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娇夫》 楔子 【楔子】 靳家,是某个已从历史上消失的「靳国」王室遗族,也是守护靳国王室陵墓的一个神秘家族。 这家族在纷乱的战国时代崛起,他们擅长培育各方面人才,并将这些人才分散到各国去,渗入其政治、经济体系当中,影响力之大,让各国都不敢小觑。 靳家根据地则在「幽陵」,主建筑「守希宫」仿造王宫规制打造,正后方是一座范围不小的山丘,正是王室陵墓所在,在山丘顶端建有一座祭祀享堂,享堂四周有浓密的树林包围保护着,不让外人轻易侵入、破坏陵墓,将墓内的陪葬物偷走。 时光飞逝,靳家从第一任宗主靳曜、第二任宗主靳旭传承下来,势力越来越牢不可破,无论如何改朝换代,靳家出身的人始终如蛛网般密布各个阶层,再造传奇。 时值唐代中期,靳家新一任宗主即将展开不一样的境遇,替靳家历史写下全新的篇章—— 「宗主,您还在休息吗?该起来用早膳了,众人都在等着和您一起议事,可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一大清早,新任宗主的贴身护卫梧宏便在寝殿外等待宗主起身,但等了许久,寝殿内却连半点声音也没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梧宏困惑的轻皱眉头。宗主少有晏起的时候,今儿个是怎么了? 「宗主?」 他轻推了下门,发现门没锁,他纳闷的走进寝殿,来到床边,赫然惊觉宗主早就不在里头,难怪他刚才不管怎么唤都没有半点回应。 「不会吧,又来这一招?」 焦急的梧宏在寝殿内绕了一圈,果不其然,该不见的东西都不见了。他来到书案前,就见案上一张纸上有着短短一行字,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可不是其它人学得来的,正是他们那「不务正业」的宗主独有的风格—— 外出远游,勿扰,大小诸事,交付各方主事自理。 「宗主——」 接下来,守希宫内外都能听见梧宏无奈兼懊恼的咆哮声。他这个贴身护卫大概是有史以来做得最窝囊的一个吧老是让宗主逮到机会一个人逃跑,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安危当作一回事。 懊恼的鬼吼鬼叫对现况完全没有任何帮助,他脑中马上盘算起对策后,快速冲出寝殿,抓住第一个见到的守卫,劈头下令,「快,传令下去,要各处注意是否有宗主的行踪,一发现状似宗主之人,马上回报守希宫,不得有误!」 「遵命!」 第一章 【第一章】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咦?」 湛蓝的天,没有任何云朵,走在不见尽头的荒凉路上,小希诧异的瞧着倒在前方路上的某个不明物体,不知道该不该靠近。 这里是敦煌,大唐疆域和西域的分界点,也是丝路上的重要城市之一,荒凉之处是黄沙一片,但也有大片富庶的绿洲存在,热闹的地方可是商贾云集,交易热络。 小希慢慢来到不明物体旁边,定睛一看,才发现倒在路上的是一名男子,他有着浓黑长及腰的漂亮长发,肤色偏白,身上穿着白色长衫,虽然紧闭双眼,单就这样便能看出他俊美无俦。 看着他又黑又漂亮的长发,小希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丝,根本不能比。她穿着褐色男装,圆领襕衫,及肩的头发随意往后绑成一束,长得平凡普通,再加上胸前的起伏……可悲的不怎么大,怎么看都像毛头小伙子。 虽然她并不是刻意要扮成男子,不可讳言这样的穿着的确是比较好行动一点,而她也没有特别提及自己的性别,再加上嗓音偏低沉,一路走来,大家都直接把她当成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没人当她是女人,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或是伤心,反正……算了,无所谓啦。 蹲下身,她去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没死,不过体温偏凉,在这热呼呼的大太阳下,他还能全身凉成这样,肯定有问题。 「救?不救?嗯……这是个好问题。」 她捏捏他的手臂,本以为他应该是个文弱的读书人,没想到在白衫之下的臂膀还满结实的,再摸摸他的背脊,同样结实有肉,可惜他趴着摸不到胸……这不是重点,反正依照诸多线索看来,他应该是个练武之人吧。 小希漾开笑容,发现自己似乎是捡到宝了。看来这个男人暂时死不了,既然练过武,应该耐打又耐操,的确有捡回去的价值。 「哈,就当作是做功德好了,我只能说你很幸运,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也能遇到我,绝对是你上辈子烧了不少好香。」 一决定要救人,接下来小希便努力拉起他,想要将他背起,不过他还真是重,她拖没几步就气喘吁吁,这样她何年何月才有办法把他给搬到她的地方去? 「我拉、我拉、我努力的……哎呀!」 「砰」的一声,她反倒被昏倒男人重重的压倒在地,几乎快要扁成一块大肉饼,顿时之间尘土飞扬,刺痛了她的眼,呛着她的鼻,就连呼吸都快没有了。 「咳……咳咳……搞什么鬼,这附近有没有人?救命呀……」 「啧,好痛……」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宫向晚好不容易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苏醒过来,全身像是从头被蹂躏到脚的酸痛,让他几乎无力起身,试了好一会,勉勉强强才辛苦的坐起身来。 他在昏迷的时候遭人暗算了吗?不然怎么会痛成这样? 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抚着胸口,他打量起现在所处的地方。此地看来诡异,是一个人为开凿的方正小山洞,洞内只有他躺着的地方有软垫及薄毯,小角落放着简单的炊具及生活用品,而就在他的正前方,一个纤细的背影正在平整的山壁上画图,认真到连他醒了都没发觉。 这是哪里?他困惑的皱起眉,记得自己因为体内的毒发作,在半路上失去意识昏了过去,没想到醒来之后却是在一座山洞里,难道是眼前这个画图的陌生人救了他? 「呼,暂时告个段落。」小希放下拿着画笔的手,揉揉酸痛的肩膀,一转过身,才发现被她带回来的男人已经醒了。「咦?太好了,你睡了整整一日,我还真有些担心你醒不来耶。」 宫向晚瞧着对方,不男不女的装扮,怪异到了极点,一点女孩子家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他不悦的微蹙起眉,完全不想和这种怪人有任何牵扯。 然而小希根本就不让他如意,笑嘻嘻的盘腿坐在他面前,嫌手上的画笔碍眼,干脆插到脑后的发髻上,随性得很。「我叫小希,你呢?」 他沉默了好一会,像是有什么顾忌,之后才回答,「宫向晚。」 「哇,你长得真漂亮!」她不自觉就想伸手摸摸他垂在颊边的黑发,「你要是扮起女装一定非常的——」 「少碰我。」他警觉的一闪,避过她那不安份的手,眼中满是厌恶。「我最恨别人说我漂亮。」 「为什么?我说你漂亮是在称赞你,又不是骂你,况且你长得漂亮的确是事实呀。」 他的五官非常俊秀,可以说是宜男宜女,全身散发着一股又冷又傲的气息,像是朵带刺的玫瑰,但明明知道他有刺,她还是被他那漂亮的外表给吸引住,被他扎个几下也甘愿。 「有几个男人会喜欢被人说漂亮的?」宫向晚冷瞪着她,故意嘲讽。「就像你是女人,难道会喜欢别人大剌剌的当着你的面说你一点都不漂亮,连点女人味都没有?」 没想到她非但不生气,还显得非常讶异。「咦?你看得出我是女人啊?」小希完全放错重点。 「废话,你当我眼睛瞎了?」他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是不是女人他会看不出来?光看她的身形骨架,他就能确定其性别。 「可是我一路走来碰到那么多人,没有几百个也有几十个,他们都直接把我当成男的,你可是第一个说我是女的呢。」 「那是他们眼睛瞎了。」 「……」这个家伙脾气不好,少惹他为妙。 见小希闭上嘴,宫向晚的脸色才缓了些,继续询问:「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此处是敦煌的‘莫高窟’,我是受这一座石窟窟主请来的画师,帮他们画壁画的。」 莫高窟,是敦煌鸣沙山上数以百计人为开凿石窟的统称,每一个洞窟都有人出钱修建,有可能是高官、商人、有权势的人独自出钱修建一窟,当然也有众多平民合力出钱建一窟的情况,这风俗延续了好几个朝代。 窟内的墙壁上画着神佛菩萨、飞天神女,也会将出钱修建的家族人物图像画在壁上,表示这座洞窟内的神佛菩萨都是他们所供养的,是他们的功德,而出钱修窟的人就叫做「窟主」、「功德主」或是「供养人」。 建造石窟及壁画是一种信仰的表现,当然也和佛教经由丝路传入中国有关,每个洞窟因为建造时间不同、修建的人物来历不同,里头的佛像及壁画风格也会有所差别。 「你是画师?」宫向晚倒没想到这个怪女人会是画师。「哪家供养人请你来画的?」这么不长眼? 小希毫不犹豫的回答,「靳家。」 「靳家?家族根据地在幽陵的那一个靳家?」 「咦?你知道?」 宫向晚再瞪她一眼。「天下有谁不知靳家的?」 靳家的威名早就流传开来,也是百姓茶余饭后最爱谈论的神秘家族,说得夸张一点,连三岁小娃儿都听过靳家大名。 「……」她是真的不知道靳家有名气到这种地步,随便一讲都有人知道。 面对这一个孤陋寡闻又少根筋的女人,宫向晚觉得自个已用完仅有的耐心,反正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他懒得再和她有任何牵扯,还是及早摆脱她的好。 他之所以会来到敦煌,是欲前往西域,去到那里,或许「他们」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了。 「感谢你的帮助,有机会再报答,不打扰你继续画图。」 「嗄?等……」 宫向晚敷衍道谢,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身,根本不管小希还想说些什么。他一走出洞窟外,头顶强烈的阳光马上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原本的昏眩感也更加严重了。 啧,他还真不习惯在大白日行动,阳光不只刺眼,更是碍他的眼! 「喂喂喂,等等,谁说你可以走的?」小希赶紧追上,将他推回洞窟里去。「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你从外头拖回来这里,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晒成人干了,居然只丢一句‘有机会再报答’就想走?这样我很吃亏耶!」 「你……」宫向晚无力抵抗,硬是被她推回去。要不是他现在受到毒性影响,无法使力,早就一掌把她给打到天边去了。 「如果你真的是男人,就别这么不干不脆,说什么有机会再报答,你现在就有机会报答我,等你报答完了再离开也不迟。 第二章 「够了,放开你的手!」他使劲拍掉她「袭胸」的手,表情更是厌恶。虽说当今的女人都比较豪放一点,可没有像她这么超过的,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轻薄他。 「咦?」 小希的手一被拍掉,才赫然惊觉自己刚才竟然巴上他的胸膛了,啊……真是可惜,她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触感到底好或不……不对不对,这完全不是重点。 虽然感到无比惋惜,她还是收回手,明确表态。「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欠我一份人情,除非还完人情,不然你不准走。」 「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讨人情讨得像你这么不客气的。」宫向晚冷笑几声。「说吧,你到底要我怎样还你这一份‘天大的’恩情?」 「你知道是天大的恩情就好。」小希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得意的提出她的条件。「我缺一个打杂的,所以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负责照料我的起居三餐,直到还完人情为止。」 一听完她的条件,宫向晚表情一僵,忍不住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我缺一个打杂的,所以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负责照料我的起居三餐,直到还完人情为止。」 「你、再、说、一、次!」 「我缺一个打……」面前有股异常凛冽的寒气兼杀气袭来,小希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有人快发火了。「喂,这……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你要我帮你打杂?」他真的非常想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壁画也不必画了,直接到极乐世界投胎去。「你当我是什么东西?打杂?想都不要想!」 凭他的身手帮一个怪女人做打杂的事,简直就是在污辱他! 「为什么不能打杂?你瞧不起打杂这个工作喔?」虽然有些畏惧他的怒火,但她还是得努力保障自己的权利。「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过?如果你真的是男人,就该接受这个挑战。」 「我听你在鬼扯!」 宫向晚忍无可忍的伸手往她脖子一掐,没想到她可机灵了,赶紧往后跳一步躲开,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 「喂,讲话就讲话,居然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他的脸蛋漂亮是漂亮,但生起气来就变得很可怕,刹那间所有的美感全都破坏殆尽。 「废话,我当然是男人!」 「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才承认你真的是男人,要不然说实话,我觉得你的皮相应该是女人才对。」 「你……你……」宫向晚一时怒气攻心,再加上身体虚弱,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无法沟通的女人,他们俩简直就像是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 脸色苍白的他深吸几口气,要自己不能再被她激怒,赶紧冷静下来,他可不想自己身上的毒都还没解,又多添一个内伤,那样绝对划不来! 冷静想想,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的确不适合再继续赶路,所以他必须先找一个隐密的地方调养身体才行,等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再离开才比较没有危险。 况且,有谁会猜得到他藏身在敦煌?莫高窟里有几百个洞窟,想要找到他也是件难事,这里可说是个最好的藏身地点。 只不过,得帮一个怪女人打杂…… 宫向晚神色复杂的瞪着小希。他如果不答应,这个难缠的女人绝对会和他继续没完没了下去,算了,就当他暂时倒霉,虎落平阳被犬欺,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可不想因为欠下她这份人情,下辈子还得和她见面还债,再倒第二次楣! 虽然万分不甘愿,他还是强逼自己忍耐,语气僵硬的问:「你要我打杂多久才算还完你的人情?」 「咦?」小希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马上开心的漾起笑容。「这座洞窟所有壁画要画完至少也得耗个三、五年的时间,所以你最好也同样待个三——」 「你、再、说、一、次!」 「……三个月,三个月我就放你走,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宫向晚低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她的要求。三个月说来也不长,顺便趁这个机会调养身体,等时间一到,他绝对连半刻都不停留。 一想到三个月之后又要重新找一个打杂的,小希忍不住无奈的轻蹙眉头。好麻烦喔!又不是随便出去走一圈就能够捡到人,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她现在该烦恼的不是这个吧?眼前的男人可不是好驾驭使唤的,接下来的日子,或许有得瞧了。 虽说在莫高窟的洞窟内画壁画是件非常神圣的使命,但这并不表示画师的生活能好到哪里去,他们也像僧侣般刻苦耐劳,吃得简单,住得更是简单,直接把洞窟当成栖身之所,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支出及麻烦。 而小希似乎又和其它画师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光她是女的这一点就够与众不同,另外她虽然住得随性、吃得随意,可她放在洞窟内的软垫和薄毯料子材质可不差,身上衣裳质料同样不差,怎么看都像是个家境背景不错的人。 迫于无奈,宫向晚只好勉为其难的和她一起耗在这座洞窟中,她画她的壁画,他打他的杂,两人几乎没交集。 不过基本上他也没什么杂好打,只要有办法弄出三餐填饱她的肚子,这样她就非常心满意足了。 这女人根本不会煮,据她所说,前些日子没人帮她打杂时,她是有什么吃什么,大多时候都是吃不必费心料理的干粮。 「女人,吃饭了。」 听到身后传来宫向晚不甚客气的叫唤,小希终于将视线从壁画上移开,转过身。 就见他把一锅热腾腾的杂烩面拿进洞窟里,阵阵香味飘散开来,马上引起她的食欲,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了。 「哇!肚子好饿,好香喔……」 她随手又将好几枝沾上不同颜色颜料的画笔往发上一插,弄得像孔雀开屏,接着就要朝杂烩面伸出「魔爪」,宫向晚却在这时看不下去的开口制止—— 「等等!」 「嗄?怎么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的手,先把你的手处理干净。」 小希看着自己双手,发现上头沾染了不少颜料,她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想往衣摆上擦。 看到她的动作,他大大的挑了好几下眉,简直不敢相信。「等等!」 「嗄?又怎么了?」 「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娃儿吗?不管什么东西都往身上抹就对了?」 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邋遢,连洗个手也懒,就直接往衣上擦。 他本来猜她的家境不错,但哪种人家会把闺女教养成这个样子?没有半点家教,恐怕连嫁都嫁不出去。 没想到小希大剌剌的回答,「这附近取水不便,况且我这身衣裳早就沾上不少颜料,又不差这么一次。」 「……」 看到他眸中又开始酝酿想杀人的冲动,她很无奈的退一步妥协。「要不然你说怎么办?」 宫向晚顿了一下非常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一条白色手帕,朝她丢过去。「拿去,擦干净了再动手。」 她看着落在自己手里的白帕,突然心有所感,朝他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你有洁癖?」 他狠狠眯起眼。「你不想要命了?」 「啊炳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刚才什么话都没说,擦手擦手,我等不及要填饱肚子了。」 她的神经就算再大条,还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免得自己的小命白白葬送掉,那就不值得了。 擦好手,将手帕还给他,小希终于能够坐下来一饱口福。说实话,宫向晚的手艺真的不错,比她强太多了,她不得不称赞自己的眼光好,捡到好货,但他有个最大缺点,就是难以亲近。 当小希坐下来吃面之后,宫向晚便一个人到角落盘腿调养气息,摆明了不想再和她多说话。 开心的吃到一半,她突然顿住,偏头瞧向他。「宫向晚,你不吃吗?」 他用白眼瞥了她一记,继续闭目调息。要是等少根筋的她询问他才吃,他早就饿死了,他当然是先喂饱自己。 瞧他的反应,小希已经知道答案,忍不住碎念出声。「吃过就吃过,开口应一声是会死人吗?」 一边吃面,她一边偷偷观察他。他总是这样,除非万不得已,才会开口和她讲几句话,要不然他大多时间都是避她避得远远的,独自一人盘腿休息,就算她找话题和他聊,他甩都不甩,跩得很。 第三章 真是个孤僻又高傲的怪男人! 这是两人相处几日下来,她对他的感想总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他这种难搞的个性? 还有,他真的没洁癖吗?瞧瞧他,一身白衣,全身上上下下始终保持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灰尘都不沾染,和她一画起图就会把衣裳搞脏完全不一样。 「对了,宫向晚,我似乎还不知道你来敦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充耳不闻,继续调养气息,眼皮连动都不动,显然直接把她当空气。 小希知道他有听到她的问话,不死心的再接再厉。「喂,宫向晚……」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想到她死缠不放的可怕毅力,算了,还是应付她一下。「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但嘴巴除了吃饭就是要讲话呀,不问问题我又怎么知道——」 「信不信我在你的下一顿饭里就下药把你给毒哑,让你的嘴巴只剩下吃东西的功用?」 「……」她非常受教的安静吃面,不敢再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话说回来,她把他捡回来当打杂的到底是对是错?明明她是他的恩人,怎么现在反倒是她常常受到他的威胁? 果真是难相处,连问个话都凶狠成这样,可惜了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呀! 【第二章】 虽然宫向晚一点都不好亲近、难搞得很,但毕竟要和他在一起生活三个月,所以小希还是非常希望能和他有多一点互动,要不然和他整天大眼瞪小眼的,多尴尬。 不过说穿了,其实是她不习惯太寂寞无趣的日子,有个人可以谈天总是好的,虽然目前唯一可以谈天的人选连理都懒得理她。 这一日,又快到了傍晚,也是宫向晚开始张罗晚餐的时候,小希本来一如往常专心画壁画,但洞窟外一直出现奇怪的声响,打断了她作画的思绪,也让她非常困惑,不知道宫向晚到底在做什么? 「奇怪,好像是鸡在惨叫的声音……」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走出洞窟,就见宫向晚在黄土道边,左手抓住一只活鸡,右手拿着一把短刀,眼神不带任何情感,动作利落的手一挥,鲜红的血液就从鸡的脖子喷出来。 「啊——」一记惨烈的尖叫声瞬间响起,当然不是鸡在叫,因为牠已经断气叫不出声来了。 宫向晚纳闷的转身一看,看到是小希站在洞窟前哇哇大叫,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她用着拿画笔的那一只手,微颤的指着他手上不断流血的死鸡。「你……你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这只鸡就是你我今晚的晚餐。」他今日心情还算不错,打算烤只鸡来祭五脏庙。 「你……你居然杀鸡?」她瞪大双眼,完全将他当作杀鸡犯看待。「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眼睛连眨都不眨的就解决掉一个小生命?」 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大惊小敝的女人。」 「什么我大惊小敝?难道你杀了一只小动物,连半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直从鸡脖子上流下来,小希全身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她从小到大都被伺候得好好的,从来没有看过任何杀生场面,也难怪初次见到反应会这么大。 宫向晚冷笑出声。「这有什么好愧疚的,我连自己亲手养的宠物都敢杀了,一只要吃掉的鸡又算得了什么?」 生死场面他看得多了,早已麻木,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没本事的东西,终究要被强者给吞噬。 「什么?你……你居然连自己养的宠物都敢杀」她到底捡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呀?原来他不只难搞脾气差,连心态也阴暗扭曲,完全和他漂亮的表相不合。 「我连人都杀过了,你信不信?」 「……不信,你一定是故意吓唬我的。」小希僵硬的扯开嘴角,勉强扬起笑脸,从两人一见面开始,他就总是威胁吓唬她,她才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呢! 宫向晚无所谓的耸耸肩。「信不信由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洞窟去画壁画,别在一旁叽叽喳喳的烦我,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今晚你到底会不会饿肚子。」 「可是……你居然连眨都不眨一眼的杀生……」 「难道你这一辈子都没吃过鸡鸭鱼肉?只不过没让你见到血,你以为那样就不是杀生了吗?」 「呃?」说的也是喔,那些处理好香喷喷的肉块,早已不成原样,所以她才不觉得有什……「不对不对,重点在心态,是你的心态太冷血了。」 没错,是因为心态的关系。她刚才看他杀鸡的时候,全身笼罩着一股冷漠无情的气息,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一句「杀人如麻」,全身寒毛忍不住竖起来。 她讨厌这种感觉,好像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上到底沾染了多少污机的血液,生命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珍惜。 宫向晚嘲讽的瞪她一眼。「女人,你应该要庆幸我还没冷血到底,要不然你现在就不会还活着了。」 「可是……」 「滚不滚?再不滚进去,你今晚就等着饿肚子吧。」 小希气恼的微咬下唇,只能暂时回到洞窟内,不再和他继续硬碰硬下去。「真是个性格扭曲的像伙,一点都不友善。」 她回到壁画前,却完全无法冷静思绪,脑海里一直思考着该如何「导正」他那扭曲的心态,不让他再继续偏执下去。 照理说,他应该是有不好的过去,才会导致心态有所偏差,所以她到底该如何打开他的心防,试着让他的想法能够正面一些呢? 不是她爱管闲……好啦,她就是爱管闲事,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人「误入歧途」却什么事倩都不做,就算真的改变不了他,她至少也要试过才会甘心,要不然胸口一直梗着这件事情,她会很不好受的。 「没错,说什么都要试一试,他这个人应该还有救,不救可借呀……」 「宫向晚,咱们出去走走遍气吧!」 这晚,小希一只手提着一瓶特地买回来的酒,另一只手硬将宫向晚给拉往洞窟外走,完全无视他极度不悦的表情。 「放开!要透气你自己去,我不奉陪。」 「你不要这么无趣好不好?咱们出去赏星星、赏月亮,轻松一下,要不然你成天跟着我一起待在洞窟里,我怕你会闷坏。」 「我无所谓,所以你的多事可以省了。」 真是抱歉呀,她已经打算多事到底了!「要不然咱们来打个商量,好不好?」 「没兴趣。」 哇!连听都不想听。「不管,我就是要讲,只要你陪我出去赏星星、赏月亮,轻松一下,我就让你提早一日还完恩情,你觉得怎样?」 「……只提早一日?」他这下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兴趣了。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一日已经很多了。」 宫向晚沉默了一下,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算了,一日就一日。」 「……」态度还真是高敌,她需不需要和他说一句「谢主隆恩」啊? 好不容易勉强请动他这位大爷出来,小希当然不能浪费这大好机会,她走在前方带路,兴奋的说道:「这附近有个名为『月牙泉』的绿洲很漂亮,在那边喝酒赏月看星空,气氛简直是棒呆了!」 「真的?」其实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还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当然是真的。」她转过身来倒退着走路,面对着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它之所以会叫做月牙泉,是因为绿洲泉水呈现漂亮的弯月状,月光一打下……」 他瞥了前方一眼,他的夜视能力极好,远远的就发现前头有个小窟窿,而这女人正一无所觉的逐渐靠近,他微抿起唇,也不告诉她,故意等着…… 「你来到敦煌,如果没有去月牙泉看看,真的非常可——哎呀!」 小希一脚踩空,整个人惊叫的往后倒去,手上拿着的酒瓶也被她一甩飞抛向上,幸而正好让宫向晚接住,完好无事,她倒是栽得心里都快开花了。 「喔,好痛……痛死我了,这路上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洞?」 「哈哈哈哈……」宫向晚难得的大笑出声。 两人相遇至今,这可是小希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的模样。她没好气的撇撇嘴,自认倒霉的揉揉屁|股站起身,完全不奢望宫向晚会帮她一把。 「味,没良心的家伙……」 不过他这样一笑开来,气氛似乎缓和不少,这样想来,她摔这么一跤也摔得值得,至少他不再冷着一张脸让她瞧了。 第四章 两人来到绿洲,坐在泉水边,小希打开酒瓶的栓塞,浓郁的酒香马上飘散出来,她将酒瓶移到他面前,怂恿他。「这酒很不错,试试看吧。」 「我为什么一定得陪着你当酒鬼才行?」 「喝点小酒才有赏月的情调呀。」她不死心的继续游说。「有没有听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j?既然你人都来了,陪我喝点小酒又不会少掉你一块肉。」 其实她是在想,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遂打算让他喝些酒好松懈他的心防,或许会比较好相处也说不定。 没想到宫向晚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挖苦她。「你一天到晚嘴里就只念着李白的那一首:将进酒」,念不烦吗?」 他老是听她一时兴起,就会开始「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碎念个没完,自得其乐得很,不过他已经听到快腻了。 「不会呀,我最喜欢的就是李白这首诗,有着豪放潇洒的——」 「该不会你从头到尾只会背这一首吧?」 她得意的表清微僵,打死不承认。「谁说的?我只是特别喜欢这一首而——」 「那好呀,你现在换念另外一首诗。」 「床……床前明月光,疑是……呃……地上霜?」她语气相当不确定。 「算了,当我没问。」连这么简单的一首「静夜思」也念得七零八落的,还想继续嘴硬? 宫向晚拿过酒,就着瓶口仰头喝了一口,算是给了她面子。他将酒瓶递还给她,她一点都不忸怩的同样就着瓶口喝起来,豪迈得很。 「啊……果然喝酒还是要有阵的好。」小希笑笑的又将酒瓶递给他。「来吧,‘将进酒,杯莫停’。」 他还是不改戏谑她的恶劣趣味。「哪里来的杯?我只看到一个酒瓶和拿着它的女酒鬼。」 她不平的抗议。「谁说我是女酒鬼?我喝酒很有分寸的,而且酒品也不错,喝醉了绝对不会胡闹。」 「你说了我就得信?」「要不然……要怎样你才肯相信?」 瞧她那认真询问的表情,好像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问题似的,宫向晚忍不住又扬起一抹笑,笑她连真话和玩笑话都搞不清楚。 她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像是一块白布,没有沾染到人世间任何的肮脏颜色,她的眼神是洁净澄澈,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就像是夜空中最为璀灿耀眼的一颗星子。 和她相处的这段日子,他虽然经常被她的反应给气得七窍生烟,但不可否认,他的心灵却反阁轻松不少,因为她没有心机,他不需要时时刻刻紧绷意志提防她,就怕她会对他不利。 她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本来不该有交集的机会,却在阴错阳差之下,搅和在一起,结下了这不知是好是坏的缘份。 小希皱起眉,只因为他又露出取笑她的神情,让她有些气恼。「喂,我的问题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他故意不回答她。「你说呢?」 「我可一点都不觉——」 原本还勾着笑的宫向晚突然神色一变,双眉紧蹙,像是瞬间不舒服起来,小希一发觉他的异样,马上担心的问:「宫向晚,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暗暗咬牙,没想到他身上的毒会挑在这个时候发作,这毒性几日便会发作一次,一发作起来。他的全身上下就像被万蚁钻爬似的,虽然死不了,却让他感到比死还要难过。 「你真的没事?」她摸摸他的脸。「你都流冷汗了,还说没事?」 要不是现在只有淡淡的月光,看不清他几乎惨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色,或许她还会吓到惊叫出声也说不定。 宫向晚硬撑着回答。「我没事,只要让我休息一会就好……等时间一过,就会没事的。」 「真的?你没骗我?」 「反正我死不了就是。」 「那……那你赶快先休息一会。」小希赶紧把酒瓶往旁一摆,转成跪坐,拍拍自己的大腿。「我的腿给你枕,等你舒服一些之后,咱们再回去。」 他瞧了她的大腿一眼,讶异的一口回绝。「没有那个必要。」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她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她的家人到底是怎样将她扶养成人的? 小希非常豪气的说:「怎么没有那个必要?快,不要紧,快躺下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的不需……」 「别再啰嗦了,你给我躺下就对了!」 小希的手一抓,硬是将他的身体拉下来,他因为毒性发作,恨本无力拒绝,就这样被逼着「就范」了。 宫向晚气恼的瞪向她。「你这个女人……」 「闳上眼,好好休息一会。」她用手遮住他的眼睛,逼迫他休息。「是朋友就不必计较这么多,你再计较下去,我也要生气了。」 她不经意的话语突然深入他心中某一处脆弱隐密的地方,让他猝不及防的震撼一下,嗓音显得有些狼狈。 「谁说……你是我朋友的?」 这男人还真是麻烦!小希不屈不挠,再接再厉的道:「要不然我要怎样做,你才会认为我是你朋友?」 「……我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朋友。」他扬起自嘲的笑,说出从来没向人说过的秘密。「我不被允许有任何朋友……」 他一直是孤独的,没有任何朋友,他的世界不存在友情这种东西,只有无情、愤恨、仇怨,任何光明面的事物都不属于他,他所能得到的就只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是个见不得光、一无所有的人,他不配拥有朋友,这辈子就只能孤独一个人,永远别指望有翻身的机会。 听到他的回答,小希非常讶异,内心出现微微的刺痛感,因他的境遇而感到心疼。「那不要紧呀,我可以当你的第一个朋友。」 果然,他的心态扭曲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更让她下定决心想帮助他,拉他一把,好脱离那个阴暗扭曲的世界,重新展开不一样的人生。 在这之前,她的固执总是让宫向晚恼火,但在这一刻,他却恼火不起来,想气她多管闲事,同样办不到,因为他……的确很渴望摆脱孤独。 他已经孤独了好久好久,久到以为自己早已经麻痹不在乎了,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敢去想、不敢有任何奢望…… 原本黑暗的心似乎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他压抑着自己有些激昂的情绪,故意反问她。「这样随便乱交朋友,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面对他半是戏谑的问题,她又当真了,认真的问:「你是坏人吗?」 「……我是。」 小希闻言轻笑出声。「真的?不过我觉得你的本质其实并不坏呀,只是脾气比较差、比较难相处一点而已,所以你并不需要故意这样吓我。」 他莞尔一笑,那笑中包含了许多复杂倩绪,怎样都无法说出口。她是个认人不清的笨女人,也只有她这种笨女人,才会想要和他做朋友,而不是离他远远的,免得惹祸上身。 「对了,所以说到底,你到底认不认我这个朋友呀?」 宫向晚还是勾着一抹淡笑,始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放任自己在她的腿上暂时松懈,等着身体的痛楚慢漫退去,不再思考任何事情。 他不能认,因为他终究会离她远去,然后两人再也不会见上一面,直到走到人生的尽头为止…… 虽然宫向晚最后并没有回答小希的问题,但后来从他的态度来看,她发现,他已经漫慢在接纳她了,对她的态度和善不少,这对她来说,算是个非常不得了的好现象。 或许他现在还无法干脆的承认已把她当朋友,但她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的心会继续软化,她终究会等到成功的那一曰。 像此刻,他居然头一回对她正在做的事情感兴趣,简直是让她「受宠若惊」。 「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跑来当画师?你家人也同意你这么做?」 宫向晚坐在洞窟里,看着小希忙碌绘图的身影。他看得出来她乐在其中,无论画多久,她都好像不会感到疲累,反铲是欲罢不能,越画越起劲。 「因为我学什么都很平庸,唯一出色的就是画画,如果哪一日没办法再画画了,我还会不知道该怎么活才好呢。」她半开玩笑的回答,「而且我爹也说,他希望我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对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我能活得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第五章 或许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爹不想给她太多压力,希望她能快乐的成长,但这么做到底是好是坏?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苦笑,很清楚自己的身不由已,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女儿身而能有任何改变,因此,她的任性妄为也让众多对她有所期望的人很困扰。 「果然是个好命的家伙。」宫向晚还是不改嘲讽态度,不过语气里已经没有之前的厌恶敌视了。「所以你现在正在画的是什么?感觉上像是战争图?」 「这是:《闇王出征图》,是描述靳家的起源始祖、第一任宗主靳曜的父王——‘靳晔’的事迹。」 小希很开心可以和他分享她的心血结晶,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依照惯例,洞窟靠外两侧通道的壁上是画供养人画像及其家族有关的故事,洞窟里侧才是画菩萨群像及飞天仙女,所以这一侧的外壁我要画和靳家相关的历史,另一侧的外壁要画现任靳家供养人的家族画像。」 她目前所绘制的闇王出征图,基本的墨色轮廓线都已画上,接着得小心仔细的涂上鲜艳繁复的色彩,而最主要的闇王部份她也绘制完毕,就差围绕在闇王身旁为数众多的士兵尚未着色,那可是个浩大工程。 宫向晚虽然不懂画,但他也看得出来壁画上的闇王威风凛凛,颇有气势。「那闇王身旁靠着一个女人,那是谁?」 「跟随闇王出征的王后。」小希神采奕奕的说:「现在靳家,守护的那一座王陵,就是这一位王后的陵墓,而靳家的第一任宗主,就是这位王后在战场上所生下来的。」 他有些讶异的微挑眉。「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对靳家很熟?」 据他所知,外界顶多知道靳家守的墓是靳国王室遗族,可小希连墓中躺的人是谁都知道,若不是她和靳家的关系匪浅,就是她不知道哪来的管道得知的。 无论是哪一个情形,都很有趣,让他对她的来历感到好奇,她隐藏在画师背后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哈哈,那是当然喽,身为靳家画师,如果连他们的历史都不了解,那我还混什么?」 他继续试探。「是吗……对了,我听说靳家每一任宗主都传承着一项秘密,你知道那秘密是什么吗?」 「哈哈,那是当……嗄?当然不知道。」小希慢半拍的发现宫向晚正在套她的话,硬是把话转开。「那是靳家宗主才有资格知道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画师怎么可能会知道?」 「真的?」但她的表情摆明了有鬼。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没必要骗人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又不是说知道就一定有办法知道。」 但宫向晚那明显存疑的眼神看得她越来越心虚,干脆转过身,不再和他闲聊下去,免得被他越问狐狸尾巴就露出来越多。 「啊,认真工作认真工作,再和你多话下去,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才能把这一个洞窟的壁画给全部画完呢!」 「女人,你在心虚些什么?」她越是想逃避,他越是不让她如意,非逼她吐实不可。好不容易她也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如果不好好把握,那就太可惜了。 「我有心虚吗?没有呀,我只是终于想起来要认真工作了……」 小希赶紧埋首于壁画旁摆了一堆颜料画笔的简陋小书案上,假装忙碌的拼命寻找东西,找到一半,她突然睁大双眼,下意识的轻呼出声。「糟糕,我怎么没留神这件事,直到现在才发觉?」 「怎么了?」 「我有好几色颜料快用完了。」她懊恼的搔掻头。「没有那几色的颜料,我很多色彩都画不出来,这下糟了。」 原来只是颜料快用完而已,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这个女人真的非常爱大惊小敝。 「讨厌,不能画图了,宫向晚,明日一早咱们进城里一趟,我得去补足颜料才行。」 一听到要进城,他原本闲适的态度一屡,马上拒绝。「我不去。」 「为什么?」 「反正我就是不想去。」 「去啦去啦,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在城里搜罗食材,要不然每一餐都吃差不多的东西,我也是会吃腻的。」 「反正我说不去就不去。」要他大白日的在许多人面前抛头露脸,想都别想!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呀?」 「你才难搞,你总是勉强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两个都不觉得自己难搞的人,开始为了这个芝麻绿豆点大的事争论起来,简直幼稚到了极点。但他们却是越吵越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再那样疏远,显得越来越融洽。 这场争论到底最后谁输谁赢呢? 【第三章】 结果,败下阵的依旧是不敌小希缠功的宫向晚,他硬是被她拉着走出洞窟,来到繁荣热闹的敦煌城。 因为要离开的时间不算短,所以小希将她的「重要家当」都收在包袱里,背在背上。宫向晚则是两手空空,反正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命一条。 「喂,只是要你一起出来一趟而已,你有必要一直摆臭脸让我瞧吗?」 路上,小希瞧着一脸极度不情愿的宫向晚,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不廑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和她一起出门? 「哼。」宫向晚瞪她一眼,慠得回答她的问题,反正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感受。 活在黑夜的他,不习惯在白天行动,会有无所遁形的感觉。而且他一个人孤独惯了,到人多的地方也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格恪不入的异类。 他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和小希相处,除了她之外,他对其他陌生人还是排斥的,更别提他这张脸蛋有多醒目,总是为他招惹来不必要的关注。 果不其然,他们才刚进入城里就成了众人关注……不对,应该说宫向晚就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而一点特色都没有的小希则完全被漠视,恨本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你瞧,那个男人长得好漂亮……」 「他到底是男是女呀?他是我看过最漂亮的男人了……」 「那么漂亮的脸蛋居然是男的?太可借了吧……」 身边不断传来讨论他的窃窃私语,这让宫向晚的表情更是难看。但不管他的脸色再臭、再阴沉,还是无法让闲杂人等闭嘴不再讨论他,耳语反倒有越来越热烈的趋势。 「好漂亮,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真想知道他的名字……」 小希错愕的看着宫向晚引起的骚动,不敢相信。她是知道宫向晚长得非常漂亮,但有没有这么离谱?他的魅力居然强大到男女老少通吃,连路旁含着糖葫芦的小女娃也瞧他瞧得目不转睛。 有个姑娘居然还靠了过来,脸上尽是垂涎的兴奋表情。「这位公子……」 「滚开!」宫向晚毫不留倩的冷瞪过去,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就马上滚离我十万八千里,别再让我见到碍眼的你!」 那姑娘狠抽一口气,心灵受创的掩面啜泣,伤心的转身跑走。「呜……真是太过份了!」 小希傻眼的看着她洒泪离去,不禁对宫向晚这像是刺蜻般的尖锐态度有话要说。「喂,你没有必要这么凶的对她——」 「你给我闭嘴。」他转而瞪向小希,因为她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快点滚去买你的颜料,买完了咱们就走,你要是再啰嗦半句,我马上走人。」 小希没好气的赶紧往前走,却还是忍不住碎碎念。「啧,被多看几眼又不会少一块肉,又不是女人……」 「好啦好啦,就走了!」她率先往前行。 宫向晚警告意味浓厚的用眼神扫射四方一眼,众人不禁打了一记寒颤,便不敢再乱看。 没好气的他走在小希后头。就知道自己会变成众人注目的焦点,但他恨透了被人这样无时无刻盯住的感觉,简直是不舒服到了极点。 小希到处走、到处买,不只买颜料,还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杀价,出手非常大方,这让每个和她做生意的老板都眉开眼笑。 「喔呵呵……小兄弟,下次要买什么再到咱们小店来呀……」 「小兄弟漫走,下次一定要再来,我一定把最好的货留给你……」 她买得不亦乐乎,一点都没有普通画师的穷酸样,摆明了就是告诉大家「我是有钱人」,因此没多久,就有心怀不轨的人暗中跟随在后头,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宫向晚则早就提高警觉,不动声色的守护在她身边。 第六章 小希漫半拍的发现他异常靠近,困惑的问:「你黏我黏这么紧做什么?嘿……不要告诉我你怕迷路喔。」 他真想掐死这个永远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少废话,你东西到底买完了没?买完了咱们就尽快离开。」 「还差得远呢!咱们久久才进一次城,我当然得一次买个够本才行,要不然不知道下一次进城又是什么时候。」 蠢女人,居然连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宫向晚只好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暂时当她的护卫,确保她的安全,让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有心人没有出手的机会。 两人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一心只记挂着小希的安危,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清。在遇到她以前,他根本从来没在乎其他人过,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只要他平安无事,旁人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 但她硬生生闯入原本只有他一人的世界里,让他逐渐习惯她的存在,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习惯身旁有她的聒噪…… 不经意之间,他敏锐的视线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人潮内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容,他暗暗一惊,抓庄小希的手就往一旁的小巷子钻。 该死!他们已经追到敦煌来了? 「嗄?宫向晚,怎么了,你干么突然把我拉着走呀?」 小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跌跌撞撞的被拉着走,进到巷子里还不够,他再拐一个弯,硬是拉着她一起挤入屋和屋之间的小缝隙里,那里窄得让他俩只能紧紧相依,姿势暧昧到了极点。 宫向晚难得如此反常,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小希困惑的抬头瞧向他。「宫向晚,你——」 「嘘,别出——」 她抬头、他低头,两人就这样意外的唇碰唇,吻在一起了,然后皆震惊得张大眼睛互看彼此,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同时出现异样的骚动,心跳失序的奔腾,全身上下所有的知觉都暂时停止运作,只剩下两人相贴的受得到彼此的温暖、柔嫩,还有…… 悸动。 一股陌生的情潮来得突然,让人无法招架,轻而易举的浸入到内心最深处,趁机在里头扎根,完全无法抗拒。 在最初的震惊悸动过去后,宫向晚率先回过神来,勉强拉开一点点距离。他心里明明大受震撼,但脸上的表情却仍是一贯的冷静,努力掩饰几乎要克制不了的真实情绪。 他居然会对一个一点都不像女人的女人有感觉?他随便在路上抓一个女的都比她要有女人味多了,他的眼光怎么会有问题到这种程度? 他不敢置信的轻蹙眉头,无法接受自己会因为这意外的淡淡一吻就对她动心的事实。 小希顿了好一会才勉强回过神,马上发现到宫向晚懊恼的神情,她的心在这一瞬间有些刺刺的,很不好受,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她抚着自己的唇,上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知道刚才纯粹是意外,但毕竟……那可是她的初吻呀,她虽然平常看起来大剌刺的,像是个男孩子一样,但本质上还是个姑娘家,还是会……害羞的。 他懊恼——她才该懊恼吧,平白无故被吻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吃亏比较多的还是女人,占便宜的都是男人。 但看他的脸色,他似乎认为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一个,他八成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吻了一个连半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女人,一点甜头都没尝到,反过来铲像是被她吃了嫩豆腐一样。 「啊炳哈,没事没事……」小希故意笑出声来,好打破这份尴尬。「只是个小意外罢了,不必放在心上,过几日就会忘记的。」 看到她这毫不在意的反应,宫向晚内心突然冒出一股无明火,忍不住质问出声。「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遇到这种事清还能这么洒脱?」 「要不然能怎样,要你因为一个意外之吻便向我负责吗?」 他发现内心出现了矛盾情绪,明明不想和她有任何纠缠不清的状况,却又气恼她主动撇清关系的举动,这让他非常的……不是滋味。 小希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些什么,她无奈的掻搔头,继续假装若无其事,虽然她其实在意得很。「咱们就别再争论下去了啦,好吗?」 反正她就是不男不女,没有女人味,她已经习惯了,也不会奢望他把她当女人看待。 这就是她的命、她所背负的包狱,她得一直不男不女下去,直到包状可以卸下的那一日到来为止。 只是那一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她却不敢有任何期待…… 他们从莫高窟来到敦煌城约是近午时候,等所有事情忙完之后也已夕阳西下了,来不及赶回去,所以他们便在城里的客栈住了一夜,隔日一大早才动身离开。 今早,离开敦煌城,走在通往莫高窟的路上,小希反常的不发一语,安静过了头,这让宫向晚非常不习惯,也担心起她来。 「喂,女人。」 小希却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喂,小希!」 「呃?」这下子她终于回过神来,转身看向他。「怎么了吗?」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他没好气的指着岔路中的另一条。「要回莫高窟是走这一边,你往那边走是想走到哪去?」 「嗄?」她尴尬的傻笑。「啊炳哈……真是抱歉,昨晚没睡好,所以现在有些精神不济。」 「为什么没睡好?」 「因为睡不习惯嘛,好久没睡那么好的床,一躺下去太舒服了,反而睡不着,真是好笑极了。」 其实这只是借口,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失眠,反正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不断冒出宫向晚在误吻她之后那懊恼不悦的神色,像是梦魇一样,一整晚都紧紧缠着她,让她的心情极度糟糕。 这是因为她在意他对她的观感吗?其他人不把她当女人看,她根本就不痛不痒,但为什么意识到宫向晚对她的看法时,她忍不住会感到非常的……沮丧?她有些烦躁的搔搔头,不懂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她努力的要自己不去在意昨日的事,但越要自己不在意,她越是在意起来,完全无法控制。 宫向晚完全不相信她的理由,直觉她是有事情瞒着他。「你这个借口很烂。」 「什么借口?我是说真……」 「小心!」 小希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猛力一拉,拉到他的背后护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同一时间,前方岔路的草丛内突然跳出四名蒙面人,他们手中都拿着短刀,摆明来意不善。 「把你们身上所有笸钱的东西全都留下,要不然小心你们的小命不保!」 是抢劫!小希惊慌的紧抱住自己的包只,她的重要家当可都在里头,丢不得的,说什么都不能被抢走! 相较于小希的紧张,宫向晚闽是一点也不害怕,脸上扬起冷笑。「真是不巧,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他虽然身上有毒压制,勉强只剩四成的功力可用,但拿来对付这些不成气候的家伙,够了。 「难道你不怕死?」带头的蒙面歹徒甩着短刀威胁道:「咱们兄弟杀人不眨眼,趁现在咱们还愿意放你们—马的时候,赶紧留下笸钱东西离开,要不然到最后连你们的命也得留下来!」 宫向晚这下更是笑得诡魅,全身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杀气。「我很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废话少说,你们四个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可恶,兄弟们上,不必留活口!」 一看到他们四个人一起冲过来,小希惊慌的阻止。「宫向晚,别和他们……」 「你躲远一点,别靠近我!」 「啊——」 宫向晚把她猛力往后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紧接着和那四名歹徒缠斗起来,他根本没拿任何兵器,赤手空拳和人对打,歹徒的刀在他四周闪来闪去,虽然都没伤到他半根寒毛,却让小希看得胆战心惊。 「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怎么行?不行,我绝不能坐视不管……」她赶紧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把几乎不离身的短剑,使力抛向他。「宫向晚,接庄!」 宫向晚反应极快的接住短剑,连剑带鞘朝其中一名歹徒横甩过去,那名歹徒被狠打一记肚子,连人带剑鞘一起向后飞坠在地,痛得大叫出声,无力从地上起身。 「呜哇……痛……痛死我了……」 「宫向晚,给他们该有的教训就好,我不要你杀人。」 第七章 宫向晚原本噬血的冷狠眼神一顿,本想一剑就让他们毙命的念头随之一改,凌厉的招式收敛不少,却依旧让这些歹徒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被击飞倒地的歹徒挣扎了好久才勉强坐起身,他不经意看到同样落在他身旁的剑鞘,剑鞘上一个明显的圆形凤鸟望月印记让他浑身狠狠一颤,错愕到了极点! 「靳……靳家家徽,难道那个白衣男人是靳家现任宗主?」 据传每一任靳家宗主都会传承着一把刻有凤鸟望月印记的古剑,古剑就代表靳家宗主的身份,所以他们……真的遇到靳家宗主了? 「兄弟,别再打了,他手上那把是靳家宗主的剑,咱们惹不起靳家的人呀!」 「什么?他们是靳家的人?!」 宫向晚错愕的一愣,转头瞧向小希。 这是她的剑,所以她……是靳家宗主?这怎么可能? 他失神,一时疏于防备,让其中一名不甘心的歹徒有机可趁,朝他挥刺了过来——小希见状惊慌的大喊。「宫向晚,小心!」 转眼之间,他身手敏捷的抬腿横扫偷袭他的歹徒,将他给狠踹出去,对方痛叫出声,使力将手上的短刀朝他一丢,但他身子一偏就安然躲过,却猛然惊觉他身后的方向还有一个女人! 「小希,快闪开!」 「啊——」 短刀毫无预警的朝小希飞过去,她下意识举起双手挡在脸前面,闭起双眼往旁边闪,在闪避的同时,手上突然有种被尖物划过的刺痛感,她心一惊,僵庄许久连动都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张开来。 然后,似乎有液体从手腕缓缓滑落,她漫慢睁开眼,看到双手手腕被横切过一刀,鲜血淋漓,强烈的疼痛感从伤处蔓延,她整个人都傻住,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看到小希受了伤,宫向晚怒不可遏的瞪着那些歹徒,只想大开杀戒。「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 「啊——?决走,再不走就没命了!」 「你们一个都别想给我活着离开这里!」 「宫……宫向晚……」 歹徒被宫向晚强烈的杀气吓得抱头鼠窜,就怕真的没命离开。他听闻小希的叫唤声,硬生生的压抑住想杀人的冲动,转头瞧向她,就见她双手鲜血流个不停,惨白着脸色跪坐在地。 他顿时没空理踩歹徒去向,担心的奔到小希面前,撕下自己的衣袍暂时将她的伤口给包扎起来。 他将她抱起,他们买的大堆小堆的东西已颈不得了。「别怕,我马上带你回去城里找大夫,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宫向晚以最快的速度带小希回到城里,一见到药铺便马上冲进去,要大夫赶紧处理她手上的伤口。 大夫一见到伤势,脸色很凝重,他动作利落的先将血给擦掉,在检视完伤口之后,便要小学徒备针及麻沸散。 「姑娘,我必须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你把麻沸散喝下,可以减轻痛楚,要不然我怕你承受不了。」 小希苍白着脸,对大夫的话做不出任何回应,整个人处于失神的状态。 小学徒把麻沸散端来,却不知该如何让她喝下。 宫向晚遂将麻沸散接过手,将她的脸蛋扳向他,逼她瞧着他。「小希,听我的话把麻沸散喝下。」 在他的诱哄下,小希慢慢将药喝下,等到药性开始发作,她感觉不到疼痛之后,大夫便着手要将她的伤口缝起来。 「小希,别看,靠着我休息一下,一会就好了。」 宫向晚将她的头压入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手上血淋淋的景象,就怕她会承受不庄。不用大夫说,他也知道她手上的伤势不轻,能不能完全痊愈都是个问题。 他真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那四名歹徒,如果他不因为小希的要求而心软,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肯定这会儿还是开心的对他说说笑笑,而不是重伤变成现在这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情绪极度紧绷的小希,在宫向晚的安抚下终于逐渐放松,她靠在他怀中紧闭双眼,完全不敢想手上伤口的事清,任由大夫抓着摆弄她的手,却没有任何知觉,像是她的手已经废了一样。 大夫在忙碌一阵子之后,将她两手上的伤口缝妥,上药、包扎,结束治疗,脸上却依旧没有松一口气的模样。 「好了姑娘,你先在小棒间内的榻上暂时休息,等麻沸散的效力退去之后,你们再离开吧。」 宫向晚代替小希道谢。「多谢大夫。」 他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她,将她带往小棒间里的榻上躺好,待安置妥当之后,他便回头找大夫,想要问个明白。 「大夫,她的伤势如何?你可以对我直说无妨。」 「那位姑娘的伤……难呀。」大夫一边在柜前抓药,一边低声道,就怕让小希听到。「伤及筋骨,就算伤口顺利愈合,还是会影响到她手部的动作,无法抓重物,精细的女红怕也做不了,算是半废了。」 宫向晚双眉紧蹙,恨本不敢想小希在知道这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倘若华佗神医再世,或许她的那一双手还有救,而我……已经尽力了。」 这下子宫向晚的表倩更是凝重。如果她的手真的废了,那壁画该怎么办?她有办法接受再也无法画画的残酷事实吗? 「公子,你看情况再斟酌着该不该让姑娘知道她的伤势状况,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让她把外伤养好,其他的就听天由命了。」 「我知道,多谢大夫。」宫向晚暗自斟酌,决定先向小希隐瞒伤势,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再见机行事。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情况能往好的那一面发展…… 【第四章】 为了方便医治小希的手伤,宫向晚决定两人暂时庄在城里。 他找了城内一个比较宁静的地区,租下其中一间空屋,当作两人暂时栖身之所。 对于他的决定,小希没有任何意见,静静的让他处理一切。 安顿下来后,她呆坐在床上,茫然的瞧着自己的双手,发觉除了痛感之外,她想动动手指都动不了,好像这双手已经不再属于她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脑袋空白一片,无所适从,有种恐惧感开始在她的心上生根、发芽,一点一滴开始吞噬、浸蚀她的理智,让她无力招架。 她的手会好吧?可是万一好不了,她该怎么办…… 「小希,吃药了。」宫向晚将刚煎好的药端入房里,坐上床沿,一反之前对她的冷淡,温柔的拿着汤匙自起一匙,吹得稍微凉一些之后才放到她嘴边。「把药给喝下,这样你的伤才能够好得比较快。」 她迟了好一会,手肘抬高的想要接过。「我可以自己来……」 「不准动,别给我逞强,我喂你就好。」 「我真的可以自己……」 他将碗移开,就是不让她碰。「你现在是病人,所以一切都听我的,不准反驳。」 她微皱眉。「没得商量吗?」 「当然,没得商量。」 「……喔。」她将双手放下,放弃再和他僵持下去。 如果是从前的她,肯定和他耗得没完没了,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宫向晚看着她披散着柔发、苍白没有元气的面容,内心隐隐有种不舍。在失去过往的活力之后,她看起来很脆弱,像是一朵长在路旁,随时都有可能被狂风吹闽的不起眼花朵,让他担心不已。 之前活力十足的她,他嫌聒噪,而现在这脆弱到了极点的她,他却感到不习惯,他宁愿她回到从前那吱吱喳喳的样子,也好过现在这让人担心的模样。 他将汤匙放在小希嘴边,她配合的喝下,再也没有说半句话,没过多久药就顺利喝完,他拿起一旁的帕子帮她檫拭嘴角的残汁,将她照顾得小心仔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疏忽。 「大夫说里头放有安神的药材,你喝了会想睡是正常的,躺下来睡一会,等要吃饭了我再叫你起来。」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他。「宫向晚。」 「嗯?」 「我的手……为什么动不了?」 她果然还是问了,他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冷静且镇定的回答。「这只是暂时的,等伤口痊愈后,你的手就好了。」 「真的?你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所以在伤口痊愈之前,我不准你轻举妄动,让伤势恶化,你安份的给我好好休养,听到没?」 她轻轻点头,虽说神色还是非常茫然。「喔。」 「听我的话,躺下休息,别想太多,一切都会没事的。」 第八章 好不容易她听话的躺下休息,不再询问伤口的事。宫向晚在离开她房间之后,忍不庄松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还能安抚她到什么时候? 但能拖一刻是一刻,他也只能看着办。 日复一日,小希的精神始终低落,随着她的外伤好了大半,新的问题也产生了——「宫向晚,为什么我的手使不太上力气?」 她现在手指动是可以动,却明显的变迟钝了,想要施力也有困难,总觉得这一双手不受她控制。 「你的伤势还不算完全好,难免有些不适应,等再过一段日子,就会恢复正常的。」 「真的?你没骗我?」 「我没骗你,所以你要耐心的养伤,好吗?」 「……喔。」 她瞧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困惑,让他感到既心虚又不安,不知道谎言什么时候会被她看穿。 然而现在的她不适合知道真相,他怕……她会脆弱得不堪一击,彻底崩溃……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不管宫向晚如何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小希,该起来吃小希?」 端着午膳的他进到小希的房里,这才发现她并不在里头,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状况,她总是听他的话好好待在房内休养,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 「小希?」 他将午膳放在桌上,思考着她会跑到哪里去,这时看到桌上有一张纸,桌旁地上有一枝笔,笔尖毫毛乱岔,像是被人奋力一丢而开花一样,纸上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小娃儿在鬼画符,最后一撇像是执笔人使力甩过,很本就没有写完。 「该死!她趁我不在的时候练字了?」 宫向晚马上冲出房间,四下寻找小希的踪迹。屋子里没人,难道她出去了?他担心的往外走去,抓住路人就问,希望能得到任何一点小希的线索。她现在情绪不稳定,独自一个人在外头游荡很危险,她甚至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又遇到意外,那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女人难道不知道她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我会担心吗?」 以最快的速度在附近找过了一遍,却完全没有小希的综影,宫尚晚不由得懊恼的停下脚步,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她到底会跑到哪里去? 她和他一样,都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无亲无故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依靠,既然如此,她又能去哪……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地方。「该不会跑回去那里了吧……」 事不宜迟,他马上迈开步伐赶过去,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才行! 小希站在莫高窟的壁画前,看着自己绘制到一半的闇王出征图,久久没有其他动作。 等到她瞧够了,才用手指轻触壁面,沿着墨线缓慢移动,动作非常轻柔小心,就像是怕把壁画给碰坏一样。 「已经休息好久没画图,进度慢了好多……」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画笔,手隐隐颤抖着,沾上青色颜料,抬手慢漫的在壁上涂色。 「这里要青色……还有那一块也是……」 她越是想使力拿稳画笔,手就越是控制不了的抖动,涂上去的笔划歪歪斜斜,完全失去从前的水准,难看到了极点。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哈……太久没画图,手感似乎荒废了不少,真是糟糕……」 歪歪扭扭的一笔画完,她重新沾颜料,然后又将笔提起来,结果笔头才一碰上壁面,画笔就从她的手里滑落,一大撇青色痕迹笔直而下,彻底破坏掉整幅壁画,让她顿时看傻了眼。 「呵……原来……我连一枝笔都拿不好,连一个简单的字都写得歪七扭八,看都不能看……」 她这双手……等于是废了,使不上力,无法拿捏力道,从前的手感全部消失,连枝笔都拿不稳,更别说写字画图了。 「呵……废了……果然真的废了。」 就在这一刻,她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滚滚滑落,再也控制不了,所有的情绪全瀑发出来,哭得越来越凄厉,一发不可收拾。 「呜……废了,都废了,那我还画什么呢?」 她将桌上的画具、颜料,全都奋力摔上壁面,这样还不够,她泄质似的使力刮下已经干硬的图案,完全不管这么做她的指头会受到伤害。 「一切都毁了……那就毁个彻底,我不要了!」 「小希!」 宫向晚赶回莫高窟,没想到就见到她做出这等自虐的举动,马上冲到她身旁,将她架离壁画,不让她再摧残自己的双手。 「你在做什么?别再伤害自己,快冷静下来!」 「你放开我!」她绝望且激烈的挣扎着。「你凭什么阻止我做任何事情?你没有资恪,快放开我!」 「不管你认为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我都绝不会放手的!」 他不能让她继续伤害自己,自暴自弃,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拉她一把。 「为什么……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小希愤而转过身,拼命槌打他。 「你骗我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我的手早就废了,你却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他由着她在他身上发泄情绪,至少打他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你的手并没有全废,至少还可以动……」 「但却无法画画了,对我来说,这双手要是无法画画,就和废了没有两样!」 她心碎的拼命呜咽,挞打他的动作始终没有停止,在他洁白的衣上染上各色颜料及指上的点点血痕。「你到底懂不懂?除了画画之外,我恨本就一无是处,现在我连画图都不行了,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还剩什么?」 从小到大,师溥教授给她的文韬武略,她没有一样学得好的,只有画图这一项称得上出色,能让她感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她可以安慰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 结果现在,她连唯一能让自己感到有用的技能都失去了,变成什么都不会的废人,这教她怎么能接受? 「你为什么要这样小看你自己,难道不能画画了,你就没了活下去的目标了吗?」宫向晚气恼的紧抓庄她双肩。「你并没有这么差劲,你现在只是在自暴自弃,快点振作起来!」 她死命的摇头。「不!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也得听!这世上状况比你凄惨、比你更是一无所有的人多得是,但他们还是拼死拼活的活下来,而你呢?遇到一点挫折就连面对的勇气也没有,你简直比他们还不如!」 「够了!你住口、住口……」 「我偏不庄口!你这个懦弱的女人,不要替自己找借口,就算真的失去手,你也不会变得一无是处,你可以另外寻找目标,继续努力,只要你有心找的话,就一定会有!」 「宫向晚,我讨厌你、讨厌你!」她崩溃的软下身子,跪坐在地,痛哭失声。他残忍的逼她面对事实,无法逃避,她想放逐自己,他却死抓住她不放,要她别放弃。 为什么一定要逼她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她不想承受,也承受不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直到无力哭泣为止…… 宫向晚蹲下身,将崩溃痛哭的她轻轻拥入怀中,靠着他的胸膛发泄情绪,她的哭声隐隐牵动着他的心,让他也跟着感到一阵阵抽痛,舍不得她哭得如此激动凄惨。 他说不出什么好听话安慰她,只能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尽量哭吧,不过答应我,哭完之后就要振作起来,别再自暴自弃的折磨自己了。」 小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样,现在至少还有他可以让她抓住,还有他愿意给她温暖,让她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里,连半点微小的希望光芒都没有。 她该怎么办才好?她的心好乱,脑袋也是一片闹烘烘的,只能下意识贪求着他怀抱里的安慰。 她懒得再去想了,就好好的痛哭一场吧,放任自己被他所保护,直到哭累了为止……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因为阵力不支而在宫向晚怀里迷糊睡去,可即使睡着了,她的眼角还是不断流着泪,看来楚楚可怜。 许是睡沉了,她终于停住泪水,宫向晚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他真怕她会把自己的眼给哭瞎了。 就算她的外表再随性,让人分不出男女,但她的内在还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姑娘家,仍是有其脆弱无助的一面。 第九章 他轻柔的为她拭去颊上的泪痕,不由自主的,心里出现一种渴望,想好好保护这个外表看似坚强,其实内心却脆弱无比的女人,他第一次有这种想守护一个人的冲动,不计任何代价,只求她能重新展开灿烂无忧的笑颜。 可他能吗?他没忘,自个身上有个难以挣脱的枷锁,彻底束缚庄他,让他身不由已。 先不去想那些了,现在就让他静静的陪着她,能陪多久算多久,直到不得不分离的那一刻到来为止。 月落日升,小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终于睁开眼,洞窟外是明亮的,灿烂阳光斜射入内,让她可以看清洞里的景象。 她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如何睡在这的,脑海中的记忆只停留在她依偎在宫向晚怀中大哭特哭,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记得了。 一回想起自己在他怀中没形象大哭,她突然感到莫名的羞涩。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像个羞答答的姑娘家一样。 她想着他的胸膛,很温暖、很让人眷恋,在他的怀里,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着她,就是那股力量安抚了她的心,让她逐渐平静下来,恢复冷静。 从软榻上坐起身,她一偏过头,就见到宫向晚正背对着她站在被她毁坏的壁画前,而所有的画具、颜料被重新摆回桌上,大致都整理好了。 他瞧着半毁的壁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让小希忍不住困惑,正想开口唤他,就见他突然拿起画笔,沾上黑色墨汁,在壁上画了起来,慢漫的将被她毁坏掉的部份重新上墨线。 「啧,就只是照着原本的样子描而已,怎么还是这么难画……」他一边低咒出声,一边不放弃的继续挑战,就不信自己做不来,大不了画坏了再重新来一遍。 小希默默的瞧着他专心画图的背影,没来由的,有一股强烈的感动冲击着她,让她移不开视线,直瞅着他。 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开始的他对她疏离,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次次的争执磨合之下越拉越近,将彼此放进心里。 他难以相处、傲气十足,却在她受伤之后对她照顾备至,细心的程度早超乎一般朋友会做的地步。 他说话总是尖锐不留情面,好似只顾自己,不管他人死活,却在她崩溃想要逃避一切时不厌其烦的开导她,就算说出的话不动听,但句句中肯。 现在,他甚至为了她而想要帮她修补壁画,不管颜料会弄脏自己,不管自己根本是作画的门外汉,他不放弃的尝试,尽最大的能力去做。 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这样会害她变得贪心,希望他能一直对她这么好,永远不要收回去…… 感动的泪水控制不了的溢满眼眶,害她又成了不争气的泪人儿,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泪水这么多,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想停都停不下来。 微弱的低泣声让原本专注在壁画上的宫向晚马上回过头来,看向小希,才发现她已经醒了,而且又在落泪。 他赶紧放下画笔,担心的来到她面前。 「怎么又哭了?收起你的泪水,要不然到时候哭瞎了眼,连华佗再世都救不了你。」 小希还是哭,却已能漾起和过往一样的灿烂笑容。「你安慰别人用词可不可以温和一点?这么尖锐的话,一点都不像在安慰人。」 宫向晚发现她的眼神不再像前一阵子那样茫然,心里一阵欣喜。「我讲话就是这样,你不爱听可以当作没听见。」 「听都听了,怎么可能当作没听见?」 「这也是你逼我讲的,谁教你哭个不停,像是水做的一样。」 「我也想停呀,可是就是停不了嘛。」她努力抹泪,但还是不断有泪水滑落下来。「对了,你别再浪费时间画了。」 「为什么?」 「因为很丑,你的技术比我废掉的双手画出来的还要难看,所以别再荼毒我的心血了。」 被她如此毫不留情的批评,宫向晚不怒反笑,因为他知道她已对自己的手伤释怀不少,要不然她绝对说不出这样轻松的话来。「看来你尖酸刻薄的功力也不比我差呀,咱们俩彼此彼此。」 「我是被你教坏的,所以你得负责。」 「谁理你,也没人逼你一定要学。」 「你……宫向晚,我说不过你,算了,不说了。」 小希微嘟起嘴,佯装生气。 明明她现在的样子就很丑,眼睛肿鼻子红的,但看在宫向晚眼中,却是异常可爱,带有一种属于女人的撒娇姿态,惹人怜爱。 他伸出手帮她檫拭颊上泪水,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真是受不了你,不管开心或不开心都在哭,当心你的眼睛真的会瞎掉,到那个时候你就连壁画都没得瞧。」 她由着他帮她擦泪,没有意识到两人靠得极近。「才不会,你真的很讨厌,快闭嘴啦。」 「你不哭,我就闭嘴。」 「我尽量就是了嘛……」 小希努力眨眼,想把泪意眨回去,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滑稽得很,宫向晚忍不住低笑出声,完全拿她没办法。 「啧,真是受不了你。」 或许是气氛太好,他一时情不自禁,俯下身以唇代手,一点一点吻去她颊上的泪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有一股冲动驱使他。 小希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一时之间错愕的傻在当场,没有任何反应,乖乖的被他大吃豆腐。 这个吻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危险,他一路向下,从她眼尾、脸颊啜去泪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吻上她的唇角,她心跳加速的呆愣着,直到他贴上她的唇,两方紧紧相依,她才有所动作,不是惊讶或恼火的推开他,而是……闭上眼,任由他继续「欺负」,她被欺负得心甘情愿…… 她欺骗不了自己,她拒绝不了他的吻,因为她……不讨厌他,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的。 和他相处得越久,那喜欢的感觉就越是一点一滴慢漫加深,内心的情感也越来越明朗,她知道心已经遗落,不再属于她自己,而是紧紧的系在他身上了。 不管结局是好是坏,现在的她只想沉醉在他怀里,贪恋着这份难得的甜蜜,希望久久都不要停止…… 【第五章】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小希看着自己一双不忍卒睹的手,腕上的布条还没拆,现在连十只指头也都无一幸免的缠上布条,就只因为她一时冲动的用手抓壁画,把指头都给抓破皮,白白的自找苦吃。 现在的她是真的成为废人了,双手完全不能动,不过这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只不过……她突然发觉,当废人似乎也不错,反正有人会将她照顾得好好的,她根本不必担心自己到底活不活得下去。 尤其照颈她的这个人,还是个她看得很顺眼的家伙…… 石窟里,宫向晚和小希面对面的席地而坐,他拿着一碗刚煮好的杂烩粥,肩负起「喂食」她的重责大任。 「蠢女人,你要是敢再让自己的伤势更加惨不忍睹,到时候我就放你自生自灭,再也懒得理你。」 冷漠的宫向晚难得念起人,手上却始终没有停下动作,一匙一匙喂着她,对于他这番威胁话语,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非常享受被照顾的幸福感。 真是糟糕,她似乎越来越依赖他了,她好喜欢两人现在的相处状况。 宫向晚看着她被他骂却还笑嘻嘻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有病,喜欢被人虐待。「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该向我坦白了?」 瞧她现在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有活力得很,他终于可以询问这困扰着他已有一段时间的问题了。 小希眨了眨眼,完全意会不过来。「什么事情?」 「那把凤鸟望月剑真的是你的?你是靳家现任宗主?」 反正已经隐瞒不了,而且她也不想对他说慌,便老实招认。「是呀,我的确是靳家现任宗主。」 「但我听说靳家宗主叫‘靳晓’,而且……靳家宗主不都是男的吗?」 「靳晓的确是我以靳家宗主身份出现时用的名字,不过私底下爹娘都唤我的小名小希,至于宗主是男是女这个问题……」她非常无奈的耸耸肩。「严格说来,的确该由男子继承,不过爹和娘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只好把这位置传给我啦,其实我也很不愿意。」 第十章 依照靳家流传下来的惯例,只有一条「主系」的靳家子嗣可以继承宗主之位,其他众多旁系的靳家子§司并不在继位范围内,以避免旁系和主系一起抢宗主之位,弓起纷争内斗。 而她母亲在生下她之后,身阵变得非常虚弱,无法再怀上第二个孩子,她父亲也不愿另娶妾室,以致只有她一个独生女。 为了制止旁系的闲言闲语,小希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她的性别成为靳家绝对不能向外提及的秘密。纵然她的父母其实希望她能以最真实的自己过活,不必肩负起靳家宗主这个包袱,却依旧不得不屈服于靳家历年的惯例之下。 而小希的母亲因病早逝,她的父亲是个痴情种,几年之后也因为思妻过深而壮年逝去后,小希正式成为靳家宗主,这个包只她是摆脱不了,只能认命接受。 虽然她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当宗主的料,但她没得选择,其他人也不容许在她这一代断了靳家长久延续下来的主系继承血脉。 宫向晚微蹙起眉,虽然别人家族的规矩他没有资格批评,然而他就是感到生气,这么一来,简直就是要小希戴着面具生活,永远都别冀望能用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活着。 她根本就是为别人而活,扮成其他宗族亲戚心目中所认为的靳家宗主该有形象,这样的她,会快乐吗? 「所以你最后受不了的跑出来,故意给自己弄一个什么画师身份?该不会这座洞窟恨本不是靳家出鏊,是你随便晚我的?」 「这座洞窟的确是靳家出资开凿的,是我想替早逝的爹娘做功德开的,如果我能够亲自绘制壁画,这样意义就更加不同了。」小希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想他们再怎样精明,也绝对料想不到我居然会躲在自家的地盘里,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而事实证明,她这么做的确高招,要不然凭靳家散布在各处的据点,哪会这么久还找不到她,让她逍遥自在了好长一段日子。 「你还笑得出来?」宫向晚没好气的瞪着她,真不知道她这乐天过了头的个性到底是好是坏。「你总不能一直躲避下去吧?得想办法解决,难道你想把自己的未来都耗在这座洞窟里?」 没想到她还真的回答,「这也没什么不——」 「靳、小、希!」 她扁扁嘴,干脆把问题丢给他。「要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这下子换他顿住,迟疑了好一会,才道:「你跟着我一起到西域重新生活吧。」 他这个提议带有极大的私心,他想带她走,逃到天涯海角去,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们,他有想抛去的黑暗过往,她也有想抛去的沉重包只,所以干脆他们就一起离开吧。 他不想放开她,不想再面对像从前一样一个人的孤独空虚日子。 「到西域去重新生活?」小希讶异的张大眼。他这个提议等于要她完全抛下靳家不管,就算她再不愿当靳家宗主,也做不到抛家弃族这种事倩。「这么做……不好吧?」 她的逃避只是一时的,她知道自己最后还是得回去,如果她真的永远消失无综,靳家主系将会断了血脉,而她也会成为靳家的千古罪人。 现在的她只是不成熟、耍任性,但心底明白,靳家宗主是自己无法割舍的责任,她不能义无反顾的跟着宫向晚尚开。 一被她拒绝,宫向晚内心涌现一种强烈的失落挫败感,语气也忍不住火大了起来。「是你要我帮你想办法的,结果我提出办法你又不接受,你到底想怎样?」 「这……这个嘛……」 小希苦恼的咬唇思考,认真的想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抛下靳家不管的,但她对当宗主这件事非常没有兴趣,又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 突然之间,一道灵光乍现,她双眼绽出灿烂的光彩。「啊,有了!」 「有什么?说清楚点。」 她双眼闪闪发亮,期待的瞧向他。「宫向晚,干脆你嫁给我吧。」 他的双眉挑了又挑,非常努力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靳小希,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讲了些什么?」 「知道呀,我要你嫁给我。」她兴匆匆继续说着,「只要我和你成婚,怀上孩子,这样靳家主系就有下一代的子嗣,如果幸运一点,第一胎就是男孩,我就可以早早将宗主之位传给他,这样我就解脱了。」 她终于找到自己除了画画之外的另一个存在价值,就是帮靳家主系延续继承血脉,这件事情只有她办得到,再也没有第二人选。原来她还肩负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为什么从前就没有想到呢? 而且她不排斥怀宫向晚的孩子,应该说除了他之外,她不想怀其他人的孩子,反正到最后她还是会被宗族其他人逼着得生出个子嗣,她何不现在就自己选好孩子父亲的人选呢? 小希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现在只差宫向晚点头答应就行了。 「宫向晚,就这么办吧,你嫁给我。」 「你这个白痴!」 宫向晚愤而将碗塞给她,她下意识的接庄后,他起身气冲冲的快速离开洞窟,不想再和这个蠢女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要不然他绝对会失手掐死她。 「嗄?」 小希瞧着宫向晚愤怒离去的背影,还是不懂他在生什么气,难道他觉得她这个办法不好吗?就算不好,他也可以反驳呀,干什么只骂了她一句白痴就走人? 「啧,他的脾气还是这么差,看来真的是没救了。」 她看看碗中还剩一半的粥,发觉自己肚子还没有饱的感觉,但她现在的手拿汤匙又非常不方便,只好试探性的朝洞外喊,尽量放软音调,像是在撒娇。「宫向晚,我还没吃饱……」 果然,洞外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算了算了,没有手,我直接用嘴巴吃,就不信吃不到……」 火大冲出洞窟的宫向晚并没有走太远,他踱至一棵树下便停下脚步,脸色微红,就连耳根子、脖子都一并红起,看起来好像在生气,却又有那么一丝不同,似乎多了一种……害羞? 「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居然叫我‘嫁给’她,肯定是哭坏了脑袋!」 他抚住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那股五味杂陈的感觉,她想怀他的孩子,他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几乎压抑不下的激动。 他想要她,非常强烈的想要,但他真的能和她在一起吗?她和他完全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她是灿烂的阳光,他则属于黑暗,差异极大的两人,怎么有办法结合过一辈子呢? 他的心好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如果他和她都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平民百姓,那该有多好,他也就不必如此挣扎了。 想要却不能要,这种既甜蜜又痛苦的折磨,恐怕接下来会一直缠着他,让他左右为难,无法作出果断的决定…… 宫向晚尽摆臭脸让小希瞧,连话都懒得对她讲,摆明了就是在生她的气。 为什么生气?嗯……好,小希承认在兴头慢慢降下之后,她也发觉到问题的症结点了,但……她也是「身不由己」才会想出那种主意的,难道他就无法体谅她一下吗? 算了,就算他不愿意嫁她也行,不过她还是要怀他的孩子,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小兄弟,你要那种药做什么?你……毛都还没长齐就想做坏事?」 因为手伤尚未完全痊愈的关系,小希他们又回到敦煌城里,打算庄到她伤好了再考虑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她趁宫向晚不注意的时候,一溜烟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里,想向老板买「那样东西」。 在这个城里,哪些地方专门卖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她可知道不少,反正她就是要怀宫向晚的孩子,他要是不「就范」,她只好耍一些小手段以求达目的。 「老板,你只管卖东西给我就好,至于我做的到底是不是坏事,就不必你来批评了。」 「可是你……」 她直接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卖不卖?如果你不卖,不要紧,我可以把这个银子给其他的老板赚。」 老板一看到亮晃晃的银子,二话不说便把一个小瓷瓶放到桌上,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只要一滴就够,无色无味,保证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谢啦老关。」 第十一章 小希开心的将瓷瓶放在怀内收好,喜孜孜的走出去。结果她才一出店门□,就发现宫向晚站在外头,瞪着她的脸色有够难看,似乎正打算拷问她为什么半路溜得不见人影。 他瞧了店内一眼,根本看不出来这家店到底在卖些什么东西,只觉得看她的举动,一定有什么不好意图。 「你买了什么东西?需要这样鬼鬼祟祟的?」 「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鬼祟了。」她当然是打死不承认自己有不良意图。「反正我买我的东西,自有用途,你管不着。」 「哼。」他转身往前走,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没想到他如此轻易的不再追究,小希暗地里大大松一口气,她可不想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这样她会非常不甘心的。 两人回到之前租的屋子,已经接近晚上,宫向晚着手准备晚餐,可她又趁着他在忙的时候一个人溜出去,贼笑着抱了一小瓶酒回来。她的举动全落在宫向晚眼里,内心的狐疑更深了。 不管她在计划些什么,肯定不安好心,不防不行! 两人各怀心思的吃完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宫向晚继续等,等着看她打算忍到什么时候才要出招,他当然是绝对奉陪。 果不其然,小希终于有所动作,她在夜深时主动来敲他的房门。「宫向晚,你睡了吗?开门好不好?」 他挑了挑眉,如她所愿的打开房门,两人正式对招了。 「都这么晚了,有事?」 「我睡不着,所以想找你喝酒解闷。」 「喝酒解闷?」他瞧了瞧她空空如也的双手。「我连酒瓶的影子都没瞧见,你确定你真的是来找我喝酒的?」 「我的手还不方便提重物太久,只好先放在我房里呀。」她非常大胆的提议。 「去我房里喝吧。」 「你确定?」 「是男人就干脆一点,我都没在怕了,你怕什么?」 这是激将法?宫向晚冷笑了笑,他就故意中招,看看她想要搞什么鬼。「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那好呀,咱们走。」 两人回到小希房里,就见圆桌上已摆好两杯倒好的酒。 小希率先坐下,努力掩饰心中的雀跃,「请坐吧。」 宫向晚非常爽快的也落空,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内心偷偷冷笑,难道她真的以为他会蠢到喝下不知道有没有被事先「加料」的酒吗? 她的道行太浅,根本斗不过他! 「你光瞧着酒杯做什么?喝吧喝吧,咱们俩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他脑袋一转,突然瞧着桌子底下,困惑的开口。「你桌下这东西是什么?」 「嗯?我桌下有什么东西?」 小希于是低下头想看桌下有什么,宫向晚马上动作利落的将两人酒杯交换,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什么都没有呀。」她抬起头,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到底看到什么啊?」 「应该是一只虫子吧。」宫向晚状若无事的举杯喝酒。「可能跑走了,所以你才没看到。」 她看着他将酒给喝下,忍不住开心,这下子他注定栽在她的掌心里,再也跑不掉了。 他故意不提她脸上那兴奋到根本就掩饰不住的表情,反问道:「你怎么不喝?明明就是你邀我来喝酒解闷的。」 「喝,当然喝,我现在就喝!」 她爽快的将放在自己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笑得诡异的死盯着他的脸,等着看他有什么「变化」。 而宫向晚也瞧着她,同样在等着看她接下要玩什么花样。 两人对瞪了好一段时间,小希终于发现气氛安静得诡异,而他的表情好像是在嘲笑她,等着看什么好戏,一点都没有中招的感觉。 她只好试探性的问:「宫向晚,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怪怪的?」 「没有,一切正常,全都好得很。」 「真的?」难道那东西没效? 「当然是真的,闽是你,脸蛋怎么越来越红?要不要换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怪怪的?」 她错愕的一愣,经他一提,她才发现自己……的确怪怪的。「……有。」 她坞住嘴,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全身发热起来,那种热是从身体深处随着某种欲望发散出来的,而且越来越强烈,完全控制不住。 该不会……可怎么会呢?她明明把药滴在宫向晚的酒里,为什么中招的人却是她? 「自食恶果的滋味如何?」宫向晚语带讽刺的说:「我趁你低下头时将酒杯交换过来,你果然是在酒里搞鬼。」 「什么?你居然……喔……」 体内的欲火突然翻腾起来,害得小希话说不下去,只能不舒服的吨吟出声,脸蛋变得更是红艳了。 宫向晚微蹙起眉,她的表情很不对劲,让他有不好的预感。「你到底在酒里放了什么?」 「……春药。」 「什么?」他惊讶的瞪大双眼。「你居然想拿春药暗算我?!」 亏这女人想得出来,如果他没有任何提防,现在备受欲火焚身痛苦的人就换成他了! 「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嫁给我。」她用埋怨的眼神回瞪他。「我是女儿身这件事是靳家的秘密,所以不能嫁,只能『娶』人回来,你觉得委屈,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就不能!本谅我一下?」 闻言,他火大的反驳。「就算你真能嫁给我,你以为我就会娶你?」 「不会吗?如果不会,你为什么要吻我第二次?不要告诉我那一次又是一场意外。」 她很清楚,他第二次吻上她是情不自禁、是有感情的,还有这段时间他照颈她的点点滴滴,在在都表现出他对她的情感,他绝对不可能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就因为如此,她才会大胆的向他求婚,如果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她才不会自讨没趣,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那又如何?」宫向晚不否认自己的确对她有好感,但有好感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出现第二个吻你的男人,你是不是也考虑帮他怀一个孩子?」 「当然不会,我只想怀你的孩子。」 「你连我的底细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就想怀我的孩子?你会不会天真过头了,连半点警戒心都没有?」 她也恼了。「你不想和我牵扯上关系就明说,不必找那么多理由搪塞我。」小希生气的起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往房门走。「你不给我孩子不要紧,我可以去找其他的男人给我!」 「靳小希,你给我站住!」宫向晚赶紧起身抓庄她的手。「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想让别的男人抱你?」 「我早晚都得怀一个子嗣替靳家延续香火,成不成婚都不要紧,既然你不肯帮我这个忙,我去找其他男人又碍着你什么了?」 「我绝对不允许你去找其他的男人!」 「你凭什么?放开……啊!」 他猛力一拉,就将她拉进怀里,他紧紧抱住她,力气大得吓人,像是非常气恼的在惩罚她,又像是怕她真的随便找个男人要了她。 「嗯……」被他这样一抱,小希无法控制的轻吟出声,体内的欲火因为他的!本温而加速催化,几乎快让她承受不住。「快……放开……唔?」 她的唇被他毫不犹豫的吻住,吻得激狂热烈,和前两次完全不一样,她吓得开口想要制止他,没想到反而让他逮到长驱直入的机会,吻得更深、更浓烈,两人的唇舌没有任何顾忌的紧紧纠缠着,欲望之火一发不可收拾,将彼此一并吞噬进去。 小希的脑袋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在春药的催化之下,她意乱情迷的回应起他的吻,生涩却不失大胆,她体内的空虚难耐感越来越明显,光只得到他的吻还不够,完全压抑不了她对他的渴望。 宫向晚大力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大片锁骨,在将她的唇吻得异常红艳后,他转而吮咬她的脖子、胸前雪肤,引起她敏感的轻颤。 「嗯……向晚……」 她下意识的回抱住他,任由他在她胸前肆虐,带来一波波更强烈的快|感,她的身体越来越火热,想要更多她只要他,只想把自己给他,他想对她怎么样都好,她都心甘情愿的承受。 管他底细是好是坏,她的心就是栽在他身上,收不回来了,她这个人非常死心眼,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再也不会改变,谁来劝都没有用。 当她从迷乱中稍微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被他压倒在床,自个衣衫凌乱,春光半隐半现,她用迷蒙的眼神瞧着他,只见他的眸中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 第十二章 宫向晚轻抚她红润热烫的脸蛋,用低哑的嗓音说:「你是我的,除了我以外,其他男人都别想碰你。」 她笑了,笑得异常动人娇艳,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两人的唇再度紧密相贴,身体纠缠在一起,正式揭开了男欢女爱的序幕。 他要她,任何问题都无法阻挡他此刻要她的意念,他渴望她成为他的女人,只属于他的女人。 谁都别想从他手中抢走她!她是他的,他会紧紧的抓住她不放,彻底独占她甜美的一切…… 【第六章】 月光之下,年仅十岁的宫向晚焦急的在庭院里奔跑,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东西。 到哪去了?他一直都藏得好好的,没被发现过,如果真的被发现,那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敢去想,因为下场绝对是惨不忍睹「嗷呜……」 一记小动物的悲鸣声从黑暗之中传来,让他狠狠打了一个冷颤。他赶紧朝声音来源跑过去,就怕漫了一步,一切都无法挽回。 闯入庭院一处小竹林里,他终于看到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手中抓着一只小狈,冷笑着等待他朝她靠近。 「师父!」宫向晚急切的恳求,「放过牠,我求求你!」 「宫向晚,你暗地里偷偷收留这只小狈,我都还没教训你,你倒有胆开口要我放了牠。」宫门主冷哼一声。 「只是一只小畜生,瞧你紧张成什么样,简直一点用都没有!」 师父对自己的态度十分苛刻,他是她从小收养的孤儿,是她亲自教导武功的徒儿,但是他从来没在她身上感受过一丝关怀,反而是浓烈的恨意在在显现。 她虽然养育他,却也羞辱他;她虽然教导他,但教导的手法却像在折磨他,让他的身心都不好过。 她像是对他有仇,但他才十岁,能和她有什么仇?他不懂,真的不懂。 「师父,请你放了牠,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偷偷养任何小动物了。」 「到底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凭你也想和我谈条件?」 宫门主将手中的狗狠狠丢在他脚边,凄厉的哀号再度响彻竹林,他心惊的看着小狈摔落在地,痛苦颤抖,这一摔已摔去半条性命。 好残忍,师父为什么一定得这么做?为什么?! 「宫向晚,我要你亲手结束这只小畜生的性命。」宫门主居高临下的冷睨着他。「这,就是我给你的惩罚。」 他愤怒的咆哮反抗。「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这么做?」 要他亲手杀了自己小心保护的朋友,这简直就是残酷到了极点的惩罚,他无法接受! 她不允许他交同年龄的朋友,也不允许师姊师妹们靠近他,现在甚至连宠物也不让他拥有,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得这样孤立他才肯罢休? 「因为你不配拥有任何东西,我就是要让你孤独到底!」 宫门主狰狞着脸,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像是经由他的脸蛋恨着另外一个人。「记住这一次的惩罚,下一次你要是再偷偷藏着任何畜生,牠们的下场都会是这样,我会要你亲手处死牠们,让你明白害死牠们的人是不听话的你!」 他不甘的挣扎,却始终摆脱不掉她的箝制。「不,不要……」 「你永远都会孤独一个人,要是将来你身边出现任何朋友、甚至是爱人,你同样也会害死他们,到时候我会要你亲手解决他们,当作是给你的惩罚,谁教你老是不听话、学不乖,奢望能够摆脱孤独。」 「不,你别再说了……」 「宫向晚,早点认命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翻身的,绝不!」 他眼眶泛泪的回瞪着宫门主,倔强得不肯屈服,他不想永远受她控制,他总有一日要离开这里,彻底摆脱和她有关的一切! 「我恨你,总有一日我会要你后悔莫及——」 「不——」 宫向晚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心脏激烈的狂跳,脸上布满冷汗,恐惧中带着愤怒的情绪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他为什么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他根本不想再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如果可以抛掉,他绝对会抛得一干二净,半点都不留! 再深吸几口气,稳定思绪,他转过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夜还很深,小希累坏的沉沉睡着,她的嘴角始终带着淡而甜的笑容,像是正在作什么好梦一样。 她赤luo的娇躯紧偎着他,属于她的温暖给了他一种奇异的安心,有她在他怀里,他的心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原本的空虚也被她给完全占满,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寂寞。 她完完全全的属于他,成为他的女人了,他虽然开心,却依旧难掩心底深处的焦虑,无法摆脱那影响他极深的梦魇。 他到底能够拥有她多久?他和她之间的幸福日子又能够维持多久,不被难以改变的现实所破坏? 她背后的靳家容得下他见不得光的身份吗?只怕他们知道了,会极力阻止她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以免破坏了靳家的声誉。 而他背后的势力,同样容不下她的存在…… 你永远都会孤独一个人,要是将来你身边出现任何朋友、甚至是爱人,你同样也会害死他们…… 梦里那像是组咒般的话语清楚的浮现在脑海里,让他下意识的将怀中人儿越抱越紧,好像如果不抱紧一点,这诅咒就会成真一样。 不会的,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自己,连只小动物都无法保护,他不会让她被伤害,他会好好的保护她! 他不会永远都孤独一人的,他要紧紧的抓牢她,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不是孤独的,也有活得幸福快乐的机会。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屈服,他会想尽办法保住她,不计一切代价!「嗯……」睡梦中的小希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向晚,怎么了……」 宫向晚赶紧放柔表清,轻琢着她的额头安抚。「没事,你继续睡吧。」 她努力眨了眨眼,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因为他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真的没事?」 他的身体微微紧绷,抱她抱得死紧,一点都感觉不到欢爱之后的轻松惬意,他好像有沉重的心事,却假装若无其事,想隐瞒着不让她知道。 「要不然你认为我会有什么事?」 「我怎么会知——」她_倦的脑袋转呀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顿时睡意全消,紧接着她挣脱他的怀抱,气势十足的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质问他。「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我不管,咱们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你想赖也赖不掉。」 虽然她是用了一点点邪恶伎俩才造成这既定事实,但做都已经做了,他要是敢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绝对和他没完没了! 「你还敢说,我都还没和你算帐。」宫向晚回瞪着她,但她现在这不着寸缕的姿态还真是让他心猿意马,不知道该先修理她一顿还是和她再缠绵一回。「你的春药是哪来的?剩下的春药放在哪里?说!」 「嗄?呃……这不重要啦……」 「哪里不重要了?你敢拿春药算计我,难保你将来不会再拿去算计别人,就只为了怀上一个种。」 她赶紧替自己辩解。「这你大可以放心,就算要再用,我也只会用在你身……呃——」 「嗯哼,你果然还有这种念头,就不怕再次自作自受?」还真的是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小希没好气的微嘟起嘴。「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有差吗?你要是不愿意,大不了我去找别的男——」 「靳小希,你根本就是故意找死!」 「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两人的位置彻底调换,换她被他压在身下,他冷笑着捏捏她嫩颊,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调戏意味十足。「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去找别的男人吗?我劝你早点打消这念头,想都不要想。」 他一只手轻捏她脸颊,另一只手霸上她光luo的腰,一路慢慢向下抚摸,刻意挑逗。 小希因他的挑逗而娇羞低吟,却不想这么快就认输。「怎么,你吃醋了,是吧?」 「总而言之,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就不会让你有机会找其他男人,你要是真的那么欲求不满,不要紧,我绝对奉陪到底,直到你求饶为止。」 「嗯……」轻易便勾起她体内的欲望之火,她无法克制的动情轻喘,简直难为情到了极点。「你……别乱来,咱们才刚……刚结束没多久的……」 第十三章 「你以为一次就能够怀上孩子?」他含吻着她的耳垂,继续刻意挑逗,要她欲火难耐。「既然你想早点怀上孩子,那咱们就该多努力一点,这样希望才会大。」她又羞又恼的反驳他。「这只是你的借口吧?其实你才是欲求不满的那一……啊——」 他毫无预警的深深进入她,引起她无法克制的忘我呻吟,之后,他故意停住动作,和她额抵着额,折磨着她,却也同样折磨到自己。 他用着低哑的嗓音故意询问:「如果你现在求饶,我就马上停止。」 「什么?你怎么能……」 「要不要求饶?嗯?」 「不要,当然不要!」她紧紧的抱着他,绝不让他故意挑起她的欲,又抛下她不管,让她难受到死。「你得负责到底,要不然我绝对不放过你!」 宫向晚扬起了计谋得逞的贼笑,毫不客气的再次将她吞吃下肚。「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原本沉静下来的激情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燃起,暧昧的娇吟及喘息越来越激烈,浓烈的欢爱气息弥漫,久久不散。 一次怎么够?两次怎么够?他对她的渴望,再多次也无法满足,他想永远的和她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很贪心,也的确是在吃醋,而这……就是他给她的惩罚,他很乐意这样惩罚她,再多次也乐意两个人的生活,很单纯,也很甜蜜。 小希从来没想过,她会「捡」到想要相伴终生的伴侣,虽然宫向晚有时候脾气差、很难搞,但她爱上就是爱上了,再也改变不了。 她原本以为,凭她现在这种尴尬的身份,永远没有机会谈感情,没想到……却还有成真的机会。 就算最后他们因为诸多因素无法相守在一起,她也会满足……嗯,她真的满足得了吗? 不,越是和他相处,她就越感觉得到,她无法满足,且越来越贪心,想永远永远的和他在一起,再也不想松开他的手。 她无法和他去西域,如果他愿意和她一起回靳家,不知道该有多好…… 「小兄弟,你想买簪子送给心爱的姑娘吗?呵呵……尽量瞧不要紧,咱们这里的簪子花样多品质又好,绝对可以让你挑到你想买的。」 站在卖簪子的小摊贩前面,小希看着琳琅满目的漂亮簪子,却没有动手挑任何一个,因为她知道就算挑了也不能戴。 她只能羡慕的看着其他姑娘开心挑簪子,在乌黑柔长的发上试了一支又一支。同样是女人,她也渴望能够打扮得漂漂亮亮,让自己喜爱的男人惊艳,完全占据他的目光。 如果可以恢复女儿身,不知道该有多好……不行,她不能这么想,不能给自己这种难以实现的期望。 最近的她已经够幸福了,别再奢望更多的幸福,要不然……就怕会遭受到天谴,责怪她贪得无厌,没有满足的时候。 看了半天簪子后,她转身离去,准备回家,她这样一声不响的出来透气,宫向晚肯定又要暴跳如雷,她得赶紧想个安抚他的理由才好。 想半天想不到,哎呀反正要是真不行,她就用「自己」安抚他,这一招屡试不爽,肯定有用! 正当她想得出神之际,嘴角不自觉的漾起温柔而羞涩的笑意,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抓住她,将她拉往一旁无人的小巷子。事出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拉入巷子里。 「啊?!是谁!」 「宗主,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嘎?」她转身一瞧,忍不住惊呼出声。「梧宏?!你怎么来了?」 惨,被这个阴魂不散的贴身护卫给找到,不就等于宣告她的逍遥日子要结束了吗? 「宗主,您还问属下怎么来了?」梧宏非常恼火的瞪着她。「您已经离家够久,久到靳家都快天下大乱了,属下再不找到您,或许靳家接下来真的就会天翻地覆也不一定。」 他好不容易得到消息,有人曾经在敦煌附近和手持凤鸟望月剑的人对打过。既然凤鸟望月剑出现在这里,那宗主就非常有可能在这,他当然是马不停蹄的追来了。 「梧宏,你也太夸张了吧?」小希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靳家的各行家业交由旁系宗族打理,自有一套严格的管理方式,就算没有我这个宗主坐镇,他们照样能够顺利运行,想要天下大乱,难呀。」 这也是为什么她敢离家这么久的原因,就算她不在,靳家各种事务也能顺利运行,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彻底停摆。 「就算如此,宗主您也不该离家这么久,既然现在属下已经找到您,就必须将您带回去。」 她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不,我还不想回去,」 「为什么?」 「这……」 「该不会宗主是为了和您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而不愿回去吧?」 小希讶异的瞧着他。「你见过他?」 「当然,属下在附近观察许久,直到今日才等到宗主一个人出来,要不然属下根本碰不到宗主。」 梧宏在查到宗主庄所的同时,也一并得知宫向晚这个人,他曾经试图潜入他们住处,但因宫向晚的警觉性非常高,让他最终还是打消主意,不敢轻举妄动。 光靠这一点,梧宏就知道宫向晚不是个简单人物,同是练武之人,他在宫向晚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浓烈的杀气,担心其背景复杂。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希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梧宏,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什么事倩?」 「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事清,你别问那么多啦。」 她想要试着劝宫向晚,要他和她一起回靳家,但该怎么劝,她暂时还没有任何头绪,只知道这大概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知道他一直隐瞒着来历,看来也没有向她坦白的打算,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非常顾忌,她想,或许那会是阻碍他们在一起最棘手的问题。 所以她还需要时间思考,该如何突破他的心防,让他主动对她完全坦白……一听到宗主暂时还没有要回靳家的打算,苦命的梧宏不得不哀号出声。「宗主——」 「反正你就继续在暗处待命,等我把最重要的事清做完。还有,绝对不要出来打扰我,要不然我和你没完没了。就这样,结束。」 「你怎么一声不响便一个人跑出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果然如小希所料,她一回去,宫向晚马上发飙,火气之大,差点没让整间屋子烧了,可怕得很。 不过她早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没在怕的,而且还皮得很,她赶紧笑着主动抱庄他,在他怀里撒娇,用这种方式来「降火」。 「我只是觉得太无聊了,才出去走走遍气,没事的啦,况且这里又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就表示没有危险?」他气得真想干脆将她绑起来,让她连房门都出不去。 「凡事要小心一点才好,难道连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最近有个行踪可疑的人一直埋伏在附近,她没有任何感觉,他可清楚得很,对方来意不明,而且武功不低,不知道目标是他还是她,在一切尚未明朗化之前,他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所以一点都马虎不得。 只要她安份待在屋里,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他会保护她,结果她却蠢得自己溜出去鬼混,主动暴露在危险之下,一想到他心中的一把火又要烧起来了。还好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下一次呢?她不会永远都那么好运! 「好嘛好嘛,我下次会更小心一点的,这样不就好了?」 「……你还想要有下次?」简直就是学不乖! 「呃……好嘛,我最近会乖一点,不再乱跑,这样子总可以了吧?」 小希在他怀中蹭呀蹭,使尽浑身解数的拼命撒娇讨好,宫向晚的满腔怒火终究敌不过她的柔情而减缓不少,对她真的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轻叹了一声,他温柔的回抱着她,硬的不行来软的。「我不是不准你出去,要出去当然可以,但是不准只有你一个人,让我陪着你,这样我才有办法安心,懂吗?」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样一声不响的偷溜出去,他有多么恐慌,有一种被抛弃的不安感,明明知道她不会这么做,但那不安就是不放过他,惹得他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第十四章 他很怕两人之间的幸福太快结束,他多么希望将她带到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俩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阻力分开他们,将他们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给破坏殆尽。 小希感受到他没有说出口的不安,心疼的缩紧环抱他的双臂,给下承诺。 「嗯,我不会再做让你担心的事了,我保证。」 他的不安来自他身上所隐瞒的秘密,她明白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迟迟无法对她说出口,选择一个人继续煎熬。 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会一起和他面对,绝对不会舍下他,因为这辈子她只认定他一个人。 她会继续等待,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日,紧握庄他的手,不离不弃。 无论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她都爱他,义无反顾的爱着,直到走到人生尽头的那一日为止…… 【第七章】 宁静的夜,甜蜜的两人紧紧依偎在床上,如胶似漆,小希打了一个哈欠,甜笑着靠在宫向晚的怀里,把属于他的温暖气息当作安眠香,舒舒服服的等着进入梦里。 宫向晚却还是没有睡意,他轻搂着她,无声的瞧着她的睡颜,从额头、眉毛、眼睫开始,仔细看着,连她脸蛋上的小痣也没有遗漏,全都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小心收藏。 这一阵子,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似乎有所转变,从前的她带着中性气息,让人自然而然的将她当成毛头小伙子,但现在的她多了点女人味,不再那样雌雄难辨,或许再过一段日子,她的女性特质会更加明显也说不定。 他淡扬起笑,乐于见到她这样的转变,是他将她属于女人的那一面慢漫激发出来的,她正为了他而蜕变。 伸出手,他轻碰着她阖起的眼、小巧的鼻、微笑的唇,那轻轻抚触的感觉像是在搔痒,害她不得安睡。 小希微蹙起眉,眼睛还是没有睁开,用着撒娇的语气抱怨。「不要吵我,我好想睡……」 他轻笑出声,还是不肯罢手。「你睡你的,我摸我的,你可以不必理我在干什么。」 「可恶,你是故意的……」 「喀!」 窗外突然出现了一记奇怪的声音,警觉性极高的宫向晚马上转身查看,就见窗外一个黑影快速一闪而过。 他迅速下床,抓起外衣穿上,出房要去追那道黑影。 小希也察觉不对劲的睁开眼,撑坐起身。「向晚,你要到哪去?」 「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待在房里不要出来,等我回来。」 他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看到黑影站在屋檐上,像是在等着他,在确定他追出来之后才又飞身离去。 是一直埋伏在暗处的那个人吗?宫向晚跟着跳上屋檐,追着那人的身影,既然对方已露出行综,那他绝对不会再坐视不管,一定要抓到对方,弄清其意图才行。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奔驰了好一段距离,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便场中停下,宫向晚追上前,和黑衣人只剩三步之距。 「你是谁?将我引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衣人背对着他,从其背影看来,对方似乎是女的。 果然,属于女人娇媚的笑声响起。「呵……宫向晚,你躲在这敦煌城里很快活呀,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是不是?」 他闻言狠狠一震,不敢置信的瞧着她。「你……」 她转过身来,拉下头上面罩,年轻且娇艳的样貌不容宫向晚错认,她就是那个他再熟悉不过且极力想避开的女人。 「大师姊……」 她已经发现他的行综,那也代表……师父掌握庄他的一切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大师姊呀?!」宫如媚冷冷的笑着,她对他从来没有好感过。「你这个叛徒!你再怎么躲,也总有被找到的一日,想要彻底摆脱咱们,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她虽然是师姊,武功修为却臝不了宫向晚,被他踩在脚底下,永远只能排行第二,所以对他始终怀有一股恨意。 「我是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宫向晚冷起双眸,必要时候,他会亲自解决她,绝对毫不留情。「你认为光凭你一个人能够将我带回去吗?别忘了,你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 「住口!」她恼怒的咬牙切齿道:「你身上的毒早已发作,没有按时服下解药,你现在的功力顶多只剩四成,难道我还会打不过你?」 他冷笑出声。「那可说不定,没有试试看,怎知道结果是如何?大师姊,你想亲自!本验看看吗?」 「你……哈哈哈……我不会笨到被你一激就做出愚蠢冲动的事情。」宫如媚按捺住性子,不想把师父交付给她的任务搞砸。「师弟,师父对你上一次的任务失败非常失望,对你的叛逃更是气广,你想,她会如何处置你?」 「哼,除非你有办法将我押回去,否则就请师父她老人家亲自来处置我吧。」 「何必这么麻烦?要你乖乖回去师父身边,也不是没有其他省事的办法。」宫向晚原本冷厉的神色一愣,明白她话中有话,内心深处出现极为不安的预感。 师父把「那些话」告诉她了,是吗?要不然她绝不可能这么有把握。 宫如媚笑着一步步靠近他,却换他忌惮的往后退,她遂扬声道:「师命在此,奉行无违,血夜门门徒宫向晚听令!」 「唔!」 强烈的刺痛感瞬间冲击宫向晚,让他的头疼痛不已,他拼命摇头挣扎,想要甩去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昏眩感,却一点用也没有。 因为他的桀骜不驯难受控制,宫门主为了掌控他,在他身上下了另一道伽锁,用催眠暗示的方式,操纵他的意识执行任务,而刚才宫如媚所说的那一段话,正是启动催眠暗示的钥匙,从前只有师父一个人知道,现在连她也掌握庄操控他的秘密。 他不想再受控制,他要摆脱这一切,任谁都无法命令他做任何事倩! 「呵呵……师弟,不必再挣扎下去,乖乖听命就好,省得自找苦吃。」 宫如媚从夜行衣怀中拿出一件轻薄的血红色长袍,夜风一吹,长袍翻飞而起,她将袍子罩在宫向晚身上,盖掉原本的白衣,嘲讽的说:「你还是适合血腥的红色,在你身上恨本不配出现纯洁的白色。」 宫向晚此刻虽然极度难受,却还是愤恨的瞪着她。「你——」 「听好了,这就是你这一次的任务。」宫如媚得意的漾起媚笑。「杀了和你住在一起的人,然后回门复命,不得有误!苏醒吧,血夜门的第,杀手,红莲……」 要是将来你身边出现任何朋友、甚至是爱人,你同样也会害死他们,到时候我会要你亲手解决他们,当作是给你的惩罚…… 惩罚的时间到了,而有关他的残酷事实,也即将被揭开,再也隐瞒不了…… 「奇怪,他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小希站在房门边等待许久,却始终等不到宫向晚的身影。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肩上披着一件袍子,不管夜晚的寒冷,执意要等到他回来为止。 是梧宏的行综不小心被发现了?但他没事晚上出来晃这么一下要干什么?故意找死吗? 她明明已经提醒他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难道他听不懂? 越想越纳闷,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利落的出现在屋檐上,然后落在房门前。她漾起笑容,开心的迎上去。 「向晚,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发生什——」 她困惑的瞧着他,他刚才出门去时是穿着红衣吗?不对,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从来没穿过红衣,身上那件红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他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冷酷,像是不认得她一样? 宫向晚用着冷漠不带感情的眼神瞪着她,久久不发一语,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浓烈杀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 「向晚,你……到底怎么……啊——」 她震惊的看着他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长剑,毫不留情的朝她砍杀过来,她错愕的赶紧躲进房里,他立刻追进房袭击她。 「宫向晚,我是靳小希,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往桌子后躲,桌子却被他一剑劈成两半,她惊惧的拿椅子砸向他,椅子被他伸手一抓就解体,他一步步将她逼入角落,让她哪里都跑不了,那冷厉的眼神让她打从心底害怕起来,忍不住全身开始颤抖。 他到底怎么了?现在的他像个噬血的恶鬼,可怕到了极点! 第十五章 小希虽然害怕,却还是努力想唤回他的神智。「向晚,我是……小希呀……」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改变,轻启薄唇喃喃自语。「杀了和我住在一起的人……斩小希,纳命来!」 「啊——」凌厉的剑势再度朝她劈来,她吓坏的蹲跪在地,全身发软的想要爬离他面前,没想到她才刚有动作,左大腿马上被他狠狠刺穿,强烈的痛楚瞬间侵袭过来,逼得她哭叫出声。「好痛,救命——」 「宗主!」梧宏在这时紧急的破窗闯入,手拿长剑的朝宫向晚背部直刺而去。他马上抽剑回身迎击,两个男人在房里打得激烈,招招凶险,大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打算。 小希痛得泪流满面,趴闽在地无力起身,她看着自己染血的大腿,不懂宫向晚怎么会突然伤害她? 宫向晚的内力只剩四成,就算他招招凌厉毫不留情,却还是逐渐被梧宏给压制住,梧宏一逮到他招式的破锭,另一只手凝聚十成内力朝他的胸口拍过去。 小希心惊的看着梧宏出招,赶紧出声阻止。「梧宏,不要伤害他——」 听到宗主的呐喊,梧宏只来得及收回,半左右的内力,这一掌宫向晚是避无可避了,他被强劲的掌力震退好几步,胸口剧痛翻腾,吐出血来。 「不,向晚——」 他原本冷漠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挣扎,意识混乱的朝小希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她趴倒在地,带泪的眸子满布哀戚,脚上全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刚才做了什么?脑中蒙蒙胧胧的有个印象,他亲手刺了她一剑,就在大腿上,是吗? 「唔!」剧烈的头痛又在此刻发作,试图掌控他的意识,他挣扎着退离房间,狼狈的转身离去,不再回头,像是在逃避些什么。 梧宏质怒的想要追出去。「别走!」 「不要,梧宏……」 他瞧了迅速离去的宫向晚一眼,最后因担忧宗主伤势,遂放弃追逐,回到她身边。「宗主,您还撑得下去吗?」 小希痛苦的咬着牙,已经不知道是心比较痛还是伤口比较痛,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想相信宫向晚竟然会这么对待她。 梧宏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大夫,让大夫处理好小希腿上的伤口,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将她带回靳家,不让她暴露在任何危险之下。 等他们回到坐落在幽陵的守希宫之后,这一代传承靳家专属神医之职的韩鹃鹃赶紧冲到小希的寝殿里,来到床榻前亲自查看她的伤势。 「啊——小希,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不打算回来?」 韩鹃鹃夸张的惊叫出声,整座寝殿都是她的声音。她长小希几岁,两人是感情不错的好姊妹,所以在私底下她不会喊小希宗主,都是直接叫她的小名。 她先注意到小希脚上的伤口,之后发现到她腕上也有不对劲的伤疤,仔细一看差点傻眼,不敢相信她的手目前正处于半废的状态。 「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她既担心又火大不已。「你手上的伤伤及筋骨,为什么不立刻回来找我?外面的庸医没几个有办法处理,才会把你的手给治成这样半废不废的状态。」 小希自从回到守希宫后,始终表情凝重、沉默不语,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一点回应。「鹃鹃,我的手还治得好吗?」 「当然,咱们韩家的医术比外头不知道高明多少倍,虽然你的伤已经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期,但只要再多花一点时间,多细心照颈一点,要痊愈是绝对没问题的。」 「真的?那好。」她激动的抓着韩鹃鹃的手。「你快点治疗我的手,快点把我的脚伤治好,我要去找宫向晚,我一定要去找他!」 他自从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好担心,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她一直以为他会主动来找她,这一路上她始终在等,却等不到他出现。 他还被梧宏打了一掌,她真担心他的伤势,就怕他受伤之后会遇到什么不测。「小希,你先别激动,宫向晚是谁?」 「他……」 「鹃鹃,宗主的伤势如何?」梧宏在这时进到寝殿里,关心的问:「应该不要紧吧?」 「什么不要紧?简直就是……」 「梧宏,你有派人去查宫向晚的行踪吗?」小希激动的从榻上站起,换抓庄靠近的他。「有没有消息?凭咱们靳家的力量,想找一个人应该不困难的,是不是?」 梧宏赶紧将她扶回床上坐好。「宗主,您先坐下,小心您的伤。」 「梧宏,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宗主,先别着急,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但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您先好好养伤,等一有消息,属下绝对会马上告诉您的,好吗?」韩鹃鹃也跟着安抚道:「是呀小希,先处理你的伤要紧,你不是说要去找他?不先把伤给医好,到时候怎么有办法出去呢?」 小希终于稍微冷静一点,缓缓点头。「鹃鹃,这伤就麻烦你了。」 「那是当然,看我的!」 接着韩鹃鹃以拿药为理由退出寝殿,顺便将梧宏也一起拉出来,走了好一段距离之后,她才放开他,双手环胸,板着脸开始质问——「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希自从回到守希宫之后,就一直在等待,等着她手上、脚上的伤势痊愈,等着宫向晚的消息传回来,等到望眼欲穿,夜不安枕,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她的伤势顺利的好转当中,但宫向晚依旧下落不明,但她怎样都无法死心。或许他会主动来幽陵找她吧? 他知道她靳家宗主的身份,不是吗?所以她可以期待,他有可能会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吧? 「宗主。」 梧宏轻轻推开寝殿的门,就见她坐在窗边的卧榻上,瞧着窗外的风景发愣,一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她马上转过头,焦急的问:「梧宏,有消息了吗?」 他紧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启口,想了想,便将手中一叠从外送回来的资料交给她。「这是咱们目前掌握到关于他的背景,您还是先瞧瞧吧。」 小希赶紧接过手,一脸期待的埋首仔细阅读,但当她一字字看下去,大感震惊,简直不敢相信。 她越看表情越凝重,终于把资料都看完,她才抬起头,瞪着梧宏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都很明白的写在上面,宫向晚极有可能就是血夜门的第一杀手——红莲。」 血夜门,专门接暗杀生意的神秘组织,其门下杀手各个武功高强,执行任务失败机会极低,是人人闻之丧胆的杀手组织。 而在血夜门里,排名第一的杀手就叫做红莲,只要被红莲盯上的对象,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不,他怎么可能会是血夜门的红莲?」小希激动的反骏。「血夜门不是清一色由女人组成的吗?他可是男人啊!」 「可他的一些招式手法让属下怀疑起他和血夜门的关联,所以才会派人朝这方面去查。」 宫向晚出手狠厉,招招直指要害,杀手之气明显,加上他的一身红衣,的确和江湖中盛传的红莲吻合。 小希拼了命的替爱人说话。「我知道他的性子,他并没有那样冷血无情,他其实……」 「血夜门门主擅长用毒来控制她手下的杀手,让杀手完全服从她的指示,他们一个月必须服下一次解药,要不然毒性就会发作,让他们生不如死,就算宫向晚本性并不坏,叵仍然受血夜门门主控制,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呃?」这让小希想到她和宫向晚在月牙泉那一夜的事情,难道那时候的他就是毒性发作,才会那么痛苦? 「红莲唯一失手的一次就在几个月前,他奉命灭了吏部杨侍郎一家,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放过杨侍郎,紧接着失去综影,而杨侍郎之后的行为也非常奇怪,他将遭受袭击的事情压下,因此知道这件事清的人少之又少。」 她茫然的听着,无法接受梧宏所说的事。 他继续说:「红莲消失之后,换宗主遇上宫向晚,宫向晚从宗主身边消失后,又听说红莲回到血夜门里,这其中衔接得如此刚好,很难说是凑巧,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红莲和宫向晚是同一个人。」 「不,你别再说了!」她抗拒的撝住双耳。「他不是这种人,他不会是杀手的,绝对不是!」 「宗主,醒醒吧,别再逃避下去了。」梧宏忍不住提高音量要逼她面对现实。 第十六章 「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在你腿上刺了一剑,毫不留情的贯穿你的腿,让你血流满地!」 「不,我不想听!」 「他连你都能杀害,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他拉下她的双手,不让她逃避。「他就是这样一个狠心无情的杀手,你该早点认清一切,而不是执迷不悟下去!」 小希愤怒埋怨的回瞪他。「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要不然他绝对不会——」 「他能有什么苦衷?」梧宏不以为然的反驳。 「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完全冷血无情,他大可一剑直接往我的胸膛刺下,取走我的性命,而不是刺我的大腿,让你还有机会把我给救回来。」 「这……」的确,如果宫向晚真的要置宗主于死地,应该一剑刺穿她的胸口,当场让她毙命,这才是最干净利落的手段。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再见到你!」小希转过身不再看他,「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宗主……」 「出去,别让我再说一次。」 看着她坚决的背影,梧宏轻叹一声,只能如她所愿的退出寝殿,暂时不再打扰她。 现在该如何是好?简直是一团混乱呀…… 【第八章】 他厌恶当杀手,厌恶被控制,但他却始终脱离不了掌控,摆脱不了那个被他称为「师父」的女人。 宫向晚,时机已经成熟了,去吧,你这次的任务,是要灭了吏部杨侍郎一家,一个都别留下…… 他依照指示在深夜潜入京城杨侍郎府邸,瞬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他根本不必思考,身体便依着师父在他身上所下的暗示执行灭门命令,在杀了一些巡守的下人后,闯入杨侍郎夫妇的房中。 「是谁?!」 宫向晚才一潜入房,练家子出身的杨夫人马上有所警觉,拔起挂在墙边的剑和他大打出手,他退出房,她也跟着追出去,在庭院里和他激烈交战起来。 他一身红衣随着打斗翩然飞起,垂散的长发也在风中飘扬,展现出一种异常鬼魅的气息。杨夫人身手虽好,依旧敌不过他凌厉的招式,被他一剑划破左臂,狠狠的被踹闽在地。 「啊——」 「夫人!」从房里追出来的杨侍郎赶紧蹲身扶住妻子,担心她身上的伤势。 「你还好吧?别太勉……」 锐利的长剑在这一刻抵住他的脖子,那冰冷的触感令他心一惊,缓缓迎向宫向晚的视线,和他对上了眼。 月光下,俊美的宫向晚勾起淡却无情的笑容,似女非女,那异常相似的轮廓,让杨侍郎讶异不已,脱口而出。「睿儿?你是睿儿吗?」 「睿儿?」靠在杨侍郎怀里的杨夫人也马上抬起头,惊讶的瞧着宫向晚。「孩子,你是咱们的儿子睿儿吗?」 宫向晚瞧向她,顿时之间被她的容貌给震谩庄,那柔美的面容,竟然和他有七成相似! 睿儿?不对,他是孤儿,从小就被师父收养,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父母……「唔!」他的头出现阵阵抽痛,思绪开始混乱,彷佛内心深处正在抗拒着师父所下的暗示。眼前的震撼太过强烈,他竟然遇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异常相像的女人,而那女人还说他是她的儿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父母,以为自己生下来就是孤独一个人或许是血缘天性使然,杨侍郎一眼就认定宫向晚是他们失踪多年的儿子,情绪激动不已。「睿儿……」 「别碰我!」 宫向晚下意识的挥剑一扫,在杨侍郎臂上划下一道伤□,杨夫人担心的惊呼出声——「不,相公!」 宫向晚惊惶的瞪着狼狈的杨侍郎夫妇,不由自主的后退好几步,好像在逃避些什么,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剑上沾着他们俩的血,他们……会是他的亲生父母吗? 而他……亲手伤了自己的父母,甚至还想杀死他们? 杨夫人紧抱住丈夫,泪如雨下的瞧着宫向晚。「睿儿……」 「我不是什么睿儿,不是!」 他不敢看向那一张和自己异常相似的女人面容,飞也似的离开杨府,第一次抗拒执行师父所下的命令,他一路狂奔,随便去哪都好,直到他的意识终于摆脱暗示的操控,才放任疲惫的自己停下脚步,茫然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不敢探究自己的身世,也不想再被师父所控制,所以他决定离开血夜门,准备到西域埋葬过往,以全新的身份生活,不再回来。 就算他真的是杨侍郎夫妇的孩子,也不敢认他们,因为他一身污秽,见不得光,最好还是别和他们有任何瓜葛,免得反铲害了他们…… 没想到,他会在敦煌和小希相识、相恋,只是最终还是逃不过师父的掌握,在绕了一大圈之后,依旧被暗示操控,回到血夜门,回到这个他最恨的地方,面对着他最恨的女人。 「你这个叛徒,我简直是白养你了!」 地牢里,宫门主愤怒的拿鞭子抽打宫向晚,他不闪也不避,直挺挺的站着让她鞭打,态度桀骜不驯,毫不畏惧的回瞪着她。 「你不但已经连着两次任务失败,居然还敢奢望脱离血夜门?!省省吧,你永远都摆脱不了这里,认命吧!」 她恨,恨他没有亲手杀了杨侍郎夫妇,她将他带回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她要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好报复杨侍郎夫妻,没想到他却失败了,他居然有办法摆脱暗示,脱离她的掌控? 「你别想我会放过你!懊好好的教训你,若再让你无法无天下去,我这个师父——」 愤怒的长鞭抽下,宫向晚终于不再忍耐的抓庄鞭子,和宫门主对峙。 他冷着眼眸瞪向她,以挑衅的语气说道:「你打够了没?小心把我打死,你血夜门的第一杀手红莲将永远消失,得不偿失。」 「怎么,你以为血夜门非你不可?你以为少了你血夜门的声势就会一落千丈?少自以为是!」 宫向晚放下鞭子。「那好,你就把我打死吧,用打的太漫了,你干脆一剑给我个痛快,这样省事不少。」 「你……哼!」 宫门主的确不想失去他,因为她还要利用他报复杨侍郎,当然不能让他干脆的死去。 她走出牢房,对看守地牢的门徒说:「给我好好的看紧他,不必给他吃的,只给他水就够了,我倒要看看他的脾气能硬到什么时候!」 「是的,门主!」 她甩身离去,门徒将牢房锁上。宫向晚疲累的在阴暗的地牢里大大喘气,任由身上的鞭伤强烈灼痛。伤口越痛,他越是想笑,笑自己的苟延残喘。 「呵……呵呵……」他的笑声非常沙哑、破碎,自嘲意味浓厚。他不懂自己苟且偷生下来为的到底是什么,或许他死了会更好,这样所有痛苦会随着他的死而烟消云散,他再也不必承受这些折磨。 他差点杀死可能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人,也差点杀死自己所爱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再增加更多的罪孽? 从怀里拿出小心珍藏的帕子,帕上有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洗不干净,他也就不洗了,这样花花绿绿的颜色,是属于小希的印记,她对他而言,就像是这多采多姿的色彩,灿烂耀眼,和他的晦暗是完全不同的对比。 她是属于他的阳光,只可惜他们俩的缘份太短,身处黑暗的他终究无法奢求阳光永远照耀,两人最后还是得分开。 他该满足了,至少他曾经拥有过她,曾经有过美好的日子,这样就够了,够了…… 他将帕子罩住脸,闻着颜料的味道,就好像小希依旧在他身边一样,以此慰藉相思之情,久久都舍不得收起…… 梧宏说,宫向晚是杀手,背景黑暗,为了靳家的声誉,靳家的人不该和他有所牵扯。 韩鹃鹃说,她的伤口才刚痊愈,最好能够再休息一段时间,什么事清都不要想,乖乖养伤。 他们说……他们说……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肯听她说? 「不要紧,没人听我说,我直接做就是了。」 站在守希宫一处偏僻的围墙下,小希精神奕奕的打算趁夜跷家,她之前都是从这里顺利溜出去的,相信这次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你们越不让我见他,我就越是要见他,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 她抓住围墙边的一棵小松树,打算爬树出围墙,她抓庄树干,手一使力,发现已经可以顺利拿捏力道,双手的感觉恢复正常,不愧是韩家代代相传的神奇医术,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或许她现在重拾画笔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第十七章 不过近来她的心思都放在宫向晚身上,无暇,颈及其他,那些事都等找到他之后再说吧! 努力爬上树,来到高墙上,她微喘的坐着休息一下,觉得自己的体力似乎变差了,这真不是个好现象。 「呼……先喘口气,要不然我……」 「宗主?」日夜不休偷偷埋伏的梧宏终于发现她每次逃跑的秘密。「您想到哪里去?快点下来。」 小希没想到会被当场逮住,但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也没什么好颈虑的了。 「不,我要去找宫向晚!」 「宗主,属下不是已经告诉过您,他根本就配不上」 「他的身份配不配得上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她愤怒的瞪着他。「如果有朝一日你被逼着娶和你门当户对的姑娘,但其实你早已心有所属,只不过所爱的那个女人身份配不上你,你有办法舍弃心爱的姑娘,去娶完全不爱的女人吗?」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这是必要的,我当然遵——」 「你如果真的会遵从,那只代表着一件事,你根本不够爱那个女人。」小希打断他,越说越气。「你现在没有所爱的人,当然可以如此轻松的回答,我就不信在你遇上命定的那一半之后,还有办法回答得如此洒脱!」 他不懂她的痛苦、她的煎熬,才有办法说出这种话。 她不想受他人支配,不想再只为家族使命而活,她要为自己努力争取幸福!梧宏心虚的不再辩解,不过他真的很担心她一直坐在墙头,一不小心就会重心不稳的摔下来。「宗主……」 「反正我就是要……唔……恶……」 小希突然撝住嘴,痛苦的干呕起来,身阵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一样,看得梧宏心惊胆战。「宗主,您怎么了?要不要紧?」 趁现在跳上去把她硬拉下来?但如果她挣扎不依呢?不行不行,这么做太过危险了。 她干呕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暂时停下,她努力深呼吸,压下想吐的冲动。 梧宏紧张的询问:「宗主,您不舒服吗?既然不舒服,您还是赶紧下来,属下唤鹃鹃来替宗主看看——」 「不必这么麻烦,这是正常现象,你别大惊小敝的。」 「嗄?」什么正常现象,为什么他有听没有懂? 只见小希轻抚着肚子,脸上漾起一抹柔美的笑容。「靳家主系即将有后继血脉了,这对靳家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呢。」 「什么?!」梧宏不敢置信的瞧了她的肚子一眼,再瞧向她。「难道……孩子的爹是……」 「梧宏,我要去找孩子的爹,你是想阻止我,还是要护送我去?」她笑着威胁他。「如果你选择前者,我很可能会做出激动的事倩来,到时候腹中的胎儿要是有什么万一,你可得负责。」 「什么?宗主,您不能这样威胁属下啊!」 「说不定我这一胎就会是个男孩子呢,如果因为你的:不听命令:而不小心流掉,不知道靳家会有多少人把罪全都怪在你头上,是不是?」 「所以,你到底是打算听我这个宗主的命令,还是不听?」 现在的情况,他听或不听有什么差别吗?不听她的话,她一时激动做出危险的事情,害腹中的胎儿不保,罪会全都怪在他头上;但要是听她的话护送她去找宫向晚,若是过程中出了差错,罪同样全都怪在他头上,根本没有任何差别呀! 不管听或不听,他一定都会惹得一身腥,这……这…… 「怎样?梧宏,你考虑的结果是?」 「唉!」他长叹一口气,面对宗主丢给他的两难抉择,他还能有什么样的选择? 跟到了这样一个任性的主子,他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宫向晚魏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 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停止思念,脑海里始终都是和小希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大而化之、她的少恨筋、她的固执,她的一切一切,全都是他最珍贵的记忆,半点都舍不得忘记。 她还好吗?她的伤应该痊愈了吧?他知道后来闯入阻止他继续伤害她的男人是来保护她的,所以她……应该能受到良好的照颈吧? 他好痛恨自己,竟然下得了手伤害她,就算那时候他被暗示所控制,也应该死命挣扎到底,不让自己有半点伤害她的机会才对。 「呵……」他忍不住自嘲出声。「我真是该死……唔……」 难受的痛苦突然袭来,那熟悉的刺麻难耐感又爬遍全身,逼得他冷汗直流。宫门主为了惩罚他,始终没有给他解药压抑体内的毒性,所以他还是每过几日就得承受这样的痛苦。 不过这样的痛苦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甚至是习惯了,就算永远得不到解药,他也不在乎。 这辈子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个…… 「喀!」 宁静的地牢里出现了微弱的开门声,宫向晚警觉的马上坐起身,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虚弱的一面。本以为是守地牢的门徒进来帮他送水,没想到,出现在牢房门前的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向晚!」 「……小希?」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错觉吗?要不然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此处可是血夜门,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呀! 「梧宏,钥匙找到没?快一点呀!」 梧宏摸索一阵后,才在被打昏的门徒衣怀里发现地牢钥匙,赶紧来到牢门前。 「就来了。」 一打开门锁,小希马上飞奔进牢,蹲下身开心的紧紧抱住爆向晚。「向晚,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门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俩终于又相见了,她对他的思念之情已经快要满溢出来,要是再见不到他,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继续无止境的等待下去。 怀抱中的温暖是如此真实,属于她的气息紧紧缠绕着他,直到这一刻,宫向晚才敢相信小希是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因为他思念过深才出现的幻觉,全都是真的! 他难掩激动的紧紧回抱住她,内心无比满足。「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这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血夜门建在一座隐密的山谷里,四周被密林环绕,而这座地牢入口是在其中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里,想要找到这里,简直困难重重。 他甚至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是血夜门的人,她怎么有办法找到他的行综? 「只要有靳家如天罗地网般的各路人脉出马,对咱们而言,这世上没有秘密可言。」小稀烂的笑着。 「向晚,跟我回靳家吧,我特地来带你和我一起回去的。」 宫向晚原本激动的心情顿时一匮,赶紧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我不会和你回去。」 她讶异的睁大眼,没想到他会拒绝她。「为什么?」 「既然你都已经找到这,也应该知道,我是血夜门的红莲吧?」他无奈苦笑。 「有一种红色的莲花,只会在夜晚锭放,白日见不得身影,我就和那红莲一样,只能生活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 「如果你是在乎自己的身份,我要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爱的是你的人,并不是你的身份。」 「就算你不在乎我的身份,我却不得不在乎你的安危,我被血夜门操控着,摆脱不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对你下毒手,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无法忍受自己再一次对心爱的女人下毒手,如果他永远摆脱不了师父的暗示、脱离不了血夜门,他就不能跟她在一起,让她时时刻刻暴露在危险下。 他一定要赶她走,不能给她任何希望,他注定孤独一个人,他认命了。 能和她共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对他来说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幸运了,他没有资格再继续贪心下去。 放开抓庄她的手,宫向晚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开。「靳小希,回你的靳家去,这里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趁着血夜门的人还没发现,赶快走吧。」 小希的眼神转而非常失望哀怨。「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随便你怎么说。」他偏过头不再看她。「无论你再说些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你真的忍心抛下我不管?」她还是不死心,拉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上。「所以你连‘他’……也不要了吗?」 「什么?」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她的小肮,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什么他?你说清楚一点!」 第十八章 「我曾经说过,我想怀你的孩子。」她脸上漾起柔美的笑容。「现在孩子就在我的肚子里,漫慢成长,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所以不要抛下咱们好吗?」 他覆在她肚子上的手微微颤抖着,震撼不已的一颗心激烈跳动着。他从没想过会拥有一个延续他血脉的小生命,他……不再是一个人,他和她之间拥有了一个斩不断的牵绊。 他的孩子……他内心的喜悦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然而知道这个消息,却让他更加坚定离开她,因为唯有分开,才能完全保护住他们母子,唯有不让师父知道她和孩子的存在,师父才不会将折磨的念头由他延伸到她和孩子身上,要他连最后一点幸福都彻底失去。 他爱她、爱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所以他必须选择舍弃他们,就算再痛也一定要放手! 宫向晚紧紧的将小希拥入怀中,感受这最后一次的亲密,哑着声在她耳边深情低喃。「我不是不要你,而是不能要你,好好在靳家养育咱们的孩子,让孩子代替我陪伴你吧。」 小希不敢相信知道有孩子后他仍坚持原来的决定。「向晚——」 「我爱你,但我还是得……对不起你……」 狠下心,他趁这时点住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对在牢房外的梧宏说道:「快,趁现在带着你们宗主回去,不要让她再回到这里了。」 说实话,对于宫向晚的决定,梧宏非常讶异,但还是遵照对方的指示,进到牢里将小希打横抱起,打算立刻带她走。 「梧宏,快放开我!」小希眼眶泛泪的命令。「他不离开这,我也不要回去!」 「宗主,很抱歉属下此刻无法听您的命令,宫向晚的决定才是对的。」 「你——」 「有人闯入地牢?快,快进去瞧瞧!」 地牢门外此刻出现了其他门徒的声音,看来他们的行综快被发现了。 宫向晚赶紧吩咐梧宏。「我在前头替你们开路,一离开地牢之后,要麻烦你尽可能的安全带她离开,多远就走多远。」 虽然他现在还是非常不舒服,但他会拼尽全力开出一条路,绝不让他们落在血夜门的手里! 梧宏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的将宗主带走的。」 宫向晚走出牢房,率先往地牢的门冲过去,他才一来到门前,马上和一名门徒对上。 「红莲,你想逃走?门都没有!」 「少啰嗦,给我闪开!」 他振袖一甩,即刻打飞挡路的小门徒,梧宏抱着小希紧跟在后一起离开地牢,亦是提高警觉。 宫向晚一路打退闻讯前来阻止的门徒,好不容易终于带着他们来到庭院外头,他回头对着梧宏大喊。 「快,我只能帮你们开路到这,再慢,咱们就会被包围住了!」 「后会有期!」 梧宏也不啰嗦,朝他点点头后便跳上屋檐,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宫向晚强逼自己不要在意小希那一声悲痛的哭喊,瞧着团团围住他的众多门徒,扬起了无所畏惧的冷笑,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你们是要一个一个慢慢来,还是全部一起上?」 【第九章】 「呜……梧宏,你快放开我,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要回去找宫向晚……」 小希在梧宏的怀里痛哭失声,她真恨自己如此没用,被人点了穴就只能乖乖被带走,连半点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梧宏带着她远离血夜门所在的山谷,完全不敢停下脚步,他知道主子的痛苦,但他不能让宫向晚的牺牲白费,只能狠下心来继续逃。 「宗主,咱们现在再回去也无济于事,只能先回靳家,再想办法将他带出来,好吗?」 「不,现在的他很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他被血夜门门主给处死,咱们之后再想任何办法都太迟了门她好怕,好怕过没多久就会听到红莲已死的消息,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她不要宫向晚死,她要他好好的回到她身边! 「宗主,或许他不一定会死。」梧宏只能尽力安慰。「毕竟红莲是血夜门第一杀手,要是杀了他,血夜门的声势绝对会受到影响,如果血夜门门主还有那么一点理智的话,就不会这么做。」 「就算他们门主不杀他,他绝对也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那该怎么办?」 「只要他不死,咱们就还有机会救他,不是吗?」只要留有一条命在,一切都还有希望的。 小希知道不管她再说什么,梧宏是绝对不会再掉头的,她绝望的呜咽着,不敢想宫向晚接下来的下场。 「为什么他不跟着我走?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不,她还不想放弃,无论他是死是活,她都会让他离开血夜门,永远摆脱那个黑暗的地方! 她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她一定要拼,拼到最后一刻,至死都不放手! 宫向晚的确就如梧宏所猜测的,并没有被宫门主处死,他全身伤痕累累的重新被关回地牢,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极了。 不过围捕他的众门徒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有一半重伤,另一半轻伤,这足证明他的实力可怕,如果他有办法使出全力,血夜门的损失就不会只有这样了。 因此,宫门主对他是又恨又有些忌惮,这个随时有可能反噬自己的危险人物令她如坐针毡,但又不愿意轻易杀了他,失去红莲,恐怕血夜门的声势损失会更大。她现在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杀或不杀他都不对,说是烫手山芋也不为过。地牢门一开,宫门主难掩愤怒的走入地牢里,等门徒将牢房门锁打开,她走进去居高临下的瞪着他。 宫向晚闵着眼躺在地上,完全无视她的出现。 宫门主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在听,难掩激动的开口问:「宫向晚,你是怎么和靳家牵扯上关系的?」 听到靳家,他的眉微微一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一日潜进来的人是靳家的人,对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 「你少给我装不知情,靳家都摆明来向我讨人了。」宫门主将一张红帖子甩到他身上。「你倒好,居然有办法勾搭到靳家宗主,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这下子宫向晚终于睁开双眼,拿起那张帖子。一看内容,他忍不住错愕,之后狂笑出声,一声大过一声,几乎无法克制。 小希居然以靳家宗主靳晓的身份发「求亲帖」,想要「娶」血夜门的红莲,要宫门主开条件,要怎样才愿意交出人来。 那个固执的女人,还真的是不肯放弃,连大剌剌直接求婚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他彻底败给她。 「说,你和靳家宗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居然说……说要娶你,这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宫门主不只讶异靳家知道血夜门的所在地,更教她错愕的是,靳家宗主居然写而皇之的向她要红莲,显然早已认识宫向晚。 两个男人如何能成婚?除非靳家宗主误认红莲是女的,才会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情来。 靳家宗主不只对血夜门发了求婚帖,还四处散布消息,说红莲一直都受血夜门摆布,是不得已才成为杀手,试图扭转红莲原本的形象,想要将红莲塑造成一颗身不由已的棋子,将所有过错全都归咎在血夜门上头。 靳家的势力无远弗届,只要他们想,可以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散布的消息,让宫门主气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哈……」宫向晚终于停止狂笑,挑衅般的回答。「如果我说我和靳家宗主搞:断袖之癖:,你信不信?」 「什么?你……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呵……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区区一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 就让她误会到底吧,靳家宗主的真实性别是个秘密,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弄明白这件事的。 「你……好呀你,既然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我就成全你吧!」宫门主狰狞起笑容。 「他想要娶你,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过不过得了我这一关。」看着她狞笑的模样,宫向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做什么?」 「既然要嫁‘女儿’,摆个求亲擂台热闹热闹不为过吧?{}靳家宗主想娶血夜门的红莲,行呀,只要他能打臝我派出去打擂台的人,我就将你拱手让人,但要是靳家宗主连个擂台也打不臝,那就是他自取其辱,怨不得人。」 第十九章 其实她真正的盘算是,如果她血夜门的人能够一举打败靳家宗主,那她就可以栽培起另一个取代红莲声势的杀手,到那时候宫向晚就可以不必再留,直接杀了,省得后患无穷。 一听到他要摆求亲擂台,宫向晚紧张的坐起身,无法再悠闲以对。「你想找谁去打擂台?」 小希现在怀有身孕,而且她不会武功,如果要是真的设了求亲擂台,他不敢想象,情况会糟到什么地步。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找人假冒她代打擂台,绝对会选择自己想办法亲自打赢这场仗。 不行,他不能让她这样拿自己和腹中胎儿的性命安危来冒险,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才行!「我想找谁去打擂台,这件事还轮不到你管!」宫门主朝着他嘲讽的冷笑。 「反正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你就在这阴暗的地牢里继续待着,想要出去,除非靳家宗主来娶你。」 靳家派人送求婚帖到血夜门,没过多久,血夜门给了回复,要靳家宗主亲自来打求亲擂台,如果靳家宗主打臝,红莲才有可能出嫁。 一听到这个条件,知道小希性子的人开始极力劝阻,要她打消这个念头,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小希,你绝对绝对不能去打擂台,别忘了,你现在是一身两命,完全轻忽不得!」 韩鹃鹃第一个开口,要她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可是靳家非常重视的继承血脉,不能有半点闪失。 但小希心意已决。「鹃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想办法替我稳住胎儿吧?这对你们韩家的医术来说,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清,是吧?」 这样极大风险的事,她可不敢保证。「小希——」 「反正这是血夜门门主开出的条件,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我把我和孩子的性命全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这样她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呀?「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你只要尽可能的帮助我就是。」 「宗主,您有没有想过,您的武功简直是差到不行。」接着换梧宏上场游说。 「别说擂台,您连普通的打架都打不赢别人,又怎能贸然答应血夜门这种要求?」 小希真的不是学武的料,要不然她也不会躲不过意外朝她飞过来的刀子,而让自己双手受了伤。 「我可以赶紧恶补一些招式,梧宏你武功好,教我最快上手又好用的功夫,然后咱们再想一些取巧的手段,想办法赢得这场擂台赛,总而言之,我就是一定要臝!」 反正她现在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她不会允许这个机会白白溜走,她一定要让宫向晚脱离血夜门。 梧宏大大的叹了口气,对主子的异想天开真的非常无力。「宗主……」 「梧宏,废话不必多说,咱们赶紧开始练习吧,距离血夜门门主开出的日期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咱们要是再不加紧脚步练习的话,就真的会来不及。」 梧宏无奈的瞧向韩鹃鹃,她也是一脸无奈的回瞧着他,他们很清楚,现在不管说些什么,小希都听不下去,反正她决定的事,就会执意去妆,任谁都劝不动她的牛脾气。 两人不由得同时哀叹出声,只觉得自己的皮要绷紧一点,要是她有任何闪失,他们俩可是会一并吃不完兜着走呀! 打擂台的日子很快就来到,血夜门这方已经做好准备,宫门主带着一票门徒去赴约,而这些门徒之中,并没有宫向晚的身影。 他被关禁在地牢里,完全和外界隔绝,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今夜,求亲擂台赛会决定他和靳小希的命运。 而他也在等,等一个机会能够从这里挣脱出去…… 「喀」的一声,地牢门被打开,守牢门徒按照惯例端着一碗水走进来,她看着耥在地上的宫向晚还是一样安静,没有任何异状,遂走到牢门口放下那碗水——一切在一瞬间发生变化,宫向晚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那名门徒甚至没看清楚他是怎么移动的,刹那间他的手从拦杆中伸出来,快狠准的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完全无法呼吸,痛苦的拼命挣扎。 「唔……唔唔……救……」 掐住她脖子的手使力,制止了她的呼救,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瞧向他,只见他冷冷的笑着,笑容中完全不带一丁点感情。「师妹,乖一点,你的命才有可能保得住,知道吗?」 她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害怕的点点头。 这个可怕的男人,她感觉得出来,他不在乎她到底是死是活,只要他想,他随时都有可能捏断她的脖子。 宫向晚伸出另一只手,用着低沉好听的嗓音命令她。「把牢房的钥匙给我,看你是要自己乖乖交给我,还是我把你掐死之后再从你身上搜。」 他料想到今夜因为求亲擂台的关系,应是血夜门守备最弱的时候,也正是他逃脱的最好时机,他一定要逃出去,阻止小希做傻事,伤害到自己以及孩子。 他一定要保护他们,谁都别想阻拦他,敢阻拦的人,他不会手下留倩! 宫门主将擂台设在离血夜门有一段距离的森林里,擂台四周燃起一束束火把,将擂台照得明亮。 靳家人马和血夜门人马各据一边,壁垒分明,而除了靳家和血夜门外,还来了各路江湖人士,也不知是谁将这消息散布出去的,众人莫不好奇到了极点,当然要来凑凑热闹。 小希站上擂台,往血夜门那里瞧过去,发现没有宫向晚的行纵,她微皱起眉,高声询问:「宫门主,红莲人呢?他怎么没出现?」 宫门主打量着她,瞧她瘦痩弱弱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强,内心生起一股轻蔑感,原来靳家宗主不过尔尔,根本不像什么三头六臂的厉害人物。「靳宗主,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能打赢擂台,我自然会将红莲交给你。」 「既然如此,废话少说,快点开始吧。」 宫门主瞧着身旁蓄势待发的门徒宫如媚。「如媚,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知道吗?」 她的如意算盘是,最好宫如媚能在这一战一举成名,取代红莲在杀手界的地位。 「师父,如媚一定会尽全力的。」 宫如媚手持长剑跳上擂台,一脸杀气腾腾,大有瞬间便能将对方解决的气势。没想到小希却又在这时提出意见——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你们不必这么心急吧?」 宫门主没好气的瞪着她。「靳宗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当然有,既然这次只是个求亲擂台,不是什么生死擂台,所以我建议点到为止就好,纯粹比剑招,不使用内力,毕竟求婚是喜事,没必要把它弄成丧事,哪一方见血都不好,宫门主,你说是不是?」 哪里来这么多规矩?宫门主虽然感到不耐烦,但碍于靳家声势,也不得不答应。「行,只比剑招,点到为止。」 小希扬起笑容,内心非常庆幸宫门主没有多加迟疑便答应了这个要求。「那咱们就开始吧。」 宫如媚率先出招,剑尖直指小希。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小希先是愣在当场,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在剑尖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才急忙出招,将她的剑挡开,两人大打出手。 两剑交击声源源不绝,打得激烈,宫如媚始终主动攻撃,每每她以为自己就快要制住对方,靳家宗主却总在最后一刻紧急回招,将她的招式化解掉。 奇怪,宫如媚发觉对方出招的身手非常不自然,挡得惊险,她却屡攻不下,气得她越打越不耐烦。 擂台上打得激烈,擂台下梧宏则聚精会神的努力「动手脚」,他怀中抱着一大袋用泥土捏成的小颗粒,每个颗粒只像绿豆一样大,他拼命的抓着泥土粒弹弹弹,依宫如媚的攻招弹向小希的四肢关节,指引她出招,化解掉危机。 这就是他们绞尽脑汁想出的办法,要小希在短时间内学熟招式、还要灵活运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让梧宏引领着她出招,看能不能勉强过关。 而这种偷鸡摸狗的招数也不怕会被发现,因为梧宏用内力弹向小希后小泥粒就会散成土灰,不留证据。 另外一个对他们有利的条件是,他们在晚上比武,就算四周有不少火光,但视线还是不比在白日的时候清楚,很容易就蒙混过去。 「梧宏,你到底还要让小希打到什么时候?」韩鹃鹃在一旁紧张的碎念。「她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激烈打斗,对她来说很危险的。」 第二十章 她可是挣扎了好久才点头让小希上场,小希现在根本就是在玩命,打得越久,她的状况越糟呀。 梧宏也很想早点结束,但宫如媚招招凌厉,身手又利落,他根本很难找机会反制回去,能防守好就不错了。「鹃鹃,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就是……」 韩鹃鹃附耳过去听他吩咐,随即点点头,从袋里拿了一颗泥粒,目光锁庄宫如媚,等待最好时机出招。 一看到她的招式出现破绽,韩鹃鹃奋力一弹——小泥粒无声而精准打上宫如媚的膝盖,害她吃痛的顿了一下,梧宏趁机弹向小希的脚,让她一脚扫过对方下盘。 宫如媚错愕的跌坐而下,紧接着小希手中长剑便抵住她的脖子,胜负立分。 不敢置信的宫如媚僵坐在地,不明白刚才膝盖上的那一记刺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原本非常有机会赢得胜利的,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意外的逆转,简直让她呕到了极点。 小希大口喘着气,额上布满薄汗,好不容易终于撑到比武结束,要是再继续拖延下去,她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 肚子有些疼,但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至少要等到下擂台再说。收回剑,她后退几步,忍痛勉强扬起淡笑。「不好意思,承让了。」 宫如媚哑口无言,僵坐在擂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希改将目光转向擂台下的宫门主。「宫门主,比试结果已出来,你可得说话算话,将红莲交给我,从此之后,红莲就不再是血夜门的人了。」 宫门主表情屡硬,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赖掉这结果。「这……」 错愕良久的宫如媚不甘心的愤怒咬牙,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她要扳回一城,她一定要臝!恼怒之下凝聚内力伸出右掌,朝完全没有防备的小希打了过去——她这个举动出乎众人预料,梧宏完全无法阻止。「宗主小心——」 【第十章】 小希在听到梧宏的惊呼之后才发现宫如媚突然向她袭击而来,她错愕的匮在原地,只能下意识的抱住肚子,闭上眼—— 她不想死,她想生下孩子,想和宫向晚在一起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红色的身影突破密林,窜上擂台,以最快的速度横切入两人之间,挡在小希面前,并狠狠的反击回去,两掌在空中互相拍击,强烈的内功震得宫如媚往后飞了一段距离才倒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而同样受到冲击的宫向晚只微微后退一步,硬生生的止住脚步,从喉头涌出的鲜血被他用红色衣袖一抹而尽,瞪着宫如媚的眼神冷厉且杀气十足,像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是红莲?」 「红莲出现了!」四周响起围观群众的惊呼声。 小希讶异的睁开眼,才发现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他代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保护庄了她和孩子。 看到他她好开心。他安然无恙,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宫如媚拾起先前遗落在地上的剑,不服输的朝宫向晚刺过去,他避也不避,直接用手抓住剑身,猛力一折,将剑给折断,另一只手已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压制在地,紧接着将断剑刺入她的上手臂,让她连人带剑的被钌在擂台上,无法动弹。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回荡在四周,让人听了忍不住发颤,但这样对宫向晚来说还不够,他缩紧掐庄宫如媚脖子的手,想送她上西天! 「够了,停下来!」小希赶紧向前抓住他的手。「这样就够了,我不要你杀人。」 他杀红的眼望向心爱的女人,浑身杀气瞬间收敛不少,最后起身,放过宫如媚。 宫向晚护在小希前方,不让血夜门的人再有靠近伤害她的机会。 小希对着宫门主说道:「宫门主,是你们先坏了规矩,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见血的情况,不过结果还是没变,你必须把红莲交给我。」 「你……」宫门主愤恨的咬牙切齿。没想到宫向晚会在最后一刻闯出来,还伤了宫如媚,让她的损失更加惨重。「你要带走红莲,打赢擂台只是第一个条件,你总不可能要我把养育了二十几年的人白白拱手让给你,连半点补偿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咱们靳家拿得出来的,我一定给你。」 「这……」她短暂思考过后,漾起冷笑,准备刁难到底。「我要你们靳家的凤鸟望月剑,只要你肯交出那把剑,红莲和血夜门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一听到她要凤鸟望月剑,靳家这边的人开始出现骚动,因为凤鸟望月剑代表着靳家宗主的身份,是代代宗主传承且随身携带之物,意义非常重要,怎么可以当作代价交给外人呢? 但小希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命令。「梧宏,把我的剑拿来。」 梧宏忍不住错愕。「宗主……」 「没听到我的话吗?拿来就是了。」 他只好把剑拿上擂台,交给她。 小希摸着剑鞘上凤鸟望月的印记,对宫门主扬起一记笑容。「宫门主,你以为我交不出这把剑,是吧?」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因为对我来说,这只是一把摆着好看的古剑而已,靳家没有规定,失去这把剑就等于失去宗主之位,靳家的宗主之位依旧会依血脉传承下去,不会有任何妨碍。」 宫门主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她没想到连这样也刁难不了对方。 「宫门主,这剑你要,就拿……呃?」 宫向晚突然握住小希的手,低声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困惑的瞧向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直接拿过她手上的剑,低声嘱咐她。「小希,照着我说的做,我不会害你的。」 小希按捺下好奇,照着他的吩咐说:「宫门主,除了剑本身之外,我再给你一个补偿,来日你如果有任何需要,带着凤鸟望月剑还有一句密语来靳家,靳家便会完成你一个心愿。至于那一句密语是什么,就由红莲亲自告诉你。还有一点,靳家只认剑和密语,无论是谁,只要拥有剑和密语,靳家就会完成那个人的心愿。」 这下子不只靳家的人出现骚动,各路人马也听得一清二楚,开始窃窃私语,对这个补偿有兴趣极了。 宫向晚拿着剑,走到宫门主面前,将剑交给她之后,就在她耳边低语,除了宫门主之外,没有人听得到这密语。而当宫向晚讲完之后,宫门主难掩震骇的瞪着他,好像那一句密语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扬起冷漠邪魅的笑容,宫向晚用着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刺激她道:「师父,还记得我小时候曾经说过的话吗?总有一日我会要你后悔莫及的……」 而他相信,她后悔莫及的日子就快要来临了,就在不久的将来。 擂台结束,宫向晚就跟着小希他们离开,等到远离那座林子一段距离之后,小希再也忍受不了,紧抓庄宫向晚的手呻吟出声。 「小希?」他紧张的赶紧抱住她。「你怎么了?哪里疼痛?」 「肚子……肚子好痛……」 她身穿深色衣裳,在夜里很难发现其实她衣服下摆内的裤子已被鲜血给染得湿红,她是真的动了胎气,再不处理可就糟了。 韩鹃鹃真想抱头尖叫,如果孩子有个万一,她怎样向靳家上下交代啊?「快,找个地方让她躺好,我先帮她安胎,绝对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大家赶紧清出一处空地让她躺下,在韩鹃鹃忙着帮小希安胎之际,宫向晚始终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身旁陪伴她,紧张得寸步不离。 「你这个笨蛋!」他虽然心疼,却还是忍不住骂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同以往,却还硬要逞强,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会让我多担心你?」 「让你担心……你才会想尽办法回到我身边呀。」忍庄痛楚,小希漾起灿烂无比的笑容。「你看……你不就是因为担心而赶来,在最后关头救了我和孩子一命,所以……还是让你担心点的好。」 「靳小希,你居然还有心情跟我说笑?」他又气又恼又不舍,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只能放柔语气恳求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好吗?」 他真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及时到达,让宫如媚真在她身上打一掌,她就算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腹中的胎儿肯定保不住了。 他不想失去孩子,更不想失去她,刚才那种惊险的状况若是再来一次,他绝对会受不了。 第二十一章 「说实话,我暂时……也不敢这么冲动了……」 小希抓住他的手施力越来越重,肚子已经痛到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不想失去孩子,所以接下来她一定会乖乖的,不再乱来,直到将孩子生下来为止。 最爱的人都已经回到她身边,现在她只想和孩子一起被他守护,一家大小再也不分开,开开心心的团聚在—起。 她相信,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可以幸福的互相依偎,长长久久的一直走下去。 靳家宗主靳晓终于成亲了,这场婚礼非常低调,只有靳家自家人观礼,并不开放给外人参加祝贺。 反正靳家做事向来都是这样低调,神秘得很,外界也都见怪不怪。 新房里,宫向晚发长只及肩头,感觉起来更有英气,他让小希坐在腿上,两人在妆台前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她帮他梳发,他帮她插发簪,玩得不亦乐乎。 宫向晚身上的毒在来靳家之后没多久就让韩鹃鹃找到方法解开了,不愧是神医,不过关于催眠暗示她却苦无对策,誓言迟早有一天会解决这道难题。 小希的头发不长,只能绾出一个小发髻,在宫向晚亲自替她插上发簪后,她期待的问:「怎样,好看吗?」 她盼着换回女装已经盼好久了,这下子她终于可以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回复该有的样貌,怎么可能不开心?!她简直乐得都快飞上天了。 不过宫向晚的神情倒是有些古怪,要笑不笑的。「你真的想听实话?」 「当然。」 「嗯……还有再进步的空间。」 她扮男装扮久了,难免缺少女人的柔媚之气,现在突然换回女装,怎么看都怪怪的。 他只能期待,或许待她女装穿久了,自然而然会散发出女人味。 「真的?那我也只能慢慢的进步喽。」小希一点都不气馁,反正来日方长。她圈住他的脖子,甜蜜的道:「咱们说好了,在我乖乖待产的这段日子,你要代替我肩负宗主之职,你可不能做到一半就告诉我不做了。」 反正有孕的人最大,也不可能让靳家宗主大着肚子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宫向晚暂时代替她肩负宗主之职,而她就安安心心的在守希宫里待产。 宫向晚有种感觉,这女人是藉机把她的责任赖到他身上,不过他的确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也希望她能没有负担的安心待产,别再为任何事情操劳。「你放心,我又不像你,一受不了就像只缩头乌龟躲到莫高窟去,以为这么做就天下太平了。」 听到他的调侃,她也不以为意,依旧笑得灿烂。「如果我不躲到莫高窟去,又怎么有办法捡到你?」 这倒是,他们的缘份就是从那里开始,如果没有那阴错阳差的相遇,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对了向晚,你到底向血夜门门主说了什么?总该告诉我了吧,要不然哪日宫门主真的拿着凤鸟望月剑来,要求靳家实现她一个心愿,咱们却不知道密语是什么不是很可笑吗?」 「你放心,她永远不会有出现的一日的。」 「为什么?」 他勾起嘴角微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邪恶。「因为我恨本没有给她任何密语。」 「什么?!」她讶异的瞪大双眼。「那你要我说那些话为的是什么?」 「我在放出诱饵,引起其他人觊觎剑和密语。」 既然靳家是认剑及密语不认人,那表示如果其他人得到这两样东西,就可以上靳家要求实现一个心愿,这绝对会引来许多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抢剑和密语,届时血夜门忙着对付这些人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他料想,血夜门过不了多久就会陷入一团混乱,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就会有其他人帮他消灭血夜门了。 而只要宫门主一日不说出密语,她就永无平静之日,就算交出剑也于事无补。若她说她不知道密语,或是根本就没有密语,只会被其他人认为是借口,绝对没有人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这招借刀杀人之计,脏不到自己的手,耍得着实高明。 听完他的解释,小希的双眼瞪得更大了。她真不知该说自己的丈夫是聪明绝顶还是心机深沉? 唉,算了,反正他这偏激的性格是环境使然,怪不得他,她只好想办法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导正他,至少别再让他心机这么重就是了。 「叩叩!」此时房门轻响,梧宏无奈的嗓音在寝殿外响起。「宗主,属下是不得已才在这时来打扰您的。」 他知道宫向晚和小希两人新婚燕尔,除非必要,他也很不想来碍人家的眼。「梧宏,怎么了?」 「是吏部杨侍郎带着夫人来访,说无论如何都想见红莲一面,如果见不到人,他们是绝对不会离去的。」 小希担心的瞧着宫向晚。「他们是来找你算帐的?」 她知道他曾经受命要灭掉杨侍郎一家,却没有成功,难怪她会担心杨侍郎是来兴师问罪的。 宫向晚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我想……应该不是。」 「为什么?」 他苦笑了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不想见他们,不要紧,我让梧宏打发他们。」 「不必,我去见他们,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想,他和杨侍郎一家的关系是该好好的问清楚,要不然一直压在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一切即将要水落石出了。 宫向晚和小希一起来到偏殿会客,杨侍郎夫妇一看到他出现,激动的马上从椅上起身,原本的愁容浮现欣喜之情。 杨夫人先按掠不住思念的心情,激动的唤着他。「睿儿!」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你们口中的睿儿,这些年来我叫宫向晚。」他的表情非常平静。「两位请坐,既然我会来见你们,就表示我愿意面对你们想要说的事情,所以不必急,慢漫来。」 杨侍郎夫妇再度落坐,宫向晚也跟着坐下,一旁的小希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了他无声的支持。 杨侍郎眼神慈蔼的说道:「你绝对是咱们的睿儿,要不然你不会和我夫人长得如此相似。」 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当年宫门主和杨夫人是同门师姊妹,却同时爱上尚未做官的杨侍郎,最后杨侍郎选择和杨夫人成为夫妻,宫门主愤而离去,从此下落不明。 当杨夫人生下头一胎儿子,小孩才刚满月,突然失去综影,他们寻找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儿子的下落,杨夫人还为此郁郁寡欢许久,在丈夫的相伴之下,好不容易才走出伤痛。 就算他们之后又生了儿子、女儿,对失去的大儿子依旧挂念不已,本以为他或许早就不在人世,直到见到宫向晚,母子相似的容貌让他们又心存希望。 在推敲之下,他们判断出那晚的杀手极有可能是江湖上极富盛名的红莲,再由此条线索着手调查,发现宫门主竟就是杨夫人的师姊,这下子疑问都串联起来了,宫门主大概是由爱生恨,偷偷抱走他们的大儿子报复,要他们永远都不好过。 宫向晚静静听着,没有花太大的力气便接受了他们所说的话,依照宫门主对待他的方式,那股恨意便有了说法。 「孩子,你现在既然已经脱离血夜门,那就回到杨家认祖归宗吧。」杨夫人眼眶泛起喜悦的泪水。「只要你认祖归宗,咱们就能一家团聚,这是我和夫君盼了好久好久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没想到他却毫不迟疑的拒绝。「很抱歉,我不想认祖归宗,这件事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为什么?」 「一方面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另一方面则是……」宫向晚扬起淡而温柔的笑容,深情的看向小希。「在这里,我有了属于我的家人要保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他们。」 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一心想要回归的家,他的心也才能够安定下来,这是世界上其他人都无法给他的,她的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看着鹣谍情深的儿子与媳妇,知道他心意已定,杨侍郎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至少咱们知道他安然无恙,这就够了,不是吗?」 比起从前不知道儿子是生是死的挂念不忘,现在这状况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好了,至少他们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过得幸福、快乐,他们再不必为他担心,迟迟放不下心中那一块大石。 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他凭着自己的心意展翅飞翔,守护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尾声 【尾声】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几年过去了。 这几年血夜门内风风雨雨,不断有人为了要抢夺凤鸟望月剑及密语,刻意挑衅,血夜门光是对付这些人便耗尽心力,宫门主在一次争夺中不敌,重伤而死,死前当然还是说不出那所谓的密语,而门主既亡,最后血夜门彻底瓦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至于靳家——外出的马车缓缓停在守希宫门前,宫向晚身手闸落的跳下车,脸色淡漠的走入,速度之快,让跟随的侍者得大步追上,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进到大殿,宫内管事一看到他出现,简直开心得不得了,完全没注意到他背后的侍者拼命朝他挤眉弄眼,想告诉他别在这个时候惹恼他。 「太好了,宗主……」 「够了!谁是你们宗主?」 管事吓得闽退好几步,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宫向晚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因为他心情好的时候,大家唤他宗主时他懒得纠正,要是心情不好时,听到这个称号他绝对翻脸。 这就得说到小希,把宗主的职务赖在他身上赖到食髓知味,生完儿子之后以要专心照颈孩子为由,要他继续代替她肩负宗主职务。因此众人从唤他「代宗主」,唤着唤着省略成「宗主」,小希乐见其成,大家也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说真的,他一站出去,那自然而然的高傲之气,足以镇压住所有人,要说他不是宗主,外人还不肯信,以为是在说笑。 至于靳家其他旁系对这件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宗主之位最后还是会传给小希的儿子靳昶,而她真的也不是当宗主的人才,「夫代妻职」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别太计较了。 「代……代宗主。」管事抹抹额上冷汗,说话小心翼翼起来。「欢迎代宗主回来,宫里有些紧急事情,需要代宗主来裁夺……」 「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先喘口气再说?」宫向晚一脸厌烦的瞪着无辜管事。「我才刚从外面回来,都还没坐下,你是故意想累死我吗?」 他才去靳家各处产业视察五日回来,烦躁得很,只想先见见妻子孩子,抱抱他们,结果才到大厅就被这个不知好歹的管事拦下,他不发火才奇怪。 「爹、爹,不好了啦……」 就在这时,刚满四岁的小靳昶拿着一张纸,身手利落的跑进大厅里。他遗传了父亲的美貌和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前途无可限量,让众人松一口气,要是他遗传了他娘那大而化之兼偶尔少根筋的个性,靳家未来堪虑啊。 「昶儿,怎么了?」一看到儿子,宫向晚表情马上柔和不少。「出了什么事?慢漫说不要紧。」 靳昶将纸笺交给他。「爹,娘又跑走了啦!」 「什么?!」 他赶紧把视线移到纸笺上,就见一行龙飞凤舞字迹,让他看了彻底抓狂——视察敦煌莫高窟,爱夫爱子莫挂怀,去去即回。 「靳、小、希!」宫向晚火大的把纸笺捏得稀巴烂。「那个女人难道没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改变,很可能又怀孕了,居然给我挑这个时候去莫高窟?」 他答应过她,让她重新画完那一幅闇王出征图,而洞窟内剩下的壁画便交由其他画师接手,之后她就得乖乖的留在守希宫相夫教子,结果她却老是找借口溜到敦煌,美其名是视察其他画师的壁画进度,其实恨本就是对作画念念不忘,想再回去重操旧业。 虽然她这几年出门都有梧宏跟着,安全无虞,但要等她玩开心了再回来,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况且她现在肚子里很有可能又怀了一个孩子,他怎能放她继续在外头溜达? 宫向晚丢下捏烂的纸笺,抱起儿子,往大门走去。「昶儿,要不要跟爹一起去把娘从敦煌带回来呀?」 「咱们要出门去?好呀好呀,昶儿已经好久没离开幽陵……对了爹,在找到娘之后,咱们可以去京城看爷爷奶奶吗?」 「你想念爷爷奶奶了?好呀,咱们就顺便回去一趟,住个几日再回来。」 「好耶,咱们走吧走吧。」 「代、代宗主……」管事傻眼的看着这对父子诩然离去,显然是打算藉着寻妻名义顺便逍遥去。 可这下靳家无人主政怎么得了啊! 「代宗主,等等呀,您这样一走,事清要由谁来做主呢?代宗主……」 管事赶紧追出去,绝不能放他们父子俩就这样离开,至少也要等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再走吧!不能学他们的正牌宗主装死逃避责任呀! 「哈哈哈……」 后头的管事拼命哀号,前头的父子倒是笑得很开心,悠闲的出门去,反正事情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完,还是赶紧去逮回那个女人比较实在。 不知道接下来这一胎是男是女?宫向晚勾起期待的笑容,准备迎接另一个新的小生命来临……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