 王三颔首:“刚刚破了,不过你的幻术将他们拦住了,他们这会儿还在原地打转。” “挡不了多久。”风轻低吟。 王三向前俯身:“你今日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有事便说,待解决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得回山了,师傅还等着我呢。” 上次掐出的纸鸢不知到了崂山没,师傅有没有收到? 困在山上时总觉得山下风景好,老想着下山四处瞧瞧,可真下了山,才念起山上的好。 王三单手撑着下巴,脑子里杂念一箩筐。 风轻‘唰’的抬起眼,黑瞳亮起蓝色的符文,一串串旋转。 “你走不掉,‘蜉蝣仙岛’即将沉入海底,这里的所有生灵都会死。” “你说什么!”王三惊呼,他甚至站起身,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为了推翻这荒谬的话,他仔细回想这方的优势,以此来说服风轻。 “‘蜉蝣仙岛’内全是纯血生灵,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血脉,即便来人修为再高深、数量再多也不至于让‘蜉蝣仙岛’沉没。” 反驳完,王三信心大增,哐的坐下,神情略显猥琐。 “风轻,你这消息哪得来的?不会是做梦吧?哈哈哈。” “是。” 风轻点头,格外认真。 见此,王三笑不出来了,嘴角拉平:“风轻,我不喜欢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风轻抬手,抓住一只明虫,眼露悲伤,“在那场梦里,‘蜉蝣仙岛’沉入海底,岛上所有生灵寂灭,世间再无纯血生灵。” 明虫挣脱他的手指,奋力奔向更远更高的地方。 世人皆叹‘蜉蝣仙岛’好,却不知,它们终究只是被困在此地罢了,和那些关入牢房的犯人没什么区别。 良久,王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哑着嗓子问:“你的梦···靠谱吗?” 风轻酝酿已久的情绪被打断,面无表情望向他,咬紧牙缝说:“靠谱!” 王三硬生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梦都是相反的,有没有可能你的梦这次也是相反的?” 风轻敛起情绪,懒得再搭理他。 王三想哭,他真的很烦这种用‘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出堪比毁灭世界消息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连夜收拾行李走?煌武大地虽然对你们不友善,但我们崂山还是个不错的去处,而且我两位师傅超厉害,到时绝对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们的。” 风轻平静的脸上掀起波澜:“对,你可以带它们离开。” “不是它们,是你们一起跟我走,崂山很大的,足够你们住了。”王三积极推销崂山。 他甚至开始幻想,往后崂山居住一群纯血生灵,那可热闹了。 风轻看着他雀跃的样子,轻轻扬起嘴角:“好,我们一起去崂山。” 解决掉这等麻烦事儿,王三别提多开心了,嘴里哼着曲子,蹦跶出去找银蛇。 “赶紧让它们收拾东西,咱们回崂山。” 银蛇眼睛都懒得睁:“别打扰我睡觉。” “我没骗你,这是我刚刚和你们老大激烈商量下得出的结论,你不听就是在违背你们老大的命令。”王三携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 第51章 战起,悲歌 事情闹大了。 三更半夜,沉睡的生灵被唤醒,一个个精神抖擞蹲在山洞前,目光炯炯静候着答案。 而山洞内此时也挤满了,前胸贴后背,它们死死盯着一人——王三。 事情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银蛇听到那么骇人听闻的消息,‘蹭’的竖起三角头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王三。 随后发出讯号,召集岛上所有生灵。 大家以为出事了,慌忙朝这边赶来,就在这危急关头,风轻走出来,救下差点死于蛇口的王三。 “‘蜉蝣仙岛’既已暴露,我思来想去决定出去走走,你们不也常闹着要出去玩嘛,正好趁此机会一起。据王三说,他的家乡很漂亮,正好去看看,不知你们的意思是?” 大家沉默。 往日它们的确闹的凶,总觉得待在一处没意思,想溜出去开开眼界。 但老大规矩定的严,它们愣是没敢私自偷跑出去。 现下倒是有机会出去了,可它们却又不想走了。 “老大!你千万别听这家伙儿撺掇,咱们待在‘蜉蝣仙岛’挺好的,我不走!” “我也不走,老大,以前你死活不让我们离开,现在不过来了群瘪犊子,难不成咱们就怕了。” “‘蜉蝣仙岛’是咱们的家,现在别人来打咱们,我们必须守住!” “不走!不走!不走!” 王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左边是虎视眈眈的银蛇,右边的龇牙咧嘴的狐狸,都不是善茬。 今日的月亮格外圆。 ‘蜉蝣仙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风轻看着这场景,神情恍惚,它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之前,第一次来到此处,见漫山遍野生了灵智的纯血生灵打成一团,他当即就决定要留下了。 无他,只因他觉得在这里的日子会很热闹,事实也的确如此,自留下那一日起每天都有生灵找他打架,他的排名就是一点点打上来的。 直到他成为了老大,再无架打。 于是,他开始制定无数规则,约束这些生灵。 哼,他没架打,那就都别打了。 “老大,是不是这个家伙儿用花言巧语骗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他。”银蛇吐着危险的蛇信子,杀气毕露。 王三猛烈摇头:“你别冲动!先听你老大怎么说。” 风轻抬手一挥,王三被揽到他身后。 随后,他望向大家:“‘蜉蝣仙岛’快没了。” 周围一寂。 大家瞪着两颗圆鼓鼓的眼睛,仿佛在听聊斋,它们摸着脑袋自我安慰,这肯定是在做梦,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蜉蝣仙岛’怎么可能没呢? 说真的,它们都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梦,该打! “煌武大地很大的,趁此机会出去走走吧。”风轻淡淡道。 说罢,他垂眼往回走。 大家不敢散,蹲在原地发愁。 从怀疑到接受它们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天一亮,它们各自回家挖宝贝,收拾收拾准备搬家。 王三根本没眼看,干脆跑到岸边去找狐狸。 这会儿狐狸正在揪树叶,满脸生无可恋,时不时盯着对面的大船龇牙。 “你不回去挖宝贝?过不了几日咱们可就走了。” 狐狸收回视线,不屑道:“那些身外之物狐狸我从来不在乎,丢了就丢了呗。” 王三颔首,表示赞叹:“我就喜欢你这洒脱的性格。” 一人一狐蹲在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实际上他们那双眼珠子死死刻在对面纹丝不动的数千艘大船上,半刻不敢挪动。 “崂山有啥子?”狐狸好奇。 王三绘声绘色的开始讲述,等他说完已是三日后,眼前数千艘船没有动静,待在山洞内的风轻也没有动静。 反倒是众多纯血生灵早就收拾好行李,随时准备启程。 第四日,对面数千艘大船动了。 王三闭上喋喋不休的嘴,摇醒昏昏欲睡的狐狸。 “咋啦咋啦?” 狐狸惊醒,见缓缓逼近的大船,顿时瞪圆眼珠子,绷直身体,双手作喇叭,大喊:“戒备!戒备!” 音传万里,不仅‘蜉蝣仙岛’上的生灵,那些大船上的人也听见了,一个个怀揣激动的心情。 “能人言!这‘蜉蝣仙岛’果真名不虚传。” “待会儿大家可别藏着掖着了,拿出些真本事儿来,否则别怪我不让着各位哈。” “夸大其词,一群废物。” 王帝元难道掺和这种无聊的废话阶段,奈何他说话实在不好听,愣是以一己之力得罪所有人。 当! 船靠岸,众将士拔刀。 当然,也不一定是刀,或是剑,或者枪。 总而言之,众人早已做足准备,蓄势待发。 “诸位,登岛,捉拿纯血生灵,擒拿越多赏赐越多,动手吧!” “是——” 众人眼底燃起猩红的光,贪婪欲望吞噬掉他们的理智,让他们无法控制自身的行动。 “兄弟们,冲啊!” 不曾想,最先冲上去的一批人还没走到十步,顷刻间便被扑出来的纯血生灵撕成粉末,化为乌有。 这一幕并未吓退众人,反而更加激动。 “纯血生灵!竟全部是纯血生灵!你们还愣着作甚?赶紧上啊!” 上位者喊着、叫着,让下面的人冲锋。 战斗的号角彻底吹响,数以万计的纯血生灵放下手中宝贝,露出最凶残的样子,奔腾扑来,与侵犯的大军厮杀。 两方碰面,甚至没有犹豫和交谈,直接开打。 王三混在其中难免被误伤,那些烂熟于心的术法,在不下杀手的前提下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 狼狈间,他的衣领被抓住,浑身炸毛的狐狸盯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它咆哮:“去找老大!去找老大!” 闻言,王三忙不迭朝后山跑。 他一肚子疑惑,明明说好要离开的,为何这么久一直没有动静,而眼下大军登岛,危机初现,风轻仍没有露面,这不正常! 于‘蜉蝣仙岛’而言,后山是命脉,因为敌人一旦攻到此处,那也说明纯血生灵快死光了。 “风轻!风轻!” 王三一边跑一边喊,他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眼下务必有个力挽狂挽的人站出来,阻止这一切。 而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 第52章 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 风飘起,卷起浓烈的血腥味。 王三将后山找遍了,都没找到风轻,他仿佛失去父母的孩童,心里空落落的,一股悲伤翻涌起来。 可眼下没有时间让他伤心,前山的战争还在继续。 拖延至此,伤亡不知多少。 “离开!带它们离开这里。” 王三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只记得风轻说过‘蜉蝣仙岛’即将沉入海底,岛上生灵如果不离开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它们必须走。 前山,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不管是纯血生灵,还是各州大军,举起屠刀肆意嚯嚯,拼的就是你死我活。 王三顶着战火,找到发疯的狐狸。 “别打了,咱们必须离开这里。” “老大呢?” 王三为难,只能敷衍:“我没找到风轻,估计他去了别处,咱们先想办法离开,你老大那么厉害肯定能逃脱。” 狐狸挥动它九条尾巴,打得敌人四零八落。 当然,纯血生灵也并非完全占优势,那些数百人围攻一只的纯血生灵早已丧命,被剖腹挖骨,连一根毛都没放过。 “怎么走?” 王三望向前方,各州王还站在大船上,旁观战局,眼神里流露出不掩饰的兴奋。 “抢船!” “行。” 狐狸高呼,方圆百里都听到了它的声音,那些纯血生灵同时停下动作,冲这边回应。 随即,它们的视线齐刷刷望向大船上的州王。 这不,刚刚还怡然自乐的众位州王瞬间慌了。 “那些畜生看我们作甚?难不成还想对咱们动手不成,简直是不知所谓,统统处死!” “冥顽不灵!拥有这副骨血能让我修为增长数百年,必须拿下。” “还是先避让吧,免得真被这群畜生伤到了。” 这其中最为硬气的当属王帝元,他拔剑而出,桀骜不驯:“我亲自去收服这些畜生,诸位州王若是害怕便好好躲着吧。” 说罢,他飞身下船,穿梭在战场中,招式狠厉,不到片刻,便手刃了一头纯血生灵。 这一幕叫其他州王看的眼睛疼,心有不服,奈何他们是真怕死,万一下去了没命活着回来,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如此一想,各州王刚刚生出的那丝骨气瞬间化为乌有,罢了罢了,嘲笑就嘲笑吧,反正他们坐拥无数财宝,活着享受才是正经,打打杀杀那是下属的事情。 于是,大船上响起加油打气的声音。 “王子加油!王子厉害!王子干掉他们!” 一旁,想浑水摸鱼的狐狸和王三:“。。。” “他们不下船,现在怎么办?” 王三咬牙,眼神晦暗:“不下船正好当咱们的人质,谁最怂看见了吧,咱们就挑那几个下手。” 说动手就动手,主要是现在也没时间让他们耽搁。 趁大家杀红眼,没多少人注意,王三扒掉将士的衣服换上,又整得一身狼狈,最后他拎着一条腿哒哒跑上船。 “大王!大王!您看这是什么?” 啪叽。 腿掉地上,马王瞪大眼珠子,他带的人最少,躲在最后边,本以为这次纯血生灵和他无缘了,万万没想到他还能有这般运气。 一时间,他心思翻涌,把这辈子能谢的人都写了一遍。 随后他定睛一看,笑意卡壳,杀人的视线扫向来人:“蠢货!你仔细瞧瞧这究竟是什么腿!是人腿!赶紧拿走!” “啊,怎么会是人腿。”王三装模作样凑近去看。 恰逢此时,战场内的半数纯血生灵摆脱掉对手,冲向这艘大船。 说时迟那时快! 王三反手拔出一侧将士的刀,挟持马王。 “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他!” 唰唰唰! 顷刻间,周围所有的将士拔刀,虎视眈眈。 狐狸上船,继而不少纯血生灵冲上来,几脚把那些将士踹下去。 “银蛇,别打了,赶紧上船!”狐狸朝远处招手。 随着上船的生灵越来越多,马王被挤到角落,双手抱头蹲下,他这辈子都想不到,有生之年,他还能和这么多纯血生灵待在一起。 其他隔得较远的纯血生灵有样学样,抢了船,挟持州王。 到此,这场激烈的战争暂停。 大家打昏了头,没能想到这群畜生想的不是守护家园,而是夺船离开。 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里,一道声音格外刺耳,穿过众人抵达当事人。 “王三,身为王氏族人,你确定要和这群畜生站在一起吗?” 一瞬间,王三成了众矢之的。 无他,只因他是王氏族人,只因他是人。 从哪个方向看,他如今的站位都是错的。 “他认识你,你姓王,很叼吗?”狐狸凑过来歇口气,开始八卦。 王三推开它的肥脸,面无表情:“王帝元,你别发疯,棋差一招,输了便是输了,你不会输不起吧?” “输?”王帝元重复,眼角弯起讥讽的样子,他擦掉脸庞不知何时沾染的血迹,“你认为是我输,而我却觉得你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蠢货!崂山没了。” 王三永远无法忘记那日的心情,晴空万里的天忽然下起暴雨,在这片海里掀起惊涛骇浪,自此之后,他心中的雨再没停过。 “你说什么?” 离他最近的狐狸最清楚的感觉到他周身变化,认识这么久,它头一次在这个温和无害的年轻人身上感到惧怕。 它安抚炸开的毛发,悄悄挪远。 王帝元嫌事情不够大,略带挑衅:“崂山叛国,刺杀我父王,罪该万死!天地不容!” “你胡说!”王三怒喝,“崂山忠贞不二,你休要泼脏水,谁都可能背叛,但崂山不会。” 王帝元不与他争辩,缓缓勾起嘴角:“可是崂山已经没了。” 王三胸口一疼,气血翻涌,他持刀单膝跪地,吐出鲜血。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在故意激你,咱们先走,有仇之后再报。”狐狸拽住他胳膊,奋力阻拦。 随后,它朝后边喊:“开船开船,让这什么王去开,不然砍死他!” 于是,堂堂一州之王被押去开船,另外几艘船也是相同的做法。 然而,船刚刚开动便被漫天的海水拦下,差点被打翻。 “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 第53章 故事讲到一半就停下,这可不是好习惯 众人望去,漫天的海水成了黑色,挡住青天白日。 那一刻,所有的人视线都望向同一处。 一人自海上来,一袭黑衣,周身弥漫着黑雾,他眉眼稀疏,情绪寡淡,似对这方的不屑,又似对万物的无视。 但毋庸置疑,刚刚那道声音是他发出的。 顿时,这该死的压迫感驱赶走王三的胡思乱想,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扶着狐狸站起身。 “他很强,比我曾经见过的人都要强。” 狐狸毛发乱飞:“那现在怎么办?” 没等他俩商量出个所以然,另一边,王氏族人双手举过头顶,高喊:“恭迎国师——” 别说纯血生灵,就连其他州国也懵了。 王氏什么时候有国师的? 他们完全没得到消息好吧。 虽说打不赢,但知己知彼,也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免得挂了都不知道怎么挂的。 各州王当即陷入回忆,翻完之前的记忆,确定自己没得罪王洲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被恭称国师的男人并未搭理他们,反倒是看向众生灵,他眉心微微一皱,显然是对它们的顽劣抵抗很不满。 “尔等孽畜,还不速速归降!” 音传万里,连大海都沉默了。 “放你娘的狗屁,啊呸!归降不就是死,当老子傻啊。”狐狸第一个不服气,站出来叫嚣。 国师耐心告罄,大手一挥,苍穹巨变。 狐狸倒飞出去,口喷鲜血。 “死狐狸!” 银蛇跟着飞出去,拦截攻击。 只是,它们加起来都抵挡不住那一击,狐狸断了一臂,银蛇斩断尾巴。 其余纯血生灵也收到攻击,艰难抵挡,扛不住的,葬身于此。 “吼——” 就在此时,一条巨大的鱼撕扯开黑夜的序幕,它缓缓游进这方天地,带着光明。 “你终于来了,鲲鹏。”国师眉眼一松,对此很满意。 鱼驱散所有黑暗,口吐人言:“我不是鲲鹏,不过幸得一滴鲲鹏血脉罢了。” 仔细看,它身侧的两根翅膀刚刚冒头,似有生长的架势,但只有它自己知道,数万年了,再无变化。 国师笑着摆手:“无所谓,我要的就是那一滴鲲鹏血脉。” 若是真的鲲鹏在此,谁又敢打此处的主意呢? “那是老大!”狐狸坐起来,没关心它断掉的一臂,而是指着天空的鱼说,“我去!我知道老大很叼,但没想到老大这么叼,鲲鹏血脉啊!” “死狐狸,别感慨了,赶紧回船上!”瘫在地上的银蛇怒喝。 狐狸这才回神,察觉她的状况很糟糕,心慌意乱,周遭是小心翼翼包围过来的各州国将士,它龇牙咧嘴,露出凶相。 “这些家伙儿还真当狐狸我好欺负是吧!” 它捡起银蛇,将她盘在自己身上,浑身毛炸开,六条尾巴弹开,震慑住跃跃欲试的众人。 与此同时,空中荡开庞大的气息,是风轻和国师动手了。 此刻,不管天上地上,战斗的号角再次吹响。 轰! 下一刻,海水倒灌,不停拍击‘蜉蝣仙岛’。 风轻一尾扫过来,将几艘大船抛入海中,微风刮起狐狸和银蛇,将它俩带入海中,奈何它俩一个不会游泳,另一个重伤,差点没淹死。 王三费劲扒拉才将它俩捞上船,没歇口气,大船在惊涛之下摇荡起来。 “老大!” “咱们怎么能就这样走掉,老大还在这里。” “老大分神送咱们离开,现在回去岂不是辜负老大一番心意,况且咱们在也帮不了多少忙,还会让老大分心,不如先走吧。” 大家各有主见,但好在它们还尚存理智,没有傻乎乎跑回去添乱。 事实上,它们也没有这个机会。 就在它们飘荡没多久,各州国的船也追了上来,弓弩流火轮番上阵,即便纯血生灵体表强大,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 “咱们需要这海上漂多久?”狐狸焦急。 “十五日。”王三回答,“来的时候,我在这海上漂了十五日。” 遇到个人美蛇蝎的姑娘,送他去喂鱼,幸好他命大,没死成反而到了‘蜉蝣仙岛’,反倒是对方刚上岸就被发疯的纯血生灵宰了。 一听要十五日,船上纯血生灵沉默了。 第一日还没过完它们就损失掉十分之一的同伴,它们真的能熬过十五日吗? 这是一个未知的答案······ —— —— “后续呢?老头,讲故事到一半就停下,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容易挨打的。”长渊手边的酒壶早空了,周身被雪染白。 他在千源镇待得日子,酒楼内珍藏多年的酒都被他干没了。 商榷跪在雪地里,血液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染红地面,而他脸上一直带着恨意,刻入骨髓的那种。 此时,已是五日后的夜晚。 他不甘心抬起头,张开没有血色的嘴唇:“你们以为杀掉我就能无事吗?城外十万大军,国师不多时也到了,你们都得死!” 长渊坐在木凳上,打哈欠的动作微顿,眸色好奇:“国师?老头,你故事里貌似也有这个人,他很厉害吗?” 老者还未开口,商榷再次笑出声。 “当然厉害,当初那半血鲲鹏就是死在国师手中,若非他用五载寿命施展诛仙术,重伤国师,那群孽畜又怎能躲在这千源镇中苟活!” 听得出,恨意满满。 不过,在冰天雪地之中跪了五日还有这精气神,未免太倔强了吧。 联系上下文,长渊约莫能猜到故事的后续,无非就是青年王三带着那群纯血生灵艰难逃生,死伤无数,最终回到崂山,却发现崂山真的不见了。 他万分悲戚,此时国师解决了半血鲲鹏追来,欲要灭掉全部纯血生灵,青年王三用寿元为代价,击退国师,夺得十年平静。 只是,如今的国师伤势愈合,修为更加高深。 但老者王三已经无法施展第二次诛仙术了,千源镇危夷。 长渊叹息,不懂为何他总是遇到这种有情有义还过得悲惨的人,这不是非给他装逼的机会嘛。 一小世界的国师而已,他伸伸手指头的事情,不足挂齿。 又坐了五日,挺无聊的。 长渊倒是想四周溜达溜达,但千源镇安静的连蚊子都没有,大家寻了处地方各自屏息,仿佛在静静等待死亡。 第54章 熟人见面,物是人非 貌似高手总是最后出场,他自是不能提前破功,于是他硬憋了五日,期间他没少央求老者王三继续讲故事。 奈何这老家伙儿总是摆着手说:“年纪大了,哪里还记得住。” 长渊就默默看着他不说话,试图用眼神谴责到他的良心,事实证明,没用。 这种没活多久,但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家伙儿最难对付了。 五日后。 当天边打出第一束光时,长渊‘蹭’的站起身,嘴角勾起,终于解放了。 不曾想,他动作太突然,吓得旁边老者差点摔地上,捂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瞪他。 “老头我没被外边那群煞笔打死,要被你吓死! 长渊笑着拍他肩膀:“老头,按照他说的,今日那国师可就来了,喝了你那么多酒喝茶,是时候回报你们了。” 他撸起袖子,活动筋骨。 老者抬眼,没好气瞥他:“就你?” 长渊颔首:“就我。” 他笃定的态度让老者卸下不相信的态度,难得睁大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 最终,老者带着一头雾水问:“你是?” 长渊抬手作揖:“在下勉强算个读书人吧,不过没读出什么名堂。” 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读书,可他觉得这名头能让他装出人畜无害的感觉,于是他异常喜欢这名头。 “滚犊子!”老者摆手,“老头问你正经的,你究竟是何人?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不对劲,寻常人走不过迷瘴,你绝非普通读书人。” 黎明初晓,天空亮起大半。 望着这天,长渊吐出白雾:“最先只是想来找一只走丢的傻猪,也不知道它还活着没,后来,你们挺有意思的。” 他说了挺多,老者听得稀里糊涂,眼神逐渐复杂。 “没想到老头我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个比我还自恋的家伙儿。” 长渊:“。。。” 合着他说半天,这老头就琢磨出这个? 坚挺活着的商榷,已然成了个雪人,他艰难抬头,看着这俩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国师即将到来,你们不感到的惧怕,反而自吹自捧?” 此时,天光大亮,城外传来磅礴气息,士气高昂。 长渊走出茶摊,踩着雪地,一步步向前。 “你说的国师并非有那么厉害,而我刚刚也并非在自吹。” 商榷嗤笑,浑身禁锢松开,他再抬头时,眼前已空无一人。 哐当! 他倒了。 大雪纷飞,不多时,他便被掩埋在此。 千源镇外,迷瘴散去,大军进攻。 而解决掉迷瘴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下方打得不亦乐乎,长渊趴在墙头上惆的眉头紧皱。 他才向老头说过大话,如今却无他可施展的地方,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偏偏城外那些将士跟中邪似得,一个劲往里冲,打不过也冲,他们那国师到正午还没出现。 长渊趴墙头睡着了。 日落西山,林间暮色。 一支支火帮亮起,休战。 砰! 长渊从墙头掉下来,砸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然而,他来不及叫唤,因为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当即,他翻身爬起,腾空向上。 “来者可是王洲国师。” 站在墙头,他连长虹剑都没拿,足以证明此时的他有多自信。 下一瞬,毁天灭地的罡气扑面,掀得他倒飞出去,又砸在地上,这次疼得比较狠了,还啃了一嘴的土。 他拔出栽进坑里的头,恍惚说:“这不可能,在这世界里怎么可能有高出我那么多的人!” 突然之间,他不知想到什么,漆黑的瞳孔里翻起波涛汹涌,又不太敢置信。 “你没事儿吧?” 老者不知何时蹲在他身侧,关心道。 长渊回神,自觉丢脸:“···没事。” “呵,读书人就该好好读书,掺和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作甚,还是看老头我的吧。”老者变了嘴脸,大肆嘲笑。 这种时候长渊没心思和他计较这些,忙将人拦住:“你不是他的对手。” 老者早知道这一点,闻言直翻白眼:“是与不是重要吗?总得有人顶上,逃不过的。” 是的,总得有人顶上。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到今时今日,小的都快看不见了。 长渊摁住老者肩膀,望向厚厚的城墙:“好生待着吧。” 旋即,他再次腾空,只不过这次直接飞出了城,与那人对上视线。 熟人相见,似是而非。 曾揣进肚子里的话,到此刻已说不出口,五味杂陈。 长渊扫过城外景色,或是心境不一样,感受也与上午不相同了。 “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般场景,我真的没想到,九池。” 那片烧成焦黑的土地上赫然站着一人,浑身墨色,眸色冰冷,他看长渊的眼神仿佛陌生人一般,隔阂、不在意。 但无论从样貌到气息,长渊都无比确定,他就是九池。 啪嗒。 压迫松枝的雪摔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就在此时,从九池身后走出一人,穿着雪白的棉袄,两条红绸绑在发丝上,衬得她整个人洁白无瑕。 “长渊,许久不见。” 姑娘声音清脆,笑眼弯弯。 嗐,又是熟人。 长渊眼神微动:“灵宝。” “听说你找了我很久,我非常感动。”灵宝眨巴双眼,声音蛊惑,“长渊,我真的没有敌意,只是想拿到鲲鹏血治病,你能帮我拿到它吗?” 长渊微微拧眉,不解问:“世间早无鲲鹏,而此处住着的也不过是老弱伤残的生灵,你找错地方了吧?” 灵宝视线越过他,望向城门口苦苦坚持的生灵们,痴痴一笑。 “王三是这样告诉你的啊。” “故事太多,一时间我也讲不清楚,要不你等我拿到鲲鹏血,治好怪病后再一一讲给你听?” 长渊摇头,他又揣满了一肚子疑问,没得到答案前他不会退让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在这场可以说得上是阴谋中,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你们把我耍得团团转,想要的又是什么?” 灵宝回头,无奈看向九池摊手:“他真的好固执呀。” “杀掉即可。”九池掀起眼皮,眸底毫无感情。 “那还是让他死的痛快一些吧。”灵宝故作大方。 顷刻间,天地变色,九池动手。 长虹剑出! 与那柄长戟撞上,毁天灭地的气势瞬间荡开,震动这片山河。 大雪纷飞,洋洋洒洒,似乎因此雀跃,飘得愈发亢奋。 第55章 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卧槽!这小书生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是大国师的对手,还有一手好厨艺,简直是当代最优秀的夫君人选啊。” 狐狸瞎叫唤,在先前的战斗中它因为冲太快,又缺了一条腿,这会儿单脚单手在雪地里蹦跶,格外刺眼。 银蛇没眼看,干脆用毒液毒晕它。 “别大意,他们要进攻了。”老者高声提醒。 下方,灵宝挑了块风水宝地,指挥大军进攻千源镇。 “都小心一点,我要活的。” “是——” 见数以万计的将士冲来,千源镇诸位生灵神情恍惚,它们有种回到了十年前的感觉,那一日天气似乎也不好。 “哈哈哈,苟活至今,老子反正活腻了,是时候下次找那些老伙计们团聚了。” “妖女想要我等的血脉,我偏偏不给!” 不多时,下方已是一片血海,死伤无数。 老者站在城墙上,与灵宝遥遥相望。 “当初你破坏了先王的计划,让王洲称霸煌武大地的希望彻底破灭,你早该死掉的,若非朝野动荡,你以为你能苟活十年?” 王三嗤笑:“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们灵猪一族是叛徒的事实。” 当初,纯血生灵逃到煌武大地,死伤过半,但比预期好很多。 正当它们寻找落脚之地时,遭受到灵猪一族的背叛,毁灭性的打击,若不是王三耗费寿元使用诛仙术,十年前大家都死了。 灵宝敛起笑,眼底划过阴狠:“只要你们消失,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你们都该死!” 说罢,她朝王三杀去。 天下地上没一处消停的,鲜红的血渍一滴一滴染红雪地,让刺骨里的风里增添了浓烈的血腥味。 隔得近的百姓们,在察觉到不对劲后,立马拖家带口的跑,甭管啥事,反正他们掺和不起。 另外,这消息没法隐藏,周围州国很快得知残存纯血生灵在王洲境内的消息。 已改称号的各州国主连夜商议,他们虽然不敌王洲,但近些年来王洲势力递减,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话语权,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奈何,如今王洲做主的人不在,他们送来的信自然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天空中。 长渊不是九池的对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苦苦支撑,为的不过是一个答案。 于是,每扛下一招他便问一句:“为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九池背叛是为了推翻快穿局的规矩,更大胆一点,建立起他所认同的‘快穿局’,诞生出新的主神。 虽然狂妄,但符合九池的性格,他桀骜不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好比说,如果这个世界与他认知中的有偏差,那他宁愿毁掉这个世界,在废墟里重新建立起新的、他认知里的世界。 可现在呢? 摆在长渊面前的事实无不在告诉他这一切有多荒谬。 九池做的那些大逆不道,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出神之际,长渊被黑雾击中,倒飞出去,跌落凡尘,焦黑的土地蹭黑他脸颊。 他奋力爬起,双膝跪在地上,眼前是大军进攻千源镇的场景,那群又老又残的生灵们拼命守护,真正的用命在抵抗。 彼时,他身前响起脚步声。 在他回头之时,九池已到他身前。 “帮我。” 长渊扯嘴一笑,血渍顺着嘴角流下,他不甚在意,主要是他现在的模样不用看都知道有多狼狈,在意了也无用。 他抬手擦拭,忍不住吐槽:“你算计我至此,如今怎么还有脸提出这种要求?” 灵魂质问。 九池沉默半息,突兀转动眼珠子:“我没选择,普通人想要永生太难了。” 长渊难受,不止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身为任务者,生出私心,为一己私利,盗取记忆光团,制造无数小世界发生暴乱,九池,这便是你选择的路吗?” 九池浑身黑雾撩起,预示着他的愤怒:“你当我愿意?任务者经历无数小世界,解决不公事,可任务者也是人,是人就会动情,我不过是想像普通人一般轰轰烈烈的爱一场罢了。” 长渊以剑抵地,支撑身体站起来。 他衣衫破烂,藏青色混着鲜血变成一团又一团的深褐,泛白的脸上泛起讥讽。 “先前,你不是说杀掉即可吗,现下又是作甚?心软了?” 九池感受到他浑身气息乍变,眉宇拧起:“长渊,我不想与你为敌,只要你愿意帮我,或者不再插手此事,事成之后我可以放你离开。” 铮! 剑鸣声醍醐灌顶,自沉睡以来,长虹剑一直浑浑噩噩,像今日这般激动还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那我也劝你束手就擒,随我回快穿局认罪。” 一瞬间,两人拉开身影,招式变化莫测,相较于先前不痛不痒的攻击,这次双方都没留手。 只是,实力的差距永远无法用愤怒来弥补,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三日后—— 雪停了,只剩下寒风独奏。 千源镇四处弥漫着战火,只是,除却大军扫荡的身影外,无一生灵。 酒肆里。 狐狸抱着半截银蛇,躲在酒缸里苟延残喘,外边是嘈杂的脚步声,他们在四处搜索。 “死狐狸,它们呢?”银蛇迷迷糊糊的问,她腰腹处伤的最严重,一直在流血。 狐狸不停拔毛,用织毛衣的方法将毛编织成一块厚实的垫子,它两只爪子不停发抖,动作却不慢。 随着它身上的毛越来越少,那块垫子也越来越大。 银蛇挣扎了下,奋力睁眼:“死···狐狸。” 下一息,她周围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包裹,入眼是狐狸那张乱渣渣的脸。 在这黑漆漆的酒缸里,它俩对视半晌,直到外边再次响起脚步声。 “这家酒肆搜过没?” “没有!” 紧接着,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狐狸闭上眼,紧紧抱住银蛇:“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但这个答案我希望你下辈子亲口告诉我。” 话落,它将银蛇扔下,跳出酒缸。 “哈哈哈,你们这群煞笔,都来追狐狸啊!” 第56章 所以,你别想和我抢阿池 “报!那只狐狸死了。” 啪嗒。 顽皮寒风吹动松树,压着树枝的雪跌落,掉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灵宝撩起眼皮,仔细用手帕擦拭身上沾染的血渍,她眉眼满是戾气。 “确保这里的生灵全部死了,不能留下一只活口,懂吗?” “是!”为首将领立即带人再去搜查。 灵宝眉头紧锁,明显心情不悦,擦拭的动作一顿,扔下手帕,踩过血迹斑斑的道路,来到九池身边。 正要开口说话,见地上躺着的长渊,话锋一转。 “你怎么还没杀他?” 九池眉眼放柔,温声解释:“他还有用,现在不能杀。” 显然灵宝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此刻她有更棘手的麻烦。 “搜遍了,没找到鲲鹏血。它们究竟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还是说,王三那个东西早预料到这一切,提前转移了?” 九池瞳孔一黯,安抚道:“派遣所有人手,其余州国的探子也动起来,还有时间,别着急。” 灵宝盯着他,眼神迫切:“阿池,你就不能用你的力量再帮我一次吗?只要找到鲲鹏血,我就能长生,然后永远陪着你了。” 九池沉默半响,讲道理:“阿灵,你知道我无法使用太强的力量,否则这方小世界一旦承受不住会崩塌的。” “那又如何!”灵宝怒吼,近似疯狂,“只要能找到鲲鹏血,这世界塌了就塌了呗,大不了咱们换个世界生活,你不是能随意进入任何世界吗?” 九池淡淡望着她,不为所动。 灵宝咆哮完,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她缓和情绪,压下扑腾的怨气,相看无言。 - 泼! 一桶刺骨的凉水迎头泼来,长渊瞬间惊醒。 入眼是昏暗牢房,四周封得严丝合缝,一点光线都没,室内想看清全靠蜡烛点的多。 灵宝换了身繁琐的宫服,妆花更为复杂,将她整个人衬得尖锐。 彼时,她坐在长渊正对面,品着茶、吃着糕点,时不时打量长渊一眼。 “醒了啊,上回见面太突然,都没时间寒暄,所以我特意让人选了间适合聊天的屋子,你可还满意?” 话落,她笑眼弯弯望过来,等着长渊的答案。 长渊四周环绕一圈,扯着手脚上的铁链反问:“你觉得我满意吗?” 灵宝笑容更加明媚:“想必你是极满意的。” 长渊无语。 他正色打量灵宝,再三确定她是否是他曾经认识的那头傻猪,变化太大了。 确认过后,他都不知是不是该夸她演技高强。 “近日无事,我与你讲讲故事吧。” 长渊颔首:“好。” 事关九池,他还是很乐意听一听的。 灵宝放下糕点,拿起手帕擦手指,眸底的狠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我是一头猪,幸而参透一丝大道规则成为纯血生灵,在灵猪一族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你不知道当初我有多高兴。” 长渊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这不是茶摊老人讲‘蜉蝣仙岛’时提过的吗? 他现在迷糊的都开始怀疑,这究竟是真的,还是这方小世界的人讲故事惯用套路了。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群坏人发现了我们,要抓我们回去吃掉,我们拼尽全力反抗。” “就在这过程中我忽然想,为什么要跑,投降不就好了吗?” “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你看,它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到此,长渊彻底确认,这家伙儿也是当初‘蜉蝣仙岛’上的纯血生灵,不过她曾经选择了背叛。 “后来呢?” 他打断她的幸灾乐祸,询问道。 灵宝脸上笑意消失,明黄的光线打在她身上,像是布下一层光晕,衬得她不真实起来。 “后来,灵猪一族都跟着我加入了王洲,可王洲那些人却背弃承诺,捉不到其他纯血生灵,就开始拿我们开刀,还美其名曰供养我们,实际上就是囚禁。” 自那之后,灵猪一族内部破裂,大家争吵不休,对未来的担忧化为戾气,全部冲向自己人。 但有一点,它们对灵宝的态度同样恶劣,皆认为是她妖言惑众,才害得全族到了如今地步,实在该死。 灵宝心生怨恨,她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灵猪一族吗? 当初拿好处的时候这些家伙儿怎么不说不要,现在出了问题就知道怪她? 呵呵,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于是,她再次选择了背叛。 不到三年,灵族一族的纯血生灵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奇死亡。 自此之后,灵猪一族只剩下她一只纯血生灵,王氏的人就算再想增添修为,也不敢对她动手,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知道吗,王帝元是我杀的,他傻乎乎爱上了我,我就趁他睡着之后解决了他,然后趁机把持朝政,让王洲上下为我号令。” “不对不对。”长渊打断。 “十年前,你在灵猪一族恐怕也不够强大吧,怎么能杀得了那些灵猪?” 灵宝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给长渊解惑。 她眨巴双眼,用天真语气说:“当然是因为阿池呀,我救了他,从此哪怕是我要天下的星星,他都会替我摘来。” 长渊想过无数狗血剧情,但真没想到竟只是如此简单,单单是救命之恩就让九池甘愿奉献所有? 怎么看这件事都没那么简单,至少长渊是不相信的。 “你不相信是吧?”灵宝看穿他的心思,走到他面前,笑得像个胜利者,“可这是真的哦,所以,你别想和我抢阿池,知道吗?” 长渊错愕,对上她泛着危险的眸子,一头问号。 她适时抬起纤纤玉指,涂着牡丹红的指甲轻轻划过长渊的脸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阿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毁灭世界也好,背叛快穿局也罢,都不过是为了制造出更大的动乱来掩饰我的存在。你就算贼心不死,也抢不过我的。” 前面半句话震惊长渊,后面半句话直接吓到腿软了好吧。 他咽了咽口水,真的没想到九池口味这么重,竟然喜欢这种疯批级别的女人。 放飞自我的灵宝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他不知道九池和她究竟怎么勾搭上的,但过程绝对刺激紧张,绝非简单的救命之恩。 而且,貌似这家伙儿现在把他当成情敌了,要死啊! 第57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今日我乏了,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改日我清闲了再来找你讲故事。” 灵宝理了理衣襟,朝外走。 长渊自是不愿放她走,喊道:“你这人怎么说一半留一半啊,再聊聊呗,我也知道九池很多事情,咱俩交换呀。” 咯吱。 灵宝走到一半的脚步顿住,她缓缓回头,没入暗色里的脸阴沉密布,她阴恻恻的笑。 “我就知道你对阿池有非分之想,果不其然,被我猜对了。” 长渊后背发凉,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见她一步一步挪回来,长渊一咬牙:“对,我就是对你的阿池有非分之想。” 灵宝双手攥拳,怒火掀开她的天灵盖,放跑她的理智。 “该死!你该死!今日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接下来,她将牢房里的十八般酷刑轮番在长渊身上实验,欣赏他鬼哭狼嚎的样子。 就在这时。 九池忽然出现,阻拦她手上动作。 此时,失去理智的灵宝开始无差别攻击:“你竟为了他阻拦我?九池,你没良心!” “并······” 灵宝扔下烙铁,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九池叹息,抓住她肩膀:“灵宝,冷静下来,他就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若我们吵架,正合他意。” 灵宝稍稍冷静下来,继而又质问:“那你为何阻拦我?” “你忘了吗,他和我同属快穿局员工,这次执行任务用的是本体,这些东西根本伤不了他。”九池温声解释。 讲真的,长渊认识他那么久还真没见过他如此温柔的样子,一时之间竟有种难言的恶心。 然而,他的恶心影响不到对方二人秀恩爱。 灵宝反手勾起九池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恶狠狠控诉长渊:“没想到你心思如此险恶,我差点就上你的当了,幸好阿池聪明。” 长渊翻白眼,语气严肃:“千源镇已经被你们毁了,那里的生灵全部死光,你们还想做什么?” 灵宝眼珠子一转:“想知道啊,求我呀。” 长渊懒得搭理她,一只光有野心没有能力的丑猪,除了狐假虎威之外,还有什么底牌? 他望向九池,希望得到答案。 “鲲鹏血,这方世界残存了一滴鲲鹏血,拿到手后我们就会离开。”九池说。 灵宝横插一脚:“如果你愿意帮我们的话,想必速度会加快很多,届时这方世界还能保存完整,不至于被我们毁坏,如何?” 见他不为所动,她继续开空头支票。 “你帮我拿到鲲鹏血,事成之后,我放你走,不杀你如何?” 长渊睨她,毒舌道:“我不相信你,背叛猪。” “你!” 灵宝气息混乱,理智再次出走。 九池摁住她肩膀,望向长渊:“那如果是我向你承诺呢?可以相信吗?” 长渊扬起假笑:“你也不行,撒谎精。” 这俩货耍得他好苦,再相信他就是猪。 “别和他废话了,现在就将他解决了吧。”灵宝蠢蠢欲动,她时刻都在动杀心。 九池拎着她离开,留下一句:“你考虑一下吧,改变主意后随时叫我。” “凭什么他能随时叫你!九池,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没有你在身边,我如履薄冰,时时刻刻······” 声音越来越远,逐渐变小。 长渊打了一个冷颤,果断摇头,这辈子他还是别谈恋爱为好,女人太难对付了。 【滋滋,宿···主,滋滋,拿到···滋···鲲鹏···血,滋滋!】 许久未见的系统跑出来冒泡,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但好歹表明了主要内容,继而再次消失不见。 长渊压根没呼唤它,因为他万分清楚但凡能多说两句,这货绝对不会闲着,那小嘴叭叭的。 得,看来这次他必须帮那两个家伙儿了,鲲鹏血究竟有多威力呀,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得到它。 想不通。 好在长渊也没打算为难自己,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后,开工! 次日一早,天未亮。 “来人呀!” 长渊的声音传遍王宫,他手脚上绑着的铁链早没了,彼时,他坐在昨日灵宝的位置上,理直气壮的大喊。 王宫后宅。 九池从床上翻身而下,惊醒另一侧的灵宝,她揉着酸涩的眼睛,不悦道:“他一喊你就去,阿池,你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变心了?” 九池无奈:“他是男的。” 灵宝拥被坐起来,嘟嘴道:“你休想骗我,这世间不少男子与男子之间有龌龊,难不成你也······” 后边的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哭声已占据她全部的嗓音。 九池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哄:“阿灵,我与他接触都是为了鲲鹏血,你别乱想。” “好,都是我乱想。”灵宝抹掉眼泪,“这世间能人无数,我花费巨额悬殊,寻找十年也没寻到鲲鹏血的下落,难不成他一个人就能行吗?” 九池默默走到她身侧,看着她哭。 等了片刻,灵宝眼底闪过疑惑:“你怎么不解释了。” 九池冷静看着她,憋出一句:“他实力尚可,运气也不错。” 灵宝心碎了,嘴一撇,哭声更大。 不过,长渊到底是出来了,见青天白日整个人都畅快了。 相比之下,他身后的灵宝嘴角翘成挂钩,满脸写着不高兴。 但那又如何? 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长渊嫌热闹还不够大,他干脆走到九池左边,学灵宝一样挽住九池的胳膊。 “你松开!” 灵宝立马炸了,就连九池也投来不悦的目光。 长渊坦然自若,使劲拽住九池的胳膊,另一手扶着额头:“可能是在地牢里待久了,见光就觉得晕,咱们是好兄弟让我挽一下怎么了?” 随后,他横眉竖眼的看向灵宝,像封建父母看丑媳妇儿,一脸挑剔:“不挽着他,难不成我挽着你啊。” “你休想!”灵宝被他的眼神刺激到,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 长渊比她更大声:“呵,就算你同意我还不敢了,指不定啥时候给我后背来一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58章 乾坤未定,也不知谁该道谢 “阿池,你看他!” 说不过,灵宝跺脚看向九池,扯着嗓音告状,兰花指翘起,整个一娇柔做作的样儿。 长渊也是讨厌,学着她的样子,夹起嗓音喊:“阿池,你看她~” 比之灵宝,有过之而无不及。 九池头疼,扶额发愁:“别闹了,先说正事。” 哪知,安抚完一边,另一边却不买账。 长渊捂着肚子叹息:“没想到堂堂的九池大人竟然苛刻员工,饭不给吃饱,就要干活。” 这一刻,空气是安静的。 灵宝轻哼一声:“是得多吃点,不然以后可能都没机会了。” 说罢,她吩咐宫女去准备膳食。 如今整个王洲的王宫都在九池与灵宝的掌控之中,王氏族人要么死了,要么羸弱没有危险。 夜色浓郁。 吃饱喝足后,九池重新开口:“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该说正事了吧。” 长渊靠在软榻上,手边是在千源镇薅的酒壶,他时不时拿在手里把玩一阵,闻言泛着波澜的黑眸望过去。 “说呗。” 态度随意,看的灵宝火大。 “长渊,你若是不愿帮忙直说便是,别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鲲鹏血事关重大,之后要是出现差错,我绝不会放过你!” 长渊和她掰扯:“当初我不同意帮忙,是你俩劝我的,现在我同意帮忙了,你又让我直说,嘿,咋啥话都让你们说了。” “既然同意帮忙那就拿出应有的态度,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灵宝气愤。 长渊看向九池:“你评评理,我一直都是这态度好吧。” 随即,灵宝的视线也投过去,施压让九池选站位。 于是,场面尬住,正事还没开头又被迫暂停了。 长渊伸了伸懒腰:“时间到了,我要睡觉,你们慢慢掰扯。” 直到他彻底离开,九池和灵宝才回过神。 “呵。” 灵宝嗤了声,反问道:“你当真要把希望放到这种人身上?” 九池语塞,这几日头疼的次数比他这些年加起来还多。 “你别和他争锋相对,咱们现在需要他的帮忙,其他事情等拿到鲲鹏血再说好吗?”九池尽量安抚。 灵宝独自生活这些年别的没长进,但演技绝对突飞猛进,又加上喜欢胡思乱想,压力递增,导致她现在逐渐疯魔。 “阿池,可是我不信任他!” “我不相信他会帮咱们拿到鲲鹏血,他怕咱们杀掉他,为了活着,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咱们很被动的。” “而且,你现在无法发挥全部力量,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九池揽住她肩膀,安抚她暴躁的情绪:“别怕,我都会解决,鲲鹏血一定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灵宝沸腾的情绪逐渐平静,她死死抓紧九池的胳膊,缺憾安全感的她迫切的需要得到保证。 “阿池,你别被他迷惑了,他对你绝对有非分之想。” 九池浑身一僵,对此不作回答。 换而言之,他不相信。 可灵宝对这件事异常笃定,并且惶恐不安。 “不会。” 灵宝心底最大的那块石头落下,她紧紧环抱着九池,将头靠在他胸膛,只有这个忐忑的情绪才能得到缓解。 远处,长渊站在阁楼屋顶,手持望远镜,见此幕吓得他差点从屋顶摔下来。 不管知道多久,可每次亲眼所见时还是会感到震撼,那可是九池啊,怎么就想不开,被一头猪拱了呢? 他痛心疾首,干脆真的找个地方睡觉,真相往往无法让人接受,至少他短时间内无法接受。 翌日。 天光大亮。 长渊睁眼时,看到的不是明媚天空,而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佛了。 昨夜别扭的画面再次出现脑海,折磨的他想吐。 “你不陪着你心爱之人,看我睡觉作甚?” 九池木着脸:“探子传回消息,有鲲鹏血的下落了,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长渊立马坐起来,拉住他胳膊。 哪知,九池反应剧烈,猛地甩开他,眼神警惕。 四目相对,周围弥漫起尴尬。 长渊满脸问号。 “不要拉拉扯扯,灵宝看见会生气。”九池给出解释。 长渊叹息,四周扫视一圈,确定没有灵宝的身影,才说:“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你跟我说实话,你背叛快穿局真的只是为了一头猪?” “对她尊重点。”九池皱起眉头,眼底染上不悦。 见他这副鬼样子,长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得知主神要杀你,我甚至想过和你一起叛出快穿局算了,大不了往后找个偏僻的小世界躲着过日子就是,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背叛的理由会这么离谱!” 是真的离谱! 长渊永远忘不掉那日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内心世界构造出来的世界崩塌了一角。 “阿灵是个好姑娘,她曾奋不顾身救过我,从那之后我答应她,会保护她一辈子。”九池坦然解释。 长渊更不理解了。 “你保护她一辈子为什么要背叛快穿局?为什么要嚯嚯其他小世界?为什么要得到鲲鹏血?还杀了那么多生灵?” 九池眼神黯了瞬:“她想要永生,和我永远在一起。” 长渊嗤笑:“这种鬼话你不会信了吧?” “她说的有道理,永生不该是快穿局的特权,众生平等,哪怕是主神也不能行使特权。”说起这个时,九池浑身透着两字——坚定! 听完,长渊无奈摇头:“完了,你彻底被洗脑了,这头猪也是生错了时代,简直是绝佳的传销老大啊。” 他甚至懒得再继续争辩,因为毫无意义。 如今,他们就像是站在不同圈层的两个人,互相不理解,并且坚定的守护着自己的理念。 解释无用,唯有不死不休。 九池拍了拍他肩膀:“帮我吧,事后我放你离开。” 长渊讥讽道:“你心爱之猪愿意?” 九池沉默半晌,神情认真:“我会让她以为你死了。” 到此,这件事再无谈下去的余地。 长渊恢复正常,往后躺:“行,出发的时候通知我,再眯一会儿。” “多谢。” 九池消失。 那两个字也随风飘散,长渊并未理会。 乾坤未定,也不知谁该道谢。 第59章 那座山回来了 王洲小太后出行,自是不能寒酸,光是随行伺候的人便不下百数,还有用金子与琉璃打造的奢华马车,一共八辆。 有睡觉的、吃饭的、无聊时消遣的、还有出恭的······ 然后便是随行军队,足足十万将士,乌压压一片,看着就吓人。 见此幕,长渊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他愤懑的心情。 憋半天,他问身侧躺在软榻上吃葡萄的灵宝:“咱们去哪儿?” 灵宝靠在软乎乎的宫女身上,尽情享受,闻言斜眼睨他:“问那么多作甚,跟着走便是。” 长渊撇嘴,抢她葡萄,喂进嘴才察觉到不对劲:“这季节有葡萄?” “大棚养殖,阿池知道我爱吃,特意让人种的,羡慕吧。”她嘚瑟的在长渊面前晃悠。 见此,长渊自然要压一压她的嚣张气焰:“原来如此,不过我听人说葡萄吃多了,容易变黑。” 灵宝咀嚼动作一顿,她惊疑不定的看向长渊:“当真?” 长渊适时捂嘴,神情咋呼:“不会吧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情阿池竟然没有告诉你,他肯定是太忙了,不小心忘掉的,绝非故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灵宝气得翻白眼,她从嘴里抠出葡萄,愤愤不平。 “你休想挑拨我与阿池的关系!” 长渊一脸无所谓:“是的。” 灵宝见他没有反驳,反倒是不习惯了:“你怎么不与我争辩?” “我为何要与你争辩,反正我就是局外人,老是掺和你们的事情不好,这些昨夜我已经想清楚了。”长渊端的就是善解人意。 灵宝情绪缓和:“你能如此想自是最好,我与阿池情深义重,绝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这种事日后不要做了。” 长渊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头猪有多好哄,野心全写脸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 九池看不出来,大抵是爱情使人眼盲吧,反正他不碰感情,永远不会盲。 队伍浩浩荡荡离开王都,径直往南走。 刚出百里,长渊就察觉问题了。 “这不是去千源镇的路吗?”他随口问。 这豪车就是不错,坐起来都不晃,他没事就凑到九池与灵宝的马车上,蹭好吃的,顺便探查消息,虽然啥也没探查到,但不影响他恶心人啊。 这不,他的粘人程度让灵宝又暴躁了。 “后边给你准备了一辆马车,与这辆一样,你别待在这里打扰我们。” “我就不!”长渊放下车帘,“万一你们背地里说我坏话呢?休想有这种机会,这一路上我都会死死盯着你们!” 九池见缝插针,打断他俩的争执:“的确是去千源镇的路,那座山回来了。” “阿池,不许告诉他!”灵宝调转矛头,对九池开喷。 对此,九池温声安抚:“没关系的,反正他迟早也要知道,还不如咱们现在告诉他,也让他有所准备。” 灵宝无话可说,只能鸡蛋里挑骨头:“万一他将消息传给别人呢?岂不是有更多人和我们抢了。” 这话说的长渊就不服气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问:“我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几只生灵还被你们无情杀了,我能把消息传给谁?污蔑也打打草稿好不好?” 这话堵得灵宝哑口无言,她憋屈的趴在九池怀里生闷气。 九池一边摸着她背脊顺气,一边跟长渊说:“那座消失已久的崂山回来了,据探子传回的消息,鲲鹏血很有可能就在那座山上。” 长渊拧眉:“不对呀,当初鲲鹏死在‘蜉蝣仙岛’,还是你亲手杀的,鲲鹏血怎么会出现在崂山呢?” “我也不清楚。”九池如实道。 如今天下,对于这件事恐怕没人知道真相了。 灵宝‘蹭’的坐起来:“依我看就是王三那个王八蛋搞的鬼,肯定是他带那些纯血生灵离开‘蜉蝣仙岛’时,顺便带走了鲲鹏血,之后又将其藏在消失的崂山中。” 这么说虽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有几分道理。 长渊故意唱反调:“那王三为何不自己用掉鲲鹏血,不仅能永生,还能在你们攻打千源镇时反杀你们。” “他是笨蛋!”灵宝拔高音量,“我就没见过那么固执的人,做事不看利益,不念旧情,认死理,最终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 话落,她瞥向长渊,眼神打量:“听我一句劝,别像王三一样傻,为了一群毫无瓜葛的纯血生灵,没了家,丢了命,老老实实帮我拿到鲲鹏血,我放你走。” 长渊端起那盘葡萄,自他忽悠之后,灵宝就不动了。 他抓起一串往嘴里喂,戏谑道:“别老提,没意思,而且你提多了,会让我觉得你在害怕。” “我······” 九池打断她:“灵宝只是话多。” 长渊点头:“这葡萄吃了是美白的,不黑。” 说罢,他爬起来朝外走。 灵宝直接气炸了,她抓起那盘葡萄朝长渊砸去,奈何他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得,偏头躲掉,还回头朝她挤眉弄眼。 “啊——” “他必须死!拿到鲲鹏血,我必须亲眼看见他死在我面前!” 她朝九池喷火,理直气壮的诉说要求。 九池妥协:“好。” 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日后抵达了千源镇。 不对,现在该叫崂山了。 那座消失的崂山再度回归,震惊煌武大地众人,各州国的国主再次集体失眠,召集朝臣共度良宵,还与交好的国主互通私信。 他们倒是想亲自一探究竟,奈何山在王洲,王洲又被一女人把持朝政。 甭管他们对此多看不上,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太后脾气暴躁,不通情理,软硬不吃。 过去三年,他们提过无数合作,皆被她否决,理由是王洲可以自己做,那为什么要把钱分出去一半? 众国主:。。。 到底懂不懂各州合作是为了什么? 重要的钱吗? 是关系! 但问题是,对方不买账,他们气到跳脚也无用。 就如同这次的事情一样,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坐在王位上,苦苦等待探子传回的消息。 第60章 鲲鹏血 崂山。 这座消失数年的山突然就回来了,没有任何预兆。 那日,千源镇大战,周围住的稍近些的百姓连夜搬迁,所以,这次崂山回归竟无一人看见全貌。 还是朝廷官员觉得纯血生灵死在此处太过浪费,不如拉回去做研究,派人到此处来收尸,才发现原先的千源镇没了。 再抬头望,那一座威武壮阔的高山屹立此地,它身前是层层叠叠的高峰,阻挡来人步伐。 站在此地,目视高山。 灵宝被人抬下来,细眉拢起:“这便是崂山。” “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都站这了,不是崂山是啥?”长渊就听不惯她刻意夹的声音,每回听都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在打颤。 灵宝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我没问你!” 吼完,她回头找九池,四周看遍都没找到人,顿时怒火更重。 “报!前方过不去。”恰逢将领来报。 灵宝所有的怒火瞬间奔涌而出:“为什么过不去?你不会想办法吗?脑子长着没用就摘下来当球踢,滚!” “是···是!”将领忙不迭朝后退,栽了好几个跟头。 但是,就这样还卸不掉灵宝的怒火,她继而看向长渊,扯起嘴角:“你不会很厉害吗,去解决掉前方的麻烦。” 长渊指着自己,耸肩拒绝:“我不去。” 灵宝眼神微眯,手摸向腰间藏着的长针:“你想反悔?” “那倒不是。”长渊回头,略开玩笑的语气:“那是以术法设置的屏障,一个人进去不代表后面的人也能进去,你放心让我先进去?” 灵宝眼神微凝,手放下,换了语气:“你好好待着吧,需要的时候再喊你。” 长渊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施施然走到一旁吃零食。 半个时辰后,九池出现。 他脸色苍白,从山林中走出。 “阿池,你去哪里了?”灵宝扑上去。 九池轻哼:“我去探查了,前方除了迷阵之外,还有暗器。” “你没事吧?”灵宝面露担忧,那样子快哭了 。 九池摇头,吐气道:“我没事,先休整一日吧,明日咱们进山,我闻到了鲲鹏血的味道,这次我们肯定能拿到。” 灵宝略显激动,重重点头:“嗯,我相信你。” 他二人你侬我侬,愣是不管旁观将士的死活。 长渊从旁边路过,阴恻恻的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我来千源镇是你故意引我来的吧。” 所有的柔情蜜意被打破。 灵宝挽住九池的胳膊,趾高气昂:“对,就是我引你去的,怎么了?” 长渊皮笑肉不笑:“不怎么,问问而已。” 月上树梢,全体原地休整,明日进山还不知会遇到多少麻烦。 不过,老天爷似乎不想让他们等到明日。 后半夜,周围忽然响起窸窸窣窣 的声音,正在慢慢朝他们靠近。 长渊与九池同时睁眼,他们经过专门对声音的训练,比寻常人更容易捕捉到。 “很多普通生灵,正在朝我们聚拢,它们的杀伤力一般,但架不住数量恐怖,看来咱们得提前进山了。”长渊语气轻飘飘的,略带几分幸灾乐祸。 九池唤醒熟睡的灵宝。 这猪不止是脾气大,还有起床气,被叫醒了直接开骂。 “一群王八羔子,等老娘空闲下来,定要杀光你们!” “别骂了,它们开始加快速度,或许就是被你激的。”长渊提醒。 灵宝冷哼:“来了正好,一锅炖了。” “阿灵!”九池抓住她的肩膀,强调道:“当务之急是拿到鲲鹏血,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其他事情上。” 灵宝平静下来,眼尾向上勾勒的红影衬得她锋芒毕露,不怒自威。 “先饶那些畜生一命。” 旋即她转身吩咐:“立即进山,不得耽误。” “是!” 火把亮起,沉寂的将士们动起来。 趁这功夫,九池再三向灵宝叮嘱进山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危险,由此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这头猪。 奈何灵宝不买账,一个劲瞥长渊,眼神怪异。 终是忍不住,说出口:“你别光叮嘱我,也说说他,别进山之后就忘记答应过咱们什么。” 因这话,九池看向长渊,眼底深处藏着同样的不信任。 见此,长渊真是冤枉,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说这话你们亏心不?瞅瞅你们多少人,我多少人?十万比一,你们还用得着忌惮我?” 一连三问,硬生生让灵宝信心大增。 的确,她那么多人还需要怕长渊搞鬼吗? “算你识时务,好好做事,拿到鲲鹏血,我不会亏待你的。”灵宝扬起笑容,再次叮嘱。 长渊摆手,率先进山。 待他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后,灵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眼底波澜不惊。 “只要他有异动,即可诛杀!” 约莫等了三息没得到回应,她带着疑惑偏头去望,见九池神情恍惚,盯着入口发愣,顿时她胸口如堵了一团棉花似得难受。 她默默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一切等拿到鲲鹏血之后再说。 进山—— 从入口踏进,一步之遥,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内里飘散着云雾,见白日暖光,山间鸟鸣,溪水涓涓不绝。 犹如世外之地,远离喧闹。 居住在此,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当长渊欣赏时,周围悄然发生变化,他前方溪水中的石头路错乱开来。 待回神,他已身处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四周空旷,没有尽头,他站在一角礁石上,稍稍一动便会掉进大海。 “来者何人?” 浑圆的声音响起,从远到近,似隔着千万里。 长渊作揖:“长渊。” “所为何事?” 第二问。 “为鲲鹏血。” 话落,海上飘起大雨。 看似大雨,实则不然,打在身上就变成拳头大的石头,青痛。 挨了几下,长渊吃了教训,忙说:“崂山重现,本就是为了引众人前来,前辈手下留情,莫把晚辈打死在这了。” 随后,石头变成海胆,扎得长渊满身,不多时便成了个刺猬。 不过,长渊那张嘴还没停下,他喋喋不休的说:“您生气也得告诉我缘由吧,不然死的不明不白,太冤了。” 那道沉寂的声音再度响起,反问他。 “觊觎鲲鹏血,难道你不该死?” 第61章 他的剑不错,可以上去 长渊拿出斗笠,戴在头上,挡住海胆,开始和怪老头掰扯。 “按照您的说法,那这世间的人都该死。” “哼,总有人心怀正义,不觊觎的。”怪老头轻哼。 长渊不服气:“心怀正义?您看到好东西想不想拿到手?所谓不觊觎,不过是为能力不够找的借口罢了,真正有能力者,敢做敢当敢抢也敢表露野心。” 很好。 海胆变成雷火,烧毁他的斗笠,吓得他乱跳,差点掉海里。 “胡言乱语!” 幸而长渊眼疾手快,心惊胆颤的躲避雷火,他狡辩:“您觉得这是胡言乱语,但您瞧瞧这世间的人和事,究竟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有回答。 也不知是思考去了,还是懒得搭理他。 长渊倒能遁走,但他又不想错失机缘,万一这怪老头知道鲲鹏血的位置呢? 总而言之,东西必须拿到,否则他回不去快穿局,永远待在这方小世界,亦或者一直追着九池与灵宝跑。 那才是最痛苦的。 如今,只不过是被虚幻出来的雷火烧几下而已,能忍能忍。 他一面在心底安慰自己,一面寻找生门,这术法夸张,将所有生门堵死,似乎一旦进入便无路可走。 在衣服被烧尽后,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你若现在认错,离开崂山,我便放你走,如若还冥顽不灵,你便只能葬身于此。” 长渊苦笑:“我都进来,您不让我看过鲲鹏血,我不甘心啊。” “哈!无耻小儿,竟还敢打鲲鹏血的主意,该死!” 怪老头震怒,海水逐渐变成黑色,似一头丑陋的怪物,撕扯着、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长渊吞噬。 同时,天空降下小山般的陨石,那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将长渊砸死。 “我勒了个去,玩真的啊!” 这次不管他怎么避让都躲不开,那物体大,足以遮住十个他。 如今看来,似乎生门已尽,他必死! 危急关头,长渊眼露愤恨,一咬牙跳入海中。 哐当! “啊!” 他大叫出声,双手抱着脑袋叫唤。 睁眼一瞧,哪里还有什么大海,此刻他躺在小溪里,刚刚脑袋撞在身旁的石头上了,伸手一摸,如今也是头角峥嵘了。 “好厉害的幻境!” 真正挣扎出来成为旁观者才意识到那幻境的可怕之处,如身临其境,所有情绪被调动,与真实无疑。 长渊爬起来,拧干衣服上的水渍,幸好这里面天气温和,不然得冷死他。 尽管他空间里有衣服,那他也不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换吧,实在不雅。 思绪如走马观灯般划过,他踩着规律的石头一步步离开小溪,抵达对岸。 云雾散去,正眼一瞧,是望不到尽头的台阶。 长渊语塞,走过那么多小世界,貌似一些宗派都喜欢搞这种把戏,仿佛没有台阶就不够高大上,没有逼格。 台阶越多,证明身份越尊贵。 这该死的默契。 吐槽完,台阶还是要爬的,长渊认命往上。 只是,刚走上去他就拢起衣袖,浑身哆嗦:“这鬼地方是故意针对我吧,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我不过上了步台阶就寒风瑟瑟?” 之后,这鬼地方用实际行动证明,就是如此。 每上一步台阶天气就冷上一分,你即便再倒退回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赶紧上去,摆脱这该死的寒冷。 堪堪走到一半,长渊管不上雅不雅了,他扒掉衣服,换了里衣和棉衣,又全身贴满暖宝宝,他才又有了继续往上走的勇气。 “长渊,你想要的鲲鹏血就在我手里,停下吧,只要你选择停下来,我就把鲲鹏血给你。” 此时,他身前突然出现一位白发女子,和蔼的朝他招手。 长渊不停跺脚:“我看起来很好骗?您赶紧让让吧,再耽误我还得加衣服。” 他准备一鼓作气,直接跑到山顶,越耽误越难受。 显然,白发女子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跟着他一起跑。 “你不是想要鲲鹏血吗?我可以给你啊,你还上去作甚?” “上去吃饭,你不知道吧,你们掌事人请我吃饭,正在等着我呢。”长渊信口开河。 白发女子歪头,反问他:“我看起来很傻吗?” “不傻。”长渊摇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得回答问题,真的累。 倏然,身侧的人消失不见,冰冷让他来不及反应,就撞上一堵墙,被弹出去,在台阶滚了几个圈才稳住。 他摔的鼻青脸肿,发抖的手撑着地,慢慢抬起头。 白发女子倨傲站在上方:“离开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长渊佛了。 “你们这些老家伙儿是不是都喜欢倚老卖老啊?” 他慢慢爬起来,一身狼狈。 “你说什么?”白发女子不悦。 长渊活动筋骨:“我尊敬你们,所以一直按照你们的规矩办事,可你们似乎不太尊重你们制定的规矩呢。” 听此话,白发女子嗤笑出声:“既是我们制定的规矩,那什么时候改变,变成什么样,自然也是我们说了算。” “我给你三息时间,若还不离开,死!” 风雪煞变,化成杀人的利刃,从耳边割过,不留痕迹。 长渊半蹲,猛地冲上去,抵达时,剑已出鞘。 银光划过,比雪花更美,也更具有杀伤力,长虹剑穿透白发女子的身体,伤不到她分毫。 剑落下时,白发女子退到更高的位置,仔细瞧,她身侧的手在隐隐颤抖,瞳孔里泛起凝重。 不多时,她让开身体,露出路。 “你可以上去了。” 长渊收剑,坦言道:“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同样。”白发女子离开前,对他说。 长渊继续往上,活动一番,他倒是没先前冷了。 白发女子缓缓往下,走到小溪边,那块让长渊吃过亏的石头上此时坐着一老翁,蓑衣配兜里,手持鱼竿。 “他上去了。” “他的剑不错,可以上去。”白发女子答。 老翁扔下一把鱼食:“外面那些家伙儿轰出来吧,一群虾兵蟹将进来作甚,竟当别人的垫脚石了。” “好。”这里的白发女子似乎很好说话。 第62章 魂归故里,王松鹤 没人阻拦,长渊很快抵达山顶。 不过,刚到就被一道罡气攻击,他堪堪躲过,见前方九池与一老者纠缠到一起。 另一边,躲在树后的灵宝见他,眼前一亮:“长渊,快去帮忙!” 长渊才不听她指挥,仔细观察后他趁机朝另外一侧跑了。 这种时候不抓紧时间寻宝,打什么架呀。 而且,就先前遇到的两人就不简单,虽说灵体不全,只留几分残魄,但能发挥出那般实力,足以见生前有多强大。 所以说,损失掉崂山这支力量,王洲真是亏大了。 “长渊!你竟失言!”灵宝不敢置信,奈何现在她不占任何优势,根本无法起到挟制的作用。 而且,这一路上遇到了几批其他州国的杀手,那些家伙儿还是不老实,等她出去之后肯定统统报复回去。 届时,她得到鲲鹏血,获得长生,有的是时间去对付那些州国。 灵宝心下激动,完全没注意到因为她出声叫唤,引起那边杀手的注意。 再说另一边。 长渊溜走,抵达正殿广场,大的吓人,足以装下数万人。 那殿门雄武霸气,就是年久失修,有种随时要掉下来的既视感。 沙,沙,沙~ 就在这时,长渊听到扫地声。 他四处张望,空旷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可扫地声听起来近在眼前,不该没有啊。 他抬脚,开始寻找。 渐渐地,他发觉不是他在寻找,而是那道扫地声在引导他,因为每当他感觉要找到那声音时,它又隔远了,活脱脱吊着他玩。 从前山到后院,一路走到天黑。 长渊一边打哈欠,一边催促:“这一关考得不会是耳力吧?但是我们又不是来拜师的,至于这么麻烦吗?” 思来想去,怎么看都不对劲。 咯吱! 泛黄的叠在地上,踩上发出咔嚓的声音,底下藏着的树枝难免受到波及,声音更扎耳。 月光下,站着一道身影,老头提着扫把,缓缓转身,突的眉头竖起,嫌弃道:“来的真慢,练功不刻苦,你什么时候才能学有所成!” 长渊错愕:“啊?” “还不思进取,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日泡在后山练习术法,刚及冠便达到下山的标准了,你啊你,为师要如何说你才是。”老头邋里邋遢,胡渣满面,端得是痛心疾首。 长渊指着自己:“您仔细瞧瞧,我不是崂山弟子。” 老头扶着扫把凑近瞧,就着月光愣是看了半晌。 哪知,他忽然大叫一声,抡起扫把:“大胆!” 长渊吓得往后一退,又踩了一脚枯叶。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崂山,意欲何为?”老太大声呵斥。 长渊头疼,只觉得这崂山上的人真有意思,要么给他使绊子,要么查验他的身手,要么将他认错。 “来者长渊,意欲取走鲲鹏血。”长渊如实答。 老头摸着脑袋发懵:“鲲鹏血,那是什么玩意儿?” 长渊跟他解释:“挺厉害的东西,天下人都想要它。” “扯淡!” 老头怒而摔扫把,两指并拢,点着长渊骂:“王三,我当你往日只是贪玩,没想到你还学会了扯谎,为了不练功编这些谎话谋骗我,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一番,叫你日后不敢如此!” 话落,他重新抄起扫把,高举过头,朝长渊冲过来。 长渊瞪大双眼,转身就跑,那扫把实实在在,打在身上肯定疼。 “还敢跑!混账东西!今日这顿打你逃不掉!”老大叫嚣厉害。 长渊苦苦解释:“我并非崂山弟子,更不是您口中的王三,您行行好,放我一马吧。” “我精明着,休想诓骗我。”老头死活不信。 最终,长渊被逮住,摁头逼着学道法,的确和他以往得知的那些东西有所区别,内里精妙,变化莫测。 越是深究,他越是心惊,才越是可惜,崂山不该如此落寞,更不该败在自家人手中。 啪! “又在走神!” 长渊停顿片刻,脑袋又被敲了。 先前,他被老头拎到后山某个山洞里,封住洞口,逼着他认真学习,不然就敲他脑门。 “师傅我经常告诉你,练功要持之以恒,别觉得会了就能偷懒,不进则退,犹如逆水行舟,你得铆足了劲往前冲,才有机会看到对岸。” 长渊好奇:“那对岸是什么?” 老头脸一黑,又敲打他:“你管对岸是什么!好好练!” 轰! 恰逢此时,外面发出响动。 老头眉心一皱:“你待在这里练功,我出去瞧瞧。” 他转身之际,长渊才看清,他后腰处插着一柄匕首,因是时间过久,渐渐生锈了,手柄上的花纹也脱落了。 若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位便是王三的师傅——王松鹤。 当年崂山迅速衰落,与这位失踪有着莫大的干系。 如今看来,也是遭遇了不测。 只是,王三再也没机会见到他师傅了,师徒一场,终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不过,长渊更加好奇的是,这崂山上究竟有何不同,能保留死人魂魄不散。 轰轰轰! 外面声音越来越大,长渊倒是想出去看看,奈何老头离开前又封闭了洞门,在没学会术法前他没办法出去。 自从进入这方天地,他本身的能力受到限制,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压着他。 总而言之,不学会眼前这些术法,他走不出这洞门。 外边—— 王松鹤走出去,正好撞见闯入后山的杀手,哪州国的不清楚,出门在外,谁用真实身份呀。 “哼,胆敢私闯崂山,当真是不怕死!”王松鹤动怒,施以雷霆手段。 这一幕恰好被紧随其后的九池与灵宝看见,他俩适时往后退,躲到树后。 “崂山道法,他是崂山最后一任掌事人,王松鹤。他竟然还活着!”灵宝惊呼。 九池仔细探究,继而摇头:“他死了,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他的魂魄,崂山果真不一般。” 闻言,灵宝瞳孔瞪圆,疯狂之意涌上心头。 “死掉的人还能存留世间,他肯定使用了鲲鹏血,对吗?” 九池仔细感受,随即否认:“他没有使用鲲鹏血,我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鲲鹏血的气息。” 灵宝松了口气,压下沸腾的情绪:“没有就好。” 如果刚刚得到的答案是另一种,她无法保证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因为鲲鹏血必须是她的。 第63章 沉睡多年的火山醒了 “小贼,休走!” 杀手见不敌,掉头就跑。 王松鹤岂容他们溜掉,当即怒喝一声,拔腿追去。 九池和灵宝从树后走出来,等他们跑远了才开口说话。 “现在怎么办?” 九池回首,望向一拥而上的山路,直达山顶。 “去上面看看。” 灵宝瞥了眼,心底升起烦闷:“阿池,我们得尽快找到鲲鹏血,长渊已经背叛咱们了,万一他先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九池没安抚她,默默踏上山路。 灵宝微怔,待耳边响起凛冽的劲风,她猛地回神,见王松鹤从远处奔来。 “哈哈,无耻小贼,竟敢和我玩调虎离山的计谋,煞笔!”他张狂的嘲讽。 灵宝屏息凝神,顾不得置气,忙踏上山路。 哪知,一脚踏上去,周围突变,茂密树林通通不见,她脚下是焦黑的土地,四周飘着战火与硝烟,刺鼻的血腥味浓郁到让人想吐。 灵宝作呕,明明这些年她也杀过不少人,但站在此地她还是会感到毛骨悚然,怨气包裹着她,那些可怕的记忆被勾起,将她拉入深渊。 她拼命挣扎,可她的力量在这些东西面前变得不值一提,越挣扎陷得越深,最终被无数黑暗吞噬。 她感觉她要死了。 呼吸暂停的那一刻,她再次看到了光,正如多年前的那一幕,她绝望之际遇到重伤昏迷的男人。 两个濒临死亡的家伙儿凑到一堆,没一起等死,反而唤起一方对生的渴望,她活了下来,而对方也活了下来。 从此,她在男人面前以救命恩人自居,肆意妄为的提一些过分要求,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在察觉到他的放纵后。 她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过分的要求,永生。 没错,她渴望永生,渴望力量。 她要站在群峰之上,做世界的主宰,她要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全部匍匐在她脚下,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人一旦有了理想会变得坚不可摧,猪也一样。 “灵宝。” 清冷的声音将她唤醒,睁眼还是那片战场,可她受到的影响在渐渐变低,浑身湿漉漉的,好似掉进河水里一般。 她狠狠喘息几口,吐出胸口压抑的浊气:“我···我这是怎么了?” 九池告诉她:“死在这块地上的人,魂魄被禁锢在此,日复一日,生出怨气,你踏入时没防备,受到影响。” 灵宝扫过这乌黑黑的天,时不时有一团黑色雾气飘过,但它们似乎都畏惧九池,隔得远远的。 见此,灵宝松了口气,死死攥紧九池的衣袖。 “我没事了,咱们赶紧找鲲鹏血吧。” 哪知,九池却说:“鲲鹏血不在此处。” “什么?”灵宝大叫,‘蹭’的站起来,“那咱们进来作甚?赶紧出去。” “出不去。”九池没动。 灵宝顿足,见那些黑色雾气飘过来吓唬她,无奈之下只能回到九池身侧。 她牙齿打颤,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双手抱住九池胳膊:“阿池,你跟我说实话,鲲鹏血究竟在何处?你知道的呀,鲲鹏血对我很重要,不容有失。” “我感知不到它的具体位置,但它还在崂山。” “小贼,躲到此处便想逃过我的眼睛吗?这崂山的每一寸土地我都了如指掌,休走!” 就这磨蹭的功夫,王松鹤追上来,顶着一头炸开的头发,疯疯癫癫,时而大笑,时而愤怒。 “这些小贼竟敢闯入崂山,难不成王洲亡了?” “胡说!”他换了个位置站着,横眉冷眼,“王洲势大,怎会亡?” 紧接着,他又跳回去,猜测道:“莫不是后辈子嗣太无能?” “哈,一群自作聪明的蠢货,总算把祖宗家业败光了吧!” 他声情并茂的演绎了一出‘病得不轻。’ 灵宝撇嘴,躲在九池身后,偷偷望。 见此幕,她神情难言:“阿池,他不会疯了吧。” 唰。 王松鹤怒视而来,两颗圆瞪瞪的眼珠子透着杀气,他两指并拢,怒喝道:“小贼休得猖狂,我没疯!” 灵宝扒紧九池衣袖,更加笃定的点头:“他肯定疯了。” “别说了。”九池见势不对,制止道。 只可惜,已经晚了。 王松鹤拔出身后木剑,单手掐诀,双目猩红,是杀意。 那一刻,风云突变,漆黑的夜幕被扑闪的电鸣撕扯开,轰隆声响彻天地。 再看王松鹤,他已变成没有理智的魔头,大发神威。 “阿池,我···我不是故意激怒他的,现在怎么办?”灵宝快哭了。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她深知这些年能狐假虎威全因九池作为她的靠山,而今,在崂山中他们的实力都被压制在同一条线上,面对王松鹤的雷霆之怒,他们能活吗? 她甚至开始后悔来找鲲鹏血了,反正九池能穿梭到各个世界,奇珍异宝无数,她随便跟去就能得到不少,还怕不能永生吗? 胡思乱想之际,九池已经和王松鹤过上几招,被压制的感觉很难受,在这里他完全不是对手。 更重要的是,他不敢闹大动静,要是被快穿局捕捉到踪迹,他必死无疑。 有时候,限制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 “你先走。” 危急关头,他分神叫醒慌乱的灵宝。 奈何灵宝此时已经六神无主,还傻乎乎问:“我去哪里?” 这明目张胆的密谋直接惹怒王松鹤,他加重威势,掀飞九池,如狂魔般站在这方天地下,不可一世。 “你们今日谁都别想走,敢闯崂山,必须付出代价!” 灵宝不断朝后退,此刻她顾不得问问题了,掉头开跑。 只是最好的时机已溜走,眼下没人牵制王松鹤,她根本逃不掉。 这不,王松鹤随便一道术法就将她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对于一个修为全靠天材地宝堆起来的纯血生灵,就算天赋再高也无济于事,这些年她过得安逸,以至于早忘了修行是什么。 “轰——” 就在这时,后山爆发出一道强烈的气息,喷涌而出,像是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就觉醒了,直冲云霄。 第64章 崂山不愧是崂山,就是霸气 这动静闹得吓懵一堆人。 崂山现存人员:我家还藏着这杀器? 外来人员:崂山不愧是崂山,就是霸气。 没错,今日份的崂山漏成了筛子。 你别看各州国纷纷表示不敢插手王洲事宜,静等消息。 实际上,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纷纷让自家的细作动起来,拼死往崂山里冲,遇到什么拿什么,甭管有没有用,崂山里的肯定是好东西。 于是,短短一日功夫,崂山秃了一个山头,这群憨批细作连野草都没放过,也是山头太大拿不动,不然他们能放过? 关于这场爆炸,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长渊待在山洞里,实属无聊,他学完那些术法,结果又出现了一本,再学完,再出现····· 由此循环,他似乎永远没有出去的时候,因为某次喝酒时,他好似听王三提过一句,崂山术法不计其数,光是刻录的便有万本。 他当时就想啊,学完这一万本术法需要多久。 问题是,学会术法还有道法,跟套娃似得,永远没有尽头。 他悟了。 当即,怒摔衣袖,此路不同,那就另辟蹊径。 自从有了空间后,他看见啥都喜欢往里面装,这不,搞点爆炸还是能行的。 不过,结果超出他预料的数百倍。 更甚者说,在这场爆炸中,他起到的作用并不多。 谁知道这山洞底下是沉睡的火山啊!但凡他反应慢一点,都得被送走。 虽说没送走,但受到的伤害还是不小的,至少他现在的发型与王松鹤一般无二,从地底下爬出来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王三,你又在搞什么把戏!”王松鹤咆哮。 作死灵宝再次坚挺起来,嘚瑟道:“王三早死了,你莫不是失心疯。” 王松鹤浑身的愤怒大打折扣,他缓缓转过身体,虚着双眼打量她:“你说什么?” 灵宝撑着地往起爬,眼神晦暗:“我说,王三早死了。” “你胡说!”王松鹤怒喝,“昨夜他还跟着我学术法,怎会死?你这贼子又想坑骗我!” “哈哈哈~” 灵宝大笑,眼泪顺着脸颊落,她故意刺激王松鹤:“没人比我更清楚王三是死是活,因为,他是我亲自杀的。” 然而,她的挑拨没能引起王松鹤的怒火,反倒是眼神怪异看着她,像是看精神病似得。 对此,灵宝很不满意,她质问:“你怎么不生气?唯一的弟子死了,你不伤心?不替他报仇?” 哪知,王松鹤摆摆手,一脸笃定:“你杀不了他,你这身手根本近不了他身,撒谎也得打草稿。” 灵宝噎住,感觉受到侮辱。 但事实上的确如此,巅峰时期的王三她确实不是对手。 可谁让王三那个傻子为了保护那群纯血生灵,耗费寿元施展诛仙术呢,修为大减,就算她不动手,他也活不过这个冬天。 既如此,还不如成为她脚下的垫脚石。 见王松鹤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样子,灵宝忽然就不想告诉他真相了,一辈子蒙在鼓里为敌人所用也是一种残忍。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我和他是好朋友。” 王松鹤神情更怪异,抠鼻孔打量她,末了一言难尽:“你有什么目的尽管说,别撒些不着调的谎,我家王三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你不可能是他的朋友。” 灵宝麻木,实在没撤了,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来取鲲鹏血,你若交给我,我让你崂山继续屹立此处,不然我便毁了它。” 不曾想,王松鹤满脸无所谓:“随意,我人都死了,还管山作甚。” 他倒是想得开。 灵宝气得浑身发抖,偏偏九池倒在一旁昏迷不醒,她现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忍耐。 “嘶,贼人你拖延时间,你同伙这会儿已经进后山了,对吧?”王松鹤突的变了脸色,呵斥道。 灵宝哑口无言,不知从何狡辩,她当的人多,但进入的人却寥寥无几,这会儿分布四周,各自寻找,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踪迹。 显然,王松鹤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当即朝后一跳:“哈哈哈,又被我猜对了,休想得逞,我这便去消灭他们。” 说罢,他摆足架势,朝后山冲去。 灵宝:“······”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才是入侵者吧,现在怎么有种被人玩弄股掌之中的感觉? 想不了太多,她走过去在九池身上搜了一遍,空无一物,她知道九池有个东西叫空间,重要物件都被他藏在那个里面。 她抬手,拍了拍九池的脸庞:“阿池,阿池!” ······ 后山。 长渊刚爬出来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锁住,动弹不得,他慢慢抬起眼,与一双泛着绿光的黑眸对上。 扑腾。 他心尖猛跳:“银蛇!” 来者正是当初在千源镇的银蛇,她气息弱了许多,脸色苍白,一身素衣,手腕处缠着一圈棕色的毛发,那是狐狸的毛。 “长渊,你当真让我好找。”她幽幽出声。 长渊心里发毛,有种‘负心汉’的既视感。 “你别这样看着我,当初千源镇一战我虽没改变什么,但好歹帮过你们,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分叉的蛇信子扫过他的脸颊,纯粹吓唬。 银蛇收回幽冷的视线,抚平那些棕色的毛发,眼底闪过柔色。 “我来找你,是为了鲲鹏血。” 长渊心底咯噔一响,他无奈:“你们怎么都想得到那东西,先不说它到底是不是如你们所说那般厉害,单是寻找程度就够难的,来崂山一天一夜了,生死经历过几遭,东西一眼没看到。” “我要为它们报仇,鲲鹏血能帮我。”银蛇坦率说。 长渊指着自己:“我也能帮你,别惦记鲲鹏血了。” 银蛇斜眼睨他,点评道:“你不是那位国师的对手。” 事实而已,不与争辩。 长渊欣然接受:“我的确不是那位国师的对手,不过这是崂山,王松鹤最厉害吧。” 说曹操,曹操到。 “兔崽子!是不是你闯祸了,这后山风平浪静数百年,你一回来就引爆了。”王松鹤对着长渊就开骂。 第65章 崂山很大,不是指地方 骂完后,他才察觉到另一侧的银蛇,仔细打量几眼:“纯血生灵,这么弱?” 银蛇半张的嘴顿住,突然就不想打招呼了。 她笑:“王三和您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话都不好听。” 闻言,王松鹤不怒反笑,拍着长渊肩膀,骄傲说:“那自然,这可是我亲手带大的徒弟!” 银蛇诧异,望向长渊,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长渊哪里清楚,他一来就被认成王三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 “你俩好生在这里待着,今日山中闯入不少贼人,身手都不低,小心伤到你二人了。”王松鹤难得正色解释。 银蛇眼神微闪,随口问:“那些贼人来此为何?” 王松鹤认真思索几许,猛然醒悟:“与这小子昨日回来说的一样,要什么鲲鹏血,崂山中哪有那东西啊。” 银蛇笑里藏了杀意,弯起眼尾,望向长渊,试图用眼神谴责他的良心。 但长渊不为所动,东西是无主之物,那所有人都有获取的机会,机会平等,何必强求别人抢来给你呢? 恰逢此时,又有地方闹腾起来,王松鹤怒容满面,一手拿起一把木剑,边咋呼边往那边冲。 “贼人!休得猖狂!” 银蛇忍不住叹息:“没想到崂山最后一位掌事人竟成了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 “你又怎知他是真的疯癫,还是假的呢?”长渊似笑非笑。 银蛇回头,敛起眼底的感慨,大胆猜测:“你的意思是,他装的?那他为何将你错认成王三?” 长渊也想不通,有些人、有些事都是没有道理的,不过是做的人想做,于是便做了。后者猜测无数种可能,用各种逻辑生硬串到一起,自认为解读懂了。 殊不知,从一开始就错了。 答案往往远比你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思绪翩翩,挥不散抓不住,只能任由它飞,直到答案出现的那一刻。 抬眼时,银蛇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瞧着他。 “你还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挺瘆人的。”长渊拒绝。 银蛇盯的更近:“那你解释解释鲲鹏血呗。” 长渊摊手:“现在你和我知道的消息差不多,王松鹤没告诉我多余的消息。” “他将你认成王三,你没趁机多问两句?”银蛇满脸不信。 长渊指着王松鹤消失的方向,反问:“你瞅他阴晴不定的样子,像是能正儿八经回答我我的问题吗” 银蛇还是不信,但也没继续纠缠不放。 “合作吧。”她提议。 长渊挑眉:“怎么合作?” 银蛇笑得魅惑:“当初在千源镇我们好歹放了你一马,待会儿找东西的时候让让姐姐。” 她越凑越近,吐气如兰,手指顺着衣襟往上摸,见长渊神情淡淡,她手指打圈,欲往里摸。 这架势威逼利诱,长渊不得不同意啊。 幸而他虽然没感情经验,但被诱惑过不少次,倒也经得住。 他猛地抬手,抓住那只跃跃欲试的手,很冷。 “可以合作,但仅限于寻找东西,之后就各凭本事了,银蛇姐姐。” 银蛇满意的勾起嘴角,往他怀里倒:“王三的确没看错人,你果真不一般。” 长渊不知那老头怎么评价自己的,大抵是没有好话吧,毕竟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为千源镇存亡他也没拼尽全力。 人嘛,活得久了总喜欢计较得失。 为萍水相逢的大白猪可以寻一寻,为把酒言欢过的路人可以打一架,但多的,也没了。 ‘咕噜噜~’ 身后火山似乎不悦他们的忽视,发出声音提醒。 “先离开这里吧。”长渊回头看了眼,说。 崂山很大,不是指地方,而是指空间。 随便踏出一步,或许下一刻周围的环境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此间不了解的人进来后简直就是折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等待你的是严苛先生,还是爆炸老师,无论哪一种,都逃不开挨打的命运。 离开山顶,一步踏出,下一刻他们身处一片桃林,粉红桃花遍布山野,美丽的像是一幅画。 “鲲鹏血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之后会吸引更多人前来争抢。”银蛇轻描淡写的说,她表现的似是不在意。 长渊就更不在意了,他的主要任务是杀掉九池,鲲鹏血只是连带任务,成不成功都不影响他返回快穿局。 “好啊,人越多越热闹。” 话落,飘落的花瓣静止,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控制,渐渐化身为巨人,足有三米高,凶神恶煞。 “来者何人?” 长渊叹息,往后退:“这是我第三次听到这种问题,你回答吧。” 他堪堪退了三步,周身场景变化,眼前再清晰时,早已没有银蛇与桃花巨人。 哦豁。 再说银蛇,见此变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与身前的桃花巨人面面相觑。 不过,懵逼归懵逼,这架还是要打的。 刚刚重伤的银蛇自然不是这桃花巨人的对手,三招之后,便倒地不起。 桃花巨人局促站在一旁,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搓手给自己找借口:“按理说能走到这一步的家伙儿都挺强的,她不该接不住我十招啊,所以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说服完自己,他乐呵呵的朝银蛇嘚瑟:“你太弱了,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银蛇没被打死,差点被气死。 桃花巨人半点不觉得自己这话过分,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今日进入崂山有多少人,他大抵是有感觉的。 之后纷争有多厉害,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若不是魂魄被禁锢在此地,他早跑了。 真搞不懂那些家伙儿,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偏要来踏这独立桥,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那天命之子? “我必须得到鲲鹏血。”银蛇咬牙爬起来。 桃花巨人疑惑:“鲲鹏血?崂山上有这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银蛇忍着疼给他解释:“没人知道北海外的鲲鹏血怎么会出现在崂山,但鲲鹏血的味道的确在这里,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桃花巨人也就是随口一问,对此不甚在意,他转身离开。 “劝你一句,早些离开吧。” 第66章 此刻三个爆炸头聚齐了 风雨欲来,无人拦。 这棋盘上纵横交错,看不清局势,所有人都是相同的目的,夺取鲲鹏血。 但那东西只存在传说里,没人亲眼见过,乃至今日,都没人知道它长什么样子,血真的就是血吗? 长渊时常怀疑,这莫不是风轻临死前放出的烟雾弹,为的就是逗弄世人,谁让那些家伙儿不让他好过。 山中无岁月,但他清楚,眼下各路人马已入崂山,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东西刀兵相见。 十年后,鲜血再次染红了崂山。 彼时,长渊正在一条暗道里,他本来走到一间木屋内,陈设简单,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连柜子都没有。 也不知是谁的,真抠门。 他吐槽时,随意往床上一坐。 结果,床朝后翻去,他掉了下去,落入一条暗道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愣是没看到终点,他也愁。 这趟寻宝太累人。 他不知,此时进入崂山中的所有人都到了原本指定的位置上。 在那座真正的山顶上,三道身影赫然站着,他们淡淡望着山下的景象,犹如见众生。 “十年了,我本以为这辈子我们几个再无相见之日呢。”钓鱼老翁感慨,他左边是王松鹤,右边是白发女子。 他感慨完,没人搭理他,气氛有些尴尬。 等了些许,老翁气不过,语气加重:“你俩倒是说句话呀,拉着我来玩干瞪眼?还有,这下面这些妖魔鬼怪咋整,你俩要是没主意,那我回去自己想辙。” “哼。” 一听这话,王松鹤就忍不住怼他:“就你?能想出什么辙。” 老翁火气大:“你啥意思?说我没脑壳,王松鹤,你想打架是吧!” “就说你没脑壳,憨包!”王松鹤拱火,丝毫不让。 “你俩够了。”白发女子终于开口,脸色难看,“这种时候还闹。” 争吵停止,但两人没一个服气的。 “呵,这算什么,当初崂山危机关头,我不是还被自己人背刺嘛,导致崂山半月都没坚挺住,直接没了。”王松鹤眯起小眼睛,阴阳怪气。 闻言,白发女子没好气瞪他:“既然你那么大的怨气还站着作甚?拔剑吧。” 王松鹤更傲娇的抬起下巴:“昨日王三给我托梦,不喜欢我与你计较,我听我徒弟的。” 这话说出来别说白发女子,就是老翁都直翻白眼。 “死傲娇!” 争吵到此才算结束,大家把心里憋着的闷气都发泄出来,魂魄都更加透明了。 王松鹤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一只会跳的红色球体:“既然他们都想要,那就给他们吧。” 话音未落,他将东西扔下去。 红色球体蹦跶几下,没入山林。 “这可是王三拼着魂魄散尽送回来的东西,你就这么扔了?”老翁可惜。 王松鹤眼神清明,哪还有半点先前疯癫的样儿呀。 他嗤笑:“傻小子把自己作的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真是傻透了!可是咱们被困在此地,连轮回都入不了,又算得什么好呢。” “傻小子想让王洲回到正轨,天下生灵不再受到屠杀,师徒一场,这心愿我总要帮他完成一半吧。” 云雾又聚拢,遮住大半的山林,游戏正式开始。 最先发现鲲鹏血的是其他州国的探子,他意图偷偷带走鲲鹏血,回去升官发财,实属格局不大。 但他没想到,鲲鹏血生出灵智,它不仅会跳还会说话。 “救命呀——救命呀——” 再加上一传十,十传百,顿时,所有人都知道鲲鹏血的消息了。 更有甚者,从踏入崂山起就开通照耀镜,实时向外面传输内里的情况。 于是,没进来的人也知道了。 鲲鹏血现世,真正的大乱斗要来了。 彼时,还坐在暗道里休养生息的长渊什么都不清楚。 【滋滋,他们已经找到鲲鹏血了,你还准备坐到什么时候?】 “哟,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统子嘛,这是得闲了,来瞅瞅我的进程?”长渊阴阳怪气。 系统无语。 【这次任务困难,九池有特殊办法找到我的存在,切断我和快穿局的联系,这些你不是不知道。】 长渊知道,但不接受。 “所以,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独自面对,你太残忍了。” 系统默。 【别演了,这次任务的报酬全归你。】 “好的。”长渊立马恢复正常,完美演绎现实,“既然怕九池发现,你现在来干嘛?” 系统给出解释。 【已经到最后关头了,我来帮你。】 该说不说,这次长渊清晰感觉到系统成熟很多,难道又背着他偷偷报课了? 真该死呀。 长渊起身,拍拍浑身灰:“既然来了,那就帮我作弊吧,现在,把鲲鹏血的位置发给我。” 【给你。】 “欧克,出发!” 有了系统,不说如虎添翼,但精神支柱杠杠的。 拥有作弊神器,他比其他人更快摸到鲲鹏血的位置,不过这玩意儿的确不太好抓,滑不溜秋的,跟黄鳝似得。 另外,不是冤家不聚头。 经过这颠簸的天一路,他终于和九池、灵宝撞上了。 只是,不知这两人干啥去了,浑身狼狈,跟下水道去了。 “嗨!” 长渊又一次失利,没抓到鲲鹏血,他趴在地上,就势打了个夸张的招呼。 他们三个不愧是冤家,来崂山组团改造发型的,此刻三个爆炸头齐聚了,场面惊悚。 灵宝大步走到他面前,讥讽一笑,将‘狂拽酷炫’拿捏得死死的,她踩着还剩半截的鞋子。 “呵,你也不行啊。” 长渊后悔了,他出场前应该让系统给他整理一下发型的,看这脸丢的,多不应该呀。 不过,他胜在脸皮厚,果断从地上爬起来。 “你俩行,有啥收获?” 一句话问倒灵宝,她脸色僵硬一瞬,继而强装镇定:“肯定有收获呀,你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长渊指着前面嘚瑟的红色球体:“鲲鹏血,算收获吗?” 灵宝属于被惊呆了,她怔愣的望向那团红色球体,半天憋出一句:“鲲鹏血长的这么丑吗?” 长渊卒。 第67章 恋爱使人降智 长渊很确定,这两个家伙儿什么收获都没有,现下所有人都知道鲲鹏血的模样,灵宝还能这么惊讶,那只能说明他们什么有效消息都没得到。 唉,长渊看向九池的眼神充满悲哀。 没想到啊,曾经被他视为神明一样的男人,竟然也会为情所困,脑子进水,变成智障。 “还愣着作甚,赶紧抓住它!” 灵宝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长渊:“你别起歪心思,不然你别想走出崂山了。” 长渊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我肯定不起歪心思,帮你抓到鲲鹏血,行了吧。” 见灵宝还不放心,长渊提醒道:“现在打鲲鹏血的主意人不在少数,你确定要和我掰扯下去?” “谅你也不敢起歪心思!”灵宝声势浩大,实则心底有多慌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她最后拿到鲲鹏血的机会,一旦失败,她这些年耗费的努力和心血全都白费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替别人做了嫁衣。 如今九池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届时她还有第二次获得永生的机会吗? 没有的。 所以她很清楚,这是一场豪赌。 为鲲鹏血而来的众人开始行动,争先恐后去抓红色球体,奈何这家伙儿太过滑溜,他们根本抓不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提心吊胆的提防其他人抓到。 一时间,争夺不休,招招毙命,随时都有人倒下,又会有新的对手赶来。 就此看,这场纷争似乎不会停了。 长渊悄默和九池二人拉开距离,倒不是畏惧对方,而是灵宝那疯婆娘太不受控,脑子一抽背后给他一刀咋整。 况且,现在还不到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趁乱之际,系统以本体出现,多日不见,它长的比鲲鹏血还圆了。 他俩找了个角落躲上,开始点评。 “这人一看就不聪明,刚刚那么好的机会还能被提到跨,啧啧。” 【这满级大佬竟是个恋爱脑,回去之后我要跟兄弟们好好说一下,它们肯定不会信,到时候你记得给我作证。】 “话说鲲鹏血真的有那么神奇,能让人永生?” 【那头猪生得倒是眉清目秀,但也不至于让大佬失了心智呀,真是难蚌。】 “这次报酬丰富,结束之后咱俩能去度度假了。” 【报酬···和我没关系。】 这天成功聊死。 他俩躲了三日,看尽各路卧龙凤雏的奇葩操作,有打急眼上嘴的,还有放屁熏人的,更有意图将鲲鹏血切成几千份,一人一份的。 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三日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对手解决的差不多了。 长渊带着系统闪亮登场,在其他人打的火热之时,直冲坐岸观火的鲲鹏血。 这家伙儿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仗着没人能抓住它,为非作歹,猖狂得意。 因看热闹太起劲,不慎落入老六长渊之手,待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它立马瞎叫。 “救命呀——救命呀——” 打斗停了,剩下的卧龙凤雏纷纷望过来,杀意尽现。 突然,九池和灵宝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看就知道也是躲着的。 见长渊拿到鲲鹏血,灵宝理直气壮朝他伸手,眼底是按耐不住的疯狂之意:“把鲲鹏血给我。” 长渊不为所动,掐着鲲鹏血上下打量,随后扔给系统,让它守好。 灵宝心底咯噔一响,急切道:“长渊,把鲲鹏血给我,我放你离开。” 长渊忍她很久了,一个没脑壳的玩意儿,带着九池也翻沟里去了,还自认为天下第一聪明,玩弄旁人于股掌之间。 说真的,有时候不是他装疯卖傻,配合演戏,这出双簧早唱不下去了。 “你醒醒吧,在这里大家的实力都被压制到一条线上,你能奈我何?” 灵宝呼吸急促,瞳孔一缩,忙望向身后九池,期望他能解决难题。 无奈呀,九池自从和她搅和到一起后,智商直线下降,对于长渊的毁约,他没有半点办法。 此时,一旁的其他争夺者开口了。 “你是何人?” “甭管你是谁,交出鲲鹏血,我等饶你不死。” “我州国主姓霍,还请这位朋友给个面子。” 长渊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家大人也挺喜欢这小玩意儿的,就不给各位面子了。” “还和他废什么话,动手!” 腥风血雨卷起,刀剑相撞,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总归和长渊没啥关系。 因为,他这会儿被九池缠住,其他人根本无法近身,只能看着他们打。 “给我鲲鹏血。”九池固执。 长渊轻啧,不明白的问:“你和那头猪在一起久了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 “倒也不能这么说,以前你也霸道,但以前你要什么东西直接就拿了,从不会说多余的话。” “如今倒好,谈个恋爱还谈油腻了。” 他二人各退三步,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若非要分个胜负,那长渊大概胜在了那张破嘴上,说完他抛了个媚眼,气死灵宝。 就在此时。 王松鹤及另外两位出现。 “诸位,既然来了崂山,那我们便陪你们玩玩。” 雄厚的声音响彻山顶,叫众人脸色大变。 先前,亲眼见过长渊与就九池的厉害,众人没有要退的意思,而王松鹤等人刚刚现身,就让他们脸色大变,欲要逃走,这就叫影响,专属于崂山的霸气。 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当真掉头就跑。 “咦,跑什么呀。”王松鹤摸着朝天竖着的头发,不解道。 随后,他们望向长渊与九池,还有躲在树后暗自祈祷的灵宝,他们三位笑容和蔼,仿佛邻家的长辈似得。 “你们三个不错,当初上山时我们就看好你们,果不其然,最后留下的也是你们三个。”王松鹤点评。 不过,就是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长渊小声问:“您的意思是,我们很棒,可以各自挑选一件宝贝离开?” 王松鹤猛地敛起笑,怒喝:“做你妹的美梦!留下鲲鹏血,我等留你们一个全尸。” 长渊捂紧耳朵,差点聋了。 就这点功夫,那三人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已攻击到身前,正对眉心。 第68章 长渊,你什么才时候回来啊 “有事可以谈呀,别这么暴躁。”长渊一边躲,一边服软。 在这里,他们根本不可能是这三位的对手,只有挨揍的份儿。 偏偏那两个还没搞清楚状况,头铁往上冲,被凑的两边脸一样肿,长渊情况略好,只肿了一边。 “打人不打脸,您别太过分!”长渊捂着脸叫。 王松鹤捏着拳头凑近:“那你说揍哪里?” 长渊不想说,他在纠结到底冲不冲破这山的禁锢,冲破了他打不过九池,冲不破他要被这老家伙儿揍死。 真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纠结片刻,又挨了几拳。 他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拼了。 “系统,准备好没有?” 【还差一点点,建议宿主再挨三拳。】 长渊真的会谢。 “忍不了了。” 他虚空一握,长虹剑出,寂灭万物之威,瞬间震退王松鹤。 崂山中的禁锢渐渐不稳,顷刻间,全部崩塌。 王松鹤及另外二位老人惊疑不定的望向他——手中的剑。 “那是什么?” “从未见过有这般威势的剑。” “艹!他之前在让着我?我需要他让?一个毛头小子不日天日地,那么谦逊作甚?打我脸吗?” 白发女子摁住他肩膀:“别叫,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求饶。” 王松鹤泄气,真的在小声嘀咕求饶的词。 不过,长渊这会儿的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身上,他望向对面,同样恢复全部力量的九池,比之前更强了。 “看来鲲鹏血的确对你很重要,都不隐藏实力了,不怕被快穿局捕捉到踪迹?”长渊打趣。 九池拔出长戟:“你不是也隐藏实力了吗?之前在千源镇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强。” 既然两个人都在玩狼人杀,那就没什么好掰扯的了。 长渊拉平嘴角,认真自嘲:“虚无空间那一日,我曾想过无数办法救你的命,却从未想过,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九池朝他缓缓伸出手:“鲲鹏血,我会放你走。” 长渊失望,还是摇头:“我走不了,你也走不了。” 下方灵宝看的捉急,大喊道:“阿池,你别和他磨叽,赶紧拿到鲲鹏血我们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哪曾想,她刚喊完就被三个老家伙儿围攻了。 “难得看一出好戏你这女娃子别不知好歹给我们搅黄了。” 隐藏实力也好,突飞猛进也罢,现下的长渊仍然不是九池的对手,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三招过后他就吐了血,感觉胸腔被震碎了,很疼很疼。 或许是真的着急了,九池没跟他废话,继续朝他袭来,若不是他躲闪及时,刚刚那下就丧命于此了。 系统看的揪心,两只小爪子一刻不敢停,嘴里念叨着。 【搞快一点,再快一点。】 天空中战局一边倒,以至于下面挨揍的灵宝一点不生气,反而开心的笑起来,她离永生不远了,谋划这么久终于要得偿所愿了,噢耶。 砰! 长渊砸地,以头撞之,坑出现,好大一个。 “赶紧交出鲲鹏血!”灵宝神气了,推开三位老家伙儿,径直冲向长渊。 “玛德,还真是不留余力呀。”长渊感觉浑身骨头散架,他快废了。 九池紧随其后,走到灵宝身侧,表明态度。 长渊平躺着,望着天空,余光瞥到他俩,嫌弃的很。 “九池,你走不掉了。” 忽然之间,不知想到什么九池揽住灵宝猛地朝后退,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雷电劈下,正好是他刚刚站的位置。 灵宝尖叫出声,又躲到旁边去了。 长渊爬起来:“你变蠢了,以前无论是谁都别想锁定你的位置,可现在你的警惕为零,竟然让统子把消息传出去了,看来恋爱真的会降智。” 九池神情变幻莫测:“不对,你进入小世界的时候我探查过,你身上没有系统的气息······”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答案摆在眼前,不必再说。 天空中,乌云蔽日,电闪雷鸣,似乎下一息就要毁灭掉这方天地,可怕的紧。 这不,三个老家伙儿彻底逃了。 当然,临走之前他们没忘记嘎了灵宝,谁让这女人嘎了他们的宝贝徒弟呢,一报还一报。 等九池想通之时,他心爱之人早已断气。 长渊有些见不得他这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往后看。 九池转身,愣住。 灵宝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这些年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变了很多,但最初的相遇是美好的。 九池慢慢走过去,双膝跪下,抬手合上她的双眼,将人抱起,不停的往前走。 只是,这一次快穿局不会允许他离开,高层降临,封住周围生路。 “犯人九池,盗取祈愿者记忆光团,祸害小世界,叛出快穿局,今逮捕,押入恶域,永世不得出。” ······ ··········· 【任务完成!】 这次任务的报酬相当可以,足以长渊下半辈子潇洒快乐了。 换而言之,他已经实现财务自由了。 只不过,他开心不起来。 最初,他以为只是短暂的伤心,时间久了,就能释怀。 为此他还专门买了时空旅行,找了个风景宜人的小世界和统子一起去度假。 在这里不少快穿局的员工,都是工作压力大多跑来度假的。 长渊还遇到了几个追求者,吓得他连夜搬离城市。 时隔三个月,他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以前堆压的情绪全部爆发,那是他每一个任务后残留下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成了折磨他的利刃。 最终,这趟旅行提前结束。 系统倒是担心他。 【长渊,每一个任务者都会遇到这一关,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放心,不会让你去绑定那些卧龙凤雏的。”长渊惨白着脸,笑着安抚它。 实际上,他刚毕业时也是个卧龙凤雏,什么都不懂,只管往前冲,现在想想倒也有趣。 又度过了痛苦的一个月后,长渊决定进入沉睡,他来到快穿局内部的休息舱,可以保证休息者在睡眠中得到全面的安全保障。 只不过,一旦开启便是以万年时间计算。 系统抱着长渊哭得死去活来。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你那么多老闺蜜,没事就去找他们聊聊天,讲讲八卦,万年时光也很快的。”长渊精神颓靡。 次日,吃过晚饭,他躺进休息舱,开启沉睡。 快穿局并没有因为他一个人停止运转,所有人都在照常生活,开开心心。 系统拒绝绑定其他任务者的邀请,坚定等待长渊,没事就去挥霍他的存款,买一堆新出的时尚单品,主打一个又丑又看不懂。 但谁让它那群老闺蜜都有呢,所以它也必须得有。 午夜梦回之际,它猛地惊醒,惨兮兮跑到长渊休息舱门外嚎啕大哭。 【长渊,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全文完。 2023.3.9——2023.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