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撒旦》 楔子 夜色里,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幢幢的花木和树影,暗黑的天空飘着雨丝;寒冷的夜,只留下几许寒星的光芒,幽幽地、冷冷地,点缀寂清的夜。 苍茫的夜色照着华丽堂皇的大宅。昏黄的夜灯下,一个男孩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门内。母亲就在里面,今天是他的生日,母亲一定会见他。时间在他的等待中流逝,然后,他所期盼的那一扇门开启了。 一个头发斑白的仆人走向他,他的母亲并没有出来见他。 “求您,让我和母亲见一面。”内心的信念支持着他。站在雨丝纷飞的寒夜中等待母亲,雨沾湿了男孩身上单薄的衣服。 “你的母亲现在是我家老爷的夫人。她是不会出来见你的,你走吧!”仆人隔着铁门对男孩说道。 “妈妈会见我的。”父亲说母亲不会再回来了。他不相信,母亲不会离开他们的。 “你走吧!她是不会出来见你的。”仆人说完话便走回屋内。白云豪对待仆人可是以严格闻名的。 男孩固执地在雨中等待,任雨丝飘在脸庞上,内心仍相信可以见到温婉的母亲。他的双手抱在胸前,孤寂地坐在门外;伴随他的只有微弱的光线,和胸前一条放着父母合照相片的项链。 夜灯下,他的背影有着无限的凄凉和落寞。 *** 屋内—— 宽敞而漂亮的客厅,地上铺着厚厚的蓝地毯,天花板垂挂着水晶灯,墙边放着棕色沙发,屋角有一架大钢琴,琴上放置一瓶康乃馨,在客厅的中央,有一条极宽的大理石楼梯直通楼上。 “云豪,让我出去看看孩子,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江映蓝忧心地透过玻璃长窗看向屋外,透过水雾她仍看得见孩子朦胧的身影。 “不行,从今天起你是白家人了。不能再和王家有任何的来往。”白云豪冷漠地说。 “爸爸,外面有一个大哥哥在淋雨,我拿伞给他,好不好?”六岁的白净莲在父亲的身旁说道。 她穿着一袭雪纱洋装,腰上系着粉红缎带,背后打上了蝴蝶结。纯净的脸庞,菱红的唇瓣,眼珠深黑的像暗夜的天空,闪亮如阳光下潋滟的水波。乌黑的长发用粉色系的丝带绑成两条可爱的麻花辫,几绺发丝拂在额前。她正笑盈盈地看着父亲,梨窝浮现脸颊。 自从净莲的双胞胎姊姊净慈在三岁那一年失踪后,白云豪从来没有拒绝小女儿的任何请求,此刻也不禁为难了起来。 “是的。云豪,我可以不要见他,让净莲送把伞给他吧!外面雨下得好大。”江映蓝劝道,他是她的孩子,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 “好吧!”白云豪勉为其难地答应。“让阿福陪你出去吧!”他宠爱地摸摸小女儿的头。 净莲高兴地拿着雨伞,让仆人陪她走了出去。 屋外一片漆黑,风声在园内呼啸;雨拍打在树木上,树的影子在晃动着,雨淋湿了她的裙摆。 “小姐,我拿去就好,你回屋内吧!”阿福说道。 “不,我要自己拿去。”净莲朝大门走了过去,雨下这么大,他一定很冷吧! 男孩听到身后的声响,兴奋地转过了头;立即地,脸上失落之情表露无遗。出来的是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母亲并没有出来见他,他的眼神由期盼变为失望。 “雨下得好大;这把伞给你。”她关怀地说,清灵如水的眼眸看着他,向他伸出纤柔小手。 “不,我不需要你们白家的施舍。”他将她递过来的伞挥开,任它掉落在地上,然后跑离了白家。 净莲见他跑开,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雨伞追了上去。 “小姐……”阿福喊道,同时赶紧跑入屋内。因为当小姐坚持做一件事时,只有老爷才能劝阻得了她。 白净莲几乎是小跑步在他身后追着,一定要将伞拿给他,雨下得好大。她跟着他跑入巷道内,男孩猛然地停止了步伐。 “你要做什么?”雨滴落在他的发上,顺着脸庞滑落。 “这把伞给你,雨下得好大哦!”净莲将伞递给了他,却被他拂开,蓝色的伞落在地上。 净莲不解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关心的神情;此时,风雨中突然飘来一阵浓烈的酒精味。 “小妹妹,你长得真可爱,过来陪叔叔。”暗黑的街道出现一名脚步蹒跚,喝醉酒的中年人。 净莲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情,躲到了男孩的身后。 男孩本能地想保护她。“别过来。”他沉声说道。 中年人yinhui地笑,更往他们迫近;男孩的拳头冷不防地击在他的腹上。他这个举动让那名醉汉燃起了怒意,他将酒瓶击在墙上,拿着尖锐的瓶口朝男孩攻击。 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她吧!男孩并没有闪躲,突地一股刺痛传来,殷红的血从他眉间缓缓流下。 红色的鲜血让那名醉汉神智恢复清醒,他放下酒瓶便迅速地逃开。 “你受伤了。”水灵灵的双眸闪动着晶亮的泪。她拿出手帕,纤柔地抚着狰狞的伤口。 他并没有拒绝她的抚触,深幽的目光看着她;她像天使,但她治愈不了他内心的伤口。他黑潭般的眼眸凝视着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结,直到……“净莲……”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男孩迅速地挥开她的手。他该恨白家每一个人的,包括她。总有一天,白家带给他的一切,他要加倍偿还。他头也不回地跑向雨中,身形迅速地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净莲凝神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清莹的泪从雪白的脸庞滑落。 雨在这时停了,天空幽沉,一轮寒森森的秋月从东方树梢升起,映照着留在地上的一抹血红。 第一章 黑色的云一块叠着一块,天色阴寒地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一栋位于市区的摩天大楼——扬鹰大厦,吸引了路上行人的注目。在黑色的天空下,这栋高达五十层楼的建筑,明亮的光线从楼内透射而出,照亮了周围的街道。扬鹰集团横跨黑白两道,在王凌翔将其交由侄子王克天发展后,扬鹰立即成为首屈一指的企业集团,其规模横跨美、欧、亚三大洲。 王克天,二十七岁,扬鹰集团负责人。年纪轻轻即事业有成,成为傲视群伦的企业家,成功的事业令他拥有惊人的财富。一张邪魅的脸庞令女人为他着迷,而他对女人的狠酷心肠与他猎艳时的张狂掠夺齐声远播。 坚毅方正的脸型宛如刀削,精准地刻划出一张富有魅力的脸庞。两道浓眉气势逼人,与他那双令人望之生畏的鹰眸相辅相成。几许的发丝垂在他的眉间,浓密的长发披在脑后;一道隐微的疤落在额头上更添脸上不驯的神采。宽阔的肩,挺直的背脊;穿着一件丝质白衬衫、蓝灰色的长裤,淡淡的青色烟雾飘散。女人身着连身红丝绒短裙坐在他的腿上,惹火的玲珑身段毕露无遗。 他一手搂着女人的腰,另一手握着一个高脚的酒杯。在王克天的眼中,女人是床上的玩伴,一种可以用珠宝、皮草,以及钞票安抚的动物。 “你走吧!”他喝下澄黄的酒液,以冰冷无情的声音说道。他走向窗边,推开落地窗,任迎面袭来的逆风直挑他的长发,狂飞乱舞的发似一张噬血毒网,和他微带异紫的瞳仁相辉映。 “克天,我是你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她娇媚地喊道,一双玉臂挂到他的颈项间。她早听过他严苛无情的名声,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用在自己的身上;难道昨天晚上在她床上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你可以到妃记去挑选任何你喜欢的珠宝,就当作对我们一场友谊的纪念。”她应该知道游戏规则,他们只是各取所需,而他需要女人的地方只有在床上。他淡漠地推开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开始亮起的霓虹灯,繁亮的夜空带给他更强烈的孤寂感。冷月泛着苍白寒光,映照孤寒的黑眸。 女人的脸色青红交加,她早知道王克天狼藉的名声,却自信可以掳获他的心;这种男人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让他的心停留。 他们应当好聚好散。她没有得到他的心,但也得到了一些报酬。王克天对女人向来大方,只是她还有些不舍,她有过的男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她丰满的身体靠近他道:“昨夜,你是多么热情地拥抱我。今天,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爱你呀!”她大胆地示爱,手温柔地靠在他的肩上。 王克天不耐地挥开她的手,两道深沉的黑眸随之一凛。“别试验我的耐心,你走吧!” 她终于知道他狼藉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和他持续地交往,只要是他厌倦的女人,他可以轻易说再见,毫无情分;而她却心甘情愿成为他狩猎的对象。他像罂粟吸引人却又致命,令人失去了心;望着冷冽的背影,她沉默地离去。 阴霾的天色映在黯黑的眼眸。王克天走向桌前,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话钮说道:“请韦副理进来。”他该行动了。白云豪必须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他的脸色冰如寒霜,眼睛冒着阴郁的火焰。 “叩!叩!” “进来。”在扬鹰他是王者,习于下达命令。 “刚才又一个女人因为你而哭着离开,你不怕我们扬鹰企业会变成一片泪海?”韦长风早就习惯他阴霾的脸色。 对于他的话,王克天只是扬扬眉,冷冽的嘴角微微撇起;在扬鹰也只有他才敢这样和他说话。“你这个副理是不是太闲了?美国分公司还有个缺,或许我也该考虑你这个合适的人眩”“不,谢了。”他可不想被调到边疆地带。 “白氏企业的股票收购的如何?我要你调查的事呢?”他等这一天可等了十八年,该是获得甜美果实的时候了,他的手掌紧紧地合上。 “在这儿。”韦长风交上一叠卷宗,然后继续说道:“白云豪的前妻曾为他生下一对双胞胎,但大女儿白净慈在她三岁的那一年被在白家工作的仆人抱走,至今下落不明,白云豪只剩下一个小女儿白净莲。克天,我可以了解你收购白氏企业股票的动机,但为什么要调查他的家人?她们和这件事无关。” “白云豪夺去我父亲心爱的女人,他的女儿我也不会放过。”他翻着报告书忿恨地说,冷冽的脸色一如窗外被乌云劫掠的天空。 “可是白净莲只是一名柔弱的女子。”他因为调查的缘故见过她几次面,娇美若芙蓉的容颜惹人怜惜。如果克天也将她安排在复仇计划中,那清艳柔婉的女子承受得了吗? “没有人能动摇我的决心。”他冰冷地说,拒绝他的说情。 “可是……” “别说了。全力高价收购白氏企业的股份。”没有人能阻止他内心那股强烈的复仇欲望,他会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冰冷的眸光没有一丝温情。 “我知道了。”韦长风沉默地离开。要让一头顽固的狮子改变主意根本不可能。他只能为白净莲祷告,希望她不会受到太多伤害。 王克天并没有注意到韦长风的离去,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桌上的那一祯相片。 她不再是小女孩了! 她的头发是乌黑的,中分着,几绺发丝拂在额前。两弯月眉下是一双水漾的眸子,充满安详善良风采;溢着笑意的樱唇,映着夏日晴艳的阳光,脸上带着一层晕红,娉婷地站在海 边,裙角拖曳在沙地上。一身雪白的衣裙,随着海风轻轻飘动,勾勒轻盈的身段;飘逸的长发绑着浅蓝色的丝带,背衬着柔蓝的海天,海水就像飘着一层红艳醉人的胭脂,落日的余晖,像表演一场霓彩的幻梦。 他的心竟受到一丝牵引,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想起当年在雨中的那一幕场景,冷酷的唇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浓黑瞳孔渐渐泛深,邪魅俊美的脸孔更加阴沉。 美丽的女人是带刺的玫瑰。 他会让她成为他的人,并让白云豪蒙羞。他拿起桌上一张属于她简介的报告。 姓名:白净莲。 年龄:二十岁。 专长:x大美术系毕业,近期准备开画展,其画作受多名画坛前辈肯定。 个性:恬静娴美,身旁不乏追求者。 王克天只看到不乏追求者的那一栏,便烦躁地将报告合上,走向窗旁。繁亮霓虹灯装饰的都市夜景,让他想起了那个雨夜。意识中又显现那迷人的情影,一双纤柔的小手,漾着柔情的眼眸。 他从未忘怀那双在雨夜出现的柔情似水的眼眸,她一直是他闪耀在心灵上的影子,但内心却有一股更强烈的复仇欲望。 恨,让他的生命黑暗深沉,不再有曙光,映在他眸中的是天边闪烁的孤星。 *** 白氏大楼内。 “云磊,情况有多糟?”白云豪问道。 “董事长,我们的资金全部被冻结在开发大型的百货公司上,所以根本无法对收购白氏股票的公司进行反收购。”江云磊恭敬地说道。 “是扬鹰集团收购白氏股票,要对白氏不利?”白云豪担忧地说。 “是的,扬鹰集团他们不仅收购白氏股票,还以低价抢夺白氏客户。目前白氏的股票在商场上还算稳定,但是扬鹰集团收购的股票快超过百分之五十了。” “扬鹰集团的负责人是王克天?”白云豪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问道。 “是的,董事长。” “云磊你下去吧!” 他点下头转身走出,开门就看见净莲站在门外。“净莲,你来了。” 她向他微笑,没有多言。一张精巧的瓜子脸,被过肩的黑发烘托的极其醉人;一双杏眸纯真清澈,一袭滚着白花边的洋装,她像一朵初绽的水莲,深深吸引人的目光。 “是净莲吗?快进来。”白云豪叫唤着。 她进入办公室,走到白云豪的身旁,银铃般的声音轻轻叫唤:“爸爸。” “乖女儿,快到爸爸的身边。”白云豪自从失去一个女儿后,极疼爱他的小女儿;也正因为如此;王克天才会将她当作复仇的筹码。 净莲走到白云豪身旁为他捶肩,悠悠开口问道:“爸爸,是什么事令你烦心了?”她想为父亲分忧。 “没什么事。女儿,你的发表会不是在下个月?快回家吧!”他不想令女儿忧心。 “爸爸!” “你回家吧!爸爸还有公事要忙。”白云豪将注意力转到桌上的公文。 净莲知道父亲要她走是不想让她担心,但是她也希望能为他分忧,父亲已经为失踪的大姊担忧好几年了。现在又为公司的事……或许——“爸爸,我回家了。拜拜。”她转身向外走出,内心也下定了一个主意。 *** 六月的下午,天空是一片澄净的蓝;太阳将那片蓝照射得明亮而耀眼,几片白云在天际悠悠然地飘荡着。初夏的微风,轻轻吹拂。 “小姐,您好,我想找王克天先生。”净莲独身来到扬鹰大楼。 “请问你有预约吗?”柜台小姐看着这位不同于总裁交往过,气质清纯的女子。乌黑的头发自然地垂在她肩上,几绺发丝拂在额前,翠蓝色的真丝衬衫,系着条湖水色的长裙。 “没有,可以麻烦你通知他吗?白净莲想见他一面。”她也有点后悔这么唐突地来拜访他。 她决定喜欢眼前这名女孩,因为她不像那些来找王克天的女人,有着颐指气使的态度。 她按下电话钮通知李秘书,请李秘书代她转达。不久,得到令她惊讶的答复,总裁愿意见她。但,千爱小姐不是刚上楼?按下内心的疑问,她对净莲说道:“董事长愿意见你,请你从这里右转搭电梯到十五楼,就可以看见董事长的办公室。” “谢谢你。”净莲点头,并照着她的指示,往电梯方向走去。 她含着笑意看这个清新脱俗的女孩,心想总裁的品味好像改变了;或许明天起她的穿着也该朴素些。 净莲搭电梯到十五楼,内心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她不该这么贸然地来见他,那个有着一双慑人气势眸子的男人;但为了父亲的公司,她不能打退堂鼓。 “咚。”电梯在十五楼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鼓起勇气走了出去,朝前方一扇印着烫金字体——“总裁室”的房间步去。 净莲走向前轻轻地敲门,回应她的却是晌久的沉默。她走向另一端的落地窗前,想知道是否有人在里头,却由窗缝间看到令她脸红心跳的一幕;那是一对男女在热情的拥吻,女人似水蛇般的缠绕在男人的身上,火红的短裙被高高地撩起,两人之间仿佛没有一丝空隙。她单纯地想着他们怎么没有窒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注视已引来一双嘲讽的黑眸。 他竟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原来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只是她伪装出来的纯真。女人都是狡猾、诡计多端的,她和她的父亲都休想逃过他的报复,他们必须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净莲的眼眸迎上了那道锐利的注视,她羞涩地别过了脸,感觉脸颊一片火热;她怎么能够那样窥伺别人,而且还深受那双湛黑眼眸的吸引。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平稳地跳动着,那样霸气的男人不是她能接近的,如果她还有理智就应该逃离。就在她想离开的时候,那扇门开启了,一个妖媚多姿的女人走了出来。 “天,这么快就要赶人家走,晚上记得要来找人家。”蔻红的手指圈上王克天的颈,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丝不耐。“你走吧!” 千爱也是在欢场打滚过的,怎会不知道王克天在下逐客令,只是这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爱人令她捉摸不定。 她妖娆地离开,略带轻视的眼眸注视白净莲。王克天的猎艳名单上还没有出现“小女孩”。 王克天那对寒冽的眼眸,带着股漠然的审视光芒。嘴角边的两道弧线微微向下倾斜,使他俊邪的脸庞显出一份冷漠与倨傲。 净莲低着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进来。”低幽的语调在空气中游移。 他是在叫她,是在对她说话;确定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之后,她有点胆怯地走入宽大的办公室。 一进门后,王克天立即反身将门关上,并且将她拉入了怀里。她像湛蓝天空下一抹白色云彩,他的视线紧紧锁住盈盈秋眸,寻找记忆中柔情的目光。 “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颤抖,轻盈的身躯颤抖如风中摇曳的细柳。她看着他的脸庞感到一股熟悉感,她见过他吗?那额上的一道疤仿佛唤起了沉睡的记忆,她感到自己的内心微微揪痛,柔嫩小手不由自主地伸起。 “你说呢?”她是如此的迷人,记忆中那双熟悉的眼眸让他想停靠。他的心智动摇了,意识到自己受到她的吸引,轻狂的手臂不禁缩紧,一双黑眸更加黯深。 “放开我。”她想从他的手臂挣脱出;她不该来的,这个浑身充满侵略气息的男人,不是她能应付的。 她的挣扎引发他征服她的欲望。清澈的眸子、闪烁如月华般的光辉,嫣红的脸颊散发出玫瑰芬芳,湿淡的幽香诱惑着他,娇柔的体态熨贴他的身躯。她的眼眸大而有神,时而纯真、时而柔媚;他凝视着她,不容许她从怀中挣脱。 她畏惧地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噙满疑惑的皓眸起了迷雾,变得多情而柔媚。 王克天修长的手指轻邪地画过湿润的唇瓣,看着她蒙蒙的眼眸,微微颤动的唇瓣,他觉得有股强大的引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蓦然地低下了头,厚实的唇瓣紧紧贴住她的,两人之间仿佛容不下丝毫的空隙,他紧紧将她搂在胸前。 净莲立即以纤细的手强力推拒他的胸膛,奈何她的力气不能撼动他分毫,王克天更加深两人之间的吻。微翘的睫毛下黑色的阴眸,泛着清明的坚决和占有欲;挑逗地轻嘴菱红的唇瓣,诱哄她将双唇开启品尝她的甜蜜;他的手轻柔地抚着白皙的颈项。 她的唇瓣如他想像中柔软,淡淡的幽香似乎令他忘记了往事,被阴暗占领的灵魂仿佛露出了光明的曙光,沉醉在缠绵的诱惑中。 她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下,迅雷不及掩耳的吻,占有她的思绪,只留下火热的空白。她无助的申吟被他需索的吻控制着,樱唇微启,他乘隙将舌探进尝到了甘甜,感受到未曾有的激越在全身奔流,电光石火般的狂热在两具躯体交错着。 他纯熟的舌尖化为最轻柔的微风;她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吻,向他所唤起的感官知觉臣服。 她尝起来如同雨中玫瑰,唇瓣柔软而甜蜜,不同于以往有过的女人;这个念头令他倏地放开了她,将她推离身前。 他竟忘了!她是—— 仇人的女儿。 净莲尚沉溺于方才的激情中,迷的眼神,微肿的红唇,似乎在挑逗男人一亲芳泽。 若不是她方才青涩的反应,他会怀疑她是在勾引他,一个诱惑男人失去心神的女巫。 他轻邪地靠近她,在嫩白的耳边轻语。“你希望我们继续进行方才的事吗?”他可不反对继续占有芳艳的红唇。如果她不是白云豪的女儿,他会肆无忌惮地进袭她的蜜津,甚至就在这里占有她。 他的话令她恢复了理智;她是要来求他放过白氏。怎么……“你……”净莲嗫嚅着说不出话,好白的脸颊是醉人的红晕,迷的眼波如梦如雾如秋水盈盈。 她不知道她的模样有多迷人吗?还是,是她的父亲要她来打消他复仇的念头?王克天脸色立即阴沉,低声说道:“我可没空陪你玩游戏,有什么话尽快说,除非你想……”他的目光邪腻地逡巡她的娇躯,他对“小女孩”是没有兴趣的,但,她例外。 不理会灼人的目光,她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求你放过白氏,在你眼中白氏应该是微不足道的,为什么要收购白氏的股票?求你放过我父亲的公司。”她恳求着说道,模样煞是动人。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收购白氏的股票吗?”他回避清澄的眼眸,挑起一双剑眉问道;他等了十五年,就是为了看到白云豪被他击垮的模样,怎可能轻易放弃。 “我可以将我存下来的钱给你。”她天真地说。 “一亿,你有这笔钱?”他嘲讽地说,这女孩太天真了。想代父偿债,或许……他的唇旁扬着一抹阴冷冰寒的笑,缓缓地坐上棕色的沙发椅,打开了抽屉。她可以用这个方式为父偿债。恶魔的微笑令人心颤。 “我没有这么多钱,不过我可以赚钱还你,你能放过我父亲吗?”白氏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她不忍心见到父亲辛苦一生的公司毁在他的手上。 王克天冷漠地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枚银币,抛向空中、合在宽大的手掌上。眼神莫测高深地看着她,低沉的音调犹自地狱传出,幽幽荡荡地在空气中传送。“我可以给你一亿,挽救你父亲的公司,只要你猜对我手中这枚金币。正面是人头,反面是字,猜错了只要……”熠熠发光的眼眸望向她的娇躯。 他的目光令她的心不由一颤,等待他阴沉的嗓音。 王克天走到她的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照照发光的眼眸停在她的脸上,某种紧张、暧昧的氛围在室内酝酿。他的声音低哑,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陪我一夜。我可以给你一亿,放过白氏,让你挽救父亲的公司;只要你陪我一夜,赌不赌?小女孩。”他知道让白云豪的女儿成为他的一夜女伴,会比白氏倒闭更令他痛苦;他要让他感受到父亲当年所受的苦。 如果她还有理智,就该拒绝;但是有一半的机会挽救父亲的公司,而选择权在她的手上。她不能坐视父亲的公司落在他的手上;她有一半的机会。“好,我答应你,正面。” 他慢慢地摊开了手掌,是反面,一抹胜利的笑容扬在唇边。他是天生的赌徒,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没有输过任何一场赌局,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令他觉得感兴趣的赌注。她,值得他付出任何代价。 “你……可恶!”柔弱如她亦不自觉地扬起了手,王克天在半空中拦截祝“一亿元买你一夜,你嫌少是吗?”他出言侮辱她;她可是他花最多代价才到手的女人,不应该感到荣幸吗?他可是不愁没有床伴的。瞧她一副上断头台的模样,是因为他额上这道疤吗?他从不后悔在雨夜中救了一个小女孩,即使她是仇人之女。 “放开我。”她的眼眶盈着两行清泪。 盈眶的泪水竟惹得他的内心一丝不忍,他放开了她的手。 “我给你一晚的时间,你好好考虑吧!明晚再给我你的答复。”他不想逼她,如果她不是白云豪的女儿,他不会这样对她。 挥去脸上的泪珠,她立即朝门的方向奔去,不愿在这令她备觉屈辱的地方多待片刻。 王克天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阴沉的黑眸簇起两道烈焰,那是诱捕猎物的神采。 她会成为他的女人。 怒号的阴风似吹自地狱的索命萧声,鸣奏着撒旦复仇的乐音,诡谲、凄美,在在耸动人心。 *** 净莲茫然地在街上走着,直到暗夜才回到家,屋内一片暗黑;她走入客厅打开电灯开关,霎时的明亮令她不禁闭上双眼,父亲这时候应该在家;她走向书房,半掩的门扉传出阵阵烈酒的味道。爸爸,已经多年没有碰酒了,怎么又……她跑入书房,扶起醉在地上的白云豪。 “爸爸,你喝醉了。” “映蓝,是你吗?”那是继母的名字,母亲长年在后院吃斋念佛;她想向父亲说明她不是继母,却因为父亲接下来的话而震惊。“你的儿子王克天回来报仇了。当年我不该从王兢天的身旁夺走你;现在,我也要得到报应了。我一生的心血会毁在你儿子的手里。” 净莲震惊地听完父亲的话,也终于明白王克天为什么要复仇,但是她不能坐视父亲的心血毁在他的手上;白氏是父亲的骄做,是父亲辛苦一生努力的成果。 她扶起颓然倒地的父亲,看到父亲头上斑白的发丝,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 黑夜中,流星划过了天际,瞬间的光芒照亮了暗黑的夜。 *** 隔日。 净莲下定了决心打电话给王克天。“小姐,麻烦你,我找你们董事长。” “请问您是哪位?” “请你告诉他,白净莲找他。” “您稍待。”她的名字董事长曾交代过。 净莲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有股冲动想挂掉电话,但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王克天的声音。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你作了决定,是吗?”傲气的声音缓缓说道。 “是的,你也要记得你的承诺。”她是为了父亲才和撒旦打交道。 电话那一头传来他嘲讽的声音。“我不会忘记,你是为了钱才和我上床的。”她也是他花最多代价才到手的女人,一亿买来的一夜情人。 她的双颊因为他的话而火烫,他接下来说的话更令她不安。 “明天晚上七点在丽晶餐厅碰面,履行我们的交易,我不习惯等人。”说完,他立即挂上电话。 “喂……”净莲试着想拖延他们之间的交易,但回应她的只是另一端的沉默。 明天! 想到那一双冰冷的眸子,她的内心不禁一阵颤抖。明天她即将再见到他,那个撒旦般的男人。 王克天在挂上电话之后,打电话给韦长风,吩咐他通知星夜周刊的记者,明天守候在他的家。 王克天的最新女伴明天会出现。 阴冷的寒风,萧萧瑟瑟地掠过。 *** 隔日。 净莲瞒着父亲出来会见王克天。她准时在七点来到丽晶餐厅的门口,一袭白色雪纺纱长裙衬托她如仙子般飘逸的风采,细白的颈项挂着一条珍珠项链,益发衬托白皙的肌肤;当她走进门内,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王克天赞赏地望着她,她很美!浓密的乌黑发丝自然地披在身后,点缀其间的珍珠发针晶莹地闪着动人的色泽,美丽无瑕的皮肤在水晶灯下雪白诱人,点了胭脂的红唇,令他想起那一吻。今夜,她即将属于他,即使她并不愿意。他从没这么渴望过一个女人,想将她纳在羽翼下。还没有女人能在床上抗拒过他,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女人,今夜他是征服者。 净莲看着他,今夜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显出卓尔不群的气度。傲扬的浓眉下有双如鹰般的锐眼,高挺的鹰钩鼻更显出他凌人的傲气;这样的男人如果她还有理智的话就该远离。他仿佛意识到她的想法,走向她身前,执起了她的柔荑。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在她手背轻印上温热的唇。 “你看起来美极了。”他诚心地赞美。今夜,她夺人的美将只属于他,她是第一个引发他占有欲的女人。 “谢谢。”她羞涩不安地说,不敢迎视他灼人的目光。 他牵着她的小手走向点着烛光的贵宾座,绅士地为净莲拉开座位让她坐下。 “想吃点什么?”她坐立不安的模样,让他心生怜惜,温柔地问道。撒旦心中的弦似乎被拨动了。 “我吃不下,能不能尽快完成我们的交易?”她紧咬下唇,唇旁渗出了血丝。 他看到雪白中的红痕竟感到一阵心疼,但说出来的话和他的内心相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上我的床。” 她只是倔强地咬紧下唇,没有出言反驳他。 这女人!竟这样伤害自己,他从椅上站起粗鲁地将她拉离餐厅。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的声音颤抖,随着他离开餐厅。 他霸气地看着她。“你不是要尽快完成我们的交易?我在完成你的心愿。”他将她推入后车厢中,身子也跟着欺压上去,掠夺她的红唇。粗实的手探索玲珑的娇躯,细碎的吻落在雪白的脸上,任突来的欲火席卷全身;她燃起他对女人前所未有的欲望,狂烈释放悸动的两片红唇一起沉沦,奔放着燃烧的火焰。 他竟这样对她,串串珍珠般的泪水从她脸上滑落。 王克天在激情中感到脸旁的湿润,她的泪唤醒了他的理智。他不可以这样对她,从她的反应他知道她还是未解人事的处女,不同于他以往有过的女人;但这个吻却带给他一种浑然忘我的迷情,他竟忘了--倏地,他从她的身上抽离。她是一张白纸,是他未曾遇见过的雪白女子,伤害她让他不舍。而梨花带泪的脸庞,不住颤抖的身躯,令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将她搂在怀里。他的下颊贴在她的发上,黑色的眼眸看着天边孤寒的星光,他们的生命仿佛在雨夜时的相遇就已紧紧纠缠。 时间有片刻停驻。他们紧紧相贴,他听见她的心跳,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她的呼吸,听见自己的呼吸。 月亮从云隙间散出银色幽晖,多年倾慕的心,在望眼的刹那间倾泻而出…… 第二章 他的手扶起她的头,映入黑色眼帘的一双蓊水秋瞳因泪水而显得水雾蒙蒙,清莹的泪珠唤起他的记忆,那雨夜她也曾为他泪眼盈眶,他的心仿佛受到狠狠的撞击,森黑深邃的眼眸浅浅地跃上一片迷和矛盾,内心仿佛历经了无数次的挣扎。 她的泪仿佛流进了冰封的心,他感觉自己的意志渐渐后退,粗实的手温柔地抚着被吻肿的嫣嫣唇瓣,缓缓地低下了头,轻怜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吻住她颤抖的唇瓣,奇异的感觉在两人眼眸交会的一刹那,重叠着、辉映着……净莲沉浸在未曾有过的氛围中,沉醉在他温柔的怀抱里;他的舌尖化为最轻柔的春风挑动她,宛如迎风绽放的蔷薇;她不自觉回应他的吻,白皙的脸颊因为醉饮激情而染着酡色绯意。 肌肤骤然直接相触,令她意识到他们是在车厢内。 净莲从激情的迷雾中清醒了过来,用尽身上的力气将他推开。 王克天一双湛黑的眼眸闪动欲望的火花;他火热地注视眼前的女人,她竟令他像个毛头小子,想在这里要了她;但凌乱的发丝、柔润光滑的肌肤再次挑动下腹的欲望,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强迫自己记起她是白云豪的女儿,是他利用来复仇的一颗棋子。 净莲的脸上浮升两朵娇羞的红云,思及自己主动回应他的吻,低下了头,感到内心一阵火烫,她竟沉溺在他引发的激情。 王克天专注地凝视着她;她,不似他有过的女人;而是一朵开放在雨中的白色莲花,幽幽地绽放动人的光芒,不染人间尘埃;而他是一个恶名昭彰的浪子,他们的生命本不该有交集。这一夜之后,他就该忘了她,她的美丽该是属于其他男人,想到她有可能倚偎在其他男人的怀里,他不悦地走入驾驶座将车发动,阴霾的脸色如黑夜深沉。 他在生气,为什么?是讨厌她主动回吻他吗?还是,她的身份不该拒绝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怒气平息?不自觉地她又紧咬双唇。 平静的黑夜倏地一阵煞车声,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鸟儿。净莲讶异地睁大双眼,不解地望着他。 他俯身吻住沾血的唇瓣,红色的血也染上厚实性感的薄唇,亦增添几分邪气,他的手摩挲过她的红唇。“今夜你是属于我的,不准弄伤自己。”说完,他又重新发动车子。 她不是故意的,只要是紧张就会不自觉咬着唇。 他知道她的紧张不安是因为他,但他无法放过她。 他要她,无关两代恩怨,而是男人渴望女人的欲望…… *** 王克天将车子开进一间市郊的别墅,黑夜中一架长距离镜头的照相机,正在捕捉画面,车子缓缓地开进门内,气势豪华的建筑显出主人的身价不凡。 这幢矗立在夜色中的建筑物,是栋中西合璧式的两层楼房,在朦胧的月色中可以看到一个又深又大的花园。 两旁的花园种满美丽的花朵,白色的茉莉在夜晚散发淡淡清香,彩虹般水光的喷水池映着清澈的水倒映七彩光芒,水清澈见底,水底全是些白色的小石子,锦鲤在池中戏水,有的冒出水面吐着气泡,以喷水池为中心,有着小径通往屋内,夜灯晕着昏黄的光线辉映天上一轮皓月。 净莲无心欣赏身旁的美景,为即将来临的事而不安;也因此没有注意到王克天已经将车子停妥,黑曜石般的双眸凝视着她。 他步下车为她开启车门,她抬起清莹的水晶瞳子望着他。这一刻,她怕过了今夜,自己的心也会陷落。 不顾她的惊呼,王克天俯身将她抱起,轻啄微启樱唇,他的心在这一整夜都随眼前这个小女人起伏,将她拥在怀里竟感受到一股未曾有的平静,沁人幽香迷惑了他,飘扬的发丝似将他紧紧缠绕住,柔婉的娇容令他怜惜,他想要她已不只一夜。他不会娶她,但可以让她成为他的情妇。 王克天的手臂不自觉缩紧,净莲轻哼出声。不知他为什么有这突来的举动,但在坚实的怀抱中感到温暖,安全,是直觉吧!这陌生的男人,她知道可以信任他,他的内心一定不像他的外表冷酷,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会不会有另一种开始?但,如果换了另一种情况,她可能根本不敢接近这样危险的男子。 过了今夜,她的生命又会恢复平静无波。他只会成为她生命的一段回忆,他们的相遇也会就此画下句点,两条平行线根本不会产生交集,不是吗? 王克天走上台阶,在门前将她放下,径自将门打开走了进去。他竟任这个女人这样影响他,难道忘了她是仇人之女?净莲跟在他身后走入客厅。 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大客厅,地上是讲究的欧式地毯,窗上是一式垂地的吊着白丝绒窗帘,天花板上吊着欧洲宫廷的那种玻璃灯,有一个宽大的大理石楼梯直通楼上,客厅里放置沉黑的沙发,壁上几幅精美的壁画。 这一整晚他竟任由她影响他的思绪,他走向她,拉着她雪白的手上楼。 过了今夜,他就能够忘记她。 他将她推入房内,不顾她粉细的手禁不起他的拉扯。 “你只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女人。”王克天将她抛向黑色的床榻,轻蔑说道,不愿承认她在心中特殊的分量。 净莲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缓缓脱下身上的外衣;在这间黑色的房间,她将履行和他的交易,将自己的身体献给撒旦。 他上前攫起她的下巴。“别将自己表现得像妓女。” “我不是你买回来的妓女吗?”她自弃地说道,她出卖自己的身体,同时也失去了尊严;但她期盼着他的内心不似外表冷酷无情。 凌厉的黑眸迸射一道冷光望向她的眼底。“你不表现给我看看,我花一亿买回来的女人是怎样的货色?”他提醒着自己,她只是买回来的女人,和其他女人并没有两样,刻意地忽视内心那股怜惜感。 今晚她该扮演好这个角色,净莲缓缓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走到他的身前。乍见她雪白的娇躯,深幽的黑眸更加暗黑;他将她拉到身上紧贴住他的身体,无言的眼眸示意着她。 用手抚触他刚毅脸庞,挑逗性地划过他的唇瓣,然后插入他的发间,轻柔的手攀上他的颈子。 “你满意吗?”她狐媚地说道,但内心却是苦涩的,这是她该扮演的角色--他高价买回的妓女。 他惩罚性的吻住红唇,手搂着她的腰。 净莲不自觉地别过了脸,羞涩的脸庞染上两朵红云。 他攫起了她的下巴,白皙的脸颊是一片红潮;看来她不像她所表现的那么有经验,刚才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她是处女,那未解人事的羞涩是他未曾在其他女人身上发现的。 “你……”净莲惊呼。 净莲紧闭着眼,不敢看压在身上的精壮身躯。 “看着我。”他命令着。 她抬起朦胧的双眼,感到自己的身体像灼火般,也看到了王克天极力压抑欲望的脸,汗珠从他脸上滴落她的唇边,她不禁伸出粉舌轻轻舔舐。 王克天僵直不动,让她适应他,交缠的手握住了她,吻去脸上透明的泪珠。 “不要,你放过我。”她抗拒着,在他身下挣扎,想逃离这没有爱的情欲纠缠……在理智瓦解的最后一刻,羞愧与茫然让她禁不住流下一串泪。 *** 王克天轻揉着怀里娇柔人儿微湿的发丝,她是第一个让他恣意放纵的女人;而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该更温柔些,娇嫩的雪白身躯令他失去了控制,在那结合的瞬间,他竟有点意乱情迷,忘了她是仇人的女儿,沉溺在情欲的氛围中。 净莲疲 惫地躺在他的胸膛上,两行清泪滑落脸庞,任由昏眩感的侵袭,无力倚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姣好的面容半埋陷在他的胸膛中。 要不是顾及她疲 惫的娇躯,他真想好好地再爱她一遍。 他在她眉间印上一吻,手抚着她颈项上淡淡瘀痕;他闭上眼睛,贴近她柔软的娇躯,额头抵着她。 他累坏她了! 净莲因为夜的凉意更往他的胸膛钻去,轻柔的发丝落在他的鼻翼间。 她真是诱人的女巫!他永远都要不够她! 永远! 或许等他厌倦她后,可以放她走。在这段期间她是他的。 王克天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同时也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她哭了。第一次有女人在他的床上掉泪,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下巴摩挲细柔的发丝;他心醉地合上双眼,不知冰冷的心已渐渐融化。 一弯明月隐到乌云后,相拥的人儿安然入梦,夏日的月光照在微泛红晕的脸上,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窗外徐徐的雨,铺挂成一网的帘,滴唱着混沌初开、美丽又迷的故事。 *** 清晨,曙光冲淡了夜色,玫瑰色的晨霞展现在地平线上。 净莲在朦胧中感觉脸上有蜻蜓点水般的细吻,令她宛如飘在云际般。她的唇边不禁漾着一抹甜美的微笑。 王克天看着俯在自己身上的娇柔女子,昨夜他任由她睡俯在胸膛上。今早他索取一个吻当作报酬,但她竟将他的吻以为是作梦! 他的手指缠绕她的发丝,以蜜吻轻沿着白玉般的耳垂细细逗弄,轻啮着。 是蚊子在叮她吗?真讨厌! 净莲不耐地挥动手,想赶走侵入梦境的干扰者。 王克天轻抚被她打中的脸颊,他不以为忤地笑了,他的吻技退步了吗?看来他要再加强了。 蚊子竟咬得她的脖子湿湿的。 不对,她不是在作梦。 净莲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王克天那邪气的脸庞,她竟躺在他的身上,还将他的胸口当靠枕,两朵红云立即浮在脸上,娇羞地抱着薄毯离开他。她竟躺在他的胸上一整夜,火烫的心袭走她的思绪。 他不禁产生逗弄她的念头,起身将她压在身下,轻邪的指尖缓缓画过她的颈项。“你不满意我昨夜的表现吗?” “你……我已经履行我们的约定,放我走。”昨夜是一个错误,忆及自己和他的缠绵,她的脸一阵火烫。 她想离开他,经过昨夜后她明白他不可能放开她。黑曜石般的眼睛望向她眼底深处。“留下来。”沙哑低沉的声音款款倾诉,魅惑了她的心。 不!她不能答应他,那意味着沉沦,她会成为他的玩物,他不过是对她产生新鲜感罢了。她该记得他的恶名昭彰,而她只是一名平凡的女人,她该忘了这段记忆,恢复以往的平静生活。 “让我走。”她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寂静。 这女人竟拒绝他! “不,我可不打算放了你。”他吻住欲抗议的唇瓣,并且扯掉隔在两人之间的被单,双手热情地在她身上抚弄,从来没有女人能抗拒他的。 净莲意识到他坚硬的躯体,身体不由自主对他起了反应,迎向挑情的手。 “你要吗?”他必须得到她的答复。沉醉在激情魔咒的王克天抬头问道。 “我……不。”她不能向他屈服,遂做出拒绝的答复。 倔强的小女人! 王克天细柔的吻更加密布在她的身上,怜爱轻抚白皙同体,他会让她做出令他满意的答复。 净莲感到自己就要陷入激情中不可自拔,她用力咬着他粗实的手臂。 王克天并没有因此放开她,处罚性的轻啮胸前雪白的肌肤。她,激起了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他,更加热情地在她身上点燃欲望之火。 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关系只限于金钱。她面无表情地躺在他的身下,一再告诫自己绝不能对他屈服,她只是他买回来的女人。 她像一具木头人似地躺着,王克天挫败性地放开了他的猎物,起身披上晨缕,注视窗外,他破坏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游戏规则。 净莲偷偷睁开双眼睨看他,倏地,她的脸颊绯红。 王克天的背上有隐隐渗透出血液的指甲抓痕,他的手臂也有她的咬痕。昨夜她怎能那么大胆呀! 净莲起身穿上昨夜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不敢瞧留在床上的血渍,也不敢去瞧站在窗边赤裸的男人。 终于她打破沉默,嗫嚅地说道:“王克天,你答应我的事呢?” 他不禁在心里冷笑,她和他上床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拿起放在皮夹内的支票递给了她,冷酷说道:“我高价买回的妓女不过如此。” 他的话如利刃穿过她的心。 妓女! 净莲泪眼婆娑地跑出门外。 王克天冰冷的眸光注视着窗外,眼神莫测,叫人不知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 她泪眼朦胧地离开,没有注意到一辆红色跑车疾驶入王家。瞬间,煞车的声音响彻宁静的王氏大宅。 韦长风急忙下车察看被他撞倒的女孩,这女孩突然地出现令他来不及煞车。她流了好多血,拨去覆在脸上的发丝,他不禁呆愣祝白净莲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韦长风按下内心的疑问,将昏迷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她抱起。 一连怒吼声惊醒了他。 “别碰她。” 韦长风惊愕地看见王克天仅着长裤冲向他,并且将他怀中的净莲夺去,然后坐上他的车,以极速离开他的目光。 韦长风看着离去的车子想着,他从没看见素有“情场杀手”之称的他,会为一个女人失去自制,希望白净莲没事。不然,他上哪去找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赔他。 *** 白色的纱裙染上玫瑰般的鲜红,血丝不断渲染;苍白的容颜诉说生命力的消逝,王克天迅速地来到了医院将她抱下车。 “医生!”王克天吼道。 “先生,你先别急,先将小姐交给我们。”护士小姐极力不去注意赤裸着上半身的王克天。 他这才轻轻将净莲放在病床上,双手急切地握住她的手。 “你们的院长呢?叫他来见我。”扬鹰集团同时也是这间医院的捐助者。 黄医生这时已匆匆赶来,诊视净莲后立即下达指示:“miss李,病人大量失血,立即准备输血。” 王克天的心不禁为之揪紧。“她有生命危险吗?”他着急的声音传递出内心的焦虑之情,双手紧握她冰冷的手。 “先生,请你在急诊室外等候,别妨碍我们的急救工作。”护士说完话便将病人推往急诊室。 王克天忍不住将双手击在墙上。他不该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双手还沾有她身上留下的血液,不!他不能任她自他的生命消失,他大步地走向急诊室,护士正慌张地从急诊室出来。 “怎么了?”王克天趋上前问道。 “病人的血型是ab型,我们血库的库存量不足。” “输我的血,我的血型和她相符。”他要不计代价地救回她。 “先生,请你跟我来。”护士小姐带王克天去验血和输血。 不久,输过血的王克天脸色苍白地来到急诊室外等候消息。这时刚结束会议的李院长匆匆赶来。 “王董事长,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助你的……”他不知道里面的人和他的关系,所以不晓得如何称呼。 “妻子。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要任何媒体知道这件事。如果有任何人走漏这项消息,我立刻取消对贵医院一切的赞助。”他不要她再受到流言的伤害,鲜红的血偿还他们对彼此的债,他要她得到最妥善的照顾。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助贵夫人,并让她在本医院安静修养,王董事长关于……”王克天没有理会李院长的话,因为急诊室的门已经开启了。他急忙走向前。“医生,她的病情怎样,要不要紧?” “病人目前没有大碍,但她的脑部受到强力撞击,必须在加护病房仔细观察。”黄医生说道。 “谢谢你,医生。”王克天诚心说道。 黄医生向他颔首致意后即离开。 她没事了! 他是想复仇,但无心伤害她。 王克天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躺在病床上的苍白人儿,内心感到一阵刺痛。 *** 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所以医院另外加开了一间加护病房,让王克天照顾他的“妻子”;而王克天留在医院的这段期间,他已事先吩咐肇事元凶为他将扬鹰管理好从她昏迷至今已经三天了。净莲仍没有醒过来,医生说那可能是病人下意识的抗拒,不愿醒来。 是因为他吗? 他伤害她太深。 第三章 “乖,告诉医生你的姓名,和住的地方。”黄医生问道。 净莲睁大水灵灵的双眼,不发一语地看着医生。 黄医生伸出了手指问道:“这是多少?” “五。”她准确地回答。 黄医生忧虑地对王克天说道:“她得了逆行性健忘症,这种病症大多由外力撞击所造成,目前病人就像五、六岁的孩童,她必须住院仔细观察一阵子。” 净莲好奇地拿起医生胸前的听诊器,模仿先前的动作为他看病,这一淘气的举动令严肃的黄医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王克天看着她稚气的举动不仅问道:“医生,我的妻子要多久才会康复?”这情况似乎不在它原先该运行的轨道上。 “王先生,我了解你关心自己妻子的情况,但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在医学上有一、两个月就复原的状况,但有人需要更长久的时间。目前必须耐心照顾病人,多让她接触以往的成长环境。”黄医生说道。 王克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捕捉猎物的光芒,一个主意迅速在他脑里成形,他会好好照顾她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黄医生,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事吧。”他不喜欢她对黄医生的那股亲昵样。 床上那名小人儿听到这句话,眼中浮泛出泪光。 王克天投以警告的眼神,他的忍耐力可是有限的,尤其是对“女人”。 待医生走后,他走向前关起门,并且走向他的猎物。 “我是王克天,你不认得我了?”他温和地说,眼眸闪现狡猾的光芒。 “克天……”她轻吟着他的名字,手指头放在唇下,模样煞是可爱。 王克天轻点着她的鼻尖。“我是你的丈夫,你和我吵架,负气离家,不小心发生了车祸。你是我的‘老婆’,要乖乖听我的话哦!”要制伏一个“小孩”还不容易,尤其是失去记忆的。冷漠的唇角微微扬起。 净莲却咬住了他的手指。 王克天好不容易才将手指抽回,上面留下了清晰的齿痕。 “你是怎么回事?”这小女人竟恩将仇报,他不眠不休地照顾她,竟得到这种回报。 “肚子饿。”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事,眼中的泪水又快要泛滥成灾。 “别哭。”他轻拥她在怀中安慰道。她竟令他感觉自己像坏蛋欺负她,这个小女人的牙齿真锐利。 “下次”要提防些。 *** 王克天买了稀饭和一个便当,提进病房。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床边,并将食物放在桌上;稀饭是要给她的,但她盼望的眼神直看他的鸡腿便当。 王克天看着她渴望的眼神,将鸡腿分成丝状放入稀饭中。 他欣赏着她的姿态,双眼大而黑白分明,小巧的樱唇似红艳玫瑰,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上,肌肤雪白无瑕;她散发出一股纯真无邪的气质。 净莲吃完稀饭上的肉丝,就不再吃碗内的食物了。 “莲儿,不可以哦!”他自然地喊道,并且拿起了汤匙,一口一口慢慢地喂她。她引起他对女人未曾有的温柔举止。 净莲也模仿王克天的动作,拿起一旁的汤匙,舀起饭放在王克天的唇旁。 王克天愣了一下,便顺从地张开嘴,吃着她递送过来的食物。第一次有女人用这种方法“诱惑”他,目不转睛的乌黑眼瞳凝视着她。 净莲甜甜地笑了起来,巧笑情兮、美目盼兮,迷人绚烂的笑仿佛能令他忘却世上所有烦恼的事。 撒旦似乎迷失在她的笑容中。 *** 王克天看着莲儿沉睡的娇容,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后,不舍地离开病房,赶回公司。一路上,他脑里想的都是她睡觉时纯真的模样,她将手指放在唇上像极了baby。 他想要她,不管她是不是仇人的女儿。 她只是他天真的小女人。 王克天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走入扬鹰大厦,经过他身旁的员工纷纷投以“注视礼”。 他们有着“冷面撒旦”外号的总裁笑了。 王克天迳自走入他的私人电梯里,到达他的专属办公室。 “李秘书,请韦副理到我的办公室。”王克天吩咐道。 “是的,总裁。”她恭敬地说道。 王克天进入办公室后坐上沙发椅,脑海浮现娇美女子的容颜,她的孩子气、她的无邪,都令他心动;但她是白云豪的女儿,计划必须有所更改了。 这时韦长风一阵旋风似地进入他的办公室。“很抱歉,撞伤了你的女人。”韦长风以道歉的口吻说道。 “长风,莲儿没有大碍,以后开车小心些。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将手撑在下巴问道。 韦长风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和白氏总裁独生女一夜风流的消息,经星夜周刊的报导,已经无人不晓了。此外,白氏总裁也打了无数通电话要找你。一“我知道了。你替我发布消息,扬鹰总裁赴国外旅游,短时间不会回来;至于白氏,你帮我查出白氏的帐户,并且汇入一亿元,收购白氏的行动先停止。”这是他答应她的事,他会遵守的。 “你改变主意了?”韦长风不解地问道。 “我并没有改变主意,白云豪必须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他的女儿在他的手上,他应该是寝食难安吧!盎褂校し纾也辉诠镜恼舛问奔淠愦液煤谜乒苎镉ァ! “白净莲……”他想劝工克天放弃复仇。 “你别说了,我自有主张。”王克天的口气中有令人不可辩驳的气势,她是上天安排落入他手上的,他怎能错过,锐利的眼眸像是野兽攫捕猎物,而唇边漾着的温柔笑意又和他的眼神不符。 韦长风看着他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人称“冷面撒旦”的他,宛如卸下面具的伪装。他……踩到爱情地雷了吗?他同情那名被他爱上的女子,要和他这样的男人谈情说爱,必须有足够的勇气、而且不怕被炸伤。外表冷漠的男人,内心的情感常是猛烈的。 在韦长风离去后,王克天办公室的桌上通话钮响起了,王克天拿起话筒。“总裁,白氏董事长找你。” “接进来。”他自己找上门了。脑中浮现往日的恩怨情仇。 “王克天,我的女儿呢?”电话那一头是白云豪着急的声音。 “这里是扬鹰,可不是寻人的地方。”他的语调悠闲而轻松,却又有着威胁的意思。 “我知道我的女儿在你那里,她是无辜的,我求你让她回家吧!”白云豪的语调充满恳切之意。王克天如果要报复的话冲着他来,他不要净莲也卷入上一代的仇恨里。 “她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当我的情妇。”王克天无情地说道。 “不可能,净莲……” 王克天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或许改天我可以让你和你女儿见上一面。”他无情地挂下了电话,转身走出办公室。 “李秘书,如果白董事长再打电话来,就告诉他,我出国了。”那意味着他将找不到莲儿,莲儿是属于他王克天的。 “是的,总裁。”李秘书恭敬答道。 王克天面无表情地离开,脑中浮现的甜美人儿和母亲的容颜,撕扯着他受创的灵魂。他不该受她的吸引,应该牢牢地记住她是白云豪的女儿;然而这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困难的事,他渴望着记忆中醉人的目光……***晌晚,远远的天边漾着晕黄影彩,夏未的黄昏就像醉人的酒,把大地醉成一片橘红。 王克天来到了医院,意外地在病房内看不到净莲的踪影。 “护士小姐,原本待在五○六号病房的病人呢?”他到服务台问道。 “王先生,很抱歉。我是刚来接班的护士,你的太太没有在病房内吗?”miss李看着王克天的表情呐呐问道。 王克天已经迳行离开,在医院内搜索他的“逃妻”,失去记忆的她跑不远的;她竟敢令他如此的担心,是不是他对她太仁慈了?那么他会纠正这项“错误”。 他行经儿童病房,听到孩童嬉戏声。 “仙子姊姊,换你了。” 孩童稚气的轻语声令他伫足,那清铃般的声音更是他所忘不了的。他的“逃妻”正在儿童病房内,和一群小孩子玩,他带着趣意盎然的眼眸在门旁看着。 “仙子姊姊,你输了。轮到你当鬼!”一条长形的黑布蒙上她的眼睛。 “我要来捉你们了。”她警告着,纤美细致的白影站在病房中。 “捉不到。”一个小孩靠近门旁喊道。净莲慢慢地靠近,伸出白皙小手。“我捉到你了。”她的手拉在王克天的衣袖上。 他可不介意让她捉住,王克天贪婪地吸吮她身上的幽香。 净莲将蒙在眼上的黑布拉下,看到站在眼前的是王克天,双颊浮上两朵红云。 “大哥哥,轮到你当鬼了。”男孩喊道。 王克天走上前拍拍说话的那名孩子的头。“你们的仙子姊姊该吃饭了。明天再来陪你们玩耍,好不好呀?!”他耐心地说道。 “好吧!仙子姊姊,你明天要来哦!我们打勾勾。” “嗯!”她低下身和小男孩手勾着手,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 王克天发觉自己有点嫉妒。 “走吧!”虽然他们只是小男孩,但他们的存在也是一种威胁,不自觉地,拉着净莲的手力道又加重了些。 王克天直走回病房才将她的手放开,净莲痛得直揉手腕。 他又弄疼她了! “下次别乱跑。”他微愠地说道,执起了她的纤纤玉手。 净莲备受委屈地低着头,双眼泪汪汪。 她让他感觉自己像欺负小红帽的大野狼。轻轻地让她倚靠在胸前。“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有多担心,别再离开我的视线。”他的声音喑哑,在她失踪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揪紧,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令他如此担忧。 净莲认真点下头,但这时也从她的腹部传出了咕噜声,她的脸变成一片酡红。 “小丫头,你饿了。”他按下墙上的通话钮。 不久,一个护士拿着盛有食物的托盘进来。“王先生,饭送来了。” “好,谢谢你。”他从护士手中接过托盘,将它置于病床旁的桌子。式样丰富的菜色立即吸引净莲的注意,她盼望的眼神看向王克天。 看来食物对她的诱惑力比他还大。 “天,来吃饭。”清柔的声音叫唤。 “好,我陪你吃。”他拿起餐具细心地挑鱼刺,然后放入属于她的那份食物。 净莲高兴地吃着王克天递送过来的食物,脸旁沾上了饭粒。 王克天拿起纸巾温柔地擦去她脸旁的饭粒,她真像个孩子,不似和他春风一度的女人。想及那一夜,他不禁申吟出声。 她将他的申吟解释为肚子饿,拿起汤匙舀满食物送往他的口中。 王克天无奈的笑意浮在脸旁,这一刻他真希望她恢复记忆,他面对的是成熟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不久,他们用完了餐,大概是玩游戏的关系,净莲也有些疲 惫了。 “抱我。”她喜欢待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王克天坐上床的一侧,让莲儿俯依在他怀抱中。她的双眼渐渐合上,王克天想让她平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但是拉他衣襟的手却紧握不放。 他低头看她满足的睡容,在她身旁躺下,心想:“我只要陪她小睡片刻。”他搂着娇小的身躯在她身旁躺下。 净莲往他温暖的胸膛钻。他轻抚着细柔的发丝,淡淡幽香萦绕,他吻上她的绯红脸颊,注视她沉睡的容颜。 他缓缓合了双眼,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冷峻的脸任她青丝缠绕,诱人的馨香直抵他心中深处。 夜的薄纱乘着月色自窗外照入,映着满室旖旎情意。 *** 清晨,王克天感觉到有东西在磨蹭他的鼻子,刺眼的亮光令他眯起双眼。 是莲儿! 她正拿着发丝逗弄他的鼻子,唇边抿着淘气的笑,双眼闪动亮光,一改前几天羞怯的模样。 王克天露出难得的笑容任她玩耍,直到净莲转变了目标,将发丝移向他胸膛解开的扣子上,柔弱无骨的小手还不时若有似无地接触他的肌肤。 她竟想“侵犯”他。 他倒是乐于让她继续,轻柔的抚触让他的心一阵悸动,也感觉到身体热度的上升;她再不住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身上的欲望。 就在他要阻止她时,响起了敲门声,王克天连忙从床上跃起。 净莲睁着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他。 “请进。”王克天喊道,这小女人差点让他忘了这里是医院。 黄医生一进门就看见王克天上衣的扣子凌乱地扣着,不禁会意一笑,再将视线转向净莲。“净莲,今天乖不乖呀!” 她含着手指拚命点头,模样煞是可爱,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黄医生拿起仪器开始做详密的检查,然后对王克天说:“她小脑附近的红肿还没消退,待会儿我请miss吴给她打一剂消肿的针。明天我有事要离开,我会交代另一位医生小心观察她的状况,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不久就可以出院。还有,记得回家后让她多休息,不要太劳累。”黄医生投给他一个男人的眼神。 王克天的脸难得地红了起来。 黄医生笑着走了出去,将甜蜜时光留给他们。 “嘻!你脸红。”净莲指着他的脸说道,甜甜的酒窝浮现在脸颊旁。 王克天走向前,靠着她的床坐了下来。 “小丫头,你竟敢说我的脸红!”这小妮子在取笑他,她可真大胆。 她不回答,反而伸出青葱般的手触摸他的脸;王克天握住了她的手,摩挲自己的脸颊。 “叩!叩!” 王克天放下她的手起身去开门,护士小姐拿着一筒针剂走了进来。 净莲看到那一筒针剂,下意识地向后缩起身。 王克天连忙走向前轻拍她的肩膀细声道:“不会痛的。”他用眼神示意护士走上前。 “王先生,要打你的妻子手臂。” “莲儿,不会疼的,打完针就有鸡腿吃,乖!”王克天哄着她,边将她的衣袖拉高。 她听到有鸡腿吃后便乖乖听话,手紧紧地抓着王克天。 护士慢慢将针打进雪白肌肤里。 “好了。”护士将针抽出。 护士打完针后,她的眼泪像决堤般淹没他的衣袖。 *** “莲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鸡腿哦!”王克天连忙去买回鸡腿在她的面前诱哄着,要哄骗一个小孩还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宁愿面对的是一个商场的敌人,对这小女人要有无比的耐心。 “你坏,我不要吃。”她将头别了过去,嘟着菱红唇瓣。天欺骗她,那一针打的她好疼哦! 她要和他“绝交”。 这小女人也有倔强的一面,竟拒绝他。她可能真的很痛吧! “那我只好自己吃了。”他委屈说道,作势要咬下鸡腿。 “不要。”她连忙喊着,将他手上的鸡腿拿了过去,心满意足地咬了起来。 王克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鸡腿被她抢了去,不以为意,反而娇宠地笑了,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不生我的气了?”这小女人这么容易接受贿赂。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埋首于他的胸膛中,赖在他的怀里,那一针打得她昏昏欲睡,不久,她就合上双眼,美丽的眼翼紧紧地合着。 王克天撑起身子低下头俯望着她,轻轻抚触两鬓的发丝,感觉细致的皮肤,这小东西带给他的生活无限惊喜。 他不想让她离开,不自觉地缩紧了手臂。 净莲在睡梦中,被温暖的胸膛紧紧包围,笑意自然浮现脸旁。 *** 在莲儿睡着后,王克天出去买了几样水果,回来就看见令他怒火高涨的一幕。 他的“妻子”竟公然和其他男人调情。 王克天已经失去了理智,忘了他的“妻子”在失忆中,此时他的表现就像喝了纯度一百的醋,完全地以她的“丈夫”自居。 灼人的目光令净莲发现站在门旁的王克天,但他凶恶的表情令她不自觉地握着李医生的手。 她这个举动更令王克天光火了,熠熠发光的眸子瞪视着她。 她又做错什么事了?豆大的泪水盈在眼眶中。 “别怕。”李医生的手轻拍着她的肩膀。 “放开她。”王克天走上前将他的手挥开,将泫然欲泣的莲儿保护性地拥在怀里,她的身子只有他能碰。 李智霖英俊清秀的脸庞不解地看着王克天,他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公然地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就算他是她的未婚夫,他也有权追求她,父亲可是这间医院的院长。 仿佛意识到他的想法,王克天嘲讽地开口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是扬鹰集团的总裁。”他的身上自然流露凌人的气势,锐利的双眸在宣告对她的所有权。 这样清婉可人的女子竟名花有主,他第一眼就被那不染纤尘的清雅所吸引,李智霖看着王克天怀中微泣的人儿不舍地离开。 王克天凌厉的双眸看着怀中微位的小人儿,抑下安慰她的冲动,眼前出现的是母亲背叛父亲的情景,她像母亲一样的水性杨花;而他竟受她的吸引。 王克天无情地将她推开,冷漠地离去。 第四章 一间名为“枫红”的高级酒家矗立在东区的街道上,豪华的建筑外表辉映里头昂贵的装潢。在水晶灯下正穿梭着社会名流,衣鬓云影。 王克天派人将净莲接回别墅后,自己则流连外面的声色场所。今夜,他也来到了这间酒店,藉酒浇愁。当他以睥睨群雄的傲姿伫立于人群之中时,那双时冷时热的眼眸,让女人情不自禁地主动靠向他。 他坐在角落痛饮澄黄的酒液,任酒精烧灼他的心,想藉此遗忘缠绕于心的身影。倏地,从他身边飘过火红的身影,他站起身将那火红的身影拉入怀中,然后,他却惊愕祝那是一张和净莲一模一样的脸庞。 “莲儿。”他不禁喊出声,目光紧锁她的身影。 女人清艳的眸光看着他,不发一语。 “王总,这是我们这里最红的小姐幻影。”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到他们身旁介绍着。 “今晚,我包下她了。”他坐回椅上,仿佛刚才的事未曾发生。他忽然想起白云豪失踪的大女儿。会是她吗?内心的思绪翻腾着。 “幻影,好好伺候王总。” “今夜,你不叫幻影,改叫莲儿。”王克天将她拉入怀中,狠狠地喝下手中的伏特加。他竟在这里找到一张他想遗忘的脸庞。 “王总不喜欢我的名字吗?”一身火红的她,声音仿佛飘在虚浮的空气中,一双手环绕到他的脖子上。幽艳的她在他耳旁呵着气,但那眼神又让人感受不到她的真心。 “喜欢,怎会不喜欢!”他抱起了她,让有着姣好体态的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想藉此驱走心中的阴影;一丝酒液滑落他的唇旁。 女人的手攀在他的颈项上,探出了舌头吻去他唇旁的琼浆玉液。“今夜下雨,到我那过夜,好吗?”她娇媚地说道,淡淡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王克天在想些什么。这个男人令人难以捉摸,而她也可由他流露出的气势知道他的不凡。 今夜下雨,王克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她现在在做什么?她穿的衣服够暖吗?内心不禁烦躁了起来。 倏地,他将粘在身上的女人推开,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向吧台,拨电话回逸园,他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乖乖地待在逸园。 “喂,福伯吗?我是克天。让净莲来接电话。”他要听到她的声音。 “先生,太太不见了。”电话另一头是慌张的声音。 “你先别着急,在屋内找找看,我马上回家。”他放下话筒,拿起外套,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担心。从没有女人能让他这样的牵 挂;在她失去记忆的状况下,她会到哪里去? 幻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悠悠地喝下透明的酒液。 *** 王克天不顾凶猛的雨势,火速地回到了位于阳明山上的别墅。 “莲儿呢?”狂放的头发淋着雨滴,从他发梢滴落;而他却心急如焚,不顾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 “少爷,我找遍整个屋子也找不到太太的踪迹。”福伯忧心说道。 王克天闻言立即冲出了屋外,下这么大的雨,她不可能跑太远;但她会到哪里去了?屋外,只有惊人的雷声雨声。王克天仔细地寻找,担忧、后悔,拨乱了他的心弦,雨,淋湿了他的全身。 他在屋后寻找,只有晃动的树影,不见人影。就在他要离去的时候,他听见树后薄弱的申吟声,他跑向了那里。 是莲儿! 他狂喜地抱起地上娇弱的人儿,穿着白色睡衣的她就如黑夜中出现的仙灵。他的头俯了下来,嘴唇轻触她那柔软冰凉的唇,像阳光吸取花瓣上的朝露。时间仿佛片刻停驻,他们紧紧地依靠着。雨落在两人的身上,滑过贴紧的唇瓣,他的手紧紧抚着苍白脸庞,内心自责着。他的吻离开微微颤动的唇瓣,狂放的发落在苍白的脸旁,黯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净莲慢慢地抬起了头,闪亮的泪珠缀在她的睫毛上,嘴唇微微地歙动。 “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她的手轻触他的脸颊后晕了过去。 王克天紧紧地抱住她,急忙将她抱回屋内,并用身子为她挡住狂猛的雨势,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面颊上。 他迅速地回到屋内,吩咐福伯为他联络翔恩医院,请他们派医生尽速过来,然后便抱着净莲上楼。 王克天将她抱入浴室中,替她将身上的湿衣服褪下,雪白无瑕的同体展现在黑色深幽的双眸前。长发在水上飘、似被风吹动的浮浪,沉睡的睡容像忘记了世上所有烦恼的事,苍白的脸上染了一层水晕。按下心中的绮念,他将她的身体擦干穿上睡袍,抱上床,为她覆盖厚重的棉被。 心疼的触摸由她的发上、颊旁,到雪白的颈项,她只是个小女人,他该守护着她。王克天将脸埋进她的秀发里,贪婪地吸吮多日来的相思。 许久,敲门声让他恍然从迷梦中醒来,他起身去将门开启,却发现门外站的竟是李智霖,那个引发他怒火的年轻医生。 “你来做什么?”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是医生,你不请我进去。”他刚巧在父亲身旁,于是自告奋勇,冒雨前来。他的视线紧锁住床上沉睡的人儿,她像一朵海里的浪花,像天空的第一抹微蓝,柔柔地、静静地、雅雅地,如此动人,他是真的被她迷祝王克天当然也瞧得出李智霖着迷的神态,但莲儿现在生病,按下自己的怒气,他将门打开让他进来。 他走到床旁拿出仪器诊断,听诊器碰到净莲的胸口,王克天的眼中冒出两道狂焰。 李智霖感受到背后炙人的目光,他迅速结束了诊断,转身对王克天说道:“她受了风寒,支气管发炎,如果今晚没有退烧的话,甚至有转为肺炎的危险,待会儿请你派人和我回医院拿药。” 他收拾完仪器之后也站起了身,平视着王克天说:“她只是你的情妇,如果你不能好好地照顾她,就该让她自由。”他听到了星夜周刊传出的流言,所以知道她和他的关系。 “她是我的女人。”他宣示着对她的所有权。 两人的目光对峙着,直到床上的人儿申吟。“冷……冷……”王克天挡在李智霖伸出的手前,护住了她。 “你该走了。”他沉声下逐客令。 李智霖看着床上的人儿,无奈地离去。 王克天把那纤小的身子紧紧地拥在自己宽阔的胸怀里;他的唇滑向她的耳边,压在她的长发上。 母亲和父亲的脸孔在他的脑海浮现,似乎要唤醒他那沉睡的意志;他模糊地想起儿时的家。在一片冰冷的情绪中,回忆仿佛漂浮在窗外的夜空。他感到自己的眼眶热热的,无法言喻的伤痛在他内心扩大。 月光照映的苍穹里,紧拥的身影映在窗棂上。窗外花影扶疏,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在低声鸣唱。 *** 黎明的曙光升起,朦胧的夜巳过。清晨的露珠滴在玫瑰花瓣上,一夜肆虐的风雨留下满园掉落的花瓣;阳光从窗扉映入,在沉睡人儿的眼上闪烁着。净莲幽幽然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中是王克天凝视的眼眸,她伸出白皙小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他的神色憔悴,下颇长着青须。 “你醒了。”他嗄声说道,手将她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感觉热度已经消退,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好想你哦!陪我。”她的手绕在他颈项上,虚弱的声音却负载着真诚的情感。 “我不会离开的。”他坐上床旁,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呵护,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他对她产生了怜惜、关怀、依恋;甚至,还有占有欲。 这是爱吗? 他竟爱上了仇人之女!不,她不是白云豪的女儿;她只是他王克天要的纯真的小女人,没有过去,只有属于他的未来,她是他的!他不自觉将双手缩紧。 “不……能呼……吸了。”净莲申吟着说,小手推着他的胸。 王克天笑着将她放开,捏着她挺俏的鼻子。“你为什么不听话乱跑?害大家着急。” “外面好暗,我出去找你呀!”她嘟起可爱的樱桃小嘴,在他怀里撒娇道。 这小女人渐渐地不怕他了。或许因为自己是她唯一熟识的人,这一生一世他是不会放她自由了。 “叩!叩!” 王克天起身去开门。“福伯,有什么事吗?” “少爷,楼下有一位白云豪先生要找你。”福伯恭敬说道。 他竟找到这儿来,是来要回女儿的吗?一抹嘲弄的笑浮在他的唇角,他该下楼去见这位不速之客。“福伯,你先下楼,在书房好好招待我们的贵宾。我一会儿就下去。” “是的,少爷。” 王克天转身对床上的莲儿说道:“你好好待在楼上,别下楼。我一会儿就上来。”他以不曾有过的语气对她说道。 他严厉的语气令她顺从地点下头。 *** 王克天走向书房,在将两扇刻花的柚木门推开后,原本背对他的白云豪也立即转过了身。 “王克天,我的女儿呢?”他雇请的私家侦探调查出,王克天的别墅有一名女孩,他知道那一定是净莲。但是,净莲为什么一通电话也没打回家?一定是王克天囚禁了他的女儿。 “她不会见你的,你回去吧!”冷冽的语气有不可辩驳的气势。 “我是她的父亲,求你让我见她一面。”为了女儿,他低声求情。“当年你肯让我见我母亲一面吗?”他的眼光透露寒光。 他语气中的恨意令白云豪心颤。那一个下雨夜,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在寒冷的天气中,也只为了见母亲一面,他想起自己狠心地将他赶开。 “净莲是无辜的。”他的语气颤抖,银白的发丝垂在两鬓。 “她是你的女儿!你有两个女儿,或许我的报复,对你的所作所为而言,太轻微了。”他的语意没有一丝温情,恨意充塞了他的心。 “你有净慈的消息?”他语意恳切地问道。 “就算有,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白云豪。”幻影那一模一样的脸庞,清楚地说明了一切;除非是双胞胎姊妹,不然她们在面貌上不可能如此相似。 这是对他夺朋友之妻的报应吗?上一代的仇恨和他的女儿们是无关的,但她们却也被卷入这漩涡中,白云豪改变不了眼前这名男人的决心,落寞离开。 王克天的内心竟没有因那惨淡的面容产生几许快意,是因为她吗? 他走上楼,走向他的房间,将门开启。净莲因为受到窗外七彩的虹光吸引而站在窗旁。她的眼光看到离开的白云豪,雪白的柔荑轻触透明的玻璃窗,晶莹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脸庞,眼神期盼地望向窗外。 她的神情狠狠刺透他的心,他改变不了一件事实--她是仇人之女。 他仿佛身处狂风阵中无力逃开,沦入寒冷阴暗中,旧日的记忆阴魂不散,总要在猝不及防间狠狠提醒他。 远处明亮的灯火渐渐亮起,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绵绵的细雨和无边的黑暗。 *** 夜,沉淀了一天的记忆。一辆红色的莲花跑车开入豪华的宅院里,破坏了属于夜的宁静;王克天将车停靠在莲池旁,由他的车上飘出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一个娇媚的女人缓缓走下。 他为什么会将幻影带回来,在他内心的复仇欲望真有那么强烈吗?他要伤害的是她,却又为什么时时惦记着她? “你为什么总让我感觉距离你好远哦?”幻影娇喃着。这男人终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她似乎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她该有自信的,他带她回家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吗?”他走向她。猛地,狂吻住她的唇,她被他的狂暴触动,一双手不安分地触摸他的胸膛。 该死的!看着幻影的脸,他想的却是屋内那个小女巫。他是想证明她在他的内心不重要,而她却不费吹灰之力,让他怀疑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王克天放开手中的女人大步走向屋内。 幻影不解地走在他的身后,也跟上他的步伐。 他径自走入屋内,拿起酒橱里的一瓶藏酒,烦躁地喝着,想抹去萦绕在内心的影像。 “克天,难道你爱上那个叫莲儿的女人?”她猜测道,好奇那位在他的内心占一席之地的女人,她比不上她吗? “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的。”他将酒杯摔向墙壁,然后走向幻影,将她抱上楼。经过走廊,眼光不经意又飘向曾是他房间的房门。他开启另一相邻的房间,他能够证明在他心目中,她和其他的女人一样。他将幻影抱上床,身体跟着覆上她。 “为什么不到另一间房间,莫非……”难道她在那一个房间? “别多问。”他将她身上的衣服扯开,吻住她胸前雪白的肌肤,女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没有人是例外。 “碍…”很快地,她的注意力被转移,情难自禁的吟哦出声。 王克天倏地停止了动作,门缝透出了光线。他转身一看,微弱的光线中站了个小人儿。 “我睡不着。”净莲怯生生说道。 “别理她。”幻影说道,王克天已经离开她的身体。透着微弱的光线,她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庞;但也知道是那个唤做莲儿的女人,她可不想输给她。 “你走吧!”他躺在一旁对幻影说道,脸上的表情莫测。 “天,人家不想这么快离开你。”她的手在他胸膛上摩挲,双唇吻上他冰冷的唇,她不相信会输给其他的女人,还没有男人在床上想赶她离开。 门旁的小人儿看到这一幕,迅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该死!王克天狠狠低咒了声,将身上的幻影推开。“你走吧!今晚到此为止。”他的心仿佛被那小人儿的离去狠狠地刺痛,她的表情,竟让自己感觉背叛了她;他对她没有任何权利和义务的,但王克天起身,并且走向那相连的房门。 “难道你今晚带我回来,就为了演一场戏?”幻影叫唤着。 王克天将外套中的跑车钥匙丢给了她。“那辆车是你的,今晚,很抱歉。”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入相连的房门里。 幻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紧捏着床上黑色的被单,从没有男人让她感到如此羞辱。她要得到他的爱,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 王克天走入相连的房中,看见净莲埋首在雪白的被单中,低声抽泣;他的心被狠狠揪痛,他该拿这小东西怎么办?任由她继续影响他?任由自己继续地受她的吸引?他走向前将她的棉被打开,月亮倾泻在她苍白的容颜,他心疼地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别哭了。”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令他心疼。 “你不要我了。”她哽咽说道。 “我要你,别哭了。”此时她就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他低语安慰,这一刻他知道她深深驻进他的心,没有任何女人能取代她。 在失去他的恐惧和不安下,她模仿着在他房内女人的动作,小小的薄唇印在厚实性感的唇瓣上。 王克天先是惊愣住,然后也回应了她的吻,一只手插入她细柔的发丝中,另一手逡巡她的娇躯,将她压在床上。这小东西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今夜,他要定她了。他的自制力在她碰他的刹那瓦解。 他离开了她的唇瓣,手肘半撑起了头颅,俯看着她。她的脸上染着醉人的红晕,白色的睡衣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他可以感到欲望自腹部上升。 他将白色睡衣胸前的扣子解开,露出雪白的胸脯;他的手触摸她象牙般光滑的颈项。 “好冷。”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净莲的声音阻止了王克天进一步的举动,也意识到了夜的寒气,飞舞的窗帘。他离开了诱人的娇躯,起身将窗户关上,然后回到了床上躺在她的身侧,极力地克制自己的反应。旁边的小人儿似乎不知道他的用心,挨到了他的身旁。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打算放过她了。猛一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身体贴上柔软的娇躯,温柔的手将她身上的衣服褪去;他的额上涔着细小的汗珠,眼神闪透情欲之火。 他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双眼却凝视着床上的可人儿。 她真是醉人的小东西。 “小莲儿,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他怕失去她,在从前他从不畏惧失去任何东西,但现在他怕会失去她,内心对她的渴望熊熊燃烧,他要她的所有。 “我不会离开天的,因为莲儿好喜欢,好喜欢你。”她的唇又印上他的唇瓣。 她的话抚慰了他的心,热情地回应她的吻。 王克天克制自己的欲望,让她有时间适应,在她的耳边呢喃爱语。 她开始沉迷在他的动作中,主动地移动了身体,纤柔的小手无力抬起,拨去散在他脸上的发丝,拭去他额上的汗珠。 银色的月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突如其来的喜悦使她颤抖。在她到达巅峰的那一刻,他的克制力也随之瓦解,狂喜将他俩席卷而去。 他发出满足的申吟。 屋外,明亮的繁星照亮了宇宙穹苍。 *** 王克天看着他身下的人儿,她竟晕了过去。 他吻着她脸上的汗珠,用吻来唤醒她。 良久,她才悠悠然睁开双眼,纤白小手抚着王克天那由发丝遮住的疤。 “会不会痛痛?”她靠近他的脸庞呵着气。 她的话虽然让他感到温暖,但也忍不住捏捏她可爱的鼻子。“小东西,我不会痛的,刚才有没有弄疼你?”他戏谑道。 她脸红得像黎明露出的第一道曙光。 害羞了! 王克天笑着将她连着薄被抱起,轻啄她的樱唇。“我带你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他抱着她走出房外,沿着弯曲的回廊爬上顶楼的楼梯。 他伸手拿出口袋中的钥匙打开了门。 “星星。”净莲喊道。 天边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一颗叠着一颗,低低地垂着,占满了整个天空。 这是一处四周由透明玻璃围成的玻璃屋,在白天艳阳的照射下根本没有人会发现;只有在繁星闪耀的天空下,玻璃屋才会亮闪闪地出现在黑夜中。银色的月光映显那道玻璃,在玻璃屋的中央放置了一架黑色的钢琴,地上铺着白色的绒毛地毯。 “喜欢吗?”王克天低声问道。 净莲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他轻轻将她放下。 她开始在屋中飞舞了起来,轻盈得像只蝴蝶,灿烂一如繁星,闪亮动人的笑。 他感染了她的喜悦,走向屋中那巨大钢琴前弹起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那是贝多芬在月光下为他永远的爱人而作的曲子。 浮莲受到琴声的吸引,跑了过来,像一只猫儿般的蜷缩在他的身旁,头靠在他的腿上,安静聆听悠扬的琴声。 琴声编成了一张音符的网。 他心有所感地唱着一首歌,悠悠的歌声荡漾,就像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 莲的姿韵 临水摇曳 如你洁白的浮影 流云弄影 寒月笼烟 照临荻影纤纤 烟雾蒙蒙的雨夜 你走着一镜白衣 撑一把送我的伞 渐愈晕黯的天地 凝望 最初的温柔 那年惊鸿而过的怅惘 今晚又重逢 掬一把月光 沉醉我的相思 饮露 淡淡幽香 这份迷人缥缈的情韵,仿佛发自高远的夜空,云烟一样的往事又被忆起。一阵柔美的声韵,就恍如远空飘来一缕缕游丝,又像夏风飘来的醇酒,使情感整个陷入迷醉。 良久,歌声才逐渐渺茫,去远,又回到那高远的苍空。 “莲儿,喜欢吗?”王克天停止了手中的音符,俯看脚旁的小人儿。 没有反应。 净莲双眼紧闭,沉沉地睡着了。 他从没有这么深情地演奏,但这小女人,却将动人的琴声当成催眠曲了。 王克天轻轻地将她往旁边移,让她平稳地躺下,望着她沉睡的容颜。白玉般的脸庞在月光下,美得精致清薄;在光滑的额上印一吻后,他在她身边躺下。 净莲熟悉地寻找温暖的来源,更往他的胸膛钻去,纤柔的小手抵在两人之间。 他掬起纤柔小手怜惜地吻着,她挑起他心中最幽微的情绪,他从没对其他女人产生同样的渴望。 她像一阵诱人清风,让人既觉沉醉又觉渴望,音乐洗净他心中的忧伤,那水漾般的凝眸洗净他回忆中的感伤,望着满天的繁星,他了解了一件事。 他爱她!也许早在十三岁,当他不顾一切的要保护她时,他就已经动了心。 第五章 清晨的空气凉沁沁的,带着些露水和青草的气息;远处的山朦朦胧胧地隐现在一层薄雾中。 王克天的手中拿着一朵白色的水莲,飘着清雅的花香,莹透的嫩瓣缀着清露。今晨,他踩着幽径到湖泊旁为她摘了这一朵花,他像个恋爱中的男人,因爱情而浪漫,他从没对女人产生这种呵护和宠爱的感觉。 他走入屋内,来到了玻璃屋,缓缓地将门开启,他的睡美人正俯身熟睡着;雪白的背,披着乌黑的长发,素白洁净的脸上只有自然的一抹嫣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晨阳悠悠投射到纤美的情影上,映着低合着的睫毛。他拿起水莲为她遮住了光线。 阳光消失了。她闻到淡淡的花香味,净莲睁开慵懒的双眼惊喜道:“好美哦!”初绽的花瓣留着清晨的露珠,她嗅闻花香,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不禁伸出了舌尖轻舔花瓣上的水滴子。 她像个迷人的精灵。 王克天俯下头,含住她湿润的唇瓣,浚取晨露的芳香;她进驻他的心,曾有一度他想逃避,但,他还是屈服了。这一生一世他不可能放开她,即使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难以了断,失去记忆的她,娇柔得让他不设防,失陷了心。 他放开她,不舍地看她迷醉的眸子,粗实的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 她的脸被阳光晒得像艳阳下的红玫瑰花瓣。 王克天轻吻她的脸后,将她抱起。 他可不想美丽的小女人被晒伤了。 “好热哦!”她拉着他的衣袖说道。 他抚摸着柔软的发丝,把自己的嘴唇紧贴在那细柔的发上,望着那长发披泻的发丝,内心掠过一阵苦涩的酸楚;他想带她到那里,一个唤起过去记忆的地方。 *** 王克天将车子开向了山的深处,净莲兴奋地看着窗外。浓浓的绿伸展成一季夏,曲折枝干,长向空空的天。她的手伸出了车窗外捕捉飘在山林间的雾岚,雾气在她的手上凝结,成了透明的水珠。 她的手抚向王克天专注开车的脸上,唇旁是小孩恶作剧的笑容。 “小淘气。”他空出一只手抓住了她,将她拉向怀中,对于她的举动他只是不以为忤的笑。今早醒来,他竟像个恋爱中的男人到池里采水莲送给她。 这就是爱情吗? 他刻意地不去想起她的身份,忽略那不能改变的事实;也许这样就能消除他们之间的阴影。 他爱的是她,而不是她的身份。 她是在无意间进驻他的心;或许这十五年来,他都没有忘怀那对清灵的眸子,那双纤柔的小手。不自觉地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净莲伸出了手,想抹去他紧锁的眉头。 如果她不是白云豪的女儿,或许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爱她。 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吻,同时将车停靠在一处树荫下;这是座小小的天然林,由槭树和大叶等植物组成。 他轻声叹息、无奈地看着她身后,走向后车厢,拿下行李;然后带着净莲往林里幽密的小道走去。小径上积了一层落叶,干燥清脆,踩上去簌簌有声;地上的草是湿润的,树梢也缀着露珠,阳光临镜装扮的呼云引岚,穿梭林间。 净莲的手紧紧捉住他的手臂。 王克天喜欢那种依赖感。 不久,林里的深处传来了淙淙的流水声;拨开白色芦苇花构成的天然屏障后,在镜样的水面上,倒映着翡翠般的山影,像一幅涂绘在水面上的水彩画。在河流上有一条较浅的小溪,溪上有蜻蜓和蝴蝶在飞舞;离小溪不远处有一间竹子搭成的小屋。从水面上吹来的微风,带着淡淡的草香,云轻,水软,使人就像沉入一个舒畅的梦境。 这里是他童年时,父母多次带他前往的地方;当他独自前来,就是提醒自己累积更多的财富,打垮白氏。然而他却爱上仇人之女,爱和恨就像一把双刃的刀。 王克天按下内心烦乱的思绪,带着净莲往屋里走去。 小屋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竹床上铺着柔软的垫子,竹桌上只摆了个茶壶,这里没有电气化的设备,一切都只有靠手工。 “天,我们来玩。”净莲拉着王克天的手。 一走出屋外,净莲就跑向清澈的溪流中,伸出纤细的小手,想捕捉在空气中飞舞的蝴蝶,那袭白色衣裙在夏风中翩翩飘动。 克天在一旁看着她,也跟着搭起今晚生火必须用的炉具;然后走回屋内拿出了两根钓竿和一顶竹编的帽子。 当他走出了屋外,带着一抹趣意的眼神看着站在溪中的小人儿。 她站着不动,任蝴蝶飞靠在她的身上,双目灵巧地转动着;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掌,一只蝴蝶停在她的手掌中。 王克天看着她慢慢将手伸回,然后用力将蝴蝶吹向空中;蝴蝶倾斜着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幽美的弧线。 他的唇角不禁扬着一抹莞尔笑意。 净莲转过了头,看见他来,朝他奔去。 王克天有点蹙眉地看着她那没有穿鞋白皙的脚,和被太阳晒的发红的脸庞。他将她抱起走回她放鞋的地方,这小妮子不懂得照顾自己。 净莲对他一派天真地笑着,甜美的笑触动他的心。 他无法对她生气。 王克天将她放下,温柔地为她穿上了白色的鞋子,戴上帽子,牵着小手走到一处较深的岸边,递过了一支钓竿给她。 浮莲学着他的动作将钓竿抛向溪流中,不久,她就无聊地晃动着脚,看着天上的白云儿,睨看着他的俊容。 他的钓竿动了。 净莲跑了过去想替他将钓竿拉起,却没有注意到脚底滑溜的石头。 “扑通!” 她跌入溪水中,还好溪流的高度只到她的膝盖处;她跌坐在溪流中,嘟起了小嘴看着王克天,都是他害她的。 王克天见状笑了起来。她的模样真可爱,像个淘气精灵,不慎掉入水中;他可以等一下再解救她,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愉快的心情。 “你好坏。”净莲用力地将水泼向他。他竟然取笑她,真可恶! 他笑着走向她,并且也开始攻击她。 净莲笑着闪避,飘扬的发丝被几颗水珠点缀得更加光彩动人。 阳光照着潋滟的水波。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 王克天将他俩的衣服拿去竹竿上晒着,接着走回他们生起火的地方。 净莲穿着王克天那件过大的外套,此刻她正专注看着架上的烤鱼,清灵的双眼滴溜溜地转动,白皙修长的腿引人遐想。 这小女巫不知道自己像一道诱人的午餐,他走了过来宠爱地揉着净莲的发丝,并且将架上烤熟的鱼拿给了她。净莲对着他拿过来的鱼吹着气,撕下一小片送到王克天的唇上。 他吃下了莲儿递送过来的鱼,同时也含住她白皙的手指。 莲儿以为他想咬自己手指,赶紧用力将手指伸回,并且小心翼翼地看着。 这小妮子连这么简单的调情动作都不知道,他带着热情的眼神看她,同时也陶醉在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的满足感中。 忽然传来一股烧焦味,他赶紧抢救竹筒饭。 幸好。他将竹筒打开,涌出香喷喷的味道,净莲闻到香味立即倚到他身旁。 王克天递过了一半的竹筒饭给她。 净莲伸出了粉红的舌尖舔舐那露出的饭粒。 “好烫哦!”她不住用手扇着发烫的舌头。 王克天发出了捉弄的笑声,这小丫头,看下回还敢不敢拒绝他的挑逗。 净莲的手扑向他的胸膛,王克天捉住了她的手,让她跌入他的怀里。 “你真坏。”她嘟起嘴唇,小手抵着他的胸膛说道。 “你说谁坏呀!”他轻点她的鼻尖,唇旁是娇宠的笑颜。 纤细柔荑指向他,眼底眉梢尽是淘气的笑。 “好呀!你敢说我坏。”王克天将手伸向她的腋下呵她痒,这小女巫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铃声般悦耳的笑声在林中回荡。 他笑着看那娇红的容颜,双手更加探向她身上的敏感处,冷不防地,一只小手伸出来偷袭他。他顺势抚着她倒向地上,然后闭起了双眼假装不再理会她。 净莲躺在他的身上,却不放弃呵他痒。霍然地,他睁开了眼,一转身将她压在柔软的地上。 他的鼻子轻抵着她,闪烁着欲望的眼眸看着她。 “莲儿,你知道我要什么吗?”他的唇轻啄着她,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着迷,但这失忆的小女孩似乎不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他又刚发现自己对她的爱,由爱引发的欲望是炽烈的。 一只翩翩飞舞的大蝴蝶,从他们身旁飞过。 净莲挣扎着要从他的身下起来,王克天不解地放开她。 她似精灵的跑去追逐彩蝶。 王克天无奈地看着她像只彩蝶般飞离自己的视线,随即走向溪水,让溪水冷却他的欲望。 *** 他不再理会那个磨人的小妖精了。此刻他正专注钓着鱼,而她在不远处的溪流中玩着。 莲儿拿着网子小心翼翼地捕鱼。 有鱼影了。 她小心地将网子靠近那不知大难临头的鱼儿。一个迅速的动作--她捉到它了。鱼儿在她的网中跳动,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鳞片。 她高兴地喊着。 王克天也跑了过来。他真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倒霉的鱼被她捉祝那只鱼露出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晌晚已寒,而着墨愈浓的天空,铺挂一轮皓月,暮色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结果,他们的晚餐并没有吃掉那一尾净莲捉到的鱼,它成了她的宠物。此刻她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水桶中活蹦乱跳的“小美人鱼”。 那是莲儿取的,他可看不出它哪里美了! 刚才为了将它放入水中还溅得他一身是水,此刻,又吸引了他的小女人的注意力,他真想让它成为他们的晚餐。 那尾“丑鱼”! 王克天似乎忘了自己是成年人,反去吃一尾鱼的醋,那个当事人可是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终于,她的注意力被食物传出的香味吸引,跑到了王克天的身旁。 “好香哦!”她嗅闻着食物的香气。 王克天拿起了碗,盛着刚煮好的汤,递给净莲。 “小心,别烫着了。”王克天细心地说。 净莲接过了汤,小心翼翼地吹着气;忽然间,她看见了王克天的身旁飞舞着一只萤火虫。 她放下手中的汤,站起来想捉住发光的昆虫。 王克天看着她的举动,想着古人说的:“天阶月色凉如水,轻罗小扇扑流萤。”此刻他的心静如水,只想永远这么地看着她。 一生一世。 萤火虫停在王克天的发梢。 “天,不要动哦!”她轻声地喊。 净莲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捉住了。 她捉住了王克天的头发。 他痛得轻哼了一声,有点想改变刚才的决定。这小女人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在结束“愉快的”晚餐后,王克天带着她到后山的一处温泉。 “莲--儿,洗澡了。”王克天柔声说,紧闭的眼翼却不愿睁开。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她的保姆。 他帮她脱去那件及膝的外套,让温暖的水浸到她雪白的同体上。水珠晶莹地滑在白皙的皮肤上面,迎着月光闪亮;她像个诱人的精灵,湖水,森林,绿雾氤氲的轻烟,都使她像出于幻觉,一个森林的女妖。 她的发沾润夜的湿气而更加柔软。 王克天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他一眼,又在他怀中睡去。 这小丫头! 他在她耳旁呵着气,温暖的热气让她又睁开了双眼。 “天……” 她含醉的眼波看着他一眼,便又沉沉地合上。 王克天温柔地看着她,拿起一旁的浴巾,将引人遐思的同体围上,抱回屋内。 王克天轻柔地将净莲放在屋内唯一的床上。 他解开了围系在她身上的浴巾。 倏地,乌云飘散,月的光芒从窗户透射过来。 她无邪的性感,呈现在他眼前,两簇深邃的眼眸闪透情欲之火。 他冲出了屋外,但那冰冷的溪水也冷却不了对她炽烈的欲望。 在入夜之后,冷冷的温差中,他的心是火热的,他的身体被狂涌的情欲燃烧着,而屋内的可人儿正在作着甜美的梦。 夏夜的郊野响着悦耳的蛙鸣,点点的流萤带着幽美的小光点。 *** 山里的清晨来得早,天空开始微微泛蓝;微星还当空的清晨,仿佛灯笼张挂盏盏。 净莲揉着双眼,望向窗外。蝶影纷飞处处,匆匆洒落的阳光,欢跃得谱写山林韵貌,美丽的景色正在向她召唤。她忍不住想起来。 可是她的身体被一双坚硬如铁的手臂紧紧锁住,挣脱不开。 于是,她只好轻启樱唇,朝他的手臂咬下。 沉睡的狮子睁开了愠怒的双眼,双臂更加紧锁住她的娇躯。 “我要起来啦!”她动手想将盘踞在腰部的手臂拉开,但她的力气不能移动他分毫。 王克天凝视娇红微嘟起的小嘴,霍然地,他攫住红艳唇瓣,将她紧紧地锁在身下。 他无邪而天真的爱人! 王克天轻啮她的唇瓣,双手探进她的衣服内。 净莲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豆大的泪水盈在眼眶中。 他感觉到唇边触到湿润的液体。 她,流泪了。 他停止热烈的举动,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后,放下她,走出屋外。 王克天走向溪旁,漫无心绪地踢着脚下的石头。他从没强迫过女人,以情欲控制自豪的他,竟迷失在她带给他的满足里,只有藉由欲来宣告爱的完整。因为,他的内心在担忧着;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属于他们的一切是否都将改变?那么就让他短暂地宣告对她的所有权吧!在此刻她是唯一,他的心,只有她。 他的身旁拖曳着人影。 “你别生气,好不好?”净莲站在他身后畏惧地说。 王克天转身拉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净莲伸出了手想抚去他眉间紧蹙的眉头。 王克天握住她柔白的小手,在手掌上写了三个英文字,透明的文字藏着深沉的爱。 净莲露出不解的眼神。 他在白皙的掌心印上一吻。“有一天你会懂的。” 爱是不求回报,而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得到回应。或许,他不该再将她留在身旁,孤独与寒凉排山倒海向他涌来,模糊和遥远的往事像渗过色的山水,阴阴郁郁缠绕于心。 *** 他们回家时正下着倾盆大雨,净莲注视着窗外下雨的天空,雨滴映在她的眼里,净莲呵着气,窗上立即凝成一层水雾。 她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在上面作画。 王克天不经意地望着她。 她在做什么? 净莲画好后立刻乖乖地坐回座位上。 她在画他。那神韵掌握的很像,但她怎么可以将他画得凶巴巴的? 他空出一只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净莲流下蠢蠢欲动的泪水。 王克天忘了这小女人的泪腺有多发达。 他将车停靠在路边,轻声对她说道:“是我不好,不该欺负你的,别哭了,好吗?”他轻抚着她的肩。 她摇着头。微嘟的小嘴,表示拒绝。 “那我保证以后都不欺负你了。原谅我吧!”有生以来王克天第一次对女人低头。 净莲略带委屈地点了一下头。 他真是栽在这个小女人的手上! 雨势在他们回山上时,转而变小;细雨绵绵地飘着,水洗般的夜空晶莹地令人着迷,远山和树林都沉睡在烟岚背后。 王克天在细雨蒙蒙中小心翼翼地开车,旁边那颗小头颅兴奋地看着窗外;她的小手轻触着窗沿,着迷地看着窗外的景致。 他的小女人喜欢这样的天气,王克天缓缓将车开进大门内;未待他将车停好,净莲已经自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她伸出柔细的手掌,任雨丝从手中滑落,仰起了头任小雨飘在她脸上。 王克天赶紧下车撑起伞,走向她,将她带入屋内。 “你这样容易着凉。”他心疼地说。 “抱我。”她拉着他的衣袖。 这个小女巫在诱惑他,让他的衣服和她一样湿。只要和她在一起,他愿意付出一切,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请求;他抛开雨伞,将她抱入怀中,用身体护着她。 他走人了屋内,大步地上楼,踢开房门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用最快的速度为她换上衣服。 这小女人在逼迫他失去控制,他只好独自走入了另一头相连的房间。 *** 似水柔情的月色,为大地涂上一片冷艳。远处市区里的灯火,就像一片闪烁美丽的星海,这是一个醉人的夏夜。 王克天在半夜醒来时,发现身上有着一股浓烈的酒香味。 他的小女人正趴在他的身上。 该死!她吃掉晚餐桌上的那一盒酒香糖,瞧她醉态可掬的模样,该不会是将整盒糖吃光了吧! 她的头发披散在他的胸膛上,若有似无地撩拨他的心。 他想吻她。 不过,他更希望知道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净莲的手扯着他的衣服,也扯着自己。 王克天知道那是威士忌酒造成她身体热度的上升,但他也控制不了由她点燃的欲望;温柔的手为她除去身上的衣服,雪白的同体,无邪的性感,引起他眼眸中炽烈的火花。 净莲也醉眼模糊地想除去他身上的衣服,不过,她露出了挫败感。 怎么会有两颗扣子呀! 她的触碰更引起他眸中的火花,他起身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回到床上,净莲的小手抚摸他的胸膛…… 王克天自她的身上翻下来,壮硕的臂膀搂着她,他的小女人进步了。这一次没有晕过去。 明天起,或许他可以考虑喂她喝酒。 净莲在他的胸膛上吐气如兰,双手无力地靠在他胸膛两侧,渐渐合上了双眼。 他累坏她了!粗实的手缠绕她的发丝。身上的小人儿靠着温暖的胸膛沉沉睡着,不知他柔情的举动。 王克天的手碰触到她冰凉的背脊,他将净莲移到身旁。 “天。”她在睡梦中轻喊了声。 他俯看娇俏的红颜,在她的额印上一吻,这小女人完全攫住他的心,他起身将掉落在地上的薄被拾起盖在她的身上,他可不能让她着凉了。 月光从云层透射下来,她的身上仿佛也染了一层光晕。 他无邪的爱人,今晚他又打破禁忌占有了她。 净莲的手伸出棉被外,覆盖在她身上的棉被又往下降,王克天感到欲望又上升,他逃离似地离开。 王克天走到了书房,在书桌上的电话铃突地响起。他接起了电话。 “儿子,计划进行的怎样?”王兢尧问道。 是父亲!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爸爸!”他怎能告诉父亲,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仇人之女。 “那就好,过几天我会回到台湾,到那时再联络。”王兢尧挂下了电话。 王克天在听到父亲的话后,颓然地坐倒在椅上。 第六章 王克天待在书房中喝了一整夜的酒,他想要她,甚至想将她永远留在身旁。他不怕失去富可敌国的财富,却怕不能拥有一个他想要的女人。他们之间横着太多的阻碍,父亲的电话提醒他残酷的事实,他不会接受她的;而且如果她清醒了过来,又会不会恨他对她做过的事? 他举杯喝尽手中澄黄的酒液。如果她不出现,他的生命只有冰冷;如今心底深处的情感被她唤起后就难以收回,他愿用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去珍爱她。是她打开他的心扉,找到相系一生的爱,就算要面对父亲的反对,他也要她。 “叩,叩。” “请进。”他回过神喊道。 “先生,韦先生在客厅求见。” “带他上来。”长风清晨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的,先生。” 王克天轻酌着酒液,他是千杯不醉,小女人却是一点酒量都没有,他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旖旎景象。 一阵叩门声打破他的绮思。 “进来。” 韦长风走入后将一张报纸递给了他。“白氏董事长重病住院,你不该再将她留在身边了,让她回家吧!” “不可能。”他不能忍受生命失去了她。 “难道你想将她永远地留在身边,藉此报复白云豪?”韦长风问道。 他是想将莲儿永远地留在身边,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自己。他举杯饮尽手中的酒,然后对长风说道:“我爱她!不可能让她离开我的。” 韦长风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他爱上了白云豪的女儿,那个清艳柔美的女子,应该是白净莲逃不过他布下的情网,怎么会是……看他的神情是动真情了。 “不管你有没有爱上她,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让她见她的家人?”他爱她是否也包括原谅她的父亲,放弃复仇? “她没有家人,她的世界只有我。后天我要出国,我考虑在美国定居,不再回到台湾。”他是保护她、爱护她,他接受了她的过去,未来她的世界只能有他。 “白云豪是她的父亲;而他现在躺在医院,你难道不……”净莲因为醒来找不到王克天,来到书房外,并且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父亲,白云豪……”她喃喃念着,脑中出现了一些混乱的画面。 不行,她的头很痛,想不起来。净莲向后退着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阶梯,脚步一滑,如棉絮般的掉落到楼梯下。 王克天听到书房外传出的声响,立即冲了出去。 “莲儿!” 他震惊地抱起躺在地上失去生命力的人儿。 *** 王克天在急诊室外焦急走着,他狠狠地将手击在墙壁,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是要守护她的,却又让她在自己眼前受伤;或许他不该拥有她,她早该回到她父亲的身旁。 韦长风从没看他如此失控过,他是真心地爱白净莲;今早他不该出现,破坏克天原本的生活。 急诊室的灯暗了。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 “医生,她现在怎样了?要不要紧?”王克天走上前,焦急地问道。 “王先生,你先别着急,病人只受了轻微的外伤,但因为前不久她的头部受过撞击,所以必须住院观察。待会儿病人会转入普通病房,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谢谢你,医生。” 王克天等候着,直到病房将受伤的白净莲推出去;他走了上去,专注地凝视着她。 韦长风看到这种情景先行离开,此刻他能帮他做的就是将扬鹰管理好。 王克天的手紧紧握着她,独自在病房守候她。 “好渴。”净莲悠悠然醒过来后低语道。 他拿起棉棒,沾水依附在她唇上。 她抬头看他。“你怎么在这里?”净莲只记得自己跑离他的家后被一辆车速甚快的车子撞到,然后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你不记得了?”他伸手攫起了她的下巴。 “记得什么?那一夜吗?”她记起他伤人的话,她是他买回的妓女。净莲悠悠开口道:“我记得,我全都记得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但愿能够将一切遗忘。开车撞我的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这小女人竟将属于他和她的一切遗忘!看来她已记起了丧失记忆前的事,却将失忆中的那一段忘记了!他感到阵阵心痛! “是吗?”他冷言,以往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女人是善变的,她和他上床不过是为了钱,而他却误陷情网,爱上仇人之女,遗忘?是的,该遗忘了。不过,她还欠他一样东西。 猛地,王克天攫住了她的红唇,肆虐甜蜜的唇瓣,狂暴地需索曾有的记忆,仿佛想在她的唇上永远的烙印属于他的印记。 良久,他才放开她。 “这是你欠我的。”他离开这间病房,离开属于他对她的记忆,离开记忆中甜美的一切。 净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怅然若失,莫名地感到一阵酸楚。 *** “何嫂,我父亲在家吗?”净莲下了病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回家。 “小姐,你已经失踪一个多月,感谢老天让你平安无事,老爷病倒了。小姐,你不在时发生了许多……发生许多事,老爷和太太离婚了。” “何嫂,你别着急,先告诉我我父亲在哪一家医院,我要去看他。”她失踪一个多月,但她对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翔恩医院,三○二号病房。”何嫂说道。 “谢谢你,何嫂。” 净莲挂下电话走下楼,她和父亲竟住进同一间医院! 她失踪的这一段时间父亲一定很着急吧?她走在走廊上,看到挂在病房上的牌子,她走向前轻轻地叩门。 “请进。”白云豪喊道。 白云豪正专注地看着女儿的相片和以前得到的奖状,净莲轻盈的步伐走入病房,见状不禁低喊了声:“爸爸。” 他抬起了头,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儿。“净莲!” 她投入了父亲的怀抱里,也许当初不该瞒着父亲去找王克天,父亲现在说不定就不会住院了。 “回来就好,爸爸没事的。女儿,我有话问你。”白云豪转而以未曾有过的严肃语气向她问道。 “爸爸,什么事?” “你和王克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外面的周刊报导说你是他的新女伴?你失踪时爸爸曾去找他,他说你自愿留在他的身旁成为他的情妇。这是真的吗?”他最钟爱的女儿怎么会成为他的情妇?在去王克天家后他对寻找大女儿又燃起了希望,但在同时他又畏惧着他的女儿会成为王克天复仇的对象,他不愿她们受到伤害。 “爸爸,别问,我不知道。”她不记得,不记得,净莲强力地摇着头。 白云豪见她如此激动,也不再逼问她,轻拍她的肩。“回来就好。” 她止住了泪水,抬头问父亲道:“爸爸,您在医院,白氏的情况怎样?” “净莲,爸爸想将公司结束了。” “爸爸,那是您一生的心血,绝对不可以放弃。爸爸,不然让我试试。”她不会让白氏企业落入王克天的手中。 “净莲,白氏本来就是你的嫁妆,你放手去做吧!”他有两个女儿,另一个女儿却音讯全无,所以他将所有的爱投注在净莲的身上。但是,近来他得到的讯息让他的内心又有了希望,或许有一天她们姊妹能够相聚。 “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坚定地说。 白云豪不禁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不愿女儿踏入尔虞我诈的商场,猛地,他想起了一件事。“女儿,你不在时,傲云找过你许多次。” 柳傲云是傲云企业的小老板,未来的接班人,对净莲一往情深。 “爸爸,我会和他联络的。”她要他放弃她。 *** 人群来往频繁的街道,海风咖啡厅位于宁静巷道内。 夕阳斜斜地从玻璃门外射进来,在蓝色的地毯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带,咖啡座上几乎都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浓郁而香醇的咖啡香。 “傲云,忘了我吧!你值得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我配不上你。”净莲说道,落日的余晖在她发际镶了一条金边。 柳傲云握住了她的手,诚挚说道:“我不在乎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净莲,嫁给我。”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只有她。 他深情款款的凝视令她不安地别过了头,同时也注意到一对走入咖啡厅容貌极其出众的男女。待看清男人的长相,她的心跳不禁加快;王克天,那个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男人。 王克天的眼神灼热地注视她,同时也注意到柳傲云握着的雪白小手,眸中的烈焰开始燃烧。 她是他的,竟敢在离开他后又和其他男人勾搭上,她那么不甘寂寞吗? 他不会放过她的。 王克天投来的眼神仿佛她背叛了他,净莲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注视,她起身向傲云道:“傲云,我到洗手间去一下。” 她往里头走了进去,没有注意到令她震慑的男人也尾随在后。 净莲走到洗手间的门口,突然感觉到身后那股迫人的气势。 “进去。”他命令道,并将她推入拥挤的洗手间中,反身将门锁祝“不准那个男人碰你,你是属于我的。”他的手抓着雪白柔荑。 “你想……” 不等净莲将话说完,王克天封住瑰红唇瓣,宣示他的所有权;被怒火占据的他,蛮横的唇蹂躏着她的,霸道的手臂紧紧地抓住她,她不停地挣扎着,拒绝他的占有。 王克天将她锁在身后的那道墙壁上,制止她的扭动,直到怀中的人儿不再反抗才放开她。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清晰的红印浮现在冷峻的脸庞上。 净莲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皮包跑了出去。 王克天轻抚脸上被她打过的痕迹,这是那个成天喊他“天”的小女人吗? 净莲跑了出去后,立即对傲云说道:“载我回家。”她不要再看到他。 看到她脸上慌乱的表情,他没有多言,立即起身,付帐后带她走出咖啡厅。净莲仿佛听到身后娇媚女人的声音喊道:“克天,你去哪里了?怎么抛下人家。” 她感到自己内心奇异地难受,她是怎么了?她早该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男人,不是吗?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柳傲云沉默地开车,直到接近白氏大宅才对净莲说道:“今晚有个商业聚会,你陪我出席好吗?” “我没有心情参加宴会。”她的脑海还浮现出在咖啡厅的那一幕。 “净莲,伯父不是要将白氏交给你打理?参加这种宴会是必要的。”他将车停下,转身对她说道。 净莲考虑了片刻说:“好吧!”她一向不喜欢交际应酬,但她必须打起精神,这种商业聚会有助公司形象的宣传。 “那我八点来接你。”柳傲云高兴说道。 “嗯!晚上见,拜拜。”她对他嫣然一笑。 柳傲云迷失在她的笑容里。 *** 他们准时到达气派豪华的会场,净莲一来到宴会立即吸引众多男士的目光。她穿着一袭纯丝、手工缝制的白色晚礼服,贴身的剪裁衬托出姣好的身段,细柔的长发自然而飘逸地垂下,细白的颈项间绕着一条白色薄纱的丝中,脚步从容。行走间,轻盈地似足不沾尘,纤细苗条,如弱柳迎风。 她像个梦幻中的人物,有着夺人的飘逸和脱俗。 柳傲云本能地将她护在身后,阻碍宴会中众多贪婪的视线;而角落中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正凝视着她。 她比记忆中的更美。她的美丽,他可不打算和人分享。 在彩色的灯光下,舞池中正舞动着双双对对的人影,烟的芳香,酒的芳香,飘散在空气中。 净莲除了接受傲云的第一支舞后,就没有停歇;她不晓得如何拒绝别人,此时和她跳舞的年轻企业家正因为紧张而频频踩到她的脚。 这支舞终于完了。 趁着音乐的空档,她走入大厅的另一侧,进入了一间空房。 浮莲疲 惫地坐在椅上,倏然,有人在她肩上按摩。“傲云,是你吗?”她开口问道。 猛然地,肩上的力道加重;不是傲云,净莲转过了头。 是他! 她的脸上流露出惊慌的表情。 王克天走上前攫起她的下巴。“不是你的老情人,你很失望吗?”他占有她的身体,却不能拥有她的心吗? “放开我。”她想由他的掌控中挣脱出去。 他的视线落在她曲线毕露的身上,然后移向她的胸部逡巡,她感到一股热流沁入她的肌肤。 王克天的手移向她的颈项间,轻轻地拉下系在上面的白色丝中,他轻抚红色淡痕,柔声地说:“是我造成的。”他想起那些激情的夜晚,黑眸更加深幽,他俯下身簇吻她颈项上的吻痕。今后他会更加地温柔,热情的夜对她纤弱的身体似乎太过激越了。 “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这男人仿佛将她当作是他的掌中物。她不愿意成为他猎艳名单上的一个。 王克天停止了吻她,抬起了她的下巴愠怒说道:“外面那些男人就可以!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出最高价。”他的心在见到柳傲云握着她的手时嫉妒、愤怒,以至于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你……”净莲扬起了手,他竟这样的侮辱她,她恨他。他占有她的身体,也要摧毁她的尊严吗? 王克天在半空中拦截住,蕴涵怒涛的大掌将她带往他的铁臂中,蛮横地封住娇艳的红唇;为了制止她的扭动,将她压在沙发上,他的手逡巡记忆中玲珑的曲线,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令他理智全失、他疯狂的需索。 她的小手狠狠地袭向他的胸膛,无奈他根本不以为意,她用力地咬下他的唇,尝到了血的腥味。 王克天放开她,轻抚着唇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一抹狂野的光芒。 “嫁给我。”如果这是拥有她的唯一方式,他愿意拿自由交换,给她女人要的承诺。 “为什么要我嫁给你?”他该不会是为了想报复吧!那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为了那一夜。”不止于此,从她离开后萦绕在他脑中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他愿用自由占有属于她的一切,她是他的。 “我不要你负责,那只是一场交易,我不过是你买回的妓女,你想娶一名妓女为妻吗?”攻击是防御自己的最佳武器,她不要让他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一夜我并没有做避孕措施,说不定你现在就怀有我的小孩。”他嘲讽地说道。这女人竟拒绝他的提议,难道她喜欢外头那个男人?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离开他的,现在,在她的腹中说不定就怀有他的孩子,他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都是小心翼翼的,唯独她例外。或许,他私心地想让她怀有他的小孩。 “不可能。”净莲喃喃低语,她要为那错误的一夜付出多少代价! 王克天不忍地看着她的表情,想上前安慰她。 “别碰我。”她走出了门外,抑住眼中的泪水。 傲云看见净莲出现在大厅上,立即走上前。 “净莲,你到哪去了?” “傲云,我有些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先带我回家?” “好。”他握着她的肩膀带她离开。 傲云在车上情不自禁地对她说:“净莲,嫁给我。” 或许,傲云可以让她忘了他,但她这么做会不会太自私了? “让我考虑看看。”她轻声地说。 傲云在白氏大宅的门口停下车,在净莲的脸上印上一吻算是告别。 *** 王克天冷冷地注视桌上那一祯相片,黑曜石般的眼眸更加深邃。 她竟敢让那个男人吻她,脸庞还残留一丝笑意。 那是她吝惜给予他的。 他要她,不惜一切。 王克天拨起直达她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喂,我是白净莲。”柔美、悦耳的声音传来。 “王克天。”他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欲宣判她的罪刑。“你为什么让柳傲云送你回家,还让他吻你?”他质问着。 她想起傲云那充满友谊性的一吻。慢着,他竟派人跟踪她? “我答应傲云的求婚,他当然可以吻我。”净莲绝然地说,从今后他们之间不再有纠葛。 这句话有如雷电,直劈入他的心。 “你父亲的手术是明天下午四点吧!”他的声音充满威胁的意味。 “王克天,你想怎样?” “如果你不想你父亲的手术有任何的意外,明天上午十点,真理教堂,我要你嫁给我。”他的语气坚定。 他竟威胁她,以他的影响力,她相信他可以办得到。 “你不答应?”他嘲讽地问道。 “你别伤害我的父亲,我……答应你。”她无奈地说,为了父亲的安全,她别无其他选择。 “明天见。”王克天挂下了电话,她终归属于他,占有她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甚至忘了父亲可能会有的反应。 那个男人,他一向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吗?明天,她就要成为他的新娘,她的身体升起一阵战栗之感。 *** 翌日,净莲穿上昨夜王克天派人送来的白色雪纺纱礼服,她该出发了。这时门口来了一辆黑色的大轿车。 “王先生派我来接你。”司机恭敬有礼地说。 “谢谢。”净莲坐上车,心想他是不是怕她后悔,所以派人来监视她,父亲的生命在他手上,她能怎样? 净莲渐渐感觉不对劲,车子不是往教堂的方向,而是往郊区。不久,车子停在郊区外的一幢小屋前。 “白小姐,请下车,我们董事长里面请。” 按下内心的疑惑,她下了车,走入小屋。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尊严的老者,他的神态颇像王克天。 “我是王兢尧,我不会容许我的儿子娶白云豪的女儿。小三,好好看着她。”他昨日从美国回来,得知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他的儿子竟要娶白云豪的女儿,他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的,董事长。”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父亲?”净莲开口问道。 “因为他背叛我的信任,让我坐牢,并且夺去了我的妻子,这夺朋友之妻的兄弟,我该不该恨他?而且他还派人在狱中对付我,你说,我会不会让你嫁给我的儿子?”王兢尧轻蔑地看着白云豪的女儿,转身走了出去。那一叠相片,会让他的儿子忘记她。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会原谅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净莲拍着那扇门,无奈他是从外头紧锁,她不怕他们关着她,就怕……他会对父亲不利。 *** 另一方面,在教堂内。 “克天,已经过了十点。”韦长风向他说。 她竟敢没有出现,他不会轻易饶恕她的。 这时有一个小男孩走入教堂。“先生,有人叫我将这个交给你。”小男孩将一个牛皮信封交给王克天。 王克天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叠相片;他抽出一看,脸色为之一变,那是一张张她赤裸地躺在一个男人身下的相片。青筋隐在他的皮肤表面,熊熊怒焰在他的黑眸中燃烧,她是为了照片中这个男人,而没有出席这一场婚礼的。 她背叛他! 他的脑中浮现当年母亲背叛父亲的场景。“长风,婚礼取消。”他的语气隐藏着暴风,脸色阴沉如幽黑的天空。 韦长风听他的语气也知道是火山爆发的前兆,他赶紧向来往的宾客道歉,处理善后。 没有任何女人能耍他的!她会付出代价。 当天下午,白云豪病逝医院,白氏集团一夜易主。 秋天悄悄来临,飘落的叶,仿佛是对消逝爱情的叹息。 第七章 五年后 在蓝色的大床上正展开一段翻云覆雨的缠绵,王克天看着身下的人儿,情不自禁地喊出--“莲儿。” 意识到自己喊出的不是身下女人的名字,他立即起身离开了幻影诱人的同体,走到窗旁。 即使经过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那个不贞的女人。他和幻影上床是为了报复她的水性杨花,但是他越来越怀疑,他惩罚的是自己。 幻影拿起床头的烟点燃,任烟雾在室内飘散。他还在爱她的妹妹,从她进入这栋豪宅,她就调查那名叫做莲儿的女人,没想到竟因此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喜悦,反而恨她的妹妹。她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欠缺的,父亲的爱、优裕的生活、还有王克天的爱,这些都是自己没有得到的。她嫉妒她,甚至恨她,如果她没有存在,那么他的爱是属于她的,她不愿意成为她的替身。 王克天缓缓转过了身,她不是净莲,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每逢下雨的夜晚,他就无法自拔地想见她。是该忘了她,不该再和过去的记忆对抗,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愿意嫁给我吗?”娶任何女人对他并没有差别,娶幻影也可以为她五年来的等待做一个交代,而且她的面貌……他在做什么?她是幻影,不是那个背叛他的女人。 “我愿意。”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但可以得到他的承诺。纵使,她只是替身。 “幻影,你该知道我的内心只容下一个女人。”他必须让她知道,他不可能爱上她,即使她们的外表一模一样,他也不可能欺骗自己。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有找她,是因为他不能原谅在婚礼的当天,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缺席,那一天他所收到的相片至今仍刺痛他的心。 “我会让你忘记她,直到你的心中只有我。”她的吻落在厚实的唇瓣上。她会排除一切的阻碍,毕竟她已经等待五年了。她爱他,爱到无路可退,除非他完全地属于她。 王克天看着那充满强烈的爱意和占有欲的脸庞,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 *** 潋艳的湖光泛着银波,天上的白云悠悠飘过。 净莲在湖旁绘画,一个小男孩在她身旁拉着她的衣袖。 “妈妈,为什么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我没有?”童稚的声音问道。 “小天,乖,你的爸爸死了。住在天堂,你乖乖地听妈妈的话,好不好?”她看着孩子天真的脸庞说。 “嗯!小天会听妈妈的话。”他乖巧地说着,纯真的眼眸看着母亲。 净莲低下头看着和他酷似的脸庞,内心一阵心疼;她低下身,慈爱地抚着小天的头。 他们的身旁飞过了一只五彩缤纷的大蝴蝶,小天转移了注意力。“妈妈,我要去追蝴蝶。” “别跑太远哦!”她轻声叮咛,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捕蝶网给他。 小天拿起网子,往湖边的树丛跑去,净莲看着他的背影轻笑摇头;他只有在追问父亲时才会安静下来,想到这她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她不可以给他一个没有承诺的未来,只有欺骗他:他的父亲已死。小天虽然没有父亲,但她会尽己所能地给他最好的一切。 小天为捕捉那只蝴蝶,跑向湖泊的另一端;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叔叔坐在椅上闭目休息;他走向前,好奇地蹲下身看他。 王克天离开了幻影的住处,来到了宁静的碎梦湖,整理自己的思绪。自始至终她都是莲儿的替身,如果五年前的婚礼她没有背叛他,现在她会是他的妻子。他该恨她,但又不由自主地想她;他该忘记她,却任她在梦里出现。他无法再忍受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在婚礼缺席,他会忘记她的,那个淫贱的女人。他禁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他的脸突然感受到一种温暖的触感,缓缓地,他张开眼睛,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出现在他眼前,温软的小手在触摸他的面颊。 “叔叔,你不舒服吗?”稚气的声音问道。 王克天看着那清秀的眉眼和唇色鲜明的嘴,那一双眼眸令他觉得似曾相识,脸上冷冽的线条逐渐融解。这小男孩不怕他,他弯下身看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搜寻脑中旧有的记忆,他见过这男孩吗? “叔叔,你好像我天堂的爸爸。”净莲曾在画王克天画像时,被小天追问过;迫不得已告诉他,他的父亲住在天堂。 “是吗?你的爸爸长得什么样子?”王克天好奇问道,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有一股模糊的、莫名的、温柔的牵痛。 他天真的眼眸看着王克天。“像叔叔这样呀!不过爸爸不会回来了。我不能问爸爸,不然妈妈会很伤心,背着我偷偷掉眼泪,叔叔你当我的爸爸好不好?我替妈妈将爸爸找回来了。” 这小男孩没有父亲? “你叫什么名字?”王克天问道。 “白怀天,妈妈都叫我小天。叔叔,我该去找妈妈了,不然她会着急的。”小天向他挥手道。 王克天朝他露出和煦的笑容,小男孩蹦蹦跳跳地离开。 那小男孩竟让他露出五年来的第一个笑容。这孩子虽然没有父亲,但他的母亲将他教育的很好。 他的心情出奇地宁静,任阳光拂在身上。午后的微风,令平静的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 净莲带着小天上教堂后,回到了他们温暖的小屋。这间屋子是位于巷子内,所以也少车子的喧嚣。是一个老妇人看她独自一人,又必须带孩子,所以廉价租给她的。她在五坪大的房子内细心地布置,绿色的窗檐下放着几个小巧的盆栽,屋内棕色的餐桌平铺淡蓝色的餐巾,上面放着白色的花瓶,几株野姜花悠悠绽放芳香。一屋子充满了温暖、宁静而祥和的气氛。 “妈妈,教堂的那座大钢琴好漂亮哦!”小天坐上餐桌对母亲说,手指还在餐桌上弹动。 “小天,喜欢钢琴啊!”净莲将饭碗递给了他。 “喜欢!弹钢琴好神气呀!妈妈,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得到母亲示意的眼神,他呐呐地问道:“爸爸会不会弹琴呀!” 净莲猛然愣住,在这几年中失去的记忆已经完整的拼凑;他会弹琴,还擅长用甜蜜爱语迷惑人的心智。那一段往事向她袭来,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年,她还忘不了?她该恨他的,是他害死了父亲,但她又为什么生下小天?在父亲死后,她发现自己怀孕,曾有一度她想将孩子拿掉,但当双手放在腹上,她感受到的是一个小生命的孕育;她狠不下心,他是个生命,一个在她体内成长的小生命。她爱小天,但是恨他的父亲,她从没对一个人产生恨意,但她恨王克天,他冷酷地夺去父亲的生命,她永远忘不了,当她被释放回家时,看到的是布置好的灵堂。 “妈妈,你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小天拉着母亲的裙摆,看着母亲阴暗的脸色。 “小天,妈妈没有生气。”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地说。“爸爸会弹很棒的钢琴,小天将来长大也要当一个出色的钢琴家,好吗?”她轻抚着他的头,孩子是无辜的,他的心灵不该有大人的仇恨。 “好,小天以后也会像爸爸一样棒!”父亲在他的心中一直占有特殊的地位。 净莲和蔼地抱起他,小天是上天赐予她最好的礼物,也是支持她生命的来源,她尽量减少和外界接触就是怕他会被发现,王克天会不留情地夺走她的孩子,她不愿见到那一天。但小天渐渐长大,她得为他将来的教育经费着想,明天她就出去找一个工作,晚上回来再作画;她会好好保护他的,他是她的宝贝。净莲的脸摩挲着小天白嫩的脸颊,然后,抬起头心疼地看着一张和他父亲相似的小脸蛋。 “妈妈,告诉你哦!今天,我见到在天堂的爸爸。”小天在她耳旁低语。 “小天,你说什么?”净莲震惊问道,不可能的……“有一个叔叔和爸爸很像哦!我请他当小天的爸爸,那妈妈就不会哭,小朋友也不会笑小天没有爸爸了。妈妈,你说好不好?”他期盼地问道。 她心疼地将小天抱在怀中,她该顾虑到他的感受,孩子需要父亲,或许,她该考虑接受其他男人的感情。 *** 净莲为了防止有任何和王克天相逢的机会,跑去一间纺织工厂找了一份工作。在那里她遇见了柳傲云,他想为她安排个轻松一点的工作,但是被她婉拒了。她不能接受,那在她的内心会产生一股歉疚之感,她无法回报他的深情。 “妈妈,你累不累呀?”小天乖巧地捶着母亲的肩膀,净莲放松心情躺在椅子上。 “不累。小天今天乖不乖呀?”净莲问道。 “小天很乖的。妈妈,今天我在公园碰到了那个像爸爸的人,他陪小天玩哦!”小天高兴地说,叔叔让他觉得好亲切哦! “小天,妈妈不是告诉你不可以和陌生人玩。”她脸上的表情愠怒。 “可是叔叔不是陌生人呀!他的肩膀好大,好温暖,他还会说故事给小天听,小天好喜欢他哦!”小天的眼睛噙着泪水。 她的宝贝儿子像她的地方,大概只有这点,她轻拍着小天的肩膀温柔道:“小天,乖,妈妈是担心你会被坏人骗了。” “可是叔叔不是坏人。”小天撇撇嘴角。 这小家伙执拗起来的神情竟和他相似,她也没法说服他;只能祈祷也许对方是真心喜欢小天,对小天没有企图;她也心有歉疚将小天独自留在家里。 “好吧!等妈妈后天休假再见见你这位大朋友,你别再独自到公园去了。” “妈妈最好了。”小天甜蜜地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 “今天,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会亲自来参观工厂的设备。”净莲一到工厂,坐在隔壁的王雪晴兴奋地告诉她。 “是吗?”净莲只是淡漠地回应。 “你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呢?这可是我们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机会,想想如果有机会被看上,那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每天和这些布疋为伍。”雪晴看着长茧的手指说道。 她已经过了作梦的年龄,现实对她来说比任何事都重要,她需要钱来提供小天较好的生活,净莲专注地做着手边的工作。 “经理,早安。”王雪晴喊道。 “早。”柳傲云说道,他的视线转向了净莲。“还习惯吗?” “谢谢你。我已经习惯了。”她抬起头说,纤柔的身影让人怜惜。 “今天晚上你有……” 柳傲云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跑到他的身边,他神色慌张地离开。 净莲在傲云走后感到一阵目眩,昨夜忘情的作画让她疲 惫,她打起精神做着手边的工作。 不久,工厂内一阵骚动,王雪晴坐回了座位上对她说:“这次来的人一定是大人物,连经理都亲自迎接。” 净莲甩动着头想让自己听清她的话,头部的晕眩感却越来越重。 这时那一群大人物也走入了工厂内。 王克天的目光扫视着工厂,这种例行的巡视本来不用他出马,他却执意要来,在他内心有股莫名的预感。倏地,前方一阵骚动。 有人晕倒了! 他走向前观看,女人看到他有各式的反应,就是没有晕倒这一项。 “净莲!”王克天身旁的柳傲云不禁喊道,使得王克天心中一惊,有可能是她吗?柳傲云想走向前看她的情况,但王克天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先一步走上前,弯下身将她脸上的发丝挑开。 真的是她! 一抹恶魔的笑意浮现在他唇边,他将净莲抱起,轻盈的身躯和他的成了对比。 “长风,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你了。”他沉声说,眼眸下雨小簇火焰熊熊燃烧,直视着昏迷的人儿。 “是的。”韦长风答道,如果他没记错,她是这五年来王克天最痛恨的女人。 *** 王克天将她送往医院后,经医生诊断出是贫血引发的昏眩,只要经过适当的调养,没有大碍。王克天将她载往“逸园”,一路上他想的并不是报复,而是这五年来她的生活。 贫血! 当他将昏迷在地上的她抱起,就感到那仿佛会被风吹走的瘦弱娇躯,这五年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内心竟感到一阵不舍和心疼。 看着她柔婉的脸庞,他竟不想惩罚她的背叛,只想好好地吻她,爱恋她雪白的同体。五年了!她美丽如昔,更散发一股成熟的风韵。 她的手有些粗糙,不似当年的雪白柔嫩;但他还是疯狂的依恋,他要她,内心的渴望正熊熊燃烧。 这女人令他既爱又恨,矛盾挣扎。再见到她,五年来筑起的城墙都溃败,幻影终究只是她的替身,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没有人能够取代。 王克天将车子开进了逸园,停好车后将她抱下;她真像个睡美人,他轻啄嫣红的唇瓣。 他抱着她进入屋内,然后走上楼,走向属于他们记忆的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黑色的床榻上。 黑色的床单更显她苍白的容颜,他的手指滑过白皙容颜,触摸象牙般的颈项,隔着衣料摩挲她的身体。如果他还有理智就该远离她,但他的理智早在他们重逢时便已丧失殆荆他的手指在勾勒出弧线的腰侧流连,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衣服撩起。倏地,黑眸燃起怒焰。 她生过孩子。腹部上的纹路清楚地告诉他;她的背叛也浮在眼前,她竟为那个男人生下了孩子! 王克天不顾尚在昏迷的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这女人让他受了五年的煎熬,而她却为其他男人生下孩子! 净莲因这突来的震动而醒来,也看清盛怒中王克天的脸庞;他的眼睛充斥血丝,青筋浮现,眼前的他像个复仇撒旦。 见她醒来后,王克天才放开她。 “你竟为那个男人生下了孩子!”他恨恨说道,脸上是震怒的表情。 她不懂他话中的涵义,但他以为他的孩子是别人的,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发现小天了。 “是的,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乖巧的孩子。”她神色平静地说,不让他看出破绽。 王克天闻言怒道:“你走,别再让我见到你。”他怕自己失控杀了她,或者是用暴力伤害她。即使他的理智尽失,但他仍不愿伤害她。他有多么地爱她,多么地恨她,内心的挣扎矛盾狠狠纠结在一起。 净莲走下床,看着他的背影,迅速离开。 王克天在她走后将手重重地击向墙上,血液汨汨流下。为什么,他爱上的是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他对她不能忘情? 他拿出了钥匙,走出屋外,驾驶车子来到和幻影位于郊区的别墅。经过芦苇花飘拂的原野,不久就看见了造型华丽的别墅。王克天在将车停妥后,掏出钥匙,将门开启后,走入屋内。 幻影坐在椅上看到他的来临,不免有些讶异,但很快地她就失去思考的能力;厚实性感的唇印上娇艳的唇,一双大手探向撩人的娇躯,他将她压往沙发上。 火热的缠绵在夏日午后展开;然而,在他的心底只呼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心底那朵不灭的莲影 *** 五天后,大雨倾盆,天空一片漆黑。王克天烦躁地看着窗外,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毕竟她已成为别人的妻子。但是,不管她的身旁是否有其他男人,他就是想要她,一想到此刻她有可能躺在另一男人的怀里,他嫉妒地快发疯。 为什么?他越想忘记越忘不了,对她的爱越是强烈;他该怎么做?一再地任由她侵袭他的心、扰乱他的生活吗? 或许,在多年前,她偷走他的心,他必须和过去作一了断,不该再任由她占据他的生命。 他该去找她,将他的心找回,王克天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在为自己找藉口见她。他是多么地和自己的心对抗,或许不该再克制自己了,在见到她幸福的家庭后,就能够忘记她,将她抛到脑后。如果他忘不了她,那他会用尽一切方法让她重回他的身边,纵使她的心并不属于他。此刻他的脑海只有和她的重逢,而忘了对幻影婚姻的承诺。 他走向电话旁,拨了一通到翔傲公司。查出了她的住址后,拿起外套披落在肩上,走出了屋子。 “少爷,外面下好大的雨,你要去哪里?”福伯问道。 “去找一段记忆。”该是和过去做一了断的时候。 他在雨丝滂沱中开着车,雨珠滴落在车顶上,往事就像一层密结的网,他记得她的一颦一笑……王克天在朦胧的雨中任记忆凝结,思绪飘零。直到他看到地标,才将车子停在巷道外。 只要一眼就好了。只要一眼他就会忘了她,不再坠入记忆的迷雾之中。他走人了巷道内,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天。”他喊道,并且走向他。这么冷的天气,他怎么在屋外淋雨? “叔叔,救救我的妈妈。”冰冷的小手拉着他的手臂。 “你带我去。”他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小孩,他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这孩子。 小天带他走入门内,王克天看着经过巧心布置的小花园,屋内则是纤尘不染,小小的空间,精心的划分,格局的应用,在在吸引住他;最吸引他的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在一片枯萎的花园中,飘荡着残枝败叶,却有一株嫩秧秧的小花苞在风中飘荡;他很少涉足画坛,却也可以看出,她是个有天分的艺术家。 “妈妈。” 小天的喊叫声唤回他的注意力,他走向床铺,一个女人侧卧着,蜷缩着身子。她的长发横披遮掩了大半脸庞。 “不要抢走我的孩子,小天……”净莲呓语着。 是她! 他想找的人儿就在这里,小天是她的孩子,王克天的脑中浮现小天告诉他的话。“叔叔!你长得好像我天堂的爸爸。”会不会,他是……暂时先饶过她,他们的恩怨等她醒来再说。王克天俯下身将她抱起,她令他心疼,如果今天他没有主动来找她,她和孩子该怎么办?她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爱怜的吻落在她发上。 “小天,你快去换一套衣服,我们要送妈妈到医院。”他不能将孩子独自留在屋内。 “嗯!”小天迅速地跑到衣柜,拿出衣服换上。 如果小天真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她要骗他?还是真像小天说的,他只是“像”他的爸爸?这女人如果真的敢瞒他五年,他会好好惩罚她的;如果小天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其他男人的,他会扭断她美丽的脖子。 “叔叔。” 小天的喊叫让他清醒了过来。 “我们走吧!” 王克天抱着她走出屋外,用身体护住她不受风雨侵袭。他走出巷道外打开了车门,将她安置在前座。 “叔叔,我也要坐前面。” 听到这一声叔叔,王克天低头审视和自己相似的脸庞,将他抱起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发动车子,快速离去。仿佛意识到王克天是可以依赖的,小头颅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孩子安详地睡着,小嘴微张,密密的睫毛像敛翼的鸟翅,原本聚拢的眉已转为舒缓。 他的心涌现一股感动之情,漂泊的生命仿佛得到了依归。 *** 三天后,王克天坐在病床边,静静望着躺在床上的净莲。 她精致的五官如他记忆中动人,岁月更增添她眉心间沧桑之美。王克天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得不痛苦地向自己承认,他的恨和爱一样强烈。 “叔叔,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你从天堂回来了?”小天挨在他身边问道。 王克天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脸上流露出一抹为人父的骄傲神色,经过dna检验,小天无庸置疑地是他的儿子,想起她说的谎言,他不禁大动肝火。 她竟说谎,告诉孩子他在天堂! 她欺瞒他五年,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孩子的事?一般的女人会拿这件事威胁他,为什么她不? “协…天……”净莲微弱的声音喊道。 “妈妈。”小天投入她的怀抱,兴奋地投入她的怀中说。“妈妈,我帮你把爸爸找回来了。”小脸盈满喜悦之情。 她的眼眸投向王克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天,他……”她该怎么告诉小天,王克天不是他的父亲,他日夜盼望的父亲不是他,她能够再欺骗孩子吗? 王克天看着她不安的神色后,走向小天告诉他道:“小天,你先出去一下,爸爸和妈妈有事要谈。” 小天懂事地点一下头,走了出去。 在孩子离开病房后,他走向净莲用力地抓起她的下巴。“女人,你竟隐瞒我五年。”从来没有女人敢欺骗他。 “他不是你的孩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和你分开后,和其他男人生下的,你别一厢情愿。”她急于否认,生怕他会夺走孩子。 “是吗?”他冷冽地说。“连你都搞不清孩子是谁的;你这淫贱的女人。”在愤怒下的他失去了理智,扬起手甩了她一巴掌,清晰的掌印浮现在雪白的脸上。五道清楚的红痕宣告他的残酷,他感到心痛,这一生她是他最不愿伤害的人,但她的话语又深深地刺痛他的心,她以为孩子是她和那一个男人有的吗?连她都弄不清楚吗? “你该庆幸,那孩子是我的,我不会容许属于我的东西变成别人的,包括你。从现在起,能在你床上的男人只有我。”他像复仇的恶魔,脸上的表情恍若地狱结冰。他不会容许任何男人再接近他的所有物。她的不忠令他寒心,但他仍想要她。 仿佛听见他们的争吵声,门微微地被推开。 “爸爸。”小天怯生生地喊着。 王克天克制下脸上震怒的表情,慈蔼地走向他。 “小天,我们出去,该吃午饭了。”他是他的小孩,冰冷的内心涌现一股暖意。他不会对她太残忍的,毕竟她生下了孩子,这可以稍微减轻她的罪刑。 “妈妈。”小天试探性地喊了声。 “我们帮妈妈买一份带回来。”他拉着小天的小手,宽厚的大手包围住他的。 净莲在他们走后泪流满面,他恨她,恨的如此强烈,他们的重逢是对彼此的折磨;或许他们的相逢是错误的,小天在他的身旁能得到最妥善的照顾,她该离开他的。 她的离开,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束。 第八章 冬末的黄昏,屋内还没点灯,已有些暗了;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却因夕阳的余晖而染了一层暖柔的天光。 净莲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在门口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傲云。”净莲喊道。 “你好几天没来上班,我有点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柳傲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眼底眉梢间的淡淡忧愁,深深攫住他的目光。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如果她没有再遇见克天,或许她就会接受这道柔情的目光。 “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柳傲云说道,他们的重逢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这一次他不会轻易地放过。 他一定等她很久了吧!她不该拒绝的,只是一杯茶而已。“请进。”她将大门开启邀他进入。 柳傲云的眼眸亮起了希望,视线紧锁在她的身上。 净莲走入厨房为他倒了杯茶,然后走到客厅,将茶放在木桌上。“请用。” “谢谢。” 两人之间一阵静默,然后他开口说话了。“我可以再来看你吗?” “我要搬家了。”她悠悠开口道。 “可以让我照顾你吗?”他冲动地说,握住她的手。 她不晓得该如何拒绝他,才不会伤害他。“我……”这时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我去开门。”她抽回手说道,走向屋外。 她将门开启震惊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人,不禁呆愣祝“妈妈。”小天投入她的怀里,王克天愠怒地看着她。这女人竟然为了其他男人离开他,该死!在这时他只想吻她,好好地惩罚她,但他必须先解决他的“情敌”,他的视线透过透明的玻璃窗锁在她屋内的男人。 他沉郁地走入屋内,两个男人以相同的敌意对峙着。 “爸爸。”小天拉着他的衣袖,不习惯他生气的表情。 王克天弯下身子将他抱起,小天的手绕在父亲的脖子上。柳傲云的心受到强烈的冲击,他们已经有小孩了。 他对着一旁的净莲说道:“再见了。如果你有任何困难的话,别忘了找我。告辞。”他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净莲想送他出去,手却被王克天拉住,锐利的眼眸看着她。 在确定“情敌”离开后,王克天一手抱着小天,一手拉着她,走出屋子,将她们带回逸园。 *** “爸爸,好棒哦!再快一点。”小天兴奋地喊道。 净莲脸色发白地看着王克天飙车,他是要惩罚她的不告而别吗?那他成功了,非常地成功。 她是三个人当中唯一会害怕的一个,小天对他这个爸爸倒是全然的信任和崇拜;在她的内心突生一股愧疚之情,自己让他们分别五年错了吗?小天不能没有父亲,她愿意将儿子给他吗?她陷入沉思和哀愁中。 “妈妈,这里好漂亮哦!”小天看着车子开进一栋美丽的别墅,高兴地喊道。 孩子的喊叫让她清醒了过来,看着儿子兴奋的脸庞,内心不仅有股失落感。 王克天将车停放好后,下车抱起了他的儿子。 “小天,要不要去看你的房间呀?”唇旁漾着为人父的喜悦神色。 “要。”小天回答着和父亲一起走入屋内。 净莲跟在他们的身旁一起进入屋内。五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没有变,屋内的摆设一如往昔,景物依旧,改变的是岁月走过的心境。因为一场交易改变了她的一生,她生命中的起伏全是因为遇见他,命运是否早将一切安排好?让她逃不过情网,逃不过他们今生的纠缠。 王克天将楼下的一扇房门开启,这是一间精心设计的儿童房,嫩绿色的墙面,地上铺着奶油色的地毯,纯白的丝绒床,原木的柜内放置了许多玩具。 “爸爸,这些都是要给我的吗?”小天看着父亲惊讶地问道。 “是的,都是要给你的。”他宠爱地说,这间房间是他请专人为小天设计的。他爱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想弥补这五年来所错过的时光。 “妈妈,我们以后都要和爸爸住在一起吗?”小天精灵般的眼睛看着母亲。 王克天闪亮的目光投向她,凝神地听她的回答。净莲在思考后点下头,小天跟着父亲会是比较好的选择,他提供给小天的,都是她给不起的。 “小天,你先在自己的房间玩,爸爸和妈妈有话要谈。”他该审问逃犯了。 “嗯。”小天跑向那些吸引他的玩具。 王克天几乎是挟持的将她带上楼,推入他的房内,反身将门锁上。 “你不该向我解释吗?”她竟然敢趁他不注意时想离开他,那个男人比他好吗?女人向来对他是投怀送抱,只有她例外,而他却只想要这女人。为什么他爱上的女人是她? 解释?净莲露出不解的眼神,是解释她为什么要离开医院,离开他吗? “我已经决定让小天跟着你,我不会和你有任何纠葛的。”当她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感到一阵痛楚;她该忘记他,这是最好的安排。 “你竟想抛弃孩子,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他走上前攫起了她的下巴。“你休想,这一辈子你只能属于我。”锐利的光芒迸发令人寒栗的眼神。 “我只属于我自己,你对我没有任何权力,放开我。”他休想囚禁她,这个霸道的男人,一向将女人看做他的所有物吗?他的占有欲让她感到害怕。 “是吗?”他冷笑,吻住了菱红的唇。在她走入他的生命时,就注定了她属于他,他要她的身体,也要她的灵魂。 “不……”他不该吻她的,她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划清界限了。她挣扎着,王克天不为所动。她如他记忆中的美丽,而她的身躯更因生过孩子而显得丰满。 “你比我记忆中的更美。”一个念头闪入了他的脑里。“嫁给我。”给幻影婚礼的承诺,他只能对她说抱歉;一直以来他的内心只容得下一个女人,即使她的心不属于他的。 “不。”净莲挣扎着想起身,她身上的衣服更往下滑落。 “不吗?”他的声音既温柔又危险,手慢慢地滑入裙下。 “你不可以……” 王克天重新捕捉她的唇,吞噬她的拒绝;他加深侵入开始潮润的肌肤。 “不,不要。”残存的理智令她拒绝他。这男人只想征服她,让她向他唤起的感官投降。 “你要我停止吗?”明知道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仍要她,甚至娶她。 “说你会嫁给我。”他要得到她的许诺。 “不。” 她的拒绝令他覆上她的身体,净莲蹙起眉头,咬着下唇。 她的反应令他停止进占,温柔地拂去汗湿的发丝。“会痛吗?”他关心地问道,为什么,她表现得像五年来没有任何的男人? 他该更温柔点,不该弄疼她的,心疼地吻她眉上的汗珠。 他温柔的举动舒缓她体内的疼痛。“放我起来,会痛。”纤白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这一刻他真的愿意相信她的纯真,但那些相片,又该如何解释? “信任我。”他贴覆在她唇上辗转地诱吻,直到她的眉头纾解。 净莲闭上了眼,她越来越不能克制自己的反应,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渴求一种她必须得到的东西。 王克天看着她,脸上扬起男人征服女人的胜利笑容。 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后,狂爱的种子在她的体内深种。 两人的缠绵,沁出的热汗,湿了床单。 他全身无力地瘫在她身上,从没有女人令他如此的忘我,只有她。这五年来的等待都值得,她带给他无比的满足。女人就像包裹了糖衣的甜美毒药,明知是危险的,他仍不顾一切地爱她、要她。她的清纯和她的背叛让他迷惑不已。 净莲任眼泪从脸庞滑落,她的身体背叛了她;在那一瞬间她甚至忘了父亲的死,沉溺在他带来的快感中。 王克天感觉脸上的湿润感,他俯视她,一朵朵怜惜的吻,落在她斑斑泪痕的脸上。 “我弄疼你了吗?”他该更温柔一点,纤细的身躯是如此娇柔需要人的呵护,他却每每迷失在情欲里,失去了自制。 净莲摇着头,他没有弄疼她;她甚至喜欢被他拥抱、亲吻的感觉,在他怀中她感到仿佛找到一生的归属;但这是不该的,她终归离去。 王克天不再问她,紧紧地搂着她,两人之间是沉默的;他们的身体相贴,但心灵却相离好远,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 最后,她在他的臂弯沉沉睡去,眉间仍是紧皱不解。 王克天在她睡去后,不再克制内心的情感,蕴涵情意的吻印在她的发梢上。温柔地拨开她额上的发,五年了,她重回他的怀抱,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她,吻去她脸旁的泪痕。他不会再让她流泪,他要用生命呵护她、爱怜她,直到这相拥的一刻,他才感到生命的完整,这一生他是不会再放开她了。 他该向她表达爱意,让她不再离开他,但她对他的爱是否像他一样强烈?还是在她的心中另有其他的男人?她在睡梦中仍紧皱着眉头,是为了那个男人吗?他该用什么方法让她不再从生命中离去? 娶她。让她成为他的新娘,并且给小天一个完整的家。她必须嫁给他,即使她不愿意。 他要用一生爱她,她也必须用一生偿还。 这一刻他忘了他的情妇,幻影;也许这五年来他的心中都只存在着一个女人。 *** 黑色迷雾蔓延梦的隧道,渐渐地,失去了光明的空隙;她想挣脱那枷锁,然而只听到魔鬼的狂笑;她失去了自己,失去思想,失去了喜悦和哀愁,只剩下失去灵魂的躯壳。在黑暗中,她蜷缩着身子保护自己。一道强光射入,她看见另一个脸庞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她们在抢夺一颗红色的心,她发现自己的手沾满鲜血,而魔鬼的狂笑回荡着、回荡着……净莲在梦和现实中悠悠然地清醒了过来。惊讶地发现她正俯在恶魔的胸膛上,她急忙想离开,却被他坚定的臂膀困祝“经过昨夜,你不许再拒绝我,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嫁给我。”他不愿小天成为他的私生子,也不容许他们的生命中再出现第三者。 她不可以嫁给他,他的父亲王兢尧不会同意的;而他又是害死爸爸的人。她知道以他的个性没有人能阻止他,但她不要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她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 爱的反面常是恨,她对他的恨和爱纠结心头,五年来的分离,让她知道,这爱恨分明的男人之所以要她,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任他予取予求。他从没对她说过爱,他只是要她的身体。 “你可以不用娶我,我可以待在你的身边,直到你厌倦我了。”她低语。婚礼会毁灭两人的一生,他不爱她,而欲望是短暂的,过不久他就会厌倦了,她不愿到那时面对一个破碎的婚姻。除非他爱她,她才愿意嫁给他,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唯一的联系是孩子。 她是在提议愿意当他的情妇吗?几乎所有和他交往过的女人,都想尽办法要成为他的妻子,她可真与众不同。 “你知道当一个情妇的本分吗?”他邪气地问道。 净莲露出不解的眼神,他在要求些什么? “取悦她的男人。”他的手指邪腻地画过了雪白无瑕的背,嘴唇轻啮她白玉般的耳垂,刚硬的身体紧紧抵着她。“你不适合当一个称职的情妇,为什么不嫁给我?是为了那个让你在结婚典礼当天逃婚的男人吗?告诉我,在我之后你有多少个男人,他们有像我这样取悦你吗?”他疯狂地嫉妒曾经爱抚这雪白同体的每一个男人,他的手在她身上抚捏。 她没有过任何男人,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只属于他;但她拒绝吐露答案,她不要看到他自大的表情。 “告诉我。”他的手肆无忌惮地爱抚她光滑细致的肌肤,尝尽她嘴里的芬芳后,继而转战诱人的胸前。 在他的挑逗下,她无法自制地喘息、申吟,意志力在强势的侵略中渐渐瓦解,所有的努力都在他的攻势下失去了作用,甜蜜的晕眩又在她的血液放肆。 他要得更多,灵巧的唇舌往下滑动,绕过胸线到达她平滑的小腹,稍做停留。 “告诉我。”他要得到答案。 “只有你。”在激情中,她说出了答案。 王克天猛然地离开她的身体,她在说谎。婚礼的那一天他接到的相片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她清澈的眼眸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告诉我,婚礼那一天你为什么没有出现?”他要知道原因,他要将整个事件弄清楚。 “我……请你不要问我。”她不能告诉他。 她痛楚的神情令他舍不得逼她,但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我不问你,但你必须嫁给我。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我们的儿子着想,你想让小天成为私生子吗?”他会娶她,并将一切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她不该只为自己着想,纵使他的心里只有孩子。“你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有没有害死我父亲?”她悠悠道。 “这是你离开我五年的原因吗?原来在你眼中,我这么卑劣不堪。我没有害死你的父亲,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都必须嫁给我,我不为我没做过的事负责。”他并没有害死她的父亲,纵使那时他已经愤怒地失去了理智。 她该相信他吗?她曾去过医院,医院推诿手术失败是一项意外,真是意外吗?看着他的眼眸,她看不到欺骗,难道这些年,她是作茧自缚;或许,她该忘了过去的恩怨,给小天一个完整的家,她终究逃不过这个阴晴不定的暴君。 她无奈地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王克天挑起了两道英挺的剑眉。“你说吧!” “第一,请你给我一间画室,那里是我的私人空间,我不要受到任何干扰。第二,小天是你的孩子,但请你不要用你当父亲的威严为他安排一生。第三……”她的脸色绯红,鼓起勇气说完未续的话。“昨晚的事不可以再发生。”她不要没有爱的情欲。 王克天的眼神饱含笑意。“我可以答应你前两个条件,但最后一个……”他走向前,目光逡巡她裸露在棉被外纤白的肌肤。“我可不想遵守,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你可以到外面解决,我不会管你的。”她羞涩地别过了脸,雪白的肌肤染上淡淡红晕。 这女人这么大方,拚命想将他往外推,但他对外边的花朵可无意采撷,他直勾勾的目光瞧着她,凑近她的身旁,吸吮她身上的香气。 他的眼神令她心慌意乱。“你别再过来,我答应你就是了。”她的心不平稳地跳动着。 她的回答带给他一阵喜悦。“婚礼明天举行。”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从他的身旁逃开。 “什么?”净莲惊愕地说。 王克天狂傲地笑着,走入相连的房间,桀骛不驯的长发垂在眉间。 *** 在餐桌上。 “妈妈,我一个人睡不着,我可不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小天天真地说。 不待净莲说话,王克天已经代她回答:“小天想不想有弟弟妹妹呀?” “想。”小天大声地回答。 “那小天就要乖乖地一个人睡,知道吗?”他们分别了五年之久,可不容许中间有个小电灯泡。 “好吧!”小天专注地吃起早餐了。 他还想要孩子,净莲想起生小天时的痛楚。 “莲儿。”王克天叫唤着。 “什么事?”她抬头问道。 “下午我必须到公司一趟,我请司机送你们下山,你带孩子出去逛逛。小天,明天,你要参加爸妈的结婚典礼哦!” “好棒哦!从此爸爸和妈妈还有小天就能过快乐幸福的日子。”小天讲着母亲曾告诉他的童话故事结局。 他有个心思单纯的儿子,不像他从小就被培养成为企业接班人,该随小天的心性发展,他无权去决定孩子的人生,每个人应该选择适合他的路,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他们应该陪他成长,而不是扼杀他的童真。 她是个好母亲,他越来越不相信她会背叛他,和其他男人有染;那么当年她为什么会在婚礼上缺席?他一定会查清当年的事。 “我先去上班了。”他放下了碗筷,离开餐桌。 “爸爸,再见,早点回来哦!”小天亲吻他的脸颊。 “路上小心。”净莲自然地向他说道。 多年来,他要的只是这份平凡的生活,命运无意中让他俩紧紧牵系,一个缺陷的圆,是为了等待另一半的出现。 *** 王克天在离开家后并没有直接到公司,而是到了自己和幻影的住处。 他内心对幻影有强烈的愧疚感,可是他知道无法在欺骗自己的情况下,给她承诺。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只有莲儿,即使她们的容貌一样,但他的爱却只为一个人炽烈燃起。 当幻影看他不似平常的来临,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兆。在见到他将钥匙放在桌上,她明了一切,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了他宽阔的背。 “你答应要娶我的。”她不相信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会改变决定。 “对不起。”他对她有深深的歉意。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你该知道我只爱你,不要离开我,克天,是不是她回来要抢走你?”她的眼神狂乱。 王克天握住她的肩。“没有人要抢走我,你应该知道我的心从来就不属于你,很抱歉。”他转身要向外走出。 幻影不顾一切地搂着他。“我不要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道幻影,我爱你呀!” 他握着她的肩,看着她的脸说:“你该知道我不可能给你你所奢求的,忘了我吧!”他放开她的肩后绝然地离去。他内心知道,如果没和幻影做一个结束,那对莲儿是不公平的。 她的手狂乱地捉自己头上的发,她失去他了。她要不到他的心,也失去他的人,她的手摸着自己的双颊,然后冲入房内将他送她的饰品珠宝盒,全部往镜子的方向砸去,镜子因这冲击在地上破裂成碎片,将她的影像映成无数个。她的眼神涣散,头发凌乱,失去平常的冷静,在她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报复,会让他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亲爱的”妹妹。 如果世上只有一个幻影,那么他就会永远地爱她。 幻影对着地上破碎的镜子,娇媚的笑了起来。 *** 净莲在和小天逛完服饰店后,走向了一间银饰店。她想为他买样礼物,一件值得纪念的礼物。 “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一位穿着整齐服饰的小姐向她问道。 “我想买一只戒指。” “请跟我往这里来,我们有男戒和女戒,都是经过名家专门设计的。” 净莲的视线锁在一只银戒上,上面雕琢一只展翅倨傲不群的鹰,这只戒指让她想到了他。 “麻烦你,我要这只戒指,请你将它包装起来,我要送人。”净莲巧笑嫣然地说道。 拿着包装好的戒指,净莲牵着小天的手走出银饰店,回到司机停放车子的地方。就在她正要穿越马路的时候,一辆车向她们疾驶而来,然后猛然地停在他们面前,向净莲吼道。 “明天不准嫁给王克天,否则……一场婚礼会变成丧礼。”抛下这句狠话后,车子后退,然后像一阵风似地离开,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妈妈。”小天的手拉着她。 “小天,别害怕,没事了。刚才发生的事不要告诉爸爸哦!知道吗?” 她可以猜测出是谁威胁她的--他的父亲王兢尧,她不会忘记五年前他多么反对他的儿子娶仇人之女。 净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逸园,王克天已经坐在客厅等他们了。他的脸色阴霾。 “爸爸。”小天投入他的怀抱兴奋喊道。 “小天,乖,去洗手准备吃饭。”他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人儿。 “你没有事要告诉我吗?” “我想……我们不该结婚,这样对你、对我,都会比较好。”她回避他的目光,眼神闪烁。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那件事吗?”他温柔地质问。 他知道了!她脸上惊愕的表情告诉了他。 “那么你更应该嫁给我。”他坚定地说,他会调查出是谁想在他的羽翼下伤害他的“妻子”。 第九章 净莲穿着一袭高领曳地的白纱礼服,纤细的腰系着白色丝缎,长发在脑后绾了个髻。披上白纱,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忆起了五年前那朦胧的一切。 他们终究是纠缠不清,她的生命因遇见他而起伏不定,恩怨情仇在她的生命中恍然若梦;而今她即将成为他的新娘。 过了今天,未来他们的生活会是怎样?或许,根本没有未来……“叩!叩!” “请进。”她回过神向外边喊道。 王克天走入,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细腻而专注。几绺发丝从白纱中飘出来垂在两鬓,这发丝似乎是她一系列白色中唯一的黑色;白色纺纱的礼服,系着带子的白色高跟鞋,脖子系条白纱中轻飘飘地飘着。她真美!但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迷惘、几分惆怅、几分温柔和淡淡的哀伤,长长的睫毛在美好的眼下投下一道阴影。 嫁给他,让她感到哀伤不已吗?他眼神阴惊,眉峰深锁,脸上堆积着厚而重的阴霾。 “妈妈,你好漂亮!这束花送给你。”童稚的声音打破气氛僵凝的一刻。 “谢谢你,小天。”她低下身接过美丽的花,灿烂的花朵更衬托娇美的容颜。 王克天走向她,在蜜白的脸上印下一吻。“我的新娘,你不该给我一个笑容吗?” “你想看到我的笑容,除非取消婚礼。”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和阴影。她还未克服内心的阴影。 “不可能。”他不顾她的惊呼拦腰将她抱起,这女人临到最后一刻还想后悔,王克天惩罚性的掠夺娇艳的红唇。今生,她只能成为他的新娘。 *** 他们准时来到了教堂,却见韦长风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大嫂,麻烦你先到新娘休息室等候一下。”净莲跟着一旁的女侍走进教堂的另一端。 “怎么回事?”王克天微愠问道。 “瓯牧师不见了。”韦长风低下头,不该怪他,这是他第一次担任这种工作。 “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他早就迫不及待,要让她成为他的人。 “咦,这个小孩是……” “我的儿子,小天。”他骄傲地回答。 “小天,今天高不高兴呀!”韦长风问道,欲转移王克天的注意力。 “高兴!隔壁的小明都没有机会参加父母的婚礼,我却可以,好棒哦!”小天拍手说道。 王克天含着笑意抱起他天真的儿子,走入教堂。他是上天给他的奇迹,在她成为他的新娘后,今生他再也别无所求了。 *** 在新娘休息室中 净莲看着镜中的脸庞。蓦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她回过头想看是谁进来,却惊愕地从镜中看到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孔。她是姊姊吗?净莲想走上前,但那女人眼中强烈的恨意让她怯步不前。 半小时后。 婚礼正式开始了。 管风琴的音乐声中,身着白纱的新娘缓缓地步上红地毯走向新郎;净莲缓缓步向他,她的唇旁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克天凝望着她,过了今天她休想再逃离他的身旁。她是他的女人,他的新娘,他的妻子。 他跌入思绪中,差点没有听见牧师的问话。“王克天先生,你愿意娶白净莲小姐为妻,并且一生一世爱她,祸福与共吗?” “我愿意。”他毫不迟疑地说。 “白净莲小姐,你愿意嫁与王克天先生,并且一生一世爱他,祸福与共吗?” 只见时间大概停顿了片刻,然后新娘点头。 她大概是害羞吧!这对新人他可得罪不起。“我现在宣布,你们结为合法夫妻,新郎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光点,瞄准了新娘的胸口,瞬间,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纱,纤细的身躯,像风中细柳,缓缓飘落。 他接住了身体往下坠的人儿,不敢相信地注视那令人怵目惊心的,越来越向外扩散的红。 他的心恍若刀割,鲜红的血滴在他的心里,纤白小手缓缓抬起轻触他的脸。“我爱……你,我……不。”她的话落在无尽的谜团里,合上的眼仿佛不会再睁开。 王克天不可置信地注视失去血色的苍白人儿,见她一动也不动,不安的战栗忽地窜上。他不能失去她,她对他说爱,这不会是他们的诀别语。他抱起她冲出了教堂,他会救活她,就像以前一样。 天色仿佛在顷刻间就黯了下来。 二月的雨丝断断续续,缠绵悱恻,总让人想起别离。飞舞的雨,像离人的泪,沾着衣襟,湿了衣袖。 *** 急诊室中正亮起红灯在进行抢救。 王克天在门外等候,内心悔恨不已;他不该执意要娶她,或许她早想到今天的事会发生,所以才执意不要嫁给他,而他却霸道自私地想占有她的一切。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她,如果他不是那么强烈地想占有她,那么,或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自责的手狠狠地击在墙上。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她,却是一再地伤害她。 医生从急诊室中走了出来,王克天着急地走向前询问她的状况。 医生看着他愧疚地说:“王先生,很抱歉。子弹命中病人的心脏,病人失血过多,我们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他推开医生,然后冲入了病房。在惨白的灯光下,她全身都盖着一层洁白的罩布,他缓缓地走上前轻触她手腕的脉搏,没有震动频率了! 他失去了她! “不……”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破碎,无数绚丽的梦幻都跟着一起幻灭,他的声音冲破了云层,冲向了苍穹,一直连绵不断。然后,他冲出了病房外,她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离开他,他的灵魂因她而撕裂、痛楚。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那么让他陪她吧!让一切静止、静止、静止……他离开医院,迅捷的车速似风,一辆卡车向他迎面撞来。 那是黄昏时分,天空被落日烧红了,火焰般的红,一直蔓延到无边无际。 *** 三天后。 在朦胧中,他仿佛看见她了。一袭白衣在缥缈的海上,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又卷起了她的衣角。天边云彩堆积,如真似幻,她迎风伫立,飘然若仙。他仿佛可以轻触到她,她却似一缕轻烟渐渐淡去。 “莲儿……”王克天从梦中醒来喊道,在他眼前却是一片暗黑。 “你醒了,先别急,你的眼睛因为车祸而受伤,暂时看不见。”韦长风拍他的肩说。 她是真的离他而去了。他的世界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值得眷恋?他的世界失去了色彩,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恩宠。 “你要振作。你的儿子已经哭了好几晚,他已经失去母亲,不该再让他失去了父亲。”韦长风劝道,他不愿见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王克天,变得萎靡不振。 “你为我安排净莲的丧礼,我要她以我的妻子名分殡葬,并且尽一切力量查出杀害我妻子的凶手。” “爸爸。”小天醒了过来跑到他身边。“妈妈不见了。她是不是不要小天了?小天好想她哦!”微泣的声音说着,脸上流着两道泪痕。 “小天,妈妈只是累了。她在天上看着小天,小天以后要勇敢些,不然,妈妈会难过的。”他紧拥着孩子,上天让他们走入他的生命,为什么又不留情地带走她?他失去的是他生命难以忘舍永恒的美丽,再也不会有任何女人进驻他的心,他的爱只为她保留。 *** 霪雨霏霏,天空染上了一层忧郁。在一处开满白色水莲的湖泊旁,晶莹的雨珠在花瓣上逗留,淡青色的叶片衬托那一片白更加的明亮,王克天让她的妻子长眠在这里。墓旁种满野姜花,飘散出浓郁芬芳。 他穿着一身黑,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阴霾的天色和他的心情相符;他的心不再有起伏,他的爱将随着黄色尘土而埋葬。 “爸爸,不要将妈妈一个人留在这里。”小天拉着父亲的衣袖说。 “小天,听话,让妈妈好好休息,我们安静地陪伴妈妈。”他抱起了儿子,看着大理石雕刻着的爱妻“白净莲”之墓。 黑色的天空,缠绵的雨丝,似乎也在一同哀悼,浓郁得化解不开的愁,紧紧缠绕人心。 韦长风走到了他的身旁,打破了这静止的片刻。 “找到他了,他在逸园等你。”他向王克天说道。 “是吗?”他淡漠地说,他的表情隐在墨镜后,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长风,帮我照顾孩子,小天要听韦叔叔的话。”他不愿孩子面对园内那一场风暴。 王克天一路上都强自抑下内心的怒气,他没料到自己最爱的女人竟死在父亲的手上。一个是他最敬的人,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他同时都失去了。 他走上逸园小径,步上台阶,缓缓地将门开启。 “爸爸。”他喊道。他知道父亲就在这客厅内,那股淡淡的雪茄味告诉了他,这股味道竟引得他的内心一阵刺痛。父亲一向是慈祥的,为什么,为什么……“儿子,你派人将我找来是为了什么事?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的双眼缠着纱布。他的儿子不可能受伤的,他交代过的! 王克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五年前你破坏我的婚礼。现在你又派人杀害我的妻子,这一辈子她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多希望不是你。为什么?”他的手放在头的两侧痛苦地说。他一直是误会她的,她没有背叛他,那些相片都是父亲派人伪造的。只是他知道的太迟,来不及阻止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在怀中死去。 “因为她不配当你的妻子。”王兢尧冷静地说,他不能容忍他的儿子娶仇人之女,五年前不行,五年后一样不行。 “就因为她是白云豪的女儿?她父亲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让莲儿在我怀中死去?”他的手染上流自她身上温热的血,是他害死她的。他不该娶她,父亲也不会动了杀机。他也是凶手,杀死他挚爱的凶手。 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死亡,竟令他的儿子这么痛苦。他不愿白云豪的女儿成为他的媳妇,而他的原意只是想破坏一场不该有的婚礼,难道他做错了? “我爱她,你为什么不顾我的感受?为什么你是我的父亲?”王克天失去控制地吼道。 “儿子……”王兢尧欲走上前安抚他。 但他的话令他停止了步伐。“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他将桌上的东西扫落。 王兢尧看着儿子伤痛的神情,内心不禁想着,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制造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 *** 深夜。 忧郁的夜风带着瑟瑟的凉意,雨点和云雾把天空遮的更暗,筛落了一地的落叶,寒风不断萧萧瑟瑟地吹,那落叶也不断地飘坠。 王克天在这样的雨夜坐在钢琴前面,反反复复地弹着同一首曲子;单调重复的曲子,把那极冷的夜,似乎敲成一点一滴的碎片,熟练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滑过冰冷的琴键,那是一首“伤逝”。 今宵的月光, 映着往日记忆; 记得初次的相会, 你温情地伸出白皙的纤手。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你的声音, 春夜里把你思念, 只见落英缤纷, 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你的笑影, 任凭思念侵蚀心扉。 说不出我的魂牵与梦萦, 暮暮、朝朝、深夜、黎明。 亲爱的,让我们在天国里重聚。 像幽灵一般,意识中又显现出那迷人的魔影。一双美丽温柔的眼睛,一副漾着笑意的嘴唇,一直闪耀在心灵上的影子。他的琴声如狂风疾雨,琴声猛烈地敲击夜色;他越弹越重、越弹越猛,他猛烈的一拳敲击在那琴键上,钢琴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琴弦断了。他砰然地合上琴键,将头抵在钢琴上面,他多么希望失去她只是一场梦。 夜空悄悄飘过几缕轻羽般的云片,山庄上笼着一些黑沉沉的树影,月光在窗外就像一片银色的山岚,挥不去的身影像迷醉灵魂的音浪,不断磨难着他。 *** 韦长风在得知王克天将自己锁在顶楼玻璃屋已经三天的消息后,立即赶到了逸园。 他低下头看着几乎和王克天同一模子印出来的小天,他的父亲一定不知道他们有孩子。不然,他怎么舍得拆散一个原本可能美满的家庭,他俯下身抱起小天。 “我们一起去找你的爸爸。”他和蔼地说,内心对这失去母亲的孩子多了几分疼惜。 “嗯。”小天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韦长风带着他走上了玻璃屋,在楼梯间就闻到浓郁的酒味,他在麻醉自己。 韦长风敲着那扇门,里面一片岑寂,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在里面,纵使你不想见任何人,也该见见你的儿子;他跟你一样,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就是哭闹着要找妈妈。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不该让他承受你们太多的不幸。”韦长风劝道,他怀中的小天挣扎着要下来,韦长风将他放下。 “爸爸,小天好想你,也好想妈妈哦!你们是不是都不要小天了!”小天敲着门抽泣地说。 那扇门缓缓打开了。先是一阵浓郁的酒味,然后一个形容憔悴的王克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的面颊已经凹陷进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凌乱的发丝,颓丧的脸色,在他的身上找不着丝毫往日的风采。 “爸爸。”小天投入了他的怀中,抱着他的颈项。 “小天,爸爸对不起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他的理智已经渐渐回到脑中。 “你应该振作起来,接受手术,好好照顾孩子。”韦长风劝道。 “不,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那会让我强烈地想起莲儿是如何死在我怀中,我不想再感受那种椎心之痛。让黑暗降临我的生命,那可以治疗我的伤痛。”他的声音沙哑哽咽,失去她,他的世界只剩下黑暗。 夜,静静地流动;消逝的时光,一去不回。 第十章 半年后 她的笑,永远留在他内心深处,他要用一生的生命想念她,只是,在遥远天际一端的她是否知道?轻柔的手指画过琴键,每一个音符都是思念,成串的音浪如水般流泻,优美的琴声和他充满感情的音调在屋内回荡。 他的手指从琴键的最高音一下子滑到最低音,一连串流动的音浪像瀑布般宣泄而过,然后,是完全的静止,是完全的宁静……他垂下了手,脸庞靠近琴键,听那来自心底的声音,听那缠绵的相思,他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治愈内心的伤口,任凭清柔的音符也抚平不了他的痛楚,他沉溺在回忆中,用记忆来疗伤止痛。 那双清灵的眸子,飘逸的长发,回旋在他脑中,闭上眼仿佛闻到了那股幽香。 “莲儿。”粗哑的声音在感伤的空气中回荡。 她是否知道他在呼唤她?是否像他一样承受相思的煎熬?是否独自面对黎明,期待黑夜的来临? 今夜,让他们相会吧!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叩!叩!” 敲门声让他回到了现实。 “请进。” “爸爸。”小天兴奋地奔到他的身旁。 “小天,今天又到后山坡去看妈妈了?以后要让佣人陪着你才可以去。”自从她离开后家里换了一批新佣人。 “爸爸,我今天在山坡上看到妈妈了。可是阿姨说她只是长得像妈妈,她不是妈妈,可是她像妈妈会对小天说故事,陪小天玩;而且还会偷偷地掉眼泪,但是她的声音又不像妈妈。”小天疑惑地说。 这孩子很想念母亲,所以将对母亲的思念投射在别的女人身上,这段日子他疏忽他了。 “爸爸,明天你陪我去看妈妈,好不好?”小天拉着他的衣袖说。 “好。”他慈爱地抚着小天的头,这孩子的眼眸像他的母亲。 他拥有世上的财富,却唤不回她的生命,无法为孩子将母亲找回,内心的无力感,深深痛击他的胸口。 *** 次日。 春风吹过了山峦,飘落的花瓣随轻风飞舞,空气中飘散着花瓣余香,蓝色的云朵飘荡着回忆,飘荡着思念,飘荡着难以忘怀的倩影,悠悠思念在挥之不去的愁绪中。 王克天在儿子的陪伴下来到了后山坡上,氤氲的湖泊上浮动着一层绿烟,草地上的露珠已经干了,满天是澄净的蓝,映着白皑皑的墓碑,和随风摇曳的小草,他仿佛在空气中感觉到她。是阳光让他产生了幻觉吗? “阿姨。”小天放开了他的手,跑上山坡。 绿色的山坡上站着一个纤美的人影,她戴着一副黑色眼镜,短发削齐耳间。而她左侧雪白的颊上有凹凸不平的灼烧,手上也遍布着伤痕。 她蹲下身颤抖的双手抚着小天的脸颊,迷的双眼漾着一层水雾,并没有注意到小天身后的王克天。 “我该怎么称呼你?”王克天打破沉默地说,他该感谢她安慰小天思念母亲之苦。 那名女子流露出惊慌神色,转身想要离去,但被小天拉住了手。 “阿姨,不要走。”纯净秀灵的眸子流露出恳求之意。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双目失明的王克天,目光是眷恋,是痛楚,是……绝望。 她开口了,声音像是被沙砾狠狠地刮过。“我叫江幽莲。” 王克天的心仿佛被她的名字勾起一段空虚的记忆,他记忆中的水莲已埋在黄土下,伴随着他的爱。 幽莲低下身,手抚着小天的头。“小天,阿姨该走了。” “不,阿姨您不要走,不要像妈妈不要小天了。”小天紧紧地拉着她的裙。 王克天走上前,双手在空气中摸索。“小天,乖,让阿姨离开。” “不要,阿姨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像妈妈一样。”小天执拗地喊道。 他是将对母亲的思念投射在这女子身上,这段时间他是忽略小天了。这孩子需要母亲,克威建议为小天找个保姆,一个主意浮现在他脑中,小天喜欢这名女子,或许……“江小姐,我可以请你当我孩子的保姆吗?”王克天诚挚地说,他无法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照顾孩子的身上,也该为他找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小天喜欢她,而从她的语气中也可以知道,她很疼惜小天。 她的表情是矛盾挣扎的,紧咬的唇瓣露出淡淡的微红。 “阿姨,小天会乖乖听你的话,你到我家来,好不好?”小天以渴求的眼神看着江幽莲。 如果她还有理智的话,就不该答应的;但是,在见了这对父子时,她就已失去了理智。在孩子恳求的眼神下,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阿姨答应了。”小天高兴地拍着手,风儿、蝴蝶、小草仿佛都感受到他的喜悦。 是上天可怜这孩子失去母亲,而让她出现的吧!但他灵魂深处的痛楚却无人能抚平,王克天的神态落寞而孤傲,像一只正要掠空飞走的孤雁。 江幽莲的眼眸难舍地移开,悄悄拭去眼中泪水。 *** 清铃的笑声在静宁的深院响起。 “阿姨,来抓我呀!”小天喊道。 自从江幽莲来到逸园,这园内的一切生物仿佛都活了起来,原本死寂的庭院也都有了生命。 王克天在楼上的窗旁,听着小天的笑语声,她的来临让小天从丧母的阴影中活了过来,而他的思念却只能藉音符传达,藉由音符忏情。 他走回钢琴旁,手指抚过了琴键,紧抿的唇旁浮现出笑容,在他脑中出现了如丝般的长发,飘在他的心头,飘在他的眼眸间,飘在他每个纤维细胞内,他坐回琴椅上,任琴声宣泄他的感情,他的感情都传递在流动的音符中。 跳跃的手指飞奔他抑止不住的爱,这片悲怆的旋律,像静夜缠绵的悲泣,像黄昏沧凉的叹息,像无言飘坠的秋叶。她像大海浪般卷走他的生命,卷走他的思绪,卷走他最美的记忆,琴声从他跃动的手指,流动深而浓的感情,他的手指越来越急,琴声仿佛会在最高点迸裂,他的感情也悬在临界点上。 室内的光线很暗,顶灯没有开,只在屋角上,亮着一盏站立式台灯,孤零零地放射着冷幽的光线。 “先生,吃饭了。” “别吵我。” 仆人将饭菜端回,知道他如往常不吃任何东西。 江幽莲走了过来,接过仆人手上的饭菜。“让我来。” 她走上前想伸手敲门却被他的琴声震慑祝她微闭着双眼,仿佛迷失在一个既悲伤又优美的梦里,不自禁地回忆起以往,那惆怅的旋律缠绕心中,含着满眼感动的泪水,她哭泣出声。这震动了正在弹琴的王克天。 “谁?谁在外面?” 她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转身跑开。 王克天打开了门,听到了那不寻常的脚步声,他想追上去,然而脚碰到地上的托盘。那个人不是佣人,那他会是谁? *** 优美的琴声不变,秋蝉的鸣声仿佛回到相爱的时光,岁月改变了你的容颜,却改变不了我挚爱你的心。 “爸爸,我带你去找妈妈。”小天拉着父亲的手走到屋外的林荫下。 小天一定是太想念母亲才会胡言乱语,王克天不阻止他,任由小天拉他的手。 “嘘!爸爸,小声点,别吵醒了妈妈。”小天低语道。 他们走向花园外的树下。树荫下,一个沉睡的人儿,雪白的半边脸庞、卸去伪装的脸孔,仿佛死去的鬼魂重回人世。 小天肯定的语调,动摇了他的心。 “你说妈妈回来了?”他的语调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狂喜!是上天垂怜他,让她重回他的怀抱吗? 他慢慢地走向前,想确定这是事实,还是梦幻?但那沉睡的人儿已经察觉周围不寻常的气氛,而清醒了过来。 “王先生。”江幽莲醒来喊道,找着放在身旁的眼镜要戴上。 小天已经扑到她的怀里喊道:“妈妈,小天好想、好想念你哦!”孩童的稚语声流露出真挚情感。 “我不是你的母亲。”她狠心地推开小天,在拿起眼镜后,迅速地跑走。她不能再待在逸园,是她该考虑离开的时候了。 她是江幽莲,为什么小天会喊她妈妈?王克天肃穆地向小天问道:“小天,你为什么将阿姨喊成妈妈。” “因为阿姨右半边的脸孔和妈妈一样,她的眼睛也和妈妈看我时一样。”小天认真地说。 有可能吗? 不可能,他早已失去了她,他不该再对生命有所寄望,那会换来更深的失望。 她只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想起那飘逸的白色衣裙背衬湛蓝大海的那幅醉人的画面,只有回忆能伴他度过漫漫长夜。 *** 天空开始飘下无边无际的细雨。 “小天,爸爸呢?”她想向他辞别却找不到他。 “爸爸只要是在下雨时,就会单独到妈妈的墓上陪伴妈妈。” “爸爸有没有带伞?”看着窗外渐盛的雨势,江幽莲担忧地问道。 “没有。” 幽莲闻言拿起放在屋外的雨桑“小天,你乖乖地待在家中,阿姨去找你父亲“嗯。”小天乖巧地点头。 她拿起雨伞,走出门外,雨势渐渐地大了起来;他的眼睛看不见,走在泥泞小路上会有危险,她加快了步伐。 在山坡上,清澈明净的湖泊漫着淡淡绿雾,雨丝飘进水里,湖面立即起了水纹,无数涟漪向外扩散;昏暗的暮色像层朦胧的薄雾,迷迷离离地笼罩在山坡上。 王克天独自站立在大雨中,任雨丝落在他的身上,让雨打在他的心上,妄想雨可以减轻内心的痛楚。这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指责自己,他对她强烈的爱害死了她,而她用死亡来惩罚他。 江幽莲在蒙蒙细雨中看见他仿佛石像般站在墓前,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在哀恸一个死去的人吗?悲伤凄恻的表情令她动容,但她不愿他如此忧伤,那个睥睨群伦的王克天,才是她所熟悉的。 她沉默地走到他的身旁为他撑起桑 “你是谁?走开,我曾吩咐过不准打扰我的。”这里只有属于他的宁静,他要独自在这里陪伴莲儿。 “我是江幽莲,先生,雨下得好大,这里很冷,我陪你回家。”她温柔地说,伸出了手想撑扶他。 他想将她的手挥开,却在无意间碰触到她的手,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强烈的悸动。“莲儿。”王克天不自觉地喊出这名字。 “王先生,我不是你的妻子,请你放手。”江幽莲挣扎着喊道。 他放开她的手,他的表情是难解、深思的。 “走吧!”他恢复平静的声调说。 在蒙蒙细雨中,天边的彩虹渐渐上升。 *** 那一场雨,让王克天生了一场玻江幽莲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不顾自己孱弱的身躯。 太阳透过层层乌云映照大地,天际刚破晓,朝霞布满了天空,园中,还迷着没有散清的晓雾。 阳光透过窗缝爬入屋内,王克天悠悠然醒来,他的手触碰到床旁一头短短的头发,他的手沿着发丝,落在她的额头、眉上、颊旁、唇边,渐渐地他内心受到的撞击愈来愈大,他的手滑下到她掌上。 幽莲悠悠然清醒了过来,也感觉到他正执着她的手,她迅速地将手抽回。 “对不起。我睡着了,我去帮你端早餐,好让你吃药。”她急急地走出房间。 虽然他看不见,但他有感觉,他日夜所系念的人儿就在他的身边吗?难道……他迫切地想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得见,确定她是否就是他日夜期盼的人? 他拿起了话筒,拨起医院的电话。 “喂,我是黄医生。” “我是王克天,麻烦你帮我安排手术的事。” “是的,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黄医生恭敬地说。 王克天挂下了话筒,只要他的眼睛复明,那么一切都可得到证实。 幽莲在门外听到他说的话,当他复明之时就是她该离去的时候。或许早在一开始时,她就不该答应他的请求,留在逸园是伤害自己。 爱得越深,心越痛。 *** 七天后。 王克天进医院动手术,已经到了拆绷带的时候,一圈圈的白纱布缓缓飘落。 “你慢慢睁开眼睛,不要急。”黄医生说道。 王克天缓缓地睁开眼,让眼睛适应光线;一度他以为跟光明绝缘,现在他希望生命不要让他失望,可以将梦化成真实;他不用再在梦里向她倾诉相思之情,让爱重新回到他的生命中。 “小天。”他喊道,手碰触小天细嫩的脸庞。 “爸爸,你可以看见了。” 他可以看见孩子,然而并没有看到他想见到的人儿! “小天,阿姨呢?”王克天问道。 “阿姨,走了。”小天难过地说。 她怎么可以在他重见到光明时又离去,难道她真的是莲儿? “长风,替我发布消息,扬鹰集团总裁,眼睛手术失败。”这是一项赌注,如果她是他所希望的那个人,那么她会出现的。 *** 他的手术没有成功。 净莲穿着一袭白色衣裙站在幻影的墓上,告诉姊姊这个消息。春风不住飘动雪白的衣襟,她默望着远天的云朵,孤单、空虚、寂寞,笼罩着她整个身影。 时间在沉痛中悄悄地溜过,在她的内心也下了一个决定,让她再见他一面,那么她可以安心地离去。净莲在姊姊的墓上留下了一束水仙。 在将幻影的墓地做一番整理后,净莲走回逸园。 不久之后,一个纤美的人影伫立在逸园外,她的双眼忧虑地看向屋内,明知不该回到逸园,她还是回来了,难道还爱着他?她不该继续爱他,姊姊的死,他该负责。 “江小姐,请进。”一个仆人为她开启铁门。 江幽莲走进了逸园,从知道他手术失败的那一刻,她就有一股迫切的欲望想要见到他。 “先生在玻璃房等你。”她进入屋内后,一个仆人对她说道。 他要见她?是为了她的不告而别吗? 她缓缓地走上楼梯,手抚着脸上的伤痕,她只愿在他心里永远留下美丽的倩影,不愿让这残缺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即使她渴望和他相认,就让曾有的一切成为过去,她是江幽莲,一个遗忘过去的人。 她伸出了手轻敲着门。 “请进。” 她走入了屋内,只见他高大的背影站在玻璃窗前,阳光将他的影子拖曳的长长地,王克天缓缓转过了身子。 他像一根石柱般挺立,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憔悴、苍白、瘦弱、枯瘠……几乎令他不能辨认,王克天心疼地走向她。 她是他珍爱的一朵幽莲,但他带给她怎样的折磨。那张雪白无瑕的光滑脸蛋,现在却布满了烧疤;他爱怜地伸出了手,但净莲的表情满是惊慌,立即转身向门口奔去,王克天在这时抓住了她的手臂拉住怀中。 她是真实的。 他脸上的表情是深沉、奇异的,眼里闪动一抹感动而热烈的光芒。 “放开我。”她想挣脱、想抗拒、想逃。 王克天放开了她,他的手怜惜的捧着她的脸庞,手指轻触她脸上的疤痕。 “别碰我。”她挥开了他的手,离开他醉人的怀中,她差点又迷失了,净莲的双手紧紧握起,要抗拒他竟是如此的难,难道她所受的折磨还不够多。 “你是莲儿,是我的妻子。”在许下婚礼誓言的那一刻,她就是他唯一的妻。 “不,我不是。那个白净莲已经死了。我是江幽莲,你放开我,放开我……”为什么不能将一切遗忘,她好累,真的好累。 “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有多想你,有多自责,我们彼此的生命已经紧紧地缠绕分不开了。 别再离开我,别再让我独自在黑夜想你。”他伤痛地说。 净莲摇着头,无力地将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别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会心软。但是我所受的伤,不只是我的脸,还有我的心。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的姊姊永远都不会活过来。父亲在小时候告诉我,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姊姊,那时我盼望着有一天能见到她。但当我看到净慈时,她的眼中强烈的恨意狠狠刺伤了我,她的恨来自对你的爱。因为爱你,所以她派人将我绑走,冒充了我。我被绑在一间木屋中,一场火将我烧伤,我的身体遍布着丑陋的疤痕,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你所爱的人,忘了我吧!”她心痛地说,或许她不该回来的。 王克天走到她的面前,执起了她的手,他的唇印在灼烧的疤痕上。 “原谅我,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做,我爱的人只有你,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谅解,告诉我。”他该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她的爱。 她挥开他的手用尽力气的朝他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姊姊?我好恨、好恨……”五年前净慈所说的话至今萦绕她的心头。“在你离开的五年,在王克天床上的是我,只有我才有权当他的新娘”。他是个怎样的男人,竟玩弄他们姊妹;应该死去的不是姊姊,而是她;如果是她,她的灵魂也不会受到煎熬,她不会原谅他的,清莹的泪滑下她的脸庞。 “原谅我。”他拿起桌上的拆信刀,割向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大量流出,让他用血偿还对她们的亏欠,如果这可以减轻她对他的恨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跑到他的身旁,手握住了流血的手腕。 “为了偿还我犯下的错,为了……让你重回我怀里。莲儿,你一定还爱着我,别再离开我,我太爱你了。没想到我的爱却伤害了你们。”他悔恨地说道。 “别说了。你流了好多好多血,快到医院。” “我不去,除非你答应不再离开我,否则,我不到医院。”他愿意用生命换取她的谅解。 “你……”她不能屈服,但是,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的到,而她无法狠下心。“我答应你就是了。”她在内心告诉自己,她无法坐视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王克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他会用一生重新赢回她的爱。 窗外,春风吹过了山峦,那摆在白色墓碑前的一束水仙花,就像追悼着一道撼人心弦的幻影。 终曲 半年后 “莲儿,嫁给我。”王克天执起她的手诚挚地说。 净莲沉思着,这是他这半年来第十八次的求婚了。她很想答应他,但是她不能;在她内心深处,仍有道阴影。 “我不能嫁给你,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净莲平静地说,维持现状是对彼此最好的方式,她的内心也不会对姊姊产生愧疚感。 “但是我不愿报章杂志报导,说小天是我的私生子,而你是我的情妇;你是因为幻影而不愿嫁给我的吗?过去的事我没有办法改变,但是未来我会给你幸福的。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过去的错误做一个弥补。难道,我们要永远活在你姊姊的阴影下,这是你希望的吗?”王克天的眼眸望向她眼底深处。 莲儿在思索后,问王克天道:“克天,你有没有爱过我的姊姊?”她到姊姊居住的别墅整理她的遗物,发现了她的日记;在里面她看到姊姊对克天毫无保留的爱。是她的出现,摧毁姊姊和他结婚的梦想,姊姊才会伤害她。 王克天的声音在静谧的林中扩散开来。“在我的心中,你是唯一。但是在我知道死去的是幻影后,我的感情是矛盾的;由于对你的执着,让我没有办法接受幻影的感情,这对她是不公平的。如果,我认识她在先,或许我会爱上她;但是命运在我十三岁时,就让你走入我的生命,我无法爱上她。莲儿,如果你要用过去的记忆惩罚我,那么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一开始就做错了。我不该让恨蒙蔽爱你的心,我更不该让恨蒙蔽事情的真相,但是,一个犯错的人,难道一辈子都要背负沉重的枷锁,他必须用一生赎罪吗?” 他的话令她动容,净莲抚着脸上的疤缓缓说道:“你不在意我脸上的伤,我不再美丽,在我的手上、我的身体都有这样丑陋的疤。” 他的吻烙印在她受伤的颊上。“我爱的是你的心,一颗高贵、净美的心。或许外貌也是你吸引我的原因,但这样的你,更令我爱怜,陪伴我一生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心;嫁给我,因为我不能想像失去你的生命。” 看着他真诚的眼眸,她缓缓点下了头。 姊姊,原谅我吧!也许我是自私的,晶莹的泪从她脸上滑落。 她似乎总是一再用泪偿还他的情,王克天低下了头吻去她的泪。 这一生他将给她幸福,不再哀伤。 远处的山峦飘拂着幸福的花朵,那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交错着生命中的美丽与哀愁。 *** 净莲看着镜中穿着白纱礼服的自己,这是她第三次为他披上婚纱。 “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 王克天穿着一件深黑色西装,走入房内。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然后走向她,献上一朵红玫瑰,和颊边的轻吻,在她耳旁细语。 “再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跟我说爱我。”只有当她告诉他,她爱他,他才能消弭失去她的不安。 这半年来,他改变了许多,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她对他说爱。这成熟的男人竟如此的孩子气,她如果不爱他,就不会为他生下小天;如果不爱他,就不会在他手术失败时回来;如果不爱他,就不会原谅他。昨夜,她梦见了姊姊,在姊姊的眼里,她看到了谅解,在她的心里,那道阴影已消失。 净莲灵目流盼,以深切的目光看着他,牵起他的手放在心上。 “你听见了吗?”慧黠的目光看着他。 王克天用嘴唇覆住了她的,当作是回应她的问题,深深地、辗转地、热烈地吻着她,把全身的感情、爱恋、怜惜、承诺,通通集中在这一吻中。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脸发热,眼睛闪烁。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往上扬,眼中浓情如酒。她伸手轻触她的面颊,他吻着她的指尖,往日的追寻,往日的流浪仿佛都得到了归依。 “爸爸,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捣着眼站在门口的小天开口问道。 净莲的脸倏地绯红;而王克天的目光则投射到站在门口的小天,他的宝贝儿子可真会挑时间破坏他。 “我们也该出发了。”他向净莲说道,牵起她的手。 “克天,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原谅你的父亲。”她不愿见到他为了她,导致父子反目成仇。 “他想伤害你,而你差点为他所害,我能原谅他吗?” “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觉得很幸福。克天,答应我,如果你的父亲在我们的婚礼上出现的话,原谅他吧!他是你的父亲,也是小天的爷爷。”他的父亲曾私下来找她,请求她的原谅,她原谅他了。仇恨并不能带给人希望,她也盼望能改善他们父子间的关系。 他会照她希望的去做。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他爱的不就是她眉间善良的风采?如果连她都能够原谅父亲,那他就不该再固执,他不愿见她的脸上有一丝一毫的忧愁,毕竟,上天让她重回他的生命之中。 *** 春阳明媚,这正是五月,天气还不算热,阳光灿烂,而繁花如锦。 白色的教堂外有个小小的花园,种满各式花朵,玫瑰红的晨空掠过一群飞鸟。 小天穿着小礼服,看着坐在白色椅上的一个小女生。 她真漂亮,除了妈妈,她是他最喜欢的第二位女生了。 他悄悄地靠近她,在她的脸上啵了一下。 爸爸都是这样表达对妈妈的喜欢。 小女孩的反应,是立即朝他的手臂用力地咬了下去。小天哭了起来。 “谁叫你偷亲我,活该。”说完,小女孩倨傲地跑开。 小天哭哭啼啼地走向爸妈那边。 王克天将他抱起。“儿子,谁欺负你了?” “一个好凶的小女孩。爸爸,你亲妈妈,妈妈都不会咬你,可是她却咬我,我以后不亲女生了。”他委屈地说。 王克天轻捏小天的鼻头,以后,他可要记得将门锁紧。 “一切都就绪了,典礼要开始了!”韦长风走到他身边说道。 王克天放下了小天,走进教堂。 管风琴悠扬的乐声在屋内回荡,庄严肃穆的教堂布满了美丽的花朵,阳光透过天窗底落下,映着一条条的金带。 穿着一身白纱礼服的她,慢慢地走向红色地毯的一端。透着朦胧的白纱,她可以看到他那英挺的身影,她可以看到在他们中间那层漂浮氤氲的幸福感。 她走向他,两人忘情地凝视,直到牧师问道:“王克天先生,你愿意娶白净莲小姐为妻,并且一生一世爱她,祸福与共吗?” “我愿意。”他坚定地说,说着五年前的婚礼誓言。 “白净莲小姐,你愿意嫁与王克天先生,并且一生一世爱他,祸福与共吗?” “我愿意。”她诚挚地说着属于一生一世的誓言。 “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王克天揭开了她的头纱,在她唇上印了深情一吻,直到周围响起了鼓掌声,他才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走出教堂。 在灿烂的阳光下,他们的身旁响起了喜炮声,彩纸屑漫天飞舞着,她的眼底眉梢间堆积着幸福感。然后,她看见他的父亲走向他们,也感到王克天的身子为之一僵。 “恭喜你们。”王兢尧向他们说道,随即伸出了手。 王克天先是一动也不动,净莲轻轻地推着他,他伸出了手。 “谢谢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王克天说道。他是为他所爱的人而原谅他。 净莲俯下身对小天说:“小天,叫爷爷。” 小天亲密地喊了声:“爷爷。” “真乖。”王兢尧摸着他的头。当年,他差点拆散怎样的一对美满姻缘呀! 净莲看着王克天,看到他眼中的谅解与温柔,她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浮出一层水雾。她知道,悲伤的往事已经过去了,就像终要消融的冰雪,而今生今世,将不再有别离,不再有忧伤。 传说有一种爱情 纯纯似云 交错的美丽 像望不断的山水 袅袅 依依 完 后记 心情咖啡 蓝玫为什么后记会在蓝玫的笔下变成心情咖啡?因为原先写的那一份后记,蓝玫不晓得储存在哪一块磁片中,正确一点说,就是它在和我玩捉迷藏,而蓝玫桌上那杯热腾腾的咖啡已逐渐冷却了,心情咖啡shop由此而来。 一个将文字化为作品的人,背后一定有许多的原因,蓝玫在写言情小说时,并不是因为money,真正吸引蓝玫的写作动力是--俊男,特别是邪邪、坏坏、父母会担心女儿被拐走的那一类型男人,在现实生后中这一类型的男人十分有限,所以蓝玫只好自己创造,不过吸引归吸引,若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一类型的男人,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主角呢?或许可以来信告诉蓝玫,不过难度不要太高哦。 今天是七月四号,大学联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昨天看见报上考完的学生要去疯狂的玩,今天却看到有学生因重考失利跑去跳河,玫也经历过联考,在填鸭式的教育下,失去的是青春。十八岁只有一次,但那时我们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在谈三民主义。大学联考禁锢住原本应该是青春、活泼的生命,生命里最重要的是成绩单上的分数,记得刚进高一的我,成绩是班上倒数的,那时我的世界是灰暗的,生命失去意义、活着没有尊严,但做父母的很难去感受孩子的心情,在他们责备孩子的同时,孩子也离他们越来越远,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自杀,而是跑到小说店看小说,回家后蒙头大睡一场,隔天醒来时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生命的咖啡或许苦涩,但还有其他的滋味。联考不是生命的全部,人生不是只有数字,遭遇一时的挫折,虽然感到痛苦、失意,但那并不是永远,除非你放弃了自己。 好友臻冲泡的咖啡非常好喝,但她也历经无数次的失败,这一部作品并不是我的第一部作品,我之前用稿纸一字一字写成的小说,一共有四十万字,但它们无缘和读者见面,因为没有出版社愿意收留它们,看着墙上贴的退稿评语:文字不成熟、内容架构不够周全、人物角色不够鲜明。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间出版社写道:本社不出版限制级小说。(咦?我的功力有那么高吗?)现实生活中的爱情,难道只有灵没有欲?女人是自主的,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爱情、人生,但不要后悔,或伤害自己。那天在机场遇见朋友玲,她已离婚,身旁带着孩子,当初她会结婚是因为顺从母意,婚后她和婆婆相处不佳,她的婆婆挑剔她、不准她锁房门,在忍受几年后,她离婚了,孩子归她,这是她先生的坚持。 他告诉她:“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只能为你做到这一点。” 她先生是爱她的,但他也是个孝顺的儿子。这个社会有很多地方都对女人不公平,所以各位女性朋友在做任何决定前都要谨慎思量、评估得失,因为有许多事情是无法回到从前的。 你爱过吗?在言情小说中你想寻找什么?一份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的爱情吗?言情小说中的爱情世界常是虚幻、不切实际的,现实生活中的爱情虽然少了幻想的美感,但那是真实、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你也可以不要恋爱,只要觉得过的自足、快乐就好。 妹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应该会上大学。昨天,她告诉我说:她不要谈恋爱,因为一个人比较自由。其实,她这是为自己设限,没有谈过恋爱的话,如何能得知恋人间的生活呢?但不可否认的,在大学中谈恋爱,的确是会缩小生活圈,但如果你真的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你还是会付出真心,并为他所做的事情感到甜蜜。所以,请不要为感情设限,敞开心怀,多看、多思考,要过怎样的生活,选择权全在自己,千万不要封闭自己的生命。 咦,奇怪,我原先写的那份后记,内文好像全改了,那么我保留一项好了--就是关于本书的内幕。这本小说在未投至出版社时,经好友传阅,当芬看到女主角被车撞倒,男主角仅着长裤冲向女主角,然后将她送到医院时,芬喊道:“王克天背上的抓痕不是都被人家看到了!” 外表保守的芬,此语一出,立刻引来一连串的笑声。蓝玫并未针对此点做任何修改,虽然蓝玫也很想……这部作品并不是蓝玫放在书柜中的第五部,这首先得感谢出版社和编辑,他们真的很有爱心,让玫不必面对黑色星期六(ps退稿多是在星期六寄来的。)妹妹曾将我的小说带到他们班上传阅,我也要谢谢她的同学,因为她们的评语有的甚至比评审还专业,而那份列印不清的稿件你们都很认真的看完,谢谢你们。大学生活是很糜烂,好好自持吧! 最后,玫在写双姝奇缘之二--《激情·狂爱·梦一生》(暂定),姊姊说:“一看就知道你要写什么。” 表妹说:“太俗了。” 妹妹说:“念起来好顺哦!”你觉得这个书名,怎样?如果你有意见,请来信。 下次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