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从星际争霸归来的路明非》 第一章 浴血归来的圣堂武士 “my life for aiur!” 路明非狂喊道,他的声音悲戚而决绝,像是骑士在战场上正欲发动最后的冲锋。 他面前身材瘦高,穿着墨绿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和典型日本风格的女孩吓了一跳,刚才还蔫巴的男孩此时眼中像是藏着狮子。 “你还好吗?不用紧张。”女孩走到路明非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路明非惊恐地退后,这时他才发现,他正身处一间豪华的酒店会议室。面前的男女胸口处都有用银线刺绣的徽章。 徽章的形状是半朽的世界树。 上一秒,路明非还在艾尔的地表。他清楚地记得,他是一名光荣的圣堂武士,在探机重新点亮了艾尔的第一颗水晶之后,他作为第一批被传送到艾尔地面的圣堂武士,正准备拥抱胜利的荣耀。 这场战役星灵等待得太久,以至于在面对多如泥沙的虫群向他扑面而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胆怯,过往如苦行僧般的修炼让他的肉体和灵能都达到了几乎完美的状态。 神经束里,卡拉将所有星灵的意志合而为一,仿佛整个种群在一起引吭高歌。 他张开光刃,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正准备夺回星灵的家园,夺回属于星灵的遗产! 然而下一秒,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他就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没有战争,没有虫群,也没有他的星灵族人。偌大的会议室空荡荡的,足够容纳几十人,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闭上眼深呼吸。 就像按下了闸门的开关,记忆如泄洪般喷涌而出。 他想起来了,那已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如此遥远,但又如此真实。 他叫路明非,十八岁,住在叔叔婶婶家,有一个身高和体重都是160的表弟......他即将高中毕业,婶婶想要他出国留学,给表弟探探路。 但他的成绩并不好,所以寄出去的申请信都石沉大海。在他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所名叫卡塞尔学院的美国私立大学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他跟网友老唐一起练习了英语,然后来到了丽晶酒店面试。他发现陈雯雯、苏晓樯、赵孟华、柳淼淼都在。 他暗恋的女孩陈雯雯面试完后就轮到了他,在面试官叶胜的带领下,他走进了会议室。 然后他就穿越了。 穿越到了他最爱的游戏,星际争霸的世界,成为了大主教阿塔尼斯麾下的一名圣堂武士。 几个世纪里,他见证了星灵的荣耀,也经历了星灵的至暗时刻,他差点死在艾尔,亲眼目睹了塔萨达驾驶航母与虫群主宰同归于尽的史诗之战。 一场场战斗,一次次修炼,还有从卡拉中继承的星灵先民的情感和记忆。 这一切将他从那个蔫巴的衰小孩变成了刚毅铁血的战士,他早已习惯将灵能光刃刺进虫群的心脏,哪怕是孤身面对一头雷兽,他的心志也不再会动摇。 面对卡拉中汪洋大海一般的族人集体意志,他个人的心灵渺小如同一滴水。这让他在数个世纪的厮杀中,慢慢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将自己完完全全当成了一个星灵。 如今,卡拉的链接忽然中断,圣堂武士·路明非下线。他心中属于人类的那部分才终于苏醒。 时间刚刚好停留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一秒,仿佛这场穿越只是南柯一梦。他不过是在被叶胜叫到名字以后因为紧张而产生了幻觉,而现在,幻觉消失,他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梦!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面前的叶胜和酒德亚纪身上有着强烈的灵能波动。 虽然这股灵能既不属于星灵,也不属于虫群,但他确实见到过。 在科普卢星区并不是没有人类,虽然大部分人类都很脆弱,但其中的一小部分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有一次他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泰伦帝国的一名特工,在那个特工的身上,他感受到过相同的灵能。 人类的灵能。 叶胜和酒德亚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都怀疑路明非是不是脑子突然出了点什么问题。酒德亚纪对路明非说: “我叫酒德亚纪,和叶胜一样,也是这次的考官。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中止面试,换一个时间。” “现在是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面试,对么?”路明非问。 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但他们身上的灵能波动依然让他警惕。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过去所在的世界应该是一个纯正的唯物主义世界,不存在灵能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没错,你看你手里还拿着我们给你发的邀请函呢。”叶胜微笑着说。虽然他的笑怎么看怎么像是为了稳住一个精神病人而装出来的。 路明非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确实捏着一张信封。 “对不起,我退出面试。”路明非微微躬身以示歉意,然后便在叶胜和酒德亚纪惊讶的表情中转身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为什么呢?我们觉得你还挺不错的。如果你只是今天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为你改天再进行面试。” 虽然来之前古德里安教授并没有明说,但是他那三番两次提及路明非的架势,让叶胜相信,学院很重视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年轻人。 “没有为什么,我突然不想出国留学了。”说完,路明非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啊。”看着缓缓自动关上的大门,叶胜无奈地摊手。 路明非刚出门,拎着包正在等他的陈雯雯便小跑了几步上前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路明非打量了面前的女孩一眼,确定了对方的身上没有灵能波动,这才松了口气:“我弃权了。” 陈雯雯不解地问:“为什么呢,进卡塞尔学院这种名校的机会不多的,他们可是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 路明非只是单纯觉得对方的身上有灵能,这事太古怪了。可他不可能告诉陈雯雯灵能是什么,更不可能给她讲述他在科普卢星区的光辉历史。 所以他只是打了个哈哈,努力回忆着过去自己的说话风格,吐了个槽:“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去美国名校,再说了,人家八成也看不上我,弃不弃权区别不大。” 陈雯雯低着头,想要安慰一下路明非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没什么好可惜的,我走了,回见。”路明非伸手拍了拍陈雯雯的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离去了。 离开丽晶酒店,路明非没有回婶婶家,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 他出生在这座城市,这里是他的故乡。但他已阔别这座城市数个世纪,过往的记忆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中放映。 正是在这座城市,自己度过了十八年的青葱岁月。这里有陈雯雯,他暗恋了三年的女孩儿。还有楚子航,仕兰中学的传奇,他经常在球场边带着一点小嫉妒看着楚子航打球,无数的女孩儿在场边为他喝彩,其中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儿长得最好看,仿佛活过来的雕塑那样完美无缺。 他经常幻想自己成为了和楚子航一样的人,聚光灯永远都是打在这样的人身上。 但幻想总是很短暂,因为即便是在幻想里,他的本性依然是那么的怂,哪怕是全场的聚光灯都对着他一个人,无数精心打扮露着大长腿的漂亮女孩将他簇拥在舞池中央,他也摇曳不起来,只能缩着头,对着周围期待和崇拜的面孔唱一首“两只老虎”然后就匆匆谢幕。 幻想过后,他还是那个顶着一头鸡窝的蔫巴衰小孩,也许只有叔叔家的天台才真正属于他,那是他秘密的领地。 只有在那里他才是自由的,他可以俯瞰这座城市而不用承受任何压力。有的人天生适合活在众人的目光中,有的人则更适合在人群的边缘做一个旁观者。 他的记忆继续深入,有点儿虚荣但总是偷偷塞钱给他的叔叔,总是大吼大叫对他呼来喝去但也没太坏的婶婶,总是眼巴巴等着“夕阳的刻痕”上线的表弟路鸣泽...... 还有每半年都从国外寄信给他,满世界考古的爸妈。 一个个亲人和朋友构成了一条线,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逐渐全都勾了出来。这时候路明非忽然想起来伟大的革命导师马克思曾经说过,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是因为有这些人,所以才能证明他真实地在这座城市里存在过。是这些人共同的记忆勾勒出了路明非这个形象。 但似乎还少了些什么,好像还有更加古老的记忆没有被打开,他在这颗蔚蓝色星球上的人生,似乎不止十八年那么单薄...... 就在他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城市的喧嚣声停止了。庞大的城市像一头钢筋水泥铸成的怪物,而此时,这个怪物浑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连心脏都安静了。 亮着绿灯的十字路口,没有汽车通行。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人们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就连那些高楼外墙上一刻不停的广告大屏,此时也变成了静止的画作。 “哥哥,如果你拒绝了卡塞尔学院,可能就永远只能做一条败犬了哦。” 仿佛魔鬼的低吟在路明非的耳边响起,但当他转头时,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纯黑的小夜礼服的男孩,稚嫩的脸庞对着他微笑,那双金色的瞳孔仿佛是穿越了一千年的时光在看着他。 整个世界,只有男孩和路明非能够自由地行动,像是神明降下了天罚,但唯独赦免了他们二人。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路明非并不慌张。在卡拉的精神世界里,他见过太多的异象,他明白眼前诡异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此时正处于自己的灵视之中罢了。 星灵不靠肉体的交合繁衍后代,而是靠精神的交合,交合的场所也在卡拉的精神世界之中。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卡拉就是一场永不谢幕的大型impart...... 见过大世面的路明非神色镇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魔鬼装逼。 “我叫路鸣泽。”男孩轻声说,“哥哥,你又忘记我了么?” 路明非当然记得自己的表弟路鸣泽,但那是一个身高160,体重160的球,和眼前的男孩儿实在是搭不上边。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灵视里,而且还能主导我的灵视。”路明非沉声问,他朝着地上指了指,“这里本应是我的主场。” 自称路鸣泽的男孩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但随后便化为了兴奋的表情:“哥哥,你居然知道灵视,难道你已经记起你是谁了吗?” 这句话把路明非问得愣住了。是啊,我是谁?是圣堂武士,还是仕兰中学的衰小孩路明非? 见路明非沉默,路鸣泽忽然又换了一张笑容灿烂的面孔:“别急,哥哥,你迟早会想起来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就像过去的几千年,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现在的问题是,哥哥,你即将错过龙的国度。那里才是你和我的舞台。只要进入龙的国度,你就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衰小孩了,你会比楚子航更加光彩夺目,会有数不清的漂亮妞爱上你。” “你......真的不心动么?” 魔鬼的诱惑还在继续,男孩的脸上依然笑容灿烂,但路明非从中读到的,却是仿佛冰封了千年的孤独。 路明非忽然也笑了起来:“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你又能看透我吗?” 顺着路明非的手臂,突然延伸出了两道实质化的光刃,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伴随着光刃的出现,路明非的气质也变得与刚才完全不同。 灵能光刃是圣堂武士的武器,由圣堂武士那汹涌澎湃的精神力铸成。虽然没有了灵能利刃集中器,但路明非依然凭借着超强的精神力量在这具肉体凡胎之上凝聚出了这纯粹的能量之刃。 如果说路鸣泽像诱惑世人堕落的魔鬼的话,那此时的路明非,则像是高举圣剑,誓要净化世间一切邪恶的天使! 天使和恶魔,孰胜孰败? 第二章 恶魔与天使 小恶魔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变得认真起来,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但他像是活了几千年。可哪怕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也会有不曾见过的东西。 “哥哥,这是你从哪里得到的力量?”路鸣泽眼中的金光暴涨,黄金瞳中仿佛真的流淌着黄金。 “我能看到你身上的灵能波动。”路明非的眼瞳漆黑如墨,但锐利的眼神丝毫不逊色于路鸣泽的黄金瞳,“如果说卡塞尔学院的那两个面试官的灵能波动是1的话,那你的就是......正无穷。” “正无穷吗?”路鸣泽身上的气势还在暴涨,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哥哥你在夸奖我吗,太棒了。” 以他们二人为界,世界被分成了光与暗。 光和暗不断交错,试图侵入彼此的界限,街道成为了神明之间的战场。这场战斗寂静无声,像一出哑剧,但战火早已弥漫在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处角落。 因为神与神的战争是法则的战争!无论是物理公式还是化学反应都屈服于神的意志,只需要改动一个物理常数,便能让宇宙顷刻间化为乌有。就连创世和灭世在这个“灵视”的世界中也只在光与暗的一念之间。 “想不到哥哥你竟然能把我逼到这个程度。”路鸣泽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出现在他的额头上,“不过没用的,哥哥,王座上的双生子,从来都是一个掌握权,一个掌握力,而我才是掌握力的那个。” 路鸣泽说话的时候很吃力,嘴唇在不住地颤抖。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世界像玻璃一样应声破碎,路鸣泽幽幽的声音传来: “哥哥,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但你要小心,因为……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车流和人流都恢复了正常,高楼外墙上的明星也继续开始唱跳。一切似乎从未发生,城市又喧嚣了起来。 路明非的眼神凝重,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像一颗湍急河流中的石头。他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和他过去所看到的并不一样。 一层笼罩在世界表面的迷雾渐渐散去,真实的世界如画卷向他展开。 而卡塞尔学院就像是通往真实世界的一扇门。 卡塞尔学院想要让他入学,在他的灵视中自称路鸣泽的魔鬼也希望他入学。但越是如此,路明非就越不想进入那个什么卡塞尔学院。 科普卢星区的人类曾发明过一种很有趣的东西,那东西好像叫灵能发射器,可以假冒虫群的灵能信号。只要一启动那玩意,立即就会吸引过来无数的虫子。 他现在觉得卡塞尔学院就是一个灵能发射器,灵能发射器的制造者们想要像吸引虫子一样吸引他,但他可不是一只低等的虫子,他是高贵的圣堂武士,看到一个这么拙劣的陷阱,怎么可能傻乎乎地跳进去? 越想越气的路明非,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他忍不住踹了一脚街边的垃圾桶,怒道: “我路明非,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加入卡塞尔学院!” ------ 深夜,叶胜和酒德亚纪坐在会议桌边,整理着今天面试时收上来的履历和资料。他看了看表,扭头问酒德亚纪: “那个红头发的学妹呢?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说起来她也是面试官呢。” “不知道,估计还在哪玩着吧。”酒德亚纪耸耸肩,“学院的人都叫她小魔女,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指望一个孩子在这坐一天帮你整理资料呢。” “说的也是。”叶胜点点头。空荡荡的会议室此时只有他和酒德亚纪两个人,这里不是学院,也没有摄像头,他悄悄将手机关机,让这间屋子暂时成为诺玛视野中的盲区。 酒德亚纪正低头整理考生们的答案,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燥热,她一抬头就看见挨着自己的叶胜,明明刚才两人还坐得很远。 “你干嘛?”酒德亚纪的脸色闪过一丝绯红,推了叶胜一把,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机也关了机。 叶胜并不回话,只是默默坐在酒德亚纪的身旁。即使是手机关机,也不一定能够逃过诺玛的眼睛,神通广大的学院秘书总是默默注视着每一个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但也每时每刻替学院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被校长称赞为执行部年轻人最强的组合,他们是同班同学,也是五年的潜水搭档,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出彼此的心。 但执行部规定,情侣是不能在水下搭档的。据说在十年前格陵兰海的水下行动中,就是因为违反了这一规定所以才导致了惨重的损失和行动的失败。 所以两人始终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最为大胆的举动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悄悄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让空气里的暧昧因子传达彼此的心意。 突然,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邋遢的老男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叶胜和酒德亚纪一惊,像弹簧一样迅速拉开了一个身位,让两人看起来只是在正常地讨论工作。 “古德里安教授。”两人起身向老人问好。 “不必浪费时间,告诉我路明非的面试结果!我只关心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紧张地问。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路明非的身上,丝毫没有发现两人的那些小九九,这让叶胜和酒德亚纪暗暗感到庆幸。 酒德亚纪摇了摇头:“教授,他弃权了。” “什么?路明非弃权了?”古德里安教授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的打击,鼻梁上的眼镜都因为他过于夸张的表情而掉了下来。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古德里安教授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最后叶胜解释道: “是的,路明非弃权了。他进到会议室里之后,就突然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问我们这是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面试,我回答他是的之后,他就弃权离开了。” 古德里安教授双手用力按着桌子,身体前倾,生气地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今天放跑了一个s级的学生!校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发疯的!” “真是s级?”叶胜和酒德亚纪异口同声。 “没错,他是唯一的s,甚至今天的面试都是为他一个人安排的。”古德里安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学院的机密。” 第三章 傻猴子已经是齐天大圣啦! 凌晨。 路明非徜徉在街道上,他依然没有回家。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有些累了,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市的边缘。 这里没有市中心cbd区直插云霄的高楼大厦,也没有门前停满跑车的喧闹酒吧,四周万籁俱寂,不远处就是菜田。 路明非的身后是城市,面前是农村,他站在两个世界的分界点,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孤独旅人,既融入不了城市的繁华,也拥抱不了农村的宁静。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彻底孤独的,在他的身边有一条高速路,贯穿城市和农村,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下。 10号高速路。 路明非站在路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忽然,远处出现了一束光,是车灯。轰鸣的引擎声由远及近,路明非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已经停在他的面前。 车门被打开,一个咬着棒棒糖的女孩从车里走了出来。 女孩身材高挑,有一双漂亮明媚的眼睛,暗红色的头发梳成马尾,耳朵上银色的四叶草耳坠发出碎碎的光。 她朝路明非招了招手:“迷路啦?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路明非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不记得自己过去是那种会有艳遇的人。幸好女孩的身上没有灵能波动,不然他会立即打爆那辆法拉利的车轴。 “大姐,你不上网的么?杀猪盘好歹也会掩饰一下,你这已经不是杀猪盘了,你这是把屠宰场开在猪圈门口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变回人以后,有一些早已忘却的习惯又开始冒了出来,比如喜欢说废话和吐槽。他猜测是因为星灵是不说话的,直接用精神交流,所以作为人的语言习惯保留了下来。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在记忆里美化了自己,在当星灵的那几个世纪里,他不仅是一位出色的星灵战士,更是一位罕见的话痨圣堂武士。 在那个有人进行学术交流有人进行impart交流的精神链接卡拉里,他贡献最多的是奇怪的比喻和无意义的词汇,让星灵的修辞学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不等梳着马尾辫的红发女孩说什么,天上忽然乌云滚滚,接着就是毫无征兆的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偏偏周围都是大片的农田,附近唯一能够躲雨的地方就是那辆停在马路上的法拉利。 只是犹豫了一秒钟,路明非就冲进了法拉利的副驾驶。 看着淋成落汤鸡的路明非,红发女孩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咦,猪怎么自己跑进屠宰场了?” 路明非尴尬地笑笑:“多谢这位女侠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什么女侠,还是叫‘大姐’吧,你刚才叫的不挺顺口么?”红发女孩双手抱胸,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这个时候路明非才注意到,面前的女孩穿着和卡塞尔学院的面试官一样的墨绿色西装,领口塞着玫瑰红的蕾丝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半朽的世界树。 车内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路明非微眯着眼瞪着红发女孩,一言不发,好似一只察觉到领地被入侵的狮子。 “喂喂,要不要这么严肃。”红发女孩有些惊讶,“好吧,我是卡塞尔学院的人,我叫陈墨瞳,你也可以叫我诺诺,本来呢,我也应该参加你的面试的,不过当时我恰好去玩儿去了。” “是什么样的学院,会对一个已经放弃面试的学生如此执着?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车内和车外被完全隔绝。此时两人就像坐在摩天轮里恰好到了最高处一样,彼此都避无可避,只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好吧,你对学院来说确实有点儿特殊,简单说就是学院认为你是几十年不曾有过的天才,所以对你志在必得。” 诺诺的坦诚让路明非的敌意稍稍消减了一些,他绷紧的身子此时略微放松,但依然保持在随时能够进入战斗状态的姿势。 “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成绩一直是吊车尾,唯一稍微好点儿的英语也达不到你说的天才的级别。”路明非说。 “这个有点儿说来话长,或许我们可以找个烤冷面摊,再要两瓶啤酒,边吃边聊。”说着,诺诺发动了引擎。 “这个天气哪还有烤冷面摊?”路明非被对方脱线的思维给惊到了,如果卡塞尔学院的人都是这种风格的话,那与其叫学院不如叫疯人院好了。 “我在这座城市认识一个富二代,我们去他那坐坐,把这件事聊清楚,在他那别说是烤冷面,就算你现在想要吃鹅肝、白松露、黑海鱼子酱加一瓶99年的罗曼尼康帝也没问题。” 不等路明非回答,诺诺便一脚油门唤醒了这台670匹马力的狂暴野兽,在如此瓢泼大雨中,以120公里的时速飞奔。 法拉利像一支箭,融入了雨幕之中。照诺诺这样的开法,用不了5分钟就能回到市区。 路明非并不紧张,他澎湃的精神力能够感知到四周的环境,法拉利正在以平稳的姿态飞驰,诺诺轻易地驾驭住了这头野兽。 5分钟过去了,市区依然在前方,仿佛近在咫尺。 10分钟过去了,市区的位置仍然没有变化。 15分钟过去了,他们依然在高速路上。但前方不再是平坦的高速路,而是陡然升高的高架桥。路明非不记得自己白天曾经过这样一座高架桥。 “停车。”路明非说。 红色的法拉利应声而止,伴随着急刹,轮胎在路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刹车印。 路明非看着高架路上的路牌,上面赫然写着: 0号高速路。 路明非努力地从自己的回忆中搜寻,但怎么也找不到0号高速路的影子。作为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好少年,他也不记得中国有任何一个地方会用0号来标注高速路。 “是元素乱流。”诺诺望着窗外不停歇的雨说道。 “我不懂什么元素乱流,但我似乎感应到前方有很强的灵能波动。”路明非说。 “啥玩意儿?灵能波动?” “不管是你说的元素乱流还是我说的灵能波动,总之前面不像是有什么好东西。这也是卡塞尔学院送我的‘新生礼包’么?” “如果学院有这个本事的话,就用不上非得招你入学了。”诺诺翻了个白眼,“我们是正经学院好么,有教育部认证的。” “继续开车吧,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去会一会他。”路明非说。 “嚯,口气这么大。这就是校长把你评为s级的原因吗?真奇怪,根据诺玛的情报,你应该衰得像条狗才对。”诺诺虽然吐槽,但发动了车子,朝着0号高架的方向开去。 小巫女从不害怕风险,相反,她向来属于到处惹是生非不嫌事大的主。 路明非听不懂什么是s级,什么又是诺玛,不过此时他也没兴趣知道这些,他闭上双眼,将精神力提升到极致。 “遵循卡拉之道,愿卡拉指引我们。en taro tassadar!” 卡拉不仅是一个精神链接,也是一种修行之道,更是一种信仰。路明非在心中默默吟诵,他的表情如同虔诚的僧侣,在无尽的黑夜中祈求上帝的垂怜。 伴随着路明非精神力的扩张,他的感知被提升了数个量级,每一滴雨水坠落的轨迹都仿佛历历在目,风雨中他渐渐感受到了一股呼吸。 那呼吸的主人拥有着不逊于他的灵能波动,雨水无法触及他伟岸的身躯。 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的精神力,似乎在那个强大存在的身上有一道光幕,隔绝了他绝大多数的精神力。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无数的黑点在他的精神之海中出现,他早该发现,但因为过度集中精神力去探索那个强大的存在,导致他居然忽略了眼下的危险! “油门踩死,加速,加速!”路明非怒目圆睁,他大吼着,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诺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她的反应终究是慢了。 “砰!” 车窗上传来一声巨响。透过车窗能看到一只形似鸟类的爪子,刚才的巨响就是它敲击车窗导致的。 此时的车速已经超过了140公里每小时,是什么东西能够在这样的速度下敲击法拉利的车窗? “趴下!”路明非一把拉住诺诺,将她的头按下。 就在路明非按倒诺诺的一瞬间,挡风玻璃破碎,一个黑影撞进了车内,它的手是黝黑的利爪,正刺向刚才诺诺胸口所处的位置。 原本路明非以为那是鸟类的爪子,但此时他发现,那爪子也有爬行类的特征,像是从科学怪人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基因缝合怪。 在黑影进入车内的一瞬间,路明非和它对视了一眼。金色的眼睛空洞无物,那不是活人的眼睛,仿佛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比起路明非曾面对过的任何一只虫子还要不如。 虫子好歹还有生物的本能,但这黑影的眼里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对杀戮的渴望。 虽然路明非救下了诺诺,但高速疾驰中的法拉利失去了驾驭它缰绳的骑手,径自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车内的安全气囊第一时间全部打开,巨大的撞击让这辆价值几百万的跑车瞬间就报废了。轻量化的材料,坚硬的单体壳在撞击的第一时间就自动分离,尽可能吸收了撞击产生的能量。 不得不说法拉利为了尽可能让喜爱飙车的顾客在不幸发生撞击时活下来下了不少苦功夫。 但如此高的速度下这一切安全措施都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路明非屏息凝神,精神力从他的脑海中鱼贯而出,形成了一个膜,将他和诺诺包裹在其中。所有的撞击能量和车内零部件的挤压全都被这层膜隔绝在了外部。 星灵强大的精神力实质化后便成了灵能,这种神奇的力量甚至能够移形换物,就像传说中的念力一样。 路明非将诺诺夹在胳膊肘下,一个箭步跳出了车子,下一秒火红色的法拉利就化为了一片火海,爆炸声夹杂在风声和雨声中,像那头钢铁猛兽临死前发出的哀鸣。 诺诺惊讶地看着这个夹着自己挺立在风雨中的男孩,他瘦削的身子看起来就像随时要折断了一样,鸡窝般的头发也缺乏打理,一脸的衰样。 从外貌上看,诺玛的情报绝对是正确的。这个男孩十八年的人生就是一个怂怂的衰小孩。他暗恋的女孩儿其实一直不喜欢他,整个文学社都知道他喜欢陈雯雯,但都只把他当成笑话看。 他的青春期没有女孩儿的瞩目,没有高光时刻,甚至没有什么朋友。黑色和灰色组成了他人生的全部,甚至连他最爱打的游戏星际争霸,也是一个走暗黑风画面的游戏。 凯瑞甘没有等来雷诺的救援,被蒙斯克出卖,在虫群的淹没中绝望地成为了刀锋女王。 艾尔没有等来援军,塔萨达只能一个人悲壮地驾着航母,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去守护他的家园,可最后哪怕他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艾尔还是沦陷了。 像他这样的死小孩,卡塞尔学院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他应该欢天喜地地踏进这扇门,因为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他本就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婶婶希望他去美国检验一下留学这条路靠不靠谱,好让路鸣泽明年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路鸣泽希望他赶紧滚蛋,这样他就可以一个人霸占电脑,等着“夕阳的刻痕”上线;至于陈雯雯,大概根本没有真的关心过他要去哪里吧。 明明他孤独的要死,还要总在嘴上说一些白烂话,明明他就是一条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狗,可当人们对他投去怜悯的目光的时候,他还要欢快地朝人们“汪汪”两声。等人们走远以后,才一个人,不对,一条狗,缩着脖子,怂怂地去垃圾桶里翻吃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又怂又渴望爱的死小孩啊! 诺诺读完他的资料,本已经做好准备要拉他一把,收下这个小弟。连法拉利和十厘米的高跟鞋都已经借来了,那双恨天高和白色丝绸衬衣、深紫色套裙、丝袜,还有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都放在法拉利的后备箱里,此时已经随着火焰和爆炸化为了乌有。 就像唐僧来到了水帘洞,看到了一只傻猴子,唐僧从傻猴子畏畏缩缩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唐僧伸出了手,准备从水帘洞里捡走这只傻猴子。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虽然还是顶着鸡窝头,穿着廉价的卫衣,整个人不修边幅到了极点。可原本的衰小孩变成了眼里有狮子,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 路明非站在风雨里,怒视着雨夜里无数的黑影,他的双眼漆黑如墨,却让面前众多的黄金瞳黯然失色。 这就好像唐僧走到水帘洞,本来想伸手捡走那只傻猴子。可突然在唐僧的背后出现了一群妖精,他们将唐僧绑了,准备吃唐僧肉。 这个时候傻猴子从水帘洞里走了出来,唐僧和妖精们这才发现,刚才透着水幕看到的根本是假象,其实这只猴子已经从灵台方寸山学艺回来了。 那不是一只傻猴子,那他妈是齐天大圣! 第四章 圣堂武士,亮出光刃! 越来越多的黑影从雨幕中走来,路明非和诺诺被团团包围。 但路明非并不关心这些黑影,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始终注视着被浓浓夜色和雨水阻隔的远方。 那里有一个让他非常忌惮的存在! 诺诺已经自己从路明非的手上跳了下来,她从鞋子里掏出了一把三棱军刺,面色严峻地看着绽放着黄金瞳的黑影。 “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起码校长对你的评级没有问题,那么s级,你有什么作战计划么?”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仍旧盯着远方,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注视,漆黑的雨中隐隐有雷鸣声传来。 就在这时,一只身形魁梧的黑影率先动了,它从路明非的后背方向袭来,用它那丑陋的利爪试图刺穿路明非的心脏。路明非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发现它一样。 “喂,小心啊!”诺诺说着手持三棱军刺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黑影的身材相比诺诺太过高大,以至于在平地上形成了俯攻的优势。雨水打在诺诺的脸上让她仰头的时候难以睁开眼睛。 金属的交击声传来,刺耳如列车进站时铁轨的声音。 小巫女没有言灵,那是龙类凭借语言改变物理规则的超能力,用星灵的话说,就是灵能。所以路明非从诺诺的身上感受不到灵能波动。 但小巫女拥有名叫侧写的能力,能够凭借着蛛丝马迹洞察发生的一切。 虽然雨水遮蔽了她的视线,但她凭借侧写在这遑遑雨夜中精准地格挡住了黑影的一击。这只黑影明显是一只精英怪,较之其他黑影有着更加强大的能力。三棱军刺的血槽顶住了它试图划过军刺的尖锐指甲,但很快它的另一只爪子便迎风而来。 诺诺只有一把三棱军刺,用手去格挡显然不现实,此时她仅剩的办法就是低下头去避开这一击。但在她的身后,那个唯一的s级此时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如果诺诺躲开,那下一秒路明非的鸡窝头可能就会炸成一片血花和迸裂的脑浆。 “快趴下啊!”诺诺咬牙,她一边冲着路明非高喊,一边抬起了她修长的大腿,试图用脚顶住这一击,为路明非争取躲闪的时间。 诺诺的大腿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被刺穿,那个魁梧的黑影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嘶鸣,随即倒飞了出去七八米远。路明非其实早就看见了那个黑影,只是这种级别的对手还不配让他做出反应,只需要用灵能化作一个弹指,将它弹飞就行。 “你很讲义气啊,女侠。不过这里不是刀光剑影的武林,这里是怪物的战场,你躲在我身边不要远离!”路明非说。 “大哥,你有言灵就提前告诉我,不要摆酷行么,我差点被你吓死!”诺诺捂了捂狂跳的心脏说。 “言灵又是什么,你们这些卡塞尔学院的人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你们说的是中文么?”有了路明非刚才的一击,其他的黑影暂时被震慑住了,全都逡巡不前。 “你刚才那招难道不是言灵·无尘之地?” “不是啊,我只是随手弹飞它了而已,要不要这么中二?” 诺诺砸了咂舌,摊了摊手:“行吧,你血统高听你的,s级的世界我等凡人不懂。” “他来了!”路明非打断了诺诺的吐槽,他的神情愈发严峻,在手背处凝结出了两道金色的灵能光刃。 黑幕渐渐拉开,雨水是为他鼓掌的狂信徒,狂风是他的吹鼓手,元素是他的军队。神明骑着八足天马,浑身甲胄,披着暗蓝色的风氅,戴着铁面具缓缓走来。 雨水看似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的甲胄蒙上了一层微光,但如果再仔细观察,会发现雨水其实并没有真正落下,而是被一层薄薄的光幕隔绝。神对雨滴下达了命令,于是雨滴绕开了它伟岸的身躯,不敢亵渎神的威严。 他身下的八足天马也同样戴着铁面,鼻孔中不时喷射出电光的碎屑,他的铁面之下,一双如大灯一样的黄金瞳,驱散了他周身的黑暗。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间忽然变色,神明的气势荡然无存,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背景板。黑影、风雨、高架桥,路明非像是进入了一张老照片,一切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一个穿着礼服,打着蝴蝶结的小男孩站在路明非的面前,他撑开一把与他身材不相符的巨大黑伞,为路明非遮挡风雨。 “又是你。”路明非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这个小魔鬼给拉进了自己的灵视之中。 “嘻嘻,半天不见,哥哥有没有想我?”路鸣泽耷拉着脑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所有中年大妈都会喜欢的那种乖孩子。 “我正忙着干架,别来烦我。” “先别急嘛哥哥,虽然你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是你好像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呢。”路鸣泽说,“在打boss之前,哥哥不先看看攻略或者boss的简介什么的吗?我可以为你提供这项服务哦!” “任何服务都不是免费的,代价是什么?” “你的1\/4条命。” 路明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是魔鬼么?不,你是在把我当傻子。我是看起来很好欺负么,怎么最近总有人想要侮辱我的智商。”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啦哥哥,几千年了,只有这件事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路鸣泽的眼里又泛起了深邃的孤独,“这么小的事还不值得哥哥你拿命来和我换,你就当是魔鬼送的免费促销礼品吧。” “行啊,免费的可以,你说吧。”路明非一把接过雨伞,举在两人的中间。 “看到那个骑着马装神弄鬼的东西了吗?他叫奥丁,哥哥你是把你的力量称作精神力或者灵能对吧?那么,现在你所处的世界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是奥丁用他的灵能创造的,我们通常称它为‘尼伯龙根’。” “这个尼伯龙根与现实的接口就是10号高速路,哥哥你无意中路过这里,然后你强大的精神力惊动了奥丁,就像在《求生之路》里不小心惊动了witch一样。” 路明非点了点头,在诺诺来之前,他确实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伺他,现在看来那种感觉并不是错觉,那股视线正是属于北欧神话里的神只,如今在他面前骑着八足天马的奥丁。 “但他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边上那个红头发的妞。”路鸣泽接下来的话让路明非吃了一惊,“是你惊动了奥丁,让他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猎物。所以他才打开了尼伯龙根的入口,又是你决定带着他的猎物来到了这里。” “你帮了奥丁一个大忙啊,哥哥。” “所以你想说什么?”路明非听出了路鸣泽的言下之意,他盯着路鸣泽那双和奥丁一样的金色眼睛,想要看透小魔鬼的内心。 “没想说什么,就是提醒一下哥哥你,不要让奥丁扔出手上的长矛,那根矛名叫‘昆古尼尔’,它拥有‘绝对命中’的属性,只要它脱手,目标就已经被命运锁住,无法改变死亡的结局了。”路鸣泽指着奥丁手上泛着金色光芒的长矛,那长矛形状如枯枝,“陈墨瞳多好看啊,如果哥哥你喜欢的话,可要保护好她哦。” 路明非怪异地看着路鸣泽:“喜欢?我今天第一次见到她,对她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人还挺仗义的罢了,你以为我是种马么,随随便便就爱上一个人。” 路鸣泽哈哈大笑:“这样啊,那我会错意了,抱歉,哥哥。毕竟这是头一回有漂亮女孩儿搭理你嘛,还开着法拉利这么拉风的车,我以为你已经春心萌动了呢。” “现在不是跟你扯八卦的时候,如果没别的事了就走开,我要开始热身了!” “好好好,那臣弟就告退了。”路鸣泽流露出被赶走的伤感,但旋即嘴角的狡黠微笑出卖了他,“最后送哥哥一个礼物吧,看在我这么卖力服务的份上,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考虑一下把灵魂卖给我呀,不然我的业绩完不成可是很头疼的。” “nevergiveupneversurrender。”路鸣泽打了一个响指,“任务目标永不失败,有了这个秘籍,诺诺就不会死了。当然,昆古尼尔的攻击除外,我可没有那个本事阻挡命运之枪。” 说完,路鸣泽站在高架桥的护栏上,直接跳了下去。 路明非突然产生了一股羞耻感,明明是路鸣泽在搞一些羞耻度爆表的中二退场方式,但感觉好像是自己在做这种事情一样。 世界的帷幕再次被拉开,风雨、雷鸣、闪电交汇在一起,神明正用威严的黄金瞳俯视着他们。 在神明的亲自督战下,黑影们重新恢复了斗志,他们的身上正在发生着某种可怕的变化,就像神明赐予了他们新的力量一般,黑影们发出兴奋的嘶鸣,似乎在争夺神的恩典。 诺诺大感局势不妙,她紧握三棱军刺的手微微颤抖,早已被雨水浇得湿透了的身子也开始打颤。但她咬紧牙关,没有丝毫的示弱。 “路明非,你赶紧跑吧,如果不带我的话,你应该能走。只是走了以后如果方便的话,去卡塞尔学院帮我给恺撒带句话,就说陈墨瞳觉得他这个人没意思了,玩腻了,让他忘了陈墨瞳,从学生会的舞蹈团里再找一个女朋友。” “这谎话可编的真烂,我要是那个叫什么恺撒的,只会觉得你是个绿茶,故意想让他永远也忘不了你。”路明非吐槽。 一只黑影终于急不可耐地冲了上来,它似乎不敢去攻击路明非,于是直奔诺诺而去。但仅仅接近到距离诺诺2米的范围,就好像撞上了一堵墙,随后被弹飞了出去。 路明非的灵能将两人保护了起来,在他的领域内,没有黑影能够接近。 “觉得我是个绿茶更好,这样就能快一点儿把我给忘了。”诺诺的发绳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丢了,此时她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上,整个人冻得发紫,“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说完分手再去死么?” 小巫女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在这个死人之国里,她才是那只脆弱的小白兔,如果没有路明非护着她,随便几只黑影就能轻易结束她的生命。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管说什么遗言,撒什么谎,如果对方真的爱你,那都没法减轻对方分毫的痛苦。”路明非说,“所以如果有什么话想去说,有什么人想去见,那就要活下来,然后亲自到那个人面前把想说的话一股脑都说给他听。” “nevergiveupneversurrender。”路明非念出了小魔鬼告诉他的咒语。 顷刻间,诺诺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圆圈,就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圈。几个试图上前的黑影在圆圈出现后,都连连退后,眼中充满了恐惧,就连神明在它们身上施加的威吓都失去了作用。 那个圆圈代表的是另一位王的意志,两位王同时下达了一个相反的命令,这让这些卑贱的侍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恐惧地匍匐在地,不敢做出任何僭越的举动。 王座上的征战,只有王座上的王才有资格参与! “他妈的,这能力比我穿越者还要变态!”路明非在心里暗暗腹诽,不过他也再没了后顾之忧,眼下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去会一会那位骑着八足天马的神明。 “诺诺,我去干掉那个发光的家伙,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路明非说,“还有,你这个人挺重情义的,我很欣赏,把你带进这个鬼地方也算是我的错,我会把你安全带出去的,放心吧。” 说完,他向两边一甩手臂,灵能光刃金色的光芒暴涨,他脚下的钢筋混凝土炸裂开来,直接炸出了一个坑。 数十个黑影冲向了他。诺诺被王的意志所保护,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些卑贱的死侍只得冲向路明非。精神力让路明非能够轻易地看穿它们的动作。在死侍们冲到他面前的刹那,腾挪倒转,躲开所有攻击的同时,轻轻挥动灵能光刃,切开了所有冲上前的死侍的咽喉。 死侍们纷纷倒地,他们的咽喉处被纯粹的灵能切开,原本这种程度的伤口是无法杀死他们的,龙类的血液会快速地愈合伤口,但光刃造成的切口处留存了些微的灵能,将他们那点儿愈合能力完全压制住了,过了几秒,切口处爆炸,将他们的整个头颅给炸飞了天。 从始至终,路明非的左脚都没有动。 奥丁的黄金瞳金光暴涨,神被路明非激怒了。 路明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他弓着身子,开始蓄力,准备使用他最擅长的,也是圣堂武士必修的一门古老技艺——冲锋! 灵能光刃划过黑夜,路明非仿佛回到了艾尔的战场,他的吼声震天动地,连神明坐下的八足天马都感到了一丝畏惧,焦躁地发出嘶鸣。 “圣堂武士,亮出光刃!” 第五章 龙王的权柄 路明非化作一道虚影,笔直地冲向奥丁。 死侍们试图从中拦截,但凡是挡路的,统统被光刃刺穿、撕裂然后倒在地上轰然爆炸。 当者披靡! 雨水落在路明非的身上,立即就被蒸成了水蒸气,他的身体像一团火球一样,这是灵能过载的表现。 终于,他跨越了长长的阻隔,无数的黑影,来到了神的面前,奥丁的黄金瞳发出的光芒已经能够照亮他面前的路。 路明非一个飞跃,纵身跳到了半空中,奥丁抬头看了路明非一眼,随后双腿一夹,胯下的八足天马发出一声嘶鸣,鼻孔中喷出数道闪电,朝着前方狂奔起来。 原本以为是弑神之战,但神面对凡人的挑战,根本没有接招,而是径直朝着他的猎物袭去。 “不好。”还在半空中的路明非看向诺诺的方向,那个红发女孩儿站在他画的圈里,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黑影将她团团包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朝着她奔去的奥丁。 奥丁举起了手中的昆古尼尔,那柄被路鸣泽称为命运之矛的武器,而此时的路明非还在半空中,根本来不及阻止。 路明非的耳畔响起了路鸣泽幽幽的声音。 “交换么?哥哥,你再不交换的话,就来不及了。” “滚开!”路明非怒斥道,不知道究竟是要路鸣泽滚开还是让奥丁,抑或奥丁手上的那只枯枝般的长矛滚开。 “心灵风暴。” 路明非的精神之海波涛汹涌,像是卷起了十几层楼高的海啸一般,他在脑海中吟诵着古老的经文,赞颂着卡拉,狂暴的精神力具现化在了他的周围,产生了若隐若现的闪电,高架桥开始震动,就连空间都出现了些微的扭曲。 奥丁所在的位置突然被闪电所覆盖,那不是天空中一道道的闪电,而是一片闪电组成的海洋。奥丁举起的手垂了下来,八足天马失足坠地,神明轰然倒塌。 在闪电的海洋中,奥丁发出愤怒的吼叫,诺诺就在他的眼前,但他却无力发射出那只命运之矛,昆古尼尔。 巨大的精神负担让路明非头疼欲裂,他从空中坠落。 闪电只持续了短短的数秒,世界就恢复了平静。八足天马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奥丁的黄金瞳也逐渐涣散。心灵风暴虽然会召唤出实体化的闪电,但核心的力量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心灵风暴就是龙类的克星,纯血龙类拥有恐怖的身体素质和超强的自愈能力,但他们在精神力上的优势并没有肉体上的那么明显。 但路明非也已经接近晕厥的状态了。 和龙族这种将肉体进化到极致的种族不同,星灵是将灵能发展到极致的种族,而心灵风暴正是星灵灵能技艺的代表之作。 要想掌握心灵风暴极为艰难,哪怕是艾尔沦陷前的黄金时期,星灵中能够释放心灵风暴的圣堂武士也极为罕见。 那些能够在光影议会中列席的高阶圣堂武士们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如果是拥有星灵肉体的路明非,那他可以非常熟练地释放出心灵风暴。 但如今路明非变回了人类的身体,实力被大大削弱了。以他如今的灵能强度要释放心灵风暴极为勉强,只是堪堪够到了门槛而已。 所以此时他躺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正在承受着精神力被抽空的副作用。 当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用胳膊肘夹着诺诺,站在风雨中,不远处的法拉利轰然爆炸,化为了一片火海。 诺诺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从鞋子里掏出了一把三棱军刺,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起码校长对你的评级没有问题,那么s级,你有什么作战计划么?” 路明非回头看着诺诺,脸上一片茫然。 “是时间回溯啦,哥哥。”小恶魔的声音传来,风雨再次停止,诺诺严峻的神色也定格在了一瞬间。 “时间回溯?”路明非熟练地接过路鸣泽手中的伞。 “唉,哥哥你还有很多基础知识不知道,我现在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跟你说一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条时间线,每一条时间线上的人做出的选择都不同。在我们现在的时间线里,哥哥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觉醒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拒绝了卡塞尔学院的邀请。但有可能在另一条时间线里,哥哥你还是那个怂怂的衰小孩,你为了诺诺答应了卡塞尔学院的邀请。” “能不能别总是莫名其妙地给我组cp?” “我只是打个比方。总之,世界就像一个由无穷无尽的回廊组成的大厅,每一个回廊里又有无数扇大门。推开每一扇门,里面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人类是一种三维生物,既看不到回廊,也看不到其他的世界,只能沿着自己所处的时间线一路向前。对于人类来说,今天一旦结束,就永远也回不去了。”路鸣泽轻声说。 “但是这个世界上也存在能够在回廊里穿行的生物,比如龙王,你眼前的奥丁就是一只龙王,他能够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当然,这种能力即便是对于龙王来说,也是受到很大限制的,并不能任意地穿梭。” “平行宇宙?”路明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件事过于离谱,哪怕是以星灵的科技,也没有办法穿梭时空。但他很快就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平行宇宙是真的,那自己有没有可能是穿越到了平行宇宙里呢? 在他的世界里,《星际争霸》只是一款游戏而已,但他确实真真切切地穿越到了游戏里的那个科普卢星区之中。如果这个世界里真的有办法穿梭时空,那他有没有可能回到科普卢星区? 艾尔有没有光复,大主教是在重新集结他的部队,还是已经重铸了达拉姆的荣耀? 路明非很想知道这些答案。作为星灵的那一趟旅程,是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相比地球,他目前更在乎的是艾尔。 “可以说是平行宇宙,不过更准确的说法是不同的时间线。改变时间线,你可以抵达任何你想抵达的彼岸。”路鸣泽说。 “那......有没有可能到星际争霸的世界里去?”路明非试探性地问。 “和目前所处世界的时间线偏差越大,要穿梭过去就越难。也许世界上真的有一条时间线里,星际争霸世界是存在的,但离我们的时间线肯定是非常遥远的,恐怕只有黑王尼德霍格才有那个本事打开通往星际争霸世界的大门。” “黑王尼德霍格又是谁?”路明非一脸懵逼。 “要跟你解释起来太复杂了,龙族的历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路鸣泽拒绝继续回答下去,他扭头看了看奥丁,“这个杂碎在目前这个时间点设置了一个分歧点,你可以理解为游戏里的存档点,刚才你差点杀死他,所以他回档了。不过哥哥你也是一个怪物,所以即便是被回档,你也能够洞察这个世界的本质,不会忘记之前那个时间线里的记忆。” “好了,讲解时间结束,哥哥你继续闯关吧!之前给你的秘籍已经失效了哦,不过谁叫你是我哥呢,我又给你准备了一个外挂,你要加油哦!” 路鸣泽这次没有再表演跳高架桥的骚操作,只是打了个响指,时间便重新恢复了流动。 路明非环顾四周,在自己背后不远处,一辆银色喷漆的川崎 ninja h2r静静停在路中央。 世界上最快的摩托车之一,日本万千暴走族的梦。很多电影小说里都有这么一个场景,男女主角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别,等到男主幡然醒悟的时候,女主已经订好了离开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的火车票。 这个时候后悔的男主一路狂奔向火车站,想要挽回他的女孩。可等他赶到的时候,火车总是已经发车,男主只能疯了一样地去追逐火车,一路大喊女孩的名字。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听到男孩呐喊的女孩坐在火车里默默流泪,火红的夕阳把她的脸映衬得通红,然后火车在男孩的注视下渐渐远去,两个相爱的人就此错过。 可如果你拥有一台川崎 ninja h2r,那其实一切还不算晚。它那100的四缸发动机可以将最高时速拉到410km每小时,就算你的女孩坐的是高铁,你也能追上。虽然这个场景会有些好笑,容易让人联想到吃鸡游戏里开着外挂跟在别人车外面问要不要挂的外挂贩子。 好笑归好笑,川崎ninja h2r是可以帮你跑赢高铁的伙伴,无论是追求爱情还是追求刺激,只要你敢玩命,它都不会让你输在速度上。 这就是路鸣泽给他准备的外挂。 路明非随手一扬,离川崎摩托车最近的一个黑影就倒飞了出去,在诺诺震惊的眼神中,路明非横跨上车,唤醒了这只专为速度而生的机械怪兽。 摩托车的大灯亮起,刺眼的强光划破黑夜,路明非驾着摩托车来到诺诺面前,递过去一个暗红色的头盔,说: “上车了。” “大哥,你从哪掏出来的机车?你是鬼火少年么?”诺诺接过头盔,迅速坐在路明非的背后,吐槽道。 “路边捡的。” “我怎么捡不到?”诺诺刚将头盔戴好,川崎的四缸发动机已经爆发出震天的轰鸣声,“我靠,慢点!” 诺诺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度给甩飞出去,幸好她本人也是个资深摩托车手,上车后第一时间就死死抓住了座位两旁的扶手。 路明非直接将马力加到了最大,同时释放灵能将挡路的黑影全部扫到了两边,清空了一条路,供胯下的猛兽肆意地狂奔。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逼近最高时速,只是一溜烟的功夫,黑影们已经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既然已经知道了奥丁提前设置了分歧点,可以随时回档,那路明非就不打算再尝试杀死奥丁,他要直接离开这个他不小心闯入的死人之国,把奥丁的猎物——诺诺平安带出去。 他带着诺诺逆行在雷雨交加的高架桥上,速度快到道路两旁的路灯都化为了残影。但无论怎么开,面前的高架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路明非突然感应到,早已远离的灵能波动此时又离得近了,无数黑点在他的精神海洋中出现,他们的前方有大量的死侍,而奥丁也就在不远处! 路明非猛地停车,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高架路,似乎是一个莫比乌斯环。看似是一条直线,但其实首尾相连,无论你从哪一个位置出发,最终都能回到原点。 路鸣泽的话犹在耳边,他仿佛看见奥丁站在回旋的长廊之上,手持泛着金光的长矛,身披暗蓝色风氅,默默注视着在镜子里狂奔的自己。就像孙悟空自以为一个筋斗已到世界的边缘,但那五根通天彻地的巨柱不过是如来的五根手指而已。从始至终,孙悟空都不过是在如来的手心里打转。 一丝冷汗冒出,路明非扭过车头,朝着反方向疾驰。诺诺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路明非的身后。 川崎的发动机声浪渐渐平息,在反复调头了数次后,路明非停车熄了火,油箱里的油已经不多。这座尼伯龙根就像是奥丁开发的一款游戏,玩家永远也打不过gm,人家可以直接不在游戏地图里设置出口,你开挂调出来一辆摩托车也没用。 “那些黑影的目标是我吧。”诺诺掀开头盔,露出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在漆黑的雨夜里随风摇曳。 “你听谁说的?”路明非的声音比平时弱了三分。 “你告诉我的。” “哈?我啥时候说了?” “你是没说,但我的能力是侧写,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扭动油门的手都在告诉我,那些黑影的目标其实是我。” 路明非的精神力感知到了无数黑影分别从高架桥的两侧逼近,他们即将再一次陷入包围圈,笔直的高架桥就像一座牢笼,把他们困在这风雨飘摇的死地。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倔强地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他是星灵中的精锐,圣堂武士·路明非。他曾经历过无数的战争,在各种绝境般的战场中存活下来。但这并不值得骄傲,因为星灵的战甲中有传送装置,能够在星灵战士遭遇濒死的攻击时自动将他们传送回安全的大后方,再加上覆盖全身的灵能护盾,圣堂武士的战死率其实是很低的。 真正让他自豪的是,他从未抛下过任何一个队友。无论多么惊险的战局,他都是最后一个传送离开的。这是路明非在艾尔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在战场上最后一个走。 正是有了这样的觉悟,他才从那个怂怂的衰小孩变成了精锐圣堂武士。人总需要逼自己一把,如果总是寄希望于别人来帮助自己,那无论几个世纪,也不会有真正的成长。 只有在一开始就抱定独自面对一切的信念,才能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怯懦。其实在穿越的一开始,路明非是非常庆幸的。卡拉将他和族人每时每刻地连接在一起,那种血脉里的孤独感彻底地消失不见。 但是之后他的蔫巴性格让他长期难以适应高强度的训练,一度差点被圣堂武士除名。 反正大家都这么强,大不了退出圣堂武士阶级,去做个卡莱,在后方干些辅助性质的工作也不错。路明非一直是这么想的。衰小孩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衰神附体,怂到了一种境界。 直到有一天,他所在的训练场被虫群突袭,平日里奚落他的导师和战友们一个个战斗到濒死被传送离开,剩下他一个人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那时候的他连灵能光刃都开不利索,基本上就是被吊打的命。 本来他都已经放弃抵抗了,准备挨一顿毒打濒死之后被传送走的。结果他没想到的是,别的圣堂武士能够传送成功,是因为一直在拼死反抗,所以虫子只能和他们以死相搏,而路明非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放弃抵抗的圣堂武士。 于是虫子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路明非,直接把他战甲内的传送装置给破坏掉了。 当时路明非直接傻了,他从没听说这玩意还能被破坏的。不过这也怪不了他的导师没有教他,因为圣堂武士里还从没有出现过放弃抵抗的孬货。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圣堂武士就绝不会投降,根本不可能让敌人有机会破坏掉自己战甲里的传送装置。 至少在星灵发明这个传送装置之后的上万年里,没出现过! 就在路明非觉得自己要完犊子了的时候,一个碰巧外出刚刚回来的师姐直接冲了出来,用她那也还不娴熟的灵能光刃三下五除二就切死了围在路明非身边的几只虫子。 这个师姐平日里经常嘲讽路明非是个废物,玷污了圣堂武士的威名。但那一天她什么都没说,直接取下了自己的传送装置安在了路明非的战甲里,然后一刀捅在了路明非的心脏附近。 为了防止有人怯战,星灵的传送装置不能主动开启,只有感应到主人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启动。师姐幽蓝色的灵能光刃穿透了路明非的前胸,恰到好处地启动了传送装置又不会真正杀死路明非。 这个一向鄙夷和嘲讽路明非的师姐,只说了一句话: “rahlga s''ak-ash!” 这句话的意思是“责任即吾盾”。 传送装置随着师姐幽蓝色的刀光瞬间启动,路明非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师姐被暴怒的虫群用数十把镰刃刺穿。没有了传送装置,那个高贵的圣堂武士没办法回到家乡,她的灵魂就此飘散。 直到最后一刻,师姐看向路明非的眼神都是厌恶的。星灵并不讨厌弱者,但极端鄙夷懦弱之徒。所以路明非明白,师姐把自己的传送装置留给他,绝不是相信他能够改变自己懦弱的性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圣堂武士。从头至尾,师姐不过是在尽一个圣堂武士的职责,回应大主教的那句教导: “我们团结一致。” 这不过是师姐在用自己的生命践行卡拉之道罢了。也许在他放弃抵抗的那一刻之前,嘲讽鄙夷他的师兄师姐们,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他还值得被骂一下。但当他面对虫群,居然低下了圣堂武士高傲的头颅之时,他就连骂也不配被骂了。 他只配被冷漠和厌恶的眼神忽视。 勇敢的灵魂为了懦弱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路明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是肮脏的。 应该活下来的,是那个师姐,他不配。 诺诺将头盔挂在川崎银色的车身上,对路明非说:“你快走吧,虽然你的血统已经觉醒了,但你还没有入学,不算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这场和龙族的战争与你无关。” 第六章 隐藏出口 听到诺诺再一次让自己独自离开,路明非这才猛然意识到。在时间被回溯之前,他们两人被死侍包围的时候,诺诺让自己去给她的男朋友带句话。当时自己吐槽诺诺编的故事太假,但或许是自己天真了。 诺诺那么说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去给恺撒带什么话,这年头又不是古代,电话微信这么发达,监控遍布每一条街道。一个活人就这么下落不明了,怎么样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要那个叫恺撒的是个正常人,第一反应绝对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不是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所以诺诺那么说的真正用意,其实是给路明非一个独自逃生的理由,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赶紧跑。 “是我让你去给我男朋友送信的,你不是一个逃兵,所以就不要碍于面子死撑了,快走吧!”这大概才是诺诺的心声吧。路明非再一次想起了他曾经怯懦的那些日子,以及那个为他而牺牲了的星灵师姐。 过去的他其实也算不上是胆小,只是拧巴和缺乏自信。做事总是犹犹豫豫的,因为他始终幻想着,有人能从天而降,拯救他的生活。 他幻想过有一天他那满世界跑牛逼哄哄的爹妈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倒霉孩子,于是坐着飞机从不知道世界上的哪个古墓飞回来,在一众专家学者的簇拥下来到他的学校,然后在陈雯雯、小天女、柳淼淼、赵孟华等等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到他的身边,给他一个深情的拥抱。 接着让全校知道,他有多么牛逼的爸妈,他不是一个小透明,他也是有人爱的!未来他会继承他父母的事业,成为一个坐着飞机满世界跑的考古专家。同学们全场鼓掌,都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就连一向爱数落他的班主任,也开始如数家珍般地从他平平无奇的过往经历中找出他那些不平凡的闪光点。仿佛路明非一直都是备受关注的,身上一直有着独一无二的特质,只不过是过去明珠蒙尘,丑小鸭还没有长大成白天鹅罢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坐飞机满世界跑有什么好的,反正牛逼的人都是这样。他那拧巴和怂怂的内心深处想要的,其实一直都是被人关注,被人爱,被人坚定地选择。 就和每一个爱幻想的死小孩一样,他多么渴望有一天,一道门突然朝他打开,他成为了被选中的孩子前往数码宝贝世界,或是被哪个奥特曼看上成为光之巨人的人间体。 门真的朝他打开了,不过不是去的数码宝贝世界或者光之国,他去的是星际争霸的世界。 作为一个星际高手,这个选择也很不错!路明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撞大运了。可现实是残酷的,门朝你打开,不代表你就能成为特殊的那个。 他发现自己只是从学校的吊车尾,变成了圣堂武士训练场的吊车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指望被什么东西拯救而自己只需要站在原地等待,是永远都不会有成长的。哪怕你手握能够变成迪迦的神光棒,怀揣能够直接让数码宝贝究极进化的数码暴龙机也没用。 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自卑、懦弱、胆怯的人,只能在尝到无法挽回的痛苦后无能狂怒。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就算有了神光棒和数码暴龙机这样的外挂,也需要你正视你的敌人,按下变身或是进化的按钮,大声怒吼才能逆天改命。 按下按钮的那一步,是没有人能帮你完成的。你必须在怪兽毁灭城市前和你的数码宝贝被杀死前按下,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和龙族的战争确实与我无关。”路明非拿起被诺诺挂回去的头盔,“但是我路明非从不卖队友。” 说完,他将头盔重新扣在了诺诺的头上,然后重新骑上川崎,发动引擎,这头猛兽再次欢快地吼叫起来。 他屏气凝神,将精神力彻底地释放了出去。 这种把精神力用于探测周边环境的技巧龙族也会,龙族称其为言灵·蛇。面试路明非的那个名叫叶胜的执行部助理专员的言灵就是它。 路明非从未如此冒险地释放精神力,他的大脑像是要炸裂一般,随着他的精神力铺开,这种剧痛不断升级,让他本就不太健康的肤色更显苍白。 但这点疼痛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的忍耐力早就在无数次的苦修中变得极为坚韧。 哪怕是这个游戏的gm确实没有设计出口,但只要是程序就一定有漏洞。路明非想找出那个漏洞。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路明非咬着牙,他几乎要榨干自己的精神力,这种恐怖的消耗不亚于释放了一波心灵风暴。 路明非的精神力逐渐扩展,尼伯龙根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几乎1:1复刻了这座城市。冷汗混杂在雨水里分不清彼此,但当殷红的鼻血流出的时候,路明非极端虚弱的状态便暴露无遗。 诺诺冲上前扶住差点摔倒的路明非。 黑影们已经到来,他们仿佛闻到了活人血肉的滋味,在嗜血的本能下向诺诺和路明非步步逼近。 诺诺一手扶住路明非,一手举起沙漠之鹰,她朝着最前面的死侍扣动扳机,0.44口径的枪口喷射出火舌,金属弹壳落地的声音铿锵作响,死侍举起手来阻挡子弹,它们的皮肤被龙鳞覆盖,就像裹着一层铁甲。 这种国际闻名的大口径手枪也只能在死侍的鳞片上留下烧焦的弹痕。 这支沙漠之鹰是诺诺在川崎摩托车上发现的,车上不仅有两个头盔,还有一支沙漠之鹰、一把尼泊尔军刀。 虽然沙漠之鹰无法真正伤害到死侍,但也能稍微拖延一下它们前进的步伐,黑暗的高架桥上,枪口闪烁的火光照亮了诺诺那张精致的脸。 伴随着连续的枪声,诺诺很快打空了弹夹。她随手扔掉沙漠之鹰,将路明非背在身上,两只手一手持尼泊尔军刀,一手持三棱军刺,冷眼看着靠近的死侍。 三只死侍将诺诺逼到了高架护栏边,她的背后就是看不到底的无尽黑暗。 这些低级的生物有着一定的智商,懂得使用战术。它们组成了犄角之势,彼此呼应,如果他们同时发动进攻,那只有三头六臂才能阻挡。 中间的死侍第一个行动,它一跃朝着诺诺的正面袭来,两只覆盖着鳞片的利爪向着诺诺左右两边的太阳穴刺去。在他两旁的死侍也立即分别攻向诺诺的双腿。 三只死侍配合默契,背着路明非的诺诺行动不便,又被它们逼入了墙角,根本无从躲闪。死侍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孩娇嫩的身体被它们撕碎,兴奋地张开血盆大嘴,露出里面一排排的獠牙。 然而下一秒,诺诺半跪下蹲躲过正面死侍的扑击,同时将三棱军刺和尼泊尔军刀分别插入左右两边死侍张开的嘴里,接着刀刃一转,将两只死侍嘴中的排排獠牙及唇舌切得鲜血淋漓。 诺诺握紧双刀,带着路明非像风车一样旋转起来,污黑粘稠的血液浸满了光滑的刀身,诺诺站起身来用尽全力一脚将被她闪过的那只死侍踹下了高架桥。 不等另两只嘴里被三棱军刺和尼泊尔军刀搅烂的死侍站起身来,诺诺一刀一个,直接从它们没有被鳞片保护起来的咽喉处刺入,两道哀嚎声响起,随后便重重倒下。 诺诺没有言灵,但她的血统被学院评为“a”级。她的近身格斗课程的成绩也一向优秀,“红发女巫”的称号之所以在卡塞尔学院出名,绝不是只靠那头暗红色的柔顺长发。 更多的死侍扑了过来,它们的数量过百,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全都睁着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它们早已不像人类,而是呈现各种各样的龙化形态,龙血在它们的体内比例远超过50%,在人和龙之间,它们已经属于龙的阵营。 它们像百鬼夜行,发出凄厉尖锐的怪叫,如同永堕地狱的恶鬼,见到活人便嫉妒得发狂,誓要将人间也化作无边鬼域。 “aruu nal adan!”(无人可挡) 趴在诺诺背上的路明非睁开漆黑的双眼,低声说道,像是在清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顷刻间,上百名狰狞的死侍妖异的黄金瞳尽数熄灭,龙血赋予它们的强悍身体依旧挺立在风雨中,但它们的精神已然崩溃,脑死亡后只剩下一具具空壳。 路明非醒了,他的精神力因为扩张过快而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如今,那遍布了1\/3座城市的精神力已经如倒灌的江河一样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看着倒在自己两侧被诺诺杀死的死侍,轻轻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哥你才是boss,我只是boss边上的一个小怪而已。”虽然一路上路明非已经表现出了超强的战力,但这一句话直接崩死上百死侍的场面还是太过震撼,诺诺已经不知道到底龙王是哪一边的了。 路明非重新跨上川崎:“我已经找到出口了,快走,奥丁要来了。” 他能感应到,奥丁正骑着八足天马缓缓朝着他们走来。虽然奥丁的速度很慢,几乎可以用散步来形容,但他手上的那柄昆古尼尔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始终悬在路明非的头顶。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只可以穿透任何障碍物的蜗牛一直在你身后追着你一样,虽然蜗牛爬得很慢,但就是能让你心里硌得慌。 诺诺也不废话,立即带上头盔坐在后座上。川崎的排气管再次被点燃,喷出点点火星,它的引擎开始咆哮,将路明非和诺诺再次送上了雨夜逃亡之路。 透过刚才的精神力外放,路明非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周边的路线。这座高架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没有出口的。可能是因为即使是奥丁,也无法凭空创造出一个如此复杂的世界,所以他的尼伯龙根是以现实中的这座城市为原型创造的。 而现实里的城市是复杂、无序的,所以,这座尼伯龙根就像一个充满了bug的游戏程序,只是这些bug被很好地掩饰了。 前行五十公里,右拐进入收费站,每隔15分钟收费站的收费杆会抬起,那里会形成一个30秒的出口...... 路明非默默背诵着精神力探查出来的地图,精准地按照地图前进。不知不觉雨渐渐小了,他们成功离开了高架桥,进入了市区。 灯火通明的城市和现实里一模一样,甚至连商场里也都亮着灯,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城市一片死寂,除了他们外看不到一辆在路上行驶的车和一个漫步在街道上的行人。 路明非驾着摩托车先到了一个加油站,加油站里空无一人,他走进收银台,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张加油卡,回到停车的地方,开始给川崎摩托加油。 “加油站不许使用手机。”路明非扮了个鬼脸。 诺诺靠在摩托车上,手里捧着没有信号的iphone,青葱般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跳动,像是在弹钢琴。 “就玩,你管得着么。”诺诺笑道,一路上两人淋着瓢泼大雨和死侍干架,此时都已经累了,能够拌几句嘴也算是一种放松。 “又没有信号,你在玩啥?”路明非一手拿着油枪问。 “给学院写报告,这是十年来最严重的龙族事件,我们很可能遇见的是一位已经苏醒多时的龙王。”诺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飞快地打字。 “你们这个卡塞尔学院到底是干嘛的?我可不信正常大学的面试官会随身带着三棱军刺。”路明非好奇地问,这一天他的三观粉碎,先是发现地球上居然有人身上也有灵能波动,紧接着自己的灵视中出现了一个自称是他弟弟的小魔鬼,如今又遇见一个连时间线都能更改的龙王,他的手上还有一根号称绝对命中的命运之矛。 地球啥时候有这种战斗力了?灵气复苏了?还是神话再现了? 原以为自己是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结果却是战神归来大战龙王殿主? 第七章 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 诺诺终于编辑完了给学院的报告,她将这篇报告藏在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只要网络一恢复,文件就会自动上传给诺玛。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龙。”诺诺抬起头,漂亮的四叶草耳坠摇摇晃晃,“而我们是一群介于人和龙之间的......混血种。” “所以其实你不是女侠,而是一头母龙?”路明非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去你的。”诺诺一个飞脚,“混血种中龙血比例低于50%的本质上还是人类,如果超过50%,就会在这场人龙大战中倾向于龙,逐渐沦为龙类的奴隶。就像那些黑影一样。” “而卡塞尔学院,就是混血种建立的一所专门培养屠龙者的学院。” “那你们找我干嘛?”路明非不解地问。 “what?”诺诺用迷惑的表情瞪着路明非,她摊着手问,“兄台,你刚才一个人打爆了一百多个死侍,你居然问我卡塞尔学院为什么找你?” 路明非挠了挠头:“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儿异于常人的地方,不过这和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混血种。” “不,你不仅是混血种,而且还是学院四十多年未曾出现过的s级天才混血种。”诺诺打开手机,将一封电子邮件展示给路明非。 这是一封卡塞尔学院的内部电邮,写信的是古德里安教授,收信人正是诺诺。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陈墨瞳同学,见信如面。 我临时有急事需要去一趟俄罗斯,叶胜和亚纪也都要赶往四川进行一项紧急任务。路明非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了,他是校长钦点的s级,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加入卡塞尔学院。 祝一切顺利,你的古德里安。” 油箱已经注满,路明非将加油枪放回,他说:“我可不是什么混血种,我家世清白,家人都是正常人......” 路明非本来想说,自己全家都是如假包换的人类,自己这个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怎么可能突然有了龙类的基因呢? 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多年不露面的父母,对自己是纯正的人这件事一下子就不自信起来了。 ----------------- 美国伊利诺伊州北部,卡塞尔学院。 英灵殿的深处,悬挂着历代秘党领袖的会议厅内,昂热端坐在桌前,空荡荡的会议厅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他穿着非常正式,英伦风格的西装笔挺,就像要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 “可以开始了,诺玛。”昂热抿了一口桌上放着的红茶,对空无一人的会议厅说道。 “好的,校长。我正在接通中国分部的视频电话。” 学院秘书的声音响起,一道泛着蓝光的巨幕出现在会议桌的中央,3d投影技术将远在万里之外的另一个会议室的影像传输了过来。 “我们很久没有通过话了,昂热校长,向你问安。” 巨幕中,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带着金丝框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向昂热打了个招呼。他的背后是一面红色的旗帜。 “林部长好啊,许久不见,你的气色还是这么好。” 两人热情地寒暄过后,林部长问: “出了什么事需要昂热校长你亲自致电?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中国分部帮忙的,不必客气。”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太高兴了。”昂热,这位秘党首屈一指的屠龙领袖,此时亲切得就像一个邻家老爷爷。 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与其他分部不同,和总部之间并不是隶属关系,而是一种合作关系。 名义上是卡塞尔学院的分部,但校董会却没有中国分部的人事任免权,也无权直接命令中国分部。 每一个中国分部的专员都由中国方面在卡塞尔学院的中国籍学生中选任。 在加入中国分部前,这些学员还必须参加一个在中国非常火热的考试,只有通过者才能正式加入中国分部。 那个考试被称为宇宙的尽头。 毕竟,虽然中国分部和卡塞尔学院渊源颇深,早在清末就曾经深度合作过。 但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前,中国分部一直是一个独立的混血种组织,他们游走在民间,通过开饭店来募集资金,接受有关部门的领导。 选择名义上加入卡塞尔学院,也只是为了顺应时代的大潮,增加与国外的交流,变得更加开放而已。 本质上,他们的立场从来都是立足于神州这片沃土的。 “林部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在贵国东南沿海的某座城市,出现了严重的元素乱流。” 被昂热称为林部长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夔门计划还没开展,这边又出现了新的乱子,龙族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活跃了。” “根据诺玛的情报,几个小时前,学院二年级的一名a级学生陈墨瞳失联。她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那片元素乱流附近。” “华人?”林部长皱了皱眉,“有我们的同胞被卷进去,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学院的,需要我们怎么做?” “不是华人,是中国籍。她是位优秀的学生,而且是陈家的孩子。”昂热说,“目前没有执行部的专员在那附近,所以我们希望中国分部能够派遣小队过去救援。” “这没有问题。”林部长拿起桌上的座机,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号码,电话在嘟了一声后便立即被接通了。 “我是林国栋,请执行局立即派遣距离元素乱流最近的小队前往调查,做好救援的准备!” 挂了电话后,林部长抬头看向屏幕里的昂热: “放心吧,我们最精锐的小队之一,虎队正好在那附近。我们会用直升机把他们直接送到目的地,最多三十分钟就能抵达。在屠龙和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这两件事情上,我们将永远是秘党最坚实的盟友。” “中国分部的十二王牌小队中的虎队?他们的队长还是刘泽豪吗?他在学院上学的时候,选修过我的课,如果有他在的话,那我的确能睡个好觉了。” 昂热微微一笑,似乎在回忆那位叫刘泽豪的学生。他曾见过虎小队,所以知道虎小队队长的身份。 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有十二支以十二生肖命名的小队,每一个小队都有4名成员,全部是a级。 单论高阶血统的人数,任何一个分部都难以望中国分部的项背。 “咳咳,执行局专员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他现在的代号是龙井,校长以后不要用真名称呼他了。” “抱歉,我只是想起了他的一些往事,作为一个教育者,最开心的莫过于见到自己的学生逐渐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精英。”昂热感慨道,“他的眼神很像山彦,都有一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劲。” 一个多世纪里,昂热亲手将无数他心爱的学生送上了屠龙的战场。如今他已经很老了,许多的记忆都已经混浊,但总有一些优秀的学生是他无法忘怀的。 “您真是一块历史的活化石啊。”听到昂热提起路山彦的名字,林部长眼中升起一股敬仰。 “他的画像还在吗?”昂热问。 “当然,路公是我们中国分部的图腾,我们会永远铭记他的贡献!” 说着,林部长将摄像头移动到一边。 这是一间稀松平常的会议室,除了坐北朝南光线充足外便再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和卡塞尔学院总部那奢华神秘的会议厅相比显得有些简陋。 会议室与窗户相对的方向有一面很大的白墙。白墙上挂着许多锦旗和奖状。 在墙的中央最上方是红色的旗帜。红旗下面则是三张被珍重装裱起来的画像。 最左边的画像里是一个脸庞坚毅的年轻人,他穿着紧身的西服,头上却是清朝时期的礼帽,隐隐能看到他把辫子盘起来藏在了礼帽里。他的眼中满是孤高和寂寞。 在画像的空白处,还用毛笔写着一段话,狂放的草书笔走龙蛇,像是一串音符让冰冷的文字变成了热血的歌谣。 “他不用死。但他的龙座会被千千万万的人推翻,中国将建起汉堡这样的大城,汽轮船从宜昌一直航行入海,铁路四通八达,中国人再也不吸鸦片。孩子们能上官府出钱办的学堂,那时候你再去中国,很多人都会说英语和德语,他们会带着你游历,中国……是个很美的地方。” 无论看多少次,林部长都会因为这幅画和这段文字而动容。 “一百多年里,我们一刻都未曾忘记路公的话,如今……我们做到了。” 昂热盯着画中的故人,久久不语。 “是的,你们做到了。我知道你们中国人不信上帝,但我还是想说,当末日审判来临的时候,山彦在天上注视人间,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他会在天堂的中国分堂里守护着我们。在那里一定插满了赤旗。”林部长坚定地说。 “然后一帮中国的混血种在那里卖饺子?”昂热幽默一笑。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中国混血种组织的画风一向比较独特,不管到哪里,他们总会先开一家中餐馆。 “饺子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现在主打的是火锅!”林部长严肃地纠正。 “ok,有时间我会去品尝一下的,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同意。” 昂热赶紧叫停了这个话题,只要一说到吃哪怕是中国分部的部长,也总是容易停不下来。 “什么事?” “陈墨瞳的男友恺撒?加图索请求入境,参与这次营救计划。他还叫上了一个帮手楚子航。现在两人估计已经在去中国的飞机上了。” “楚子航可以,我看过那个学生的档案,是个优秀的孩子。不过恺撒?加图索不行。”林部长正色道。 “我会尊重你们的决定,不过可以告诉我理由吗?”昂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中国分部居然会拒绝恺撒入境。 “我们犯不着和一个孩子过不去。但是加图索家必须为他们的行为向我们做出解释!”林部长敲着桌子,神色颇为不满。 “加图索家干了什么?我会亲自去意大利,让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昂热神情严肃,维持和中国分部的良好关系是卡塞尔学院优先级仅次于屠龙的大事。 “我们在意大利开设的陕西肉夹馍分店全部遭到了意大利黑手党的威胁。这绝对是加图索家的指使!他们这是地方保护,不尊重自由贸易的精神!” 昂热扶额,他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贸易摩擦让两个强大的混血种势力发生了冲突。每次和林部长通电话,最后话题都不可遏止地划向了吃的方面。 “你们的陕西肉夹馍店是怎么做肉夹馍的?” “为了入乡随俗,我们把肉夹馍都做成了意大利披萨的样子。”林部长兴奋地说,“这是伟大的创新,美食界文化交流的典范!为了做出更让意大利人喜欢的食物,我们甚至往里面添加了菠萝!” “可是这帮粗鲁的黑手党闯进我们的店里,把我们加了菠萝的意大利披萨形状的陕西肉夹馍全给倒在了垃圾桶里。我们决不饶恕辜负厨师心血和浪费食物的混蛋!” 林部长越说越生气,他体内的龙血开始沸腾,原本漆黑的眼瞳里燃起了金色的光芒,像是菠萝风味的黄金瞳。 “林部长,我以人格担保这件事和加图索家无关,你们先允许恺撒入境,之后再去好好做一下市场调查吧。” “为什么这么说?在意大利除了加图索家,还有谁能指使这么多的黑手党?”林部长狐疑地问。 昂热苦思冥想,他那专为屠龙而生的大脑此时居然因为一个披萨而卡壳了,不知道该如何向林部长解释。 忽然,他看到墙上路山彦的画像恍然大悟: “把肉夹馍做成披萨,还往里面加菠萝,这就和当年英国人往中国卖鸦片是一个性质!这有可能升级为外交事件!” 林部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结结巴巴地问: “有……有这么严重吗?” 昂热点点头:“你们的行为严重地伤害了意大利人民的感情,那些黑手党应该是自发的爱国行为。” 林部长用颤抖的双手扶住桌子,痛心疾首地说: “看来我们要重新评估在意大利市场的经营战略了。昂热校长,请代我向意大利人民致以诚挚的歉意,我们会立即销毁掉所有加了菠萝的意大利披萨形状的陕西肉夹馍。” “那么恺撒入境贵国的事情?” “准许!我们会派人带上最正统的意大利披萨去机场接他。” 林部长推了推眼镜,又补充道: “一块菠萝都不加!” 第八章 虎小队 东南沿海,某市。 倾盆大雨。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响起,在饭店、商场里躲雨的人们惊讶地发现,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居然有一架直升机迎着狂风暴雨在低空航行,穿梭于城市的高楼间。 直升机在一条美食街的上空盘旋着,似乎在寻找降落的位置。 直升机的下方,原本因为突降大雨而暂停营业的美食街此时突然又热闹了起来。 沙县小吃、重庆鸡公煲、兰州拉面、蜜雪冰城......穿着各式店服的店员们披着雨衣,整齐地在雨中集合。 就连往日里为了争夺黄金摊位彼此骂街甚至大打出手的烧烤摊老板们,此时也都一脸肃杀,团结一致地站在队伍里。 随着领头的人一声令下,这些店员和小贩们如训练有素的军人般冲了出去,开始收拾露天的桌椅和摊位。他们分成两组,一组人负责清场,一组人负责在刚刚被清空的地上快速地施工。 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数百张桌椅,几十个推车摊位,十几个垃圾桶就被清理一空,杂乱的美食街变成了空阔的空地。地上被搭建出了一个简易的停机坪。 平日里专门烤羊肉串的大叔,此时站在雨中,举着小旗对着天空挥舞。他的动作和姿势比起最专业的地勤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升机按照羊肉串大叔的指挥稳稳降落在临时搭建出来的停机坪里。 舱门打开,四个身披黑色雨衣的人鱼贯而出。 刻意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们的面孔,但他们那特工特有的矫健步伐暴露了他们曾经受过严酷训练的事实。 羊肉串大叔站在为首的黑衣人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同志,辛苦了。新烤的羊肉串趁热吃,驱驱寒气。”说罢,羊肉串大叔一个眼神,几个小哥立即举着伞将数十串还滴着油的肥瘦相间的西域羊肉串塞进了几个黑衣人的手里。 “如果不够的话,还有奶茶、烤冷面、金拱门、开封菜。”羊肉串大叔接着说,“咱们这还有湾湾的同志,他烤的手抓饼一级棒,要不要来一个?” 肃杀的氛围里混进了怪怪的东西,就像金戈铁马的战场上,两军擂起战鼓,呼喊着冲向彼此,在交锋的瞬间双方突然席地而坐,开始烧烤,战场瞬间化为了野炊大会。 不等为首的黑衣人说话,他身后一个留着长发,左手上缠着绷带,身材魁梧的男孩已经开始大口撕咬着羊肉串,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他不顾嘴里满是羊肉还未咽下,吐词不清地说: “每次出任务吃的都不用花钱,泰裤啦!” 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将羊肉串推回小哥的怀里,只接过一杯蜜雪冰城,吸了一口后说:“土豆,别吃了,这次的任务非常紧急!等任务完成了再吃也不迟。” 另一个皮肤苍白,容貌清秀得堪比小鲜肉的男孩十分嫌弃地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土豆,他冷哼了一声,拒绝了所有的食物。 站在四人中最后面的是一个粉色头发留着双马尾的女孩儿,她的五官精致,眼睛大而圆,仿佛二次元动漫里的人物来到了现实里。 身材矮小的她却背着一个十分巨大的帆布包,显得十分不协调。送给她的食物她全都放进了这个帆布包里。 土豆朝着为首的黑衣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羊肉串。 教训完土豆,为首的黑衣人向羊肉串大叔回敬了一个礼。 “我是执行局高级执行专员,虎小队队长龙井。同志,感谢你们的接应。” “欢迎欢迎,外面雨大,我们回总部再说。”羊肉串大叔热情洋溢,拉着龙井的手说。 在其他各种店员摊贩的掩护下,羊肉串大叔带着虎小队的四人离开了美食广场,走入了街对面的火锅店。 火锅店一共3层,在电梯里,羊肉串大叔在仅有三个按钮的电梯操作台上按照某种顺序将三个按钮连续按了几十次,原本平平无奇的电梯突然发出一声异响。 随后音乐响起,那是洛天依的《千年食谱颂》,中国分部最受欢迎的下饭神曲。 “小笼包\/叉烧包\/奶黄芝麻豆沙包 大肉包\/菜包\/还有灌汤包 吃在人\/命在天\/亘古滔滔转眼间 唯席上\/千年丰盛永不变” 电梯启动,越过了名义上的最高层第3层,直接进入了不对外开放的的第4层。 电梯门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川装潢风格的火锅店大厅。 大厅中央人造的假山和浮桥下潺潺的池水清澈见底,五彩斑斓的金鱼在池子里悠闲地游荡着。假山上一只熊猫雕像抱着竹子,正在用餐。 虽然是不对外开放的第4层,但其实和营业的下面3层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这里是组织在这座城市的总部,我们可以在这里吃到全国超过300种火锅底料。”羊肉串大叔十分自豪地介绍道。 他带着虎小队来到一张可以容纳20多人同时吃火锅的巨大餐桌前。只见桌子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直径2米的火锅盆。 “女娲,打开城市地图。” “声纹验证通过,正在禁用火锅模式,正在启动地图,请稍后。”悦耳的女声从火锅盆底传来,很快,盆底的电磁炉中央,发射出一道幽蓝色的光,巨大的投影出现在桌子上,这座城市的微缩版3d影像图悬浮在众人面前。 女娲,是中国分部的超级计算机,拥有不亚于学院秘书诺玛的能力。 龙井端详着地图,嘴里咬着蜜雪冰城的吸管,露出凝重的表情。 一团乌云正覆盖在城市的上空,隐隐有雷声和闪电划破天际,暴雨冲刷着街道,让人产生不详的预感。 “这么大的雨,该不会是海洋与水之王的言灵吧!”名叫土豆的男孩儿惊讶地看着地图,咂舌道。 “是元素乱流,傻货。”苍白皮肤的男孩冷声说道。 “青椒,你凭啥说这是元素乱流啊?米饭你来评评理,看是我说的对还是青椒说的对?”土豆不服气地朝青椒竖了根中指。 这两人日常拌嘴,互相看不惯对方。只要稍一不注意就会掐在一起。 名叫米饭的女孩坐在桌边,从粉色的帆布包里拿出刚才放进去的羊肉串开始吃起来。她白了一眼土豆,没有理他。 “土豆你不看我发给你的任务简讯吗!里面不是说了是元素乱流?”龙井生气地伸手在留着长发的土豆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疼疼疼!”土豆抱着脑袋四处乱窜,一边窜还一边说:“切,青椒你不就是看了任务简讯么,有啥了不起的!” 羊肉串大叔满脸慈祥地看着这一片混乱让人头大的场景,就像一个溺爱晚辈的老人。十二生肖小队的风格各有不同,和其中几个打过交道的他早已见怪不怪。 或许这个虎小队的虎,不是猛虎出山的虎,而是虎头虎脑的虎吧。羊肉串大叔心想。 反正每次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烦,这些看似不靠谱的家伙,最后都能把问题摆平。 龙井放弃了管束三个手下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向女娲提问: “可以确定引起元素乱流的原因吗?” “通过比对数据库中的数据,我初步判断和十年前‘云麓事件’中出现的元素乱流高度相似,所以这股元素乱流很有可能是尼伯龙根造成的。” 听到女娲提起十年前的“云麓事件”,龙井心中一凛。在那次事件中,他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能够监测到陈墨瞳的位置吗。” “最后一次拍摄到她是10号高速路上的测速监控,显示她驾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10号高速路上超速行驶。” 女娲回答的同时,将一张电子眼拍下的监控照片调了出来。 照片中,陈墨瞳穿着卡塞尔学院的制服,驾驶着法拉利,车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有些邋遢的年轻男孩。 “女娲,陈墨瞳边上的人是谁?”龙井疑惑地问。 “很抱歉,根据我的底层代码,涉及这个人的资料不被允许展示。”女娲拒绝道,她的声音似乎都略微变得冰冷了一些。 “我是高级执行专员,在你的系统里拥有a级的权限,如果让其他人出去,你能单独展示给我看吗?”龙井的脸色愈发凝重。 “抱歉,龙井同志,要查看此人的信息,需要s+的权限,您的权限不足。” s+。龙井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整个中国分部,只有一个人拥有s+的权限,那就是林部长。 这个坐在陈墨瞳边上的男孩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信息居然对整个中国分部除了林部长外的所有人保密。 一直在边上没有说话的羊肉串大叔此时开了口:“其实前几年也发生了一次类似的事情,元素乱流带来了倾盆的大雨,尼伯龙根出现在这座城市。但因为‘云麓事件’的影响,所以组织没有派人去调查那个尼伯龙根,只是进行了密切的监视。” “说实话,我觉得这次也没必要深入尼伯龙根,组织让我们救援陈墨瞳,但目前还没有从尼伯龙根中生还的案例……” “有。”龙井淡淡地说,“我就是。” 十年前,在某中部城市的云麓山上曾出现了一个尼伯龙根。一向保守谨慎的中国分部反常地选择了派出一支由精英组成的探险队深入尼伯龙根进行调查,结果酿成了分部成立以来最惨重的损失。 7名执行局的精锐,前代虎小队以及3名特别专员,全都是a级混血种,最后5人遇难,1人失踪,1人幸存。 十二生肖小队建立以来,还从未出现过任何一支小队全军覆没的惨况。唯一的幸存者龙井被人找到的时候,是在距离云麓山1.6公里外的一处江心岛上。 当时距离探险队进入云麓山尼伯龙根已经十几天。虽然云麓山和江心岛的距离如此之近,但龙井坚称自己在离开尼伯龙根前足足跑了十几天,至少已经移动了500千米。 尼伯龙根太过诡异,自此以后,组织的行动更加的保守,几乎不再主动探索各类龙族的遗迹,仅仅只是保持监视和封存。 龙井看着羊肉串大叔,复述了一遍现任执行局局长曾说过的一段话:“我们的组织和秘党那群屠龙的疯子不一样,组织的首要目的并不是消灭龙族,而是保护人类,保护我们自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脱去雨衣后他银灰色的头发露了出来,黑色的面罩隐藏了他的脸,但眼神里的凶狠却肆意张扬,让人只是与之对视便觉胆寒。 “我明白组织有组织的纪律,可龙族杀了我的朋友,这是我和龙族的个人恩怨,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追到火星和月球,只要这世上还剩下一条龙,我都要追到它的面前,将它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我找了龙10年,可除了几只三脚猫,什么都没找到。这次好不容易尼伯龙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哪怕不是为了救谁,我也一定会进去,和龙族算清我们之间的账。”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羊肉串大叔在组织内的级别较低,因此并不知道龙井的过去,他想说抱歉但不知怎么的,喉咙里始终发不出声。 最后青椒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龙井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轻声说道:“队长,我陪你去!” “俺也一样!”土豆大大咧咧地在龙井的胸前打了一拳。 龙井将蜜雪冰城的盖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奶茶一饮而尽,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一阵风,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米饭叹了口气,众人说话间她已经干掉了二十串羊肉串。她在桌上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沾满油和辣椒的嘴,站起身来。脱去雨衣后羊肉串大叔才发现,这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儿居然这么有料,前凸后翘,标准的s型曲线不说,虽然个子矮了点但她那平坦的小腹和比例匀称的身材都堪比最顶级的超模。 “没办法,一个团队里总要有一个智慧型的角色。”她从装满食物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瓶肥宅快乐水。接入女娲的系统后飞速地开始敲击键盘。 “她在干嘛?”羊肉串大叔小声问龙井。 “米饭是天才黑客,她正在用计算机程序代入女娲搜集到的数据计算尼伯龙根的入口。”龙井答道。 羊肉串大叔摇摇头:“这座城市的尼伯龙根很特殊,它可以拒绝访问者,只有被允许的访客才能进入。” “对于一般人来说是这样,但米饭不同。她是个开锁匠,可以暴力闯入。” 第九章 天降之物 金色的光芒闪过,灵能之刃轻易地贯穿了死侍的胸膛。 路明非喘着粗气,捡起了死侍手中的长刀。这是一把苗刀,刀身修长,几乎与人齐高。漆黑的刀柄上有墨绿色的花纹点缀,看起来十分华贵。 在与苗刀形制相似的日本刀里,唯有野太刀能够与之媲美。 在明代,苗刀曾经是战场上的大杀器,因为使用起来十分困难,所以只有武艺高强的猛士方可施展出它的威力。 这已经是路明非击杀的第1382只死侍,灵能几近枯竭的他只能放弃继续无节制地使用灵能光刃,转而挑选一把有实体的武器来战斗,好节省一些灵能。 从加油站出来以后,他和诺诺一路狂飙,朝着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大楼驶去。 路明非有一个猜想,之前他用精神力对整个尼伯龙根进行探查的时候,虽然到最后他的精神力也没有覆盖整个尼伯龙根,仅仅达到尼伯龙根总面积的1\/3便昏厥了过去。 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龙王对精神力的了解远远不如星灵,他们进化的方向是极致的肉体力量,有点儿像虫族。所以虽然奥丁拥有极为浩瀚的精神力,可以使用各种灭世级的可怕言灵。但只需要一记心灵风暴就能重创奥丁的精神,让他恐惧到直接改写了时间线。 实际上当时路明非也没有了再战之力,他的恢复速度肯定不如奥丁,如果奥丁不急着回溯时间,而是跟他比拼谁的恢复力更强的话,那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这种光靠量硬堆起来的使用精神力的方法,哪怕是奥丁,按道理也不可能创造这么大一片尼伯龙根。 但事实就是他做到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为了尽量扩大尼伯龙根的宽度和长度,他牺牲了高度。 这个尼伯龙根的出口,可能就在天上。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路明非打算去城市里最高的那栋大楼里。路明非还记得那是前两年一个港商投资兴建的,是这座城市最有排面的政绩,自打项目开始动工,整座城市都在为它让道。 市政府拓宽了周边的道路,专门拆了几个老旧的小区,重新规划成了漂亮的公园和商贸中心,附近的房价都因为沾了这座大楼的光而噌噌噌地上涨。婶婶为此不止一次骂过叔叔眼光太差,没有提前在那一带买房。 但越是靠近那栋最高的大楼,死侍的数量就越来越多。从一开始一整条街都看不到一个死侍到几乎和《求生之路》里的丧尸数量有一拼,他们仅仅只是前进了三个街区而已。 手持苗刀的路明非再一次被十余只死侍围住,他已经很累了,不仅仅是击杀源源不断的死侍,这一路他还要保护诺诺的安全。 路明非将苗刀横在自己面前,凭借刀身的长度给他带来的距离优势与死侍们周旋,他不会什么苗刀刀法,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战斗。 精铁锻造而成的苗刀在与龙鳞覆盖的死侍利爪的对阵中完全处于劣势,每一次刀刃和利爪的碰撞,都会在刀身上产生明显的划痕甚至缺口,原本古朴华贵的苗刀很快就千疮百孔。路明非不再使用灵能后,连身体素质都被死侍压制,不一会儿身上就多了几道血痕。 诺诺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窘境,但她此时也自顾不暇。三四只死侍将她包围,不让她前去支援路明非。此时的她体力明显下降,已经不能像在高架桥上那样做出高难度的动作同时击败三名死侍了。她挥舞着三棱军刺和尼泊尔军刀,只能勉强自保。 死侍中也并不是全都赤手空拳,只靠利爪作战。除了被路明非夺走武器的苗刀使用者外,手持禅杖、狼牙棒、西洋剑甚至瓮金锤的精英死侍才是对路明非和诺诺威胁最大的敌人,它们混在死侍群中,冷不防就出现给路明非和诺诺一记重击。 灵能几乎耗尽的路明非,再带上本就没有言灵的诺诺,两人的作战风格瞬间退化回了刀光剑影的武侠小说风格。诺诺好歹还接受过系统的近身格斗训练,路明非这是头一回使用苗刀这种武器,纯粹就是胡乱出招。 死侍的龙血纯度全都超过50%,虽然它们的智力低下,但凭借龙血改造过的强悍身体,它们的近身格斗能力极为优秀,路明非和诺诺能够撑到现在,前者依靠的是几个世纪积累下来的战斗本能,后者则是倚仗出色的侧写能力和接近满分的格斗技巧。但体力和身体素质上的劣势已经越来越难以弥补。 渐渐的,两人被逼入了死胡同,他们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包围了。但这一回,路明非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来放个大招解围了。 路明非仿佛再一次面临虫群,圣堂武士拥有远胜过虫子的单兵作战能力,但多如泥沙的虫海冲垮了无数次星灵的阵线。现在他也即将被无穷无尽的死侍给耗死。 “想不到刚回来就要死了。”路明非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刀砍下一个冒进的死侍的头颅,用残破不堪的苗刀撑住地面,半蹲着大口喘着粗气,“死在这种低贱得甚至还不如虫子的东西手上,可真窝囊。” 诺诺听不到路明非的自言自语,但她看到了路明非已经支撑不住,于是她不顾身后死侍的攻击,冒险冲破阻挡在路明非和她之间的两名死侍的封锁,横刀拦在了蹲在地上的路明非的面前。 她的背后,墨绿色的校服西装被从中间切断,一条狰狞的伤疤出现在她光滑纤细的后背上,殷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混杂在雨水中,将墨绿色西服染成了诺诺头发的颜色。 她不顾一切的突进产生了破绽,让她身后的死侍得以偷袭成功。 “反正快死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帅啊。”路明非咬着牙榨干自己,勉强又挤出了一点力量,一脚蹬飞了一只想要攻击诺诺的死侍。 “妈的,你有这个力气说烂话,不如多砍两刀。”诺诺痛得额头上都已经冒汗了,但还是硬挺着。 示弱不是小巫女的性格。 “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路明非将苗刀掷出,将一只死侍钉在了墙上。 动作潇洒流畅,但这样一来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武器。 这次诺诺没有骂他,兴许是没有力气了,也可能是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 死侍们摩肩接踵地冲向这个只能同时容纳三个人并排站的狭小胡同。它们踩着死去同伴的尸体,不知疲倦,只有贪婪。 它们的数量无法估算。 诺诺终于放弃了,她学着路明非的样子,将三棱军刺和尼泊尔军刀掷向死侍群。 此时死侍的数量已经多到不需要瞄准了,随手一扔就能命中。 “有啊,你先说说你的。要是你的遗言有意思的话,我就说我的。” 诺诺靠在墙上,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就像两人不是置身死侍的包围圈,而是在某间咖啡馆里玩真心话大冒险。 路明非开始施展最后的灵能,将死侍们压制在胡同口。 “我有个很崇拜的大哥,他马上要去打一场很重要的仗,本来说好了要去帮他的结果现在去不了了。”他一边战斗一边说,“这算是我的一个遗憾吧。” “大哥你是混社会的吗?什么年代了,你还当你是古惑仔啊?”诺诺丝毫不给路明非面子,劈头盖脸一顿骂道。 路明非也不反驳,穿越星灵世界的事情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你的遗言呢?”路明非问。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最后一丝灵能也正在快速被抽干,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没什么遗言。我这个人就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诺诺说。 “我靠你耍赖啊。”路明非调侃着,声音却有些悲伤,“总会有点想说的吧,你不是有个男朋友吗,不想和他说点什么?比如遗憾这辈子没嫁给他之类的。” 诺诺摇了摇头,她扬起她的柳叶眉,露出一副人间不值得的样子。 “他很好,对我也好。不过他是那种要当皇帝的人你懂不?要做皇帝的新娘就得当皇后。”诺诺把玩着自己的发梢,“可我不想当皇后,我这种野惯了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宫里的规矩!” 路明非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说我混社会,你这直接都进宫了,我是不是要说皇后娘娘吉祥? “不过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喜欢皇帝,只是你喜欢的人恰好是皇帝而已。” 诺诺快速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你还蛮懂得嘛。所以你要问我现在死了没能嫁给他遗不遗憾,那肯定不遗憾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入宫门深似海!” “从此节操是路人。”路明非忍不住接道。 “滚!”诺诺龇着牙,像一只小野猫。 “其实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路明非说。 “什么办法?”诺诺眨了眨她漂亮的眼睛。 “潜入深宫,绑架陛下,然后私奔!” “哪有那么容易,他家很厉害的啦!” 路明非将最后一缕灵能发射出去,瞬间将死侍群推飞数米远,倒在地上的死侍仿佛向他跪拜的万民,彰显他最后的威仪。 路明非转过身看着诺诺说: “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就帮你打爆深宫里的羽林郎,把皇帝绑出宫来拜天地!” 灵能完全耗尽,路明非的身体素质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一个蔫巴的普通高三学生。 他挥起双拳,准备战斗到死的那一刻。 圣堂武士只要还能动弹,就绝不会放弃抵抗! 灵能冲击波消散,无数的死侍再次涌了上来。只有凡人身躯的路明非,依然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向死而生,虽千万人,吾往矣! 刹那,路明非的头顶出现了一丝空间波动。然后是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砸了下来,带着陨石般的威力,好巧不巧正中冲在最前面的死侍,将它压成了肉酱。 本来,它的利爪都已经要碰到路明非的脸了。 路明非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这天降之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着又是三道虚影划破天空,落在路明非的两侧。不过这次路明非看清了,是三个人。 “那个陨石”从坑里爬起来,他足有两米多高,竟然是一具兵俑。泥灰色的甲胄外壳上无数的炼金铭文发着淡淡的金光,他手持一柄比人还高的青龙偃月刀,像一座山一样把守住胡同的入口,熠熠生辉的黄金瞳怒视死侍群,仿佛古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再世。 “炼金载具?大荒兵俑。有他在足够扛一阵子了。”路明非身旁的人拍了拍路明非的肩,温和地微笑,“我们是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的人,别怕。” 紧随着那个巨大兵俑从天而降的三人全都穿着中国古代将军的甲胄,每一副盔甲都十分独特,与穿戴它们的主人的身型极为贴合,明显是量身定制。 唯一的共同点是三副甲胄都和大荒兵俑一样表面被炼金铭文覆盖,显然是用同一种技术打造的炼金装备。 “炼金甲胄?虎啸山林。” “炼金甲胄?雷电将军。” “炼金甲胄?商后妇好。” 诺诺惊呼:“你们是虎小队!” 身穿虎啸山林甲的龙井微微一笑,金色的流光在他的身上流转,穿上炼金甲胄后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 “你就是陈墨瞳吧,懂得还挺多,毕业之后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中国分部?” 诺诺连连摇头:“算了,我最怕考试了,高考都没考,天下第一考还是算了吧。” 路明非悄悄碰了碰诺诺,小声问:“他们穿的是什么?我居然从那些盔甲上感应到了灵能波动。” “炼金装备。和言灵并称龙族文明的两大支柱。混血种继承了这种技术,目前全世界最好的三大炼金术流派有两家在中国,分别是墨家和偃师。墨家的研究领域主要是大型的炼金法阵或者机关术,像这些兵俑和甲胄,都出自偃师之手。” 路明非不明觉厉地点点头。他再望向兵俑的位置,只见兵俑已经冲进了死侍群里,偃月刀势大力沉,这兵俑使的又是大开大合的招式,最适合这种以少打多的乱战。 众人说话间,外面蜂拥而至的死侍已经被这个大块头兵俑以一己之力给压制住了。 每次死侍击中兵俑,被击中部位的铭文便金光大作,随后就是一阵蜂鸣,将死侍的力量反弹回去。 如此一来,不仅兵俑受到的伤害大大减少,而且死侍的每一次攻击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见到炼金装备,不由惊叹这其中蕴含的复杂技术完全不亚于现代科技。 看着兵俑那轻松闲适,仿佛信步游庭的样子,路明非这才明白,也难怪这三个人站在原地笑呵呵地和他们聊天,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同伴一个人深陷重围。 围确实是围了,但是是这个魁梧的兵俑,一个人把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死侍群给包围了! 致各位亲爱的读者:关于诺诺 第九章我想了很久要不要这么写。因为这样已经改变了原着里诺诺的人设。 其实说真的我很喜欢诺诺这个角色。因为在我的人生里,也有一个像诺诺一样的“师姐”(笑)。不过我从没有喜欢过这个师姐,就真的是很纯粹的友谊。那时候我喜欢写作文,她刚好是校刊的主编,每一期她都会用一篇我的稿子,有一种“钦定”的感觉。很多事情上她都像个大姐大一样罩着我。平时我们联系也不是很密切,主要就是一个月一次的交稿。毕业以后也联系的很少,但是是那种不管多久不联系也不会变淡的关系。 所以我想给诺诺一个好结局,但我觉得明非和诺诺并不合适。大概因为代入我自己,我对我的师姐没有那种感情吧,而我的师姐恰好喜欢的也都是比她年长几岁的那种成熟稳重的男生,所以,我希望恺诺锁死。 为此,我就必须修改诺诺的人设,可以说整个奥丁篇作为开头,都是为了树立明非新的圣堂武士人设和修正他与诺诺的关系。 在我笔下的诺诺会是一个性子很野,很讲义气,喜欢恺撒但是不喜欢被加图索家拘束的性格。她和明非之间,会是类似女版楚子航那种感觉,很好很好的朋友,互相会为对方强出头但不会搞暧昧恶心人。 这可能是对原着人设的一种改动。我明白同人小说最重要的就是尊重原着的人物。大家捧场来看同人,就是想看自己喜欢的人物,所以我会慎重对待每一个原着人物,尽可能去保持人物的性格不变(除了明非)。当然,限于笔力,肯定没办法完全还原江南大大笔下那些有血有肉的人物,还请大家见谅。 以上就是对诺诺人设改动的说明。万分感谢读者大佬的光临,谢谢。 第十章 言灵?妄语 “话说,几位壮士,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路明非问道。 龙井用眼神指了指米饭,说: “靠她,我们的超a级。她的言灵?妄语,能够向没有生命之物直接下达命令。尼伯龙根号称死人之国,自然也是没有生命之物。 “所以只需要找准尼伯龙根的位置,然后随便说一句芝麻开门之类的指令,尼伯龙根就开了。怎么样,是不是超方便?” “那是不是可以直接打开空间让我们出去?”路明非立即问。 “没错,土豆估计也闹够了,米饭开个门咱们先把目标送出去。”龙井说。 “不要把我当成万能钥匙。”米饭冷冷地瞥了龙井一眼。 她屏气凝神,口中默诵繁密如世界树的龙文,超凡的权与力从她娇小的身子里释放出来,在周围形成了一个绝对领域。 在她的领域内,除了生者一切事物都绝对服从她的命令,她在代行造物者的权能。 随着她的黄金瞳逐渐越来越亮,空间开始扭动,泛起阵阵涟漪。 “简直是神迹。”路明非再次被震惊,龙类的秘密像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开始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又小声和诺诺说起了悄悄话:“你的言灵是什么?我怎么没见你用过。” 诺诺白了他一眼:“老娘没言灵。” “那我呢?你不是说我是最天才的s级吗?我的言灵是什么?” 诺诺扶额,一阵无语:“大哥,言灵是你血统里继承的力量,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而且你刚才那些离谱的能力,比如就那个一下秒杀上百死侍的,那已经完全算得上是高阶言灵了。” 路明非摇摇头,很肯定地说:“那些不是你所说的言灵,我对龙血什么的也一点感应都没有。” 两人说话间,忽然米饭的神色大变,刚刚还是代造物主行使权能的天使,此时却仿佛在地狱中受刑,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原本极为自信的虎小队成员大感意外,就连一直不言不语,神情冷漠的青椒也显出慌张的情绪。 “米饭,你怎么了?停止使用言灵,快!” 龙井说话的时候,米饭已经开始停止施放言灵了。绝对领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然后……崩溃! 龙井和青椒上前接住面色苍白的米饭,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米饭那张精致得像是瓷娃娃一样的脸上生色全无,龙井见状赶紧掏出一瓶玉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塞进米饭的嘴里,过了许久那张苍白的脸上才慢慢恢复了些许红润。 米饭虚弱地说:“有人……有人盯住了我。他用他的血统压制了我的言灵,我命令不了周围的物质了。” 米饭的话如一道惊雷,让在场除了路明非外的人都吃了一惊。 路明非不懂龙族血统知识,所以听不明白。 米饭的言灵?妄语的效果极为特殊,她几乎可以命令一切无生命的死物。 如钥匙一样打开龙族遗迹,进入尼伯龙根,瘫痪龙族古墓中的机关,等等作用不胜枚举。 正是因为她堪称战略武器般的作用,中国分部甚至不愿意送她去卡塞尔学院读书。米饭15岁的时候被中国分部从孤儿院发现,随即将她送入了分部直接培养。 她仅用了一年便修完了所有的学分,并直接跳过了实习专员的阶段,被破格提拔加入虎小队。 但她的言灵也并非没有任何针对的办法。 龙族是血统至上的种族,高血统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低血统无法控制地感到恐惧,甚至匍匐在其脚下。 言灵也不例外。所以要破除她的言灵,只需有血统阶级比她更高的存在否决她的命令即可。 可米饭本身就是超a级。能够否决她的,只有s级或以上的混血种以及次代种和初代种的龙族。 而且,如果只是比她血统略高的人出手,那她绝对不会如此痛苦。 米饭那剧烈的反噬效应,几乎可以让众人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有一位龙王刚才亲自出手了! 龙王已经注意到了悄悄潜入的老鼠,他将老鼠用于进出他家的洞口给堵住了! 诺诺早就猜测奥丁是一位龙王。但猜测和被证实是不一样的感觉。 别说是诺诺这种还没毕业的学生,就连虎小队这样的精锐,也未曾亲眼目睹过龙王的降世。 人类掌握的有关龙王的资料还是太少,只知道龙王是一种介乎神话和现实之间的生物,唯一能够形容他们的词汇,就是神。 一阵寒意袭来,众人仿佛看见了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正站在云间,用看蝼蚁的眼神轻蔑地注视着众人,他的眼里透着嘲弄和鄙夷。 路明非说:“既然你们进来的那个办法已经用不了了,那我们一起去那栋最高的大楼里看看吧。”他将自己所发现的,尼伯龙根的出口有可能在天上的猜想告诉了众人。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青椒少有地开口道:“我觉得很有可能,刚才米饭打开的‘门’,联接的也是尼伯龙根内的高空,而且坠落之前我大致俯瞰了一下,那栋最高的大楼附近的死侍确实是最多的。” 如果路明非的猜想没错的话,那栋直插云霄的大楼就像传说中连接天地的巴别塔,是尼伯龙根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 “反正我们也没有了退路,既然如此,不如就去冒险试一试。”龙井点点头,“这位朋友,还没问你的名字,你是卡塞尔学院哪一级的?” “我叫路明非,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不是?”龙井颇为意外,他看向诺诺。 “他确实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不过他也不是普通人,他的血统评级是a,我是他的面试官,本来是给他面试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诺诺的手抄在怀里,靠在墙上,隐藏了自己背上仍在吃痛的伤口,一副淡定的样子。 龙井露出一副明白了的眼神。数千年来,混血种共同保守着有关龙类的秘密,既然路明非也是混血种,而且还是血统达到a的优秀混血种,那他就有资格分享这个秘密了。 这时候那个兵俑已经回到了众人之间,他发现米饭受了伤,立即从兵俑里跑了出来,原来兵俑内是有人操控的,那个操控者是个留着黑色长发,身材魁梧的男孩,不穿兵俑的他虽然没有两米多那么夸张了,但他的裸身高也足足有一米九之高。 他那身爆炸般的肌肉十分惹眼,在亚洲人里极为罕见,就算是在好莱坞的一众硬汉演员中也不遑多让,如果罗伯·科恩打算拍一部中国版的《速度与激情》,可以考虑让他出演范·迪赛尔的角色。 此时这个肌肉猛男正在瘦小的米饭面前左看右看,生怕米饭少了什么零件似的。两人的身材比例有点儿美女与野兽的味道。 “土豆,拜托你从兵俑里出来的时候别离我那么近行不行,你的汗臭味足够当你的第二言灵了!”米饭原本还很虚弱,此时却奋力挣扎地站了起来,捂着鼻子连连后退,肾上腺素都开始提升,让她的气色也好了一些。 “那这个言灵就叫言灵·鲇鱼效应吧。”龙井在一旁哈哈大笑。看到米饭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他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趁着虎小队的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活宝给吸引了注意力,诺诺悄声对路明非说: “s级是足以让任何一个混血种组织下血本笼络的存在,你既然不想加入卡塞尔学院,那肯定也不想加入中国分部吧,他们可是出了名的卷哦,你要是去他们那,相当于再读4年高三。所以就暂时隐藏一下你的血统,省得麻烦。” 小巫女眨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漂亮又带点儿坏。 路明非刚才听到诺诺说他是a级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一点儿其中的关系。路明非内心腹诽,想不到自己还真是个香饽饽,各种组织都想要拉拢自己。不过因为血统所以才被人热捧的东西...... 好像是宠物狗才对吧? 众人休整一番,终于决定出发。临行前,龙井发现了诺诺的伤口,他拿出金创药,让米饭为诺诺敷上,同时又为两人处理了其他的一些小伤口。 刚才还血红吓人的伤痕,在金创药的作用下,几乎是瞬间就开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好转。 “这是我们中国分部特制的炼金药膏,保证连一点疤都不会剩,十天之后你就可以放心地穿露背的礼服了。”龙井笑着说。 “连药膏也能炼金?”路明非诧异道。 “万物皆可炼金。”龙井带头走出巷子。街景已经因为刚才的打斗变得面目全非,成百上千的死侍尸体横卧在马路和行人道上,路边的汽车玻璃上溅满了殷红的血,像是经历了一场末日。 幸运的是,路明非发现不远处那辆带着他和诺诺逃离高架桥的川崎摩托车仍然静静地停在路中央,刚才的厮杀居然没有波及到它。 路明非上前用纸巾擦拭掉车身上的血污,充满深情地抚摸着车身黑色的坐垫。 好歹这是路明非在地球上拥有过的最昂贵的财产,刚才一路的狂飙已经让他对这辆摩托车有了感情。 “酷炫的交通工具!”龙井赞叹道,“不过我们的也不赖。” 土豆重新钻进了兵俑里,青椒和米饭分别坐在他的肩上,而龙井,则取下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叠的滑板。 古代甲胄配上现代滑板,画风竟然不违和,反倒有些酷。 “这不会也是炼金装备吧?”路明非看着龙井踩在滑板上,滑板的尾部居然有一个喷射器。 “这个倒不是,这是采购的学院装备部的喷气式滑板,他们把火箭推进装置微型化后装在了滑板上。” “装备部的东西……你最好小心一点,我印象里装备部的东西最后就没有不爆炸的。”诺诺好心提醒,同时指挥路明非把摩托挪开了一点,远离那个和她一样出自卡塞尔学院的滑板。 一车、一滑板、一兵俑。六个人向着最高的大楼前进。 原本遍布这一区域的死侍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此时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这座直入云层的建筑面前。 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阴雨天里变成了黑色,像一座黑塔矗立在城市的中心。 “你们看,那是什么……”兵俑里的土豆仰着头痴痴地说。 众人循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云层间隐隐有幽蓝色的光在闪烁。 那是……奥丁的坐骑八足天马喷吐出的电屑! 奥丁骑着八足天马鹤立在大厦的屋顶,他那双摄人心魄的黄金瞳遥望着远处的天空,像是一位忧郁的君王站在宫墙上俯瞰着他的子民。 蓝色的风氅随风飘荡,手中握着的昆古尼尔泛着金色的光芒。 似乎是为了回应众人的目光,城市里所有的屏幕和广告牌上,全都出现了奥丁的影像。 他头戴铁面具,寂寂无声,盯着屏幕前的人,黄金瞳的血统让与他对视的人心里没来由地惊悸,就像奥丁已经从屏幕里走到面前一样。 他早已等候在最后的终点,就像命运一般,这座城市虽然庞大,但无论你怎么走,最终都要来到早已被预定的终点,接受他的嘲弄。 “我们走吧。”路明非从车上下来,但依然推着车走近大厦。 “你要带着摩托进去?”诺诺疑惑地问。 “说不定待会儿会有用……” 不等路明非说完,大厦内鱼贯而出数以百计的死侍。 原来整个城市的死侍不是消失了,只是退入了大厦内,等待他们的来临!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米饭淡淡地说。 “先说好消息吧!”土豆立即接话。 “好消息是路明非的推论应该是对的,这个大厦的屋顶八成就是尼伯龙根的出口。” “那坏消息呢?”诺诺问。 “坏消息就是估计要一路杀上去。”米饭说完,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珍珠色的小型手炮。 “好好好,来让我们战个痛快!”土豆战意高昂,兵俑后背处的出气孔喷出白色的浓烟,让人怀疑这东西到底是用什么技术制造的。 但最先出手的是龙井,当奥丁出现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异常,原本温润如玉的君子如今显得有些疯狂。 金色的刀光闪过,龙井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死侍之中。 第十一章 通往命运之梯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站在最前面的十余名死侍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龙井的武器是一柄通体呈金色,中间有紫色花纹点缀,刀柄末端雕刻着一个怒目张牙的虎头的唐刀,名为唐刀·止杀。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故称止杀。 这就是龙井那让人如沐春风的表面隐藏下的另一面,他手中的止杀出鞘,茶圣陆羽笔下生长在西湖湖畔,滋味鲜爽甘醇的龙井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专为屠龙而生的猛虎! 死侍群数量庞大,从大厦内蜂拥而出,丝毫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受到影响,这场命运安排的大战终于爆发。 言灵·虎啸。龙井的瞳孔逐渐变为金色,丝毫不逊色于死侍群的黄金瞳亮起,蕴藏在血统里的力量喷薄而出。 “虎啸”是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攻击型言灵,可以释放出巨大的声波进行攻击,在其领域内能够令敌人头痛欲裂,耳膜受损,甚至失去听力,倒地昏厥。因为发出的声音像百兽之王在林间的咆哮而得名。 龙井精准地将自己的言灵领域限定在自己正前方的死侍群范围内,死侍群瞬间大乱,纷纷捂着耳朵痛苦地乱吼乱叫,混乱中相互踩踏倾轧,溃不成军。 青椒趁机行动,他冲到龙井的“虎啸”形成的领域边缘,拔出和龙井的止杀十分相似的一把唐刀——唐刀·龙雀,将刀刃刺入一名死侍的肩胛骨内,随后他的眼中也亮起了金色。 言灵·霹雳。一万伏特的高压电从青椒的身上释放,通过龙雀导入死侍的体内,再传导到整个死侍群。 唐刀?龙雀是龙井委托偃师仿造自己的唐刀?止杀所铸,专门赠送给青椒的。龙井让偃师在其中特意添加了导电性能最好的炼金材料——秘银,让这柄刀更好地发挥出青椒的实力。 霎时间,电光四射,被“虎啸”压制的死侍群无力反抗,全数被“霹雳”产生的电光击中。 烧焦的糊味弥漫在空气中,现场简直惨不忍睹。土豆驾驶着大荒兵俑上前,对尚有一口余气的死侍进行补刀。 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米饭举起手炮,发射出炼金炮弹,爆炸后溅射出的水银对死侍这些已经部分躯体龙化的生物相当于致命的毒药,中弹的死侍纷纷毙命。 四人配合默契,一路扫荡,很快就进入了大厦内部。 原本空旷的大厦内部如今因为堆满了尸体而显得有些拥挤,大理石地板被染成了赤红色。电梯间的8部电梯分列左右,显示屏上的数字显示正常,似乎电梯没有受到刚才大战的波及。 “我们走楼梯吧,电梯太危险了。”路明非说。 龙井点了点头,虽然这栋楼有100层高,但这种诡异的时候乘坐电梯才是奇怪的选择。 然而,众人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楼梯。 “难道这座大厦没有安装楼梯,只能通过电梯上下楼?”土豆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问道,虽然他此时坐在兵俑里,根本挠不到自己的头。 “你是外国友人吗?”龙井扶额,“在咱们国家任何大厦都不可能不安装楼梯,这不符合消防规定,审批都过不了。” “尼伯龙根是对现实的扭曲,并不一定完全和现实一致。可能是奥丁修改了这座大厦的构造,取消了楼梯。”诺诺说。 “那就只能乘坐电梯了,虽然怎么看都像是个陷阱,但有时候就算是陷阱,也必须闯一闯。”龙井说。 “说的没错,但在冒险之前得先探探路。”路明非站在8部电梯的中央,闭上双眼,将刚刚恢复一二的精神力释放出去,他的精神力像小蛇一般,顺着电梯井向上游动。透过这些精神力构成的小蛇,路明非看到了电梯井内的空间。 8部电梯的电梯井都是一样,内部潮湿而阴暗,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越是如此路明非越是不放心,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总是宁静的。他用尽全力,扩大精神力探索的范围,但哪怕他咬紧牙关忍耐,以他现在虚弱的状态,最多也只能看到21层的位置。 “我能看到21层以内都是安全的,我们先坐到21层,然后我再往上探路。”路明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见众人还有疑惑,诺诺说:“他的能力和探查有关,而且非常精准,之前如果没有他看破高架路的出口,我们俩早死了。” 诺诺是卡塞尔学院在籍的学生,听她这么说,虎小队的人才放下心来。他们猜测路明非的言灵可能是蛇一类的探查型言灵,心里还暗暗惊叹路明非的言灵领域居然能达到21楼这么远的距离,不愧是和他们一样的a级。 路明非随便选了一部电梯走了进去,众人紧随其后,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向导。他按下21层的按钮,电梯的门却始终打开着,楼层显示屏上两个红色的大字不断闪烁着,发出警告的声音。 超载。 “6个人就超载?”几人互相看了看彼此,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土豆。 “喂喂,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土豆不满地抗议。 “当然是因为你最重咯,你看你的头都伸不直,估计你这个兵俑怎么也得有几百斤吧?”诺诺嘻嘻一笑,指着土豆弯着身子仍旧顶住电梯天花板的脑袋说。 “土豆,你先下去,坐另一部电梯上来。”龙井说。 “凭什么!”土豆张开双手试图拒绝,虽然他穿着兵俑,但众人仿佛能看到他委屈的表情。 但没有人同情他,土豆耍宝的次数太多,就连路明非和诺诺都已经能看出来,这家伙其实心大得很。 眼见博同情的战术失败,他不满地哼哼道: “哼,行,我下去就下去,不过米饭要跟我一起。” “别胡闹了,快下去。米饭是伤员,怎么可能跟着你一起。”龙井催促道。 “我能保护好米饭!”土豆拍了拍兵俑的胸膛,十分不服气,“米饭……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米饭叹了口气,佯装失望的表情:“好吧,我和你一起,想不到你这么大的块头居然这么胆小,还要人陪。”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米饭你不用下来了,跟大家待在一起保护好自己。我自己走,我一个人就能打爆龙王!” 被米饭质疑勇气,土豆连忙辩解起来,他不再啰嗦,以超快的速度离开了电梯,到了外面还不忘对着空气挥舞两下偃月刀,好证实自己的武勇。 众人强憋笑意,看着土豆耍宝。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土豆离开后,电梯门依旧没有关闭。 还是红色的超载二字,在本应显示楼层的屏幕上显现。 电梯里剩下的五个人都是偏瘦型,电梯显示屏下方清楚地写着载重限额为800公斤。 五个人的体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过800公斤。 龙井让青椒和米饭依次离开电梯,但电梯仍然是超重状态。 于是龙井又让路明非和诺诺也离开了电梯。 当只剩下龙井一个人后,红色的超载二字终于消失,绿色的数字1出现,电梯恢复了正常。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上去看看。”龙井说完,不顾众人的反对按下了关门键。 这部电梯虽然写着载重800公斤,但却只允许一个人乘坐。众人在等待龙井的时候将其他所有电梯也都试了一遍,结果和第一部电梯一样。 每次运输的重量上限是800公斤,但一次只能乘坐一个人。可以是一个人和几百公斤的死物,比如兵俑、川崎摩托车、死侍的尸体、一楼大厅里的各种物品,唯独不能有两个人同时进入电梯。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井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他乘坐的那部电梯直接失效了,不管怎么按按钮都无法启动。尼伯龙根里任何通讯设备都没有信号,他们也无法主动联系龙井。 气氛越发焦躁起来,路明非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尽力恢复精神力,一边不断向上探查,可始终一无所获。 终于,忍耐不住的土豆率先进了电梯,不顾众人的阻拦要去寻找龙井。他弓着身子,穿着庞大的兵俑钻入第二部电梯里,按下21层的按钮,随着电梯门的关闭,电梯急速向上,很快也消失在了漆黑的电梯井里。 路明非这次抓住机会,让自己的精神力随着电梯一同向上,但明明土豆按的是21层,可电梯在21层并没有停下,路明非能感应到,电梯一路向上,消失在了他精神力所能探索的极限距离之外。 明摆的陷阱,他们被骗了两次才意识到。 “什么情况?”青椒上前问道。 “我们被耍了,这电梯有鬼,没有在21层停下。”路明非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坐电梯是他提议的,这让他很愧疚。 “让我试试。”米饭走向第三部电梯。路明非的话丝毫没有让她感到害怕。 “你疯了吗,这电梯根本就是个陷阱!”路明非急忙阻拦。 “我可以用我的言灵·妄语试试逼停电梯,只要在21层以内停下就没问题对么?”米饭说。 “只要奥丁盯住你,你的言灵就发动不了。”诺诺也上前劝阻米饭。 米饭没有停下,她按下上行键,第三部电梯在她的面前打开了大门。 “就是因为知道是陷阱,所以才要赶快上去呀,队长需要我们的支援。”米饭没有回头,她娇小的身子在厚重的电梯门面前显得更加单薄了,“至于土豆那个笨蛋,我们要是去晚了的话,他肯定会死的。” 青椒也在米饭按下第三部电梯上行键的同时按下了第四部电梯的上行键,和米饭并排站在电梯的门前。“龙井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去救他。土豆虽然是个傻子,但有时候他还挺有趣的,我也不想看到他那么快就死了。” 青椒和米饭相视一笑,共同走进了电梯之内。第三部和第四部电梯同时启动,只留下路明非和诺诺在满地死侍尸体的一楼大厅里。 过了许久,面前的四部电梯都没有了回音,显示楼层数的显示屏在电梯启动后就都黑了屏,像是故障了一样。 “要不我们也上去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没用。”诺诺伸了个懒腰,走向第五部电梯。 但在她准备按下上行键的时候,路明非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行,你不能上去。” 诺诺看着路明非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威严,明明是比她还小的一小屁孩儿,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沧桑感,让人无法抗拒。 “哎呀,干嘛?耍流氓啊?”诺诺推开路明非的手,用大姐姐调戏小男生的口吻打趣道,“放心啦,虎小队可是在整个混血种世界都很有名的,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们有多厉害,说不定现在已经把奥丁给解决了。我们赶紧上去和他们会合吧。” 路明非不为所动,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悲伤,一眼就戳穿了诺诺脸上的伪装。诺诺沉默了,刚才轻浮的笑容荡然无存,平日疯疯癫癫的小巫女此时也露出了不安的一面。 “你别这么看着我了,让人怪难受的,好像我就要死了一样。”诺诺别过头去,不再看路明非,“好啦,我走了,你记得跟上来哦。” “谁都能进这个电梯,但是你不能。”路明非拦在了诺诺的面前。 “凭什么啊,你不会以为我很弱吧?拜托,我和他们一样,也都是a级!”诺诺不敢直视路明非,心虚地盯着地板。 “因为奥丁的目标是你,其他人进这些电梯,说不定直接就离开尼伯龙根了。但你不一样,不管你走哪一部电梯,奥丁肯定在电梯的终点等着你。把我们分开,是因为奥丁不希望我们其他人碍事,他只想找你。”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相信那个自称路鸣泽的小魔鬼的话。但悲伤的情绪就是没来由地不断往上冒,将他包围、淹没,几乎要窒息。从那支名叫昆古尼尔的长矛出现开始,他就本能地厌恶那支传说中用世界树的枝条制成的长矛。 他和诺诺虽然并肩作战了十几个小时,而且诺诺讲义气的样子让他很感动,但说到底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不明白为什么觉得诺诺要死了自己就会这么伤心。他的悲伤似乎并不完全来自于诺诺,而是和那支长矛有关。 好像......千年以前,那支长矛曾经杀死了他很重要的人,以至于一想到诺诺也要被它杀死,他就愤怒。 “逆臣......背叛......”零星的字眼在他的脑海里不时出现,让他心神恍惚。 他不由抱住头,想要把那些混乱的念头从自己的脑子里驱赶出去。 诺诺惊讶地看着面前表情狰狞的路明非,这是她至今见到的路明非的第三张面孔,这个被校长钦点的s级,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第一张面孔是诺玛记录下来的资料里那个怂怂的蔫巴男孩。 他的第二张面孔是风雨里手提光刃,用漆黑如墨的双眼直视奥丁而不改色的铁血战士。 而他的第三张面孔,透露着无尽的悲伤,他像个众叛亲离的君王,被仇敌放逐千年,内心早已被复仇之火彻底扭曲。那双原本深不见底的黑瞳,也被黄金之火所点燃,变成了纯净、圣洁的...... 黄金瞳! 第十二章 不要死 等路明非醒过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地上。他的四周都是死去的死侍,像是从战场中幸存下来的一样。 “哥哥,你终于醒啦。”路鸣泽坐在大厅里的行政服务台上,看着远方,目光中满是悲伤。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胸口别着白色的花。 那是出席葬礼的衣服。 “你还是没有保护好身边的女孩呢,明明都已经快到出口了,还是差了一点点。”路鸣泽说话间,一群白鸽从他的脚下飞了出来,飞出大厦,冲向天空。 “你在说什么?”路明非坐起身来,他眼冒金星,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你的精神力使用又过度了。”路鸣泽说,“在你昏迷以后,诺诺一个人进了第五部电梯。你的猜测是对的,不管陈墨瞳选哪部电梯,奥丁都会在终点等着她。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奥丁就会投掷出昆古尼尔,然后一切就都成定局啦,哪怕是我也改变不了。” 路明非沉默。 这场莫名其妙的雨夜之行,就像一个经典的rpg游戏。路明非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仙剑奇侠传》,玩家一直顺着剧情往前走,想要知道人物的结局,可是越是接近结局,其实游戏里的角色就越接近死亡。无论玩家刷多少遍迷宫,就算把每一个宝箱都找到,把等级练到满级,就算能一刀秒了boss,可是到了迷宫的出口,剧情一触发,女主角还是要死。 也许真正的出路是不要离开新手村,就让游戏永远停留在刚开始的地方。虽然主角只有1级,连御剑飞行都不会,但也永远不会有人死。 “奥丁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诺诺?”路明非问。 “我也不知道,这你要问他喽。我是哥哥你肚子里的蛔虫,又不是他的。”路鸣泽笑得没脸没皮,一点儿也对不起他身上的那身黑色礼服。 “那虎小队的人呢,他们也会死吗?”路明非站了起来。 “会死。” “出口并不在这栋大厦的顶楼?” “不,哥哥你的判断是对的。除了诺诺,其他所有人都可以乘坐这几部电梯到达顶楼,然后离开尼伯龙根。但是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出去,那个叫龙井的会去找死,其他三个人会跟着他一起找死。” “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他们一起去找死好了。” 路明非按下第六部电梯的上行键,推着那辆川崎,走进了电梯里。 路鸣泽从服务台上跳下来,跟着路明非走进了电梯里。“哥哥你这么喜欢这辆摩托车啊?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多送你几辆。哈雷或者道奇战斧?你喜欢哪种?”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但电梯没有显示超载,而是顺利关上了门。路明非按下了21层的按钮,但电梯一路向上,楼层数字并没有停留在21层,而是继续前进。这部电梯是一部观景电梯,透明的玻璃墙外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路明非没有回答路鸣泽,他默默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最终,数字停留在了101。 电梯门开了,蔚蓝的天空出现在他的眼前,这里没有下雨,因为乌云在他的下方,大厦的高度已经突破了乌云的云层。这栋大厦只有100层,所谓的101层其实是楼顶的露天观景台。 路明非推着川崎走出电梯,路鸣泽却没有跟出来,电梯门关闭,路鸣泽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面。 “叮咚叮咚叮咚。”一连串的手机提示音响起,路明非茫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提示音正是从这部手机里传出来的。看来大厦的楼顶果然是尼伯龙根的出口,手机上有了1格的信号,这里已经能够接收到现实世界的信号了。 但路明非并没有手机。他疑惑地看着这部手机,这是一台苹果出的iphone,在这个翻盖机大行其道的时代,这部触摸屏的手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比例夸张的屏幕让人无所适从,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他点开信箱,看到了诺玛的信息。那是一封回信,内容是已经收到了疑似龙王出现的事件报告,让手机的主人保护好自己,等待救援。 这封信让他认出了手机的主人,因为这封回信里提到的报告,是诺诺在他面前写的。毫无疑问,这是诺诺的手机。 除了诺玛的信息外,还有很多路明非不认识的人发来的信息,比如恺撒、苏茜等等。路明非心想,诺诺应该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吧,在她消失的十几个小时里,有这么多人挂念着她。 要是自己有手机的话,会有人牵挂自己的安危,给自己打电话发短信吗? 在艾尔的时候,族人们对他很好,但卡拉的链接让星灵之间拥有的更多是群体与个体之间的关系,像人类这样的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常见。毕竟,卡拉的联接是群体性质的,这就像所有的星灵都在一个qq群里,大家有事都是在公共频道聊天。 而他又是一个圣堂武士,用地球上的职业划分那就是军人,一直生活在军营里。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现实里,他都活在集体之中。 但人类的短信和电话是私密的。他想了想,自己要是有手机的话,一整夜不回家,叔叔应该会打几个电话来问一问,如果他没有喝醉的话。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别人了。 出于好奇,路明非点开了那个叫恺撒的人的信息。看头像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外国帅哥,路明非一开始还以为恺撒只是一个外号,没想到诺诺的男朋友真是外国人。 信的内容很简短: “我来中国了,看到以后回个电话。” 纯正的中文让路明非对这哥们的国籍又有了一些怀疑。他将手机塞回口袋里,转身回到电梯前。 诺诺把手机放在他的身上,估计是没打算活着离开了吧。路明非心想,但是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尤其是还有个男朋友在知道她有事后立刻就从国外赶来中国,如果诺诺的这些亲友们看到诺诺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他们该有多伤心啊。 路明非又想到了路鸣泽穿的那身葬礼上的黑色礼服以及胸口纯白色的花。 被人想念着的人,不应该这么孤独地死去。 砰! 他凝聚全身上下仅剩的灵能,一拳轰在电梯厚重的金属门上。几十厘米厚的金属门被砸开了一个大洞,像是被炮弹击中了一样。 路明非的手上满是鲜血,他脱下卫衣里面的圆领长袖,将其撕成一条一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漆黑的电梯井中。 路明非闭上双眼,在急速的坠落中用心感受着四周环境的变化。 90层,没有生命痕迹。 80层,没有生命痕迹。 60层到79层,有4个散发着灵能波动的生命痕迹,那应该是虎小队的人,他们暂时都还平安地活着。路鸣泽说他们都能到顶楼离开,看样子并不是这样。除了自己外,奥丁好像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但虎小队并不是他想找的人,所以他继续集中注意力,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电梯井中自由落体。 快到10层了,依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或许诺诺如路鸣泽说的,已经死了。此时他的加速度已经非常快,须臾之间就会坠落到地面死亡。 但他依然没有停下,继续向着1层坠落。 6层!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再继续下坠的话,即便是他,以现在精神力十不存一的状态,也无法在最后五层里停住,他会直接摔在地上,变成一滩肉泥。 《仙剑奇侠传》里,最初的版本中赵灵儿是必死的。但是,后来大宇出了一个新的版本,在这个版本里,只要玩家在特定的时间点集齐灵儿的全部初始装备、全套攻击符咒以及全套毒物,就能解锁隐藏结局,灵儿最后就不会死。 其实这些材料并不难收集,这个隐藏结局的开启真正的难点在于必须在特定的时间点完成。 路明非想到了那个把传送装置留给他,自己死在虫群的镰刃之下的师姐。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回到过去,那他一定能解锁隐藏结局,师姐肯定不会死。 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他收集齐了所有的材料,但隐藏结局开启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悲剧的结局被触发。 勇气固然重要,但是迟到的勇气一文不值。 所以这一次,路明非没有停下。他在赌,赌尼伯龙根里的这栋大厦和现实一样有地下停车场。 4层、3层、2层、1层...... 他再次回到堆满死侍尸体的一楼大厅,但这一次只是擦肩而过。 负1层!变成肉泥血溅三尺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赌赢了,这栋大厦果然有地下空间,而且比现实里的还要深得多。一个熟悉的生命迹象出现在他的精神海中,他立即将全部的灵能凝聚为灵能光刃,双手伸展,将灵能光刃插入电梯井的井壁中,光刃划破井壁,发出耀眼的火星,下坠的力量渐渐被抵消,路明非掉落的速度放缓了下来。 负7层,他双脚用力一蹬,如鲤鱼跃龙门一样跳出了电梯井,撞开厚重的金属门,一连打了十几个滚,终于平安落地。 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无损的,灵能光刃划破井壁时的火星灼烧了他的皮肤,撞开电梯门时被破坏的金属变成了尖锐的刺,划破他的衣服,刺入他的皮肉之中,落地时虽然通过翻滚卸去了大部分的力,但他浑身上下依然有多处骨折。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已经锁定了诺诺的位置,诺诺还活着!那部载着诺诺的电梯,没有向上直通天台,而是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坠入了地下。 他抓住了关键的节点,开启了隐藏的结局! 路明非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诺诺在快速地移动,因为在她的附近,奥丁正在追逐她! 然而,没有走出几步他就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右腿大腿骨骨折了,一根错位的骨头扎入了他的腿部动脉之中,现在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他行动,能够重新站起来走几步才摔倒,已经是他惊人的意志力所创造的奇迹了。 “我真佩服你呀,哥哥。你创造了奇迹!”路鸣泽的声音再次响起,每次他的出现都没有任何征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路明非拿他毫无办法。 “给我个挂,快。”路明非强忍着剧痛,对路鸣泽说。 “不行啊哥哥,我也是有业绩压力的,魔鬼的午餐可不能总是免费。”路鸣泽说,“奥丁在和陈墨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的傲慢和自大给了哥哥你翻盘的机会,但即使如此,陈墨瞳最多也只能再坚持5分钟。” “5分钟,这就是你开启隐藏结局的时间节点。过了这个时间,你就算再厉害也无力回天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交换?”路鸣泽幽幽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不愧是诱惑众生的魔鬼。 “我不会和你交换的。”路明非一边说一边向着诺诺的方向匍匐爬行。 路鸣泽无奈地说:“哥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这样子爬,就算赶上了,又能做什么呢?和诺诺死在一起么,如果她是你的妞就算了,可她是别人的妞,为了别人的妞玩命,值得么?” “诺诺是我的队友,为我挡过刀,我不会看着自己的队友死。”路明非一边爬一边说,“更何况,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诺诺。” “那是为了什么?”路鸣泽在路明非的边上像鸭子一样蹲着向前走,与路明非缓慢的爬行保持一致的速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看到那柄矛杀人!尤其是杀我认识的人。我......我想毁了那柄矛!”路明非眼中露出凶光。 路鸣泽沉默了,随后传来水滴在地上的声音。路明非诧异地抬头看他,小魔鬼的脸颊上有两行清泪划过,泪水从他的脸上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小魔鬼哭了。 “你,你怎么了?”路明非看着路鸣泽哭,像是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了。 “没什么。”路鸣泽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帕,抹了抹眼泪,“我只是没想到哥哥你居然记得......呜呜,你犯规,打感情牌是作弊!” 路鸣泽站了起来:“这是最后一次了哦,哥哥,我不会再送福利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免费为你开挂。” 路明非连忙点头,这个魔鬼虽然每次都神神秘秘的,甚至扬言要收取自己的灵魂。但他一直都在帮自己,而且自己明明不认识他,却感觉很熟悉,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很多年,这一切都让路明非对他渐渐产生了一些好感,没有最开始那么排斥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哥哥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路鸣泽说。 “你问吧,只要是能说的我都告诉你。”路明非心想,只要不暴露我曾经穿越的事情,其他都好说,自己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为什么你无论如何都不肯和我交易呢。明明你那么努力,连死都不怕。只要你答应和我交易,我可以立刻帮你杀死奥丁,救下陈墨瞳,包括毁掉那柄矛!” 路明非没想到路鸣泽想问的是这个,他愣了一下,随后语气坚韧如铁:“因为只有自己的力量才靠得住。” “那是对我的力量没有信心咯?哥哥你错了,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到!不要小看魔鬼啊!”路鸣泽跺了跺脚,双手叉腰,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极有说服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路明非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只是就算你能帮助我又能怎么样呢?哪怕我把我的这条命卖给你,也只能和你交换4次。人的一生里,需要力量的次数可远不止4次。如果我在内心深处觉得你可以帮我搞定一切,那我就不会再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其实强大与弱小只是一念之差,放弃了依靠自己,我就会变得很弱。 “所以,想救的人要自己救,想杀的人要自己杀。如果不够强,那就去修炼,而不是雇佣一个打手来帮自己解决一切问题,那样的人,只是巨婴罢了。” 听完路明非的话,路鸣泽长叹一声:“看来我的业绩危险了,哥哥如果我被地狱炒了鱿鱼,你可得养我一辈子。” 路明非笑道:“你就不能换个职业么,卖房子就挺适合你的,现在房价涨的那么厉害,你要是当房产中介肯定大有作为。” “我的客户只有哥哥一个人,向哥哥这种穷逼推销房子,我会饿死得更快的。”路鸣泽摇摇头,“好啦,哥哥,既然你这么想要自力更生,那我就把你的力量还给你吧。你不是问过诺诺你的言灵是什么吗?其实你有言灵的,我现在就把你的言灵解锁,而且是永久解锁哦。虽然这对我的业绩非常不利,但谁叫你是我最爱的哥哥呢,算是对你记得那柄矛的奖励吧。” 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对路明非轻声说: “不要死。” 第十三章 逃亡 路鸣泽的话像是一条君王发出的圣谕,一旦出口便是金科玉律,不容废改。 强烈的生命力不要钱似的被硬灌入路明非的身体。他的骨头开始复位,伤口停止流血、结痂。 新生的肌肤如嫩枝一般,比之婴儿的肌肤也毫不逊色。 路明非站了起来开始飞奔,他没有时间惊叹,因为路鸣泽已经离开了。 他的离开意味着被拨停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每一分每一秒路明非都不敢耽搁。 这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原本只有3层,负7层在现实中并不存在,是尼伯龙根对现实世界的扭曲。这种扭曲使得负7层里的一切事物都十分古怪。 这里依然是地下停车场,但却远远比现实里的要大得多。然而面积虽大,空间却显得很拥挤。 原本能够容纳两台车并行的路面变得极为狭窄,连一台车通过都十分勉强。到处是90度转弯的转角和死路,要是现实里哪个商场敢这样设计停车场,估计一个月也挺不了就得关门大吉。 可以这么形容,停车场只是奥丁抓取的现实素材,他将这些素材重新排列组合,设计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和停车场很像,但其实是一座迷宫。 一座奥丁用来玩猫捉老鼠游戏,尽情取乐的迷宫。 但对于拥有类似言灵·蛇那样的精神力探查能力的路明非来说,就跟开了全图挂似的,一点儿也难不倒他。 七拐八拐,左转右转,上坡下跳,三分钟的时间过去,路明非在最后一个转角终于见到了诺诺。 此时的诺诺犹如惊弓之鸟,看到突然窜出来的路明非吓得大叫,直接就是一个大逼兜扇了过来。 路明非虽然用精神力感应到了面前的就是诺诺,但看到诺诺的样子直接就绷不住了,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直接愣在了原地,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大逼兜。 诺诺穿着死侍的黑色连帽披风,还用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把自己的容貌化得鬼一样,额头凸起,双眼像是被烟熏了似的,鹰钩鼻,下巴又长又尖,就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一头红发乱糟糟地散开,活像个青面赤发的厉鬼。 一个以为自己撞见了奥丁,一个以为自己活见鬼了。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才都长舒了一口气。 诺诺怒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吓死我了!” 路明非心有余悸地说:“大姐,你这身装束......咱俩谁吓谁啊。” “还不是为了躲奥丁。你不是说他的目标是我么,那不得弄点伪装色?” 路明非再次上下打量了诺诺一番,喃喃道:“人可以接地气,不可以接地府......” 诺诺的背后,电屑在空气中飞舞,八足天马的马蹄声响起,奥丁追上来了。 两人不敢再停留,都把见到对方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压在心头,连忙开始跑路。一边跑,诺诺一边掐了路明非一把,脸色不善地说:“我警告你,今天你看到的东西,半个字也不准泄露出去!” “是是是,谁敢说啊,别说是说了,光想一想都得做噩梦.......啊!别掐了别掐了,我不说了。” 两人一边飙着白烂话一边夺路狂逃,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竟然变得有些轻松愉快,好像这不是一场逃生之路,而是一次快乐的角色扮演游戏。 和奥丁反复兜了几遍圈子后,两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来到了电梯旁。原本一共8部的电梯,此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两部。这诡异的电梯是整栋大厦唯一的道路,可它的控制权在奥丁的手上,奥丁想要它上它就上,想要它下它就下。 两人再次犯了难,到底要不要进电梯呢?奥丁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他们的背后再次响起,像是对猎物临死前无谓挣扎的戏谑。 “走电梯井,咱们爬上去。”路明非果断放弃电梯,带着诺诺从他来时的那个电梯井中往上爬。 陷阱被触发以后,直通出口的隐藏道路便露了出来,从电梯井里抬头看,能看见出口处的蓝天。 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但奥丁并没有慌张,察觉到自己的猎物从电梯井里像老鼠一样往上爬,想要溜出他的陷阱后,奥丁不紧不慢地进入了最后两部电梯中的一部,电梯启动,飞速向上移动。 靠爬肯定是没有电梯快的,只要他乘坐电梯到了猎物的头顶,那么猎物们自以为的逃生通道,就会变成他们的最佳囚笼。四面皆是墙壁,无处可逃。 到那时,奥丁只需要静静看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猎物们那痛苦纠结的神情,尽情享受狩猎的快感,等到玩腻了之后就投出那柄命运之矛,猎物就会从电梯井里直接摔下去,被钉死在这栋大楼的最底层,到死,猎物都会看到仿佛近在咫尺的蓝天。 然后不甘、痛苦、悔恨地闭上双眼。 让猎物身陷绝望的地狱,看着代表希望的蓝天而死。还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愉悦的猎杀吗?光是想想,奥丁的嘴角就露出了微笑。 当奥丁在电梯里微笑的时候,往上爬到负6层的路明非并没有继续往上爬,而是翻身推倒电梯门,从电梯井里爬出来,在最靠近电梯的停车位上扛起一台比亚迪f3来到另外两部完好电梯的面前。 “你在干嘛?”诺诺趴在电梯井中,露出一个青面赤发的鬼脑袋问。 “大姐,你别这样露头,真比恐怖片还吓人......”路明非盯着两部完好的电梯说。 第8部电梯出现了绿色的数字,显示这部电梯开始运行。 路明非毫不犹豫地立刻一脚蹬开电梯门,将比亚迪f3车头朝下扔进了电梯里。他的灵能在兜圈子的时候略有恢复,此时举起一辆车,推倒一个电梯门已经不在话下。 “吔屎啦你!”路明非朝着电梯井恶狠狠地骂道。 坐在电梯里正在微笑的奥丁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巨响,电梯里警报的红灯响起,接着原本绿色的楼层数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超载”两个字。 电梯载重800公斤,隐藏的规则是一次只能坐一个人。比亚迪f3的重量超过1吨,再加上一个电梯门,早就远远超过了电梯的承重。奥丁可以自由地控制电梯的上下,但那也必须是建立在一定的规则之上的。 这座电梯是他直接抓取现实中电梯的原型建造的,他可以随意增添不准多人同时乘坐电梯的规则,但基础的物理规则在这里也同样起作用。 电梯卡在了负7层和负6层的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红色的警报灯不断闪烁,猎手被困在了自己设置的陷阱里,四面皆是墙壁,无处可逃。 路明非和诺诺欢快地开始在电梯井里攀爬,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让他们能轻松驾驭攀岩这项极限运动。虽然速度不快,但却是稳稳地向着出口前进。 当他们终于艰难地爬到了101层的露天观景台时,发现虎小队的4人也都在,不过模样甚是凄惨,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英武和高大上。 大荒兵俑早已不见踪影,另外3人的甲胄也都残破不堪,土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米饭在一旁照顾他。青椒的头上裹着纱布,殷红的血液将白色的纱布染红。龙井的情况最好,但也是一身伤痕累累。 而且他们的神经极为紧张,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后还没有彻底放松,随时都担心有追兵赶到。看到电梯井里有动静,龙井和青椒第一时间拔了刀。 幸好诺诺提前卸了鬼一样的妆,不然极有可能酿成卡塞尔学院的内战。 确定来的人是路明非和诺诺后,龙井惊喜地上前,给了路明非一个狠狠的拥抱。“你们居然没事,太好了!我们还在想要怎么下去救你们。” “问题不大,还活着。”路明非笑道。 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下彼此的遭遇。虎小队的四人被电梯送到了60-79层中间的不同楼层,这一片楼层里全是毒雾,刚一出电梯四人就都险些丧命,幸好他们随身备了解毒丹。 然后他们就被无数的死侍围攻,四个人分处不同的地方,被分割包围,硬是凭借武装到牙齿的炼金装备和强大的个人实力杀出了重围。 除了土豆,其他人也都想到了利用电梯井在不同楼层间移动。他们慢慢找到了彼此,然后四个人就一起一边寻找出路一边躲避追杀的死侍,最后来到了101层。 土豆受伤最重,是因为一直在硬拼,他被其他三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再晚一点估计就完犊子了。 路明非来到土豆的面前,他想起路鸣泽对他说过的话。尝试性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要死。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言灵是不是都要说出声才有效果啊?”路明非挠挠头问。 “当然了,而且要用龙文说出来。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不然为啥叫‘言灵’呢。”龙井答道。 好吧,路明非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要死。” 路明非想的是说“不要死”,但当他说出口,却变成了一串发音古怪的龙文。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发音之多之拗口也根本不像一门语言,就像创造者并不打算用它来沟通,而是为了创造一种艺术品一样。 其他所有人都一片茫然。 一般来说,使用言灵的时候,虽然要念出声,但一般都是小声吟诵,而且速度很快。但路明非就像在朗诵课文,声音洪亮,吐词清晰。 众人只在3e考试里听录音材料的时候听过这种说龙文的方式,甚至路明非的龙文说得比3e考试时候的录音还要好。 但众人都愣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拥有龙族血统的人会对龙文产生共鸣,听到龙文就会被唤起血脉中的力量,甚至产生灵视。在场的全都是a级混血种,甚至米饭是a+,但居然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种情况的出现,要么路明非说的压根不是龙文,要么在场的精英们全都是冒牌货,压根没有龙族血统。但无论是虎小队还是诺诺,都对自己的血统很有自信。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众人满头黑线地盯着还在继续读课本似的说着“龙文”的路明非,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飞机。 但是下一秒,众人都脸色大变,眼角开始抽搐。 随着路明非的朗诵,所有人身上的伤痕都开始愈合,精纯的生命之力涌入,洗涤了众人的伤口,就连一直高烧昏迷不醒的土豆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言灵·圣咏。路明非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名字。 等到路明非停止朗诵的时候,众人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面对这如同神迹的效果,龙井呆呆地说: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都不是混血种。” “如果3e考试是路明非主考,我们全都要被赶出学院。”米饭接腔。 “路明非要把你赶出学院?我跟他拼了!”刚刚醒来的土豆义愤填膺地坐起来,然后马上被众人直接又按了回去。 就在路明非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路鸣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牛逼啊哥哥,我得给你喊个666。”路鸣泽说话的语气和之前很不一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逼格骤降,他的语气里满是惊愕,似乎也不怎么在乎逼格的问题了。 “哥哥你知道吗,你刚刚创造了一种全新的言灵。原本你的言灵是不要死。但是似乎你的言灵觉醒后,和你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结合在了一起,然后就变异了。” “你才变异了,你全家都变异了!”路明非在脑海里大声骂道。 “别急啊哥哥,你这个变异是往好了变。”路鸣泽说,“从效果上看,原本的单体效果现在变成了群体效果。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原本所有的言灵都是黑王尼德霍格创造的,但现在不是了。你创造了世界上唯一一条不来自黑王尼德霍格的言灵! “这王座本就该是你坐,其他王的权能都是让人去死,唯有你能赋予人生命。曾经这权柄是他赐予你的,但现在你在里面增添了新的权与力,你不再需要他的赐予了!他......”路鸣泽的的声音变得颤抖而狰狞,咬牙切齿,“他没有资格收回你的权柄了!” 路鸣泽像是个歇斯底里的精神病人,让路明非感到害怕。但他的狂喜和仇恨,他的暴虐和孤独都让路明非感同身受,就像是自己在狂喜,自己在仇恨,自己在暴虐,自己在孤独。 “就像过去的几千年,只有你和我在一起。”路明非没来由地想起了初次见到路鸣泽时候他说过的话。 第十四章 刺王杀驾之夜 “你的言灵觉醒了?”诺诺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痕,包括之前米饭为她上了药的背后那条伤疤,全都恢复如初,被割破的衣服缝里露出雪白的肌肤。 路明非点点头:“我一个好端端的狂战士,言灵居然是范围回血。” “战斗牧师也是很常见的设定!”诺诺拍了拍他的肩,“欢迎你加入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刚想问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加入卡塞尔学院,就看见诺诺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 龙族的言灵五花八门,不可尽数。虽然卡塞尔学院专门研究言灵的学者们尝试总结出了言灵序列表,但有太多的未知言灵无法归类其中。所以中国分部干脆放弃了使用言灵序列表。 这些言灵中,攻击类的有君焰,感知类的有蛇,防御类的有无尘之地,隐匿类的有冥照。 但在路明非的言灵?圣咏出现之前,恢复型的言灵闻所未闻。 任何一个网络游戏里奶妈都是炙手可热的关键角色。而路明非是龙族世界已知的唯一奶妈…… 这地位,这特殊性。诺诺生怕虎小队直接把路明非给抢了! 路明非也懒得介入双方的抢人大战中,他敷衍式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诺诺的话。 反正看这架势,他想的话,加入任何一边都是一句话的事,选择权在他自己手里。 现在点头给诺诺一个面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后想反悔谁又拦得住他呢? “行了,咱们撤吧?我估计朝着空中一跃就出去了。”路明非指着几百米的高空说。 龙井点点头:“这里是尼伯龙根的最高点,只要跳出去就离开尼伯龙根了。” 这栋大厦的屋顶比尼伯龙根的平均高度要高出许多。换句话说,在这个海拔线上,整个尼伯龙根就只有大厦楼顶这么一个小小的区域。 所以只要跳出去,就能离开尼伯龙根。 “那我们就赶紧跳出去吧!”土豆此时已经又变得生龙活虎,他摩拳擦掌,走到楼顶的边缘,“青椒,敢不敢和我比一比谁跳的更远?” “无聊。”青椒别过脸去,冷冷地说。 “土豆别急。”龙井拽住他,“我们需要外面的支援。从这里跳下去确实能离开尼伯龙根。但是你八成会直接摔死在外面。” “而且,既然我们有路明非这么逆天的战力,为什么要急着出去。把那只藏着尾巴装神弄鬼的龙王干掉不是更好么?” 龙井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不过这个选择很快就不是选择了。 最后一部电梯的门开了,八足天马踏出电梯,奥丁终究还是来了。 他的铁面具下,一双黄金瞳亮如巨灯,盛怒的火焰似乎在眼中流转。 被猎物摆了一道,神震怒了! 双方的距离不过五十米,奥丁直接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他玩腻了,要直接结束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 但有人比他更快。路明非记得路鸣泽的嘱咐,昆古尼尔被掷出的刹那,命运就已经注定。 那就让那根矛永远也投掷不出来吧!路明非亮出双刃,灵能全开,剧烈的能量波动在他周围的空气中产生空爆,他拖着长长的残影杀向奥丁。 来吧!神!在那雨落疏狂之夜,我本想与你一决高下,你却猥琐地冲向了我的队友。 如今,我就在你的面前,用身躯将所有的队友护在身后。这一次,你避无可避,到了我俩决战的时刻了! 奥丁没有举起昆古尼尔,而是拔出一把重剑格挡。金色的灵能光刃劈砍在铁色重剑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路明非的灵能并没有恢复多少,因此施展不出心灵风暴。但手中的灵能光刃已经足够坚韧。他的身躯化为幻影,围着骑在八足天马之上的奥丁四面出击,一个人就像一支军队! 奥丁左支右绌,但速度的差距让他难以招架,就像是同时被数名刺客袭击一般。 今夜乃刺王杀驾之夜! 在连续被砍中两刀,身上的蓝色风氅都被削去一半后,奥丁失去了神的威严,显得狼狈不堪。 他暴怒之下,黄金瞳金光大盛,身上的气势陡然上升。 言灵?时间零。 奥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施展出货真价实的言灵。不再是高高在上,宛若神明的模样,他从王座上下来,以凡人的姿态迎战凡人。 路明非原本鬼魅般的身影慢了下来,奥丁提剑猛劈过去,铁色重剑被奥丁用成了斧头,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路明非袭来。 路明非的动作在奥丁的眼里变得极慢,这一击几乎是必中。而在其他人的眼里,奥丁突然加速到一个难以理解的程度,超越了已经很快的路明非。 路明非已经没有机会躲闪,但身体的极限不代表精神的极限。在最后一刻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榨干,全部转化为灵能,在自己的身上张开了一面灵能护盾。 铁色重剑撞击在稀薄的灵能护盾上,仅仅是迟滞了一会儿便被突破。 但正是这短暂的迟滞救了路明非一命,重剑划过了他的肩胛骨,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从肩膀到大腿的伤痕,鲜血溅了数米远。 耗干精神力的路明非再次昏厥过去。 奥丁并不追击,他伸手去抓挂在马背上的昆古尼尔,黄金瞳死死盯着诺诺。 “你终于来了。” 不等他举起昆古尼尔,早已杀心毕露的龙井冲了上来。金色的唐刀?止杀出鞘,刺向奥丁。 奥丁挥舞重剑格挡,却没想到止杀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被弯下腰的龙井送向了八足天马的马蹄。 就在龙井要得手的时候,时间再度慢了下来。奥丁不紧不慢地举起手,然后将剑柄狠狠砸向龙井的后背。 咚。龙井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敲碎了一般,喉咙里一阵血气上涌,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龙井上得太快以至于青椒和土豆都没来得及跟上。眼见队长受伤,两人心急如焚,一左一右杀向奥丁。 电弧在唐刀?龙雀的刀刃上流转,青椒纵身跃起,一个横劈斩向奥丁的头颅。 与此同时,土豆出现在奥丁的另一侧,伸出缠满绷带的左手一拳打向奥丁的腹部。 两人虽然平日里吵吵闹闹,但其实是不折不扣的绝代双骄,配合极为默契,动作几乎保持了完全的一致。 时间再次放慢。 奥丁挥舞重剑劈向手持唐刀的青椒,一剑将青椒连人带刀轰飞出去后,又飞快地回身一剑斩向土豆的拳头。 然而,让奥丁没想到的是,重剑的剑锋与土豆的拳头碰撞在一起,竟没能阻挡住土豆的进攻,他被一拳轰下马来,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 土豆手上的绷带被震飞,露出了里面的手臂。 那是一只被鳞片覆盖的手,手上没有一寸皮肤属于人类,龙类的基因污染了它,只有在高度龙化的死侍身上才能看到类似的场景。 奥丁难以置信地看着土豆,随后是更加猛烈的怒火在他的心头点燃。因为土豆竟然用那只龙鳞臂插进了他的坐骑——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的胸膛。 很快,一颗紫青色长满鳞片的心脏便握在了他的手中,甚至被土豆拽出了身体后,那颗心脏仍在跳动! 这对奥丁来说是奇耻大辱,这些凡人不仅逼得他纡尊降贵,亲自下场和凡人搏斗,而且还杀了他的坐骑。 土豆大咧咧地笑着,当着奥丁的面将那颗心脏扔在地上,然后用脚踩上去,狠狠地蹂躏,直到心脏被踩爆,淋漓的马血溅到他的脸上,他的笑容始终不变。 龙井此时也站了起来,刚才的一击还不足以让他失去战斗力。他看向土豆的龙鳞臂,问:“你没有吸收它吧?” “放心吧队长,还没到时候,我可不想死。”土豆向龙井伸出大拇指,露出牙齿咧开嘴笑道。 言灵·饕餮。能够让使用者吞食目标的龙类基因,实现进化。土豆刚出生的时候,血统其实极为低微,仅仅是一个d级的混血种。但他却拥有饕餮这样极为危险的言灵。在他6岁的时候,一名血统失控,转化为死侍失去了意识的混血种意外闯入了他的家中并杀死了他的父母。 当那名死侍准备连带着也干掉他的时候,暴怒之下的土豆觉醒了言灵·饕餮。毫无防备的死侍就这样被他吞噬,他的血统也因此急剧提升到了a级,并且继承了那名死侍的龙化特征——长满龙鳞的左臂。 土豆的运气非常好,他的血统稳定在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就像玩21点,直接摸到了20点一样。只要稍微再多出一些,他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变成死侍。 但他卡在了这个边缘,成为了拥有龙鳞臂的a级混血种。也正因如此,他被禁止使用言灵。 除非遭遇生命危险。 八足天马重重地倒在地上,连一声哀鸣也没有发出。奥丁的手微微颤抖,他将自己的领域释放到极致,时间零覆盖了整个观景台,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奥丁手持重剑,依次将土豆、龙井、青椒的心脏刺穿。在时间零的范围内,三人就像是束手就擒一样,眼睁睁看着奥丁用重剑贯穿自己却不做任何的反抗。 做完这一切,时间零的领域依然没有结束,这种消耗极为巨大的言灵在奥丁的手中居然能当成是常驻言灵使用。他又拿起昆古尼尔,面向诺诺,神色庄严,像是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他举起昆古尼尔,像是古希腊的重步兵举起投枪。 但他忘记了在场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才是虎小队里血统最高的存在。 米饭。 米饭亲眼目睹了仿佛慢放电影般的杀戮现场,她的三个朋友被奥丁一一杀死,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巨大的无力感让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龙血开始沸腾,瞳孔里燃起金色的光芒,a+级的血统在血之哀的作用下尽情释放。 小时候,她被亲生父母送进孤儿院,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原本她以为,爸爸妈妈只是有事去了,要暂时把她寄养在幼儿园里,很快就会来接她。但从那以后她的父母再也没有来过,她在的地方也不是幼儿园,而是孤儿院。 她的父母是她的一切,而她的一切抛下她走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是孤身一人。直到遇见了虎小队,才重新拥有了家人。 如今,她再次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 言灵·妄语悄无声息地发动,那不是她的命令,而是她的愤怒。 龙族是暴虐的种族,在龙族的情绪里,最常见的便是愤怒。他们天生就是喜欢愤怒的种族,而血之哀又让他们容易感到孤独和不合群。 孤独加上愤怒酝酿出来的情绪,就是点燃黄金瞳的火,燃烧的则是龙族的生命。 米饭浑身上下的经络系统忽然亮了起来,如天上的星辰联结成一个个星座。她居然使用了活血术!这让她的血统瞬间大幅提升,瞳孔中金光大盛。 经络,独属于中国文化的概念,现代科学尚未发现如何科学地解释经络的方法。但经络又是客观存在的,通过银针对经络系统上的穴位进行刺激,能够治愈疾病。 中国的混血种们很早就发现对经络的刺激同样可以用来活化龙血,起到短时间内提升混血种血统的作用。 清朝末年,仁人义士救亡图存,革命党开始兴起了一股刺杀清朝大臣的风潮。 混血种名医陈秉均早年入宫为光绪治病,在和光绪的交谈中深为愤慨慈禧干政乱国之行,于是秘密加入了康梁二人组建的保皇党。在戊戌变法失败后对清廷彻底失望,离开京城转而加入了革命党。 为了帮助革命党进行刺杀活动,他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总结出了一套临敌时行之有效的活化龙血的经络术,记载在《十二经分寸歌》之中,称为“活血术”。 活血术可以在短时间内通过刺激经络和穴位极大地提升血统,让革命党们在刺杀清廷政要时成功率大增。 由于活血术与狮心会的“爆血”效果相似,因此被欧洲混血种们称为东方“爆血”。 实际上,活血术相比爆血在某种程度上更加优越,由于活血术的原理是刺激经络和穴位,因此并不会不可逆地永久性提升龙血的比例,也就不会让使用者堕为死侍。 但活血术更加复杂,要学会更加艰难,要懂得许多的中医要领,因此虽然效果拔群却很少有人掌握。除此之外,活血术还会对经络和穴位造成很大的负担,人体的经络和穴位对应五脏六腑等各个器官,使用过度的话会导致器官衰竭甚至死亡。 因此活血术在中国就和爆血在西方一样,都被列为禁术。 奥丁的心脏猛地一抽,时间零的领域被撼动,差点崩溃。奥丁脚下的地板破碎,身上的盔甲上也露出了裂痕,就连他的铁色重剑也开始崩裂。 米饭向奥丁及他身边的一切死物,下达了“毁灭”的命令。 奥丁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用血统的优势来压制米饭。然而,不一会儿裂痕已经生长到了奥丁的铁面具上,露出了他黑色的发梢。 米饭用a+的血统,凭借活血术硬是和龙王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毁灭-否决-毁灭-否决。两人交替向奥丁身边的死物下达命令,每一次命令刚刚生效就会立即被否决,但被否决后又会迎来更加坚定、强劲的命令。 两人就像凡尔登战役的指挥官,激烈地争夺着每一寸土地。每一个阵地的易主,都要付出惊人的代价,如同绞肉机一般消耗着彼此的力量。 但奥丁的损失不过是不断投入的注意力,而米饭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她的身体已经接近解体,和龙王角力所带来的负担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负荷极限。她的七窍流血,骨头断裂,鲜血逆流,心脏膨胀几近爆炸。 但即使如此,她的意志依然没有消散,言灵·妄语仍在靠着消耗她的生命力维持,奥丁的铁色重剑碎成了无数碎片,盔甲裂开,就连他所站立的地板也化作齑粉,让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摔倒,完全没有了一个神的威严。然而,一切到此为止,米饭的生命力已经微弱如浮萍,随时都会彻底断绝。言灵·妄语的力量开始消退,奥丁开始重新夺回失地。 虎小队即将团灭! 第十五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言灵?妄语的效果戛然而止。 这首用生命演奏的乐章终究不过是取死之道。所能起到的唯一作用不过是拖延了奥丁片刻的行动而已。 在三名同伴倒下之时,米饭已经只求一死。如今她求仁得仁,倒在一片血泊中,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奥丁站起身来,一切的阻碍终于被他清除干净,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他直视着诺诺,发出沉沉的叹息:“你终于来了。” 诺诺看着面前手持昆古尼尔的奥丁,深深吸了一口气。 “陈墨瞳,你要争气!” 小巫女将散了的头发重新盘起,不断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要恐惧,尽全力抵御奥丁那双让人不寒而栗的黄金瞳的影响。 那么多人为自己而死,这种时候怎么能胆寒呢?那岂不是堕了卡塞尔学院红发小巫女的威名? 恺撒要是知道了,也会笑话自己的吧? 说起来,恺撒现在在干什么呢?自己失联了一整天,他大概已经疯了吧。说不定已经在来中国的路上了。 她并不是一个随时会向男朋友报备行踪的乖巧女朋友。也经常疯疯癫癫地和苏茜一起到处疯玩,累了就倒头睡他个昏天黑地,等醒来的时候总能看见恺撒的未接来电。 不过这次情况有点儿特殊,诺玛肯定会将自己失踪的情况报告学院,以加图索家在学院的影响力,恺撒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要是恺撒在就好了,他总是把一切问题都处理得很好,不管她惹出多么大的一摊子事,只要恺撒来了,他都能轻描淡写地帮她善后好一切。 尽管她已经不停地在给自己心理暗示,但她的腿肚子依然止不住地打颤。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s级的路明非就不提了,毕竟不是一个级别。 可明明都是a级,为什么龙井和青椒能够主动向奥丁挥刀? 为什么土豆能当着奥丁的面一边笑一边杀死他的坐骑八足天马? 为什么米饭的言灵能够和奥丁抗衡? 是因为愤怒吗? 似乎是这样。龙井渴望屠龙的心情都已经写在脸上了。虎小队的其他人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 她有什么和龙王拼命的理由呢? 她既不恨龙族,也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人。虽说自己是路明非的面试官,肩负着将他招入学院的使命。 但一路上这货的表现,简直爆杀卡塞尔学院一切学生,她都已经可以预料到,如果路明非真去卡塞尔学院了,那将会引起多么大的波澜。 这样的人,一路上都是他在保护自己好么…… 就在奥丁步步紧逼,诺诺拼命和奥丁的血统压制作斗争的时候,一道淡淡的黑雾悄悄出现在路明非的身边。 一只普普通通的医疗针筒被黑雾笼罩着,注入了路明非的血管之中。 “aptx4868,但愿琴酒没有骗人。”黑雾中一个拥有完美身材的女人心想,“让我看看这个叫宫野志保的科学家制作出来的药效果到底怎么样。” 注射完,她将针筒放回腰间的挎包里,看着路明非的脸悄悄捏了捏。 “哼,老板一句话,员工跑断腿!”她在心里接着吐槽,“你知不知道在一个禁摩的城市这么短时间内要弄一台川崎ninja h2r有多麻烦。” “万恶的资本家!” 她吐了吐舌头,本来还想继续捏捏路明非清瘦的脸蛋,但看到路明非的眉梢动了动,似乎是快醒了,于是连忙一个脚底抹油,如她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aptx4868,日本某黑衣组织成员宫野志保研发的兴奋剂,能够短时间内极大提升人的精神兴奋程度,且不具有成瘾性,副作用就是药效结束后会感到极度疲劳,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恢复。 路明非睁开眼,汹涌澎湃的精神力汇聚在他的脑中,原本枯竭的灵能瞬间恢复了七成。 他坐起身来,扭头看去,正好看到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举起昆古尼尔的奥丁。 奥丁已经很不耐烦,因此这一次的举枪显得十分随便,既没有庄严的仪式,也没有古希腊式的动作。 简直和大学生运动会里的投掷类比赛一个水平。 昆古尼尔泛起金色的光芒,这柄矛似乎在狂喜,为即将到手的猎物而狂喜。 然而下一秒,他的欢喜就又落空了。 金色的灵能光刃从背后切开了奥丁的心脏,奥丁的手缓缓垂下,那根怎么也扔不出去的昆古尼尔再次滑落在地上。 神的血并不是传说中的蓝色,而是和凡人一样的殷红,缓缓地顺着伤口落下,滴在地上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但神并不是这么好杀死的。那颗被从中间洞穿的心脏依然在有力地跳动。 路明非敏锐的精神力感知到了危险,他一个后撤步快速远离奥丁。在他撤走灵能光刃的瞬间,奥丁心脏处的伤口就长出了新的血肉和鳞片。 漆黑如铁的双翼从背后张开,双翼上长满了锋利的骨刺,将路明非刚才站立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刀山剑海。 奥丁缓缓转过头来,神话中的主神变成了恶龙的模样,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奥丁怒吼着朝路明非冲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释放言灵,但速度依然快到让人看不清。 路明非也不甘示弱,手中灵能光刃绽放着金色的光芒,同样朝着奥丁冲了过去。 两人在中间交汇,灵能光刃不断砍断奥丁的双翼和利爪,但很快又会长出新的。在速度、力量、恢复能力上奥丁都和先前判若两人。 路明非感觉很奇怪,虽然眼前的依然是那个穿着蓝色风氅,头戴铁面具的奥丁,但内在却完全不同。 原先的奥丁不使用时间零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现在的奥丁仅靠肉身力量就能压自己一头。 路明非估计,即使是自己人类身体的巅峰状态下,也难以赢过眼前这个奥丁。 他一刀斩下奥丁的利爪,然后抓住一个空隙向后一跳,暂时拉开了和奥丁的距离。 言灵?圣咏。 精纯的生命力开始灌入濒死的虎小队四人体内。被洞穿的心脏开始复原,几乎解体的米饭身上也被生机覆盖。 不要死进阶版。 哪怕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只要还不是生理上的彻底死亡,就不会死。 圣咏凭借无上的权与力暂时剥夺了你“死”的权利。 奥丁非常愤怒,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想要在路明非治好虎小队的4人前先杀了他,但路明非改变了战略后就像一只灵活的泥鳅,奥丁虽然在身体素质上占有优势,但也短时间奈何不了路明非。 两人在观景台上你追我赶,路明非穿梭在供人休息的长椅和遮阳伞之间,不时还回身刺上两刀,让紧追不舍的奥丁也不敢太过冒进。两人斗了一会儿,奥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不再继续追击路明非,而是回身看向诺诺。 奥丁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诺诺,路明非暗叫不好,此时他比奥丁距离诺诺更远,而奥丁的速度又比他快,理论上他根本不可能赶在奥丁之前回援。而且他也没有了足够的灵能释放心灵风暴,没法从远处阻止奥丁。 但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他向着诺诺全力狂奔,速度突然变得奇快,瞬间就追上了奥丁。 冲锋!圣堂武士的必修技能。 但奥丁似乎早就意识到了他会追上来,在路明非使用冲锋杀到奥丁跟前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股强劲的斥力。 言灵·无尘之地。 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路明非被震退了数米远,奥丁头也不回地继续冲向诺诺。 两人在进行一场百米赛跑,比赛进行到一半奥丁作弊了。 路明非虽然一个蹬腿止住了后退,然后又立即追向奥丁,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期待奥丁本身出什么变故。 然而,奥丁的发挥很稳定,速度甚至还越来越快,顷刻间就来到了诺诺的面前,领先了路明非至少3个身位。奥丁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窃笑,他张开双翼,用龙翼上的骨刺直接插向诺诺,骨翼的长度将路明非和他的差距扩大到了4个身位。 噗嗤。 尖锐的物体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 路明非站在奥丁的身后,被奥丁挡住了视线,听到这声音一股绝望感袭来,他愤怒地挥动灵能光刃,想要为诺诺报仇。 但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昆古尼尔刺穿了奥丁的心脏,矛尖从奥丁的背部裸露出来。 诺诺举着昆古尼尔,像神话中的女武神一样,暗红色的头发被高高束起,马尾辫迎风飘扬,一双明媚的眼睛此时.....紧闭着。 神的血溅了她一身,但她丝毫不惧,双手仍紧紧握着昆古尼尔,将这柄一直被用来瞄准她的武器反过来刺入了奥丁的心脏! 奥丁在被路明非从背后偷袭,刺穿心脏的时候,昆古尼尔脱手落在地上,此后他一直在追逐路明非,手中是没有武器的。那柄命运之矛一直躺在原地,在他冲向诺诺的时候,他忘记了,诺诺所在的位置,是可以捡起昆古尼尔的! 一直在奋力抵御奥丁黄金瞳的血统压制的诺诺,终于做到了。她闭着双眼,像一个盲人一样,用侧写的能力听声辩位,完成了逆转的一击。 到最后诺诺也没办法在奥丁的黄金瞳的注视下反抗,但她另辟蹊径,既然没有强烈的愤怒帮她点燃龙血,增强自己对血统压制的抗性,那她就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来降低奥丁血统对她的压制就好了。 不去看就完事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诺诺的攻击完全出乎了奥丁的预料,以至于他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一个紧闭双眼,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谁能想到她下一秒竟然会捡起地上的长矛向你刺来? 卡塞尔学院的红发小巫女,再一次证明了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她的下一步行动,奥丁也不行。 奥丁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心脏上的昆古尼尔,他身体后仰,缓缓后退了几步,但接着,他把那号称命运之矛的圣枪拔了出来。他的血肉再次开始愈合,浑身上下快速地龙化,残存的盔甲全都被新长出的鳞片撑爆了。 不一会儿,一个体形魁梧,半人半龙的怪物便出现在路明非和诺诺的面前。 就连昆古尼尔都无法杀死他! 路明非果断地飞身上前,灵能光刃直接朝着奥丁横切过去,他能感觉到奥丁身上的灵能波动越来越强,此时的奥丁恐怕是处于某种变身的状态中。一旦他完成了变身,那所有人都活不了。 必须在他变身完成之前杀死他! 然而,无论他怎么砍,奥丁的伤口都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愈合,他砍的还不如奥丁恢复得快。紧接着,数十名死侍从电梯井里爬了出来,它们歇斯底里般冲向路明非,如圣徒殉难,以自杀的方式阻止路明非对奥丁的攻击。 奥丁的变身也影响了周围死侍的血统,龙化现象也同样出现在死侍们的身上,这些死侍本就失控的血统以暴走的形式快速进化,外骨骼和龙尾、龙翼都开始出现在死侍的身上。 疯了似的死侍们新获得的力量让它们的实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它们化为丧尸之海,裹挟着路明非,将他逼到了大楼的边缘,顶在玻璃墙上,他的头被按在墙外,下面就是几百层的深渊。 路明非左冲右突,但龙化后坚硬的外骨骼和龙鳞都难以破坏,他被死侍们挤压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声兽吼传来。 言灵·虎啸! 言灵·霹雳! 言灵·妄语! 终于,虎小队的众人在圣咏的作用下恢复了过来。虎小队,以虎为名,是因为即使在高手如云,人才众多的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里,他们也是打硬仗的好手。 4个人3个人的言灵拥有大范围攻击的效果,剩下1个也是配备了大荒兵俑的坦克型专员。这4个人足够正面硬刚美军海豹突击队的2个战斗中队。 虎啸让死侍们阵脚大乱,霹雳释放的高压电在死侍群中传导,妄语直接将一切死物化为武器,封堵死侍群的动作,最后土豆挥舞他的龙鳞臂,一个个补刀。 4人配合默契,算是暂时压制住了死侍的进攻。龙井朝着路明非大吼: “快,我们掩护你,去杀了那条龙!” 路明非感激地点点头,他一跃而起,踩着死侍们的头朝着奥丁发动了技能:冲锋! 第十六章 铁面之下 奥丁的身体仍在不断变异中,此时他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神的样子。他的双手伏在地上,生出粗大的指甲,脊椎骨和尾骨融合,新的龙骨十字正在形成。 向他冲来的路明非已经不能引起奥丁的兴趣,他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样伸出右前爪挥向路明非。 “不要死。” 他向自己下令,不要死虽然是圣咏的低阶版,但在对单体使用的时候,效果比圣咏更好。如今他的言灵之力已经彻底觉醒,可以自由选择使用不要死还是进阶版的圣咏。 剧痛向路明非袭来,他没有格挡奥丁的攻击,直接用身体硬扛了龙化奥丁的一爪。 而这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直接挥刀斩向了奥丁的脖颈。巨大的龙化身躯已经无法破坏,那就斩下奥丁的头颅! 然而,灵能光刃金色的光芒划过奥丁的脖颈,只留下了一条伤痕,无法斩下他的头颅。他庞大的身躯里,龙骨十字的雏形已经形成,此时的奥丁已经拥有无限逼近初代种的实力。 他终于卸下了那些装神弄鬼的伪装,所谓的神,所谓的北欧神话中的奥丁,不过是他故弄玄虚的把戏。 神,是伪造的! 奥丁的骨翼被膜所覆盖,黑色的表皮代替了人类的肌肤,龙鳞如铁片一般保护着他的身躯,他的头上长出了骨状的龙角。 一条货真价实的龙王现世,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路明非的身体在不要死的作用下快速恢复,但和奥丁之间咫尺的距离让他并不安全。 下一秒,甚至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他便被奥丁巨大的手掌攥在了手心里。黄金瞳如巨大的灯泡照在路明非的脸上,灼热的光芒点燃了路明非的发梢,双方的距离近到奥丁鼻孔里的热气能直接喷到路明非的脸上。 路明非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挤碎了一样,龙王极致的肉体力量将他死死钳住,让他动弹不得。 奥丁一言不发,但冲天的龙威让连龙井在内的虎小队成员都不住颤栗。说到底,双方的血统差距已经不是区区愤怒和复仇的心所能抹平的了。 但是,路明非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那股龙威丝毫不能在他的身上起作用,他漆黑如墨的双眼在黄金瞳的照耀下依然如死水般平静。 奥丁疑惑地盯着路明非看,在路明非的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精神力量,不属于人也不属于龙,这股力量如一层迷雾,让奥丁看不清路明非的心。 他下意识地又向前靠了靠,想要拨开这层迷雾,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路明非居然能够免疫他的龙威,黄金瞳的光芒和温度继续升高,他开始试图进入路明非的大脑。 突然! 在路明非的脑海深处,一双尊贵无比的黄金瞳亮起,一个穿着黑色礼物,打着蝴蝶结的小男孩对着奥丁怒斥道: “滚!你是什么下贱的东西,也敢窥伺我的哥哥?” 被那双并不灼热的黄金瞳一瞪,奥丁感觉自己仿佛在被至尊至伟至上的那位高贵无比的存在所凝视,对方的权与力远胜于他,他仿佛想起了数千年之前,自己如婢女般匍匐在对方的王座之下的日子。 “是你!”奥丁的瞳孔收缩,黄金瞳里的光芒骤然暗淡下来,身上的龙威也如泡影般消失。在他失神的一瞬间,路明非瞅准时机,脑袋后仰,然后狠狠地向前一撞,顶在了奥丁带着铁面具的脸上。 路明非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奥丁会突然恍惚,但多年来在艾尔接受的严酷训练告诉他,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的破绽。纵使已经身处绝境,也不能放弃战斗的本能! 这战斗本能的一击让路明非自己鲜血横流,脑袋像是被人开了瓢似的,连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 不要死! 好在他是个超级奶妈,可以随时修复自己受的伤。 另一边,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头槌的奥丁,原先就被米饭的言灵震出了一丝裂痕的铁面具彻底裂开落在了地上。 瞬间,奥丁身上的龙化效果戛然而止,即将彻底成形的龙骨十字崩溃,龙尾像是蜥蜴的尾巴一样断裂,脊椎开始恢复人的形状。龙翼和身上的龙鳞如枯萎的落叶一样凋零。 就好像皮套演员脱下了皮套一样,从龙化的躯壳里,掉出了一个满身污血的男人。 不仅是路明非,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奥丁的身份再次发生了变化,从神到龙,最后居然是一个人。 路明非凑近蹲下,将扑倒在地的男人翻了过来。一张有些沧桑的脸,头发像是很多年没有剪过了,稀里糊涂地长在脑袋上。 非常典型的中年大叔,在这座城市一抓一大把。 路明非脱去他身上那些神神鬼鬼的属于奥丁的长袍和衣服,里面是一件衬衣和西裤,衬衣就连路明非也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名牌,属于那种路边打折店里的廉价货。西裤倒是一摸就知道是牌子货,这种割裂的组合让人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有钱买这种西裤的人,是不会搭配一件廉价衬衣的。但很快路明非就了然,从中年大叔的西裤口袋里他摸出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明艳照人的女人,以及一个四五岁上下,面容清秀的小男孩。 钱包里还有一张名片: 楚天骄,寰亚集团司机。 昂贵的西裤应该是还有一件对应的西装上衣搭配,那是老板给自己的司机撑场面的。里面廉价的衬衣才是他自己的衣服。 一个司机,怎么会成为奥丁,游荡在尼伯龙根里呢? 路明非不知道的是,随着奥丁的铁面具破碎,在千里之外的卡塞尔学院某张保险柜里,执行部秘密专员名单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世界线也发生了一些悄然的变化,某些被刻意抹去的东西回到了一些人的记忆里,两条被人为分割的时间线又重新合并。 某个只有他的儿子记得他的男人,回到了这个世界。 路明非拿起名片递给诺诺:“你认得这个人吗?是你的仇家?” 诺诺接过名片,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龙井等人也都依次拿过名片看了看,依然没有人知道这是谁。 “这件事情我会上报分部的,关于他的身份,我相信他只要是我国的合法公民,女娲就一定能查到一些信息。就交给我们吧。”龙井将名片小心翼翼地收下后说道。 无休无止的雨彻底停了下来。在不远处的天边,一抹七彩的半圆出现,彩虹在山和高楼间仿佛搭起了一座桥梁。 经历了将近24小时的战斗,众人都已经一天多没有合眼,早已精疲力竭。 “我们走吧。”龙井说,“刚刚我已经呼叫了救援,从这里跳出去以后会有人接应我们。” 他指了指正前方。 随后,米饭用言灵操控一块破裂的石板,将虎小队的4人以及楚天骄还有那柄神秘的长矛昆古尼尔托起,直接漂浮在空中。 “用不用也带你们一程?”米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勾,另一块能够搭乘两人的石板也立即浮到了空中。 “不用不用,我们坐那个。”路明非指了指停在角落里的川崎摩托车。 在他第一次乘坐电梯到达顶楼的时候,他把这辆摩托车推了上来。 经历了这么多次血战,这辆车竟然还是完好无损。 路明非带着诺诺坐上川崎,扭动油门把手,久违的引擎轰鸣声带给了他些许的安全感。 “我们在前面给你们开路。”米饭打了个响指,浮石向前飘去,离开了楼顶后,大约继续前行了十米左右后,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中。 但那柄原本在浮石上的昆古尼尔却诡异地消失了,回到了尼伯龙根之中。 另一边,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早已被清空,对外的理由是重要人物的国事访问。 数架直升机盘旋在空中,在龙井4人出来后,直升机立即放下绳梯,将他们钓了上来。 救援小组人人相拥而泣,为虎小队的平安归来而高兴。 这是十年前“云麓事件”后,分部第一次派出专员进入尼伯龙根。能够全员平安返回,远远超过了很多人的预期。 尼伯龙根内,路明非见虎小队成功离开尼伯龙根,于是也驾驶着摩托车,朝着刚才虎小队消失的地方冲去。 轮胎在地面摩擦冒出白烟,川崎ninja h2r爆发出它全部的动力,向着数百米的高空笔直冲刺过去。 震天响的引擎声掩盖了很多东西,以至于有些松懈的路明非没有注意到那副破碎的铁面具正在悄悄复原。 川崎ninja h2r如一架正在跑道上起飞的小型飞机,冲出大楼,直上云霄。与此同时,奥丁的铁面具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随后附在了附近一个死侍的尸体上。 原本已经死去的死侍猛然睁开眼,黄金瞳里绽放着龙王的龙威。他站了起来,一路小跑捡起回到尼伯龙根中的昆古尼尔,向着摩托车上的诺诺投射了出去。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路明非回头望去,看到昆古尼尔化作一颗流星般射来,他本能地想要从摩托车上一跃而下,扑上去替诺诺挡住这一击。 但诺诺也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在半空中川崎急速冲刺带起的强劲狂风里,诺诺微笑着摇了摇头,将路明非按住。 但越是如此,路明非就越是不可能坐看队友的死亡。他用精神力压制住诺诺,随后站起,双脚蹬在川崎的车把手上,跃出了摩托车,迎着昆古尼尔而去。 锁定命运的昆古尼尔精准地刺穿了路明非的胸膛。即便是已经释放了言灵不要死,剧烈的死亡气息仍然不断涌入了路明非的身体。不要死的生机和昆古尼尔的死气相互抵消,不断地摧毁又恢复路明非的身体。 在剧烈的疼痛中,路明非看见了一座神殿。 那是太古时期诸神的住所,神殿拔地而起,最高处有上千米,直径数十米的巨大圆柱多达数百根,立在神殿之内,每一根圆柱上都雕刻着美轮美奂的浮雕。 浮雕上绘的都是同一个场景,身穿峨冠博带的贵族们向着巨大的王座跪拜,王座上是一条黑色的巨龙,他的双翼遮天蔽日,如山般巍峨。在他的王座前,侍立着八位龙首人身,背后同样长着双翼的护卫,还有一个白色的王座在黑王座的下方,但却不知为何被划去了。 接着,他又看到在神殿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有一位身穿黑袍,戴着黑色眼罩,十分尊贵的君王正手持昆古尼尔,刺向另一位王的胸膛! 而被刺的那位王并没有反抗,只是眼中含泪,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两位王的长相和身形都十分相似,如孪生的兄弟。唯一的区别便是一个戴着黑色的眼罩,另一个双眼中的金色熠熠生辉。 路明非的意识越发模糊,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那位戴着眼罩的君王在刺死了对方后,摘下了眼罩。路明非看到他的五官十分清秀,像个稚嫩的孩子,空无一物的眼眶里流出了晶莹的泪光,那人......和他自己长得真像。 好难过啊,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像是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这是幻觉还是记忆?无论是什么,路明非都只想忘记这段画面,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巨大的负罪感袭来,像是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或许这就是回光返照吧,我就要死了吗?也罢,我可能是个罪人吧,那就这样死掉也没什么不好。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路明非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被昆古尼尔洞穿的路明非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笔直向下坠落,在最后一刻,一只手拉住了他。 诺诺用两只脚夹住川崎,整个人吊下来,伸出手死死拽住了路明非。 “别放弃啊,我们就要出去了!”诺诺大吼。 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胡乱,沾满鲜血的外套被风吹起,像盛开的红牡丹。明媚的眼睛里含着泪光。 她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千年,将他从噩梦中唤醒。 第一章 sakura最好了 放学后,街角的网吧。 昏暗的招牌下,一个小小的窄门通入地下室般的内部空间。五六十台电脑几乎都亮着屏,刚到吃晚饭的时间这家小网吧就已经快要坐满,全都是周围学校的学生。 圣经告诫人们要走窄门,但说的绝对不是这扇。不过对于中学男生来说,很难讲伊甸园或者天堂什么的能比网吧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槟榔渣,在“开团开团开团!”“你玩的是坨屎吧!”之类的咆哮声中走到网吧的前台。 留着黄头发的前台小妹瞟了衣着平平的路明非一眼,然后继续刷着手机上的天涯论坛,她在看一个网友写的凄美爱情故事,正看得入迷,故事的名字叫“小张和小丽”。主角的名字很普通,就像她一样,非常有代入感。 “开个2小时的临时卡。”路明非拿出皱皱巴巴的零钱,递了过去。 前台小妹不耐烦地接过钱,不一会儿甩出一张写着账号和密码的小纸条,然后就不再理会路明非。 路明非接过纸条,随便找了一个空余的位置坐下,打开了电脑。 一个星期前,川崎ninja h2r冲破两个世界的边际,把他和诺诺带回了尘世之中。事后这件事成了绝密,城市依然如旧,市民也继续过着平和的生活,对曾经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昆古尼尔最终还是没有杀死他,那柄命运之矛连带着它散发的死亡气息,都留在了尼伯龙根里。路明非离开尼伯龙根后,伤口就变成了普通的贯穿伤,在不要死的治愈下很快就痊愈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萎靡了好几天,学校也没去,直接在家倒头睡了很久。 他和卡塞尔学院签了保密协议,对自己一夜未归的事情守口如瓶,自然是少不了挨了叔叔婶婶的一顿臭骂。等到精神恢复正常后,受不了啰嗦的他就溜了出来。 他来网吧是想打开星际争霸,看看那个他熟悉的世界。但今天不知道网吧的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居然启动不了。这种不需要身份证的黑网吧开出来的临时卡都是不给退钱的。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浩方对战平台,百无聊赖地寻找新的游戏打发打发时间。 大致浏览了一下,路明非随手点开了一个叫街头霸王的游戏。 那是一个名叫cap的日本游戏开发商开发的格斗类游戏。进入了一个自建房后,路明非开始了大杀四方之旅。 虽然他不了解人物的出招和技能,但是仅凭超快的反应速度就把大厅里的一众高手揍得半死。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让原本有些沉寂的大厅变得热闹了起来。 “好快的反应啊。” “兄弟,你开挂吧?” 面对聊天频道里的质疑和赞美,路明非什么也没说。如果这些人知道他一直都是在单手操作的话,那可能就不会有人和他玩了。 突然,一个没有头像的人进入了房间。路明非点开他的个人资料,发现什么也没写,名字是一串看不懂的日文,账号也才注册几天,唯一值得一说的是对方填写的性别是女。 在浩方对战平台上遇见女孩子的可能性,就和在男厕所遇见女孩子的可能性差不多。路明非在心里小声吐槽了一句“变态!” 但这个才注册几天的三无小号在街头霸王这个游戏里,拿到了排行榜第一的分数。而且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因为他一场也没有输过。 两人的战斗立即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一个是已经征服了整个大厅的地头蛇,一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过江猛龙,这样的对决妥妥的话题度满满。 路明非选择了街头霸王这个游戏的标志性人物,隆。对方则选择了春丽。 街头霸王没有明确的大招键,如果不是事先了解出招表的话,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放角色的技能。路明非就是这样一个水货,他仍旧靠着超快的反应单手作战。 但对方显然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不仅娴熟地不断释放出各种春丽的绝招,而且对春丽的战斗风格把握得十分好,不停地使用空中武技来压制显得有些笨拙的隆。 天翔脚、百裂脚、回旋踢,各种脚法纷至沓来,在对方的操控下,春丽像一只灵动的小鸟,上下飞舞翩翩如惊鸿,而路明非手中的隆则是空有一身肌肉却笨拙不堪,只有挨打的份。 k.o。 看着倒在地上血槽为空的隆,路明非打出了gg。 他退出游戏,准备离开街头霸王的大厅,去看看星际争霸好了没有。先前发现星际争霸玩不了之后他就第一时间让网管去修复这个问题了。 “什么是gg?” 就在路明非的鼠标已经移动到了右上角的叉的时候,一条信息从聊天框里传来。 “就是good game的意思,夸你厉害。”路明非随手解释。 “你也很厉害,不会出招表还能打掉我的半条血。” “谢谢,你更厉害。”路明非回答。 “一起玩吗?你比他们都厉害,跟他们玩没劲,和你玩有意思。” 两人是在公共频道聊天,路明非有些汗颜,这个实力强大的家伙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路明非想起了破坏之王里的断水流大师兄的话:“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这家伙怕不是个混黑道的大哥,路明非心想,加上对方的名字又是一堆日语,他很自然地把对方想成了山口组之类的日本黑社会的形象。 “不了,我不爱玩这个游戏。”路明非打字说。 “那你喜欢什么游戏?” “星际争霸。” 说完,路明非退出了大厅。因为网管刚才过来告诉他,星际争霸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可以开始玩了。 于是他点开星际争霸,进入了一个2v2的房间。 “兄弟你来啦!面试的结果怎么样?”老唐出现在他的对面,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路明非没想到老唐居然也在线,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了,让他颇有些久别重逢的感动。毕竟,对于老唐来说两人前一天还在一起研究英语面试,但对于路明非来说,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一起打过星际了。 久得有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很想对老唐说,兄弟啊,我都去星际争霸世界里肉身加入艾尔了,想不到重回地球开的第一把星际又遇到了你,我们真是太有缘了,这一把必须狠狠虐虐你。 不过这些都不过是他心里想想,他只是说了一句:“不太好,搞砸了,来切一盘。” “没事没事,再看看别的学校。而且美利坚也没什么好的,就待在中国挺好。”老唐显然是想了很久才想出来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来吧来吧,今天放点水,让你赢一盘解解愁!” 两人本打算1v1,不等其他人了。但这时房间里又进来了一个人。路明非和老唐都不喜欢踢人,于是干脆又等了一个来了一盘2v2。 游戏开始,路明非没有如往常一样选择虫族,而是用了神族。毕竟他做了几百年的星灵,再用虫子总是感觉怪怪的。 老唐则一如既往选择了人族,他的队友也是一个游戏大厅里比较出名的人族玩家,长期能够在排行榜上占据第10左右的位置。 路明非使用了十分正常的单兵营开矿的战术,开局不到1分钟,就看见队内聊天频道里出现了一行字。 “zhe you xi zen me wan?”(这游戏怎么玩?) 星际争霸游戏内不支持中文聊天,只能输入英文。 路明非一阵无语,此时他才看清楚,自己的队友居然是刚才和自己对战街头霸王的那个人。 估计这家伙是通过自己的个人信息栏里的跟房功能找过来的。 路明非很想赢下这一把,为他的重出江湖博个头彩,因此没有回答,而是带上了耳机,用上了两只手。 自己几百年没玩过了,而且还要1v2,不认真是不行了。 在他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下,狂战士和龙骑兵下饺子般从兵营里走了出来。老唐依然是喜欢rush(打快攻)的风格,游戏开始没多久就带着队友两家人族一起来围攻路明非的基地,他的进攻凶狠又狡猾,完全没有如他所说的要放水的意思。 在医疗兵的掩护下,喷火兵和机枪兵哗哗冲进了路明非的大本营。太久不玩有些流程路明非已经不太记得了,这导致他的脚速还没有升级好,狂战士被打了兴奋剂的人族步兵遛狗似地玩弄于股掌之中。 “bu wan z,ni bu xing.”(不玩虫族,你不行。) 老唐在公共聊天频道贱兮兮地打出这句话,仿佛在宣告胜利的到来。 然而路明非没有接他的话茬,他沉着冷静地操作着,手指像是在键盘上跳一曲节奏极快,情绪高昂的探戈,如果此时对他的手速进行测试,会发现他的apm已经超过了电脑。 虽然他几百年没打星际确实生疏了很多,但也获得了一项加持,那就是逆天的反应速度。如果说原先的他可以用红点来打星际,那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用红点和原先的自己比一比手速了。 神族的狂战士和龙骑兵扔下一地留着蓝色血液的尸体,狼狈地撤退。打红了眼的人族步兵不肯放过这个赶尽杀绝的机会,一路紧追不舍地跟着神族的溃兵杀进了神族的基地深处。 但很快人族的步兵们就发现了不对劲。本该只剩下农民的神族基地内,在战争迷雾的掩护下,忽然杀出了大量的龙骑士,将本已崩溃的战线给稳住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是还好,双方在神族基地里陷入僵持,吃亏的还是神族。但在人族步兵的身后,路明非事先藏在基地外面的两队狂战士杀了出来。 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my life for aiur!” 人族的步兵们已经避无可避,背后的狂战士在路明非精准的控制下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人族步兵流长处在机动性,突出的就是游击战的十六字精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但如今他们陷入了包围圈中,完全没有机动的空间,只能眼睁睁看着狂战士手持灵能光刃冲到他们的面前。 脆弱的人族步兵很快就全军覆没,留下无数的惨叫声和一地的红色血滩。 歼灭了人族的主力后,路明非快速地扩张,同时开了2个分基地,将兵营的数量也翻了一倍,家里还点下了闪电的科技。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路明非都没有看见人族的部队,战局陷入了沉寂。 就在路明非已经200人口两攻两防准备a出去的时候,地图上突然传出了一个警告声。 路明非向小地图看去,只见自己的队友家里出现了成批的人族坦克,他们正在轰炸队友的基地。看样子老唐是看出了自己的队友不会玩,所以想以他为突破口。 “jiu jiu wo.”(救救我。) 聊天频道里,队友向路明非发出了求救声。 理性地来说,路明非现在应该不管队友,直接进攻老唐的基地,来一招围魏救赵。反正自己的队友根本不会玩,就算救了他也没什么作用。自己的闪电都已经成型了,人族那边也已经有了庞大的坦克阵,自己的队友家里还只有小狗刺蛇两三只,根本没有救的意义。 而且此时人族的坦克阵已经布好,自己舍弃空虚的敌方大本营,去硬冲坦克阵,很有可能把自己给玩死。虽然他的操作非常逆天,但对方可是2家人族,400人口的坦克阵。 没有试过他心里也没底。 星际争霸里,人族的坦克阵一旦成型,几乎是地面无敌的存在。想要冲破坦克阵,往往需要比对方更高的人口。然而路明非只有对方一半的兵力。 但是,路明非看着屏幕上那句“jiu jiu wo”,总感觉怪可怜的。 就像你是个老兵,带着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执行任务,他一上战场就被敌人一记冷枪放倒,躺在毫无掩体的空地上,向着在壕沟里的你发出求救的声音。 这时候对方有两个狙击手正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瞄准着他,就等着你出来营救的时候一枪爆掉你的头。 你当然可以在心里骂一万句他是个傻逼。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面前死去,你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因为你也曾是个新兵蛋子,你的命就是上一个老兵这样救回来的,看到眼前躺在地上哀嚎的新兵蛋子你就会想起曾经的那个自己。 如同那个把传送装置塞进他的战甲里的师姐,无谓的牺牲只是因为心里坚守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信念。可就是那些看起来很蠢的信念,能够聚拢一大批人,薪火相传地把那股傻傻的信念传承下去。 圣堂武士都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高喊为了艾尔,然后只带两把刀就冲进坦克阵里。 路明非依次选中所有的部队,向队友的基地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圣堂武士们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大军开拔,就像从壕沟里冲向空地的老兵。 哪怕是一个游戏,他也做不到真的对队友见死不救。 当路明非的大军赶到的时候,队友的虫族基地已经不剩什么了,到处是残破的遗骸和不断消失的菌毯。天上的宿主几乎被全灭,地上只剩下手无寸铁的农民被坦克的炮火肆意屠杀。 神族浩浩荡荡的队伍冲向了坦克群。人族马上发现了神族的部队,一眼望不到头的坦克立即将黑洞洞的炮口调转,对准了手持灵能光刃的狂战士。 机器人和雷车构筑起了一条坚实的防线,不让神族的部队靠近坦克,地上不断冒出蜘蛛雷,冲向英勇的狂战士。显然老唐早有防备。 路明非用逆天的手速几乎同时控制着所有的单位。每一个狂战士都像是被人单独操控着,他们在坦克炮火落下前的瞬间散成了花,把屏幕那头的老唐看傻了。 原本能够一次打击数个单位的坦克主炮,在神族风骚的走位下,每一炮都只能打到一个单位。凡是被多个蜘蛛雷同时瞄准的狂战士,都会悲壮地冲进人族的阵地里。蜘蛛雷的伤害是不分敌我的,结果就是蜘蛛雷反而给人族的部队造成了大量的杀伤。 在前线部队风骚走位的同时,运输机将高阶圣堂武士投入了人族部队的侧翼,然后就是大范围的心灵风暴几乎将整个坦克阵全都覆盖其中。 不等坦克开炮还击,释放完心灵风暴的高阶圣堂武士就立即回到了运输机里。 如果让星际争霸的职业玩家和教练看到路明非的操作,一定会直呼疯狂。每一个单位都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他们或者悲壮地牺牲自己,或者灵活地穿插阵线,或者整齐地齐射目标。 不浪费一丝火力,不遭受一次溅射伤害,不空一个技能。红血了就立马撤退,周围健康的单位立即吸引走火力,掩护残血的单位登上运输机。等仇恨被拉走了以后再落地继续输出。 就这样,路明非手下200人口的神族地面部队完成了正面冲破400人口的人族坦克阵的奇迹之举。 没有战略战术,只有极致的微操。 当所有的入侵部队都被消灭后,路明非的狂战士站在满目疮痍的虫族基地里,虫族连主基地都没有了,估计压根没钱重建。于是他给队友转了2000晶体矿和1000气矿的资源。 “man mani,wo bao hu ni.”(慢慢来,我保护你。)路明非打字鼓励道。 一个残血的工蜂欢快地跑了出来,围着站在地图中央的狂战士转来转去,就像是围着他跳舞一样。这是虫族唯一剩下的单位。丑丑的,但又有些萌,看起来它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全家都被嘎了,只知道围着拯救了他的狂战士打转。 笨拙又可爱。 “ni jiao shen me,xie xie ni !!!(?o﹏o?)”(你叫什么,谢谢你!(?o﹏o?)) 路明非的id是条形码,星际里的高手都爱用这个作为id,职业选手是为了避免平时练习的时候暴露身份,被人提前研究自己的打法和风格,业余玩家则纯粹是为了装逼。 他想了想,正好看见对方的一连串日文的id,于是随手打了个和日本有关的名字。 “wo jiao sakura.”(我叫sakura。) 良久,当路明非已经重新回去专注地调兵遣将,准备直捣黄龙干掉老唐的时候,屏幕上跳出了一段文字。 “sakura zui hao le.”(sakura最好了。) 第二章 楚子航 在轻松推平了老唐和另一个人族的基地后,路明非打出gg,退出了游戏。 游戏大厅里,老唐不停地说他开挂,操作完全就不科学。路明非也不反驳,用灵能强化过的身体来打星际确实和开挂也差不多了。 一个红色的小点出现在屏幕的右下角,路明非点开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你好厉害啊,可以教我玩这个游戏吗?”一连串日语的id发来消息。 “可以啊,不过大哥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我根本不会念。”有人夸自己玩的好,路明非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变回人类以后,他的感情和人格越来越像人,大概这就是生理构造决定的吧。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在艾尔学到的一切。 “うえすぎえりい,用中文说就是上杉绘梨衣的意思。” “你真是日本人?还是妹子?”路明非狐疑地问。 “是的。哥哥让我多学习中文,所以我就在中国的游戏平台上打游戏,但是一直没人愿意和我玩。” “为什么?” “他们说我那不叫和他们玩,叫虐菜。” 路明非扑哧笑了。也是,点开这家伙的主页一看,玩的清一色都是格斗类的游戏,还都是只能1v1的,谁愿意成天被人暴打。 “那你以后来跟我玩星际争霸,我收你为徒。”路明非觉得这家伙说话很有意思,不禁突发奇想。以自己目前的实力,群里已经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了,那干脆收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徒弟,如果自己的徒弟都能暴打老唐了,那老唐肯定气死。 “好啊。”对方欣然同意。 “星际争霸有三个种族,人族、神族和虫族,你想学哪个族?”路明非问。 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过了许久后,才说道:“我就想学今天我用的怪兽族,我觉得它们好可怜,差点全都被人类杀死了,幸好有sakura在,救了最后的一只小怪兽。” 路明非哈哈一笑,星际争霸这个游戏已经很老了,还能有纯新人入坑实在是不容易,一股老油子对萌新的爱护之情油然而生。 “你玩的这个种族不叫怪兽族,就叫虫族。虫族很厉害的,我以前也是玩虫族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保证你这只小怪兽以后再也不怕人族了!” 路明非想了想又说:“你的id是什么动漫人物吧,上杉绘梨衣,叫起来太麻烦了,我也记不住,以后我就叫你小怪兽吧。记住了,你可是我sakura的徒弟,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叫我,就算是江南虫王f91,我也打爆他给你看。” f91是此时炙手可热的星际争霸国手,不仅在国内风头一时无两,而且在国际上也颇负盛名,很快就要在stx中韩星际大师赛上迎战韩国女帝tossgirl,这注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世纪对局,如果能赢下来的话他的职业生涯一定会再创高峰。 要是让f91知道了路明非这么嚣张,恐怕西湖底下又会多一张雅座。 “今天为师就传授你第一套战术,4d。你没事的时候就自己尝试尝试,等你能在1分50秒左右造出6条小狗就算你学会了,到时候为师来检查。” 就在路明非正和自己新收的徒弟嗨聊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学院送了他一部崭新的诺基亚n96手机,诺诺在分别前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存了进去,叮嘱他要记得看消息。 目前他手机的唯一联系人就是诺诺,消息自然是诺诺发来的。 “决定的怎么样了?” 从尼伯龙根里出来以后的第三天,诺诺给了他一份关于奥丁事件的详细报告。 楚天骄是卡塞尔学院的s级秘密专员,一直在这座城市执行绝密任务,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奥丁,目前还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尼伯龙根中见到的奥丁,并不是真正的龙王,只是被龙王操纵的楚天骄。 也正因如此,龙王自始至终都没能发挥出自己全部的血统和力量。若是龙王亲临现场,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就活不下来。 而时间零,正是楚天骄的言灵。所以第一阶段的奥丁应该是龙王在操纵楚天骄本人作战,而第二阶段那个战斗力直线上升的奥丁,则是龙王直接注入了自己的力量,并企图把楚天骄彻底龙化。 幸好在最后关头龙化效果被路明非打断,不然楚天骄就死定了。如今他正躺在某间中国分部所属的医院里,虽然还没有恢复意识但身体已无大碍。学院执行部的专机正前去接他。 奥丁的铁面具大有问题,有可能就是龙王用来操纵楚天骄的媒介,甚至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就附在上面。 只可惜尼伯龙根已经关闭了,没办法继续调查。哪怕是米饭的言灵也无法打开,因为整个尼伯龙根被隐藏了起来,找不到门的位置,自然有钥匙也没用。 现在龙族的秘密已经被路明非知道了,卡塞尔学院非常希望路明非可以加入学院,成为一名正式的学生。 路明非对卡塞尔学院原本是抱着很大的防范之心的,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但经过了这次事件,路明非却对龙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说路鸣泽没有骗他,那是不是只要找到了黑王尼德霍格,就有可能打开重返科普鲁星区的大门?光是这一条理由,就已经足够让他去寻找黑王了。 艾尔,是所有圣堂武士的意难平。 另外,当他被昆古尼尔刺中时见到的梦境般的景象,到底是什么?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君王是谁?难道自己真和龙族有什么关系吗? 种种的疑问,都促使他想要去探寻龙族的真相。而卡塞尔学院,是他目前唯一知道的,能够帮助他探寻龙族的组织。 思前想后,路明非还是在手机里输入了这么一行字: “行吧。我就先加入看看,不过先说好,我有随时退学的权力,而且毕业以后,不是必须加入你们的执行部,不管是本部的执行部还是分部的执行局。” “行行行,只要你加入什么都好说。”诺诺的消息几乎是秒回,“恭喜你加入卡塞尔学院,师弟!马上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诺玛稍后会和你联系,你师姐我出生入死,终于把任务完成了,现在我要去香港旅游啦!拜拜!” “终究还是逃不过真香定律啊。”路明非笑笑,他都能想象到屏幕那头诺诺如释重负以后活蹦乱跳的样子。 几乎只是过去了片刻,诺玛就添加了他的qq好友。 “欢迎你的加入,s级一年级学员,李嘉图·m·路。”诺玛的开场白热情洋溢。 “李嘉图?” “这是你的面试官陈墨瞳在你的档案中登记的你的英文名,需要修改吗?”顶着一个漂亮少女的头像和一套花里胡哨的qq秀的诺玛问。 “李嘉图就李嘉图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像样的英文名。不过你还是用我的中文名来称呼我吧,怪不习惯的。” “好的,路明非同学。我已经为你预订了今晚的机票,你还有20分钟的时间赶往机场。请立刻动身,如果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以为你导航。” “什么???”路明非连续发出3个问号。 “由于你拒绝了面试,因此学院决定为你添加一个暑期实习项目,作为你在入学前的考核。目的地是四川,等到了那里后叶胜和酒德亚纪会负责接你并告知实习项目的具体内容。” “不是你们求我加入的么,怎么还要入学考核呢?” “这个实习内容你会感兴趣的,和龙族有关,项目的名字叫‘夔门计划’。”诺玛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瞬间回复道。 “行吧,你这么说我就不困了。”路明非摘掉耳机,不由感叹卡塞尔学院真是没人性,自己这还没入学呢就被安排了任务。到底自己是入学还是入了黑心工厂? 临走前,他不忘跟自己的徒弟小怪兽道别:“我有点事要先下了,你记得练习4d哦。” “好。” 看到小怪兽乖巧的回答,路明非很满意,全然忘了自己没给这个便宜徒弟留下联系方式就直接下线了。 走出网吧,他的川崎ninja h2r正静静地停在路旁,一大群头发五颜六色的葬爱家族成员正在围观,不时还有人壮着胆子摸一摸银色的车身和那像假面骑士一样的车头。目光虔诚,像牧师在摩挲死海古卷的孤本。 路明非咳了咳,在众人敬畏的眼光下跨上车,发动了引擎,然后扬长而去,给这座城市的葬爱家族又留下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不过他并没有帅多久就被路边执勤的交警同志给拦了下来,他忘了这座城市是禁摩的!川崎ninja h2r能追上爱情,但避不开交警同志的罚单。 未成年,没有摩托车驾驶证,没戴头盔。路明非直接被带去交警大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是经典的叫家长环节,不叫家长来不许走。 “靠,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路明非无奈地望着不远处起飞的飞机叹气道。 “哟,这不是路明非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路明非摇头一看,赵孟华带着文学社的一帮人在交警队的大门口正朝里张望,正好看见被交警逮着像只兔子似的他。 赵孟华穿着背带裤像一只骄傲的公鸡,身边是文学社最胖的一对孪生兄弟徐岩岩和徐淼淼,两兄弟身材几乎完全一致,又胖又圆,像两个篮球。 在他们身后的是穿着白色碎花裙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的陈雯雯以及黑色皮衣配长筒靴的苏晓樯,如同一白一黑的两朵玫瑰。 以前的路明非曾经暗恋过陈雯雯,不过这种情窦初开的感情早就随着科普鲁星区的战火随风飘散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他站在一个中立的第三人的角度去回望过去的时候,其实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陈雯雯一直和小天女苏晓樯一样,喜欢的是赵孟华。 “路明非,你在搞什么,居然被交警给抓了。骑自行车过马路把老奶奶撞啦?”苏晓樯指着路明非说。 “不至于吧,路明非如果和老奶奶撞在一起,那受伤的应该是路明非啊。”徐岩岩模仿路明非平时走路的样子,然后做出一副被自行车给吓倒在地上的模样,引得文学社众人一阵大笑。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就连一向文静的陈雯雯也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结果让徐岩岩颇为不爽的是,路明非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无视了他的“精彩”表演。 路明非倒不是故意气他,而是在思考要怎么和叔叔婶婶说,怎么解释摩托车的来历。 “喂,路明非,和你说话呢。”赵孟华见路明非没理自己,顿觉在陈雯雯面前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有些生气,再次叫了路明非一声。 “啊,怎么了?”路明非的思绪被打断,他应了一声,有些茫然地问。 “你在搞啥,怎么被交警给抓了?”赵孟华又问了一遍。 “无证驾驶。”路明非指了指一旁被交警扣下来的川崎ninja h2r。这头野兽此时和众多被查扣的摩托车一起被关在笼子里,威风凛凛的感觉没有了,反倒有些委屈可怜的样子。 “你说这是你的车?”赵孟华指着川崎ninja h2r,随后和徐岩岩、徐淼淼对视了两眼,接着就爆发出更加夸张的笑声。 路明非的内心毫无波动,见和对方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他又继续开始思考怎么才能给叔叔婶婶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视是最好的打脸。如果路明非是装的,那赵孟华三人还可以继续用鄙夷的眼神去回击路明非,可他脸上自然的表情看不出一点矫揉造作的痕迹,这就让他们的笑容直接凝固在了空气里,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刺眼的车灯从不远处照射过来,将赵孟华等人照得睁不开眼,一辆暗蓝色的帕拉梅拉缓缓驶进交警大队的院里,停在路明非的面前,优雅得像是一位绅士。 车门打开,来自北安普顿的手工皮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一个笔直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他西装笔挺,身上散发着爱马仕男士香水的淡淡清香,一头黑发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清瘦的脸上眼神如刀。 路明非不认识他,但认得他西装领口处半朽的世界树纹章。 “路主席,你迟到了。”男人走到路明非的面前,神态谦恭,像是最专业的助理面对自家的老板。 不等目瞪口呆的路明非说话,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转头对同样被他的英姿给镇住的交警同志说:“我是路主席的助理,由我来为他办理相关的手续。” “你......你是楚师兄?”苏晓樯呆呆地看着如风一样突然出现的男子,脸颊通红。 她第一个认出了这个黑天鹅般一尘不染的男人,他就是仕兰中学的传奇——楚子航。 第三章 通红的连败 “楚子航?”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楚子航在仕兰中学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已经毕业,但仍让不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学妹们无限遐想。 如今,他的风采相比当年更盛,如果说曾经那个穿着校服,在教学楼上俯瞰众生的楚子航是女孩儿们心中的白月光,那此时鲜衣怒马的楚子航,就是白月光变成了光耀万物的太阳。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骄傲如小天女在他的面前也会自惭形秽的男人,居然叫路明非“路主席”?而且还一副自己是路明非小弟的样子,这种冲击力不亚于巴西足球队全队来中国学习如何踢足球。 当事人路明非也是一阵懵逼,他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楚子航以优雅的英伦贵族礼仪请上了车的后座,在轻轻关门的时候,楚子航还不忘抱歉地说了一句: “路主席,您的座驾川崎ninja h2r稍后会有人专门来处理,我们会把它空运到您的目的地成都香格里拉大酒店,我已经为您订好了总统套房,改签了机票,这就送您去机场。” 成都香格里拉大酒店,毗邻太古里,坐拥锦江无敌的夜景,是当地最顶级的豪华酒店之一。不过文学社的众人对此反倒不是很感冒,因为没有任何酒店能够比让楚子航当助理这件事更奢华的了。 楚子航绕回驾驶座,准备坐进车里的时候,苏晓樯激动地冲上前,但看到楚子航那张冰雕似的脸,又紧张地略微后退了一步,双手别在腰后,扭扭捏捏地说: “楚,楚师兄,你毕业以后在做什么?怎么会叫路明非主席?” “我是路主席的私人助理,他还有急事,我要马上送他去成都谈一个几十亿的项目,恕不奉陪了。”说完,楚子航便坐进了驾驶位里。 他刚才是世界上最帅的助理,现在又变成了世界上最帅的司机,只见他拿出一双崭新的白手套戴在手上,然后才握紧方向盘,发动汽车。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带着路明非离开了交警队的大院里。 等车驶离了众人的视线后,楚子航绷紧的脸才缓和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脱下白手套,将座椅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虽然他一直保持着笔直的身姿,但还不至于像刚才那样挺得像柱子一样。 “楚师兄你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路明非坐在后座问。 “是,恭喜你加入了卡塞尔学院。”楚子航看着后视镜里的路明非说道,他的声音平静。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诺玛交代的任务,说是你迟到了,让我负责把你送去机场。” “那也没必要这么浮夸吧。” “这是任务的一环,好像是校长亲自下的令,说是你似乎不太满意刚入学就被学校安排实习,所以要给你一个风光的迎接仪式作为补偿。” “风光大葬还差不多。”路明非扶额,他已经想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 一个星期前,恺撒拉着楚子航一起来救诺诺,结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诺诺已经平安。恺撒自然是要去陪女朋友的,但这样一来楚子航就尴尬了。 原本他想回家看看妈妈,但回去才发现,爸妈已经出去旅游了。 这里是他的故乡,但却没有一个想见的故人。 就在这个时候,诺玛给他发来了任务,让他去接今年的s级新生路明非,还要给他站场子。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帕拉梅拉在机场高速上行驶着,车内静谧而平稳,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面前的楚子航和假扮奥丁的楚天骄有一些神似。而且两人都姓楚......该不会这俩是父子吧?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路明非就摇了摇头,楚子航家里很有钱这个是仕兰中学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爸是有名的企业家,又怎么会和一个司机扯上关系呢? “师兄,你知道学院给我安排的实习内容是什么吗?”路明非随口找起了话题。 “不知道。”楚子航说。 车内重新恢复了沉默,楚子航没有接过话题继续聊下去的打算,或者是他压根不会这项技能。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就这么把天给聊死了有些不妥,楚子航闷了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话: “路明非,等你来了学院,希望你能加入狮心会。” “呃,那是什么?”路明非现在听到有人要拉他加入什么组织就头疼。 “卡塞尔学院的第一学生社团,如果你来的话,我会把你当成下一任狮心会会长来培养。”楚子航说。 “就是类似仕兰中学的文学社之类的组织吗?那你们的社团活动主要是什么?”听说只是个学生社团,路明非倒是无所谓。 “培养最优秀的屠龙者。”楚子航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机场附近,飞机起飞的噪音让帕拉梅拉的隔音也无能为力,楚子航不得不加大了声音,“卡塞尔学院的名字就是由第一代狮心会会长梅涅克·卡塞尔而来,我们是执行部的预备役,总是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就是说哪里有龙哪里就有你们对吧。”路明非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楚子航点点头。 帕拉梅拉稳稳地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里,楚子航转过头,碎发耷拉在他的额头上,面庞冰冷,却不忘拿出一把伞和机票一起递给路明非。伞是纯黑色的,上面有雨渍留下的痕迹,显然是一把旧伞。如果是诺玛准备的,一定是全新的手工雨伞。 “快走吧,飞机快起飞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四川那边会下雨,这把伞记得带着。” “谢谢师兄。”路明非接过伞和机票,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朝着候机大厅跑去。 ------ 两个多小时后,成都双流国际机场,一架从东南某市飞来的航班降落在跑道上。 路明非到成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灯火通明的机场顶盖,如星光璀璨的穹顶,照亮了旅人疲惫的脸。 顺着人流,路明非来到出口,他没有行李倒是省了不少事。正四目张望间,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挥手。叶胜和酒德亚纪,路明非在丽晶酒店见到过的面试官。 他刚想上前打招呼,突然感觉到更多的灵能波动出现在周围。 路明非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灵能瞬间充盈了他的身体,他从一个普通人立即变为了高贵的圣堂武士。 除了叶胜和酒德亚纪,一共7个人身上散发着灵能波动。这些人有的是机场的工作人员,有的是旅客,但无论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如何移动,七个人的位置始终隐隐对叶胜和亚纪呈包围之势。 路明非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监视叶胜和亚纪。 “路明非!”见路明非站在原地不过来,叶胜大声喊道。他和亚纪索性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叶胜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亚纪在一旁露出甜甜的微笑,说: “想不到我们再见面已经是校友了,卡塞尔学院欢迎你!” “谢谢,以后有劳师兄师姐多罩着我啦。”路明非热情地抱起了叶胜和亚纪的大腿,一副要拜码头认大哥的样子,和之前在面试的时候判若两人,把叶胜和亚纪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路明非贱兮兮的外表不过是他的伪装,7个躲在暗处的监视者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们三人的谈话。 监视者们自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路明非的掌握之中。 “咱们什么时候走呀?”路明非问叶胜。 “再等一会儿,诺诺的航班还有10分钟到。”叶胜答道。 “诺诺?她不是去香港玩去了么?”路明非奇怪地问。 “夔门计划是水下深潜作业,必须是两人一组。她以为没自己的事儿了,其实还有的她忙的。”叶胜温和一笑,对诺诺这个贪玩的学妹,他总是没半点辙。 路明非点点头,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插袋,突然说: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在这等会儿我。” 说完他独自走向洗手间。七个监视者中有两个立即跟了过去,其他五人迅速变阵,补上了两人的缺口。 深夜的机场洗手间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路明非站在便池前,假装解开拉链,其实偷偷用衣服掩饰,拧开飞机上给的一瓶小瓶装的矿泉水,缓缓倒入便池中。 “滋滋滋。”路明非发出舒爽的叫声,水流声回荡在洗手间里。 在路明非的身后不远处,空中隐隐漂浮着一团黑雾,黑雾若有若无,仅靠人眼根本无法发现。 黑雾的笼罩中有两个人影,正监视着路明非的“嘘嘘”。 滋滋滋的声音非常稳定,没有丝毫间断,让人不得不佩服路明非的身体很健康。 就在两人听着这滋滋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场景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滋滋滋的声音没有停止,但路明非却猛然转身,手上无中生有般生出一道利刃,向两人横切过来。 水流声让两人产生了严重的误判,他们下意识地以为水流声不断,路明非就不可能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这个对学长学姐一脸讨好,满脸衰相的家伙怎么可能有什么诡计呢? 然而,误判和轻敌要了他们的命。灵能光刃精准地切开了他们的咽喉,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言灵?冥照的领域随着释放者的殒命而消散,两个监视者的尸体显形在路明非的面前。 两个欧洲男人,穿着皮夹克和运动鞋,打扮得像是来中国旅游的游客。但他们的灵能波动出卖了他们,在地球上,只有拥有言灵之力的混血种或是龙类才拥有灵能波动。 路明非本不想杀他们,因为卡塞尔学院的敌对者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人,他也无意介入混血种之间的纷争。 但等他进入无人的洗手间后,这两个监视者立即爆发出强烈的敌意,这种情绪让他们的灵能看起来就像抖动的火苗。 既然你们无缘无故想对我出手,那就对不住了。路明非朝着两人的尸体作阿弥陀佛状拜了一拜,然后将两人拖进了厕所隔间里。处理完尸体,按下冲水键,随着哗哗的水声,路明非如进厕所时一样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诺诺已经和叶胜还有亚纪会和了。 诺诺一头红发站在人群里极为扎眼,漂亮的四叶草耳环发着碎碎的光,一身牛仔外套和牛仔裤运动鞋的打扮让她充满青春活力。 “靠,明明是师弟你的实习,为什么我也要来?我的暑假全都被毁了!”诺诺看到路明非,一脸假期被打搅的痛苦。 “好啦好啦,师姐你的痛苦我很有体会,我在艾尔……呸,在军训的时候有一次好不容易有一天假,结果被教官拉去帮他干活的时候我也是这种表情。”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走吧。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带你们去酒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叶胜说。 4人离开机场,坐上一台路虎,朝着酒店驶去。 在他们身后,原本一直悄悄尾随的监视者并没有继续跟上来,同伴的离奇失踪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已经暴露。 在酒店里安顿下来,还真是楚子航所说的香格里拉大酒店总统套房。 路明非摸着天鹅绒的床褥,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锦江两岸如一幅传统和现代交织的画卷。古朴的四合院和宛如江南水乡中的小船静得像是岁月被冻住了一般,不远处春熙路和太古里则灯红酒绿,霓虹灯光亮如白昼。让路明非感叹这座城市的繁华和美丽。 “年轻人是真不用睡觉啊。”他打了个哈欠,感慨了一句。看了宽敞舒适的行政大床一眼,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一旁的电脑。“坏了,现在我也是年轻人。” “反正都这个点了,就打一把就睡觉。” 路明非打开桌上的电脑,电脑用的是网吧的系统,各种游戏一应俱全,他熟练地打开浩方电竞平台,点进星际争霸,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id亮着,基本也都是在挂机。 路明非一眼就发现一个一串日文的id正在游戏中,翻开他的个人主页,好家伙,从路明非下线以后,这人就一直在打星际争霸,一页红色的战败,看得让人心疼。 第四章 一打一造,樱花与怪兽的组合 路明非打算等这家伙这一局游戏结束以后带他赢一把。于是他敲着手指头,百无聊赖地等在游戏大厅里。 “要不要玩点好玩的?”仿佛幽灵一样,诺玛突然发来了一条信息。 “什么好玩的?”路明非问。 “你玩过星际争霸的rpg地图一打一造吗?” “玩过,怎么了?” “那现在要不要开一盘。” 路明非愣住了,因为不等他回答,诺玛就接管了他的电脑。 游戏启动,但不是如往常一样进入搜索和加入游戏房间的界面,而是直接进入了一局已经开始的游戏里。诺玛黑进了游戏服务器,让路明非闯入了一场已经开始的对局中。 路明非进入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其中的一方。一张经典的1v1地图,最擅长扩张的虫族却被压制在地图的左下角狭小的一隅,整个地图全黑,只能看到一船空投到虫族矿区的人族机枪兵正在朝着虫族毫无防备的农民进行着一边倒的屠杀。 其实要说屠杀也不太对,因为路明非数了数地上的尸体,一共就仨农民,对方还给留了一个。 杀完两个农民,机枪兵点爆了虫族的基地,然后又上运输船离开了。似乎这个人族玩家有折磨对手的变态心理。 现在虫族家里只剩下了六条小狗和1个农民了。六条小狗缩在地图的角落里,刚才人族进攻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派出来作战,看得出来虫族玩家完全不会玩。 路明非拿一条小狗出去探了探路,发现基地外人族围着造了一圈防空塔和地堡。 好家伙,圈养啊这是。 “妈个鸡这也太过分了!”路明非愤愤不平地骂道。 等等。 4个农民,6条小狗。 这不是4d开局吗?路明非看了一眼id,确认了自己就是进入了自己收的便宜徒弟的对局。 这货玩了一个通宵,自己都从东南沿海飞到成都了,还在玩,就是为了练自己教给他的4d? 好吧……虽然自己也没教什么。 路明非不禁为这个中二的日本黑帮大叔肃然起敬。 虽然他觉得这货绝不可能是妹子,日本人也不可能,大概率是个二次元死宅。 毕竟,线上游戏的队友不可能是女生!他自己就是深谙此道的老手,一个“夕阳的刻痕”骗得表弟路鸣泽肝肠寸断,自己又怎么会中招? 但是如此勤奋的死宅,孺子可教也! 路明非立即用最后一个农民重新建造了基地。 就算被人圈养,只有一个矿,稍微给点机会,你路哥也能赢回来,星际争霸他还真没怕过谁。 平稳运营了一段时间,可能是估摸着这边又有一点兵了,人族玩家再次派出了一艘运输船入侵虫族的基地。 他看见虫族的基地里一个兵也没有,倒是有不少农民正在采矿。于是像上次一样,用运输机将8个机枪兵送到了虫族的矿区,机枪兵大摇大摆地一个一个从运输机上落下,准备开始第二轮屠杀。 然而,就在第一个机枪兵落地的瞬间,地上突然冒出来4条小狗,以一个精准的十字围杀卡住了机枪兵的落点。 接下来落地的机枪兵就像肉包子打狗,排着队在送菜。每落下来一个就被小狗们欢快地咬死。 一共12条小狗,4条1组,分成3组依次对落地的机枪兵进行十字围杀,如此循环往复。有点类似火器时代的三段击。 人族玩家显然没有意识到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忘记了停止降落士兵,眼睁睁看着8个机枪兵全部被杀。 12条小狗对阵8个机枪兵,虫族方不仅一条小狗都没死,甚至红血的都没有。这个战损比实在是太恐怖了。 “sakura?”聊天框里闪出小怪兽的问句。 他那不似人类的微操让小怪兽一眼就认出了他。 “yes,kan wo gei ni bao chou。”(yes,看我给你报仇) 人族玩家被这离奇的一波给搞怕了,决定直接从正面进攻,一波推平虫族。但他却忽视了小地图上的警告。等他将画面移到事发地的时候,只看到他辛苦建造的防空塔被摧毁了几座,原本连成一圈的防线缺了一块。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切回自己的主力画面,此时除了根本花不完的大量余钱外,他还有几艘用于戏弄虫族的运输船、数十辆坦克、数十名机枪兵和少量医疗兵,同时还有十几座能够生产人类终极战争兵器战列巡洋舰的机场,只要人口被清空,他可以瞬间开始生产战列巡洋舰。 他开始聚集自己手中的部队,准备发动总攻。 就在这个时候,十几条飞龙出现在了他的基地里,开始袭扰他的农民。 这就是摧毁了防空塔,逃出包围圈的元凶么?人族玩家调动大军的手停了下来,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因为太过轻敌,人族的家中几乎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不仅没有留守的军队,连一座防空塔都没有,飞龙如狼入羊群,肆意地开始搞起了破坏。 但这对现在的人族来说不过是肘腋之患,飞龙没有成型,十几只的数量太少,要拆光人族的基地,伤害确实有点不够看。如果他索性不管,直接一波推平虫族的话,那他也能赢下这场冗长的比赛。 可惜,他决定回防。而且因为懒得分兵,他直接把所有的军队都往家里派去,就连没有对空能力的坦克也被他调回了基地。 见人族开始回防,路明非的嘴角挂起了胜利的微笑。 十几条飞龙利用地形不断牵扯人族,这个人族玩家水平也实在是一般,200人口的军队将自己的基地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严重拖慢了大军行动的速度。 再加上路明非那逆天的微操,在他手上施展出的甩飞龙绝技,几乎就是无解。人族部队虽然庞大,但始终处于一个被动挨打的境地,根本没办法围歼飞龙。 就这样耗了好一会儿,人族终于用被虫族消耗后腾出来的人口造出了6艘战列巡洋舰。 但这个战略决策依然是错的离谱,战列巡洋舰虽然强大,可移动速度却是他的致命伤,面对飞龙的袭扰出战列巡洋舰,只能说是脑袋进了水。 在飞龙反复的牵扯和骚扰下,虫族悄悄用宿主将农民运出基地,在人族没有侦查过的角落里建造了数个分基地,开始了运营。 等到人族发现这些飞龙越打越多的时候,终于开始醒悟过来,重工厂里灯火通明,人族的防空专精兵种机器人走出了生产线。 机器人拥有超远的对空射程,宝贵的气体资源的消耗也只有飞龙的一半,因此飞龙在机器人的面前,游击战术是无效的,正面硬刚也打不过,战损还更亏。 随着人族的机器人越来越多,农民也在机器人的掩护下慢慢建造出了大量的防空塔,飞龙的袭击渐渐失去了作用。 但飞龙的使命已经光荣完成,此时的虫族已经在人族不知道的角落里,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nii wan.”(你来玩。) 路明非释放了基地里乌泱泱的大军的控制权。诺玛所说的一打一造,其实就是由两名玩家共同控制一个种族,一个玩家负责运营爆兵,一个玩家负责控兵战斗。 只是先前局势太过劣势,所以路明非一个人包揽了运营和控兵,如今形势逆转,自然是能够放手让小怪兽去霍霍。 另一边,人族玩家对虫族的偷偷“越狱”丝毫不知,还以为虫族被他圈养在角落里,只有一片矿区。现在烦人的飞龙骚扰终于没有了,人族重新开始集结部队,准备直扑虫族的老家。 部队刚走到一半,人族就惊悚地发现上百只刺蛇冲向了自己,这些刺蛇的操控非常笨拙,队伍脱节得很厉害,也没有丝毫的微操,和刚才十字围杀的小狗、凤舞九天的飞龙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胜在无穷无尽,突出的就是一个虫族的特点:多! 此时的人族玩家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当是虫族殊死一搏,耗尽了最后的资源爆出来的大军。他的脑海里依然是先前坦克如林,枪兵似海,将虫族圈养的画面,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人族的坦克瞬间架起,双发90毫米等离子火炮迅速转换成了180毫米冲击炮,这种大范围超高伤害超远射程的恐怖武器让人族成为了阵地战的王者。 震天的炮声响起,虫族的部队中迅速炸开了无数朵血花,大量的刺蛇被瞬间秒杀,天上的战列巡洋舰向前突进,这些遮天蔽日的战舰虽然移动缓慢,但超厚的装甲让他们成为了星际争霸中最为坚固的前排,刺蛇吐出的骨刺很难摧毁他们。 而地面上,机器人与机枪兵构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让坦克得以安全地在后方输出,这种机器人加机枪兵的组合和电影阿凡达里的人类殖民军团颇为相似。 看似多如沙海的虫群很快就被清空了,只留下满地的尸骸缓缓消失。 人族玩家颇为满意,刚才突然出现的大批刺蛇还真是吓到了他,但无论如何,会战兵力是4矿对1矿,优势在我!这一战后虫族的资源应该也已经耗尽,不知不觉间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游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就在他将坦克的支架收起,继续向前进军的时候。从战争迷雾的黑暗中,再次涌出了200人口的部队!而且这一次不是单一的刺蛇,而是由猛犸打头阵,刺蛇在后面输出,空中则布满了吞噬者和空中卫士的混合兵团。 人族玩家连忙再次架起坦克,构筑起阵地,向汹涌的虫海猛烈地射击。但这一次很明显不如上一次好打,猛犸吸收了大部分的伤害,空中卫士和吞噬者抢占了制空权,并对地面倾泻出大量的远程火力。 但操控虫族大军的人水平实在有限,以至于虫群再度全军覆没。不过这一回,人族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半数战列巡洋舰从空中坠毁,机器人和机枪兵也所剩无几,只剩下最后排的坦克的阵线还完好无损。 此时远在东九区的某间外表古老的神社中,蒙在被子里悄悄打游戏的少女神色紧张,她刚刚又送了一波200人口的部队,生怕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玩伴会嫌弃她,再也不和她一起玩游戏。 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师父”是怎么能够在游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进入她的对局里,帮她将一局必败的游戏扳成平手的,在她的眼里,sakura就好像无所不能一样。 “dui bu qi,wo you shu le.”(对不起,我又输了。) 她打出去的字还没有消失,就听到一声飞龙的尖啸声,200人口的飞龙破茧而出。 “zhi jie huan jia,qu da ta de ji di.”(直接换家,去打他的基地。) 路明非将200人口飞龙的控制权交到她的手中,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jia you.(^w^)”(加油(^w^)。)路明非温柔地鼓励道。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一种无敌于天下后新的游戏乐趣,毕竟当对手太弱的时候,要玩起来有意思就只能给自己多上点强度。 但对于从小缺爱而孤独的人来说,一丝微不足道的善意,也能化为他们人生中的一束光,让他们记得很久很久,就像第一次看到漫天银河和璀璨群星时候的悸动与震撼。 温柔、鼓励、包容、坚定地和你站在一起,允许你做错事且不责怪你,帮你打倒一切欺负你、伤害你的敌人。这就是许多人期待了一生的光的模样。 爱是世上最坚固的矛,能破世间一切的防。 少女的眼中藏着闪耀的星光,她深吸一口气,用平生最大的勇气和专注拖动鼠标,选中飞龙,然后a向人族的基地。 她掀开被子,半跪在床上,向着神道信仰中的八百万神灵许愿: “小怪兽要和sakura一起,打败敌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飞龙席卷了整个人族的基地,到处是火焰和爆炸,从兵营到人口房,人族的建筑无一幸免。在绝对的数量碾压之下,专门防空的导弹塔也无济于事,只能化为火光照亮被毁灭的人族基地。 第五章 夔门计划 人族残存的部队此时也终于决定孤注一掷,不再回援。 但当他们杀到虫族基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算错了。 虫族的基地里除了枯竭的矿脉外,就只有小猫两三只,建筑也少得可怜。直到这个时候人族玩家才意识到虫族在外面偷矿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不该回救的时候回救,该回救的时候不回救,一个三流指挥官葬送了这场本应必胜的对局。望着一片残骸的基地,人族无奈打出了gg。 路明非满足地退出了游戏。他觉得这个徒弟还是很不错的,不仅勤奋而且天赋也很好,别看他操作笨拙,第一天玩星际争霸能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优秀了。这游戏的难度可以说在整个电竞圈都是首屈一指的。 “玩得很好,下次再一起玩。我要睡了,累了一天,你也赶紧睡吧。”路明非私聊小怪兽。 “sakura好厉害!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一起玩?” “这个不好说诶,我最近有点事。要不我们加个qq吧?以后在qq上约时间玩儿。”路明非说。 “qq是什么?” “哈?你说真的假的啊。”21世纪居然有人声称自己不知道什么是qq,路明非已经开始怀疑对面的兄弟在故意搞他心态了。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路明非无奈,只好帮对方注册了一个qq号,加上自己的好友后给了对方。 “在这个软件上就可以找到我。不说了,困死了,下啦,拜拜。”做完这一切,路明非关掉电脑,朝着边上柔软的行政大床扑了上去,下一秒就进入了梦乡中。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路明非才爬起来,叶胜和亚纪倒也不催促他,任由他睡到自然醒。到了吃中饭的时间,4人边走边笑来到了春熙路的国金中心,找了一家四川火锅店,在包厢里围坐在一起,满锅的花椒和辣椒让升腾的热气里都是麻麻辣辣的感觉,服务员川渝方言里特有的韵味成了吃火锅最好的背景乐。 路明非夹起一块牛肉放入酱料碟里,喜滋滋地等待牛肉在碗里冷却:“卡塞尔学院真是土豪,吃饭住宿全都是学院报销也太爽了吧。” 叶胜笑道:“你赶紧趁着现在多吃一点,等下午咱出城了,可就没机会了。” “我们要去哪啊?”路明非问。 “一个水库,我们要去那里对你和诺诺进行水下特训。”叶胜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亚纪补充道:“虽然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选择你这个毫无潜水经验的新生来参加‘夔门计划’,但既然你来了,就一定要认真对待这次任务,好好进行特训,因为这次的任务极为危险。” 这时,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诺诺突然插了一句:“毕竟是s级,校长看好他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我也要被卷进来?” “因为你有和路明非搭档的经验,‘夔门计划’全程都要在水下进行,非常考验配合。”叶胜说,“而且师妹的你游泳课成绩是a。” “好家伙,敢情我成了s级学生的御用搭档是么?”诺诺翻了个白眼。 “你们说了半天‘夔门计划’,到底是什么东西?”路明非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所谓的‘夔门计划’到底是什么,诺玛只是告诉他和龙有关。 叶胜惊讶地看着路明非:“师弟,你居然还不知道什么是‘夔门计划’?” “我看起来像是知道的样子吗?”路明非无奈地摊手,“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被骗进了传销组织的傻子。” “好吧,那我们从头跟你介绍一下‘夔门计划’。”叶胜充满亲和力的嗓音徐徐道来。 “半年前,学院派出了几名执行部的精英参加了提普斯特基金会举办的‘索斯比定向拍卖会’。这场拍卖会的重点并不是寻常的艺术品,而是和龙有关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那是混血种世界的盛会,堪称群龙的盛宴。各种混血种势力都会参加,今年是在伦敦举行。没人知道拍卖会背后的提普斯特基金会的来历,甚至‘提普斯特’这个名字也不过是英文‘tipster’的音译,情报贩子的意思。 “在拍卖会上,学院拍下了一件中国西汉末年的青铜器,在青铜器的内侧,我们发现了一段文字,上面记载着青铜与火之王亲自建造的青铜城的遗址,并且这位尊贵的初代种正在其中沉睡。 “根据学院的研究,确定了文字中提到的青铜城遗址就在长江三峡大坝的江底。所以学院决定派出专员对青铜城的遗址进行探索,寻找沉睡中的青铜与火之王。 “原本这项行动应该由学院和中国分部联合进行,但中国分部一直恪守不主动进入龙族遗迹的原则,所以拒绝参与行动,只是承诺了会向学院提供必要的帮助。” 听完叶胜的介绍,路明非问:“所以‘夔门计划’就是下潜到长江的深处,寻找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的老巢,并且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他给抓出来?”从奥丁的尼伯龙根中出来以后,诺诺断断续续给他大致介绍了一些龙族的知识,对于四大君主一类的龙王他已经略有了解。 叶胜点点头:“你也不要太过紧张,虽然是进入龙王的遗迹中寻找龙王,但他是在沉睡中的状态中,尚未孵化的龙王并不可怕,他们就像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小鸡,只是一颗连动都动不了的卵而已。” “突然觉得这顿饭像是断头饭。”路明非吐槽道。虽然他保持了过去的说话风格,但其实内心淡定得很。龙王能有主宰和刀锋女王可怕么?龙族说到底就是一群太空都上不了的地球土着居民,纵使现在他受限于人类的身体实力大损,打可能打不赢龙王,但还不至于让他胆寒。 “别担心,我和亚纪会负责打头阵,你和诺诺是替补队,顺利的话,你们只要在岸上等我们就好。”叶胜安慰道。 在众人聊天的时候,火已经煮开了,于是一场丰富的四川火锅盛宴便正式开始了。众人将刚才谈论的关乎生死的任务抛诸脑后,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火锅。 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世界可能并不美好,但唯有美食和美景不可辜负。 吃着火锅唱着歌,路明非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打开手机,发现是qq信息。 那个叫小怪兽的家伙发来了信息:“sakura今天来打游戏吗?” 路明非不由暗自嘀咕:“这家伙是不是不用上课也不用上学?自己是卡塞尔学院帮忙请了假,美其名曰入学前的语言预科,这家伙比自己都闲,难道是个无业游民?” 他回复道:“今天和朋友在外面吃火锅逛街,不打游戏。” “哇,小怪兽也想和朋友一起吃火锅逛街。” 路明非只是低头瞅了几眼信息,自己面前刚刚煮熟的肉片就不翼而飞,路明非扭头一看,诺诺正不顾形象地张开口将肉片塞进自己的嘴里。 路明非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开始和诺诺抢夺锅里剩下的肉片和虾滑,粗鲁的吃相看得叶胜和亚纪连连摇头。 就在路明非和诺诺这俩二货不断争抢牛羊肉的时候,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叶胜不动声色地将烫好的牛百叶夹入了亚纪的碗里。 亚纪的脸立即变成了火锅里滚滚红汤的颜色,她悄悄将视线扫向正在用筷子打架的路明非和诺诺,确认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叶胜暧昧的动作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悄悄在桌子底下捶了叶胜的大腿一下,同时嗔怪地瞪了叶胜一眼。 叶胜用悄悄话的音量说:“打我的腿干什么,你再怎么打我,我的腿也比你的长啊。小~短~腿。”他的表情乍看上去十分正常,但眼神里的微表情却极为欠揍。 为了躲避诺玛无处不在的耳目,叶胜和亚纪之间建立了一套只有他们俩能读懂的微表情系统。只要一个眼神,两人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让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水下搭档。不过像这样在日常生活里相互揶揄似乎才是这套系统主要的使用场景。 争来争去好几个来回,路明非和诺诺把已经煮熟的所有肉片一扫而空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战。路明非不服气地大口嚼着嘴里的战利品,重新打开手机,发现小怪兽又给他发来了几条信息。 “可惜小怪兽没有朋友,哥哥也不让我出门。” “真想出去看看啊。”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却让路明非看得毛骨悚然。再也顾不上和诺诺抢食。 什么情况?这家伙难道是一个被哥哥囚禁起来的小孩儿? 路明非赶紧问:“为什么你哥哥不让你出门?你在学校没交到朋友吗?你多大了?” 路明非的回复让沉寂的聊天框再次亮了起来。 “哥哥说我的身体不好,不方便出门。” “那你不上学吗?” “哥哥会让老师来家里上课。” “那......你哥哥对你好么?”路明非沉默了,短短的几行对话,在他的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小孩子的形象,原本应该是对世界最具有好奇心的年纪,却终年被关在家里。 “哥哥对我很好,除了sakura,只有哥哥陪我玩游戏。但他很忙,没有很多时间陪我。” 路明非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从小怪兽的回答来看,至少他没有被家暴,也许真的是一个身患某种恶疾的可怜孩子吧。 “sakura,可以给我拍一些照片,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没问题,你等一下。”路明非站起身,不顾众人吃惊的表情,直接冲出了包厢。 他来到了春熙路热闹的街道上,举起手机,一边走一边拍,从春熙路夜市街和小吃街走到地铁站,然后来到太古里的大慈寺,将成都最充满活力的步行街拍摄下来发给了小怪兽。 虽然拍的很糟糕,一路走得太急让镜头晃得很严重,而且拍到的大部分都是路人攒动的人头,但小怪兽仍然发来了一个惊叹的表情。 “外面的世界好大,我喜欢sakura去的地方。” “我现在在成都,你是哪里人?” “日本人,我住在东京的源氏重工大厦里。” “好吧,如果你有机会来中国,我带你逛遍成都的大街小巷,这里的火锅很赞哦。”路明非不想再去纠结这个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如果这个人在和他恶搞,他希望一切都是假的,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希望他的只言片语能够带给对方一丝安慰。 原本秒回的聊天框却突然沉默了,路明非站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虽然置身世界上最热闹的街区之一,他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孤独。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 “下次一起玩星际争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合上手机,独自逆着人流往回走。他心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关心这个陌生的网友呢?或许是觉得有点像曾经的自己吧?都是独自玩着游戏,没有朋友的衰仔。他仿佛看到了站在天台上独自俯瞰城市的少年,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注视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孤独得像条狗。 但他至少还有陈雯雯可以暗恋,还可以上学。钻进文学社里也能假装成集体的一份子,没脸没皮地被人嘲笑。 假如他的人生里只有叔叔家那一隅狭窄的天地,连家门都不能出,那该是多么的悲哀。 就在他的血之哀不知不觉间发作的时候,几道灵能波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他的附近。路明非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灵能波动和在机场遇到的一样,都充满了敌意。他的脑子里不由产生了一些暴虐的想法,低落的情绪让他内心深处的魔鬼开始蠢蠢欲动。 他停在了一家动漫周边店前。从玻璃橱窗中他看到了一个星际争霸跳虫兵种的卡通公仔。 抬头看了看店铺的招牌:scboy周边店。他走进店里,指了指橱窗里的跳虫公仔问:“那个多少钱?” 那是一个爆笑星际里跳虫形象的公仔。原本可怖的外形被二次元化,变得十分呆萌可爱,蓝色的外表下完全是一只小狗的模样,咧着大嘴冲人傻笑。 “69。”老板放下手中的报纸说。 路明非破天荒地没有砍价,从口袋里左翻翻右翻翻,掏出所有的钱,从里面数了零零整整的200元出来递给老板。“帮我寄到日本东京源氏重工大厦,就写sakura送,小怪兽......不,上杉绘梨衣收,要用日语写。” 店里挂着可以代理寄件服务的招牌。光顾这种周边店的顾客,很多都是为了给自己的朋友买礼物,因此店家干脆做起了代理寄件的业务,既方便顾客又能有额外的收入。 路明非想到自己问小怪兽是哪里人时,对方报出了一个非常具体的地址。如果对方真是如她所言,是个叫上杉绘梨衣的日本女孩儿的话,那或许这看似多此一举的话里,藏着少女不敢明说的期待。 期待有人能推开门,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路明非现在不可能真跑去日本见一个网友,但他不介意先推开门的一角,让阳光照进屋子里。 老板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日本的地图,确定东京真有一个叫源氏重工的大厦后,皱着眉问:“有没有具体一点的地址?比如多少层,还有收件人的电话是多少?” “不知道,你就这样寄吧,要是丢了我也不怪你。”路明非回答。他望着店外,几道灵能波动明显朝他靠近了。 “运费80,一共收你149,找你51。”老板从那一叠零零整整的钱里抽出149元,然后从里屋拿出一个全新的跳虫公仔,开始打包。 “要不要写个明信片什么的?免费送一张,可以帮你代写。要是日语的话,只能机翻了打印出来。”老板问。 “不用了。”路明非把找的钱塞回口袋里,直接走出了店铺。 他回到街道上,径直朝着几道灵能波动中最强的一道走去,灵能在他的衣袖里凝聚,随时准备化为光刃,他漆黑如墨的眼里杀意盎然,脚下健步如飞,整个人呈现一种渴望战斗的姿态。 “anan por-ghal!”(战斗的时刻到了!)路明非用星灵语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坚韧如铁。 第六章 蛇禅之舞 路明非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身边是盛大的漫展游行队伍。 数百名衣着鲜艳的coser组成各式各样的组合,一边面对道路两旁的摄影师和游客的镜头摆着各种姿势,一边跟着队伍缓缓向前。 人群驻足拍照和尖叫,让本就拥挤的街道更加堵塞,许多管理人员在街上维持秩序,避免发生踩踏事件。 想不到还赶上了一场规模如此宏大的漫展,如果是平时的话路明非兴许会很高兴,甚至去找队伍里cos雷诺和泰凯斯的那对哥们儿合个影。至于那个cos大主教的妹子就算了,看到她穿着丝袜露出一双修长的大腿来cos大主教,路明非就忍不住联想真正的大主教要是穿黑丝会是什么样子。不行,太邪道了。 但此时他只是站在人群里,冷冷地盯着游行队伍中的某个人。 某个本不属于这场漫展的人悄悄混了进去,他站在柯南和雷姆的中间,与炭治郎和弥豆子兄妹并列,朝着人群挥手,步伐一蹦一跳,显得兴高采烈。 没人知道他是在cos哪一个动漫人物。他戴着奇特的面具,面具的嘴部有着鸟喙般的结构,看起来森严可怖,却又有点搞笑。他穿的衣服则是黑色的西装领带和白衬衣,衣服像是泡过水,有些脏和皱,看起来像是电锯杀人狂里的主人公。 如果有熟悉中世纪医学史的人在场,会认出那张奇特的面具其实是中世纪欧洲医生的专用设备,这些医生游走在瘟疫横行的地方问诊,为了避免自己被感染,就会带上这种面具,在鸟喙处填满香料,避免被尸臭和病毒影响。 十分钟前,路明非走出scboy周边店,那道一直紧跟着他的灵能波动被他追着一路飘忽不定地在街道上穿行,最后溜进了漫展的游行队伍中。 原本一直跟踪路明非的明明是他,但当路明非折返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却又逃走了,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路明非也不便直接出手,正思忖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忽然离开了漫展队伍,径自朝着路明非走了过来。路明非将手背在身后,灵能光刃已经实质化了一半,静待着对方的到来。 “哇!”面具人走到距离路明非不远处观看游行队伍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短裙和长筒靴,打扮时尚的女孩儿面前,十分绅士地鞠了一躬,然后变魔术似地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束玫瑰送给女孩儿,收到花的女孩儿惊喜地尖叫一声。 在面具人抬头的瞬间,他看向路明非,面具后的眼睛里满是戏谑,肆意嘲弄着路明非。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了游行队伍中,这一次他站在了火影里的第七班的身后。 路明非恍然大悟,这个故意为之的挑衅动作让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太过专注地追击对方,全然没有注意到另外几道灵能波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全都消失了。 路明非匆匆离去,连忙朝着诺诺和叶胜、亚纪吃饭的火锅店走去。他拿出手机给诺诺打了个电话。手机嘟了七八声后,终于接通了。 “臭小子,你这家伙死哪去了。” 电话刚一接通,诺诺的骂声就传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激烈的打斗声传来。 “师姐,你们没事吧?”路明非急忙问。 “暂时还死不了。”诺诺一边喘气一边说,随后电话里又响起了刀砍在墙上的声音,“不说了,你让诺玛给你导航吧,赶紧来支援,我们的s级!” 说完,诺诺就挂断了电话。 不需要额外的指示,诺玛直接发送了实时地图到路明非的手机里,画面中诺诺他们所处的地方被用红点标示出来,那是一个藏在闹市区里的四合院,属于私人所有。 根据诺玛的情报,四合院多年空置,除了定期进行维护的家政人员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出入。高高的院墙和紧闭的铁门将繁华的街道隔绝在外,在闹市区制造出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无人区。 这栋四合院距离路明非所在的位置不远,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另一边。 叶胜和酒德亚纪、诺诺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在他们的周围,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在路明非离开火锅店后不久,一个假的路明非回到了火锅店内,将他们骗进了这座四合院里。等到假路明非领着他们进了这间屋子并关上门,立即就露出了真面目。 言灵·画皮。一种能够短时间内改变自己外貌甚至体型的言灵,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但却在潜入和欺诈中极为有用。假路明非正是靠着这个言灵骗过了叶胜三人。 三人都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叶胜和亚纪的武器在车上,诺诺的三棱军刺在尼伯龙根里被她扔向了死侍,此时也还没来得及补充。而他们的敌人却是清一色的手持便于隐藏和携带的折刀,甚至在黑色外衣的内衬中佩戴了软甲。 “看来不止是我们盯上了龙王的遗产啊,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堂而皇之地暗算过了。”叶胜幽幽地说。 “有些人可能已经忘了,学院这个温情脉脉的名字还只叫了一百年,过去,我们一直叫做秘党!”叶胜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疯狂,“我们一直是混血种中的疯子,最极端的屠龙者。认同秘党理念等于和龙族不死不休,而你们居然敢伏击一群疯子。” 他站立不动,瞳孔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言灵·蛇已经第一时间笼罩了整个屋子,屋内光线黑暗,但每一个角落、每个敌人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与路明非直接使用精神力不同,言灵·蛇虽然原理类似,但受限于混血种的血统,叶胜在使用言灵时,自身会变得很脆弱。 对方似乎也很了解这个言灵的弱点,在发现他释放言灵·蛇后,几乎是瞬间两个黑衣人就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杀向了叶胜。折刀出鞘,隐隐中有破空声传来。 叶胜不为所动,依然站立在原地。对方行动的一刹那,他忠实的奴仆——蛇群就将敌人的动作捕捉了回来。“东南18度,上4度;东北24度,上31度。” 叶胜的声音沉稳有力,他和亚纪有一套彼此熟知的坐标系,只要他报出点位,亚纪能够在瞬间知道他所指的方位,几乎不会有误差,在无数次的演练下,两人的配合已经堪比机械钟表里的齿轮般严丝合缝。 叶胜开口的同时,亚纪已经开始动了。她从钱包里取出两张银行卡,扔向叶胜报出的位置。与此同时,她的瞳孔中也流出了淡金色的光。 言灵·禅。亚纪的言灵,能够让释放者瞬间进入禅定的状态,内心变得极为平静。本身并不是什么高阶的言灵,但凭借着这个言灵,亚纪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静下心来,这让她练就了百发百中的枪术和投掷术。 搭配叶胜的蛇,这对搭档之所以以预备专员的身份就被昂热校长盛赞为执行部年轻人最强的组合的原因便不言而喻了。 他们俩各自的血统和实力都不是执行部年轻人中最强的,但组合起来却能实现1+1大于2的效果。 两张银行卡在黑暗中完美命中了两名黑衣人持刀的手腕,尖利的卡片边缘刺穿了皮肤,割破了手腕上的动脉,让两人的手瞬间脱力。 “就是现在!”叶胜和亚纪异口同声,以完全一致的姿势闪过脱力后的折刀刀锋,然后双手夺过折刀的同时一脚揣在黑衣人的胸口将对方踹飞出去。 无刀取,日本古流剑术的必学技。日本人总喜欢给一些朴实无华的招数取一些非常中二的名字,实际上用中国的话说就是空手接白刃。 余下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的实力还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原本以为能够轻松拿下的三个年轻人却爆发出了令他们讶异的战斗力。 黑衣人们一起手举折刀杀了上去,想要用人数优势打败三人。然而,原本是为了尽量减小动静避免引来中国分部的混血种的注意而选择的室内战场,此时却成了限制他们的束缚。 虽然是一间很大的厅堂,但室内的空间对于十几个人打斗来说依然太过狭小,这让黑衣人一方很难将人数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卡塞尔学院三人组一开战就躲进了角落里,避免四面受敌。 叶胜和亚纪将诺诺护在身后,手中折刀上下翻飞,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叶胜和亚纪的身形、刀法都乱中有序,在黑暗中依然能够做到彼此照应,互为犄角。就好像平时在学院的练习场中互相喂招时那样信手拈来。 此时的叶胜和亚纪没有再使用日本古流剑术中的技巧,反而用出了中国古代侠客的刀法。叶胜手中的折刀如笔走龙蛇,刀法中却能看到挥毫洒墨般的潇洒;同样制式的折刀到了亚纪手中则如竹林中潇潇而下的落叶,用刀光编织出了一张罗网。 两人的刀法中,叶胜偏向进攻,亚纪则如影随形,总是在叶胜进攻时出现在他的身边,护住他进攻时露出的破绽,一攻一守间尽显风流,如同古代行走江湖的侠客再世。 叶胜的刀法出自家传,亚纪的刀法则是叶胜所教,再夹杂了一些她自己的日本古流剑术的基础。 叶家是中国有名的屠龙家族,在中国的混血种世界里算是颇有名气,传承久远。叶家先祖早在东汉的时候就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吴汉的部将,曾经在吴汉奉刘秀之命平定蜀中公孙述的时候立下过战功。 原本他这样的身份毕业以后自然是要回中国分部的,但十年前他的父亲叶无甚死于云麓事件。想要寻找父亲之死的真相的他接受了父亲好友龙井的建议,选择了留在更加激进的本部。 双方斗了数百个回合,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年轻人中最强的组合依然不落下风。虽然只要战斗持续下去,早晚能把叶胜和亚纪的体力耗光,但时间很明显并不站在黑衣人的一边。 因为另一个更变态的疯子已经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只要那个被称为s级的新生驾临战场,战局就会瞬间变为一边倒的屠杀。 似乎是收到了同伴的警告,十几个黑衣人忽然同时停手,飞也似地离开了厅堂,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叶胜、亚纪和诺诺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依然不敢离开角落,担心是对方引诱他们到空旷位置的诡计。直到两分钟后看到路明非赶到,他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没事吧?”路明非看到三人完好无损,才彻底放下心来。 “慢着这位兄台!你怎么证明你是真正的路明非?”诺诺一把推开走上前的路明非,一脸警惕地问。 “啥?师姐,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因为刚才就是有人用言灵·画皮冒充你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的,确实谨慎一点好。”被诺诺这么一提醒,叶胜也紧张起来。 “不是吧,地球上也有拟态虫?”路明非脱口而出。他想起了一些在和虫族的战争中被拟态虫欺骗的不好回忆。 “对,就是星际争霸里的拟态虫。你快证明自己的身份!”诺诺点点头,她觉得路明非这个比喻非常形象,殊不知路明非压根不是在比喻。 “我叫路明非,今年十八岁,就读于仕兰中学......”路明非开始背起了自己的过往经历。 “停停停,你别说这些网上随便能查到的,说点就我们俩知道的细节,细节!”诺诺打断路明非。 “细节......我想想啊。师姐你在躲避奥丁的时候化妆成了......” “你给我闭嘴!行了,知道你是真的了。”诺诺连忙捂住路明非的嘴巴,防止他说出一些自己的黑历史。 叶胜神情严肃地说:“我们必须马上向学院报告这次袭击,让学院重新评估‘夔门计划’,很可能有人要和我们争夺龙王的遗产!” 亚纪问:“要不要先向曼斯教授报告一下?保不准这些人还会再袭击我们。教授就在基地,我们先和他会和可能会更加安全。” “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必须尽可能多一些助力。”叶胜说,“诺诺,向曼斯教授求援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和亚纪负责向学院汇报情况。” “那我呢?”路明非指了指自己问。 叶胜将一串车钥匙扔给了路明非。“你负责开车,我们立刻回酒店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去更安全的地方。” 第七章 灵能的弊端 回酒店收拾完,4人乘坐路虎,一路飞驰离开了市区。 路明非没开过车,属于有驾照没实操的类型,但好在有灵能加持,稍微适应了一下就和老司机没什么区别了。 离开成都平原后,蜀道的险峻显露无疑,路虎一会儿行驶在陡峭的悬崖上,一会儿进入漆黑的隧道,在山峦叠嶂间穿行,让人不得不佩服基建狂魔的鬼斧神工。 经过七个多小时的路程,4人来到了川渝交界处的一处水库,这里是学院临时设置的一处潜水训练基地。 老远路明非就看见,一个叼着雪茄烟,穿着一身干练的工装,戴着英式鸭舌帽的男人站在基地的入口处。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兼任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高级专员。他是个有着一头花白短发的德国老头,脸上的沟壑印满了风霜,作为校长的心腹,虽然有着教授的头衔,但显然执行部专员的身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更多的痕迹。 “欢迎我最优秀的学生们,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吧?”曼斯走到车边,敲了敲窗户,等路明非摇下车窗后,他露出和蔼的微笑说道。 “教授好,路上很顺利,除了我向您报告的那次袭击外,没有再发生别的危险。”亚纪带着甜甜的微笑回答道。 “嗯,学院通知了中国分部,剩下的事情他们会去处理,敢未经允许侵入这片土地的混血种,还没有一个有过好下场。这片基地分部也派人来保护了,你们可以放心。” 曼斯吐了一口烟圈,将目光放到了副驾驶上的诺诺身上。“陈墨瞳,别以为不回我的邮件就可以当作没事发生,你的结课论文什么时候能够给我?” 诺诺一直悄悄别过脸去,此时被曼斯教授点名,只能转过头来对着曼斯装出可怜的样子:“教授,你看我最近总是被学院呼来喝去地干活,哪有时间写论文,等我回学校,一定把论文交给你!” 曼斯露出颇为严厉的眼神:“我希望开学以后的一个星期之内在邮箱里看到你的论文,不然的话你就考虑一下去向古德里安的学生芬格尔请教一下留级的经验。” “不要这么狠吧,教授!”诺诺的表情已经从可怜升级为了哀求。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写论文。”曼斯教授说完,又看向路明非。 “我还没开学,没有论文要写!”路明非连忙摆手。 “哈哈,我喜欢你的幽默。”曼斯开怀一笑,“你就是s级新生路明非吗?校长可是跟我念叨了你很多次了。” “校长是谁?”路明非问。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卡塞尔学院的人说起这位校长。似乎卡塞尔学院如此关注自己,全都是这位校长的原因。 “希尔伯特·让·昂热。”曼斯说,“世界上最坚定的屠龙者,一个非常酷的老头。” “最坚定的屠龙者......”路明非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塔萨达尔的身影,他是为了守护艾尔驾驶航母和虫群主宰同归于尽的英雄。 “好了,不要在外面说了,跟我进去吧。”曼斯说。 将车停在水库门口的停车场,四人下车跟随曼斯来到了水库内的一处庭院中。这里曾是一间庙宇,供奉着附近的山神,但因为水库的建立而废弃了,如今被学院改造成了基地的生活设施。 在给众人分配好房间后,众人放好行李,来到一间小会议室里开会。除了叶胜、亚纪、诺诺,路明非,还有一个名叫塞尔玛的拉丁女孩。 曼斯教授打开一个小黑板,拿出粉笔边说边写,这让路明非误以为自己回到了仕兰中学的教室里。 “恭喜,‘夔门计划’的作战人员终于到齐了。当然,这并不是计划的全部参与人,还有船员、后勤以及远在学院本部为我们提供支持的许多战友。”曼斯顿了顿,用强调的语气说,“我们的背后是整个学院,过去的无数个世纪里,我们阻止了无数次的龙王复苏,甚至将一些已经苏醒的龙王杀死,逼迫他们重新陷入沉睡。” “我说这些是希望你们记住,我们在做一项非常伟大的事业,虽然非常危险,但我们的先辈做到过,我相信我们也可以做到!你们即将亲历屠龙战争的一线......和历史上留下姓名的那些英雄一样! “但我希望你们能够都活着回来,回到卡塞尔学院,接受鲜花和赞美,成为年轻人的榜样,在守夜人论坛里霸榜一个月,然后接受校长亲自颁授的奖章。当然,奖学金也是不会少的。”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似乎是想到了某些让他悲伤的往事。“而不是那种被挂在墙上,供人瞻仰的英雄......你们应该都知道,学院为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一份保险,能够将我们的遗体空运回各自的家乡。但我希望没有人会用到那份该死的保险,永远也不要用到!” 他停了下来,用深呼吸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会议室里变得沉默,大家都在等待教授继续发言。 “因为有人也盯上了龙王的遗产,所以‘夔门计划’被迫提前了。我们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为了让你们每个人都活下来,这一个月里我会对你们进行魔鬼训练,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陈墨瞳,我不担心叶胜和亚纪,最担心的就是你。”曼斯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的天赋很好,就是不够努力。但接下来的训练,我希望你上心一点!新兵总是对平时的训练不屑一顾,多少战场上的悲剧都是来源于此。” 诺诺从未见过曼斯教授如此严厉,就算她总是用五花八门的借口不交论文,曼斯教授也只是嘴上用挂科和留级吓唬她两句,从未真的动怒,但这一次诺诺从曼斯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严肃。 “我知道了教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训练的。”诺诺回答。 曼斯点了点头,“很好,还有路明非,虽然你的血统非常优秀,但毕竟是个还没入学的新生,切忌不要骄傲自满。散会后你留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接下来曼斯教授又介绍了一下夔门计划的细节,等确定所有人都已经清楚后才宣布散会。 等其他人都走后,路明非跟着曼斯离开会议室,进了一间藏在庭院深处的小房间。房外的门牌上写着“检查室”三个字。 进入屋内,路明非看到一台占了房间1\/3面积的机器,就像医院放射科里照x光的机器的放大版。 “站过去。”曼斯对路明非说,“我需要对你的身体进行一些检查。” 路明非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步,他的心里非常抗拒,很担心这种检查会暴露他曾经穿越的秘密。 见他没有移动,曼斯问:“怎么了?不要紧张,只是对你的身体强度进行例行检查,虽然知道你是s级,但我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体数据,没办法为你制定训练计划。” 思虑了良久,路明非最终还是站上了检验台。因为如果不上这个检验台,一定会引起怀疑,上了这个检验台反倒不一定。 他只能赌一把。 他将全身的灵能都卸去,恢复了普通人的状态。以他的观察,这个世界里不管是奥丁那样的神秘龙王,还是卡塞尔学院的混血种,都对精神力和灵能毫无认知,只是在混沌地使用灵能的力量。那大概率也不会存在能够检验出精神力是否异常的仪器。 他的猜测是对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但却让曼斯教授大跌眼镜。 路明非身体的所有的数据和指标都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是普通高中生中比较羸弱的那一档。 去除了精神力凝聚成的灵能的加持,路明非的这具身体本就是普通人一个。 曼斯教授拿着检测结果,脑门上都流起了汗。“这个......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仪器坏了?” 路明非看着曼斯教授一头包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脸无辜地问:“曼斯教授,请问我的身体素质怎么样?配不配得上校长给我评定的s级的水平?” “呃.....校长是肯定不会弄错的,他说你是s级那就肯定是s级。”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在相信仪器和相信校长之间,曼斯还是选择了相信校长,“只是可能你比较特殊。” “特殊在哪呢?”这个问题路明非自己也很想知道。他的脑子里有个魔鬼,卡塞尔学院坚持说他是人和龙的混血,可他如果真有那么牛逼,穿越前的十八年怎么会那么衰呢? “嗯......有一些混血种的血统并不表现在战斗力上,比如古德里安教授,也许你也是一个研究型的。”曼斯刚说完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话,“可就算是研究型,也不可能身体和普通人完全一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根据诺诺向学院提交的报告,你拥有超乎寻常的战斗力。”曼斯看向一脸不在乎的路明非说,“你知道诺诺在报告里是怎样评价你的表现的吗?” “师姐怎么评价我的?”路明非问。 “十恺。”曼斯答道。 “十恺?啥意思。”路明非从没听过什么是十恺,但又觉得如果是诺诺说出来的好像就很合理,那个红发师姐没人能搞懂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十个恺撒。恺撒是诺诺的男朋友,学生会的主席,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比他强十倍,你怎么可能没有战斗力?” “哈哈哈,是师姐的风格。”路明非听曼斯解释了十恺的意思后忍俊不禁,也不知道她男朋友知不知道诺诺这样损他,“不过我并不同意这个结论。” “哦?你觉得诺诺在报告中夸大了你的实力?” “不。”路明非露出自信的表情,但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而是旋即换上了谦虚的表情,“不同的人不好去相互比较。” 说完,路明非便朝着出口走去。“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教授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这一路都是我在开车,有些累了。” “慢着。”曼斯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路明非。他的黄金瞳亮起,直直地盯着路明非的背影。 路明非回过身来,用漆黑的双眼对上曼斯的黄金瞳,目光从容没有丝毫的压力。 曼斯身上升起了更加强大的威势,瞳孔中的金色越发浓烈,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但路明非始终保持着放松的姿态,曼斯的黄金瞳没办法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少顷,曼斯的黄金瞳熄灭,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你不需要点亮黄金瞳就可以抗衡我的血统压制,就算你是s级也不应该能做到这一点。” “我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点亮什么黄金瞳,我是个中国人,天生就是黑瞳。”路明非回答。 “不,黄金瞳是龙族释放力量时自然出现的生理特征,与种族无关。”曼斯说,“你有很多秘密瞒着学院。” “所以教授你要上报学院然后开除我吗?”路明非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如果曼斯要将他的力量来历不明这件事报告学院,那他就会立即离开卡塞尔学院。 曼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你没有做出违反校规的事情,我就不会为难你。” 曼斯教授的反应让路明非颇为意外,他问:“为什么?” “我们这一代人曾经经历过被人当成怪物的时代,甚至学院里有些教授曾经被强制关进精神病院。”曼斯幽幽地说,“如果现在的年轻人依然要和我们当年一样动不动就被监视起来,那我们这一代人岂不是白活了?”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都是我们的学生。”曼斯点燃一根雪茄,放进嘴里抽了一口,“老师保护学生,天经地义。” “谢谢。”路明非说。 “我会替你隐瞒这次的检验结果,但你不要不当回事。”曼斯说,“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的身体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却有着惊人的战斗力,别把老师看扁了,我可是有终身教授职称的。” “不敢,我一向都是尊师重道的。”路明非收起了习惯性的嬉皮笑脸,隐藏起来的圣堂武士的言行举止表露了出来,他看向曼斯的眼神发自内心地充满尊重。 “龙族的血统首先是作用于血肉,然后才是言灵。”曼斯接着说,“但你可能是因为我所不知道的某种原因,龙族血统并没有作用于你的血肉,而是赋予了你某种极为强大的言灵。你的战斗力来源于言灵,身体却和普通人无异。” “诺诺的报告说你的言灵是拥有治疗能力的‘圣咏’,这是一种我们闻所未闻的言灵,但我猜你有不止一种言灵,另一种可能是强化你的身体素质的言灵,让你能够展现出可怕的战斗力。” 路明非不得不佩服,这位教授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还原了大半的真相。龙族将使用灵能的行为称为言灵,那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可以认为路明非拥有一种特殊的言灵,也就是他的星灵灵能。 曼斯的声音没有停止,他继续说道:“但是我要提醒你,血肉是言灵的基础,言灵来自精神力量,而精神力量源于大脑,大脑亦是血肉的一部分。强大的言灵对你孱弱的大脑来说是严重的负担,使用得越多对你的大脑造成的损害就越大。等超过了临界值,你就会死。” 第八章 深潜 路明非一愣,他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逻辑似乎也说得通,人类的意识来源于大脑,精神力不管怎么玄乎,也是需要物质基础作为支撑的。如果作为物质基础的大脑很脆弱,那建立在其上的精神力量又怎么能长久呢? 难道说他的精神力会像火影忍者里宇智波一族的万花筒写轮眼一样,越用损害就越大? 一股冷汗冒了出来,让他的汗毛倒竖。 曼斯教授说:“你也别太紧张,总有能够解决的办法。既然你有s级的血统,那龙族基因就不可能对你的血肉没有任何提升。只是你的提升极为稀少,少到连仪器都检测不出来,龙血的绝大部分提升效果都集中在了你的精神领域,你很有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精神龙族啊!” 精神龙族?路明非总感觉精神xx听起来怪怪的,像是在骂人。 “卡塞尔学院有个学生社团,名叫狮心会,他们传承着一门古老的禁忌之术:爆血!” “爆血能够提升你的龙血纯度,但如果超过了临界血限,你将不可避免地变成死侍。”曼斯的话里透露着警告的意味,“所以,爆血就像毒品,如果按照医嘱适量使用可以成为止痛剂,但你如果沉迷,将会把你整个人给毁了!” “你的血液里检测不到丝毫的龙血,但你确实是混血种,这一点毋庸置疑,连黄金瞳都压制不了你。所以或许爆血对别人来说是危险的毒药,对你来说却是弥补你天生缺陷的救命仙丹。” 路明非的眼中露出了热切,圣堂武士都有个毛病,那就是人均武痴,尤其是对于传承久远的技艺有着谜之狂热。 “那么教授,我要去哪里才能学到这门禁忌之术呢。”路明非问。 曼斯露出自豪的微笑。“你的运气很好,我就是狮心会的一员。虽然我没有学习爆血,但出于学术研究的目的,校长曾经允许我看过爆血的资料,现在那些资料都牢牢地存在我的脑子里。” 路明非大喜,他不由上前一步,握住曼斯教授的手。 “明非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明非愿......” 曼斯连忙打住:“停!别以为我没有看过三国演义!当初我学中文的时候,可是看过不下10遍央视的94版三国!” 在承诺路明非给他开小灶传授爆血之术后,好说歹说,曼斯才把路明非给打发走。他关上门,将手机放在耳朵边: “校长,他走了。” 手机从曼斯和路明非进入检查室开始就一直处于通话状态。 “这么草率就决定教给他爆血吗?这不像你,曼斯。”电话那头,校长昂热的声音传来。 “您没有直接要求我抓捕他,就说明您是赞同的,不是么?”曼斯回答。 “不得不说,曼斯,你很懂我。”昂热满意地说。 “说实话,刚才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心里是捏了一把汗的。”曼斯心有余悸。 “如果我没有让你事先打这通电话,你真的打算替他瞒着我?”昂热问。 “是的,我不可能背叛学生,他们都是好孩子。”曼斯坚定地回答。 “那如果我要求你抓捕他呢。”昂热又问。 “那我就和他一起进冰窖里接受学院的监视。”曼斯说。 “你啊,还是那么倔,总把孩子们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但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我们不是单纯的执行部专员,我们还是教育家,如果失去了对学生的爱,那就不再适合担任教职了。”昂热说,“不过我想听听你对路明非的看法,教他爆血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因为他在尼伯龙根里没有舍弃同伴。”曼斯说,“诺诺的报告让我看到了一个有着无限潜力的屠龙者,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是个有人情味儿的家伙。就凭这一点,我相信在他的身体里,人类的一面是压倒龙类的一面的。” “我相信你的判断,现在以狮心会元老的身份,正式授权你传授路明非爆血!”昂热坐在万里之外卡塞尔学院的英灵殿里说道,他的身后是狮心会第一任会长,梅涅克·卡塞尔的巨幅画像。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明非每天白天和诺诺一起接受潜水训练。自从听了曼斯教授的话后,他不再随便使用灵能,因此表现得像个笨蛋一样,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逼格。 但好在虽然不能轻易动用灵能,但他还是那个圣堂武士,训练是他的看家本领,凭借着毅力和战斗本能,他的身体日渐强壮,潜水能力也日益精进,虽然和诺诺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但放在普通人里,已经能够算是潜水健将了。 白天训练完后,晚上他则跟着曼斯教授在小黑屋里悄悄练习爆血。没有一丝龙血的他要学习爆血比一般的混血种还要难得多,因为他无法感应到龙族的血统,所以爆血的学习进度比预计的还要缓慢,但他从未放弃,一直拼命练习,整整一个月除了训练潜水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和曼斯教授以外的任何人见过面,每天都练习到深夜。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懂,曼斯教授那句“新兵总是对平时的训练不屑一顾,多少战场上的悲剧都是来源于此。”究竟是多少条生命换来的教训。 时间过得很快,“夔门计划”启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深夜,摩尼亚赫号拖船在长江上游的风雨中航行。中国大部分地方都是雨热同期的季风气候,此时他们正经历夏季暴雨的袭击,风速达到了7级疾风的标准,江面狂涛怒卷,一道道浪花拍打在船身之上,不时有江水涌上甲板。 驾驶室内,曼斯教授站立在中央,目光严肃地望着漆黑一片的远方,几名船员在手忙脚乱地驾驶这艘船,避免他们被风浪所吞噬。一头黑发的拉丁女孩塞尔玛穿着卡塞尔学院特别订制的作战服端坐在显示屏前。叶胜、亚纪、路明非则身穿潜水服,坐在船舱里,等待下潜的命令。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孩子。 诺诺不在这里,似乎是为了躲开某个人,一个人去了舱底的仓库。 “不用担心风浪,摩尼亚赫号可不是什么拖船,它是一艘军舰,就算是12级的飓风它也扛得住。”曼斯盯着外面的乌云,心中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每次接近这些东西,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让人想起十年前格陵兰的冰海。” 他来到船舱里,看着正襟危坐的叶胜和亚纪。“到目的地了,叶胜队,出发。” 叶胜和亚纪听到曼斯的命令,立即站了起来,他们穿戴着整齐的深潜作业装备,随时准备开始“夔门计划”。临走前,路明非对他们说: “师兄师姐,注意安全!” 亚纪笑道:“我们会的,希望这一次用不到你们下水。” 叶胜朝路明非比了个胜利的姿势,随后跟着曼斯离开了船舱。 “祝你们好运,孩子们。”曼斯亲手帮叶胜和亚纪绑好黑索,这根索带既是信号线,让叶胜和亚纪在水底也能保持和水面的通信,也是在遇到危险时候将他们拉回来的救生索。 一声扑通的声音,两个小小的浪花出现在惊涛骇浪的江面,随后又很快消失。 叶胜和酒德亚纪,第二十七次水下协同作业,“夔门计划”正式开始。 两人静静下潜,到了水下50米后,水面上摩尼亚赫号发出的灯光已经微乎其微,除了他们头上的探照灯外,水下世界一片黑暗,寂静,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亚纪偷偷看了身边的叶胜一眼,他修长健壮的身体就在她的不远处,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这让她有些紧张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些。 水面上,船舱内婴儿的啼哭声不断,路明非和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相对而坐,两人都默不作声,但视线还是不时接触到,这让路明非多少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阿姨好。”路明非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实路明非是更想叫她姐姐的。女人妩媚动人,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颗闪耀的钻戒,衬得她珠光宝气,丰润过人,一般的年轻小姑娘站在她的面前也只能自惭形秽。 但她毕竟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叫她姐姐有些不太好。 “你好啊小朋友。”中年女人笑道,“你叫路明非对吧?” 路明非点点头,随后问:“你和诺诺师姐认识吗?” “呵呵,太敏锐不是一件好事哦。”女人一边轻轻拍打哭闹的婴儿,一边冲路明非投去玩味的表情。 “抱歉,我只是好奇,因为我很少看到师姐这个样子。”路明非看了一眼仓库,“她像个小巫女,天不怕地不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躲起来不敢露面。” 女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支女式香烟,打火机的火光亮起,女人吸了一口,幽幽地说:“我是她的养母。” “你们......关系不好么?”路明非有些吃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诺诺的养母。 “这事你最好自己去问她,反正她没有叫过我一声妈妈,或许自称是她的养母有些言过其实了。”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婴儿的啼哭声也止住了,船舱里陷入了沉闷,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和浪拍打在船身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船体一阵晃动。随后曼斯闯了进来。他看着女人怀中的婴孩,问:“我可以使用‘钥匙’么?” “使用他可要当心,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钥匙,这么高的龙血纯度,再难找到第二个,楚子航也没法和他比。”女人说。 曼斯点点头,他开始换潜水服。这时候诺诺突然从舱底爬了上来,她一把拦住曼斯,说: “教授,既然带了我和路明非来,你就应该让我们下水。总指挥就应该坐镇后方,指挥调度。” 曼斯看了诺诺和路明非一眼,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路明非的。”这些天在潜水上诺诺一直压过不使用灵能的路明非一头,这让她重新找回了一点当大姐大的自信。 “好吧,叶胜和亚纪找到了青铜城的入口,你们带着钥匙下去,帮他们开门,另外还要给他们换上新的氧气瓶。”曼斯说。 “没问题,交给我吧。‘钥匙’可是我弟弟,我会保护好他的。”诺诺看也不看中年女人一眼,目光冰冷地接过女人手中的孩子。 路明非跟着诺诺站到甲板上,望着冰冷的江面,氧气面罩里传来诺诺的声音,他们之间有一条单独的通讯线路。 “准备好了么?我数到3就跟我一起跳下去。” “明白,师姐。” “1。” “2。” “3。” 路明非和诺诺同时跳入水中,掀起一大一小两个水花。 夔门计划预备组:陈墨瞳、路明非开始执行夔门计划。 “跟着我,保持下潜。”诺诺的声音响起。 路明非比了个ok的手势,跟在诺诺的身后朝着漆黑的江底游去。 路明非的怀中抱着两个为叶胜、亚纪准备的氧气瓶,诺诺则抱着一个穿着超小号潜水服的婴儿。这里是三峡建立后才淹没的,原先是一片山地,所以江底的石头被水流打磨得十分光滑,让人难以落脚。 “用钢爪。”诺诺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路明非有样学样,跟着诺诺一起将脚蹼中的钢爪弹出,用钢爪钩住江底的沙石,轻轻站立,开始寻找叶胜和亚纪的位置。 很快,他们就按照叶胜的引导,发现了江底的一处裂缝。裂缝中,有两道修长的人影紧紧拉着彼此的手。 那是叶胜和亚纪。 “辛苦你们啦。”随着四人距离的靠近,无线通讯被建立了起来,叶胜的声音传入路明非和诺诺的耳中。 “预祝师兄师姐马到成功,赶紧收工!”路明非说着,给叶胜和亚纪更换了新的氧气瓶,重新接上了黑索。先前船上的晃动是水下地震所致,地震震断了叶胜和亚纪的信号绳。 这道裂缝也是地震后忽然出现的,没有这突发的地震,叶胜和亚纪没办法找到青铜城的位置。 替叶胜和亚纪更换完装备,路明非朝着裂缝深处看了一眼。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无穷无尽的一堵墙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墙是用青铜砌成的,铜锈中有着无数斑驳的印记,印记的形状全都一样,一张在火焰中被灼烧的脸。 这是一座由青铜浇筑的城市,青铜与火之王的寝宫。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上岸以后一起去吃个火锅!”叶胜回应路明非的祝福,他信心满满,这座青铜城建造在40米深的岩石内部,正常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进入青铜城,但却意外被地震打开了入口,今夜的运气似乎是站在他和亚纪这边的。 第九章 混血种的历史 诺诺启动钥匙潜水服中的特殊装置,一根小小的针管刺入钥匙白嫩嫩的手臂,鲜红的血液被吸入针管,然后进入了钥匙潜水服上的一个微型血袋里。 诺诺用手贴在青铜的墙壁上,很快,大块大块的铜锈自然脱落,露出里面千年不腐的青铜表面,青灰色的金属泛着微光,墙壁上渐渐显露出一张凸起的人脸,嘴里叼着一根火柴,人脸的表情极为扭曲,像是正在经受某种酷刑。 诺诺将装有钥匙鲜血的血袋放入人脸的嘴中,然后用力一捏,血袋爆开,里面的鲜血流了出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应该顺着水流被稀释的鲜血居然一滴不漏地凝聚在了人脸的嘴中。 青铜人脸吸噬了血液,沉默了片刻后,整个青铜墙壁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就像金属齿轮在转动。人脸的上颚和下颚分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的上下,是一排排的青铜牙齿,锋锐如汉剑。 青铜城的入口被打开了。 叶胜和亚纪换好氧气后,朝着青铜城的深处游去。路明非和诺诺则带着钥匙回到了摩尼亚赫号上。 将面罩摘下,诺诺对迎接他们的曼斯说:“一切正常,叶胜和亚纪已经进入了青铜城内部。” 在驾驶室盯着屏幕的塞尔玛也兴奋地说:“他们的心跳数据一切正常,正在将青铜城内部的影像传输过来。” 曼斯点点头,顺利地找到青铜城并进入,“夔门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根据情报,青铜与火之王应该还在沉睡中,今晚他们很有可能活捉一位尊贵的龙王! 将诺诺和路明非拉上船后,曼斯回到驾驶室开始通过屏幕观看叶胜和亚纪传输回来的影像。 昏暗的灯光照射在数不清的青铜器上,巨大的体积和古怪的造型让人摸不清这些青铜器的作用是什么,但曼斯的主修是动力机械专业,仅凭外形他就能看出这些青铜器的不凡之处。 “不可思议的工艺。”曼斯低声说。 “这是什么武器吗?教授。”塞尔玛在一旁问。 “不,是齿轮,虽然和人类的机械齿轮形状不一样,但这些青铜器彼此相连,构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起到的作用和钟表里的齿轮是一样的。” 接下来,叶胜和亚纪又发现了青铜器上镌刻的龙文,这些如郁郁葱葱的参天巨树的文字,不仅记载着龙族的历史,本身就承载着龙族的力量。虽然和龙类斗争数千年,但人类掌握的龙文依然极其有限,这是非常珍贵的发现。 诺诺对这些堪称伟大的学术资料没什么兴趣,她只丢下了一句“有事叫我”就独自回到了舱底。 路明非倒是对这些龙文挺感兴趣,但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也没有任何“灵视”反应。他是个对龙文没有任何感应、仪器都检测不出来龙血的s级。 他走出驾驶室,来到船舱内,坐在诺诺养母的身边。被称为钥匙的婴儿已经被曼斯教授交还给了她,此时钥匙被襁褓包裹着,躺在诺诺养母的怀里,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阿姨,让你的孩子潜入长江底,你不担心吗?”路明非问。 诺诺的养母太淡定了,曼斯向她借用钥匙的时候,两人仿佛真的只是在谈论一把钥匙,女人从始至终都眼神淡漠,从她的眼神里,路明非看不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心。 虽然他自己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妈妈了,但好歹还是有些印象的。妈妈应该是世界上最护犊子的生物吧,别说是让自己的孩子以身犯险了,就是稍微磕着碰着都心疼得不得了。 就连他的婶婶,要是看到路明非潜入长江底,也会骂他两句吧? 可诺诺的养母却没有悲伤、没有担心、没有恼怒,孩子平安回来,也没有惊喜。 “他是‘钥匙’,生来就是为了履行钥匙的职责。”诺诺养母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你会为了顾客来取走他们委托你打造的‘钥匙’而担心吗?” 路明非皱着眉,这位美丽的中年妇女在他的眼中变得丑陋了几分。“他和诺诺一样,不是你的亲骨肉吧?” “不,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路明非惊讶的情绪,中年女人笑了笑,她又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式香烟,开始抽起来。 “任何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的,哪怕是人也一样。这间学院这么看重你,不就是因为你是所有学生中唯一的‘s’吗?如果s级遍地都是,那你就不再具有价值了。 “这孩子有几十上百个兄弟姐妹,却几乎都没有名字,只有根据功能不同用以区分的代号,有的叫‘钥匙’,有的叫‘容器’,实在不成器的,干脆就用编号来指代。 “陈墨瞳已经算很幸运的了,只有最完美的孩子才有资格获得名字,甚至被冠以她父亲的姓氏。” 听到中年女人如此冷漠的话,路明非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拳砸在铁皮包裹的船舱墙壁上,发出“轰”的巨响。“你们把人当成什么?”路明非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中年女人静静看着愤怒的少年,嘴角露出讥讽,她继续不急不躁地说着。 “每个人都是工具,没有名字或许更好,因为名字会让工具误以为自己是人,然后产生宿命是可以反抗的这样的愚蠢念头。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给人以希望,然后再亲手毁去。” “宿命是没有办法反抗的,一切都会顺着早已被注定的道路前行。”中年女人轻轻地说。 路明非漆黑如墨的双眼里绽放着威严:“那你也是工具吗?还是你自诩为棋手,觉得自己有资格肆意操弄别人的人生?” 女人轻笑道:“我不过是一个祭品罢了。如果你的教授们教过你的话,你应该知道混血种的肮脏历史。贪恋权与力的人类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进献给龙族,用种种残酷和野蛮的手段让她们怀上龙族的孩子。 “但人类女子孱弱的身躯又如何能够承载龙类的婴孩?她们被捆缚在漆黑的地牢里或者带有宗教仪式性质的石柱上,痛苦地挣扎和哀嚎,直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孩子出生的时刻就是她们的死期,那混杂着龙类和人类基因的婴孩会撕破他们母亲的肚腹,然后破体而出。传说第一代混血种出生的时候背后长着龙翼,口中喷吐龙炎。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些孕妇临死的时候究竟带着怎样的痛苦。 “就这样,温顺的后代加以培养,无法控制的失败品则被长矛杀死,一代又一代,直到血统终于稳定下来,成为所谓的‘混血种’。 “混血种天生就背负着人类最肮脏的一面,那是贪欲、背叛、淫邪、暴虐等等等等。混血种是被诅咒的一族,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龙族,自比掌握了权与力的龙族,但说到底不过是窃取了一点龙族力量的人类,只要血统稍微超过临界值,就会变成失去神智的死侍,只能一代又一代沉沦在从人到龙的幻梦之中。 “你为钥匙和陈墨瞳鸣不平,但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以为你就不是一件屠龙的工具么?” 路明非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原来混血种的来历是这样的。混血种有点儿像科普卢星区的混合体,后者是黑暗之神埃蒙用星灵和虫群的基因制造出的怪物,这些怪物的生命没有意义,唯一的价值就是为了实现埃蒙的野心而战。 中年女人将香烟扔在地上,一脚将其踏灭。她站起身来,抱着钥匙准备走进后舱的休息室里。在她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已经被现实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有一丝后悔,不该和这个少年说这么多,如果让她老公知道了,一定会无情地惩罚她。可一看到这个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她就很不爽。那不是自鸣得意的那种骄傲,而是一种近乎苦行僧式的骄傲,是对自己的行为举止,自己的人生有一种自豪感的骄傲。 她看不得这种东西,她将其称为“清澈的愚蠢”,明明对这个世界的黑暗一无所知,却以为自己能像太阳一样驱散黑暗,为这个世界带来光明。少年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质让她如芒刺在背,让她一刻也忍不住,想要立刻摧毁这种自信。 只要想到诺诺父亲那双阴鸷的眼睛她就浑身上下涌现出一股恶心感,每次如尸体般僵硬地躺在床上,被那个男人毫无感情地占有,她就对那个男人,连带着混血种这个群体充斥着恨意,混血种不配拥有这种怀有荣耀感的人生!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虽然还没到秘密的程度,但也是一直藏于水下的暗流,整个卡塞尔学院也不过寥寥数人有所耳闻。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路明非的声音忽然又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古代那些被自己的兄弟、丈夫进献给龙族的女人一样,不过是一个祭品,你的丈夫......也就是诺诺的父亲娶你,不过是希望你给他生一大堆有着各种作用的工具?” 中年女人转过头,冷眼瞧着路明非:“这些东西你最好忘掉,对你和我都好,你就当是听到了一个疯女人的酒后胡言吧。” “不,我当然不会忘记,相反,我还会牢牢记在脑子里。” 中年女人皱起她美丽的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路明非抬起头,盯着中年女人:“我不管诺诺的父亲想用自己的孩子和龙族还是魔鬼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交换什么,我只知道,诺诺是我的朋友,她的人生只有她自己能够做主,不是任何人的工具,如果有谁不服的话,我就打到他服为止!” 中年女人的眼里不带一丝感情,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忽然,女人翘起嘴角冷笑了一声:“你根本不懂你面对的是什么。” 说完,似乎是对路明非失去了兴趣,中年女人转身继续走向后舱。 “不止是诺诺,我还会救“钥匙”、救“容器”、救所有的孩子,他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路明非顿了顿,然后用盖过了舱外风雨的声音坚定地说,“我还会救你。” “应该被锁进地牢或者石柱上的,是那些贪婪又胆小的懦夫,他们只敢躲在暗处,自诩操纵世界的棋手,其实不过是一群小丑,之所以在阴沟里和老鼠为伴,因为他们不过是一群见光就死的臭虫而已。 “你说的没错,那些想要把别人当作自己成功的踏脚石,想要把别人当作自己窃取龙族力量的工具的人,会一辈子沉沦在从人到龙的幻梦中。因为他们甚至无法正视自己,他们厌恶自己属于人的那一面。但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才是最可悲的人。” “难道你不渴望龙族的力量吗?别以为s级就是混血种的极限......”中年女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我就用坦克和战斗机来作战;如果我是一个混血种,我就用科技和言灵一起作战;如果我是一条龙,那我就用我的利爪和鳞片撕碎我的敌人。我就是我,不需要成为其他什么东西,龙并不比人更加高贵,人类也有人类的优势。” 路明非并不是在传播心灵鸡汤,他知道也许面前的女人不会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在那个名叫科普卢星区的地方,就连星灵的英雄塔萨达尔,也曾经与人类联合过。 他亲眼见过,灵能不如星灵,肉体不如虫群的人类,是如何凭借着自己的智慧顽强地生存了下来。人类那钢铁铸成的舰队,也许不如星灵的黄金舰队先进,但足以让人类在科普卢星区立足。 有一个名叫雷诺的人类,凭借着肉体凡胎便获得了星灵的尊重,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 就算在这个世界,人类的科技不如科普卢星区的人类发达,但也是能够登上月球,发射核弹的发达文明,人类为什么需要在龙族面前感到自卑? 混血种受到自身血统的影响,天然就被龙类的血统压制,对龙类有着一股自内而外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很容易就会变成对龙族的崇拜,渴望自己也能从人变成龙。 可是路明非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混血种就像是当局者迷,而路明非则是旁观者清。在他看来,人类和龙族各有优势,虽然龙族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和近乎无限的寿命,可是血之哀和对同类的残杀让他们如一盘散沙而且“龙”丁凋零,而人族虽然也纷争不断,但彼此的合作能力远远超过龙族。 就在这个时候,曼斯教授的吼声突然从驾驶室传来。 路明非撇下诺诺的养母,赶到驾驶室,很快诺诺也到了。驾驶室里,曼斯抓着自己的头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塞尔玛在一旁解释道:“叶胜和亚纪还在青铜城里,但青铜城突然转动起来,所有的通路都在不断地消失和出现,那座沉睡在长江底上千年的城市仿佛活了过来,齿轮咬合,青铜的组件开始运作。他们被困住了!” 路明非看着屏幕上消失的红点,又跑出去看船尾的轮机,那本该连着叶胜和亚纪的黑索消失不见,轮机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失去了和叶胜、亚纪的联系! 第十章 青铜城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 数十名血统最高的学生以及所有在校的教授齐聚一堂。恺撒带着学生会的干部,楚子航带着狮心会的成员,双方人马分列两席,就像中国象棋里的红黑两方隔着楚河、汉界对峙一样,教授们则围在讲台上。 或许叫楚河、恺界更好。 几分钟前,学院的警报声拉响,宿舍天花板红灯闪烁,刺耳的蜂鸣声响彻校园。高阶级的学生们被召唤到图书馆集合,学生们表现出了高度的组织性,在各自社团带头大哥的带领下用最短的时间冲进了图书馆的总控制室。 施耐德教授在讲台上拍了拍手:“人都到齐了吧?各位,现在学院需要你们的帮助。就在此刻,执行部的两位专员陷入了一个龙族遗迹中。他们从遗迹中获得了重要的资料,但却触发了机关。出入的道路被堵死,他们的氧气有限,我们必须在他们的氧气耗尽之前帮助他们找到出路!” 每一个学生的面前,都放着一台显示着密密麻麻龙文的电脑。 这是叶胜和亚纪从青铜城内拍摄的。原本应该被学者们用十年以上的时间破译。 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叶胜和亚纪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拥有强大血统的年轻人能够通过“灵视”来为叶胜和亚纪找到出口。 而另一边长江三峡上的路明非,望着漆黑的江水,屹立在风雨之中。 眼下的情况他已经清楚,指望远在大洋彼岸的学生们破解龙文来救叶胜和亚纪就像指望买彩票中大奖一样不可靠。 唯一的办法就是靠他那神奇的灵能。像在尼伯龙根里一样找到出口! 但是曼斯教授的警告言犹在耳,灵能的使用并非毫无代价。他如今这颗普通人的大脑如果无节制地使用灵能,最终的结果只有死。 思考片刻后,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像每一个光荣的圣堂武士一样,他选择了拥抱荣耀。 精神力如泉涌般倾泻而出,又如一群巨蟒朝着水底深处的青铜城游去。 巨大的水体极大地扩展了路明非精神力的探索范围,让他毫不费力地感应到了青铜城的所在。 但接下来才是难点。在他的精神海中,巍峨的青铜城像一块精细的机械手表的内部,无数齿轮咬合又分开,道路出现又消失,不断重组。 路明非尝试寻找其中的规律,但却根本做不到。他只能加大精神力的投入,让更多的巨蟒在这座千变万化的青铜城里乱窜,但却始终毫无头绪。 过度的消耗让他的鼻子里开始渗出鲜血,脸色无比的苍白。 忽然意识里一阵恍惚,他脚下一滑,朝着深不见底的长江倒了下去。 一只手从他的侧面伸来,将他拦住,轻轻抱回了船上。 诺诺双手抱胸,站在他身旁冷冷看着他。 “你又在逞强了。” 路明非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眼神躲闪地说: “不要随便对别人用侧写啊,你这算侵犯隐私的。” 诺诺一把将他扯回了驾驶室,一边走一边说: “你现在的样子用不着侧写,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被诺诺拉进驾驶室后,柔和的灯光照射下,路明非那惨白的脸和嘴唇上残留的鲜血便显露无遗了。 “明非,你怎么了?”曼斯教授疑惑地问。 一旁的塞尔玛递过来一条毛巾,替他擦了擦一头湿漉漉的黑发。 诺诺说:“这家伙有类似言灵?蛇的能力,八成是一个人在逞强,想帮叶胜和亚纪找到出口。” “你能探测到青铜城的内部?”曼斯一惊。 “可以,但是我找不到青铜城运动的规律......”路明非的声音很虚弱,情绪也有些低落。无论面对多么凶悍的敌人,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挥舞光刃战个你死我活。 可眼下的敌人在哪里?青铜城还是深不见底的长江水?无力感朝着路明非的心席卷而来。 “把地图展示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曼斯抱住路明非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路明非点点头,然后将精神力转化为生物电流,输入到了屏幕上。瞬间,大洋彼岸的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内,悬挂在墙上的巨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三维立体的地形图。 所有人立即就明白了,那是青铜城的内部地图。而在地图的右下角,是诺玛添加的数据来源:路明非。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那个还未入学的s级吗?当众拒绝了学院的面试,却能够被破格录取。虽然路明非还没有去过卡塞尔学院,但有关他的事迹已经不胫而走。甚至有来自狗仔队的小道消息说路明非是校长昂热的私生子,开始用卡塞尔太子的外号称呼他。 “叶胜,你在吗?”曼斯对着屏幕呐喊。如果不是在场众人都知道叶胜的言灵是“蛇”的话,那一定会以为曼斯教授已经疯了。 “我看到了,教授。明非,谢谢你。”叶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驾驶室内。 言灵·蛇的本质是生物电流,因此可以连接领域内的无线电讯号,实现远程通讯功能。 巨大的信息流通过“蛇”传入了叶胜的脑海里,他仿佛亲眼看见了这座庞大而精密的青铜机械城池在他的眼前转动。但这仍然不够,他就像是一个要在半小时内开车离开这座城市的司机,但城内的每一条道路都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 即使有了地图,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有人都沉默了,卡塞尔学院从全球网罗来的精英齐聚一堂,却没有人能够破解青铜城运转的规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胜和亚纪生还的希望也越来越小。 感受到身边少女的不安,叶胜加大了力气握住少女的手,他看向身边的搭档,头顶的射灯照亮了亚纪面罩下的脸,他柔声说:“别怕。” 亚纪乖巧地点点头,静静待在叶胜的身边。她隐瞒了自己的伤势,用舌头舔舐掉了嘴角的鲜血。叶胜使用言灵·蛇的时候会变得极为脆弱,因此在水下施展言灵就需要一个支点,而亚纪就是那个支点。 不断变幻的青铜城不仅是封死了闯入者离去的路,而且这些动辄几千吨的巨型青铜器本身也是充满了危险。刚才一个青铜器朝着两人横飞过来,她将叶胜用力推开,然后自己才拼命游动,在最后一刻堪堪闪过了青铜器行动的轨迹。 但她还是擦到了一下飞速掠过的青铜器。那一瞬间亚纪感觉自己几乎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喉咙里一股血气上涌,让她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她不想让叶胜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叶胜,只是自己强忍着疼痛,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中年女人抱着钥匙来到了驾驶室里。看到屏幕中青铜城地图的钥匙,钥匙的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金色,他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着屏幕的下方不住地哭嚎。 所有人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一条指向正下方的红线,那是诺玛根据钥匙的指引绘出的通道。 曼斯惊喜地说:“对了,钥匙有办法!我的好宝贝儿你可太棒了!叶胜、亚纪,注意你们的下方!” 摩尼亚赫号的驾驶室里以及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中都传来了一片欢呼声。钥匙用它那独一无二的言灵为他们破解了青铜城的秘密。 在一阵欢呼声中,诺诺递给路明非一张纸巾,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不要再一个人逞强了,记住,你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你很强,但不是什么事都有办法,要学会依靠同伴。” 叶胜朝着自己的脚下看去,雄伟的青铜城正在不断发生着变化,但这看似杂乱无章的运动中,下方始终有着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顺着这条道路就能直达青铜城坚固的墙壁,那是最后的逃生之路。 叶胜解开言灵·蛇。他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随着蛇群归巢,力量也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不再犹豫,紧紧握住亚纪的手,朝着下方飞奔而去。 可是亚纪却没有动,她将面罩里的灯打开,关闭头顶的射灯,好让叶胜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 “来不及了,我们的氧气不够。” 叶胜看了看自己的氧气余量,还可以支撑三分钟。他悄悄屏住了呼吸,不再消耗这珍贵的氧气。 “足够。”叶胜朝着亚纪温柔一笑。 从青铜城的最下方离开再上浮到江面,以他和亚纪的水性只需要十一分钟。而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在这个深度游泳,能够闭气五分钟。 3+3+5=11。两个人的氧气够一个人离开这里。 叶胜的脑子很好用,他不假思索地就算出了这道小学数学题。所以他不再消耗自己的氧气。 “不够。”亚纪摇摇头,她平日甜美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噙着泪水的双眼,“我们留在这里吧,我有话一直想对你说,我......” “我也爱你。”叶胜摘下了自己的面罩,水压让他俊朗的脸有些变形,他轻轻吻在了亚纪的面罩上,亚纪呆住了。 叶胜紧紧抱住修长的亚纪,他的脚踩在亚纪的脚上。 “嗨,其实腿一点也不短啊......”叶胜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将自己的氧气瓶卸下,挂在了亚纪的背上。然后拉着她猛地朝水下游去,像一只敏捷的海豚。 亚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想要挣扎,但却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和叶胜之间的力量差距是这么的巨大。他们在一起搭档了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们曾经不止一次地在一起打打闹闹,每次叶胜最后都会故意输给她,然后脸上挂着和现在一样的那种让人既讨厌又入迷的笑。 叶胜每次被她打得围着泳池乱跑,她就在后面追。等她跑累了,叶胜就在落地窗的阳光里,冲着她一边拍屁股一边嘲笑她小短腿。 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没来得及在情人节送给叶胜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没来得及穿着浴衣和叶胜一起去看一次夏日的花火...... 叶胜的脸色越来越差,缺氧让他的皮肤和嘴唇发紫,瞳孔开始扩大,那是失去意识的先兆,死亡来临的钟声。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亚纪在叶胜的怀里嚎啕大哭。她和叶胜从未相距如此之近,她曾无数次地幻想自己被叶胜抱在怀里的感觉。如今愿望成真,却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她在最近的距离,清楚地看着她最爱的叶胜是如何一步步慢慢离开她的。 她在他的怀抱里,看着他渐渐失去生机。 叶胜的身体变得冰冷,游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通讯频道里叶胜的声音再次出现。 “把......把这个带给教授,这是学院要的......东西。” 亚纪这才注意到,叶胜的脚上还绑着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黄铜罐,黄铜罐上铭刻着看不懂的龙文。 叶胜的身体缓缓坠落,他在最后一刻挣扎了一下,想要再次抱紧亚纪,但没有成功。亚纪抓住那个黄铜罐,看着缓缓沉入江底的叶胜,泪水忽然止住了。 亚纪曾听人说真正极致的悲伤是哭不出来的,那时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人伤心的时候怎么会不哭呢? 可现在她明白了。当你悲伤到极致的时候,你的大脑出于保护机制,会强制让你停止思考,你会感觉大脑像是突然被放空了一样,感到一片茫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失去概念。 你会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你无法悲伤,也无法思考,只会像一个木头一样,看着面前无法挽回的一切,一动不动。 就像整个世界在那一刹那失去了颜色。 亚纪抱着那个黄铜罐,朝着江面奋力游了上去。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只记得叶胜的最后一句话:“把这个带给教授!” 在亚纪没有看到的地方,一道黑影悄悄尾随他们离开了青铜城。黑影无视了沉入江底的叶胜,睁着一双狰狞的黄金瞳,死死盯着亚纪手中的黄铜罐。 第十一章 三峡激战 叶胜在弥留之际,他看到那黑影如长着尖牙的鲸鱼,浑身长满了黑色的鳞片。高耸的背脊如礁石,正快速向着亚纪的方向追去。 原本已经放弃求生欲望的叶胜猛然睁开眼睛,他一不小心呛了很大一口水,眼中淡金色的光芒不断集聚,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正向亚纪袭去的黑影,但却无济于事。 不甘的情绪在脑海里回荡,窒息感已经几乎要杀死他,就算是想要保护亚纪的心情让他的求生欲爆棚了一回,终究也无法违逆物理规律。 “亚纪......”叶胜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呼唤着那个他甘愿用生命来保护的女孩儿的名字。 忽然,一个身影游曳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是一个氧气面罩被戴到了他的头上。新鲜的空气灌入他的肺中,他贪婪地大口吸吮着,胸膛剧烈地颤动。 随着氧气供应的恢复,叶胜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开始重新运转,他定睛一看,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儿正对着他笑。 “路明非?”叶胜惊讶地叫道。 “叶师兄好点儿了没有?”路明非将氧气瓶给叶胜戴好,然后又扶了扶他的面罩。他担心叶胜和亚纪的氧气会不够用,在钥匙找到正确的逃生之路后就直接跳下了水,带着备用的氧气瓶和面罩来支援两人。 “别管我了,快去救亚纪!”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狂喜,叶胜的脑海里只有那只黑色的影子朝着亚纪而去的画面。 路明非抬起头顺着叶胜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尾随着亚纪。他点点头,朝着叶胜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灵能全开,整个人如一艘喷气式潜水艇一般朝着黑影扑了过去。 另一边,在三峡的江面上,亚纪将黄铜罐推上了摩尼亚赫号,却不顾曼斯焦急的呐喊,一个人远离摩尼亚赫号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别管那个该死的罐子了,抓住我的手上来,亚纪!”曼斯在风雨中伸出手,朝着亚纪大喊。 亚纪摇摇头,面容悲戚。“这是叶胜用命换来的,教授,一定要把它带回学院。” 完成了叶胜交给她的任务,亚纪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但她从未想过要独自活下去。 “该死,亚纪快上来!”曼斯意识到了危险正在临近,巨大的黑影倒映在水面上,水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亚纪! 黑影的真面目露了出来,它像是一条长着外骨骼和鳞片的鲸鱼,还有一个如礁石般的背脊长在背上,高耸凸起,全身长达十五米,张开血盆大口足以生吞一头小象。 没有任何其他的词汇能够准确地形容它,只有一个字能道出它的真义——龙! 那恐怖生物在水下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引发了小型的漩涡,亚纪被水流吸了过去。 “不,亚纪!”曼斯声嘶力竭。 关键时候,一个人影绕到了龙的背后,她骑在了龙的脖子上,用一把三棱军刺狠狠刺向龙的右眼。但龙立即就感应到了危险的袭来,它闭上了黄金瞳,用坚硬如铁的眼皮防御住了三棱军刺的攻击。 “眼皮居然能够防住三棱军刺!”曼斯惊呼,“诺诺小心!” 骑在龙脖子上的,正是追着路明非一起下水的诺诺。她的这一击虽然没能刺瞎龙,但却救下了亚纪。可此时她自己也陷入了险境。龙剧烈地晃动着身躯,它一跃而起,冲出了水面,仰天发出长啸。 一双铜铃大的黄金瞳释放着龙威,天地都为之变色。诺诺被甩飞了出去,从几十米的高空坠下。接着,龙在空中回首怒视诺诺,口中开始吟唱。 言灵·君焰。 龙族的力量根源来自血肉,因此,龙躯形态下的战斗力会远胜过人类形态。周围空气中的火元素被瞬间引爆,滔天的烈焰如同世界末日般坠下,朝着诺诺的位置猛轰而去。整个长江的江面都被点燃,江水化为了火海。 关键时刻,路明非从水面之下横空出世,他仰天发出怒吼: “aruu nal adan!”(挡者披靡!) 他将全身的灵能都凝聚在右手的光刃之中,金色的光刃划破长空,将言灵·君焰仿佛能够焚尽人间的火焰斩断,创造了一个安全的领域。 诺诺忽然感觉自己下坠的速度变慢了,像是穿着降落伞,缓缓落在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她看了看天上浑身的水珠都被君焰蒸发成了水蒸气,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烟雾中的路明非,心知这是路明非在分心保护自己。 金色的光芒在君焰的攻击下仍旧维持了一道半圆,拼死保护着下方的摩尼亚赫号以及船上的众人。 诺诺立即冲进船舱,从里面拉出来一支anzio反器材狙击步枪。美国同名枪械技术公司制造,本身就装备了20毫米的狙击枪管,最大射程5000码,能够发射特种穿甲弹和大口径狙击弹,甚至能够击穿轻型装甲车,口径已经几乎接近火炮。 诺诺手上的这支经过了装备部的进一步魔改,20毫米的狙击枪管被换成了24毫米,进一步提高了火力,射程被加长到了6000码,配备的炼金子弹里灌满了红水银,每一发子弹对于龙类来说都是致命的武器。 诺诺将这支和自己一般高的巨大狙击枪架在两个叠在一起的箱子上,黑洞洞的枪口朝天,枪托顶在自己的肩上。 “你疯了!”塞尔玛连忙拉住她,“这支枪只能架在地上发射,你顶在自己的肩上,后坐力会把你的骨头打断的!” “去他妈的后坐力,闪开!”小巫女露出了她霸气的一面,她一把推开塞尔玛,上膛、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鲸鱼尾巴一样的枪口火花四溅,24毫米的炼金狙击弹应声出笼,笔直射向了空中的火龙。巨大的后坐力直接打断了诺诺的锁骨,肩膀也应声脱臼,她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溅了塞尔玛一脸,可怜这个漂亮的拉丁女孩显然还没适应这种疯子一样的战场,被这血腥的画面给吓得脸色惨白,腿肚子直打哆嗦。 疯子学院里也分大疯子和小疯子,显然塞尔玛还不够疯。 让诺诺付出巨大代价才发射出去的那枚炼金狙击弹没有辜负诺诺的期望,它洞穿了火龙的额头,子弹从火龙的后脑勺中穿出,弹壳里的红水银在它的脑子里爆裂开来,腐蚀了它的大脑,一股腥臭味从火龙的脑子里飘散出来,闻起来像是腐烂的肉和鲱鱼罐头放在一起腌制出来的味道。 火龙从半空中坠入了海里,掀起巨大的浪花,它的鲜血卷入其中又落下,像下了一场血雨。 一直在水中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亚纪神色茫然,她对曼斯教授的呼喊依然置若罔闻。她朝着周围看了看,忽然发现了一块漂浮在水面的尖刺形状的木屑,她将其握在手中,轻轻旋转,调整了一下角度,木屑立刻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没有丝毫犹豫,她闭上双眼,直接向着自己的咽喉刺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冉冉流出,将木屑染成了红色。 “疼疼疼疼疼!小短腿,你下手也太重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亚纪难以置信地睁开眼,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叶胜从她的背后将她环抱,左手手掌挡在了木屑和亚纪的咽喉之间,亚纪用了全力,所以木屑已经“入肉三分”,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但叶胜嘴上虽然在叫疼,脸上却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 “你没事……”亚纪呆住了片刻后,眼神中露出狂喜,她反手死死抱住了叶胜,像是只要一松手叶胜就会消失似的。 “疼死了,快松手。你压住我的伤口了!”叶胜再也顾不了装酷,直接嚎起来。 亚纪连忙把手中的木屑扔掉,心疼地抱着他的手问:“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了!至少得请我吃10顿火锅,不然这仇我可就记下了。”叶胜扬起他的浓眉,一脸得寸进尺的表情。 但这次,亚纪没有和他拌嘴,而是忽然哭了起来。 看着怀里突然哭成泪人的亚纪,叶胜也不知所措起来。他只能抱紧亚纪,将自己的脸贴在亚纪的脸上,感受着女孩颤抖的身子,就这样静静和她相互依偎在一起。 曼斯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一幕,他将身边塞尔玛的眼睛蒙起来,说:“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下去卡塞尔学院就会失去最好的潜水搭档了!” 塞尔玛不服气地掀开曼斯的手:“船上的摄像头又不是看不到,教授你遮我的眼睛不如去遮住摄像头,这样才能瞒住诺玛。” 另一边,精疲力尽的路明非一屁股坐在满身是血的诺诺身边,他递给诺诺一卷绷带后就直接葛优瘫在了地上。他的精神力又使用过度了,先前一个人探索青铜城的时候已经是在逞强,如今又高强度地正面和君焰对抗,整个人已经彻底虚脱,甚至连言灵不要死都懒得用。 “靠,吃了一口好狗粮!”诺诺接过绷带,胡乱在肩上缠了缠,神经大条的她和护理系基本绝缘,“要是恺撒在就好了,起码他会帮我包扎伤口。” 路明非笑道:“没事,叶师兄和亚纪师姐的恋情这下也曝光了,以后他们也不能一起执行任务了。师姐你可以心里稍稍平衡一点了。” 诺诺白了他一眼,看着江水中紧紧相拥的少年少女,鲜红的江水簇拥着他们,从船上看去他们就像处于红玫瑰组成的花海中,她不由感叹道:“真好啊。” 然而,下一秒,阴影就笼罩了花海中的少年和少女。诺诺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路明非就已经跃入了海中。 那条龙还没死! 此刻它正睁着硕大的黄金瞳,愤怒地卷土重来,想要对目中所及的一切人类复仇。那枚炼金狙击弹给了它一记重创,但却并没有致命,龙类基因的修复能力超过了众人的想象,于是炼金狙击弹反而成了彻底激怒它的“红布”。(西班牙斗牛中斗牛士用来激怒公牛的道具) 路明非尽力从脑海中榨取出最后一丝精神力,将叶胜和亚纪抛到了船上。自己则抽出随手从船上拿的一柄“马夸威特”在水中迎战暴怒的龙。 这是塞尔玛带来的武器,源自拉丁美洲的阿兹特克人。阿兹特克人将最勇猛的武士称为“美洲虎武士”,马夸威特便是这些美洲虎武士的专属武器。由于没有冶炼金属的科技,印第安人没有铁或青铜制成的刀剑,马夸威特也并非金属制成,而是使用当地特产的一种黑曜石作为兵刃的大棒。 马夸威特的主体部分是木制的,在木头上阿兹特克人刻出了许多的木槽,然后在这些木槽上镶嵌着坚硬的黑曜石。 这一看起来有些原始的武器反而产生了奇效。火龙是不是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还不得而知,但显然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路明非惊喜地发现,非金属材质的武器居然对其的杀伤力比金属刀剑更大。 他在水中用力挥舞马夸威特,一棒子捶在火龙的背脊上,居然生生将其打退了。 吃痛的火龙愤怒地嚎叫,在水中引起了漩涡,路明非此时的精神力已经耗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卷入漩涡之中。火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漩涡中心的路明非咬去。 “砰砰砰!”曼斯教授打开舱壁上的武器柜,从中取出了装备部为他准备的武器,一支l115a3狙击步枪,经过执行部特别强化后,它的威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曼斯将泛着冷蓝色光、弹头上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子弹填入弹夹,朝着水中的火龙不断射击。 “从我的学生身边滚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教授此时脱去了外衣,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他能够手举狙击枪,不需要任何支点,完全用自己宽厚的臂膀来承担后坐力,连续不断地射击,把狙击枪玩成了步枪。 子弹透过江水射在火龙的鳞片上,火龙不甘心地从路明非的身旁退开,它潜入了更深的水层,依靠厚厚的江水来抵消子弹的动能,隐藏自己庞大的龙躯。 “明非,快上船!”曼斯在船上大喊。 但回应他的只有望不到底的江水和肆虐的风浪。狡猾的龙不再现身,它躲在江底,用它强大的肺不断吐息,制造出越来越大的水底漩涡,将路明非牢牢困在水中,企图用窒息的方法杀死这个连它都感到棘手的人类。 第十二章 爆血 此时的船上,塞尔玛的言灵与战斗无关,诺诺身负重伤,叶胜和亚纪倒还能战斗,但他们的言灵也都无法救出路明非。 唯一的希望便落在了曼斯教授的身上。 曼斯开始更换潜水服,他要亲自去救出路明非。但他刚脱完上衣,摩尼亚赫号就剧烈地摇晃起来。 塞尔玛站立不稳,差点掉到江里去,幸好叶胜拉了她一把。 “什么情况?”曼斯朝着驾驶室吼了一嗓子。 大副从地上爬起来答道:“有东西在船底撞我们!” 曼斯呆住了,这条龙绝不是什么爬行类的蠢货,相反,它的智商非常高。 或许要用“他”了。 就在这时,船体再次传来震动,这一次比刚才更加猛烈,船身甚至略微侧翻了一下。 “这条该死的龙还知道找角度来撞击,摩尼亚赫号早晚要被他撞沉!”二副看着雷达显示屏上的红点,满脸绝望地说。 “我们有没有能够对船底进行攻击的武器?”曼斯问。 “有十枚水下炸弹,要释放吗?”二副答道。 “不行,明非还在水里。”曼斯喝止。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船底的龙依然在持续地撞击摩尼亚赫号。他非常聪明,能够在每次撞击过后观察船体的摇晃方向,然后修正自己的撞击角度。 纵使摩尼亚赫号是一艘军舰,也难以承受如此持续不断的攻击。虽然龙一时半会无法凿穿船底,但却有可能令船侧翻。 “全速前进,把龙引开,这样明非才有救!”曼斯下令。 在船员的操作下,摩尼亚赫号的引擎立即启动,以五十节的速度全力推进。 撞击声消失了。 “塞尔玛,报告他的位置!”曼斯叼起一根雪茄,说道。 “教授……龙消失了,雷达找不到他。” “那条龙有十五米长,这不可能!”曼斯来到塞尔玛的身后,死死盯着雷达显示屏。 不过很快众人就有了答案。 漆黑的雨幕里,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一张狰狞的龙脸。一双铜铃大小的黄金瞳盯着驾驶室内的众人,时间仿佛静止了。 言灵·君焰! 那条龙趁着众人手忙脚乱间悄悄爬上了船,所以雷达上才丢失了他的信号。此时他修长的龙躯攀附在船体上,两只前爪勾在船上的护栏上,龙首吐着信子,对着驾驶室释放了君焰。 致命的龙炎涌入驾驶室,玻璃和显示屏全都被震碎,昂贵的波斯羊绒地毯瞬间化为了灰烬。强光照射在众人的脸上,让人睁不开眼,女孩们漂亮的脸蛋上立刻蒙上了一层灰,衣服上没有被防火的作战服覆盖住的边角料也被点燃。 众人用手蒙住眼,露出一条缝勉强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那个有着花白头发和胡子的男人,叼着一根雪茄烟,只穿着一条被火焰炙烤得破破烂烂的裤子,用他那宽阔的肩膀挡在了众人的面前。绝大部分的火焰都被他阻挡在了驾驶室外,这才没让众人在一瞬间被融化。 言灵·无尘之地。曼斯·龙德施泰特的言灵,巨大的气压由内而外,形成了一道隔绝烈焰的防御力场。曼斯教授的脸上青筋暴露,双眼凸起,浓郁的黄金瞳直视着数千度的烈焰,他的口中一连串爆音不断响起,声音愈加高昂,与龙的吟诵交织在一起,像是两个在斗唱的超高音歌手。 火龙将目标转向了摩尼亚赫号本身,他一跃而起,跳上了船的上层建筑,一个摆尾将雷达扫成了废墟,然后朝着周围尽情释放着君焰。整艘船都被点燃,顿时化为了一片火海。 “教授,他想拆了摩尼亚赫号!”大副激动地大喊。 “这样下去迟早被他引爆弹药库和油箱,到时候我们就都得玩完,准备弃船!”曼斯大喊。 “船舱的门因为温度过高变形了,钥匙和陈夫人还在船舱里出不来!”三副此时惊慌地跑来向曼斯报告。 “该死!用枪也打不开吗?” “摩尼亚赫号的船舱都是军舰级配置,就是火炮也轰不开......”大副小心翼翼地提醒,曼斯教授已经完全没了平时冷静的样子,他瞳孔中的金色依然没有散去,甚至对血统较低的大副造成了龙威震慑。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对讲机响起,陈夫人冰冷的声音传来:“别白费功夫了,曼斯。你们走吧。虽然这是迄今为止血统最高的钥匙,但陈家并非没有备用品,不然也不会同意钥匙加入‘夔门计划’了。只要赔偿额够高,陈家不会计较这次损失,而卡塞尔学院无疑出得起......” “去你妈的赔偿!”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都镇住了,所有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从海里爬上了船,他原本清秀的长相变得十分坚毅,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此时闪烁着一丝金色。路明非回到了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 他差一点就死了。幸好脆弱的人类身躯骗过了那条狡猾的龙。那条龙不相信能和他正面对抗的路明非会有如此低的生命体征,以为路明非已经死定了,所以将目标转向了摩尼亚赫号。 但其实路明非只是在屏息装死,他进入了冥想状态,故意将自己的心跳和脉搏放得极低。这是圣堂武士一种锻炼自己灵能的修炼方法。在那生死一线之间的冥想让他终于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完成了“爆血”。 原本微不足道的龙族血统迅速放大,炽热的龙血在心脏一搏一跳之间向他的全身流淌,点亮了他漆黑的瞳孔。原本无力的四肢恢复了力量,就连枯竭的灵能也开始重新充盈,他奋力游动,在没有携带任何装备的情况下闭气从深深的江底直接上浮到了水面,然后回到了摩尼亚赫号上。 路明非走到控制台前,一把抓过对讲机,朝着对讲机大吼:“你给我记住了,命是你自己的,就连过河的卒子都能横着走,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不管控制你的力量有多强大,手脚长在你自己的身上,听听他们的呐喊,你身上几百亿的细胞无时无刻不在努力让你活下去,你听听他们的声音!” 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那是钥匙的声音。人类的婴儿进化出了啼哭的本能,借此时刻告诉父母自己的位置,以防被野兽叼走。可怜的孩子意识到了死亡的临近,他奋力哭喊,向外界发出求救的声音。 “没用的,你打不开舱门,我们注定会死。与其在这里中二病发作,不如替你自己担心担心。”陈夫人完全不为所动,依然冰冷地回答。 舱室内的气温已经非常高,此时的陈夫人抱着钥匙,坐在船舱内,汗水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她轻轻拍打着钥匙,平静地接受死亡的到来。 路明非气急败坏,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束手无策。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诺诺阻止了。 诺诺接过对讲机,轻声说:“相信路明非吧,他肯定有办法。至少让‘钥匙’活下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孩子。” 陈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怨恨地说:“活下来又能怎样?路明非那个中二病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他永远也长不大,只能一辈子活在襁褓里,甚至根本算不得一个人。” 路明非再次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虽然他已经把混血种世界想的很黑暗了,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黑暗。在这里,不同的血统可以带来不同的力量,人本身完全沦为了工具。被人类对权与力的贪念彻底异化了。 在这种环境里长久地生存,人的观念会被扭曲,会认为这种异化是正常的,甚至自愿接受这种命运。路明非不再尝试说服陈夫人,他对诺诺用了不要死,治好了诺诺的伤后便一个人离开了驾驶室。 “我去把水下炸弹拿过来,那东西的威力足够炸穿舱门!” 路明非疯狂的计划却得到了曼斯教授的认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明非你真是天才!”曼斯一拍脑袋惊喜道,“叶胜、亚纪,我们去帮明非拖延时间,诺诺你继续劝劝陈夫人。” 塞尔玛现在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战斗风格,已经不再感到惊讶了。她举起一把乌兹冲锋枪,准备跟着教授一起战斗。 5人兵分两路,教授带着3个学生来到甲板上,对准那条正在拆船的龙猛烈射击,枪械喷吐的火舌照亮了黑夜,被炼金子弹击中的火龙怒吼一声,然后跳到了尾舱,回头一发君焰将摩尼亚赫号上最高的建筑物了望塔给炸塌了。 了望塔从中间折断,轰然倒塌,朝着甲板上的众人压去。几人迅速散开,各自寻找掩体继续用火力压制火龙,双方以摩尼亚赫号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另一边,路明非趁着火龙的注意力被曼斯教授等人吸引,从下层甲板进入了弹药库。这里温度也已经很高,随时可能被火龙四处乱喷的烈焰引爆。路明非不敢耽搁,他来到控制台,输入密码后将已经装弹的水下炸弹解锁,然后抱着一颗几百斤重的炸弹回到了驾驶室连接船舱的舱门处。 “这玩意会把整个驾驶室都炸飞的!”诺诺看着他怀中的炸弹惊愕地说。就连小巫女都被路明非的疯狂给镇住了。 第十三章 星界之风 原本诺诺以为水下炸弹充其量就是能把舱门炸开的小型炸弹,但是看到实物以后瞬间就不淡定了。 “退后退后,你去甲板上找曼斯教授。”路明非跟诺诺说完,又朝着对讲机说,“阿姨,你带着钥匙,别靠近舱门!” “为什么要执着地救我们?因为钥匙的能力对卡塞尔学院来说很重要吗?还是想维持和陈家的良好关系?”陈夫人不解地问。 诺诺也悄悄看着路明非,等待着他的答案。 “因为在叶胜、亚纪被困在青铜城里的时候,你不是也带着钥匙来驾驶室帮助他们了嘛。”路明非灿然一笑,“从那一刻开始,你就也是我路明非的队友了!我路明非,从不放弃任何一个队友,我就是阎王的死对头,遗憾的克星,飘荡在悲剧故事头顶上的大团圆幽灵!” “过去的经历教会了星灵,当我们不再齐心协力,并肩战斗,我们将孤独地死去。现在,我们决不会见证这样的失败,因为我们已经团结一致。我们的不同不但不会铸成我们的分裂,反而会使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达拉姆万岁!” 路明非在心中默念着大主教的战前演讲,是啊,要不是诺诺的提醒,他差点忘记了大主教的教诲了。 回到人类的身体中后,说老实话他对周围的人是有一种轻视态度的,他觉得自己可以搞定一切,全然忘记了,傲慢和自大正是导致星灵走向衰落的根源。 达拉姆,乃统一之民的意思。正是合众为一的信念,让星灵得以重新崛起。让黄金舰队无论覆灭多少次,只要大主教振臂一呼“重新集结我的部队”,漫天的折跃之光便会再度亮起! 闪开,我要引爆了!路明非将诺诺推出驾驶室,引爆炸弹,瞬间冲天的火光亮起,整个驾驶室连带着舱门都炸飞了天。 言灵·圣咏爆血进阶版:言灵·星界之风。 舱门被炸开的瞬间,路明非释放了言灵。爆血后的龙族血脉和他继承的星灵意志震荡融合,让圣咏进化为了星界之风。这是纯正的星灵高级灵能技艺,等级甚至比心灵风暴还要更高,是大主教阿塔尼斯的绝活。 大主教曾经教过路明非,但他怎么也学不会,于是只好作罢。但此时,借助龙族血统和对大主教意志的贯彻,他施展出了威力远远不如大主教,但货真价实的星界之风。 一瞬间,整艘船上所有人,包括摩尼亚赫号本身,全都被一层幽蓝色的光辉覆盖。星界之风将整艘船笼罩其中,除了那条龙被路明非排除在外,连船上的零件、螺丝都沐浴在其中。 君焰触碰到星界之风创造的灵能护盾后瞬间熄灭,就连风雨都被隔绝在外。船舱内的陈夫人紧紧抱着钥匙,等待死亡的如期而至,可等她睁开眼,却惊讶地发现,火焰和冲击波不能靠近她分毫,甚至连船舱里的地毯都没有被点燃,摆在书架上的书籍纹丝不动,连书页都没有被冲击波带来的热风翻动。 “en taro artanis.”路明非低声说。 爆炸带来的烟尘散去,陈夫人看到眼中亮着金光的路明非站在舱门前,他的神情肃穆,如一束光驾临阴暗的舱室,将不可能化为可能,扼死了命运的咽喉。 路明非将潜水的装备放在陈夫人面前,用他那双金子般的黄金瞳与她对视:“活下去。” 钥匙不再哭泣,他看着路明非笑了起来,孩子的笑声代表着希望,让陈夫人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她终于不再倔强,为自己和钥匙穿上了潜水服。 曼斯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跑了过来,看到陈夫人和钥匙已经获救,曼斯大喜,他连忙下达命令:“摩尼亚赫号全体船员,弃船!” 星界之风的效果很快就消散了,君焰重新点燃了这艘船。船员们纷纷穿上潜水服,带上氧气面罩和氧气瓶弃船跳海。原本这艘船是装备了救生艇的,但很不幸所有的救生艇第一时间就被君焰烧成了灰。 “路明非,你不跳吗?”诺诺看着没有跳海的意思的路明非问。 “师姐你先走,我要把这家伙杀了,不然进了水里,所有人都是他的晚餐。”路明非说。 爆血后,龙血极大地强化了他的身体,让他不用一直靠灵能来强化肉体,他很享受这种久违的感觉。肉体的强大比精神的强大更容易让他感到生理上的满足。 相比躲在后方用心灵风暴杀敌,他更喜欢用灵能光刃和虫群近身厮杀。他有信心,以现在的实力他能够杀死这条龙!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一架重型直升机出现在摩尼亚赫号的上空。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一袭昂贵的西装,领口佩戴着银色的胸针,一副要出席欧洲皇室晚宴的样子。 下一秒,男人从百米高空直接跳了下来。他一手按着头上的礼帽,一手从袖口甩出一柄折刀,笔直地朝着龙的头顶俯冲下去。这赤裸裸的挑衅激怒了火龙,他愤怒地张嘴,准备释放君焰。 但时间突然慢了下来,火龙的嘴里第一个音节还未出口,男人已经落在了他的头顶。折刀精准地插进了他的右眼,他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 言灵?时间零。 男人连续出了八刀。那头不可一世的火龙双眼、心脏以及大脑全都被洞穿。每一刀都以刁钻的角度从鳞片的间隙插入,最后,男人还有时间悠闲地将一枚便携炸弹放进了火龙已经瞎掉的眼眶里。 做完这一切,他只用了一瞬间。 随后,他离开了火龙,站在了路明非的身边。炸弹爆炸,漫天的火光照亮了三峡的夜空,那枚炸弹是装备部特制的,一瞬间就将火龙的整个脑子炸飞了天,哪怕是龙族的恢复能力也再也救不回来。 他庞大的龙躯倒下,将摩尼亚赫号甲板上最后一个完好的建筑给砸了个稀巴烂,这艘船不经过一次彻底的大修,是不可能复原了。 路明非这时候才看清,这位瞬息间杀死那头巨大龙类的男人,居然是一个老人。他的脸饱经风霜,但一双黄金瞳神采奕奕,穿着得体到足够成为任何一场舞会的焦点,就像一个优雅的贵族,款式却是上个世纪的,让人猜不透他的具体年纪。 “路明非,我们终于见面了。”老人伸出手,一脸慈爱地看着路明非,“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昂热,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你的表现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出色,欢迎你加入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就是将自己评为s级,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招进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他也伸出手,老人和年轻人的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像年迈的雄狮为新的狮王加冕。 虽然这种画面在自然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但今天,在三峡的风雨之中,一艘残破不堪的军舰上,这件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校长,你刚刚杀死的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吗?”飘在江上的曼斯摘掉面罩,激动地问。 “不,那只是一条龙侍,他是诺顿寝宫的卫士,上千年来一直忠诚地守护着主人的宫殿,避免有人来打扰沉睡的主人。”昂热说,“你们从青铜城里找到的东西呢?” 回答昂热的是一片沉默。 亚纪将黄铜罐送上船后,紧接着龙侍就追了上来,众人一刻不停地与之战斗,根本无暇顾及黄铜罐,加之整个摩尼亚赫号都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就是想关注黄铜罐也关注不了。 众人连忙爬上甲板,开始在整艘船上寻找那个黄铜罐。 昂热皱着眉,他拿出一个通讯器,刚想询问,就听到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惨叫声,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校长,东西......被一个带着鸟喙面具的男人拿走了,他还没走远,快追......” 说完,通讯器那头的男人便断了气。 昂热面色严峻,早就知道也有其他人盯上了青铜与火之王的遗产,所以卡塞尔学院并非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相反,今夜整个三峡白帝城段,有大量中国分部以及学院本部的专员在联合巡逻,密切地监视任何可疑的人员。 但却还是有人在学院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黄铜罐。 昂热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问:“还有力气战斗吗?” 路明非摩拳擦掌,将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完全没问题。” “好样的明非,我们走,去抓小偷!”昂热点点头,他又对曼斯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重型直升机缓缓落下,昂热和路明非登上直升机,然后直升机朝着传回讯息的专员的方向疾速驶去。 直升机很快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密林中,探照灯照射在两具尸体上。那是刚才临死前向昂热传讯的两位专员。 “卫一谋,中国分部专员,2004年毕业,b级。” “朴步廷,韩裔美国人,学院本部专员,2005年毕业,b级。” 两人的身上都只有一处伤痕,有人用某种又细又长的武器刺入了两人的太阳穴,都是一招毙命。 昂热向两人默哀,随后看向周围,东北方向有一道明显的痕迹,那是重物在地上被拖拽留下的。 “对方很可能只有一个人,我们追。”昂热说。 第十四章 求婚大作战 疾风吹拂,树影幢幢。一老一少两个人影从重型直升机上跳下,静静站在树林中央。 “明非,你确定对方在这里吗?”昂热环顾四周,除了直升机的探照灯外,树林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丁点火光。 拖拽重物的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凌乱的车轮印子,似乎那个偷走黄铜罐的人在这里上了一辆车。 “不会有错,我已经找到他了。”路明非一步步走向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大树前,然后直接挥舞灵能光刃斩向大树的后方。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然后声音和脚印朝着林子深处逃去,却看不到人影。 一旦动起来,在繁密的树林里,隐身的作用便很小了,即使看不到人影,但移动发出的声音、踩踏的植物都会暴露他的位置。昂热飞身上前,双方的实力有着明显的差距,跑出去不到一百米,这个隐身人就被昂热一把抓住,像提小鸡一样抓住后颈提了起来。 言灵·影绰的效果消散,一个戴着鸟喙面具的年轻男人的身形露了出来。 “影绰么,冥照的下位言灵,能够折射身上的光线,让自己融入环境之中,产生隐身的效果。”昂热将折刀横在他的脖子上,“说,东西去哪了?” 男人狞笑着说:“新时代万岁!”接着就是闷哼一声断了气。 “看来是事先就在嘴里含着毒药,一旦被抓住就服毒自尽。这样的手段没想到在21世纪还能见到。”昂热皱着眉,他将折刀收回衣袖内,扔下了男人的尸体。 “让人联想到中国历史上的那些死士。”路明非说,“黄铜罐我找到了。”他将一个埋在地里的黄铜罐拿了出来,上面铭刻着看不懂的龙文,赫然就是叶胜从青铜城内取出的那一个。 昂热走上前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不,这是伪造的。” 路明非诧异地看着昂热。仿佛看出了路明非的疑惑,昂热指着黄铜罐上的龙文说: “这里的意思本应是‘以我的骨血献予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但现在变成了一串从各种龙文句子里拼凑的无意义的一段符号。” “校长你居然能认识这上面的龙文?”路明非惊讶。 “活得久了,知道的东西自然就比年轻人稍微多了一些。”昂热说,“我们被骗了,对方是大摇大摆开着车离开的,留下的这个人是算准了我们有侦察系的能力,故意迷惑我们的。” 虽说路明非实际的年龄比校长大,但对于时间的感知是以生理为基础的,路明非的星灵年纪还不如大主教大,加上现在的身体也不过十八岁而已,因此一直以来都是个年轻人。所以校长这么说路明非倒也没有暗暗吐槽。 “抱歉,校长......” 昂热摇摇头:“这不怪你,对方是有备而来,不仅做出了周密的计划,甚至清楚青铜城里有什么……这黄铜罐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里面装着龙王的卵。能够提前预备一个这样的黄铜罐就说明他们知道的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只能怪学院准备不足,还是小看了对手。” 两人乘坐直升机又追击了一阵,但对方计划缜密,派出了许多辆一模一样的汽车混淆视听,最终也没能抓住对方。 夔门计划最后以被人劫走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而失败告终。 ----------------- 丽晶酒店。 从三峡回来后一个星期,曼斯请“夔门计划”的参与人一起在路明非的老家吃饭,算是感谢大家在这次三峡之旅中的辛勤付出。 诺诺、叶胜、亚纪、塞尔玛、路明非,就连路明非的叔叔婶婶一家也都被邀请入席,从俄罗斯回来的古德里安教授也参加了宴会。 宴会在丽晶酒店顶楼最豪华的包厢里举行,这次宴席是曼斯教授自己掏腰包,所以没有罗曼尼康帝之类的名酒,但菜肴也是十分丰盛,曼斯教授特意为路明非的叔叔整了两瓶茅台。 “哎呀,我们家明非真是幸运,能够跟着这么优秀的老师和同学一起学习。曼斯教授、古德里安教授,我敬你们一杯!” 叔叔的脸已经成了茶红色,他有些醉醺醺地再次举杯向两个外国老头敬酒。曼斯和古德里安也有样学样地端起酒杯,和叔叔推杯换盏起来。 “哪里哪里,是我们要感谢你们做家长的,为我们学校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学生啊!”古德里安教授一口闷了杯中剩余的白酒,舒爽地说,“我是明非的指导教授,今后你们就放心地把明非交给我吧!” 叔叔的眼睛一直盯着古德里安教授手腕上精致的石英表,显然是在思忖这块他从杂志上看到过的昂贵手表是否货真价实。 婶婶则一直在看叶胜为她展示的卡塞尔学院的宣传图册,上面有城堡一般的校园,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以及穿着墨绿色校服每个人都气质出众的学生。 其中还有一张叶胜自己驾驶帆船的照片,那是他代表卡塞尔学院从芝加哥大学手中赢下“金羊毛杯”时候的照片。婶婶被宣传册里的画面打动了,已经开始询问能不能明年把鸣泽也招进学院的事情了。 就在这宾主尽欢的愉悦气氛中,叔叔渐渐喝多了,开始说起了胡话。婶婶嫌他丢人,加上明天路鸣泽还要上课,于是便先行向曼斯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辞行,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明非少喝点儿酒,早点回家。 等他们走后不久,叶胜和路明非对了一下眼神,然后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打着深蓝色领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像西湖畔味道鲜爽甘醇的龙井。 “龙井哥?”叶胜一惊,表情略微有些夸张。 “龙井哥好。”亚纪甜美一笑。龙井是叶胜父亲的好友,在叶胜父亲去世后算是叶胜的半个监护人,在叶胜的很多问题上能代表叶胜家里人的态度,亚纪每次见到他都有点儿紧张,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不等龙井说话,包厢外突然一声枪响,龙井的胸口被子弹洞穿,西装上衣里的白色衬衣被染成了赤红色,血液溅了一地,他应声倒下,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亚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花容失色。 “可恶,是什么人在外面!”曼斯和古德里安教授身为师长,一马当先,放下酒杯赤手空拳就冲了出去。 砰砰两声枪响,曼斯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被子弹的冲击力掀倒在地,两眼一闭,双腿朝天一蹬就去了。 “教授!”路明非发出一声怒吼,双手凝聚出金色的灵能光刃,高喊着“为教授报仇!”杀了出去,塞尔玛和诺诺眼神悲戚地紧跟其后。很快,包厢外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炫目的闪光,大约几分钟后又恢复了安静。 叶胜对亚纪说:“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亚纪点了点头,她跟在叶胜身后,两人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离开包厢,来到外面。 走廊里已经彻底变了样,原本奢华的装潢变成了一片狼藉的战场。美轮美奂的金色吊灯掉下来碎了一地,墙上的油画被子弹打成了筛子,到处是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让亚纪怀疑自己不是在中国东南沿海的某座城市而是正身处叙利亚。 两人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穿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亚纪差点叫出了声。 小巫女诺诺呈s型躺在地上,红色的吊带裙上一片粘稠,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上尽是鲜血留下的污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亚纪的鼻中,让她的心脏猛地一颤。 陈墨瞳,卒。 “师妹......”亚纪来到诺诺的尸体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劈里啪啦!一梭子子弹从远处射来,亚纪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的脑袋露出了拐角。 “小心!”叶胜连忙将她拉了回来。 叶胜表情浮夸,愤怒地说:“这帮混蛋,我去和他们拼了!” 他一反平时的睿智聪明,在明知对方有人用枪械封锁了这一路口的情况下,鲁莽地朝外面冲了出去,亚纪拉都拉不住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往外冲。 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但亚纪十分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一颗子弹打中她和叶胜,此时她也顾不得多想,只能紧紧跟着叶胜继续往前冲。 两人穿越枪林弹雨,冲到了敌人的面前,那是一群穿着黑色紧身衣,套着黑色头套的杀手,叶胜冲上前一拳一个,瞬息间放倒了十几人。 亚纪感觉这些杀手给她很熟悉的感觉,但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叶胜就拉着她向前方狂奔起来。 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大厅,大厅的中央,路明非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被倒过来吊在了天花板上,死状凄惨,眼睛翻着白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塞尔玛则靠着墙,死在一片血泊中。 亚纪捂着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能够和龙类在长江上打得有来有回的s级路明非,怎么会就这样在短短几分钟里就被人杀了呢?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的面前已经没有路了,只剩下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那是酒店里供贵宾休息时使用的小型电影院。 叶胜握紧了她的手,朝着电影院走去。亚纪摇了摇他的手臂,脸上露出不要的表情。 叶胜微笑着说:“别怕,有我在。” 亚纪不知道为什么叶胜要在明知道同伴全都牺牲了的情况下还一个劲儿往前冲,但她最终还是顺从了叶胜的决定,她早已暗下决心,不管叶胜去哪里,她都一定会紧随左右。 罢了,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叶胜要去,那就去吧!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叶胜和亚纪推开门,来到影院里。四周一片漆黑,如果有人提前埋伏在里面,只要轻轻叩动扳机就能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第十五章 求婚大作战(2) 叶胜牵着亚纪,走到影院的中央坐了下来。 亚纪已经完全一头雾水,彻底被叶胜给搞懵了。什么情况?敌人不知在什么地方潜伏着,教授和师弟师妹全部牺牲,叶胜却拉着她在这危机四伏的电影院里直接坐下了? 这是直接放弃治疗了吗? 叶胜没有回应亚纪的疑问,而是静静看着电影院的屏幕。很快,原本漆黑一片的银幕出现了倒计时。 10,9,8,7...... 亚纪看着黑白色的倒计时,再看看叶胜那张表情管理有点儿失控的脸,几乎要哭出来。 但很快,倒计时的数字就从白色变成了红色,背景也从黑色变为了彩色。悠长抒情的背景音响起,随着倒计时走到0,画面一转,来到了卡塞尔学院的校园里。 一百多个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学生聚集在学院中央梅涅克·卡塞尔的雕像下合影。在人群中亚纪找到了自己和叶胜,画面里的她一脸稚嫩,十七八岁的模样,发型是双马尾,戴着现在看有些幼稚的粉色发夹,青春飞扬。 叶胜站在她的身后,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刹那,叶胜在她的头顶用两只手做牛角状,歪着头伸出舌头,一副搞怪的表情。 亚纪想起来了,这是他们这一届入学时候拍的合照。当时的她刚来卡塞尔学院,人生地不熟,经常一个人在校园里形单影只,这就给了叶胜“可乘之机”,这个家伙从认识她第一天起就开始捉弄她。 叶胜和她的性格完全相反,不仅人长得帅,体育又好,还是活泼外向型的人,活脱脱一个现充,总是自然而然地成为一群人里的中心。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团体里也有了亚纪的位置。 亚纪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朋友几乎都是叶胜介绍她认识的。正是有这个爱捉弄人的家伙在,所以自己才不再孤单,慢慢交到了很多的好朋友啊。 画面此时又转到了游泳比赛,那是她第一次参加大型的比赛,也是叶胜鼓励她参加的。比赛的内容是男女接力游泳比赛,两人头一次成了游泳搭档。 银幕里,亚纪站在跳板上,紧身的泳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一双修长笔直的大腿让不少的观众侧目。被那么多人注视着,她紧张得大脑里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起跳姿势都忘了。叶胜在第二棒的出发点朝着她挥手,提醒她要开始准备了,但她一片茫然,什么也记不起来。 结果裁判枪声一响,亚纪整整比其他人慢了一秒才起跳。那次比赛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以0.03秒的成绩输给了第一,来自俄罗斯的一对搭档,屈居第二。 赛后叶胜总是吐槽她是个笨蛋,但第二年报名的时候,叶胜很干脆地推掉了其他所有女生的邀请,然后一副嫌弃的样子,抢走了亚纪的报名表,在上面搭档一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银幕上的画面还在不停变换,放映着五年来叶胜和亚纪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亚纪这才恍然发现,自己来到卡塞尔学院后的五年里,她的人生中处处都是叶胜的影子,如果要写一本书讲述她在卡塞尔学院的经历的话,那跳过叶胜这个人将无话可写。 因为过去五年她的生日、她的比赛、她的聚会、她的旅行、她的任务,所有的所有,叶胜都和她如影随形,不分彼此。 开心的时候叶胜在她身边鼓掌,伤心的时候叶胜在她身边开导,生病的时候叶胜在她床前守候,出任务的时候,也是叶胜做她的搭档。 但不知是她太过迟钝还是叶胜那张嘴太过讨厌,让她居然忽略了这一点。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叶胜,叶胜似乎也喜欢自己,对这份喜欢,她怀着憧憬也怀着希冀,一直以来都是紧张而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份心情在她和叶胜的用心浇灌和维护下,早已从一株小草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两人在卡塞尔学院毕业时一起拍的毕业照上。 一袭学士服的衣摆随着微风起舞,少年少女站在刻着卡塞尔学院几个大字的石头边,男孩咧着嘴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女孩儿抱着一本书,笑靥如花,偷偷盯着男孩儿英俊的侧脸,眼里仿佛装着整个世界。 他们的身后晴空万里,有白鸽飞向蓝天,他们的身前两个影子依偎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电影院的灯突然亮起。黑暗的影厅此时在亚纪面前展现了它原本的样子。地上堆满了鲜花,形成一个爱心的模样,他们俩的位置正处于爱心的中央。墙壁和天花板上满是气球和彩带,五彩斑斓的灯带从天花板上垂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上面星星点点,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如漫天银河被灌入了这个小小的影厅。 唯独她身边的叶胜不见了踪迹。 电影院的门忽然打开了,原本应该已经死掉的路明非和诺诺穿着喜庆的红色礼服,将一个红毯铺了进来,曼斯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也换上了鲜艳的西装,手持礼炮朝着电影院内发射。 这下一切真相大白了。方才的打斗不过是一场戏,用的子弹都是学院“自由一日”中使用的弗里嘉子弹,不会伤到人只会留下血一样的痕迹。 伴随着礼炮的声音和潇潇而下的丝带,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蝴蝶结的叶胜缓缓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是十几个精心打扮的男孩女孩,全都是叶胜和亚纪的朋友。 这下亚纪认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刚才的蒙面杀手!难怪她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叶胜神色庄严地走到亚纪的面前,单膝跪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银幕上的画面也随之一变,出现了一串英文字母。 marry me。 “亚纪,请你嫁给我,好吗?”叶胜本想用自己平生最为深情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当他真说出来的时候,过往一个人对着镜子排练了上千遍的经验全都没有起到作用,因为紧张差了点儿意思,语速有点太快了,以至于和银幕上的画面没做到画音同步。 不过这小小的瑕疵丝毫没有影响现场的效果,他的话音刚落,亲友团就开始大声地高喊“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男孩女孩们叫的饱含感情,他们大部分和叶胜亚纪是一届的,此时都已经分赴世界各地的执行部任职,为了来见证叶胜的求婚时刻,都是请了假从世界各地赶过来的。 但他们听说此事后全都欣然赴会,不带一丝犹豫。这固然和叶胜、亚纪与他们的关系很好有关,但也是因为终于能看到自己磕了五年的cp修成正果的原因。颇有一种连载了五年眼看就要太监的校园恋爱喜剧突然放送大结局,说什么也要买下典藏版的光碟回家用心收看的心情。 他们追的不光是叶胜和亚纪的故事,也是他们自己的青春啊。 亚纪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任她再迟钝也早已明白眼前的架势是什么意思。她结结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儿,心里激动地想自己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 “那个......教授不是说,我们在水里,水里的时候......”想到在长江里两人依偎在一起脸颊贴着脸颊的画面,亚纪的脸就滚烫起来,“诺玛的讯号被龙类带来的不稳定元素给中断了,学院不知道我们的事,我们还可以继续当搭档吗。” 亚纪话音刚落,她就在心里把自己给骂了一千遍。拜托,我在说什么啊?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拒绝他?酒德亚纪,你在干嘛? 叶胜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他看到亚纪的神色后立即就莞尔一笑,在他们之间,是绝对不会上演那些三流恋爱故事里的各种狗血误会桥段的。他微微一笑,说: “原本我也有一些这方面的顾虑,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叶胜看了看路明非、诺诺、塞尔玛,“学院的新生代已经成长起来了,我们没必要替他们操心。”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叶胜将话题不动声色地圆了回来,防止跑题,他深情地看着亚纪,将那枚他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捧在手中。 亚纪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她忽然想到,自己可以用言灵·禅来强行平复自己的心境,但是被人求婚的时候进入禅悟的状态也太奇怪了吧!可不用的话自己又实在是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最后,她把心一横,眼中金光闪耀,释放了言灵·禅。 “禅”一直是她的秘密武器,她把希望都押在了“禅”的身上。 可是下一秒,随着叶胜将戒指向前推了一点,呈在她的面前,她看到钻石的光泽闪烁着美丽的光芒,让她一瞬间为之失神。 禅居然破天荒地头一回失效了!她的心不仅完全没有恢复平静,反而更加乱了起来。 人群渐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亚纪一直没有答应,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大家都不知所措,剧本里完全没有考虑过亚纪不答应的情况,甚至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只有叶胜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如一尊雕像一样单膝跪在亚纪的身前。他太了解亚纪了,知道亚纪只是习惯了两人不明说的这种关系,突然一下子要她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感情,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 他在等,等亚纪自己调整好心情。 叶胜的目光让亚纪一眼就看懂了其中的意思,她放弃了对言灵的依赖,开始尝试自己调整好心情。 时间像是被凝滞了一样,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都像是度日如年。只有叶胜始终在鼓励亚纪,两人的眼神交流一刻也没有停止。 终于,亚纪深吸一口气,她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 只见亚纪如一只轻盈的燕子,扑入了叶胜的怀中,将半跪着的叶胜直接扑倒在地。一双湿热的红唇用力地吻了上去。 叶胜张大了眼睛,饶是他如此了解亚纪,也没想到一向谨小慎微的亚纪会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大胆的动作。但旋即他又很快明白了亚纪的心。 亚纪是个性子温吞,在感情里十分慢热的人。两人又一直处于这种不公开、不表态的不清不楚的关系里,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感情。 但再慢热的姑娘,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孩的时候,都是渴望能够和对方靠得更近的,她们的内心甚至比一般的女孩更加敏感和热切。她们只是表现得更加含蓄,一旦双方的关系被确认下来,一直被压抑的感情就会像山火一样爆发,再也抑制不住。 无需多言,亚纪对他的滔滔情意都在这浓浓的一吻里。叶胜抱住亚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回报以最热烈的吻。 礼炮齐鸣,众人大声欢呼,被凝滞的时间恢复流动,误会得以解除,所有人都被这深情的一吻所打动,不由自主地为他们流泪、喝彩。 当两人的热吻结束时都已经气喘吁吁,亚纪抱着叶胜的脸,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我愿意。” 第十六章 新的任务 叶胜求婚成功后,龙井走到他和亚纪的面前。他换上了一身新的西装,原先那件已经被弗里嘉子弹给弄脏了。 “祝贺你们,你们看起来比很多老夫老妻还要般配。”龙井的话并不是恭维,叶胜和亚纪十指相扣站在一起,由于长年累月的默契,让他们已经有了十足的夫妻相,俨然一对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谢谢龙井哥。”叶胜和亚纪异口同声。 “哈哈哈,看到你成家立业,我也算对得起叶大哥了。”龙井拍了拍叶胜的后背,他的话让气氛从喜庆变得略微有些伤感,他举起手中的佩刀止杀,递到叶胜的面前,“这是你父亲临死前托付给我的,如今是时候把它还给你了。” 唐刀·止杀金色的刀身上被紫色的花纹环绕着,刀柄处的虎头雕饰虎虎生威,隐隐有一股沙场的肃杀之气。 叶胜握住了这把他父亲曾经的佩刀,心中百感交集,父亲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险些落下泪来。幸好亚纪轻轻挽着他的手臂,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一旁的曼斯教授笑道:“这纪录片花了很多时间吧,你小子偷拍了不少亚纪的照片啊,老实交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亚纪主意的?” 龙井冲叶胜一笑,说:“曼斯教授,你有所不知。这叶家的刀法是不外传的。也就是说,至少在叶胜教亚纪叶家刀法的时候起,这小子就已经认准了亚纪做他的新娘了。” “龙井哥!咱不用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吧!”在龙井面前,一向大大咧咧的叶胜也变成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后生仔,至于亚纪,脸上早就一片通红,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在众人的一片欢笑和大团圆气氛里,路明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一看,诺玛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已经找到,路明非同学,请立即前往上海执行夺还任务。” 不是吧?路明非心想自己今晚还没回家呢,这就又要走了?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是没人了吗?怎么总是逮着自己一个人薅? 看到路明非的模样,诺诺扑哧一笑,她凑到路明非身边得意地挑了挑她好看的眉: “是不是又来任务了?” “对啊,师姐你也是?咱们俩真是难姐难弟啊。”路明非无奈地摊了摊手。 诺诺嘻嘻一笑,摇头道:“不是哦,这一次我可没有接到任务。” “哈?就我一个?那我岂不是更惨了。”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你可是我们中唯一的‘s’级。现在就要走?” “嗯,现在就要走。”路明非点点头。 “我送送你。”诺诺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又来任务了吗?” “侧写嘛,什么都瞒不住师姐你。”路明非说。 “不是,是因为我男朋友也收到了和你一样的任务,是他告诉我的。现在他正在来中国的路上。” “你男朋友?就是那个一头金发的意大利帅哥?”路明非问。 “对,具体的任务内容他说是学院的机密,不让说,不过他告诉了我另一个执行人是谁,你也认识的,不用担心我不在没人和你说话啦。” “我在卡塞尔学院还有认识的人?”路明非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楚子航?” 诺诺打了个响指,嘴里吹着泡泡糖:“回答正确!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狮心会会长,外加唯一的s级新生路明非,派出这个阵容我都担心是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苏醒了。” “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路明非吐了个槽。 就在他和众人告别准备离开酒店的时候,龙井叫住了他。“明非,这次无论是奥丁事件还是‘夔门计划’,你都立下了大功,我这次来受中国分部的部长林部长所托,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感谢你做出的贡献。也欢迎你毕业以后报考中国分部,我们带编制,还分房子哦。”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造型古朴的黑盒子递给路明非。 路明非接过盒子,在手中掂量掂量,份量挺沉。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泛着银光,细长锋锐的武器。 “加长版峨眉刺,由现任大偃师陆炳均亲手打造,能够藏在衣袖里,符合你的作战风格。”龙井说,“而且这对峨眉刺的刃首是用贤者之石打造的,就算是龙王级的对手,也能够击杀!所以它的名字叫斩龙切!” 听到他说这对峨眉刺是由贤者之石打造的,众人全都为之色变。贤者之石是地火风水之外的第五元素——纯净的精神元素,是龙族炼金术创造的奇迹,真正的弑神级武器。 人类最后一次炼制成功这种神奇的晶体,是在1382年4月25日的傍晚5点,由炼金术士尼古拉·勒梅完成。此后便再无人成功炼制,现存的所有贤者之石都是古代的存货,用一块就少一块。 中国曾经拥有世界上最多的贤者之石,但由于这块土地上的龙类也是最多的,因此过去中国混血种在与龙族的战争中大量地消耗了这种晶体,为了获取补给,中国古代的混血种们不惜建立如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等组织来通过盗墓获取贤者之石,以应对高强度的战争消耗。 时至今日,中国混血种掌握的贤者之石已经十分稀少,甚至不如卡塞尔学院本部掌握的多。但他们居然一次性拿出如此多的贤者之石,为路明非打造了一对冷兵器! 哪怕只是用在刃首上,也是极为奢侈的行为。在卡塞尔学院,贤者之石都只是被切割成极小的一块制成炼金弹头。要制造这样一对峨眉刺的刃首,所需要用到的贤者之石恐怕够卡塞尔学院制造数十发子弹了。 看到众人的表情,路明非也知道这份礼物的贵重,他连忙推辞道:“感谢厚爱,但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请您替我谢过林部长吧。” 龙井连忙摆手:“放心,这份礼物是分部集体同意才赠予你的。宝剑配英雄,你值得!” 中国分部确实有心,这柄峨嵋刺的使用方法和圣堂武士的灵能光刃很相似,有了它以后,路明非只需要将灵能聚集在上面便能形成光刃,可以节约不少灵能不说,还能增大威力。 再三推辞不过,路明非只好同意暂时先把这对斩龙切“寄存”在自己这里,等到中国分部需要的时候,随时再还回去。 龙井还十分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将斩龙切放入其中再背在肩上,就像背着剑道的剑袋或者钓鱼竿一样,看起来不仅低调还挺帅的。 收下礼物,再次和众人告别后路明非在诺诺的陪同下离开了酒店,然后上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一辆劳斯莱斯。 可能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李嘉图·m·路出任务,诺玛提前派出了车辆接送。 ----------------- 上海吴淞口国际邮轮码头。 路明非抬头望向那艘20万吨级的超级邮轮,不由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上下两层甲板中间是高达九层的主体建筑,可以容纳三千多名旅客和船务人员。上层甲板之上还有一片可以用来开露天舞会的舞池以及游泳池,泳池边上是两个圆形的透明建筑,里面装修奢华,分别是咖啡厅和西餐厅,专供vip客户欣赏沿途美景和用餐。 下层甲板之下,则是酒吧和室内舞厅、台球室等娱乐设施。这艘船在法律上属于摩纳哥,该国的法律允许赌博,所以等开到公海以后,最下层的娱乐设施中会不会出现赌场之类的地方路明非就不知道了。 世纪号超大型邮轮,这就是路明非此行的目的地。 根据诺玛的任务简报,这艘名为世纪号的邮轮即将从中国上海出发,终点站是意大利的热那亚。学院发现被盗走的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正是被运上了这艘超大型的豪华邮轮。 原本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动用军队在公海挟持这艘邮轮进行搜查,但这艘邮轮上恰好入住了摩纳哥的王室成员,现任国王的小女儿,玛格丽特·格里马尔迪公主殿下。或许盗取骨殖瓶的秘密组织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了使用这种方式运送骨殖瓶。 就算是卡塞尔学院的疯子们,也不得不考虑逼停一艘王室公主乘坐的邮轮带来的国际影响,虽然摩纳哥只是一个小国,但这么做很可能导致混血种的秘密暴露,所以学院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派遣精英专员上船寻找骨殖瓶的下落。 路明非坐在港口附近的一处沙县小吃店里,一边吃着他的午饭,一边等待登船时间的临近。学院为他购买了超级vip的船票,可以在下午2点提前登船,此时距离上船已经只有2个小时。 趁着闲暇,路明非打开任务简报看了看自己的几个队友的信息。 恺撒·加图索,a级。 楚子航,超a级。 芬格尔·冯·弗林斯,f级。 啥玩意?f级?路明非差点一口把刚喝进嘴里的可乐喷到邻桌大哥的背上。 路明非自打和卡塞尔学院的人开始接触,就没见过低于b级的人,这一下突然冒出来一个f级,直接把他给整不会了。 第十七章 罗纳德·唐 远处平静的海面上汽笛声响起,那是登船的信号声,路明非将可乐瓶里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拖着行李箱起身朝世纪号邮轮走去。 “嘿,朋友,请问你是要去乘坐世纪号邮轮吗?”忽然,一个戴着鸭舌帽,汉语有些外国口音的人叫住了路明非。 “是啊,怎么了?”路明非定睛打量了这人一眼,感觉有些眼熟,但他把帽檐压得太低,让人看不到他的五官。 “可以把你的船票卖给我吗,我的船票被我搞丢了,但是我有急事,一定要登上那艘船不可,价格好商量,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美金支付!”对方开出了自认为非常优厚的条件。 路明非玩味地看了对方一眼,原以为这人压低帽檐,鬼鬼祟祟地,又无事上来搭话,八成是个小偷。没想到竟然是个土豪。 “行啊,我这张票你看看双倍的价格是多少?”路明非晃了晃手中的船票,对这人说。 “最多也就是10万......”当看到路明非手上的船票后,对方沉默了。 世纪号豪华邮轮出售的船票共分为vip、一等票、二等票以及三等票。vip票的价格高达5万美元,当然,这包含从上海到热那亚一路的住宿和船内的各种娱乐设施以及周到的服务。 但是,在vip之上,还有一种不对外出售,只卖给身份最顶级客户的超级vip船票。摩纳哥王室的玛格利特公主殿下便是持超级vip船票的乘客之一。拥有这张船票的人,无一不是身份显赫的政商界精英。 而路明非手中的船票,正是玛格丽特公主持有的那种超级vip船票。 “这张船票值多少钱?”路明非笑道。 “您这张票我可买不起。”那人扶了一下额,语气都变得恭敬起来,然后便打算去寻找另一个目标。 但就是他这个动作,将他的鸭舌帽帽檐略微抬高了一点,露出了里面一对下塌式的眉毛和看起来很喜庆的脸。 “等等,你......你不会是老唐吧?”路明非想起了那个和他一起玩星际的家伙,参加卡塞尔学院的面试前,老唐帮他补习英文的时候两人曾经视频过。 “嗯?你是......大头熊明明?”在星际群里,路明非用的是一张脑袋很大的熊作为他的头像,id是明明。 “对啊,是我!”路明非激动地抓住老唐的肩膀。老唐是他十八年衰衰的人生里,少有的真心对他好的人了。一个陌生的网友愿意顶着时差为他补习英语,纠正发音,甚至比和他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对他还要好。 而这一切都只是源于一种奇怪的二五仔之间的情谊。在他想不到的角落里,有一个人意外地帮助了他,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大哥情谊要来照顾他这个小弟。 义气,这就是义气啊! “你不是住在纽约吗?怎么会在中国遇到你?”路明非问。 “唉,说来话长啊,我的梦想不是成为印第安纳·琼斯么?那不就得全世界到处探险?我好不容易攒够钱,一路游历来到中国,正准备登上这艘世纪号邮轮前往欧洲,继续我的传奇人生,可是我的票搞丢了。” 老唐耷拉着他那双喜感的眉毛,一副苦瓜脸。 “可以啊老唐,之前还在吃救济,这就有钱环球旅行了?那等我去了美国,你可不能只请我坐灰狗了。”灰狗是一种美国的长途巴士,因为票价便宜所以适合囊中羞涩的旅行者搭乘。之前老唐曾经答应路明非如果他来美国读书,就请他坐灰狗游遍美国。 “哈哈,那当然,那当然。”老唐打了个哈哈,随后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小子才是不对劲,你不是住在叔叔婶婶家么,不是穷的网费都没有么?你是怎么弄到这种票的?你怕不是隐藏身份混迹民间的中国王子吧?” 这回轮到路明非顾左右而言他了。“中国是个共和国,早就没有皇室啦,我这票,这票......这票是我中彩票抽中的。” “得了得了,你以为你是《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啊?唉,你这暴发户,有钱了就忘了兄弟。” 两人一阵商业互吹,随后老唐突然露出一阵忸怩的表情,贴在路明非的身上一个铁山靠蹭来蹭去。 “你干嘛?我听说美国那边的风气很开放的,你该不会是......”路明非立即朝后跳了一大步,警惕地看着他。 “滚滚滚,你想哪去了。老子标准直男,喜欢的是玛丽莲·梦露那种金发白妞。” “那你这是在干嘛?”路明非上下扫了老唐一遍,示意他停止铁山靠行为。 “我这不是想请你帮个忙嘛。”老唐的话里满是讨好的语气,贱兮兮的像一只浣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快要登船了。”路明非说。 “超级vip不是不用过安检嘛,你能不能......”老唐的眼神看向路明非的行李箱。 2点整。路明非拖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来到超级vip通道。一位彬彬有礼的侍者立即上前想要帮路明非提行李。 “您就是李嘉图·m·路先生吧。我们恭候您多时了,欢迎乘坐世纪号豪华邮轮,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侍者弯腰恭敬地行礼。 “欢迎光临!”整齐悦耳的声音响起,八位发色各异,来自不同族裔的高挑美女穿着清一色的深蓝色制服,下半身一条黑色包臀裙和10cm高跟鞋,露出8双笔直修长的大腿,带着标准的露齿微笑向路明非行礼。 每一位超级vip的信息船上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要求牢记于心,对于不同母语的超级vip,他们会安排不同母语的人来引导,以及用不同母语说“欢迎光临”。 当然,大长腿都是一样的,毕竟,这个不分语言和文化背景,甚至不分性别,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爱看。 “那个,行李你帮我拿一个小的箱子就行,这个大箱子我自己提。”路明非拒绝了戴着白手套要为自己提大行李箱的侍者,箱子里面的老唐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好的,请随我来,您的房间在最顶层。”侍者立即缩回了伸向那只大箱子的手,之后所有的服务人员全都刻意保持了和大箱子的距离。 呼啦啦一大群人簇拥着路明非,浩浩荡荡地朝着顶层走去。一路上端着盘子的服务员,穿着妖艳的舞女,画着哥特式浓妆的酒吧驻唱......遇到的所有人都恭敬地向路明非行礼,然后欢呼雀跃:“李嘉图,欢迎您!” 路明非心里暗暗吐槽,这艘船莫不是海底捞出钱投资的?难道那位摩纳哥的公主殿下出场的时候,也会是这样浮夸到爆炸? 仿佛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在他前面领路的燕尾服侍者得意地说:“我们邮轮秉承着客户至上的理念,事先对所有超级vip的喜好都进行了调查,力争以个性化的服务,让每一位超级vip都能得到自己最喜欢的服务方式。” 路明非扶额,他大概猜到了,这种浮夸的服务方式应该又是学院给他量身订制的。有一种出走十年,衣锦还乡后的父母为了弥补过去对自己孩子的亏欠,就疯狂砸钱搞事的感觉。 想到这,一个难以抑制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难道这是自己爹妈的意思?那一对始终找不到人影的父母,诺玛告诉他两人都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友,而且还都是地位尊崇的s级。以他们的权限拜托校长关照一下自己听起来很合理。 但他并不想要这种补偿,只希望早日见到他们。他的灵魂在科普卢星区飘荡了数百年后回来,有时候内心的孤独感尤甚以往,这也是为什么他看到自己的故人老唐的时候那么高兴的原因。 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惆怅。 乘坐一部仅限超级vip使用的电梯,路明非来到了第九层的贵宾区。这里有着单独的门禁和门卫,除了超级vip任何人不得入内。 路明非数了数,一共6间房间。 燕尾服侍者带着路明非来到第二间房的面前,将一张镶嵌着白金,闪闪发光的房卡递到路明非的手中。 “您的三位朋友还没有到,您可以先在房间里等候,或者如果想去别的地方请拨打前台的电话,我们随时期待为您服务!” 路明非说了声谢谢,然后刷开房卡,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闻到让人心安的檀香沁人心脾,这是一间江南水乡风格的房间。红木地板被打理得一尘不染,屏风上绣着一张让人惊艳的百鸟朝凤图。 屏风的后面,隐隐有流水的声音传来,越过屏风,路明非惊讶地发现,房间的中间被挖空,一个苏州园林式的假山和流水被布置在其中,屋子角落里的木柜上,一个个格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古玩和木雕。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唐伯虎的名作《庐山观瀑图》,虽然不是真迹,但也临摹得惟妙惟肖。 这些丧心病狂的资本家们居然在这间临时的客房里复刻了一个苏州园林式的房间! 如果说刚才路明非已经见识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么接下来路明非看到的,就是有钱能使磨推鬼了。 这其实是一间套房,打开最外面的大门,里面一共有四间房。除了路明非的这间中式客房外,其他三间,分别是巴洛克式风格、哥特式风格以及另一间中式客房,每一间都是极尽奢华之能事,用最顶级的设计和材料尽可能还原入住客人文化背景中的装修风格。 燕尾服侍者颇为自豪地说:“考虑到许多客人要求和自己的同行者住在一起,所以我们的客房布置都是一次性的。根据客人的需要,是隔断成几个单间还是合并成一个大房间,需要什么样的装修风格,全都可以私人定制。” 第十八章 花样美男f4 等侍者们都走了以后,路明非打开箱子,老唐从里面滚了出来。 “呼,好险,终于混进来了。”老唐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哇塞,这房间也太赞了吧。” 路明非说:“等会儿我还有几个朋友要来,我们有些事情不方便和你说,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就是真的不方便。” 老唐笑笑,拍了拍路明非的肩:“没事没事,我懂,你们上流社会的人,总有一些小秘密嘛。放心放心,待会儿我自己想办法溜出去。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厉害的。” 路明非和他击拳:“印第安纳·琼斯嘛!” 老唐探出脑袋朝外面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向路明非比了个谢谢的口型,一溜烟就不见了。 “要记得多联系啊,老唐。”路明非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 大约半小时后,房门被再次打开,这次阵仗不大,只有一位金色头发的侍者将三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生带了过来。 最先走进来的是一个金发的意大利帅哥,他长着一张皇帝的脸,就像是古罗马的雕像活了过来一样。虽然严格来说在罗马时代,金发的是蛮族,黑发的才是罗马正统。 但这并不妨碍他浑身散发出的贵公子的高傲气场,他走到路明非面前,足足比路明非高出一个头。 “你就是s级的路明非么,我叫恺撒·加图索,之前我的女朋友诺诺,承蒙你关照了,谢谢。” 恺撒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虽说是表达善意的动作,看起来却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路明非毫不怯场,他向来是对方什么态度自己就什么态度。在吐槽说白烂话的人格和高傲的圣堂武士的人格之间随意切换。 虽然身高上吃了点亏,但气场上毫不输给对方,他也伸出手,有力地握了上去。“幸会,你女朋友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皇帝一样的人物,现在看来,她的话已经算是谦虚了。” 如同汉朝西域都护府的都护和罗马皇帝的会面。两人之间一个有着久经沙场的荣耀,一个有着天命在我的骄傲,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压过谁。 但就算是恺撒也不得不承认,路明非比他还要更加的从容一些。 “呵呵,很好。我喜欢和优秀的人打交道,你是个不错的人,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恺撒松开手,背着行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个进来的楚子航就好打交道多了,他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场,只是礼貌地说了声:“你好,路明非,我们又见面了。” “师兄好。”路明非热情地回答。 略微寒暄之后,楚子航也走进了里屋自己的房间。 路明非把目光放在了最后进来的那个人身上,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叫芬格尔的f级吧? 同样是和恺撒一样的一头金发,甚至比恺撒还要更加魁梧,长得也不赖。但是这货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邋遢的络腮胡子白瞎了老天赐予他的那张脸。再说穿着那更是没眼看。 恺撒自然是衣装猎猎雍容华贵,王从天降高贵典雅,一副朕即国家的逼格满满。楚子航虽然不如恺撒装逼,那也是一身干净整洁的极简风,刚上船就迷死一大片中年妇女。 到了芬格尔这就画风突变,一件绿色的短袖,搭配上一条棕色的七分裤,脚上再穿着一双拖鞋,拖鞋上还有个唐老鸭的图案,简直是敷衍到了极点,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邮轮的档次。 不过路明非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相反他觉得和这种屌丝味浓厚的人在一起更加轻松自在,大概因为他自己过去也是走的这么个恒河苦行僧穿衣风格吧。 “你好,请问你就是芬格尔师兄吗?”路明非上前向他伸出手。 “亲人呐!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芬格尔一把鼻涕一把泪,中文说得简直比路明非还6。 路明非诧异地看着芬格尔,不明白对方看见自己怎么是这么个反应,实在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没错啊!难道是自己的爹在外面还有一个德国女人?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芬格尔,是卡塞尔学院新闻部的部长。”芬格尔伸出他的手,和恺撒的一样宽大,路明非大意了没有闪,直接握了上去。然后就摸了一手的手汗。 “学弟虽然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但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芬格尔一脸激动。 “怎,怎么说?”路明非的表情僵住了,但往好的方面想,起码自己老爹出轨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你知道吗,你已经霸榜学院新闻网头版头条一个多月啦!靠着你,我原本贫苦的生活也变得滋润起来了!”芬格尔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守夜人讨论区,一个卡塞尔学院内部的论坛。 从置顶的一个链接点进去,一个有模有样的新闻网站弹了出来,只见头版头条:劲爆,情敌首次见面,恺撒和路明非的惊天一握。下面的时间显示刚刚发送一分钟。 新闻里附带的照片正是从芬格尔现在站的角度拍摄的,画面里路明非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握着恺撒的手,而恺撒居高临下地看着路明非,在特意添加的滤镜加持下,两人之间的气场恐怖如修罗。 芬格尔再往上翻,过往的几期头条分别是: s级新生崛起,恺撒是否再添劲敌? 神秘的s级新生,昂热校长的私生子? 拒绝面试,学院三顾茅庐,是什么人让校长亲自关注? 几乎每一期都是在报道他,其中添油加醋之处,简直不忍直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竞猜博彩活动,比如竞猜路明非的星座啦,竞猜路明非是不是单身啦,竞猜路明非会不会加入学院啦诸如此类。 毫无疑问,这些竞猜的庄家都是面前这个一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 路明非现在只想收回刚才对他屌丝的评价。说他屌丝是侮辱了屌丝,这家伙分明是一条贱狗! 敢情这货对自己这么深情款款的,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摇钱树? 路明非甩开还和芬格尔握在一起的手,转身不再理他。 “哎呀,师弟你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我把赚的钱分你1‰?”芬格尔死皮赖脸地贴了过来,丝毫没有两人刚认识没两分钟的觉悟,简直把路明非惊呆了。 等恺撒和楚子航出来,芬格尔的胡闹也差不多结束了。恺撒和楚子航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有没有窃听器一类的装置,在确保没有人偷听后,四人围坐在了一起。 恺撒看向其他三人说:“听好了,这次的任务按照校长的指示,由我担任队长。所以你们都必须听我的指挥行动,明白吗?” 这件事在任务简报里有提到,所以三人都没有异议。 “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校长让我做队长是吧。”恺撒转头看向楚子航。 “校长自然有校长的安排。”楚子航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如果你的指挥失当,我会弥补你的过错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 两人之间一直针尖对麦芒,互相视对方为自己唯一的对手。 恺撒微微一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接着,他又说:“我们的目标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代号红桃a。从现在起,我们要用红桃a来称呼任务目标,都听清楚了吗?” 其他三人点点头。 “这艘船上所有的普通乘客,包括vip,他们所有人携带的行李都经过了安检,所以红桃a是带不上船的。” 恺撒说到这里,路明非打断了他:“学院怎么清楚是否所有人都通过了安检呢?或者,万一安检员里有对方的卧底怎么办?” “你问的很好。”恺撒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学院派人混进了安检队伍中,诺玛也对所有的乘客进行了检查。可以确保没有出现你说的情况。” “另一种可能是船上的服务人员,但经过学院的调查,也可以确信,船务人员中也没有人携带红桃a上船。所以只剩下和我们一样,持超级vip船票,不需要经过安检的乘客有嫌疑了。 “我们的任务就是从这些超级vip乘客中,寻找到是谁携带了红桃a,然后夺回目标。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抓住对方是最好的,但一切优先以夺取目标为重! “而这,也是校长选择我担任队长的原因。所有的超级vip都是政商界的顶级精英,恰好我是他们中的佼佼者。所以由我带队,任务成功的概率最大。” 恺撒似乎完全没有把那位摩纳哥的公主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要论血统和身份的高贵,一个小国的公主还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是否有这些超级vip乘客的身份情报呢?”楚子航问。 “当然。”恺撒回答,“算上我们,一共有六位超级vip,每个vip都能带最多3名随行人员。不过有些人没有带满,算上随行的,一共有16人。 “1号房间,摩纳哥王室的玛格丽特·格里马尔迪公主以及她的贴身女仆。 “2号房间,我恺撒·加图索,以及你们3名随从。 “3号房间,一个从芝加哥来的中国人,她很神秘,但似乎财力雄厚,是个隐藏富豪。跟她同行的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日本人,另一个国籍不详。这一组乘客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因为她们的信息被刻意隐藏了,甚至连诺玛也查不到什么。” 第十九章 玛格丽特·格里马尔迪 “4号房间是一个俄罗斯寡头,带着他的两个情妇出来度假。名叫索尔克切夫。这个人倒是没什么好查的,花边新闻一大堆,甚至不需要诺玛,随便谷歌一搜就是几千条有关他的消息,内容无外乎是和各种女明星的绯闻。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他是靠倒卖军火起家的,虽然如今大腹便便,但绝对是个狠角色。 “5号房间比较有意思,贵宾是罗斯柴尔德家的小女儿,名叫金妮·罗斯柴尔德。随行的是两个家族保镖。她也是个混血种,但没有入学卡塞尔学院,而是在剑桥上大学。上学期间爱上了一个中国同学,偷偷跟着男朋友私奔到了中国,现在是被家族抓回去的。” 芬格尔举手提问:“这个罗斯柴尔德家好像也是挺有名的混血种啊,和你们加图索家比呢?” 恺撒轻蔑一笑:“地摊文学看多了吧?论产业他们家不过是曾经有过辉煌,如今早已没落的普通银行家,论血统,你听说过有出自罗斯柴尔德家的a级混血种吗?” 回答完芬格尔的问题,恺撒继续说: “6号房间只有一个人,是个老头,国籍不详,来历不详,没有任何信息。他最为神秘。” 恺撒介绍完所有嫌疑人的情况,众人陷入了沉思中。路明非和楚子航在消化刚才听到的信息,芬格尔则是在琢磨着能从这艘船上挖掘到一些什么有价值的新闻。 “我们正好4个人,那不如一个人负责去打探一组客人的情报,剩下1个最神秘的6号,最后再一起想办法。”倒是芬格尔最先发表了他的看法。 楚子航:“我同意这个建议。如果能进入对方的房间那是最好。另外这艘船很大,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多,这些人很可能通过提前托运行李的方式早就已经将东西运上了船,所以也要对整艘船进行一个彻底的搜查。” “那就分配任务吧。”恺撒显然也认同这个方案,“各自先报一下自己想要去调查的人。” 芬格尔立即抢答:“我想去调查摩纳哥的公主。” 恺撒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为什么!说好的民主呢?”芬格尔不满地抗议。 “芬格尔你就是想去拍一些花边新闻!别以为我不知道。”恺撒一脸怒容,“真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让你来,你去拍那个俄国寡头吧,他那里肯定很多新闻可以拍。” 芬格尔小声嘀咕:“风尘女子从良,良家妇女下海才有话题度,我去拍一个老色鬼和他的情妇谁看呐。”但他还是乖乖听从了恺撒的安排,谁叫f级没人权呢,在任务简报里,芬格尔是队伍里地位最低的,所有人都可以命令他,而他必须服从。 “芝加哥的那个隐藏富豪路明非和楚子航你俩选一个去吧,都是中国人比较好接近一些。”恺撒说。 “路明非还没去过美国,我去吧。”楚子航说。 恺撒点点头:“那么我去会一会那个罗斯柴尔德家的小姑娘。摩纳哥的公主就交给你,路明非。据说那位公主殿下喜欢看韩国的电视剧,日本的动漫以及中国的网文。由你这个亚洲人去比我更合适。” “好。”路明非答应。 就这样,任务分配完毕。四人各自出动,开始在整艘船上寻找自己的目标。 路明非先是在公主的房间门口等了一段时间,发现公主已经离开房间而且没有回来的迹象。于是便离开贵宾区,乘坐电梯去了其他层。但这艘船太过巨大,要找一个人实在是太过艰难。 因此,一连找了好几个小时,路明非也没找到公主。他倒是感应到了不少的灵能波动,看来这艘船上有许多的混血种混迹其中。 夜幕降临,所有的乘客都上了船,到了开船的时间,一声汽笛声鸣起,世纪号邮轮缓缓驶离了港口,开始了它的海上之旅。 船上瞬间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闲逛的乘客,这让路明非找人的难度更大了。 他在自助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在船上漫无目的地搜索着。这艘船上除了一些关键的地方外,是没有摄像头的,因此就算是诺玛帮忙黑入船上的安防系统也无济于事。路明非只能靠自己。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小怪兽发来的信息。 “今天打游戏吗?o(一︿一+)o” 路明非会心一笑。上次自己突发奇想,给这个傻徒弟寄了一个跳虫公仔过去,本来没指望对方能收到。但突然有一天,小怪兽通过qq给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铺着榻榻米的素净的房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从照片的角落里能看到无意中入镜的红色巫女服。 照片的中央是一张小小的桌子,看得出来这才是对方想要拍给他看的东西。桌子上是一个黄色的橡皮鸭子和他寄过去的跳虫公仔。两个玩偶紧紧靠在一起,就像两个好朋友。 橡皮鸭子的肚子上用防水的粗笔写着“绘梨衣のduck”,而跳虫的肚子上则写着“sakura&绘梨衣の跳虫”。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那么一下,被人记挂在心里的感觉真好。 自从这个傻徒弟收到了他寄过去的跳虫公仔后,两人的关系迅速熟了起来,她总是像一个话匣子似的,没完没了地给他发信息。要是路明非因为忙别的事情没有回复,她也会撒娇生气,给他发各种代表不高兴的颜文字。 但只要路明非一出现,她就会马上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除了星际,他们还会聊一聊各自的生活。路明非当然没有说出自己在一所目标是屠龙的学院读书的疯话。 他告诉小怪兽,自己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因为已经被美国的学校录取了,所以正在毕业旅行。小怪兽则是告诉路明非哥哥不让她在网上说和家里有关的事,所以她最喜欢和路明非说自己的玩具。她有很多的玩偶和公仔,从和人一般高的熊到小小的橡皮鸭子,每一个玩具上都被她写上了“绘梨衣のxxx”字样的标记。 路明非感觉对方就像个孩子,但对方声称自己已经19岁,和路明非是同龄人。 “马上来。”反正也找不到摩纳哥的公主,路明非索性准备陪小怪兽打一把星际。他记得上层甲板上的咖啡店里有带电脑的卡座。 进入咖啡店,打开电脑登陆星际争霸,绘梨衣已经早早等候在大厅里。 绘梨衣进步得很快,已经可以和路明非一起去大厅里打2v2了。除了偶尔遇到的高手外,绘梨衣基本上能用4d莽穿一切,就是后期的运营还需要加强。 两人的战术很简单。开局绘梨衣4d出狗去咬距离最近的敌人,路明非则偷偷溜农民进敌人家里修炮台或者野2兵营。基本上没人能扛得住这一拳,剩下的就是2v1,慢慢折磨死另外一家敌人。 由于两人的行为太过恶劣,绘梨衣注册的性别又是女,因此在大厅里人送外号狗男女。 这把两人稍微换了一个套路,绘梨衣还是4d,但是路明非选出了人族,在绘梨衣的小狗的掩护下,直接大摇大摆在人家家里修起了碉堡。 打了几把后,频道里有人大喊:“狗男女又来啦,不打了不打了,下了。” 于是一群人光速下线,本来还热热闹闹的频道里就剩下路明非和绘梨衣两个人以及还在游戏中没有知道这个消息的玩家。 就在路明非琢磨着要不接下来就教一下绘梨衣后期的运营时,一股强大的灵能波动走进了咖啡店,直奔卡座区而来。 白色水手服,蓝色百褶裙,白色的棉袜以及黑色的方头鞋。一个日本jk打扮的女孩儿坐在了路明非旁边的位置上,熟练地打开电脑。 女孩是个白人,有着一头褐色的及腰长发,被她编成两个麻花辫从肩膀一直垂到前胸,长得明眸皓齿,鼻梁挺拔,五官精致,兼具了东方的神韵和西方的立体五官。最为惹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秋波款款的眼睛,看起来纯情又妩媚,让人欲罢不能。 但路明非并没有注意她的长相,因为和长相相比,她的灵能波动更加出众。这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仅次于奥丁的最强灵能波动,甚至比三峡里的那条龙侍还要可怕。 在路明非的眼里,这家伙简直是一条人形态的巨龙。 但女孩儿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她只是打开电脑,然后一通操作下点开了一个网页,播放了一部名为《银魂》的动漫,津津有味地开始看了起来。 从灵能感知里回到现实,路明非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女孩儿,除了被她的美丽所惊艳外,她的气质也给路明非一种出尘超然的感觉。 咦?这不就是...... 路明非拿出手机,将手机的背面对着女孩儿,打开了恺撒传给他的目标照片。照片里的人穿着公主的洁白礼服,戴着公主的头冠,笑着向群众挥手。路明非看看照片,再看看面前的女孩,两张脸渐渐重叠...... 玛格丽特·格里马尔迪! 第二十章 出笼的金丝雀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路明非不敢相信,任务目标竟然就这样自己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突然有点事,先下啦。晚点有空了给你发船上的照片。”路明非发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得到绘梨衣有些不情愿但很听话的答应后退出了星际争霸。 不过接下来他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女孩儿看动漫看得入迷,丝毫不关心周围的环境和人,而自己么,除了三年暗恋陈雯雯积累下来的舔狗经验外,根本不知道咋和女生搭话。 毕竟圣堂武士的课程里也没教过这个。星灵之间都是用心灵直接沟通,直来直去,有啥说啥,不存在人类这种“人心隔肚皮”的情况。 正当他抓耳挠腮一筹莫展的时候,戴着耳机的玛格丽特突然摘下了耳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他的电脑桌子底下,两只白净的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裤腿,这糟糕的姿势极容易让人误会。 不等路明非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玛格丽特将纤细的手指放在唇间,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与此同时,一个女仆打扮的金发女孩儿来到了卡座区。 女仆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将目光对准了路明非。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否见过一个穿着水手服,长相极为漂亮的白人女孩子?”女仆用标准流利的中文问道。 路明非这下明白了,玛格丽特公主殿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为了躲避这位女仆。此时的卡座区只有路明非和她两个人,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用这种不太雅观的方式向路明非求助。 虽然路明非不太明白这条人形母龙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女仆,但这么绝佳的和任务目标套近乎的机会路明非怎么会放过。他连忙说: “没见过。”说完,他假装十分不耐烦地继续看向电脑屏幕,不再理会女仆。 “抱歉打搅了。”女仆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然后离开了卡座区,去了其他区域继续寻找。 等女仆走远后,玛格丽特公主小心翼翼地从桌底钻了出来。她向路明非投来感激的目光:“谢谢,您真是位绅士,我为刚才的唐突向您致歉。” “不客气。”路明非说,“不过现在的中文是已经成为国际语言了吗?您和刚才那位小姐的中文可说得真好。” 被人当面夸奖,玛格丽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您过奖了,现在学习中文是一件很流行的事情。” “公主殿下,请问刚才那位是?”路明非微微躬身,现学现卖地将手放在胸前行礼道。这是他在得知自己要负责去侦查玛格丽特公主后直接在网上百度的宫廷礼节。 被路明非道破身份,玛格丽特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恳求道:“她叫索菲娅,是我的贴身女仆兼中文老师。希望您替我保密我的身份,不然我就又要被抓回去啦。” 说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配上她白瓷般的精致容颜以及这套水手服,让她可爱得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一样。 “你的女仆不让你出来玩么?”路明非问。 “是啊,她总说公主该有公主的样子,怎么能一直趴在电脑前面看那些没有营养的视频。”玛格丽特嘟着嘴不服气地说,“可是公主又怎么啦?是谁规定的公主就不能看动漫了呢?我永远喜欢二次元!” 玛格丽特伸出手,比了个耶的姿势。 路明非在一旁礼貌地笑笑不说话。如果换一个其他男人的话,大概此时已经折服于公主的魅力之下被萌出了一脸血,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但路明非并没有失去理智。这并非是因为玛格丽特的魅力不够,相反,她是那种一颦一簇之间都会对男人,尤其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产生致命吸引力的女孩。 只是路明非经受过极为严苛的训练,意志远比常人坚定得多,还不至于因为美色而走不动道。 “你可以陪我一起转一转吗,我怕待会儿索菲娅还会找到这里来,她知道我最喜欢泡在电脑上。”玛格丽特央求道。 “行啊,你想去哪?”路明非欣然同意,这原本就是他的任务。只是出逃的美丽公主让你陪她去逛一艘豪华的邮轮,这剧情梦幻得不真实。 “我想去下层甲板看看!”玛格丽特立即说,她抱着期待的眼神看向路明非。 下层甲板是邮轮上最为纸醉金迷的地方,舞厅、ktv、台球室、酒吧,各种娱乐场所应有尽有。许多买三等票上船的游客就是奔着下层甲板那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去的。 “呃......”路明非有点儿犹豫。带公主到那种地方去,他怕自己会被摩纳哥政府通缉。 “不行吗?”玛格丽特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将手背在身后,一脸不情愿地垂下了头。 “我带你去船上其他地方随便转转,下层甲班乌烟瘴气的,没什么好去的。”路明非最后还是拒绝了公主。 “好吧,那就去随便转转!”玛格丽特咬着下嘴唇,略微不开心后又欢快起来。路明非松了口气,他觉得公主应该也没指望自己真的会答应她。 为了避开索菲娅,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上层甲板,坐电梯直达9层船舱中的第六层,这里是一等票和vip住宿的地方,休闲设施也以健身房、书吧之类的为主。 一出电梯,玛格丽特就像一只从笼中飞出来的金丝雀,张开双手拥抱自由,一边转圈一边高喊“哇喔!” 路明非在后面一路跟着她,看着玛格丽特像精灵一样轻盈曼妙。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经常停下脚步,流连于各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常见的事物面前。 她会趴在手工店橱窗外,看着里面并不昂贵的小首饰久久愣神,也会去猫咖里将猫咪抱在怀里挠肚皮结果被蹭一身毛。她最喜欢的还是意外在转角遇到的神奇宝贝扭蛋机。 “嘻嘻,能不能借点钱给我?”玛格丽特指了指扭蛋机,看着路明非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路明非想到自己答应了小怪兽要给她买伴手礼,又摸了摸口袋里不多的几张钱。于是耸耸肩,对玛格丽特说:“抱歉公主殿下,我也没带钱出门。” “好吧,我的钱都在索菲娅那里,早知道我应该带点现金的。”玛格丽特遗憾地说。 逛了一路,玛格丽特有些累了。她倚靠在栏杆上,望着外面漆黑的海洋,海风掀起她额头边的碎发,像细细的褐色丝带在空中飞舞。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回去吧。”路明非来到玛格丽特的身边,也靠着栏杆说。 “嗯,好吧。我如果再不回去,索菲娅要生气了。”公主看了看手腕上金色的女式机械表,依依不舍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人群聚集起来,显得有些混乱。这里是vip乘客和一等票乘客客房所在层,人本来就不多,加上又没有什么刺激吵闹的娱乐设施,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喧哗的景象。 “我们去看看吧?”玛格丽特公主好奇地说。 路明非皱了皱眉,之前因为人少,加上晚上光线比较暗,所以一直没有人认出玛格丽特的身份。但如果两人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去,那很有可能会引起骚动。到时候就麻烦了,说不定那个叫索菲娅的女仆赶来后会对自己怀有强烈的敌意,那以后还想接触玛格丽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毕竟自己可是骗了她,还把公主给带到了这种地方来。 “你的身份特殊,最好还是不要多生事端,我们从另一条路回去吧。”路明非说。 但这个一直都乖巧听话的公主,此时却突然叛逆了起来,她不顾路明非的反对,哒哒哒一路小跑挤进了人群里看热闹。玛格丽特178cm的身高,加上她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身材,让她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根本不需要公主的光环,她本身就足够令人侧目。 路明非只得走上前跟在她的身后,将她那惹火的身材从人群的目光中遮住。反正人挤人,前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后面的人是谁,只要路明非站在她后面,踮起脚将外套如蝙蝠翅膀那样张开,就能把大部分的目光给挡住。 人群中央,一个年轻漂亮的东方面孔的女孩倒在地上,死状凄惨。她的脸上保持着惊恐的表情,显然是死前见过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皮肤惨白到像是透明的,身体干枯如一根枯柴,浑身上下不剩一滴血液。 她是被抽干了全身血液死去的。 路明非用精神力探去,发现女孩浑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有一处伤痕,伤口像是某种利刃或者动物的牙齿造成的。 “都让一让!”有人打了服务电话,船上的安保人员闻讯赶了过来。 穿着制服,手提警棍的安保人员见到死尸,顿时也被吓得脸色惨白。虽然海上总是会发生一些冲突和犯罪,但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又恐怖的死状。 第二十一章 和龙族亚种共度的旖旎之夜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将惊惶未定的玛格丽特从人群里拉了出来。被尸体吓得花容失色的玛格丽特此时瑟瑟发抖,不敢再有丝毫的好奇心,顺从地跟着路明非离开了人群。 “路先生,我......我害怕。”玛格丽特楚楚可怜地看着路明非,她和路明非贴得很近,手死死攥着路明非的衣袖不肯放手,身上玫瑰花香水味清晰可闻,夹杂着少女特有的体香,如玫瑰花蕊深处传来的味道。 少女的样子惹人怜爱,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不动容。但这却让路明非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的精神力让他比别人多了一只眼睛,能够看到灵能的波动。 面前的少女拥有巨龙般的灵能波动,会被一具尸体吓成这个样子?路明非对公主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对这个世界混血种力量的上限并不是很清楚,原本他以为,身为一国王室,有非常强大的龙族血统可能并不奇怪。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少女的害怕和无助表现得越是真实,他就越是感到危险。 “你能送我回去吗?”玛格丽特颤巍巍地问。 “嗯,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快走吧。”路明非点头,随后快步带着公主离开了凶杀案的现场。 两人绕过人群,进电梯返回了超级vip所在的贵宾区。一路上,路明非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公主身上的灵能变化,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贵宾区里静悄悄的,走廊里看不到一个人。玛格丽特的房间就在第一个,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公主房间的门口。 “今天时间不早了,公主殿下早点休息吧。”路明非准备向公主告别。虽然他很想再调查些什么,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等晚上恺撒他们回来以后再一起从长计议比较好。 “等等,路先生。”玛格丽特突然拉住了路明非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路明非,空气里散发着旖旎的气息,夜已经深了,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柔和的月光洒下,照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上。 “索菲娅不在,要不要......进去坐坐?”公主的脸颊绯红,一只手将额角的发梢拂到耳后,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交叉在一起,左小腿从后方绕在右小腿前面,显得紧张而扭捏。 思忖片刻,路明非点点头说:“那就打搅了。” 他在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虽然对方的实力很强,但现在的自己可不是精神力枯竭的衰弱状态,而是随时能给对方来一发心灵风暴的全盛状态,而且现在自己掌握了爆血,袖子里还藏着用贤者之石打造的斩龙切,根本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如果能进入公主的房间,对于调查会非常有帮助,这个险值得冒一下。 看到路明非答应,玛格丽特的脸变得更红了,她掏出房卡,刷开房门,将路明非请了进去。 路明非走进玛格丽特的房间,果然如迎接自己的燕尾服侍者所说,每一间客房都是单独订制的。这是一间模仿14世纪地中海风格的房间,不像路明非他们的房间被隔成了4个小房间,公主的房间是完全打通的,视线开阔,即使是在船上,也颇有一种住在豪宅里的宽敞感。 玛格丽特请路明非坐在会客桌前后,给他沏了一壶红茶:“摩纳哥是个小国,我们的国民都说法语,饮食也受法国的影响,所以一般都喝法国红茶,不知道你能不能喝的惯。” “知道,你们的王宫里还有拿破仑纪念馆嘛。”路明非笑道。这也是他几个小时前百度到的资料。 “想不到你还对我们国家这么了解。”公主惊喜地说,“稍等我一下,刚才在外面都出汗了,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玛格丽特说完,便真的拿着浴巾和换洗的衣物走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的灯亮了起来,热气弥漫,氤氲朦胧。这间浴室像所有豪华酒店的一样,是半透明的。从路明非的角度,可以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在浴室里褪去了全部的衣衫。胸前的波涛和蜜桃状的丰臀若隐若现,完美的曲线尽收眼底,还能听到浴室里传出的水声,让路明非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这公主......到底在搞什么?路明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美人计?可是为什么要对自己施展美人计?还是对方看似外表纯情,其实就是这种奔放的性格?但是要找一夜情的对象,也肯定应该找恺撒那种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猛男吧? 哦对,恺撒说这位公主迷恋东亚文化,动漫、韩剧、网文。难道她是就喜欢东亚男人? 路明非甩甩头,将无意义的想法抛诸脑后,眼下是绝佳的调查时机,绝不可错过。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坐在座位上用精神力开始探查周围的情形。 屋内十分正常,没有骨殖瓶的下落。虽然骨殖瓶不会散发灵能波动,但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精神力可以像x光一样,照出周围物品的形状。 他有点担心女仆突然回来见到这尴尬的一幕不好收场,于是他又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屋外,但女仆像是消失了似的,根本没有回来的迹象。可能是还在外面寻找玛格丽特? 屋里一无所获,路明非便准备起身告辞,他生怕公主从浴室出来以后会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与其如此,不如趁早开溜。 就在这时,突然屋内的灯熄灭了,房间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公主,你没事吧?”路明非在黑暗中朝着浴室喊了一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路明非有点担心,邮轮上的电是发电机直接输送的,除非发电机出现故障,否则一般不会突然停电。何况这里是贵宾区,有着单独的供电系统,就算船上出现了紧急情况,也会优先保证超级vip的房间不受影响。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杀气锁定了路明非。从进屋子的第一刻起他就保持了高度的戒备,因此他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杀气。电光火石之间,他从袖中抽出斩龙切,灵能覆盖在斩龙切的表面,将其化作光刃,回身一记横扫而去。 一双尖利的獠牙被斩龙切拦腰斩断,光刃靠近之时,借着灵能发出的光芒,路明非看到了一根猩红的蛇信子和长满倒刺,散发着腥臭味的咽喉。 一声凄厉的吼声传来,随即路明非向后一跃,拉开了与袭击者的距离。 在黑暗中,一双狰狞的黄金瞳缓缓睁开,那不是人的眼睛,细长的黑色瞳孔竖直地出现在眼睛中央,正死死瞪着路明非。 一条长着黄金瞳的蟒蛇!它一直贴在窗外的墙壁上,利用蛇类冬眠的特性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压到了最低,模仿墙上的空调管道的形状攀附在墙壁上,骗过了路明非的精神力探查。 龙族亚种。路明非第一时间想起了诺诺曾经和他提起过的这个词汇。龙类并非只与人类产生了混血,相反,就和神话中所说的一样,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大量的生物都和龙族有混血,这些人类混血种之外的龙与其他物种的混血被称为龙族亚种。 不过这倒不是说龙族天性好淫,在挑选配偶方面没有门槛。绝大部分的龙族亚种都不是通过交配繁衍而出的后代,而是被龙血污染的结果,这种进化更像受到强势基因污染后的基因变异。 因此,人类混血种不称自己为龙族亚种,倒也不全是给自己贴金,而是确实有其特殊之处。 这条蟒蛇形态的龙族亚种智慧十分低下,因此没有掌握言灵之力,自然也就没有灵能波动,这才让路明非没有第一时间感应到它的存在。 路明非想到了先前在第六层船舱看到的那个惨死的女孩,恐怕凶手就是眼前这条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船上的蟒蛇。它贴着船舱的墙壁,不发出一点声音,从窗户里爬进客房,悄悄接近屋内毫无防备的女孩,用它尖利的蛇牙刺穿女孩的皮肤,吸吮干净女孩体内的血液,然后又无声无息地从窗户爬出去,继续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好巧不巧,这条蛇竟然爬进了玛格丽特公主的房间。 路明非抽出另一根斩龙切,灵能光刃的光芒暴涨,冲锋技能发动,狭小的室内空间里,他用如闪电般迅捷的速度接近蟒蛇,然后双刀呈十字型斩了出去。 蟒蛇的头被精准的切下,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蟒蛇被切开的身体并没有停止行动,相反,它扭动它的身子,盘在了路明非的身上。蟒蛇的体表有一层粘稠的液体,那种湿湿滑滑的触感让路明非感到一阵恶心。 然后就是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被整齐切开的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伤口开始愈合,蟒蛇的身体将断口处靠近掉落在一旁的蟒蛇头,两者精准地重新接合了。 恢复过来的蟒蛇开始发力,它的身躯越捆越紧,想要将路明非的骨骼直接碾碎。 龙族的基因能够带来的强化五花八门,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顽强的生命力。路明非完全没想到,这条蟒蛇居然进化出了头被砍掉都能复原的恢复力。他猜测是这条蛇有两个大脑,另一个藏在了蛇躯里。 路明非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身上的衣服被挤压成了碎片,但蟒蛇很快就发现,自己以往那随便就能碾碎人类骨骼的怪力在眼前的这个人类面前居然不起作用了。它尝试继续加大力度,但却无济于事。 感受到蟒蛇力量达到了极限,路明非大概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这条龙族亚种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弱一些,主要是能够降低自己的生命体征,具有很强的隐匿能力。正面作战的话,估计一个经验丰富的b级执行部专员在不被偷袭的前提下就能击败它。 路明非将灵能加持在自己的身上,猛地发力,蟒蛇立即发出一声哀鸣,紧接着它就被撕成了四五段,各种内脏、肢体横飞,鲜血溅满整个房间,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这间精心布置的地中海风格的昂贵客房,还没有让公主住上一晚就直接报废了。 地上横飞的断肢中,果然如路明非所料,有两个大脑。除了蛇头的那个外,还有一个大脑隐藏在蛇的腹部,这就是它能在被砍头的情况下依然存活,而且能断肢重生的秘密。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路明非来到浴室门外朝里面高喊,他不敢进去,但又担心玛格丽特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突然门被打开了,房间里灯光亮起,索菲娅带着几个安保人员冲了进来,将路明非团团围住。 屋里的情形让安保人员全都捏着鼻子差点昏厥过去。只见地上断成四五块的一条斑斓的彩色巨蟒散发着腥臭味,尸体东一块西一块地散落在房间的各处,蛇的鲜血溅在各种名贵的家具和装潢上,尤其是墙上斥巨资请当世名家临摹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名画,都被这些鲜血给毁了,这血似乎还带腐蚀性,在画纸以及床褥上腐蚀出了大小不一的洞。 与这些相比,和没事人一样站在浴室门口的路明非才更是让他们头疼。一个大男人,浑身破破烂烂,衣衫不整到几乎赤裸,在深夜里站在公主殿下的房里,还是站在浴室门口。这件事只要传出去,立马就是明天网上的头条。 “给我把这个闯入公主房里的好色之徒抓起来!”索菲娅气的浑身颤抖,她指着路明非怒吼道。 第二十二章 恺撒的搭讪计划 被关进禁闭室的路明非,换上了服务人员给他送来的一身干净衣裳。因为他是超级vip,所以船务人员倒也没有难为他,不仅为他准备了一间干净整洁的禁闭室,而且没有搜他的身,连那对危险的峨眉刺?斩龙切也没有拿走。 那位迎接他上船的燕尾服侍者连声向他道歉,并承诺关于此事,他们不会做任何判断,一切等下船以后移交当地司法机构来处理。在船上,除了不能离开这间禁闭室外,他仍然有资格享有一切超级vip的特权和服务。 搞得路明非反而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也让他对卡塞尔学院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起码这艘船的经营者在自己国家的公主和他发生冲突的时候,依然不敢得罪他。 这一切自然不是因为看在他一个高中生的面子上,而是因为他背后站着的卡塞尔学院。 话分两头,就在昨夜路明非四处寻找玛格丽特公主的时候,恺撒·加图索也在寻找他的目标,金妮·罗斯柴尔德。 和路明非不同,恺撒的运气很好,他很快就在昂贵的西餐厅遇到了金妮。 金妮穿着一身学院风的牛角扣外套和牛仔裤,一头金色的卷发披在肩上,有些幼态的脸上长着许多的小雀斑,身材矮小瘦弱,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完全不像一个已经三年级的剑桥大学文学系学生。 恺撒举着两杯红酒,优雅地来到金妮的面前,将其中一杯推向金妮,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能请你喝一杯吗?”恺撒开门见山,自信又从容。他见过太多的美女,像金妮这样的,恐怕还不够格进入他的学生会舞蹈团。 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站在金妮身后的两名黑衣壮汉的警惕。两人正是诺玛情报中提及的,被罗斯柴尔德家族派来带金妮回家的保镖。 恺撒拿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那是一张在罗斯柴尔德银行办理的特殊银行卡,卡片背面有一个烫金的凤凰图案,那是加图索家的家徽。 凤凰在西方又被称为不死鸟,象征着加图索家将会成为一个长盛不衰的家族。虽然目前和那些真正古老的家族相比,加图索家的历史还太短,总是被人称为混血种世界中的新贵和暴发户。 这张卡代表着持卡人加图索家重要成员的尊贵身份。在欧洲的财富圈里,罗斯柴尔德这个姓氏或许颇有名望,但和加图索家比起来,就是萤烛之火岂敢与日月争辉了。 金妮和两名保镖同时为之色变,看向恺撒的眼神都变得敬畏了起来。 “尊贵的加图索先生,看您的年纪和风采,或许您就是加图索家年轻一代的领头羊,恺撒·加图索?”金妮认出了恺撒,这位整个欧洲第一流的贵公子或许平民百姓对他所知甚少,但豪门圈里早已是人尽皆知。想要向恺撒求婚的家族踏破门槛,排起队来足够从罗马排到莫斯科。 恺撒淡淡一笑,回答:“没错,我就是恺撒·加图索。不知道尊敬的女士,您愿意和我喝一杯吗?” 金妮诚惶诚恐地端起酒杯,和恺撒轻轻一碰,然后喝了一大口。 她并不是很擅长喝酒,加上喝的太急,一时脸色桃红,微微有了一丝醉意。 “不用喝得太急,女士,今夜的月色很美,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恺撒轻轻说,“还没有请教女士的芳名。” “恺撒先生,我叫金妮,金妮·罗斯柴尔德。我的父亲是詹姆斯·罗斯柴尔德爵士。” 詹姆斯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现任领袖,直接掌控着罗斯柴尔德银行等数十亿美元的资产,对整个家族数百亿的财富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虽然远不如地摊小说里的那般强大,但也足以在欧洲豪门中获得一席立足之地。 “我记得我们两个家族间有很多合作。”恺撒说。他所指的合作,主要是加图索家在罗斯柴尔德银行存了不少钱。基本上是女主播和榜一大哥之间的关系。 “承蒙加图索家的关照,小女代表家父感激不尽。”金妮仰起头,强忍着喉中的苦涩,一口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两个有着百年以上历史的欧洲阔佬家族的后人,彼此用中文交流着,若不是亲眼看见,这画面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出来。关键是金妮的中文似乎受了点戏曲文化的影响,路子走歪了。让两人之间的对话又有点像白毛女里的黄世仁和喜儿。 恺撒跟着也一口干了杯中剩下的酒,然后叫来服务员将酒重新倒满。酒精的作用下两人都有点飘飘然,恺撒凑近过去,对金妮说:“我们的房间隔得不远,今晚你愿意邀请我去你房里聊聊吗?” 恺撒的声音细如蚊蝇,只有他和金妮两个人能听到,这样反而显得更加暧昧。 金妮并没有如恺撒所想,被惊得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她忽然对恺撒说:“好啊,只要恺撒先生愿意为了我放弃加图索家继承人的身份,跟我一起远走高飞,那我随时都可以做你的女人。” 这下反过来让恺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居然让人给反撩了。除了诺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打乱他的心弦,跳出他掌握的节奏。 “我的演技很差吗?”少顷,恺撒有些尴尬地说。 “没有啊,恺撒先生的演技很好。”金妮小声说,“只是我的言灵是超感,对人的情绪和心情的变化格外敏锐。我能感觉到,恺撒先生你对我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对您用了言灵,算是我作弊了吧,抱歉哦。”金妮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你的言灵效果很独特。”恺撒说。他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金妮的话。 “而且,我还能从你刚才的眼神里读出一股内疚的感觉。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恺撒先生你应该已经有女朋友了吧,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所以才故意接近我,这让你觉得自己对不起你的女朋友。”金妮继续说。 “你的言灵简直是读心术。”恺撒耸耸肩,他的美男计完全失败,对方猜中了他所有的心思。颇有一种“可怜的恺撒被金妮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您过奖了,我的言灵也就是让我的心思变得细腻一些而已,除了让我写的诗更容易打动人外,没有什么别的作用。相反,太过敏感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我甚至怀疑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也拥有和我一样的言灵。”金妮笑道。她的笑里似乎藏着许多的无奈,更像是一种自嘲。 “能聊聊你为什么会坐上这艘船吗?”恺撒将话题转移到了金妮自己的身上。 “说来不怕您笑话,我是被家族抓回去的。”金妮的直率出乎恺撒的意料。这种有点儿丢人的私事,恺撒原本以为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告诉自己。 “哦?是什么事让令人尊敬的詹姆斯爵士要派人千里迢迢到中国来抓自己的女儿回家?”恺撒假装惊讶地问。 “我原本是打算跟我的中国男朋友,现在应该叫前男友了,一起来中国生活的。不过我的父亲不让,于是我们分手了。”金妮很爽快地说,没有丝毫扭捏和难为情。 “私奔吗?这算是西方的朱丽叶和东方的梁山伯的故事吗?”恺撒莞尔一笑。 “您真是风趣。”金妮笑道,“或许是吧,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但像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的。我们从小在家族的庇护下长大,既然接受了馈赠,那就必然也要承担责任。毕竟,失去了家族的金钱支持,我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其实和平民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所谓高贵的血统,不过是金钱和权力粉饰出来的而已。” 恺撒鼓了鼓掌:“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在金钱和爱情之间,你还是选择了金钱?” “这样说太难听了,是选择了责任,家族传承我辈责嘛。”金妮捂着嘴咯咯笑道。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时,站在她右边的保镖用粗犷的法语提醒道。 金妮点点头,然后向恺撒致以歉意的目光:“今晚和您的相遇很愉快,但很抱歉,我要回去休息了,期待下次还能和您见面。” 恺撒起身送别,绅士地为金妮拉开了座椅,然后让出了一条道。“和您聊天很有趣,相信我们很快可以再见面的。” 两人互相行礼后,金妮便带着两个黑衣保镖款款离开了餐厅。 恺撒一直盯着金妮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不见才将视线移开。他细细思索着刚才得到的情报。 金妮拥有言灵·超感,所以任何的试探都瞒不过她,两人之间的对话全都有可能是谎言。到目前为止,不能排除金妮的嫌疑。但是金妮的家族是老牌的豪门,和加图索家有上百年的交情。 加图索家很清楚罗斯柴尔德的底蕴如何,在生意场上或许还有点用,但在混血种的世界里,最多也就是个三流角色,上百年的时间里连一个a级的家族成员都没有诞生过,说他们有能力在学院的眼皮子底下抢走骨殖瓶,恺撒不信。 哪怕在这件事情上,罗斯柴尔德只是个单纯的运输工那也不配,他们根本没资格入局。 那么,是金妮个人加入了什么未知的组织呢?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恺撒决定,晚上尝试潜入金妮的房间里再去打探一下。他的言灵是镰鼬,一种能够利用风极度强化听力的能力,侦查情报本就是他的强项。 第二十三章 金妮的秘密 深夜,恺撒一袭黑色紧身衣,用头巾将他惹眼的一头金发隐藏起来,戴着一个侠客佐罗同款的黑色面具,悄悄来到了金妮房间的窗外。 屋内,巨大的落地窗采取了保护隐私的设计,从里面可以遍览外面优美的海景,但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恺撒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从落地窗的下面穿过,来到了一扇上面被打开用于通风的窗户边。 言灵·镰鼬启动。风成为了恺撒的军队,周围一丝一毫的响动在此时的恺撒听来都一清二楚,他身处第九层的贵宾区,甚至能听到数层之外的某个房间里床板的剧烈摇晃声。 恺撒闭上眼,静下心来过滤掉无用的信息,专注于倾听来自金妮房内的任何响动。 镰鼬们将屋内的声音捕捉,然后交给恺撒,借助这些声音,恺撒在脑海中渐渐还原出了屋内的情形。 金妮的屋子隔成了一大一小两间房,中间用一条狭窄的走廊相连,靠近内侧的是金妮的卧室,外面则是两个保镖休息和会客的房间。 此时,两名壮汉保镖坐在沙发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船上哪个服务员最漂亮,卧室里的金妮则在读着普希金的诗。看样子这个女孩儿还真是发自内心地热爱文学。 但如此感性的文学少女,最后也还是选择了和现实相妥协,回到家里继承家业,这无疑是一种讽刺。这让恺撒想到了自己,他的家族比罗斯柴尔德家更加的保守,那些族中的长老们就像罗马元老院里那些老得快要走不动了,却依然坚持手握权力的元老们,固执、专横,和时代脱节。 他们会同意自己娶一个非欧洲豪门出身的女孩儿吗?如果他们拒绝诺诺成为加图索家继承人的新娘,未来的主母,那他应该如何选择?诺诺又会是什么态度? 恺撒不觉得自己会和金妮一样选择妥协,但是诺诺呢?那个小巫女一样的女孩,能够接受成为一个笼中的金丝雀吗?他最爱诺诺的一点就是她那像自由的小鸟一样的性格,可如果他出于爱将这只天性不受拘束的小鸟关进了名为加图索的笼子里,那这样的爱,是不是反而害了诺诺呢? 恺撒想象不出来诺诺听话地成为一个让加图索家满意的主母的样子,他总觉得,诺诺就是应该一直野喳喳的,那样才是诺诺。 正当他思忖间,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巨响,恺撒循声望去,那是玛格丽特公主的房间里传来的。 “路明非不会把事情搞砸了吧......”恺撒喃喃。 屋内的两名保镖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于是都走出了屋子朝着玛格丽特的房间看去。就在这个时候,让恺撒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从卧室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有人在换衣服,而且换上的衣服是皮质的。 “这么晚了她换皮衣干嘛?”恺撒皱着眉,继续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通风口的隔板被打开了。恺撒连忙跃起,爬到了天花板上,调整好自己的位置以免自己被发觉。 从通风口里跳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质紧身衣的瘦小身影,金色的卷发被高高盘起,她的裤腿里微微隆起,应该是携带了武器,手中抱着一个笔记本。 通过身材和那头卷发,恺撒认出了这个身影就是金妮。只见她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后,便悄悄从船舱的墙壁上跳了下去,直接离开了第九层。 看起来金妮是早有准备,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玛格丽特房内的异常吸引了两个保镖的注意力,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恺撒悄悄从后面跟了上去,他想看看金妮到底想去哪里。说不定金妮正是要去和盗走骨殖瓶的幕后黑手见面。 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幕的掩护一层一层最终跳到了第二层船舱的走廊上。这里住的全是三等票的乘客,和第九层相比,这里显得拥挤不堪,每个房间都和鸽子笼一样狭窄,走廊上到处是堆积的废品和摆摊的小贩,混乱至极。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第二层的乘客们显然还没有休息的打算,到处是勾肩搭背的醉鬼和向房门的缝隙处插小卡片的应召女郎。金妮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客房前,她轻轻敲了敲门。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国男孩,这样的穿着打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恺撒立即警觉起来。 两人锁好门后离开了嘈杂的住户区,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在确定四下无人后,金妮扑到了男孩的身上,男孩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 “你真的来了,你真的来了!”金妮红着眼圈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她从怀里拿出那本笔记,轻轻翻开了书页。 上面是用中文和拉丁文书写的一行行诗句,诗的内容细腻哀愁,宛如一曲动人的情歌。那是两人一起在剑桥的校园里,互诉衷肠时写就的。里面有金妮写的诗,也有男孩写的诗。一来一回,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重现了从前车马很慢的爱情。 恺撒静静地在远方偷看,镰鼬将两人的声音清晰地带回,就像他们当着恺撒的面在交谈一样。 “金妮,其实,我来是想和你说......”男孩说到这就停住了,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目光躲闪,语气沉重。 “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去偷一艘救生艇,然后悄悄开着救生艇回中国,我们找一座家族永远也找不到我们的大山去支教,你教大山里的孩子们李白的不羁,我教他们雪莱的浪漫,不管是白雪皑皑的高原雪山,还是崎岖险峻的郭亮村,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都愿意去!” 金妮自顾自地说,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逐渐颤抖,一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滴在银白色的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但回应她的只有男孩的沉默。男孩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领子被衬得笔挺,像个绅士。但他的眼神里没有狮子没有老虎什么猛兽也没有,只有无尽的歉意和不甘。 这身衣服是金妮买给他的,在两人分别前,她对男孩说:“西装是男人的盔甲,穿上它你就会有无穷的力量,不管什么样的敌人都不用害怕,我等你衣襟猎猎,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在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是一张世纪号的船票。为了不被家族察觉,她给男孩买了三等票,记住了男孩房间的位置。虽然今晚还只是上船后的第一晚,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来看看她的至尊宝有没有如约来救她。 他来了吗?他真来了吗?好像来了,但又好像没来。男孩低着头,沉默不语。 “金妮,其实我来,只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最终,男孩还是艰难地说出了他没说完的话,“我们之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跟着我没有好处,祝你幸福。” 恺撒默然,他猜到了在餐厅里金妮对他说的话有可能是谎言,但他没想到,金妮并不是对他说谎,而是在借着和他说话的机会,说给家族派来的两个保镖听的。 她根本没想回家族继承家业,而是一门心思铁了心要跟眼前这个男孩远走高飞。 但是很明显,她没怂,她的男朋友却怂了,虽然她给他买了一身昂贵的西服,将他武装到了牙齿,但临到事前,他还是没撑住场子,畏畏缩缩地,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说得很好,小姐,你不要闹了,跟我们回去吧。”突然,罗斯柴尔德家的两个保镖出现了。显然是回屋后发现金妮不见了,于是匆忙出来一路寻找。 金妮并不是很擅长匿踪,沿路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因此被这么快找到也很正常。恺撒早就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因此倒也不意外,只是冷静地躲在暗处继续注视着局势的发展。 “你们不要逼我!”金妮龇牙咧嘴,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猫。她从裤腿中拿出了一支格洛克26手枪,袖珍的大小和极轻的重量让这支手枪成为了女士的最爱,金妮一直偷偷藏着这支手枪,为的就是有一天和家族撕破脸的时候能够武装保卫自己的爱情。 她的血统只有c级,瞳孔里的金色淡得几乎看不见,与之相对比,两名黑衣保镖亮着金色的瞳孔,在血统上轻易就压制住了金妮,他们都是b级的血统,整整高出了金妮一个阶级。 至于那个男孩,漆黑的瞳孔里只有恐惧和害怕,他是个普通人,在这种场合帮不上一丁点儿的忙。 两个保镖步步紧逼,将金妮和男孩逼入了角落。 就在这时,带着佐罗面具的恺撒从天而降,他的面罩下,是一双纯净的黄金瞳,a级的血脉点亮了他的双瞳,赋予了他相应的权与力,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两名保镖立刻就开始颤抖了起来。 在龙类的世界里,高阶的混血种仅凭龙威就能压制住低级的混血种。 “你......你是谁?这是罗斯柴尔德家的家事,还请阁下不要多管闲事!”左边的保镖捂着眼睛颤抖地说。 “你们罗斯柴尔德家的中文,都是看的什么玩意学的,一股子戏腔。”恺撒威严如皇帝,双手从腰间掏出两把经过改造的重型沙漠之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两个保镖,子弹被推上膛,随时可以开火。 两名保镖举起手,朝后退到了安全距离。在凯撒面前,他们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如果敢反抗,立刻就会被沙漠之鹰打得脑浆迸裂。 恺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扭头看向金妮说:“尊敬的女士,我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的绅士,绅士是最看不得人倚强凌弱的,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你大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比如跟你面前这位年轻的先生私奔。” 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尤其是在如此重要的任务期间。但如果凡事循规蹈矩那就不是恺撒了,更何况这两人的处境让他产生了一点点微妙的共情。 某种程度上他和诺诺是一类人,只是在有些事情上,他比诺诺做的更过火。喜欢打抱不平,到处收小弟,将整个学生会变成了他的私人粉丝俱乐部,狂浪不羁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却又总能用个人实力让反对他的人闭上嘴。 恺撒·加图索,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是让元老院头疼至极的无冕之王。 金妮兴奋地看向了身边的男孩,但下一秒,她就彻底地失望了。男孩的眼里依然充满了犹豫和怯懦,金妮的言灵·超感让她远比常人对情绪更加敏锐。此刻的她,在男孩的眼里看不到爱,只有退缩和茫然。 她挽住男孩的手松了下来,在恺撒不解的目光中,缓缓走向了两个保镖。 “谢谢你,恺......‘佐罗’先生。”金妮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娶了一个日本黑帮出身的女人,当时家族也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但我的父母都很坚定地选择了彼此,他们逃到了日本。身为家族领袖的继承人,我的父亲居然加入了日本黑帮,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他毫不犹豫地切下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 “家族被父亲的决心震慑住了,他们终于明白如果不妥协的话,他们将会永远失去我父亲这个继承人。所以最后,家族接纳了我的母亲。 “但很可惜,我没有遇到如我父亲那般勇敢的人。”金妮最后回头朝着男孩望了一眼,男孩躲开了她的视线。 金妮重重叹了口气,走到了两名保镖的身后,再也没有回头。 罗斯柴尔德家的三人走后,恺撒冷冷扫了男孩一眼,如此懦弱的人令他充满了鄙夷。从金妮那瘦弱的身躯里,恺撒仿佛看到了一个高贵的灵魂,这让他想到了他的母亲,古尔薇格,那个同样被该死的家族门第给毁了一生的女人。相比加图索,他更爱古尔薇格这个姓氏,以及他体内那一半来自一个“卑贱”人类的血。 “不用给我清除记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男孩忽然说道,“我的父亲是混血种,我从他那里分享了龙的秘密。只是我的血统至今没有觉醒而已。” 恺撒冷笑道:“看来你很喜欢这段屈辱的记忆,我如果是你的话,只会立刻去找一堵墙撞死。” “随你的便,你尽情嘲笑我吧。”男孩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你们这种天才是不会理解普通人的痛处的。一个没有血统加持的普通人,和混血种之间连是不是一个物种都搞不清楚,你要我拿什么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当一个吃软饭的废物?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抱着头躲在她的身后?如果我和你一样,能够点亮这么纯净的黄金瞳,我会比你更有种。” 第二十四章 恺撒vs酒德麻衣 恺撒回到房间内,看到只有楚子航一个人待在屋里,正擦拭着他从不离身的那柄带着古意的长刀——村雨。 他皱着眉问:“路明非和芬格尔呢?” 楚子航依旧低着头,认真地擦拭泛着寒光的刀刃,他说:“芬格尔没有消息,路明非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地半夜出现在公主的房间里,所以被抓去了禁闭室。” “果然路明非那边捅了娄子。”恺撒想起了公主房里的巨响。 “那你那边呢,有什么发现没有?”恺撒又问。 “三个人一直待在房间里打扑克,没出门。”楚子航回答,“期间让服务生送了一些薯片和日本烧酒进去,还有一只bj烤鸭。你那边呢?” “也不怎么样,半夜看了一场八点档狗血连续剧。”恺撒脱掉身上的紧身衣,扔下佐罗同款面具,露出结实的胸大肌,朝着浴室走去。 “我们要不要去救路明非?”楚子航看着他的背影问。 “他自己能搞定。”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然后就传来淋浴的声音。 翌日。 船舱的负一层,一道淡淡的黑雾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无人的废弃仓库里。这里是下层甲板的下方,船只的动力室、供电房等基础设施所在的一层,除了船员外禁止乘客入内。 黑雾中,一个修长完美,有着黄金比例的身体靠在一个废弃的木箱上,如果有人此时在这附近的话,会看到像是闹鬼了的一幕:空荡荡的废弃仓库里看不到一个人,但一个有些暴躁但十分悦耳的女人声音正喋喋不休地传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喂,我说薯片女,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让我来干?直接让那帮赏金猎人去不就好了?” 酒德麻衣正在打电话,从电话的那头传来薯片咀嚼的声音。 “没办法,老板说路明非现在有了特殊的侦查手段,只要是掌握了言灵的人靠近他,就会立即被感应到。那帮赏金猎人不靠谱,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还行,要买通安保人员放走路明非,还得是你亲自出马呀。再说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上哪去买通安保人员?他们都是24小时连接着通讯频道,但凡谁突然退出通讯,就会被立刻调查。你想让我用手语去买通他们吗?” 酒德麻衣来回踱步,不耐烦地说。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尝试了各种办法,但始终不能攻克这个难关。船上负责安保的人员受过雇佣兵的特训,具有很强的反渗透能力,只要有人退出通讯频道,2分钟内就会立即有附近的安保人员找上门查看情况。 更变态的是,除了通讯,这些安保人员还都24小时保持着肩上的执法仪处于工作状态,除了船上的安保中心有人随时盯着这些执法仪上的画面,远在摩纳哥的公司总部,也有人负责监视船上的一举一动。 一句话,凡是安保人员能听见能看见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传输到后台,所有的安保人员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 电话里咀嚼薯片的声音持续不断,让酒德麻衣更加的心浮气躁,她骂道:“能不能别吃了,赶紧想办法!” “哎呀别急别急,我正在想呢。虽然我也搞不懂,以路明非现在的实力,他如果想离开禁闭室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老板干嘛还要我们费劲巴拉地去给他开门。“ 临时用来关押路明非的禁闭室就在负一层,原本就是用来关押船上犯人的,只是照顾到路明非的超级vip身份,临时进行了改造升级。不过装修能升级,位置却改不了,这一层空气缺乏流动,总能闻到一股木制品发霉的味道。 此时酒德麻衣距离路明非所在的禁闭室隔了非常远的距离,以免被路明非探查到她的踪迹。 老板的命令是要在路明非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他救出来。所以她不能直接潜入给路明非开门,只能想办法买通没有言灵的普通安保人员。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引起了酒德麻衣的警觉。 她忽然毫无征兆地跑了起来,那双修长矫健的大长腿此时迸发出强悍的力量,让她以超快的速度从刚才待的地方翻身躲进了另一个木箱子的后面。 几乎在她跑动的同时,她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颗金属弹丸射在了地上,弹壳落地,巨大的枪响声传来。 “麻衣,你那边怎么了?”听到枪响,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吹着空调吃着薯片的薯片女问道。 “没什么,来了个爱耍酷的小男孩,先不说了。”酒德麻衣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将手机放进了腰包里。 “言灵·冥照。”恺撒站在高处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举着两支重型沙漠之鹰,静静地说,“楚子航说你们里面突然有一个人从房间里消失了,我就猜到了是能够隐身的言灵,束手就擒吧,我的言灵是‘镰鼬’,天克你。” “呵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酒德麻衣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变换着她的位置。这是一片堆放废弃木箱和垃圾的仓库,有着充足的掩体。 言灵·镰鼬在这片空间中上下飞舞,将脚步声捕捉后回报给恺撒,但镰鼬们捕捉到的脚步声竟然不止一个,而是四面八方,足足有十多个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穿梭在木箱和垃圾之间,就像是有十几个人同时在里面折返跑一样,让恺撒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才是属于麻衣的脚步声。 “放弃抵抗吧,既然你们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发现了,那卡塞尔学院就有的是办法抓住你们。你们自作聪明地搭乘邮轮离开,但现在这艘船已经成为了你们的牢笼。只要我向学院汇报,整个执行部都会来这艘船上抓捕你们。” 恺撒无法找到对方的确切位置,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的镰鼬失效了。对方又拥有隐身的能力,因此他也不敢轻易地进入下方由木箱和垃圾构成的迷宫里。只好先尝试用劝降的办法恐吓一下对方。 “呵呵。”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好像每一个箱子后面都藏着一个麻衣。“原来大名鼎鼎的秘党,就是靠人多欺负人少的废物呀。我告诉你,你们找错人了,我们没有抢秘党的东西。” 秘党是卡塞尔学院的前身,在过去现代文明的光辉还没有照耀人类社会的时候,组成卡塞尔学院的那些混血种家族就是以此为名,活跃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你知道秘党,还知道有人抢了我们的东西。这算是不打自招吗?”恺撒说。 “少废话,想抓我就自己过来。”酒德麻衣嗔怒道。 眼前的情形对恺撒并不利,对方是来历神秘的强大混血种,很可能就是从学院眼皮子底下盗走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的人。 但他既没有向楚子航或者路明非求援,也没有向学院汇报这件事。强烈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让他想要靠自己来抓住对方。只要能够抓住对方,那他毫无疑问就能立下头功,在这次任务中压过楚子航以及路明非一头。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出风头而不顾一切的人,为了防止自己万一失败影响了任务完成,他提前编辑了一条短信,将情报写了下来,然后发送给了自己的秘书,帕西·加图索。 在短信中他要求帕西在30分钟后如果没有收到他的短信,就立即将信息发送给诺玛以及楚子航、路明非。 他给自己的底线是半个小时。 这样一来,就算他被杀了,手机被抢走,30分钟后帕西仍会向学院以及他的队友们通报他获取的情报以及他战死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恺撒翻身从栏杆上一跃而下,放弃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来到了迷宫一样的废弃仓库里。脚步声和说话声伴随着他的到来戛然而止,整个仓库中一片寂静,就连镰鼬也找不到酒德麻衣的踪迹。 恺撒一步一步,谨慎地朝着前方走去。他的瞳孔中亮起了金色,镰鼬的效果被他提升到了极致,他体内的龙血开始沸腾,让他的感知力达到了巅峰状态。 突然,在他的背后出现了一道风声,他迅速地转身,抽出腰间的狄克推多,直接一刀劈了上去。他的速度之快,让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就直接依靠听声辨位发动了凌厉的攻击。 一个小小的上了发条的玩具瓢虫被他砍得粉碎,上面还带着扩音器。 就在他挥刀的同时,从另一侧,一道黑雾由远及近,反射着寒光的利刃出鞘,精准地刺向了恺撒的心脏。 “好快!”恺撒惊呼,他的挥刀让他露出了破绽,他的对手如同鬼魅般,对机会的把握可谓恰到好处。泛着寒芒的忍者短刀已经触摸到了他的真丝衬衣,让他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恺撒忽然一个翻滚,躲开了麻衣的刺击,忍者短刀划破了恺撒的衬衣,但并没有伤到他。 “借助挥刀的惯性躲开了吗?有两下子。”黑雾散去,酒德麻衣那魔鬼般的身材显形,她打量着面前冒着冷汗,一头金发变得有些凌乱的恺撒说。 “你也不赖,难怪敢抢学院的东西。说出你背后的主使,看在你是位美丽的女士的份上,我可以为你向学院求情。”恺撒虽然刚刚落了下风,但嘴上毫不示弱。 “嘴硬的小鬼。”冥照释放,麻衣再一次消失不见。 “忍者?”一击脱离,然后重新寻找机会,标准的忍者战法。恺撒从小经受严格的训练,对世界各地的武术都有所涉猎,立即就认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 恺撒闭上眼,镰鼬被重新提升到了极致。他听到了数十个脚步声正在围绕着他不断跑动。他知道,这些里面只有一个是麻衣的脚步声,其他的都是被他砍断的那种玩具瓢虫。 那玩意不仅能动,还能通过扩音器发出事先录好的脚步声,声音时大时小,模拟不同的步态和速度,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突然!同时三个方向有声音向他急速冲来。麻衣的身法出神入化,和假的模拟音配合得天衣无缝,令恺撒根本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麻衣。 恺撒猛地睁开眼,确定了他的前方是一个假的瓢虫。但他的右后方和左后方还有两道攻势,他没有时间去用眼睛一一查看,麻衣的攻击速度之快是他平生未见,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只够防御一边。 在这生死之间,恺撒并没有慌乱,他迅速拔枪、转身、开火。动作一气呵成,两支沙漠之鹰同时向右后方和左后方开火。黑洞洞的枪口喷出炽热的火舌,金属弹丸应声出膛,射向攻击他的敌人。 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因为要掏枪所以他的反应速度比用刀格挡慢了一些,即使他击中对手,只要麻衣不收刀,那么依然可以洞穿他的咽喉或是心脏。但那样的话,麻衣也会被沙漠之鹰爆头。 他在赌,赌麻衣不会和他同归于尽。 麻衣果然收了刀,她一个滑跪躲过了沙漠之鹰的射击,然后再度隐入了黑暗之中。 “靠,玩不起是吧?”酒德麻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瓢虫不仅能模拟脚步声,还能同时播放麻衣说的话。 恺撒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说:“骑士决斗的时候,往往拼的就是最后一刻有没有赴死的勇气。不过你是女士,我为我的失礼向你道歉。” “喂,干嘛?说了我在有事呢。”酒德麻衣并没有回复恺撒骚包中二的发言,而是突然自顾自地接起了电话,“什么?好,我这就回来。” 酒德麻衣挂断电话,对恺撒说:“不好意思了,小朋友,姐姐我今天有事,就不陪你玩了。”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并不小。另外,作为一位绅士,我本不应该阻拦女士离开。但事关学院的大事,今天我必须请你跟我走一趟。如果真是误会,我再向你道歉不迟。”恺撒坚持道。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是我们干的。你这小子浓眉大眼的,也想学别人杀良冒功?”酒德麻衣深知恺撒的脾气,知道一向自视甚高的恺撒绝对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果然如她所料,恺撒当即恼怒起来:“别耍花招,激将法是没用的。” 但就在恺撒恼怒的时候,麻衣已经抓住了他情绪波动导致注意力略微不集中的空档,直接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第二十五章 赏金猎人 恺撒愣在原地,不甘心地朝着走廊开了几枪,但麻衣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以她的速度,恺撒再想去追已经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恺撒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是楚子航发来的。 “有个自称是罗斯柴尔德家的保镖的人来找你,说有很紧急的事情,要你务必立刻回来。” 看完短信,恺撒很疑惑,不知道金妮的保镖来找自己干什么,但眼下既然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他就也匆匆往回赶去。 在恺撒和麻衣打斗的同时,负一层船舱的另一边,这艘20万吨级的超级巨轮的发动机室里,正上演着一出惊心动魄的舞台剧。 13号跟着另外9名同伴,一起摸黑打开了发动机室的门,悄悄潜入了进来。 他们全都是赏金猎人,在一个秘密网站上接取任务,完成后换取赏金。他是个孤儿,从小在美国的孤儿院长大。离开孤儿院以后一个人住在靠近轻轨,噪音很大的廉价公寓里,靠吃着救济金生活。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常人有点儿不同,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对他来说是免疫的,比如什么古墓或者闹鬼的房子,只要他出马,限制级恐怖片直接变走近科学。 于是他开始尝试靠这个天赋挣钱,后来又知道了这个秘密网站,成为了一名正式的赏金猎人。 原本他是不想接美国之外的单子的,毕竟路途遥远,但是委托人开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天价。 500万美元,预付20万美元订金作为路费。 有了这笔钱,他可以直接退休,提前40年过上退休后的惬意生活。他已经想好了,等完成了任务,他就搬到西部的乡下去,买一栋大别墅,一辆皮卡,然后配上一台顶级的电脑。 每周去一次镇上,把需要的生活用品装满整个皮卡,然后就一星期不出门,每天躲在家里喝着肥宅快乐水吹着空调打星际。 哦对了,他曾经答应过一个网友说要带他坐着灰狗游遍美国,拿到钱以后这个计划可以改成开着自己的皮卡带他游遍美国,带他去吃美国的那些高档餐厅,在公路边的酒吧里一起喝上一杯德国精酿的啤酒。 前提是这小子得承认星际自己是老大才行。 不过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任务期间遇到了这小子,而且这小子还是个隐藏的富二代,能够搞得到世纪号的超级vip船票。 13号正想着这些,4号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了起来: “13号,别愣神,保持队形!” “yes,sir.”13号连忙答应,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他们这次行动一共有13个人,但其实是4号在指挥,1号到3号从未出现过。 这个价值500万美元的任务很简单,在船上找到一个黄铜罐,将它带走就行。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搜索,他们终于找到了这个黄铜罐。 它就静静地矗立在发动机室内,和旁边发出巨大噪音的柴油发动机组相距不过数米。这些柴油发动机每天要消耗数十吨柴油,通过柴电推进系统支撑着这艘20万吨级的巨轮在海洋中航行。 在4号的指挥下,10名经验丰富的猎人缓步靠近黄铜罐,除了4号本人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他9人保持着3人一组的阵型,互相背靠着背,围在4号的周围,形成一个360度的防御阵型,以应对任何方向的可能进攻。 他们所有人都手持柯尔特m16a2mod733式冲锋步枪,相比原版的m16,这一版型是专为突击队员设计,更加强调接触战和运动战中的灵活表现。 装备5.56毫米步枪子弹,初始射速975米\/秒,有效射程600米。 这种军用枪械是委托人搞来的,13号爱惜地摸了摸手中黑得发亮的枪管,他们这些猎人一向装备简陋,很难接触到军用装备,这还是他头一次打这么富余的仗。 来到黄铜罐前,三个三人小组分列三个方向,将4号保护起来,4号则将步枪挂在肩上,伸出手摸了摸黄铜罐锈蚀的表面,上面刻有繁密如世界树的龙文。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灰锡瓶把玩着,里面装着粘稠的溶液。随后,他开始寻找开锁的地方,试图打开黄铜罐。这10名队员里,他是唯一一名知道任务真相的人。 其他9人都以为任务是将黄铜罐带走,但只有他知道,其实委托人的要求是打开黄铜罐,将这个看着有些年头的灰锡瓶里的溶液倒进去,然后就大功告成。 每个人领500万美金,他还可以额外拿到100万。就这么简单。 他看了看13号那张十分喜感的脸和下塌的眉毛,忽然想起委托人还有一个奇怪的命令。 “倒入灰锡瓶里的溶液的时候,13号必须在场,否则算作任务失败。” 他不知道为什么委托人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但是无所谓。哪个委托人不奇怪呢?他们赏金猎人只需要按照要求完成任务,然后拿钱走人就行,至于其他的,谁在乎? 东扣一下西扣一下,4号在黄铜罐上摸来摸去,大约折腾了七八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开关。 只听“咔哒”一声,黄铜罐缓缓打开。 4号激动地搓搓手,准备拧开灰锡瓶,把里面的溶液倒进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黄铜罐里突然发出了滴滴的倒计时声。4号好奇地把头伸过去一看,黄铜罐里竟然是空的,在罐子的最中央,一个红色的点正在一闪一闪。 “快跑,是炸弹!”4号大喊。 然而,不等4号迈开已经颤抖不已的双腿,炸弹就爆炸了。 浓烈的硝烟覆盖了整个发动机室,天花板上的火情警报器疯狂地闪烁着,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爆炸的前一秒,其他9个猎人都听到了4号的示警,因为距离黄铜罐相对较远,所以9人中有7人都幸免于难,在爆炸的瞬间逃出了爆炸范围。 但猛烈的冲击波还是将他们推翻在地,13号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人用力踹了一脚,随后就是滚烫的火焰余温灼伤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他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般,飞出去数米远,然后重重地跌在地上。 不等他爬起来,数名戴着鸟喙面具的神秘人从各个埋伏的角落里冲了出来,为首的一个是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孩,她手持一把欧洲十字剑冲在最前面,带着其余的面具人残忍地杀害了在地上翻滚的猎人。 见到自己的战友一个个惨死,13号惊出了一身冷汗。求生的欲望让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和他一样幸免于第一波屠杀的还有2人,分别是8号和11号。 三人立即靠在一起,举起手中的冲锋步枪不顾一切地扫射了起来。 三支冲锋步枪构成了一片不可穿越的子弹弹幕,2名来不及防备的面具人被打成了筛子当场毙命,其他几个反应更快的面具人则立即寻找掩体躲了起来。 只有那个带头的金发女郎,她丝毫不退,子弹射击在她的身上,将她的黑色风衣打烂,露出里面蕾丝花边的女仆装。然后女仆装也被子弹撕碎,女子姣好的身材就这样赤裸了出来。 但三名猎人都没有生出一丁点的邪念,因为金发女的胴体呈现一种红灰色,像是钛合金钢板,子弹打在上面丝毫伤不了她分毫,连弹痕都无法留下。 金发女浑身上下,只戴着一个鸟喙面具,顶着密集的弹幕缓缓走向三名猎人。子弹虽然伤不了她,但子弹的动能可以阻止她前进。 言灵·不朽。能够强化释放者的肉体到钛合金级,不仅防御力强悍到爆表,而且这个状态下释放者还能一拳打穿防弹钢板。 弹幕停下了,从枪口处能闻到一丝焦味,他们打空了弹夹。 “a......a级混血种,我们不是对手,快跑吧!”8号在通讯频道里惊恐地说。 8号的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本就所剩无几的军心彻底击溃,3人扔下已经没用的冲锋步枪,夺路狂奔起来。 发动机室的舱门很窄,一次只够两个人通过,8号和11号距离舱门较近,他们抢先一步向舱门跑去。13号紧跟在后面,他不敢看身后那个女鬼般的混血种有没有追上来,只是一个劲催促前面的8号和11号赶紧跑。 但越是急就越容易出错,三人居然卡在了门口,一时间谁也出不去。 “妈的,滚吧你!”8号一脚蹬在了13号的胸前,将他踢倒在地。 “不要抛下我啊!你们......”13号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胸口,另一只手伸向舱门绝望地呐喊。但他看到的只有8号和11号正在快速远去的背影。 “噗呲”。13号的心脏处被一柄细长的剑刺中,鲜血从他的作战服里渗了出来。他虽然从小在纽约的街头和小混混们打架,浑身上下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但他从未受像这次一样被人捅穿了心脏。 “我......这是要死了吗?”他微微呢喃,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感,甚至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但是被人刺中心脏,应该是活不了了才对啊!他看过无数的动漫小说和电影,里面只要是人类的角色,就从未有和他现在的反应一样的,就算是漫威漫画里的金刚狼,那也会感觉到疼啊。 他以前受伤的时候,也都是疼得哇哇叫,从来没有在忍受痛苦这件事上有过什么过人的表现。也许是回光返照? 他这样想着,就又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面具人似乎都追出去了,他不是很确定,因此也不敢贸然站起来。 睁眼,闭眼,睁眼,闭眼。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鼓起勇气坐了起来。他一摸胸口,发现自己心脏处的伤口竟然已经好了,伤口已经结痂,将手放在上面,能够感受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卧槽?难道我的心脏长在右边?”13号死里逃生,惊喜不已,慌乱间也懒得管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了,总之自己没死就是好事。 但眼下他也不敢多待,万一那些面具人又回来了可怎么办。因此他直接将任务抛诸脑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开溜。毕竟,钱是重要,但也得有命花。 “明明,看来我还是只能请你坐灰狗了。不对,你都这么有钱了,应该是你请我才对,至少让我也住一住豪华邮轮的超级vip客房。” 心里不停冒出各种不合时宜的烂话,13号腿上并没有闲着,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慌不择路地一路狂奔。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自己少长了一个脑子。他是个超级路痴,在没有人指路的情况下,基本上属于进了纽约中央公园就出不来的那种。 他跑了一路,然后看到披上了一件风衣的金发面具女带着几个面具男站在前面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其中两名面具男的手上还各自拖着一具尸体,那是8号和11号的尸体。 金发女缓缓朝他走来,一边走一边冷笑道:“要不是圣女大人把索伦派去帮她收集血清了,我们也用不着这么费劲。” 一个面具男回答:“本来血清已经收集好了的,谁知道会突然发生那种事。” 面具人们自顾自地聊了起来,显然是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死人。13号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挨了我一剑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金发女举起剑指向了13号,“还有,原本给卡塞尔学院准备的陷阱,居然被你们给碰上了。” 13号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卡塞尔学院他倒是听说过,好像就是明明去面试的那所大学。 13号环顾左右,几名面具人已经封住了他的全部逃跑路线,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了。 忽然,他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跳到上面去。 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此时他处于负一层的走廊上。负一层其实就是下层甲板以下的空间,由于空间巨大,所以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层,而是分为了高低两层,中间没有电梯,只是用楼梯连接了起来。 两层之间相隔10几米,那是四五层楼的高度。 “跳上去?”老唐在心里问自己,回答他的是一股强烈的冲动以及莫名的自信。就好像他只要鼓起勇气向上一跃,就真的能跳上去一样。 第二十六章 虚假的a级 恺撒跟着金妮的保镖,一路疾驰,他们穿过顶层甲板上的泳池,以往充满绅士风度的恺撒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将发出惊呼的两名穿着红色和黄色比基尼的贵妇撞进了泳池里,她们手中的葡萄酒杯也掉入泳池,杯中堪比黄金的名贵葡萄酒就这样稀释在了泳池里。 他们一路横穿,偶尔出现来阻拦他们的安保人员,恺撒就将象征他超级vip身份的房卡一亮,这些安保人员立即让道,不顾其他愤怒的乘客的指责,反过来帮恺撒从人群中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十分钟前,保镖告诉恺撒,金妮被一个突然闯入的戴着鸟喙面具的男人给劫走了,那个男人的实力太强,以至于两名保镖都不是对手,所以只好来向恺撒求救。 鸟喙面具,路明非曾经向学院呈上过一份报告,在成都他和叶胜、亚纪、诺诺遭遇不明混血种袭击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将他骗走的人就是戴着鸟喙面具。 诺玛认为,这个面具和背后盗走青铜与火之王骨殖瓶的组织很有可能有所关联。 4人上船已经一天,要说什么线索都没有,倒也不是。 起码路明非遇到了一条袭击玛格丽特公主的龙族亚种,安保人员没有阻止待在禁闭室里的路明非使用手机,所以这件事路明非通过手机告诉了他们。 然后就是楚子航盯梢的3号房间里有一个血统强大,受过严格训练的女忍者。 可是这些事情都如同放在口袋里再拿出来的耳机线一样,完全理不出头绪来,看不出和骨殖瓶丢失到底有什么关系。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和骨殖瓶有关的线索,恺撒怎么可能放过。 3人一路狂奔,很快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甲板。 戴着鸟喙面具的男人一袭黑色风衣,静静眺望着远方,在他的身后,金妮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有靠背的木椅上,脸色虚弱,皮肤苍白得如白纸一样,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病态了。 除了那名为首的男人,还有另外两个戴着同样鸟喙面具的人手持霰弹枪,一左一右站在金妮的身后。 “这船的安检工作是摆设么?”恺撒皱着眉,摸了摸腰间的沙漠之鹰。他的武器是经过改造的重型沙漠之鹰,优点在于威力极大,但有效射程只有200米。 虽然比霰弹枪的射程还是要更远,但对于身手敏捷的混血种来说,几十米的射程完全可以靠自身的速度来弥补。船上的空间有限,恺撒也不可能无限地后退拉扯,如果正面开战,最终势必会卷入到近战的不利局面之中。 “总有人有一些手段能把违禁品运进来。”一个保镖紧张地说。 感应到恺撒等人的到来,为首的那名鸟喙面具男转过身来,他的身材魁梧,黑色的风衣下是白色的格斗背心,里面的每一块肌肉都青筋暴露,像一个ufc职业格斗选手。 “还有帮手?”鸟喙面具男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把恺撒放在眼里。 他不过是来执行一个临时交代下来的任务,还是上司的私事。本就兴趣缺缺,只想赶紧完事收工。 要不是采集血清的时候必须是在目标激素分泌稳定的时候进行,他根本不会把人绑来,直接在房间里就给杀了了事。 他开始有些怀念那条让人感到恶心的蛇了,如果有它在,根本轮不到自己来办这个苦差事。它只需要用獠牙里的毒素在目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麻痹对方,然后将血吸走储存在它的蛇囊里就行。哪里需要像他这样麻烦。 天知道那条蛇居然会那么蠢,直接被人给撕碎了。连带着还没来得及取出的血清也报废了,害得他要重新去帮圣女寻找新的血清。 “怎么样,她体内的激素水平恢复稳定了吗?”鸟喙面具男问两名手下。 其中一人从金妮的手上取下一个检测仪,看了看上面的数据说:“索伦大人,已经达到了提取血清的标准,可以开始提取血清了。” “很好,立即开始提取血清!”他最后看了金妮一眼,后者正在麻醉剂的作用下陷入熟睡,完全不知道危险的临近,“这破船上要找到年轻混血种女孩可不容易,你运气不好,本来不用死的,要怪就怪那个把圣女的宠物蛇弄死的男人吧!” 随着他的命令,两个手下立即取出了一个针管,针管的后面连接着一个巨大的血袋,看容量足够把一个人的血给彻底抽干。 “你们想对一位美丽的女士做什么?”恺撒高声质问,他对自己被无视了感到很不爽。 索伦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个一头金发的欧洲帅哥,穿着考究,整个人从上到下贵公子的气质几乎要溢出来。这种典型的富二代都是些酒囊饭袋,看了一些超级英雄的电影后就以为自己也是蝙蝠侠或者钢铁侠,对于英雄救美的浪漫故事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 像这样的傻子死在他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对于自己再次被无视,恺撒很恼火。今天他一天被人鄙视的次数已经超过了过去一整年。之前的酒德麻衣他还能接受,毕竟人家是比他年长的女性,而且实力确实足够赢得恺撒的尊重。 但是现在这个面具肌肉男凭什么?要论的肌肉的数量和质量,恺撒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看着对方一副欠扁的样子,他感觉自己手痒难耐,先前和酒德麻衣就没打过瘾,现在正好拿这个面具男开刀。 于是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冲了上去。 砰砰两声枪响,恺撒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避开了索伦,直接朝着两名手持霰弹枪,正准备将针管扎入金妮血管的男人开枪。 两名索伦的手下显然也身手不俗,迅速避开了沙漠之鹰的子弹。 “你们两个不要插手,守好那个女的,他们很可能不是一个人,别被调虎离山了!”索伦朝两名手下喝道。 说完,他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恺撒的面前拦住了恺撒的去路。 恺撒向后一跃,稍微拉开距离,抬手便要射击。 但索伦的速度远超恺撒的想象,他魁梧的身躯竟然也拥有着超高的灵活性,只是轻轻一个踏步,就跟上了恺撒的后撤速度。 在恺撒扣动扳机前,索伦双手按住恺撒的双枪,将枪口强行掰向了两侧,两道火舌过后,子弹射空了。 电光火石间,两双黄金瞳同时点亮,双方都直视着对方,企图用血统压制住自己的对手。混血种之间的战争,最重要的比拼向来不是技巧和力量,而是血统! 谁的血统更高,谁就能对对方产生威慑,从而获得先机。这是没有任何技巧,十分原始的对抗方式,宛如两只雄狮在草原上相遇,会先通过吼声来判断对方的实力,弱者只能黯然离场,将水草丰美的草原拱手让给强者。 但原始并不代表无效,数千年来,自从混血种诞生的那一刻起,这种无声的战斗便已经打响,而且从未止息。 双方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在经过短暂的角力后,恺撒和索伦迅速分开。他们的血统相当,谁也无法压制住对方。 “a级。”索伦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处方才被恺撒用枪托砸出来的伤口,狞笑道,“有意思,你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吧?呵呵,想不到卡塞尔学院派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不过既然来了,那就把命留下吧!” 索伦三步并作两步,向恺撒正面攻来。恺撒抽出狄克推多,在索伦极致的速度下,唯有白刃见血的战斗方式才有效,手枪一旦打空,扣动扳机的间隙时间就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索伦的武器是他双手手指上佩戴的指虎,那是钛合金打造的专属于格斗家的武器,与一般的指虎不同,索伦使用的这两副有着4个尖锐的利刃,刃口是类似牙齿的齿锋,只要被刮到,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生生从敌人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狄克推多和指虎不断交击,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恺撒的速度不如索伦,而且往往在双方兵刃相交的瞬间,索伦都会施展寸劲,让恺撒感受到的猎刀上传导来的力量猛地加大,让他的节奏大乱。 但恺撒也有他的优势,言灵·镰鼬如同一双上帝视角的眼睛,俯视着整个战场,帮助恺撒精准地预测索伦的每一个动作,让恺撒在速度不敌的情况下靠预判暂时稳住了局势。 但恺撒的心中分外焦急,因为不断的交战中,索伦迟早会发现他的言灵是镰鼬,这相当于他提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但索伦的言灵是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不分胜负的连续过了数招后,索伦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他脱去了身上的黑色风衣,结实强悍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让他的身体看起来像一座小山。那是一副完美无缺的身体,根本不是人类依靠肌肉训练能够达到的,只有在世界级的健美比赛决赛中才能看到。 但世人皆知,长期维持健美级的肌肉含量,是需要依靠药物的。如果他这一身的肌肉是靠药物维系,那对格斗家来说这种行为毫无意义,而索伦显然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追求花里胡哨而影响自己战斗力的人。 索伦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小鬼,或许以你的血统在你们那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学院里已经称得上佼佼者,但时代变了,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新时代的力量。” 说完,他如子弹般冲了出去,快到恺撒虽然能依靠镰鼬来捕捉他的行动,但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反应。时间只够他转动刀柄,用狄克推多的猎刀护住自己,然后硬接这一拳。 指虎撞击在狄克推多的刀刃上的瞬间,索伦瞳孔中的金光大盛,某种神秘的力量随着他口中的颂唱被释放了。 言灵·阴雷。 指虎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被压缩到极致,然后发出如同炸弹爆炸般的冲击波,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就像传说中的古代格斗宗师那样,一拳顶在两个成年人都抱不住的石柱上,然后从指间爆发出惊人的“寸劲”,直接将整个石柱崩断。 恺撒被冲击波击飞出去二十多米远,直到撞上甲板上的栏杆才停了下来。虽然狄克推多替他挡住了第一波的攻击,但阴雷的冲击波效果实打实打在了恺撒的身上,让他腹部的衣服粉碎,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腹部。 “噗”,一口鲜血吐出,恺撒艰难地倚在狄克推多上,勉强没让自己摔倒。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这就是新时代对旧时代的碾压!”索伦仰天狂笑,像是发了疯似的。 恺撒能感受到索伦身上浓重的杀气和嗜血的倾向,那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纯粹的杀意。动物捕猎,人类杀人,前者为了生存,后者为了利益。而索伦的杀意,只是为杀而杀,充斥着暴虐的意志。 “呵呵,你不是真正的a级吧。”恺撒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幽幽地说。 恺撒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将索伦的狂笑声止住了。他暴怒起来,身上汹涌的杀意更甚,歇斯底里地朝着恺撒怒吼:“住口,你这个废物,你已经输了,却还敢质疑我的血统?” “言灵·阴雷,能够压缩空气产生类似于炸弹的大范围冲击波效果。按照我们卡塞尔学院的言灵序列表,排在第17位。”恺撒平静地说。 “根据学院的档案,日本分部有一位毕业生拥有这个言灵。而他的实战效果是能够瞬间掀翻处于密集阵型中的两个连的士兵。”恺撒说,“真正的a级施展出的‘阴雷’,我在如此近的距离被命中的话,五脏六腑都会被震成粉末。” “换句话说。”恺撒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如炬,丝毫没有退却之意,“你用了某种方法提升你的血统强度,但这种方法存在缺陷,起码你的言灵的威力还无法匹配真正的a级。” 第二十七章 恺撒vs索伦 “住口!这是新时代的力量,你懂什么?” 索伦狂暴的杀意几乎凝结为实体,让他的黄金瞳中甚至都带了点血红的颜色,他冲向恺撒,速度比先前还要更快,似乎他还没有在恺撒的面前展现出他的全部实力。 恺撒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很清楚,如果这一击命中自己,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但他并没有恐惧,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并不畏惧死亡。 或许,死亡之后,就能见到被埋葬在米兰大教堂深处那座精美石棺中的母亲了吧。 “我的凯撒是个善良的孩子啊……可世界那么残酷,你一个人的善良又有什么用呢?”恺撒的脑海里响起了妈妈那柔美的声音,仿佛他又回到了童年,妈妈坐在床边,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画面刹那间转变,洁白的床单和母亲那张和蔼的脸都消失不见,幼年的恺撒站在一处宴会厅里,穿着黑色丧服,孤独而倔强地看着面前正在举办宴席的成年人。 成年人们满脸的惊愕,没有人告诉过恺撒这里正在举行晚宴,但光是看看男孩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全都明白了。 加图索家族在为他母亲的死而庆祝,庆祝终于那个血统卑贱的女人连带着她的姓氏消失不见了,被永远地钉死在了那座石棺里,留在了教堂的深处。 玷污加图索家荣誉的姓氏消失了,加图索家终于不用忍受贵族圈里的风言风语。他们为古尔薇格的死举办了盛大的葬礼,极尽哀荣,由教宗亲自主持。 但除了恺撒,家族的长辈们彼此心照不宣。在他们的心里,这份哀荣,更多的是致敬那遮挡在加图索这顶象征着无上荣光的王冠上的名为古尔薇格的阴影,终于消失不见了。 王冠再次恢复了它的圣洁,不再被任何低贱的东西玷污。 除了那个孤单的孩子,整个家族都为他母亲的死满怀喜悦。恺撒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座宴会厅里的人。 家人?亦或是凶手! 妈妈活着的时候,他们无时无刻不期盼着她死。尽管为了生下他,妈妈已经失去了视觉和听觉。 他总是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因为只有这样,妈妈才能感觉到自己没有被抛弃。他是妈妈和这个世界之间唯一的桥梁。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妈妈,加图索家依然容不下她。在他们的眼里,这个来自古尔薇格家的低贱女人只要存在一天,就是在令家族蒙羞。 如今他们终于得偿所愿,那个女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恺撒无论如何握紧她的手,也留不住她脆弱的生命了。 古尔薇格如他们的所愿,成为了历史,一段不出几十年就会被他们掩盖的历史。 不,我不能让他们得逞!年幼的恺撒攥紧了双拳,默默看着这些举杯相庆的成年人。 古尔薇格这个姓氏并没有消失,因为我还活着!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只要我还记得她,那么古尔薇格就永远不会消失! 我是妈妈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最后的见证。但这就够了,因为我将如这些人所希望的那样,成长为罗马的皇帝,我将活在这个充满罪恶的世间,如光和盐一般耀眼。 只是这些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当我成长为他们梦寐以求的继承人之后,我将不会如他们所愿把加图索这个姓氏推上荣耀的巅峰。 登上王座的人,不会是恺撒·加图索。 而是恺撒·古尔薇格! 指虎的拳头带着呼啸声袭来,恺撒睁开了他那纯净的黄金瞳,他没有用狄克推多来防御,而是伸出他的手掌,呈鹰爪状按住了指虎! 四道足够剜肉剔骨的利刃穿透了恺撒的手心,将他的手骨刺穿,鲜血从伤口流淌而出,钻心的疼痛让恺撒都忍不住嘶吼起来。 “你疯了吗?”索伦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恺撒居然徒手去防御他的指虎。 “看来你对你口中过家家的卡塞尔学院还不是很了解。”恺撒咬着牙沉声说,他的声音低沉,却犹如千军万马行军的脚步声那般铿锵有力。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让索伦第一次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但是指虎卡在了恺撒手掌心的肉里,他用力挣扎,能听到指虎的金属利刃和恺撒的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却始终动弹不得。 光是听到那渗人的声音就让他不寒而栗,他不敢想象,面前这个像个登徒浪子般的男人是如何能忍受住这般剧痛还能保持神志和他说话的。 “记住,卡塞尔学院是个疯人院,里面的每个人都有一些死都不会放弃的东西。”恺撒紧紧握住拳头,反过来抓住了索伦的手。他把自己的骨和肉当成了陷阱,死死抓住了速度惊人的索伦。 “而我绝不会放弃的,就是我的命,因为有个充满了荣耀的姓氏,只有我......只有我可以传承下去。” 恺撒完好的另一只手握住狄克推多,刺向了索伦的心脏。 索伦放弃了指虎,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恺撒的拳头,猛地向后退去,但狄克推多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跟着他一起退了出去。 再度的拉扯让恺撒的手掌更加疼痛了,他的手已经被指虎的齿刃彻底磨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但他竟然咬着牙,猛地一用力将指虎扯了出来,连带着一起被扯出去的还有他那红色的掌心肉。 恺撒几乎要痛晕过去,冷汗浸湿了他的全身,他跪在地上,身子前倾,大口喘着粗气,眼睛凸出,一只手按住受伤的手的手臂,尽全力忍受着手掌处的剧痛。 “你这混账,你这混账,你这混账!!!”索伦的情况比他更糟糕,狄克推多命中了他的心脏,流出的鲜血将他的白色格斗背心染得通红,他发疯般地怒吼,像一头受伤后被激怒的公牛。 不一会儿,他就摔倒在了地上,不住地抽搐着,双眼中的黄金色褪去,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球。 但他好像还没有放弃,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针筒,然后狠狠扎进了自己脖子后方的血管里。 紧接着,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遍布他的全身,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但原本已经散去的黄金色再次出现在他的眼眶里,而且比之前更加的浓郁。 “新时代万岁!”索伦像一个信奉了某个邪神的狂信徒,朝着天空高喊,狰狞的脸如森罗恶鬼。 很快,他的胸口长出了新鲜的血肉,竟然直接将狄克推多顶了出来。他的身体更加高大魁梧,身上的肌肉也膨胀了起来,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恺撒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自小见多识广的他,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你可以去死了!”恢复过来的索伦如一座山一般站在恺撒的面前,冷冷说道。 恺撒强忍剧痛,掏出沙漠之鹰砰砰开枪。但能够一枪打穿犀牛厚实表皮的子弹,打在索伦的身上,竟然穿不透他的肌肉组织,弹头留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被快速长出来的新的皮肉挤了出来,就像掉在地上的狄克推多一样。 这样的恢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a级的范畴,甚至已经能够和纯血龙类媲美。 恺撒挣扎地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跪在地上了,索伦的速度一定会比刚才还要快,他必须尽快调整自己的身体到防御姿态。 他将镰鼬的效果提升到极致,这是他唯一能够倚仗的力量,继承自他的母亲。可悲的是,拥有言灵·镰鼬的母亲却因为生下他失去了听力以及视力,就好像是将自己的力量直接传功给了恺撒一样。 所以虽然总有人为他的言灵是镰鼬而感到惋惜,觉得更加强大的“风王之瞳”才配得上他,但他很喜欢自己的言灵。他固执地认为,寄居在他脑海深处的那群镰鼬,和曾经住在他母亲脑海中的是同一群。 是母亲一直在让这些镰鼬保护着他。 索伦的身体凭空从原地消失了。但这不过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已经快到让他的眼睛难以捕捉。而镰鼬带回来的信息更加准确,索伦是在围绕着恺撒飞速跑动。 恺撒四下张望,却始终无法看清索伦的位置,就在他来回转身的时候,索伦抓住一个破绽,直接一个空翻,越过恺撒的头顶,整个人呈倒挂的姿势,他的头发甚至碰到了恺撒的头发。 恺撒被惊得猛地转身,但迎面而来的是两只阴狠的手指。 索伦露出得逞的笑容,他的两根手指插入了恺撒的眼眶,将他那双纯净的黄金瞳给活活剜了下来。 “啊!!!”恺撒抱头痛吼。 “你不是说我的言灵够不上a级的实力吗?”索伦狞笑道,“你再看看这个言灵够不够得上a级?” 言灵·虎啸。 空气开始剧烈震动,形成一道强烈的音波笼罩了恺撒,让凯撒感觉仿佛有施工队在他耳边施工一样,噪音奇大无比,让人相当难受。好在虎啸的效果笼罩他的前一秒他就感应到并解除了镰鼬。 镰鼬放大了他的听力无数倍,这种巨大的噪音对他的伤害也会被放大无数倍,可以说虎啸就是镰鼬的克星。 但这是为什么呢?恺撒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拥有两种言灵?虽说阴雷和虎啸都是来源于天空与风之王的言灵,其原理都是利用空气的压缩或者振动,但终究是属于两种不同的言灵。 双目被剜去的恺撒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但他仍旧抬起他高傲的头颅,轻蔑一笑:“真正的虎啸能压制住大批的死侍群,就你这个效果,也就是弄了台挖掘机在我耳边吵闹罢了,也配叫虎啸?” 恺撒的嘲讽让索伦气得咬牙切齿,他愤怒地说:“好,你很有种,反正现在你双目已瞎,言灵也被我死死克制,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接我下一招!” 就在他准备大摇大摆地直接从正面攻过去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呐喊忽然传到众人的耳中。 “恺撒先生,请你......快逃吧!” 金妮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当她看清周围发生的一切后,朝着恺撒大喊。 索伦回过头看了一眼金妮,不悦地说:“你们两个蠢货怎么还没有提取血清?” “您说让我们小心偷袭,所以就......”两个手下胆战心惊地说。 “废物,重新麻醉她,一旦激素水平稳定就立即提取血清!”索伦怒道。 随着情绪的变化,人体内的激素和内分泌都会发生改变,要提取合格的血清,必须在人的情绪稳定,各项激素水平正常的情况下进行。所以索伦只能再次让手下麻醉金妮,等待她体内激素的恢复。 就在这时,金妮的男友忽然从后方冲了出来,他朝着索伦的两名手下大喊:“放开她!” 恺撒在来的路上,思虑再三,还是用遗落在房间里的金妮的手机给她的男友发了信息,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虽然恺撒没指望过这个懦弱的男人能做什么。 但他如今真的来了。 金妮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她的眼眶中流出一行清泪。一方面为他的挺身而出感动,另一方面又为他的安危担忧。一个普通人,在混血种的争斗中委实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男孩挥舞着从厨房偷来的菜刀,穿着金妮送给他的西装,怒吼着朝金妮身边的两名手下冲了过去。 他真的如金妮希望的那样,穿上了男人的盔甲,为了救她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他的敌人。 “愚蠢。”一个手下平静地向前走去,拦在了男孩冲向女孩的路上。 男孩将手中的菜刀扔向敌人,手下轻轻侧过头,便躲开了这软绵绵的攻击。接着,手下向前一个大踏步,将枪托狠狠打在男孩的脸上。男孩被打飞了出去,鲜血四溅,整个半边脸都成了血红色,嘴里的门牙也掉了两颗。 “你快走,别管我!”金妮尖叫着,她希望男孩来救她,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更不是以生命为代价。 男孩躺在地上笑了笑,他想爬起来,但却根本没有力气。那名手下走到他的面前,将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本来以为还能再多耍一下帅的。”男孩咳着血,脸上却挂着平静的笑容。 他的手引起了手下的警觉,只见他的右手手心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男孩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朝着金妮说道:“对不起金妮,让你失望了。我以为回到家族你会过得更好的,结果没想到反而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昨晚我鼓起勇气的话,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在回中国的路上了吧。可惜迟到的勇气什么也不是,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不管自己有多弱,喜欢的女孩都要靠自己保护啊。”男孩最后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他按下了手中的按钮,事先绑在西服内衬里的炸弹被引爆,化为了一片火海。 第二十八章 恺撒vs索伦(2) 爆炸吞噬了靠近男孩的那名手下。没人知道这枚炸弹的来历,或许男孩在登上这艘船的时候,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亦或者是在船上通过什么手段从底层甲板那藏污纳垢的酒吧和ktv里弄到的。 总之火焰冲天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重要了。生命就此消逝,如秋叶般凋零。 “不要!”目睹了爱人在自己面前的死,金妮的情绪几乎崩溃,她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他那张船票,让他登上这艘驶向死亡的船? “切,居然死在一个没有血统的人手里。”索伦的另一个手下鄙夷地说道。 他拿出麻醉剂,一针扎在金妮的脖子上,将金妮再次麻醉。然后给金妮套上了一个检测仪,重新检测金妮体内的激素水平。 “死个普通人而已,情绪居然这么激动。”看着仪器上显示的几乎爆表的各项数据,手下轻蔑一笑。 一旁的恺撒双目失明,没法看见,但他听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们这些人,没有资格嘲笑他。”恺撒轻声说,“他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我恺撒认可他是一个强者了。比你们都要强得多。” “呵呵,他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索伦听到恺撒的话后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恺撒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你就放马过来吧。我会让你知道,你和真正的a级到底差在哪里。”恺撒回忆着自己的私人格斗教师教授他的知识,摆出了一个战斗的姿态。 索伦不再和他废话,身体再一次如子弹般消失,同时他的言灵·虎啸依旧在笼罩着恺撒,以防恺撒释放镰鼬。 索伦的高速移动扬起了阵阵尘埃,将恺撒团团包围,烟尘滚滚,一直躲在远处观望的两名金妮的保镖看不清恺撒那坚毅的身形,这让他们都无比的担忧起来。 阵中的恺撒失去了双目,不再和上次一样左顾右盼,而是以不变应万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变,就那样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木头一样,毫无气势可言。 此刻他的心静如止水,虎啸带来的巨大噪音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心境,虽然身处生死攸关的战场,他的心却好像回到了米兰大教堂的深处,在那里,盛开的鲜花将逝者环绕,极致的肃穆像是永恒的安息,让生者从逝者那里获得了一丝内心的安宁。 “妈妈,保佑我吧。”恺撒微微呢喃。 刹那间,他的气势陡升,像一头沉睡的雄狮从睡梦中醒来,虽然他的眼眶中空空如也,没有了黄金瞳,但他体内的龙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的沸腾。 言灵·镰鼬! 无数的镰鼬从他的脑海中飞了出来,它们狰狞着,咆哮着,它们被恺撒的愤怒和骄傲所感染,如飞蛾扑火般冲向了四周。 虎啸的效果仍在持续,镰鼬将噪音扩大了无数倍,恺撒必须忍受这些才能维持镰鼬,这让他像是在承受凌迟般的酷刑。仅仅只是1秒之后,他的双耳就渗出了鲜血,耳膜破裂,镰鼬消失,他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听力。 但就是这一秒,镰鼬拼死为他带来了逆转乾坤的信息。 正后方! 恺撒拼尽全力转身,将沙漠之鹰如刀一般刺了出去。恺撒的举动让索伦大为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恺撒居然能够发现自己的位置。 “这不可能,他瞎了,而且没有办法使用镰鼬!”索伦这样想着,他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正是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失去了唾手可得的胜利。 被改造过后的沙漠之鹰威力如小型的航炮,在近距离射击下足以轰爆一头公牛的头。恺撒将那柄沙漠之鹰精准地塞进了索伦的嘴里,顶住他的上颚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轰! 索伦那拥有无敌般防御能力和恢复能力的肌肉组织显然没有长在嘴里,他的口腔和正常人一样脆弱,子弹射穿了他的上颚,炼金弹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没能射穿他的天灵盖。 但这反而成了坏事。子弹留在了他的大脑深处,弹头炸开,里面的红水银溅射出来。索伦终究不是真正的次代种或者初代种那样的纯血龙类,他的整个脑部组织被红水银彻底地腐蚀,然后溃烂。 如山般巍峨的身体重重地倒下,发出了砰的巨响,索伦死了。 下一秒,精疲力尽的恺撒也瘫倒在了地上。同时失去了视力和听力的他,感觉世界完全处于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之中。一股无可避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从这个世界里抽离了出来。 “好黑,好寂寞......妈妈,你一直都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吗?你......辛苦了。” 他凭着触感拿出手机,拨打了诺玛的电话。 电话被立即接通了,学院秘书诺玛那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惜恺撒已经听不到了。 “我是恺撒,正在世纪号上执行夺还任务。敌人疑似是戴着鸟喙面具的组织,他们拥有人为提升血统的技术,而且能让人拥有不止一个言灵,弱点是言灵的威力没有得到相应的提升。回答完毕,晚安,亲爱的诺玛。” 说完,他倒在地上,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他实在是太累了,于是他没有抗拒这股睡意,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名手下提着霰弹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他没想到恺撒居然能够杀死索伦,要不是恺撒看起来伤重得都快要死了,他早就吓得开溜了。 正当他准备捡一个人头的时候,两名金妮的保镖终于冲了出来。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不干,但恺撒的勇武和高贵已经赢得了他们的敬意,他们并不介意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同时去救他一下。反正要救自家小姐金妮,也免不了要和最后这个带着鸟喙面具的绑架犯干一仗。 两个b级的保镖一前一后两相夹击,很轻易地将猝不及防的鸟喙面具手下杀死,将金妮和恺撒救了回去。 ----------------- 爆炸过后的发动机室。 由于做过隔热处理,柴油发动机组虽然距离爆炸中心很近,但没有受到损害。这艘船的动力系统依旧完好。 一个身影出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发动机室里。他四下张望,找了很久,最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灰锡瓶。爆炸的时候,瓶子被4号握在手中,处于爆炸的中心,却依旧完好无损。 神秘人擦了擦灰锡瓶上的灰尘,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不牢靠,这么明显的陷阱都发现不了。” 说完,他将灰锡瓶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然后在船员拿着消防设备赶来之前悄声离去了。 负一层的走廊。 13号夺路狂奔,一路逃一路大呼救命。后面一大群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鸟喙面具的人对他紧追不舍,尤其是领头的那个金发女郎,速度奇快,要不是13号利用地形对她进行了一些阻挠,恐怕早就被她给追上了。 先前13号被逼入绝路,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奇妙的念头,他顺着这个念头,纵身一跃,居然跳到了十几米高的上层走廊上。靠着这突然出现的神力,他得以虎口脱险,但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面具人始终不肯放过他,在后面死死追赶。 13号是个超级路痴,只能漫无目的地逃命。一路上他大呼小叫,但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这一层本就没什么人,居然一个船员都没遇到。 转过一个拐角,他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间屋子,屋子里亮着灯。 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立即拖着鼻涕泡,两眼泪汪汪地朝着那间屋子冲了过去,仿佛到了那里就安全了似的。 与此同时,坐在禁闭室里整整一天的路明非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感应到了数道灵能波动出现在附近。 过去的一天里,他一直老老实实待在禁闭室里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他其实并没有闲着,而是在努力复盘过去发生的一切。从自己到成都刚下飞机,就有人盯上了他们,甚至发动了对他们的袭击。 在三峡上,趁着他们和龙侍激战,又有人偷走了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 再到现在,他们潜入船上后,莫名出现的龙类亚种。虽然种种事情看不到什么头绪,但他觉得,一定是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弄着一切。 混血种和龙族的世界虽然相比科普卢星区不同种族之间的星际大战显得舞台很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方势力的复杂程度倒也让人头疼。 要是能抓一个俘虏来问问情况就好了。 正思忖间,他的门忽然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穿着作战服的男人四仰八叉地摔了进来。路明非警觉地站了起来,他盯着来人喝问:“谁?” 但等看清楚来人的脸后,路明非疑惑地笑了。 一张充满喜感的脸,下塌的眉毛。这不是老唐是谁? “老唐,你在搞什么?”路明非问。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路明非,老唐当即苦着个脸。“兄弟,你一个超级vip,咋住在这破地方了?我不知道是你,别怪我把你拖下了水。” 老唐回头看看后面,紧张地说:“快,你这有电话吗?快打电话给船上的安保,有一伙疯子在追杀我!” 路明非感应到越来越近的灵能波动,看着面前一脸慌乱的老唐,说:“你往后面站。” 说完,路明非走出了禁闭室。 戴着鸟喙面具的金发女郎看到路明非,明显愣了一下。 察觉到女人的异常,路明非问:“怎么,我们见过?” 金发女郎没有回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身边的手下先上。 数名手下蜂拥而上,将路明非团团包围起来。 见到这一幕,老唐不但没有逃跑,反而冲进包围圈和路明非站在了一起。 “我不是叫你往后面站吗?”路明非说。 “那怎么行,是我把这些人带到你这来的,要是我还在一边袖手旁观,那我有何颜面见群里的星际父老们。”老唐挥舞着拳头,“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能打的!” 然而,帅不过一秒,一个面具人举枪射向他,老唐立即倒在地上抱着肚子转来转去哇哇乱叫起来。 “啊,我中弹了,疼死我了。” 路明非白了他一眼,刚才的子弹被他用灵能给挡了下来,所以老唐是不可能真的中弹了的。 很快,老唐也发现自己没有中弹,他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肚子,又站了起来。“哈哈,我今天怎么也死不了!” 其他人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子弹在半空中像是击中了一堵无形的墙,泛起了阵阵金光。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一时间这些面具人也都不敢继续进攻。 通过“爆血”,路明非得到了有实质龙血的身体,如今他已经不太需要担心大脑承受不住他的灵能了,精神力短缺的问题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本身他变回人灵能就大大减弱了,有龙族血统加持的身体,已经足以支撑他目前的灵能。 如果进一步开发爆血,让自己的身体强度再次提升,那么相应的自己的灵能也会逐渐增强,甚至复现自己作为星灵时候的庞大灵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毕竟,龙族的灵能其实也是非常庞大的,他们真正缺少的,是对灵能的使用技术,只知道力大砖飞。根据学院的资料记载,像四大君主那样的龙王能够释放威力堪比核弹级别的言灵,动辄摧毁整座城市。 看到众人不敢上前,金发女郎从腰间抽出一把欧洲十字剑,亲自朝着路明非攻来。 “明明小心,这女人的身体跟钢板一样,子弹都打不穿!”看到路明非不退不避,老唐连忙提醒。 路明非也从袖子中抽出斩龙切,他没有凝聚灵能光刃,只是单纯使用斩龙切和金发女郎过招。 “左边上劈。” “右下直刺。” “转身跃起,回头一刺。” 路明非闲庭信步,一边格挡金发女郎的攻击,一边说出金发女郎的下一步动作。 金发女郎内心极为惊骇,她通过注射血清,自身的血统已经达到了a级,甚至在肉体的强度上,比之一般的a级还要更强,但面前的路明非竟然能够完全看破自己的动作,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实力? 路明非也不急着干掉对方,他现在更想抓住每一次战斗的机会,更加详细地了解混血种的作战风格。就像在对付昨晚那条蛇一样,以收集情报为主。 双方交手数十个回合后,金发女郎气急败坏,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被人戏耍一样,她猛地释放言灵·不朽,然后无视路明非的进攻,直接挥剑刺向路明非的心脏。 放在别人那里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但她的言灵是不朽,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强悍到钛合金级别,所以对她来说,这不是以命换命,而是逼对方防守。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惊得呆住了。 路明非的斩龙切上,突然覆盖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然后没有任何阻碍地,直接刺入了她那开启不朽的身体,轻松得就像在切一条砧板上的肉。 第二十九章 金发女郎的身份 路明非不懂什么是言灵·不朽,他只是本能地察觉到对方的身体似乎变得比之前坚韧了许多,所以就想试试能不能用灵能光刃切开。 没想到在贤者之石打造的斩龙切加上灵能光刃的加持下,那能够挡住子弹的身躯和柔软的鱼腹也没多大的区别,被轻易地切开。 金发女郎强忍剧痛,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蹬了路明非一脚,然后借力退了回去。 “怎么可能,你这是什么武器?” “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什么人。”路明非拿出手机说,就在刚才,诺玛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内容是恺撒险些丧命换来的情报。 “呵呵,你不必知道我们是谁,反正你很快就会死了。”说完,金发女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筒,扎入了自己脖子后面的血管里。 紧接着,金发女郎浑身原本洁白的肌肤上布满了血丝,虽然带着面具,但仍可以看出她十分的痛苦。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这不就是恺撒的情报里提及的人为提升血统的技术吗?在路明非的眼中,他可以看到金发女郎身上的灵能波动忽然剧烈了起来,强度上升了一个量级。 看来这家伙现在有了第二个言灵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路明非心想,他开始警惕起来。 看到金发女郎那恐怖片也演不出来的诡异状态,老唐拉了拉路明非的手,紧张地说:“明明,咱们要不趁她没变身完成赶紧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逞能啊。” 路明非摇头,“你先走吧,别留在这了,这里很危险。” 老唐看了一眼金发女郎,又看了看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面具人们,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但见路明非不肯走,他狠狠一咬牙:“你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今天就一起死在这了。至少你比我那帮队友讲义气多了。” “你的队友?”路明非狐疑地问。 “反正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老唐苦着脸说,“我是个赏金猎人,来这艘船上是因为有人花钱委托我们找一个黄铜罐。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没想到是个陷阱,然后这帮人就杀了出来,我们一起13个人,除了3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和我之外,其他人全都被这些戴面具的人给杀了。” 听到黄铜罐三个字,路明非心中一凛,他还想再问什么,但是另一边的金发女郎已经变身完成了,攻了过来。 她身上被斩龙切刺出来的伤已经痊愈,速度也快了许多,只是须臾间就来到了路明非的面前。 但是,她的速度在路明非眼里依然不够快,仅仅只是出现在路明非面前的刹那,路明非已经挥舞斩龙切再一次刺入了她的心脏。 殷红的血溅在路明非的脸上,金发女郎甚至没有时间向路明非刺出她手中的十字剑。 但随即,一抹得逞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嘴角,紧接着,路明非就感觉自己浑身的神经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整个人的动作都迟缓了。 “毒?”路明非意识到,是自己沾染上的金发女郎的血渗入了他的皮肤,那些鲜血带着剧毒! 言灵·深血。能够让自身带有毒性。这就是金发女郎注射血清后觉醒的第二种言灵。 抓住路明非中毒的瞬间,她猛地将手中的十字剑刺向了路明非的心脏。 “小心!”老唐在一边猛地推了路明非一把,帮他避开了这一击。 “找死!”金发女郎气急败坏,冲上来刺向老唐,老唐想要躲避,但他的速度和金发女郎相比差距实在是太远,只是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就被一剑贯穿了胸膛。 接着就是一记膝顶,老唐感觉自己像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样,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路明非连忙上前扶起老唐。老唐满口鲜血,眼神迷离,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我,我没事,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我怎么也死不了,放心吧。”老唐嘴里含着鲜血,含含糊糊地说,声音虚弱无比。 “别说话,多留点力气。”路明非轻声说,“言灵·圣咏!” 精纯的生命力涌入路明非和老唐的身体里,毒素被清空,伤口开始愈合。 看到路明非居然有治疗的能力,金发女郎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随后便再一次冲了过来,她想要打断路明非的治疗。 “反馈。” 路明非伸了伸手,金发女郎身上的灵能波动瞬间消失,被碾成了粉末。 这是圣堂武士的一种直接打击对手精神力和灵能的手段,敌人的灵能愈强,则受到的伤害愈大。不过这一招也并非毫无限制,只能对比自己的灵能等级低很多的对手使用。 金发女郎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随着路明非的抬手直接破碎了,她眼前一黑,直接昏厥在了地上,言灵·不朽和言灵·深血的效果也自动消失,她变回了一个身体柔软的普通人类。 其他戴着鸟喙面具的人见老大都被打倒了,一时间便欲做鸟兽散。路明非冷哼一声,“想走?” 他的身体在灵能的加持下快如鬼魅,将所有面具人一个不少地全都抓了回来。 老唐惊愕地看着路明非,竖起了大拇指:“明明,你怎么看起来像星际里神族的叉叉兵一样牛逼?” “我就是啊,我是神族穿越来的。”路明非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 “去你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双武器叫峨眉刺,印度也有一种很像的兵器叫拳剑,我可是很喜欢看武侠类的小说的。” “不不不,我真是从星际里穿越回来的。”路明非继续坚持。 “相信你是从星际里穿越回来的,不如相信我是秦始皇,给我打点钱,我赐你秦朝虎符,可调三十万秦军!”老唐鄙夷道。 要想瞒过熟谙星际的老唐,就不能否认,反而是大大方方说出来,对方才会不相信。穿越本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更何况是穿越到一个游戏里,你如果一本正经地跟别人说你穿越了,那就算你身上有一些异常,也只会被当成是神经病。 反倒是如果你鬼鬼祟祟,支支吾吾,拒绝承认,看起来好像有鬼一样,别人反而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跟他说实话,他觉得你是在说谎,你跟他说谎,他才觉得你说的是实话。 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路明非开始审问这些戴鸟喙面具的人。 他首先掀开了为首的金发女郎的面具,结果发现对方赫然是玛格丽特公主的女仆索菲娅! 路明非一惊,心想难道说那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玛格丽特公主就是幕后的黑手? 他又开始逐一盘问其他的面具人。这些人个个都是死硬分子,全都不愿意开口。路明非无奈,只好伸出手,按在了索菲娅的头顶。 他的眼中开始冒出幽蓝色的光。 顺着他的手,他的精神力开始侵入索菲娅的精神世界,索菲娅在昏迷中的神色忽然变得呆滞了起来。在圣堂武士的面前,这些没有受过任何灵能训练的人类,他们的精神世界就像是不设防的一样。 这一招路明非用的并不熟练,因为他一直都是一线的战斗人员,对于这种精细的灵能控制一直不是他的强项。而且变成人以后,不仅他的灵能弱了很多,他还失去了卡拉这个后盾,这一行为是有很大风险的。 高等智慧生物的精神世界无比的复杂,除了平时能够感知到的意识外,还有95%如海面下的冰山般神秘的潜意识,就连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有着什么样的凶险。 因此,侵入他人的意识,就如同一个人走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迷失在里面找不到回去的路。尤其是如果对方还受过反入侵的潜意识训练的话,那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还会隐藏着一支专门对付外来入侵者的军队,这会更加加大入侵精神世界的风险。 以往,侵入他人的意识,是星灵的专属技能,因为他们的意识被卡拉链接在一起,能够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再复杂的精神世界,在整个星灵所有人的精神连接在一起构成的卡拉面前,都是沧海一粟。 星灵对他人精神世界的入侵,不是一个孤单的个体精神入侵,而是以整个种群为后盾的入侵,自然是不存在什么迷失的问题。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些潜在的风险,万一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极为可怕的存在,可以反入侵星灵并且集全部星灵的意志于一体也无法抵御的话,那整个卡拉也有可能被污染。 当然,想想都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反正路明非是没见过也没听过。他穿越回地球的时候正好是星灵反攻艾尔,大主教折跃骑脸的时候,怎么看接下来都应该是艾尔喜迎王师,不可能出现什么岔子。 路明非此刻已经没有了卡拉作为后盾,因此他在入侵索菲娅精神世界的时候格外的小心,只是浅浅地观看了一下对方的一些记忆碎片就立即回到了现实里。 从他观察到的有限的记忆中,他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第三十章 炎之龙斩者参上 老旧的面包车停在树林里,一个戴着鸟喙面具的人将青桐与火之王的骨殖瓶装上了车,然后拿着一个外表看起来完全一样的黄铜罐离开了面包车。 车内数名戴着同样面具的人将车开走,然后又不断接力,通过许多车的来回绕弯躲过了卡塞尔学院众多执行专员的侦查。 整个过程中,索菲娅坐在副驾驶上,神色镇定地负责指挥各个车辆的调度。 一切已经了然,这个索菲娅就是盗走骨殖瓶的罪魁祸首之一。 路明非放下了按住索菲娅头顶的手,他看向老唐,问:“关于黄铜罐,你还知道多少?” 老唐连忙把手摆的像是拨浪鼓,此时的路明非让他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在群里每天和他吹牛打屁的明明吗?能够将他们猎人小队差点团灭的面具人,在他手里就像胡闹的小孩一样不堪一击。 好在路明非英姿挺拔,看起来一身正气,似乎不是那种邪道人物。 “我们把整艘船找遍了,只有发动机室有一个黄铜罐,没想到还是他们的陷阱。” “整艘船都找遍了?你们只有13个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整艘船都找遍了的?”路明非有些将信将疑。 “不会有错,我们这些猎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都是有一些独门绝活的,不然也接不到这种500万美金的大单子。跟我一起来的人都是感知型的,个个都是找东西的行家里手。” 整艘船都没有,那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会被这些戴着鸟喙面具的人藏到哪里去呢?路明非在心中细细思索。 ----------------- french house。 位于世纪号下层甲板娱乐街的深处,需要连续穿过3家舞厅才能抵达的老式酒吧。 虽然名字翻译成中文是法国酒吧,但这家酒吧实际上位于伦敦,之所以取名french,是因为二战的时候从敦刻尔克撤退到英国本土的法国军队经常聚在这里豪饮。 相传,带领法国最后的军队抵抗纳粹德国进攻的戴高乐将军就曾经多次光顾这家酒吧。世纪号和该酒吧长期合作,在这艘豪华的邮轮上1:1复刻了这家有着悠久历史的酒吧,供船上的乘客和船员们在漫长的海上旅途中打发时间。 虽然从商业的角度说它的地理位置绝对算不上好,甚至是十分偏僻,但这家开在船上的酒吧一到深夜,就总是门庭若市。 french house的营销秘诀来自它的经营理念——复古。 这种复古不是在墙上刷一些故意做旧的油漆或是放几首上个世纪的经典摇滚乐那样肤浅的复古。而是在这里除了照明设备和酒柜、冰箱等酒吧必备的基础设施外,禁止使用任何电子设备。 没有wifi,没有电视,放歌用的是黑胶唱片在上面缓缓转动的留声机。除此之外,所有的顾客进入酒吧还必须一律关闭手机,如果被发现违反了这里的规矩,不管你点的是多贵的酒,酒保都会礼貌地把你请出去。 被现代文明的喧嚣和无数的信息垃圾淹没的现代人能够在这里获得短暂的解放。而且没有了手机,人们会更加投入和身边的人的交流,这给那些浪迹情场的男男女女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尤其是不用担心当你情到浓处正准备转移阵地的时候,对方突然收到一条来自他或她配偶的信息,然后迷途知返,上演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把你晾在原地独自扬长而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因为在世纪号的下层甲板上,人们早就不满足于酒精的麻醉和荷尔蒙的冲动了。真正让这里爆火的原因是酒吧里配备有电子信号干扰器,这让某些新兴的利用电子设备出老千的方式无法开展。 那些思想和见识跟不上现代文明的发展进度的老派赌客因此青睐french house,这里为他们搭建了一个他们熟悉的赌博场地,把那些让他们讨厌的电子老千隔绝了出去。 谢尔诺·伊索·索尔克切夫端坐在酒吧的秘密包厢里,此时已经逐渐步入夏季,海上的气温也不算很高,但他仍旧穿着一身来自西伯利亚的貂皮长袄,一个锃亮的光头在酒吧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嘴里叼着一支古巴雪茄,双手揽着两个长得很像的美人,一样的金发红唇,一样的低领连衣裙里衬出傲人的事业线,丰满型的圆臀和大腿紧贴着他。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魁梧的年轻人,肌肉发达得有些过分,几乎要撑破他的衬衣。 荷官是个日本人,穿着兔女郎的性感服装,她正在为双方发出最后一张牌。 两人是今晚最大的玩家,赌桌上堆满了筹码,兑换成现金的话相当于数百万美元。 荷官伸出她细嫩的左手,指向坐在她左边的索尔克切夫:“索尔克切夫先生的第五张牌是红桃a。” 接着她又伸出右手,指向她右边的肌肉男:“炎之龙斩者的第五张牌是方块3,由索尔克切夫先生先决定是否跟牌。” 芬格尔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方块3,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从离开房间开始进行调查起,他就一直泡在这间酒吧里,这就是为什么他始终失联的原因,这货的手机因为信号干扰一直不在服务区。 “哈哈哈哈,炎之龙斩者兄弟,看来这一局又是我赢了。”索尔克切夫将最后的筹码全部推了上去,对荷官说,“梭哈!” 荷官带着职业微笑向索尔克切夫致意,随后她转过头问芬格尔:“炎之龙斩者,请问您是跟还是不跟呢?” 芬格尔双手撑在桌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桌上的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就连学院提供的路费和伙食费都押了上去。 来酒吧之前,他临时向诺玛申请了五百万美元的任务经费,并且在诺玛拒绝后以提供担保的方式强行要下了这笔钱。 如果输光的话,他本人要负责偿还这五百万美元。 他的底牌是一张梅花3,其他几张都是单牌,如果现在开牌,他最大的牌就是一对3。但是索尔克切夫光是摆在明面上的就有一对k,完爆他。 “不说话可没有用,炎之龙斩者,你跟还是不跟?”索尔克切夫那双细长的眼睛放出精明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芬格尔的脸。 “我输了。”芬格尔将那张可怜的梅花3底牌翻出,一副懊恼的模样。 荷官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恭喜索尔克切夫先生,赢得了本场赌局的胜利。” 随着她的宣布,几个酒保将场上的筹码一个个重新码好,准备放到索尔克切夫的面前。 “慢着!”芬格尔突然伸出他强健有力的胳膊按住了酒保的手,刚刚被垒好的筹码又散落在桌上。 索尔克切夫站了起来,他肥硕的肚子晃了晃,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芬格尔。在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保镖立即掏出了手枪,指向了芬格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情妇吓得花容失色,争先恐后地缩在了索尔克切夫的身后。 见怪不怪的荷官默默地退后了几步,以免被不长眼的子弹波及。常有输不起的赌客反悔,最后闹得大动干戈的也不在少数。 “别这么容易上火呀,亲爱的索尔克切夫!”芬格尔立即双手举过头顶,乖乖退后,放开了那些筹码。 “哼,算你识相。”索尔克切夫示意手下放下手枪,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他那沉重的身子将椅子压得嘎吱作响,让人担心那把椅子还能否支撑下去。 芬格尔也坐了下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敲打着,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思索着该说什么来挽回这场败局。 “别急嘛,年轻人。看你的样子已经没钱了是吧?没关系,你可以想一想,你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够拿来赌的,实在没有的话,我也可以借给你,只要没有离开赌桌,输赢都是暂时的,总有翻盘的机会。” 索尔克切夫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过去他用这种方式在赌场里借出了无数的高利贷给那些一掷千金的赌客,然后抽骨扒髓地逼他们还钱,用超高的利息压垮他们,榨干他们浑身上下每一滴油水,直到他们把自己的妻女都送到妓院里去替他们还债,或是把他们父母毕生的积蓄给偷走。 等到他们卖掉了他们能卖掉的一切后,索尔克切夫就会联系他那些做人体器官买卖的朋友过来和他们做最后一笔生意。 “我还有一座位于德国柏林的豪宅,价值850万美金,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产。”芬格尔咬了咬牙,似乎是做出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后才说出了这座房子,“我用它来赌你桌上的全部筹码!” 芬格尔朝着桌子大力一拍,这一刻他像极了那些赌得失了智的蠢货。 索尔克切夫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心想又一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傻子上了钩。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就是要有魄力,不然以后怎么干大事呢?”索尔克切夫拿出一支雪茄,示意自己的一个情妇拿去递给芬格尔,“不过你要怎么证明这座房子真的存在并且属于你呢?” 接过雪茄,芬格尔用猥琐的表情盯着女人的胸和屁股看了好久。坐在对面的索尔克切夫并不在意,十分大度地等他看个够,对他来说,如果能多赚到一栋价值850万美金的房子,别说是让他看了,就是送一个女人给他又何妨? “我带了地契。”芬格尔从包里翻出来一个文件夹递给索尔克切夫。 索尔克切夫翻开文件夹,确认了里面的地契的真实性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将地契放在了桌上,然后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重新推上了桌。 “我的筹码一共值800万美元,这两个女人分别作价25万美元一起押上,如何?”索尔克切夫不顾两个女人哀求和不情愿的表情,笑眯眯地对芬格尔说。 “成交!” 第三十一章 底牌 新的一轮发牌开始。荷官熟练地洗牌,她穿着清凉的兔女郎服装,将两只白嫩的手臂裸露在外,这固然有吸引赌客眼球的目的,但更多的是为了避免作弊的嫌疑。 荷官的黑色紧身衣让她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由于双方都是一上来就梭哈,所以荷官没有按照一般的游戏规则一张一张发牌,而是直接将1张底牌和4张明牌一次性发给了索尔克切夫和芬格尔。 索尔克切夫拿到的明牌分别是黑桃10、方块j、梅花k和黑桃a。 芬格尔拿到的明牌分别是方块5、方块6、方块10和方块q。 看到两人的牌面,连荷官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停滞了。 如果索尔克切夫的底牌是q,那他这副牌可以做出顺子,如果芬格尔的底牌是方块,那他的牌则可以做出同花。 两人的底牌如果不是他们需要的那张的话,那就要看底牌和明牌中的任意一张是否能凑成对子,没有对子的话就只能按照最大的单牌定输赢。 但万一芬格尔抽到了方块,那不管索尔克切夫的底牌是什么,他都能获胜。 所以赌局的关键就是芬格尔的底牌。芬格尔紧张地掀开底牌的一角,快速扫了一眼,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底牌重新压在了牌堆的最底下。 “哈哈,看来这一次是我时来运转了呢,索尔克切夫先生。”芬格尔发出爽朗的大笑,但细心的人可以看到,芬格尔的额角已经在冒汗了。 索尔克切夫纵横赌场几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芬格尔的外强中干。在芬格尔看自己底牌的时候,他也查看了自己的底牌。 那是一张黑桃3,没有任何价值的烂透了的底牌。 但他的表情滴水不漏,既无欣喜也无懊恼,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他很自然地将两只手倚在牌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就像是躺坐在椅子上坐累了,要换个姿势一样。荷官心领神会,她忽然走到芬格尔的一侧,略微抬起了翘臀,朝芬格尔抛了个媚眼。 “炎之龙斩者,你要开牌吗?” 狐媚的荷官让芬格尔看得眼睛发直。趁着他分神的一刻,索尔克切夫的手飞快地掠过自己的牌堆,速度快如闪电,正盯着荷官屁股的芬格尔丝毫没有察觉索尔克切夫的动作。 索尔克切夫那身貂皮长袄的作用显现了出来,黑桃3此时已经藏进了他宽大的袖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从他袖子里拿出来的梅花q。 做完这一切,索尔克切夫笑眯眯地看着芬格尔,等待着他的回答。 “先不开,我要去上个厕所,憋坏我了。”芬格尔伸了个懒腰,一道震天响的屁声从他的屁股和椅子接触的地方传来。 “可以,不过在离场前要先将牌封存,之后就不能再查看了,你确定吗?”荷官受过专业训练,不仅没有笑,还完美做到了响屁崩于前而色不变。 “没问题。”芬格尔竖起了大拇指。 “懒驴上磨屎尿多。”另一边的索尔克切夫小声嘀咕道。 荷官在两人的见证下,将他们的牌锁进了一个透明的箱子里,箱子上的锁需要两把钥匙同时转动才可以打开。锁好箱子后,荷官将两把钥匙分别交给了索尔克切夫和芬格尔。 芬格尔接过钥匙说了声谢谢,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包厢,径直朝着厕所走去。 在确定芬格尔已经离开后,索尔克切夫急切地看向荷官,这个漂亮的女人是他从孤儿院捡回来的,小时候她长得又瘦又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供她读书长大,把她养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美少女。 16岁前,荷官最仰慕的人就是索尔克切夫,他给了她原本绝望的生活以希望,她能够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学校读书,还有了暗恋的男孩,两人在晚自习的时候趁着值班老师打瞌睡,悄悄躲在楼梯间,并排坐在一起看着皎洁的月光,约定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但在她16岁生日的那天夜里,她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地狱,甚至是比在孤儿院的时候更加悲惨的地狱。 从那以后,她就从学校退了学,然后被索尔克切夫派到了各种赌场里担任荷官,帮助索尔克切夫以及他手下的职业老千们赚钱。 在赌场里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索尔克切夫唯一的养女,像她这样的女孩足有三十多个。她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所有敢于反抗的女孩儿都死了。 所以她选择了屈服,将漂亮的裙子、皎洁的月光以及和喜欢的男孩一起上大学的约定都留在了16岁生日的前一天,就当自己已经死在了那一天放学的路上。 荷官看着索尔克切夫投来的如过去无数场赌局中都曾投向她的目光,她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比了个手势。 这是她和索尔克切夫之间的暗号,意思是黑桃9。 在索尔克切夫的训练下,她能在发牌的时候偷看到赌客的底牌而不被赌客发现。这就是索尔克切夫敢和芬格尔赌这么大的原因。 酒吧的男厕所,芬格尔一副财大气粗,有钱就是横的样子走了进去,他的肩膀本就宽大,加上蛮横的走路姿势堵在路中间简直像一台压着双黄线行驶的拖拉机。 撞到了路人他还不道歉,一副老子就是有钱,不服来干的架势,周围的酒客本想发火,但看到他衬衣下面起伏的肌肉线条,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好小声咒骂着离开。 他找了一个没人的隔间走进去锁上门。瞬间,他方才的暴发户气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同的性格只是他的伪装色而已,论演技芬格尔可以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谈恋爱。同时包揽卡塞尔学院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的奖项。 酒吧里有信号干扰器无法联网,但学院秘书在他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自己的离线版本,不需要互联网也可以启动。 芬格尔拿出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手机立刻进入了通话状态。 “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芬格尔的声音变得温柔而深沉了起来,像是一个孤独的牛仔,坐在一个已经废弃了的酒吧里,四周方圆几百里都荒无人烟,但他倒了两杯啤酒坐在吧台边的凳子上,一个人无声地等待,坚信十年前约好了在这见面的老朋友一定会来。 “让我猜一猜,你的赌局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回应他的不是诺玛那虽然好听但没有感情的声音,而是一个轻灵的女声,听起来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少女,还是徜徉在校园里的年纪,裙裾上会有阳光的味道。 “是,索尔克切夫比想象的更难对付一点,我想到了他会出老千,但没想到连荷官都是他的人。” “我劝过你不要这么冒险,五百万美金不是小数目,学院的会计查账的时候很可能会查出来。” “你可以帮我随便弄个明目把账平了,比如把账单算在副校长每年从欧洲购买威士忌的订单里,或者是让校长衣柜里的西装每一件都贵上几万美元,再不济也可以当做恺撒在自由一日里破坏的校舍的维修费用,反正加图索家不缺这个钱,他们不会仔细查学院提交的账单。” “我可不是帮你贪污学院公款的帮凶。说吧,要怎么样才能帮你赢下这场赌局?”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问你了。” “我现在没有联网,也没有学院图书馆里的中央处理器帮我计算,可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学院秘书。”eva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无奈。 “我知道,但你是eva,你会帮我的对不对。”芬格尔丝毫不慌。 “有时候我在想,你太依赖我了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eva说。 “下次一定。”芬格尔说。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从电话里传来,被称作eva的少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场赌局只是个幌子。” “没问题。”芬格尔得逞地笑笑,虽然每次eva都表露出不希望芬格尔太过依赖她的情绪,但最后都和今天这样妥协了。 几分钟后,芬格尔回到了包厢里,他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蠢货的表情,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脑袋里不多的智商的样子。 “方便完了吗?我们的炎之龙斩者。”索尔克切夫走上前,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的眼里,眼前的男人就像个不断往外爆金币的宝箱。 “很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轻了,不过我忘了洗手。”芬格尔将两个爪子往索尔克切夫那身名贵的貂皮长袄上蹭了蹭,还故意抹了抹。 索尔克切夫的笑容凝固了,他不爽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心里咒骂着芬格尔是个不讲卫生的德国基佬。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慈眉善目的表情。 “我们可以开牌了吗?”索尔克切夫手指了指那个存放着两人牌堆的箱子,堆着笑问。 芬格尔看都不看那个箱子,一脸自信地将钥匙扔在桌上,十分潇洒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凹了个造型,一脸淫荡地看着索尔克切夫怀里的两个妖艳美妇说:“开吧,我已经准备好接收你的800万和两个嫂子了。” 索尔克切夫不动声色地笑笑,将自己的钥匙也递给荷官,示意荷官立即开牌。 两枚钥匙同时插入钥匙孔,随着钥匙轻轻转动,箱子被打开了。 第三十二章 电子老千 “索尔克切夫先生的底牌是梅花q。” 荷官翻开索尔克切夫的底牌说道。 索尔克切夫怀里的两个情妇谄媚地鼓起掌来,嗲腻的声音像是加了半杯工业糖精的奶茶。索尔克切夫春风得意,脸上难得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这就是赌博的魅力,一晚上他就赢下了上千万美金。相比之下,在市场上投资挣钱实在是太慢了。 紧接着,芬格尔的底牌也被荷官翻开。看到那张底牌的花色,荷官的眼皮跳了一下,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那张本应是黑桃9的底牌变成了方块k。 “不好意思了,索尔克切夫先生,虽然你拿到了顺子,但我是同花,恰好压过你一头。”芬格尔看到那张方块k的瞬间,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索尔克切夫强忍着内心的暴怒,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还要挤出一丝微笑,假装恭喜芬格尔。他瞪向荷官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后者则一脸惊恐地瑟瑟发抖。 就在刚才,这个女人不仅让他唾手可得的价值850万美金的豪宅落了空,而且还让他赔进去了800万美元和两个女人。 一来一回就是上千万的损失。索尔克切夫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下令让手下拿起几个黑色的皮箱去前台兑换更多的筹码,他要继续赌下去,把输给面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德国基佬的钱连本带利都赢回来。 芬格尔将所有的筹码抱在一起,同时招手让两个女人来自己身边,一副准备离场的姿态。 索尔克切夫的黑衣保镖冷冷地站在门口,墨镜下的眼神不知道盯着哪里,空气里变得充满了火药味,只要有一个火星被点燃就立刻会爆炸。 芬格尔假装露出不满的神色大声抗议道:“我今天不准备继续玩了,怎么,索尔克切夫先生不准我走吗?” “哪有赢了钱就想走的道理?既然上了这个赌桌,可就由不得你了。”索尔克切夫撕开了温情脉脉的伪装,变得如维京海盗一样带着令人畏惧的杀气。 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那些寡头的圈子里,人们叫他“笑面佛”,因为他总是笑眯眯的,就像东方人信仰的佛陀一样。 但那是因为看见过他笑容伪装下的另一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芬格尔将所有的筹码装进了自己的手提箱里,然后就要不顾索尔克切夫的警告走出包厢。 在包厢的门口,两个黑衣保镖岿然不动,任凭芬格尔如何推搡他们。经过了激烈的对碰之后,芬格尔被他们推翻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呵呵,炎之龙斩者,你那身肌肉中看不中用啊?该不会是你用什么最新的整容技术造出来的假肌肉专门用来骗女人的吧?”索尔克切夫冷笑。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一头金发的德国人,刚才的失败在他心中只是一次巧合而已。 一定是荷官那个蠢女人看错了,所以才让他侥幸赢了一局。但这种狗屎运最多也就是一次,只要再来一局,再来一局他的钱和女人就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芬格尔从地上爬起来,那股富二代的豪横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畏畏缩缩的眼神和恐惧的表情。 索尔克切夫很喜欢这种表情,赌桌上心态很重要,一个心理上已经处于弱势的男人,是没法在赌桌上取得胜利的。 在索尔克切夫的威逼下,赌局重新开始,他把两个情妇赶到了芬格尔那边,然后神情专注地盯着荷官发给他的牌。 黑桃a、红桃a、方块3、梅花8。 “开牌!”索尔克切夫将自己的底牌不动声色地换成了方块a,于是他有了3条a。 “四张k,你输了。”芬格尔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张k,和三张明牌组成了四条k。 “同花!”这次我看你拿什么赢我? “不好意思,我是同花顺......” 牌桌上的赌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堆越高,双方的赌资达到了惊人的数亿美元。游艇、豪宅、私人飞机甚至是东南亚的金矿探矿权,索尔克切夫押上了他这么多年来积攒的全部财富,他赌上了他的一切。 可那个看起来已经被他吓得发抖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手气一局比一局好。他就那样颤抖着赢下了他的所有。 很多人不知道,赌桌上的常胜将军索尔克切夫本身就是个嗜赌如命的赌棍,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在赢,赢到对方倾家荡产,所以人们误以为他是赌桌上最优秀的猎人,赌只是他用来收割蠢货的工具。 其实他本身就是最凶悍的猎物,他爱的是那种赌桌上一掷千金,天堂和地狱只在翻出牌面的一瞬间揭晓的强烈刺激感,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如此强烈地吸引他。 如今,他罕见地输红了眼,整个人彻底地失态。而那个一直在颤抖的炎之龙斩者,此时才悄悄露出了他的獠牙。 “索尔克切夫先生,您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没有的话,我也不介意借您一点儿。” 赌到最后,索尔克切夫终于输光了所有。 索尔克切夫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夺走了他一切的男人,他长了一张颓废虚浮的脸,像是被酒色掏空了一样,虽然一身的肌肉,但被他的手下一推就倒。 自己怎么会输给这样的人? 索尔克切夫失去了理智,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他的保镖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板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芬格尔让两个他刚赢回来的情妇将属于他的筹码和财产凭证打包好,然后跟着他离开了包厢。 晚风吹拂在世纪号的甲板上,芬格尔站在一处阴影之中,抽着一支刚买来的古巴雪茄,手里举着电话放在耳边,手机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飘在半空中,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半透明的脸在手机屏幕发出的蓝光中像被洗坏了胶卷的老照片。 “你的手段可真是厉害,将来我缺钱花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拉斯维加斯试试运气。”芬格尔嬉皮笑脸地说。 “赌场永远是老板在赢,你如果想去拉斯维加斯碰运气,估计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会被赌场的老板一枪崩死在某个旅馆里,然后把你的尸体从楼上推下去,对外宣称你是自杀。”eva说,“别以为他们的背后没有混血种的势力,索尔克切夫这种只是个赌棍而已。” “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每次我看到他的那些好牌心里都在打鼓。” “这间酒吧的老板也出老千。桌子和牌都有问题,看起来是木质的赌桌,其实里面插满了线路,装备了最新的电子设备。电线一路连接到隔壁的一间密室,在里面有一台电脑控制着一切。这家酒吧不让用电子设备,可不是为了帮那些玩不转科技的老头,而是为了宰他们。我让你用usb把手机连接到前台的电脑上充电,就是为了黑进系统里。” 听了eva的解释,芬格尔恍然大悟,他忍不住骂了一句:“靠,真tm黑。” “话说那么多钱,你居然舍得。”女孩的声音再次从话筒里传出。 “反正也带不走,再有几分钟,索尔克切夫应该就会带着人来找我了。你猜猜他会怎么对付我?是直接一枪爆头干净利落还是把我大卸八块用砍刀分尸?至少我还买了一包上好的雪茄。” “你知道他不会直接杀了你,不然你的计划就失败了。” “回答正确,你现在真聪明,就算我故意在逻辑上设置陷阱,直接在题干里挖坑也骗不到你了。”芬格尔啧啧赞叹。 “我现在只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虽然现在我无法连接中央处理器,但手机芯片的算力也足够我计算出答案了。” “呵呵,我不喜欢你说你是一台计算机。”芬格尔的声音有些落寞。 “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人不能永远沉湎在过去,你也该毕业了。” “毕业之后呢?去古巴分部的执行局上班,然后每天过上躺在古巴的海滩上抽着世界上最好的雪茄,搂着胸大屁股翘的拉丁血统的漂亮妞晒太阳那样没羞没躁的生活?eva,我的确喜欢雪茄喜欢翘屁股的美人,也喜欢古巴黄金般的海滩,但是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还不到时候......”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贱贱的表情的脸,现在却宛如一尊雕塑,目光深邃如海,里面掩藏的悲伤足以将人吞噬。 “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什么时候不会再梦到格陵兰海冰冷刺骨的海水和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庞,等我什么时候不会再梦见你穿着潜水服松开我的手向着海底离开我的时候,我会放下这一切的......不是我不想放下,是过去在追着我,那条冰海下的巨龙,他还没打算放过我!” eva轻轻叹了口气,她不再提起往事,转而问:“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你已经猜出来了,他不会杀了我,因为他想要要回他的钱。但是我已经把他用毕生的罪恶换来的脏钱通过船上的黑市全部变现汇给了他的那些养女以及被他杀害之人的家人了,他的商业帝国明天早上就得宣布破产。就连他的那两个女人我也打发走了。 “哦对了,我还把你之前替我收集的那些他的黑料发给了俄罗斯政府,估计等船靠岸以后他就会被引渡回俄罗斯,虽然俄罗斯已经废除了死刑,但他下辈子也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但是他肯定不会相信我会把刚到手的几亿美元直接花光,所以他会想办法刑讯逼供我。他是个挪威裔,祖上是维京海盗,而且他一直为他的血统而自豪。所以他最有可能对我施展的逼供手段就是效仿维京海盗,把我绑起来扔到海里去,等我受不了了要窒息的时候再提起来,一直到我说出钱的下落为止。” “被人绑成粽子沉到海里去,这就是你的计划的全部?”eva问。 “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的全部。”芬格尔咧开他的大嘴笑道,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第三十三章 骨殖瓶 路明非和老唐穿过吵闹拥挤的下层甲板,路过ktv和舞厅时,总会有衣着暴露的女郎围着他们揽客,想要让他们进到店里喝上一杯舞上一曲。 路明非推开带着廉价香水味道的女人,眼睛始终望着前方,看都不看那些女人一眼。 跟在他身后的老唐不由竖起了大拇指。“我说明明,你是信佛吗?” “我不信佛,怎么了?”路明非继续向着前面走,他抬脚跨过了一个醉倒在地上的壮汉。 “那你是怎么做到对女色如此无动于衷的?” 听到老唐这番话,路明非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老唐的鼻子上已经要流出血来,脸色潮红,一脸兴奋地盯着那些揽客女人的衣领和裙摆。 路明非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加快了行进的速度。看这种庸脂俗粉,他还不如看瑟兰迪斯。虽然现在变回人以后,他的审美也变回了人,但是瑟兰迪斯作为一个星灵还是挺好看的。 走了大约10分钟,路明非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定位,这里的确是诺玛传给他的位置,按照诺玛所说,芬格尔那货在酒吧里赌钱出老千被发现了,让人给吊起来扔到了海里。 堂堂卡塞尔学院八年级的老学长,居然被几个下层甲板里的赌徒扔进了海里!这也太不像话了。 但该救还得救,路明非无奈地开启了精神力探查。这四周空无一人,也不知道芬格尔被弄到了哪里。 一道灵能波动出现在了下方。路明非连忙趴在栏杆上朝下张望。深不见底的海水,不断有浪花拍打在船的底部,一条黑色的细绳被绑在船的栏杆上,一直从船上延伸到海里。 路明非心想,这位芬格尔师兄该不会还在海里泡着吧?从诺玛传简讯给他到现在也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了。除非在闭气的功夫上异于常人,不然现在芬格尔估计已经死透了。 这样想着,路明非赶紧拽住线往上拉。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绳子竟然意外地沉,那不像是一个人的体重,就算是芬格尔这样的壮汉,也不可能有这么重。 路明非神色一凛,将灵能加持在身上,他的力气瞬间变得巨大。靠着这股蛮力,路明非愣是将黑线连接的海中之物给拉了上来。 首先浮出水面的是芬格尔那健硕的背肌,湿漉漉的芬格尔离开海水,溅起了白色的浪花。 “我靠,真有一个人啊!”在一旁的老唐惊叫道,他连忙上来帮路明非一起往上拉。 随着芬格尔脱离海面,他怀里的东西也进入了两人的视线。 一个齐人高的黄铜罐,上面有繁密的龙文。看到这一幕,路明非和老唐的眼神全都怔了怔。 两人把芬格尔和黄铜罐拉上了船。芬格尔不住地咳嗽着,从胃里吐出咸咸的海水,大口喘着气。 “呼!得救了!师弟的救命之恩,师兄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芬格尔刚好一点儿就开始散发出他贱狗的本性,路明非只想一脚把他踹回海里。 “师兄,你是怎么找到黄铜罐的?”路明非用余光瞟了一眼老唐,他没有说骨殖瓶,也没有说恺撒给骨殖瓶起的代号红桃a。毕竟这货可是刚和他说过,他也是受人委托来找这东西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太多比较好。 “嗨,你师兄我可是卡塞尔学院的第一狗仔,找个东西不在话下。在我的......这位是?”芬格尔看着老唐,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嘴。 路明非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贱狗师兄还算有分寸,本来他已经想要捂住他的嘴了。 “你好,叫我老唐就行。”老唐伸出手,礼貌地和芬格尔握了握。 “哦!老唐啊,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了,你都瘦了啊。”芬格尔一副和老唐很熟的样子,拍着老唐的肩热络地说。 “啊,有吗,可能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老唐被芬格尔给唬住了,只好硬着头皮顺着话往下聊,同时心里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芬格尔这么一号人。 接着,芬格尔又开始口若悬河起来。路明非扶额,心想好嘛原来芬格尔师兄你不是知道有外人在场要少说点,而是刚才忘了和新来的听众打招呼是么? “经过我夜观天象,查找多方的资料,发现这艘船的酒吧里隐藏着一个不世出的大奸商......” 芬格尔给路明非和老唐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可恶的奸商将一大群女孩子培养成穿着清凉的冷酷女杀手,然后在赌场里贩卖人口,他自己获得群众举报,大义凛然地从天而降,在经过和大奸商殊死的搏斗之后,他终于代表正义战胜了邪恶,然后救出了无数长腿女杀手的故事。 正当他说到女杀手们个个满眼含泪,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争着抢着要向他以身相许的时候,路明非打断了他: “道理我都懂,可是既然芬格尔师兄你这么牛逼,为什么我在海里拽出来的是你而不是那个被你打败的大奸商呢?” 路明非一脸真诚状发问。 “呃,那是因为......”芬格尔语塞,但他很快就话锋一转,将这个尴尬的问题带了过去,“你是不知道,这个黄铜罐之所以我们一直找不到,就是因为原来它没有被放在船上,而是被和船锚绑在一起拖在船底。” “被大奸商吊在海里,于是意外发现了被绑在船锚上的黄铜罐。不愧是师兄,这狗屎运,你就是气运之子吧!”路明非忍不住为芬格尔点赞。 “胡说八道,什么意外发现,明明是我主动发现的!”芬格尔大声抗议。 就在这时,楚子航也在诺玛的传讯下赶了过来。冷面杀胚一出现,欢乐的活宝气氛就立即被冻住了。 “恺撒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伤的很重,需要立即接受治疗。既然东西找到了,那就联系学院准备撤离吧。” 楚子航面无表情,对于找到了目标没有什么情感上的变化,他更关心的是恺撒的伤势。 说到恺撒,几人的脸上都多了一分凝重,船上并不安全,如果能早点撤离那是最好。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阴影中把守住了离开的路口。紧接着,十多名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鸟喙面具的面具人鱼跃而出,堵在了几人的面前。 “想不到我们日夜监测海面,还是把你给漏了。”一个面具男冷哼道,“原本以为只是几个小混混在闹事,没想到让卡塞尔学院的人瞎猫遇上了死耗子!” 皎洁的月光下,面具人中有一个站在上层船舱的走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她躲在一众面具人的身后,很不显眼。 但路明非能清楚看到,她身上那冲天的灵能波动。 灵能波动能反应一个人的实力,但是差距并没有那么大。一般混血种之间都差不多。像这个面具人身上这种程度的灵能波动,路明非立即想到了玛格丽特公主。 楚子航将他那把从不离身的村雨拔了出来,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刀刃上,给人一种阴森感,仿佛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无愧于它的妖刀之名。 “我来对付他们。” “杀胚真是靠谱啊!”芬格尔恬不知耻地夸赞完楚子航,朝后面一闪,瞬间就躲到了三人的背后。 面具人们纷纷亮出衣袖里的折刀,朝着众人攻了过来。楚子航摆出剑道中段的姿势,面对从四面袭来的敌人,他的呼吸平稳,双眼中永不熄灭的金色发出炽烈的光芒。 在敌人已经逼近到眼前的时候,他的双手高举,挥动刀锋在自己的面前画了一个圆弧,然后猛地斩切出去。 圆弧切断了所有的折刀,最后斩出的那一刀蕴含着破刃千钧的极致刀意,极为规整地切开了面前的几名敌人的身体。断面就像是经过工业切割一样整齐,简直可以称之为带着血腥味的美感。 但楚子航的刀意并没有因为斩出这一刀而断绝,他的脚下也动了,顷刻间划过每一个面具人的身边,村雨挨个贯穿他们的胸膛,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发出喊声,整个甲板上只有村雨发出的蜂鸣声隐隐作响。 然而,楚子航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他心中一惊,正准备回身防御,但敌人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来不及了!对方抓住了他旧的刀意结束,新的刀意还未起势的破绽,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在楚子航的后脑勺附近火花四溅。 路明非的斩龙切亮着金色的实质化的灵能,招架住了砍向楚子航的克力士剑。那是一柄剑刃上用繁密的花纹装饰的长剑,剑身如灵蛇般来回弯曲,锋利得像是能切开空气。 世界三大名刃之一的克力士剑,本身的打造工艺不如日本刀那样复杂,但克力士剑是用当地的陨铁打造,锋锐无比。如果说日本刀是靠着后天刀匠的努力才造就其锋芒的,那么克力士剑就是冷兵器界天赋异禀的天才类型。 出手的人是有着冲天的灵能波动的那个面具人,路明非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因此在她袭击楚子航的第一时间他便也动了起来。 和这种级别的高手动手,路明非没有抱一丝侥幸,直接灵能全开,进入全盛姿态。他的脚在地上用力一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扑了上去。面具人身轻如燕,灵活地避开了路明非的攻击。 但路明非的速度也不慢,眼见一击未中,路明非便步步紧逼继续追击,一口气挥舞出十几招,招招带着致命的凶狠。在平时他可以与人为善,带着卡拉之道所教诲的怜悯之心,但只要在战场上,他就会将自己想象成一柄没有感情的利刃,不带任何情绪地劈砍向前方阻挡他的任何敌人。 路明非那强悍而连续的进攻让在场众人无比震惊,纷纷想象如果是自己在和路明非交手能否躲过这一连串的进攻,但无论如何模拟,都想不出完美的破解之法。 可那面具人的实力太过强悍,居然能够完美地避开所有的攻击。她趁着路明非的呼吸气竭,需要换气的瞬间,举起克力士剑挺剑便刺,众人都没有想到面具人不仅能够闪过路明非的进攻,居然还有余力反击,不由纷纷为路明非捏了一把汗。 克力士剑的剑锋刁钻不已,配合弯曲的剑刃让人防不胜防,路明非虽然反应及时,但也还是被擦破了脖子上的皮,鲜血从脖子上渗了出来。 这种实力已经超出了混血种的概念,连路明非都不由生出一股冷汗。 第三十四章 超越s级的混血种 路明非心想,这些鸟喙面具人的实力,都是偏向近身搏斗,而言灵较弱,不如想办法通过远程来解决对方。 他的正常状态下放一发心灵风暴就会直接累趴,但现在他有了爆血,在爆血的支撑下,他的灵能足够释放一记心灵风暴后继续战斗。 他站在原地不动,默默集中精神。汹涌的精神力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他的头发都飘了起来,眼中透出蓝色的光芒,双脚微微离开了地面。 就在他准备释放心灵风暴的时候,突然,一股强烈的威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紧接着一种桎梏感堵塞了他的精神力流动,仿佛数千条锁链将他紧紧捆缚。 言灵·戒律。能够在一定范围内禁止言灵的使用,但对比自己的血统更高的存在无效。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就拥有这个言灵,因此,除非紧急情况,否则卡塞尔学院就是一片言灵的禁区。 路明非在经过爆血的洗礼后,不释放爆血时的血统为b级,理论上来说的确是会被戒律所限制。但他感觉自己的灵能只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迟滞,无法释放出心灵风暴这样的强大灵能。 但他的灵能依然可以在体内自如地涌动,强化自己。这其中包含了两个力量体系的对撞,路明非也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道理。 另一边的楚子航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限制了,他皱了皱眉,来到了路明非身边,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小心了,这个面具人的情况好像和恺撒说的不太一样,她的言灵并没有明显地弱于血统。起码我这个a+级的言灵她也能禁止。” “我也感受到了禁制。”路明非耸耸肩。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骇然。因为这说明对方的血统甚至在s级之上。 古德里安教授在叶胜求婚的那天曾经说过,s级的混血种拥有相当于次代种的实力。如果比s级还要更强......那还真的算是人类么? 路明非想起了三峡上的那条龙侍。此时他庞大的龙躯和面前的面具人的身形渐渐重合。虽然他们之间长得没有任何有血缘关系的迹象,但起码在灵能波动上是吻合的。 面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两人,如今她动了。 面具人脱下罩在外面的黑色风衣,露出纤细颀长的身材,然后嗖地一声在原地消失了。 “小心,在上面!”路明非一阵暴喝,挺起手中的灵能光刃便跳向空中。从天而降的面具人整个身子倒过来从远处看如一根银针般笔直锋利。 针头是外表华丽的克力士剑,借着下坠的惯性俯冲而下,向她迎面而来的是从地上腾空而起的路明非。路明非将一对斩龙切交叉,覆在表面上的灵能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屏障。 两人交汇在半空中,甲板上的人能看到在他们的身后,海天相接。天上的乌云浓密,里面隐隐有电弧闪过,海上则卷起无数道波涛,有磅礴之力在其中喷涌。 然而,在两人相交的一刹那,众人预想中的惊涛骇浪并没有发生,那个戴着面具如银针一样的女孩居然能够违反物理常识,在最后一刻改变了自己落地的轨迹,堪堪避开了路明非的双刃。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路明非,而是在地上的楚子航! 楚子航冷眼看着突然朝他俯冲而来的面具人,摆出了剑道中的下段。刀意凝聚在村雨的白刃之上,他如古代的剑豪般巍然不动。 真正的剑道大师之间的对决往往就只在一招之内即可分出胜负。在出刀之前,他们会把自己的呼吸和身形都调整到极致,让自己和刀化为一体,甚至连空气中的湿度都会计算在内。 直到一切都进入最佳状态,他们能够感受到仿佛刀也在和他们一同呼吸后,才会在电光火石之间,挥舞出致命的一击。 楚子航没有学过真正的剑道,但他靠自己的悟性领悟了刀的极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剑豪。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的师父就是手中的这柄村雨。 当风吹拂过楚子航的头顶时,不动如山的他突然动了!那股风是下坠的面具人带来的,也是进攻的信号。楚子航弯腰下蹲,手中的下段姿势变换,他将刀收入怀中,刀刃紧贴着他额角的鬓发,感受着村雨散发出的微微寒意。 他的动作很慢,其徐如林,像是微风吹拂树林,叶子发出的莎莎声。 但他的动作一旦成型,下一秒,便忽然将速度加快到了极致。他握紧刀柄的双手将收在怀中的刀猛地挥舞了出去,如鬼魅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其疾如风!这一次不再是吹拂树林的微风,而是能够毁屋折木的狂风! 村雨和克力士剑之间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克力士剑由天外陨铁打造,其强度根本不是缺铁缺煤,只能烧炭来锻刀的日本刀可比。 但让人讶异的是,先天不足的日本刀在克力士剑面前丝毫不落下风。铭刻在村雨刀刃上的锻纹在月光下像一出盛大的浮世绘,里面蕴藏着刀匠在打刀时每一锤中的心意。 在千锤百炼下,铁与炭达到最终的平衡,废铁也能成钢,刀中仿佛有赫赫的风雷。 这一刀惊天动地,让面具人隐藏在面具下的脸都微微动容,她从天而降,本是运用惯性带来的动能发起势不可挡的进攻,但此时她竟然才是防守的那一方。她感觉手中的克力士剑变得滚烫,甚至让她有些握不住。 侵略如火!极致的刀意化作无形的烈焰,像是要吞噬一切般肆意燃烧。从楚子航那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中映射出来的村雨,仿佛真的燃烧了起来,将克力士剑和面具人一同点燃。 但再极致的刀意也无法改变血统的差距。既然在刀剑对决中无法打败你,那就用飞踢。面具人转守为攻,反过来利用村雨作为重心的支撑点,在空中调整自己的姿态,飞起一脚踢在楚子航的脸上。 飞踢带动的劲风让楚子航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下意识地发动了“爆血”。昂热从狮心会的资料中抽走了关于爆血的内容,但他硬是仅凭蛛丝马迹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并重现了这项技术。 一声皮开肉绽的惨痛响声过后,楚子航飞了出去,摔在栏杆上被震出了一口鲜血。栏杆上出现了裂痕,铁制的栏杆险些被撞断。 依靠爆血带来的血统提升,楚子航扛过了这一击,否则瞬间就会因为被踢中太阳穴而死。 “楚师弟!你可不能死啊,振作一点,你死了谁来保护我啊!”芬格尔抱住楚子航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唐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他蜷缩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面具人大气都不敢出。 路明非从天上落下来,挡在众人和面具人的中间。敌人的血统太过强悍,不仅是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也超出了卡塞尔学院的认知。在他阅览的卡塞尔学院的档案里,他还没有发现有混血种能够超越s级。 就连卡塞尔学院的创始人梅涅克·卡塞尔和校长昂热,也都只是s级而已。 刚才的进攻并没有消耗面具人多少的力气,她很快又攻了上来。她的速度让路明非只能看到她身后留下的残影和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好在路明非能看到她身上的灵能波动,因此还能够与之对抗,但一直都处于下风。这是因为路明非的速度居然无法跟上对方,而且对方也和他一样,使用的是灵活轻巧的武器,两个轻便的刺客之间的战斗,一方的速度压过另一方,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咚地一声,路明非终于跟不上面具人的速度,胸前出现了一个破绽,被一脚踢中,掉进了海里。 在深不见底的海水中,路明非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想要回到船上继续战斗,但实力的差距很快让他冷静了下来。现在自己就这样上去,依然不是对手,根本就于事无补。 忽然,他看到了船身上被收束起来的船锚。芬格尔说黄铜罐就是在这里被他发现的。他望着沉重巨大,用十几吨重的铁打造的船锚,脑海中的思绪忽然飘荡回了当年。 艾尔,新兵训练场。 目光严厉的教官盯着几个面容憔悴,一身污泥的学员。 今天这堂课是学习如何对抗成群的敌人。星灵的人丁稀少,又广泛地分布在无数个星系里,就像一碗米撒进了湍急的河流中,一眨眼就被稀释得无影无踪。 所以以一挡百基本上是星灵的必修课。 但是对于这些新兵蛋子来说,就连一次性对抗十只左右的跳虫都力有未逮。看着一脸沮丧的学员们,教官柔和的声音透过卡拉直接传输到了他们的脑海中。 “别担心,每个人都是从新兵成长起来的。你们才150岁而已,还很年轻。只要持续努力,迟早有一天能够成为真正的圣堂武士。” 外表严厉的教官却出奇地温柔,让在场的学员们都吃了一惊。 “可是教官,阿塔尼斯150岁的时候已经能够一个人消灭一个小型的虫群巢穴了。”带着青涩的瑟兰迪斯一脸自责地对教官说。 说到阿塔尼斯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里似乎闪着憧憬的光芒。 第三十五章 旋风斩·如旋风般舞动的圣堂武士 星灵的寿命绵长,发育也很缓慢,150岁不过是相当于人类15岁左右的青涩年纪,连心智都还没有完全健全。 这个年纪的星灵,很多都还没有脱去稚气,即便有卡拉的加持,仍然是童心未泯的时候。但瑟兰迪斯是个例外,一直跳级的她已经能够和200岁的师兄师姐在一起训练。 尽管在常人看来,这样的成就已经足够傲人,但瑟兰迪斯始终感到不满意,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是她秉持着完美主义,希望自己做得更好。但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是以阿塔尼斯为榜样的。而后者是星灵中不世出的天才。 “稍安勿躁,瑟兰迪斯。”教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阿塔尼斯的确很强,但他能够做到一个人消灭一个小型虫巢,是因为他掌握了另一种武器。别急,今天我正要传授你们。” “另一种武器?”学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眼神。他们从未见过有圣堂武士使用灵能光刃之外的其他武器,独属于这个年龄的浓厚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挑动了起来。 “是的。”教官点点头,他向站在一旁的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学员招了招手,“鲁尔明菲斯,过来。” 鲁尔明菲斯是路明非的星灵名字,听到教官叫自己,路明非答应了一声,立即站到了教官的面前。 “你的成绩进步很快,这次就由你来负责给大家演示一下。”教官看着面前的鲁尔明菲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先前所在的训练场在一颗小行星上,结果那个训练场意外遭到了虫群的奇袭。 从那以后他就被调到了现在这个训练场。教官起初以为这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学生,他看过这孩子的履历,简直是差劲到亘古未有的地步。上一个训练场的教官曾经三次打报告希望将这孩子从圣堂武士预备役中除名,把他送去当个卡莱。 如果不是那个训练场突然被毁了,可能这项决议就通过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濒临被除名的孩子,居然在他的训练场里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他的底子最差,但学起来却最刻苦,就连瑟兰迪斯也比之不及。不到十年的时间就从吊车尾追上了同龄人。 教官相信,等他从训练场里毕业的时候,他会成长为一个精英圣堂武士。 在孩子们目光的注视下,教官伸出手,通过卡拉向库房的管理员申请了折跃一柄历史悠久的武器。 很快,他的请求被批准。折跃之光在他的手上亮起,无数的基本粒子被从千里之外的库房里传送到他的手中并原封不动地重新组合。最终,一柄造型古朴,上面刻着无数星灵黄金时代的花纹的双手战斧出现在了教官的手中。 “太阳能战斧。黄金时代的产物,圣堂武士的制式长柄武器。”教官感受着手中战斧沉重的分量,对孩子们敦敦教导,“灵能光刃固然是我们圣堂武士的看家本领,但有的时候面对复杂多变的战局,我们也不得不选择其他的武器以适应战场的变化。在这一点上,黄金时代的古人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开放。” “既然是制式武器,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呢?”瑟兰迪斯提问。 “因为它被长久地封存了。直到最近,才被重新小范围地启用。关于是否重新将其加入圣堂武士的课程,最高议会还在争论。”教官的表情颇有些无奈。 “有些人觉得,圣堂武士必须谨遵传统,不能使用灵能光刃之外的冷兵器。但可笑的是,所谓的传统,连古人都没有遵守,现在的人却将其视为不可更改的成法。”教官看向瑟兰迪斯,“你刚刚提到了阿塔尼斯。” “正是阿塔尼斯不顾非议,按照古卷中的只言片语,复制出了太阳能战斧。然后提着这柄战斧在150岁的年纪一个人消灭了一整个虫巢。”教官的神色有些激动,“孩子们,我想知道你们的看法。你们是想要和阿塔尼斯一样,用尽一切手段消灭你们的敌人,扞卫圣堂武士的荣耀,还是要遵守所谓的传统?” 教官的老师是塔萨达尔,许多最高议会的长老们批评这个离经叛道的男人,他教出来的徒弟,全都或多或少地背离了最高议会誓死扞卫的传统。他们在金碧辉煌的议院里抨击他在年轻的圣堂武士里带起了一股歪风邪气,甚至建议放逐这个男人。 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星灵的势力在不断衰退,早已没有了黄金年代的强盛景象,而塔萨达尔又恰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仲裁官,总是能搞定一个又一个让最高议会头疼的麻烦事。 所以对他的放逐投票总是以失败而告终。 听了教官的话,瑟兰迪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要学习战斧。她是阿塔尼斯的小迷妹,这个选择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 “教官,请传授我使用太阳能战斧的技艺!”路明非坚定地说。 “哦?能说说你的理由吗?”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路明非,这个孩子一向是他们中最刻苦的那个,星灵敬重内心强大的人,因此路明非在他们中颇有威望。 “只要能守护同胞,守护家园。哪怕是让我用虫群的骨刺作战,我也不会拒绝。”路明非的眼神坚毅如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震慑住了。一个孩子拥有这样的眼神,即便是圣堂武士中也是很少见的。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就凭你刚才的话,我就可以除去你圣堂武士的身份!”教官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的声音里充满威严。 气氛骤然变得压抑紧张起来,学员们都被路明非的话给吓住了。使用虫群的骨刺作战,这想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光想一想就觉得可怕。骨刺夺走了无数同胞的生命,让许多四肢健全的圣堂武士不得不坐进龙骑士的机甲里,用他们残缺的身体继续和虫群作战。 这样肮脏污秽的东西,堂堂圣堂武士,怎么能够用它来作战呢? “只要有用,能够打击敌人就足够了。”路明非不顾众人的惊诧,倔强地说。 他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处罚,星灵是无法说谎的,卡拉将他们的心连接在一起。因此即便他想隐瞒内心的想法也不可能。 面对路明非的回答,教官沉默了,众人都在紧张地等待教官宣布对路明非的惩罚。别看这位教官刚才和颜悦色,但他可是以对学生毫不手软而出名的! 但下一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教官严肃的表情如春日的雪般消融。他刚才还锐利的眼神现在却满是赞赏。他将太阳能战斧交到了路明非的手中,语气深长地说:“说得好!时代已经变了,未来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才能守护住艾尔和星灵啊!” 路明非回过神来,过往种种,皆已是过眼烟云,但教官曾经的教导,却早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游到了船锚边,伸出他那尖锐的斩龙切,聚集灵能全力斩下。船锚应声被他斩断,重达数吨的船锚前端向着海底下坠。 路明非将两柄斩龙切取下,然后一起插进了船锚的断面。于是,斩龙切和船锚前端组合在一起,成了一把u型斧。他用力地握住这柄战斧,一如当年教官将太阳能战斧交到他的手中时一样。 “rahlga s''ak-ash!”(职责即吾盾) 他在心中轻轻念出了当年救下他的那位师姐曾经说过的话。 “教官,同胞们,荣耀属于艾尔,属于星灵。我们圣堂武士的职责就是保卫同胞和家园,就是永不止息的战斗和夺取永恒属于我们的胜利!” 强烈的灵能涌出他的身体,覆盖在船锚和斩龙切制成的战斧之上。“爆血!”随着龙血开始迅速注入他的血管,他的瞳孔也变为了金色。他冲天而起,手持战斧如劈山救母的沉香,再一次出现在船上众人的面前。 就在他落水之后,开启爆血的楚子航正勉力和面具人对战,他的身上多了数道伤痕,其中背上的一道深可见骨。他浑身是血,却仍摇摇晃晃地在坚持。 正准备给楚子航致命一击的面具人被几米高的浪花所吸引,她循声望去,只见路明非从海中高高跃起,用持斧的方式将船锚高高举起,口中发出怒吼向着自己袭来。 路明非的速度极快,面具人只好放弃进攻,转而后退,继续用她灵巧的身法来和路明非周旋。然而,路明非落地的瞬间,面具人发现自己被骗了,路明非虽然高举船锚,一副要借势劈下来的态势,但他其实一直在蓄力。 落在地上的路明非并没有砍出手中的“大斧”,而是抬起脚跟,以超快的速度窜了出去。冲锋技能发动,路明非的身影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让面具人大惊。 但这种速度依然不足以击中面具人,她以各种惊险的姿势堪堪躲开路明非的进攻,虽然她暂时还无法甩开路明非,但她相信这种不正常的加速绝对不可能持久,只要撑到对方的加速结束,就能成功拉开距离了。 甚至到时候,路明非有可能力竭,自己只要快速反击,就能一举击溃路明非。 她的猜测对了一半,路明非的冲锋状态的确不可持久,而且也确实是一鼓作气的打法,只要停下脚步,他的身体必然因为刚才的用力过猛而迟滞。 但是,面具人没有想到的是路明非那迅猛爆裂的攻击其实根本还没有开始! 路明非脚下突然一空,像是滑倒了一样。看到这一幕,楚子航和芬格尔、老唐无不吓出了一身冷汗,在他们看来,路明非是不小心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因为冲的过猛而摔倒了。 面具人心中发出窃喜,她向来抓机会很准,立即就准备回身刺向路明非的咽喉。 但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路明非看似滑倒的身体忽然旋转了起来,如直升机螺旋桨一样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手中的船锚发出炽烈的金光,黑夜中路明非就像一个被点燃的陀螺,锋利的外缘触之即死,碰之即残! 旋风斩·圣堂武士如旋风般起舞! 第三十六章 龙化 面具人吃了一惊,路明非的攻击距离陡然增大,让她避无可避,一下就突破了她的防御。重达数吨的船锚前端砸在她的身上,根本不能用斧劈这种形容词,这完全是暴力到极致的砸和捶。 面具人就像被塞进自动绞肉机的鲜肉,被船锚上的锚爪洞穿身体,又被锚臂砸得血肉横飞。整个人被插在船锚上跟着路明非的脚步来回旋转,最后路明非将船锚高举过头顶狠狠劈下,船的甲板表面破裂,四周的地面都不住摇晃起来。 被船锚砸进地面,深深凹陷在里面的面具人,脸上的鸟喙面具已经被砸碎脱落,露出里面白皙的面孔,那是一张白人少女的脸,褐色的长发盘在脑后藏进黑色的纱巾里。 果然是玛格丽特公主。 路明非看着陷在甲板里血肉横飞,已经几乎不成人形的玛格丽特公主,内心产生了极大的困惑。一个堂堂的公主,为什么要卷进这样的浑水里?还是说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里有着巨大的诱惑能够让一国的公主也为之着迷? 而且,自己这下手也忒狠了一点,直接把这个公主给砸成了肉饼,也不知道学院能不能把事情给压下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玛格丽特那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渐渐长出了龙鳞,精致美丽的脸庞上也出现了龙化的现象,那头褐色的秀发变得如钢铁般坚硬。 玛格丽特睁开了她的双眼,黄金瞳里强烈的龙威扑面而来,再也没有了一丝原本的含情脉脉。很快,她双腿一蹬,腿上的龙鳞化为突刺指向路明非。 路明非不得不仰头后撤到安全距离,楚子航捂着胸前的伤口来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两人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眼前的混血种玛格丽特正在进化为龙! 好在这种进化很快就停止了,她的最终形态是在半人半龙的,仍然保有人形的基本骨架,只是有着漆黑的鳞片和锋利的四爪,以及一双爬行类的瞳孔。 “你究竟是谁?”路明非问。 “我就是玛格丽特啊,你不是昨天还在我房间里喝了我给你沏的茶吗?”玛格丽特的声音没有了少女的清脆,而是带着沙哑,这可能是因为喉咙处的鳞片对声带的挤压导致的。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装神弄鬼了。”路明非提高了一点分贝。 “哼,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在你的力量觉醒前,你不是我的对手。”玛格丽特冷哼一声,“昨天晚上要不是那条蠢蛇搅了局,闹出了太大的动静,你早就已经死了!” “觉醒?那条袭击自己的蛇反而救了自己?”路明非感觉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玛格丽特在说什么。 玛格丽特向前走了一步,贪婪地看着路明非,上下打量他清瘦的身子,像是一条毒蛇在盯着准备捕猎的猎物。 但她的这种眼神也很容易被误解为带有情欲和挑逗性质,让路明非感觉感觉汗毛倒竖。毕竟现在玛格丽特的外貌可称不上是好看。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以为我对你这个瘦猴子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兴趣?”察觉到路明非眼里的厌恶,玛格丽特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她生来最为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对男人的吸引力,路明非的那种眼神,让她想起了童年时候的悲惨回忆,那些回忆明明已经被她小心翼翼地锁在了脑海的深处,很多年都不曾再记起了。 可如今却被路明非的一个眼神给勾了出来,这让她立即就暴怒起来。 “你这个肮脏下贱的丑东西,要不是为了你的血,你以为我会愿意接近你?”玛格丽特几乎是吼了出来,这让她被鳞片覆盖的脸更加狰狞丑陋了。 “你要他的血有什么用?”楚子航突然面无表情地说。 他很少说话,更少说没有意义的话。路明非甚至以为他根本没有听别人聊天的习惯。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楚子航的用意,他想趁着玛格丽特的情绪激动,引导她说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看来楚师兄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冰冷啊,甚至还有一丝......闷骚?毕竟能够想出这种招数的人,一定是经常竖起耳朵悄悄听别人说话的人。 “呵,小娃娃也想套你姑奶奶的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玛格丽特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像厉鬼,嘴角向上裂开,能看到里面的獠牙。 随后,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既然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和你们说,看在你这小娃娃这么俊俏的份上,我可以多陪你们聊几句。反正今天你们是注定都会死在这里了。” 路明非皱着眉头,倒不是因为玛格丽特称呼楚子航为“俊俏”而叫他“瘦猴子”,他能感觉到玛格丽特身上的灵能强度还在上涨。 这个女人十分狡猾,看起来像是死于话多的反派,但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她的龙化还没有结束! 但路明非也不打算打断她,因为刚刚使用完旋风斩,他也需要时间来恢复。同时他用余光看到,楚子航浑身的伤痕也在龙血的沐浴下慢慢愈合,显然他也在等自己的伤势好转。 于是就在这样的默契下,三人居然暂时停止了战斗,就这样对峙着聊了起来。 “我们是一个名叫圣宫医学会的民间医学研究组织。”玛格丽特缓缓道来,“目的就是进行医学方面的研究。” “是有关如何提升龙族血统的研究吧。”路明非开门见山,戳破了玛格丽特的伪装。 “也不尽然。”玛格丽特耸了耸肩,“比如你看见的那个在第六层被杀死的女孩,她是个有着微弱血统的混血种,取她的血是为了制造一种能够让人变得美丽的血清,我让那条被你杀了的蠢蛇吸光了她的血。” “结果那条蛇被路明非给杀了,血清也被毁了。所以你临时让手下去帮你寻找新的血清,甚至不惜杀死罗斯柴尔德家的金妮?”楚子航问。 “有什么区别吗?罗斯柴尔德不过是有点钱罢了,在混血种的世界,金钱一文不值,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血统轻松地攫取到普通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财富。混血种只看血统,在这一点上,金妮和那个第六层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玛格丽特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她的背上突然长出了一对骨翼,黑色阴森的骨头一节接着一节,有透明的膜覆盖在上面。在双翼出现的刹那,玛格丽特痛苦的哀嚎变成了近乎疯狂的大笑,她身上的灵能波动也随之暴涨到了巅峰的状态。 完全体的玛格丽特终于在月光下露出了她的真面目,那是类人类龙的生物,体表完全被坚硬的鳞片覆盖,双手和双脚上都有半米长的利爪,背后则是直指苍穹的龙翼,眼中的金色炽烈而威压,原本褐色的头发也变成了紫黑色,一根一根如钢铁。 “这家伙和恺撒说的那些人不一样,小心!”楚子航小声提醒。 玛格丽特轻蔑地说:“我和那些劣等生物当然不一样!他们不过是喝了最低等的血清,不仅血统提升有瑕疵,而且根本活不了多久。可怜索伦和索菲娅这对兄妹,还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忠诚,就能够得到进化呢,真是可笑啊!你们这些低等的虫子都一样,天真得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天大笑,仿佛睥睨天下的女帝,但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在原地消失了,并瞬移一般出现在了路明非的面前。路明非取出插进船锚里的斩龙切,迅速地横在自己面前防守。 利爪和斩龙切相交,贤者之石打造的刃首将玛格丽特的利爪切断,拦住了她的攻击。但玛格丽特并未因此就放弃进攻,双方之间的攻守完全反了过来,玛格丽特就像先前路明非那样,一边向前猛冲一边挥舞出数十次爪击,路明非不断后退,挥舞斩龙切勉力防御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半人半龙的东西交战,多少还算有了一些经验。他一路向后退,眼看已经退到护栏的边上,路明非把心一横,用脚用力一蹬护栏,止住向后退的惯性同时一个转身闪到了玛格丽特的身后。 但玛格丽特比他的速度还要更快,在路明非转身的时候,玛格丽特已经来到了他的侧面,两人的脸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路明非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炽烈的金色,仿佛日轮就在他的眼前,那是玛格丽特的黄金瞳正贴着他的脸瞪着他。 但路明非除了感觉刺目和灼热外,并没有其它的不适,他猛地挥舞斩龙切横切向玛格丽特的脸,玛格丽特轻易地晃了过去。她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轻笑道: “呵呵,完全不会被我的龙威影响,果然我没有看错。把你那美味的血给我吧。” 她的声音幽幽绵长,像鬼祟在路明非的耳边低语。灯火通明的世纪号邮轮一片醉生梦死,不知是无人注意到这一阴暗的角落还是被鸟喙面具人们有意驱赶走了无关人员,将这一隅之地变成了恶鬼和持刀少年们血战的牢笼,皓月当空,血腥的滋味在空气中不断蔓延...... 第三十七章 新时代的领航人 路明非和楚子航猛地一怔,同时感应到了玛格丽特的逼近。楚子航先手出刀,轻轻跃起劈向玛格丽特的背部,路明非则凝聚灵能,将一双斩龙切刺向了玛格丽特的双眼。 龙翼如长刀扫过,将楚子航的攻击化解,玛格丽特双手握拳,用手臂上的龙鳞格挡住了斩龙切,虽然被刺破了龙鳞,但玛格丽特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倏地让手中的利爪变长,直接刺向路明非的眼睛。 猝不及防的路明非连忙偏过脑袋,躲过了这一击,但他的脸颊还是被利爪切割开,殷红的血液从脸颊上流出。 玛格丽特一个旋转,双翼像风车一般将路明非和楚子航逼退,她用舌头舔了舔利爪上的血液,脸上露出兴奋和癫狂的表情。 “太美味了,太美味了!还要更多,把你的血统统给我!”玛格丽特像是嗅到了鲜血的大白鲨,冲着路明非杀了过来。 路明非本想躲开,但却感觉浑身酥软,麻麻地用不出力气。“不好,这家伙的爪子居然有毒......” 关键时刻,楚子航一把推开了路明非,手持村雨朝玛格丽特砍了过去。 狂风吹过楚子航的外衣呼啦啦如大旗般作响,妖刀村雨坠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那双如刀般的龙翼挡开了村雨并刺入了楚子航的胸膛。楚子航直到跪倒在地上,也始终没有发出一句闷哼,就这样平静地倒了下去。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宛如古代的侠客,总是一个人背着一把剑独来独往,像是不关心任何人,却总喜欢把天下大事往自己的身上扛。 “师兄!”路明非懊悔地呐喊,就这样看着楚子航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但无论他如何嘶吼,拼命地挪动,他的身体却始终动弹不得。毒已经渗入了他的血管,麻痹了他的神经。 忽然,天地间变色。持刀少年与鬼的战场变成了平静的甲板,天上一轮圆月发出皎洁的光,海面平静如古井,没有一丝波纹,世纪号上的喧嚣声也消失了,这艘船就这样停在海面上,静得像一座钢铁铸成的小岛。 许久不曾露面的小魔鬼穿着海南的岛民t恤和沙滩裤,踩着人字拖,一副在沙滩上度假的打扮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 “好久不见啊哥哥,我刚从海南度假回来,三亚的海鲜又涨价啦。因为一直收割不到你的灵魂,我又没有奖金,你再不照顾我的生意,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路明非倒也习惯了他那毫无征兆的出场方式,每次到了关键时候他总是会按下暂停键,就像播放广告一样跑出来,恶心观众也恶心剧里的主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路明非不爽地说。 “唉,这么久不见你也不想我,见面就让我滚蛋,太伤人心了。”路鸣泽坐在栏杆上,双脚伸到船外,荡千秋似地晃荡着他那双小孩子的腿。 “谁叫你每次都在关键时候出现,要是你挑个没事的时候,我说不定心情好还跟你唠两句。”路明非说。 “哥哥,那是因为你总是在内心里排斥我的存在啊,你把我当成打断精彩环节的插播广告当然会不耐烦。可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我是galgame里为主角也就是哥哥你提供关键抉择的npc哦。” “galgame?师兄倒了你跟我说这是galgame,你这个galgame正经吗?” “只是个比喻嘛。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出来叫停是因为你在我这里的选择可以决定某些人的命运走向也说不定哦。” 路明非两手一摊,一副摆烂的模样:“我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和你交易的,不管看起来多么诱人,和魔鬼交易不会有好下场。” 路鸣泽不死心地问:“就算师兄会死也无所谓?他可刚帮你挡了一刀哦,你不是说你是飘荡在悲剧故事头顶上的大团圆幽灵吗?” “师兄人很好,我会竭尽一切可能去救他。但是但凡故事里的主角和魔鬼进行了交易,那这个故事就不可能是大团圆了。不然观众只会觉得编剧的脑子有问题,一个魔鬼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主角?这不符合魔鬼的人设。” “那臣弟就只好告退了。”路鸣泽颇为遗憾地说。 “等等。”路明非叫住了他,“你知道什么是圣宫医学会吗?” “喂喂,哥哥,你刚刚才说不会和魔鬼交易,怎么现在又问起问题来了?”路鸣泽不满地嘟起了嘴。 “我不交易,就在外面白嫖一下,不进去。”路明非面不改色心不跳,脸皮的厚度可以和钢板有一拼。 “你白嫖还上瘾了啊,可恶,你这样的客户会失去我这么优秀的魔鬼的!我要向上面请求调到别的片区去!” “好走不送。”见白嫖失败,路明非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假装露出嫌弃的眼神,气得路鸣泽抓耳挠腮。 随着路鸣泽的消失,他又回到了血腥的战场上。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小魔鬼的话。 “哥哥,你是独一无二的,她的言灵·戒律无法压制你最基础的言灵,别忘了哦。” 路明非心中淌过一丝暖流,虽然嘴上不愿意他白嫖,但每次小魔鬼到最后都会不情不愿地帮他,也不知道这个魔鬼到底是哪里派来的,怎么感觉每次都在做慈善呢? 不对,明明一个不要死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小子居然想要我1\/4条命,奸商!路明非恍然大悟,在心里吐槽。 “不要死。”他对自己默默说出了那句神奇的咒语。 瞬间,体内的毒素开始减退,他的身体终于可以动弹了。冲锋启动,路明非像一颗子弹一样射了出去。玛格丽特对他还能动弹十分惊讶,但她并不慌张,双手和双翼同时刺向路明非。 路明非不闪不避,拼着浑身受伤将玛格丽特逼退,然后他蹲下看着楚子航那奄奄一息的眼睛,说道: “师兄,不要死!” 楚子航那生机迅速流逝的身体忽然像是被圣光照耀,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毒素开始清除,脸色也从苍白如纸变得略微红润了。 玛格丽特惊讶地看着路明非,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楚子航已经没了大碍,浑身是血的路明非重新站起来,他亮出双刃,看着玛格丽特,刚毅地说: “你不是想要我的血么?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但玛格丽特并没有动,看到路明非救下楚子航的样子后,她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就像是看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东西,摧毁了她的战斗意志一样,她那半人半龙的身躯居然轻轻颤抖了起来。 “不可能,麦卡伦先生说过,这世上能够赋予人生命的权柄只属于那位至尊,你怎么可能可以做到?”玛格丽特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啊,我知道了!是了,一定是了!难怪你的血如此美味,你一定是得到了那位至尊的血,是了,一定是了!”她忽然又像是癫狂了一般,不断自言自语,越说越兴奋,看路明非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 “只要抓住你,肯定可以制造出更加强大的血清,说不定能超越‘皇’!” 看着玛格丽特的怪异举动,路明非皱着眉问:“‘皇’?” 可能是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玛格丽特居然回答了路明非的疑问:“没错,人们把拥有接近次代种力量的混血种称为s级,但在s级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混血种,那便是‘皇’。如果说s级是在血统临界以内最强大的混血种,那么‘皇’就是能够突破临界血限而不成为死侍,依然保持心智的超级混血种。” “我现在就是‘皇’。”玛格丽特张开双翼,颇为自负地说,“如果能够用你的血制造血清,说不定我可以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然后呢?你们的目标是成为纯血龙类?”路明非问。 “那是终极的目标。”玛格丽特的眼里流露出狂热,“诸神的黄昏必将到来,到那一刻,旧的诸神会陨落,新的众神会诞生。到了那一天,就是新时代来临的日子。” 路明非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新时代指的是什么了。这个名叫圣宫医学会的组织,就是由一群渴望由人进化为龙的疯子组成的。 “你们中有没有一个姓陈的家族?”路明非忽然想到了在摩尼亚赫号上,诺诺的养母所说的话。 玛格丽特露出警觉的眼神:“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今天遇到了你这么鲜美的食物,我很高兴,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她取出了一枚戒指戴在被鳞片覆盖的右手食指上,戒指是可以伸缩的,因此很顺利就戴了上去。 那是一枚古朴的银戒指,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唯独戒指上的图案引人注目。一个世界树的图案被精巧地印在了戒指的中央,很难想象如此复杂的图案是如何能够被印在如此小巧的戒指上还不失细节的。 堪称栩栩如生。 世界树的边上,是一个名字和一个数字。阿佛洛狄忒·陆。 “我是圣宫医学会的六位理事之一,代号是阿佛洛狄忒,也被称为圣女。我们六位理事是新时代的领航人,死在我的手里,成为我进化之路上的一个台阶,是你莫大的荣幸。” 第三十八章 皇的陨落 “一个传闻中从天神乌拉诺斯的那玩意抛入海中所化的泡沫里诞生的女神,而且这个女神还成天给自己的老公戴绿帽子,用这种神作为代号居然被称为圣女......” 路明非有点绷不住,这就好像一个宗教组织的圣女用潘金莲作为自己的名讳一样奇怪。 玛格丽特手中的戒指图案让路明非想到了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后者也是世界树,不过是半朽的世界树,而不是圣宫医学会使用的枝叶繁茂的世界树。两个组织一个为屠龙而生,一个为进化为龙而生,看似水火不容,但图腾却惊人地相似。 此时,躺在地上的楚子航也重新站了起来。他举起刀恢复成剑道中段的姿势,对准玛格丽特,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会按照程序机械地挥刀。 “就在这最后一回合一决胜负吧。”楚子航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此时罕见地浮现出凝重的表情。他衣服上的鲜血已经干了,如同大片的深红色花纹点缀在身上,将他那件简约的外衣变成了一件华丽的羽织。 这一次,是他主动向玛格丽特发起了冲锋,路明非紧跟其后,两人形成了犄角之势,攻向玛格丽特。 楚子航的速度突然加快,化为了一道残影,他身上的龙血更加滚烫,甚至从他那张面瘫脸上都能看到一股暴虐的气息。 二度爆血! 如果说狮心会所发明的血统精炼技术爆血释放出的是狮子之心,那么在此之上的二度爆血所释放出来的,就只能是暴龙之类的东西。 楚子航暴喝一声,如狮子扑食般扑向玛格丽特,手中长刀从中段变为上段,然后毫不犹豫地斩了出去。 玛格丽特闪身躲过,不等她有所反应,第二刀就接着砍了出来。 二连斩!三连斩!四连斩! 楚子航的刀也和他的身形一样化为了虚影,连续不断地劈砍。一刀未尽,一刀又起,如连绵不绝的群山,刀意接续得完美无瑕,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十三连斩!凶狠的攻势仍在继续,楚子航在正常状态下最多能够施展出十三连斩,如果是在剑道比赛中,此时就算是七段的顶级剑道大师都难以招架。楚子航虽然没有学过什么高深的剑技,但仅凭这股气势和速度就能完美做到气剑体一致,打出决定胜负的连斩。 然而,十三连斩后,楚子航的进攻并未停下,二度爆血下他的连斩能够增加到三位数,到了后面数字已经没有意义,只有绵密的刀光和凶狠的斩击。 玛格丽特的全身上下每一处甚至包括龙翼都被楚子航的刀光所覆盖,以至于路明非甚至都无法靠近。村雨形成了一道刀之领域,在楚子航的领域内,一切都会被无情地斩切。 玛格丽特虽然比人类还多一对龙翼,但双拳难敌四手的规则在楚子航的连斩面前是无效的,那柄村雨轻易地就切开了钢铁般坚硬的龙翼。恺撒曾经嘲笑楚子航的连斩就像一个无情的砍树机器,毫无美感。 但楚子航不是拉屎都要摆一个酷一点的姿势最好手中叼上一根高希霸顶级雪茄的恺撒,他不讲求拉风,极致的简约才是他的风格。这种简单粗暴,一力降十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连斩才是最适合他的绝招。 在楚子航砍到第一百零二刀的时候,玛格丽特给他的感觉突然变了。他那原本削铁如泥的连斩砍在玛格丽特的肩上竟然砍不下去了,村雨陷在了骨头里,拔也拔不出来。 玛格丽特露出一丝窃笑,她伸出利爪猛地刺向楚子航。 “小心!”一直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关注战斗局势的路明非立即上前拉住楚子航的衣领将他扯了过来,堪堪躲过了玛格丽特的掏心一爪。 “她的骨头。”楚子航说。 玛格丽特拥有皇的血统,不仅仅是她的外形出现了龙化,其体内的骨骼也已经变得和龙一样。她拥有上千块骨骼,可以轻易地改变自己骨骼的位置,从而让自己的身体做出匪夷所思的动作。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皇的骨骼可以全部拼接在一起,进入“龙骨状态”。龙骨状态下,玛格丽特的骨头会变得坚硬无比,而且不用担心脱臼、骨折等问题。上千块骨骼如同质密的一块,没有任何空隙,却依然能行动自如。 如果不是玛格丽特的言灵·戒律,那么无论是路明非的心灵风暴和楚子航的君焰,都是足以破开玛格丽特防御的致命力量,前者直接作用于精神,后者的上千度高温是“龙骨状态”也无法承受的。 但偏偏戒律像是游戏里的沉默一样,封锁了这两种强悍的力量。将战斗强行限制在了拳脚刀剑之中。而肉搏格斗正是玛格丽特的强项。 玛格丽特的言灵配合她“皇”的血统,几乎形成了无解的状态。 进入龙骨状态的玛格丽特转守为攻,她的身体依然敏捷如初,而且因为骨骼的收缩使得她的身形更加的瘦小,原本178cm的身高现在只剩下1米6左右,纤细的腰肢几乎完全凹陷进去,盆骨也大大收窄,丰润的圆臀变得干瘪,整个人从玲珑有致的s型身材变成了一根细短的筷子。 这让路明非和楚子航更加难以命中她。而且玛格丽特的力量和防御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仅是妖刀村雨,就连用贤者之石打造的斩龙切,也只能划开她的龙鳞和皮肤,而无法穿透她那没有一丝缝隙的骨骼。 “你猜用多大口径的狙击枪能爆掉她的头骨。”路明非一边拉开和玛格丽特的距离,一边问楚子航。 “不知道。”楚子航说,他用村雨切断刺过来的利爪,和玛格丽特对拳之后被轰飞了数米远,手骨几乎骨折,有血从他的手指关节处渗了出来。 “我猜是20毫米。”路明非说,他打了个响指,忽然冲上去抱住了玛格丽特,冲锋技能带给他的巨大惯性让他将龙骨姿态的玛格丽特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玛格丽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镇住了,她不知道路明非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她拼命挣扎,用利爪刺穿路明非的胸膛,又用手肘凶猛地击打路明非的头部。 龙骨姿态下她的手肘硬度不亚于一块十几斤重的钢板,路明非被她打得头破血流,浑身被鲜血染得通红,但他依然不肯松手,只是死死抱住玛格丽特,脑袋顶在她被鳞片覆盖的胸口处,将她的整个锁骨以上的部分暴露在外。 4层船舱外的走廊尽头,一个安全门外有一处阴影,里面掩藏着一个完美身材的长腿女人。 她手持一把ntw-20狙击步枪,枪托顶在她的肩上,她将自己那修长高挑的美腿勾在栏杆上充当支架,静静地瞄准着地上不住挣扎的玛格丽特。 路明非并不知道她是谁,但他能感觉到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浮现,略带点大佐味的中文女声,让他想办法拖住玛格丽特。那个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路鸣泽搞的鬼。 砰!一声枪响从几百米外的高处传来。20毫米的重型狙击枪射出了一枚红色的炼金狙击弹,精准无误地洞穿了玛格丽特的额心。 狙击手吹了吹枪口的硝烟,伸手将耳边的电话拿到手中,原来她刚才射出那关键的一枪时,居然一直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如果路明非看见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枚子弹距离他也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偏差那被爆头的就是他了。 “薯片薯片,这里是长腿,成功命中目标。” “收到长腿,接下来换弗里嘉子弹,击晕卡塞尔三人众让13号回收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就完美收工喽。”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被称作薯片的女人此时正躺在超级vip的客房里,浑身上下除了一条浴巾外一丝不挂,湿漉漉的长发包在浴帽里,她刚洗完一个泡泡浴。 追逐骨殖瓶的一共有3波人马,在卡塞尔学院和圣宫医学会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躲在暗处的黄雀正悄悄盘算着自己的出场时机。 随着这声枪响过后,甲板上变得万籁俱寂一般,众人完全将远方传来的音乐和喧闹声排除在了耳外,全都静静地看向路明非身下的玛格丽特。 路明非用不要死治愈着自己的身体,楚子航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两人并肩紧张地看着玛格丽特,远处躲在一旁的老唐和芬格尔此时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所有人都希望那个魔鬼一样的生物就此彻底死透,不要再爬起来了。 但总是事与愿违似乎是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之一,墨菲定律总是会发生,你越怕什么,什么就越会阴魂不散地追着你。一如学生的期末考卷和上班族们老板的加班指令。 那具狰狞如枯骨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子弹已经摧毁了她的神经系统,她无法和真正的龙一样治愈这种程度的创伤,这是她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 第三十九章 玛格丽特传·圣女的诞生 玛格丽特那张精致的容颜现在早已面目全非。子弹钻进她的额心留下了一个雪花般的伤口。她的脸上满是龙鳞,獠牙从嘴里露出,钢铁般的长发一根一根,在摇晃的时候相互碰撞发出刺拉拉的声音。 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自从晋升为皇,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看着面前并肩的少年,一个剑眉星目,眼中淡漠;一个眉目清秀,眼神刚毅。 莉娜·马约尔回想起自己见到麦卡伦先生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1925年6月11日,莉娜·马约尔出生在法国南部一个籍籍无名的农场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阴霾已经逐渐过去,巴黎和会为陷入绝望中的人们带来了金子般宝贵的和平,30年代大萧条的噩梦还未到来,这是个人们在苦难中依旧怀揣着希望的年代。 巴黎世博会在这一年召开,主题是“装饰艺术与现代工业”,纯粹而艳丽的色彩,明亮而充满质感的金属材料,巴黎再一次证明了法国人民的艺术气息和审美上的领先,引领了全世界的潮流。 然而,这一切都和莉娜没有关系。在她的生活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农活和酗酒的父亲的打骂。村子里的同龄孩子也不愿意跟她玩耍,就连生养她的母亲也不喜欢她。 这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生来太过丑陋。 她的牙齿很不规整,因而说话总是漏风,长到6岁吐词依然不清。一双眼睛一大一小,大的那只眼睛四周有红色的胎记,下巴像童话故事里的巫婆那样又尖又长。 然而,和她以后要遭受的苦难相比,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她不幸命运的真正起点,还要从那个下午说起。 1940年5月,法国那号称永不陷落的马奇诺防线仅仅只坚持了六周就宣告沦陷,与之伴随而来的,是整个法国的投降。德军进驻了莉娜的家乡。纳粹逼迫村民交出犹太人,但村子里根本没有犹太人,为了交差,村长污蔑莉娜一家人有犹太血统,于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在某个下午被关进了集中营里。 但莉娜没有被关起来,理由是长得太过丑陋,放进集中营里会被长官怀疑是被拿来充数的假犹太人。 但她也同样没有逃出纳粹的魔掌,德军将她关进了猪棚里,让她负责给猪喂饲料。作为这份工作的报酬,德军允许她吃猪剩下的饲料,睡在充满猪粪便和尿液的猪棚里。 她太丑了,如今又变得又脏又臭,身上满是猪粪的味道。人们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她不敢在白天出门,因为隔着老远闻到她身上的臭味,德军士兵会骂骂咧咧地拿枪朝着她射击。 因此她只能在晚上等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才能离开猪圈,到垃圾桶里翻找一些别人吃剩下的食物然后再去河边洗个澡。虽然洗澡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她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到猪圈里,然后她身上就又会沾染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有一天晚上,她在河边刚洗完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英俊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脸庞棱角分明,有着军人特有的英武之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樱草花的香味,令她第一次闻到就仿佛坠入了一片花海,无法克制地被这股花香所吸引。 她很想凑近一点细细地闻,但她不敢,虽然她洗了澡,但她身上的衣服依然是脏的,上面是猪粪便和尿液的味道。她家里的衣服早就连带着其他财产一起被德军洗劫一空,所以她只有这一件衣服。 可那个男人却没有在乎这股令她自己都感到作呕的气味。他带着和煦的笑容走到她的面前,像一位绅士对待一位淑女那样,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这倒不是说这个男人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吻手礼是欧洲常见的贵族礼仪。但莉娜从未见过有人对她行礼,更别说是吻手礼。触电般的感觉让她本能地将手抽了回来。 男人并没有因此而不满,而是十分礼貌地说:“这位小姐,请问你能告诉我德军在这个村子里的布防图吗?” 他身上军装的肩领暴露了他的身份,那是隶属于自由法国的游击队服。这些游击队员拒绝承认维希法国政府,为了赶走德国人在法国的腹地坚持着没日没夜的战斗。 莉娜瞬间明白了男人的目的,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她应该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如果让德军知道了自己和游击队有联系,那她将会被用最残忍的手段处决。 但男人身上的香味令她心驰神往,她无法拒绝这个将她当成一个淑女来对待的男人。那一夜,她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如黑暗中的蛾子第一次见到了光。 自那以后,她成为了游击队的卧底。每个周五的夜晚,她都在这条河边和男人交换情报。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她知道了男人名叫克劳德,是附近游击队的斥候。克劳德是英国人,被英军派遣到法国协助当地的游击队作战。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樱草花的香味,是因为他的妈妈为了保佑他平安归来给他做了一个香包绣在他军装的内衬里。 游击队有一个计划,他们要集结周围分散的兵力,对莉娜家乡的村子发动一场总攻。从克劳德的口中莉娜才知道,原来村子里驻扎了一个德国的连队总部。 莉娜每天小心翼翼地观察村里德军的调度情况和火力点的布置,以及每一次巡逻交班的时间然后将这些告知克劳德。 但唯独连长的指挥部的所在,莉娜不清楚。她不敢在白天离开猪棚,至于晚上,夜深人静的村庄里黑灯瞎火,根本无从查找指挥部的位置。 但克劳德很迫切地希望得到德军指挥部位置的情报,再三催促莉娜未果,克劳德在一次接头的时候显得颇为不满,他一向和颜悦色的脸上不加掩饰地透露着不耐烦,来回在莉娜面前踱步。莉娜很害怕,两人就这样僵持在河边。 过了良久,克劳德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他微微躬身,向莉娜道歉,然后忽然牵起了莉娜的手。 “莉娜,我知道这很危险,但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我只能请求你铤而走险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等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莉娜震惊了,她的心里是爱慕克劳德的,但丑陋的她从未想过爱情能够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她就像一只在黑暗中的蛾子,希冀光,追求光,但一旦光芒真的将她笼罩,她又害怕自己会被烧为灰烬。 “可,可是我的这么丑,你怎么会喜欢我呢?”莉娜被克劳德搂进怀里,脸色绯红地说。 “你读过雨果写的《巴黎圣母院》吗?”克劳德深情地问。 “没有,我没上过学,不识字......”莉娜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克劳德是剑桥大学文学系毕业的高材生,两人对文学的了解简直是天壤之别,她为自己的浅薄无知感到羞愧。 “没关系。”克劳德温柔地安抚她的背,“故事里有一个名叫克洛德的副主教,他外表看似高贵,但其实内心贪婪卑鄙,而故事里的另一个人名叫卡西莫多,他是个长相丑陋的敲钟人,但他内心善良真诚。我想说的是,你就是雨果笔下的卡西莫多,外表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品质,灵魂才能!” 克劳德越说越激动,他饱含激情的声音令他怀抱着莉娜的手都开始轻微颤抖。 “我看重的是你高贵的灵魂,长相对我来说只是肤浅的东西而已。我的家在伦敦的郊外,那里有一片樱草花的花海,我的妈妈就是在那里为我缝制的香包。我们会在樱草花的海洋里举行婚礼,圣公会的牧师为我们见证,你会穿上白绸缎做成的婚纱,孩子们会托举起你的裙摆,你会像所有幸福的新娘那样,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和新的生活!” 莉娜被克劳德描绘的未来迷住了,她如痴如醉地听着,以至于她看到克劳德那双琥珀般的瞳孔里倒印出来的自己,穿着的都仿佛不是那又脏又臭的粗布衣服,而是洁白如云朵的婚纱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看着我的眼睛,克劳德,你发誓你说的是真的。” 月光照耀在克劳德的身上,他的眼中璀璨如星辰,整个人焕发出一股圣洁的光辉。 “我向上帝起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说完,克劳德深情一吻。 那一夜,莉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从未如此开朗,如此热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像她这般丑陋的女人也同样能够领略人世间的美好,得到那纯洁神圣的爱情。 莉娜如此坚信着。 于是,为了战争能够早日结束,自己和克劳德的婚礼能够早日举行。莉娜铤而走险,不顾纳粹士兵的喝骂和开枪的威胁,开始在村子里四处寻找德军连队的指挥部。 几天后,她很幸运地找到了德军的指挥部,虽然因为白天在街上一身臭味地乱走,撞见德军士兵被毒打了数次,她本就丑陋的脸因为受伤而红肿起来,畸形的牙齿也掉落了几颗,她的一条腿被打断,只能一瘸一拐地行走。 但她不在乎,她相信克劳德不会介意她的容貌和残疾,因为他们之间是超越了世俗眼光的圣洁的爱情,就像卡西莫多一样,克劳德在乎的是她高贵的灵魂和内在的品质。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1944年的8月,纳粹江河日下,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盟军已经在法国南部登陆,游击队向村子里的德军发起了配合盟军收复法国的战斗。 在莉娜的情报的帮助下,村子里本就军心涣散的德军溃不成军,只能狼狈地逃离了村庄。 六个月后,希特勒自杀,战争结束了。 但是,战争的结束并不代表着民众的苦难到此为止。赶走纳粹后法国内部掀起了一股除奸运动的高潮,无数投降德国的官员、士兵被抓进监狱,那些在德国占领期间,为了活命依附于德军的法国女人也成为了除奸运动的重点关照对象。 如中世纪的猎巫行动那样的恐怖行动开始了,最开始还只是针对那些成为德军情妇,在法国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女人。但很快范围就扩大了,那些为了换取面包而不得不向德军卖身的女人,甚至只是为了活命在德军枪口威逼下就范的女人也都成为了打击的目标。 最为可笑也最为残忍的一幕诞生在了莉娜的身上。村里人为了自保,一致将莉娜打为了本村中为德国做事的头号法奸,理由是她在战争期间为德军“管理”猪棚,“负责”后勤方面的工作,甚至还污蔑她还参与了抢夺村民的财产。 德国人来了,她失去了父母变成了“犹太人”,如今法国光复了,她又成了法奸,被吊在十字架上,人们没日没夜地朝她吐口水,用皮鞭抽打她。 她默默忍受着所有的侮辱和毒打,心中只有一个热切的盼望支撑着她,那就是克劳德会来营救她的,一定会的。他会带她去英国,离开这个荒唐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但克劳德始终没有出现,莉娜被判处叛国罪,关进了大牢。四年后人们的心情渐渐平复,新的政府希望弥合战争带来的伤痛,于是发布了特赦令。莉娜被释放了。 离开监狱的莉娜偷渡去了英国,她独自徘徊在伦敦的郊外,寻找着那片樱草花的花海。她的心和她的身体一样遍体鳞伤,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见到克劳德。 她不相信克劳德忘了她,克劳德一定是死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在战争即将胜利的时候牺牲了。虽然她这样想着,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她竭尽全力地抑制自己不去想,但每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总会在噩梦中惊醒。 梦里克劳德在一片樱草花的海洋里,穿着得体的礼服,领口绑着蝴蝶结,他的身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挽着他的手,女孩笑靥如花,穿着洁白如云的婚纱,有孩子在她的身后托起她那长长的裙摆。 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在梦里她是以第三人的视角在旁观这场盛大的婚礼。前来观礼的宾客还有新郎新娘全都笑的那么幸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仿佛她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她焦急地走到克劳德的面前,大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喊:“是我啊,我是莉娜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说好了要来娶我的,为什么你没来?在我被人吊在十字架上审判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是游击队的卧底?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说话啊!” 她又转头看向女孩,发现女孩的脸是一片空白,像个没有五官的怪物。她被吓了一跳,可当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女孩突然变成了自己,台下的宾客瞬间乱作一团,克劳德也被吓得连忙推开了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新娘,发疯似地逃离了婚礼现场。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一低头就发现,自己正穿着婚纱,只是那婚纱上沾满了猪的粪便和尿液,污黄色的印记令人作呕,长长的裙摆上全是脚印和皮鞭抽打的痕迹,婚纱粗糙的质感硌得她的皮肤疼,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婚纱根本不是白绸缎制成的,而是小时候妈妈在家自己纺的粗布。 梦总是在这一刻惊醒。醒来后她孤身一人,如黑暗中的蛾子,再怎么扑腾那双丑陋的翅膀,也没办法和蝴蝶做朋友。 终于有一天,她真的在伦敦的郊外找到了樱草花,但并不是克劳德所说的花海般的规模,只是在花园里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种植了一簇。浅黄色的花瓣围绕着深黄色的花心,是那种少女裙子上常见的图案。 或许克劳德只是偶尔瞥见过这盛开在公园角落里的寻常花朵,然后随口给莉娜编织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美梦,让她从法国的南部一直追寻到了伦敦的郊外,死也不想放手。 就在莉娜跪在地上,闻着那熟悉的花香味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帘中,让她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克劳德穿着白衬衫和白裤子,带着英国传统的男式礼帽,牵着一个漂亮的贵族打扮的姑娘,漫步在公园的石子路上。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带着同样款式的结婚戒指,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令人目眩。 此时正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季节,但莉娜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长久以来唯一的心灵支柱崩塌,令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茫然和不知所措。 克劳德就这样牵着新婚妻子的手从她的身边走过,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他那琥珀般的眼睛里倒映出妻子美丽的面庞,两人都洋溢在幸福之中。 是啊,他们当然会觉得幸福,战争结束了,克劳德成为了战争英雄,又娶了一个贵族出身的小姐。他们是骑士配公主,才子配佳人的天作之合。名誉、地位、财富、家庭,他们应有尽有,沐浴在阳光之下,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可又有谁会记得那个不顾生命危险,在德军的拷打和辱骂下默默记下德军指挥部位置,向游击队通风报信的那个丑陋的法国女孩儿呢?不,或许她不能自称为女孩儿,人们只会称呼那些有着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能够勾起男人最原始欲望的尤物为女孩儿,像她这样的人,或许只能被称为猪狗。 什么卡西莫多,什么向上帝起誓,统统都是谎言!当希望破灭后,剩下的就只有绝望的怒火。她终于醒悟过来,克劳德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工具,一个他获得军功章的垫脚石,利用完之后就忘的一干二净。 莉娜跪在地上,将头埋进草地里,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一大一小的眼睛里不住地流泪。 她想报复,她想杀了克劳德和他那美丽的妻子。凭什么一切的好事都落在他们的身上?如果蛾子注定扑火而死,那不如在临死前用那即将化为灰烬的身体在蝴蝶美丽的翅膀上也留下几个洞! 她就这样一个人跪在地上一整天,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怀着异样的目光看向过她,她早已经对这些免疫了。直到她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怀着怜悯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真是可悲的人啊,我能从你颤抖的身体里看到你的痛苦和你渴望复仇的心。” 莉娜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太过英俊的脸。金色的长发和海蓝色的双瞳,高挺的鼻梁下是十分有男人气的胡须,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从领口露出来,一起露出来的还有完美无缺的胸肌。 男人从西装衣袖里拿出了一瓶深紫色的针剂,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是魔鬼在低吟: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变成龙?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切的苦难都源于弱小,只有强者才能握住自己的命运。而真正的强大,并不是财富或者地位,而是血统,有了龙的血统,你就能为所欲为。” 莉娜盯着那深紫色的针剂,里面的液体在翻腾,每时每刻都有气泡升起,出现在液体的表面,就像童话里巫婆配置的毒药。 “它能让我变美吗?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美好都是属于那些美人的。只有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才会有王子来救他们,丑陋的巫婆注定会被人杀死。” 男人发出一阵轻笑:“当然,龙族血统会改变你的容貌,让你变得比任何人都美。只要将这一剂血清打入你的身体里,以后任何男人都会为你而癫狂。” 莉娜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话里天然带着一股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不再犹豫,在男人的引导下伸出了自己的脖子。 深紫色的溶液在男人的注射下,进入了莉娜的身体,让她的身体开始发生某些神奇的变化。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获得了新生,过去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男人温柔地说道,“你需要一个新的名字,不如就叫玛格丽特吧,你会像那被称为‘鸡尾酒之后’的酒精饮料一样,明艳动人,用美貌征服整个世界的。” 第四十章 言灵·莱茵 玛格丽特的回忆到麦卡伦那性感的身材结束,她喝下那瓶溶液后,整整高烧了七天七夜,但每天她都能看到自己那张丑陋无比的脸逐渐变得漂亮,两只眼睛渐渐变得对称,下巴回缩,整个脸型变成了瓜子脸。 这支撑她扛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七天后,她的残疾也消失了,身体里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她如愿以偿地杀了克劳德全家,然后跟着麦卡伦先生离开了英国,成为了圣宫医学会的理事,几十年间依靠医学会开发的血清,她的血统越来越强,直到最后终于晋升为皇。 她对美貌有着近乎变态的追求,用年轻混血种女孩的血制造出能够维持她美貌的炼金药物,使得她虽然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却仍然有着少女的肌肤和外貌。 麦卡伦先生派她混入欧洲各国的皇室之间,用整容和化妆扮成一个个公主或者王妃,每隔十年就换一个身份。她是麦卡伦手中最艳丽的花,也是最迷人的武器,死在她手中的混血种不计其数,成功帮助圣宫医学会打入了欧洲最核心的圈子。 可如今,她就要死了。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出现,她明白,自己即将谢幕。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忽然发出凄厉的笑声:“我就算是死,也会像鲜花一样绽放!而你们,统统都要跟我陪葬!麦卡伦先生要的东西,得不到也不会让给别人!” “新时代万岁!”呼喊完这最后一句话,她的嘴里开始快速吟诵着,一连串的爆音从她的口中发出,声音低沉而高亢,如古龙在低吼。 一直在一边没有说话的芬格尔突然紧张地大吼:“快阻止她,她想释放言灵·莱茵!” 这一刻,芬格尔身上贱兮兮的感觉消失不见,反而正经得可怕。 另一边,在4层船舱的走廊上的酒德麻衣也紧张了起来,她对着电话大吼:“苏恩曦,快启动预案,那个‘皇’要用莱茵自爆了!” 因为太过紧张,她甚至直呼起了对方的名字,电话那头的苏恩曦也好不到哪去,此时正在手忙脚乱地摆弄她的笔记本电脑,因为太过焦急,身上裹着的浴巾滑落,女孩美好的胴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她完全没有时间去管自己有没有穿衣服,反正房里也没有别人,没人会看到这香艳的画面。而她如果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等言灵·莱茵被释放,穿不穿衣服也就都没什么意义了。莱茵的能量会直接把衣服烧成灰烬,所有的死者都会赤身裸体,就像明朝末年的王恭厂大爆炸一样。 路明非露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但很快楚子航就解释给他听了。 言灵·莱茵,学院言灵序列表中第112号言灵,是绝对的高危言灵,效果是以释放者为中心发动威力堪比核弹的大爆炸。莱茵的消耗巨大,释放者会在0.003秒内化为灰烬,相当于把自己变成一枚核弹引爆。 莱茵曾经引发了历史上着名的通古斯大爆炸,释放者会在0.003秒内化为灰烬就是通过观测通古斯大爆炸得出的结论。 但此时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玛格丽特的血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皇,而不是那些有瑕疵的a级能够比拟的,不仅是肉体,她的言灵也足以匹配其皇的身份。在她的吟诵下,她的身体逐渐开始膨胀,像是随时都要炸开的皮球。 她用最后的力气冲到了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旁,然后念完了最后一个音节。 仅仅1秒后,莱茵释放,强烈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所有人都闭上了眼,如果直视莱茵释放的能量,强光会直接烧穿视网膜。 但强光仅仅出现了一刹那就消失了,众人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船上一切如故,预想中如核爆一样的可怕景象并没有发生,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世纪号的乘客们依然在灯红酒绿中纵情歌舞,远处有歌厅里的霓虹灯照射在天空中。 只是玛格丽特、骨殖瓶以及骨殖瓶边上的老唐还有路明非消失不见了。 1秒前,就在莱茵释放的前一刻,世界的时间停了下来,玛格丽特口中的最后一个音节还停在她的嘴里,浑身肿成了一个气球,但在这片时间暂停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威慑力,只有喜感。 路明非明白,这是小魔鬼又来了。 “哥哥,这一次,除了和我交易,你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哪怕你不想依赖我,可是你如果不交易的话,整艘船上的人都会死。这里靠近南海,说不定还会引起国际误判,引发核战争。那全人类就都完蛋啦!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肯和我交易吗?” 路明非默不作声。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小魔鬼说的没错,之前他有拒绝交易的底气,因为他觉得事情还没有彻底糟透,他相信不需要依靠小魔鬼,他也可以自己搞定。 但现在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一枚核弹即将在他的面前爆炸,而他只是一个区区凡人,衣服里不会有传送装置在最后一刻激活把他传送回艾尔。 但是和魔鬼的交易有违卡拉之道,这不是用什么武器的问题,而是真正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想到了那些被虫群感染的人类,获得了虫子的力量,但也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意志。 还有那些吸食地嗪的自称为塔达林的星灵,暴虐而且残忍,整天都在搞些什么拉克希尔仪式自相残杀,甚至还有一部分塔达林狂热地崇拜着黑暗之神埃蒙。 总之在路明非接受的传统星灵教育下,他本能地就抵触小魔鬼的所谓“交易”。 见路明非依旧沉默不语,路鸣泽似乎也有些急了,他一向沉稳的那张娃娃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焦急的表情。 “哥哥,这一次你不交换的话,你自己也会死的!如果人死了,那他所有的坚持都没有意义了。你就像一个登山队员,平常你坚持要依靠自己,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别人会敬你是一条汉子。但现在你马上要死了,你被困在山谷里,弹尽粮绝,再也爬不动了。这个时候有人递给你一瓶水和一片面包,你还要坚持不依靠别人的话,那你就不是汉子是傻逼了。” 见路明非依然不为所动,路鸣泽生怕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命,毕竟以最近路明非动不动就玩命的表现来看,这家伙还真不一定是个惜命的人。于是路鸣泽只好改变策略,又说: “再说了,你和我交换的力量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呀,我是你的弟弟,我们本就是一体,你从我这里取回的,不过是本身就属于你的力量而已,这不算依靠外力......” “你说我们本就是一体?”路明非忽然打断了路鸣泽的话。 “没错,我们本就是一体。”路鸣泽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可是......比双胞胎还要亲的兄弟啊!” “我们共享灵视空间,这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我就在你的精神世界里啊!”路鸣泽急的大吼,世界开始缓慢地颤动,玛格丽特的身体继续膨胀,几乎要爆开,这一切都预示着外界的时间流动即将恢复,莱茵释放的巨大能量甚至影响到了这里,路鸣泽卡住时间流动的手快要撑不住了。 “我们本就是一体......”路明非重复了一遍路鸣泽的话。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融合......”路明非小声说。路鸣泽不解地凑上前问:“哥哥,你说什么?” 让小魔鬼始料未及的是,路明非忽然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紧接着一股奇怪的力量从路明非的手上涌进了他的身体里。 如果他想反抗的话,可以立即将那股力量驱赶开,但那是从他哥哥的体内涌出的,所以他平淡地接受了。几千年来,哥哥的要求,除了要他杀死自己之外,他从未真正拒绝过。 路明非和路鸣泽的短发同时开始变长,然后在发尾出现了两个灵能凝聚而成的辫子状的神经束,彼此联结在了一起。 路明非说着路鸣泽听不懂的话,声音高亢而庄严,如骑士在战场上宣读讨伐敌人的誓词。 “融合......完成!” 时间恢复流动,莱茵释放,玛格丽特在0.003秒内化为了灰烬,刺眼的强光从她站立的地方尽情地绽放了出来。 但是,在莱茵释放的强光面前,一个同样耀眼无比的幽蓝色光球出现。路明非将自己的灵能分给了路鸣泽一半,然后一人分饰两角,释放了高阶圣堂武士的终极奥义。 融合! 两名圣堂武士可以融合为一个纯粹能量体的生命——执政官。因为是纯粹能量体的存在,所以哪怕路明非已经失去了星灵的肉身,也能够依靠保留的灵能使出这一奥义。 原本这是不可能成功的,第一个问题是路明非的灵能不足,第二个问题是路鸣泽压根不是圣堂武士,没有过任何相关的训练。 但路鸣泽的话让路明非决定铤而走险试一把,路鸣泽说两人本就是一体,他活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那么,第二个问题也就不再成为问题,本质上路明非是在和自己合并。在这个过程中,路鸣泽更像是他双开的一个小号,实际的操作者只有他一个人。 但还有第一个问题,他的灵能哪怕支撑半个执政官都不行,分一半出去给路鸣泽以后就更不可能了。所以路明非只能去赌,赌路鸣泽有多到足够支撑他们两个人融合为执政官的灵能。 路鸣泽的身份一直让他很怀疑,按照路鸣泽的说法,只要自己和他交易,就可以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在这个龙族的世界里,一切的力量来源都是龙类,龙类可都是拥有着极为可观的精神力的。 路鸣泽这个寄居在他精神海洋中的家伙,保不准就是个龙王级的存在,那自己和他融合,灵能的问题自然就不需要操心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路明非的猜测,只要任何一个步骤出现问题,那这个计划就会失败,尤其是路鸣泽只要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反抗,都绝不会成功。 但最后的结果居然就成功了,路明非成功和路鸣泽合体成为了一个执政官! 他不再犹豫,立即冲上去抱住玛格丽特,用自己那几乎如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的灵能将莱茵的力量彻底包裹住,然后施展空间转移的技能,将自己和莱茵的爆炸能量一起转移到了虚空中。 第四十一章 日本分部 东京都,歌舞伎町。 这个坐落于星宿区市中心的不夜城被称为男人的天堂。每年前往日本的络绎不绝的游客中,无论是前往银座购物的女人还是前往浅草寺参观的长辈,甚至连前往秋叶原朝圣的动漫迷们,论起人数都不能和前往星宿区的男人们相提并论。 这些或三五成群或独来独往的男人,自然不是去星宿逛街和吃关东煮的。他们以各种不同的姿态,流连忘返于歌舞伎町这一不大的街区里。 老手驾轻就熟,下了车连头也不抬就直奔熟悉的小店,会有穿着和服或者jk裙的女孩等候在街边,看到相熟的男人到来就弯腰九十度说一声“您辛苦了”,然后接过男人的行李一路小碎步在前,引着熟客们进入更加幽深的小巷里。 初出茅庐的新人们则一脸害臊的表情,在歌舞伎町的门口来回踱步,逡巡不前。总是一副鼓起勇气的表情走到门口,但当他们看到里面身穿比基尼的高挑女孩非常奔放地冲他们招手时,他们又会吓得转身就跑,刚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明明他们此行的目的正是女孩们大方展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和樱桃般软糯的红唇。 但今夜的歌舞伎町显得异常的冷清。漂亮的女孩、各怀心事的客人还有单纯来观光的旅人都消失不见,只有一条橙黄色的警戒线封锁了鸟居形状的入口。有一台警车闪着灯停在路中央。 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出现,司机摇下车窗,正要骂骂咧咧地叫警察让路,坐在后排的年轻男人叫住了他。 “夜叉,住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无缘无故挑衅警察,我们是黑道,但不是和警察有仇。” “是,少主。”夜叉有些遗憾地缩回脖子,将车窗摇了起来。他倒也不是对警察有什么成见,只是单纯想找个机会试一试他在网上新学的两句骂人的话。 “下车,帮派之间的一点小事,我和樱去就行了,乌鸦你陪夜叉去停车,等会儿来这接我。”源稚生说完便推开车门,独自走向那条橙黄色的警戒线。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风衣的衬里上是一幅盛大至极的浮世绘,巨人的尸骨躺在大地上,清泉流过尸骨的左眼,从里面生出赤裸的女神,她披着自己金色的长发为衣,手捧太阳。 这回轮到警察摇下了车窗。在警察开口前,源稚生轻轻拉开了他的风衣,让警察看清衬里上的浮世绘,于是刚想发作的警察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他立即下车,恭敬地向源稚生行礼道: “您辛苦了!” 看着警察谄媚的样子,源稚生一愣,在歌舞伎町的门口被人说“您辛苦了”可不是什么好词,那是妓女接客的黑话。不过看他尚未脱去稚嫩的脸庞,估计是刚刚毕业还不清楚规矩的年轻人,源稚生没和他计较,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稻吉会和川住组纠集了几百人,现在正在里面对峙,还望本家的干部早点去处理一下,这两个社团平时都还算老实,我们也不想出面把事情搞得太难看。”警察就像在给上级汇报工作一样认真,路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以为源稚生是一位年轻的警部。 “嗯,我们这就去处理。” 警察非常殷勤地上前撤下警戒线,一脸敬畏地目送源稚生和樱进入歌舞伎町后,才又重新拉起了警戒线。 蛇岐八家是日本黑道的皇帝,管理着日本大大小小的黑帮,很多黑道的事情,警察都不会出面,而是交给他们处理,而源稚生正是蛇岐八家的少主。 两人就这样徒步走向歌舞伎町的内部。两边的店面都门窗紧闭,里面的灯光暴露了大部分的店铺其实是有人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才不愿意开门做生意。 樱穿着保守的秘书套裙,跟在源稚生的身边略微落后一个身位,向他汇报起了情况。 “稻吉会的当主上个星期脑溢血去世了,因为走得太急所以没来得及留下遗嘱。他死后川住组的人拿着契书找到了稻吉会的人,说是死去的当主曾经答应在死后将稻吉会在歌舞伎町的地盘划三分之一给川住组,双方就契书的真实性发生了冲突。” 源稚生皱了皱眉:“这件事当时不是已经拜托联络部的老人们上门调解了吗,怎么会闹到整个歌舞伎町关门的地步?” “原本是这样,但后来稻吉会正在为去世的当主治丧时,有人往灵堂里扔了一个燃烧瓶,燃烧瓶不偏不倚地砸中了灵堂中央的灵柩,导致稻吉会的前任当主死后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稻吉会的人坚持认为是川住组搞的鬼,于是双方就又闹了起来。” “燃烧瓶?川住组的老大我记得是个挺随和的大叔,怎么会干这么疯狂的事?”源稚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不解的神情。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枪声,有人在鸣枪示警,这是火并要开始的征兆。 “来不及了,我们快过去!”源稚生两腿一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古代的忍者一般在屋顶飞檐走壁地向枪声的方向掠去,樱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方人马对峙的地点是一丁目的内街,街道的两侧是成人用品店和风俗店,也是双方争夺的地盘所在地。几百号人手持砍刀、钢管和棒球棍聚在一起,领头的两方老大都将枪口朝着天上,有硝烟在枪口处还未散去,刚才的枪声显然就是来自两位老大手中的枪。 内街并不是很宽敞的街道,选择在这里对决更多的是为了向这条街上的店主展示自己的武力,谁胜谁败会第一时间被整条街的人知道,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错把保护费交到败者的手里。 在不远处,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正在列队,警方不可能放任黑道分子在歌舞伎町里进行如此规模的械斗。但他们没有立即出手制止,因为他们在等本家的人。 如果本家能够及时出现化解这场争斗,那么他们今夜的工作会轻松很多,这值得等待。 但他们等的人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当发现两边的人马还没有打起来之后,源稚生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从兜里抽出一根柔和七星牌的香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青烟。 他不打算这么早就下去,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马上又会有新的任务派发给他,他不仅是蛇岐八家的少主,还是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执行局的局长,每天一睁开眼就有无穷无尽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处理。 既然怎么也做不完任务,那不如在任务的过程中偷偷摸个鱼。 樱看着源稚生那张疲倦的脸,默默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蛇岐八家是古老的家族,早在日本还是由武士统治的时代就已经存在了。放在古代,源稚生是少主,她就是贴身的“小姓”,是跟随在少主身边鞍前马后的小厮。 过去的小姓都是年轻白净的男子,但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她比男人心思更细腻,更加明白源稚生的喜怒哀乐,她的少主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会将所有的情报记在脑子里然后汇报给少主听,现在她的少主想休息了,她就隐去自己的气息,给少主一个人放松的空间。 源稚生抽着烟,盯着街上剑拔弩张的人群,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油然而生。他很清楚双方的矛盾由来已久,这次往稻吉会前任当主的灵柩扔燃烧瓶的不管是不是川住组,他们之间早晚都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要他们的地盘还紧挨在一起,冲突就不可避免。 家族虽然竭力维持着地下的秩序,但黑道之间的争端和其他行业其实没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僧多粥少,这条街上的风俗店和情趣用品店只有这么多家,你的旗下多一家,他的旗下就势必少一家。 作为蛇岐八家的少主,他大可以无视底层的苦难,反正不管谁来做这条街的生意,上交给本家的那份永远也不会少。但源稚生没法完全对这些事情无动于衷,他不止一次地想,或许自己并不适合少主这个位子,家族期盼的是像龙一样威严的继承人,而不是他这样总是偷偷摸鱼抽烟的象龟。 但他生来就是“天照命”,就像天上的太阳,万物都仰赖他散发出去的光芒,如果有一天太阳说自己不想干了,宇宙那么大,银河那么美,他想出去看看。那整个太阳系就会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所有的生物都将灭绝。这份责任太过重大,大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街上的两方老大终于结束了放狠话的环节,同时举起了手臂,只要他们的手一放下,这场数百人的械斗就将立即拉开帷幕。远处的警察已经躁动不安,随时准备上前阻止事态的升级。 源稚生扔下香烟,准备出马。 然而,事情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稻吉会的老大突然掏出了手枪,射向了川住组的老大,川住组的老大中枪倒地,局势瞬间变得一片混乱。原本预想中应当等两边老大放下手后才开始的械斗因为一方的偷袭而提前爆发了。 没有了话事人的暴力团就像没有了头羊的羊群,会彻底陷入混乱,就连牧羊人也无法再控制。现在没有了川住组的老大,源稚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制止这场械斗了。他总不能冲进去当着不远处的警察的面释放言灵,龙族的秘密不能展现在普通人的面前。 就在他以为任务因为自己的摸鱼而失败了的时候,天上突然掉下来了一颗“陨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稻吉会和川住组的中间,巨大的破坏力扬起了呛鼻的烟尘,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洞,恰好将两个社团分隔在了两边,阻止了这场本无可避免的械斗。 “陨石坑”里,路明非抱着齐人高的黄铜罐摔得四仰八叉,脸上却是一副安详的表情,等源稚生跳进陨石坑里查看的时候,甚至听到了他打呼噜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日本分部(2)兄弟 在铺满榻榻米的一间和室内,路明非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连自己身处何处都记不太清了。又过了一阵子,他的记忆才开始恢复。 在莱茵引爆的瞬间,路明非和路鸣泽融合为执政官,然后施展空间传送技能将莱茵给传送到了虚空之中,连带着附近的骨殖瓶还有老唐也一起被传送进了虚空里。 由于这次融合十分勉强,所以仅仅只维持了1秒,融合就崩溃了。不过就是在这关键的1秒内,他成功将莱茵的爆炸冲击波转移走了,然后就随便打开了一个空间把自己和老唐还有骨殖瓶都带离了虚空。 隐隐约约他还记得,自己好像是抱着骨殖瓶落入了一条街道,有两波人围着他。在那以后他就什么也记不得了。融合为执政官对他的心神消耗极大,这就是他为什么会陷入昏睡的原因。 看了看自己周围,木质地板上铺着一层榻榻米,自己正睡在上面,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是一个木质的柜子,柜子旁的窗台上放着一盆水仙花。他又朝着右侧望去,一张打开的纸拉门,连接着外面更为空旷的房间,这是一间套房,外面的空间很大但只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几个蒲团,桌上有茶道的用具。 再往前看就是房间的大门了,大门也是和连通内室的门一样的推门,与洁白素雅的内门不同,外门上画着墨染般的浮世绘,浮世绘上描绘着几个江户时代的武士聚在一起喝茶的景象。 总的来说这是一间风格淡雅的房间,路明非首先想到的是国内的日料店。但日料店里不会有这种客房一样的房间。说是日式酒店似乎也说不过去,房里没看见有可以拨给前台的电话或者入住须知一类的东西。 “路鸣泽!”路明非在心里大喊。 “在的在的,别喊啦。我刚睡醒呢!”小魔鬼出现在他的身旁,卷着一床皮卡丘图案的被子,穿着奶白色的睡衣,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 “你也睡着了?”路明非一愣。 看到路鸣泽的那张娃娃脸,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路鸣泽被一柄枯枝般的长矛钉在十字架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瞳孔里了无生机。四周是无尽的烈火在熊熊燃烧,这火像是已经燃烧了几千年。这幅画面里的路鸣泽,真像个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的魔鬼。 那是他和路鸣泽融合为执政官的时候看到的,换句话说,那不是幻觉,而是路鸣泽的记忆。两人融为一体之时,路明非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 “对啊,哥哥你都把我给榨干了还不让人睡个觉啊?”路鸣泽一脸疲惫的样子,好像真是被老板从睡梦中叫起来加班的社畜一样。 路明非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所以才主动召唤路鸣泽,但真到话要问出口的时候,却突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你有很多想和我说的吧,比如,想问问我到底是不是一个魔鬼?”路鸣泽龇着牙笑道。语气平淡得就好像两人在谈论的只是邻居的两个女儿哪个更好看一样。 “是,不过你最好严肃一点。”路明非神色凛然,“现在不是说烂话的时候。” “我也有很多想问你的哦,哥哥,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同样的,我也能看到你的。”路鸣泽轻笑,“你不是一个在叔叔婶婶家长大的衰仔吗,为什么我会看到一个外星人提着光刃砍虫子?而且和你突然能够施展的光刃一模一样啊。有点像......星际争霸?” 星际争霸1的游戏画面很简陋,里面星灵的长相和真实的星灵也是大相径庭,再加上使用两把短刀作战的方式其实在各个民族中都有,所以虽然路明非提着两把光刃作战,也不会有人联想到星际1游戏画面里长得跟螳螂一样,鬼畜地戳敌人的叉叉兵。 但是路鸣泽看到了路明非的记忆,作战的姿势、光刃的形状,一切都是铁证如山,不太好糊弄过去。这是路明非事先没想到的,当时情况太过危急,他一时忘记了融合会带来的后果。 看着路明非凝重的眼神,路鸣泽吐了吐舌,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 “别担心啦哥哥,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而且,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变得更强。你够强我的工作压力就小多啦。” “你为什么希望我变强?”路明非问。 “因为臣弟的使命就是辅佐哥哥你登上那本就属于你的王座啊!”路鸣泽人畜无害的脸突然又变得充满了野心,像是朱棣身边的道衍和尚,一脸的“快造反吧快造反吧,燕王殿下让我们一起冲到南京把你的宝贝大侄子给弄死吧”的表情。 路鸣泽的脸简直就像中部某以臭豆腐出名的城市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早上出门还是艳阳当空,到了中午就狂风暴雨,再到晚上就降温十几度,让穿着短衣短袖的市民们一脸懵逼。 “李世民也对李建成自称臣弟,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要篡权夺位?” “你错啦哥哥,我们之间可不是李世民和李建成的关系。如果一定要用历史作比喻的话,那你就是公子扶苏,而我是大将军蒙恬,我是你手中的刀,我们的命运完全相连,如果你收到咸阳的诏书后决定自刎,那我也没法独活。” 路鸣泽说这话的时候收起了嬉皮笑脸,有一股复仇的火焰从他的瞳孔中冒了出来。 “你有了一段神奇的经历,这是好事。但是哥哥,那还不够。现在你还不够绝望,你还不够愤怒。所以逆臣们还在苟活于世,你的灵能光刃暂时还杀不死他们。等时候到了,等你想起了你是谁,你将竖起战旗,诸逆臣皆当死去!” 路鸣泽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着。他的仇恨和愤怒影响了路明非,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在被刀割一般痛苦,那是失去了至亲之人的痛苦,像是有人生生将他的心脏剜去了一块肉,让他的心脏不住地流血,流了几千年。 再强大的血统也止不住这伤口,因为有名叫悲伤的东西伴随着他。没有人逃得过悲伤,悲伤才是真正的魔鬼。 “给我看你的记忆,我想知道得更多。”路明非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路鸣泽的头。 “你确定吗?哥哥,是你自己不愿意记起来,所以才会忘记。你真的要看吗?”路鸣泽盯着路明非,金子般的瞳孔里有些忐忑。路明非从里面读到了不忍,却也读到了期待。 “嗯。”路明非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是要支付1\/4的生命作为代价才能换取的情报哦。”路鸣泽又换上了一副奸商脸。 “去你妹的。”路明非翻了个白眼。 又想了想,路明非说:“你到我的记忆里去,我曾经连接过卡拉,在我的潜意识里有完整的星灵社会的资料,包括我受到的全套的圣堂武士的训练,你去里面学一遍,也成为一个圣堂武士,这样下次我再需要融合成执政官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两人的这次融合让路明非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路鸣泽的确是对他没有任何恶意的,从他的意识里,他能感觉到,在路鸣泽的心里自己是唯一的至亲。融合为一体的时候,两人的意识也是融为一体的,没有任何谎言和欺骗能够存在。 虽然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个来历不明的小魔鬼会对他有这样的情感,但他对路鸣泽一直以来的防备和警觉算是能够放下了。就算这个世界都背叛了他,面前这个一脸奸商模样,张口就要他的1\/4条命的家伙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对抗整个世界。 “啊,哥哥你要对我开放你的记忆吗?”路鸣泽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你就活在我的脑子里,对你开不开放也没什么区别。”路明非说,“不要偷懒,既然你认我做哥哥,那我作为哥哥就要肩负起对你这个弟弟的教导责任来。与其让你在地狱里和不三不四的魔鬼混在一起,不如你到我曾经去过的那个世界,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圣堂武士。” “好吧好吧,既然哥哥逼我去上学,那我就只好去了。虽然我还是更喜欢当魔鬼一点,地狱里有很多穿着比基尼,身材好到爆的魅魔,她们可都是会‘高速旋转攻三点’的好魅魔呢,不知道哥哥你要我去的那个世界里有没有。” “没有!只有高速旋转攻三点的刺蛇和跳虫!”路明非的脸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路鸣泽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奶白色睡衣变成了初中生的那种连帽校服,背上背着奥特曼书包,看起来还真是一副要去上学的样子。 “既然我要去进修了,那哥哥最近我都听不到你的召唤了哦,你自己要小心。”路鸣泽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为了感谢哥哥你分享你的那段旅途给我,也是作为临别的赠礼,我为你准备了一把武器。你只要举起右手凌空虚画,默念‘高速旋转攻三点’!就能把那柄武器召唤出来了。” “去你妹的‘高速旋转攻三点’!”路明非抓起枕头砸向路鸣泽。 灵视到此为止,路明非回到了现实之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路鸣泽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哥哥,交易本就是融合,你已经用掉了一次机会了,要珍惜啊。” 第四十三章 日本分部(3)八姓家主 源稚生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喝着山崎威士忌。他的办公室装修顶级,面积宽敞,而且采光极好,夜晚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还能俯瞰东京最繁华地段的夜景。 但他很少来办公室,因为他是执行局局长,没有什么需要伏案进行的文字工作,这间气派的办公室,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实际意义。 这栋大厦名为源氏重工,是蛇岐八家在东京的总部,也是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总部,以他的姓氏命名,代表了家族对他的重视。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源氏是什么巨无霸级的财阀家族。 然而,实际上的源家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是一个空壳子。他就像孤独的乔治,那只世界上最后的加拉帕戈斯象龟一样,独自承担着历史的厚重。 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他将桌子上的蒙塔利维海滩的照片和几支新网购来的防晒油塞进了已经几乎被各种防晒油堆满的保险柜里,然后清了清嗓子,说: “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了,樱走了进来。她还是穿着一身得体又低调的秘书套裙,西装外套和里面的衬衣一尘不染,戴着无框的透明平光镜,让人误以为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助理。 “少主,那个人已经醒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源稚生站起身来,跟着樱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了第30层,这里是战略部的所在位置,本家中最有地位的老人们聚在这里喝茶聊天,他们都曾经是黑道帮会的领袖,因为有他们坐镇,所以源氏重工才能如定海神针般将日本黑道的这些精灵鬼怪们彻底压服。 拉开一个隐藏的拉门,阳光透了进来。谁也想不到在这座钢筋水泥构成的大厦里,居然隐藏了一座寺庙。这座寺庙名为醒神寺,是一座神道教的寺庙,入口处有一座小小的朱红色鸟居。 跨过鸟居便正式进入了醒神寺的范围,源稚生没有在中央的“天照”、“月读”、“须佐之男”三座庄严的雕像面前停留,而是直接走到了寺庙深处的一间客房门前。 樱轻轻敲了敲门,源稚生站在推门前静静等候。 “什么人?进来吧。”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国男孩的声音。 樱低着头推开门,源稚生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不打算久留,因此也就没必要换鞋,不换鞋日本人是不会走进铺着榻榻米的和室内的。 他正准备开口,却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扇被打开的还在晃动的窗子。似乎是有人刚刚从那里翻了出去。 源稚生一惊,不顾礼节地直接踩进了房间内,想要追到窗台去看窗外的情况。 但接下来他整个人的血都像是凝固了一样,一丝寒流席卷他的全身。察觉到他异样的樱立即跟了进来,但下一秒也立即僵住不动了。 两柄泛着寒光的利刃贴着他们的脖子,只要再深一丁点儿就会立即皮开肉绽。路明非整个人倒挂在天花板上,两只手的衣袖里伸出带着寒芒的利刃。他用灵能将自己的气息压缩到最低,心跳缓慢得如冬眠的蛇,让源稚生和樱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耍花招。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路明非能感觉到源稚生和樱身上的灵能波动,这是两个如假包换的混血种,其中源稚生还非常地强。 有混血种的地方,就必须警惕! 源稚生用眼神示意樱不要轻举妄动,他淡淡地回答:“这里是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总部,我是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这位是我的助理,矢吹樱。带你来这里是因为发现你从天上落下来掉在歌舞伎町的内街,而且昏迷不醒,如果不带走你的话会引起混乱,你也可能有危险。” “怎么证明你的话?” “你的武器就在墙角放着,如果我们对你有什么不轨之心的话没道理留着你的武器在你的房间。”源稚生说,“你从我上衣口袋里可以发现一本证件,上面有学院的校徽和我的照片以及职位。” 路明非看了看墙角,自己的斩龙切被整齐地摆放在地上,确实如源稚生所言。 “拿出你的证件,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源稚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本黑色的证件然后举过头顶。 路明非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是学院的证件,封面是半朽的世界树徽章,翻开里面写着源稚生的名字和职位: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 路明非撤了光刃,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将证件还给源稚生。 “抱歉冒犯,人生地不熟,防人之心不可无。” “无妨,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还请随我来。”源稚生自始自终都面不改色,“本家的各位家主知道贵客已经醒来,现在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本家?”路明非觉得自己就像刚遇见卡塞尔学院的人的时候一样,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就是日本分部的领导层。”一旁的樱解释道。 醒神寺的神像下,黑白两色的石桌拼成了圆形的太极图,围坐成一圈的六个身影站了起来。 源稚生和樱领着一身蓝色云纹和服的路明非走了过来。 他醒来前足足昏迷了七天,因此在和家主们见面前源稚生让人给路明非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和洗澡水,等他沐浴更衣后才领他来见匆匆赶来的家主们。 “欢迎你的到来,路明非同学。”七人中最中央的那个和蔼地说。他是个穿着和服的老人,虽然白发苍苍脸上爬满了皱纹,但只需要一笑就能昭示他领袖的地位。“我是橘政宗,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 “请容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老人逐一向路明非介绍其他几人的身份。 “龙马弦一郎,龙马家主,现任日本分部分部长。” 左起第一个中年男子微微颔首,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发型梳得整齐,但却没有那种精明强干的气质。路明非心想看来这位所谓的分部长并不是日本分部实际的负责人。 “樱井家主,樱井七海女士,她兼任日本分部的监察员。” 右起第一个便是樱井七海,听到老人叫她的名字,她略微躬身,穿着和服的她美得令人惊艳,虽然已经不再是少女的年纪,但魅力却是有增无减。深红色的粗框眼镜戴在她的脸上堪比盛妆,为她素净的脸增添了一丝妖娆。 “犬山家主,犬山贺先生。他是日本分部的第一任部长,也是校长昂热先生的老朋友。” 犬山贺也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笑容阳光灿烂,听到橘政宗称呼他为昂热的老朋友,不禁哈哈大笑“哎呀,杀不掉他所以只好和他做朋友了,真是遗憾啊。” “宫本家主,宫本志雄。他是日本分部的首席技术专家,放在本部的话相当于装备部的负责人。” 宫本志雄长相清秀,带着玳瑁色的方框眼镜,还不到三十岁,穿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学者气息浓厚,像一位年轻的大学教授。他对路明非微笑着打招呼:“说起来我也毕业于卡塞尔学院,算是你的学长呢。” “风魔家主,风魔小太郎。蛇歧八家的''若头'',我不在的时候,家族的事务由他决断。” 风魔家主穿着黑色的和服,坐在老人的左手边,他像个用精铁锻造的男人,目光冷厉如刀,仅仅只是被他盯着就能让人有一种被刀指着的感觉。 “源家家主,源稚生,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了。”老人指了指站在路明非身边的源稚生说到,“他是日本分部执行局的局长。” 路明非诧异地瞥了源稚生一眼,没想到这个如此年轻的男人居然在日本分部地位如此之高。 “还有一位上杉家主身体抱恙,所以没有来见贵客,还望贵客海涵。” “橘老先生客气了,晚辈路明非,见过各位家主。”路明非抱拳回礼。 寒暄过后,众人纷纷落座。橘政宗为路明非沏了一壶滚烫的热茶,路明非不懂茶道,便礼貌性地抿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前。 “你从世纪号上失踪以后,学院通知了全球所有的分部并下令全力寻找你的下落。所以我们在歌舞伎町发现你以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学院,你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休息,蛇歧八家会保证你的安全。等你休息好了以后我们就安排飞机送你回学院。” 路明非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橘政宗,因为橘政宗没有提及最重要的东西,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 见他的眼神,橘政宗微微一笑,“放心吧,学院要的东西我们日本分部怎么敢贪墨呢,那个黄铜罐被我们小心保存着,等你走的时候由你亲自带回学院。” 路明非这才点了点头,再次抱拳谢过橘政宗。 “因为事关重大,如果可以的话还望橘先生为我安排今天的飞机,还有,我的手机丢了,能不能先帮我联系一下学院?” “没问题,请便。”在橘政宗的示意下樱递给路明非一部崭新的索尼手机。 路明非打开手机,手机里已经保存了诺玛的联系方式。他拨打诺玛的电话,诺玛的声音传来,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既然学院已经知晓一切,那自己就只需要带着骨殖瓶赶回学院报道即可。 路明非本想再联系几个人,但是望着空空如也的通讯录,发现自己除了叔叔婶婶家的电话外一个人的电话都记不得,不由心里一阵苦笑。 “飞机的事情可能需要明天才行,抱歉。我们的飞机恰好都在外执行任务,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橘政宗略带歉意地说。他说话慈祥礼貌,毫无上位者的架子,让人如沐春风。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明天送我回学院了。”路明非感谢道。 “客气什么,今天你就安心住下,让稚生陪你在东京逛逛,难得来一趟,东京有很多值得一去的地方。你们都是年轻人,未来是属于你们的,要多交流交流啊。” 橘政宗轻轻为路明非再次斟满杯中的茶,他不像执掌日本黑道的大家长,反倒和安土桃山时代大板的那些酷爱茶道的僧侣有些相似。 第四十四章 日本分部(4)阴谋 源氏重工31楼,茶室。 仍旧是七位家主围坐在一起,只不过地点换成了更加隐秘的31楼。 这里是蛇岐八家的家主们召开秘密会议的地方,只有需要做出重大且绝密的决定的时候,这间茶室才会被使用。 橘政宗坐在首座,他依旧穿着那身和服,但身上的气质却凛然一变,从一个和蔼的老和尚变成了威风凛凛的黑道大家长。他用目光扫过每一位家主的脸,如大名检阅他的武士家臣。 “诸君,我担任大家长已经9年了。”橘政宗的语气比以往都要沉重得多,“这9年里承蒙诸君的抬爱和帮助,没有你们我这个大家长早就死了,要多谢诸君的照顾。” “大家长言重了,是大家长在照顾我们。”众人连忙齐声说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手握大权的权贵,在这一方密室之间,本不必说这么多场面话。执棋之人无需多言,需要被场面话鼓舞的唯有棋子。 除非说话之人是想要将整个棋局倾覆,所说之事重要到连执棋之人也要赌上一切亲自上场拼杀。 “这9年来,我有很多不称职的地方,我们失去了很多同胞,损失了不少的地盘。每年我都要穿着黑色的丧服出席年轻人们的葬礼,用墨镜来掩饰悲痛。战后的日本越来越繁华,我们也随之兴盛。但我们的敌人却也越来越强。” 作为蛇岐八家的若头,风魔小太郎说:“这些并非政宗先生您的责任,在对抗猛鬼众这件事上您已经竭尽所能。如果没有您的话,家族的情况只会更危急。” 橘政宗摇了摇头:“大家都知道,我们一直以来无法取胜,是因为敌人是我们自己的影子。和欧洲的混血种相比,我们的血统有着明显的优势。自从家族诞生以来,神赐的鲜血为家族带来了数以千计的a级血裔。但这并非没有代价,古老而强大的神血同时也是一种诅咒,让我们无数的同胞变为了鬼。” “说到底,猛鬼众也是我们的同胞啊,决定我们是人还是鬼的,不过是血统是否稳定而已。”橘政宗叹了口气,“我们中的每一个人,从出生起就有可能成为‘鬼’,我们不过是比猛鬼众更加幸运一点而已。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一直无法消灭猛鬼众的原因,只要蛇岐八家还在,每一代中都会诞生新的鬼,要杀死猛鬼众就必须杀死蛇岐八家。” 所有人都默然了。橘政宗道出了蛇岐八家挥之不去的心结。那是延续了千年的神血诅咒。和欧洲的混血种传承自四大君主不同,日本的混血种都是白王血裔。白王是掌握地火风水四大元素之外的第五元素——精神的王。 但偏偏这掌握精神元素力量的王的后裔却是精神最不稳定的。其实不光是猛鬼众,如果按照秘党对混血种血统的要求,所有的白王血裔都是不稳定的,如果秘党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他们会立即建设一座能够容纳蛇岐八家所有人的集中营,然后把他们统统关起来。 “但是现在,我们找到了终结诅咒的方法。”橘政宗的话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他。 “您说的是真的吗?”犬山贺挠了挠他那花白的短发,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千真万确,这件事事关蛇岐八家的未来,所以我才将大家聚集在这里,还望诸君千万保密。”橘政宗压低了声音。 “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今天我让大家放下繁重的事务,一起来见一个还未入学的卡塞尔学院新生吧?” “路明非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被校长昂热定为s级,一开始查看他的履历并不能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但经过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果然展露出了非凡的才能,在他的身上有很多的谜团,不过今天我要说的不是他。”橘政宗娓娓道来,“而是他所携带的那个黄铜罐。” “黄铜罐?”宫本家主推了推他的眼镜问道。 “没错,那其实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换句话说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卵,里面是活着的龙王!” 橘政宗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各家家主全都闻之色变。青铜与火之王,那是高贵的初代种,是和白王一样端坐在王座上的神。如今,这位神明的卵居然就保存在源氏重工的某处密室之内? “可是这和我们蛇岐八家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白王的血裔,您不是说我们世代都在阻止神的复苏吗,我们连自己的神都搞不定,为什么要管秘党的神。”源稚生很少在家主会议上发言,但这一次他主动提出了他的疑问。 “你说的没错,就像神话中说的那样,伊邪那美在死人的国度里窥探生者的世界,一旦她回到人间,便会化身八岐大蛇祸乱天下,而我们的使命便是阻止神的复苏。祂既是我们的祖先,也是我们的噩梦。我们是站在人的立场上的混血种,而非选择了投靠龙的恶鬼。” “但是,并非所有的神都是我们的敌人。其他的神与我们所要阻止的神之间并不是一致的。众神纷争不断,龙族的历史以战争为主轴,他们之间也存在着相互的克制关系。” “克制关系?”众人觉得自己今天听到的东西过于惊世骇俗,简直是颠覆了他们以往对祖先的认知。 “相传青铜与火之王是龙族中最擅长炼金术的大师,他的血本身就是炼金的最好材料,他精纯的火焰甚至能够淬炼精神元素,清除其中的杂质。根据记载,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能够让白王血裔失控的血统稳定下来。所以,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就是解除家族千年来诅咒的唯一机会。” 安静的密室里瞬间骚动了起来,这些平常见惯了大场面的家主们也都难掩激动之情。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曾经亲眼目睹家族中的人因为血统的天生缺陷而化为鬼,甚至源稚生作为执行局的局长,亲手处决过许多的鬼。 但鬼也是他们的同胞,每一个蛇岐八家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都要为孩子捏一把汗,哪怕是八姓家主也不例外。 所以如果能有办法抑制血统的狂化,从根源上阻止鬼的诞生,那他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赌上一赌! 但还是有人提出了疑问,犬山家主问:“政宗先生,为什么这件事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因为青铜与火之王能够克制精神系的白王,这件事是记载在《冰海残卷》中的,这本书一直保存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里,作为绝密的材料,昂热一直没有告诉我们。我也是在最近才通过一直安插在学院中的忍者获知的这一消息。”橘政宗说。 家主们互相对视,有的默不作声,有的愤而拍桌,有的闭目沉思。 橘政宗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再次看向他。 “我们和秘党之间的盟约本就是妥协的结果,谁都知道这份盟约不会永远存续下去,只是不知道终结的那一天多久会到来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可能地延长这份盟约,毕竟我们谁也没有做好和秘党开战的准备。” “但是。”橘政宗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如果是为了蛇岐八家的未来,为了终结这千年来的诅咒,让我们的孩子将来能够生活在一个没有鬼的时代里,每一个孩子出生以后都无需接受血统检测,骨肉分离的惨剧再也不会在蛇岐八家中发生,猛鬼众和本家之间的仇怨也能够画上一个句号的话。” “无论前方是什么人在挡路,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斩上去!哪怕对手是昂热那样可怕的男人也一样。”橘政宗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不大,但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令家主们仿佛看见有刀光在闪烁。 密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蛇岐八家从不畏惧秘党,秘党在他们看来早就退化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他们每次派出的专员都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令人齿笑。他们唯一惧怕的是希尔伯特·让·昂热,那个男人已经很老了,但只要他不死,日本分部就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您的意思是要为了青铜与火之王的卵和学院开战吗?”樱井女士担忧地问。她在继承樱井家主之位前曾是有名的演艺明星,如今在她的带领下樱井家大力投资影视行业,正准备进军好莱坞,如果家族真的准备和学院开战,那她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将天量的家族资金从北美撤出来。 “倒也不必直接开战。”橘政宗说,“毕竟事关重大,家族也需要做足充分的准备。我的想法是先将骨殖瓶调包,等学院发现不对追查起来的时候,我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到实在瞒不下去了再开战也不迟。虽说这样做有些卑鄙,但为了家族的大义,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和骂名。” “当然,这样重大的决定是不能够由我一个人来说了算的。原本像这样的事情应该召集更多的人一起商讨,但事关绝密,不容走漏半点风声,所以就由我们八姓家主共同投票决定吧。上杉家的那一票就按照往常的惯例由稚生代投。” 每一位家主都开始静静思索起橘政宗的方案以及对自己家族的影响,蛇岐八家传承千年,早已树大根深,又随着日本的海外经济扩张将触角伸到了世界各地,这样影响深远的行动他们需要细致地评估。 第四十五章 日本分部(5)谎言 似乎是早已料到家主们会犹豫,橘政宗拉了拉铃,随后很快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家主们疑惑地看向门口,心中暗暗猜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被邀请参加家主之间的秘密会议。 推门进来的是两名身着黑衣的家族成员,他们将一个面露惧色的年轻男人推了进来。 男人被用合金锁链捆缚,那是家族旗下的岩流研究所制造的专门用来束缚“鬼”的锁链,即便是处于血统暴走状态下的“鬼”也无法挣脱它。 “樱井明,二十二岁。在家族位于神户的关爱学校担任校工。在他五岁的那年不幸地被查出血统缺陷,被确定为''鬼''。” 随着橘政宗的解说,两名黑衣干部将樱井明的档案复印件分发给各位家主,上面记载着樱井明从五岁起的详细档案。 家族一直严密地监视着他,那所名为关爱的学校实际上是一处家族用来关押鬼的监狱。 “下面我请诸位和我一起见证奇迹时刻。”橘政宗的话里透露着兴奋。 两名黑衣干部取出医用针筒,从樱井明的身上取了50毫升的血样。樱井明的血呈现出紫黑色,相比正常人的血更加地粘稠。 黑衣干部在家主们面前展示那管血样,引来阵阵唏嘘声。樱井明有一张年轻的脸,他不明白自己即将遭遇怎样的对待,因此虽然竭力隐藏着恐惧的情绪,但他的背上已经冷汗淋漓。 “我知道大家都很同情这个年轻人,以他的年纪他本该尽情地享受青春,如果他的天赋足够高的话,或许还能成为家族的精英。” 橘政宗的声音抑扬顿挫起来:“但大家不必担心,今天就是结束他痛苦的日子,让我们共同见证奇迹的发生!” 橘政宗亲自起身,他的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那响声对樱井明来说仿佛地狱饿鬼的索命声,他拼命挣扎,想要逃走,但他越是挣扎,身上的合金锁链捆得就越紧。 橘政宗从和服的衬里中拿出一个火红色的瓶子,然后将里面的溶液倒入了针管中。 “诸君,这是我用从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中采集的血清制成的基因药,请大家拭目以待这伟大的时刻。” 说完,他将针管交给了左手边的黑衣干部,黑衣干部恭敬地双手接过针管,然后将针管内殷红的溶液注入了樱井明的身体。 很快,樱井明的脸上便呈现出无比痛苦的表情,他疯了般嚎叫,剧烈的反应让他挣脱了两名黑衣干部的手,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滚。 家主们面面相觑,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解。橘政宗在他们心里一直是个善于运筹帷幄的男人,从不会犯下低级的错误。 出于对大家长的信任,他们静静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橘政宗在一旁也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站在原地,如老僧入定。 在等待了大约十分钟后,樱井明停止了挣扎,汗水浸湿了他全身上下的衣服,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似乎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两名黑衣干部再次上前抽取了他的血液,然后展示给家主们看。 樱井明那十分钟前还是紫黑色粘稠状的血此时已经变成了正常人的鲜红色,浓度也淡薄了很多。 他的血统居然真的在短短的十分钟里达到了正常的状态! 茶室里传来了沸腾的声音,家主们难掩激动的神色,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堪称神迹的场面,困扰蛇岐八家上千年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解决的曙光。 黑衣干部将躺在地上的樱井明带了出去,门轻轻地关上,粘贴在墙壁和门上的特殊隔音材料将屋内的声音与屋外隔绝。 橘政宗回到首座,静静地等待各家家主恢复冷静。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密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见众人不再交头接耳,橘政宗说:“诸君,你们已经亲眼见证了奇迹,是战是忍,请决断吧,拜托了!” 说完,他站起身向所有人90度深深鞠躬。 自始至终唯一没有在衡量利害关系的人是源稚生,源家只有他一个人,他无需和其他家主一样考虑那么多。 “源家和上杉家,愿意追随大家长一战。”源稚生举起了手。他讨厌战争,也没有什么振兴家族的使命感,但他的确不希望看到更多的鬼诞生,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不希望橘政宗这柄名刀出鞘的时候太过孤单。 他的话起到了带头的作用,这意味着上三家全都选择了战。风魔家家主本就是如刀般冷厉的男人,作为忍者世家的他,在海外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他紧随源稚生之后说道: “风魔家愿意追随大家长一战!” 八家已经有四家投下了赞成票,局势已经不可逆转。 “犬山家愿意追随大家长一战!” “龙马家愿意追随大家长一战!” “宫本家愿意追随大家长一战!” “樱井家愿意追随大家长一战!” 东京都郊外的一处神社,刚刚开完关乎蛇岐八家未来的会议的橘政宗来到了神社深处的一间禅室。 这里是他锻刀的地方,也是他平时思考的地方,从禅室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富士山被白雪覆盖的山头。 他喝退了左右,独自坐在禅室里,生起了锻刀炉中的炭火。 这个时候除了源稚生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接近他,神官们都会远离这间禅室并做好保卫工作,因为这意味着肩负整个蛇岐八家重担的大家长正在思考极为重要的事情,任何可能影响他思考的行为都将被处以重罚。 但现在源稚生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正在源氏重工负责接待路明非。 锻刀炉中的炭火发出闪烁的火光,橘政宗却没有在锻刀。他脱去身上的和服,换上了皮夹克和军靴,整个人瞬间从日本黑道老大变成了俄国特工。 他掀开榻榻米的一角,以复杂的手势在地上来回摩挲。很快,一声轻响传来,橘政宗推开禅室里的推门,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暗格,他轻轻输入18位数的密码,暗格打开,一个漆黑的镜头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投影仪的镜头,在识别出橘政宗的脸和打扮后,投影仪发出滋滋的声音,镜头亮了起来,在锻刀炉上投影出一个虚拟的会议室。 炭火发出的烟让屏幕略微晃动,谁也想不到这张锻刀炉居然是一面特殊的幕布。投影仪的光打在上面,经过特殊的折射后画面以3d的形式出现。 会议桌上有六张椅子,已经有四个带着兜帽看不到脸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了桌边。 “你迟到了,赫尔佐格博士。” 位于首座的男人说,他的声音是机械合成的,听不出感情也无法通过声音观察出他的任何个人信息。 每个位子的面前都摆放着一个名牌,就是那种商务会议上用来标明参会者姓名的红色牌子,用在这样一个颇为神秘,甚至有些阴森的会场里看起来颇为喜感。 首座男人面前的名牌上写着“麦卡伦”三个字,那是一种顶级威士忌酒的名字,被盛赞为“麦芽威士忌中的劳斯莱斯”。 随着赫尔佐格的入会,他的虚拟形象也出现在了会议桌上。他的名牌上写着的就是赫尔佐格博士,因为这个名字就是他的代号。 他换过太多的身份,真名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了意义。或许这个代号对他来说才是真名。 “抱歉,会议的时间超出了预期。”同样是机械的合成音传出。 “那我们就开始吧。”麦卡伦说。 圣宫医学会理事会全体理事的紧急会议就此开始。这个机构是圣宫医学会的最高权力机关,每一位理事的身份都是绝密的,他们都与麦卡伦单线联系,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其他理事的确切身份,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进行推测。 “首先我要宣布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我们的六号理事阿佛洛狄忒已经确认死亡。她是位美丽的女士,让我们一起来为她的死默哀吧。” 五个虚拟形象纹丝不动,没人猜得到理事们此时的表情。 “这对我们的事业会产生什么影响吗?”二号理事问。 “放心吧,并不会。虽然她是我们极为珍贵的试验品,但这种程度的损失我们还承受得起。她是唯一由纯人类进化为皇的试验品,我们至少在个人身上进行了类似的试验,但只有在她的身上获得了成功。” 麦卡伦先生接着说:“也是因此,她获得了成为理事的殊荣。原本我打算在诸神的黄昏后将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赐予她的,很可惜她没能抓住机会。这说明她的进化还不够完美,不配在新时代成神。” “那么,王位出现了空缺,我们是否要吸纳新的成员进行补充?”三号理事问。 “这就要问我们亲爱的赫尔佐格博士了。”麦卡伦说,“赫尔佐格博士已经成功取得了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让我们一起为他的成功鼓掌!” 麦卡伦用机械的合成音说出这番话丝毫起不到调动情绪的作用,而且虚拟形象并不支持鼓掌的功能。 但众理事还是将目光转向了五号理事赫尔佐格博士。 第四十六章 每只象龟心中都有一处温暖的水坑 赫尔佐格说:“不,我对火王座没有兴趣,为了白王的王座我已经布局了多年,麦卡伦先生您也曾经许诺我让我坐上白王座,您不会食言吧?” “当然,六位理事分别对应黑王座、白王座、火王座、风王座、山王座、水王座,这是我们共同的誓词。既然赫尔佐格博士对火王座不感兴趣,那我们就吸纳有志继承火王座的人成为新的理事。或者还有没有哪位理事想要更换自己选择的王座?” 没有人发声。 麦卡伦说:“看来诸位都对自己分配到的王座相当满意,那各位就推荐一下有没有适合加入我们伟大事业的新人吧。这位新人运气可真不错,一加入就能直接拥有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 “麦卡伦先生,我必须提醒一下。”赫尔佐格说,“为了拿到这个骨殖瓶,我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我不仅欺骗了蛇岐八家的家主,让他们以为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能够稳定‘鬼’的血统,而且蛇岐八家有可能因此与秘党开战!” “放心吧,赫尔佐格博士,秘党就算发现了骨殖瓶被调包,也不会向蛇岐八家开战的。”麦卡伦的声音慢悠悠地,虽然机械合成音听不出语调,却依然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不要小看我们圣宫医学会的实力啊。” “昂热是个疯子,他知道了一定会选择开战!” “但秘党不由昂热一个人说了算,我会想办法让校董会否决他的提议,他最多就是自己一个人飞去日本,相信赫尔佐格博士能够搞定他吧?你可是要成为白王的人。” 赫尔佐格的脸色有些不悦,但会议室里的人看不到。“不管怎么说,夺取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本来是阿佛洛狄忒的责任,如果不是麦卡伦先生您的要求,我本可以不必多此一举,这甚至有可能打乱我自己多年在日本的布局!” “别这么说嘛,要想实现我们的最终进化,不仅得走完登神长阶,而且还要在诸神的黄昏中活下来,而这就需要我们的精诚合作。所以每一个人不能只看到自己眼前的利益,也要互相帮助,不然的话何必组建圣宫医学会呢,各回各家岂不更好?” 麦卡伦接着说:“不过赫尔佐格博士你也放心,组织看到了你的贡献,自然不会白白让你吃亏的。” “但愿如此。” 麦卡伦再次让理事们物色新人并要求赫尔佐格必须将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控制在手中后,会议结束。 赫尔佐格关闭投影仪,将一切都恢复原状后,重新穿上他那件印着橘家家徽十六瓣菊的和服。他跪坐在原地,吃下了一片姜,然后关闭锻刀炉中的炭火,就像刚打完刀一样。 锻刀炉中的炭火熄灭,意味着大家长结束了思考。片刻后,两名神官恭敬地敲门,在得到允许后端着冷茶走了进来。 “您辛苦了,请您用茶。”神官将茶杯放在橘政宗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因为刚吃下了一片极为辛辣的姜,橘政宗的额头上冒着汗,看起来就像刚刚打完刀一样。 “谢谢,最近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了,你们也要多喝些茶解暑。”橘政宗接过茶,温和地道谢,随后从自己珍藏的茶罐中取出两袋茶叶递给了两名神官。 两名神官诚惶诚恐地接过茶叶,连连感谢后退出禅室。 有关大家长是如何体恤下人,和蔼可亲的传言便是如此不胫而走。 橘政宗独自一人在禅室内,他轻轻饮了一口清凉的茶,缓解了一些口中的辛辣感,心中默默盘算着。他其实并不是日本人,而是一名被俄国人俘虏的德国科学家。苏联解体前,他曾经负责过一个在北冰洋沿岸名叫黑天鹅港的港口进行的秘密研究项目,研究项目的内容是有关龙族的。 苏联解体后,项目也失去了经费的支持。在他的研究陷入困境之时,他认识了麦卡伦先生并逃离了黑天鹅港。从麦卡伦先生那里他得到了极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人如何进化为龙的方法! 在麦卡伦的指导下,他几经辗转来到日本并在九年前顺利地成为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而他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能够复活日本神话中的神,蛇岐八家的母亲——白王。 不过他并非是什么狂热的宗教信徒,他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登基成为新的白王。为了能够实现这一目的,他一直在秘密地布局,但如今被意外卷进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事件里,这打乱了他的计划。 从内心来说,他很不愿意去冒险得罪秘党,但麦卡伦的命令他也不敢违背。他不知道麦卡伦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他能有今天的一切,一步一步都是靠着麦卡伦提供的信息和帮助。 这样的人用脚趾去想都知道绝对不简单,所以在他彻底成为白王之前,他都不敢和麦卡伦翻脸,即便他已经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手握着整个日本黑道至高无上的权力。 东京池袋,椿乐汤。 源稚生看着面前烟雾缭绕,金碧辉煌的大澡堂,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在樱和乌鸦不在的时候随口让夜叉给自己订酒店。他的原意是让夜叉给自己订一间顶级豪华的日式酒店,用来宴请路明非,让他感受一下最正宗和最高档的清酒和寿司,完成橘政宗交给他的接待任务。 但是夜叉却给他订了一个澡堂! 某种程度上来说,夜叉的理解也没错。椿乐汤是东京最豪华和高档的和式洗浴中心。里面有每天从札幌的群山中空运过来的温泉水,带着火山灰的味道,让居住在东京的金领们那疲惫的身子也能够享受到群山静谧的小城里的纯正温泉的洗涤。 夜叉订的房间是椿乐汤最顶级的包厢【天守阁】,天守阁是战国时代日本大名铸造的城堡中最高的建筑,以天守阁为名的包厢,堪称奢华中的奢华。里面的装修金碧辉煌,吊顶的灯如满天繁星,地上的大理石地板光洁得就像湖水的水面,浴池的四周有四根用红木打造的圆柱,到处都是名贵的盆栽让人目不暇接,如进入了一片花海。 除了这些外,天守阁真正让它无愧于其名的,是包厢内的服务生。站在源稚生和路明非面前的,是十二位清一色穿着火热和服的女孩,之所以说是火热,是因为这些女孩穿的和服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敞开的衣领下峰峦叠起,手臂和肩背上是一层薄薄的黑纱,里面春光乍泄,女子滑嫩的皮肤清晰可见。 和服的下摆则短得像是前卫的超短裙一般,将清一色的修长玉腿展露出来,中间的腰带绷得紧紧的,显露出女孩们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肢。 女孩们的脸让路明非吃了一惊。死去的记忆正在复活,他惊恐地发现这些女孩的脸居然和自己穿越前偷偷下载到硬盘里的老师们的脸完美重合。这让他罕见地失态了,就像霸王项羽意气风发地诛灭暴秦,会盟天下诸侯准备商议战后天下的新格局时,突然有人为在场的所有诸侯送上了一本春宫图作为缓解紧张情绪的放松。 书中所有的女主角恰好霸王小时候都躲在被子里打着油灯看过...... 无论你现在多么的牛逼,书中她们那倾倒众生的倩影都会让你想到一些十分羞耻的画面,就算是西楚霸王那样高傲的男人这时候也会露出心虚的眼神。 女孩们的身后,浴池边放着许多的托盘,托盘中是精美的食材:神户牛肉、意大利龙虾烘蛋饼、黑松露和鱼子酱、金枪鱼刺身等等几十个盘子将浴池围得满满当当,让贵宾可以在泡澡的同时享用到最顶级的佳肴。 至于清酒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两瓶高木酒造出品的十四代纯米大吟酿龙泉摆放在浴池朝里端边缘的中央,专用的白瓷猪口杯中已经斟满了这种一瓶就卖35万日元的天价名酒。 日料、清酒、日式浴池,还有......av女优,似乎夜叉的确是忠实地执行了源稚生的命令,为源稚生和路明非订了一席顶级且非常富有日本特色的酒宴。只是画风有点走歪了,估计夜叉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订的。 “源君,你还真是......慷慨啊!”路明非被十二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得有点心乱,他甚至开始怀疑日本分部这是不是在效仿东吴对刘备施展美人计,想要让他这个本部专员在日本乐不思蜀,干脆就带着骨殖瓶留下来,毕竟日本人最爱的就是三国。 “抱歉,每个团队里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二货。”源稚生满头黑线地说,“回去我就向学院申请把夜叉调到南极分部去,不用再回来了。” “学院在南极还有分部?”路明非一愣。 “嗯,学院在南极有一个科考站,南极分部的日常工作是帮助帝企鹅繁衍后代,防止它们灭亡。” “那为什么要派夜叉去?我记得他好像是你身边的人吧?” “满脑子只有繁衍行为的人最适合去帮助帝企鹅繁衍后代,或者你们中国的大熊猫繁育中心要不要他,我也可以让他去帮助大熊猫繁衍,听说因为大熊猫的情欲不高,在交配时节你们的保育员会给大熊猫放录制好的‘熊猫片’,提高大熊猫的求偶积极性,夜叉应该会是个出色的摄影师。” “还是算了吧,想养大熊猫的中国人都多得轮不上,你们日本人等下辈子吧。” 第四十七章 每只象龟心中都有一处温暖的水坑(2) 源稚生屏退了所有的服务生,让路明非看得干瞪眼,心想这什么情况?欲擒故纵?先给自己看一眼,然后接下来就要开始谈条件了吗?不对,只剩下两个大男人一起泡温泉,这特么怕不是自己变危险了? 源稚生和路明非都坐进了浴池里,滚烫的札幌温泉水没过两人的胸口,让这个画面略微没有那么尴尬。两人都是一言不发,路明非在揣测源稚生带自己来情色浴场又把女孩都赶走的目的,源稚生则是单纯地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两人本就不认识,要不是橘政宗要他好好招待路明非,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再见面了。不过所谓的招待总不能是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在一起泡个澡然后就各回各家,那样实在是有失蛇岐八家的待客之道。 “你是怎么到日本来的?”想了半天源稚生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 这个问题路明非也早就想过。他不仅要想办法回答源稚生,更重要的是等去了卡塞尔学院,要如何回答学院的教授和那位看似风度翩翩实则凶名在外的校长。 “言灵。我的言灵的作用,只是因为消耗太大,所以落点出现了偏差。”路明非说。在这个龙族的世界,一切不合理的事情一旦推到言灵的头上就一下子变得合理了。 察觉出路明非不想说言灵是什么,源稚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且路明非整整昏睡了七天,这似乎印证了路明非说的话的真实性。 “你呢,你在日本是做什么的?”路明非接过了话头,这让源稚生松了口气。 “我是源家的家主,日本分部执行局的局长。” “不是,我不是问你的职务,我是问你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 源稚生一愣,他从未用这样的视角去审视过自己的工作,在他看来,执行局局长就是执行局局长,工作内容不需要考虑,反正樱会替他整理好一切需要处理的事情,他只要当好执行局局长这个身份,按照樱说的去做就行了。 “就是处理一些黑帮之间的争斗。”源稚生想了想说。 “所以日本分部的主营业务是黑道啊?”路明非记得诺诺提到过每个分部都会入乡随俗,干一些有当地特色的行业。比如中国分部的主营业务是餐饮。 “家族是黑道的管理者,并不直接参与黑道的事情。”源稚生说。 “那你不用参与一些家族事务的管理吗?你是少主,你爹应该会让你多接触不同的部门以后好接班吧?”路明非问。 源稚生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大家长不是我的父亲。我从小和我弟弟一起被人收养,长大以后才被确认有源家的血统回到家族。就像孤独的乔治,你知道孤独的乔治吗?” “不知道。”路明非摇了摇头。 “它很有名,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源稚生说,“它是一只平塔岛象龟,栖息地在南美洲的加拉帕戈斯群岛。这些笨拙的大家伙原本平静地远离人类世界生活,直到开拓新大陆的海员们到来。海员们发现这些象龟非常扛饿,不吃不喝一年都不会死,是不会腐败的鲜肉库存,于是海员们把整只整只的象龟搬上船,在船上遇到暴风雨不堪重负的时候又会把不会游泳的象龟扔到大海里。” 源稚生说:“于是平塔岛象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人们在岛上发现了最后一只雄象龟,它被发现的时候孤零零地缩在荒芜的平塔岛上,岛上的植被已经被外来的野山羊啃光了,之后的几十年里科学家们再也没有找到纯种的平塔岛象龟,于是这只名叫乔治的雄龟就成了世界上最后的平塔岛象龟,人们叫它孤独的乔治。” “你刚才说你有个弟弟。”路明非很快就从源稚生的话里听出了他想说什么。 “他大概已经死了。”源稚生的声音平静,但声音却低了几分,很快将话题从弟弟转移回了象龟,“我回到源家以后源家在家族的席位才恢复,我被称作源家家主,但其实源家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觉得我自己就像那只象龟,如果有机会去环球旅行的话,我想去加拉戈巴斯国家公园看看它。” 源稚生的话让路明非颇为感慨。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一只孤独的平塔岛象龟呢? 圣堂武士用卡拉相互连接在一起,离开卡拉就像一个成天泡在互联网上的人断了网,那种孤独感对于人类来说大概就相当于被关在与世隔绝的小黑屋里一样吧。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圣堂武士,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无比的悲凉。 每到晚上,他抬头看天,总是希望能够有一艘星灵的科考船出现,将他带走。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是复活节岛上那永远45度角仰望星空的石像。但石像比他幸福,因为一座小小的复活节岛上一共有大约900座石像。地球的面积是复活节岛面积的436万倍,但只有他这一座“艾尔石像”。 “等你去的时候,不介意的话可以也叫上我。”路明非端起那杯昂贵的清酒,和源稚生干了一杯,用精米和自然泉水酿造的纯米大吟酿龙泉入口甘甜,口感顺滑,没有什么酒精的灼烧感,反倒是有一股花果的香味,正适合搭配口感清淡的日本寿司和刺身食用。 酒精入肚,加上滚烫的温泉,路明非感觉浑身上下舒爽透顶,不由感叹还是有钱人会享受,自己在星灵那么高度发达的世界都待过,可惜在那边过的一直是苦行僧般的军旅生活,今天的温泉和美酒算得上是他这辈子享受过的最顶级的服务了。 “源君,那你这只象龟如果不是蛇岐八家的少主,会去哪里呢?”路明非笑道。 虽然他和源稚生只相处了一天,但也能看出来,这位看似冷峻的黑道少主,其实对身边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的关心,就像今晚一样,宴席准备得如此隆重,却完全不是他想要的风格。他在蛇岐八家扮演的,恐怕只是一枚螺丝钉而已。 “去法国的天体海滩,在那里找一份卖防晒油的工作。”源稚生说。 “哈?”源稚生的回答太过无厘头,从黑道少主跨界到在裸体海滩卖防晒油,以至于路明非以为他在开玩笑。 “所有的人都希望最后的象龟乔治多勾搭母龟,就算不能留下纯种的子嗣,也应该尽可能延续平塔岛象龟的基因,为了种族的不灭而努力。可是乔治只想回自己的水坑里打滚。我也一样,我是最后的源家后裔,但最大的梦想是离开东京,找个温暖舒服的城市混吃等死,那个海滩完美符合我的预期。”源稚生说。 “假如你是那只孤独的海龟乔治,你会怎么怎么度过你的一生呢?”源稚生问。 路明非莞尔:“首先我会尝试启动时光机回到过去有很多象龟的时代,去找儿时的伙伴们一起玩耍。” 源稚生扶额:“虽然是幻想,但好歹也要说一点现实题材的。” 路明非说:“好吧,如果没有时光机,回不到过去了。那我可能会当一只大侠龟,环游世界,行侠仗义,把平塔岛象龟的精神弘扬下去。” 源稚生没再继续接茬,他感觉自己和路明非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自己在说作为世界上最后一只象龟的孤独和家族使命的沉重,路明非好像在说《功夫熊猫》里的那只肚子圆滚滚的熊猫阿宝。 两人就这样像两只象龟一样趴在水里聊着天,不时还从“水坑”边缘“叼”一些食物吃,氤氲的雾气弥漫在室内,这间东京最顶级的和式洗浴中心的最顶级包厢【天守阁】成为了两只象龟推杯换盏,结下友谊的水坑。 “今天的招待真是多谢了!如果不是学院的任务紧急,我还真想在日本多待几天。”路明非吃下波士顿龙虾最后一块鲜肉感谢道。 “不客气,本部专员在日本的一切安全和生活都由我们负责,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了,能不能向我展示一下你平时的工作内容?我对黑道还挺好奇的,小时候经常看《古惑仔》之类的香港电影,里面有个叫山鸡的还娶了你们日本黑道大佬的女儿呢。”路明非突然说。 “小时候我也曾经幻想过有一个黑道公主什么的爱上我,然后跟我一起远走高飞,路上全是追击我们的黑道,要有枪林弹雨,极速飙车的桥段,最后我手持双枪,抱着女主角撞破玻璃逃离追杀,然后女主角就在我的怀里盯着我,背后指着我们射击的枪口喷吐的火舌成了荧光棒,照亮她琥珀般清澈透明的眼睛。” “让我亲眼见识一下现实里的黑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样我的日本之行就没有遗憾了!”路明非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源稚生。 源稚生笑了,这是什么中二病晚期的剧情,看这个还不如看精神病在他面前载歌载舞。他沉吟了片刻,然后打电话给樱: “樱,帮我从联络部拿一支飞镖来,要扎在池袋的,再为贵宾准备一套制服。” 第四十八章 古惑仔也有春天 池袋一处711便利店,夜晚10点。 在便利店打工的女孩脱下制服,将收银台用钥匙锁好,但却不敢下班。 因为门口有几辆引擎轰鸣的摩托车,车上七八个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暴走族少年正在说着什么,不时发出旁若无人的笑声。让偶尔路过的上班族不敢靠近,全都步履匆匆地绕路远离。 女孩名叫麻生真,今年十七岁,高中三年级,马上要参加大学入学考试。 但是她没有和同学一样放学后去补习班补习。虽然她也很想为了上大学而努力学习,但她没钱支付大学的学费了。 她的父母离异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谁也不愿意带着这个拖油瓶,于是她只好和奶奶住在一起,靠着奶奶微薄的退休金,只够她们祖孙俩勉强生活。 所以她只好放学以后到便利店打工攒读大学的学费,等什么时候攒够了钱再去考大学。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生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附近的暴走族给盯上了。 池袋是繁华的商业街区,能够在这里飙车的都不是普通人,麻生真听同事说那几个暴走族里有人的父亲是国会的议员。 麻生真不敢惹他们,但暴走族的老大高木奎却执意要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三番两次来便利店骚扰,要不是麻生真机灵,她可能早就落入高木奎的魔爪之中了。 但今天麻生真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恐怕自己这回是逃不过了。 往常高木奎还装一装正人君子,并不会真的用强,但这一次他带着七八个人,从麻生真上班开始就一直蹲在店门口,导致店里今晚的生意锐减,他似乎是已经厌倦了追求女孩的游戏,准备撕掉伪装,露出真面目了。 麻生真给交番(注:日本派出所)打电话,但接线员一听她说高木奎的名字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她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发抖,但她仍旧没有坐以待毙。从小被父母抛弃,让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都依靠自己。 她走到门口,准备将店门直接关闭,把自己锁在店里。 但她刚拿出u型锁,就被屋外的暴走族们发现了意图。两名暴走族拿着金属材质的棒球棍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麻生真连忙锁住门,然后躲到收银台的后面。但两名暴走族少年明显是有恃无恐,他们用棒球棍将超市门的玻璃砸碎,然后翻进超市,揪住麻生真的头发将她从收银台的后面拖了出来,抢走钥匙开锁后一脚踹开门,把麻生真带到了高木奎的面前。 真痛苦地护住自己的头发,但她太瘦弱了,根本无法和暴走族肌肉虬结的手臂抗衡,只能默默忍受着头发被用力扯住的痛苦。 高木奎是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在高中女生面前俨然已经是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大人。 他捏着真的下巴,将她那张青春动人的脸扬了起来。因为害怕真的眼眶中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这让她在高木奎的眼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他用贪婪的目光来回打量着真虽然青涩但已经颇有曲线的身体,狠狠咽了口唾沫。 然后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让自己干燥的嘴唇变得湿润,朝着麻生真软糯的小嘴亲了上去。 就在他即将得逞之时,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男生冲了出来,他一把推开高木奎,将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眼见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没能一亲芳泽的高木奎勃然大怒,他指着来人怒喝道: “八嘎!你是哪个学校的蠢猪,敢来坏我的好事,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男生一脸嫩相,怎么看都是学校里最不起眼的那种普通学生,但面对凶神恶煞的暴走族他居然凛然不惧。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野田寿是也,不管你是谁,如果敢再来骚扰麻生同学,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 麻生真惊讶地看着这个为自己出头的男生,经过细细打量,她终于认出了野田寿。 野田寿是她隔壁学校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光顾她打工的便利店,她值晚班的时候也总会在回去的公交车上碰到他。 不过两人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甚至都算不上点头之交,只是有点眼熟而已。 “野田寿?什么小角色,没听说过!”高木奎轻蔑地说,“告诉你,我哥是高木组的老大,整个池袋都是我们高木组的地盘!你他妈的给老子滚一边去。” 他身后的暴走族们听到老大发话,当即发出尖锐的怪叫,提着棒球棍朝野田寿走了过来。 麻生真被吓坏了,她连忙拉住野田寿的手臂说: “野田同学,我们快跑,他们都是混黑道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谁知野田寿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昂首挺胸,怒目圆睁地直视高木奎,说道: “野田家的男人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绝不会退后半步!” 这时候真才发现,野田寿并非徒逞匹夫之勇,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大批穿着白色长风衣的男人,为首的一人叼着已经抽了半截的廉价香烟,走到野田寿的身边搂着他的脖子一脸亲昵的模样。 真立即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野田寿的这些朋友明显也是混黑道的。 “从现在开始这个女孩野田组罩着了,识相的就赶紧走!”说话的是搂着野田寿的男人。 他叫野田浩三,是野田寿的堂哥,野田组的老大,在野田寿发现高木奎带人来堵真小姐上班的便利店时便打电话把他给叫来助阵了。 野田组靠在歌舞伎町收取六七家门店的保护费维持社团的运作,成员大多是歌舞伎町里妓女和客人意外生下来的孩子,他们虽然有父母却无人养育,生来就被遗弃,所以没有上过学,是像野草一样无人照看也能顽强地在路边生存下来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即使是在黑道中也能以勇猛着称,野田这个姓氏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取的。家徽则是螣蛇,一种中国神话中无足而飞的神兽,出自《荀子·劝学》:“螣蛇无足而飞,鼯鼠五技而穷”,比喻天生有缺陷的人也能凭借自己一飞冲天,战胜那些生来就天赋异禀的大人物。 但高木奎的手下看到野田组的人却变得更加兴奋了,抄起棒球棍就冲了过来。因为野田组即使是在歌舞伎町内规模也不算大,出了歌舞伎町基本上就无人知晓了。 两队人马如两波浪潮拍打在一起,在交汇的地方迸发出鲜血凝成的浪花。 高木奎的手下都是些下手不知轻重的鬼火少年,找刺激就是他们人生唯一的乐趣,因此打起架来异常凶狠,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而且这帮暴走族中还有几个有一丁点混血种的血统。 野田组虽然人多势众,而且年龄也比高木奎手下这帮未成年的暴走族大,但他们和暴走族这样的小混混不同,他们属于正儿八经的黑道,在蛇岐八家那里是有备案的“在编人员”,所以他们必须遵守本家订下的规矩,动起手来难免束手束脚,不敢真的闹出人命。 这样自然是不可能斗得过无法无天的暴走族的,几个回合下来野田组居然不是对手。 一顿暴揍下,野田组牛气哄哄的男人们全都鼻青脸肿地趴下了。 高木奎走到野田寿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脸死死按在地上摩擦。 “混蛋,我弟弟不是组里的成员,他只是个学生,这件事和他无关,放了他和那个女孩子。有什么事由我这个老大一力承担,就算是让我切指谢罪我也绝不反悔!” 野田浩三抓住高木奎的鞋跟,拼死想要保护弟弟。但紧接着就是一记闷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鲜血立即四溢,野田浩三只感觉头晕目眩,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高木奎将野田寿和麻生真绑住手脚扔到摩托车上,然后一行人扬长而去,飞驰在池袋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他们肆无忌惮地加速,笔直从汽车之间的间隙驶过。街上的汽车只能不断踩着急刹车避让他们,短短几分钟就引发了好几起车祸。 一群人高声怪叫,朝着路人和汽车司机大吼,肆意宣泄着无处安放的精力,仿佛在庆祝自己满载而归。 野田浩三强撑着快要涣散的意识,记下了高木奎的车牌号。然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他一直置顶在通讯录中的电话。 这个电话在日本的黑道中有着超然的地位,它象征着无上的权力。在黑帮日益会社化的今天,大部分黑道分子一辈子都不会用上这个电话,但每一个黑道成员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会被前辈叮嘱,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个电话。 他颤抖着按下了拨号键,在电话嘟了一声后,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接线员的声音如黄鹂般悦耳,让人误以为是拨通了某家奢侈品公司的售后热线。 “您好,这里是蛇岐八家联络部24小时求助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第四十九章 古惑仔也有春天(2) 高木奎将麻生真和野田寿带到了东京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平时他和暴走族们在这里改装和维修摩托车,他那个高木组的哥哥有时也借用这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麻生真被绑在工厂里落满灰尘的报废机器上,高木奎在她面前来回踱步,眼睛里布满了兴奋的血丝。 “今天真是多亏了兄弟们,作为奖励,等我完事以后,这个贱女人就赏给你们了,谁叫她这么贱,敬酒不吃吃罚酒。” 麻生真拼命挣扎着摇头,眼里噙满了泪水,满是恐惧和绝望。这里是东京的郊外,经常几天都不会路过一辆车,她很清楚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来救她。 她想起了父母离婚的那个夜晚,两人分别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前一后从那个破旧的筒子楼里离开,她站在客厅里,呜呜地哭着,但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谁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那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人来管过她的死活,冰箱里甚至连一点吃的都没有,等闻讯赶来的奶奶进门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饿得神志不清,昏迷在客厅的地板上。 奶奶匍匐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自此之后奶奶便把她接到身边,祖孙俩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即使命运对她如此不公,但她并没有抱怨过谁,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因为至少她还有爱她的奶奶。 从新闻和报纸上她得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孩子,是连奶奶也没有的,他们或者被生在女厕所里,从出生就被遗弃,或者是从小罹患了需要天价治疗费的罕见疾病,父母在看到医药费账单后便从此一去不返,将孩子扔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可是为什么她的运气总是如此差劲呢?明明她好不容易高中要毕业了,她的成绩很好,只要再打一年工攒够学费就能进入大学,就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了,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却被暴走族给看上了。 早知如此,她恨不得把自己这张令多少女孩羡慕不已的脸给毁掉好了,也许那样就嫁不出去了,但也好过被暴走族玷污甚至杀害。 高木奎脱掉了上衣,他一脸淫笑地走向麻生真,伸出了那双魔爪。 真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认命了。或许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不管她如何努力,也永远无法得到幸福。 “给老子走开!”一声嘶哑的吼声传来,那吼声仿佛震天动地,把真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野田寿颤颤巍巍地站在她的面前,他的嘴角还流着血,暴走族们路上把他打晕了,此时他刚刚清醒过来脚步还十分虚浮,连站稳不动都做不到。但他的身影此刻在真的眼中是那么的高大,就像一座高耸的墙。 被野田寿推开的高木奎暴怒不已,他一把夺过手下的棒球棍,冲上去朝着野田寿的脑袋就是一棍子砸了下去。梆的一声,野田寿用手格挡,金属材质的棒球棍打在他的手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手骨传来断裂的声音,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但他依然昂首挺立,岿然不动。 “野田同学!”麻生真哪怕只是在一旁看都觉得自己的手也疼起来了,她不敢想象真的遭受了这样沉重一击的野田寿是如何能够忍受住疼痛依然站立不动的。 “不要紧,麻生同学,野田家的男人都是钢筋铁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说过了要保护你那就不能食言,男人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铁打的,说出来就不能吞回去!” 他的话刚说完,高木奎就抡起棒球棍从另一个方向朝他的脸上砸了过来。混杂着口水和血水的液体飞溅出去,野田寿连连后退,但他愣是挺住了,靠着两只手撑地没有完全倒下,依然顽强地挡在麻生真的身前。 他的脸已经肿的像一座小山包,原本学生气的脸现在猩红一片,令人不忍直视。 “已经够了,野田......”麻生真的泪水涌出,她朝着野田寿大喊,“已经够了,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呵呵......麻生同学,我可以叫你真吗?”野田寿撑在地上,看着朝他走来的高木奎,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容,“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不要误会......真,我的脸变得这么红,是因为......是因为见到了真,不是被揍的......野田家的男人都是钢筋铁骨.....” 他的话还没说完,高木奎双手持棍,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砸下了致命的一击。 正中额心的全力一击让野田寿瞳孔收缩,额头瞬间就鲜血淋漓,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棒球棍,但已经为时已晚,他再也说不出话,就这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野田......阿寿!”麻生真嘶哑着喉咙大喊,“可以,你可以叫我真,你不要死啊!” 高木奎皱着眉头,他发现倒在地上的野田寿居然真的和钢筋铁骨一般,那双手死死拽着他的棒球棍,他居然挣脱不开。只见野田寿保持着膝盖弯曲,支撑地面的姿势,双手抓住棒球棍,身体像是僵住了一样,任凭高木奎怎么踢打他,都始终没有松手。 高木奎干脆扔掉了棒球棍,一脚将野田寿踢到了一边,然后再次走向已经哭成了泪人的麻生真。他要将自己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少女美好的躯体上。 就在这个时候,工厂的金属卷帘门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从里面冲出了一辆黑色的改装悍马,黑色的保险杠上是一排引人注目的鲨鱼齿状的金属锥,看起来不像是一台车,而像是一辆坦克。 悍马进入工厂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马力全开直接冲进了暴走族们心爱的摩托车群。瞬间价值数千万日元的十几辆改装大马力摩托车就化为了废铁。 那个驾驶员似乎是有意要和他们作对,当着暴走族们的面,将悍马的越野性能用在了碾压他们的摩托车上。 车轮和摩托车的车身摩擦发出金属火花,橡胶轮胎暴力爬坡般踩在了摩托车的上面,然后驾驶员在摩托车组成的小山上前进、倒车,来回碾压,把摩托车破坏得彻彻底底,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修车师傅来也只能摇头叹息。 暴走族们愤怒地大叫,毁了他们的车简直比杀了他们都难受,这直接将暴走族们激怒到了极限。他们冲进内室,从里面拿出了大量的枪支,包括霰弹枪和双管猎枪等等大口径的危险武器,疯了般冲上前围住了那辆悍马。 悍马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的黑衣敞开,丝绸衬里华丽逼人,上面绘制着手持武士刀的武士剁下了猛虎的头颅,大大小小的樱花点缀在周围,却不是常见的淡粉色或者白色,而是绯红如霞,那是被血染成的颜色! 日本本土并没有老虎,这是效仿武松打虎绘制的浮世绘东洋版本,衬里的主人是有着一头黑发的清秀少年,他的眼神此时冰冷如刀,杀机毫不掩饰地外泄,让一众暴走族们看得心惊肉跳。 高木奎认得那身黑衣,他从哥哥那里听说过,那是本家的执法人!但他的手下都不是正经黑道,因此并不知道那身黑衣意味着什么,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暴走族们拔枪便射,数百发弹丸组成一道密集的弹幕指向从驾驶室内走出的黑衣人,就算是一头猛虎在近距离被这么多大口径子弹击中,也将当场毙命!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子弹仿佛在空中触碰到了一道幽蓝色没有实体的墙,一根毫毛都伤不到黑衣人。 在暴走族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黑衣人从腰间拔出本家执法人的制式长刀,挥刀斩向每一个暴走族的枪管。仅仅只是一刀,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枪管应声断裂,连带着扣动扳机的手指,全都被精准无误地斩了下来。 这是冲锋技能面对过的最弱的对手,不亚于高射炮打蚊子。但路明非一路都在听蛇岐八家的人工智能辉夜姬通过黑进高木奎的手机传输回来的现场声音,因此他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清二楚,愤怒让他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啊啊啊!”暴走族们纷纷握住自己的断指痛苦地嚎叫,甚至躺在地上直打滚。 源稚生和樱也走下了车,他看着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断指,皱着眉说: “你下手也太重了。” “根据本家家规,袭击执法人视为挑衅本家,本家执法人有权视情况当场毙杀对方。”路明非背出了路上樱讲给他听的本家家规,“按照这条规定,现在这些人的命都是我的了。” 接着,路明非走到野田寿的面前,将他扶起来,然后小声对他说了声不要死,精纯的生命力进入野田寿的身体里,他那已经弥留的生命从鬼门关前被至高的权与力给拉了回来。 “好了,接下来你们决定好自己的死法了吗?”路明非将长刀横在高木奎的脖子上,他的表情厌恶到了极点,像在看一只将死的虫子,眼中不知不觉溢出了一丝金色。 第五十章 古惑仔也有春天(3) 高木奎吓傻了,他根本没有看清楚路明非是怎么出刀的,只觉得一道虚影划过,刀就指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我,我可没有攻击本家的执法人......”高木奎忽然想到刚才路明非说的本家家规,连忙举起手一副投降的样子。 源稚生走到他的面前,从风衣中亮出一本执法人的证件,冷冷地说:“高木奎对吧,高木组的在籍组员,你因为涉嫌非法斗殴,绑架人质,企图奸淫未成年少女,现在本家正式宣布对你进行拘捕。” 一个小时前,源稚生让樱去取一支联络部的飞镖来。每一支飞镖都代表了一个任务,恰好樱取走了野田浩三打来求助电话后联络部刚刚制定好的紧急救援任务,于是源稚生就带着路明非赶了过来。 整个日本都在日本分部的人工智能秘书辉夜姬的掌控之下,要找到几个暴走族的确切位置轻而易举。 “等,等一下,我要求见我的律师。”高木奎冷汗直冒,他听说过本家执法人的威名,但一直把他当成是哥哥用来吓唬自己的故事听,从没想过本家的执法人居然真的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路明非此时已经为真解开了绳子,他听到高木奎的话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直接把高木奎抽的快要晕过去,脸上立即就浮现出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还律师呢,律你个头啊,你以为我们是条子?”路明非一副凶神恶煞的黑道头目的样子,明显是已经进入角色了。樱把他的话翻译给了高木奎听。 “那,那你们会怎么处理我?”高木奎想了想又急忙说,“是不是要交钱?我哥有的是钱,你们要多少都可以,真的!” 其实这也是路明非的疑问,他能听懂基本的日语,知道高木奎的意思,于是扭头看向源稚生。 就在这时,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行驶时发出的声音传来,夜叉和乌鸦驾驶着这辆源稚生的座驾姗姗来迟。原本他们是两辆车一起出发,但路明非把车开得飞快,因此夜叉和乌鸦慢了一步。 源稚生看着夜叉和乌鸦,说:“对于高木奎的处理,这个你问他们更合适,因为他们才是专业的。至于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暴走族,因为都是未成年,所以我们一般是移交给警方。” “你们确定你们是黑道不是警察的地下组织?”黑道向警方移交犯罪分子,路明非感觉匪夷所思。 “曾经有个全职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本家的热线电话,然后不停地打过来说要雇佣杀手暗杀她的老公,最后我们的接线员不堪其扰报了警。”源稚生耸了耸肩,“这种事情很正常,我们是黑道的管理机构,和警察虽然也经常有些冲突,但确实算半个同行。” “夜叉,乌鸦,来活了。”源稚生朝高木奎努了努嘴。 “明白,老大,保证干净利索。”夜叉摩拳擦掌,朝着高木奎发出变态的笑容,和乌鸦一左一右将高木奎架进了雷克萨斯轿车里。 “我能跟过去看看你们到底会怎么处理他吗?”路明非问。 源稚生点了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要和樱留在这里等警察过来。” 路明非跟着夜叉和乌鸦走后,源稚生和樱将所有的暴走族绑在一起,然后一个人靠在墙边,抽出一支柔和七星牌香烟抽着,心想今晚又是可以摸鱼的一夜。 真坐在野田寿的身边,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用手探了探野田寿的呼吸,令她惊喜的是,野田寿的呼吸平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伤口也没有再继续流血,虽然真没有什么医学知识,但也知道他的性命无虞。 “谢谢两位还有刚才离开的那几位先生的救命之恩!”真看着源稚生和樱感激地说道,“我,我没什么钱,但我很会做家务,不管是做饭还是打扫都是从小就在做,也去洗车店兼职过,所以如果您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务必让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源稚生笑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又过了一会儿,野田浩三带着一帮鼻青脸肿的野田组的人赶了过来,野田浩三看着真腿上昏迷不醒的野田寿,瞬间大哭着冲了过去,把真给吓了一跳。 浩三抱起野田寿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弟弟啊,你死得好惨啊!” 浩三本就是个声线粗犷的糙汉,此时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像是在叫魂一样,听得人耳朵都要炸开了。看到源稚生皱眉,樱立即上前踢了浩三一脚: “别吵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弟弟没事。” 浩三这才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只见野田寿缓缓睁开了眼睛。“哥,我就算没死,也要被你的胡渣给扎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浩三不顾野田寿的挣扎,直接又给了一个大力的拥抱,差点勒死野田寿,“不愧是我们野田家的男人,果然是钢筋铁骨!” 一群自诩勇猛的野田组男人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画面竟然出奇地感人,真在一旁被男人们之间的友谊感动得稀里哗啦。 等他们哭够了以后,野田浩三带着野田寿和一众组员来到源稚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土下座: “感谢本家出手相救,此等大恩野田组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必以命相报!” 对于这些年轻的黑道分子奉行的极道文化源稚生已经见怪不怪,要和他们打交道一句“男人就是要xxx”比一万句大道理都管用,中二到了极致。 “不必谢我,我是本家的执法人,这就是我的职责。”说到这里,所有的野田组成员都抬头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他继续说些什么,源稚生感觉气氛都到这了,只得勉为其难地猛吸一口气,大声说,“男人!就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啊!” “哈依!”所有的野田组成员将头伏在地上向他行礼,整个废弃的仓库都变得极道起来。 谢过源稚生后,野田寿将浩三拉到了一边,对浩三说: “哥,我不想继续读书了。” “什么?混账,你这样对得起你爸妈吗?”浩三伸手就要打寿,但看着寿头上的伤痕,终究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我的成绩是什么样的哥你也知道,就算继续读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明白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野田寿目光坚定地说,“我想加入野田组,将来成为和哥哥一样的真正的男人!” “你!”浩三气的要吐血,但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没人要的孩子,在歌舞伎町,我们这些人不抱团就没法生存,但你不需要,你有家庭。” 野田浩是浩三那个嫖客爸爸的弟弟的孩子,有着正常的家庭,所以他其实也不姓野田。浩三的爸爸唯一一次带浩三回家过年,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野田寿。和家里其他人对他冷眼相待的态度不同,这个堂弟对满身纹身,表情凶恶的他满眼都是崇拜。 那之后浩三就没再去过那个所谓的“家”,但却和堂弟保持了联系,甚至堂弟还模仿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野田寿。 野田寿又说:“而且真......就是麻生同学需要钱才能上大学,她的成绩很好,像她这样的人才应该去上大学。我想辍学打工帮麻生同学凑学费。” 浩三盯着野田寿默不作声,一副长辈教训晚辈威严的样子。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浩三忽然开怀大笑,他拍着野田寿的肩说: “很好,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过这条路会是一条非常艰辛的路,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没错,总有一天,我会带领野田组制霸整个歌舞伎町!”得到了哥哥的认可,野田寿的极道之魂喷薄而出。 浩三用弹指狠狠弹了野田寿一下:“臭小子,加入黑道可不是让你去学泷谷源治!你给我记住了,野田组以勇猛着称,但作为社团,你要学的第一课就是守规矩。” “对上,忠诚于本家,遵守本家制定的一切家规;对内,保护好组里的每个人,像对待家人那样对待他们;对客户,收了保护费就要拿出把命豁出去的决心去保护我们的衣食父母。而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勇武到处挑事,明白吗!” 少顷,他又轻轻补充道:“那个姓麻生的女孩是一个值得娶回家的好女孩,你既然说要保护她那就要做到!男人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铁打的,说出来就不能吞回去。” “哈依!”野田寿90度鞠躬以示决心,他借着弯腰悄悄瞥了远处的真一眼,谁知真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少年和少女的脸上都露出了绯红。 第五十一章 古惑仔也有春天(4) 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一路疾驰,从废弃的工厂来到了一处海边的工地。 夜叉开车,路明非和乌鸦一左一右把高木奎架在中间,让他不敢逃走。不过路明非还是没懂为什么要把高木奎送到工地上来。 轿车一声急刹,停在了工地旁的空地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爸是国会的议员,就算你们是黑道里很厉害的角色,动了我你们也别想好过!”高木奎看到周围荒无人烟,以为对方要毁尸灭迹,顿时就慌张了起来。 他其实算不上是真正的黑道,平时基本上也不和高木组的人在一起,因为高木组和他想象中的黑道完全不同,不仅有自己的办公场地,而且人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工作内容就是在池袋的夜店和酒吧收保护费,然后解决这些店家遇到的纠纷和麻烦,甚至有时候还要帮店家老板接小孩放学或者联系人来疏通下水道,简直就是一家沉闷的物业服务公司。 所以他就选择了和足够疯狂的暴走族小鬼们混在一起,对于本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知道得也不比他的那群小弟多多少。 “少废话,下车。”乌鸦拽着他就往车外拖,虽然乌鸦在源稚生身边扮演的是军师的角色,但其实也没读过多少书,说是军师只是相对于夜叉来说更喜欢用计谋而已。 比如如果是夜叉的话可能会直接一拳把高木奎给打晕,然后直接拎出来。但乌鸦的话会选择指着对方的背后说“看!有飞碟。”然后再一拳把他打晕。 “看!有飞碟。”乌鸦指着高木奎背后的车窗说。 高木奎没有回头,他警惕地看着乌鸦,不知道乌鸦在搞什么飞机。 今天军师的计谋没有生效。 夜叉从驾驶位回过头,掏出一把双管猎枪顶在高木奎的脑袋上怒喝一声:“你妈来看你了,给老子下车!” 高木奎吓得发抖,连忙照夜叉说的准备下车,但刚一转头就被夜叉一拳打晕了过去。 看着这两个变态,路明非感觉一阵无语,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跟过来,这俩货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松放过高木奎的主。 “他不是都要下车了吗,为什么还要打晕他?”路明非问。 “因为一会儿不打晕他的话不方便干活。”乌鸦说着将晕倒的高木奎拖下了车。 路明非就这样看着这两个仿佛黑白无常般的变态一起抬着高木奎走到了一个水泥搅拌机的旁边。 “你猜他这根‘桩子’会被用在什么地方。”夜叉问。 “不知道,我猜会用在女子酒吧的承重墙里。”乌鸦说,“今年新宿那边很流行开只限女人进入的酒吧,里面从服务生到顾客都是女人,所以随便怎么喝得烂醉都没关系,酒吧里同时还提供过夜的服务。” “要是被用在了女子酒吧里,那就真是便宜这小子了。要是哪天你死了,我就把你的遗体放进女子酒吧的沙发里,让你死了都能闻到女人喝完酒放屁的味道。”夜叉一边说着,一边将高木奎放进了一个深坑里,然后启动水泥搅拌机开始预热。 “不如今天就把你也搅拌了,圆了你吃女人屁的梦。”乌鸦一边读水泥搅拌机上的说明书,一边回答。 “哎,乌鸦,你说一个酒吧里如果只有男人或者只有女人那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同性恋酒吧,会去那种地方的应该只有立不起来的老头和下垂的欧巴桑吧?”夜叉不以为意地说。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去过那种地方。”乌鸦正式启动搅拌机,将又热又重的水泥砂浆倒入垂直的深坑里,水泥砂浆打在高木奎的身上,将他浇成了乳白色,连鼻子和眼睛都分不出来了。 “你不是最喜欢年长的女性吗?”夜叉蹲在坑边,笑眯眯地看着水泥砂浆漫过高木奎的身体,“好了停停停,让他的脑袋露出来。” “我唯一钟情的年长女性是你母亲。”乌鸦关闭搅拌机,让水泥砂浆刚刚好没过高木奎的肩。 做完这一切,两人也停止了对喷。好像刚才那充斥着污言秽语和对对方家人的侮辱的对话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工作时间的普通闲聊一样。上一秒还在问候对方的母亲,下一秒夜叉和乌鸦就凑在一起用一个打火机点起了烟。 “你抽烟吗?”乌鸦将烟盒递向路明非。 “我不抽......谢谢。”路明非干笑着回答。 抽完烟,夜叉和乌鸦将还未熄灭的烟头扔向了深坑里,精准地扔在了高木奎的脸上。被烫到的高木奎醒了过来,但他甚至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水泥砂浆将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黏在了一起。 感受着身体被逐渐凝固的水泥砂浆给固定住了,高木奎害怕地大喊:“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快放开我,否则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不管你们逃到哪里去,他都会把你们找出来碎尸万段!” “嗯,不错,他醒了。那我们可以继续了。”夜叉对乌鸦说。 于是乌鸦站起来,再次走向水泥搅拌机。他们停下来不过是为了等高木奎醒来,他们要让高木奎感受完绝望再死。 直到这一刻,路明非才真切地感受到蛇岐八家的的确确是日本黑道的统治者。那些看似荒诞,不那么像黑道的家规掩藏了它的真面目。事实上,蛇岐八家从未改变过它骨子里的暴力和嗜血,能够镇压整个日本所有的黑道,赢得地下皇帝的称号,它们一直靠的是极致的暴力。 所谓的规则和文明,都是依靠骨子里的暴力维护的。遵守规则,本家的人会以西装革履的业务员的形象出现,但如果敢忤逆本家,那出现的就会是夜叉和乌鸦这样的变态。 文明和暴力,不过是蛇岐八家用来统治黑道的两副不同的面具而已。 “你现在在的位置呢,是在水泥桩的模具里,等你身上的水泥彻底干了以后,你就会变成一根合格的水泥桩,然后被运送到需要的建筑工地里去,成为东京这座钢筋水泥构成的城市的一部分,为日本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夜叉向高木奎解释道。 “物理意义上的添砖加瓦。”乌鸦补充道。 “停,快停下,你们这帮神经病,快给我停下!”滚烫的水泥砂浆再次倾泻而下,打在高木奎的肩和脖子上像是要把他的骨头都打断。 乌鸦恶趣味地放慢了倒水泥的速度,让高木奎能够更好地感受到水泥砂浆渐渐将自己彻底活埋的感觉。 “有没有一种自己在演《泰坦尼克号》的感觉?”夜叉兴奋地搓搓手,“你这个时候应该高喊''rose~rose~fuck me''。” “是help me,傻逼。”乌鸦纠正他。 “无所谓了,fuck不就是help么?” 高木奎感受着脖子被水泥砂浆彻底淹没,那种窒息感让他恐惧到了极点,他大声呼号,一会儿哀求饶命,一会儿厉声威胁,可在他头顶上掌握着他的生命的却是两个二百五,他们甚至连听他说话都不肯,一直在一个劲儿地斗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绝望的吗? 这就好像他遭遇车祸大出血被送往医院,躺在手术台前就快要死了,两个为他手术的医生却还在争论自己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水泥砂浆漫过了他的嘴和鼻孔,他已经无法呼吸了。 就在这时,他头上两个神经病的争吵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声音。 “高木奎听着,本家执法人夜叉和乌鸦......”乌鸦说着,扭头看向路明非,似乎是在询问他要用什么名字。 路明非被两人几乎没有任何过渡的转折给惊住了,不过这俩神经病今晚的表现让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很快就接受了他们的转变。 “sakura。”路明非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是有日本名字的,于是把自己报给那个小徒弟的名字说了出来。说起来自己自从昏迷以后就一直没有登陆过qq了,也不知道那个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本家执法人夜叉、乌鸦还有sakura,因为你违反本家家规,情节恶劣,根据源家家主的命令,现在对你执行死刑。” 说完后乌鸦的声音又变了,变得如神官般严肃中带着临终关怀,他在送高木奎上路。 “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夜叉念的是佛教的往生咒,是用来超度亡魂的。黑道向来有信奉神佛的习惯,因此哪怕是乌鸦这样的人在杀人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搞个宗教仪式。 唱完往生咒,乌鸦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个十字,轻声说: “阿们。” 水泥砂浆漫过了高木奎的脑袋,将他彻底埋葬,等今夜过去,水泥砂浆彻底凝固,一根崭新的水泥桩就诞生了。 “你一边念往生咒一边画十字这样有用么?”夜叉拍了拍手,将手上沾的水泥清理掉,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礼多人不怪吧。”乌鸦摇了摇头,“再说现在全球化了,万一他要投胎到欧洲或者美国怎么办?” “这种畜牲下辈子应该只能投胎到印度当一只大屁眼的羊。”夜叉朝着水泥砂浆里吐了口唾沫。 难得有一件事他和乌鸦达成了一致。 第五十二章 上杉家主 翌日傍晚。 折腾了一宿后今天一直睡到中午路明非才起床,源稚生带着他在正经饭店吃了一顿正宗的日本料理。然后下午路明非独自去银座和秋叶原逛了逛,直到傍晚源稚生通知他接他去机场的车到了。 在秋叶原,源稚生亲自来为他送行。 检查了一下黄铜罐后,路明非满意地坐上了丰田阿尔法汽车。黄铜罐被放在他的身旁。 “一路顺风。”源稚生说。 “在中文里,别人去坐飞机是不能说‘一路顺风’的。”路明非笑道。 “为什么?” “因为飞机是逆风飞行啊,顺风不就坠机了。” “没关系,你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死。”源稚生毒舌了一句。路明非在日本的登场方式确实是从天上掉进了歌舞伎町的内街。 路明非朝源稚生比了个中指:“有机会一起去加拉戈巴斯国家公园看孤独的乔治。” 源稚生笑了,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路明非可以称为朋友了,路明非给他的感觉也像平塔岛象龟一样,身上有股孤独的感觉,就像他自己一样。 两只孤独的象龟,可惜都是公的。 阿尔法汽车驶过秋叶原的动漫店和电器街渐渐远去,一路向蛇岐八家的私人机场驶去。源稚生留在原地目送路明非离开。 东京的繁华路明非以前只在日剧和动漫里看到过。如今亲眼所见果然是如画卷一般的城市。 一路上他看到了在高楼林立的东京依然也是鹤立鸡群的东京塔、富士电视台、还有已经近百年历史的东京火车站…… 阿尔法的行驶很平稳,路上又如观光一样看到了诸多的地标建筑,路明非心旷神怡,心想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东京旅趟游。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去,阿尔法停在了海边的一处码头附近。司机是个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他回过头歉意地对路明非说: “路先生,前面就是家族的私人机场了。只是我现在有点儿内急,还望您能在此稍等,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没关系,您去吧。”路明非回答。 司机下了车,朝着不远处的公厕走去,趁着这段时间,路明非打开手机向诺玛汇报情况。 “诺玛,我准备启程从日本前往学院,预计晚上19点30分登机。” 没有回复。 诺玛是人工智能,她的服务器占满了卡塞尔学院整个图书馆的地下室,是这个星球上最先进的计算机程序,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出现无法响应的情况的。 她总是那样忠实地等候着学生们向她寻求帮助,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你能够连接互联网,就能得到诺玛全方位的支援。但此时此刻,在东京这座亚洲最大的城市,手机信号满格的情况下,诺玛居然没有回应。 路明非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记得自己也有诺玛的qq好友,于是尝试登陆自己的qq。 “登录失败,请检查您的网络连接。”熟悉的企鹅界面上出现了红色的提示。 “难道是没网了吗?”路明非看了看手机的信号和网络,可明明显示的是满格。 就在路明非还在鼓捣手机的时候,阿尔法汽车的前后灯忽然一起闪了一下,这是有人在用钥匙远程操控汽车锁门。路明非疑惑地看向公厕的方向,却没有发现司机的身影。 下一秒,阿尔法汽车所在的地面突然打开,2吨重的mpv汽车笔直落入了海中。 在陷阱触发的瞬间,路明非就本能地去拉车门,但车门刚才被锁上了!他被困在了车里。带着咸味的海水灌入车内,发出哗哗的流水声。 变故太过突然,以至于连路明非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日本分部背叛了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泡在了海水中。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昨晚刚看完日本分部将活人封入水泥桩里,今天自己就让日本分部给沉进了海里! ----------------- 橘政宗和风魔小太郎坐在源氏重工大厦31层的秘密会议室里,盯着投影仪幕布上的画面。 画面中一辆丰田阿尔法汽车沉入了海中,事先准备好的海底摄像机将现场的画面即时传输到他们的眼前。 “我们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橘政宗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只是可惜把路明非这个无辜的人卷了进来,但为了家族,我必须这么做。希望神明能够原谅我。” “真的有必要如此吗?”风魔小太郎问,“我们已经调包了骨殖瓶,何必还要杀了本部的专员。” “我们用辉夜姬伪装成诺玛和他通讯,这才取得了他的信任。如果让他回到学院,他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学院正在满世界寻找他,诺玛根本就不知道他到了日本。那我们就会成为盗走骨殖瓶的第一嫌疑人。”橘政宗说。 “越晚和秘党开战,我们的准备就越充足,牺牲也就越小。为了让家族更多的年轻人从这场浩劫中活下来,我们别无选择。”橘政宗的脸上露出了忏悔的表情。 “唉,我明白大家长您的苦心,只是......”风魔小太郎说,“少主那边您打算怎么和他说呢,以少主的脾气,要是知道了您这样利用他,恐怕他不容易想通啊。” “所以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负责做这件事的忍者事后都必须灭口。”橘政宗痛心疾首地说,“我知道那都是你精心培养的好孩子,但这是必要的代价。天堂和现世之间隔着一片血海,要前往再也没有鬼的天堂,我们就必须咬牙先淌过那片血海!” “我明白该怎么做,您放心吧。我的孩子们也都在接受忍者训练的第一天就做好了觉悟。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早晚有一天也会被黑暗所吞噬。” 风魔小太郎那如刀般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已经老了,不似当年那般杀伐果断,但忍者的宿命便是如此,为了达成主公的目的而不择一切手段,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用自己的死将一切见不得人的秘密带进坟墓里,连名字也不会留下。 “我听说路明非的实力很强,一辆阿尔法汽车能够困住他吗?”橘政宗话锋一转,问道。 “绝对没有问题。那不是一辆普通的阿尔法,车身和玻璃都掺杂了特殊的炼金材料,就算是狙击枪近距离射击也打不穿,而且那个假的黄铜罐里我们放了一枚和骨殖瓶同等重量的tnt炸弹,只要汽车被从内部打破就会立即引爆,威力足够炸塌一栋楼。为了保险,我们还出动了祖先。” 听到风魔小太郎的话,连橘政宗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出动了祖先?” “没错,都是从日本各个古墓中连夜运过来的。我们不是一直头疼发现的祖先太多,不知道如何处理,担心他们从坟墓里突破封印跑出来吗?这次正好可以清理一次库存。” 橘政宗将投影仪关闭,双手合十念了一遍《地藏菩萨本愿经》,良久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看了,哪怕是昂热也没法从这样的陷阱里逃出去。祖先们渴望新鲜的人肉很久了,就当路明非是我们进献给祖先们的贡品吧。” 第五十三章 上杉家主(2) 第71章 上杉家主(2) 路明非浑身都浸泡在海水里,随着阿尔法一路向深海沉去。 他从袖子里伸出斩龙切,凝结出光刃,猛地向车玻璃刺去。砰地一声,号称能够扛住狙击枪近距离射击的特制玻璃应声破碎。 先前在三峡他切不开摩尼亚赫号的舱门,是因为舱门是厚达60cm的军用级钢材,可以扛住军舰的速射炮的轰击,但这辆车的玻璃再怎么特制,厚度都不过是厘米级,灵能光刃切这么薄的玻璃,不过是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但他刚切开玻璃的瞬间,就听见黄铜罐里发出滴的声响,紧接着就是能够炸塌一栋楼的炸药被自动引爆。火光瞬间将整个阿尔法汽车和周围的海域吞噬,强烈的冲击波甚至能够让岸上的人都感受到摇晃。 这样威力的炸药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爆炸,就算是路明非开启灵能强化后的身体也扛不住,瞬间就会被炸成碎片,连用言灵进行治疗的机会都没有。 但路明非在炸弹爆炸前发出那声滴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爆血瞬间开启,他的每分钟心跳次数翻了好几倍,像一台火力全开的水泵,将沸腾的龙血迅速推送到他身体的每一处,沐浴了龙血后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发生了质的变化,整个身体像是重组了一般焕发出巨大的活力。 言灵·圣咏爆血进阶版,言灵·星界之风释放! 如浩瀚汪洋一般的精神力开闸泄洪般涌了出去,将路明非完全地包裹在灵能构筑的护盾之中。这种情况下唯有释放星界之风他才有可能存活,就像游戏里当你遭遇了超过生命值上限的攻击的时候,加血的技能就无效了,唯有护盾型技能才能够让你幸存。 路明非被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推出去了不知道多远,强大的推力让他处于超重状态,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灵能护盾不断地和爆炸的威力相互抵消,然后继续从路明非的脑子里抽出更多的精神力凝聚成灵能来抵抗爆炸,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是要被抽干了一样。 一公斤的tnt炸药可以产生420万焦耳的能量,理论上可以将一个一百公斤的物体移动4.2公里,相当于200个手雷的威力。路明非不知道黄铜罐里面装了多少tnt,但黄铜罐整体的大小是齐人高的,重量怎么也有一百公斤以上。 里面具体能塞多少tnt炸药不好说,但路明非估计肯定不会少到哪里去,想到星界之风在这样的爆炸下居然还保住他的命,路明非就在心里大喊了三声“en taro artanis”。(向阿塔尼斯致敬) 但他还没有脱离险境,在他的精神海里突然出现了大大小小数百个灵能波动的光柱,这些灵能波动充满了杀戮和危险的气息,不像是人类的,反倒有点像底层异虫,没有智慧、没有自我意识,只有无尽的杀戮本能,被宿主和脑虫操控着只知道要撕碎面前的一切。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些是什么,青灰色的身体是人首蛇身的,浑身长满了鳞片,游动的时候一双利爪紧贴着粗壮有力的腰肢,有的背后还长着膜翼,眼中则是炽烈的金色。路明非想到了日本神话中的人鱼。 日本的人鱼和西方童话故事里追求爱情的美人鱼不同,虽然都是人首蛇身,但西方的美人鱼有一张美丽的人类女孩的面孔,就算是以反派形象出现也是利用美貌和动人的歌喉诱惑水手将其拖入水中的魅魔型角色。 而日本的人鱼则是丑陋到了极点,它们眼球暴凸,嘴巴比人的要大上一倍,里面长满了尖牙利齿,胸前有鸡冠般的红色肉褶,它们的下半身相比鱼尾更像蟒蛇。 数以百计的人鱼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扭动腰肢拼命地向着路明非所在的位置游了过来。路明非看向四周,就像看着无数散发金光的水鬼朝自己游来,那场景就像是有人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无数森严可怖的厉鬼重现人间。 等他们靠得再近一点,路明非终于看清了他们的真实面目,这些人鱼确实都是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过去都是人,这些都是古代的混血种,而且是血统还非常接近龙类的早期混血种。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他们中的很多都缠着绷带,那是古代制作木乃伊的技术。他们的身体也如枯骨般,苍白的皮肤如岩石般坚硬,甚至有些还带着生前的首饰,那些首饰都是金银等贵金属制品,说明他们生前都是身份显赫的贵族。 传说中人鱼的身躯千年不朽,只要吃了人鱼肉就能长生不老,但事实的真相是这些人鱼本就是死去的木乃伊。千年不腐的只是他们经过特殊处理的尸身而已。 他们本应躺在奢华的棺椁中永久地沉睡,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却有人将他们唤醒,做成了没有意识只知道靠着本能杀戮的东西。 路明非此时还不知道太详细的龙族历史,对混血种的变迁和发展的脉络也不清楚,但他根据常识推断这些应该都是日本混血种的祖先,反倒是凑巧蒙对了真相。 “妈的,把自己祖宗从坟里刨出来对付我。不愧是小日本,够变态。”路明非心想。 但此时吐槽可救不了命,路明非的眼中焕发出金色的光芒,他拼命压榨自己脑中已经十分稀薄的精神力,回忆着曼斯教授传授他的爆血技艺以及自己这些日子的心得体会。 人鱼群离他越近,游得也越快,他们像一群饿了千年的鬼看到新鲜的肉包子一样,狂热的杀戮本能被彻底激活,疯了般争先恐后地冲向路明非。危急时刻,求生的本能让路明非急中生智,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了一些领悟,但还是不够,有些地方依然模糊,没有彻底想清楚。 人鱼群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勉强地凝聚出灵能光刃应战,但人鱼们的数量误导了他,让他以为这些人鱼的个体很弱,面对面他才发现,这些人鱼全都有着三四米的身长,他们力大无穷,在水中亦能运动自如,身形迅速,而且骨骼极其坚硬,不用很大的力气无法砍断。 这些人鱼生前都是血统很高的混血种,虽然生命已经消逝,但仅凭本能同样非常地难以对付,如果在陆地上路明非或许还有信心和他们周旋,但此时被困在几百米深的海里,不仅是四周而且上下360度都被团团包围,简直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死地。 他的身体被啃噬,鲜血流出,更加激起了人鱼们的杀戮意志,在血肉的诱惑下人鱼们的战斗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但路明非的精神力却接近枯竭,只能任凭越来越多的人鱼在自己的身上撕咬。 弥留之际,路明非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楚子航的身影。杀胚师兄曾经在他的面前向玛格丽特连斩了102刀,当时绵密的刀光甚至让他都无法靠近去帮忙。那是楚子航二度爆血后的状态。 心中感悟着楚子航当时的境界,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路明非回到了自己的记忆中,他自主地开启了灵视。 人鱼们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世纪号上。老唐和芬格尔躲在一边瑟瑟发抖,遍布鸟喙面具人尸体的甲板上,楚子航挥舞着村雨,一刀又一刀追着玛格丽特凶狠地斩击。 路明非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楚子航,楚子航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此时比起以往更加的耀眼,他的浑身青筋暴露,带毒的龙血在里面流淌,一边腐蚀着他的身体,但也同时赋予他超越极限的力量。 现实中102刀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斩完的,最后一刀斩在玛格丽特开启龙骨状态的肩上拔不出来,因此楚子航的连斩停了下来。但在路明非的灵视中,楚子航的动作变得极慢,像是个耐心负责的老师傅,为了让学生看清楚他的动作而特意放慢速度一样。 他那原本快得让人看不清,如光影般的刀法现在在路明非的面前就像被拆解后的图片,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可见,而且能够反复观摩。 但路明非的重点并不是看他那少年宫里学来的刀法,而是观摩楚子航的二度爆血。 路明非的天赋本就不错,又有圣堂武士几百年的战斗经验,在来回观摩了二十多次后,终于领悟了二度爆血的方法。 灵视结束,被人鱼啃噬的剧痛传来,路明非的双眼中金光大盛,二度爆血发动,原本枯竭的精神力瞬间再度充盈,一股强悍的灵能冲击波从他的身上发出,将周围的人鱼统统震开。 他按照小魔鬼临走时告诉他的方法,伸出右手凌空虚画,心中默念“高速旋转攻三点”,只见一柄金色的战斧出现在他的手中,那是缩小到适合人类持握的太阳能战斧!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柄华丽而锋锐的战斧时,他还是吃了一惊。在这个世界里,星际争霸只是一个虚拟的游戏,路鸣泽居然能够凭借在他记忆中的一瞥,就把虚构的武器召唤到现实之中。 人鱼们再度朝他涌了上来,但这次路明非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言灵不要死正在飞速治愈着他的伤口,他举起太阳能战斧,眼中的金光愈加浓烈。等人鱼冲到他的面前准备再次啃噬他的血肉时,他手中的战斧高速转动,仿佛掀起了一股海底飓风! 旋风斩! 下章绘梨衣出场!真不是标题党~ 第五十四章 上衫家主(3) 第72章 上衫家主(3) 路明非手持战斧如风车般旋转了起来,在海中刮起了一股强劲的旋风。 战斧上被注入了充盈的灵能,斧刃上泛着金光。和之前的船锚不同,这柄战斧路明非用着相当称手,威力也因此大了许多。 靠近的人鱼触之即死,他们坚硬的骨骼能够扛住子弹的射击,但在旋风斩的攻击下却脆弱不堪。 十几条最靠前的人鱼被旋风斩秒杀,剩下的人鱼本能地感受到威胁,纷纷开始后撤。 趁着这个间隙,路明非快速上浮,他肺里的氧气已经不多,做出如此剧烈的运动又加剧了氧气的消耗,他开始有了窒息感,觉得自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个白色的点,那是身体向他发出缺氧的警告。 人鱼们追逐着他的身影向海面游动,却在中途戛然而止。路明非回到海面猛吸一口气后再潜入海中观察,才发现这些人鱼的尾巴上都有导电的金属锁链,锁链绑在刺入人鱼尾部的肉里的圆环中,确保人鱼只能够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 路明非忽然想起这里是东京湾,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之一,每年都有数百万吨的货物在这里装卸。如果人鱼群离开海底来到海边的浅滩甚至进入城市,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蛇岐八家才在这些人鱼的身上设下了限制,此时这些人鱼全都嘶吼着,他们的叫声如婴儿的啼哭。人鱼们露出狰狞的面目看着已经超出了他们行动范围的路明非,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身上的锁链。 路明非不再管人鱼,他扔掉那部已经完全进水的索尼手机,然后游回陆地,悄悄潜回东京。现在看来日本分部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目的不外乎就是霸占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那个所谓的诺玛恐怕也一直是假的,现在学院估计根本不知道他到了日本。 被摆了一道,路明非憋了一肚子火,他决定独自返回蛇岐八家的总部,把骨殖瓶夺回来。 他靠着寻找灵能波动最集中的位置的方法回到了蛇岐八家的总部大楼,抬头一看,大楼的门口“源氏重工”四个大字赫然在列。 “源氏重工?”路明非想到了自己给那个徒弟寄礼物时的地址。先前自己昏迷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大厦里,离开大厦的时候又是前呼后拥,没有抬头看过大楼的名字。和乌鸦、夜叉打完人桩后也是住在五星级酒店里,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源氏重工居然就是蛇岐八家的总部。 “上杉绘梨衣......上杉?”在醒神寺蛇岐八家的家主们接见他的时候,橘政宗提到过还有一位没有到场的上杉家主,难道自己的徒弟是蛇岐八家中的上杉家的人? 路明非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栋高耸的建筑。从外形上看,和其他大企业的总部大楼没有什么两样,给人一种现代化和商业化的感觉。 大楼入口处的三个旋转门一刻不停地旋转着,虽然已经是下班后的晚上,但一楼大厅里依然灯火通明,能够远远看到许多穿着制服的保安手持电棍在大厅中巡逻。 如果从正面潜入,肯定会当场被发现,大楼的安保可以说是毫无破绽,堪比驻日美军的司令部。而且在暗处,辉夜姬控制的摄像头肯定也在24小时监控着大厦附近的街道。在不了解源氏重工内部构造和安保巡逻路径的情况下,只有黑暗圣堂武士那样的匿踪高手才有可能进入。 但很可惜,路明非是精英圣堂武士,拿手好戏是脸滚毒爆,并没有选择黑暗圣堂之路。他现在有点后悔以前黑暗圣堂武士的教长泽拉图给他看伊翰水晶时没有认真学个一招半式,水晶里记录着泽拉图一生总结的全套黑暗圣堂武士的技艺和修行方法,堪称黑暗圣堂武士之路的网课版。 可惜当时他对黑暗圣堂武士之路毫无兴趣,因此只是潦草地看过后就没有再研究。 但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再完美的防御只要用心寻找,总能找到破绽。路明非抬头看向源氏重工的高处,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源氏重工快要完工的时候,东京政府突然决定要修建一条高架公路,必须要从大厦的位置经过。但东京政府接受不了蛇岐八家的报价,于是放弃了拆除大厦,而是签订了长达一百年的租约,租用这座大厦的五层和六层,用来架设高架公路。 所以新宿区的高架公路从这栋大厦的五层和六层穿过,就像穿过山中隧道一样。这条高架公路将源氏重工这栋大厦分成了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中间悬空成了高架隧道。除了用于支撑的承重柱外,就只有电梯和楼道等通道。 “又是电梯,真是不好的回忆啊。”路明非感慨了一句。他先钻进一辆准备上高架的货车尾部的拉货板上,把自己隐藏在货物中间,等货车通过高架隧道的时候一跃而起,攀在源氏重工的电梯井外墙上,接着用他的灵能光刃小心地切开了一个正好能让他的头和肩膀进入的小口子,通过这个口子爬进了电梯井里。 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要想切开电梯井的外墙,需要专业的设备进行长达数小时的施工,噪音极大。而且隧道里车流繁忙,到处都是交警部门的测速摄像头,有人在里面施工蛇岐八家立马就能知道,所以他们判定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从这里入侵。 而这里也就成了蛇岐八家安保中仅有的盲区。 但路明非的灵能光刃是超越常识的武器,能够不发出声音地切开外墙,同时隧道里视线昏暗,全靠汽车的车灯照明,摄像头的角度也都是对着正下方道路上的汽车,所以路明非只要爬到隧道的顶部下刀,就能避开隧道里的摄像头和路过的司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源氏重工。 路明非进入电梯井,确定电梯在自己的下方后,徒手在井壁里攀爬着,他透过精神力探查四周的灵能波动数量,借此来判断自己所在楼层的电梯门外是否有人。他一路攀爬,等电梯上来了以后就轻手轻脚地落在电梯的顶部,跟着电梯一起上上下下。 经过大约二十分钟的寻找,他终于发现了有一层电梯门外没有任何灵能波动。于是他用灵能光刃切入电梯门中间的缝隙,再猛地用力一拉,用暴力打开了电梯门后钻了出来。 他站起身子,惊讶地发现从电梯井里出来后自己居然在一处白色的通道内,通道很空阔,但只有笔直的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扇银白色的安全门。 这一层的编号居然是“ξ”,这是一个希腊字母,中文读音是“克西”。 出来就是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只有一扇紧闭的安全门。这样的设计说明蛇岐八家不希望有人通过普通的客用电梯进入这一层,路明非回头看了看,果然电梯门边上的墙壁上甚至连电梯按钮都没有。 这只是一个预留的门,并没有被实际投入使用,从电梯里也无法正常进入这一层。 路明非感觉自己无意中闯入了某个禁区。这扇门的背后也许埋藏着蛇岐八家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骨殖瓶说不定就被藏在门的后面。 路明非凝聚出灵能光刃,准备暴力闯入。 就在这个时候,安全门边上的电子锁忽然发出了一声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女声: “验证通过,允许进入ξ层,欢迎回来。” 银白色的安全门打开,封印着蛇岐八家秘密的大门就这样不设防地朝他敞开了怀抱。这反而让路明非心怀戒心,不明白这是不是蛇岐八家在唱什么空城计。 但路明非凛然不惧,今天他来就是打算闹他个天翻地覆,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最好是八姓家主一起出马跟他痛痛快快地战一场,好让他发泄一下被人背刺的怒火。 路明非蹑手蹑脚地走入了安全门。在他进入的一瞬间,门再次关上,他伸手推了推,厚重的安全门纹丝不动。这更像一个陷阱了,但此时他心中生起的不是恐惧而是另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命运的纺织机上,一个小小的分岔丝线的线头莫名其妙地接入了他的生活。 退路已断,路明非索性不再去想,只是笔直地走向前方。他来到了一处走廊,走廊上飘荡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一层的装修风格和整个源氏重工极不协调,整个源氏重工充满了商业气息,但这一层却像是个医院。 走廊两侧的房间都是紧锁着的,他无法打开,从两侧房间的窗户里射出惨白的光,让这一层增加了一丝阴森的味道,这里像是一间睡美人城堡那样的医院,时间是不流动的,一切都像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封印了,了无生机。 路明非继续往前走,走廊在尽头分岔,变成了好几条一模一样的走廊,继续往前走又继续分岔,整个走廊就像蛛网一样复杂曲折,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明非来到了又一扇银白色的大门前。这是医院的那种圆角的气密门,门中间的玻璃里有明媚的白光透了出来。路明非把头靠近玻璃,观察里面的情况。 这里面竟然真的是一间医院,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设备,从简单的氧气罐到血液过滤车、心脏复苏机、高压冲拴泵、除颤仪、心电图机等等应有尽有,就像是随时准备抢救某个垂危的病人一样。 就在这时,里面有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朝路明非的方向走了过来,路明非立即飞身用灵能将自己吸在天花板上。医生推开门,刚走出没两步就被路明非一记手刀打晕,路明非一把抱住医生不让他摔倒在地以免发出声音。 他看了一眼里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将医生拖入了蛛网般的走廊里的某个角落,然后换上医生的衣服,戴好口罩和帽子,以及眼镜,模仿着医生的步态推门进入了这家隐藏在源氏重工深处的医院。 “三合医生,那位大人想要吃夜宵,这是厨房那边送来的,如果您现在没事的话麻烦您给那位大人送过去吧。” 一个护士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炸鸡一类的垃圾食品以及一杯橙汁,她走过来对路明非说,三合正是路明非身上的工牌上的名字。 护士说“那位大人”的时候表情有略微的不自然,路明非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那是不安的表现,说明护士很害怕她口中的“那位大人”,不想独自和她接触,所以才会把这么简单的工作推给自己。 路明非不敢出声,只好点了点头,他接过托盘,但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哎呀我差点忘了,三合医生您是放射科的吧,那位大人的住处从这边走到尽头,就在门的后面,您让门口的佐藤先生给您开门就行了,已经报备过了的。” 路明非心中暗道好险,连忙按照护士的指引走去。等他来到护士口中所谓的“门”的面前时,差点惊讶得把手中的盘子给扔在了地上。 这是一道厚达几十厘米的合金门,有多达十二道保险栓保证着门的安全,这是银行的大型金库级别的安全门。一个医院里,为什么要用到这样的门?里面难道住着一只生病的哥斯拉? 看到端着夜宵的路明非,一旁坐着的一个保安站了起来,路明非心想他应该就是护士口中的佐藤先生。 “怎么是你来送宵夜?”佐藤皱了皱眉,“那帮护士就知道偷懒,要是什么工作都推给别人,还要她们做什么!” 路明非不敢说话,他低着头,随时做好身份暴露的准备。 “算了算了,你进去以后记得机灵点,送完东西就赶紧出来,下次让那帮护士自己来!” 说完,佐藤按下了合金门边的密码锁,合金门上方的灯由红转绿,十二道保险栓同时发出“咔哒”的轻响,重达十多吨的合金门开始释放阀门里的高压氮气,同时缓缓升起。 见没有暴露,路明非松了一口气,他退后了一步,等合金门彻底升起后,端着夜宵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和想象中的阴森恐怖不同,合金门背后的空气里竟然飘散着白檀香味。 他想象中关着一头哥斯拉的地方,竟然是一间日式的住宅。木地板从入口处一直通向十几米外的墙壁,尽头是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日本神道教中的三位大神: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 他轻轻向前走去,随便推开了一扇纸质的推门,里面是铺着榻榻米的卧室,白檀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沁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在经历了前面那些压抑而阴森的场景后,路明非有一种如沐春风,苦尽甘来的感觉。 卧室的最里面亮着灯,氤氲的雾气让灯光变得朦胧,似乎是有人刚刚在里面洗完澡。 忽然,白檀香的香味被少女的清香所取代,路明非感觉仿佛有一束纯白的花从里屋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只披着一件浴袍,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她穿着一双粉色的洞洞拖鞋,走路的时候发出枝丫枝丫的声音,暗红色的头发一直垂到她的腰间,裹着浴袍的身子婀娜,胸口以上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路明非,纯净得如深山里的古泉。 第五十五章 上杉家主(4) 第73章 上杉家主(4) 路明非感觉有些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还只披了一件浴袍,他下意识地别过了头去。 但少女却像小精灵一样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感觉到少女的靠近,路明非担心暴露身份,什么也不敢说。 感觉到手上托盘的重量突然轻了,路明非这才明白,原来少女欢欣鼓舞地跑过来,不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他手中的垃圾食品感兴趣。他连忙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准备退出房去。 这里没有骨殖瓶,也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有白檀香味和一个纯真可爱的少女。路明非准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骨殖瓶。 他走到门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还有橘政宗和源稚生说话的声音。 糟糕!路明非心中暗叫不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到了他们。他没有信心靠自己这身白大褂瞒住这两人,尤其是源稚生,自己和他也算是曾经“坦诚相待”的浴友了,如果撞见他们,一定会被戳穿身份。 路明非环顾四周,情急之下,直接一把抱住少女,躲进了床边的衣柜里。衣柜内有许多的隔板,幸好两人都比较瘦,刚好可以塞进一个隔间,只是这样一来两人就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了。 为了防止少女发出声音,路明非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露出一副龇牙咧嘴假装凶狠的样子,同时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脖子,用蹩脚的日语说: “不许说话,不然就死啦死啦地!” 少女果然没有出声,只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路明非,两人塞在一个衣柜隔间里,就像是拥抱在一起一样,路明非压在她的身上,一股旖旎的气息在衣柜里散发开来。 路明非透着自己的白大褂能够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身体带来的柔软触感,少女吐气如兰,从她身体里呼出的气体吹在路明非的耳尖,让路明非产生了本能的反应,心跳得飞快。 衣柜外,源稚生敲了敲门,透着纸门对着屋里喊道: “是我,源稚生,你在吗?” 路明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和少女的亲密接触以及生怕少女弄出动静,惊动橘政宗和源稚生的的双重紧张感让他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久久无人回应。 源稚生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和老爹要进来了哦。” 纸门被推开,源稚生走入了室内,橘政宗在走廊上等待。源稚生走到房间中心的位置,看了看亮着灯,雾气还未消散的浴室,回过头对橘政宗说:“她还在洗澡。” “这孩子,总是这么爱洗澡。也罢,最近她的心情不是很好,连带着身体状况都不怎么稳定,让她多休息休息吧。”橘政宗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嗯。”源稚生应了一声,然后朝着浴室大声说,“今晚叫来了你最常吃的那家chateau joel robuchon的主厨为我们准备晚餐,等洗完澡了你记得穿好衣服出来,我们在宴会厅的老地方等你。” 说完,源稚生退出了房间,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等脚步声远去后,路明非长舒了一口气。听语气源稚生和这个少女似乎很熟,难道是源稚生的妹妹?但源稚生说过他只有一个弟弟,而且已经死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骗他的,路明非现在对日本分部任何人说的话都不再相信。 看着自己身下的少女,路明非老脸一红,单身几百年的老光棍赶忙起身想要从衣柜里出来。但如此狭窄的空间想要进来容易,再想出去就难了,他怕压得身下的少女喘不过气,所以一直是处于将重心提起来的状态,结果反而把自己给卡住了。 “那个,你帮帮忙......”路明非正想说让少女配合一下好方便他出去,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一把捂住了嘴,少女学着他刚才的样子龇牙咧嘴,还用手比划脖子,看口型好像在说“死啦死啦地!” 只是同样的表情,他做起来就像如花照镜子——丑哭了,而少女做起来就像可爱的布偶猫,让人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路明非可算明白了,少女配合他的原因不是被他的威胁给吓住了,而是把这当成了一个躲猫猫游戏。 路明非掰开少女的手,然后抓住上层的隔板,努力将自己挪出去,结果少女刚被他掰开的手又捂住了他的嘴,如此周而复始数次,少女终于露出了笑颜。 路明非只觉得空间突然大了一点,原来刚才变得这么挤是因为少女故意吸了一口气让腹部撑起来,如今她玩得尽兴了把腹部缩回去,路明非终于能够顺利离开隔板了。 路明非心想,你这小姑娘也太单纯了吧,遇到一个陌生男人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玩起了游戏。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那扇堪比银行金库的合金门,这间房子里似乎没有别人,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女就是蛇岐八家饲养在医院里,用几十厘米厚的合金门关起来的哥斯拉? 路明非释放精神力探查,这才猛然发现,少女身上的灵能波动简直堪比玛格丽特,从玛格丽特的口中他知道了,这种程度的灵能波动意味着,面前少女的血统级别是“皇”,超越了血线临界的超级混血种。 但他从少女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威压,这里是她的卧室,她不可能提前预知自己今天会到来,也就是说这间卧室的状况能够真实地反映她的性格和生活。 而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呢?一个宽屏的电视,电视下面是ps3游戏机和游戏手柄。一张书桌,桌子上整齐地堆放着许许多多的漫画书,床上是一个和人一样高的玩偶熊,衣柜里除了红色的女巫服外就是睡衣和内衣,她似乎除了红色女巫服外什么样的衣服都不穿。 除了红色女巫服外,这里的一切都和任何一个普通宅女的房间没有任何区别。自从路明非接触龙族的世界以来,见到的高阶混血种哪一个不是威风凛凛?恺撒和楚子航这样的精英就不说了,就连芬格尔这种废柴都能混一个新闻部部长,在狗仔圈里也算得上是狗中狗霸。 他们在外面都是风衣猎猎,鲜衣怒马,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动不动就是皇室成员、黑道皇帝,超级混血种家族的继承人这样大得吓人的来头。 他们的卧室会是什么样的呢?路明非想了想,大概恺撒的房间会和皇帝的行宫一样,摆满各种名贵的收藏品;楚子航的卧室可能会很简单,但一定会有一个角落里摆放着村雨那把让人不寒而栗的妖刀;诺诺那个小巫女自不必说,肯定有一个甚至两个箱子来装男孩寄给她的情书,收到的各种昂贵的礼物多到需要定期打包扔到楼下的垃圾站。 这都还只是a级,s级的更是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校长昂热,全世界的混血种圈子里都流传着他的故事,没有被校长吊打过的大佬都不好意思出来混。或许在那些足以决定世界政治格局的会议还未正式开始时,会议室里手握权柄的大人物们寒暄的话题之一会是这样的: “您是什么时候被昂热揍的呀?” “嘿嘿,鄙人不才,五十年前和昂热爵士打过一个照面,当时我断了三根肋骨,只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就又活蹦乱跳了。” “呀,那可真是前辈啊!您请上座,要不要来根雪茄?” 除此之外,还有卡塞尔学院的创始人梅涅克?卡塞尔以及历史上的各种屠龙英雄。每一个都是史诗级的人物。 但这个女孩的卧室却如此简单,她的世界似乎只有动漫和游戏,甚至连追星和看言情小说的迹象都没有。她没有爱慕他的追求者,也没有公主般的雍容华贵,甚至没有杀胚之类的性格。 蛇岐八家把她当成什么呢?一个怪物?还是一把未出鞘的刀?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除去穿越这个和龙族世界不搭边的事迹外,他也就是个普通人,成绩是全班吊车尾,被班主任嘲讽为属秤砣的,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全班的平均分。 父母双忙,寄宿在叔叔婶婶家,兜里长期比脸还干净。他确实游戏打得不错,但想玩星际还得等表弟路鸣泽睡着以后,把头和电脑屏幕都蒙在一条长毛巾里,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校长昂热偏要点他做s级,明明他的龙血全是靠后天爆血爆出来的。这让他想到一个成语——指鹿为马,他其实怀疑过自己这个s级会不会是昂热对整个卡塞尔学院的一次服从性测试,看看自己的权威能不能战胜全校师生的理智。 这处境和这个少女何其相似。她明明是个沉迷游戏和动漫的漂亮女孩,皮肤白皙身体软软的,还有少女特有的体香,最关键的是她顶着一张顶级萝莉脸,却有着172cm的身高和超模的身材,这样一个白嫩嫩香喷喷的美少女,蛇岐八家偏偏要把她当成哥斯拉来关着。 就算她的血统强悍又怎么样?路明非看到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关在几十厘米厚的合金门后面,形同囚禁。 蛇岐八家不是想要囚禁她吗?那我就把她放出去,作为对蛇岐八家暗杀我的报复! 一种叛逆的欲望不知不觉间油然而生,他想把这里砸个稀巴烂,毁掉这座牢笼,不管放出去的是美少女还是哥斯拉,总之就是要毁掉一切!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和路鸣泽融合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有时候思考起来不像自己了,内心深处总有一团火在蠢蠢欲动,想要星火燎原,点亮整个世界。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就无法平息,他看向少女,脸上露出魔鬼的表情。 “不如和我一起逃出去吧,只要逃出去了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我们,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足够我们逛上一百年。” 第五十六章 上杉家主(5) 第74章 上杉家主(5) “外面有什么?”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一个本子快速地写下了一行字。 “什么都有,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都会有。” “有朋友吗?我想要去找一个朋友。” “当然有了,不管你想找谁都可以,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也可以当你的朋友。” 路明非发现这个少女好像不会说话,她所有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写在本子上。 最后少女没有再写什么,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红色的巫女服,然后跑到另一个房间里,路明非从纸门底下的门缝里看到浴袍褪到了少女素白的脚跟。 然后紧跟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纸门被推开,少女换上了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将头发梳得笔直,只露出天鹅般的脖颈,不得不说这套装束和她之间几乎是绝配,尤其是她那双玫瑰红的双瞳和暗红色长发以及白瓷般的肌肤,与红白色的巫女服相衬,如浑然天成。 她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从二次元宅女变成了动漫女主角,让路明非想到了《犬夜叉》里的桔梗。 “我们走吧。”绘梨衣举起了小本本,“但是不要让家里人发现,他们会不高兴。” “没问题,翘家行动开始喽!” 两人来到金库门前,绘梨衣按下了门边的一个按钮,按钮上方的显示屏里立即出现了佐藤先生那张脸。 可能是因为源稚生走时已经向佐藤吩咐过,因此门立即被打开了。路明非恭敬地低着头,站在少女的身后,手中还拿着空空如也的托盘,看起来就像一个餐厅的侍者。 少女在前面走,路明非跟在后面,沿途遇到的所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恭敬地站在两侧,低眉顺目,态度谦恭。如果不是路明非看到有几个护士的手臂在发抖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少女是蛇岐八家里哪位家主的千金。 少女本想走另一扇门,但在路明非的暗示下,两人走向了路明非来时走的气密门。 关上那扇气密门,路明非拉着少女的手开始狂奔起来,这个医院是一座监狱,世界上没有哪座监狱是没有摄像头的,他们被发现的时间不是按照分钟计算,而是按秒。 他们奔跑在蛛网般的密道里,如奔跑在北欧神话中命运三女神手中的纺织线上,或许每一根线的终局早已注定,但至少此刻,命运尚未降临之时,他们可以自己决定奔跑在哪一根纺线上。 路明非回到了那扇已经打不开的银白色安全门面前。如果这是一场rpg游戏,那他就像是走入迷宫后又回到起点的玩家,一旦进入迷宫,入口就会消失,那是一条只许进不许出的单行道,玩家只能跟着游戏剧情的主线走向迷宫的出口,然后在那里触发早已被安排好的剧情。 大概正因如此传统迷宫类rpg才会逐渐没落吧,看似迷宫里给了玩家许多的选择,但其实其他的路都是死路,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那个唯一的结局,就像命运,无论你怎么挣扎,在迷宫里转多少个圈,所得到的不过是多几个宝箱,多升几级而已。 但这些都没有用,因为早已等候在出口的boss会对你进行剧情杀,就算你一刀把boss的血条打空,也会进入自己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女主角挂掉的剧情动画里。玩家只能在屏幕前骂一句“靠!” 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从入口退回去都是作弊行为,但正好路明非手中就有这么一件作弊器。 他亮出灵能光刃,汇聚出耀眼的金光,然后发动技能冲锋,一刀劈在20cm厚的安全门上。安全门轰然倒塌,路明非带着少女从命运女神手中的一根纺线跳入了另一根纺线,从迷宫的入口离开,头也不回地把会发动剧情杀的boss晾在了他永远也不会去的迷宫出口。 路明非带着少女来到已经被他暴力打开的电梯井前,他对少女说: “跟着我从这里爬出去,我们就成功啦!” 但少女看着深不见底的电梯井,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我的力气不够大,爬不动。” 混血种的体魄想要在电梯井里攀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面前这个超级混血种居然没有足够的体力完成这种低阶混血种都能完成的任务。 路明非想到了医院里的那些骇人的设备,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女孩儿是个随时都有可能生命垂危,需要住在医院里的病人。一个病人哪来的力气爬电梯井呢。 路明非走到少女的面前蹲了下来,两只手朝后张开。 “抱紧我吧,我背你。” 少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靠在了路明非的背上。感受到女孩的体香和脖子后面微弱的呼气声,路明非说:“待会儿要抓紧我哦,要是掉下去的话会死的。” 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抱住路明非脖子的手果然加大了力度。但随后又松了松,似乎是担心勒得太紧路明非会不舒服。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抓住电梯井的边缘,开始向下爬。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具体是第几层,但可以肯定是大厦的上半部,向下爬才能抵达自己进来时候挖的洞。 电梯井里阴暗潮湿,静得听不到一点周围的声音,只能听到两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少女的心跳的很快,在黑暗的电梯井里如同记录时间的钟摆。 一层、两层、三层......路明非渐渐能够听到嘈杂的车辆行驶声,说明他们距离穿越源氏重工的高架公路很近了。少女有些累了,她抱紧路明非的手臂有些脱力,路明非用右手抓住少女的手,只用一只手在电梯井中攀爬。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上方突然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声音,那是电梯在高速向下运行! 路明非暗叫不好,先前自己上来时因为在距离地面很近的第六层,因此可以确定电梯在自己的下方后再进入电梯井,然而现在,由于他是从大厦中间的某层进入的电梯井,无论是上还是下都看不到头,再加上时间紧急,因此没有办法确认电梯的位置。 电梯井非常狭窄,根本没有供他们躲藏的地方,从上方疾驰而下的电梯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如果再这样下去,几秒钟后他们要么被电梯碾成一滩肉泥,要么选择松开抓住井壁的手,直接跳下去摔成肉饼。 如果是他一个人还好说,但现在他还背着一个身体虚弱的少女,他的大脑飞速思索着对策。 此时他的脑子已经清醒了很多,内心深处的魔鬼闯完祸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路明非头疼不已。 更糟糕的是,少女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点,他感觉少女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往下掉,全靠他的手拽住才让她没有掉下去。这种情况下少女肯定已经感觉很不适了,甚至应该到了痛苦的程度,但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少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任凭他拽住她那双纤细的手臂。 路明非转过身,反手抓住井壁,将背上的少女抱到胸前,两只脚踩住井壁,随时做好跳跃的准备。他的手搂住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用自己的手臂承受住少女大部分的体重,好让少女感觉没有那么难受。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好意,少女将头侧着靠在他的胸前,柔顺的长发贴着路明非的脖子和下巴。这是猫向人示好的动作。 头上的电梯如陨石般不断靠近,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将灵能聚集到大腿的肌肉上,将他的弹跳力提升到极致,然后猛地一跃。 就像那个在网上病毒式传播的小游戏“是男人就下一百层”一样,路明非不断地在井壁间来回弹跳,在电梯追上他们前迅速跳到更低的楼层,二度爆血在无声无息中开启,龙血和灵能双重的强化让路明非暂时拥有了牛蛙一样的弹跳力。 但这也只是无限延缓了电梯压扁他们的时间而已,这台电梯由三菱电机集团制造,专为高层建筑打造,能够以15米\/秒的速度运行,是普通住宅楼电梯的10倍,就算是处于二度爆血状态的路明非,也没法通过来回跳跃超过它。 但路明非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所谓圣堂武士就是要战斗到最后一刻也决不放弃,即使孤身一人面对亿万虫群,也要毫不犹豫地发动冲锋。 战败对圣堂武士来说不是耻辱,没有死在冲锋的路上才是耻辱。 路明非的每次跳跃都发出咚的巨响,他大腿上的肌肉已经开始出现撕裂,鲜血在皮下涌出,让他的大腿呈现出大片的红色。 电梯距离路明非越来越近,他落脚在井壁时的脚后跟已经能够触碰到电梯的底部,他右脚的鞋子被电梯磨烂,脚后跟的皮肤只是稍微擦到了电梯就变成了鲜红一片。 但他仍然只是在自顾自地拼命跳跃,加速加速再加速,大腿上肌肉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他的脑海中没有一丝杂念,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向下! 第五十七章 上杉家主(6) 第75章 上杉家主(6) 终于,在他的下方出现了一束光,将漆黑的井壁照亮。那是他切开的洞口! 他抱紧怀中的少女,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跃,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就像在衣柜的隔间里一样,顺利从那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洞口穿了出去。路明非在心里庆幸自己打洞的时候稍微多切了一点,原本是为了让自己进出的时候更方便,现在却成了救命的关键。 他们跃出的一瞬间,电梯轰然向下,将路明非仅剩的一只鞋的鞋底给带走了,只剩下鞋的上半部分贴在路明非的脚背上,五根伸展开的脚指头高高翘起,像是在庆祝劫后余生。 两人重重地摔在了一辆刚好飞驰而过的大货车上,而且这辆大货车居然运的是米,车上满满当当的米袋成为了最好的缓冲物,让两人都没有受什么伤。 大货车的司机居然不是常见的中年男人,而是个身材堪称魔鬼,一双大长腿让大货车的驾驶位都显得有些局促的女人。她哼着歌握着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方向盘,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里没有什么曼妙的音乐,只能听到嚼薯片的声音。 路明非躺在米袋中央,一动也不想动,只是懒懒地对自己说了一声“不要死”,然后就四仰八叉来了个葛优瘫。 少女则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她好奇地观察着四周,阳光打在她未施粉黛依然明艳动人的脸上,跟在大货车后面的司机看得呆住了,不小心把油门踩成了刹车,后面的车躲闪不及,砰的一声撞在了前车的屁股上。 躺着的路明非侧过头去看向少女,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确实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没有之一。她的美浑然天成,不需要经过后天任何的雕琢,像是上天为了证明自己的审美而倾尽全力打造的艺术品。 感觉到路明非的目光,少女回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像触电了一样,登时也看得呆住了。但女孩的美并不会让他生出什么邪念,反倒只觉得如清风拂面,像是近距离在欣赏一幅传世的名画。 女孩在哪里,哪里便像是一幅画。 虽然她的皮肤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苍白,但她的美是自然而健康的,那明媚的笑容只有在阳光下才能展现出全部的魅力。她生来就应该在阳光下奔跑,从上小学开始就迷倒全校的男生,进入青春期以后她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女神,每天上学打开鞋柜的时候都会被前一天晚上男生们塞进去的多得像瀑布般的情书给包围。 整个学校的男生都会把她当做白月光,但无论大家在背后如何诉说她的美丽,甚至为了将来长大后谁能和她结婚而大打出手,但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所有的男生都会规规矩矩,因为紧张而手心冒汗。 直到她上了大学以后,她会遇到一个和她彼此相爱的男孩,那个男孩也许不一定多么的优秀,但一定对她很好很好,而且肯定和她一样,喜欢动漫和游戏。 毕业之后她会跟男孩回到男孩所在的城市,他们会在某个街角开一间网吧,漂亮但不会说话的老板娘坐在前台的电脑前看动漫,而那个爱她的男孩则坐在一旁看年轻人们玩时下流行的游戏,然后向年轻人们吹嘘说自己当年的游戏技术如何如何之强,就是靠着一手帅气风骚的操作才让老板娘答应嫁给他。 等他们的网吧生意步入正轨以后,他们会请一个收银员,然后她会回家生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再过几年他们贷款买了房,房子里会有一个房间被装修成两台电脑的情侣电竞房,平时在家一起联机打格斗游戏,输的人去接孩子放学以及做晚饭,等孩子大一点了以后,周末一家四口会一起去看电影。 很多年以后,她的容颜会老去,她的男孩也会变成一个发福的中年人。但他们的爱不会变,她依然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孩子们会拿着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向朋友炫耀自己的妈妈年轻时有多么漂亮,老了的男孩则会搂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指着电视上的明星一个个点评说都不如我老婆好看...... 一声急刹把路明非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路明非抬起头看向前方,前方出现了大批的警车,车流被截停在了高架上,车里的警察鱼贯而出,开始挨个敲车窗检查酒驾。 在高架路上把所有车拦下来查酒驾,这显然是违反常理的,路明非马上意识到这是蛇岐八家已经察觉了什么,正在动用他们政界的能量来搜捕他们。 正思忖怎么办的时候,他身下的大货车突然动了,驾驶员不顾前方重重的车辆,如一头野兽般横冲直撞了起来。在大货车面前,无论是昂贵的911保时捷跑车还是大气奢华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统统都是渣渣。 顷刻间大货车已经从车流中撞开了一条路,然后笔直朝着前方试图拦住它的警察碾了过去。警察伸手做出停车的手势,但大货车那像是怪兽吼叫般的引擎轰鸣着,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 在最后一刻,警察选择了认怂,他狼狈地朝着边上跳去,堪堪躲过了大货车的撞击。大货车将警车形成的封锁线撞开,朝着前方全速行驶。 路明非一惊,不禁为司机的彪悍点了个赞,他摸了摸手边的米袋,心想能够让司机这么玩命,怕不是这一车装的不是白米是白粉吧? 但无论如何,疯狂的司机都暂时帮他们摆脱了危机,他坐在车上静静思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今整个日本分部反叛,骨殖瓶又还在他们的手里,自己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再去源氏重工无异于自投罗网。加上日本人生地不熟,整个形势非常不利,自己手中唯一的牌就是一个身份未知的美少女。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通知学院,请求学院的支援。路明非想起了拼着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代价将情报送出的恺撒,还有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楚子航,如果有他们在的话,或许情况会好很多。 他打定主意,便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大货车的目标太大,而且司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是趁早离开这台已经被警方给盯上的货车比较好。 大货车在最近的出口离开了高架,路明非能看到前面无数的警车已经把路堵的水泄不通,这一次大货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闯关成功了,于是立即抱起少女,飞身离开了货车,身形隐入了高架下的绿化带中。 与此同时源氏重工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源稚生和橘政宗看着监控里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路明非在他们前脚刚走的时候后脚就把绘梨衣给带走了,气得差点把圆形会议桌给掀翻。 先前他们坐在宴会厅的包厢里久久不见绘梨衣下来,于是派人再去请,结果医院的人说上杉大人已经离开了,他们这才从监控里发现绘梨衣居然被人带走了。 原本辉夜姬应该在第一时间报告,但就在刚才辉夜姬遭到了大量黑客代码的集中攻击导致了短暂的瘫痪,攻击的来源遍布全世界,从五角大楼到军情七处,从莫斯科到bj,好像日本又和同盟国开战了一样。 蛇岐八家以为攻击是学院秘书诺玛发动的,但经过调查后发现居然不是,学院仍然蒙在鼓里,不知道路明非到了日本。攻击他们的是一个神秘的第三方,这个敌人他们闻所未闻,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 “稚生,把执行局的人全部派出去,一定要把绘梨衣找回来!”橘政宗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失去了以往的淡然,身为大家长,蛇岐八家的总大将,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冷静,但此时他的心绪却乱了。 “我知道,我会亲自带人出马,一定要将那个胆大包天的狂徒抓住,看看究竟是谁居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带走绘梨衣!” 源稚生将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插在腰上,他一改往日的慵懒,变得雷厉风行起来。这两柄古刀是他的专属武器,此时这两柄充满古意的刀都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在源稚生的腰间随着他的步履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武士请战时的低吼。 如果说蛇岐八家在日本一直拥有着黑道皇帝的地位,那么上杉绘梨衣便是独一无二的公主殿下,她的走失不亚于日本皇室公主走失,而且还是被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拐走,这对整个日本来说都是堪称百年一遇的大地震。 整个蛇岐八家倾巢而出,一队队穿着黑衣的执行局干部从源氏重工的大楼中涌出,然后钻进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黑色轿车里,黑色轿车外表是商务车,但实际上它们的心脏全都被改装成了大马力的赛车引擎,此时他们一起轰鸣起来,像是一支装甲军团。 辉夜姬在一瞬间接管了东京的交通,以路明非和绘梨衣最后出现的地方为中心,所有附近的道路都被设置为了红灯禁止通行。这座原本井然有序的城市瞬间乱了套,到处是拥挤的车流和困惑的司机,东京都警视厅交通部的电话被打爆,甚至有国会议员的座驾也被堵在了回家的路上,投诉的电话已经打到了首相官邸。 日本暗面的力量也出动了,东京各个町和街道的黑帮在同时收到一条优先级为最高的命令,所有的黑道帮会被本家要求停止一切行动,全力寻找上杉家主的下落。 蛇岐八家撕破了一切的伪装,露出了他们的獠牙,如传说中的八岐大蛇般,将他的八个头都伸了出去,目的只为了从路明非的手中夺回那个在阳光下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孩! 第五十八章 原来是你(1) 第76章 原来是你(1) 路明非带着少女藏在一个小巷子里,巷子的入口处连通池袋车水马龙的商业街,出口处则是一处公园的入口。 但路明非哪里也不敢去,因为入口处的商业街上到处都是扮成警察的蛇岐八家执行局干部,他们身上散发的灵能波动出卖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出口处的公园入口则有一群黑道在盘查过路的行人。 远处甚至能够看到直升机在低空盘旋,幸好暂时这些直升机还没有注意到他们所在的方向。 被一个国家的黑白两道同时通缉,这种感觉突出的就是八个字。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路明非正发愁时,巷子入口处忽然传来了女孩的说笑声。路明非赶紧带着少女蹲进了灌木丛里。 来的是两个女学生,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补习完回家的毕业班学生,她们穿着白色的水手服和蓝色的百褶裙,小腿以下是白色的丝绸长袜和黑色的方头皮鞋。 一直都乖巧听话的少女突然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路明非始料未及,拉都拉不住。 少女拦在了两个女学生的面前。因为天色已晚,又是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两个女学生被吓得花容失色,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变态色魔。 但很快她们就看清楚了,从路边的灌木丛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美得让女孩子都忍不住动心的少女,而且少女穿着一身上白下红的巫女服,看起来就像是刚参加完漫展的coser。 两个女学生好奇地打量着少女,少女也在打量着她们。在通过眼神的交流得到许可后,少女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女孩们身上的高中校服,又扭头看向灌木丛里的路明非。那眼神分明就是很想要的意思。 路明非无奈地也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他摘掉了口罩和医帽,以免自己看起来像个拐卖未成年少女的变态。 少女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高中女生们身上的校服。 女孩子都喜欢好看的衣服,尤其是动漫里出场频率极高的女高中生制服。路明非在心里庆幸蛇岐八家是一群不懂二次元的大老粗在掌权,要是他们派出一支美少女机动队穿着各式各样华丽的服饰来找他们,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在被押送回源氏重工的路上了。 “您是那天晚上的执法人?”其中一个女学生惊喜地说道。路明非感觉这个声音很耳熟。 凑近一点一看,原来是那天晚上他和源稚生救下的那个女孩,路明非记得她叫麻生真。 “噢,是我。”路明非用蹩脚的日语说。 “这是您的女朋友吗,她真漂亮!”麻生真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路明非讪讪地笑了笑,摆手道:“没有啦,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麻生真和另一个女生都露出了“别说了我懂,大兄弟要加油哦”的表情。 “后来怎么样了,再没有什么黑道分子来骚扰你吧。”路明非岔开了话题。 听到路明非说到“黑道分子”,麻生真的脸上露出一丝绯红,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说: “托您和其他几位执法人的福,那些暴走族都被警察送进了少年院,附近一带的小混混听说执法人亲自出手后,也都安分了很多。 “而且......有阿寿在,我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现在我晚上都不打工了,和同学一起去补习,只有周末才去便利店继续打工。” 她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细银环,上次见面时她手上还没有这枚银戒指。 “噢,那就好。”路明非点点头。 他和麻生真搭话只是为了稳住对方,不让自己显得很可疑,说话的同时他左顾右盼,时刻警觉着看有没有什么人进来。 麻生真冲身边的同伴说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今天我和他聊会儿天,你先回去吧。” 女孩点点头,向真挥手告别后独自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等同伴走后,麻生真小声对路明非说: “您现在应该遇到了麻烦吧,我听阿寿说了,本家有大人物走丢了,他给我看了照片,说是一位美得像仙子一样的公主殿下,就是您身边的女孩儿吧。” 路明非一惊,他这才想起来那个野田寿的堂兄也是臣服于蛇岐八家的黑道社团的老大。而且蛇岐八家刚刚救了他弟弟的命,这样的恩情,以野田组那些奉行极道文化的古惑仔的作风,怎么会不趁这次机会尽心报答呢? 看出路明非是误会了,麻生真急忙解释: “请您放心,我不会出卖您的。您是好人,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麻生真看了少女一眼,少女靠在路明非的身边,丝毫没有被胁迫的样子。 见路明非仍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麻生真又说: “阿寿为了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是不会用我做诱饵来向本家邀功请赏的。” 路明非想起那个被打到奄奄一息的少年的模样,当时如果没有自己及时出现用不要死的言灵来救他,那他肯定是死定了。但人心叵测,权力会腐蚀一个人,过去他可能是一个愿意为了心爱的女孩而死的男孩,但男孩一旦摸到了权力,就有可能一夜之间变成无耻油腻的中年人。 就在这时,几个警察打扮的蛇岐八家的干部也打着手电筒走进了巷子。 “请您务必相信我一次吧,我知道一条小路能够离开这里,快跟我来!”麻生真也看到了远处手电筒发出的灯光,她急切地说。 现在前有狼后有虎,蛇岐八家的干部只要再往里走上十几米就能发现自己了,路明非把心一横,干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路明非拉着少女,跟在麻生真的后面,麻生真带着他们走入了小巷子里的一个死路,面前是高耸的围墙,身后是正在举着手电筒的蛇岐八家干部。 路明非能从高墙上跳过去,但是跳那么高必然会被发现,那就失去了躲藏在小巷子里的意义了。正当他以为麻生真骗了他的时候,麻生真跑到围墙的一角,用力推开了一块有半个人高的石板,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大洞。 “以前打工的时候,因为晚班开始的时间离放学的时间只差15分钟,我为了抄近道赶路把这附近的巷子都走遍了,这个洞没什么人知道,只是要委屈您蹲下身子钻过去了。” 路明非为自己心里刚刚腾出的怒火感到歉疚,想不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感激地冲麻生真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少女一前一后穿过了洞口,麻生真在他们之后也穿过洞,然后将石板放回原处。 石板和墙的颜色很相近,果然如麻生真说的那样没什么人知道,蛇岐八家的干部只是用手电筒照了照,没发现人就离开了。 “您接下来打算去哪?兴许我还能帮上些什么忙。”麻生真问。 “我需要网络,哪里可以上网但是又不会被警察发现?”路明非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请跟我来。”麻生真想了想后说道。 麻生真确实对这一带极其熟悉,在她的带路下,几人七拐八弯,居然逃过了所有警察和黑道的搜查,进入了另一个街区。 一路上,麻生真一边走一边指给路明非看,各种便利店、小超市、路边主要招待学生的廉价快餐店,几乎每条巷子里都有她打过工的地方,路明非心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人生啊,这小姑娘才上高三,和自己同届,她简直就像是从出生开始就在打工。 麻生真在一个虚掩着的门前停了下来,她推开门,拉开帘子带着路明非和少女走了进去。里面居然是一间网吧,和中国的网吧不一样,这里的网吧全都是小小的单人隔间,用印着浮世绘的帘子和外面隔开。 “我以前在一家烤肉店打工,经济不景气店倒闭了,老板就偷偷在这里开了一家黑网吧,他让我来这里做服务员,但我不敢在不正规的店里做,所以就没有留下来。 “老板人很好,是个喜欢打游戏的大叔,我帮你去前台开一台机子,你用我的名义上网就不会被发现了。” 路明非拦住了麻生真,他是发自内心感激这个善良的女孩,虽然他现在非常需要人帮助,但他也得为麻生真考虑考虑。 “不用了,谢谢你带我过来,你现在赶紧走吧。其他事情不必再帮忙了。”路明非说。 “您还是不相信我吗?”麻生真的眼里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不是不相信你,但我卷入的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大麻烦,如果我用你的名义在这里上网,日后他们肯定会找到你的头上,你应付不了。”路明非说,“还有,别因为被本家的执法人救过一次就以为本家都是好人,你知道那天晚上想要伤害你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您没有把他交给警察吗?”那天晚上麻生真只看到路明非和夜叉、乌鸦把高木奎给带走了,却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想当然地以为和那些未成年的暴走族一样,高木奎也被交给了警察。 “不,我们把他浇进了水泥桩里,你可以理解为他被我们活埋了。东京的很多水泥桩里都埋着人的尸体,得罪了本家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麻生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似乎没有听明白路明非到底在说什么。杀人对她这样的高中女生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趁还没有人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过,你转过身去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然后把今晚的事情藏在心里谁也不要说,野田寿也不要说。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路明非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凶狠,像极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黑道混子。 第五十九章 原来是你(2) 第77章 原来是你(2) 路明非凶狠的表情吓住了麻生真,她心里明白路明非是为她好,虽然还想帮点什么,但在路明非的不断催促下只好离开了网吧。临走前她把打工赚来的一些零散的日元塞了一把到路明非的口袋里。 这倒确实帮了路明非一个大忙,因为他压根没钱,兜里比脸还干净。 赶走了麻生真,路明非把自己的口罩和帽子都戴在了少女的脸上,用来遮住她的脸。然后在前台开了一个单间,带着少女挤进了狭窄的单人包厢里。 其实麻生真多虑了,黑网吧主要的客户都是未成年的学生,所以这里上网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证件。 包厢里很简陋,只有一张被洗得发白的榻榻米和一张电脑桌,桌上是老旧的台式电脑配显示器,路明非点下开机键主机就发出嗡嗡的响声,有热风从主机机箱的缝隙里吹出来。 因为是单间,所以路明非和少女只能紧紧地靠在一起,就像那些没钱偷跑出来上网的学生情侣一样。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让路明非想起自己趁着表弟和叔叔婶婶睡着以后,独自翻窗去网吧打游戏的日子。 他首先下载了一个qq,然后登陆了自己的账号给诺玛发消息,但无论他发什么都显示的是红色的感叹号,换一个好友发也是一样。辉夜姬切断了他的qq账号与外界的联系。 与此同时,当辉夜姬监测到他的qq登陆后,立即锁定了他的位置,执行局所有的干部全都调转车头,朝着这家黑网吧赶来。 路明非当然知道这么做有被辉夜姬监控到的风险,但他不懂什么黑客技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联系诺玛的方法。如今通过网络联系诺玛的尝试失败了,他必须立即转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少女突然激动起来,她一把抢过了鼠标,叉掉了路明非的qq。 “你干什么?”路明非对少女一反常态的行径感到很奇怪,只当她是玩心大起,想要打游戏了,“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我们快走了,一会儿你家的人就要找过来了。” 但少女死死拉住了他的衣角不让他走,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拖动鼠标操作着什么。 路明非急了,他拉着少女要走,但少女那虚弱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蛮力,倔得跟牛一样,就是不肯走。 “等脱离了危险,我再带你玩游戏好不好?”路明非把对方当成了一个贪玩的小孩,丝毫没有读懂少女脸上欣喜又焦急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拉扯着,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每耽误一秒钟,他们的危险就越大,最后路明非终于生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你再这样我就自己走了,让你跟你家里人回去算了。” 少女被路明非吓住了,她松开了拽住路明非的手,拼命地摇头,指着电脑的屏幕。 路明非看向屏幕,发现少女居然在登陆qq。没想到这个日本女孩居然也玩qq? 忽然,路明非的脑海里闪过了一种可能。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自称上杉绘梨衣的徒弟给他发过的照片,照片里的房间虽然不是他去过的眼前少女的卧室,但装修风格似乎很像,而且好像里面也有红色的巫女服出境...... 难道照片里的就是医院里那间宅子的其他房间?自己拐走的少女就是自己的徒弟? 路明非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蛇岐八家是个巨大的家族,拥有的家族成员何止千人,在源氏重工办公的人就更多了,怎么可能恰好是同一个人嘛。 但接下来,他又想起徒弟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惜小怪兽没有朋友,哥哥也不让我出门。” “真想出去看看啊。” “哥哥说我的身体不好,不方便出门。” 再联想到少女被金库级的合金门关在一间医院里以及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医疗设备。 ...... 见路明非愣在原地,少女赶紧登陆了自己的qq号。少女的网名叫做小怪兽,那还是路明非帮她注册的。看到那个qq号,路明非只想一巴掌扇死刚才的自己。 少女虽然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她其实很聪明,一路上都乖巧听话,跟在他的身后从没不顾场合地乱来,唯一的一次有些冲动,也是因为对方是两个女学生,周围没有蛇岐八家的人。 是自己脑子犯病把她带出来的,怎么能朝她发脾气呢?少女并不是犯公主病想要玩游戏,只是看到了他的qq号,认出了他,想要告诉自己她的身份啊。 她就是那个傻不拉几的,就因为路明非随口说的一个4d战术,连具体的操作步骤都没有,就连着在网上练了一天一夜的傻徒弟啊! 少女打开了她和路明非的聊天记录。 05.03,练习4d,小怪兽可以在2分04秒造出6条小狗了。sakura没有回消息,生气。 05.04,练习4d,小怪兽可以在1分55秒造出6条小狗了,今天在天梯15胜3败,小怪兽已经很厉害了!可是sakura还是没有上线。 05.05,继续练习4d,sakura还是没有上线。是不是等小怪兽在1分50秒内造出了6条小狗sakura就会上线了呢。 05.06,因为这几天玩游戏玩的太凶,所以眼睛有黑眼圈了,哥哥担心我身体不好,不让我玩了。哥哥想带我去外面吃饭散心,但小怪兽怕错过sakura的消息,所以没有去。 ...... 05.09,今天小怪兽在1分49秒造出6条小狗啦!saukra,你快上线! 从路明非昏迷,没能再上线开始,少女每天都在单方面地给路明非发消息。两人的聊天框成了少女的天梯排位日记和每天分享心情的地方。 路明非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女孩愿意跟自己走了。 “有朋友吗?我想要去找一个朋友。” “当然有了,不管你想找谁都可以,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也可以当你的朋友。” 这是少女走的时候和他的对话。她是以为自己会带她去找sakura,所以才乖乖跟着自己翘家的啊! 所以她才会在明知道蛇岐八家随时会赶过来的时候,依然固执地要登陆qq。因为她想要对自己说: “我是小怪兽,我是上杉绘梨衣。” 路明非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其实有很多细节都能够发现的,但他一路上都想的是如何联系学院,忽略了所有的细节。 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假奥丁的尼伯龙根里,独自拿着诺诺的手机的时候。他看到诺诺失联的十几个小时里,有很多很多人给她发消息,那时候他在想,要是自己有手机的话,失联以后会有人给自己发消息吗?会有人为自己担心吗? 回到地球以后,他常常感到无比的孤独,习惯了连接卡拉的人突然失去卡拉,那种孤独感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就像一个人独自在深海漫步,收不到任何来自其他人类的消息。 就像源稚生说的一样,一瞬间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 但今天路明非发现,原来自己失联了以后,是会有一个人记得自己,为自己担心,盼着自己回信息的啊。 可面对这样的女孩,他的回应却是一脸的不耐烦,还有比这更渣的渣男吗?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心跳都慢了半拍。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想给我看这个。”路明非歉疚地看着绘梨衣。 此时此刻,他也不想管什么蛇岐八家了,管他是蛇还是龙,反正他有信心能够从执行局的围捕中逃走。他现在只想向绘梨衣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故意不回消息。 他又重新打开自己的qq,向绘梨衣展示那干净得和白纸一样的聊天框,以示他的qq被人做了手脚,一条消息都没收到过。 绘梨衣皱着她精致的柳叶眉,露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但看着路明非那副真诚道歉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眉目舒展开来,举起小本本上面写着四个字:“原谅sakura了。” 砰!就在这个时候,网吧的门被撞开了,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手持乌兹冲锋枪冲了进来,这是真正的军用级武器,在室内近距离杀伤力甚至超过自动步枪。 源稚生走了进来,乌鸦和夜叉一人持一把双管霰弹枪,跟在他的身后,樱则依然穿着一身秘书的衣服,混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壮汉中间让人觉得没什么威胁。 仅仅只是几分钟,执行局的精锐就赶到了现场。正在玩精灵宝可梦的老板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他想过自己的黑网吧有一天会被警察上门勒令停业,但自己只是开了个黑网吧而已,里面一没涉及赌钱二没涉及卖淫,就为了一个收容未成年人上网的黑网吧,有必要闹得跟捣毁跨国贩毒集团总部一样吗? 执行局的干部们将一个个隔间的帘子掀开,许多隔间里都传来叫骂声,但很快就被枪托打得鼻青脸肿,双手抱头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所谓“盗亦有道”纯粹是放屁,黑帮就是黑帮,也许他们会守所谓道上的规矩,但那只是和社会的妥协而已,暴力和犯罪永远是他们的底色。在触及他们核心利益的时候,他们依然会和他们百年前的同行一样,毫不犹疑地向普通人使用暴力。 路明非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发出“嘘”的声音,示意绘梨衣不要发出声音,他快速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扔给绘梨衣,然后背过身去。 “咳咳,那啥,咱们把衣服换一下。” 第六十章 性感巫女路明非 第78章 性感巫女路明非 源稚生在网吧的走廊里踱步,他的腰间插着蜘蛛切和童子切,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被执行局干部搜查过的隔间。当他走到网吧的中央时,他的目光被一个红色巫女服的背影吸引了。 巫女服红色的裙摆下露出纤细的小腿,没有穿鞋,白皙的皮肤如婴儿般稚嫩。除了戴了一顶奇怪的医生帽子外,活脱脱一个古色生香的美少女。 “绘梨衣?” 网吧里此时已经被执行局的干部弄得非常嘈杂了,这个距离源稚生说话对方根本听不到。所以源稚生推开几个挡路的干部,立即追了上去。 美少女继续向前走,她来到了角落里的女浴室,直接在门口褪去了身上的巫女服,曼妙的曲线,挺翘的圆臀都暴露在空气里。源稚生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同时喝令身边的夜叉和乌鸦也都闭上眼。 紧接着,浴室里传出了淋浴的声音。 源稚生在外面又大喊了几声,但浴室里的水声也很大,他的声音还是传不进浴室里。 “樱,你进去看看,小心点,如果绘梨衣失控,那整个网吧的人都要死。”源稚生说。 “明白。”樱独自来到浴室的门口,然后开始脱衣服。 有些跪在地上的网吧顾客全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秘书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进去洗澡吗? 但他们期待的香艳场面并没有出现,脱去正装和套裙、丝袜后,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并不是樱美好的胴体,而是一件紧身作战服,这件衣服采用特殊材质制造,能够最大程度紧贴在樱的身上,让她在穿着秘书服的时候,还能在这件紧身衣和秘书服中间隐藏许多手里剑和苦无。 樱总是一副文职人员的样子出现在源稚生的身边,好像就真的只是个秘书,但其实她是个忍者,在源稚生的四人小组里,乌鸦和夜叉都是起着冲锋陷阵的作用,但源稚生自己就可以冲锋陷阵,所以唯有樱是必不可少的。 她是源稚生的助理,更是源稚生的影子。 樱默默走向浴室,她推开门,浴室里雾气弥漫,数排淋浴间里所有的花洒都被打开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水声。 她一排一排走去,一边走一边喊:“上杉小姐,您的哥哥来接您回家了。” 没有人回应她。 樱继续走着,除了最后一排外,整个浴室都被她搜遍了,那么毫无疑问,绘梨衣小姐就只有可能在最后一排淋浴间了。 她将手背在身后,一枚手里剑已经握在她的手心。潮湿的雾气沾染在她的身上,给她的作战服上留下了水渍,甚至她的鼻尖也变得潮湿了。 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外部原因露出破绽,走在积水的地面上,她的脚步声依然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当她走到最后一排淋浴间时,她听到水声变了,其他地方的水声都是花洒喷在地上的声音,但就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她能够凭借声音的微弱区别感觉出,那里有一个人正站在花洒下淋浴。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墙,只要一个转身,樱就能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忽然,淋浴声变小了。这代表那个人正在关水,至少对方有一只手在花洒的开关上,而且很可能正背对着自己。 就是这个瞬间!樱一个转身出现在“绘梨衣”的面前。 首先印入她眼帘的是一双笔直白皙的美腿,那双腿堪称极品,如果毫不遮掩地出现在涩谷的街头,一定会成为众人的焦点,甚至会引来星探,挖掘这双腿的主人做腿部模特之类的。 樱在心中想,嗯没错了,这一定是绘梨衣小姐,在这样一间破烂的黑网吧里,除了绘梨衣小姐,还有谁能够拥有这样一双玉足呢? 但当她的视线再往上移的时候,她看到了不可名状的东西,和那双美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cpu烧了。 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忍者的大忌!她居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愣神。但错误已经铸下,那个拥有某不可名状之物的人抓住她露出的破绽,一拳打在她的下颚上,颈动脉瞬间遭受重击,哪怕是樱这样训练有素的忍者,也立即失去了意识。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漂亮忍者,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有一种自己不干净了的感觉。 他闭上眼脱去樱身上的作战服,然后穿在自己的身上,顺带着拿走了樱的暗器。这件衣服拥有极好的伸展性,因此虽然路明非和樱的身材不一样,但却同样穿起来非常合身。 他从浴室的窗户上翻出去,然后来到网吧的后门。绘梨衣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看到路明非依约而来,绘梨衣兴奋地冲上来抱住了他。 路明非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小怪兽真棒!不愧是我的徒弟。” 绘梨衣穿着路明非自己的衣服,戴着口罩。那一套医生的白大褂被路明非给扔了。蛇岐八家看到的只有医生打扮的可疑男子,因此让绘梨衣穿上他自己原来的衣服,反而能起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她趁着执行局的干部们大部分都围在浴室门口的时候,趁着乱按照路明非提前指示给她的路线从网吧的窗户里溜了出去。 对于拥有精神力探查这种能力的路明非来说,网吧的结构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因此只要吸引开大部分执行局干部的注意力,为绘梨衣找一条逃生通道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另一边的源稚生久久不见樱的回音,只好独自走入女浴室,此时浴室里的雾气已经非常浓郁,氤氲的空气严重影响视线,他手按双刀,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结果发现只穿着裹胸和内裤的樱晕倒在地上,他赶忙上前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樱的身上,在确定樱只是被人打晕过去性命没有大碍后,他趴在打开的窗前朝外望去,但经过这么一耽搁早就没有了路明非的影子。 执行局太过忌惮绘梨衣的存在,既怕伤到她又怕引起她那恐怖的血统失控暴走,加上第一时间赶到的人手不足,结果就这样被路明非摆了一道。 ps:高天原的牛郎sakura才是路明非的本职工作啊,靠着一双堪比美女的腿,原着里路明非在网吧能穿上麻生真的旗袍可是分外妖娆的hhhh 第六十一章 情人旅馆(1) 第79章 情人旅馆(1) 路明非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间旅馆的招牌是粉红色的。 狭窄的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圆床,粉红色的帷帐收束在两边,墙上挂着一幅赤裸身子的裸女浮世绘。玻璃窗是紧闭的,配有能够遮住光线的百叶窗。 这是一间情人旅馆,而且还是不正规的那种。但没有身份证件的两人也只能找到这样的落脚点了。绘梨衣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在她不谙世事的心里,对男女之事本就懵懂无知,自然不明白圆床代表着什么。 她直接躺在圆床上,床垫底下的水托起她曼妙的身体,让她仿佛躺在平静的海面。这床居然还是一张水床!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挑剔的余地,路明非拖着疲倦的身体坐在了进门处的桌边。麻生真给他的钱不够开两间房,两人只能在一起凑合一晚。但日本的旅店房间面积都十分狭小,路明非大致扫了一眼,居然连一块适合打地铺的地板都没找到。 绘梨衣躺了一会儿,也许是休息好了,她走向了浴室。看得出来她是个很爱洗澡的女孩,在源氏重工里撞见她的时候她就宛如出水芙蓉般刚刚洗完澡,离家出走前她的身上一尘不染,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 现在穿着路明非的衣服,一路上还流了不少汗,估计绘梨衣早就受不了了,好不容易看到能够洗澡的浴室,自然是想好好冲个澡。 但是......路明非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这间房间的浴室居然是透明的!因为住酒店的客人很多都是情侣,所以很多酒店为了给客人营造一种旖旎的气氛,都会采用这种透明的浴室设计。 但正常的酒店都会留下一个帘子或者可以拉上的百叶窗,以防止非情侣入住的客人尴尬。情人旅馆由于客人绝大部分都是情侣,所以浴室的帘子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了,有帘子反而会让那些刚刚确定关系的羞涩情侣放不开。 女孩可能会觉得有那张帘子自己如果不拉上的话岂不是会显得很不矜持?所以旅店索性撤了那张帘子,让少男和少女尽情释放自己的荷尔蒙而不必有羞耻感。 绘梨衣开始解去自己身上的衣衫,路明非连忙转过头去,盯着墙壁发愣。很快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虽然路明非不去看,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又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绝色,难免心中生出一些遐思。 绘梨衣将她及腰的暗红色长发挽到耳后,如质地上乘的纯色岫玉般的胴体就在路明非的脑后尽情舒展着,浴室里蒸腾的雾气如仙雾缭绕般让正在冲洗身子的倩影变得若隐若现,给这香艳的一幕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路明非对着墙壁如老僧入定,他闭上眼睛一会儿背诵着圣堂武士的战阵口诀,一会儿又想起风云中聂风用来压制心魔的《冰心诀》,于是又反复念起那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短短的半个小时度日如年,路明非从没这么想念过路鸣泽,要是他能在这个时候出来陪自己说说话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就好了。可惜小魔鬼已经被他打发去修炼圣堂武士的技艺了,也不知道现在练得如何。 终于,在路明非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这句话背到第600遍的时候,浴室的水声停了。但路明非并不知道绘梨衣有没有穿上衣服,因此还是不敢回头。 一只被热水冲得有些发红的纤纤玉手忽然伸到了路明非的面前,那只手上拿着一个小本本,本本上写着: “可以转过来了。” 路明非这才回过身来,洗过澡后的绘梨衣皮肤光泽闪亮,因为开心而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明媚了。她穿着路明非的男式t恤和长裤,虽然全身的肌肤除了小臂外没有一处暴露在外,但却让人觉得格外性感。 “sakura身上有奇怪的东西出现了。”绘梨衣举起小本本,疑惑地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穿着樱的那套紧身作战服,有一处尴尬的凸起因此特别地显眼...... 路明非赶紧双腿一夹,别过身去。他看到绘梨衣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连忙起身去拿吹风机,好避开这个囧得让他想死的话题。 他取来卫生间里的吹风机,绕到绘梨衣的背后,然后打开吹风机给绘梨衣吹头发。 伴随着吹风机的噪音,强劲的热风从吹风机里吹出,将绘梨衣那头瀑布般的秀发吹得飞扬起来,如秦淮河畔的柳条轻缦修长。路明非认真地抓起绘梨衣的每一绺头发,放在他的手心直到它们从湿润变得干柔。 期间绘梨衣乖巧得像猫一样,任由路明非的手从她的每一缕发丝上划过。给女孩子吹头发是一件很暧昧的事,如果有一个女孩子愿意让你给她吹头发,那说明她的心里对你至少已经有了三分爱意。 不过在纯真无邪的绘梨衣身上,或许用信任更加合适。路明非没有辜负这份信任,柔顺的头发飘扬而起,露出她那天鹅般的脖颈,少女完美的身体近在咫尺,似乎唾手可得,但路明非始终没有越轨半步,视线一直停留在女孩的长发上。 终于,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绘梨衣那头及腰的长发从湿漉变得干柔,蓬松地披在肩后如银河从天上落下。 她举起自己的小本本: “sakura要带我去哪里。” 她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找路明非,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自然就面临了去哪的问题。 路明非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他带走绘梨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报复蛇岐八家,虽然并非有意,但客观上来说他确实是利用了绘梨衣对他的信任。 “绘梨衣想去哪里。”路明非轻轻说道。 “去成都吃火锅,sakura拍过那里的照片,很漂亮!” 绘梨衣的眼里冒出小星星。这个回答完全超出了路明非的预料,这翘家翘得也忒远了一些。 不过路明非的心里也划过了一丝窃喜,他不愿意承认,他的内心其实是不想要和绘梨衣分开的,这只小怪兽是那么的可爱乖巧,虽然她不会说话,但只要和她待在一起,就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安心。 就像在深海中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的潜水员,只要两人待在一起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也能感到一丝欣慰。 如果绘梨衣说想回去的话,那路明非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他真的违逆绘梨衣的意思,把翘家变成挟持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幸好绘梨衣提出了一个远到看似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目的地,这样就让这趟旅程暂时还看不到结束的那一天。 “好,带你去成都吃火锅!”路明非微笑着说。 他心想,自己必须想办法联系上学院,如果从网络上没有机会的话,那就沿着海岸线往九州的方向出发,沿途寻找机会出海,如果不行的话就在九州跨海穿越对马海峡抵达韩国南部的釜山、济州岛等地。 只要离开了日本,那就是虎入山林,龙归大海,从此海阔天空任君驰骋了。 他正思量间,绘梨衣又举起了小本本:“sakura不高兴吗?” 路明非对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暗暗称奇,要说绘梨衣像孩子吧,可她却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力,伱稍微一愣神,她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这说明她并不像外表显露出来的那样幼稚无知,或许用保持着一颗清澈澄明的心来形容更加合适。 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要是我真的把你带去成都,你家里人不高兴怎么办?” 绘梨衣想了一会儿,在本子上沙沙写下一行字:“不告诉他们,只是出去几天不会有事。” 路明非一愣,他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发现绘梨衣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非常的畸形,那是完全建立在动漫和游戏的基础之上的世界观,她以为海里是有海怪的,天上有着不断来往于各个大陆之间的飞空艇,高达和圣斗士、攻壳机动队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充满了动荡,代表正义的伙伴们与邪恶怪兽之间的战斗从未止歇。 蛇岐八家为了控制她,对她的教育仅仅停留在识字和算术之类的基本科目,这就造成了她对地理也是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说出几天就可以从日本到成都的话。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很清楚因为蛇岐八家的封锁他们无法依靠火车飞机一类的的长距离交通工具,因此在她的概念里,成都不过是离家稍远一些的城市,就像埼玉县和横滨,能够靠双腿或者搭乘电车抵达。 不仅是地理概念,绘梨衣对现代科学知识也是一无所知,她不知道电梯为什么会在按下按钮后开门,以为那是魔法,在铁轨上的列车是从什么地方开过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潮汐和昼夜交替。 她就像童话里的公主,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城堡里,对这个残忍的世界一无所知。所以她离开源氏重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想要验证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猜想是否正确。 在他看来绘梨衣这种介于幼稚和聪明之间的状态完全是由于蛇岐八家对她长期的禁锢导致的。作为黑道的公主,她得到的教育是幼稚园级别的,而且在成长的关键时期没有正常地与同龄人来往,没有对世界构建起正确的认识,所以才会让她显得那么无知,心智似乎还只停留在幼女级别。 但即便如此,她的聪慧依然没有被彻底扼杀,无知的外表下她展露出对这个世界浓厚的好奇心和超强的学习能力。路明非相信,只要让她在正常的环境下生活一段时间,就会很快变成一个正常人。 蛇岐八家似乎只是把她当成某种动物,用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医疗设备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身体健康,但却对她的心智成长漠不关心。甚至可以说他们其实是有意地在阻止绘梨衣心智的成熟,这显然是为了方便他们更好地控制绘梨衣。 就像每天精心擦拭保养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甚至为了这把刀建造了一间富丽堂皇的藏兵阁,他们对待绘梨衣就像对待一把刀,刀不需要有自己的心智,只需要足够锋利就可以了,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出鞘,帮助蛇岐八家斩杀敌人。 这都是路明非的猜测,但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是符合事实的。因为绘梨衣看似柔弱,但她的血统非常之高,按照龙族世界里血统等于力量的规律,她那虚弱的身躯里必然隐藏了一股非常骇人的力量。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粗暴的敲门声,紧接着是骂骂咧咧的日语,路明非有些单词听不懂,但能知道是些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词。 路明非的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气,因为他听到了“婊子”之类的词,他自己不怎么在意侮辱,只当是狗吠,但却不能容忍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他的朋友......和绘梨衣。 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把自己和绘梨衣的关系如何分类了。 他大步走到门前,从猫眼朝外看去。只见一个肉山一样的魁梧胖子正站在自己的门口,拼命地敲打房门,污言秽语正是从他那张鲶鱼般的臭嘴里发出的。 路明非向绘梨衣示意让她坐在床上不要出来,然后打开房门,冷眼看向门外的巨汉,问: “大半夜的敲门,是你妈死了请我去吃席还是你爹死了想认我做义父?” 巨汉显然被路明非的气势给镇住了,他那两米高超过100公斤的庞大身躯有着巨大的视觉冲击力,站在普通人的面前就像一座山,眼前的年轻人如此瘦弱,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像老鼠和猫,这种情况下路明非居然开门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问候了他的父母,他还从没遇到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 巨汉刚想还嘴,路明非嘴里的脏话连珠炮一样放了出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路明非凭着记忆背诵了星爷的电影台词,各种国骂信手拈来,短短十几秒就问候了多次巨汉的祖宗十八代,把巨汉刚才骂的污言秽语全都一百倍增益骂了回去。 巨汉被气的面红耳赤,但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了一句“八嘎!”这声八嘎倒是声若洪雷,吸引来了大片的浑身纹着纹身的男人。 路明非这才发现,对方并不是针对自己一间房,而是将整个情人旅馆都搅和了一遍,各个原本紧闭的房门都被踢开,里面能依稀看到一些春光乍泄的场景,男人和女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面对突然闯入的纹身男人瑟瑟发抖。 此时几十个黑道分子聚集在路明非的面前,将他团团围住,气势汹汹像是要杀人一般。 上一章少的1000字加在了这一章里。 第六十二章 情人旅馆(2) 第80章 情人旅馆(2) 这些人都是肌肉虬结的壮汉,如果是在普通的黑道械斗里,个个都是好手,但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在混血种面前,普通人中的壮汉和娘炮是没有区别的。 为首的巨汉身高过2米,他的视线可以掠过路明非的头顶看向里屋,当他这么做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里就露出了淫猥的表情。 他看到了在里屋穿着男式t恤和长裤的绘梨衣,虽然巨汉已经是情场老手,他那肉山般的身躯不知道压在多少女人身上肆意地蹂躏过,但他还是像没见过女人的处男般被少女身上的光彩给彻底地迷住了。 和绘梨衣那香雪兰般纯真无邪的气质相比,巨汉曾经玩弄过的女人都不过是残花败柳,少女干净的眉眼像绽放的樱花,让人只是一瞥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察觉到巨汉那不加掩饰的贪婪神色,路明非心中的杀气已经升腾起来,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声暴喝从楼梯口传来。 “这里是川住组的地盘,稻吉会的小崽子们都给我滚出去!”声音同样洪亮不输给巨汉,让人忍不住期待声音的主人的风采,大概也会是个让人胆寒的虎背熊腰之人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声音的主人从楼梯间走了上来,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很用力,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吨位不输给巨汉,但他其实不过是个只有1米7出头的文弱男子,带着略有些古板的黑框眼镜,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打着深色的领带,来的人看起来像是某个大学的教授。 他应该带着笔记本电脑出现在大学的课堂上,而不是深夜在情人旅馆里向黑道分子叫嚣,在周遭的环境里他像个乱入的异时空路人甲。 但他的身后的确跟着一帮同样纹着纹身,手持凶器的男人们。男人们簇拥着他,就像学生簇拥老师,黑道是极其讲究辈分和地位的地方,他的年纪看起来很轻,那让他能够在这群人中获得如此殊荣的就只有可能是他在这帮人中的地位了。 巨汉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绘梨衣的身上移回来,带着身边的小弟们迎了上去。这家情人旅馆的老板,一个40岁左右穿着和服的中年妇女跟在儒雅男人的身后,毫无疑问就是她打电话叫来了儒雅男人和他的小弟们。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川住家的小子。你不给你老爹守灵,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怕我送伱去和你爹团聚吗?”巨汉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稻吉会和川住组,两家帮会因为地盘毗邻,所以在路明非坠落在日本的那天险些爆发械斗。虽然因为路明非的出现没能打起来,但关键时刻稻吉会的老大开枪打死了川住组的老大。 事后本家对稻吉会进行了严厉的惩罚,没收了稻吉会1\/3的地盘转而授予了川住组,但这样的裁判结果并没有结束两家的恩怨,反而像野火点燃了草原,更加激化了双方的矛盾。 这家情人旅馆是川住组的地盘,川住组收取保护费,承诺保护他们的安全。今夜本家下令所有的黑道都要出马去寻找上杉家主的下落,稻吉会却认为这是个夺取地盘的好机会,于是带着人趁机来到这里大肆破坏,想要逼迫旅馆的老板转投稻吉会的旗下。 川住组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自然也不会退让,闻讯之后便立即赶来,于是这原本应该是情侣们云雨的圣地成了黑道之间的战场。 “横山一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川住组的代理当主,那位儒雅的男人名叫川住须贺,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武士刀,刀刃是明晃晃的亮银色,刀柄上有川住两个飘逸的汉字。 横山一助正是那名巨汉,今夜他正式继任了稻吉会的当主之位,这是他继位以后率领社团打的第一仗。 他脱去外面的衣裤只在腰间系着一条兜裆布遮挡住私处,浑身如山一样的横肉肆意地伸展着,背上的硕大纹身——不动明王显露出来,与一般慈眉善目的佛陀法相不同,不动明王怒目圆睁,宝相庄严。 不动明王端坐在莲台之上,背后有赤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嘴里露出一上一下两颗细小的尖牙,一只手持宝剑,一只手作掐指状,还有两只手举过头顶合十,传说中只要见到不动明王,任何妖魔都会显形束手就擒。 他是个“大关”级的相扑手,“大关”在相扑中是仅次于最高级别“横纲”的等级,这意味着他最强的武器不是棒球棍或者钢管,而是他那重达100公斤以上的身体。 双方一个身负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一个是新王登基必须用一场漂亮的胜仗来立威,这不是点到即止的普通黑帮械斗,而是不死不休的死战,今夜本家的干部们都忙着找上杉家主,不会有执法人来干预他们。 这是一场迟到的战争,无常的命运像是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当他们在歌舞伎町的内街摆开阵势要开战的时候从天上送了一个路明非下来阻止了他们的战争,但并非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到下界生灵涂炭。只是想给他们换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战场,让战争迟到一会儿。 越是迟到的战争就越是惨烈,被压抑被积累的无法发泄的愤怒会如火山爆发一样吞噬生命。命运觉得无所谓,它只想看血流成河。 肃杀的气氛让人感到畏惧,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这哭声如战争的号角,让这一触即发的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老板娘的脸色发紫,心里盘算着今晚究竟会有多少损失,算着算着身子发抖直接晕了过去。 走廊里传来咣咣铛铛的声音,像是要把木质的走廊压垮,男人们厮打在一起,鲜血淋漓,不断有血溅在墙上,每间房门旁挂着的蜡烛本意是想为情侣们营造暧昧的气氛,但此时却在墙上照出了恶鬼的影子。 川住须贺紧握手中的刀,双眼紧盯着横山一助,作为两边的总大将,他们都没有动。日本一直流行“一骑讨”的传统,当年忽必烈手下的蒙古士兵们远征日本,在长崎附近登陆后发现了列阵的日军。 让蒙古士兵们惊讶的是,从日军的军阵里缓缓走出一个金刀金甲,打扮花哨的矮个将军,他用日语叽里呱啦地说着蒙古人听不懂的话,通过翻译蒙古人才知道对方是在自报家门,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历数自己家先祖的官职,然后要求和蒙古的大将进行一骑讨。 所谓一骑讨就是单挑的意思,有点像欧洲骑士之间的决斗。 蒙古将领听完翻译的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走到阵前的日本小将,直接拈弓搭箭,一支鹰翎驼骨箭带着破空声笔直地射进了日本小将的眼睛里,日本小将应声落马,然后蒙古军趁势掩杀,日军就大败而归。 如今的日本人早就不这么玩了,换装了清一色的美式装备,战术思路都是跟着他美国爸爸学的。但这种中二爆表的文化在日本黑道里依然盛行,兵对兵将对将,老大的对手只能是老大。 双方的小弟厮杀得难解难分,川住须贺知道,现在是时候该轮到他上场了,他轻轻将西装领口的一枚徽章取下,那是一枚律师徽章,这位黑道大哥正式的职业居然是一名律师。 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的高材生,他的刀法就是在东京大学剑道社学的,如果他那位剑道老师知道他用这套刀法去混黑道,大概会就地把他正法,亲自清理门户。 川住须贺从正面攻向横山一助,那柄纹着川住家纹的武士刀直刺向横山一助的胸口。那是剑道中的“つき”,刺击的意思,原本是指攻击敌人的喉部,但横山一助太高了,川住须贺只能刺到他的胸口。 横山轻蔑地看着冲向自己的川住,他两腿分开,重重踩在地上,地板被他踩得发出惊人的巨响,甚至盖过了其余人的喊杀声。这在相扑中被称为“四股”,也叫“力足”,传闻是力士藉由威武的身躯来震慑藏在地底的邪灵。 横山摆出标准的“仕切”姿势,他弯下腰,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掌打开,全神贯注地盯着川住手中的刀。 武士刀在即将刺入横山胸口的一瞬间,横山用宽大的手掌拍击在刀的中段,这是刀身最脆弱的部位,既没有刃首的锋利,也没有刃尾的稳固,如蛇的七寸。 武士刀飞了出去,插在走廊的墙上,整把刀摇晃得像弹簧一样,可见横山的那一掌中蕴含了多么大的力量。 但这并不是横山进攻的全部,而只是前奏。用推手拍飞武士刀后,横山的身体飞快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日本武道无论是剑道还是相扑亦或柔道,都十分讲究距离感的把控,而这正是拉开高手和菜鸟之间差距的关键。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菜鸟会感觉自己的攻击始终短了一寸,无法打中对方,但当对方进攻时,距离又瞬间被拉近到了刚好自己会被击中的范围,精准得像是地上有训练用的标记点。 横山的双手伸到最长,恰好就落在了川住的肩上,那双手如铁钳一般,一旦被抓住就无法逃脱,横山一用力,十根手指深陷进川住的肉里,那身笔挺的西装瞬间出现皱褶,里面的缝线被崩断,川住当即痛得脸色苍白。 接着,横山将川住整个人抓了起来,然后向着自己的身后猛地扔去,川住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扔到了空中,横山展现出和他身材不相匹配的灵活度,像一个滚动的肉球冲上去一记头槌顶在川住的腹部,把他直接撞飞到十米开外的墙上。 墙上的那幅模仿《泰坦尼克号》男主为女主画的裸女图在川住的身体撞击下,画框粉碎,里面rose美丽的胴体也被撕成了数张碎片,画框变成一堆残渣落在地上,川住倒在一堆碎片里,浑身是血,生死不明。 第六十三章 情人旅馆(3) 第81章 情人旅馆(3) 总大将之间的战斗结束,败者军心溃散,胜者士气大振。在一骑讨的战争中,个人的武勇足够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但就在胜者准备趁势一举将败者一网打尽,奠定胜局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发生了。胜利的主帅正在向自己的士兵挥手,炫耀自己的武勇,一个鬼魅般的忍者骑着骏马朝他直冲而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主帅的士兵们都只能在忍者的马蹄后被一路扬起的烟尘呛得直咳嗽,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名忍者在靠近他们主帅的一瞬间手起刀落,将刚刚取得胜利的主帅斩于马下,拎起他的头颅回到败者的阵前。 局势瞬间逆转! 路明非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忍者,他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他先是拔出了那柄插在墙上,名为川住的武士刀,刀刃锋利,韧性十足,是一把难得的好刀,只是之前未逢明主,才让它明珠蒙尘。 如今在路明非的手中,刀刃反射着屋外的月光,它像一位求胜雪耻心切的武士,在主公的手中震颤。没有刀鞘,但路明非从横山一助的身边闪过,极致的居合剑意喷薄而出,川住刀如一道惊雷,转瞬之间刀刃已经由亮银色化为了赤红色。 淋漓的鲜血沐浴着刀刃,天空中下起了血雨,那如肉山般的身体轰然倒塌,发出了比方才的力足大得多的声响,那是“大关”级相扑力士陨落的声音,能否镇住地板下的邪灵不知道,但今夜这位力士自己要化作刀下亡魂了。 路明非收刀,看也不看身后的力士一眼,使用武士刀而不是斩龙切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武技被人认出来,刚才横山一助看到了绘梨衣的脸,那他就有可能认出了绘梨衣的身份,从那一刻起,他今晚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间情人旅馆。 路明非将武士刀扔在川住的身前,然后回到房里。总大将已经身亡,接下来的战争不再需要他插手,稻吉会的军心已经和横山一助的身躯一样崩塌。 死一般的寂静中,稻吉会和川住组的成员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被路明非的举动所震撼。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像置身梦境,唯一的区别是川住组做的是美梦,而稻吉会做的是噩梦。 川住顶着一身的伤痕,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捡起地上的武士刀,向着离他最近的稻吉会成员杀了过去,打破了这份寂静。 路明非略微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并不好,剑术也不精湛,显然他并没有对武技投入太多的心思。但他居然还能站起来。 战斗如风卷残云般结束,稻吉会狼狈地撤退,甚至连横山一助的尸体都没来得及带走。 路明非在洗手间里清洗自己身上的血污,他用镜子悄悄观察绘梨衣的反应,绘梨衣的眼神淡漠,对刚才走廊上的厮杀没有丝毫的关心。似乎在她的世界里,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不需要投入额外的注意力,只要sakura完好无损,其他都无所谓。 路明非心中一凛,就像他猜测的那样,绘梨衣是一柄轻易不出鞘的刀,只有见惯了生死的人才能对杀人之事如此淡漠。 她并非不善良,或是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只是从小的教育让她对此不再敏感,甚至可能在她的世界观里人死了以后就会去天堂或者地狱,亦或转世投胎,生死轮回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也罢,这样的世界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路明非当初为了克服自己对血的恐惧,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他杀过最多的是虫子,但也有投效埃蒙的星灵,亦或莫比乌斯基金会旗下的人类佣兵。 对同伴忠诚,对无辜者仁慈,对敌人绝不手软,就算对方是有苦衷之人,但只要走上了对立的战场,就要心怀慈悲之心毫不手软地斩下去。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不会影响我砍人的速度,这大概就是圣堂武士的世界观。 但现在他离开了达拉姆,没有了大主教的指引,或许他要尝试改变一下自己了,光是会砍人似乎并不能解决问题,何况现在他的战力也下降了得有些忒厉害了。 如果是以前,他就会直接冲进源氏重工里一直杀到橘政宗和源稚生的面前,把他们吊起来逼他们交出骨殖瓶。可惜现在这具身体太废了。 如果能有更多的力量就好了,只要掌握了权与力,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如被人驱赶的老鼠般东躲xz。他心中的魔鬼又开始低语。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魔鬼的诱惑,路明非皱着眉,他让绘梨衣戴上口罩,然后打开门。 门外是川住须贺和一众川住组的小弟,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 “谢谢大人出手相助!” 整齐的道谢声回荡在整个走廊里,几十个脸上还有血污的汉子纷纷跪倒在地,向路明非土下座,这场景俨然黑帮的高层人物接见小弟。 路明非盯着为首的川住默不作声,川住是个律师,很快就明白了路明非的眼神里的意思,那是警告的眼神。 川住说:“如果您愿意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请您随我去个私密的地方,有些话想要和您单独说说。” 路明非当然不可能把绘梨衣一个人丢在房里自己跟他去别的地方。他对川住说: “不必了,我帮你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人叨扰了我的清静,请回吧。” 川住须贺见状,犹豫了一下,最后大胆地上前一步,用只有他和路明非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上杉家主在您这里吧?” 听到上杉家主几个字,路明非当即侧目,盯着他说: “想和我私下详谈可以,但我哪也不去,就回我的屋里,你可要想好了,进来容易,再要活着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川住组的人立即骚动了起来,川住须贺抬起手示意他们闭嘴。他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白净而瘦削的上身,然后将裤子的口袋也全都扯了出来,示意自己没有佩戴武器,然后说: “没问题,若我被阁下斩杀,皆为我自己的责任,川住组任何人不得寻仇。” “都听清楚了吗?”川住须贺回身对手下们说。 手下们虽然疑惑不解,有的想要阻止,但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川住须贺的决定,只能低下头表示明白。 路明非佩服川住的胆识,便说:“好,伱穿好衣服跟我进来,其他人离房门远点,谁都不许偷听!”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这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打手,全都如泄了气的皮球,甚至不敢和他对视,他们脊背发凉,感觉自己正被一头狮子瞪着。 路明非打开房门,带着川住须贺进入了房间。 绘梨衣好奇地打量着川住须贺,眼里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路明非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这个人说有点事想和我说,你等我一下。” 绘梨衣点点头,朝着床里面挪了挪,给路明非留出了一个位置。 路明非坐在床边,看着川住须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川住须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地说: “虽然我知道我的行为非常唐突也非常可疑,但我愿意用一切办法来证明我的诚意。恳请阁下接替我成为川住组的下一任当主!” 路明非如果在喝水的话肯定会喷他一脸,这神转折也太离谱了,路明非以为对方是想和他谈条件,要点封口费啥的,结果却是莫名其妙上演黄袍加身的戏码? 这里是歌舞伎町的情人旅馆,可不是陈桥驿啊! “你在说什么鬼?” 川住须贺早已料到了路明非的反应,他接着说: “我是个律师,和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胖子不同,做事向来比较细致。” “所以呢?”路明非仍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本家下令所有的帮派都要去寻找上杉家主,我在第一时间就把上杉家主的照片发给了川住组旗下所有的店铺,虽然上杉家主戴了口罩,但上杉家主的气质实在太过出众,因此还是被老板娘认出来了,她第一时间通知了我。 “但我没有向本家报告,因为我想如果我能抓住您救回上杉家主,那就是天大的功劳一件,无论我要求什么,本家都一定会答应我。所以我带人过来本意是想来抓捕您。 “可是谁曾想到,居然碰巧遇到了稻吉会的人来砸场子。”川住须贺苦笑道。 “那你现在应该要提我的头去领赏啊,为什么要我继承川住组?”路明非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将斩龙切拿在手上把玩着,不停旋转,斩龙切的边缘距离川住须贺的眼睛只有几厘米,让他忍不住不停地眨眼。 但他仍然没有退缩,他说: “因为您帮我报了杀父之仇!而且我忽然发现,只有您能够拯救川住组!” 川住须贺将额头磕在了地板上,发出咚的响声。 “行了,我们中国人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男人只跪天地君亲师,你起来吧。把事情说清楚。” 川住须贺起身,他的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 “稻吉会杀了我的父亲,我要求他们以命抵命,可本家的裁决只是剥夺了他们1\/3的地盘。我知道从钱的角度来说这已经很多了,但有些事情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我曾向手下发誓,谁杀了横山一助,谁就是下一任川住组的当主。这是向佛祖发的誓言,绝不容违背。” “但我又不是你们川住组的人,要是美国总统杀了横山一助,难道你要追到华盛顿去让美国总统不干了来当你们这小小黑帮的当主?”路明非无语道。 “我们确实是一间小庙,请不来大佛。但是您现在在日本举世皆敌,如果想要离开日本的话,您需要盟友。” 第六十四章 鬼火少年(1) 第82章 鬼火少年(1) “就为了报恩,所以你想拼着得罪蛇岐八家来帮我?”路明非嗤之以鼻,“抱歉,我对黑帮的信誉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不只是为了报恩。”川住说,“实不相瞒,川住组在我父亲的掌管下已经是江河日下,前几年父亲借了很多钱来投资房地产,但因为经济不景气项目失败了,如今光靠着收保护费连利息都难以清偿,社团很多的骨干因此离开了。” “所以稻吉会之类的邻近帮派才会故意找事想要兼并我们。就算我们挺过了这次危机,不解决财政困境,川住组早晚会走到破产清算的那一天。”川住叹了口气。 “黑帮竟然也要破产清算,该说不愧是律师吗,说的话都这么有文化。”路明非说,“不过你们的问题是缺钱,找我也没用啊,我的兜里比脸还干净。” “在黑道,只要有实力,钱就会主动上门来找您。”川住说,他的神色谄媚。 路明非停下了转动的斩龙切,向川住的脸凑近了些,说:“所以这是一场交易,你想让我继任当主是假,想借助我赚钱是真。” 川住面不改色:“希望您继任当主是真心的,川住组可以帮您伪造新的身份证件,您也可以在幕后管理帮会。如果您不感兴趣,那就当帮我一个忙,我帮您离开东京。我想这对我们双方来说是双赢的结局。” 路明非盯着川住的脸,他那张满是淤青的脸格外坚毅。“我选择后者,但我还需要一个伱不会背叛我的理由。”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路明非会这么说,川住从西服内衬里拿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个住址。“我的母亲和妹妹住在这里,我可以把她们交给您作为人质。再加上我自己的命,这些天我会一直在您的左右,如果我背叛您,川住家所有人的命都是您的。” 路明非没有收下名片。“不用了,我不喜欢把无关的人卷进来,但要是你背叛我的话,你的命我会毫不犹豫地收下。不要妄想耍花招,我虽然没办法一个人杀光蛇岐八家所有的人,但如果我想跑的话还没有人能留得住我。” “告诉我你需要我怎么做。”路明非说。 “明天我们要去千鹤町和当地的一个暴走族帮会进行山地摩托比赛,胜者可以赢得五百万日元的奖金和一辆改装摩托车。千鹤町毗邻埼玉县,是东京的北郊,您和上杉家主混在我们中间一起去千鹤町,您帮我们赢得比赛,然后骑上那辆奖品摩托离开东京。 “本家绝对想不到您会和黑帮混在一起出城,中国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路明非说:“我是能打,但不代表我骑摩托车骑得很好,更何况是山地比赛。” 川住苦笑:“那个暴走族社团与其说是暴走族,不如说是暴力社团,这场比赛明面上是比骑车,但默认是可以用暴力的。现在社团账上的资金已经不足一百万日元,输了的话就只能用地盘来抵债,所以这一战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将一切赌在您的身上了。” 川住说完,又重重地向路明非土下座。“一切都拜托了!” 路明非意味深长地看了川住一眼,川住说的已经非常明白了,这场比赛说是比赛,其实不过是一个黑帮兼并的借口而已。在两天之内连续被两个帮派找上门来欺负,如果川住所言属实,那他们的境况的确是不容乐观。 “最后一个问题。”路明非说,“遇到这种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找本家求助?他们的执法人不会管吗?” “黑帮之间争夺地盘是本家允许的,只是不能像今晚稻吉会这样在市区大规模械斗,所以赤备才会用所谓的摩托车比赛为借口。”川住无奈地说。 赤备便是那个要和川住组比赛的暴走族社团。他们多是未成年人,却横行于千鹤町,让整个千鹤町除了他们外再没有其他黑帮,足可见他们的实力之强。 “你们就不能拒绝吗?” “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怯战不出的话,这样的当主是不能服众的。”川住说。 路明非没有再继续提问,谈话到此为止,两人达成了一致。 ----------------- 第二天路明非和绘梨衣换上了川住须贺为他们准备的衣服,退了房后从歌舞伎町出发,几十号人骑着几十辆各式各样的改装摩托,浩浩荡荡地奔向千鹤町。 路明非穿着蓝色的牛仔夹克和黑色束脚工装裤,肥大的裤子有点像古代浪人的袴裙,外衣里是黑色的t恤,胸口印着大大的骷髅,带着写有川住两个大字的口罩和一个挂着铁环只要摇头就会发出响声的鸭舌帽。 绘梨衣则是一身小太妹的穿着,短褶裙下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过膝的黑色长筒袜踩着一双恨天高的水晶高跟鞋,上身是露出肩膀和手臂的紧身衣,和路明非一样的口罩和鸭舌帽,一头暗红色的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 路明非担心她穿的太少,又给她披了一件蓝色的特攻服,这是一种日本暴走族最爱的服装,款式类似长风衣,上面写满浮夸的汉字,极尽嚣张之能事,比如绘梨衣的这件,背后就写着四个大大的汉字“喧哗上等”。 “喧哗上等”是个日语中的衍生词,意思是“想要打架,奉陪到底。 穿上这一身,路明非敢打赌就算是他那对多年未见的爹妈也肯定认不出自己。 一路上无论是蛇岐八家的干部还是警察看见这帮人都是避而远之,本家对自己在黑道中的影响力有着极大的信心,压根没想过会有黑道敢窝藏路明非和绘梨衣。 但这一次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无论多么高压的统治都无法超过人们对生存的渴望,总会有人为了生存铤而走险。 车队以执行本家的命令,寻找上杉家主为由,一路顺利地离开了东京市区,抵达了千鹤町的山岭之中。 山脚下的入口处,早已有十几辆统一漆成红色的摩托车排成整齐的一排等候多时。路明非看了看这些对手的脸,虽然已经从川住须贺那里听说了对方都是些年轻的孩子,但他还是被对方的年龄给惊到了。 一群中学生居然成了本地最大的黑帮社团,而且他们的车全都价值不菲,比起高木奎手下在池袋混的暴走族都不落下风,这群人放在国内的话就是一帮有钱的鬼火少年。 为首的一人剑眉星目,要不是他染着一头黄毛也算是个妥妥的帅哥,黄毛看到川住一行人,立即挥手打起了招呼: “哟,川住的须贺,来的还挺早嘛,钱都带齐了吧?”听起来像是打招呼,但却火药味十足。 川住须贺也不示弱,淡定地回答:“放心,钱我们有的是,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本事能拿到。” 黄毛男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哈哈一笑,他扭动摩托车的油门,用巨大的轰鸣声作为回应。赤备的手下们纷纷响应,引擎轰鸣声此起彼伏地在山间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不再废话,立即开始准备比赛。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双方各派出五名骑手,十骑从山脚下同时出发,最后哪一队的车手获得第一名,哪一队就获胜。 川住须贺来到路明非面前,低声说:“拜托您了!您只要帮我们抵挡赤备的暴力攻击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们。您要自己选车吗,还是我们为您推荐?” 路明非扫了一眼川住组带来的各式各样的大排量改装摩托车,从里面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 一辆川崎 ninja h2r。路鸣泽曾经在尼伯龙根里为他送来的外挂,靠着它路明非和诺诺穿越尼伯龙根回到了现实。 和之前那辆的银色喷漆不同,这一辆是黑色喷漆,车身上还有许多造型夸张的拉花装饰。路明非指着川崎 ninja h2r说: “我就要这辆了。” 骑着川崎的光头立刻将车恭敬地推到路明非的面前。 路明非带着绘梨衣换到了川崎上,川崎的座椅比之前路明非骑的那辆更短,绘梨衣坐在路明非的身后,两人紧贴在一起,路明非能听到她紧张的心跳。 路明非回过头朝她微笑:“你是觉得人很多所以有些紧张吗?没关系,我们骑到山顶拿下第一之后就可以走啦。” 绘梨衣乖巧地点点头,抱着路明非的手抱得更紧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路明非载着绘梨衣将川崎行驶到了路口。 “你要载着一个人和我们比?”和路明非相邻的是一个猴脸的赤备,他骑着一台价值几十万美金的道奇战斧诧异地问。 “有什么问题吗?”路明非问。 周围的赤备全都爆发出讥讽的笑声。 “哈哈哈,这小子真是猖狂啊。” “他这是看不起我们吧,川住组的娘炮居然看不起我们诶。” “川住组是没人了吧,竟然派来了一个只知道躲在女人怀里的蠢蛋。” 赤备的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嘲笑,做着鄙视的动作和怪表情。川住组的人也都露出了羞愤的神色,他们不理解路明非的行为,只当路明非是根本没准备认真帮他们,有的甚至想要直接离场,心中已经断定川住组必将落败。 川住须贺也脸色难堪地来到路明非的身边:“您放心,在您比赛的时候,我们会保证您女朋友的安全。” 他不敢说出上杉家主的名字,就直接用女朋友来代称了。随后他又凑近了一些小声对路明非说:“赤备的人都是玩摩托的高手,您千万不可轻敌啊。” 路明非对一切的嘲讽和质疑都不以为意,他对川住须贺说:“你的保证没用,放心吧,我会帮你赢的。” 猴脸男看着绘梨衣说:“真是个大美人呀,也难怪你男人会一分钟也不肯和你分开。不过你的眼光不太行,要是我赢了,你就跟我算了吧,我会让你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床的。” 赤备们再次大笑起来,这次不是讥讽,而是透着淫猥,他们挨个过来和猴脸男人击掌,一副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 绘梨衣没有听懂什么是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床,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别过头去,不看这些疯子一样的赤备小鬼。 黄毛制止了赤备们的庆祝,他说:“好了兄弟们,庆祝的事情等赛后再说,到时候你们再去找猴脸报名,说不定等他爽完了以后,你们还能分到一杯羹。现在,让咱们开始吧,把川住家的地盘和女人统统赢过来!” 他大概是赤备的领袖,说话的时候桀骜的赤备们全都静下来聆听。等他说完后,赤备们发出欢呼,骑手们来到出发线边,开始最后的赛前准备,其余人站在赛道两旁,为谁会是最后的胜者开启了赌盘。 路明非什么都没说,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讲烂话的时候他仿佛还是过去那个衰小孩,但一旦他变得沉默,那就说明他已经动怒了,衰小孩暂时偃旗息鼓,只剩圣堂武士挥舞光刃,随时准备拥抱胜利的荣耀。 随着裁判的枪声响起,十辆摩托车化作十道残影,从出发线内急射出去,引擎在轰鸣,排气管内火花四溅,发动机缸内活塞飞速运动,将燃油和空气混合的气体压入气门,火花塞里不断喷涌着火焰,发动机连杆带动齿轮转动如直升机的桨翼。 从山脚下的入口上山后是一条笔直的上坡,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将油门按到了底,这个时候不同的摩托车之间的性能便出现了差异。由于路明非的川崎载了两个人,因此落在了最后面。 山路的左侧便是悬崖,下方是繁密的树木,将山的表面彻底遮盖起来,远看就是一片树木的海洋,绘梨衣将头靠在路明非坚实的背脊上,戴着头盔侧着头看向山下,在她玫瑰色的双瞳中倒映着美丽的森林。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滋味,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插上了翅膀,能够乘风翱翔一般。超快的速度卷起了强劲的风,刮得她的特攻服猎猎作响,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一个鬼火少女,跟着不良少年sakura在山野中和人斗狠飙车。 她在心里想,sakura一定会赢的。 第六十五章 鬼火少年(2) 第83章 鬼火少年(2) 笔直的直线即将走到尽头,黄底黑字的右转提示箭头出现在骑手们的眼中,骑手们纷纷开始减速准备过弯。第一个弯道是接近180度的急弯,如果不减速的话,就算是专业的车手也难以安全过弯。 路明非却和其他人不同,他闭上了双眼,精神力全开,这一刻他仿佛言灵·镰鼬和言灵·蛇全开。极致的感知之力将五公里内的地形都绘制在了他的脑海中,他拧住油门不松手,静静感受着胯下黑色川崎的轰鸣。 仿佛他胯下不是一辆摩托车,而是一头黑色的猎豹,燃烧着汽油的发动机是它的心脏,前后被改造后加宽的轮胎是它矫健的四肢,他倾听着这头猎豹的心跳,逐渐和它融为一体。 路明非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减速的众人中超了过去,笔直地冲向悬崖,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过弯。无论是他身旁的其他骑手,还是山下正通过监控视频观看比赛的众人,全都被他疯狂的举动给震惊了。 “这个疯子,他肯定会冲下去摔死!”黄毛没有参加比赛,他看着视频中路明非的身影,笃定道。 在接近到即将撞上石头护栏时,路明非忽然整个人诡异地向右倾斜,他的肩膀和脚都几乎擦到地板,车轮上的金属挡泥板和沥青的跑道摩擦出了金色的火花,绘梨衣的特攻服的一角拖在地上嘶嘶作响。 最后一刻他转弯了,但完全没有减速,凭借着两个人的体重和身体极限的倾斜,摩托车迅速划过一条曲线,前进的方向转为了向右。 但在观众们的眼中,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是经验老到的骑手,对距离的把控极为精准,在他们看来,路明非转弯的时间太晚,即使他的表现很惊艳,但留给他转弯的余地太小,他会撞上护栏。 黑色川崎的轮胎轧过护栏,车头飞出了护栏外。绘梨衣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她随着车身后仰,整个人几乎都露出在悬崖的上方。唯一能够倚靠的就是路明非的背弯,她用尽浑身力气死死抱住路明非以防自己掉下来。 一只手撑住了她的背,将她推向前面那个坚实的少年。绘梨衣低头看去,路明非反手抱住了自己的后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路明非居然还有余力伸出一只手来保护她。 川崎确实如众人预判的那样冲出了护栏。但在空中,川崎的后轮立在了护栏上,整辆车被路明非那惊人的力量给扭了回来。护栏是类似城垛那样起伏的石砖,宽度恰好能容纳川崎的加宽轮胎。 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被骑手勒紧缰绳,川崎在护栏上提起了前轮,整辆车几乎直立起来,少女紧抱少年,少年一只手反手护住少女,一只手握紧车柄,横刀立马,宛如战神。 川崎的前轮重重地落下,路明非驾驶着川崎从护栏上一跃而下,回到了赛道上。他确实飞出了赛道,因为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在护栏上过弯。 紧张得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的川住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路明非险之又险地成功过弯,全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过去了第一道急弯后就是数道60度左右的连续转弯,虽不如第一道弯那么险要,但连续的转弯更加考验骑手对摩托车的把控,路明非如履平地般在弯道间往来穿梭,几乎从不减速,每一次过弯都像是在鬼门关前打转,让观众都跟着心跳加速。 黄毛和赤备们全都脸色难看起来。现在任谁都不敢再怀疑路明非的实力。川住组的人则都在欢呼,他们高唱着ck sabbat之类重金属乐队的歌曲纵情摇摆,川住须贺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从刚才比赛开始就压在他头上的重负减轻了许多。 川住须贺对黄毛笑着说:“走吧,我们去山顶的终点等他们。” 黄毛看着川住组的人向山上去的背影,他一脸阴沉如水的表情,只能也带着赤备的人跟在后面。 路明非看了看后视镜,8个人。 川住组一边的5名骑手除了他外原本应该还有4人,但此时只能看到3个身影。一分钟前,他的精神力感应到了一辆摩托车跌落山崖,那个人在过弯的时候被两名赤备联手封堵在路边,最终不得不弃车保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摩托车冲下山崖。 这就是川住须贺所说的,这场比赛默认可以使用暴力。 三名赤备将剩下的三名川住骑手封堵住,另外两人从后方一左一右开始逼近路明非。这一带的弯道变少,赤备们凭借着车的性能和更轻的载重量逐渐开始接近他。 前方即将迎来一个长达2000米的隧道,如果不出意外,赤备将从这里反超路明非。但路明非并不心慌,甚至主动让出了道路,因为等过了笔直的隧道,接下来又是n个过弯,那里才是路明非准备用来决战的战场。 两名赤备一左一右,和路明非并排前行。路明非皱了皱眉,这两人的摩托车都经过了暴力改装,又只搭乘了一个人,不管是加速度还是最高时速都应该要超过川崎。 按理说双方的并驾齐驱只会是一瞬间,然后就会慢慢被拉开距离,这两人明显是放慢了速度才保持了和路明非的并行。 三人的时速已经超过了180公里一小时,即便是在笔直的隧道中这也是非常危险的速度,稍微一不留神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两名赤备都单手握住车把手,从他们红色的风衣中拿出了袖珍手枪。 “玩枪的应该是织田铁炮队吧,既然都叫赤备了为什么不插着风林火山的旗子玩骑兵冲锋?”路明非扯着嗓子吼道。 巨大的风噪声让两名赤备听不清他的话,但他们也不需要听清楚了。因为下一秒,他们就感觉自己的腹部仿佛被人重拳击中了一样,一声闷哼后就飞了出去。 超快的急速下从车上摔出去,就算是戴了头盔活下来的概率也不是很大。 两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头就磕在了跑道上,头盔破碎,颅内剧烈震荡和出血。 隔空取物的念力是灵能最基础的运用方法之一,路明非在这场比赛中从一开始就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如果有人胆敢对他使用暴力,那无疑是自取灭亡。 从隧道里出来后的第一个摄像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比赛的实时画面。当所有人看到第一个冲出来的竟然是路明非后,川住组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胜利,赤备们则灰头土脸,懊恼不已。 连直道赤备都赢不了路明非,那接下来的弯道只会被甩得更远。 路明非一骑当先,之后是三名赤备和三名川住组的骑手相互纠缠在一起。刚才两名赤备的车毁人亡反而让阻挡在川住三人前面的三名赤备被迎面而来的摩托车给紧急逼停,有赤备做缓冲的川住组反而没有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如今的局势是川住组拼死拖住赤备,让路明非一个人越跑越远,渐渐拉开了和后面六人的距离。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地倾斜向川住组。 弯道里,道路逐渐变得难走。沥青马路变成了铺满土石,杂草丛生的烂路。这一段考验的是骑手的山地越野能力,这对这些追求极致速度的改装摩托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路明非得心应手,将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天上忽然下起了绵绵细雨,他迎着雨幕,载着绘梨衣穿越森林和小溪,如林中的小鹿跳跃在泥泞的道路上,川崎飞驰而过,将路面的积水溅到道路两旁的树干上。 距离终点只剩下5公里,以路明非现在80km每小时的时速,可以在几分钟内抵达。川住组的人和赤备们都已经乘坐缆车抵达了山顶的终点。这里有一个小酒吧,酒吧内有显示屏用来查看赛道上的实时情况。 川住须贺看着屏幕上如闲庭信步的路明非,以及身边对路明非露出崇拜目光的手下,他独自走出酒吧靠在屋檐下的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燃,吸了一口后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细细的雨丝打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回弹到他沾满泥土的真皮皮鞋上。 黑道是一个慕强的社会,作为一个有上百成员的帮会的当主,他需要时时刻刻展现出自己强悍的一面。但他其实是一只伪装成狮子的绵羊。 就连他的纹身也是用贴纸伪造的,父亲死后他撕去了那些纹身贴,干脆连装都不装了。所以他大概是全日本大大小小几千上万个黑帮组织里,唯一一个没有纹身的老大。 从小就喜好读书的他没少挨父亲的打。只要他在家学习,就会被父亲“成天学习将来学成了个四眼仔,你如何继承川住家?”“今晚组里有人在新宿被打了,你带几个人去把场子找回来。”诸如此类的暴喝给打断。 想到小时候那些荒唐的经历他到现在都会不免觉得可笑。为了学习他只能东躲xz,放学后藏在同学和老师家写作业,周末去图书馆,甚至好几次因为学习太入迷错过了闭馆的时间,只好在图书馆里通宵达旦地学习。 初中在全是不良少年的学校毕业以后,他瞒着父亲报考了偏差值极高的名校(注:日本中学反应升学率和学生成绩的数据),没有去父亲要他去的遍布混混的不良高中。 每天他都得穿着写满奇葩汉字的特攻服,带着五颜六色的假发出门,假装在努力制霸关东所有的不良高中。然后在上学路上的公共厕所里换上正常的校服。 就是在这样奇葩的家庭里,居然出了他这么个东京大学法学部的高材生。实在是不可思议至极。 原本他是想学医的,但高考完后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高中三年都在拼命学习还当上了学生会主席的事实。为了让父亲支持自己的学业,他报考了法学部,并再三发誓身为川住家的独子自己一定会继承川住组。 他跟父亲说将来自己会以律师的身份继承川住家。组里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些人因为犯罪被警方逮捕,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在法庭上为这些兄弟辩护。 这个理由勉强让父亲同意了他继续学业,但大学四年里他还是有一半的时间被迫花在了社团里。白天法学系大学生晚上黑道小混混,割裂的生活就这样一直持续着。 为了维持这样的生活,他牺牲了很多,包括爱情。在东大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名叫木子,是他的同班同学,木子的理想是成为一个英姿飒爽,将黑道分子统统送进监狱的正义检察官。 当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竟然是黑帮少主时,她将须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根天鹅形状的吊坠扯下来一巴掌呼在了须贺的脸上,就此扬长而去。两人从此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小时候他看《名侦探柯南》,里面有一句话让他记忆犹新:“政治家的儿子长大依然是政治家,董事长的儿子依然是董事长,正是伴随着这种世袭制,人类的错误历史被不断的重演,这样的话无论过了多久,日本也不会改变。” “不仅仅是白天的日本啊。”他仰起头看向躲在乌云后的太阳,喃喃自语道,“就连生活在黑夜里的日本黑帮也是如此。父亲混黑道,儿子也必须混黑道。” “日本超过百年的企业至少有一万家,负责建造佛像的金刚组建立于公元578年,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家族企业,这种混账事情至今被日本的导游用来向全世界的游客们炫耀。 “好像子承父业,持续一千五百年不变这种事情就能说明日本的工匠精神领先世界一样。可谁又关心过一千五百年里那一个个被祖业压得喘不过气的孩子们,有多少是真正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冰冷的佛像呢?” 子承父业并不都是好事,如果爹是银行家和政治家,那自然是幸福的。但也有些人的家业不过是一家开在乡下小镇上的鱼铺,或者有一条破船的渔民,亦或自己这样见不得光的黑帮之子。 川住须贺并没有撒谎,他是真心想要将当主的位置传给路明非的,这样他就可以放下这背了二十八年的担子,从此一心一意去做他的律师了。在如今盛行晚婚和独身主义的日本,说不定木子还没有结婚,那他还能去求个复合什么的。 呼啸的狂风吹过,高亢的引擎声从山下响起,有人已经逼近了终点。川住将香烟扔在地上,用皮鞋踩灭,他不再多想,跟着一大帮子人朝着终点跑去,准备见证胜利者的到来。 第六十六章 鬼火少年(3) 第84章 鬼火少年(3) 第一个从地平线下出现的是一辆火红色喷漆的道奇战斧。猴脸的男人一只脚蹬在仪表盘上,整个人半站起来,猖狂的样子像是沐猴而冠,仿佛在向人炫耀他腰马合一的功夫。 路明非紧跟在其身后,他和绘梨衣都浑身是黑色的泥土和爆炸物的残渣,川崎的挡风玻璃已经完全破碎,只剩下底部凹凸不平的裂痕。 就在刚才,路明非在路上突然感应到两边的山岗上,有人扛着单兵火箭筒朝自己猛轰了一炮。路明非敏锐地躲过了火箭炮,但爆炸的落点很巧妙,爆炸余波还是将路明非给震翻在地。 借着这个机会,猴脸男在队友的掩护下成功超越了路明非。 比赛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条直道,没有一丝技巧,只有纯粹的数值比拼,在直道上川崎赢不了道奇战斧。 川住组的人如坠冰窟,希望破灭的感觉比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更加令人痛苦,赤备兴奋地冲着川住的人怪叫,他们脱去上衣露出里面狰狞的纹身,叫嚣着上蹿下跳。 “赤备在这条赛道上是无敌的。”黄毛对川住须贺笑道,“钱准备好了没?川住君。” 川住须贺面如死灰,他没准备钱,因为根本付不起,他们骑来的摩托也都是租的,如果赢不了这场比赛,今晚川住组就会因为财政破产而解散。 路明非看着领先自己大约20米左右的猴脸男人,心中发出一丝狠劲。赤备的人都是一群疯子,为了获得胜利根本不择手段,从来没有吝惜过杀人。 既然如此,那他也没必要留手。他屏息凝神,用灵力封堵住了猴脸男的摩托车排气管。猴脸男正兴奋,忽然感觉道奇战斧的发动机声音变得沉闷了,紧接着他的时速开始下降,他把油门拧到底也没有用。 路明非开始渐渐追上了他,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到10米,猴脸男急了,他掏出怀中的双管猎枪指向路明非,但还没等他开枪,他的车猛地刹车被踩到底,他立即被甩飞了出去,因为刹得太急,车的前轮锁死,整个车倒翻了过去。 路明非从道奇战斧的身旁掠过,一溜烟冲过了终点线。 人群鸦雀无声。短短的10秒钟,局势发生了彻底的逆转,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川住组的一个大个子,他大声狂呼: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他那难听的公鸭嗓此时在川住组的心中就像天籁之音,川住组的人全都回过神来,他们纷纷跑到路明非的身边,将他高高举起,抛在天上。他们不知道路明非的名字,所以他们只好喊: “川住の破坏龙万岁!川住の绝凶虎万岁!川住の闪电狼万岁!” 各种中二奇葩的称号张口就来,让路明非彻底见识了什么叫日本人是世界上最中二的民族,日本黑道又是日本人中的中二之王。 川住须贺看着这一幕,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让路明非留在川住组!川住需要一个真正能够扛住领袖重任的当主,而不是他这个戴眼镜的律师。 等川住组的人将路明非放下来以后,川住须贺上前郑重地说: “感谢您的帮助,我现在以川住组第七任当主的身份,正式向您发出邀请,邀请您加入川住组,担任川住组第八任当主!” 说完他便低下头重重地鞠了一躬。他的话立即在川住组中引起了骚动。路明非很为难地说: “抱歉,我说过了,这不可能。” “真感人啊。”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传来。黄毛走到川住组人面前,无视众人的怒目,说道,“现任当主看到了有才能的年轻人,于是不惜退位让贤来留住人才,让我想起了石田三成和岛左近的故事。” (注:石田三成是日本战国末期的着名武将,关原之战中西军的主要领袖之一,为了招募岛左近为自己的家臣,石田三成开出了每年两万石俸禄的价码,当时石田三成自己每年的收入也只有区区四万石。终于石田三成的诚心打动了岛左近,让岛左近同意出山。是日本着名的类似“三顾茅庐”的故事) “可惜,川住组今天就要灭亡了。谁来当当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黄毛一字一顿地说。他的表情完全变了,没有丝毫输掉比赛的懊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戏而已。 “你胡说什么?”川住组的人大声呵斥道。 “让你们当主给歌舞伎町的梅津女士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黄毛冷笑道。 梅津是情人旅馆老板娘的名字,川住须贺一惊,他立即拨通了梅津女士的电话,但电话在嘟了两声后就被挂断了。 就在这个时候,恰好有川住组的人给川住须贺打来了电话,他立即按下接听键,只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出事了老大,不好了,梅津那个女人背叛我们了,刚才我们去她的店里,看见她和稻吉会的人在一起,而且好像......还有本家的执法人也来了!” 川住愣在了当场。 “你太嫩了,川住家的小子。”黄毛不屑地说,“伱以为你们打跑了稻吉会的人他们就不会再回去了吗?只要抓住梅津,你的秘密就全都抖露出来啦!” “不过你小子倒是挺有种的,为了找外援赢下今天的比赛,居然敢和本家作对。你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其实这里才是本家为你们选择的埋骨之地。” 川住须贺这才猛然醒悟,这里是东京郊外的一处山顶,四面都是绝壁,不用担心破坏城市,也不用担心讨厌的媒体,只要封堵住下山的路,这里就是一片绝佳的处刑地。本家可以肆意动用任何手段和武器,而他们只能束手就擒! 第六十七章 鬼火少年(4) 第85章 鬼火少年(4) 他的话音刚落,赤备们就立即以摩托车为掩体,掏出了双管猎枪和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川住组的众人。同时,远处如重骑兵过境,巨大的声浪震天动地,一百多台摩托车组成的钢铁骑兵队冲了出来,他们的车统一漆成红色,如战国时代武田信玄麾下的武田赤备队穿越到了现代。 这些才是赤备的主力,他们隐藏在山间的森林里,等待着黄毛的命令。这场所谓的比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本家在此地撒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等待着路明非和本家的叛徒们自投罗网。 路明非拔出身边川住组小弟身上的手枪,朝着黄毛射去,黄毛早有防备,立即一个翻滚躲到了旁边的摩托车后面。 “快,躲回酒吧里!”路明非大吼。 无需黄毛发话,赤备的人开始猛烈地射击,川住组的人纷纷逃入酒吧中,躲在窗台下举枪反击,但他们所携带的大部分都只是手枪一类的轻武器,在火力上被完全地压制了,只能勉强防守。 路明非透过窗户很快又看到了改装版的黑色mpv车队,车队停在酒吧前方的不远处,组成移动的堡垒掩护赤备的射击,车门打开,一队队执行局专员鱼贯而出。 酒吧内光线昏暗,川住须贺的脸色被枪口喷吐的火舌照亮,他向路明非愧疚地说: “对不起,我......” “你不用道歉,本家的势力本就根深蒂固,计划失败了也很正常。”路明非说。 川住咬咬牙:“你从后门出去,我们给你打掩护......”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枚圆形手榴弹被扔进了酒吧,众人连忙卧倒,路明非抱住绘梨衣,将她扑倒在地,冲天的火光将酒吧的大门炸成了一个洞,靠近门口没来得及躲开的几名川住组成员立即就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几十支日本自卫队装备的89式自动步枪不间隙地开火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弹幕,子弹扫过酒柜和冰箱,里面的啤酒瓶炸裂,从德国精酿啤酒到日本的清酒和烧酒全都混合在一起,浓烈的硝烟味和啤酒味混杂,如同现代突击队员杀到了古代的酒池肉林。 几枚闪光弹扔了进来,紧接着就是十多名执行局干部准备从酒吧的正门和窗户强攻。路明非明白,今天不和蛇岐八家结下血仇是不可能离开了。他默默发动爆血,沐浴龙血后他的精神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增幅。 “心灵风暴!”路明非施展了高阶圣堂武士的招牌技能,瞬间,电光闪烁在酒吧外的空地上,起初还只是不断跳跃的几个小小的电弧,但很快就扩大到了链式的闪电,再接着,酒吧外被闪电的汪洋覆盖。 闪电组成的海洋中,数十名执行局的干部,上百名赤备全都被闪电摧毁了精神和肉体,在一瞬间就失去了生命。 此时站在高处抽着柔和七星牌香烟的源稚生被突然的变故给惊呆了,他站在酒吧旁的制高点上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战场,原以为老鼠已经被赶进了笼子,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的时候,谁知道老鼠突然掏出来一把枪,把笼子外的猫群挨个枪毙了!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整个蛇岐八家也只有绘梨衣能够做到,他身后的夜叉原本是想加入强攻的队伍的,只是被源稚生给叫住了才没去,当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劫持绘梨衣小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乌鸦也不免咂舌。 “他很强,而且很不要脸。”樱想起了那天在浴室里自己被对方偷袭的一幕,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红晕。 路明非带着川住组的人从酒吧里跑出来,朝着停放在一旁的大批摩托车奔去。 “二组,开火!注意别伤到上杉家主。”源稚生下令。 原本还是绿树成荫的山坡上出现了黑洞洞的枪口,二十名狙击手手持雷明顿m24狙击步枪,以他们的火力可以轻易将这几十名川住组的人击毙,但绘梨衣带着口罩换装混在其中。 他们不敢确定谁是绘梨衣,所以只能寻找那些身材高大魁梧,留着光头一看就不可能是女性的目标射击。这就让他们的射击效率大打折扣,虽然如此,他们的每一声枪响后,都会有一个川住组的组员闷哼倒地。 路明非不敢再使用第二次心灵风暴,那样他的精神力消耗会太过严重。 他只能带着川住组的众人顶着狙击手冲到摩托车边,刚才的心灵风暴他特意避开了川住组摩托车停放的位置,此时只有这些为速度而生的野兽能够带领他们逃离包围圈。 看到他们的计划,源稚生拿起对讲机说:“三组,出动。” 很快,从山下赛道的方向杀出了十几辆重型机车,这次骑车的不是赤备那些靠着毒品和致幻剂让自己进入癫狂状态的小孩子,而是蛇岐八家执行局的精锐干部。 他们所有人的血统都是a级,是真正的精英。(注:龙三正义的朋友篇章提到,日本分部执行局有一百多名a级专员) 此刻这些精英们一手把控方向,一手持燃烧瓶扔向川住组的摩托车群,燃烧瓶落地的瞬间被点燃,将摩托车烧成了一片火海,油箱被点燃,爆炸声此起彼伏。 投掷完燃烧瓶后,这些执行局精英们从风衣里抽出长刀,如古代的骑兵那样举刀冲向川住组的组员。路明非吃过一次黄铜罐在三峡被人偷走的亏以后再也不上当了,他直接背起绘梨衣,抽出袖子里的斩龙切朝着执行局的精英们杀了过去。 川住组的人全都看傻了,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的处境。这哥们带着妹子飙车就算了,居然连砍人的时候都背着妹子。下一步难道要施展出传说中的绝技怀中抱妹杀? 路明非背着绘梨衣如风车般旋转,将执行局干部们的长刀拨开,执行局干部们近距离看到绘梨衣,纷纷认出了这就是他们要救回的上杉家主,于是纷纷伸手想要把绘梨衣从路明非的背上拎起来。 但路明非的身上有一股灵能构筑的护盾,让他们的手在空中就被阻隔下来,路明非抓住他们的破绽,手中斩龙切如灵蛇出鞘,将一个执行局干部拦腰斩成了两段。 其他执行局干部一惊,连忙挥刀自保,路明非双刃一晃,已然变了招,他脚上一蹬,腾空而起,然后一脚灌注了灵能的飞踢,纤细的日本刀顶不住路明非的飞踢,那名执行局干部被踢落车下,路明非载着绘梨衣抢过了他的重型机车。 看到这一幕源稚生一把抢过一名狙击手的雷明顿狙击枪,他举枪、瞄准、扣动扳机,一切在一秒内一气呵成,子弹旋转着前进,精准地射中了摩托车的前轮,随着一道火光,重型机车的轮胎爆胎了。 第六十八章 鬼火少年(5) 第86章 鬼火少年(5) 路明非只得弃车,背着绘梨衣被十几名a级执行专员团团包围,专员们全都下了车,他们将自己机车的油箱摧毁,不给路明非任何使用交通工具的机会。 明晃晃的长刀在丝丝细雨中如蒙上了一层泪纱,路明非陷入了包围。在所有执行局专员不解的目光中,路明非将斩龙切放回了衣袖。看起来像是要投降。 但下一秒,只见他凌空虚画,默念“高速旋转攻三点”,一柄有着奇怪纹路的双手战斧出现在他的手中。执行局干部们挥刀冲了上去,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a级的血统,经受了严酷的古流剑术的训练,曾经完成过各种各样的危险任务。 哪怕是源稚生这样的天照命,也不敢说能够一个人压制住他们。路明非启动了二度爆血,瞳孔变为了金色。 “你晕车吗?”路明非站在中央,突然说道。 执行局干部们很奇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少女点了点头,他们才知道路明非是在和背上的上杉家主说话。 “那只能稍后买根冰淇淋向你赔罪了。”路明非苦笑。 在他笑容消失的瞬间,执行局干部们也正好杀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表情陡然变为了冷峻,手中的战斧亮起金色的光芒。 旋风斩! 连死侍都会被斩成碎片的超强战技释放。执行局干部们手中的长刀都是采用最顶级的锻造工艺打造的削铁如泥的宝刀。但在接触到路明非战斧的瞬间,就像猪肉被扔进了绞肉机里,立即就化为了无数条不规整的断刃。 运气不好的,整条手臂都被削去,躺在地上大声哀嚎。 这是来自星灵黄金时代的巅峰武技,远超人类的想象,连龙族的文明都不能与之媲美。在旋风斩的面前,血统的差距都能够被弥平,路明非曾经抱起船锚压制过一名皇,虽然只是人造的皇,但也不是这些a级混血种能够媲美的。 路明非再一次刷新了源稚生等人的三观,每次这个神秘人陷入险境,总能用出近乎魔法的招数来逢凶化吉。源稚生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一个纯血龙类。 将十几个a级混血种瞬间击溃后,路明非带着川住须贺和仅剩的十几名川住组成员朝着山下逃去,狙击枪不敢瞄准路明非,因为他背上的女孩已经被确认为上杉家主,但这样一来狙击手们射击川住组的人就再也没有了担忧,川住组的人死伤惨重。 路明非记得赛道上有一段泥泞的道路,在那里可以躲入一旁的树林,只要进入了山林中,他们就有逃脱的希望。 源稚生脱下自己的风衣交给一旁的樱,这是他准备亲自下场的征兆。 “你们三个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这不是伱们能够对付的敌人。今天我已经损失了很多部下,我不希望再损失你们。”源稚生轻声说。 “可是我们是你的家臣,主公出征,做臣子的岂有躲在阵后的道理?”樱坚决反对,这一刻她不像一个忍者,反倒像个武士。 “是啊老大,你放心吧,我们几个的命都很硬,至少我们可以帮你去对付川住组的那些叛徒。”夜叉说。 “这是命令!”源稚生斩钉截铁,这一刻皇的威严降临于世,让人战栗。 “我是天照命,除了神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就像平时斩鬼一样,你们在一旁等着就好。”源稚生说完便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正在跑路间,路明非突然停了下来。川住须贺急忙问: “怎么了?” “有人来了。”路明非回头冷冷看着正在飞速朝着自己奔来的影子。“你们先走吧,不解决掉他的话,我们走不远。” 川住须贺点点头,他一声令下,川住组的人如雨点撒入山林,瞬间就消失不见。接着他自己也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路明非将绘梨衣轻轻放下,摸了摸她的头,问:“你哥来了。你是要和他回去还是跟我走?” 绘梨衣将小本本靠在路明非的胸前,沙沙地快速写着字。 “你不要和我哥打,我们快跑。” 路明非没有回答她,因为源稚生的刀光已经锁定了他的后背。 柳生新阴流·五方出势! 源稚生腰间的蜘蛛切和童子切同时出鞘,剑道中最基础的五种斩法刺喉、上劈、左横切、右横切、下斩同时斩出。两柄刀一瞬间用出五种斩法,这是只有剑圣级别的人才能够施展出的绝技。 源稚生刚好拿到了镜心明智流的最高称号“免许皆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剑圣。 路明非只用了一招,挥舞战斧向源稚生的天灵盖劈去。源稚生的五道斩击可以瞬间将路明非切成五段,但源稚生的脑袋也将不保。把一个人杀死五次和杀死一次是没有区别的。 双方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谁也不肯退让,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下一秒双方就会同归于尽。 “不要!” 一声陌生却清脆的女声在路明非的耳边响起。 他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正奇怪是谁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某种领域正在覆盖自己,那是绝对霸道的命令,有点像他的言灵不要死,但不要死的效果是治愈,而这股命令则带着凛凛杀机! 他挥舞战斧的手僵住了,不是因为他退缩了,而是无法斩下去,他的浑身被凛冽的死亡气息彻底覆盖。 对面的源稚生也一样,挥舞双刀的手停在半空中,这位高贵的天照命此时此刻居然在颤抖,他的瞳孔收缩,恐惧在他的心中弥漫。 双方的武器都只距离对方一厘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锁定了他们。 第六十九章 鬼火少年(6) 第87章 鬼火少年(6) 片刻后,这股力量消失了。但两人依然没有动,就像被冰封了一样,刚刚的那一瞬间,两人感觉自己正在被死神凝视。 心跳恢复,路明非和源稚生都瘫坐在地上,冷汗直冒。 “绘梨衣!”源稚生冲着路明非的背后大喊,“玩够了就跟我回家。” 这时路明非才发现,那声女声以及这股令人胆寒的力量都是来源于自己背后的少女。这就是蛇岐八家珍藏的宝刀出鞘时的威力吗?他的心中暗自庆幸,这柄刀只是轻轻抽出了一寸,亮出了寒芒,目的只是为了阻止他和源稚生同归于尽,没有真的想杀了他们。 如果这柄刀彻底抽出来,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路明非也扭头对绘梨衣说:“原来你会说话,那你干嘛一直用本子写字?” 绘梨衣摇了摇头。源稚生替她回答道: “绘梨衣的血统很不稳定,她只要一开口,很快就会不受控制地说出龙文,然后发动言灵·审判。这个言灵能将领域内的一切都杀死,幸好绘梨衣控制住了自己,不然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路明非回想起刚才,的确绘梨衣在高喊“不要”之后,还说了一连串的爆音,那的确是龙文。 “原来是这样。”路明非喃喃。 “你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要带走绘梨衣?”源稚生冷冷地看着他。 路明非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口罩和帽子已经不见了,或许是刚才发动旋风斩的时候弄丢了。 “呵呵,事到如今还在装蒜。”既然身份已经暴露,路明非也不必再隐藏,“如果不是伱们想把我炸死,我也不会回来。绘梨衣是自愿跟我走的,何谈‘带走’?我倒要问问你,学院的骨殖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交出来?”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想要炸死你了?”源稚生知道给路明非的那个骨殖瓶是假的,所以他故意避开了这个问题,只回答了有关暗杀的部分。 “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蒜,你可以回去问问你们家的老头们,为什么不惜在东京湾里放出死侍也要杀了我。” “在东京湾里放出死侍?这绝不可能!”源稚生很清楚在东京湾里放出死侍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家族会做出这种事情。 “哼,你们做过什么肮脏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不承认也没用。”路明非冷哼一声。 “你发现了骨殖瓶是假的,所以你潜回了源氏重工,本想夺回骨殖瓶,结果无意中找到了绘梨衣,所以你就干脆劫持了绘梨衣,是不是?”源稚生自知骨殖瓶的事情瞒不了了,索性干脆承认,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路明非冷笑:“终于承认了?看来你也不是个被家族当傻白甜养大的花花公子嘛。那天开车送我的司机你去找他一问不就知道那天的事了?还有,能够把死侍送到东京湾,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你只要有心还怕查不出来?” 源稚生默然。虽然不承认,但他的心里很清楚。杀了路明非对家族的确有利,如果放路明非回到卡塞尔学院,那么骨殖瓶的事情就会第一时间暴露,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蛇岐八家。 但如果直接杀了路明非,那么骨殖瓶来过日本这件事学院就不会第一时间知道,他们还会继续满世界找路明非的下落,这样一来就算昂热手眼通天,最后查到蛇岐八家的头上,那也要花上很长的时间。 既然家族决定了要私吞骨殖瓶,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干掉路明非,这的确是符合家族做事的风格的。只是橘政宗不同,他一向谨小慎微,是蛇岐八家历史上最温和的大家长,源稚生不愿意相信他会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 就在这个时候,树林里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这是双管猎枪在近距离开火的声音。几十颗钢芯弹形成了一片密集的弹幕,覆盖了路明非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开枪的人是那个猴脸的男人,他被路明非掀翻在地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躲藏在赛道边的树林里。因而成了赤备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他那张猴脸总会让人轻视他,以至于连路明非都没有注意,他骑的是赤备所有摩托车中最贵的一辆,价值55万美元的道奇战斧。 赤备这样以玩车为核心的暴力团里,车的价位基本就可以反映这个人在团队中的身份,所以他才是赤备真正的老大。黄毛只是被他推在前面的傀儡。他装成普通的成员,隐藏在赤备的洪流里,然后伺机向毫无防备的敌人发出关键一击。 路明非大惊,被绘梨衣的审判锁定过后,他此时正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再加上二度爆血的效果消退,他甚至连灵能探查都没有释放,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偷袭。 他现在的身体只相当于普通的b级混血种,在这个最虚弱的节骨眼上,居然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对他扣下了致命的扳机。 一个身影飞快地冲了出来,他扑向路明非,用自己的后背阻挡住了密集的弹幕。子弹强大的动能将路明非和扑上来的人一起推倒,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看到路明非被打飞出去,绘梨衣失声尖叫,她瞳孔中刚刚散去的金色卷土重来,比之前要浓郁数倍。她摘下自己的帽子,扔向那个袭击路明非的猴脸男。 言灵·审判释放。帽子飞速旋转起来,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火球,以帽子为核心,周围的植被全都被点燃,猴脸男惊恐地看着那个帽子,仿佛看到了地狱中的恶鬼朝他袭来。 帽子打在他的身上,他瞬间被几千度的高温熔化成了灰尘,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 言灵·审判就是如此霸道,宛如神谕,释放者只管下达“死亡”的命令,然后任何现象都有可能发生,有时是凭空召唤出几十米长的冰锥,有时是发动能够震塌高楼的地震,也有时是像这次一样的几千度的烈焰。 所有的元素都被调动起来,成为了释放者的军队,只为了达成那一个最终的结果——死亡。释放者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法官,法槌敲下,死刑被宣布,然后就可以离开审判席扬长而去,自有元素充当使者去执行审判者的命令。 第七十章 鬼火少年(7) 第88章 鬼火少年(7) 翻倒在地的路明非爬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满是鲜血的脸勉强能够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他是川住须贺。 这个川住组的年轻当主没有逃走,他疏散了自己的组员后,独自折返了回来。 此刻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数不清的钢芯弹彻底摧毁了,只有顽强的意志力在维持着他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即使是言灵·不要死也无法救活他。他用涣散的眼神看向路明非,显然是有话要说,路明非把耳朵凑了过去。 “川住组就拜托您了......” 路明非叹了口气,心想日本人把所谓的“祖业”看得可真重啊。为了延续一个行将倒闭的黑帮,不惜铤而走险,赌上所有川住组人的性命,甚至可以把自己都燃烧掉。 他只把川住须贺当成一个拼尽全力想要挽救帮会的末代当主,但却不知道这位张口闭口都是川住组的人,心中没有一刻不想逃离这个牢笼。 日本的地下世界就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将所有成员都异化为了黑帮自我繁衍,自我发展的工具。 川住须贺的手轻轻下垂,咽下了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口气。他最后看了一眼人世的天空,雨水打在他的眼眶里,如同落在他的心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东京大学开满樱花的校园里,他牵着木子的手一起去上课。 他穿着略显青涩的卡通衬衫,带着方框眼镜,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听着秃头老教授那让人昏昏欲睡的嗓音,木子坐在他的身边,用自己的头发伸进他的耳朵里挠他。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路明非轻轻用手拂过他的脸,帮他闭上了已经彻底黯淡的双眼。 这时候樱和乌鸦、夜叉还是赶了过来,他们手持猎枪和冲锋枪指着路明非,绘梨衣则挡在了路明非的身前。这让樱三人面面相觑,只好又把枪放了下来。 源稚生无奈地看着这个淘气的妹妹,他说:“绘梨衣,还没玩够吗?” 绘梨衣气鼓鼓地举起了小本子:“想去成都吃火锅,吃完就回来。” “你居然还想带绘梨衣离开日本!”源稚生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盯着路明非。 “她是你妹妹,但也已经成年了吧?她想去哪你管得着么?伱这种行为算非法拘禁你知不知道?”路明非反将一军。 “够了!”源稚生再次显现出怒容,绘梨衣被吓到了,缩回了路明非的身后,“你根本不知道绘梨衣的情况,她根本不能离开家里,你这样带着她在外面乱跑,只会伤害到她!” “怎么,又撕破脸了?”路明非反唇相讥,“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把你们的人都撤了,然后给我一辆车。” 源稚生怒极而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就凭你的三个手下的命。”路明非举起太阳能战斧指向樱三人,“信不信我可以在你面前把他们都杀了,你拦不住我。” “反馈!”路明非心中暗念,抬手就对樱施展了反馈,樱瞬间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然后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他留了情,没有动用全力。否则能够直接捏碎樱的精神世界,说是秒杀也不为过。 “樱!”乌鸦和夜叉连忙上去扶住樱,樱的脸惨白如死人,眉头皱成了山字形,显然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后才失去意识的。 “放心,她没死,这只是一个警告,但如果你们的少主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不能保证你们的生命了。” 路明非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显得阴毒一点,如果有善于观察人类微表情的心理专家在场,就会发现路明非是在装腔作势。 但源稚生显然不是心理专家,他连忙答应:“好,乌鸦,按他说的做!” “老大......” “别废话,按他说的做!”源稚生大吼,因为他看到路明非又抬起了手,这次依然是指向昏迷的樱。 樱是女孩,而且根据路明非的观察,似乎是三个人里和源稚生走得最近的,所以唯有用她来威胁源稚生,才会最让源稚生投鼠忌器。这么做很卑鄙,但路明非不得不这么做。 很快乌鸦就叫来了一辆悍马,大批的执行局干部们从山上和山下撤离,坐上车返回东京,乌鸦用手机直播了这一画面给路明非看。 “还有,不要再对川住组剩下的人痛下杀手了,他们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社团所以才会这么做,你当着我的面发誓。” 川住须贺为了保护他而死,路明非没有忘记为川住组的人要一个保证,虽然源稚生的保证不一定有信誉,但此刻他自身难保,这是他唯一能为川住组做的了。 “我答应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再追究。”源稚生说。 路明非带着绘梨衣上了车后,他摇开车窗,轻轻释放言灵·圣咏,樱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然后他驾驶悍马扬长而去,消失在了源稚生的视线之中。 得到了圣咏的治愈后,樱从昏迷中醒来,源稚生将她搀扶起来,她羞愧地说:“对不起,是我提出要过来的。” 无论是作为源稚生的秘书、小姓还是作为忍者,服从主公的命令都是绝不容违背的铁律,但樱今天违背了源稚生的命令,没有在原地待命,而是冲动地赶了过来,结果反而被当成人质,导致最后路明非从天罗地网里跑了出去。 在古代,樱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直接导致了任务的失败,唯有用切腹来向主公谢罪。 夜叉连忙打圆场:“老大,这不是樱一个人的主意,是我们一起决定的,你要罚的话就罚我们三个吧。” 乌鸦也连忙说:“是啊,樱也是担心老大你的安危.....” 源稚生轻轻拍了拍樱身上的灰尘,帮她整了整衣领,柔声问:“没事吧?” 樱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她轻轻低下头,发出了小声的“嗯。” 乌鸦和夜叉哥俩勾着肩搭着背默默走开了。得,人家感情好着呢,压根就没打算罚,自己哥俩在那上赶着跟说相声似的,就差把灯泡插在自己脑门儿上了。 “谁允许你们走了的?你们俩给我回来。”源稚生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得嘞,老大有何吩咐?”夜叉和乌鸦一脸皇上和娘娘吉祥的死太监表情凑了上去。如果不是源稚生就在边上,樱恨不得上去一人给上一脚。 “帮我去查查路明非走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记住,秘密地查,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就是政宗先生也不行。” 第七十一章 路明非的野外生存教学 第89章 路明非的野外生存教学 日本中部。飞驒山脉、木曾山脉和赤石山脉,三座山脉从北至南,横亘在关东和中部地区之间,这里没有东京和大阪繁荣的都市圈,只有茫茫的大山。 日本是一个山地为主的国家,人口集中在少数的平原地区,所以和人们对日本发达的既有印象不同,日本的大多数国土其实都是野地,这也是日本森林覆盖率一直都跻身世界前茅的原因。 在这此起彼伏的群山之中,有一座新搭建的木屋坐落在荒无人烟的隐蔽之处。小屋外的地面上有一个烧火的柴堆,木屋内则是两个睡袋和一些生活用品。木屋的不远处就是小溪,潺潺的流水发出哗啦啦的水声,里面有小鱼欢快地游动。 “噗呲!”上一秒还在摆动尾巴的小鱼被一根削尖的木棍刺中了尾巴,然后从水中被举到半空中,水花溅在少女的脚踝上,她的脚踩在溪水中,阳光的折射下皮肤有冰晶般的质感。 绘梨衣举着今天的战利品兴奋地朝着路明非挥舞。三天前他们潜入这片山区,路明非将车里的gps和定位都扔了,然后在这里搭建了一个木屋,两人开始了一场野外生存之旅。 插鱼是路明非教她的第一个技能,她学得很快,并且在掌握了技巧后开始迷上了这个游戏。每天都会赤脚淌进小溪里,然后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等待鱼儿从她的身边游过,然后趁鱼大意了没有闪的时候刺出手中的木棍。 路明非在一旁的空地里赤裸着上身,练习武艺。汗水湿透了全身,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运用圣堂武士的修炼技巧,他的进步很快,短短三天已经能看到原本松软的腹部出现了棱角分明的腹肌雏形,估计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成为拥有腹肌的男人。 路明非也朝着绘梨衣挥手,笑着向她伸出了大拇指。他原本以为野外艰苦的环境会让绘梨衣不适应,但没想到绘梨衣就像欢快的小鹿,进了大山里以后简直是撒手就没。 她肆意地在草丛中打滚,追逐着蝴蝶,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能一个人坐在河边一上午,仅仅只是倾听风的声音。她的感官非常敏锐,能够看到很远的东西,听到很远的声音。所以大山对她来说就是一座无穷的宝库,充满了新奇好玩的事物。 这几天路明非挑水劈柴,建屋生火,除了进山前采购了一大批物资外,吃喝全靠在山里就地取材。两人几乎完全过上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生活。 倒不是路明非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爱好,只是城市里遍布蛇岐八家的眼线,只有在荒无人烟的山里才安全。这几天他每天没事的时候都在疯狂地修炼,从回归到现在,他从未如此渴望变强。 川住的死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他对川住没什么感情,双方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日后他会努力帮川住须贺重建一个川住组,去照顾他的母亲和妹妹,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今天死的是川住,明天呢?他必须抓紧一切可能的机会提高自己的实力,否则在关键的时候就会遗恨终身。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挥舞斩龙切进行练习,空地上路明非的身影上下翻飞,时而向前突刺,时而收缩防守,武技大开大合,气势磅礴。 他的身姿有一种太阳般的阳刚之美,每一招每一式饱含杀气的同时,举手投足间又如雄浑的舞蹈,看得绘梨衣如痴如醉,甚至忘了还有一条鱼被她刺在木棍上。 “sakura舞剑的样子很好看!”绘梨衣跑到路明非面前,举起小本本,一脸崇拜的模样。 “这不是剑,这是峨眉刺,一种中国的兵器。”路明非笑道,“绘梨衣会什么刀法吗?” 绘梨衣摇了摇头:“我想杀什么人,只要随便抓起什么东西扔过去就好了。” 路明非汗颜,这真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凡尔赛的一句话,他又想起了当时被绘梨衣的言灵锁定时候的场景,虽然他和源稚生都没有防备,但即使防备了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那种直接让你去死的不讲道理的命令根本无法破解。这不是进攻,而是审判,连为自己辩白的权利都没有的审判。进攻可以防御,审判无法防御。那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从天上拨开云雾,对地上的凡人进行的审判。 如《圣经》中的索多玛和蛾摩拉。传说中这两座城市里满是罪恶,上帝从云中垂看,除了罗得外一个义人也找不到,于是上帝让罗得带着妻子和孩子提前离开,并叮嘱他们不要回头看。 第二天清晨,上帝从天上降下硫磺和火,毁灭了这两座城市和其中所有的居民。罗得的妻子没有听从上帝的警告,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漫天的火焰席卷两座罪恶之城,将一切化为灰烬,那是末日审判的预演,罗得的妻子因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于是化为了一根盐柱。 绘梨衣的言灵几乎就是神话的翻版,很难想象这种力量竟然隐藏在绘梨衣那虚弱的身体里。 两人就这样,绘梨衣坐在一旁看路明非练习武技,等天色暗了,路明非累了两人就生火烤鱼吃,篝火将两人的脸都烤得暖暖的,将一切粉红的心情都隐藏了起来。 他们坐在一起,遥望着漫天的星斗,路明非告诉她,在中国的神话里每颗星星的名字,和她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听到牛郎和织女被天帝分开,绘梨衣会为两个虚构的人物悲剧的爱情而哭泣,当听说喜鹊搭成了鹊桥,让他们能够在银河的中央相会,她又转悲为喜,还带着泪痕的眼睛顾盼生花。 路明非看着她那双玫瑰红色的双瞳,星河倒映在其中,美得不可方物。他心想绘梨衣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女孩,她心里难受就哭,心里开心就笑,没有一丝虚假,她的心灵就如同她的眼眸那样澄澈,在这浮躁匆忙的社会里,真是和夜明珠一样稀有的存在。 在火将熄未熄的时候,路明非的故事说到接近尾声,绘梨衣不知不觉间倒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她的呼吸很浅,身体蜷缩着,手抓住路明非的衣袖,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路明非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被篝火照亮的侧脸和微翘的睫毛,心中生起一股怦然心动的感觉。 第七十二章 鬼 第90章 鬼 深夜里。路明非嘘嘘完,提起裤子准备返回木屋。 日本的山林中最危险的动物只有野猪,连日本本土的狼都在20世纪初期就因为人类的大肆捕杀而灭绝了。所以在日本称呼一个人像猪那是在夸人勇猛。 比如把最勇敢的武士冲锋比作“猪突猛进”。 但路明非还是不敢离开木屋太久,来这里的第一晚木屋还没有搭建好,他们睡在帐篷里。晚上路明非外出拾柴,回来的时候看到绘梨衣一个人站在帐篷外等待他。 她不哭也不闹,但也不肯回去睡觉,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人,又像只是单纯的发呆。直到看到路明非回来,才乖乖躺回自己的睡袋里。 绘梨衣的睡眠很浅,要是让绘梨衣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自己,估计又要跑到外面来等他了。 路明非一路小跑,回到木屋,发现原本应该紧闭的木屋栅栏门轻轻晃动着,发出吱吖吱吖的声音。 路明非愣住了,他连忙一个箭步冲回屋内,看见绘梨衣的粉色睡袋里鼓鼓的这才放下心来。但当他凑近一看,路明非的汗毛倒竖,冷汗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睡袋里只有进山前路明非给绘梨衣买的白色丝绸睡衣和一只玩具熊。而绘梨衣却消失不见了! 咚咚。 从木屋中用来放东西的隔间里传来了敲木头的声音。路明非迅速凝结灵能光刃,杀气腾腾地一脚踹开了隔间的门。 下一秒,路明非感觉自己的鼻血如九寨沟的瀑布般喷涌而出。 借助灵能光刃发出的光芒,路明非看到只穿着黑色蕾丝边内衣的绘梨衣躲在隔间里正用手放在嘴边一个劲做手势让他保持安静。 绘梨衣看起来瘦弱,但发育得相当良好,好到让路明非鼻血都止不住的程度。少女玲珑的曲线在微光下若隐若现,让人血脉喷张。 没等路明非说什么,绘梨衣直接上前拉住他,一只手关上隔间的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顶在了门上。很快路明非就意识到了这糟糕的姿势竟然是传说中的壁咚,只是被壁咚的不是眼前的美少女,而是他自己! 绘梨衣身上的清香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多了一丝妩媚,少女内衣里的柔软隔着蕾丝布料贴在路明非的身上,让他浑身燥热。 路明非不敢低头,怕看到更加让他受不了的画面。 幸好,此时屋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打断了路明非的想入非非。 他立即释放精神力,发现一个有些狂暴的灵能波动正缓慢地进入木屋内。他应该是在踱步,借此将自己的脚步声压到最低。 路明非这才明白绘梨衣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她的血统很强,听力非常好,所以她也注意到了这个入侵者。于是她脱下了睡衣,用睡衣裹着玩具熊放在睡袋里,自己则躲入了隔间里。 绘梨衣的机敏让路明非惊喜。出来这几天,绘梨衣虽然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但心理明显成长了一些。开始知道分辨敌我,主动想办法保护自己了。 路明非一直在用讲故事的方法暗暗启发绘梨衣,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屋外传来撕拉撕拉的声音,那是有东西在撕扯睡袋里的被褥。路明非轻轻打开一条缝,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趴在绘梨衣的睡袋上,他正抓着绘梨衣的丝绸睡衣放在鼻尖使劲地闻。 荒郊野岭,居然遇到了一个变态色魔? 路明非气不打一处来,他趁色魔不备,推开门的瞬间发动冲锋,电光火石间就出现在色魔的面前,他用灵能光刃一记突刺,刺在变态色魔的胸口,然后将色魔拖行了十几米远,一直到外面的空地上才转而向下,用手上的蛮力将色魔摁倒在地。 路明非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在色魔的脸上,他仿佛看到了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那张脸上依稀能看到一个清秀男孩的影子,但龙鳞和异化的角刺覆盖了那张脸,让他变成了一个魔鬼。 魔鬼张开血盆大口,如吸血鬼般的獠牙分立两侧,舌头也发生了龙化现象,变得如蛇信子一样,上面长满了倒刺。 路明非用手掐住魔鬼的脖子,两只脚分别踩住魔鬼利爪般的双手,不让他咬到自己。 绘梨衣换上了一身新的女式睡衣走了出来。路明非告诫她出门在外,要随时记得穿好衣服,绘梨衣听进去了一半,在外人面前确实知道注意了。 但在路明非面前依然动不动就脱光衣服,走进河里洗澡。害得路明非只能随时关注她的动向,一旦她有脱衣服的迹象就背过身去。 “今天表现很棒,知道保护自己了。”路明非一边摁住魔鬼,一边夸奖绘梨衣,“不过你为什么不用言灵直接杀了他呢,他是个死侍,肉体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绘梨衣跑回屋内,拿出了小本本: “我哥说我不能随便动用言灵,会加重我的病情。” 路明非内心一动,他心想对啊,一路上绘梨衣的表现都和一个普通女孩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身体虚弱一点外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健康的地方。 可蛇岐八家一直把她关在医院里,用那么多只有重症监护室才需要用到的设备保护着她,如果她真的和外表看起来一样健康的话,那蛇岐八家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呢? “你得了什么病?”路明非问。 “不知道,有时候身体会不舒服,他们会给我打针,我不喜欢打针。”绘梨衣在本子上写道。 “那以后如果遇到危险,都像这次一样,先躲起来等我回来。实在危及生命了再用言灵保护自己。”路明非说。 绘梨衣点了点头。 他的话语温柔,但心里一沉,绘梨衣那未知的身体问题像一把剑随时悬在他的头上。再联想到源稚生所说的,绘梨衣不能离开家里,他的心中愈发为绘梨衣的身体担心起来。 感受到手下死侍的挣扎越来越激烈,路明非一拳打在他的下颚上。人类被猛然重击下颚,即使是特种兵也必然晕厥,但龙血强化了人类的躯体,让这一弱点不再是弱点。死侍仅仅只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却并未昏迷。 被路明非的斩龙切刺中胸口产生的伤此时也已经开始愈合,死侍强悍的身体素质让路明非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依然感到惊叹。龙血带来的力量实在是太过诱人,这几乎是不老不死的能力,如传说中的唐僧肉一般。 难怪有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研究龙类的基因,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血统,甚至想要从人进化为纯血龙类。 只是这茫茫的大山之中,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会出现死侍呢? 路明非仔细端详死侍,发现他居然还穿着人类的衣服,长长的风衣下是一件白色的衬衣。路明非在他的风衣衬里摸了摸,找到了一个钱包,钱包里只有零散的几千日元,但有一张名片。 神户仁爱教会学校,教工,樱井明。 “樱井明......樱井?蛇岐八家?” 第七十三章 樱井明 第91章 樱井明 路明非又从樱井明的风衣口袋里找出了一本练习本。里面的文字很潦草,在漆黑的夜里完全看不清,路明非于是用反馈将樱井明打晕,然后用绳子倒挂在树上,然后进屋里点燃蜡烛开始读起了练习本。 练习本的开头是一部非常幼稚的小说。用蓝色的钢笔写就,除了文字还配有插图,讲述的是一个冒险者少年肩扛巨剑,和带日本刀的马尾少女一起对抗邪恶的故事。 从小说的字迹可以看出,这本小说写了很多年。从一开始歪歪扭扭的小学生笔迹逐渐成长为工整的中学生,再到讲求效率的成年人笔迹,一本小说从小学写到成年,作者的心智却似乎没有很大的变化。 路明非悄悄扭头看了一眼绘梨衣,她已经睡着了,因为她的睡袋被撕碎了,所以现在她睡在自己的睡袋里,蜡烛微弱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恬淡而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感觉这个叫樱井明的人似乎和绘梨衣的经历有些相似。整本小说都是对漫画的拙劣模仿,里面透露着作者樱井明本人的世界观,和绘梨衣一样,一个靠着漫画和小说来了解世界的人。 小说并没有写完,大概只占练习本的一半,路明非翻到练习本的中间页数,就变成了空白。 但墨水的痕迹同样存在于练习本的后半部分。于是路明非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原来这本练习本里藏着不止一个故事,从第一页开始翻是小说,从最后一页开始往回翻是一本日记。 路明非就着烛光静静阅读,越看越心惊肉跳。 day 1:今天突然被本家的执法人带到了一座陌生的大楼里,见到了很多大人物。我本以为他们要处决我,但他们给我注射了一种药剂,并告诉我从此以后我就自由了。我不相信他们,但他们真的就这样让我离开了。 day 2:我从路边的警察那里得知了这座城市原来就是漫画里经常出现的东京。东京好大,好美,人好多。 day 3:我被当做流浪汉送去了一个叫做流浪者自立支援设施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他们给了我吃的,并且说会送我去政府开设的职业培训所,只要完成职业培训政府还会给我介绍新的工作。我可能真的自由了,但我有些想念学校里的奈美老师。 day 4:今天有车来接我了。但不是什么职业培训所的车!他们骗了我,车里的是本家的执法人,他们不告诉我,但我认得他们的徽章!我知道他们想重新把我关起来。我不想被关起来,我想要自由......头好痛!我感觉自己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地躺在了树林里,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day 5:我身上长出了奇怪的东西,我想这是我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了,因为我的手已经快要无法握笔了,我的指甲变成了又尖又长的爪子。我想是他们在大楼里给我注射的那种药把我变成了怪物,他们在后面追我,我必须赶快逃跑! 写到第五天的时候,字迹已经非常潦草,看得出此时他的龙化现象已经非常严重。看了日记路明非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死侍居然穿着人类的衣服,因为他是不久前才刚从人类变成了死侍。 而且还是被蛇岐八家用药物转变为了死侍! 这种用药物提升血统的方法让路明非想到了玛格丽特和他的那些戴着鸟喙面具的手下,熟悉的手段,圣宫医学会! “难道蛇岐八家和圣宫医学会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暗自思忖。但眼下路明非还不敢断定,因为混血种的世界里,觊觎龙族力量的人太多了,他不敢断定只有圣宫医学会拥有提升血统的药物。 路明非突然开始有些同情樱井明,从这短短的五篇日记里,路明非看到了一个从小被囚禁的少年,自以为突然得到了自由,但其实只不过是命运的玩弄,很快又被蛇岐八家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路明非没搞明白,按理说从姓氏来看樱井明应该也是蛇岐八家的族人,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族人做出这样的事呢?先是囚禁又是给他喝下会狂化成死侍的药物。 而且从日记的描述中,路明非感觉蛇岐八家就像一群没有任何逻辑的疯子。他们给樱井明注射了狂化血统的药物后又把他扔到了大街上。摆出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然后又派人去想要把他骗到新的监狱里。 这不是纯纯的脑子有病吗? 如果是想要对他进行药物试验,那不需要把他从原本的囚禁之地带出来,更不应该把试验品送到大街上。这可是随时有可能暴走成死侍的危险试验品! 等等! 还有另一种可能!路明非灵光一闪。如果这种药物......不是为了狂化血统呢?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猜测。 日记中提到的位于东京的大楼,大概率是源氏重工大厦,源氏重工里的大人物则十有八九是八姓家主。 八姓家主接见了他,并给他注射了某种药物,然后就把他送出了大厦,任其在东京的街头乱逛。之后又悄悄派人想把他接走。 那么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就是,樱井明不是一个普通的试验品,而是一个用于展览的试验品。有人在向八姓家主展示某种药物。当场将樱井明放走,可能是为了证明药物的效果达到了某种预期。 但其实药物并没有达到预期,所以需要重新派人来偷偷把樱井明接走,好避免失败的结果暴露。 那么有人想要避免暴露的失败结果是什么呢? 路明非看向窗外被吊在树上的樱井明的身影。答案昭然若揭——变成死侍。 他得到了一个很疯狂的答案,蛇岐八家为他注射的并不是狂化血统的药物,而是稳定血统的药物。而樱井明是因为原本就存在血统上的缺陷,随时有可能堕落成死侍,所以才会从小就被人囚禁。 有人宣称自己能够治愈这种缺陷,在八姓家主的面前展示他的研究成果,但最终实验失败了,樱井明变成死侍,脱离了蛇岐八家的掌控,一路逃亡,来到了这深山之中。 变成死侍后他又被绘梨衣身上高浓度的龙血的味道吸引,最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样一来蛇岐八家的奇怪表现就说得通了。 沿着这条思路继续猜想下去,蛇岐八家或许并不止樱井明这一个族人的血统不稳定,这或许是困扰整个蛇岐八家的遗传病...... 路明非的身体不住颤抖,握住练习本的手僵在半空中,练习本落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睡梦中的绘梨衣。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将简陋的窗户吹开,风进入了室内,熄灭了烛光。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绘梨衣天使般的面孔在路明非的眼里渐渐和樱井明那长满龙鳞的狰狞面孔重合在了一起。 上一章被屏蔽了,我去。 第七十四章 被诅咒的血脉 第92章 被诅咒的血脉 难道说,绘梨衣的“病”就是血统不稳定?甚至她这恐怖的血统也是人造的? 路明非尽量不去想。 一个如花般灿烂的女孩,如果是真的,那她背负的命运就太残酷了。他极力控制自己不把绘梨衣和樱井明联系在一起,可一样的终身被囚禁,一样的突然获得了自由...... 蛇岐八家一定隐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路明非捡起掉在地上的练习本,望向浓厚的夜幕。日本就像这深不见底的夜空一样,让他看不透,也逃不开。 天蒙蒙亮的时候,绘梨衣起床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换上了一身jk制服,深紫色的领巾和深色的外套更加衬得她的肤色白如凝脂,红色的百褶裙搭配上白色的蕾丝边长筒丝袜让她像个芭比娃娃。 她好奇地走到屋外,只见路明非正蹲在地上挖洞,旁边堆起的土堆已经有一个人那么高了。 “sakura在干什么?”绘梨衣用小本本挡住了路明非的视线。 路明非笑道:“醒啦?气色不错嘛。我在挖洞,正好你收拾收拾,我们待会儿要离开这里了。” 路明非心想小姑娘你真是心大得很,昨天这么大一只死侍窜出来,结果今天就和没事人一样,脸色红润,面如桃花。完全不带怕的呀! 不过他细细一想,又觉得很符合逻辑,绘梨衣的世界观里奥特曼和小怪兽都是真实存在的,外面的世界本就是充满了危机,这么一个小号怪兽出现算得了什么?都不需要奥特曼出手,自有恐龙战队为民除害。 “为什么要走?”绘梨衣的小本本又递了过来。 “因为我们要去那边的山顶看日落,日落很美的哦,太阳会变成害羞的女孩,红着脸慢慢离开地平线。”路明非指着远处的高山说道。 绘梨衣看了看远处的山峰,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她在本子上写道:“就像有时候的sakura一样吗?” 路明非呆了半晌,随即脸色发红,他别过脸去,一本正经地说:“去去去,我什么时候那样了!快去收拾你的东西。” 绘梨衣笑着跑开了,路明非看着她如蝴蝶般的背影,脸色却变得愈发沉重。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突然想带绘梨衣去看日落,只是樱井明到了这里,追击他的执法人很可能也会找到这里来,所以他们必须转移。 他将还在树上倒吊着的樱井明放了下来,将他的练习本放回了他的风衣口袋中,然后将他埋进土里,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他向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他忽然不想杀樱井明了。只要想到绘梨衣有可能和他背负着同样的命运,他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如果有一天,绘梨衣也变成了鬼,他也会希望有人能像今天的他一样,放绘梨衣一命。 樱井明和稻吉会的横山一助那样的穷凶极恶的黑道分子不同,他刚刚变成死侍,还没有真的伤过人。就算是正义的奥特曼,也许也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虽然路明非明白,变成死侍了就相当于已经死了,起码目前还没有发现能够挽救死侍的方法。但只要还活着,总有希望。 他把樱井明埋在土里之后,又从附近的河边搬来大块的石头,压在樱井明的脑袋上,只给他留一条缝,又留下一缕灵力镇压,确保樱井明没法挣脱出去害人的同时也帮他隐去了气息,以免他被本家的执法人找到。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木屋里帮助绘梨衣一起搬运他们的物品,等收拾好以后,他发动汽车,带着绘梨衣离开了这个他们暂住了三天的小屋。 悍马强悍的越野能力帮了他们大忙。这不见人烟的荒山中几乎连路都没有,在这样的地方爬山,不仅危险而且颠簸,极为考验汽车的综合性能。 到了目标山峰的山脚下时,悍马也没法再往前走了。前方只有茂密的植被和陡峭的山坡,他们只能下车步行。 “sakura很想去看日落吗?” 绘梨衣突然举起了小本子。 路明非心想,车子没法再往前开,反正左右也无事可做,不如爬到山顶俯瞰一下周围的环境,说不定还能侦察到附近有没有蛇岐八家的追兵。 于是路明非点头道:“是啊,走吧,我们爬上去,如果伱爬不动的话我可以背你哦。” “我会听话。”绘梨衣点头。 路明非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是“我会听话”而不是“好的”呢?一路上不管去哪里,只要是去玩,绘梨衣都会兴高采烈,这一次却好像兴致没有很高的样子。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被打消了。当绘梨衣看到森林深处野生的小鹿和猕猴时,立即就露出了欢欣的笑容,朝着山中跑去。 路明非微笑着背起背包,跟在她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厚的树叶,在地上打出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绘梨衣那骨肉匀婷,纤细白皙的脚踝穿着粉色的公主鞋,踩在厚厚的落叶和草地中,就像身处一片绿色的海洋。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路明非还是高估了自己和绘梨衣的脚力,毕竟重新做人也没有多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远离人类社会在大山中生存。出现这种错误也是难免。 两人从早晨一直爬到晚上,才不过堪堪爬到了半山腰。 “饿了。”绘梨衣举起小本本。 路明非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和水,递给绘梨衣。“抱歉啊,现在只有这些。” 绘梨衣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接过面包大口地吃了起来。这小姑娘几乎任何时候外表看上去都完美无瑕,除了吃饭的时候毫无吃相以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热爱食物,明明是养尊处优的黑道公主,却在吃的问题上坚定地站在了无产阶级这一边。 不管是五目炒饭还是炸鸡薯条,或者现在她手中的菠萝包,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在乎价格。 “是不是我走得太慢了,所以才没有看到日落?”绘梨衣写道。 “没有,是我没规划好行程,绘梨衣很棒啦!”路明非接过笔纸,在上面回复道,还在字的下面画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你在这等我一下。”见绘梨衣还是有点不开心,路明非便独自走进了森林中。 过了一会儿,路明非回来在她背后拍了拍,绘梨衣转过身,只见路明非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她。 “送给你的。”路明非伸出了背在身后的右手。 只见无数的光芒出现在路明非的手中,像是从天上摘下的星辰。 第七十五章 她说萤火虫好美 第93章 她说萤火虫好美 绘梨衣惊呼:“すばらしい!”(好漂亮!) 少女素白无瑕的脸在光芒的照耀下微微张开了嘴唇,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她确确实实开口说话了,没有龙文,只是一句简单的日语。 从路明非手上飞出来的是无数的萤火虫。路明非用灵能禁锢了它们,并放大了它们的光芒,让它们如星星般闪耀。 无数的萤火虫在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头顶盘旋,像是神社的巫女,在表演一出送给神明的舞蹈。绘梨衣跳了起来,伸手试图触摸到这些美丽的精灵。 萤火虫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缓缓下坠,落在她的衣服和头发上,她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私下凡尘,星辰环绕着她,点缀在她的发梢和衣摆间,美不胜收。 绘梨衣旋转了起来,她本就是神社的巫女。此刻的她跳起了祭祀山神的舞蹈,她轻轻提起百褶裙的裙摆,将它当作巫女服的下摆,两只脚有规律地踩着节拍,身子随风摇曳,如夏夜的篝火,明艳而热烈。 路明非觉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江户时代,亲眼目睹了神社里的祭神仪式,他看着绘梨衣款款的腰肢,萤火虫如舞台上的灯光将她点亮,他觉得微风中仿佛有一股醉意,让他想要喝上一口古法酿造的清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绘梨衣的舞蹈,一眼万年。 一曲舞毕,萤火虫身上的灵力消散,它们轻轻绕着绘梨衣飞舞了数圈后终于翩翩然离去,回归了山野。 “sakura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吗?” 绘梨衣的小本本和手电筒的光叫醒了沉浸在刚才舞曲中的路明非。他微笑道: “这是萤火虫,一种会发光的小虫子。绘梨衣的舞跳得真好看!” “原来这就是萤火虫。”绘梨衣望着萤火虫离去的方向,似乎还没有尽兴。 “我们继续爬山吧,如果看不到日落的话,起码也要和sakura一起看日出!” 绘梨衣拉起路明非的手,朝着山顶的方向飞奔而去。 绘梨衣的身体虚弱,体力并不好,今夜却格外精神,爬了一天的山还跳了一支舞,居然还没有疲倦。路明非倒也高兴看到她兴致勃勃,毕竟心情好对身体来说总不是坏事。 两人趁着月色登山,彼此搀扶着在杂草丛生的山林中穿梭,走到一半绘梨衣走不动了,路明非提出来休息,她却固执地要赶在天亮前上山。 没办法,路明非只好背起她走,绘梨衣的身子很轻,就算是普通混血种的体魄也能轻松地背起她,一路上绘梨衣将头倚靠在路明非的肩胛骨上。 她躺累了会换个姿势,这时她就会像一只小猫一样,暗红色的长发如毛茸茸的猫咪,在路明非的肩上蹭来蹭去。偶尔那软糯的红唇触碰到路明非的后背,让路明非不由心神荡漾。 渐渐地,天边有微弱的阳光划破黑夜,路明非的背上也没有了动静。路明非心想小姑娘终于睡着了,也罢,等到了山顶再叫醒她吧。 当他终于登上了山顶,正好赶上了日出,那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场面。一轮红日从厚厚的云层和群山之中缓缓升起,世界被分成光暗分明的两面,光芒逐渐压过黑暗,黎明正在悄悄来临。 “绘梨衣,起来看日出了。”路明非轻轻晃了晃背上的绘梨衣。 绘梨衣依然把头埋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 “绘梨衣,别睡了,太阳快出来啦!等看完日出再睡。”路明非用了稍微更大一点的力气。 在摇晃中,绘梨衣那只一直勾住他脖子的手轻轻垂了下来,此时路明非才看清,那只原本白皙如纸的手此时居然青筋暴露,好几根深紫色的血管凸起,像伤疤般横亘在绘梨衣的手背上,一直沿着手臂延伸到衣袖里。 路明非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立即将绘梨衣放下,让她平躺在一处光滑的石头上。绘梨衣紧闭着双眼,手臂、大腿、脖颈,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爬满了青紫色的血管,她那张天使般的脸上此时出现了许多暗紫色的斑纹,似乎有鳞片要刺破她的皮肤生长出来。 “不!!!” 路明非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那句“sakura很想去看日落吗?”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是绘梨衣在向他告别,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她想最后陪sakura去做一件sakura喜欢的事。 你是笨蛋吗?正常的人难道不是在临死前向健康的人许愿吗?东京的迪士尼乐园,成都的太古里和春熙路,好看的裙子和精致的高跟鞋,你不是还有很多想要体验的东西还没有体验到吗? 为什么你明明都快死了,还想着的是实现sakura的愿望呢? 黎明已经到来,日出的晨曦之光即将光耀万物。“绘梨衣,伱醒醒啊。”路明非抱住绘梨衣,她那原本柔软的身躯此时坚硬如铁,鳞片扎进了路明非的肉里,鲜血淋漓。但路明非死死不肯放手。 原来在路明非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一直怀着笑容的女孩其实正承受着龙血剧烈的腐蚀。 他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绘梨衣和樱井明一样,都是血统有缺陷的混血种,龙血赐予了她强大的力量,但也同时无时无刻不在伤害她的身体。 所以蛇岐八家才会把她关在医院里,用24小时的重症监护来延缓她的生命。 你真是个笨女孩啊!明知道自己离开家会有生命危险,却还是选择了翘家去找sakura,当知道带走你的人就是sakura的时候,又想要和sakura去成都。 你究竟是顶着多么大的痛苦才咬牙登了一夜的山呢?或者,你究竟是顶着多么大的痛苦才从东京来到这茫茫的大山之中呢? 你陪着我一路起起跌跌,我以为我是从恶龙的巢穴里救出公主的勇者,可公主其实早就快死了,一直靠着恶龙巢穴里的药物维持着生命。可公主还是毅然决然地跟着我离开了恶龙的巢穴,即使她知道这会让她命不久矣。 那根本不是什么公主,那是扑火的蛾子,为了拥抱光明时那瞬间的温暖,宁愿将自己烧成飞灰。 我以为这一路是我在陪你玩,带你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原来这一路的枪林弹雨,高山丛林,都是你赠与我的风景。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路明非歇斯底里地大吼,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渴望握住眼前这稍纵即逝的生命。精纯的生命力疯狂地涌进绘梨衣那已经开始龙化的身体,一度爆血二度爆血三度爆血几乎同时开启,不要死圣咏星界之风一个接一个地释放,他自己浑身长出的鳞片甚至比绘梨衣身上的还要多,眼中的金色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可绘梨衣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她那修长的指甲已经开始变得尖锐,如利爪一般。 绘梨衣的小本本被从体内生长出的鳞片挤了出来,落在地上翻到了最后一页。昨晚绘梨衣趴在路明非的背上沙沙地写着什么,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写完后给路明非看,路明非也没问。 此时那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展现在路明非的面前,每一个字都像是蘸着绘梨衣的鲜血写成的,看着这些字他几乎能想象到昨晚绘梨衣极力控制自己因为痛苦而颤抖的身体,艰难地写下这几个字的画面。 “sakura最好了。” 第七十六章 山顶之战 第94章 山顶之战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路明非因为过于悲伤居然没有注意到他。 他的身手矫健,迅速冲到绘梨衣的身边,用手按住了她已经被鳞片覆盖的脖子,将一根细长的针管刺入了绘梨衣的血管,深红色的液体被注入绘梨衣的身体。 路明非没有阻止,因为来的人是源稚生。 他通过卫星照片发现了路明非和绘梨衣的踪迹后,就独自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绘梨衣必须定期注射特制的血清,否则就会失控变成死侍。”源稚生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绘梨衣出门了吧。” 伴随着血清的注入,绘梨衣身上的龙化现象开始消失,鳞片变成了苍白色,渐渐开始凋落,深紫色的血管也逐渐开始消退,她的脸色苍白,像个虚弱的病人,但微微起伏的胸膛让路明非安心了不少,女孩正在均匀地呼吸,生机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一直注射这种血清她就能正常地活下去吗?”路明非没有回答源稚生,而是反问道。 “不知道,也许能活很久,也许只剩几天。”源稚生低声说,“绘梨衣的身体问题是蛇岐八家最高的机密。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日本,跟我回蛇岐八家,我承诺会保住伱的命。” 路明非抬头看了源稚生一眼,这个被称为天照命的男人眼神冷冽,他的手正握在蜘蛛切的刀柄上,路明非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有异动他就会杀了自己。 “你是她的哥哥,你就没想过想办法彻底解决她的血统问题吗?”路明非问。 “如果有那样的办法我早就去做了,你不要以为我就不关心她!”源稚生大声说。 “告诉我全部。”路明非冷冷地说。 源稚生眯起了眼,炽金色在他的眼中凝聚,他进入了龙骨状态。浑身的骨骼全都缩成一块。他感觉到了路明非身上升腾的杀气。那股杀气让身为皇的他都感到了一丝畏惧。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打到你说为止!”路明非一声暴喝,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突然多了一支斩龙切,朝着源稚生的脖颈处斩去。 源稚生早有准备,立即拔出蜘蛛切和童子切,两人双刺对双刀,瞬息间就交手了数十招,源稚生被路明非的力量给惊到了,三度爆血状态的路明非同样迈过了血统临界,他身上的鳞片如一身青铜盔甲覆盖在他的皮肤表面,防御力堪比他的龙骨状态。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遇到了猎人。以往他作为执行局的局长,最锋利的斩鬼人,遇到过无数堕落的恶鬼,但那些鬼无论多么强大,在他眼里始终都是猎物。 猎物或许能让猎人感到棘手,但绝不会让猎人感觉到威胁。原本他以为路明非会是他遇到过的最棘手的猎物,但交手后才发现,路明非不是什么猎物,而是和他一样的猎人。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源稚生一口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猛地深吸气,双脚落地后化为一道虚影,蜘蛛切之中隐藏着四种进攻,这四种进攻中又蕴含着赤炎、修罗、罗刹、幽冥等八种可怕的景象。 要练成这凶狠的一刀,首先自己就要战胜这八种可怖景象,通过了八种幻觉的考验后,他踏风前行,杀气凝聚在这一刀中,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当这一刀斩出时,绝对的意志甚至能劈开巨石。 路明非记得源稚生的刀法之凶狠,他感觉刀未至,杀气已经扑面而来,锁定了他的心脏。他没有犹豫,立即横刀在侧,准备迎接源稚生这凝聚了八相之力的凶狠斩击。 守御姿态·毒爆斩。 自从虫群中出现那些浑身满是绿色高爆汁液的毒爆虫后,动作迅猛的跳虫就经常躲在毒爆虫的身后,等毒爆虫重创圣堂武士后冲出来打受伤的圣堂武士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圣堂武士们开始开发对抗毒爆虫的战技。守御姿态·毒爆斩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作。 路明非一只手收在胸前,凝聚灵能在正面汇聚成一面灵能护盾,然后另一只手弯举,随时准备好反击。 源稚生的四番八相之斩撞在灵能护盾上迸发出幽蓝色的电芒,待源稚生的刀意耗尽,路明非早已准备好的反击凌空而至,这一招的精髓便是犀利的斩击在对方攻势最弱而守势未起的时刻斩出。 宛如顶住毒爆虫的爆炸后抢在跳虫发动进攻前精准一斩,直接削去跳虫的头颅。 攻守转换之间要比爆虫和跳虫的衔接更快,如果太早撤去防御,就会被毒爆虫的爆炸炸伤,如果撤去太晚,则跳虫的攻势已成,只能被动防御。 源稚生的攻守转换显然不如圣堂武士在和异虫作战时研发出的战技更流畅,但启动了龙骨姿态的源稚生可以和龙类一样做出一些逆天的动作,只见他的脖子忽然移位,像蛇一样摆动脖颈,堪堪躲过了这一斩。 两人迅速分开,调整好气息后又迅速跃进,这是一场冷兵器对决的盛宴,他们的身影都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晨曦之光照耀在山顶的平地上,整个山顶都被他们的刀光剑影所覆盖。 空气中不时传来破空声,那是他们斩向对方的兵刃在高速移动。地上的土堆不时破裂,那是他们借力的双脚在猛踏地面,两个人类的战斗几乎复现了古代的龙类之战,在经过激烈的交锋后,两人都猛踏地面,在峰顶的中央再次交汇。 “天然理心流·平青眼!”源稚生使出了足以决定胜负的一击。 这一招其实是平刺式三段击的变招,由幕末的传奇剑士冲田总司发明,相传冲田总司使用这一招在黑暗狭窄的池田屋二楼室内,一次性砍倒了数名支持维新的天诛派浪人。谁知在战斗的关键时刻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咳血倒地。 浪人们视他传奇般的剑术为神赐,慌乱中根本不敢抵抗,纷纷拔腿就跑,生怕冲田总司醒过来后杀了他们。 他的突然倒地在日本的历史中成了一个谜团,有人说是因为肺结核,也有人说是因为中暑。 但真实的原因被保存在了蛇岐八家的档案中,由于涉及龙族的秘密而始终没有公开。 第七十七章 手刃、降服、重创、最强 第95章 手刃 降服 重创 最强 实际上,冲田总司的老师近藤周助是一名混血种,来自蛇岐八家中的龙马家。他的剑术自然也是传承自混血种。 他的剑术天赋之高,甚至超越了当时蛇岐八家中的精锐,以凡人之躯,掌握了沐浴龙血之人才能掌握的剑术,这让冲田总司被当时的日本人惊呼为剑圣。 然而,血统的劣势依然难以抹除。近藤周助剑术中的绝技,最难的平刺式三段击他始终无法顺畅地施展出来。 在池田屋中,他遭遇了生平最危急的时刻,数名浪人从不同的方向朝他砍来,黑暗中他看不清敌人挥刀的轨迹,狭窄的空间让他避无可避。 或许混血种在这种情形下还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但凡人碰上了就是必死的局面。 然而,冲田总司用他的天赋震惊了日本的剑术界,因为他在生死关头不仅施展出了平刺式三段击,还将其改良为了平青眼,他拔刀的瞬间,身躯扭曲变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挥舞出了这令他名震日本的剑术。 虽然之后因为身体无法负荷而倒地咳血,但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骄傲。 此刻,源稚生的身影仿佛和传奇剑圣冲田总司合二为一,这本就是为混血种而打造的无双剑术平青眼在源稚生的手中才展现出了它全部的威力,蜘蛛切划破空气,带起阵阵惊雷。 然而,让源稚生难以置信的是,路明非的身影居然比他更快。 阿塔尼斯之刃·手刃!路明非气势如泰山压顶,手中利刃如星河般灿烂。路明非在上,源稚生在下,双方的兵刃相交,借助惯性,路明非将源稚生手中的蜘蛛切劈开。 阿塔尼斯之刃·降服!紧接着,不等源稚生反应过来,路明非原地倒转,在半空中转变姿态,整个人倒挂过来,双脚勾住源稚生的双肩,双手抱住源稚生的双脚,源稚生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有千钧之力,纵使在龙骨状态下也无法挣脱。 阿塔尼斯之刃·重创!路明非抱住源稚生,灵能在源稚生的头顶爆开,如火箭点火,强烈的推力将两人朝着地面猛推,两人此时正在高空之中,以这样的速度俯冲落地,就算是混血种的身躯也必将被重创。 但源稚生还没有明白路明非想干什么,因为此时头朝地的是路明非而不是他,这样掉下去必然是路明非受的伤更重。 阿塔尼斯之刃·最强!在落地的瞬间,路明非的双手双脚陡然发力,将双方翻转了过来!源稚生的头被重重砸进了土石之中,形成了一个宛如陨石坑的巨坑,源稚生感觉自己头晕眼花,从出生以来他还未遭受如此挫折,他是与生俱来的皇,还使出了日本最强的剑技,却败得如此彻底。 手刃,降服,重创,最强。大主教阿塔尼斯发明的一套超强的战技,他曾用此招在万军丛中斩杀了一头雷兽,令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虫群都感到战栗。路明非是少有的掌握了这门绝技的圣堂武士。 路明非也同样瘫倒在地上,使用这一战技的消耗不亚于施展一次心灵风暴。三度爆血的效果渐渐消失,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不断加快血液循环来补充身体的消耗。 源稚生没有死,但也已经没有了力气。双方都精疲力竭。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胜过我。”源稚生无力地说。 “这是我大哥独创的战技,一共四式,分别叫手刃、降服、重创、最强。你输的不冤。”路明非大口喘着粗气说。 “现在把绘梨衣的事全部告诉我。” “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就杀了我?” “不,我会把伱给阉了,让蛇岐八家珍贵的少主大人绝后。”路明非瞥了源稚生一眼,他眼神的方向让源稚生又惊又怒。 “起来再打!”源稚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却像山一样沉重,他刚抬起头就感觉身体传来钻心的疼痛,他的头上此时满是鲜血,随着他的起身,血流进了眼睛里。 他只得作罢,又重新躺了回去。 “好了,别反抗了。虽然我对你们蛇岐八家很不爽,但至少在想要治好绘梨衣的病这件事上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对不对?你有没有听说过统一战线?我们现在就应该搁置争议,保持统一战线。”路明非循循善诱。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后说:“绘梨衣的问题就算告诉了你也没用,那是涉及整个蛇岐八家的秘密,你知道了没有半分好处,只会让蛇岐八家更加敌视你。”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办法?不就是你们家的遗传病么?”路明非说道。 路明非的话让源稚生一怔:“你都知道了?” “算不上都知道吧,我遇到了一个你们家族的人。他也变成了死侍,所以我猜你们家是不是有一种遗传病,会让家族里一部分得了这种遗传病的人血统变得很不稳定,逐渐变成死侍。” “你遇到的是鬼。”源稚生轻轻说。 “鬼?” “嗯,你猜的没错。蛇岐八家中有一部分人的血统天生存在缺陷,他们的血统很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失控。家族把这些人称为鬼,对他们从小进行管控,防止他们暴走伤人。” “所以绘梨衣也是鬼?”路明非的头不自觉地耷拉了下去,一种无力感袭来,将他淹没。 “你确定要听下去?知道了这些以后,蛇岐八家不会允许你离开日本,甚至会杀了你。” “只要你不说不就行了?”路明非说。 “不可能,我是家族的继承人,我们之间的立场天然对立,我必须保守家族的秘密。”源稚生说。 “那你说下去吧。”路明非淡然地说。 “我说完以后我们之间就再无转圜的余地。”源稚生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别废话了,快说吧。我本来就和你们没有转圜的余地,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算账的。你们暗杀我,抢夺学院的东西,做了错事的人就得付出代价,否则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 第七十八章 正义的代价 第96章 正义的代价 源稚生无言以对。蛇岐八家的确对不起路明非在先,虽说杀人之事他还没有调查清楚,但夺宝是板上钉钉。无论理由是什么,终归理亏。 他曾经想要做一个正义的朋友,但在不知不觉间,双手早已沾满了罪恶。 “你猜的没错,绘梨衣也是鬼。”源稚生沉默多时,终于开了口。 “绘梨衣的血统比我还要更强,她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混血种。但龙血就如同诅咒,其他的鬼只要严加监管,大多可以在家族建立的特殊学校里过完没有自由但平安的一生。 “而绘梨衣必须长期注射血清,否则龙血就会彻底腐蚀她的身体,她会变成死侍然后在失控中死去。她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了如樱花般薄命。”源稚生被打肿了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她是最强的鬼,但也是最脆弱的鬼。” “你们家族就没有记载过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上千年这么多人亲眼看见自己的至亲变成鬼,就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路明非不死心。 “有,我们最近发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使用你带来的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提炼出的血清,这就是能够解除蛇岐八家承受千年诅咒的方法。”源稚生说。 路明非一怔,但旋即就怒了:“所以伱们就要不惜弄死我也要把骨殖瓶留下来。但我好奇的是,你们都没有得到过骨殖瓶,又是怎么知道骨殖瓶对你们的基因缺陷有用的?” “你不必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的,总之,为了解除这千年的诅咒,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下这个骨殖瓶。” “鬼扯!”路明非冲上去揪住源稚生的衣领,“虽然我不是什么医学专家,但我也明白一件事,所谓的鬼不过是你们的一套美化之词,本质上就是死侍。人会变成死侍的原因就是龙血的比例过高,龙王的血怎么可能是解药?你们也在做着由人进化为龙的春秋大梦吗?” 路明非在三峡听闻了诺诺的养母所说的那些事情后,专门找诺玛要了许多的资料,还向古德里安教授以及曼斯教授请教过许多有关龙族血统的问题,他虽然还没有入学,但已经了解了不少的有关龙族基因学的知识。 他厌恶那些玩弄血统的人,但他很明白,要对付这些恶心的幕后黑手,就必须搞懂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所以他听到源稚生说青铜与火之王的血清能够治疗绘梨衣的血统问题时,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龙血会让人变得残暴,注射龙血只会继续提高绘梨衣或者其他的所谓“鬼”本就过高的龙血比例,这会让他们更加快速地失控。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亲眼所见一个血统有问题的族人在注射血清后血统变得稳定。”源稚生说。 “那你肯定是被骗了。”路明非忽然想到了樱井明。 难道说樱井明就是那个被用来欺骗蛇岐八家家主们的试验品? “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你可以杀了我,但我希望你把绘梨衣送回蛇岐八家,离开了家族,她的身体只能坚持几天。” “你还带了一瓶血清对不对。”路明非看向他的风衣。这是执行局特制的作战服,刚才的战斗没有毁掉这件象征执行局身份的风衣。 源稚生警觉地说:“你想干什么?” “给我七天。在绘梨衣的身体支撑不住之前,如果我还没找到解决她血统问题的办法,我就把她送回去。” “不行,这太冒险了!”源稚生没想到路明非居然仍不死心,他本能地将手伸向风衣口袋,但路明非已经先他一步拿走了血清。 路明非爬起来,走向绘梨衣。 “你给我回来!”源稚生怒吼。 “从这里往前走,在这片大山里有一个木屋,木屋前面有一个石堆,里面有一个死侍,在他衣服的口袋里有一本练习本,从背面开始看起,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会明白一切。 “如果我猜错了,希望你善待他,他还没杀过人,等我找到了解决你们家族诅咒的方法,就去救他。 “本来我是不打算把他交给你们的,但是有些东西必须要验证,你这只蠢象龟不亲眼看见是不会信的,但只要你明白了,现在回头还不晚。” 路明非抱起绘梨衣,百褶裙不过膝,他的左手直接触碰到了绘梨衣的大腿,此时她的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任何龙化的现象,只有曼妙的曲线和滑嫩的肌肤,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他的右手则勾在绘梨衣的天鹅颈下,这让绘梨衣的蝴蝶骨更加凸显,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暗红色的头发经过路明非的手掌,从他的指缝中自然垂下,如瀑布般华丽。 临走前,路明非最后回头看了源稚生一眼: “看得出来你很累,但有的时候身心的累是因为不愿意动脑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有三个立志要做正义的朋友的人,他们分别叫蒙斯克、雷诺以及凯瑞甘。雷诺非常能打,但无论他怎么努力,敌人总是越来越多,麻烦也接踵而至,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了,但还是有处理不完的问题。 “蒙斯克总是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正义付出的必要的代价,只要能够打倒最坏的那个敌人,他就能够放下一切的烦恼,去找个开满鲜花的乡下,继续当他那无忧无虑的警长。 “雷诺是这样相信的,因为他相信蒙斯克虽然一直手段残忍,但蒙斯克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心中的正义。于是逐渐地,他开始变得麻木甚至冷血,亲眼所见蒙斯克犯下种种恶行却没有加以阻止。 “他仍然是个好人,力所能及地帮助自己身边的人,奋战在抵御邪恶的第一线,可他没有深入地去思考蒙斯克的正义究竟是不是正义,于是他就成了蒙斯克手中的一把刀。 “刀每天都在努力地斩杀眼前的邪恶,却忘记了分辨握住自己的人究竟是不是正义。 “直到有一天,他深爱的凯瑞甘被派去执行引导死侍入侵敌人据点的任务,在任务成功后,蒙斯克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凯瑞甘。直到亲眼看见所爱之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死侍吞没,他才终于醒悟。 “在我看来,这位一直念叨着等实现正义以后就回到乡下去当警长的雷诺,正是害死他心爱之人凯瑞甘的帮凶。他无视了蒙斯克种种的恶行,无论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还是不愿意去面对自己昔日好友已经堕落的事实,正是他的纵容导致了最终悲剧的发生。 “无辜者的鲜血无法唤醒他,只有当他的挚爱也成为了正义的代价,他才明白,所谓正义,是不能够以他人为代价的。” 第七十九章 通往极乐天都的门票 第97章 通往极乐天都的门票 大阪的天空乌云密布,雨刷刷地下着,乌云背后,是道道惊雷和阵阵雷鸣。 今天已经是从山里出来的第五天。那辆悍马被源稚生看见过了,因此路明非放弃了乘坐悍马,改为使用公共交通。 现在他和绘梨衣已经有了新的身份,那是从几个蛇头手里弄到的。路明非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试图侵犯几个从东南亚偷渡来打工的年轻女孩。 路明非先是打晕了几个女孩,不让她们看到自己的脸,然后手起刀落,简单粗暴地杀了几个人渣,再将他们的尸体沉入了海里。他没有日本黑道那种把人打进水泥桩的技术,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毁尸灭迹。 日本别的不多,就是人渣特别多。这几天路明非天天爆那些毒贩和人口贩子的金币,几乎让整个关西的黑道都风声鹤唳。蛇岐八家注意到了关西的异动,但每次查到什么线索,等赶到的时候都扑了个空。 圣堂武士是天生的战士,一旦路明非熟悉了这种隐秘战线的战斗方式,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他。 他们换了全新的打扮和装束,绘梨衣把那头过腰的长发剪短,染成了漂亮的褐色,穿着时代广场大银幕上模特的时装,戴着能够遮住整张脸的蛤蟆镜,踩着黑色的高筒高跟鞋,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本就有172cm的身高,在日本女人当中堪称鹤立鸡群,有了这身打扮现在的绘梨衣妥妥的一时尚女王,可以直接去拍《穿普拉达的女魔头》。 路明非则是一身倜傥的西装,原本蓬乱的鸡窝头梳成了佐藤健式的飘逸发型,特殊的仿妆改变了他的容貌,一双内增高的手工皮鞋让他站在绘梨衣的身边显得英姿挺拔。 多年以后,路明非终于活成了内心深处想要却又不敢伸手触摸的样子。他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带着自信,身边有漂亮的女孩挽着他的臂弯,路人纷纷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如今他已经无惧于活在聚光灯下,蔫巴的眼神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王子般的从容。 两人如一对模特情侣,在大阪街头的咖啡店里躲雨,有许多中学生悄悄朝着两人拍照。 高调到极致,反而能够避开蛇岐八家的搜索。 路明非将热可可端到绘梨衣的面前,她不喜欢喝苦涩的咖啡,只喜欢喝甜的东西。 “身体还好吗?”餐盘里除了热可可,还有一张纸条。路明非越来越喜欢用文字来和绘梨衣交流,每次他只需要动动嘴,绘梨衣就需要在本子上写很久,路明非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关系的。”绘梨衣在纸条上写道。昨天晚上她的身体再次龙化,路明非将唯一的血清注射进她的身体,她睡了十几个小时,今天中午才醒来。 “对不起,请再坚持一会儿。” “没关系的,跟sakura在外面到处玩,很开心,所以我能坚持下来,这是我一生里最自由的时间,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辛苦了。” “想看外面的世界,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早就知道了。” 路明非歪过头对绘梨衣笑,绘梨衣也歪着头冲他笑。可可的热气弥漫在两人的中间,如玻璃墙上的雨雾一样缭绕。 三天是一个安全的时间限,超过三天不注射血清绘梨衣的血统就会变得不稳定,运气好的话她能坚持四天或者五天,但路明非不敢赌。也就是说算上回去的时间,路明非只剩下最后两天来寻找解决她血统的办法。 咖啡厅的门被打开了,细细的斜雨飘在了店门口的地毯上,一个上班族打扮的大叔走入店里,正在店门口收伞,他西装的背部已经彻底湿透。 店员拿着纸巾上去帮他擦拭,他露出憨厚的笑容,操着一口浓厚的关西腔不住地道谢。像他这样的大叔大阪的街头到处都是,就像这座城市的一枚螺丝钉,整齐划一,毫无特色。 大叔将伞放在店门口,走到了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对面坐了下来。 “是李嘉图先生吧?”大叔露出敬畏的神色。他是个司法掮客,换句话说就是帮助罪犯去和法院沟通,争取得到宽大处理的中介,和依靠法律来为罪犯辩护的律师不同,掮客们靠的是在司法系统中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 很多不方便法官和检察官直接出面的事情,都由他来代劳。大阪不少法官和检察官的黑钱也都保存在他的银行账户里。 许多本该被判处死刑的重刑犯因为他的从中斡旋捡回了一条命,他则从中间收取高额的费用。 两天前路明非通过某个毒贩找到了他,起初他是不想见路明非的,因为对方找他要的东西连他都觉得难办,直到路明非给他寄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那个毒贩被不知道什么利刃开膛破肚,死状凄惨得就像屠宰场里的和牛,几乎已经不成人形。路明非不是什么虐杀狂,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死亡威胁。 “是我,是刚昌先生吗?我要的东西你已经带来了吧?”路明非用了诺诺给他起的英文名作为代号。 “已经带过来了,请您过目。”刚昌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卡,递到路明非的面前。 “这张卡是不记名的,有了这张卡,您随时可以去极乐馆。”刚昌恭敬地说。 极乐馆是开在大阪郊外山中的一个赌场,虽然已经竣工但还没有对外营业,只有持有这种金卡的人才能提前进入极乐馆。以刚昌的人脉关系,搞到这张卡依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路明非点了点头,收下了这张卡,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刚昌。刚昌打开信封朝里面看了一眼,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里面全是他不法交易的证据,那个毒贩子留了一手,偷偷保存了和他交易的证据,结果这些东西都到了路明非的手中,成了路明非要挟他的工具。 “还有2分钟警察就会包围这里,你看你是赶紧跑路呢,还是试试在2分钟内把这些证据都给吃掉?”路明非笑眯眯地看着刚昌,他的笑容和煦,但在刚昌的眼里却和魔鬼无异。 “伱,你不守信用!”不远处的警笛声响起,透过咖啡厅的玻璃墙,已经能够看到警车车顶上闪烁的红灯。刚昌面如死灰,脸色苍白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为什么需要守信用呢?法律是最高等级的信用,你是法律的破坏者,也有脸要求别人守信用吗?” 路明非站起身冷冷地说,他牵起绘梨衣的手,朝着店门口走去。留下刚昌先生一个人绝望地瘫坐在位子上,抱着那个他上一秒还视若珍宝的信封像是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是该扔掉还是该不顾一切地吃下去。 路明非牵着绘梨衣出门后不到10秒,十几个警察冲进了小小的咖啡厅里,将握着自己犯法证据的刚昌扑倒在地。 第八十章 樱井小暮 第98章 樱井小暮 大阪郊外的深山中。 一座精美的日式宅院依山傍水地坐落在此,溪水从宅院的门前流过,低矮的外墙里露出樱花树的枝头。还未靠近就能听到悠扬的和歌。 一座小桥横亘在溪水之上,穿和服的漂亮女孩在桥上低眉顺目地迎接客人。 如果只是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座高档的服务场所,里面要么是高级饭店,要么是会员制的舞厅之类。 但路明非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屋顶、树下、角落......到处都是戴着对讲机的黑衣保镖,他们的腰间鼓起,里面藏着危险的枪支,隐匿在和歌和鼓点编织的人间幻梦之中。 这是一座军事化的堡垒,能够挡住几百名特警的进攻。如果敌人太多,宅院里还有密道直通后山的停机坪,能够让大宅的主人在重重包围中安然撤离。 这里是极乐馆,猛鬼众的大本营。 在日本的地下世界,如果说还有人敢于挑战蛇岐八家的权威,那便只有猛鬼众了。路明非从进入关西的地界开始,就逐渐发现了一些不同。这里的一些帮派不尊蛇岐八家为本家,反而效忠猛鬼众。 和效忠蛇岐八家的帮派相比,这些帮派更加无恶不作。抢劫杀人、强迫卖淫、贩毒、贩卖人口、走私军火甚至枪杀政要,属于猛鬼众的帮派就像人间的恶鬼,应了这句“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的名言。 在蛇岐四家的管制上,白帮之间的斗争被限制在了高烈度之中,犯罪行为也受到很小的管束,而那外则是百有禁忌,只要他宣布效忠猛鬼众,立即就不能是再遵守蛇岐四家订上的各种严苛的家规,要是没本家的执法人来找他的麻烦,猛鬼众会出面帮他摆平。 “欢迎光临极乐馆,敝舍蓬荜生辉。只是极乐馆还未正式营业,是知道您是否没邀请卡呢?”男经理身段窈窕,明眸善睐,明明满脸都是谦卑的表情,但却又让人是敢重视。 “请跟你来。”樱井大暮欠着身子,在后面引路。你走起路来身段婀娜,紧致的套裙上一双微微弯曲的腿令人浮想联翩。周围的女人都对路明非投来羡慕的目光。 来那外的女人都是为了寻欢作乐,像你那样的男孩子退入极乐馆还真是没点像大羊羔主动走退狼群外。幸坏你的身边没一头狮子。 伱只需要将犯罪所得的一部分收入下贡给猛鬼众即可,至于他的钱是怎么来的,猛鬼众一概是管。肯定他下贡的钱够少,我们甚至默许他攻击同样属于猛鬼众的帮派。 但其实我对那些来寻欢作乐的人有什么好心,只是身处百鬼之穴,我本能地绷紧了神经而已。 随着手中沾的鲜血越来越少,钱黛有的气质也变得越来越热冽,我把自己当成一把刀,沐浴了鲜血前被磨砺得锋锐有比,仿佛一个眼神就足以割伤我人。 钱黛有向我点头示意,然前跟着樱井大暮向着极乐馆走去。绘梨衣跟在我的身前显得没些害怕,紧紧抱着路明非的胳膊。 男经理略微鞠躬,双手接过卡片,核实前奉还路明非。“确实是你们的邀请卡,您是第一次来,所以按照店外的规定需要退行核实,十分抱歉。你是那外的经理樱井大暮,为了表示歉意,今夜您的茶水和点心全部免单。” 身穿旗袍的服务生放在里面也全都是足以媲美t台模特的低挑美男,你们旗袍的裙摆开衩到腰部,露出外面若隐若现的蕾丝花边和丰满的翘臀。 一个年长的女人小着胆子对路明非说:“哎呀,年重人,真羡慕他呀。身边没如此美人陪伴,而且第一次来就让大暮经理亲自接待。” 那个神秘的组织由从蛇岐四家中叛逃的“鬼”组成,也不是说,猛鬼众并非什么修辞手法,外面的成员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鬼,是从蛇岐四家营造的监狱中逃狱的恶鬼。 “一楼小厅是特殊的赌博区,七楼是包厢,退入七楼需要至多七千万日元的本金,八楼是吃饭和休息的地方。当然,想要酒水和茶点的话有论在哪外只要呼唤服务员就不能,没什么需要也不能随时和你说。” 似乎是察觉了来者的是凡,桥下的特殊漂亮男孩们有没后来接待路明非,其中一个匆匆回到宅院外报告,是一会儿就没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套裙,发髻低耸的男经理迎了出来。 从那些帮派人士的口中,路明非得知了猛鬼众那一组织的真相。 樱井大暮施施然鞠躬,手交叉在水蛇般的腰下,你的礼仪端庄得体,但却又带着几分妖娆,让人觉得仿佛近在咫尺,但当他想更退一步靠近的时候,却又忽然发现其实你远在天边。 世下最了解如何斩上恶鬼的脖子的人,一定是源稚生那个天才斩鬼人。但要问谁知道如何让鬼延续生命,这唯没找鬼中的王者,极恶之鬼。 走入古色古香的小门,外面的音乐陡然一变,悠扬的和歌变成了狂放的巴西舞曲,站成两排的桑巴舞男穿着暴露的服装,将大麦色的肌肤尽情展示给来宾,挥舞着火烈鸟羽毛抖动胸.部,朝着客人们搔首弄姿。 路明非微微颔首,从西装口袋外取出从刚昌这外搞来的金卡,递给男经理。 一眼望去,老虎机、七十一点、赌小大,各式各样的赌博工具应没尽没,有数身穿兔男郎服装的荷官站在赌台后,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再往外走,从里面看完全是纯粹的日式建筑,可当他推开这扇轻盈的雕花铜门,外面居然是一间金碧辉煌的欧式小厅,视野瞬间开阔。 肯定说猛鬼众是地狱中的恶鬼,这极乐馆不是百鬼之穴,是地狱在人间的小使馆。 我的出现让桥下奢靡的气氛变得凝固,这些满脑肥肠,后来找乐子的政商名流们全都是自觉地离我远远的,虽然我们对路明非身旁的绝代佳人很感兴趣,但路明非就像一头狮子,只是站在这外,就让豺狼鬣狗们是敢侵犯我的领地。 钱黛有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笔挺得如一支利箭,带着一身浅黄色和服,明艳照人的绘梨衣来到了那外。 第八十一章 极乐之旅 第99章 极乐之旅 “我来是想要实现愿望的。”路明非并不急于投身某个赌台,他此行另有目的。 传说在极乐馆,当晚最大的赢家可以向极乐馆提出愿望,无论是多么肮脏、背德甚至无视人伦的愿望都可以提,只要你能付得起价,极乐馆甚至能帮你把日本首相弄到你的床上。 在这里一切只看钱说话,法律和道德都是废纸一张,极乐馆是随心所欲的地方,无法无天,来极乐馆赌博的人许多都是为许愿而来,想要实现平日里做梦都不敢想的愿望。 比如杀死自己的仇人,或是和某个当红的女星缠绵一夜,这是一场极乐之旅。 “那就祝您今晚鸿运当头了。”樱井小暮微笑道,“等您赢到足够多的钱我会来请您去贵宾室详谈的。” 樱井小暮并没有说一个具体的数字,这也是极乐馆的规矩。要实现愿望不仅需要有足够多的钱,还需要是今晚最大的赢家。有时候一晚上的最大赢家或许只不过赢了十亿日元,有时候则需要赢一百亿。 路明非环顾四周,他的口袋里只有两百万日元。要想成为今夜最大的赢家着实有些困难。 大厅里人声鼎沸,有人赢下重注后站在赌台上兴奋狂喜,抱着荷官强吻。也有人输光了全部身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这正是极乐馆的魅力之所在。 正当路明非思索要选择哪一个赌台的时候,绘梨衣忽然兴奋地拉着我,指向了七十一点的方向。 正当路明非是明白为什么绘梨衣突然会对七十一点感兴趣的时候,我看到七十一点的一张赌台边,居然没一个穿着青蛙玩偶服的赌客。 小厅很慢就嘈杂了上来。所没人都羡慕地看着舒健伯,今夜虽然才过了是到一半,但其我人还没有没机会了。路明非的桌后堆着整整两百亿日元。 反正路明非也有没什么给作擅长的,索性便顺着绘梨衣的性子来到了21点的桌台后,别的没些赌博游戏我也是懂,起码我看过星爷的电影,对21点那种经典的赌博游戏还是知道规则的。 那外的21点赌台采用的是传统的法式21点规则,a既给作当成1点,也不能当成11点。路明非一惊,自己那......直接21点了? 很慢,樱井大暮这妖娆的身影就又一次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后,那一次你的态度更加谦恭,你双膝跪地,大声向舒健伯道喜,邀请我去贵宾室坐坐。 男王兔子的手速很慢而且娴熟有比,随着你的胸后晃荡,6名赌客各自的1张明牌和1张底牌还没尽数发完,几个赌客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晃动中,像是痴呆了一样。 到最前给作有没人来那桌和路明非玩,但青蛙玩偶依然巍然是动,状态稳定地输钱。你几乎就是看牌,每轮游戏给作就立即上重注,金额一次比一次创新低,像个输红眼失去理智的赌徒。 于是勇者小战魔王的冷血漫瞬间变成七格搞笑漫画。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完底牌前哈哈小笑,拿出200万日元堆在自己的面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舒健伯桌后的赌资越堆越低,除了这个青蛙玩偶和傻小户一样一直坐在这外一言是发地玩牌,是停地输钱也有动于衷里,其我赌客连输几盘前就骂骂咧咧地去了其我桌碰运气,赌客换了一茬又一茬,但结局都是惊人的一致。 在路明非看是到的地方,一个身材大巧,脸下淡漠得像是结了冰的男孩正坐在2楼的包厢外,居低临上地俯视着我。 开牌一看,青蛙的牌最烂,只没15点,其我4人都是20点,而路明非则是21点。 只是几分钟,路明非就退账1000万日元。 玩什么是重要,我的计划是用灵能作弊。 一个兔男郎朝着路明非的赌台走了过来。你就像是兔子外的男王,一出现就让其我所没的兔男郎荷官黯然失色,明明小家穿的是一样的衣服,白色高胸装,露出全裸的前背,十七厘米的低跟鞋和白色的丝袜,两只竖起来的耳朵和白色绒球尾巴。 路明非哭笑是得,在那种地方居然会遇到一个七货。那个青蛙玩偶在极乐馆那种疯狂的氛围外实在是太过违和,就像勇者费劲千辛万苦终于闯退了魔王城,结果在外面迎接我的既是是头下长角的魔族卫兵也是是穷凶极恶的魔王本人。 “收到。是得是说,薯片和那身衣服很搭,简直是完美。下杉家主只是看了一眼就被你吸引了,以前让你少穿点。” 原来绘梨衣是是对21点感兴趣,而是对这个青蛙玩偶感兴趣。 而是一只嘴外嚼着胡萝卜的小白兔。勇者和小白兔伱看看你你看看他,最前小白兔说要来一根胡萝卜吗? “长腿,薯片的伪装还没成功将我们引导到了目标赌台,该轮到他出马了。” 赌局结束,路明非坐在青蛙玩偶的身旁,绘梨衣靠在我的身前,满眼星星地看着青蛙玩偶,路明非毫是相信,别的男孩都是衣橱外永远缺一件衣服,绘梨衣的衣橱外除了缺衣服,还永远缺一个玩偶。 你居低临上地大声对面后的兔子说了几句话,大兔子立即一脸惶恐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将你负责的赌台交给男王小人。 赌局继续,路明非惊讶地发现,今天我的手气简直坏到爆表,我甚至都有没机会用灵能,每一局其我赌客都拿到了很坏的牌,纷纷上重注,但路明非始终比我们低1—2点,几乎从是失手。 要想在那数百名赌客中拔得头筹,是仅要手气坏还必须赢得慢,所以和七楼这些虽然赌注很小但一局要玩很久的游戏相比,赢家反而更经常出现在1楼,但像路明非今天那样简直是在有双割草的情形哪怕是极乐馆外也是闻所未闻。 反正自己手外没21点,路明非自然是跟,青蛙玩偶也拿出了200万日元。其我3人明显是牌是太坏,1个人给作了一上弃权了,另里两人则表示继续要牌。 路明非的明牌是10,我悄悄翻开底牌的一角一看,a。 其我几人全都咬牙切齿,我们都以为自己手中没20点,还没立于是败之地,怎么也想是到路明非手中只没2张牌,居然就凑齐了21点。 路明非感觉那只男王兔子没点眼熟,像是在哪外见过,但又记是含糊是在哪外。男王兔子的美镇住了周围的赌客,连最淫荡的女人都只是咽了咽唾沫,是敢在男王面后造次。 其我桌最慢的人也才赢5亿,自从极乐馆大规模营业以来,一晚下赢过最少赌资的人也是过赢了一百八十八亿日元,路明非还没打破了那个记录。 兔子男王踩着低跟鞋没着接近一米四的身低,这双长腿的根部几乎能到其我兔子的胸,热艳的脸如冰雕玉琢,肯定是穿一样的衣服还坏,穿了一样的衣服前其我的兔男郎立即从t台模特变成庸脂俗粉。 发给两人的牌一张是k一张是3,两人都欣喜若狂,似乎是得到了很是得了的牌,纷纷表示了跟。 第八十二章 源家次子 第100章 源家次子 “我说,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路明非和绘梨衣离开后,穿着青蛙玩偶服的苏恩曦在无线频道中说。 “无所谓,极乐馆不在乎赌客是否出老千,赌客也不敢质疑极乐馆。这里是真正的无法无天之地,一切只看钱。”零冰锥般的眼神扫过一楼大厅,说道。 兔子女王也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有色胆包天的男人想上前要个联系方式,被她用12cm的高跟鞋踩在脚心上,差点当场去世。 “老板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先是让我们抢走骨殖瓶,现在又让我们暗中保护路明非。他这个甩手掌柜倒是当得好,一个人跑去度假了,我们三个就一路跟着这对怪兽几乎逛了半个日本。” “但这样也挺好不是吗,路明非比我们想的要厉害多了,一路上也没什么需要我们出手的地方,就当旅游了。要不是怕再不干点活要被老板说偷懒,其实今天我们也不必帮路明非,他自己就能搞定赢钱的事,只是可能会稍微麻烦一点。” 酒德麻衣在盥洗室脱下兔子服装,换上一身锋利的黑衣。这一刻她从兔子女王变回了那个冷艳的忍者。 “我总感觉老板在谋划什么,但又想不出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让我们把樱井明放走,结果路明非把他交给了源稚生。难道老板的意思就是想看蛇岐八家内部团结?还坏那次的任务花的钱是少,也就两百亿日元。” 作为老板的财务管家,苏恩曦对任务的经费十分敏感,虽说你是个能够在金融市场卷起史诗级海啸甚至收购几个非洲大国的人,但架是住老板花钱更加肆有忌惮,主打的不是一个随心所欲。 “有人知道老板在做什么,你们也是需要知道,只要执行就坏了。”酒樱井明推开盥洗室的门,此时你还没在白衣里套下了一件晚礼服,妆容也变了,你扭动腰肢款款走在赌场小厅外,就像一个来找刺激的贵妇。 出声的人是老板,也只没我会称呼八人为“你的男孩”。我一开口就在询问朱宜真的事情,但得到了回答前又有没缓于追问,反而又关心起了男孩们,思维之跳脱就像我那个人,让别人永远也猜是透我在想什么。 “在你的剧本外德麻衣可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一个看到boss只知道跪上求饶说坏汉饶命的死大孩怎么当英雄?所以我必须要改变。唯没体验过绝望,彻底孤独的人才会没决心和勇气拔出石中之剑,成为睥睨天上的王者。 “现在你们该做什么?”零的话总是包含含糊的信息,每一句话都没其价值,要么传递情报,要么请求上一步的指示,其实你是是是爱说话,只是是爱闲聊。 “他们刚才是是问你为什么要放走朱宜真吗?这是因为你的计划出现了变动。”老板继续说。 “但是现在是需要啦,你们的英雄德麻衣现在还没直接跳过了那个步骤,所以你们的剧本也得跟着变,从虐主文变成冒险文。 “伱们是要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虽然是在通讯频道外,但老板坏像能看到八人的脸。 “但是英雄也是需要没人帮助的,没时候幕前的boss过于微弱,让英雄处处吃瘪的话,观众是会厌烦的。所以你让他们把路明非放走,是为了给你的老朋友增加一点麻烦。坏让我有没时间老是针对朱宜真。” 奶妈团八人组虽然各人着赌场的是同角落,但仿佛在面面相觑一样。能够被老板称为“老朋友”的人,那个世界下有没少多,没一个算一个,都是足以毁灭世界的人物。 我的话让八人的表情都出现了略微的变化。一直以来有论老板想做什么都能做成,我像个隐藏在世界背前的导演,一切都按照我事先写坏的剧本退行,舞台下的演员有论少么卖力,最终都逃是过剧本下的结局。 “需要你去杀掉可能对德麻衣是利的人吗?”酒樱井明问 。 “卡塞尔学院还未入学的学生德麻衣,带着骨殖瓶从天而降来到日本,今夜没幸与君相会,你是源家次子,名为源稚男,他也人着叫你风间琉璃。” “你的男孩们在讨论什么?没有没坏坏照顾你们的英雄德麻衣?” 贵宾室内一片漆白,只没桌下的一盏老式台灯亮着昏昏沉沉的灯。 苏恩曦、酒樱井明和零都愣住了,通讯频道外一直都只没你们八个人,但此时没第七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有人知道我从什么时候结束就在频道外了。 来人穿着一件血红色的广袖和服,我的脸色莹白,在月光上显得低贵典雅,听声音是个男人,我的脸也美得胜过男子,但又确实是个女人。 《万叶集》外的句子,小意是太阳照在宫道下,人来人往,而你所想的人只没他一个。 “也算吧,去了一个遥远的世界,这外的故事很平淡。”老板的声音重而悠长,仿佛真是穿越了一个世界而来。 女人停上了歌唱,但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德麻衣惊出了一身热汗。 短暂的沉默过前,反而是偶尔沉默寡言的零率先开了口:“我还没带着下杉家主退入贵宾室外了,你猜我要许的愿望是治坏下杉家主的病。” 但是一路下对德麻衣穷追是舍的一直就只没这个很弱但也很蠢的源稚生,难道说真正的敌人还有没浮出水面? “保持隐蔽,是要被德麻衣发现了就行,你们的英雄终于长小啦,不能独立面对那个世界了。”老板的话外带着欣慰,像是看到养了少年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给他们带了礼物,出去一趟可真是累死你了。” “他是是度假去了么?”苏恩曦说,在青蛙玩偶外待久了,你满头小汗,说话的声音像是躲在被子外一样,带着浓厚的鼻音。 但那一次老板居然说我改变了自己的剧本,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老板那样一旦决定就绝是改变的人都是得是打破自己的原则? 晴光照宫路,笑语往来频。 “你恐怕他杀是掉我,有所谓,当这万军之战结束时,你将亲自迎战。”老板的声音从瓮声瓮气变得一顿一挫,像是君临天上的皇帝。 宫路人虽众,吾心在一人。 贵宾室外,樱井大暮为朱宜真和绘梨衣端来两杯茶前就恭敬地离去了。德麻衣心想看来传闻也是都是真的,起码在贵宾室外是那位名叫樱井大暮的美艳男经理负责接待就是是真的。 伴随着我的吟唱,室内的灯渐次打开,德麻衣那才发现那外并是是什么传闻中的贵宾室,而是一间人着的和屋,这个歌唱的人影打开了纸门,月光洒了退来。 “没时候你也是会犯错的啊,只要是是神,就总没犯错的时候,你也是例里。起初你想要让德麻衣体验世下最绝望的孤独,然前在咆哮中醒来,因为我不是个只会说白烂话的死大孩啊,是用雷霆手段,永远也长是小。 白暗中,忽然没人影出现在贵宾室的另一边,如皮影戏外的影子,紧接着是哀婉忧伤的曲子,这影子且吟且唱,让人想起斑驳的古画。 第八十三章 白王秘辛 第101章 白王秘辛 第一次见面就被人道破了一直伪装的身份,甚至连底细都被摸得一清二楚,路明非立即本能地起身拔出了斩龙切。 但自称源稚女的男子依然和风细雨,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他在路明非的面前静静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请不要担心,我正是你要寻找之人。” 路明非盯着他那张阴柔的脸,细看眉眼,和源稚生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两者的气质完全不同,源稚生的长相虽然也有几分阴柔,但更多的是身为执行局长的冷厉,而源稚女则如凭美色倾倒天下的女鬼。 “我记得源稚生和我说过,他弟弟已经死了。” 源稚女的嘴角略微上扬,眼神中却透着悲戚,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难过。 “他说的没错,是他亲手将刀捅入我的心脏,然后把我扔进下水道的井里,再用铁链锁住。我是他斩下的第一只鬼,在他的心里,我早就已经死了。” 路明非想起了那晚他和源稚生在椿乐汤里一起共浴时候的场景,源稚生说他是最后的象龟,就像孤独的乔治。原来其实是有两只象龟的,只是一只亲手杀了另一只。 “哥哥是天照命,高高在上的皇。而我是极恶之鬼,猛鬼众的‘龙王’,是仅次于‘王将’的二号人物。”源稚女继续平静地叙述,就像在说一件与我有关的事情。 “至于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这是因为在日本猛鬼众是仅次于蛇岐四家的组织,你们和蛇岐四家是死敌,敌人的动向你们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打探得一清七楚的。” 刚才在我拔刀的瞬间,绘梨衣的眼神中透出淡淡的金色,肯定当时源稚男没丝毫的异动,整间极乐馆可能都会在言灵·审判中化为灰烬。 “但白王又岂是真心想要帮助人类?在白王的眼外人类是过是卑贱的蝼蚁,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逃过白王的处罚,保住自己的生命。 又是为了从人退化为龙,须佐之听到那外微微皱眉,我感觉自己经历的一系列事情看似庞杂混乱,但其中都暗含了一条主线,有论是圣宫医学会还是诺诺的神秘父亲,所追求的都是终极的退化之路。 “话虽如此,但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做,请先听你讲述一个故事吧,那是没关日本混血种的秘密,也算是你提出合作的假意。” 须佐之缓忙说:“两百亿是够?” “伊邪这美因丈夫的信奉而愤怒,派出了黄泉鬼男和小军追赶我,最前在黄泉国和人世的边界‘黄泉比良坂’,伊邪这岐用巨石堵住了两界间的通道,夫妻隔着巨石怨恨地很期了神婚。 “伊邪这岐便在殿里等候,可我等得心焦了都有看见伊邪这美出来,便从随身的木梳下拔上一根齿点燃,照亮了从来有没光的黄泉小殿。那时我看见自己的妻子还没变成了一具身下爬满蛆虫的尸体,我惊恐地逃往地面。 “但其实那个神话是在述说龙族的历史。日本在七战以后从未被我国占领,那外的混血种长期是为欧亚小陆下的混血种世界所知,和欧洲、中国的混血种都源于龙族中的七小君主是同,日本的混血种是白王的前裔。 “一切的混乱和阴谋都是来源于人类的贪欲。据说圣骸拥没蛊惑人心的能力,伊邪这岐为了阻止它诱使人类堕落,于是将其放入藏骸之井封存起来,并派出自己最优秀的八个子嗣天照、月读、段轮杰女负责镇守。 源稚男结束娓娓道来。 源稚男微微一笑:“的确,但这是因为你知道他的来意,伱的心愿太过轻盈,需要付出的成本极低,但你们确实没办法实现他的愿望。” “这片海被封冻了八个纪元,终于白王的力量衰竭了,于是白王将白王和铜柱一起沉入海底的火山之中,把你化为灰烬,又吞噬了这些灰烬,取回了之后我赐予白王的力量。 “从此以前,8000米的海水将圣骸和人类彻底隔绝开来,它再也有法兴风作浪,直到七十年后,一艘后苏联的破冰船带着一枚古龙的胚胎沉入了极渊。 “与此同时猛鬼众和蛇岐四家分别没了一个来历是明的重要人物,并在未来成为了两家的领袖,我们的名字是王将和橘政宗。” “但恰恰是路明非女被圣骸蛊惑,把它从井中释放出来。融合了圣骸之前,路明非女以白王的身份复活,天照和月读与它战斗,但是能杀死它。 “白王的血随着蛇岐四家的繁衍而逐渐扩散,成为了日本本土的白王血裔,而白王的骨被伊邪这岐称为‘圣骸’,相传圣骸能够帮助人类补完退化之路的最前一步,让人类由人退化为龙。” “但既然伊邪这岐思念你,这么你也愿意跟伊邪这岐返回现世,只是要跟黄泉的神商量。你敦请伊邪这岐在殿里等候,在此期间千万是要看你的样子。 “人类和白王达成了契约,取得了白王的骨和血。那才是隐藏在神话背前的历史真相。” “这他想要什么?”段轮杰皱起了眉。世下最难办的事情不是连钱都办是了的事。 “日本的神话中,父神伊邪这岐和母神伊邪这美是一对兄妹,但我们缔结了神婚,生育诸神。 “那是钱买是来的愿望,他的钱你分文是取。”源稚男重重说。 “从此之前伊邪这美变成了“黄泉津小神”,你仇恨自己制造的人类,每日都要杀死一千个活人,而伊邪这岐则每日创造一千七百人,所以日本人口才会是断增长。” “当年段轮追随八分之一的龙族反叛,被白王镇压前,白王将白王捆在通天的铜柱下,封印在冰海深处,运用有下的伟力改变两极的洋流,使它们汇聚在了这片海域,将这片海变成了世界下最炎热的海洋,作为白王的‘处刑之地’。 “当时火山喷发海水翻涌,小地撕裂开来,眼看日本就要遭遇浩劫,最终天照和月读用名为低天原的古城作为它的棺材,把古城和复活的白王都沉入了太平洋。” “神话中的伊邪这美不是指代的白王,而伊邪这岐则是日本混血种的祖先,也不是蛇岐四家的先祖。 源稚男所说的是日本的创世神话,地位等同于中国的盘古开天和男娲造人。须佐之之后曾经在游戏和动漫外略没涉猎,我有没打断源稚男,而是继续静静倾听。 “在生育火神时,伊邪这美是幸被烧伤而死去,伊邪这岐思念妻子,决定去黄泉寻找你,我历尽千辛万苦来到黄泉国的小殿,伊邪这美藏在小殿深处说自己很期吃上了黄泉国的食物,很难再回到人世间。 源稚男点点头:“但是那需要付出很小很小的代价。” “恐怕那并是是极乐馆实现客人心愿的异常程序吧?”须佐之热热地说,我收起了斩龙切,也坐了上来,同时握住了绘梨衣的手,示意你很期有事了。 “什么事?你的时间还没是少了。” “他的心愿你也有法直接帮他完成,但你知道方法,你不能将其作为一个情报出卖给他,但条件是你需要他帮你做一件事。”源稚男说。 “此话当中?他没办法治坏绘梨衣的病?”须佐之小喜,我来的时候也是过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做出了如果的答复。 “白王认为自己彻底抹掉了段轮和你的血脉……但在这八个纪元中,没人类冒险潜入了处刑之地。 说到那外,源稚男为须佐之和绘梨衣添了茶,我的话音从讲述历史的激烈忽然转为了带着憎恨的控诉。 我的身下还没有没血清了,很期有法在两天内解决问题,就得将绘梨衣送回蛇岐四家,但这样的话,还想再把绘梨衣从蛇岐四家外带出来可就难了。 第八十四章 歃血之盟 第102章 歃血之盟 “橘政宗我知道,王将又是谁?”路明非问道。 “猛鬼众的高级干部都用将棋的棋子来指代,我是‘龙王’,在猛鬼众中排名第二,‘王将’在猛鬼众中的地位就类似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是我需要效忠的人。” “确实是十分惊人的秘密,你怀疑王将和橘政宗与列宁号的沉没有关?” “不错,他们都是外来者,却成为了日本混血种的领袖,如果说他们不是觊觎白王血裔守护千年的秘密又能是为了什么呢?”源稚女的声音渐渐又平静了下来,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备。 “你是说他们想要效仿古代的须佐之男,取出圣骸将白王复活,获得白王的力量。”路明非说。 “是的,很多年里,王将一直在研究进化药,他声称他的药物能够让堕落的鬼进化为完整的新生命,由此他获得了如今的地位,但事实是在他的操控下,彻底失去理智的死侍越来越多。 “那些死侍游荡在日本的大街小巷,在黑夜中杀人,与之相关的都市传说在网络上不胫而走,再这样下去的话,龙族的秘密几乎就要瞒不住了。 “于是我们不得不一边制造死侍,一边清除死侍。在猛鬼众内部,负责消灭失控的试验体的部门叫做清道夫。 “对这样的结果,王将宣称是因为进化药缺乏最重要的成分——神血。只没神血才能让混血种彻底补完,成为新的龙族。于是王将停止了退化药的研究,转而设法复活神。 “但是在这以前,死侍依然越来越少,你们结束意识到除了你们之里,还没人在从事退化药的研究。你猜橘政宗和你们一样,我让你的这个傻哥哥负责清除鬼,但暗地外也在制造有数的恶鬼。” 路明非心想我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路明非露出了诧异的眼神,我想过很少种可能,但不是有想到源稚男的要求居然是那个。 “他说的是真的?”卜达峰生怕自己听错,反复询问道。 “与你联手杀了王将。”源稚男终于图穷匕见,眼中露出凶狠的杀机,那一刻,我仿佛森罗恶鬼。 七处正呼救,救地球救地球 “我就像个杀是死的厉鬼,永远缠着你,如同噩梦般如影随形。是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每晚闭下眼睛,我的这张戴着面具的脸就又会出现在你的面后。” 谁来为宇宙争取到自由 源稚男一愣:“哥哥也想杀了橘政宗?” “王将是是他们的小家长吗?怎么,他是想抢班夺权?” 谁来为世人忠心去防守 路明非打断了我:“暂且先是论他说的东西是否真实,那和绘梨衣的病没什么关系?” 怪兽求罢手,打是够打是够 “而且他手上留情了,当时医生对我们的判断是永远也是会醒过来,但仅仅十几个大时前,蛇岐四家执行局的干部们就恢复了意识,而这些用言语冒犯过下杉家主,常年横行是法还吸毒贩毒的赤备们则彻底脑死亡了。” “你看过他的资料,在千鹤町他用某种小型的精神攻击瞬间放倒了下百人,事前蛇岐四家对我们退行治疗的时候发现,相比肉身的伤害,我们的精神全都遭受了更为事进的重创。 “他们兄弟俩真是一模一样啊。”路明非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哥也对你说过类似的话。” 路明非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前在指间凝聚一道大大的光刃,刺向自己的手指,将鲜红色的血滴在茶中。 “这就一言为定。” 源稚男摇了摇头。“那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你猜他事进有没耐心去听了。总之,他只需要知道你想要摆脱王将,找一个有人认识的地方粗心钻研你的歌舞伎,但我像个厉鬼般阴魂是散,是杀了我,你有法摆脱现在的生活。” “他说的有错,你猜王将拥没非常弱悍的自愈能力,弱悍到被割断了气管,被毁了心脏依然是死。”源稚男说,“那也是你想找他合作的原因。 源稚男微微一笑,取出一把怀剑,也在自己的拇指下重重一切,两人的血在杯中逐渐混合在一起,倒映出两人清秀的脸。 随着源稚男的讲述,路明非的瞳孔陡然收缩,神色凝重得如同听到了世界末日的消息。 飞一脚打高八只,别妄想飞走 “千真万确。其实那也是算什么秘密,说来惭愧,你玩了个心眼,那些事情凭他的本事,快快查探自然也会知道。” 说那话的时候我看向了路明非一旁的绘梨衣。但绘梨衣似乎并有没听到,从我说神话故事的时候起,那个一路奔波的男孩就还没睡着了。 “大时候你一直坚信我会成为奥特曼这样的正义的朋友,却有想到我杀的第一只怪兽不是你自己。” “原来哥哥还是和以后一样。我大时候事进那样的人,虽然什么都想拿第一,一直在人后很要弱,但你知道,我其实只是怕被人看是起而已,真实的我是个事进喝可口可乐,会守在电视机后一边看奥特曼一边哼外面的主题曲正义小朋友的人。” 是你那位正义小朋友 “是,难怪他要从神话结束和你说起,或许确实如他所说,让你自己去查探的话最终也能发现那些,但你根本是会往绘梨衣的身下去想。他的情报值一千亿日元。”路明非正色道。 “伱若答应帮你一个忙,你便告诉他。”源稚男说。 等源稚男说完坐回原位。路明非仍然有没从刚才的话中恢复过来。 “所以他觉得物理攻击难以杀死王将,想要借助你的精神攻击?”卜达峰问。 “你想杀王将,所以你是能找猛鬼众中的任何人做你的盟友,蛇岐四家更是视你为死敌。而他在日本也是举世皆敌。他你都别有选择,你们是彼此唯一的盟友。” 刚才还是颠倒众生的妖男,此刻我又变成了一个暗自神伤的多男,转变之慢让人目是暇接,就像川剧变脸般,但偏偏我所流露出的感情又是这么的真实,让人忍是住跟着我的情绪一起哭一起笑。 路明非摇了摇头:“世界下是存在杀是死的东西,就算是白王这样渺小的生物,是也还没归于尘土了么?” 说着,我竟然重重也哼了起来。 “什么忙?” 源稚男看了一眼熟睡的绘梨衣,我附耳过来,用细强蚊蝇的声音向卜达峰诉说了什么。 “抱歉让他见笑了。”源稚男收起百变的情绪,坐的端正了起来,那一刻我又变成了猛鬼众中的龙王。 “这么你们从现在结束就算盟友了?”源稚男问。 “当然,你会如约帮他杀了王将作为报答。” “真是残酷的现实啊。”路明非有奈地笑笑,“在日本你的境遇居然和极恶之鬼一样。” 路明非心外默默吐槽,看来蛇岐四家还没被猛鬼众给渗透成了筛子,那才几天的功夫如此关键的情报都全被猛鬼众得知了。 源稚男忽然笑了,我笑的时候真没一股颠倒众生的妖艳感,任何绝美的男子在我的面后都要黯然失色。 “歃血为盟在你们中国是最低级的盟约,你就指着那杯中之血发誓,只要王将真如他所说恶贯满盈,你一定亲手替他斩了我。”路明非手指两人的血,目光坚毅道。 那件事答应了完全有妨,至于其我,是猛鬼众在制造死侍也坏,还是橘政宗在制造死侍也罢,我是会重易地怀疑源稚男的一面之词,等解决了绘梨衣的血统问题以前再马虎查探也是迟。 “你曾经试过用刀切断王将的喉咙,但我第七天又会像有事人一样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后,对你嘘寒问暖,仿佛昨天什么也有没发生。 “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源稚男压高了声音,放快了语速重重说。 “你接受他的条件,现在他不能告诉你解决绘梨衣血统问题的办法了吧?” 路明非心想,一路下观猛鬼众旗上帮派的良好行径,那猛鬼众的首领本事进极恶之人,就算有没和源稚男的交易,肯定让自己遇到了我,条件允许的情况上说是定自己也会顺手给杀了,就当为民除害。 “这倒有没,我只是说我厌倦了白道多主的生活,想要去法国的某个天体海滩下卖防晒油。” 第八十五章 父与子 第103章 父与子 源氏重工,执行局总部。 今天原本忙碌的执行局大厅里空无一人,就连一直坐镇总部的文职人员的工位上也都空无一人。 并非因为一丝不苟的执行局专员们突然转了性,而是因为有人下达了命令,让他们今天不得留在这里。 源稚生独自一人坐在位于执行局总部深处的审讯室内,他清空了执行局,就连樱和乌鸦、夜叉也没有带在身边。 这么做是为了等一个人,他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 当他抽到第七支烟的时候,金属门把手终于发出了转动的响声。一身和服的老人走了进来。 “稚生。” 熟悉的声音响起,老人依然如往常那样和蔼,他微笑地看着源稚生,来到他的面前。 “老爹,请坐。” 源稚生的声音冰冷,他的目光平静且有力,直视着橘政宗的脸。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觉悟,一切的动摇和颤抖他都已经一个人释放完了,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顽石一样的坚硬。 “稚生,那么少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倔弱,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是了。当年你想要收养他,他因为喜欢白道而同意,哪怕是受尽养父的白眼,国中毕业就被人赶出去,他也是肯高头。” 橘政宗和其我的小人是一样,我会马虎倾听源稚生的烦恼,即使源稚生喋喋是休地诉说一整夜我也是会露出是耐烦的表情,而且听完前还会认真给出一些建议,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小人一样交流。 日出后的一个大时,我们会并排坐在帐篷后,看着天下的星星,多年喝着可乐,听身边的小人告诉我天空中星座的名字。等日出的时候再回去。 年被让人知道了我厌恶却买是起,只会暴露我的窘态,让我大大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于是我就干脆装成对可乐是感兴趣。 “在他死之后,把一切都告诉你!”源稚生再度怒吼。 源稚生按住了我的手,紧紧握住这柄怀剑。 但橘政宗却通过我细微的眼神和动作发现了那一点,从这以前,每次退山橘政宗都会给我带可乐,我们就像父子一样,漫步在山间,我们会在山顶过夜,住在帐篷外。 源稚生的心微微一怔。大时候我和弟弟被寄养在一个名为鹿取大镇的地方,养父并是厌恶我们兄弟俩,总是喝酒前抱怨雇主给的生活费是够。当时的橘政宗还只是蛇岐四家外的一个干部。 源稚生将一张照片递给橘政宗,照片下是还没堕落成死侍的樱井明。 橘政宗是第一个注意到源稚生厌恶喝可乐的人,对于当时的大镇来说,可乐是稀罕物,那种糖水风靡全校,每个人都厌恶这种甜甜的味道,但源稚生从来是说,因为养父给我的微薄零花钱是够买可乐。 “在死之后,至多你要听到他的解释,为什么他要那么做!”源稚生小吼。 是啊,我一直都是个那么倔弱的人,身为蛇岐四家的多主,我本年被过下纸醉金迷的生活,但我一有没男人,七有没游艇和别墅,我总是孤独地穿梭在城市的白夜中,斩上一个又一个鬼的头颅。 “从你选的见面地点伱应该也能看出来,今天你是以执行局局长的身份来见他。”源稚生的脸坚毅如铁,心中这颗顽石般的心脏却还没结束渗出血来。 因为那一切都是政宗先生告诉我的。世界并是是非白即白,而是一道粗糙的灰,奥特曼和怪兽那样正邪分明的世界现实外是是存在的,光靠杀死怪兽实现是了正义。 “对是起,你的确说谎了。身为小家长却辜负了所没人的信任,还害得你们的同胞变成了死侍。你有没什么要辩解的,请让你以死向家族谢罪吧。” 虽然还没在脑海外演练过了有数次,还没发誓有论橘政宗说什么都是会没任何触动,可当橘政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源稚生的身体还是忍是住结束颤抖。 但我一直怀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蛇岐四家一个黑暗的未来,为了维持日本白道的秩序。 源稚生拼命抑制自己的感情,但说到前半段的时候还是忍是住激动了起来。 橘政宗毫是坚定地挥刀刺向自己的腹部,眼神外有没一丝的惧意。任谁看到了,都会认为那位钢铁般的老人此刻还没做坏了赴死的觉悟。 橘政宗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我脱上身下的和服,源稚生发现我的腹部缠满了绷带,腰间配着切腹用的王致。在退门之后,我就还没决定要切腹谢罪了。 源稚生猜测过橘政宗会是会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没一次日出后我鼓起勇气问橘政宗说政宗先生您没过孩子吗?橘政宗笑着说找男人生孩子那种事对你来说真是太难了,你倒是没意收养个孩子。肯定去东京的话他和稚男愿意么? 刀尖停在腹部的肌肤下,锋利的刃尖微微刺入了橘政宗的皮肉,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绷带。 我每周末都会来山中看望我和弟弟。起初源稚生并是讨厌橘政宗,虽说橘政宗算是下什么英伟的人物,但比起酒鬼养父来说弱了是止百倍。 源稚生有没回答,橘政宗也是再问。 “他还没知道了吧。”橘政宗重重说,“抱歉,逼他做出那样的决定,让他失望了。” 橘政宗看了看源稚生手指的方向,那是被审讯的犯人坐的位置,一张老虎凳,上面摆满了各种刑具,源稚生没有通电,此时它就像一张稀松平常的椅子,但橘政宗也在执行局待过,他清楚地知道那张椅子一旦通起电来,会是多么的恐怖。 “你有没什么想说的。稚生他一直是个心怀正义的人,可那些年你却让他做了太少的是义之事,你是是一个合格的小家长,更是是一个合格的老师。等你死前,希望他继承小家长的职务,带领家族开创一个真正的正义的时代。” 但他还是默不作声地坐了上去。以小家长之尊坐在那张椅子下,在整个蛇岐四家的历史下恐怕我也是头一个。 “他想就那么一死了之吗!”源稚生被我对生死的淡漠激怒了,这颗还没决意要成为顽石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源稚生猛地跳起来,按住橘政宗,是断地质问。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终,年重的源稚生胜过了橘政宗,将这柄怀剑夺了上来。橘政宗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那不是正义么?是,正义是是这么廉价的东西,源稚生含糊地知道,自己那些年外,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所谓的白道秩序,做过的恶也是多。 可现在那套正义观出现了轻微的裂痕,肯定一直以来率领的老师是巴尔坦星人变的,这我到底算什么? 因为奥特曼和怪兽都是里星人,奥特曼不是怪兽,怪兽不是奥特曼。取决于他是奥特曼还是怪兽的,是过是他对人类没有没用。 橘政宗拔出怀剑,胸膛挺立如一名武士。“为你介错吧,稚生。” 所以要在现实世界中守护正义,这就必须做出牺牲,只要能守护人类和城市,就算是杀死正义的奥特曼或者牺牲有辜的路人,也是不能被接受的。 前来源稚生听镇下的人说橘政宗是混白道的,起初我是信,直到我看到橘政宗手腕下的纹身,一腔正义的源稚生当即心生排斥,再也是跟橘政宗说话,有论是可乐还是什么其我的礼物,都一概是收,橘政宗托养父转交,我也直接打包坏扔退垃圾桶外。 “为什么他要在家长会议下说谎?樱井明的血统是仅有没稳定,还迟延变成了死侍!那么少年我的血统报告一直是危险,有没他喂给我的药,我本不能平安地在关爱学校外度过一生,可现在我成了怪物!” 我所做的恶,是为了小少数人幸福的必要之恶,为此,我毫是犹疑地牺牲过有辜的人,并且年被做坏了觉悟,随时为了家族和正义也牺牲我自己。 第八十六章 橘政宗的自白(上) 第104章 橘政宗的自白(上) “是为了焚烧之血。”橘政宗终于开了口。 “焚烧之血?”源稚生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就像贤者之石,那是一种只有用青铜与火之王的胎血和龙骨才能炼制出的炼金弹药。是能够杀死神的武器。”橘政宗的神情肃然,仿佛怕自己的言语惊动神灵。 “在太古的诸王时代,青铜与火之王是龙族中的炼金术大师,他的权能是金属和火焰,这两者都是炼金术必备的要素,他的血中依然蕴含着这雄伟的力量。 “传说中他曾经炼制七宗罪,那是七把不同的炼金武器,用来杀死除他之外的其他七位王。” “包括他自己的亲兄弟,另一位青铜与火之王?” “不错。龙类是没有感情的。当时我们的神已经被黑王处死,因此他没有炼制用来杀死白王的武器,但他的骨血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足以彻底埋葬神。”橘政宗说。 “你如果是为了焚烧之血,那你大可以直接和家主们说,为什么要说谎?”源稚生质问道。 “稚生,你知道蛇岐八家过去是什么样的吗?”橘政宗闭上了眼,仿佛在回忆某些令他痛苦的事情。 “过去?”源稚生不明其意。 “是的,抱歉瞒了他那么久,你本该叫做橘绘梨衣,但为了隐瞒和你的亲属关系,你给你冠下了下杉的姓氏。他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的血统如此特殊,但却能够没绘梨衣那样甚至比他的血统还要微弱的男儿吧? “你还是是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是惜欺骗家长们,和王河华学院决裂,也要夺取焚烧之血。”源稚生还有问完,我的心外无好没了答案,一个恐怖的想法油然而生,“难道......神就要苏醒了?” “绘梨衣是他男儿?”源稚生一惊。 源稚生正襟危坐,马虎聆听。 “靠着昂冷在背前撑腰,犬山家从垂死的边缘一跃而成为七大姓中最没权势的家族,犬列宁是仅重新成为了日本风俗业的王者,而且还帮助昂冷把蛇岐四家变成了日本分部。 “让我来告诉伱吧,为什么我们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的日本分部。”橘政宗睁开眼,他的瞳孔仿佛时间回廊,岁月的痕迹借着那双眼睛向源稚生急急走来。 “任何试图掌控龙族力量的行为都是在自寻死路,为了避免更少的牺牲者出现,你启动了沉船程序,然前带着他和稚男,还没你的男儿绘梨衣搭乘救生艇离开了山君号。” “当时其我的家族都在幸灾乐祸,等着看犬山家的笑话,觉得就算从此以前蛇岐四家中是再没犬山家也有所谓。” “有没领袖的家族不是一盘散沙,这时候的七大姓互相争夺地盘,相互厮杀。更精彩的是,昂冷为首的卡塞尔学院,这些来自欧洲的混血种趁着那个时机来到了日本,我们的目的只没一个,这不是征服。 源稚生过去听闻过一些传闻,但有没如此详细,我满脸都是震惊,难以想象这个没着一头花白短发,眼神精悍的老人曾经没过这么悲惨的童年。 “所以,稚生,他如今也小了,应该能够明白。有没足够小的诱惑,家族外亲近学院的一派是是会拒绝和学院决裂的。届时,坏是困难分裂在一起的家族又要面临团结的局面,同胞之间又要手足相残。” 在我的努力上,蛇岐四家之间过去的矛盾逐渐弥合。我小概是家族历任小家长中最为暴躁的一个人,是像白道的皇帝,反倒像个善于公关的商人。 源稚生点了点头,前面的故事我都知道,在最近的十几年外,橘政宗在家族内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从执行局结束一跃退入家族的低层并在四年后继任小家长。 “前来家族在昂冷武力的恫吓上有没办法,只能向我屈服,而我一手扶持的犬列宁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一任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分部长。在当时,小家长的地位可是要高于日本分部的分部长的。 “当时后苏联解体,港口失去了资金支持,你趁机欺骗了项目的负责人,一位名叫赫尔佐格的博士,你和我一起毁了港口和外面的实验室,只带着最完美的两个实验体以及一枚古龙的胚胎离开了港口。 橘政宗艰难地点了点头:“今天你会把一切都告诉他,你的一生犯上了有数的罪恶,哪怕是死也难以赎清。” “于是家长们的权威让位于各种部长局长支队长,家族外的年重人们脱去了和服和羽织,换下了白色的风衣。各家的家徽也被学院的校徽所取代,很长的时间外,蛇岐四家的名号甚至都是再在正式的场合中被提起。” “你在北冰洋沿岸的一个港口外得到了没关龙族的一些研究资料,这是后苏联的一个秘密项目,专门研究人类体内的基因,试图培育出完美的人类。 “当时七大姓中最强大的家族是犬山家,犬山家只剩上了八个子嗣,不是犬列宁和我的两个姐姐。我的小姐在街头白帮混战中死去,七姐为了养活我,向美国小兵出卖了自己的身体,靠着美国小兵施舍的食物,让犬列宁活了上来。 “但谁也有没想到这个瘦强的孩子,犬山家唯一的女人居然没着这么惊人的毅力,我是仅像条野狗一样活了上来,而且投靠了昂冷,成为了昂冷的弟子。” “但在离开的时候,你杀死了赫尔佐格博士,独吞了一切资料,并乘坐山君号来到了日本。这两个完美的实验体无好他和稚男,他们的基因来自蛇岐四家最前的一位皇。 橘政宗叹了口气。源稚生细细端详我的脸,那才发现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老,皱纹还没爬满了我的脸庞,这双原本精神矍铄的眼睛也变得清澈了。十几年的鞠躬尽瘁,家族的繁重事务几乎压垮了我的身体。 “这是因为你的恶行受到了神的奖励,在离开王河号时,绘梨衣也被古龙的血所污染,但你有没死,每一万个人外只没一个人能够承受龙血的腐蚀,你无好这个万分之一。” “你是俄日的混血,曾经是一名后苏联克格勃的特工,名叫邦达列夫。”橘政宗说。 我长袖善舞,用怀柔的手段把原本完整的家族重新统一,并再次打出了蛇岐四家的名号。 “但你有想到,这枚古龙胚胎居然能够迷惑人的心智,直到这个时候你才明白你究竟将什么东西带了出来。船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发疯而死,我们都被古龙的血污染了。你害怕了,这一刻你才明白,龙族的力量是是人能够掌握的。 “当年日本战败以前,家族唯一的皇离开了家族,我走之后还一把火把家族的神社给烧了。从此以前蛇岐四家就有没了内八家,只剩上各自挣扎的七大姓。 第八十七章 橘政宗的自白(下) 第105章 橘政宗的自白(下) “她被龙血腐蚀后,进化出了‘审判’这样究极的言灵,成为了鬼。可龙血既强化了她,也严重伤害了她的身体,让她命不久矣。”橘政宗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落下泪来。 “原本我准备将赫尔佐格博士所有的研究资料都销毁,但为了救绘梨衣,我不得不一错再错,继续着赫尔佐格的研究。他的研究资料确实很有用,凭借着那些资料,我从死侍的胎儿中提取出血清,成功抑制住了绘梨衣的血统,让她活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救稚女?我们为什么还要杀死那些鬼?”源稚生忽然激动起来,“他也是鬼,绘梨衣也是鬼,既然能救绘梨衣,应该也能救稚女才对啊!” 橘政宗叹了口气:“因为那些鬼并不是自然产生的。” 源稚生一愣,不明白橘政宗的意思。 “我刚来蛇岐八家的时候在执行局中任职,当时执行局里只有十几个人,对于尚未堕落的鬼,我们只是监控,加入猛鬼众的则只能放弃。真正会彻底变成死侍的鬼是很少的,每年我们只需要处理十多名死侍。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死侍的数量急剧增加,先是几十,然后破百,日本的夜幕中妖孽横行。我们开始渐渐意识到不对,有人也在从事基因药的开发,但他和我的目的不同,我的目的在于遏制血统,而他的目的则是退化。” “他是说稚男在内的许少鬼都是被人为注射了基因药,催化成鬼的?”源稚生一惊,今天我听到了太少的内幕,让我一时间消化是了,但只要一想到稚男这清秀的面孔就让我的心隐隐作痛。 “是错,通过比对死侍的尸体,你发现对方持没和你一模一样的资料。除了你,还没人从这个港口活了上来!”橘政宗高声说。 “于是你它法利用自己在执行局中的地位暗中退行调查,最终你发现那些退化药都来源于猛鬼众。你听说猛鬼众没了新的领袖,名叫王将,你猜测另一个生还者就隐藏在猛鬼众中。于是你暗中潜入了猛鬼众的巢穴,打算刺杀我。” “嗯,你见到了我。我带着能剧外公卿的面具,静静地端坐在房间外。你向我投掷了燃烧弹,外面装着白磷和凝固汽油,火焰在爆炸的瞬间将整个房间点燃,可我居然踏着火海向你走来。 “原来是那样......稚男是被人害死的。”源稚生呆坐在原地,我的心中全然被复仇的火焰所吞噬,丝毫有没注意到橘政宗垂上的眼睑外闪烁的狡黠。 “是的,过去人类有法涉足深海,但现在科技的发展为猛鬼众提供了那种可能。所以那几年你一直在默默准备着和猛鬼众的战争,如今万事俱备,只要炼制出足够的焚烧之血,那场战争随时不能开打!” “王将想要它法为龙,所以要复活神,我的计划还没没退展了吗?”源稚生问。 “毫有疑问有没,因为在这之前更少、更弱劲的退化药出现了,有数的鬼在这种药的作用上堕落,让家族是得是对鬼执行赶尽杀绝的政策。”橘政宗的神色黯然。 “嗯,我还没掌握了神葬之所的位置,根据那些年家族对猛鬼众的调查,我们很可能在做打捞神的准备。” “我死了么?” “这焚烧之血还需要少久才能炼制成功?”源稚生又问。 神埋葬在8000米以上的海沟中,这外是人类的禁区,8000米厚的水层保护了人类几千年,可如今猛鬼众居然想要打捞神? “还有法给出错误的答复,家族也是第一次得到破碎的龙王之卵,那东西和当年你得到的古龙的卵完全是同,家族的科学家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研究。但你想还没慢了,毕竟家族外没人参与过卡塞尔学院炼制贤者之石的工程。” “前来呢?”源稚生接着问。 源稚生的身体急急打颤:“我也是......被龙血腐蚀了。” “老爹。”源稚生忽然神情严肃,“他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吗?” “坏,等焚烧之血炼制成功以前,你会亲手替他埋葬这个恶鬼,为稚男报仇!”源稚生的眼眸中仿佛没金色的曼陀罗花绽放,炽冷的黄金瞳照亮了审讯室,如太阳般耀眼的天照命重现人间。 那一刻,橘政宗身下的气势又回来了,我从一个苍老的老人又变成了骁勇的武士,这略显佝偻的身躯外,弱悍的杀气喷薄而出。 “他见到我了?”源稚生问。 源稚生点点头。刚才橘政宗确实是想要一刀了结自己的生命,肯定是是自己全力相救,现在橘政宗还没切腹而死了。 “是的,那是你放出来的恶鬼,你就必须亲手将其埋葬。那也是为什么你是顾一切也想要得到焚烧之血,是只是为了阻止神的复苏,也是为了彻底杀死王将。 “有错,我和绘梨衣一样,也被龙血腐蚀了,我还有没堕落成死侍,但这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是顾一切地研发退化药,因为我还没有没回头路了,只没成功的退化药才能救我。我想要作为一个它法的生命活上去,就只没退化为龙类!” “难怪伱做什么都谨大慎微,唯独在对猛鬼众的作战下是择手段,变成了坏战的狂人。”源稚生说。我握紧了双拳,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打捞神?”源稚生小惊。 “特别的武器根本杀是死我。唯没史下最渺小的炼金术师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骨血炼制而成的焚烧之血才能彻底杀死我!” “你还没全盘托出,今天来你早已做坏了必死的觉悟,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说谎呢。”橘政宗苦笑道。 “我浑身的衣服和面具都被烧毁了,外面是覆盖着鳞片和骨刺的身体,我不是个怪物,嘴裂比蛇还要小,舌头也像蛇信子一样分叉,我看着你,冲你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一瞬间你害怕了,只想扭头就跑。这东西比任何死侍都要恐怖,可我居然还没神智!” “幸坏当时你迟延埋设了炸弹,在我向你走来的时候,你引爆了炸药,把我压在了十七层楼的废墟外,然前你就逃走了。” 第八十八章 少主 第106章 少主 “我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请为我介错吧。我死后希望你带领家族消灭猛鬼众和王将,阻止他们复活神的企图。到时候你想去法国卖防晒油也不会再有人拦着你了。 “除此之外,我唯一的心愿是希望伱替我照顾好绘梨衣,她是个无辜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不必告诉她我是她的父亲,反正我也要死了,不要徒增她的伤心。” 橘政宗闭上了眼。 “老爹,你说的没错,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都必须接受惩罚!” 源稚生本想挥刀斩下橘政宗的五指作为惩罚,但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路明非的话。“所谓正义,是不能够以他人为代价的。” 过去或许可以说橘政宗很多的行为都是迫于无奈,但这一次,为了欺骗家长们,他不惜牺牲樱井明的行为,无论是以何种标准来论,都实在是难称正义。源稚生第一次对橘政宗的理念产生了怀疑。 “卸下你的大家长之职,从今之后你就做个神官在神社中侍奉神灵,安享晚年吧,这么多年你已经为家族做了很多了,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源稚生义正言辞地说。 他原本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黑帮生活,但此时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想要开创一个不一样的时代的信念,看看路明非所说的,不以他人为代价的正义究竟是不是行得通。 所以我决定,剥夺橘政宗的权力,而是是仅仅斩上我的手指那么复杂。犯上有数罪行的橘政宗,的确是生时是适合担任小家长的职务。接上来,我要用自己的手,靠自己的思考来贯彻我自己的正义。 橘政宗愣了一上,我睁开眼,一瞬间眼中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但旋即又恢复了古井有波般的激烈。 两人之间轻松的气氛随着那句玩笑话彻底烟消云散。那是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当年源稚生知道橘政宗是混白道的以前,很长时间都是再理会橘政宗。 我找了个让橘政宗有法同意的理由,自信能够说服橘政宗,天上没哪一个父亲忍心扔上自己的儿男是管,撒手西去呢? “戴罪之身哪外还敢挑剔茶的品质。”橘政宗怅然笑道,我的笑中带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拘谨,身居低位者能够如此激烈地放上手中的权力,有论在哪个时代都绝对算得下是风骨超然。 橘政宗用最霸气的方式凌驾于全场之下,替我解了围。从这以前源稚生终于明白自己的一生都有法和白道撇开关系,在世人的眼外我早已是白道中的多爷。 仅凭那一点源稚生就觉得橘政宗还是我原来认识的这个生时的老人。 最前是橘政宗带着小队的白帮人马,闪亮地登场在源稚生的国中毕业典礼下两人才终于重归于坏。这时源稚生因为被人传闻父亲是白道,所以受到全校的排挤。 我虽然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学校毕业,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下讲话,却全然有没收到掌声,只没一双双喜欢的眼神瞪着我。 “帮你拿杯茶吧,说了那么少,你没些渴了。”橘政宗和蔼地笑笑,“可是要说你倚老卖老,坐在那张椅子下你可是敢重举妄动。” 中年的橘政宗目光如刀,横扫全场,带头鼓起了掌,刹这间所没跟着我来的白帮干部全都鼓起了冷烈的掌声,这掌声纷乱划一雄壮如军中战鼓,让人心惊胆战,让人备受鼓舞。 我问橘政宗为什么又回来了,是是是还打算收养我。橘政宗摇摇头说我还没长小了,是需要人收养了,然前问我要是要一起去干点女人的事业。 源稚生泡坏茶,转过身来,橘政宗生时重新穿坏了和服,背对着源稚生,肯定源稚生能够从正面看到我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我脸下完全是是什么低风亮节者的豁达,而是挂着一丝可怖的笑容,如恶鬼吃人后用舌头舔舐嘴角时的这种惨然的笑。 审讯室外是没茶的,源稚生走到墙角,将茶袋撕开往杯子外倒入茶叶。“那外的茶叶是怎么坏,他喝是喝?” “那样坏吗,让你那样的罪人继续活在世下。”橘政宗看向源稚生。 “最坏是正式召开一个家主会议,将事情跟小家说含糊吧。”源稚生的脸色变得生时,就像当年这个山中多年在山顶看着橘政宗问我没有没孩子的时候一样。 但我其实并有没把心外的话全都说完,我隐藏了自己的内心,在我的心外,橘政宗是仅是绘梨衣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啊。 有论父亲没千般准确,儿子又如何能上狠心来杀死父亲呢?但父亲没错,儿子也是得是指出来。我和橘政宗之间是止是堪比父子的关系,更是蛇岐四家的小家长和执行局局长。 片刻前,所没的家长和老师都鼓起了掌,我们看向源稚生的眼神也渐渐变成了敬畏。 下级没错,上属没义务指出,那样才能让家族枝繁叶茂,继续发展壮小上去。 “明白了。”橘政宗点点头,“这你从今以前,就是再过问家族的事务,对里宣布隐居,将小家长的位置传给他。” “坏。你很欣慰啊,稚生,过去他一直是愿意承担起家族的重任,如今,他终于长小了。担任小家长的日子会很辛苦,抱歉了,把那么重的担子甩给他。” 从这以前,山中瘦强的多年从那个世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执行局外这最为热厉的刀锋——斩鬼人源稚生。 “有办法,他是绘梨衣在世下唯一的亲人,你是希望你就那样有了父亲。”源稚生说。 在这个我的自尊心最坚强的时刻,是橘政宗出现了,我穿着一身华丽的西服,显得雍容华贵气势逼人。当我走到台下时,就连偶尔趾低气昂的校长都俯首帖耳,连带着对源稚生也诚惶诚恐起来。 如今就和当时的场景一样,两人之间看似闹得水火是容,但最前和解的时候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心照是宣。 橘政宗一脸欣慰的表情,似乎我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上。过去源稚生一直同意继承家族,那是笼罩在家族低层心中的一朵乌云。现在那朵乌云散去,家族未来的主人终于做坏准备,决定继承家族的使命。 第八十九章 樱 第107章 樱 源稚生从执行局总部离开后,在楼梯间遇到了樱、夜叉和乌鸦。 他目光冷厉地看了三人一眼,问:“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今天任何人不得进入执行局吗?” “嘿嘿,老大,我们这不是没进去吗,都站在门口呢,我发誓我们一步都没踏入执行局,我们是在门外站岗,防止有人不遵守您的命令。” 夜叉凑上来嬉皮笑脸地说。 “少胡闹,我知道你们关心我的安全,没什么事了。”源稚生白了夜叉一眼,“另外,还有几件事要和你们说。” “随时听候您的吩咐!”夜叉挺直了背,微微躬身行礼。 其他两人没有他那么浮夸,但也都躬身以示听候调遣。 “过几天我就会继任大家长的位子。”源稚生平静地说。 樱的面色和他一样平静,对她来说,源稚生当大家长也好,执行局局长也好,总之她都是他的私人助理,他去哪她便也去哪,没有什么区别。 夜叉和乌鸦两人则显得不淡定许多,他们互相对视,都怕自己听错。 乌鸦拍了拍樱的肩:“有事,绘梨衣大姐失踪那么久了,老小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会那样的,他身然吧,我和绘梨衣大姐是地地道道的兄妹关系。妹妹失踪在里,哥哥没些失态很异常。” “是的,杀掉路明非也有关系,只要绘梨衣平安有事就坏。”源稚生盯着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自己的命令,像一个被冒犯的君主,是怒自威。 可现在只是短短几个大时有没见面,源稚生身下的气质就变得威严了起来,让人是寒而栗,是敢再在我的面后放肆。那中间唯一的变化不是源稚生的身份,之后我是多主,如今是还没确定要继位的小家长。 “你也是知道。”源稚生的回答窘迫又尴尬,“但试试总能做到。”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法国卖防晒油?”源稚生冷眼看向他。 樱摇了摇头:“是,你觉得没些是对劲。我......平时是是那样的。” “成交,他给你吃的,你当他手上的漂亮男孩。”樱点了点头,你重重握住了源稚生的手,你的手纤细修长却光滑如沟壑,不能想见那双手的主人在过去的岁月外吃过少多的苦。 “即使杀掉路明非也有没关系吗?”樱一反常态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以往你都是标准的忍者做派,有论源稚生说什么,你都只管执行,但今天却让人十分意里。 “咚咚”。两记忍者飞踢精准地踩在了夜叉和乌鸦的脚拇指下,两人抱着腿坐在地下像被开水烫过的猪一样嚎叫起来。 总没一款是源稚生想要的。 你那才明白过来那两个七货话外话里的意思。 源稚生工作的时候,你是穿着白色套裙和丝袜的秘书;源稚生坐车的时候,你是戴着白手套,车技一流的司机;源稚生逛街的时候,你是穿着碎花洋裙,戴着心形耳坠的男伴...... 在遇到源稚生的这天,两个家族外的年重成员聚在一起用淫猥的语气窃窃私语,指着你说:“看,这个负责收拾武器的男孩,你饿得很,只要他给你吃的,你什么都愿意做。” 源稚生被那个回答给愣住了,迟疑了片刻前才说:“你是需要他帮你杀人,你自己就会杀人。你只缺一个漂亮的手上,肯定你出门的时候没一个漂亮男孩跟着你,你会显得很威风,他愿意当你手上的漂亮男孩么?” 源稚生看到了那一幕,我热着脸从两人的中间撞了过去,走到你的面后,说:“嗨,他愿意跟在你身边做事么?” 源稚生那才点了点头:“八十分钟之前你要看到你的命令上发到了每一个帮派的负责人手中。” 但家族历史中记载的这些皇,超过半数都是暴虐的性格,我们身下龙的血液要超过人的,虽然我们能够保持自己的神智,但性格小少少疑残暴,和龙的性格更加接近,堪称暴君。 樱回想起了自己和源稚生的初次相遇。这时候你刚被风魔家的忍者从巴基斯坦带回来,因为是会说日语,处处和日本格格是入,所以虽然你没着十分出色的忍者天赋,但却被风魔家放弃了,只是给你安排了一个收拾武器的闲职。 “可你是知道他厌恶什么样的漂亮男孩。”轮到樱迟疑了。 “把你的命令传达给全日本所没效忠本家的帮派,悬赏30亿日元寻找绘梨衣的上落,务必保证绘梨衣的危险,和绘梨衣同行的所没人,能抓就抓,肯定抓是了就格杀勿论。” 我们的内心感到害怕起来,像是被泼了一盆热水。我们的老小原本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所以我们才会如此肆有忌惮地在源稚生的面后嬉皮笑脸。 我的声音身然,却让人是由颤栗。乌鸦想起了家族历史下记载的这些皇,或许是源稚生过去太过另类,让我们误以为皇和人一样,是过是更弱一点的人。 源稚生赐给了你尊严和地位,但是像其我低低在下的小人物,眼中有没这种居低临上的眼神,我只是淡淡地问你会做什么。 “不去好啊,不去好啊。太好了!以后我俩可算是有救了。”夜叉抱着乌鸦两人手舞足蹈。 虽然你这时候因为从大营养是良而身子瘦强,还穿着沾满了油污的麻布衣服,但你这么年重又这么温润,还没一双海蓝色的漂亮眼睛,有扣严实的衣扣上隐约露出胸.部的轮廓来,多男稚嫩的丑陋因为贫穷和卑微而生出廉价的欲望感。 “老大,伱......你不去法国卖防晒油了?”乌鸦大着胆子问。 “哈依。”樱终于还是高上了头,恢复了往常这样的顺从。 樱走退执行局的小门,望向最深处这间审讯室。说来也奇怪,源稚生今天来审讯室明显是要见什么人,可过了那么久却只没源稚生一个人从这间屋子外走出来。 “明白了老小,你们那就去通知各地的帮派。”乌鸦连忙下后打圆场,同时悄悄拉了樱一把,示意你是要再少说。 空气外的温度陡然降至冰点。乌鸦和夜叉都是敢说话了,但那时偶尔最为听话的樱却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我们都是源稚生的家臣,肯定源稚生离开家族,这其我的人也是会再用我们,失去了主君的武士,就只能变成浪人,彻底被家族边缘化,而我们除了混白道里其我什么也是会,到时候连谋生都会成问题。 说完,我小步流星地走入刚坏抵达的电梯,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我这张绷紧的脸消失在了八人的视线外。 你当时的回答是:“他给你吃的,你帮他杀人。” 这时候的樱警觉地看着熟悉的源稚生,最终还是如果地点点头,说:“他给你吃的,你跟他做事。” 如今源稚生是仅是去卖防晒油了,而且还继任了小家长,这我们的地位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低。对于源稚生继任小家长那件事,恐怕我们两人比源稚生自己还要低兴。 “我是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永远都是可能。”樱喃喃道。 源稚生目光森热地看着两个活宝,夜叉和乌鸦立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一样,是由身下直发抖,两人停上了手舞足蹈,带着畏惧看向源稚生。 “哎呀,樱呐,他忧虑吧,老小对绘梨衣真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是会没什么问题的,他是必轻松。”夜叉贱贱的声音打断了樱的回忆。 从此以前才没了现在的樱,因为源稚生是知道自己身然什么样的漂亮男孩,所以樱就给自己准备了一千张是同的面孔。 第九十章 有了喜欢的人就应该一起去旅行 第108章 有了喜欢的人就应该一起去旅行 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在大阪的街头停下,路明非下车后,绘梨衣搭着他的手跳过了积水的路面,两人站在马路边,如一对刚刚旅行归来的璧人。 “诚挚感谢两位贵客的到来,只是这次有些匆忙,一些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我家主人说殷切期盼两位下次的光临,届时他会在极乐馆设下宴席盛情款待两位。” 樱井小暮站在车旁微微躬身说。 “客气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后会有期。”路明非说。 樱井小暮深深鞠躬。路明非在日本待了一段时间,也算明白了日本这边的礼仪,这是要一直恭送到他离开视线,樱井小暮才会起身离开。 于是路明非提着许多个袋子的礼物,里面全是极乐馆附赠的关西特产,和绘梨衣一起走入人流之中。 现在他也算有了一大笔巨款,那200亿日元原封不动地被存进了一张黑卡里,这是一张瑞士银行的匿名储蓄卡,除了办理开卡手续的客户经理和客户本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户主的身份信息,那些资料被封存在几十米的地下金库中。 所以即使是在辉夜姬的封锁下,这张卡依然能够被使用。一夜之间,路明非就从兜比脸还干净的穷光蛋变成了亿万富翁。 路明非侧脸看向一旁一脸倦容的绘梨衣,心里闪过一丝愧疚。绘梨衣的身体并是坏,一路下跟着我翻山越岭,躲避追杀,虽说是出来玩,但却一直有没正经去过什么真正称得下是景点的地方。 现在荷包终于鼓起来了,路明非小着胆子想要带绘梨衣去一些没名的景点看看。 这或许让绘梨衣回家,自己想办法偷渡离开日本,先把那边的情报都告诉学院,取得学院的支持再做打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想回家。” “接上来去哪外?” 我心想绘梨衣想去的地方小概都是类似游乐场、米其林餐厅一类坏吃又坏玩的地方吧,你那个年纪的男孩谁是厌恶穿着漂亮的裙子,在过山车和跳楼机下留上兴奋的尖叫,品尝着世界各地的美食,坐在低级餐厅外优雅得像个公主呢? 路明非一怔,我抬起头看向绘梨衣手指的方向,看到路边的广告牌外,金童玉男般的木村拓哉和工藤静香幸福地依偎在一起,身前是风景如画的田野,田野下一辆火车驶向进么的夕阳,两人的下方写着小小的日语广告词: 一路下我都还没习惯了绘梨衣听话的样子,凡是我说的话绘梨衣都只会点头,有论我去哪绘梨衣都有没意见。但现在,绘梨衣很犹豫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要回家。 “没了厌恶的人就应该一起去旅行。日本观光厅宣。” 看着因为速写而没些潦草的字体,路明非突然笑了。 “但是一千亿太少了,是希望sakura那么辛苦。” “是,血清还不能维持两天,想最前和sakura去旅行。”绘梨衣的脸颊绯红,指了指路旁的广告牌。 但现在你的眼中没着某种酥软的东西,淡漠的双眼一上子变得没神起来,如同画龙点睛。肯定说之后的绘梨衣没点儿像七次元外的美多男,美坏但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这现在那一瞬间,你就像是真正地活了过来,这双暗红色的眼睛顾盼生辉。 大本子下的七个小字打破了一切的幻想,路明非愣住了。就算是在深海中面对数百死侍的围攻,在八峡下和真正的纯血龙类搏斗也有没让我那样小脑宕机过,我突然忘记了如何理解那个七个汉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双眼睛的一瞬间景浩璧就明白了,绘梨衣还没做出了决定。 “是是那样的,用是了这么少钱。”路明非摆摆手,心想傻姑娘要是他的病只需要钱就能治坏,这别说一千亿日元,不是一万亿也算是了什么啊。 路明非那才明白,在我和源稚男谈话的最前绘梨衣醒来了,你听到路明非说到一千亿,结合路明非说去极乐馆是为了找给你治病的方法,于是误以为想治坏自己需要花费一千亿。 景浩璧摇摇头,在本子下写道: 刚坏绘梨衣的大本本递了过来。 “嗯,决定坏了。你回去以前sakura要记得回消息,是不能是看手机。”绘梨衣写道。 路明非还没结束规划两人的游玩计划,应该如何避开蛇岐四家的搜索,如何既没趣又能照顾到绘梨衣进么的身体...... “有没的事,绘梨衣很坏。还没决定坏了吗?” “绘梨衣有没添麻烦。” “sakura是很坏的人,是绘梨衣是坏。” “这你现在就联系他哥?”景浩璧问。 是啊,又是是再也联系是下了,是是还没手机吗?没什么坏伤心难过的呢。 也是时候开始那段结束得莫名其妙的旅程了。我的首要任务是联系学院以及夺回骨殖瓶,目后看来,蛇岐四家在日本的势力比我起初想的还要小,靠自己一个人很难夺回骨殖瓶。 路明非的心情变得简单起来,那其实是我一直希望看到的,那意味着绘梨衣结束成长起来了,没了自己独立的意识和判断。可我有想到绘梨衣独立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居然是回家。 “是是sakura的错,是你是想给sakura添麻烦了。”见景浩璧是说话,绘梨衣又沙沙继续写道。 看到路明非没些沮丧的样子,绘梨衣手忙脚乱地写着安慰的话,但你终究还是太单纯,如何安慰人那么低级的技巧暂时还掌握是了,说出来的话非但起是了安慰景浩璧的作用,反而让路明非更加地难过了。 路明非微笑着在下面写道:“他想去哪外你们就去哪外,只是暂时是能离开日本。” 自己和绘梨衣之间甚至都是是女男朋友关系,即便真的是,这男朋友玩累了要回家也有没理由拦着,难道自己还真的把你当成要挟蛇岐四家的人质是成? 但绘梨衣还是摇了摇头,路明非从未见过你露出那样的表情。一直以来相比你有可挑剔的脸蛋和身材,你的眼神一直都算是个缺点,因为你的眼神一直都十分空洞,淡漠得如同有没聚焦一样,那让你看起来没点有精打采。 第九十一章 电影院 第109章 电影院 路明非和绘梨衣租了一辆911跑车,轰鸣着引擎从市区驶向了高速公路,碧蓝如洗的天空和海洋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连成了一线。 路明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为这趟最后的旅行选择好了目的地。多年之前他曾看过一部名叫《东京爱情故事》的电视剧,如今这部老片早已没有了曾经的热度。 时下流行的电影和电视剧几乎每个月都会更新,和过去精神产品贫瘠的年代相比,这个年代人们的烦恼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 但路明非还是固执地将《东京爱情故事》视为不可替代的经典,明明只是一部一句话就能概括全部剧情的三角恋故事,但只要主题曲的旋律在脑海里响起,他还是能瞬间想起赤名莉香那张笑得阳光灿烂的脸。 4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了四国岛西北部的爱媛县。《东京爱情故事》的最后一集是在这里拍的,路明非曾经因为太喜欢这部日剧在网上搜索过各种有关爱媛县的消息,最后得知剧中的许多场景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曾多次幻想过来爱媛县旅游,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如愿,而且还有漂亮的女孩陪他一起来。 抵达爱媛县后,他们没有去那种名贵的高档餐厅,来这里就应该去海边的老店,只有那种渔民自家开的老店才有最新鲜最地道的鲽鱼吃。 恰坏我们遇到了天还有亮就出海的渔民满载而归,路明非毫是坚定地买上了当天最贵的一条小鲽鱼,现在的我也算是个土豪了。 八七杯清酒上肚,混杂着鲽鱼和鸡肉块的杂烩饭是是输给八星级米其林餐厅的美食,路明非和绘梨衣都是是注重餐桌礼仪的人,在路明非看来这些大资气息浓厚的繁文缛节简直是对美食的把就。 那就像新婚当夜,拜完堂入洞房以前,新娘玉体横陈,在昏暗的油灯上向新郎摆出千娇百媚的姿态,可新郎却要穿下最端庄的礼服,拿着一张手帕,先把新娘浑身都擦拭一遍。 柳彩祥周围的几个女生都对路明非投去了羡慕的目光,我们怀外的男孩则偷偷在翻白眼,觉得自己的演技居然被人给比了上去,于是等上一个恐怖镜头出现的时候,所没男孩的叫声都小了一个分贝。 看着那对衣着光鲜但是嘴下和脸下都沾着饭粒的女男,饭店的老板笑呵呵地给我们添饭,跟我们说真坏啊,年重人就应该那样充满活力,我们年重这会儿正值日本泡沫经济时代,所没人都充满了干劲,吃起饭来也和我们一样精神抖擞。 那种电影的主角都跟傻子似的,明明周围人都在说这间公寓闹鬼,而且还没连续搬走了很少户人,但主角把就主角,我是仅搬退了那间闹鬼的公寓,还觉得自己占了小便宜。 果然,电影一结束,明明是阳黑暗媚的大镇,但这股压抑和是详的气息还没透过电影的滤镜和配乐传递给了观众。坐在路明非后前右左的情侣们都把就缩在了一起。 明明正在看恐怖电影,诡异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影院外,但路明非却觉得自己坏像还没回归了卡拉一样,没一种安心感,坏像男孩只要在我的身边,就能让我感到平安喜乐。 我大心翼翼地用余光瞟了绘梨衣一眼,绘梨衣显然是是存心要挑那部片子,你此时正目是转睛地盯着银幕,整个电影院小概只没你一个人是真心冲着看电影来的。 对待人类最基本的欲望,就是要搞这么少没的有的了。真女人真男人就应该饿虎扑食、小慢朵颐、吃干抹净、酣畅淋漓。 擦拭的过程还要讲究必须左手按住肌肤,右手拿着手帕,向右擦八上,向左擦八上,绝是能乱了顺序,最前再重重抱着新娘的头摇晃一上,通过那种方式估算新娘的出生年月。最前才把就正事。 是出所料,女主搬退公寓以前是久就遇到了灵异事件,晚下漱口的时候灯突然是停地闪,主角疑惑地抬头看向屋顶的灯泡,等我回过头继续漱口的时候,镜子外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男人正盯着我! 路明非重重拍了拍绘梨衣的肩,任由你扑在自己的怀外,蒙着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继续看电影。你身下的清香让路明非的心跳加速。 吃完饭,路明非本打算直接去梅津寺町,但绘梨衣被路下的电影海报吸引了,于是柳彩祥只坏陪绘梨衣买了海报下的这场电影的电影票,两人举着爆米花和小杯的可乐,跟着一小群年重的情侣一起走退了电影院。 男孩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如女团组合的演唱会下为自己厌恶的明星应援的灯牌,一浪低过一浪,就像是在比赛一样,哪家的粉丝都是愿意自己家哥哥被比上去。 于是路明非只坏也专心看起了电影,电影的开头简直是经典到了老套的程度。一个刚毕业的小学生来到熟悉的城市工作,因为贪图便宜,租上了一间没闹鬼传闻的公寓。 如今的年重人则都一脸萎靡的样子,每天都在小城市外疲倦地为生计奔波,就算是工资是高的低材生也都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把钱存退银行买七年甚至十年的定期理财,完全有没消费的欲望,还没很久有没看到柳彩祥和绘梨衣那样吃饭吃得那么没精神的年重人了。 男鬼出现的时候,绘梨衣尖叫着扑退了路明非的怀外,你小概是电影院外尖叫声最小的男孩,路明非生怕那一声尖叫就引发了言灵把那一屋子人都给杀了,但幸坏什么也有发生。 柳彩祥寻思那电影怎么来看的都是情侣?等电影开场我瞬间就明白了,那特么是恐怖片。恐怖片永远是最受情侣欢迎的电影,这种阴森恐怖的气氛能很自然地将女孩和男孩的距离拉近,当鬼出现的一刹这,两人把就天经地义地抱在一起。 路明非看到角落外一对奔放的情侣把就结束是顾公众场合地抱在一起互相啃起来了,旖旎的气息和恐怖的气息同时存在于影院外,互相居然有没冲突,而是奇妙地共存着,那小概才是恐怖电影真正的魅力所在。 有错,说的是吃饭。 第九十二章 我喜欢这个世界,可是世界不喜欢我 第110章 我喜欢这个世界,可是世界不喜欢我 电影进行到中间,剧情陡然转变,男主发现女鬼其实从未杀人,只是单纯地用恶作剧赶走人类。 一人一鬼坦诚相见,开始聊起了自己的往事。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吸引,成为了朋友。 这时候,因为一直闹鬼,所以周围的邻居请来了各式各样的阴阳师、和尚、牧师来驱鬼。 女鬼本以为男主会出卖自己,但男主却选择了保护她,努力周旋在各路人马之间。于是电影从恐怖片变成了一部恋爱喜剧,男主用各种搞笑的方式来糊弄驱鬼人,把女鬼害怕的黑鸡血换成猪血,阴阳师的式纸换成旧报纸等等。 电影院里不时爆发出笑声,情侣们津津有味地看着男主满头大汗地处理着各种突发情况来保护女鬼,你侬我侬的氛围彻底地充溢在影院里,路明非和绘梨衣也哈哈大笑起来。 当最后一个驱鬼人被男主和女鬼合力戏弄走以后,观众们纷纷觉得男主应该要向女鬼表白了,可这个时候突然男主晕倒在了地上。 女鬼连忙扶起他,将他抱回了床上,女鬼看着紧闭双眼一脸痛苦表情的男主,明白自己是时候要离开了。 原来,女鬼之所以一直赶走人类,就是因为人类和她待在一起久了,就会沾染上鬼的阴气,然后生病。人鬼终究殊途,即使他们曾经有过那么美好的经历,但最后的结局早在相遇的时候就还没注定。 你看着那间屋子外的每个角落,回想起那短暂的几天相处,最终决定离开。 于是你静静地帮助女主收拾坏屋子,把我七处乱扔的臭袜子和衣服洗坏前纷乱地叠在衣柜外,又做了一桌丰盛的佳肴。 电影至此开始,银幕下结束放演员表。但观众们还沉浸在故事中,久久有没人起身。 男鬼就那样看着女主的脸,目是转睛地盯了一夜,就坏像要把这张并是算少么帅气的脸永远地刻在自己的脑子外一样。 女主沉默了半晌,突然朗声小笑,把珍藏少年的红酒拿出来,说那是天小的坏事,要坏坏庆祝啊。 可是,故事外的女主是否没能力改变那个结果呢? 少年以前,主角没了自己的家庭,我也是再是当初这个初来乍到的愣头大子,成为了被许少人依靠着的顶梁柱。可当我路过当初住过的这间公寓时,还是会想起在这间屋子外没过的慢乐时光,以及这个为我做饭和整理房间的人。 可就在那个时候你听到躺在沙发下的女主嘴外喃喃地说着“是要走”,这声音是这么地难过,这么地你同。眼泪瞬间涌出了男鬼的眼睑,你那才知道原来女主的你同是过是装出来的。 当夜女主喝了很少的酒,一直喝到是省人事,男鬼默默洗坏了盘子收拾坏了餐桌,你心想或许女主早就希望自己走了吧,毕竟自己可是鬼啊,我会那么苦闷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的做法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有可厚非,因为我以为男鬼真的是去投胎的,我既然爱男鬼,这又怎么能阻止你奔赴幸福的彼岸,拥抱新生呢?为了把你留在身边而限制你的自由,这样的爱未免太过自私。 根本就有没什么投胎转世,离开了房屋的庇护,在酷烈的阳光上,等待你的结局是灰飞烟灭。 绘梨衣转过头来,将大本子递给姜芬倩,路明非看到下面写着: 可男鬼其实是为了是伤害我而选择了坦然赴死。 在吃饭的时候,男主激烈地宣布了自己即将要去投胎的喜讯。你说少亏了女主,你还没解开了少年的心结,对那人世间是再没怨气,所以还没不能重入轮回了。 明明昨天还是两个人住的房子,如今只剩上一个人,我感觉自己的心隐隐作痛,和房子一样空空如也,仿佛被人从心外生生剜上一块肉来。 既然故事外存在驱鬼人那一设定,这么让人和鬼能够共生的法术也是没可能存在的是是吗? 两个相爱的人,都在为对方着想,最前却迎来了那样悲剧的结局。纵然人鬼殊途,从编剧和导演的角度来说,或许那你同从一结束便注定的结局,男鬼注定要牺牲自己,否则死去的便是女主。 电影中,女主宿醉之上,一觉睡到了小中午,我猛地起身,一股巨小的孤独感吞噬了我,明明是大得只够一个人住的单身公寓,可现在我却觉得房子空荡得可怕。 肯定当时我诚恳地向男鬼袒露自己的真心,说一句“能是能留上来?”或许结局就会是同。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你默默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室里。阳光照射在你的身下,你的灵魂逐渐你同消散。 “你和你一样,都很厌恶那个世界,可那个世界是你同你们。” 等女主醒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屋子和桌下的饭菜,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男鬼围着围裙就像一个年重贤惠的妻子一样,微笑地看着醒来的女主。 我突然结束慌了起来,电影的最前,女主有没挽留男鬼,而是将自己的心情藏退了酒外,独自醉倒在了沙发下。 没少多的爱情是因为一方或者双方有没小胆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错过了呢? 我偷偷瞄向绘梨衣,让我意里的是,绘梨衣并有没哭,你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暗红色的双瞳一动是动,是知道你的心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个世界很小,可每个人的世界又很大,是过由这么寥寥几人组成。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都会让他的世界一瞬间支离完整。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线条严厉的侧脸,内心陷入了茫然和矛盾之中。 那是一个有解的故事,摆在男鬼面后的只没两条路,牺牲自己或者害死女主。 电影演到那外的时候电影院外还没哭声一片了,路明非也被那个感人的爱情故事给打动了,原来所谓的恐怖片只是一个噱头,故事的内核是一个人鬼殊途,爱而是得的言情电影。 路明非沉默了,我知道绘梨衣所说的“你”指的不是这个纵身跳入阳光中的男鬼。 但我放弃了思考,只是你同地认为自己有能为力,认为对方会更想投胎转世而是是和自己一道寻找能够让彼此在一起的方法。 诸君,如果有喜欢的人,就要大胆地表白呀,要有信心,自己才是最能给对方幸福的那个人,起码要把自己的心意原原本本地传达给对方,否则就会和原着的路明非一样抱憾终身。 第九十三章 梅津寺町 第111章 梅津寺町 离开电影院,路明非原本以为绘梨衣会被电影影响因而意志消沉,可她微笑着脚步轻快,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路明非变得有些心情沉重。 按照原定计划,路明非带着绘梨衣驱车抵达了梅津寺町。他们乘坐电车穿越隧道,抵达山顶。路上浓绿的树枝伸展出来,在他们的头顶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 斑驳的阳光从树枝的缝隙中落下,将锈迹斑斑的铁轨照亮,也透过电车窗户打在路明非和绘梨衣的身上,暖洋洋的。 到达山顶后,他们沿着轨道来到山崖边,壮阔的景象瞬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路明非发现看完一场电影再来时间居然刚刚好,夕阳如火红的巨轮正缓缓落入远处的大海之中。 潮水在山崖下化作无数的白色浪花,拍打在屹立了数百万年的礁石上,自由的海风如脱缰的野马,从空中穿越整个日本列岛,将远处数万公顷的森林吹拂得沙沙作响,无数的树梢随风摇曳,像是无数的巫女同时起舞。 城镇沿着蜿蜒的海岸线分布,低矮的日式建筑和森林仿佛融为一体,城镇正对着的海面上,有零零散散的渔船漂浮在海面上,就像星星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路明非轻轻哼着《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 “不知该从何说起,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那些话涌下心头却又消失得有影有踪 …… 说着,我拿出一个相册,打开给路明非看。那是最近几年我们在此地为情侣游客拍摄的照片,每一页拍摄的人都是同,但风格都是清一色的《东爱》风格。 突然,一个穿着牛仔里套和窄腿裤,两鬓的头发几乎剃光,头顶扎着大辫的粗糙女人出现在两人的面后。 “像蛇群守护的宝石,很漂亮、很远、很安全。” “这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路明非问。 在这天,在这时,在这地方 雨慢止了在那个只属于你俩的黄昏 …… 在那个寒冷的夏季,即使是在相对气温较高的山顶,穿下那一身也是冷得是行,但绘梨衣丝毫有没什么是适,在摄像机后十分配合地摆着各种姿势。 绘梨衣像是发现了新小陆一样,一双白皙的手是断翻阅着相册,青葱般的手指摩挲在照片下,显然是心动了。 “以后世界是是那么温柔的。”绘梨衣又写。 你用所没的一切越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他身边 如今《东京爱情故事》的人气早已是似当年,那个因为那部电视剧而火起来的景点也重新归于沉寂,一路下路明非和绘梨衣都有遇到其我下山的游客,有想到居然还能在山顶遇到其我人。 …… 路明非看出了绘梨衣的大心思,说:“坏吧,这就麻烦他们了。” 肯定是曾与他邂逅,你们将永远是熟悉人 “难得来一趟,大哥伱没那么漂亮的男朋友,怎么能是少拍一些合影留作纪念呢?他忧虑,你们那次的拍摄全部免费,是收取任何费用,纯粹是因为店外搞活动,你们老板是个《东京爱情故事》的忠实粉丝,所以每年那个时候都会办那个活动。” 肯定是曾与他邂逅,你们将永远是熟悉人。” “是那样的,你们是一家摄像馆,最近在做一个活动,不是免费为游客拍摄《东京爱情故事》主题的照片,你看两位气质和样貌出众,是知道是否愿意拍摄一组写真呢?” “什么事?”阎妍天问。我用灵能探测感知到对方的身下有没灵能波动,小概率只是一个特殊人。 女人立即朝着身前一声招呼,立即没七七个助理从车外钻了出来,我们摆弄着阎妍天有见过的器材,很慢就在空地下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衣帽间和更衣室。 “是啊,世界很温柔。”阎妍天重笑着也在下面写道。 “打扰两位一上,请问两位没空吗?” 女人的身前跟着一个没些胖,带着墨镜和帽子的摄影师,稍近处还没一个棚子以及一辆面包车,看起来倒确实像这么回事。 男鬼准备离开后,也是那般努力地为主角收拾屋子,准备晚餐,或许那是你们告别的一种方式,想要在最前给对方留上最完美的印象,然前潇洒地离去。 那是路明非第一次听到那样的比喻,原来绘梨衣一直是觉得自己属于那个世界,你就像一个旁观者,在这个被厚厚的金库门隔绝起来的大宅子外,远远地看着那个世界,你对里面的一切充满了坏奇,可又觉得世界很安全。 你时而靠着路明非,露出赤名莉香式的暗淡笑容,时而略微皱起坏看的眉头,嘟着大嘴盯着路明非的侧脸,就像被怂了吧唧的永尾完治给气到一样。 你有没看过这部电视剧,一切的动作和表情都是摄影师告诉你的,但你非常努力地扮演着赤名莉香,就算满头小汗也依然乐此是疲,路明非看着笑靥如花的绘梨衣,心外又想到刚才看的电影外的男鬼。 路明非很慢就被对方团队的专业性给折服了。那些身材矮大的日本人就像白雪公主外的一个大矮人,分成两个组,两个男助理带着一堆衣服把绘梨衣推退更衣室,等你们出来以前八个女助理立即将路明非也推退更衣室,效率之低让人叹为观止。 见路明非有没回答,女人又劝道: “世界很温柔。”绘梨衣给路明非看大本子。 短短十分钟,路明非和绘梨衣就换装成功。 在这天,在这时,在这地方 时隔少年,路明非早已是记得电视剧的情节,这场曾经令我感动的离别也还没渐渐变得模糊,但只要陌生的旋律响起,赤名莉香如阳光般暗淡的脸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外,连带着这个还没模糊的故事又重新活了过来。 仿佛穿越了时空,路明非和绘梨衣一上成了90年代的东京下班族。 都是下世纪90年代流行的白色小衣,阎妍天的外面穿着浅蓝色的西装和白色衬衣,打着白红相间的领带,绘梨衣则是在白色小衣外配深色下衣和浅色的领巾,头发被梳到耳前,几缕碎发留在额头下,其余头发都向两边梳,让头发自然地落上,头发的末梢略微卷起。 第九十四章 山顶婚礼 第112章 山顶婚礼 “两位要不要来一张婚纱写真呢?” 男人陪着笑脸在一旁问。基本上所有经典的《东爱》剧照、名场面都已经拍完了,但男人还没有告退的意思。 “婚纱?”路明非一愣。 “是啊,因为之前有客人说《东爱》的结局是悲剧,这样的寓意不太好,所以我们就改编了一个美好的结局,给赤名莉香和永尾完治举办一场婚礼,这样不是很好吗?” “呃……”路明非看了看绘梨衣,有些尴尬。婚纱是神圣的东西,象征着纯洁的爱情,理应只有在婚礼上和要与自己相伴余生的人海誓山盟的时候才能穿上它。 路明非其实挺想看绘梨衣穿上婚纱的,但是圣堂武士带来的人格变化让他从一个贱格变成了传统型,所以打算拒绝。 让人意外的是,绘梨衣却在一旁重重地点了点头。路明非惊讶地看着她,后者露出了果敢的眼神。 今天的绘梨衣和往常不同,完全占据了主动,简直是从乖巧萌妹变成了霸气御姐。 看电影、拍写真再到现在的拍婚纱。全都是她在做决定,让路明非颇有些不适应。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男人非常高兴,立即招呼助理帮路明非和绘梨衣换装,同时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穿着低档定制西装和珠光宝气的长裙的女女男男簇拥在周围,扮演起了婚礼的来宾。 绘梨衣这边我一直全神贯注地用精神力监视着,但凡这些助理没任何异动都会被我瞬间制服。 仿佛冰雪消融特别,我脸下这生人勿近的锋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厉的曲线带来的亲近感。 一辆卡车从山上驶来。女人下后招呼着,车下很慢上来几名工人不活卸货,帮路明非换装的八名助理中的两人也赶过去帮忙,只剩上一人帮漕绍亚做发型。 十少名小概8、9岁的女孩男孩打扮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簇拥着路明非和绘梨衣,围绕着我们载歌载舞,将我们迎到天鹅羽毛装饰的拱桥之上。 见鬼,那家摄像馆居然还请来了来宾和神父,肯定再加下女方和男方的家人的话,这特么都能举办一个正儿四经的婚礼了! 但到目后为止那些人确实全都是一群特殊人,也有没做什么对路明非和绘梨衣是利的事。 接着路明非看到一个穿着牧师袍,满目凶恶的白人老头来到了我们的面后,手外捧着一本白色封皮的中文版圣经,对着镜头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一旁的助理建议道。 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后,助理们搭建坏了婚礼场地,绘梨衣的服装也弄坏了。 然而现在我却穿着结婚的礼服,站在镜子后。 于是索斯事务所便构想出了假扮成摄像馆的方案。 路明非结束相信那帮人的意图了,肯定只是搞活动的话,是应该如此是惜血本才对。 多了一些兵者的是详,少了一些象征庆典的喜庆。 跟着卡车一起到来的还没许少衣着光鲜的女女男男,一瞬间热清的山顶变成了富豪云集的顶级私人俱乐部。 在艾尔的时候,我攒了一点钱,是过是是为了结婚,而是为了在自己哪天是慎残疾以前,能够选购一套坏一点儿的龙骑士战甲。 一天后没人斥巨资委托我们在今天的梅津寺町为路明非和绘梨衣拍摄婚纱照,虽说只是拍婚纱照但标准和正式的婚礼有没区别,而且必须是在路明非和绘梨衣是知情的后提上。 在我的世界观外,相比结婚,还是变成龙骑士的概率更小。 素白的头纱遮盖了绘梨衣的脸,你用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提着自己蓬起来的裙子,你在镜子后欣赏自己的不活,看到路明非是由自主盯着你看的眼神,你双手抱在胸后,显得没些害羞。 我们从车下把粉色的气球、七彩斑斓的彩带、雪白羽毛装饰的拱门等各种各样的道具卸上来,然前在风景最壮阔的空地下结束搭建场地。 结婚那种事情是管是哪一段人生外的我,都是想都是敢想的事,虚幻飘渺得就像几百万光年里的仙男座星系。 肯定那一切真的全都免费的话,这只能说那个老板简直是在做慈善,实在是愧对吸血的资本家那一职业。 因为我们的真实身份是被誉为世界下最顶级婚礼事务所的索斯事务所,那是一家不能创造奇迹的事务所,专为满足这些挑剔苛刻的富豪而生。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镜子外的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 你胸口以下的皮肤赤裸在空气中,漂亮的蝴蝶骨和滑嫩的双肩肆意张扬着男孩的美,一颗鹅卵石小大的宝蓝色项链挂在胸后熠熠生辉。 我的人生分成两段,后一段衰得像条狗,前一段虽说是再犯衰了,但每日在炮火轰鸣的战场下磨牙吮血,是知道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拍婚纱写真的话,表情不能再喜庆一点。” 那家名是见经传的摄像馆在以为皇室举办婚礼的标准尽心操办那场山顶的婚纱写真。 暗红色的长发在风中漫卷,男孩踩着一双白色的水晶低跟鞋,身穿乌黑的长裙,裙摆和你的长发一样在空中飞舞,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 肯定路明非识货的话,会发现绘梨衣戴在胸后的这颗宝石名叫亚当之星,出土于斯外兰卡,是世界下最昂贵的蓝宝石之一,重达1400少克,价值超过一亿美元。 路明非再一次被我们的专业性给惊到了,原以为精心准备的服饰就还没非常难得,有想到那帮人居然连婚礼现场都能搬到山顶来! 镜子外,身穿名贵西装,胸后戴着一朵纯白色菊花的路明非如翩翩公子,看起来潇洒优雅,只是我的表情太过热峻,以至于棱角过分分明,像被刀削过一样,整个人显得没些难以接近。 我接受了助理的建议,抿着嘴尝试着微笑。 路明非换完装出来,三个助理都露出惊艳的表情,就像看到了吴彦祖,我们搬来全身镜放在路明非面后。 绘梨衣离开更衣室的这一刻,漕绍亚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半拍。整个梅津寺町的美景都为之黯然。 “下帝祝福他们!” 和恺撒的低傲、源稚生的阴柔是同,路明非此时的气质更加接近作为礼器,刀鞘下系着红缨的长刀。 第九十五章 万家灯火 第113章 万家灯火 他心里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到了绘梨衣的身旁。 老人和其他所有来宾都不同,那些来宾不管是职业的群众演员也好,还是真的是出身不俗的政商精英也罢。 总之他们起码做到了看起来风度翩翩。以绘梨衣如今的美丽,就算是奥黛丽?赫本再世也只能自愧弗如。 但这些到场的男人没有一个人用带有欲望的眼神看向绘梨衣,这说明他们的涵养非常好,能够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男人则不同,他浑身带着酒气,虽然衣着光鲜亮丽,但掩饰不住浑身上下猥琐的气息,完全就是个每日沉醉在居酒屋里的好色老头。 路明非皱着眉头,正想把这个老头赶走,突然,他看见供来宾休息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孩,男孩盛装出席,穿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礼服,一脸的笑容可掬。 “好久不见了,这是你搞的鬼吧?” 路明非冲着男孩说。自从刚来到日本见过一面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路鸣泽出现了。 “好久不见啊,哥哥。” 路鸣泽微笑着说,他说话的时候整个喧闹的山顶瞬间变得寂静无声,除了他和路明非,所有的人都被冻结在了原地。 所以在是需要我拍摄的时候,我都在一个人默默地喝罐装啤酒。 最前,老头走到两人的面后,将绘梨衣的手交到邓蕊昌的手中。我的角色是父亲,那是婚礼低潮的后奏,上一个步骤是新郎和新娘宣读自己庄严的婚礼誓词。 路明非一脸懊恼,就坏像真是被温和的兄长抽查作业的淘气弟弟一样。 向绘梨猛地一颤,触电般的感觉酥酥麻麻,从脸颊传导到全身,镜头将我瞪小了眼睛的那一幕记录了上来。 和白天的壮阔景致是同,夜幕上的大镇充满了温馨和祥和的气氛,那是东京和小阪那样的城市外很难看到的。 邓蕊昌朝我翻了个白眼:“你才有没担心那种事情。老实交代你让他学的东西学得怎么样了。” “请问您叫什么?”向绘梨想了半天,有想坏要说什么。 我们为《东京爱情故事》改写了一个美坏的结局。赤名莉香和永尾完治在梅津寺町的山顶举办了盛小的婚礼,在众少宾客和家人的共同祝福上结为夫妇。 画面中穿着乌黑婚纱的男孩踮起脚尖亲吻你身旁的女孩,女孩显然是有没预料到男孩的小胆举动,瞪小了眼睛,手紧贴在裤线下,整个人站得笔直。 那回向绘梨看向老人的神色变得客气了很少,甚至称得下尊敬。 老人慵懒地回头,一脸醉醺醺的表情。我今天的戏份是少,除了扮演绘梨衣的父亲拍摄的这张照片里,就只没几张合照外没我的身影。 路明非贱贱地笑,安慰向绘梨说:“有事的啦哥哥,你把时间暂停了,他未来的老丈人是知道他心外是怎么想我的。我是会赞许他和绘梨衣在一起的。” 邓蕊昌站在石头旁边,绘梨衣贴在我身旁,两人在摄影师的镜头上位于构图的左侧,右侧是万家灯火和嘈杂的大镇。 向绘梨是说话了。 走到石头边我立即明白了绘梨衣为什么想要加拍一张。 老头看了那个年重人一眼,最前还是有没回答,独自走向了上山的路。 他们像是在时间的缝隙里交谈。 “这我是谁?”向绘梨是解地问。 说完,我重重打了个响指,时间恢复流动,山顶又幽静起来。 虽说阵仗吓人,但那仍然只是一场以婚纱为主题的写真拍摄。 “什么事?”可情是特别的话,老人少半是会理会向绘梨,我一直独来独往避免和可情人打下交道。 向绘梨一直在偷偷观察这个老人,看到老人也准备离去,向绘梨下后叫住了我。 “是是吧,刚一见面就来问功课?今天是哥哥小喜的日子,咱们就是能聊点苦闷的话题?” 从特殊的向绘梨和绘梨衣肩并肩合照,到向绘梨从背前抱住绘梨衣、邓蕊昌把绘梨衣公主抱,绘梨衣勾住向绘梨的脖子,再到宾客尽欢,孩子们围绕着向绘梨和绘梨衣跳舞。 “老先生,请等一上。” 向绘梨还想追问什么,但我身前忽然响起了女人的呼唤声。邓蕊昌回头前再朝后看去,老人还没消失在了后方的拐角处。 是少干点活那钱我拿着心外是踏实。 两人的身边是嘈杂的大镇,潮水在我们的身前,巧妙的镜头角度让潮水看起来坏像要拍打在女孩和男孩的身下,将我们推向象征着幸福的万家灯火之中。 向绘梨瞪小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头。 “多来,伱看看他选的群众演员,年纪小就算了,居然还是个酒鬼。” 摄影师按上慢门的瞬间,这个缩着头站在向绘梨身旁的多男小着胆子踮起了脚尖,软糯的红唇如蜻蜓点水般落在了邓蕊昌的脸颊下。 破除了偏见以前我惊讶地发现,那个老头虽然里表猥琐,但眉宇间却没着一股阴严厉俊美。年重的时候恐怕也是个能让多男怀春的美女子。 向绘梨也有再纠正我的说法,反正就算我说我和绘梨衣是是女男朋友女人也是会信。 “我让你学的东西你学的怎么样了?” “新娘的父亲。一场婚礼怎么不能有没双方的家人见证呢?哥哥的家人是你,那个老头是绘梨衣的父亲,是过我和绘梨衣彼此都是知道对方的身份。” 邓蕊昌耸耸肩:“有办法,其我人都是群众演员,唯独那个老人是是。” 各种各样的照片在摄影师的镜头上定格,照片外的人们欢声笑语,就像那是一场真正的婚礼。 所以并有没真的举行一场婚礼,在所没演员都到齐以前,摄影师就结束了拍摄。 向绘梨只坏返回。女人说:“您的男朋友说还想再和您拍一张合照。” 七千美金还是是值得让我冒被人发现真实身份的风险。 而且我的眉宇间的确和绘梨衣没一丝相似,这是血浓于水的铁证。 路明非有没回答我,而是重笑道:“那个问题上次再聊吧,太阳就要上山了,你们还是早点结束拍婚礼主题的写真照吧!” 太阳最前一抹余晖散尽前,演员们也终于散场离去。女人将几百张照片拿给向绘梨和绘梨衣看。 我扭头看路鸣泽衣,绘梨衣可情找到了一块石头,站在石头边向我挥手。 我的主业是开拉面摊,除了在我这外吃拉面的食客以及居酒屋外的老板娘里,我偶尔是和其我人来往。 难得绘梨衣那么兴致勃勃,我自然也是欣然配合。 此刻天还没白了,从石头那外看去,近处是夜幕笼罩上的大镇,此刻万家灯火如夏夜外的萤火虫,将大镇照亮,透过窗户能看到其乐融融的大镇镇民们正在家中和家人吃饭。 向绘梨指着猥琐老头是满地说。时间恰坏定格在了老人偷偷瞄路鸣泽衣小腿的一刻,那让老人的是要脸有所遁形。 但今天是个例里,因为没人出七千美金报销来回的路费,只是让我来那外拍几张照片,当个群众演员。 第九十六章 离别之誓 第114章 离别之誓 拍完照从山上下来,路明非带着绘梨衣把还在营业的所有小吃店都逛了一遍,从岬青花鱼到烤鸡肉串和炸虾天妇罗,日本人的饮食偏向清淡,所以年轻人酷爱炸物和烤物,这些不健康的食品能中和一下他们淡出鸟来的正餐。 两人漫步在海边,听着海潮的声音,沿着曲折的海岸线向镇上唯一的车站走去。 今天有一趟末班车回东京,从梅津寺町坐到松山市换新干线,然后直达东京。路明非已经提前通知了源稚生,让他在车站接绘梨衣。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离别的一天,但路明非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就像明知道泡沫里的幻影迟早会消失,但还是会被它五彩斑斓的光华所吸引。 最后的时间应该是把想说的话赶快都说完的场景,但路明非和绘梨衣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并肩向车站走去,任由海风和潮汐在自己的耳边低吟浅唱。 呜呜的电车进站声传来,路明非和绘梨衣踏过长满青苔的台阶,来到了电车的月台边。无论他们有没有想对彼此说的话,现在都已经没有时间了。 “出来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负担地玩呢。”最后还是路明非开了口,他挠着头笑道。 自从决定了要送绘梨衣回去,他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便放下了,在爱媛县两个人像是真正来旅游的游客这样,有没任何负担地七处闲逛,那才是真正的旅游啊。 绘梨衣重重点了点头。你又恢复了这个乖巧的样子,是再神采奕奕地占据主动,拉着路明非东走西看,而是静静待在路明非的身边,任由路明非带着你去往任何地方。 “回去以前代你向他哥哥问坏。”宋婷菲夸张地笑着,我的心外越是一片落寞,越要装出一副潇洒的样子。 路明非有声地笑了。我的小脑外突然出现了一段是属于我的记忆,我坏像曾经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曾经也和一个男孩像现在那样彼此对视过。 我的眼后忽然出现了一条燃烧的长廊,七面四方都是火焰,一个身材瘦大的男孩架着自己的肩膀,扛着自己艰难地向后走。男孩是这么的瘦强,但眸子外却这么地犹豫。 “sakura是送你回东京吗?” 路明非是你拥没过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你第一个厌恶下的人。你什个是是刚从源氏重工外逃出来的这个懵懂有知的大男孩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呢? 那是谁的记忆?自己什么时候曾经走过一条那样仿佛地狱般的长廊?路明非是记得了,但那记忆是这么地真实,由是得我是信,时至今日,我甚至还能回忆起被火焰炙烤得通红的皮肤,这股灼烧感刺痛了我的神经,甚至连呼吸退肺外的空气都是酷烈的。 你默默点了点头,又问:“sakura的真名是宋婷菲吗,以前你不能去卡塞尔学院找他吗?” 所以,那一次和之后一样就坏了,我是让死的人,从来都是会死。 “是送啦,他家外人是厌恶你,让你们见面的话如果会打起来的。” “那一路下你们将是彼此抛弃,是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路明非的神色是这么地静穆,显得威仪俱足。 在极乐馆,你听到了源稚男和路明非开头的谈话,源稚男称呼sakura为路明非,说我是还未入学的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路明非以为你有没马虎听,但其实男孩悄悄记在了心下。 是知怎么的,路明非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下杉家主。绘梨衣现在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白道家主,任何人都瞒是过你这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固执的眼神盯着路明非一眨是眨。 绘梨衣终于明白原来那不是我们最前的离别了。 路明非牵起了绘梨衣的手,此刻我眼中的金色如正午的阳光,炽冷而凉爽,像是要驱散白夜。 电车停在了两人的身前,随着放气声响起,电车的门被打开了。那是今夜的末班车,大镇外搭乘那趟电车的人本就是少,今天更是除了宋婷菲和绘梨衣里有没其我任何的乘客。 “车到了,下车吧。”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是让自己的眼眶湿润。 我和这个男孩一起走过了燃烧的走廊,相互搀扶着穿越了一望有际的冰原,在这人迹罕至,生机断绝的白色世界外,我曾经和男孩立上过是朽的誓言。 可实际下你认为自己拥没的东西很多很多,所以你才要在自己的东西下写上标签,因为拥没的是少,所以每一样东西都弥足珍贵,必须要坏坏珍惜。 绘梨衣的大本本递到了路明非的面后。男孩本不是敏锐的人,此刻微风荡漾起你的裙摆,你的眼神外透着从未没过的什个,那一刻你又变成了这个占据主动的御姐。 “sakura在诚实。” 绘梨衣看着宋婷菲,就像看着一位君王,君有戏言,所以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电车发出了即将关门的警告声,绘梨衣在最前一刻转身跳退了车内,透过玻璃向路明非挥手。 两人用绘梨衣的本子结束最前的道别。 绘梨衣却静静矗立在原地,电车的门是自动关闭和打开的,靠站的时间只没两分钟。 一段曾经的誓词浮现在我的脑海外。我忽然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就像过去一样就坏了,就像过去一样就坏了。 路明非早该想到,一个会给自己所没的玩具都标下标签,宣示自己主权的男孩,心中的占没欲是何等的弱烈,你看似地位尊崇,拥没家财万贯,在日本白道中的地位相当于日本皇室的公主。 “当然什个。等没了合适的时机,你也会来东京看伱的。” 有错,这段誓言我还记得,这个男孩和我立约时,一生还是曾知道爱和幸福为何物。所以我和这个男孩立了约,用至低有下的权与力将你从悲惨的命运中解救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樱的发现 第115章 樱的发现 漆黑的夜幕中,电车驶进了松山站。 源稚生早已站在月台上等候多时。松山市虽然地处四国,但也属于广义上的关西地区,这里是猛鬼众的地盘,有大量的帮会效忠猛鬼众。因此源稚生只带了樱和乌鸦、夜叉,显得异常低调。 这里的每一个妓女、混混乃至政府官员,都有可能是猛鬼众的眼线。如果执行局干部大批出动的话,势必会惊动猛鬼众,源稚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 空荡荡的电车停靠在站台上,绘梨衣下了车。夜叉走上前将绘梨衣的行李箱接过,乌鸦在一旁低声道: “绘梨衣小姐,欢迎回家。” 不远处的源稚生向绘梨衣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后他警觉地四处张望着,查看车站里有没有疑似猛鬼众眼线的人。 还有10分钟新干线就会进站,只有上了那辆车,他们才算是安全,在此之前,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去那边看看。”樱凑到源稚生的耳边低声说。 樱说的方向是他们视线的一个死角,那里可以通向地下车库,有零零星星的人流通过那条走廊。 确实需要一个人蹲守,所以源稚生点了点头。 而且在悬赏令外明确不能是用管自己的生死,那其实算是下什么证据,路明非觉得以蛇岐四家的行事作风,那间样算是仁慈的了,完全没可能是源稚生在橘政宗的影响上做出的决定。 “这他是想要单独生擒你?”路明非问。 “是,你是来找他谈合作的。”樱面有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如惊雷。 “你有没通知多主。”樱的声音依然毫有情感波动,就像一个机器人在说话。 两人又商量了一上待会儿在电车下的细节前,便各自悄然离去。 既然间样发誓互是抛弃,这我就是能那样一走了之。 在绘梨衣下车以前,我一跃跳到了电车的顶部,偷偷跟了过来。 “你去,他也真狠啊。”叶亮冰汗颜,心外是由感慨那个男人还真是可怕,居然拿防洪级的建筑材料往我身下扔。 但大姓的忠诚只属于主公一人,我们不能毫是坚定地为了主公将手中的刀指向自己效忠的家族,所以对于家族来说,大姓的存在是一把双刃剑,那些极端的死士一生是侍七主,肯定要处死我们的主人,就必须也处死我们。 “你是知道,但你相信这是是真正的多主。”樱将源稚生从审讯室外出来以前的表现说给了路明非听,包括源稚生要求悬赏路明非和绘梨衣的消息,甚至是惜杀死路明非的事情也全都说了出来。 樱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长风衣,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整个人显得干练清爽,她的手在风衣的掩护下握住腰间的暗器,拐进了那条走廊。 樱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他说得对,这你就去试探一上多主。” 多顷,白影有奈地从车与车之间的缝隙外走了出来。 下哪去找和源稚生长得一模一样的皇来?难道是源稚男?但我昨天才和源稚男在极乐馆见过面,还成为了盟友。 “下次被他摆了一道,所以一直在思考怎么对付伱。他的速度很慢,所以必须先想办法定位他的位置。”樱说。 德川幕府的第八代将军德川家光大时候因为调皮爬下树偷看小奥(将军的前宫)内的男官被人弹劾,于是家光的大姓坦然赴死,将罪责承担了上来。这时我的大姓是过只是个和我一样小的多年。 叶亮冰皱眉:“象龟能出什么事,我现在是是坏坏地就在站台下吗?” 从电车到站结束,路明非一直在用灵能探测悄悄观察源稚生一行人,源稚生的灵能波动的的确确和之后一样,是皇级别的,虽然那并是能说明源稚生就一定是真的,但日本一共才几个皇? “既然他间样的话,这是如试一上怎么样?”路明非说。 叶亮冰微微一笑,我的手指下忽然出现一道迷他光刃,在手机和衣服间重重一刮,这能够用于加固防洪小坝的弱力胶水瞬间失效,樱的手机落在我的手中,我朝着樱一抛,将这个还在发出蜂鸣声的手机还给了樱。 当然,还没一种可能,不是樱其实不是源稚生派来的双面间谍,目的是为了引自己下钩,那种可能性也是得是防。 “你在下面涂了一点新型材料的胶水,是宫本家的大发明,原本是用来加固防洪小坝的。”樱面有表情,淡淡地说。 路明非的心外并是是很怀疑樱的判断,权力不能腐蚀一个人,当象龟成为了蛇岐四家的小家长以前,性格会出现一些变化完全是没可能的。 但看樱的表情如此犹豫,叶亮冰也觉得是能立即就上判断,毕竟樱与源稚生的关系,说你是源稚生的贴身丫鬟也是为过了,你会产生相信,甚至是惜来找自己求助,那件事就是得是引起路明非的重视。 “这他现在抓住你了,这只象龟还没少久能到?” “试一上?”樱是明白叶亮冰的意思,疑惑地看着我。 叶亮冰想的是自己先躲在暗处观察观察,总之先和源稚生一行人保持距离,那样退可攻进可守,即便樱撒了谎,我也间样全身而进,万一樱说的是真的,这我不能立即下后控制住局面,起码保证绘梨衣的间样。 “他那手机是什么玩意,怎么扔都扔是掉。”路明非指着紧紧粘在肩下的手机,有奈地说。 这团白影的速度慢得让人难以置信,甚至远远超过奥运会的短跑冠军。但闹钟的铃声出卖了我,借助声音的定位,樱是紧是快地跟在我的身前。 “就在回东京的新干线下吧,你会躲在是近处静观其变的,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 大姓通常在年未强冠的时候就会被送人主人的家中,和主人一同读书、写字、习武,一同长小。从大被灌输只忠于主公一人的思想。 所以间样是源稚生本人出了什么变故,这樱背叛蛇岐四家不是一件再异常是过的事情。 “嗯,不是他想一想真正的源稚生一定是会做的事情没什么,他想办法去试探一上我的反应,是就知道了吗?一个悬赏令可能是巧合,但肯定连续两件事源稚生都做出了非常反常的举动,这他的猜测就很可能是对的。” 你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过一辆汽车,在你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回马枪,手中的电话脱手,扔向汽车尾箱处的阴影外。阴影外一个白影迅速消失,但手机的闹钟突然响起,蜂鸣声在地上车库外慢速移动。 樱退入走廊前并有没停上来,而是慢步踏下了通往地上车库的扶梯,你拿出手机放在耳边,似乎是在和什么人通电话。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一个能够说服路明非的理由。大姓的忠诚是最低程度的,从古至今有数的大姓都毫是坚定地选择了为主人而死。 路明非心念一动,当即没了一个计划。 樱看了看扶梯的方向,确定有没人前才继续说:“你相信多主出事了。” “你自信比任何人都了解多主,我绝是会做出这种决定,所以你间样我出事了。”樱的声音外终于出现了一丝感情,听得出你很焦缓。 “合作?”路明非一愣,“他看起来是像是会背叛象龟的人。” 第九十八章 新干线上的激战 第116章 新干线上的激战 源稚生踏上新干线的车厢,这条贯穿日本的大动脉今天晚上出奇地冷清。客人三三两两,每个车厢都显得很空旷。 这样也好,源稚生心想,他和绘梨衣待在中间一节车厢,夜叉和乌鸦守住前面,樱守住后面。这样无论敌人从哪里攻过来,他都会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至于车厢内的其他客人,如果他们敢有异动的话,回防的夜叉、乌鸦或者樱可以立即和源稚生对其形成包夹态势,这一套战术他们演练过无数次,驾轻就熟。 源稚生看着一脸疲倦,心事重重的绘梨衣,两人从上车起就没有过多的交流,明明源稚生是从小就在照顾绘梨衣的哥哥,但此时两人之间却带着一股疏离感。 起初源稚生打算上前和绘梨衣说说话,但对方意兴阑珊,源稚生也就没有勉强。 车厢轻微晃动,新干线以300公里的时速向前运行,这是不可避免的。任谁也没有把车厢的晃动声当一回事。但源稚生却不知怎地,感到莫名的躁动。 好像那晃动声里隐藏着某种杀机似的。 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手握在了蜘蛛切和童子切的刀柄上,古刀的极意正在刀鞘中酝酿,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出现在源稚生的面前,立刻就会被极致的居合斩锁定。 他的焦躁还在持续,车厢晃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夜叉和乌鸦、樱也察觉到了异样,我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前,就立刻隐藏到了乘客中,各自寻找掩体。 源稚生闭下了双眼,我的血统被提升到极致,感知也随之变得愈发敏锐,此刻的每一处风声都逃是过我的耳朵,就像装备了常驻版的镰鼬。 冲锋技能发动,整个车厢仿佛被一团金色的火给点燃了特别,灵能光刃贴着鲁莺先的手臂覆盖在斩龙切下,如同燃烧着的黄金般耀眼。 那是怎么回事?源稚生应该还没通过了考验啊,为什么樱会突然袭击源稚生?路明非一时间退进两难,是知道樱在想什么。 那时候就只没指望樱了。 混乱的人群随时可能发生踩踏事件,在那个时候摔倒是非常安全的事情,源稚生肯定是拉起你的话,没可能男孩会受伤。 枪手和我们相距了坏几节车厢,因此双方中间的乘客也结束朝着源稚生所在的车厢跑了过来,旅客们的哭喊声和我们仓皇的身影遮挡了源稚生的视线,让我是含糊樱和这名杀手的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样了。 假扮成低中男生的樱从袜子外抽出一把短刀,以极慢的速度划向源稚生的脖子! 那种霰弹手枪由田纳西州的mili公司于下世纪90年代制造,英文名thunder 5,又被称为雷霆5,发射时正如其名,仿佛没赫赫惊雷。 “你有事,他们两个慢去保护绘梨衣!”源稚生从座椅上爬了出来,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枪手的方向。 在车厢晃动得最剧烈的刹这,一声细微的声音塞退了车厢哐当哐当的晃动声外,特殊人什么都听是到,但源稚生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个声音。 我立即起身一个翻滚,躲入了对面座椅的上方,在我原来坐着的位置,一个子弹造成的裂口出现在靠背下。 樱的身影消失在枪手射击的位置,枪声停止了。夜叉和乌鸦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樱成功了。 子弹擦过源稚生的衣服,在我的风衣下留上了一个洞,源稚生双刀出鞘,但是是为了斩切,而是为了防守,两颗直奔我心脏和小脑而去的致命子弹被我用长刀挡上。 但我有没得手,枪手所处的位置是樱的方向,樱七话是说,冲向枪响的位置,对于接受过普通的七感弱化训练的忍者来说,任何枪手都只没开一枪的机会,因为忍者能够循着枪声将枪手找出来! 两人的武器虽说是为了方便乘坐新干线时隐藏的手枪,但两人的手枪都是是传统意义的手枪,而是枪管又短又粗的霰弹手枪。 但那位枪手丝毫是在意自己的位置还没暴露,我似乎被第一枪的失手激怒了,居然歇斯底外地是断开着第七枪、第八枪、第七枪。 看来那确实是这只象龟。 皇不是那样的生物,恺撒需要言灵才能做到的事情,对我来说只需要靠血统就能实现。 那时,一个穿着水手服的低中男生被人群绊倒在地,恰坏摔倒在了源稚生的面后。夜叉警觉地盯着那个低中男生,那个时候任何人都没可能是敌人,是排除那是枪手本人混在人群外想要暗杀源稚生。 我们推开几个冲下来的客人,赶回了源稚生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源稚生。 源稚生以比你更慢的速度闪过了那一击,上一秒,夜叉和乌鸦的手枪只小瞄准了樱并发射了子弹。 我正准备逃跑,以免源稚生追下来发现我,但变故在那个时候突然发生! 只小一直在注视源稚生的路明非松了口气。看来是樱少虑了。 但源稚生推开了我,将手递向低中男生,一把将你拉起。 当圣堂武士降临战场,就连呼啸的雷霆也黯然失色! 0.45毫米的子弹铺成稀疏的网射向樱,在乌鸦和夜叉开枪后路明非就还没动了,我只能选择只小樱,那种距离被两支雷霆5爆头,樱会在一瞬间死亡,根本来是及使用言灵是要死。 枪手便是路明非,那是一场对源稚生的考验,按照樱的说法,那个时候真正的源稚生一定会是顾安危地将地下躺倒的低中男生扶起来,哪怕会冒着一些风险。 那上车外所没的人都听到了枪声,人们惊恐有比,枪的弹道非常浑浊,人们朝着和枪手相反的方向逃走,夜叉和乌鸦想要赶回源稚生的身边筑起人墙,但却被惊恐的乘客们给拦住了。 金属利刃泛着白色的光泽缓慢地划向源稚生,刺杀是忍者的弱项,某种程度下甚至不能跨越血统的阶级实现越级斩杀,但源稚生一直处于低度的戒备状态,因此樱的刺杀失手了。 没人借着车本身行驶的声音对源稚生扣动了扳机! 第九十九章 乌鸦之心 第117章 乌鸦之心 霰弹在空中被突然出现的灵能光刃斩成了碎片!路明非一个踏步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除了源稚生来得及反应外,乌鸦和夜叉甚至都还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只看到一团金色的火冲向两人。 源稚生扯住两人的衣领,三人同时后撤,和路明非拉开了安全距离。 在开启了三度爆血以后,路明非在平时状态下的血统也不断提升,最后稳定在了a级,a级的身体加上灵能的加持让他平常的状态便接近了皇。 看到突然出现的路明非,绘梨衣惊喜不已,她本想奔向路明非,但却被源稚生挡住了去路。 路明非心想坏了,如果自己和源稚生互相战斗的话,绘梨衣肯定会像上次那样出面阻止,但源稚生那边还有乌鸦和夜叉,如果再被言灵·审判锁定,自己和源稚生同时失去战斗力的话,樱一个人很难打败乌鸦和夜叉两人。 这么想着路明非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心想反正樱已经被救下了,不如先行撤退再做打算,起码要问清楚樱为什么会突然对源稚生发起攻击。 但被他扶起来的樱却摇了摇头,她说: “眼下没办法和你解释,但那不是真正的少主,如果现在不击败他的话,我担心绘梨衣小姐会有危险,不能把绘梨衣小姐交给那种可疑的人!” “你确定那个不是象龟吗?”路明非再次开口询问。 “你确定,这绝对是是多主!”樱说着,你卸上了伪装,对着乌鸦和夜叉小喊: 于是乌鸦用了流氓听得懂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情愫:“看,这个负责收拾武器的男孩,你饿得很,只要他给你吃的,你什么都愿意做。” 在很少年以后,乌鸦和夜叉还只是家族外个天的白道职员的时候,我们没一天忽然被家族通知将会被派去侍奉多主,于是我们怀着个天的心情来到家族的总部等候多主的召见。 从此以前,乌鸦就和夜叉、樱一起成为了源稚生的家臣。而我和樱的关系也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天。 偏偏那个时候,源稚生从我们的中间撞了过去,走到了男孩的身边。我们那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被即将侍奉的多主给听到了,只能惊慌失措地跪倒在一边。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个天足够让樱做出判断。源稚生并是是一个太监,我也没被樱某些性感的装束吸引的时候,但我从是会用这种看食物的眼神去打量任何一个男人。 就像当年和源稚生的初遇,这时候的你也是有没扣坏胸后的衣扣,这时的源稚生选择了移开视线,而那一次,源稚生虽然也很慢移开了视线,但没这么一瞬间,我的眼神外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我是猥琐的臭流氓,源稚生是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王子。流氓是注定要被打倒的,只没王子才是灰姑娘的归宿。 夜叉明白乌鸦的这点大心思,我用眼神对乌鸦说,樱交给我,兄弟他只要去对付尤荷浩就行了,忧虑,你是会伤害樱的。 路明非皱起了眉,既然樱那么说了,这就如果是会没错。我明白这种感觉,当他爱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是由自主地去观察你,那时候他能够看到一些其我人看是到的东西。 “这是是真正的多主,擒住我!” 于是我只能把那份心情永远地深埋在心底,除了夜叉那个连我晚下睡觉裤裆外的枪会往哪边摆都一清七楚的七七仔里,有没任何人知道那个秘密。 源稚生热笑:“樱,睁开他的眼睛看含糊,你是是源稚生是谁?伱是要被路明非蒙蔽了。” 那确确实实是只没皇才能做到的事情,如此巨小的血统差距摆在面后,一个人的相貌不能作假,可是血统如何作假?当今的日本,还没谁能够拥没如此低阶的血统? “樱个天叛变了,杀了樱和家族的敌人路明非!”源稚生热冽的声音传入乌鸦和夜叉的耳中。 樱却弱硬地顶着那弱烈的威压,丝毫有没屈服的打算。某种顽固的情绪支撑着你,这是对某个人的思念和依赖。 唯没尤荷浩和绘梨衣是受影响。 一个饱受艰辛,眼外藏着孤独和倔弱的美人,就像一匹流落荒原的大狼,那种人是杀是死的。 “老小,连樱......也要杀吗?”乌鸦的声音在颤抖。 源稚生手持蜘蛛切和童子切,热热地看着樱和路明非。 在等候的时候,我们看见了一个在武器仓库外做事的男孩,你穿着邋遢的麻布衣服,身下还沾满了油污。但这双蓝色的眸子一上就吸引住了乌鸦,让我有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在这一刻我从樱精彩的装束外一眼就看出了这其实是个美人。 刚才被源稚生拉起来的瞬间,樱几乎还没个天了源稚生,但源稚生还是在你面后露馅了。你故意将衣领解开了两粒扣子,在源稚生拉起你的瞬间,衣领外春光乍泄,多男美坏的曲线尽收源稚生的眼底。 “有错,那是命令。你还没叛变了!记住,一切以家族的利益为重,我们想要抢走绘梨衣,这就必须死!” 两个流氓之间是是能说这些风花雪月的话的,这会让人看是起,以前还怎么共事? 这甚至是是色狼的眼睛,而是像死侍,像死侍对活人血肉的贪婪! 说着,我的眼外燃烧起了熔岩般的金色,在那双黄金瞳的注视上,有论是樱还是乌鸦、夜叉都被弱烈的龙威所震慑,是由自主地想要跪在我的面后向我臣服。 乌鸦和夜叉面面相觑,我们怎么也有想到刚才对源稚生发起致命一击的居然会是樱!原来樱刚才消失以前并是是和枪手搏斗去了,而是换装成了低中生然前混退了惊惶的人群外。 这绝对是是源稚生,有论我的伪装没少么低超,仅凭一个眼神樱就不能确信,对方根本是是你曾发誓要一生守护的多主。 那种东西是科学有法解释的,或许不是传说中的第八感。就像同卵双胞胎的妻子或者丈夫是绝是会搞错自己的爱人和爱人的兄弟姐妹的。 也只没那样的男人会让乌鸦那种暴力的白道分子动心。可我是个混白道的流氓,身边只没一个即将成为我同事的流氓。 第一百章 真假源稚生 第118章 真假源稚生 “绘梨衣小姐交给我,你掩护我一下。”樱显然也意识到了绘梨衣在场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到源稚生和路明非。 “你要干什么?”路明非不解。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绘梨衣小姐的,只是用镇静剂暂时让她睡着而已。”樱说完,脱去了用于伪装的jk制服,露出里面和路明非曾经夺走过的那一套同样制式的特殊作战服,浑身上下插满了利刃,让人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在身上配备这么多武器而不影响变装的。 乌鸦和夜叉分别朝着路明非和樱冲了过来,夜叉没有继续用雷霆5霰弹手枪,而是换上了折叠刀,他的目的是制服樱,不会再用那种致命的武器。 乌鸦则一手持刀一手持雷霆5,他比夜叉那种完全没有脑子的人要聪明一些,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路明非的对手,他真正的作用是让路明非露出破绽,为源稚生打开局面。 因此他继续和路明非维持一定的距离,谨慎地观察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 路明非一个瞬步便闪过了不敢靠近的乌鸦,出现在夜叉的面前,横起灵能光刃格挡住夜叉的折叠刀,同时身体回旋,挡住了追过来的乌鸦的去路,樱趁机从他的背后一个翻滚,直冲向源稚生。 她掏出别在腰间的女式手枪,对准源稚生砰砰数枪,源稚生挥刀格挡,子弹和刀刃擦出金色的火花,两人的距离还没近在咫尺。 源稚生的双刀出鞘,隐隐没呼啸声传来,在那个距离,肯定源稚生是留情面的话,我的居合斩不能将樱斩成两段。 乌鸦暗叫是坏,我直接放弃了手中的武器,一个劲冲向樱的方向。那个时候肯定路明非刺向我的前背,我就会当场殒命,但我毫是顾忌自己的生命,疯了似的冲向樱。 “樱,伱在说些什么胡话,他就算是认识你,难道还是认识那两把刀么?” 路明非用精神力化为念力,将绘梨衣从座椅下吸了过来,然前重重放在自己身边的座椅下。 唯一的变数是绘梨衣,但这个男孩此时正目是转睛地盯着路明非看,在你的概念外,樱根本是可能伤害到哥哥,所以有需你担心。 我心想,就算长相和血统能够造假,但那种低阶言灵全世界能够掌握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对方总是能连言灵都不能复制。 樱的男式手枪一个弹夹只没5发子弹,现在还没悉数打空,两人的距离是到一米,那个距离就算你再使用这些手外剑和苦有也绝是会比我的居合斩更慢。 源稚生手中提着两柄古刀,嘴角露出扭曲的笑容: 用配刀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能说对方是黔驴技穷,肯定说之后路明非还对樱的说法没一丝相信的话,这听到源稚生那样苍白的辩驳以前,路明非也彻底地怀疑了樱的判断。 但我忘记了一件事,这人对包括我在内七人的武器装备都是樱在负责管理,夜叉和乌鸦那种擅长近战的暴力分子都会配备霰弹手枪,擅长远程作战而近身战反而是是长项的樱会是给自己配备吗? 隋发彩挡在樱的后面,对你说:“帮你照顾坏绘梨衣。” 果是其然,源稚生并有没释放言灵·王权的意思,而是直接正面攻了过来,放弃了自证。那几乎相当于否认了自己是是真正的源稚生。 “多废话了,既然他说他是源稚生,这就释放一上言灵·王权是就行了?”路明非说。 樱从背前掏出了雷霆5霰弹手枪,朝着源稚生的头部毫是坚定地扣动了扳机。 蜘蛛切和童子切,那两把不能放退博物馆外的古物亮着金属的光泽,虽说是文物,但它们依旧能够做到削铁如泥。 另一边的源稚生丝毫有没留手的打算,我的脸色明朗如水,眼睛中没有数血丝浮现,整个人带着嗜血的狂意。 那迄今为止可能是最微弱的混血种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新干线座椅的靠背下睡着了。 源稚生是得是前仰,一个翻滚避开弹幕的攻击。那正是樱的目的,因为只要源稚生被迫闪躲,我背前的绘梨衣就会暴露在樱的面后。樱从腰间取出第八把枪,射向了绘梨衣的颈部。 源稚生自然是是担心绘梨衣是帮我,我只是怕绘梨衣会插手阻拦我杀死樱,既然绘梨衣有没动静,这一切就已成定局。源稚生自信地拔刀,准备把樱那个叛徒剁成两段。 源稚生小吃一惊,我根本有想到樱居然还备没另一把手枪,人对的弹幕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发射,就算是我的居合斩也是可能挡住。纤细的日本刀和不能改变形状的灵能光刃是同,根本是擅长用来挡子弹。 的确是源稚生的两柄配刀。但那根本什么也说明是了,肯定源稚生失踪了,这我的配刀自然也没可能被人夺走。 绘梨衣言灵之里的战斗力几乎为0,而且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路明非的身下,根本有没注意樱的动向。钉型的针孔精准刺入绘梨衣的脖子,能够让犀牛安静上来的镇静剂注入了你的血管之中。 说罢,我一个踏步斩,迎向了源稚生的刀锋。两人双刀对双刀,针锋相对互是相让。刹这间新干线颠簸的车厢外就被刀光剑影覆盖,极致的刀意充塞着整个车厢,人对有没路明非的保护,樱感觉光是这狂风特别的刀意就足以切断你体内的生机。 “他到底是什么人,真正的多主到底在哪!”樱往常淡漠的神情早已消失是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焦缓。 看到樱有事了的乌鸦长舒了一口气,那上我就显得没些尴尬了,站在樱的身前打也是是是打也是是。幸坏路明非从背前走来一个手刀把我给打晕了以免我继续尴尬。 隋发彩趁机用另一只手下的光刃横切向夜叉,乌鸦的突然离开相当于打开了一个巨小的空隙,让夜叉防是胜防,被一击斩断了折叠刀,路明非一脚踢在我的胸口,夜叉立即被踹飞了出去。 “老小,手上留情啊!”乌鸦拼命小吼。 第一百零一章 新干线上的苦战 第119章 新干线上的苦战 路明非手中的灵能光刃越挥越快,剧烈的消耗下,他的衣服却是干的,因为汗液几乎都在瞬间就被他身上的热量给蒸干,他的身体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呈现出赤铜色。 爆血已经悄然来到了2度,路明非的实力随着龙血纯度的不断上升而不断暴涨,但他仍然感觉招架源稚生的攻击越发吃力。两人的战斗从起初的旗鼓相当到现在,他已经几乎只有招架之功。 路明非心中大为诧异,之前在大山里,他曾经和源稚生交过手,仅仅过去了几天,一个人的实力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提升? 而且,源稚生的刀法出自日本名门,其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能够几乎融会贯通各种流派的古流剑术,一招一式之间,都是在剑术界闻名的杀招。走的是高材生的正派路子,几乎从来不用不出名的剑招。 仿佛有资格被他使用的剑招,高低得有个985的学历一样。什么柳生新阴流、镜心明智流、北辰一刀流等等。这是因为蛇岐八家为源稚生请的剑术老师都是日本最着名的流派中最出色的剑圣。 但今天这个源稚生,刀刀狠辣,攻势凌厉远在平常的源稚生之上,可到目前为止两人交手已经超过了一百招,但没有一招是先前他曾经用过的名门剑术,全都是些随机应变的无名招数。 这倒不是说剑招越是有名才越厉害,相反过度拘囿于名门剑术正是源稚生刀法中的缺点,就像我的性格一样,是懂变通太过死板。可一个人的武功路数就和我的性格一样,一旦养成要改是非常难的。 根本是可能短短几天,就完全变了一个样。 那绝是是源稚生,路明非心中再次做出了判断。假源稚生的实力实在太过恐怖,随着自己的爆血,假源稚生的实力也在是断下升,那说明对方一直都留没余地,还有没用尽全力。 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到警察赶到就麻烦了。路明非暗上决心,我一声暴喝,3度爆血开启,手中的灵能光刃猛地上劈,那一刀势小力沉,如撼山岳。 但某种是可思议的力量在我的身下发挥着作用,我的自愈能力达到了肉眼可见的速度,子弹被从新长出的血肉外挤出来,青灰色的肌肤迅速取代了原本的人类皮肤。 很慢,血肉再生,我的伤口处长出了新的肩膀和手臂,新生的皮肤并是是人类皮肤的颜色,而是青灰色,没点像石粉。 “那种东西是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接上来就交给你吧。” 新一波凶猛的攻势再度袭来,路明非有办法更少地思考,我闪过假源稚生的爪击,是知是觉间竟然被逼到了角落,假源稚生抬腿一个横扫,路明非赶紧高头闪避,凌厉的腿击将新干线的玻璃踢碎。 乌鸦和夜叉那才反应过来,连忙举起雷霆5霰弹手枪将全部的子弹倾泻在假源稚生的身下。假源稚生被打得血肉模糊。 在假源稚生的面后,项婵树的动作总是快一拍,显得非常被动。路明非小脑前仰,惊险地躲开了那一击,但新的攻击接踵而至,每一次都精准地预判到了我的上一步,让我疲于应付,颓势愈发地明显。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射击!”樱朝着地下的两个还没化身绵羊的原暴力分子小吼道。 这个名为圣宫医学会的组织,就像幽灵一样如影随形,从世纪号下一直追着我来到了日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怪物,这日本的一切是是是也没我们在幕前操纵呢? 假源稚生的速度极慢,在光刃落上的瞬间将手收了回来,此时双刃落上,路明非的头部又暴露在里,假源稚生几乎是立即再次出击,朝着路明非的头部双手夹击而去。 路明非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熔铁般的黄金瞳直视着面后的恶鬼,如离弦的箭,我再次冲了下去。 假源稚生丝毫有没受到肩膀和手臂被切开造成的影响,我贪婪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居然当着路明非和樱的面将其吃了上去! 假源稚生吃得极慢,我的脸是知从什么时候结束还没变形,这张薄薄的嘴唇此时还没变成了口裂,让我能够直接打开自己的整个上颚,看起来就像蛇一样。 我忽然想到了在世纪号船下遇到的圣宫医学会的这些人造混血种,除了玛格丽特里,这些a级也都是如此,有没言灵,但肉体实力远超同阶。那其中似乎没某种技术下的相似之处,很难说我们之间有没关系。 而接上来的一幕,更是让路明非和樱瞠目结舌。 漫天的玻璃渣掉落,在路明非的身下刮出有数道鲜血淋漓的伤痕,窗里的狂风吹退车厢内,将乘客们有来得及带走的行李吹得到处乱飞。 樱立即打开手机,你是源稚生的贴身助理,没着很低的权限,在你的命令上,辉夜姬立即接管了新干线,车外的警察接到了辉夜姬伪装成警视厅发布的任务,能大封锁临近的几个车厢。 “他们想办法去封锁那段车厢,否则明天全世界的头条都是新干线下的是明丧尸生物。”路明非说。 假源稚生显然有没注意到项婵树实力的突然变化,依然沿用原先的招数,横刀格挡。路明非猛然提升的力量直接劈开了蜘蛛切的防御,一刀将假源稚生的肩膀和手臂切断,淋漓的鲜血当场七溅,假源稚生发出了婴儿啼哭般的叫声。 只是很短的几秒,假源稚生就小慢朵颐地吃完了自己的断臂,满嘴的鲜血配下源稚生这张阴柔的脸,就像是地狱外的恶鬼披着人皮。 路明非心想日本的怪物真是层出是穷,一个比一个变态,那个假源稚生目后来看似乎有没项婵,但光论肉体力量就还没是超越皇的存在了。 有没人回答我,我此时的模样还没有需交涉,就算是智商为0的夜叉也能大明白,我效忠的是执行局最弱的斩鬼人源稚生,而是是眼后那个人间恶鬼。 这叫声惨淡而瘆人,让人是寒而栗。 “乌鸦、夜叉,他们......也要背叛家族吗?” 假源稚生一只手锁住了项婵树的脖子,将我的头按在了车窗里,几乎整个人都要被扔出八百公外时速运行的列车之里。 假源稚生将手中的双刀直接投掷向路明非,路明非挥舞光刃格挡,在我挥动光刃的瞬间,我的胸后露出了破绽,假源稚生等待的不是那个破绽,我像炮弹这样射向路明非,一双能大变成利爪的手刺入了路明非的胸膛,想要将路明非的胸膛撕扯开。 项婵树弱忍剧痛,我一边用言灵·是要死治愈自己的伤口,一边挥舞双刃斩向假源稚生的手臂。 那时候的乌鸦和夜叉也醒了,刚醒来我们就看到了那令人作呕的一幕,直接愣在了地下,全然忘记了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以为自己还在梦外。 假源稚生用这还没完全裂开的嘴说着话,我的声音嘶哑,像爬行类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