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抱紧禁欲国师大腿》 第一章 穿越 墨朝。 桃花村的深谷里。 痛! 脑袋就像开花了一样,浑身酸痛无比。 乔染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头顶上的血顺着脸颊滴在潮湿的泥土里。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不是摔下飞机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一大堆的问题一股脑的挤在乔染的脑子里。 乔染记得自己在运送特效药的途中遇到了神秘组织派过来的杀手,自己在护送保险箱箱的时候被失控的飞机甩出机舱。 之后她一睁开眼便来到这里。 她拍了拍发胀的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还有任务呢,她还要早点回家与老白他们团聚。 对了!保险箱! 保险箱里的特效药可是关乎着几千人的性命,就算自己丢了特效药也不能丢啊。 月光洒在地上,周围的环境并不是特别黑,乔染也不管干不干净,跪趴在污泥里,伸手摸索寻找。 “嘶。”不知道哪根筋扭到了,乔染轻哼一声。 下一刻,乔染只觉得脑子一阵剧痛,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没想到她也赶上了一个穿越浪潮。 这副身体的原主也叫乔染,芳龄二八和自己的前世一样大,不同的是,原主一出生脸上就留着一块丑陋的胎记。 自幼痴傻呆滞,爹死了,娘没了,叔叔不疼,婶婶不爱,表姐狠毒,表哥狠辣,叔婶一家抢占了爹娘留给她的家产不说,还将原主和病重的祖母赶到了村里的一间破房子里。 即使她们祖孙二人落魄至此,可她那‘心善人美’的表姐姐乔英仍不满意,跑来对她嘘寒问暖,以采蘑菇,看风景之名将原主骗来后山之中,又寻了个深林之中有千年灵芝王的借口,走到无人僻静之地,趁机将原主从山上推下来。 可悲!可怜!可叹! 乔染忍不住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一叹原主命运多舛,年纪轻轻命丧于此; 二愤其叔父一家不仁不义不忠不孝,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三忧自己处境艰难,无依无靠,如何在这异世生存。 乔染明白现在并非伤春悲秋之时,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回去的道路。 她想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为原主一家人报仇雪恨,才能为她照顾好病重的祖母,才会找到回到现代的希望。 乔染艰难的站起身来,头顶的鲜血混合着泥土,黏黏糊糊的,粘在眼上,好不舒服。 便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却被自己的胳膊硌得生疼。 怎会如此瘦弱! 乔染低头查看,原主身材干瘪就像一颗发育不良的小豆芽菜一样。 身体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有刚刚掉落下来的摔伤,但更多的是一些已经结痂的旧伤疤,一块别人不要的烂抹布便是她一年四季的衣裳,随地捡起的鸡毛就是头上的装饰。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家徒四壁。 乔染苦笑,自己怕不是天下第一倒霉鬼转世吧。 人家穿越不是相府千金就是皇室公主,自己穿越连温饱都是个问题。 果然,人生不能拿来对比,越对比越糟心。 嗷哦~,嗷哦~ 此起彼伏的狼嚎从四周传来,回荡在幽谷,久久不息。 黑暗的树丛中冒出一双双棕黑色带有锐利的眼睛。 乔染忽然明白了。 她刚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有的是比这里更高的悬崖,乔英想直接要原主的命,大可将她哄骗到其他的地方。 而不是在这里,仅仅有些擦伤。 那这样就说的通了... 乔英一手策划的重头戏在这等着她呢,她要的不只是让原主摔死在这深山老林中,而是希望原主死无全尸,从此在人间蒸发。 真是最毒妇人心。 对面的野狼掀起獠牙,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是桃花村特有的一种野狼,这种狼体型健壮,站起来至少有两米高,以凶残着名,最为骇人的当属它锋利的钢牙,轻轻松松就能咬断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脖子。 寒风萧瑟,倏地惊起一身冷汗。 乔染胆颤的摸了摸脖子,按照她这样的小身材,对面的野狼恐怕嘎嘣两口就没了吧。 若是一对一,她倒是有十分把握能赢,可若是对面的野狼一齐上的话,结局还真不好说。 其中一头野狼闻着乔染身上的血腥味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狼群慢慢逼近,乔染左右环顾本想找到一些趁手的武器,可这里除了满地凌乱的石子,最多的也便是那群野狼吃剩的尸骸残渣。 就在乔染一筹莫展之际。 忽然感觉身体一重。 不知何时背上多了一个鹅黄色的小布包。 是阿仁。 乔染顿时心中大喜,庆幸自己平时装药品的小布包也跟着穿越过来。 前世的她最爱的便是制药,几乎天天待在实验室里不回家,业内人送外号‘药疯子’,小布包里装的便是她平时发明的稀奇古怪的药品。 有了这些东西,乔染之前悬着的心也稳稳落地,嘴角挂起一丝自信的微笑。 此时,最前边的那头野狼似乎已经失去耐性,像脱弦的箭的一样冲向乔染。 来的正好。 乔染淡定的站在原地。 野狼张着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咬向她细嫩的脖子, 乔染身形灵巧的闪躲,出现在野狼的身后,手里多出一个巨型针管,一下子扎在野狼的腹部。 速度快到野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其他的野狼见状,后退至野狼王周围。 中间的野狼王仰天长啸,带有一丝悲伤,其他野狼也纷纷昂起头,哀嚎,清风徐来,树叶簌簌作响,随风飘落,洒在乔染的脸上,肩上。 在它们看来那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狼已经死了。 而对伤害同伴的仇人,它们绝不允许她能活着出去。 野狼群变得异常愤怒,将乔染团团围住,渗人的眼眸发出凌冽的寒光,誓要与乔染决一死战。 野狼王一声令下。 最前面的两条狼先发制人,猛然扑向乔染。 乔染利用娇小的身躯,轻而易举的躲过两只狼的攻击。 其中一只扑了个空,顺带着将躲在乔染身后想要偷袭的一只健壮的野狼拉到深坑里; 另一只,似乎刹不住车,直挺挺的撞到树干上,将自己撞晕。 一时间,热闹非凡的场地上变得空荡荡,只留下乔染与野狼王大眼瞪小眼。 这野狼怎么有点二哈的智慧在身上。 “噗哈哈哈。”乔染朗朗笑声打破寂静的气氛,“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笑的。” 转眼看到野狼王的黑脸,随后,乔染擦干净眼角残留的眼泪,硬是压住马上就能脱口而出的笑声。 她真的不想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笑,只是这群野狼也太憨了,差点自己将自己团灭。 有了那些‘二哈’野狼相比,野狼王威风凛凛,昂首挺胸走到乔染的面前,身上雪白色的茸毛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上位者的气质一展无余。 野狼王仰天长啸,狼嚎声浑厚雄壮,那是专属上位者的气势,世间万物似乎都要臣服于脚下。 “来吧。” 乔染一敛之前的不正经,眼神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拔出插在野狼腹部的针管,里边还余些残留的药剂,但对付一头成年野狼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野狼王露出锋利的牙齿,咧嘴威震,后腿蹬地蓄力,奋身一跃,扑向乔染。 乔染随地捡起一支树枝,抵住野狼王的血盆大口,想要找机会将手中的麻醉剂注入到它的体内。 野狼王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掌就把针管拍到一旁。 没了傍身之物,乔染显得势单力薄,被野狼王逼到角落中。 见乔染手无缚鸡之力,野狼王忍不住早早发出胜利的吼声。 可乔染是何人?她可是名副其实的‘药疯子’。 手中攥了许久的‘昏迷丸’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就差一点,乔染就可以逮到机会将药丸扔到野狼王的嘴里。 簌! 一支突如其来的金色箭矢划破长空,不偏不倚打在野狼王的后背。 砰! 听到野狼王倒地的声音,乔染微微眯起眸子。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竟然才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 此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藏这么深,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乔染敢断定这个人目前对她并没有威胁。 他真想要杀她的话,那根箭矢此刻应该会插在她的心脏。 乔染感受自己强劲的心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庆幸自己没有如此强大的敌人。 射箭之人从高大的梧桐树上一跃而下。 令乔染意外的是,这位高深莫测的强者,居然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只见一黑衣少年站在她的身前,微风轻轻吹起斗篷的衣角,月光洒在白银丝线绣成的白泽图,活灵活现,有傲睨万物之姿。 少年转过身。 借着朦胧的月光,乔染这才看清楚少年的模样,哪里像是凡人,明明是天上下凡来到人间的神仙。 乔染捏了捏自己清瘦的小脸蛋,女娲娘娘太偏心了,同是出生为人,咋差别这么大尼。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若非公子及时赶到,我此时早已经命丧黄泉。不知公子何许人也?待我日后离开此地,也好去寻公子,以报答救命之恩。” 乔染真诚的向少年道谢,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绝对不是想要打听他的住址,绝对不是。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将插在金色的箭矢拔出来,轻轻擦拭干净后,有安安静静的走到一棵树旁坐下。 少年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乔染严重怀疑不会是自己长得太丑,吓到人家了吧,但是她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他呢。 于是乎,乔染捂住自己的脸,一步一步向他挪进。 乔染向前一步,少年就往后挪一点。 最后少年被逼到了角落里,忍无可忍说道:“你这是作甚?” 乔染看着俩人之间只剩不足半尺的距离,尴尬的咳嗽一声,背过手,好似刚刚的那个人与她无关。 “小女子我有一事不明,公子为何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此?” 并非乔染多疑,只是深更半夜,荒无人烟之地突然出现一人着实有些可疑。 少年微闭双眼,靠在树旁,回答道:“无可奉告。” 说完,气氛又沉寂下去。 真是无趣,乔染觉得自己若是再和他交谈下去,自己会先郁闷死,就选择不再理会他,独自走到一旁寻找离开这里的出路。 这里离上边并不是很高,只要上去了,折原路返回,定能走出这阴冷黑暗之地。 乔染拉了拉垂下来的藤蔓,看起来还是很结实的。 少年的声音幽幽传来:“莫要白费气力,你是离不开这里的。” “这话怎讲,我看这也并非很高,况且凡事都要一试,不试试怎会知道呢?”乔染反驳道。 嘿咻,嘿咻。 乔染左手抓着藤蔓,右脚踩着石块,正在奋力的向上爬。 “还有一点就到了。”乔染偷偷为自己打气,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顷刻,汗水顺着脸颊,滴在岩壁上。 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 按照自己的速度,应该早已登上去了,可不管她爬了多久,总是不见顶儿,真是奇了怪了。 此时,崖壁洞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乔染心道不好。 一只藤蔓鼠探出头,正在啃咬乔染手里的那根藤蔓。 你个小可爱,乔染心中忍不住吐槽,藤蔓断落,就顺着斜坡一路滑下来,摔倒在地。 乔染望着头顶上的繁星,幸而爬的不高,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第二章 破阵 乔染摩拳擦掌还想再试一遍,却被那清冷少年叫停。 清冷少年睁开一双美丽的凤眸,如耀石般闪耀。 “没用的,我们被困在符阵之中了,唯有破了此阵才能找到出口。” “符阵?” 乔染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就恢复平静,自己都能穿越时空魂穿过来,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世界上不会发生。 “怪不得刚刚我爬了那么久都没能爬上去,定是这阵法阻挡我,那如何才能破了这阵法?” 少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遇见这等怪事还能临危不惧,淡定自若的小姑娘,看着对面求知若渴的眼神,也多了些耐心为她讲解。 “此阵名为钳龙阵,凡进入此阵之人若不在黎明破晓前找到生门,必将会七窍流血,痛苦而亡。” “小仙人,那如何才能找到这生门。” 乔染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就是觉得他像生活在天庭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人。 小仙人,少年微微一愣,他还没听过有人这样叫他,有点不习惯,但也不排斥,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也便由着乔染叫了。 “想要找到生门并不困难,但须得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互配合。” “何为天时地利人和?”乔染听得入迷,趋向前来。 少年拿起一支细长的杨树枝,抵住乔染的弱小的身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冷气,从腰间的小布兜里掏出一把不知名的粉末,扬在空中,周围的充斥血腥味的空气立马变得清新,还带有一丝丝香味。 “我不过去就是了。” 乔染悻悻退回原处,嗅了嗅身上的气味,差点吐了出来,郁闷的蹲在地上画圈,怪不得人家嫌弃,脏兮兮的,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少年继续讲道:“钳龙阵分为阴阳二阵,我们身处之地为极阳阵,便要以阴克阳,取女子指尖血三滴,极阴之土三克。” “女子指尖血?我就是女子,取我的就好了。至于极阴之土。” 乔染从脚边随意抓起一把土,“给你,我脚下的这方土常年见不到阳光,湿润无比,应该没有比它更阴的土了吧。” “是。” 虽然乔染解释的完全不对,但这土还真是极阴之土。 极阴之土并非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土壤,而是这土须得被鲜血浇灌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哪怕有一天间断,都要从头再来,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知情的乔染,捧起土壤,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腥味直冲鼻腔,而后嫌弃的将它放到少年指定的位置上。 “小仙人,你看这人和,地利都已经凑齐,那天时为何物?” 少年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一只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天空,“等。” “等?” 什么东西会这么神秘? 乔染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有预感,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一定可以走出去。 慢慢的,眼皮越发沉重,像是灌了铅一般。 眯一会儿,就一会会,乔染靠在石壁沉沉睡去。 少焉,乔染感受到鼻子尖痒痒酥酥。 阿秋~ 乔染打了个喷嚏,吹走俯趴在她脸上的小东西。 啾啾~ 被吹落的小家伙翻了个滚,发出不满的声音。 乔染睡眼惺忪,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小纸片人,居然在它空洞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生气。 一个纸片人怎么会有感情,乔染自是不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小纸片人居然神奇的飘了起来。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忽有个类似祭祀之物的东西飘在半空,任谁都会吓破胆。 乔染内心也是咯噔一下,后发现它并无恶意,便好奇询问道:“你是何物?” “啾啾,啾啾啾啾。”小纸片人飘在半空,举起胳膊指了指乔染,又指了指远处的少年。 顺着小纸片人的胳膊,乔染看到无数全身通黄,不足手掌大小的小纸片人围绕在小仙人周围,摆成六形矩阵。 “啾啾。” 小纸片人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瓶,来到乔染身旁,一顿比划。 “你是想让我把血滴在这里边?” 乔染看不懂它的手语,大致的猜到一点。 小纸片人点头,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又飘回矩阵中央。 少年右手持秋毫笔,动作如行云流水,一道闪着金光的符咒在空中闪现,周围顿时掀起狂风,地动山摇。 乔染紧紧地抱住树干才艰难的稳住身形,反观少年那边,像有保护罩一般,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吹起。 片刻过后,风息云散,宝鉴出朦。 只见那皎洁的月光透过少年事先摆好的玉珏,映射到那堆极阴之土上。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破!” 刹那间,金光乍现,亮如白昼,少年脚下浮现出一个古老的符阵,一双美眸变成异瞳,紫色的眼睛高贵神秘,金色的眼睛霸气威严。 乔染看到眼前的一幕早已目瞪口呆,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她陆续的经历了穿越,凶残的野狼群,逃不出去的出口,还有眼前奇怪的符阵。 符阵源源不断浮出莹莹金光,铺成一张地毯。 “小仙人?”乔染小声呼唤,“你的眼睛!” 少年听闻,立即别过脸去,儿时那些不堪回想的画面涌入脑海。 耳边倏然响起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 “你就是个怪胎,是你克死了你母亲。” “真是个倒霉鬼,我们以后离他远一点。” “就你?你也配来到祖宗祠堂里?给我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 少女宛若泉水般的声音,将他从回忆的旋涡中拉出来。 乔染一脸羡慕的盯着少年, “你的眼睛好漂亮。” 少年瞳孔微震,‘漂亮’,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的眼睛漂亮。 震惊之余,少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心里只当这是乔染哄他开心的玩笑话,眼神恢复成正常的颜色,转身离开,并催促道。 “跟上。” 乔染走在少年身后,金光点点升起,轻轻触碰,温暖之意从指尖传入心头。 “小仙人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冷酷无情,为何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少年紧闭薄唇,沉默不语,半晌后,缓缓启唇,开口道:“你错了,我天性凉薄,杀人不眨眼,你还是离我远些罢,免得引火上身,受我牵连。” 望着他清瘦落寞的背影,一种无言的忧郁在其中隐隐透出,乔染抬起纤纤玉手,娇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无声的跟在他的身后。 “啾啾啾啾啾啾。”趴在乔染肩头打瞌睡的小纸人突然变得狂躁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有埋伏,注意隐蔽。” 少年第一时间发现异常,止住前进的脚步。 跟在身后的乔染也嗅到危险的气息,打起十分精神。 仅仅十几秒的时间,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从林中闪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公子钰,好久不见啊,你怎么还活着,我那钳龙阵居然没能困住你。” 嘶哑之声,徒然响起,人群中走出来带着绘有夜蝴蝶面具的红衣男子,看起来与少年一般大小,却满口胡言秽语。 “宫涯,我敬你曾经是我的师兄,处处忍让,你却一而再的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少年眼神淡雅,就如他的性格一般,沉着冷静。 嘎嘎嘎(哈哈哈)~ 宫涯像是听到可笑的笑话,一只手捂住脸上的面具,笑的直不起腰。 良久,宫涯缓缓直起身子,指尖轻轻摩挲面具边缘。 面具之下隐藏的是他永远的痛。 “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宫涯扯掉面具,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小纸片人被吓得,躲到乔染的身后。 乔染远远端详。 脸上爬满被火灼烧的疤痕,坑坑洼洼,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之前姣好的面容。 乔染想起她前世治疗过一名冲进火场救人的消防员,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人送过来的时候,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仔细检查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肉,所有人都以为他最后活不成,乔染偏偏不信邪,连续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最后从死神的手里将他拽回来。 有了对比,乔染没觉得宫涯的脸有多吓人,抢救抢救还可以恢复正常的样子。 而公子钰淡定的站在一旁,歪着头思考的样子显得有些呆萌。 他不记得那张烧毁的脸和自己有关。 见两个人完全把他当做空气。 宫涯心中的火气想发却发不出来,一口怒气就这样硬生生憋在嗓子里,眦目欲裂。 正要大喝一声,发泄心中的怨气,却被乔染一嗓子打断。 “你就是公鸭吧,你脸上的伤我能治。”乔染从小布包里掏出一包用纸包的粉末,紧接着说道,“不过,你要先放我们离开。” 差点被一口怒气呛晕的宫涯,眼神一亮,直勾勾的看着褐色的药包,像是见到稀世珍宝一样。 不过很快,眼中的光消失殆尽,连墨国品阶最高的医官都没把握能给他治好,一个脏兮兮的乡间野丫头竟敢夸下海口。 乔染一身破衣烂衫很快抓住宫涯的视线。 尤其是看到她和公子钰离得如此近,想不让别人误会都难,宫涯心中开始浮想联翩。 只要是能摸黑公子钰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宫涯没有回答乔染,或者是他根本不屑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视线转移到公子钰身上,满脸讥讽,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公子钰,你在青云山与那群老不死的呆的太久没见过女人了吧,竟找了个这等货色,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干干瘪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像个小鸡崽子似的,又穷,又脏,又矮,又丑,就这样你都下得去手,嘎嘎嘎(哈哈哈)。” 乔染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还被人侮辱自己矮挫穷丑。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撸起袖子,怒怼:“死公鸭,你乱嘎嘎啥呀,柿子就挑着软的捏白,看着我好欺负是不,你美,全世界就你美,你有屁股你有腿,也不瞧瞧自己神马样子,整天带着面具装神秘,诶呦呦,瞧我眼拙,没看到面具上还绣着一只大扑棱蛾子,这倒是挺符合你‘高贵’的气质。” 死公鸭,大扑棱蛾子,少年先是一愣,后垂眸掩饰眼底的笑意。 宫涯这次看走眼了,本来想挑个软柿子,没想到拿的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你......你......我.......我、我叫宫涯,宫涯的宫,宫涯的涯,不是公鸭,还有,这是象征身份的夜蝴蝶,不是什么扑棱蛾子。”宫涯咬牙切齿道。 “你......你......你什么你,死公鸭。” 乔染故意学着宫涯的语气回怼,只为给他添堵。 “贱人,不可理喻。” 宫涯猛地抽出挂在背后的长柄斧,骇人的杀气一涌而出。 少年走向前一步,将乔染悄悄护在身后,偷偷递给她一把白玉匕首, “宫涯,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其他无辜之人无关。” “老子今日就要来取你狗命,至于你旁边的那个丑丫头,用来献祭我的开山斧再好不过了。” 乔染做了一张鬼脸,“死公鸭,口气倒挺大,也不怕闪到舌头,别那么多废话,要打便打。” “上。”宫涯一声令下,蒙面黑衣人上前将乔染与少年二人分开。 “你们下手轻着点,别弄坏了我的祭品。” 粗哑的声音从面具传来,数十个蒙面黑衣人把乔染包围起来。 宫涯则似脱弦的箭般,冲向公子钰,只留下残影。 望着比她高出两个头的黑压压的身影,乔染勾起嘴角。 宫涯是高看他自己才能,还是低估了少年的实力,竟然会把所有的手下都拨到自己这方来。 连她自己这种没有内力的人都瞧得出来小仙人深藏不露,宫涯这厮还有胆量与他单挑。 骄傲自大者必会与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 第三章 结契1 乔染与一群黑衣人面面相觑。 有了这么一个练手的机会,她可不想错失,正好也来试一试她新研制的迷药。 乔染环胸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我觉得还是一起上吧,免得浪费咱们大家的时间。” 黑衣人沉默不语,面具下的眼神却阴沉的可怕,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咦?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看招。”乔染紧握白玉匕首,箭步冲向前。 蒙面黑衣人也不甘示弱,拿出统一的环柄长刀,挡住乔染致命一击,可手中的刀身被削下去一大半。 乔染也惊叹于手中白玉匕首的威力,削铁如泥,吹发即断,小巧精致,就连把柄都是由蓝田白玉打造而成,温暖舒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示意,随即一齐挥舞着长刀向乔染逼去。 在一排排长刀的攻势下,乔染难以近身,匕首发挥不出完全的优势,渐渐地落于下风。 乔染打的有些吃力,只能不断地闪躲。 刀片在月光中发出渗人的寒光,其中一黑衣人举起长刀就要向乔染的脑袋砍去。 小纸片人从乔染身后飘出,趴在黑衣人的面具上,正好覆盖住他的双眼。 长刀砍在乔染身后的大石头上,刹那间,大石块上出现一道深深地裂痕。 乔染紧蹙秀眉,幸好是砍到石块上,要是砍到脑袋上,后果不堪设想。 黑衣人愤怒的将脸上的小纸片人甩到旁边的草丛里,长刀举过头顶,眉眼中尽显狠厉。 “等等。”乔染连忙开口阻止。 “各位大哥,听我说一句,你们数十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无论输赢,传出去都不光彩,不是吗?我这条小命没了不要紧,你们的名声可不能因此受辱啊!还请各位大爷们行行好,留我一条小命。” 乔染嘟起樱桃小嘴,乌黑的美眸浮起一层水雾,若是忽略掉她脏兮兮的面孔,显然是一副见我尤怜的楚楚模样。 黑衣人摸不到头脑,愣在原地,这女人刚刚还趾高气扬,怎么转眼间变得楚楚可怜了? 但又觉得她区区一介女子翻不起什么大浪,况且少宫主下令要求捉活的用来祭祀,便也都放下警惕。 头顶上空突然飘下白色的粉末。 黑衣人好奇的用手接住,放在两指之间慢慢摩擦; 有的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这既无香味也无刺鼻的味道,像是面粉。 不对,天上怎么可能会下面粉。 嘿嘿~ 乔染垂眸轻笑,脸上敛去可怜兮兮的面容,眼神中散发着狡黠的精光,薄唇勾起,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糟了,中计了。 后知后觉的黑衣人再次挥刀,却浑身无力,瞬息间,全都纷纷倒地,长刀脱手而落,发出铁片碰撞的声音。 耶~ 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乔染兴奋地与小纸片人击掌。 她事先让小纸片人拿着迷药在这里的树丛中埋伏,等到时机成熟时,她便将黑衣人聚集起来,引到这里,再由小纸片人将药粉洒下,届时,凡是沾染药粉者,皆会浑身发软,最终沉沉昏睡过去,而她早已食过解药,这药粉对她自然也起不到作用。 其中一个还没完全昏迷的黑衣人,忽然抓住乔染纤细的脚腕,举起手边的长刀。 乔染被他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长刀不偏不倚落在乔染的脚边,竟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这不公平,你居然给我们下药。” 那名还未昏厥的黑衣人开口说道,语气充满心中的不平。 乔染把玩手中的白玉匕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直起身,俯视着他,说道, “你们赢便是天经地义,我赢便是不光彩?你们擅长长刀,我喜用药,只不过是发挥各自所长,凭本事说话,何谈不公?” 闻言,黑衣人沉默不语。 乔染也不再理他,转身离开。 不知道小仙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小金,我们走。” 小金是小纸片人的名字,在走出来的这段路程中,乔染才发现小金是个话痨,俩人虽语言不通,但乔染多多少少可以从它的肢体语言中明白它的意思。 小金乖巧地跟在乔染身后。 “小金,小金,我们快赶去帮助小仙人,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少女回眸,初升的黎明,洒出第一缕阳光,深藏在少女的酒窝里。 好漂亮。 小金第一眼被自带光圈的乔染惊艳到。 再看,对面的少女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倾城容颜。 小金揉了揉不存在的眼睛,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轰走,加快速度飘过去,继续依偎在乔染的肩头。 “啾啾啾。” “小金,你怎么愈发的粘人了。” 小金紧紧抱住乔染的脖子,它喜欢这个阳光善良的姑娘。 等乔染与小金来到公子钰与宫涯打斗的场地。 只见,宫涯用力挥舞手中的长柄斧,头发散落下来,脸上的夜蝴蝶面具被打下去半块,露出底下狰狞的面孔。 反观,公子钰手里只拿着随意折下来的一段树枝,身手敏捷躲过袭来的斧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闪现在宫涯身后,当头便是一棒。 用普通的树枝来对付他最引以为傲的开山斧,一点一点的羞辱他,就像是刚捉住耗子的猫,慢慢的戏耍逮住的耗子,只是现在这只猫是公子钰,而他则是那只倒霉的耗子。 宫涯感到极大的侮辱,大吼道:“公子钰!你不就是跟着清云山上的老头子们学了些东西么!便可如此目中无人,就用一根小木棍来挑战我的开山斧,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真是败坏你们清云山这么多年来苦苦经营的好名声。” 乔染对他这番话嗤之以鼻,自己技不如人,不仅不反省自己,还颠倒是非黑白将过错甩给他人。 “喂,死公鸭,你可真会搬弄是非。一直以来喊打喊杀,赶尽杀绝的是你;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也是你;满口污言秽语,不懂尊重的还是你。如今,却倒打一耙,究竟这无知之徒是谁,你心里边更清楚吧。” 宫涯仅有的那块遮羞布也被乔染揭开,恼凶成怒,变得愈加癫狂。 “丑丫头,老子才不会输,等老子解决完他,下一个就是你。” 公子钰不语,只是扔掉树枝,拍掉手上不存在的土,从袖口中掏出之前画符用的秋毫笔。 “你......你这是作甚?”宫涯不明白公子钰又想耍什么花招,下意识往后一缩。 “自然是尊重你,既然你觉得我用小木棍是对你的一种侮辱,那我便用我的秋毫笔与你的开山斧战一场,不知少宫主意下如何。”公子钰一脸风轻云淡,仿佛宫涯在他眼中就如蝼蚁一般。 “秋毫笔?就是那个可以千变万化的青云山神物?”宫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坑坑洼洼的脸上,肌肉不断抖动,一字一字吐出,“秋毫笔竟认你为主!” 宫涯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克死自己的母亲,你本就是一个不祥之人,是个怪胎,你应该遭万人唾弃的,你应该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凭什么,你可以被清风老头收为徒,凭什么,可以让秋毫笔认你为主。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我的!” 公子钰双唇抿成一条线,静静地看着宫涯像一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眼神波澜不惊,似宫涯口中之人与他无关。 乔染常年痴傻,为避免出去乱跑丢人现眼,一直都被囚禁在家里,早已与外界脱开轨道,不知道公鸭口中的青云山,也不知道清风老头是谁。 总之这名号听起来就很厉害,不然也不会让宫涯嫉妒到癫狂。 可环绕在公子钰周身悲伤的气息告诉她,眼前气定神闲如谪仙般的美少年,一直以来都在忍受着他这个年龄难以忍受的苦楚。 “小仙人,你身后!”乔染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无数只嗜血蝙蝠铺天盖地飞来,乌泱泱像是一堵刷了黑漆的高墙,将公子钰困在其中。 公子钰手中的秋毫笔瞬间变幻成长剑,喘息之间,嗜血蝙蝠就从空中坠落。 然而,一波蝙蝠死后,一波新的蝙蝠像是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对成山似的蝙蝠大军。 宫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趁你病,要你命,连续挥舞开山斧,却没想到都被公子钰一一躲过。 另一边,乔染悄悄来到源源不断飞出蝙蝠的山洞口处。 愈是走近,一股刺鼻的香味就愈加浓烈,粉白色的药粉洒在洞口处。 便是这药粉发出刺鼻的香味,乔染掏出小试管,取了一些药粉。又将一些白色的药粉洒在上边后,香味立刻消失,发疯的蝙蝠也都散去回到洞穴里。 宫涯怒气冲冲回过头,“丑丫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胆敢打乱了老子的计划,那老子就先弄死你。” 说罢,朝着乔染飞奔而去。 还未等靠近乔染,公子钰就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宫涯捂住胸口,剧烈咳嗽,忽然又神秘一笑,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公子钰,说道。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吗?不记得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最爱的姨母就在这里,就在你脚下的那块地方,被嗜血蝙蝠,一点一点的啃食,一点一点的折磨,一点一点的在绝望中死去,就在临死前手里还攥着给你的诞辰礼物。” “别说了!”公子钰眼眶发红怒吼道,双手忍不住颤抖。 “你不愿意听,老子偏要说,你一出生手上便沾满鲜血,周围的人皆因你而死,你此生罪无可赦,不配得到幸福。” 是吗?可能是吧。从他一出生开始耳边就一直环绕着这句话,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免疫,可再次听到这些话,心还是忍不住抽疼。 就在公子钰绝望之际,一双温暖的小手覆盖住他的耳朵,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既然不想听,不爱听,那就不要听了。” 第四章 结契2 平时他是最讨厌别人近他的身,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反感那双小手。 公子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只要不想,他可以不用理会这些嘈言杂语,这句话就像是丢入沉寂古潭中的一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自封多年的冰冷内心出现了裂痕。 宫涯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刺眼,明明他是如此劣迹斑斑,为何还有人愿意与他站在一起,而自己却...... “怪胎,下地狱去为你的罪行忏悔吧。” 宫涯抬起双手,周围突然升起浓烈的黑色烟雾。 “小仙人,你前我后,如何?”乔染背靠姬钰,挑眉说道,手里握紧白玉匕首。 “好。” 见小仙人回答的这么干脆,乔染也不拖泥带水,一个转身,干脆利落地打掉朝她飞来的暗刀。 在匕首与飞刀触碰的一瞬间,一声鹿鸣,在耳边响起,直击乔染灵魂深处。 打完最后一支飞刀,乔染疑惑站在原地,她明确的知道刚刚的声音并非是幻觉,现实和想象她还是能分出来的,可周围并未见到有动物的踪迹,这声音又是从哪里出现的呢? 只是乔染没注意到紧紧握在手中的白玉匕首正散发微微银白色光芒。 而公子钰那边,数十个暗刀像是静止在空中一般,只待公子钰一放手,数十个暗刀又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发出钢铁碰撞的声音。 待到烟雾散去,除了地上散落的飞刀,空无一物,眼前早已没了宫涯的身影。 “这公鸭,跑的这么快。” 乔染活动了一番略显酸痛的脖子,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白玉匕首,架也打完了,也该将其物归原主了。 乔染小心翼翼的摩挲,以前还从未遇到过这么趁手的武器,这会倒有些不舍。 真是舍不得啊! 乔染还是将匕首递还给公子钰。 公子钰擦拭秋毫笔,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用清朗的声音说道:“她本该是你的。” “你说它本来就是我的?这是什么意思?”乔染有点疑惑,她搜索了一遍原主脑袋里边的记忆,也没有任何白玉匕首的印象。 公子钰没有再说话。 乔染还是不放心的又询问了一遍:“它当真是我的了?” “当真。” “不后悔?” “绝不后悔。” 乔染欣喜,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匕首,明明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物件,她却好像感觉到匕首现在很开心,而自己也很高兴,像是找到了多年不见的挚友一样。 小心翼翼将匕首放在小布包里。 “小仙人,既然我们已经走出来了,那我们也好聚好散,就此别过,以后江湖再见。”乔染抱拳,打算转身离去。 “啾啾啾啾。小金抱住乔染的胳膊,泪眼汪汪,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小金,别太伤心了,世界上哪里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乔染温柔的抚摸小金的后背。 小金正舒服的享受来自乔染身上温暖的体温,却被公子钰面无表情一把抓起。 “小金,我们该走了,不然我就把你那一箱子金银财宝分给小银他们。”公子钰略带威胁,想要把小金带走。 小金迟疑一下,又从公子钰手中钻出,在空中乱飘,一不小心将公子钰别在腰间的金丝麒麟袋刮掉。 里面盛有的符咒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一地。 一张大红色的符纸摇摇晃晃正巧落在乔染的头上。 “这是什么?” 乔染拿下符纸,完全没有注意到手指尖上的血渗进符纸,与大红色纸张融在一起。 “不要触碰。”公子钰失态的想要伸手阻拦。 可话音刚落,一道亮眼的红光闪现,一条红线如盘蛇般缠绕在公子钰的纤纤玉指上,而线的另一头绑在乔染的中指上,只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乔染惊叫,迅速将手中的符咒甩了出去。 符咒诡异的在半空中自燃,很快就烧成灰烬,手指上的红线也随之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乔染捂住嘴,吃惊地问道。 公子钰解释说:“此符乃红线符,只要双方将血滴在符咒上,便为完成契约,签订此符的双方将会被红线绑定,生生世世不能分离。” “你的意思是。”乔染倒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置身事外的公子钰,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穿了个越,身世不好,样貌不好,名声不好,样样不咋地就罢了,咋还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卖出了,乔染欲哭无泪。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的吗?” “有。” “是什么?”听到回答后,乔染的双眼闪闪发光。 公子钰缓缓吐出一个字:“死。” “桥豆麻袋,死?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此时的乔染完全没有之前落落大方淑女的样子。 “只要双方任何一个人无爱而死,那这符咒也便无攻自破。红线符,能结亦能解,不过一切是遵从人心罢了。” 公子钰语调平静,像一个局外的讲说员,好似这件事的主角并不是他。 乔染完全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红线符,刚刚的场景已经在脑子里重现了无数遍,这手咋这么快尼! 公子钰瞥了一眼蹲在墙角与自己右手掐架的乔染小朋友,不急不缓的又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能破掉符咒。” 见乔染没有太大的反应,公子钰并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只需找到传说中的金剪刀,就可以将二人手指上绑住的红线剪掉,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听起来第二种方法比第一种令人好接受的多,乔染飘走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体内。 “早说嘛,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到传说中的金剪刀呢?” 公子钰张口正要说什么,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阿染,阿染,出事了。” 乔染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回过头来。 一个看起来不过17的少女,穿着粗布麻衣,扎着两个麻花辫,一路小跑来到乔染面前。 乔染认识她,王香,寡妇王大娘的女儿,也是这个村里唯一不嫌弃她痴傻,在那食不饱腹的那段时间里,愿意给她们祖孙二人分一碗羹的人。 乔染对眼前的这个温柔善良的人很是有好感。 连忙扶住累的快要瘫倒的王香。 “香儿姐姐,出什么事了。” “你......你叔母和你大表姐来了,快......快回去看看吧。”王香一路小跑来到这偏远的地界,哪怕她一个常年种地的农家人,身体素质再好,跑了这么远,也已经气喘吁吁。 乔染帮她顺了会气,等她气息平稳了些,想要回头和小仙人告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阿染。你在瞧什么?” 乔染语气认真的问道, “香儿姐姐,你看见我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吗?” “是啊,怎么了?” 王香不明白乔染在说些什么,不过,还是仔细回想了一遍,还是确定当时她只看到了乔染一个人站在那里。 “没什么,我们走吧。” 乔染表面上装作镇定,而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幸而自己不是公子钰的敌人,不然以她现在的实力,很可能不知不觉的就死在公子钰的手中。 乔染和王香回去的时候,专门挑了一个比较近的小道。 说起这条小道,还是因为原主乔染有一次进山的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机缘巧合之下,就那么迷迷糊糊开出来了一条小道。 走到乔府旧宅,看到眼前的场景,乔染都怀疑她是不是记忆混乱走错了地方。 乔府旧宅门口,被前来看热闹的人们,堵得里三层外三层,比清晨的菜市场还热闹。 “这马车真大,你看,这马长得也俊,比我家狗蛋还俊,一看就是贵马。”经常在村口嚼舌根子的李婶看到停在乔家旧宅门口的马车,一个劲的夸,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马车,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对啊,还有这帘子,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棉做的粗布,摸起来真舒服啊。”经常与李婶一起嚼舌根子的孙大娘,一眼就看上了马车上的窗帘。 自诩为桃花村最有文化的人--罗秀才,看不惯李婶和孙大娘那种没见识的样子,其实他也没看惯村里的任何一个人,在他眼里,这里的人不过是一群孤陋寡闻的乡野村夫。 罗秀才挤出人群,正了正头衣冠,“啪”的一声,打开寸不离身的折扇,迈着四方步,走向前来。 咳咳咳~ 罗秀才轻咳两声。 “一看你就没什么文化,还粗布,人家那是绸缎,你种一辈子的地也买不来这么一块,这奢华之物,哪里是你们这种人能染指的。” “我的老天爷爷啊,这么一小块值那么多钱啊。”孙大娘立刻停下手中正在揉搓的动作,小心翼翼捧起来仔细的瞧,生怕自己粗糙的大手,弄坏这珍贵之物,小声嘟囔着:“这尺寸能给我小孙子做件肚兜。” “孙老婆子,你自己神神叨叨的在嘟囔些什么。”罗秀才最讨厌别人无视他,尤其是在他传播文化(卖弄知识)的时候。 “你个骡子,你管我说什么。” 罗秀才唏嘘一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别怪我没提醒你,不问自取陌路之财,便为盗也,昧心之财,徒增祸事。” 孙大娘和李婶听不懂他那文绉绉的词,什么陌路之财,什么徒增祸事,她们可不管,她们只知道眼前这奢侈之物能给她们填饱肚子。 乔染本想翻墙进去,却被一波赶来看戏的人挤到人群中央。 看到乌央乌央,还在涌动的小脑袋,乔染感觉整个人的头都大了。 看来想要翻墙回家的计划行不通了,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大爷,大妈,大叔,大婶,让一让。” 乔染艰难的穿过人群。 第五章 乔府来人 乔府旧宅内, 乔家老太拄着拐杖,坐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太师椅上。 雍容华贵的妇人口含娇笑,涂满丹寇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端坐在左下方,插满万金的发髻上一只用紫檀雕成的梅花簪子显得格外清新典雅。 这梅花簪子虽好,却被一身的金银珠宝压住了其独特的美。 年岁久远,乔染依旧记得这枚簪子,十五岁时,她阿娘在出征之前亲手将它别在她的发髻上。 是她及笄之日,收到的唯一发簪,也是阿娘给她留下的唯一念想,在这之后,阿娘永远的留在那方荒凉的土地上。 但是那时的原主心思愚笨,赵氏母女三言两语就将簪子诓骗到手。 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收入囊中,光明正大的戴在头上招摇过市。 想到这里,乔染胸腔被气得起起伏伏。 猛灌了一口冷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暗自下定决心,她早晚会将属于她的东西夺回,是她的,终将是她的。 眼下,她倒是想听听这女人在耍什么花招。 女人的声音从客房传出来。 “娘,这事也怪我们轻信了那假和尚妄言,以为染染那丫头是那扫把星,何况那丫头痴傻这么多年也不见好转,咱们乔家祖上从未出现过痴傻蠢笨之辈,而那段时间正赶上英儿身体不好,久久不能痊愈,您心疼染染,不愿她一人来到旧宅子里,我们这才出此下策,让您和染染暂时来到旧宅一避,现在英儿的病也好了,您也该回到乔府去享福了。”赵氏柔声轻语说道,努力装成贤良淑德的贤妻模样,可还是难掩对乔染的厌恶。 “住口。”乔家老太狠狠地将拐杖拄着在地上,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扫把星?我这么多年捧在手心上的孙女,怎么在你口里就成了扫把星了,一口一个痴傻,一口一个愚笨,你是把染染当侄女还是把染染当仇人。” 赵氏一直以来以贤惠出名,被当做媳妇界的标杆,乔老太的话不就是说她一个当婶婶的,眼里容不下自家的侄女,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多年来精心维持的好媳妇形象岂不是崩塌了。 连忙解释道:“儿媳怎么敢,天地可鉴,儿媳一直将染染当做自己的亲女儿,这么多年来,英儿不管有什么,儿媳都会叫人送一份给染染,从未亏待染染,若是这句话里有假话,儿媳此生不得好死。” 躲在门后面,偷听说话的乔染差点被气笑。 确实,乔英有的,她也会有一份,只不过那份不是乔英用腻的,就是乔英用完不用的东西,不仅如此,按月发的月例,到乔染手里也就剩几个寒酸铜板,赵氏,可真是一个好婶婶啊。 “娘,何必为了她发毒誓,那和尚说的没错,她就是扫把星,不然怎么她一走,我的恶疾就好了呢。”一直没说话的乔府大小姐,也是害死乔染的真正凶手,乔英插嘴说道。 看到乔家老太愈发严肃的神色,赵氏拉了拉了乔英的袖子,示意乔英不要再说下去。 乔英像是没看到赵氏的眼神,径直走到乔老太身边,像个小孩子一般撒娇:“乔染她不会回来了,阿婆,您就跟我们回乔府吧,爹爹和哥哥一直盼着您回家,咱们一家人就是要团团圆圆的,我还想吃阿婆亲手做的桃花饼呢,府里的厨子比不上阿婆的万分之一,阿婆做的桃花饼当属天下第一。” 乔英一番甜言蜜语,并没有打动乔老太,反而让她抓住了重点。 “你怎么就知道染染回不来了,染染怎么了?” 乔老太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乔英。 “我......” 乔英心虚低下头看了看赵氏,她娘说过未到时机先不要动乔染,可是她恨乔染,就是因为她,自己被那些大家闺秀耻笑。 心里不由得埋怨乔老太要走还要带上乔染这个拖油瓶。 赵氏似乎察觉到什么,立刻接过话茬:“染染也不是7,8岁的小孩了,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咱们先走吧,一会天黑了,就不好赶路了。” “我再问一遍,染染到底怎么了?”乔老太加重语气重申一遍。 乔英不敢看乔老太的眼睛,乔老太的气场太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英儿堂姐失忆了?用不用我帮表姐好好回忆一下?”乔染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进大厅。 乔英尖叫一声,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其他人的脸色虽没有乔英那么夸张,但是也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愕。 自己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这一个个表情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尤其是乔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乔染背过手,轻咳一声,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英儿表姐,你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是觉得我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还是觉得我应该出现在悬崖下,或者成为野狼的盘中餐。”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让乔英感受到阴森森的冷意,不过转念一想,乔染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怎么会让她感到害怕,乔英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染染,你又在说胡话了,堂姐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乔英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乔染欺负了。 “诶呦,染染,你又做噩梦了吧,你这丫头,总是把噩梦当做现实,你表姐在府里的时候还总是和我念叨你呢,生怕你在这里冷着饿着。”赵氏忍住心中的恶心,拉起乔染的手,往旁边坐。 这时乔染才注意到,角落还站着一个存在感极低,一身车夫装扮的男子,如果不仔细瞅的话,很容易就将这么一个人略过。 怪不得外边的那些人肆无忌惮抚摸马车,原来车夫根本就不在那里。 也只是瞥了一眼,乔染便不再看他。 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氏,“可能是侄女多想了,没准这真的是个梦,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想只有白天做过什么,夜里才能够梦到什么吧。” “染染......” 赵氏还未说完,就被乔老太打断了,“老身年纪大了,有些累了,今日就先这样,你们娘俩就先回去吧,染染,送客。” “婶婶,堂姐,请。”乔染走到门前,摆了一个送走的手势。 “儿媳(孙女)告退,母亲(阿婆)好生歇息。” 赵氏母女二人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也可以说是,二人被乔染赶了出来。 乔染将二人送到门口,阴森森说道:“婶婶,堂姐一路走好,莫要赶上天黑掉进野狼坑里去。” 正在迈门槛的乔英,听到乔染不怀好意的诅咒,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还是那个没有存在感的车夫及时拉住她,才没能脸着地。 乔英稳了稳身形,咬牙切齿道:“这就不劳烦妹妹担心了,没有了扫把星的影响,堂姐我自然一生顺顺利利的。” 瞧瞧,这才刚走出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乔染摇了摇头,她的修为和她母亲相比差远了,这小白花,白的不纯粹啊。 外边熙熙攘攘,那群人还在围着那辆马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车夫抽出皮鞭,打在地上。 啪!的一声,势要划破长空。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我家还炖着汤呢。” “我孙子要下学堂了,我得去接他了。” “老王,我媳妇买了几条鱼,说是大补,让我给你拿两条,回去好好补补。” “哎,好好,我是得补补了。” 一时间,人群像是热锅里的蚂蚁重新得到自由一样,立刻散去。 而赵氏二人却傻傻愣在原地,这还是他们来时的马车吗? 马呢?怎么变成一只狗了,还是一只干瘪的像个豆芽菜的小黄狗。 车的顶呢?还有她最爱的苏绣月华车帘,被人扯下来一大半。 车厢内赵氏用来打发时间的零嘴也被一扫而空。 来时奢侈豪华的马车,到现在只剩了一个光秃秃的车架子。 这群刁民,一群野人,乔英气的脸色通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后想到那个出气筒-乔·大冤种·染。 “你这个死丫头笑什么。”乔英泪眼汪汪的用手指着靠在门框上,呲着大白牙傻笑的乔染。 “我有笑吗?我没笑啊,你看错了。”乔染一本正经拉下翘起来的嘴角。 而在乔英的眼中就变成了,乔染不怀好意地冲着她做鬼脸。 乔英怒气冲冲地想要向前理论一番,却被赵氏拉进马车里,只能从车窗那里伸出头来,怒目而视,威胁乔染,“你等着瞧。”随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乔染毫不在意她那毫无威胁力的语气,噗呲笑出声来,“乔英,人家是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你这是什么?骑狗做威胁——等着瞧?” 乔英受不这里带给她的羞辱,现在她一心只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贵,我们走。” 那个名叫阿贵的车夫,一脚踢走豆芽菜黄狗,两根手指圈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三只深棕色野狼从后山上跑下来,听话的来到他的身边,阿贵将绑马的辔绑在三只野狼的身上。 不久,马车上的几个人消失在视线之内。 一个普通的车夫能有召唤野狼的本领,乔染才不会相信那样一个人只是一个简单单的马车夫,想必原主乔染掉进野狼窝也有他的参与吧,不然就乔英一个从未来过乡下的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后山上会有野狼窝。 而那个车夫为什么要帮助乔英来对付自己,仅仅是为了利益;他为什么要在乔府当一个小小的车夫? “染染,他们没伤害你吧。”王香从墙后跳了出来,刚刚的那几只狼把她吓了一跳,没敢出来,等他们走后,她才伸出脑袋,就看到乔染一脸沉思的待在门口。 第六章 脸上的胎记 “没有,现在只有我伤害他们的份,哪能让他们伤害到我。”乔染毫无形象咧开大嘴,脏兮兮的脸蛋上露出一排大白牙,倒有点像整日在村口转悠的傻大妞。 乔染之前痴傻的形象已经在王香的心里根深蒂固,此时王香只觉得乔染的这番话是在哄着她,不让她担心而已,有了这层滤镜,王香越看她越觉得她傻的可怜,内心更加心疼这个没娘疼,没爹护的傻孩子。 伸出手温柔的抚摸乔染炸成鸡窝似的头发。 “我看你这婶婶和堂姐来者不善,若是出什么事了,一定要告诉香儿姐,咱们也不懂那些权贵之人肚子里的歪歪道道,但你香儿姐绝不是吃素的,咱们农家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能用的到我的地方。” 这还是乔染穿越来听到的第一份关心,心里不自觉流入一股暖流,“谢谢。” 听到乔染客气的语气,王香有些不乐意,“和我还说什么谢谢,邻里之间不就是互帮互助的嘛,我可不像某些人就爱背后说人闲话,也不怕烂舌根子。” 趴在墙角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婶,正听得起劲,转头就听到王香正指桑骂槐,顿时她那倔脾气就上来了。 一把将瓜子皮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强拖着她那肥硕的身体,硬是爬到了土墙上,也得亏那墙结实,能承受住李婶,不然像她这么折腾,这墙早就得塌。 说起李婶,这也算是个传奇人物,整天东家长西家短,要是有人想打听个事,找李婶准没错,黑的能给你说成白的,死的能给你说成活的,最爱深更半夜趴墙根,尤其是喜欢偷听他家邻居也就是乔染家的事情,也就是因为她那张嘴,在村里也结下了不少的梁子,有次,罗秀才的媳妇出去赶集,遇见正在摆摊卖菜的亲弟弟,和人家多聊的两句,被李婶看到了,回村里便开始传播说罗秀才的媳妇有了奸夫,打算和奸夫私奔,罗秀才这哪受得了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回家就开始逼问他媳妇那奸夫的下落,逼得罗秀才的媳妇差点以死明志,这才不了了之,后来发现这都是李婶那张破嘴颠倒黑白,村里的人都有些避讳她,生怕自己家的那点破事被她说了去。 李婶指着王香破口大骂:“嘿,你个小浪蹄子,我在我家院里乘凉,碍着你什么事了,这大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不想让我听见就别在这说啊。 “我又没说你,你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干嘛!”王香叉着腰,摆出姐就是女王的气势。 乔染不喜李婶的为人,但是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好声好气劝解道:“好了,李婶,香儿姐姐,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都先消消气。” “你是谁?哪里来的大黑耗子。”李婶一脸疑惑地盯着灰头土脸的乔染,“咦,咋比乔家那丑丫头还丑。” “你说谁是大黑耗子,谁是丑丫头。香儿姐别拦我。” 乔染这暴脾气,自己还好心搁那里劝呢,原来在人家眼里自己就是个大黑耗子。 李婶看到这仗势,立刻使出她的杀手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嚎叫,“诶呦,来人啊,都来看看啊,王寡妇家的小杂种和。” 李婶泪眼汪汪又瞅了乔染一眼,“和一个大黑耗子,要打人了,救命啊,再不来就出人命了。随后,眼一闭装作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李婶在墙上闹了好一阵见没有声音,闹得就更厉害了,对门的罗秀才受不了她鬼哭狼嚎,无奈阻止道:“李老婆子,观众都走了,你这戏也该落幕了。” 李婶不信邪,悄迷的睁开一只眼,才发现乔府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只能尴尬的拍拍屁股上的土离开。 时间过得飞快,早已日落西山。 乔府旧宅的厢房里,洗漱后的乔染,坐在老式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一面美丽动人,一面状如野鬼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遮住满是胎记疤痕的那半张脸,认识乔染的人一定惊呼出声,因为那张脸就是前世的乔染。 乔染也不是特别注重样貌和形象的人,只是最让她心烦的是,那些并不是普通的胎记与疤痕,而是一种毒,一种名为千夜的西域奇毒。 她在前世翻看古典医书的时候看到过千夜,这种毒中毒后并不会毒发身亡,而是脸上会先出现一块类似胎记的红斑,随着年龄的增长,红斑会扩散一条条细细的纹路,颜色也会加深,由红变紫最后变黑。等到颜色完全变成黑色后,体内会长出一朵花,中毒者以身饲养,日渐衰弱,身亡的那天便是花开之日。 可是她也只是知道这种毒,书上并没有记载解决这种毒的方法。 乔染唯一庆幸的是,脸上的红斑还没有变紫,说明她还有时间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只是这疤痕...... 乔染就是这么想了一下,放在梳妆台上的小布包啪叽掉在地上。 一支除疤膏从小布包里掉了出来。 乔染捡起小布包和除疤膏,这不是她前世在实验室最新研制的新型除疤膏,不管是老疤,新疤,只需三天,疤痕都能通通消失,皮肤甚至会比以前变得更好。 “我怎么把它忘了,小布袋,干得漂亮。”乔染欢欢喜喜将除疤膏打开,里面是透明的膏状体,一股清新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乔染小心翼翼将药膏抹在脸上的疤痕,清清凉凉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里终于吃到了一根冰凉的雪糕。 要问这疤痕怎么来的?乔染自己也不知道,她搜索过原主的记忆,脑海里有她从小到大的回忆,可好巧不巧,记忆里独独缺了这一块。 不过,这也让她想起来前世做过的一个噩梦,难不成现在的乔染和前世的乔染还有一些联系,乔染脑海里闪过一些关键性的想法,却被一阵尖叫声无情打断。 “来人啊,来人啊。”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白天才和她吵过架的李婶的声音。 虽说着李婶白天总是咋咋呼呼的,可这三更半夜的,绝不可能是李婶闲的无聊吼两嗓子,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乔染没多想,随手拿起小布包往外边冲去。 “染染。”听到动静后,乔老太第一时间赶到乔染的闺房,看到孙女平安无事,老太太松了一口气,那颗悬挂的心也放了下来。 “外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乱。” 乔染竖起耳朵仔细听,才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不过这脚步声离得他们至少有一条街那么远,阿婆都能听出来,乔染不由得佩服老太太那超人的听力。 “不知道,听声音倒是挺急的,阿婆,我先出去看看。” 乔染一路借着月光,跌跌撞撞走出乔府,临了还差点被大门的门槛绊倒。 乔染扶住门框,稳住快要倾倒的身形,感慨到没有电灯真是不方便啊。 而李婶门口确实灯火通明,村里的百姓自发举起火把,照亮了整个院子。 俗话说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吃瓜群众,白天这群人将乔府旧宅门口将赵氏母女俩的马车团团围住,现在又全都聚集在李婶家的院子里。 乔染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挤到了吃瓜群众的第一排。 只见,李婶六神无主站在门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谁来救救他,手上沾满鲜血,血液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像是绽放出一朵美丽妖艳的花,肿红的双眼透露出绝望。里屋内传来年轻妇女阵阵凄惨的叫喊声。 乔染用脚丫子也能想到,这是发生了什么,李婶的媳妇小翠生孩子,乔染打了个哈欠,本来要打道回府,却听见人群里有人说。 “哎,小翠这是造的什么孽,多好的姑娘,又善良又漂亮,怎么好端端的早产了。” 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抱着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啧啧两声:“诶呦,老王大哥,你还不知道呢,还不是因为李老婆子今天拉回家的那匹马,那马看起来俊,可性子烈得很,小翠给它喂食的时候,那马一下子就把小翠踢倒了。我当时就不同意让李婆子把那马领回去,你说说多危险啊,这下好了吧,小翠早产了,稳婆也回娘家了,到头来连个能帮上忙的都没有。” 看着男人无赖样子,那个老王大哥正言厉色,“二赖子,你别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会报应在你身上,邻里乡亲之间应该多一份理解,你敢说你明天没个病,没个在灾,我看你到时候是愿意我们帮你,还是愿意我们站你旁边说风凉话。” 二赖子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有二赖子在旁边的衬托,乔染越看越觉得老王大哥身上散发着正义的光芒。 里屋渐渐地没了嘈杂的喊叫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就定在了那一刻,直到一声重物碰撞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的老天爷爷啊,小翠快不行了。”孙大娘像是见鬼一般,捧着一盆红彤彤的血水从里屋跑了出来。 第七章 我不会接生,但我会救人 李婶心怀忐忑,白天还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不行了。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揪住孙大娘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她。 “孙桂香,你再说一遍,你不是会接生吗!怎么会不行了,我告诉你孙桂香,我儿子已经没了,现在就给我留下了这么一根独苗苗,他娘俩要是没了,我也就不活了。” 说着说着,李婶一口气没上来,嘎嘣,昏了过去。 “我去外头迎接生婆去。”孙大娘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老的昏过去了,少的在里边生死不明,现在连个主持大局的都没有,倒是把来凑热闹的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接生婆啥时候才能到啊!真是急死人了。” “王家的大丫头和二小子过去接了,黑灯瞎火的,估摸着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到。” “一个时辰!等她来了,人恐怕也不行了。” 院子里的乡亲七嘴八舌讨论着。 “咳咳。”不知什么时候二赖子背着手站在土墙上。 “各位父老乡亲,我来说两句,小翠已经咽气,但是不代表孩子也咽气了,我提议不如去母留子,将孩子剖出来,这样也能给李婶留个念想。”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剖腹取子,打开肚子,拿出孩子,先不说是死人活人,光是这个做法就让他们难以接受。 底下的人纷纷开始指责二赖子出的馊主意。 生在现代见识过剖腹产的乔染并没有像其他人这么惊讶,不过她并不同意二赖子的想法。 这里的卫生环境远不如现代,而且没有先进的技术设备,更糟糕的是,这里连个正经的接生婆都没有,若是剖腹取子的话,危险系数太大了。 “这个方法不妥。” 人群中钻出一颗小脑袋。 乔染挤到最前边,小布包被她紧紧会在怀里,这才没有被人群挤掉。 二赖子看到说话的人是乔家小傻子,从土墙上跳下来,走到乔染面前。 二赖子生的瘦瘦高高,身高轻轻松松碾压乔染豆芽菜的小身板。 指着乔染的鼻子,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你懂什么,我这也是为李家好,那孩子可是李家仅剩的血脉,小翠用自己的性命护着李家血脉,那就是李家的功臣,就算是死了,也能风风光光进入李家祖坟,进入九泉之下,也无愧于李家列祖列宗。” “对,现在保孩子要紧,媳妇没了,还能再续,孩子没了,李家的香火就断了。”经常和二赖子混在一起的小混混应和道。 另一个勾肩搭背的混混,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吐瓜子皮,补充道:“还续啥啊,你忘了,去年李家小子在回家的路上被余员外家的马车轧死了,现在就指望小翠肚子里的孩子了,不能让李家的香火在李婶手上断了啊。” 对啊,对。 沉默的人群再次喧闹起来,就连思想陈旧的老人们也纷纷开始动摇。 “胡说。”乔染攥住指着她的那根手指头,“孩子的命是命,孕妇的命也是命,我要保孩子的命,也要保孕妇的命。” 二赖子看着乔染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张口大笑。 “就你?你会接生吗?” 听着二赖子话中的轻蔑,乔染不为所动,现在不是和他们争辩的时候,救人要紧。 乔染认真的回答:“不会,我不会接生,但是我会救人。” 话音刚落,空气中又多出几道嘲笑声。 二赖子使了使眼色。 那两个小混混立马心领神会。 站在人群里,高喊道:“我觉得去母留子的方法最佳,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救人要紧啊。” 两名胆大的妇人自告奋勇,拿着剪刀就要冲到产房里。 情急之下,乔染用力捏住二赖子的手指头,只听到咔嚓一声,二赖子捂着断掉的手指头,满头冷汗跪在脚边,痛苦的哀嚎,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乔染大步越过二赖子,站在产房门口,“谁敢往前再走一步,休怪我无情。” 两名胆大的妇人,有了前车之鉴,害怕乔染这傻丫头再将她们的手指掰断,不动声色的缩回人群。 乔家唯唯诺诺的傻丫头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后退几步,担心这个傻丫头发起疯病来再伤害到他们。 院子里一片鸦雀无声,也无人再阻拦乔染。 推开里屋门,一股呛人的血腥味直钻进鼻腔,血液将白色的床单染红,孕妇脸色苍白,紧闭双眼躺在床上。 看到眼前的场景说不害怕那是假话,但也只是一瞬间,乔染立马恢复平静,她深知现在多耽误一秒钟,孕妇和孩子就会多一分危险,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胆怯,也不允许她犹豫。 乔染趴在床边,感受到孕妇吐出来微弱的气息。 还好,还好,她还活着。 哪怕只剩一口气,就说明还有希望。 乔染从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绣有粉色桃花的布袋,解开绳子后,摆出一排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银针。 她想起前世看过一本中医古籍,古籍书上记载着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法,据说在古代有一位被俘的大将军,因不愿受辱投降,更不愿失掉民族气节,从千尺高的悬崖上跳了下来,悬崖下的百姓为了纪念他,自发筹钱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就在下葬的那天,一个神经兮兮的老乞丐在围着他的棺材转了一圈,随意在他身上扎了几针,原本还躺在棺材里的大将军奇迹般的活过来了。故事中应该是有夸大的成分,至于这个秘法是什么,古籍上记载的并不完全,乔染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不过就算是学了个皮毛,只要孕妇还没断气,她就能够帮她吊着这口气,至少可以撑到专业的接生婆来。 说做就做,乔染撸起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脸上布满严肃紧张的神情,她知道,一旦走针,就不能停下来,若是停下来,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当场毙命,所以,她一刻都不能停歇。 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根银针,朝着孕妇额头扎去。 外边人群又开始喋喋不休,里屋,乔染似乎开启了一层屏蔽罩,完全将那些嘈杂的声音挡在外边,全身心投入到这场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战争中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汗水顺着乔染的脸颊流下来,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打湿。眼神已经有些恍惚,但是她不能停下来,乔染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身上的疲惫全都摇走,强打起精神,落下关键的最后一针。 大功告成! 乔染看着孕妇渐渐红润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头,听到平稳的呼吸,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也终于平稳落地。 已经筋疲力尽的乔染,瘫坐在地上,只有扒住床沿才没让上半身倒下去。 哐! 屋里的门被人打开,一股只有夏天晚上才有的凉风顺着门缝冲进来,吹散血腥的气味。 “我的老天爷爷啊,你可算来了,你就听我的,不用管大人,一定要保住孩子啊。” 两个年近半百的婆子搀扶着走进来。 听声音,不用想,乔染也知道是谁来了。 转过头,露出一个自认为天真无害的笑容。 “嗨,孙大娘,晚上好哇!” 孙大娘刚刚出去,完美的错过了乔染和二赖子之间的一场好戏。 不出所料,孙大娘听到乔染的声音,眼底里满是嫌弃,“你这死丫头,又开始犯傻了,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我是来救人的。” 听到这话,孙大娘和二赖子的反应一样,嗤笑道:“我的老天爷爷啊,你要是会救人,那我岂不就是当代华佗了。” 随后视线往乔染身后看去,又看到了扎着银针的孕妇。 孙大娘夸张的捂住嘴惊呼一声,“你个死丫头做了什么。” 伸手就要去拔。 稍微恢复一点力气的乔染,眼疾手快攥住悬在空中的手腕,这才没让孙大娘破坏掉她辛辛苦苦布好的针。 若是现在将针拔下来,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挽救不了这对母子的命。 “别碰那些银针,一尸两命的罪责你可担当不起。” 乔染语气认真,让人不容置疑,孙大娘此时也被乔染的语气吓住,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有了正经的接生婆,乔染也不想再留在这了。 屋子里又闷又热,血腥味越发浓郁,有点令人作呕,乔染脑子有点发胀,急需要一些新鲜空气,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背着手走到门口,又有点不放心,回头嘱咐道。 “我出去透透气,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碰。” “切,不就是几个针吗?”孙大娘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 迎着乔染凌厉的目光,孙大娘手中的动作一顿,白了她一眼,心里极不服气的将手撤回来。 乔染叹了口气,将门打开,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乔染站在门外边,大口大口贪婪的空气,整个大脑都处在放空的状态,内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那些村民还在院子里站着聊天,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还是他们根本不在意,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门框边上站着个一脸疲惫,正在闭目养神的小丫头。 一阵微弱但极具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声响破天空。 接生婆抱着刚刚用襁褓包好的小婴儿走了出来 村民争先抢后,一拥而上,争着抢着要看刚出生的孩子,就连一直昏迷的李婶也慢慢悠悠睁开双眼。 “小翠生了个啥?”李婶虚弱询问。 接生婆双眼眯成一条缝,将孩子递给李婶,笑着说道:“男娃,是个男娃,你们李家有后了。” “李婶,向你道喜了。” “李婆子,贺汝弄璋,麟趾呈祥。” 李婶笑的合不拢嘴,假意嗔斥说话的罗秀才,“罗秀才你又拽文词,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草民哪里懂这什么意思?” 罗秀才笑了两声,打开寸不离身的折扇,扇了两下:“还是由老夫亲自为你们译一下吧,弄璋中的“璋”代表玉器,玉器呢就代表着典雅高贵,希望男孩子能够飞黄腾达,做官发达。” 二赖子一拍大腿,“婶子,这个词好,不如就叫他李璋怎么样?” “行啊,李璋,又顺口又好听。”李婶轻轻拍着小孩的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李璋的名字。 外边一片其乐融融,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忘记了里边还有个孕妇,除了悄无声息走进产房的乔染。 “你在做什么?”乔染像个幽魂一样,无声无息走到鬼鬼祟祟的孙大娘身后。 吓得毫无防备的孙大娘一哆嗦,僵硬的转过身体,硬挤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我没干什么。” 乔染环视一周,并没有什么异常,银针都还好好插在产妇的身上,只要再呆一炷香的时间,小翠应该就能醒过来。 “噗!” 昏迷中的孕妇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随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嗬呲嗬呲的声音。 乔染的脸色立刻黑沉下去,来不及多想,立刻跑过去为她解开上衣的扣子,将屋里的窗户都打开,尽量让她呼吸顺畅。 乔染脑海里过了一遍施针的顺序,并没有什么异常,她不明白产妇怎么会吐出黑血。 动作迅速将所有的银针都按顺序摘下来,直到摘下最后一根。 “噗!”一口黑血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乔染的脸上,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红色的鲜血模糊了乔染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人儿,只感觉之前还有些温热的手臂正在渐渐变凉。 坏了! 乔染心头警醒,刚刚她在拔最后一个针时,就察觉到不对,最后一根银针施针的力度,位置,深度与她最开始施的完全不同,有人故意拔下针,又重新扎了回去。 乔染抬眼看着一脸无辜的孙大娘,眼底闪过愠怒。 看到乔染的眼神,孙大娘心虚的低下头。 乔染没理她,从小布包里掏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塞到小翠的嘴里。 等小翠呼吸平稳后,又重新布针。 只是那场施针耗费了太多心神,现在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乔染咬住嘴唇,疼痛感刺激大脑神经,有了暂时的清醒。 “我的天爷爷啊,我可怜的小翠啊!刚刚大娘给你说话的时候你还活过气来了,怎么现在不行了,你就这么狠心把娃一个人扔在这里啊,娃还那么小。”从小翠第一次吐血后就躲在墙角的孙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过来。 第八章 初露锋芒 孙大娘话锋一转,指着乔染的鼻子骂道:“小傻子杀人了,都是你拔针才造成小翠吐血的,你就是个扫把星,是你克死了小翠。” 乔染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孙大娘下意识噤声,又觉得不对,乔染就是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可怕的眼神,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孙大娘瞥到门前摇晃的身影,忽然大喊:“来人啊!乔家小儿杀人了,小傻子杀人了!” 门外喧闹欢乐的声浪掩盖住孙大娘的呼喊声。 叫了许久,也无人回应,孙大娘声音渐渐变弱,抬头便迎上乔染想要杀人的眸子,不自觉的往角落中缩了缩身形。 乔染本就有些筋疲力竭,现如今,还多了个聒噪的‘大喇叭’在耳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心中更烦躁了几分。 “住嘴。”乔染皱着眉头,起身,捡起手边的一块布塞到孙大娘的嘴里,为了防止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顺带着将她的手脚绑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 被塞住嘴后,孙大娘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来表达她的不满。 “在我治好小翠姐之前,你最好是老实,我这不只是在救她,更多的是在救你。” 孙大娘连连点头,只希望乔染这座瘟神赶紧离她远点。 乔染刚走回到小翠身边,眼前忽然有些发黑,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一会,眼前才逐渐清明,眼前小翠的面容也没了刚刚的苍白,有了些血色。 这是个好迹象! 乔染毫不犹豫的将剩的几步针一口气走完。 听到眼前人儿均匀有力的呼吸声,乔染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下。 她成功了! 其实在走最后一步针时,她眼前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手里捏着的那根银针变成了两根,穴位也一分为二,只是这针若是落错一毫,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所以她不能失败。 乔染猛地吸了一口气,顶在胸口,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针送到。 孙大娘见乔染虚脱的趴在床沿,挣脱开手里磨损严重的绳索,吐出嘴里的布。 呸,怪不得嘴里一股腥臭味,这死丫头竟敢用足袋来堵她的嘴。 孙大娘叉着腰,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语气狠狠地说道:“你个死丫头,活的不耐烦了吧,敢欺负到我头上。” 见乔染没说话,心中更有底气,这傻子还是原来的软柿子,嚣张的往前提了几步。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摆脱杀人的罪责,杀人偿命,就算是你阿婆来了也护不住你。” 虎落平阳被犬欺,刚回到旧宅的时候,看到落魄的祖孙二人,所有人都想来踩他们一脚,其中就属孙大娘做的最过分,欺负乔染什么都不懂,就开始为她张罗婚事,来赚取媒人费。 若不是有阿婆护着,恐怕乔染早已作为冲喜娘子,嫁给了村西头的老瘸子。 既然她记起这段往事,那就不要怪她新账旧债一起算。 “你确定真的是我杀了她吗?” 乔染面无表情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鲜血,随意散落的秀发挡住她的半边脸,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步一步朝孙大娘走去。 孙大娘从未见过如此幽怨的眼神,这哪里还是曾经痴傻蠢笨的小傻子,这是,这是来索命的女鬼。 当即就要夺门而出,却被乔染捏住肩膀,堵靠在墙上。 “谁让你把针拔出来的。” “不是我。” 孙大娘连连摆头,矢口否认,孙大娘想只要她咬紧牙关,一口咬定不是她做的,她就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是不是你做的,我们一查便知。”乔染语气轻松,收回手,环抱在胸前,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很是胸有成竹。 孙大娘仔细想了想,自己刚刚只是拔出来瞧瞧,就又插了回去,难不成自己插的位置不对? 可就算位置不一样,除了乔染,哪里还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孙大娘安慰自己,却没发现自己在内心深处早已不再把乔染当做曾经那个懦弱的的小傻子。 乔染看着孙大娘飘忽不定的眼神,心里也多了些主意。 时间也差不多了,乔染拔下小翠身上的银针,月光为其淬上一层银光。 乔染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入掌心,从小包里掏出一瓶神秘的液体,便没有了动作,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三角眼。 “孙大娘,您与产婆是穿开满是玉凤花的小道回来的吧。” “我从小道回来的管你什么事。”孙大娘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乔染并没有生气,只见她将银针扔到神秘的液体里,透明的液体奇迹般的瞬间变成橘黄色。 “这是...这...银针有毒?”孙大娘捂住嘴,后退了几步,踢倒身后的木头凳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还在变色的液体。 乔染拿起瓶子晃了晃,透过玻璃瓶看到里边的银针全身已经变成了黑色。 乔染唇角微张,缓缓说道:“您可真会说笑,救命的针怎么会有毒。您是庄稼人难道会不懂玉凤花粉与罗草的汁液混合会变色?” 听完孙大娘大惊失色,自己确实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路边的玉凤花,只是没想到乔染会根据一般人察觉不到的细枝末节,找到证据。 铁证如山,孙大娘腿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也不再狡辩,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掉进了钱眼里,一看到那亮晶晶的银针,便想着收归囊中,好拿出去换钱买酒吃,就趁着产婆走后,拔了针,可没想到乔染这时候返了回来,自己就慌慌张张地将针插回去。 本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因为自己手上沾有花粉,竟成了指控自己的证据。 事到如今,孙大娘只希望乔染不要把她做的龌龊事告诉村里的人,否则自己没脸待在这个村里了。 孙大娘跪在冰冷的地面,拽住乔染的裤脚,再无往日的风光。 “乔家小傻...乔家小女...贵女,我刚刚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做得这种龌龊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这事就当做没发生过,给我留一些体面,您看行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时不时瞟向乔染,似乎很害怕乔染借此大肆宣传。 乔染拉起孙大娘。 乔染是打算原谅她了?孙大娘内心雀跃,乔染的话音响起,犹如一盆冷水浇灭她眼中的光。 “我不会原谅你,你要感到愧疚的人应该是躺在床上的小翠姐,就因为你刚刚的一个举动,李婶的小孙差点失去了母亲。” “我的老天爷爷啊,不会这么严重吧!” 看到乔染一记警告眼神,孙大娘缩了缩脖子,后背被冷汗打湿,不知不觉中,她的心中对乔染充满畏惧。 乔染扬起胳膊,孙大娘条件反射闭上双眼,面前一阵微风刮过,巴掌声并没有如期而至,只觉脖颈处传来微微刺痛,像是被夏天的蚊虫叮咬了一下。 等孙大娘睁开双眼,乔染已经收回胳膊。 “你对我做了什么?” 夜已深,窗外射进的月光,少女镀上一层银霜,修长窈窕身影倒映在银白色的地面,乔染有些体力不支,在注意不到的地方,微微将身子倾斜,整个人镶嵌在门框上。 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你脖颈处埋了一根针,这根针可能会引起暴毙而已。” 而已?听着乔染轻松地语气,孙大娘却显得十分慌张,不停地用手摩挲衣角,询问是否有解决的方法。 若是之前的孙大娘听到自己脖子里埋着一颗‘定时炸弹’,一定会将乔染大卸八块;而现在的她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这尊大佛,便也没了原来的嚣张气焰。 “方法很简单,古人云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只要你从现在开始端品行,不再贪小便宜,我保你三年之内绝无性命之忧。” 孙大娘似懂非懂,感觉乔染说的甚是邪乎。 乔染紧接着说:“你应该庆幸小翠姐现在没了生命危险,不然两个家庭将会因为你而支离破碎。” 两个家庭?一个李家,还有一个... 孙大娘恍然大悟,没想到乔染这个小丫头还将自己家算了进去,要不是有她在,小翠就此殒命,自己也逃不掉牢狱之灾,毁的可不就是两个家庭嘛! 自己可真是糊涂,孙大娘如梦初醒,忍不住在内心狠狠将自己痛骂了一顿。 等回过神来,娇小的背影在眼前缩小,乔染走出了产房,孙大娘抬腿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 门口,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刚出生的婴儿怕受风,就暂时安置在李婶的房间里。 不知道产房那边怎么样了,李婶将婴儿哄睡着后,在院子里焦虑的踱来踱去,累了,就又双手插袖,蹲在门口。 直到木门打开,李婶迫不及待站起身,蹲坐的太久,双腿酥酥麻麻,一瘸一拐的走到乔染身前。 还没等他说话,乔染就猜出了她要问什么。 轻轻地拍了拍李婶的手,说道:“放心,产妇身体状况一切良好,只是生产之后身体有些虚弱,需要补一补,切记,莫要大补。另外,我交给你一个药方,你按照药方上写的抓药,一日三顿,吃三个疗程。” 乔染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李婶,交代完注意的事项后,想要离去,却被李婶一把拉住。 “小傻...小...阿染,之前是婶儿对不住你,总是喊你小傻子,其实你一点儿你也不傻,若是今晚没你,若是今晚没你...” 想到刚刚的情形,李婶还是有些后怕,若是没乔染在的话,她真的不想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婶的眼眶泛红,身音哽咽,不停地拍着乔染的手心,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医者仁心,我学的这一身本事本就是用来救人的,不然,我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好孩子,好孩子......”李婶连说了三句‘好孩子’,从衣袖掏出钱袋,塞到乔染的怀里。 “这个我不能要。”乔染摆手拒绝。 桃花村的居民并不富裕,大都只能解决温饱,李婶家之前的生活还算富裕,可自从李家大哥死后,李家失去了唯一的顶梁柱,所有的开销都靠朝廷发的慰问金,家中根本留不住多少钱,现在又多了一张嘴,以后的日子会更难,所以乔染并不想接受李婶的好意。 “拿着,这是来压晦气的,你要是不接,就是还在生婶儿的气。” 不管三七二十一,李婶直接将钱袋子塞到乔染的怀里。 乔染只好收下,打算等办满月酒时在将钱送回来。 李婶又将头转向站在乔染身后,心虚到一声不吭的孙大娘, “孙老婆子,刚刚我也是急火攻心,向你发了脾气,真是对不住了。这个钱袋子是给你的。” 居然还有她的份?孙大娘拿着钱袋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自己之前都干了些什么混蛋事。 孙大娘脸上浮出红晕。 “孙老婆子,你这是什么表情,若是你嫌少不想要,那就还回来吧。”李婶打趣道。 我才不要!孙大娘死死抱住钱袋子不松手。 “你呀,一辈子都改不了守财奴的命。” 第九章 小布包的秘密 从李家离开的乔染,浑浑噩噩借着月光,回到乔府旧宅。 只见阿婆屋里的灯已经熄灭。 老人家觉少,还容易被惊醒,乔染自是考虑到这点,走路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声关上房门,这几天的辛苦疲倦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乔染甚至想就这么躺在地上,永远永远的睡过去,但也只是想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转身看到一碗正冒着热气的野菜汤孤独的站在方桌上,像一个期盼远方出征夫君归家的妇人。 野菜汤上飘着几棵嫩叶,一看就是阿婆精挑细选出来的。 乔染双手捧起瓷碗,喝了一大口,热汤顺着嗓子滑到胃里,又从胃里暖到心里,身体上的疲倦一扫而光。 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沉思良久。 这几天真的好累,一桩事接着一桩事。 乔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随意搭在旁边的小布包上。 瘪瘪的。 瘪瘪的? 她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乔染忽然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拿出小布包。 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看过小布包里边装了些什么,虽说桃花布袋不大,但装在小布包里也会显现出一些凸起,怎会像现在这样瘪瘪的? 划啦~ 乔染怀着疑问,打开面前的小布包。 小布包没有太多的现代元素,就连反而有些古香古色,只需把绑着的绳子解开即可,因为样子贴近现实,倒是没让村里的人们察觉出问题,也为乔染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乔染探头向里面查去。 果然正如乔染所料。 小布包内部空荡荡的,就连刚刚使用过的银针也不见了踪迹。 好端端的一包银针怎会不见? 不仅如此,就连公子钰赠给她的白玉匕首也没了踪影。 一种想法忽然涌上心头。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乔染闭上双眼,脑海里细细描绘出银针的样子。 再次睁眼,打开小布包,里面赫然出现绣有桃花的布袋,打开49根银针整整齐齐躺在布袋中。 乔染长吁一口气,幸而没有丢。 不过,她好像发现了小布包的秘密。 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小布包的时候,是她十五岁生日的那天,除夕之夜,一个80多岁的老伯,顶着寒风,在路边布了一张带有补丁的地摊,整个人缩在绿色军大衣里,可还是难敌刺骨的寒冷。 阖家团圆日,路上的行人急匆匆的赶回家,无人在意路边还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汉。 乔染也是刚结束省里的竞赛着急赶回家,手里端着赢回来的奖杯。 正在等红灯之时,正巧被旁边的叫卖声吸引了注意,乔染看到地摊上摆放了五个绣工精致的小布包,分别绣有梅兰竹菊,平分秋色,各有各的亮点。 而她的目光却偏偏落在被遗落在角落里,绣有祥云图样的鹅黄色小布包。 老伯粗糙的双手将小布包递给她时,脸上还带着慈祥的笑容。 乔染心软,最是看不得这样的场景。 为了让他早点回家过年,本欲将剩下的小布包也买掉,却被老伯拦住。 乔染掏出竞赛赢得奖金,不过看着老伯老实的模样,自是不肯接受这笔不义之财,她便跑到一旁的奶茶店买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递给了瑟瑟发抖的老伯。 老伯接过冒着热气的奶茶,手里多了一丝暖意,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新年快乐!老伯。” 乔染拱手,头上还带着喜庆的小圆帽,看起来像极了可爱的年娃娃。 “新年快乐!” 老伯被乔染可爱到,看向乔染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后辈,充满欣慰。 就在乔染走后,老伯骑着生锈的三轮车也离开了原地。 平时乔染会在包里放些小玩意,从未发现过包里藏有其他的空间。 难不成是随着她穿越过来,小布包也发生了改变? 看着光秃秃的布包,乔染又闭上了美眸。 几秒钟过后,小布包里赫然立着一瓶特效安眠药。 乔染其实还在担心装药的塑料瓶子太过扎眼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却令她意外的是,小布包人性化的,特意换了一个棕色瓷瓶。 她打开盖,倒出一粒,一股药香味瞬间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阿婆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好,正好她这里有实验所新研发的安眠药,虽说‘是药三分毒’,经过他们改良,研发的新型特效药不仅保证睡眠良好,对人体也是没有任何副作用。 所以用着令人放心。 伴随着药香,乔染也渐渐有了睡意,打了个哈切,将药瓶收好放在枕头旁。 一切准备就绪,安心的睡下。 只是这木床下边只铺了薄薄一层稻草,上边覆盖着残缺不全的一帘席子。 睡起来有些咯人。 而且她一动,这床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左下角的床腿似乎有些短,导致整个床铺略有些倾斜。 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不过自己是时候该着些事情做了,不能单靠着阿婆一个人挣钱,而且有钱了第一件事一定要换一张柔软舒适的床。 乔染心想,嘴角不由得翘起,渐渐地睡意朦胧,屋外的蛙叫蝉鸣也跑到了云外九霄。 深夜,银盘走到天空的中央,越来越亮,斑驳的树影倒映在石板上,如水中藻荇交横。 一个身着白泽银丝斗篷的少年,带着飘在身边的小纸片人,悄无声息潜入乔染的房间。 伫立在少女床前许久,眼神自动忽略掉少女奇葩的睡姿和嘴角流出的口水。 耳边响起下山前,师父嘱咐他的话:“下山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这一生命中注定之人,能为他挡住此生劫数。” 他没有听取师父的话,也没想过真正去寻找,他的劫数他来挡,就算是死又何妨,何故牵扯其他无辜之人,况且还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只是有一件事他想要搞清楚,他的红线符怎会无缘无故将毫无交集的二位无缘无故捆绑在一起? 就他自身的修为,一般的符纸很难近身,更何况是品阶最低的红线符。 难不成正是因为她是他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 公子钰按了按发跳的眉心,他临出发前,特意挑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不料被宫涯暗算到野狼谷,正巧又遇到了同样困在野狼谷的乔染,兜兜转转中他还是遇到了她。 命运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毕竟是他命中的劫数,既然逃不出命运的旋涡,他就应该做好拼尽全力保护乔染的准备。 小金轻飘飘落到枕头上,为公子钰揪下一根乔染的秀发。 公子钰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黄色人形剪纸,细看和小金长得些许相似,他咬开手指,将鲜血滴在纸人身上,面前的小纸人立马有了神韵,像是活过来一样。 他将头发与纸人放在一起,二者飘在半空中,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不到一秒的功夫便消失殆尽。 有了这层保障,若是乔染有了危险,他这里也会有感应。 公子钰转身抬腿离开,却被乔染一把拉住衣袖。 他是正派弟子,这还是第一次进少女闺房,还是偷偷摸摸进入,居然还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公子钰整个人僵在原地,就连一向活泼好动的小金此刻也定在半空中。 自己用了一张普通的昏迷符纸,按理说能够持续六个时辰,不应该这个时候醒过来。 公子钰僵直转过身体,想要说明来意。 只听少女传来磨牙的声音,嘴里还嘟囔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救人的特效药,什么老白。 不过最后一句,乔染说的清楚且响亮。 为祖国,为人民,她愿意献出生命。 还好只是在说梦话,公子钰自己也没察觉到他在看到乔染没有醒来时,内心的窃喜。 趁着乔染还没醒,公子钰仓皇的穿过窗户离开了乔府旧宅。 公子钰离开不久,乔染翻了一个身,左下角的床脚忽然断裂,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乔染一下子惊醒,屁股处传来阵阵痛意。 揉了揉发疼的屁股,差点给她摔成八瓣。 此刻乔染睡意全无,刚刚缓过神来,耳边又传来一阵响声。 扬起的尘土迷住乔染的双眼,仅剩的床架子也全都坍塌。 她的床!!! 没了!!! 房间里乔染抱着还算完好的枕头和手里的药瓶,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她想过要换掉它,但是没说这么快啊。 乔染六神无主坐在木桌上,至于为什么没有木椅,那是因为跟着乔染一起飞出去的木块好巧不巧砸在木椅上,仅仅一下,木椅也就此光荣牺牲。 屋子里有燃烧的味道。 有人来过她的房间。 乔染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谨慎的站起身,摸向白玉匕首,狐疑的走在窗前。 羊肠小道上空无一人,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 乔染还是不放心,仔仔细细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搜查一番,就连瓷罐也没放过,也没找到一件活物。 只是这味道有点熟悉。 难不成是他! 第十章 去集市 清晨,朝阳东升,晨光熹微。 一束阳光打在乔府门前的石阶上。 李婶早已在门口徘徊许久,就连怀里那碗鸡汤表面飘起了一层金灿灿的油脂。 不知道乔染会不会喜欢? 李婶扣住铺首,准备敲门,下一秒却又将手松开。 昨夜,她久久未睡,之前的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如戏剧一般,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播放,她万般没想到,能救她家小翠的人,是那个万人嫌弃的小傻子,不,如今应该叫她小神医。 小神医不计前嫌,还大度的耗尽心力去救治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儿,甚至承担着不必要的风险。 若是没治好,村里那些碎嘴不知还会给乔染扣上什么惹事精的帽子,到时候乔染祖孙二人想要在这里生活,恐怕会比现在更艰难。 好在,结局美好,母子平安。 只是不知乔染会不会接受这份迟来的歉意。 李婶重新扣响铺首,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响了一阵,便没了声音。 见迟迟没人来,李婶扒着门缝,向院中探去。 乔家的院落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不染一丝尘埃,石缝中倔强生长的月见草便是这素静中唯一的一抹鲜艳。 东边的那棵槐树下,放置一张快要晒裂的石桌,石桌上还有一把花式老样的茶壶,壶嘴处还缺了一小块。 虽说有些残破,可每一件东西都干干净净,一看便知是常年擦拭。 “乔姨,乔染,你们在家吗?” 院里传来嘈杂声,将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乔染被迫惊醒。 乔染像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却忘记自己昨夜在木桌上睡着,一翻身就咕噜到桌子底下。 砰! 乔染还没缓过神,一抬头就磕到实木桌沿上,清晰的痛感直冲头顶,整个人瞬间清醒。 昨夜,担心那人会返回来,就干巴巴在桌子上坐了半宿,一直到后半夜,见没有动静,心里也放下警惕,不知不觉就这样穿着亵衣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乔染站起身,活动活动酸痛的筋骨,这一宿睡得,像是经历了满清十大酷刑一般。 看着旁边木床的废墟,心烦的抓了一把乱成鸡窝似的头发,顶着一双黑眼圈,打开房门。 “李婶,你怎么来了!” 乔染看到眼前的满面春光的妇人有些惊讶。 “我今天熬了点鸡汤,就想着送些来给你们尝尝,正好还没吃饭呢吧!快趁热吃。” 李婶将还带着余温的鸡汤往乔染怀里一送,眼神示意乔染尝一口。 乔染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鸡汤,内心还是犯嘀咕,李婶平时这么抠搜的一个人,今天居然大方了一次! 还把平常人家只有过年时候才炖的鸡汤分了一半给自己。 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李婶是有事相求。 “说吧李婶,您是有什么事?” 李婶垂下眼眸,脸色微红,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若是没事的话,那我就...” 乔染佯装关上大门,李婶紧忙将手搭在门框上。 “等等~先别走,我确实有事相求。” 李婶拉住乔染一只手,生怕她走开。 “说吧。” 李婶艰难张了张口,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故偷偷摸摸将乔染拉到一旁的墙角处,回头瞅了瞅路两边,见没有人来,便放了心。 对着乔染的耳朵,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细语道:“这件事儿,哎。” 李婶狠下决心。 “是我家小翠,昨夜她醒了。” “这不是好事吗?” 乔染抬头瞧了瞧,却觉得李婶一脸忧愁。 哎!李婶缓缓叹了口气。 “小翠醒了后,吵着要见孩子,我就想着把孩子给她抱过去,正好这孩子也饿了,可谁成想...” 还没说完,李婶又停顿下去。 乔染将话语权抢了过来。 “可谁成想,小翠姐没啥奶水,孩子吃不饱,是吗?” 对对对∽ 李婶忙点头,紧紧握住乔染小手,眼神里充满乞求的目光。 乔染早已想到小翠姐生产时耗心耗力,醒后身体难免会处于虚弱状态。 正常人生产完后也有一定的几率会如此,更何况像她这样死里逃生的人,身子虚自然很难产出奶来。 李婶握紧乔染的双手,心里满是焦急。 “婶子以前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婶子不求你能原谅我,但这次我求求你,帮帮我家小翠和孩子吧,下辈子,不,后半辈子,婶子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李婶眼眶中微微闪动泪花,双腿一屈,想要跪下,却被乔染双手搀扶住。 小翠姐平时待她们极好,是桃花村为数不多的能替她们真正着想的人,就算是李婶不这样说,乔染也会去帮助小翠姐和那个无辜的孩子。 但是,现在,乔染又改变了想法。 咳咳∽乔染清了清喉咙。 “你说以后当牛做马来报答我?” “好!我可以治好小翠姐的病症也不需要你后半生当牛做马,不过,要答应我三件事。” “答应什么?”李婶激动之余带些担忧。 激动是因为乔染看起了很有把握。 而担忧,则是担心乔染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李婶有些后悔刚刚的选择,她原本想去城东找郎中,不知为何,心里就是莫名的相信乔家小女的本事,便鬼使神差的这里。 来都来了便想着试试,只是没想到乔染真的将活揽下来。 李婶脸上十分精彩,一会凝重,一会兴奋,一会又愁眉苦脸。 乔染不知道几秒钟的时间李婶想了这么多事情,眼神一转,心中冒出鬼点子。 “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您是这里的老人,以后我们有不懂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 “至于什么事情嘛!” 隔壁传来婴儿撕心裂的啼哭声,打断二人的谈话。 他家小孙子又要吃奶了。 李婶有些焦急,心里像是有只猫爪子在不断刺挠她。 压根没听清乔染在说什么,没加思索,便一口气答应下来。 “不论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爽快。那第一件事我需要两袋白面。” “行。”两袋白面对李婶来说还不成问题,很爽快答应下来。 乔染紧接着说:“还有,帮我找一位做工好的木匠。” “要木匠做什么?”李婶疑惑。 “没什么!你只管说做还是不做。”乔染没有告诉她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总不能把自己将床睡塌这件事宣扬出去吧。 “做!” 邻村的李木匠,是她娘家表哥,沾亲带故,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传话的小事。 “最后一件事,我需要一辆马车。” “马车?我家那里来的马车啊,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李婶皱了皱眉,若不是她牵回来的那匹马,发疯将小翠踢倒在地,她的小孙子也不会早产,那匹蠢马早就让她卖给了自己的老相好--桃花村的村长。 对了,李婶一拍手,她怎么才想到,就以她和村长的交情,借一辆马车,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乔染不慌不忙,背着手,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似乎早已认定她会答应这件事。 “行。”李婶点头答应下来。 似乎觉得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有失威风,又紧接着说道:“若不是城东郎中离的远,我也不会来找你,这次就当是还你个人情,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乔染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默默的看着她。 怀里的鸡汤微微有些泛凉,肉汤有些发紧。 至于李婶为何会来请乔染,可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十一章 去集市 “染染来了,快坐!” 小翠见乔染进来,让出一点地方,疲惫的靠坐在炕头上,手中动作不停,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拍着孩子后背。 “小翠姐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有劳染染费心,我今天好多了。” 小翠这么说,想让家人放心,可乔染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眼底掩藏不住的疲惫。 乔染眼神认真。 “小翠姐你要说实话,我是一名医生,你是我的患者,你的身体如何,我会看不出来吗?” 呵呵呵∽ 看着乔染认真的样子,小翠捂嘴轻笑,这小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小医生。 她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今早上看到李婶抱着鸡汤急匆匆跑出去,还以为去请城东郎中来瞧瞧她的病,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乔染。 小翠并没觉得有什么,就当乔染是小孩子心性,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哎!好好好,那就请乔染小医生帮我看看,可如何治得?” 小翠将哭累了睡着的孩子递给李婶,李婶带着孩子去了隔壁的外屋。 伸出纤细的手腕,目光直直看着乔染认真思考的小脑袋,决定一会儿万一乔染说不出来所以然来,自己如何反过来安慰她。 乔染猜出小翠姐心里想了哪些东西,无非是觉得自己玩心大作,她便陪着自己在这里演戏。 看来,想要一时间改变桃花村人对她的偏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乔染边想,边将手指搭在手腕上。 ... “怎么样了,小神医,我的身体是不是没问题。” 小翠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眼神里有一丝满不在乎。 更多的是将乔染看做四岁小孩,玩性大,没准过一会儿就又跑到另一边去玩。 乔染没有出声,面色沉重,指尖传来的这脉象看似强劲,实则亏损严重。 昨夜回家之时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心中预备出应对之策,只是这情况看起来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 看着乔染沉重的面容,小翠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 霎时间,周围寂静一片。 小翠屏气凝神,心中隐约察觉的一丝不妙,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几下。 乔染收回手,抬头询问道, “是不是总会有些酸胀的感觉。” 小翠明白乔染说的是什么地方,咬了咬嘴唇,羞涩地点了点头。 只见乔染从身后的小布包里掏出银针。 小翠看到散发出银光的针尖,心底有些胆怯,想要缩进角落,却被乔染一声叫住。 “不要动!” 乔染的话语似乎蕴含某些能够让人信服的魔力,小翠听话的点了点头,下意识坐直身体,背对乔染。 乔染手法快速的在小翠身体上点了几个穴位,速度快到小翠还未感受到刺痛感,便早已结束。 “这就完了?” 小翠疑惑的问道,她还没准备好,只感到身后划过一阵微小的细灯。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阵阵刺痛感。 “咬住。” 乔染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小布。 又接着嘱咐道:“一会儿会更痛,千万不要昏厥过去,不然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啊?!” 小翠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疼痛感愈加强烈。 浑身上下,甚至是每一个骨头缝,都传来酸痛感,她恨不得剥了这身皮,就立马在这里昏死过去。 “再坚持一下,还有十秒钟。” “十。” “九。” “八。” …… “啊!我坚持不下去了,姐求求你了,帮我把针拔下来吧。” “不能拔下来。”乔染厉声拒绝。 “身上火辣辣的像着火了一般,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小翠嘴里叼着的那块布早已不见踪影,嘴里苦苦哀求乔染,帮她减轻一些痛苦。 豆大的泪珠混着额头渗出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床单上,几秒钟哪里湿润一片。 她实在受不了了,就伸手想要擅自将背后的东西拔掉。 乔染紧忙将其拦下,紧紧攥着那双不安分的手。 刚刚真是有惊无险。 若是在伸出去一点,碰到针头,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小翠姐再坚持一下,我相信你可以的。” 乔染温柔的声音传过来,此刻就是个沉着冷静的大人,嘴里不断安慰受惊的患者。 “哇哇哇∽” 果真母子连心。 邻屋熟睡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在外边哭的昏天黑地,任凭李婶如何哄都没用。 小翠听到孩子的哭声,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还有孩子,还有婆婆,就算是为了这两个人,她也不该冒出想死的念头。 “马上就好了,还有三秒钟。”乔染将攥住手腕改为握住手心。 手心传来的温度,安抚住小翠那颗躁动难耐的心。 “跟着我深呼吸,吸气,呼气。” 小翠咬紧牙关,跟随着乔染的口令,按部就班做完三个深呼吸。 不过三个吐息时间,背后的刺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似之前的感觉就是一场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 乔染收起银针,小翠的脸颊肉眼可见红润有光泽,没了刚开始病怏怏的样子。 诶!小翠活动活动上身,胸口酸胀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说起话来都铿锵有力。 “染染,说实在的,小翠姐一直以为你都是闹着玩儿,便没当真,你这两下子,真是让小翠姐刮目相看。” 那当然,她前世可是医学界小天才,这种小病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乔染骄傲的摸了一下鼻尖。 小翠:怎么感觉这个娃给点阳光就灿烂。 李婶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站在门口。 刚刚她在外屋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一会儿有听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敢抱着孩子轻易的进屋。 等听到两人的对话,自己才带着孩子缓缓走进来。 小翠伸手抱过孩子。 皱巴巴的小脸上还残留哭过的泪痕。 小嘴委屈的嘟起,发出嘬嘬的声音,貌似是饿了。 乔染也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不再叨扰,便和小翠姐告辞后离开。 李婶将乔染送出门后,就想关门,被乔染拽住门框。 “婶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了?” “什么事情?我可不知道。”李婶装傻充愣,就是不承认之前答应好的那三件事。 见李婶还在拉门,乔染敏捷转身,挡住门口,整个人靠在门框上,脚底暗暗发力,抵住将要紧闭的大门。 李婶想要再向里拉,却怎么也拉不动。 这丫头真是怪。 前一段时间还是笨蛋痴儿,不过几日光景,现在不仅能治病救人,还有一身怪力。 其实,乔染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只不过用了一个巧劲,就能轻轻松松卡住门口。 “婶儿,你若是记性不好,我这正好有一套针法,专治遗忘症,来上一针,保证针到病除。” 说罢,乔染伸手想要掏出银针。 李婶没有见识过小银针的厉害,但是眼前这个小坏蛋肯定没憋好心。 心中联想到刚刚小翠撕心裂肺的尖叫,心底生寒,大夏天的惊出一身冷汗。 “诶呦~” 李婶一拍脑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你瞧我这记性,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在院子外边放着呢,只等着你出来顺道拿走,这不刚刚出来的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这就给你拿去。” 反正她只说给两袋白面,又没说是大袋还是小袋。 李婶抓住这个文字漏洞,心里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小跑跑到院子里,又返了回来,手里多出两小袋白面,递给乔染。 “就这么点?” 乔染颠了颠,这两小袋面粉加起来不过是两个拳头大小的沙包的重量,还不够吃一顿饺子。 “我家也没有多少,这些还是我们这几个月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哦?是吗。”乔染环着胳膊,脸上笑容不减,“我不信。我记得前几日村长专门用马车托着五大袋白面,送到你家啊,若是让村长夫人知道后∽” 第十二章 去集市 李婶和村长的事情在桃花村里早已闹得人尽皆知。 只是迫于村长的压力,大家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李婶一个人还以为这段恋情隐藏的天衣无缝,心底暗暗自喜。 不出所料,李婶一听到乔染口中的村长夫人,心虚难掩,顿时慌了神。 “不就是两袋白面吗?婶儿这里有的是。” 李婶一改往日的抠门,从小屋里搬出两大袋近半米多高的白面。 只为堵住乔染的嘴。 眼神飘向乔染平静的表情。 还以为乔染不满意只有两袋白面,又从小屋中抬出一箱鸡蛋,个个长的圆圆滚滚。 嚯! 居然还有鸡蛋。 真是阔绰!怪不得随随便便就能送过来一碗鸡汤。 有了这些东西,她再也不用大冬天的去后山上采草根吃,至少自己和阿婆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个冬天了。 而且这些鸡蛋,也能为阿婆虚弱的身体补充营养。 想到这些,乔染心中狂喜,脸上确实一如既往的淡定。 见乔染面无表情,李婶垂头,挲挲手指,小心翼翼指着地上的这些东西,询问:“还不够吗?” 乔染故作嫌弃的看了一眼,“嗯,还可以,勉勉强强。” 乔染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喜欢见好就收,而且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算是让李婶大出血了一次,也不好再为难她。 李婶:明明是自己亏了,怎么感觉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恩惠。 乔染美滋滋的扛着东西回家。 第二趟过来搬面粉的时候,怕李婶忘掉答应的另外两件事,再一次提醒李婶下午将马车送来。 不等李婶询问她用马车去干什么,乔染就已经将面粉扛到家门口。 “阿婆,我回来了。” “染染,哪来的这些东西?” 乔阿婆走到厨房面缸里满满一大缸白花花的面粉,大吃一惊,在一掀开竹帘,百十来个新鲜的鸡蛋。 自从来到旧宅,每天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别说现在有一大缸白面,就算是只有一小把,她都会觉得像做梦一样。 手指轻轻划过白色的小山堆,留下一条凹陷的划痕,心里最初的喜悦被理智冲醒。 她家里碎银几两她心中有数,就算是砸锅卖铁也都不出这些钱来。 莫非……这些东西都是乔染偷来的? 乔阿婆摇了摇头,她最了解她家染染什么脾气秉性,虽脑子不太灵光,可本性纯良,绝不会去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乔染猜到乔阿婆心中所想,担心她会误会,便向她解释:“阿婆,您放心吧,这些粮食都是我光明正大得来的,相信我,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吃糠咽菜,也不用担心有人再会欺负我们了。” 果真是自己多虑了。 听到乔染这样说,乔阿婆的心才彻底放下。 这才注意到乔染周身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 没了乱糟糟的鸡窝发型,没了黑黢黢的脏脸蛋,就连眼神也变得清澈明亮。 “染染,你……” 乔阿婆吃惊地看向乔染,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心底充满激动。 “染染,你变得正常了?“” 嗯! 乔染表面上微笑点点头,默默认下,心中却苦涩无比。 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深深埋藏在心底,那就是这个躯壳存在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真正的乔染也是这身躯壳真正的主人却下落不明。 但是,她不能给任何人说这件事,至少现在不能。 因为她不知道乔阿婆是否能接受被自己宠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女如今不知所踪,所以她不能去冒这个险。 乔阿婆理智被喜悦冲走,没有注意到乔染变幻莫色的神情。 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轻轻抚起乔染耳边的碎发,曾经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如今也长成了大姑娘。 一想到从前,乔阿婆就忍不住的心痛。 那时的她刚刚失去儿子儿媳,整个人整日沉浸在悲伤之中,却忘了同样失去双亲的小乔染,没了父母的依靠,在乔府处境更加艰难,就连府里的下等奴才都能随时随地向她啐两口吐沫,后来她心情稍微好转,就想着去后院的亭子里散散心,没想到在亭子的转角处看到了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乔府的嫡女乔染沦落到在和一只流浪狗抢食物。 儿子儿媳还活着的时候,虽说平日里乔染脑子不灵光,可嫡女该有的尊重一样都没少过。 虎落平阳被犬欺。 无依无靠的孤女,任谁都能作践。 她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又有谁还能护住乔染! 看着可怜的乔染如今变得懂事,也不枉她没日没夜潜心祈祷,乔阿婆紧紧抱住乔染,声音有些哽咽。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前世是孤儿的乔染还从未感受过来自亲人的拥抱,被阿婆这么一抱,手悬在半空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单单只是愣了一秒,但还是体贴地拍了拍阿婆的后背,给予回应。 “阿婆,苦日子已经到头来,如今我也不再痴傻,更不会任由别人欺辱,我相信我们终将苦尽甘来。” “对!终将苦尽甘来。” 乔阿婆十分欣赏乔染积极乐观的心态,即使身处万丈深渊,也能突出重围,重获新生,这正是她乔家真正的好儿郎。 ...... 晌午。太阳高照。 乔染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慵懒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今天中午,阿婆做的蒸花糕上多加了两颗大红枣,显得更加松软香甜,乔染不知不觉中一口气吃完了三个白面大花糕。 阳光被树叶分成各形各式的图形,掉落在乔染素色粗衣上,平平无奇的素衣在阳光的点缀下,倒显得有些个性。 乔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响石桌。 算了算,现在也该到时间了。 乔染正想着,李婶肥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要的马车我给你牵来了。” 李婶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乔染。 乔染接过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一身的腱子肉强劲有力,看样子这马是匹好马,用手摸了摸老马背上的鬃毛,皮肤粗糙,毛发疏松,背后有些下凹。 可惜啊,乔染心中感叹,若不是这马年龄有些太大了,定能驰骋沙场。 不过,用这马带着自己去一趟城里也是绰绰有余。 “多谢!” 乔染将套在马身上的套缨子摘下,马与车分离。 第十三章 去集市 感受到陌生人的靠近,那老马似乎感到威胁,猛然抬起前蹄,仰天长吁,抬腿便想朝着后山跑去。 幸而乔染握紧手中的缰绳,这才没使得马儿跑走。 “马儿乖,乖马儿,回来给你吃最鲜嫩的草。” 乔染低身在它耳边轻声说道,温柔的抚摸枯黄的鬃毛,安抚受惊的马儿。 受惊的老马在她的手中变得异常温顺,乖乖臣服在脚下。 乔染一个帅气翻身跳到马背上,直接惊呆住站在老马旁边的李婶。 心里不免惊叹,乔家丫头好生厉害,三言两语就将这匹烈性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喂,”李婶叫住乔染,手里还拿着套缨子,“这车厢怎么办?” “不必担心,傍晚我就将马车完整的送回去,多谢了。” 少女侧身对着李婶抱拳,以示感谢。 “你知道的,我和村长......”李婶吞了口吐沫,下言不说乔染也明白,“这马车是瞒着村长夫人,偷偷牵出来的,务必在天黑之际还回去,不然发起疯来我们都不得宁静。” 村长夫人有疯病,听说是年轻时去偷人家的驴,脑子被驴踢了,从此变得疯疯癫癫,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发飙,还经常暴揍村长和她的两个儿子。 村长早就受不了身边有这么个疯婆娘,可奈人家娘家势力大随时都可以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自然不敢得罪,只好暗地里偷香。 这也是为什么村长宁愿和一个寡妇搞在一起的原因。 “放心吧!” 乔染递给她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我走了~ 少女起身将行,忽然感觉右胳膊有下坠的感觉。 回头看到李婶正拽住她仅有的一只衣袖。 “稍等还有一件事。”李婶拦住她,胖胖的大手在衣兜里掏了半天。 掏出小半张皱巴巴的糙纸,手指沾了沾唾沫,将纸张舒展开,递给乔染。 看着纸角上的唾液渗透到另一侧。 乔染表示这样真的不知道在哪里下手。 “这是什么?” “咱们这地方偏僻,走着去城里来回一趟不方便,也不是人人家里都趁一辆马车,所以我们就想着请你帮我们稍些东西回来。” 乔染犹豫的接过糙纸,定睛查看,那纸上布满奇奇怪怪的符号,好似那鬼画符般,着实看不懂有什么含义。 看着乔染紧皱的眉头,还以为她不愿意,李婶紧接着掏出一小包碎银和两个沉甸甸的银元宝。 “这两个银元宝是买东西的费用,而这小包里装的是乡亲们凑出的跑腿费,你可别嫌少啊。” 乔染拿起左手边的元宝,颠了颠,确实有些重量,随手放到身后的小布包里。 “这个我收下了,跑腿费不必了,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存这些银子也不容易,还是还回去吧。” “这怎么可以让你白跑一趟。”李婶心里觉得有些亏欠乔染,硬是要将碎银交给乔染。 见状,乔染只好先接受,要不然还没等到城里天就黑了。 只是,这上边的鬼画符究竟是什么东西? 乔染询问李婶。 乔染脸上出现迷糊的小模样,多了几分孩子气,倒显得有些可爱。 “这个。”李婶指着最上面一串圆球图形,“这个是孙大娘家的小孙子天天吵着要吃的糖葫芦,小孩子嘴馋,吃了这顿想下顿,这一趟最好多带两串回来。” “还有这个。”李婶又指向下一个黑黢黢的一片,“这是我家小翠画的一块布,给孩子做些入冬的小衣裳。” 不说是块布料,乔染还以为是谁托她带回块砖头呢。 “你们想买块什么样的布?”乔染想要一次性问清楚。 “我们对图形样式没啥要求,只要柔软吸水就行,价钱不是问题。” 有了李婶对前边的解释,乔染再看这上边的图案,也能依稀辨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无外乎是一些日常用品或是吃食。 也不怪村民们表达不清楚,桃花村的村民们大都大字不识,只能通过画画的方式表达他们的诉求,这上边的鬼画符还是他们平生画的最好的一次。 乔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桃花村几乎每家每户都出了一个代表,将东西画在纸上,只是没有看到罗秀才的字迹。 乔染问了一嘴:“为什么这上面没有罗秀才?” 说到罗秀才,李婶才想到什么。 又掏出一张整洁白净的宣纸递给乔染。 乔染刚接过宣纸,一股清新的墨香味扑面而来。 李婶指着纸条,酸溜溜地说: “这老骡子,看不起糙纸,非得用自己的宣纸,还说只有这样的纸张才配的上他的字,你瞧瞧都是在纸上乱画,他那字和我们相比又有啥不一样的?这人啊,就是穷讲究。” 乔染没理会李婶发牢骚,打开纸张,上边的墨水还未干,却一点都不影响整体的美感,金钩铁划、骨气洞达。 她前世也欣赏过一些现代大师的作品,美虽美,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如今看到罗秀才的字迹,乔染瞬间醍醐灌顶,文人风骨,那些字里缺少的就是磊落长松般的文人风骨。 罗秀才在白纸上写着: 乔染小友,我听闻汝欲去城中,因着路途遥远,我等不得方便,便此生得一不情之请,愿小友帮我捎回青松文房里的一笔,一墨,一纸,一砚台,不必担心,我早已与文书房主约好,只需带此文书,便可。 今日投之以木桃,假日定报之以琼瑶,大恩不言谢,愿小友一路顺风。 最后,罗秀才在尾部印上挂有自己名字的印章。 还真是挺讲究。 乔染小心翼翼将两张纸重新叠好,放在衣袖里。 事不宜迟,该出发了。 驾~ 随着乔染喊了一声,耳边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沿途只留下一道卷起的尘土。 乔染抓紧缰绳,老马虽年岁大了些,奔跑的速度相较于年轻力壮的马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可它身上有着不同于其他马儿的稳重。 乔染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沐浴阳光带来的温暖,身边环绕的是鸟语花香。 不知走了多久,周身的环境变得热闹非凡。 “芝麻饼,香甜的芝麻饼~” 商贩站在路边卖力的叫喊,小屋里传来的芝麻香像一双无形的俏手,悄悄勾住路人的鼻子,引得无数人前来购买。 好香啊~ 乔染动了动鼻子,古代的很多东西都渐渐失传,在现代她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芝麻饼。 奈何她现在有要事在身,等有机会,一定要将墨国的美食享受一遍,也不枉她穿越一趟。 乔染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并没有停留。 径直穿过集市,又多拐了两个胡同,最终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 应该就是这里了。 听闻城中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药房,坐落在城东一角,此药方十分神秘,不见其人,只能闻其声;不见其身,只能看其手;药方虽小,五脏俱全,无药不有,但寻有缘人。 乔染试着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大门没有打开,反倒是旁边的石墙边发出嘶嘶的声音。 乔染好奇的朝那边走去,只见,石墙上多出一道一拳大的口子,只适于一只手出入。 这就是不见其身,只见其手。有意思! “有人在吗?”乔染询问。 没人回答,只递过来一张纸条。 上边写着两个大字:没人。 第十四章 年画小娃娃 白白胖胖的小手,将纸条交给乔染后,没得半刻停留,又迅速缩了回去。 乔染侧身,顺着空隙,瞧见对方站在小板凳上,整个小身子覆在墙上,胸前那双白白胖胖的小手紧紧相握,显得局促不安。 胖墩墩的小身子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到外边没了声音,小娃娃放松警惕,走下板凳,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转身将板凳放在水缸边上,却忘记将拳头大的石砖塞回去,里面的一切乔染尽收眼底。 这小娃娃大约三四岁的模样,头顶两个小揪揪,扑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红润的小脸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像是从年画跑出来的小娃娃。 一身偏大的青翠色短衫将小身躯笼罩在其中,小腿一登一登笨拙的迈上台阶,坐在台阶边,双手住在胖嘟嘟的小脸上,小大人般仰天摇了摇小脑袋,似乎他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这小家伙悲伤的捂住心口。 苍天啊,大地啊~ 人家的童年丰富多彩,他的童年黯淡无光,只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中。 他的命好苦啊~ 摊上了一个天天不见人影的无良师父。 最后,小家伙不知在哪里掏出一把白絮,扔在天空,飘飘落下,似那寒冬飞雪,更衬托出他内心的悲伤。 小家伙影帝般的演技,让乔染实在忍不住偷笑出声。 “谁在那!” 突如其来的娇笑,吓得小家伙一激灵。 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也就是说,自己刚刚的扔白絮的动作全都被人看到到了!!! 诶呀,这还让他怎么出去见人啊! 小家伙又羞又怒,顾不得擦拭屁股上的泥土,捂着发烫的脸,颠颠的跳下台阶,跑到那面墙的草丛里,将整个小身子隐藏在其中,可头上的小揪揪还是暴露出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还不走,都说了这里没人?” 乔染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 “这里没人,那现在又是谁在同我讲话?难不成你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了,不对,我不是,不对,我是。” 小娃娃被乔染套进去,急得团团转。 乔染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有趣,傻的有趣,忍不住想多逗逗他。 “小娃娃,你家大人不在家吗?” 小萝卜头颤颤巍巍蹲坐在草丛里,在他眼中乔染俨然成了师父口中,那个专门捉小孩子入药的麻仁婆婆,更觉得乔染不像个好人。 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我师父说了,我长得这么可爱,很容易被麻仁婆婆抓走的,他不在时我不能随便给陌生人搭话,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师父出远门了。” 乔染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 小娃娃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将实情全部吐露出来,连忙捂住嘴,可早已经为时已晚。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麻仁婆婆捉走了,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嘴里呜咽道:“呜呜呜~,腻...先不要...抓窝,窝还没有给...狮虎...写...遗书...” 乔染这是被当成了人贩子。 自己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乔染捏了捏自己的脸蛋,q弹顺滑,美中不足的就是脸上狰狞的疤痕,但也没到惨绝人寰的地步吧。 小娃娃找不到笔纸,就拿着一块木炭,撅着小屁股,趴在一片空地上开始写遗书。 帅父(师父),找(我)要走子(了),找(我)的私方(房)...... ‘钱’字小娃娃不会写,就花了一个圈来代替,他和师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师父一定能认出来。 一想到没有他这个持家小能手在身边,他那个傻师父肯定又会成天待在小黑屋里,不好好吃饭了。 小娃娃委屈的噘嘴哭泣。 乔染没带过孩子,小娃娃这么一哭,惹得她瞬间手足无措。 身子靠在石墙,冲着里面喊道:“喂,小娃娃,别害怕,我不是来抓你的,我只是来求药材的。” 来求药材的?不是麻仁婆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听到乔染不是来捉他的,立马喜笑颜开,将已经写的差不多的‘遗书’扔到一边。 可还是有些狐疑的凑到墙根下,仔细询问:“你说你不是来捉我的,那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看脸,求药还需要看脸?这是什么要求? 乔染有些疑惑,难不成这药房的东家是个颜值党,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能求得药材? 心中存有疑问,可还是应了小娃娃的要求,将右半张脸贴在墙面上,供他看个仔细。 小娃娃又将小板凳抬过来,站在上边。 传说,麻仁婆婆脸上长满麻子,右眼角下还顶着一颗媒婆痣。 可乔染脸上除了一些横七竖八的疤痕和一块红斑外,细腻的皮肤上便没了其他的瑕疵。 看样子对面的那个姐姐真的不像是个坏人。 小娃娃彻底放了心,没了顾虑,摆出一副小主人家家的样子,轻轻咳了一声。 “这个小姐,你想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家别的没有,但这药材,放眼全都城,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像我家这么全。” 乔染在墙那边笑的不能自己,太可爱了,好想将他带回去rua。 心底柔成一滩清水,便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着他玩:“这么厉害啊!” 听到乔染对他的夸奖,小娃娃抬起下巴,后背挺得更直,骄傲感油然而生。 等师父回来,他一定要给他讲今日发生的事情,看了吧,他就是很厉害,绝不是坏师父口中的小笨蛋。 “还有哦,我还会辨认各种药材,只要你能说出名来,我都能在十秒内找出来哦。” 小娃娃迫不及待的向乔染展示自己,以求得更多的夸奖。 “那我就考考你哦!” 乔染连续说出三四个常见的药材名称,都是用来帮助调理阿婆亏损的身体,这也是她来这里的用意。 阿婆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尤其一到冬天,乔染常常能在房间里听到阿婆剧烈的咳嗽声,严重时甚至会咳出血来,为了不让乔染担心,阿婆时常隐忍克制,再加上,之前家里穷到揭不开锅,没有钱买药吃,便也就一拖再拖。 现在,乔染身上有了昨日李婶给的红包,也有了一定的资本,便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乔染并不想为难人家,缓慢的吐出几个药材名字,分别是茯苓、车前草、金莲花,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 小娃娃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就算全部都认不出来,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谁知,小娃娃跑到后院里,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大捧茯苓、车前草、金莲花,像是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的全丢给乔染。 最后还不屑的撇撇嘴,说道:“早知道你要这些杂草,昨天我就不去拔他们了,害得我找了半天。” 听他这么说,看来里面应该不只有市面上出现的普通药材,那么,会有她想要的东西吗? 乔染决定尝试问一下:“小娃娃,听说,你这里有许多厉害的奇珍异宝,我有一个朋友,曾遭到小人暗算,脸上长出骇人的伤疤。” “就像你脸上的伤疤一样吗?” 小娃娃吸吮手指,指着乔染脸上的伤疤,他跟在师父身边多年,大大小小的疤痕他都见过,说起最为骇人的,当属少女脸上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痕迹。 “对!若是不能得到解药,就会痛苦的死去,所以,你能帮我们找到一种名为‘乌灵草’的植物吗?” 乌灵草,这个名字好耳熟,小娃娃好似在哪里听说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师父宝贝的小盒子里装着的就是一种乌什么草的东西。 第十五章 买乌灵草 小娃娃从师父的床头柜里找出一件平平无奇的木头盒子。 小娃娃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黑如木炭的一个营养不良的小草,形状神似那路边的狗尾草,就这样的一棵小草还能治病?小娃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腐朽的味道传来,胃里一直很翻腾,看着破破烂烂的样子,味道也极为难闻,想必一定不是值钱的东西。 再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师父在此也一定会给这位小姐的。 一定会的......应该会吧。 他那个无良师傅,真的会给吗?小娃娃有些犹豫。 害怕受到师父责罚,又怕那位小姐的朋友不治身亡,再三纠结下,小娃娃想到一招妙计——偷梁换柱。 小娃娃用书桌上的墨水将狗尾巴草涂黑,装进木头盒子里,原封不动将其放回原处。 还细心地将滴落在桌子上的墨痕擦干净。 嘿嘿~大功告成,这下那位小姐的朋友就有救了。 “我找到那个乌什么草了!” 小娃娃跑出房门,激动地向乔染展示手里拿着那棵乌灵草。 真的有! 乔染紧张的向里面投过眼神去,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落得空欢喜一场。 可那货真价实的药香味骗不得人,仔细闻,那味道像极了被火烧焦的煤炭,通身乌黑发亮,看似光滑的叶片,用手指捻一捻还是能感觉到倒立在上边细微的茸毛。 乔染整个人飘飘然,双手接过药草,灼烈的目光聚焦在这棵小黑草上。 传说,乌灵草能解世间百毒,病重之人食之可起死回生,无病之人食之可百毒不侵,传说也只是传说,毕竟实践出真知,究竟能否解百毒,又或者能否解她身上的千夜,只有试一试才知道。 只是这草生长在不能常年见光,又不得常年失光的环境,浇灌更是有讲究,少一滴则枯,多一滴则溺,可谓是娇气非常,除外,此草须得经历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并在换色之日将其摘下,才能保证最大药效,能够得到这样的一株乌灵草,毫不夸张的可以说一分靠实力,九分靠运气。 如今,传说中的神草此刻正被她捧在手心上,乔染屏气凝神,将乌灵草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就连上边有几根茸毛,乔染都一一记在心里。 这小黑草是乌灵草不假,颜色也黑的纯正,就是咋看着这么磕碜呢,还没有乔染的一根手指长,这是还没满月就被迫出来打工的? 乔染不敢用力去捏,万一一不小心将它掐死,世间可就很难找出第二个乌灵草了,有总比没有强。 “小娃娃,你们这乌灵草是怎么卖的?”乔染语气温柔,声音似山间清流莹莹贯耳。 嗯~小娃娃大眼睛扑闪扑闪,歪着头,看向远边的天空。 师父没告诉过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卖,只是师父专门给小黑草准备了一个小盒盒,小娃娃想到师父也给自己准备了一间小房间,小盒盒就是小黑草的小房间,所以,在师父心中小黑草和自己一样珍贵。 小娃娃这样想。 私底下认真的掰着手指,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二...三......八...九...九...九后边是什么来着? 小娃娃挠了挠后脑勺,又掰着手指头重新捋了一遍。 八...九...九... “九后边是十。”乔染忍不住提醒,按照他这样的数法,再这样下去,数到天黑都不一定数的出来。 对了,是十,只有最大的数字才能配的上和自己一样珍贵的小黑草,只学过十以内加减法的小娃娃,理所当然的认为十是世界上最大的数字,也是世界上最贵的数字。 非常自信的伸出十根手指。 不明所以的乔染,看到十根手指瞬间发蒙,还以为小娃娃狮子大张口,一口气要十万两银子,摸了摸口袋仅有的十两白银,欲哭无泪,心中不由得发出感叹。 果然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小娃娃,我们来商量一下,我呢!身上的钱可能有一丢丢不够,但是我也绝不会让你吃亏,我这里有一瓶价值连城的保命丸,顾名思义,就是能在人濒临死亡之际,保住他的性命,我们用来交换,怎么样?” 乔染循循诱导,奈何小娃娃并不上当,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心想,哼,还真当他是两岁的小孩子啊,他今年已经三岁了,买东西是需要用钱来交换的,有了钱就能买好多好吃的糖葫芦,一颗又苦又涩的破药丸,有什么好的,他才不稀罕呢! 没想到会被拒绝,乔染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决定给他立个欠条,这棵草她今天必须要拿到,至于剩下的钱,日子长的很,大不了以后再慢慢还。 见乔染如此纠结,小娃娃严重怀疑自己给出的价钱太高,实在不行,就给她便宜点。 小娃娃将伸出的一根手指默默收回。 “一口价,九两银子。” 乔染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九两银子也太...”‘贵’字还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你能再说一遍,多少钱?” 眼前这个女人不仅脑子不好,耳朵也不好。 小娃娃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老话说得好,多一点关心,多一点爱,小娃娃很有耐心的又重申一遍。 “一口价,九两银子。” 被天上的馅饼直直的砸在头上,任谁都会有些迷糊,乔染此时的心情犹如做飞机一般直上云霄。 生怕他反悔,迅速掏出兜里的碎银交给对面的小娃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娃娃有模有样的清点起自己人生中挣得第一桶金,乔染则用细长的白瓷瓶小心翼翼装上乌灵草,放在身后的小布包里。 离开时,乔染忽然停住脚步。 自己这样占一个小孩的便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乔染于心不忍。 转身,原路返回,将手里的那瓶保命丸赠给小娃娃,就算是给他的一个补偿。 其实,刚刚乔染并没有故意夸大保命丸的功效,若是硬说占便宜,反倒是小娃娃占了她的便宜呢! 第十六章 再遇故人 乔染前脚刚离开小药房,公子钰后脚就敲响小药房的大门。 同样的位置,不同的人儿,小娃娃再次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递出一张纸条,上边写着同样的两个大字:没人。 公子钰:? 见公子钰守在墙角不动,小娃娃用同样的话术,让公子钰将脸伸过来。 看着眼角下的泪痣。 小娃娃陷入沉思,下一秒,哇的一声,哭得震天响地。 一边哭,一边熟练地收拾起行囊,继续书写上次没写完的遗书。 ... 话说,乔染骑马来到前街,马背上驮着大大小小统共七八个包裹,里面装的全是老乡们托乔染置办的物件,孙大娘的小孙子爱吃的糖葫芦,小翠姐给孩子买的布料,小梅家的两条鱼,小虎给他娘买的几副药,李庆媳妇的胭脂水粉...... 乔染翻看这那张纸条,该置办的都差不多了,眼下就差罗秀才的文房四宝。 但眼下有一个问题,她不知道青松文房在何处。 乔染翻遍罗秀才留下的那张纸条,满目皆是清隽秀丽,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出一丝线索,乔染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罗秀才这是...忘记写地址了! 胯下的老马,年老体弱,能驮着乔染和这些行李,马不停蹄,走了这么长时间,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只是这马大口喘着粗气,脚底摇摇晃晃,却仍然挺胸昂头,走出风度,真是匹高傲的马,只可惜之前跟错了主人。 老马似乎感应到什么,不满的低吼一声,怪罪乔染将它与乔英母女二人归为一类。 乔染眉眼展笑,心想这还是匹通人性的马。 远方有一处庇荫之地,乔染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将马带到那片空地,将绳子拴好。 “辛苦你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 老马用头蹭了蹭乔染的手心,将嘴里叼着的缰绳放在她的手上。 乔染低头瞅了瞅攥着的绳子,又看着一脸疲惫的老马,发出疑问。 “你这是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去?” 老马颇有人性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乔染摸了摸它的鬃毛,“等我拿到文房四宝就赶回来接你。” 听到乔染执意要走,老马松开乔染的小手,乖巧顺从的跪坐在地上,目送乔染远离的背影。 安顿好老马后,乔染拿上小布包,顶着炎炎烈日,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 没有地址,乔染只能一店挨着一店的寻找。 不知走了多久,乔染兜兜转转又返回原地,老马跪坐在地上,见乔染回来了,立马起身凑上前。 靠在马身上,乔染才感觉好受一点点。 口干舌燥加上饥肠辘辘,她的喉咙像是被刀片划过,火辣辣的,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嗓子冒烟。 乔染掏出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清水划过,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海绵,水还没进肚子,就被那块海绵吸干,整个人瞬间充满活力,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 不找了,先在此处歇息一下。 “芝麻饼,刚出炉的芝麻饼,香甜可口,好吃不腻。” 耳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是今天她一进集市就遇到的那位小贩,那竹筐里的芝麻饼所剩无几。 “小姑娘,买一块尝尝吗?只需两个铜板,好吃不贵。” 小贩拿起一块芝麻饼送到乔染嘴边,香味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勾起乔染肚子里的好吃虫。 她掏了掏衣兜,天可怜见的,这兜比脸都干净,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虽然很想吃,但是乔染还是委婉的拒绝了这份美味。 “穷包子,连芝麻饼都吃不起,还有脸踏入寸土寸金的京城?” 一道骄横无礼的声音在身后徒然响起。 乔英衣着华丽,头上的步摇发出清脆的银铃声,端着大小姐的礼仪,步步生花,款款朝她走来,一步一莲,脸上玉女桃花妆更衬她小鸟依人,娇羞靓丽。 只是再好的妆容,也难掩她眼底的恶毒。 那熟悉的声音,乔染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 “乔英,好久不见。” 乔染回过头,看到眼前人的样貌,一直站在乔英身后闷声不语的男人显得有些不淡定,镇定的神情一点一点瓦解,伸手指向乔染,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着,语气甚是愤恨。 “是你,丑丫头。” “是你,死公鸭。” 乔染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还站着一位旧相识。 更令她意外的是乔英什么时候和宫涯混在一起去了? 看两人亲腻在一起,想必应该认识很久了。 乔英搂住宫涯的胳膊,声音娇羞:“涯哥哥,这就是我家那个不懂事的妹妹,我妹妹还小,若是之前做过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 他的英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只有这样美丽善良的女人才配做他未来的妻子。 宫涯反手搂住乔英,将乔英整个人护在身下。 乔英像小猫似的用爪子挠了挠宫涯的胸口,嘴里说着别这样,整个身子还是往那边倾斜,激起男人内心的保护欲。 “英儿,你啊,总爱替兄弟姊妹们瞎操心,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之前的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就看在你这个姐姐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乔英和宫涯两句话,就把这顶不懂事的帽子扣在乔染的头上,顺便还为乔英树立了一位好姐姐的形象。 周围围观群众,都被乔英的盛世容颜惊艳,自动忽略这句话里的小心机,纷纷化身成正义使者,对着乔染指指点点。 见围观群众义愤填膺,就差将乔染的祖宗拉出来问候一遍,乔英将脸藏在宫涯怀中,忍住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有男人护着他,还有那一群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的蠢人,看这次乔染拿什么来和她斗。 群众之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乔染挑挑眉,她没有将矛头对准被人当成提线木偶的围观群众,凌厉的眼神直直看向那两位始作俑者。 宫涯和乔英感受到威胁,对视互换眼神之后,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微笑。 正好,他们就是想让乔染愤怒起来,若是乔染想要狡辩,正中他们心意,这样就能够随便给她扣一顶任性蛮横的罪名,保证她这辈子翻不了身。 乔染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双手紧握,鼓足一口气,缓缓上前走了两步。 就在乔英以为乔染要打她的时候,谁知乔染停住脚步。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捂住自己的右脸,泪花渐渐湿润眼眶,情到深处之际,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面。 对付小白花最好的方法就是变成一朵小白花。 “姐姐,是小染儿不好,总害的姐姐替我担心,染儿失去双亲后,也多亏叔叔叔母还有姐姐的照顾,我才能这般坚强的活下来。我明白,叔叔夺走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是为了让我自力更生;叔母将我和祖母丢到荒凉的乔家旧宅,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贴近大自然:而姐姐你将我推入野狼谷,是为了锻炼我的意志力,知道这世界上的某些人连猪狗都不如。” “小染儿这般不懂事,真是辜负了姐姐一家人的良苦用心。” 最后四个字,乔染特意加重了语气,以示尊重。 乔英此刻恨得牙痒痒,这小傻丫头今日怎么变得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将矛头转移到她身上,连带着将她的父亲母亲拉下水。 之前还在义愤填膺的围观群众,现在无比动容,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回想到刚刚他们对乔染一阵口舌攻击,心里满是愧疚! “都是这个坏女人害的我们冤枉人家孩子。”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乔英。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刚刚就觉得你不对劲,霸占人家父母留下的财产,还把人家赶回旧宅,甚至还将人家推入野狼谷,野狼谷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吃骨头不吐肉,她是你妹妹,就算不是亲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小小年纪就像置人于死地,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拉去报官。” “对,就应该拉去报官。” 人群中飞来一颗发霉腐烂的烂苹果,直直砸中乔英华贵的衣衫,恶心难闻的腐烂味传入鼻腔。 有了第一个,百姓开始纷纷效仿,框里有菜叶子扔菜叶子,有鸡蛋的就朝他们扔鸡蛋。 第十七章 自掘坟墓 一颗鸡蛋砸中乔英的额头,流出腥臭的蛋液。 头顶传来令人作呕的气味,乔英用手一摸,黏黏的。 乔英被恶心的崩溃大叫,她是乔家最受宠的大小姐,府里上上下下哪一个见到她不是卑躬屈膝,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这群人居然朝她扔臭鸡蛋。 乔英嘶声怒吼:“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好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告诉你们我可是乔家大小姐,我爹爹是新上任的知县,你们这一群蠢驴竟敢欺负我,回头我就让我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发配充军。” 完了,他们居然招惹了乔知县唯一的宝贝闺女。 老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想将火烧到自己头上。 围观群众也不顾再伸张正义,纷纷脚底抹油逃离现场。 只有乔染鼓着掌,逆着人群走来,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姐姐好生威风,随随便便就能掌握平民百姓的生死大权。” 听到乔染夸她,虚荣心愈加膨胀。 难掩语气中的傲慢:“那当然,我爹爹可是崇阳知县,想要杀你们自然是如同杀死一只蝼蚁一般。” “我看二叔的知县也不过如此,如今的皇帝才是墨朝的掌管者。” 乔英虚荣心作祟,既然乔染不相信,那她就偏偏要证明爹爹的厉害。 “哼,等我爹爹以后当上大官,就连皇上也得......” “嗯?也得什么?” 乔染期待,不知她这个姐姐将会如何语出惊人,说出些什么意料之外的话。 就在乔英马上要说出那四个字时,宫涯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小祖宗,你可被说了。” 宫涯刚刚被乔英推出做挡箭牌,满身臭鸡蛋味当场把他熏晕,他醒来时就听到乔英正在一步一步被乔染套话。 这个蠢女人,自己之前真是眼瞎,才认为她才貌双全,机智过人,几句话掉入人家布好的陷阱里,真是蠢笨如猪。 先不说乔英话里话外满是上位者的傲慢。 单说乔德旺这一个小小的县令,连给皇帝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皇帝相提并论。 若是这件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判他们一个叛逆之罪,诛灭九族也不为过,搞不好自己的家族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乔染以为听不到乔英接下来的话,眼神变得有些落寞。 谁料,落寞的眼神却被乔英解读成乔染看不起她,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力,将抱住她的宫涯一把推开。 “皇帝算什么,等我爹爹当了大官,皇帝在这也得礼让三分。” 乔英叉腰,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宫涯听完,吓得双腿发软,立刻瘫倒在地上。 还在一旁看戏的围观群众,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新官三把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高呼:众心诚挚,绝无二意,愿我大墨永世太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人们朝拜的声音,乔英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此时,正六神无主跪坐在地面上。 乔染扶额,这个堂姐,果然没有令她失望,甚至傻的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算她是属猫的,以这种架势,十条命都不够造的。 乔染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再是说给乔英一个人听,更多的是说给周围的百姓。 “古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如船,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朝历代君王时时秉承君轻民贵,正因为有数万万个民,我朝文武才有衣穿,才有饭吃。怎么到你口中我们这些人都不上地上的蝼蚁了?” “对啊,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没偷二没抢,在你眼中就一文不值呢?” 乔染背后的百信纷纷应和,誓要与乔英讨个说法。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乔英连忙摆手否认,可早为时已晚,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抖了抖肩上的肥肉,宽大的身影覆盖住二人。 乔英抓住宫涯的衣角,现在宫涯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涯哥哥∽”乔英泪眼汪汪看向宫涯。 此时的宫涯大脑飞速运转,正在想用个什么理由,把乔英甩开,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会有闲功夫去管她。 “你离我远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宫涯嫌弃拍走乔英的那只手,背后一用力,将乔英推到那些壮汉身上。 壮汉也不是善男信女,他们这些糙汉子面相凶,好多女人见了他们都吓得绕道走,现如今有香玉主动入怀,很多人趁机揩了不少油。 就连乔英嘴里的求饶与推搡,也被他们脑补成欲情故纵。 乔英伤心欲绝,她没有想到爱慕自己多年的未婚夫,这般没有担当。 伤心的指着眼前的负心汉。 张了张嘴,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无声的吐息。 乔英惊讶的掐住嗓子,拼命的喊了两声,依旧没有声音,她怎么说不出话了! 乔染摸了摸鼻尖,乔英说不出话来好像与她有点关系。 她在百姓们朝她扔鸡蛋时,往乔英嘴里扔了一颗真言丹,乔英现在说不出话来就是服用真言丹的副作用。 真言丹入口即化,再加上当时场面混乱,乔英被臭气熏天的臭鸡蛋围住,哪里还会在意嘴里进了什么东西。 真言丹其实并不能使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它只会感扰人的神经,使说话之人下意识吐露真言。 想要破解的方法更加简单,只要闭口不言不语,仅需一柱香的时间即可。 可惜啊,有些人天生管不住自己的嘴。 乔英被几个大汉推搡,还不忘回过头,眼神狠毒的刺向乔染。 都是因为她这个扫把星。 阿秋∽ 乔染打了个喷嚏,大热天的是谁在骂她。 望着天边渐显的红边,乔染心想事情都发展的差不多了,那个人也该来了。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乔染刚想完,一道雄厚的声音,打断那群大汉的动作。 乔英趁机挣脱,跌跌撞撞跑到乔德旺身边。 有了主心骨,乔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动了动嘴唇,无音的喊出两声爹爹。 第十八章 乔府一半财产 乔家现任家主—乔德旺,一回到家,就收到小厮来报,说是他的宝贝闺女被人欺负了。 马不停蹄赶到这里,正巧看到女儿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大汉团团围住。 他乔知县在此,谁敢欺负的宝贝女儿。 乔德旺单单是站在这里,身上的官威就逼退围观的百姓。 乔英狼狈不堪,躲在乔德旺身后瑟瑟发抖。 “别怕,有爹爹在。” 乔德旺轻轻安抚乔英受惊的心灵。 转身扫视一遍人群,眼光最终落到乔染身上,心中疑惑,这臭丫头怎么也在这。 府里的小厮只说小姐在外惹了事情,却没告诉他乔染也来了,莫不是女儿又当街欺负乔染? 不管怎样他先要给宝贝女儿出一口恶气。 “来人。” 乔德旺一拍掌,十多个小厮手里拿着棍棒,阴恻恻朝着大汉走来。 “这些乱民青天白日强抢民女,扰乱治安,罪不可赦,拖出去,每人赏二十个大板。” “是。” 说罢,小厮们钳制大汉手脚,摁倒在地,高高举起手中的棍棒。 顿时,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大街。 乔英躲在身后,看着这一幕,心里着实解气。 活该,谁让他们趁机占自己的便宜,害的自己丢脸,打大劲点,最好把他们全部打死。 乔染默默站在角落,并没有打算去阻止的冲动,她是讨厌乔英,但是从未想过让一个小女孩受到异性骚扰。 这几个大板就算是对那些人的一个教训。 几个大板下去,大汉被打的皮开肉绽,半死不活瘫倒在地上,围观群众被血淋淋的场景吓得不敢动弹。 这乔知县好可怕,以后可不能招惹他。 乔德旺又将目光转移到乔染身上。 小丫头毫不畏惧看过去。 乔德旺心里疑惑这丫头眼里没了之前的唯唯诺诺,多了几分精明明。 在她的身上他居然看到死去哥哥的影子。 乔德旺心里咯噔一下,又平静下来,正常了又怎样,以他现在的实力,照样能一只手捏死她。 乔德旺还被蒙在鼓里,从未想过为何乔英会沦为众矢之的。 换上一脸虚假的微笑,假惺惺向围观群众抱拳。 “对不住各位,我家侄女平日疯疯癫癫,总爱说一些疯话,是我们没有看管好,今日给大家添麻烦了。” 半字不提自己女儿,反而一直在摸黑一旁无辜的乔染。 这就是堂堂一个知县所有的公正? 乔染闻言,也不恼怒,心里只觉得这两个人不亏是父女,连扣帽子的方法都如出一辙。 都一样的低端。 有了之前乔染的那番话,现如今,乔德旺不管说什么,在百姓的眼中他都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二叔,我整日疯疯癫癫,但我也懂人事,知廉耻,讲忠孝,反而是姐姐得了失心疯,在这大街上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若是那些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二叔头顶的乌纱帽怕是难保。” 乔染的一席话说的他有些心惊胆战。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德旺不明白,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小厮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讲给乔德旺。 尤其是听到乔英将他与皇上相提并论,急火攻心,心口突然涌上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涨成鱼肝色。 俩眼上翻,将要晕过去。 别晕啊,好戏才刚刚开始。 乔染立刻掐住了他的人中,将他掐醒。 “爹爹,你快醒醒啊。” “咳咳∽” 乔德旺轻咳两声,缓过神微眯起一条缝,入目便是乔英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乔染看热闹不嫌事大。 “呦∽二叔,你醒了,醒了就好,咱们来聊聊如何给百姓和皇帝一些交代。” 小样,想借晕离开,没门。 乔染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乔德旺耳边低语。 “二叔,你现在可是乔家的顶梁柱,怎么能这么容易昏过去呢?” “你。”乔德旺气的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也姓乔,若是乔家有事,你也跑不掉。” 乔染低声轻笑,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儿若是真的穿到皇上的耳朵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会小命不保。 只是,总得让某些人出点血,不是吗? “我当然知道,我这里早已准备好对策,要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乔英逐出家门,以表忠敬之心;要么……” “要么什么?” 乔染故意往后没说,吊足了乔德旺的心。 乔德旺心底一阵烦躁,还不如刚刚昏死过去。 “你快说啊!” 乔德旺的情绪到达高潮,乔染才悠悠说道:“我这里有一瓶能让人短暂失忆的药水,用了之后这里的所有人都将不会再记得今日发生的事情。但代价是……” 还没等乔染说完,乔德旺就一口答应下来。 乔德旺答应的爽快,也并非没有理由。 一来,乔英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发生了这件事,他一时气急,想过要将她逐出家门,可念在父女之情,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二来,就算是将乔英逐出,也难以保证这里没有同僚的眼线,若是有人讲他告发到皇帝面前,别说头顶的乌纱帽,就连他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三来,他也想过之后派个杀手,将这些知情者一一灭口,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动静太大,势必会引起怀疑。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乔染的第二种方法最合适。 “二叔做事就是爽快,那么今晚就将一千两黄金送到乔家旧宅哦,立个字据还望二叔不要失约。” 乔染一口一个二叔,叫的乔德旺后背不寒而栗。 一千两,还是黄金!!! 这死丫头一张口就要走了乔家近一半的资产,偏偏他现在还有事相求。 乔德旺屈辱的写下字据。 拿到字据的乔染,将手里的白瓶丢给他。 乔德旺捧着瓶子,心想一会儿朝乔染的方向甩去,等她失忆后,自己就拿走那张字据悄悄毁掉。 乔染无语的看着对面一脸奸邪大叔,心中悱恻下次想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把表情控制好,不然,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乔德旺打开瓶塞,朝人群的方向洒了几滴。 刚刚还聊的热火朝天的人们,一时间全部噤声,下一刻,所有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对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那几个被打的大汉,对于自己为什么被打,记忆有些模糊,捂住快要断成八瓣的屁股,诶呦诶呦的离开。 该买菜的去买菜,该回家做饭的就去做饭,原本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原地只留下乔染,乔英,乔德旺和宫涯四个人。 第十九章 休怪我无情 乔英因同时中了两次药,双重的副作用导致现在昏迷不醒。 至于宫涯…… 乔染摸了摸下巴,按理说她的药没有太大的副作用,看那些正常的围观群众便知。 难不成是宫涯太虚了? 乔染意味深长的看了躺在宫涯身上的乔英一眼。 乔德旺一肚子坏水,笑眯眯,捧着将军肚,像一位领导站在乔染面前。 “乖侄女,把你手上那张废纸交给我。” “什么废纸?”乔染歪着头,不知道这老东西要干嘛。 乔德旺笑意加深,眼里迸出的凶光只增不减。 伸出肥手想要抓住那张欠条,却被乔染侧身闪过。 她知道这个贪得无厌的二叔会想方设法将欠条拿到手,只是这方法未免太简单粗暴,一言不合就上手去抢。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拿着欠条在乔德旺眼前晃了两下。 “对,乖侄女快给我。” 乔德旺贪婪的吞了吞口水,伸出手就想去拿。 乔染巧妙躲过那双手,当着他的面,将欠条折好后扔进背包里。 “二叔怕不是老糊涂了,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欠条二字,怎么就变成了废纸呢,还是说二叔想要将欠条撕毁,我敬你为长辈,可也不能让我一个小辈吃亏。” 乔染一针见血挑明乔德旺的心思。 听完,乔德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他听出来了,这死丫头在讽刺他为老不尊,欺负晚辈。 乔德旺被气的勃然大怒:“乔染,我是你长辈,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给长辈说话的?今日我便替哥嫂管教管教你,来人家法伺候。” 乔染敛起笑容,眼神暗沉,谁都能提乔染的父母,唯独他乔德旺没资格。 靠站在哥哥嫂嫂的骨灰上,换取地位财富,只有这等狼心狗肺的人能做出来。 一想到死去的父母,乔染心口就开始隐隐作痛,就像是被人用勺子挖去一块,觉得空落落的。 这感觉比之前还要强烈。 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就是原来的乔染。 赶来的两个小厮按住乔染的胳膊,想要逼她下跪。 乔染也不是好欺负。 滚! 乔染怒吼一声,挣开束缚。 她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祖宗,绝不会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卑躬屈膝。 两个小厮被甩倒在地,甩出去几米远。 小丫头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都快散架。 乔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语气清淡,似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我敬你是我二叔,此事不与你多计较,今晚我若是看不到一千两黄金,明日我们官府相聚,那时就休怪我无情。” 乔染背挺得笔直,在夕阳的照耀下,眼睛里波光流转,灵动万千。 乔德旺面色僵硬,脸上的肌肉抽搐,带动着胡子微微颤动。 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挂在嘴边,说不出来。 乔德旺回味过来,好哇!这小丫头片子原来是故意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他不能将事情闹大,更不能闹到官府里去,所以,这钱他不出不行。 乔德旺恶狠狠剐了她一眼,带着还昏迷不醒的乔英和宫涯上了马车。 太阳收敛光芒,调皮的藏在远山身后。 马车上。 乔德旺坐在一角,生着闷气。 纵横官场数十年,谁看到他也得毕恭毕敬的叫声大人,今日被一个黄毛丫头欺辱,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想着,眼光不自觉瞟到那两人。 乔英和宫涯两个人就占了四分之三的马车,乔德旺只好憋屈的挤在角落里。 看着不成器的女儿,心里的火更大。 尤其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不仅没把乔染收拾一遍,还倒贴了一千两黄金,她现在到好,在这里呼呼大睡,给自己留下一堆烂摊子。 乔英的脸肿成猪头,哪里还能看到以前年轻漂亮的影子。 对着这张脸,乔德旺越来越气。 头脑一热,啪啪扇了她两巴掌。 “爹爹,怎么了?” 乔英悠悠醒来,抚摸着脸,自己的右半张脸怎么感觉火辣辣的! 乔德旺握住发红的手心,心虚的看向窗外,调整一下,随即换上一副慈父的表情。 柔声道:“没事的,英儿,为父已经教训了一遍乔染那个小混蛋。” 乔染?乔染在这? 乔英缺失了那段记忆,听不懂乔德旺在说什么,不过也没多问。 集市,街道。 乔染无力的趴在马背上。 就在乔德旺走后,乔染又跑了半个集市,寻找青松文房。 就在乔染打算放弃,忽然看到巷子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小仙人! “马儿,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老马飞驰,带着乔染穿过几个胡同,来到一片空旷的街道。 这里的街道与另一边热闹的集市全然不同。 没有拥挤的人流,随地可见的菜叶,还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小仙人,你在吗?” 乔染翻身跃下马,空荡的街道回荡她的声音。 奇怪!明明刚才还看到人影。 算了,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去罢。 砰! 一颗石子砸在乔染脚下。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不知道高空抛物会砸死人的吗?” 乔染捡起石头,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抬头看到身后树立的牌子。 青松文房。 乔染指着身后的招牌念叨,心里一阵窃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掌柜的我要来取寄存在这里的文房四宝。” 乔染来到柜台前,面前的白胡子小老头正打着手里的算盘。 有人来了,小老头放下手里的算盘,眉头紧蹙,双眸微眯,直到聚焦后,才看清来人的长相。 面容残缺,身材矮小,右脸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应该是她。 小老头弯腰,从柜台下端出事先预备好的文房四宝。 一股纸墨特有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 “谢谢啦。” 乔染正欲拿走,小老头又将其端到一遍。 “诶,你这人怎么乱拿别人东西啊。” 小老头语气严肃,目光里满是探究。 “想要拿走我们镇店之宝,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老夫这里新收到两张一模一样的字画,其中一张为真迹,另一张则是赝品,你若是能帮老夫分出画来,老夫就将东西交于你。” 第二十章 辨画真假 说罢,白胡子小老头叫身边的小书童将作品呈上来。 小老头指着画卷,说道:“此画名为‘双儿戏蝶’,是前朝驸马爷为家中两位年幼的麟儿提笔所画,曾有人投掷万金也未能求得,自前朝覆灭,时局动荡,此画便也便遗留至民间。” 小老头眼睛向上看了乔染一眼,随即将目光转移到画作。 “一柱香的时间,若是在一柱香内小友没能找到的话,那还请小友出门右转,原路返回。” “当然,小友若是想直接认输,也可,反倒还给老夫省了一柱香。” 小老头拿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他笃定乔染会输。 原因无他,只因其中一副画正是他所做,手法早已练得出神入化,就算是前朝驸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出真迹。 “掌柜的,你若是输了,可不要找我来哭鼻子啊。” 傲娇小老头哼了一声,看向乔染:“无知小儿,竟口出狂言,你先赢了老夫再说。” 小老头身旁的书童点了一只香,打开两张画卷。 乔染低头看了一眼,画中的地方应该就是公主府里的后花园,各色蝴蝶在锦簇花团中穿梭,年小的男童跑在前面,用手去捂;哥哥则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扑蝴蝶的网。 兄弟二人笑容天真烂漫,乔染看到画后也不由得绽开微笑,不愉快的心情也都烟消云散。 想来前朝的那位驸马很爱他的孩子。 “小友找到了吗,一柱香的时间快要到了。” 正在沉迷画作,乔染压根就没听到小老头的声音。 乔染细细琢磨,这两幅画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论画工还是色彩,都如出一辙,很难辨出真假。 线条可以临摹,色彩也可以,可假的就是假的,但有些东西终究乱不了真。 “我找到了。”乔染出声,转头示意书童将香头掐掉。 小老头刚喝了一口茶,听到乔染的话,忘记自己嘴里含了口水,猛地被呛了一下。 “你说什么?”小老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这么快就找到。 见小老头不相信,乔染胸有成竹地指着左边那张图,说道: “这张是真迹,而旁边这张是假的,我说的对吧。” 小老头又一次不镇定,还真让她看出来了。 不对,小老头摇了摇头,心想就连他最亲近的人都没找出来,一为素不相识的小丫头一眼就能看出? 一定是这丫头运气好,不小心碰巧蒙对的。 运气好又怎样,他绝不会把东西交给胸无点墨的女流之辈。 “掌柜的。”乔染有些焦急,太阳只剩下一丝余晖,与李婶约定好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你不会是说话不算数吧?我既然答出来了,应该把东西给我了吧。” 这头白胡子小老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可以把东西交给你,不过,你要说出你怎么发现这张是真迹的。” 乔染愠怒:“掌柜的,你这不是耍人吗!你只说让我找出来,可没说过还要说出缘由。” “你也可以选择不说,那我便当你默认退出。” 小老头傲娇的又咂了一口茶,他倒想看看这小丫头用的什么手段。 “你。”乔染生气的握紧拳头,一旁的小书童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说道。 “姑娘,我们主家的性子倔的很,你要是不说出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算了,小人不记大人过,尊老爱幼乃是民族传统美德。 乔染深呼吸了一下,吐出心中的闷气,开始细细讲述。 “这两幅画看似很接近,可还是有不同之处,你瞧。” 乔染指着右边那幅画上的孩童,“这副画的线条勾勒的更加顺滑,人物形象看上去丰富饱满,给人的感觉栩栩如生。” 伸手又指向左边的画,“左边的这副就较为逊色,线条也比较粗糙,人物形象也不立体。” “等等。”小老头开口打断了乔染的话,“你说真迹是左边的那张,为何却一直在夸那张赝品,你不会是在不懂装懂。” “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讲下去。” 听到话里的讽刺,乔染不怒反笑,伸手示意小老头安静下来。 “据我所知,前朝驸马爷原是武将出身,平日最喜舞刀弄枪。做了驸马后,为了降低皇上不必要的猜忌,便收起刀剑,转而投入吟诗作画。” “然后呢?”小老头询问,不明白乔染说这句话的用意。 乔染说的有些口渴,接过书童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讲述。 “可驸马终究是一名武将,是名父亲,而不是腹有千秋的文人。左边的图虽糙,可笔锋刚劲有力,像是历经沙场凯旋而归的将军;右边的只是一味寻求模仿,则缺少这种韵味。” 小老头听完恍然大悟,难怪他临摹这副画时,总找不对感觉。 “还有……” “还有?” 乔染点点头,“这两幅画最大的不同是感情。” “感情?” “驸马爷不仅是以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他还是一位父亲。真迹里的一颦一笑都似历历在目,里面包含的是父亲对孩子的爱。” 小老头有种被点化成仙的感觉,对乔染也由最初的不屑,转化为崇拜。 “这下,我可以拿走了吧。”乔染询问,手指触碰到砚台,这次说什么也要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以可以。”小老头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将文房四宝递给乔染。 来不及说谢谢,乔染就已经坐到马背上离开。 望着乔染远去的背影,小老头心里满是崇拜,本以为自己的造诣已经到达以假乱真的程度,还是被人一眼认出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已经有两个能看的出真假,看来自己的技艺还需加强。 扣扣扣∽ 屋里走来一位一席黑衣的清冷少年。 小老头看到来人,脸上止不住的宠溺,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背。 “阿钰,真有你的!这么好的人儿不早些时间介绍给我。” 少年有些别扭,在小老头的手里抽出身子,有些恭敬又带些疏离,说道:“您离我这般近,也不怕惹上霉运。” 小老头空笑,又靠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背着手离开。 第二十一章 致命点心 静夜。 乔府,静霜院。 “嘶,娘,轻点儿,好疼啊。” 乔英捂着肿起的半张脸,吃疼喊了一声。 “乖女儿,先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赵氏右手拿着清凉膏,轻轻将药膏在心手涂抹开,在涂到她的脸上,这样能稍微减轻乔英的痛苦。 乔英唤婢女—春儿拿出铜镜来,她想看看自己的伤势。 春儿拿出铜镜,规规矩矩走到乔英身边。 “放上来吧。” 小丫鬟迟迟不动。 “你难道没听到我说的吗?”乔英不耐烦的说道。 “小姐!”春儿有些顾忌,万一她家小姐不高兴了,最终受伤的还是她们。 “把镜子给我。”乔英一把夺走手中的镜子。 只见镜中的自己顶着一张猪头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尤为显眼。 啊! 乔英不敢相信镜子里的的那个丑八怪是自己,开始嘶声尖叫。 “小姐,您还是不要看了。”春儿唯唯诺诺站在旁边,小声提醒。 乔英本就心烦,自己在外边受欺负,回到家还被一个小丫鬟指手画脚,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安的什么心思,你个小丫鬟是在可怜我?” 乔英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掐住春儿脸蛋,一抬手又将春儿扇倒在地。 “小姐,我没有。” 春儿被扇懵,半张脸酥酥麻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来不及委屈,春儿双腿跪地,佟佟佟∽磕了三个响头。 说话含糊不清,夹带一丝哭腔。 “小姐饶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乔英根本不理她,唤来四五个小厮。 “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墨国严令禁止随意处死家婢,可以她家小姐任意妄为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小丫鬟瞬间慌了神,转而向半天不出声的赵氏求救。 赵氏常年吃斋念佛,温柔善良,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下人极好,以她的脾气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夫人,奴婢对天发誓,奴婢对小姐绝无二心,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 “你先起来吧。” 赵氏款款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小丫鬟扶起。 小丫鬟感激不尽,却没注意到赵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 赵氏对着乔英嗔怒道:“英儿,不得胡闹。” 回过头笑盈盈看着灰头土脸的小丫鬟,“平日里小姐是如何待你们的,大家都有目共睹。我能看出来你是真心为小姐,小姐今日只是心情不好,并非真的怪罪于你。我这里新得到一盘上好的点心,我让安嬷嬷送过去,就当是那一巴掌的赔礼,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夫人,这我不能收。”小丫鬟惶恐,她一个下人怎么可以享用主子的东西,“我们做奴婢的本来就应该伺候主子,扇一巴掌也算不了什么。” “好孩子。”赵氏抚摸小丫鬟的头,小丫鬟看起来和乔英一般年纪。 可惜啊,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 做奴才的命中注定要成为主子的工具。 “下去吧。”赵氏挥手让春儿离开,又递给身边安嬷嬷一个眼神。 安嬷嬷是赵氏身边的老人,赵氏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春儿前脚出去,安嬷嬷后脚也跟着出去。 花园假山, 安嬷嬷端着点心叫住要去洗衣服的春儿。 “安嬷嬷。” 安嬷嬷将点心盒子打开,香甜的味道飘出来,“春儿你可是有口福了,这是夫人给你的点心,这点心可是在城南最有名的杏花楼。” 春儿连连道谢,接过点心打算离开。 却被安嬷嬷叫住。 “春儿说你傻还真的傻啊,屋里那么多人,点心可只有一盒。” 春儿明白安嬷嬷话里的意思,与其人前惹人眼红,倒不如背后独自享用。 安嬷嬷带着春儿来到假山后。 “吃吧。” 春儿看着满盒的精致点心,吞了吞口水。 她一个下人哪里见过这等美味,拿起一块饼干猜到嘴里。 “嬷嬷你也吃。”看安嬷嬷干巴巴站在旁边看着,春儿忍痛割爱送给安嬷嬷一块。 安嬷嬷摆手拒绝,“这是夫人给你的,我怎么能要。” 春儿收回伸出的手,她不要,正好自己可以多吃一块。 吃吧,以后你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安嬷嬷毫无感情的盯着小丫鬟。 “夫人人真好。”春儿塞满整整一嘴,说话模糊不清。 安嬷嬷没听清她再说什么,又问了一遍。 “我说夫人……” 春儿刚说出几个字,嘴角突然溢出一股鲜血。 “夫人……真……”春儿躺在地上,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便永远失去知觉。 就连安嬷嬷也不知道她最后的口型是‘好’还是‘狠’。 屋里。 赵氏忍不住斥责她这个傻女儿。 “那日你私自将乔染推下野狼谷,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今日你又耍小孩子心性,差点失去长女风度,记住以后做事万不可这般胡闹,三思而后行。” “女儿明白了。” “只是。”乔英看着镜里的人。 “娘,我不会破相吧!我不想一辈子当丑姑娘,嫁不出去。” 乔英泪眼汪汪,惹得赵氏一阵心疼,到底是她的女儿,连忙安慰她。 “不会的,娘给你请城里最好的医师,保证会比之前还要漂亮,全城的人都为之倾倒。” 乔英双眼发光,心中重燃希望:“真的吗?” “娘何时骗过你。” 赵氏宠溺的点了点乔英泛红的鼻尖。 这可是她唯一的宝贝女儿,等以后英儿嫁到宫家当少夫人,那她便是宫家少主的岳母,有了宫家的庇护,看还有哪个小妖精敢欺负到她头上。 清凉膏抹在伤口处,乔英难受皱了皱眉头,整张脸都在发紧。 自她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她的脸也莫名其妙肿起来,她还记得自己明明和涯哥哥一起出去了,然后碰到了乔染,再之后…… 嘶∽ 乔英头痛欲裂,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段故事。 “英儿,娘弄疼你了?”赵氏还以为自己下手太重,忙检查女儿脸上的伤口。 乔英回过神,心里似乎想到什么,紧紧抓住赵氏正要给她涂药的手。 “娘,我怀疑我脸上的伤和乔染这个死丫头脱不了干系。” “不可能,乔染自幼痴傻,是个连路都不认的傻蛋,怎会跑到城里来。” 赵氏下意识否定了她的想法。 “娘,你不觉得乔染变得不一样了吗?”乔英面色凝重。 听她这么说,赵氏也反应过来,乔染的行为举止越来越不对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嘘!” 赵氏叫乔英不要声张,她自己的心里自有定夺。 而乔英只需做好宫家未来的少夫人,那些脏事坏事都有她这个母亲在。 乔英轻哼一声,“若是让我知道谁扇的我,我定要给她扒下一层皮来。” 刚步入房门的乔德旺,听到女儿怨恨的声音,差点被门槛绊倒。 紧张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走进去。 第二十二章 忆陈年旧事1 傍晚时分,村民自发分成两排站在入村道口。 “天都黑了,这咋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李婶拍了她一下。 “呸呸呸,孙老婆子瞎说什么,人家好心帮你带东西,你还咒人家。” 孙老婆子佯装打了下嘴巴,“我这不也是担心吗?” “小染儿,回来了!” 一道灰白色的小身影闯入王香的视线。 是乔染。 王香激动地从村口的大石头上跳下来。 全村百姓列队欢迎,乔染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热情。 王香迫不及待走到她的身边,帮忙卸下马上大包小包的行李。 乔染牵过停在一旁的车厢,将套车的绳子重新套在马身上。 “给我吧。”李婶接过缰绳就要将马带走。 老马转头看向乔染,眼神里满是不舍。 和老马相处一下午,在乔染心中早已把它当成朋友,而不是一个牲畜。 “等等∽” 乔染叫住李婶。 “怎么了?” 乔染也不和李婶转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这马与我是甚是合拍,所以能不能让村长将这马卖给我,无论多少银子都可以。” 李婶没想到乔染叫她就是为了这事,可这马毕竟归村长所有,自己也做不了主。 还是婉拒了她:“这马可是村长的宝贝,别人想碰都碰不得,我这可是凭着和村长多年的交情才借来的,别想着打它的主意。” 这意思是得不到了。 望着老马被李婶拽走,乔染心中微微失落,但也只是一瞬间,既然是她看上的,她就不会轻易放手。 … “孙老婆子,你拿的是我的东西。” “我的老天爷爷啊,你睁着眼说瞎话,这明明是我买的。” 旁边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孙老婆子手里拿着一串通红的糖葫芦,王二叔欲要伸手去抢。 “你们两个别吵了,有什么话我们静下来好好说。” 王香插在二人中间,按住王二叔想要打人的冲动。 那王二叔正是王香的爹爹,平日里脾气爆得很,属于一点火就着的那种。 双方僵持不下,全都是一副我有理我骄傲的样子。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你们都搞错了。” 王香拿出货物堆里一大袋糖葫芦递给孙大娘,又将只有一支的那袋塞给王二叔。 王家其实也要了一串糖葫芦,给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打打牙祭。 孙大娘看到王二叔手里拿着糖葫芦,还以为是王二叔想要把她的东西偷走,双方也没有很好的沟通,就出现了这个乌龙事件。 听完王香的解释,闹矛盾的两人也不再争执。 就在这个空挡,旁边堆好的货物被来的人翻的一塌糊涂。 “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王香出言阻止。 她没想到现场会这么混乱,若是出现丢物少物的,恐怕又会出现类似孙大娘和王二叔的乌龙事件。 大家都正忙着找自己东西,没人停下来去听她的话。 局面这样混乱,压根每人听指挥,啥时候分到头啊! 王香双手攥住衣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望向乔染。 乔染也不愿意现场混乱不堪。 看来得找个事情来吸引一下大家,乔染见状,抢过二赖子手里的铁球。 手里的铁球还没摸热乎,就被人夺走,二赖对着乔染子嘶声力吼。 “乔染,你抢我东西干嘛!想要自己买去。” 二赖子这声吼成功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见气氛安静,乔染将手里的铁球准确无误扔到二赖子怀里。 拿出那张购物单,说道:“我知道大家伙都想尽快拿到东西,请大家放心,只要在这纸上有名字的,都会拿到你们购买的商品。” “可若是大家还是现在这般胡乱翻找,不好好排队的话,我就不能确保所有人都能得到。” 话音刚落,一时间,乱做一团的人群疏散,有序排列成两列。 “香儿姐姐,劳烦你将东西给大伙分下去。” “没问题,劳烦一天,你也累的够呛了,赶紧去好好休息吧。” 王香撸起袖子,转身站到大石上,一个一个派发。 乔染回去的途中遇到姗姗来迟的罗秀才。 她想起那边还有罗秀才心心念念的文房四宝。 就催促罗秀才赶紧过去,那套文房四宝一看就甚是稀有,单是闻墨香,就令人心旷神怡。 听掌柜的说这还是他们青松文房的镇店之宝。 谁料,乔染说完罗秀才整个人呆在原地。 “我从未让你帮我带回什么文房四宝,乔家小丫头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罗秀才失忆了? 乔染从小布包里掏出罗秀才留给她的那张纸条,证明自己并非在做梦。 罗秀才接过纸条也愣了一下,那字迹竟与他的如出一辙,就连尾部的印章都与他的极为相似。 能够以假乱真至出神入化的人只有那个人。 罗秀才想到记忆里的一位故人。 随即拉着乔染,让她带他去见一眼带回来的文房四宝。 二人返回去的时候,王香已经将东西分配的差不多,就只剩下那套略显破旧的文房四宝。 罗秀才只是凑近看了一眼,便了然于心。 天底下也只有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能干出这样无聊的事情。 乔染还从未了解过罗秀才有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我那哥哥是我爹的原配所生,乃是我罗家的嫡长子,后来原配夫人病逝后,我爹续弦了同乡的一位少女,也便是我娘,之后便有了我。” 说到这里罗秀才还算是平稳,可一说到那个哥哥,平日里素养极好的罗秀才恨得差点爆粗口。 “那年我和哥哥一起进京赶考,只走了半载我们兄弟二人身上的盘缠都用完了。我们只好一边打工赚盘缠,一边赶路。可有一天,哥哥带回满满一兜子碎银,要知道那时我们每天的酬金也不过几十个铜板。” “刚拿到这笔天降之财,我险些被喜悦冲昏头脑,最后还是理智下来,我问他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他也只是笑笑不语。” 第二十三章 忆陈年旧事2 “为了弄清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等哥哥出门后,我就悄悄跟在身边。居然发现……” 貌似是回忆到不好的事情,罗秀才眉头紧皱,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然后呢? 罗秀才深吸一口气,在乔染好奇目光的注视下,紧接着讲述。 “那些钱是哥哥帮贵胄子弟作假画,赚来的。” 作假画? 乔染感觉这个剧情貌似有点眼熟。 只听罗秀才继续说道:“曾经口口声声说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哥哥,有一天会为了金钱,放弃尊严。” “所以,你们就是因为这件事,翻了脸?” 乔染表示怀疑,两个年过古稀的人会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闹了半辈子别扭? 谁知平日里温和的罗秀才此时眼神凝重的看着她,语气严肃“难道这还不足令人气愤吗?” 乔染愣在原地。 “千金犹可散,风骨永不朽。”罗秀才掷地有声抛出这几个字。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在脑海中猛地爆照,除了带给心灵上的震撼,剩下的回音,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乔染的心中尤为震撼,这可能就是罗秀才的文人风骨。 有些人为了活着而读书,有些人为了读书而活着。 她无法说出谁对谁错。 可她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名,而放弃金玉满堂吗? 若是实验所的那些长辈们在这里的话,也会有这种想法吗? 罗秀才将文房四宝递到乔染手上。 乔染这才回过神来。 罗秀才郑重道:“这个件东西想必是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此物为青松文房的镇店之宝,可见哥哥极为重视你。” 乔染听到青松文房,脑海里立刻跳出一个精明的白发小老头。 难道小老头就是罗秀才的哥哥? 见乔染走思,罗秀才敲了一下她的小脑门。 “你可知为何笔墨纸砚被世人称为文房四宝?” “因为我们生活中写诗作画都离不开它们。” 罗秀才背着手,在这一刻,他好像又变成了曾经那个站在三尺讲台上,传业解惑的教书先生。 没能一辈子教学,这也是他人生的一个痛。 听说,不知什么原因,年轻的罗秀才中举后却放弃进京赶考,来到偏远贫穷的桃花村,做了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罗秀才刚正不阿,备受村里人尊重,正因此也得罪了许多人。 京城调来的一位官老爷想试试他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便传他到府上做客。第二天,就传出罗秀才行为不端,道貌岸然,趁着酒意骚扰官老爷府上的貌美小丫鬟。那天之后,罗秀才彻底身败名裂,也因此失去教书先生的身份。只能靠替村里人写写大字为生。 注意听讲,罗秀才下意识想拿着戒尺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学生,却只抹了一手的空气。 算了,罗秀才轻咳一声。 “说的不错,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文房四宝突出一个‘四’字,无研何以磨墨,无墨何以染色,无笔何以生字,无纸何以呈意。故然,笔墨纸砚,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共为文房四宝。” “我说这么多的意思,便是希望你能认识到四宝的重要,他们有生命,懂喜怒,还望小丫头你能好好待它。” 乔染听完心口猛然收紧,窒息到将要喘不过气来。 望着罗秀才远去的背影,似乎是幻觉,她总觉得罗秀才一下子年轻了很多岁,仿佛看到他年轻时的样子,依旧那么意气风发。 ...... 乔染回到乔府旧宅,东厨飘出来一阵饭菜的香味。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 今日的饭桌异常丰富,有小鸡炖蘑菇、炒笋干、栗子糕、凉拌黄瓜,乔老夫人将最后一道菜,红烧肉端上桌。 又给乔染盛了慢慢一大碗白花花的米饭。 乔染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乔德旺给送黄金来了?听说过点石成金的,还没听说过点金成石的。 又或者是乔英那个笨蛋四处惹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就是跑路前的最后一餐? 乔染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边这个想法。 乔老夫人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乔染碗里。 这红烧肉正是乔染前世最爱吃的一道菜,可现在看着碗里的肉,着实提不起兴趣。 “阿婆,我有些吃不下,这些菜不会是用我们最后的积蓄买的跑路餐吧!。” 乔老夫人将手搭在乔染额头上,这也没发烧啊。 这傻丫头在说什么胡话,脑子又变得不正常了? “诶呀,阿婆,我没有发烧。”乔染挪开老夫人的手,看样子不是要跑路。 “咱家现在穷的很,这些菜都是哪来的?” “送的。”乔老夫人优雅的夹起一块栗子糕放在嘴边。 他们在桃花村无亲无故,谁会给她们送东西。 出于本能,乔染仔细嗅了嗅每道菜的气味,还好没下毒。 乔老夫人汗颜,这个娃正常了又好像不太正常。 “这些都是老乡们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下午去了城里,还帮村里人带了东西,而给你的那包碎银子你都还回去了吧。” 嗯,乔染点点头。 桃花村的居民没有几家富裕,虽然不像他们家过得这般艰难,但也是只能算是勉强填饱肚子,但凡有点小病小灾的,照样如同灭顶之灾。 况且,她也只是顺路就将东西带回来,实在没理由去要这些钱。 “染染,你真的变了,变得更善良。”乔老夫人摸了摸乔染毛茸茸的头发。 乔染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欠揍的凑过脸去。 眨巴眨巴眼睛。 “阿婆,人家之前也是很善良的。” 乔老夫人:怎么几个时辰不见,这个丫头脸皮变厚了? “阿婆,你不会觉得我变得像另一个人了吗?”乔染小心翼翼试探的询问一句。 乔老夫人迟迟没有回答,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正在乔染忐忑不安,内心挣扎决定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她。 乔老夫人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子,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鲤鱼玉佩。 第二十四章 鲤鱼玉佩 乔老夫人将玉佩递给乔染。 乔染呆呆接过,手指划过玉佩的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涌入心头。 玉佩在月光下的映照下,发出温润的白光。 唔,看起来还怪好看的。 “原来这块玉佩在阿婆这里。” “你还记得这块玉佩。” 乔染点点头。 在乔染的记忆里,这块玉佩来历甚是神秘,听说是位老道不知为谁所害,身受重伤,一个不小心,正巧掉入乔老太公打猎的陷阱里。 那时乔家穷困潦倒,家里供养着四个孩子,二叔家的一女一子、刚刚出生的乔染,一个待嫁闺中的小姑,家里的日子已经快要揭不开锅。 乔染的父亲和二叔商量决定,出去做些苦工来补贴家用。 乔老太公本想跟着一起去,可奈何那时正是农忙,家里的田离不开人,而乔老夫人上山砍柴摔断了腿,乔染的母亲刚生了乔染正在坐月子,除了二叔母还是个全乎点的健全人,家里再无劳动力。 再三考虑下,乔老太公还是决定留在家里。 那天,乔老太公想到年头没尝过荤腥,就在后山挖了个陷阱,看看能不能逮着些野鸡野兔子。 挖完就去了田里给麦苗拔草。 等到天黑,陷阱那边也没传出什么动静。 乔老太公想着这山里的动物精的很,肯定是他在挖陷阱的时候被它们看到了。 也就作罢,正准备扛起锄头回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乔老太公心中大喜。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听那声音,倒像是个大物件,没准是个野猪,野狍子。 但当乔老太公兴致冲冲跑到陷阱边上,伸着脖子看,入目居然是个手持拂尘,身着道袍的老道,已经被摔晕过去。 乔老太公一刻不敢耽搁,连忙将人拉上了来,扛到家里。 过了一夜,那老道醒了,出于愧疚,乔老太公用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菜招待他,一碗稠米粥,一块白面馒头,和一碟自家腌的咸菜。 那老道也不嫌弃,将菜吃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老道就打算离开,乔老太公本想多留他几日,老道却说往后有缘自会相见。 临出门时,尚在襁褓中的乔染似乎有预感,突然大哭出来。 说来也怪,乔染也只在出生时哭过那么一次,平时里甚是安静,除了除了吃就是睡,乔家人带她四处寻医,也没一个郎中能查出病因。 乔家人也试过各种方法,可乔染就是不哭,有的时候还咧着嘴傻笑。 乔家出了个傻子,也成为村里人们茶前饭后的笑柄。 乔染罕见一哭,可把乔家两位老人高兴坏了。 老道收回伸出的腿,乔染立马收起哭声。 小手握住老道手里的那块鲤鱼玉佩死活不放。 乔老太公赶忙上前扯开,可还没碰到乔染的小手,就被那震天响地的哭声逼退。 老道笑眯眯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取下那块白玉,放在乔染的怀里。 乔染冲着老道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清朗的笑声没了之前的傻气。 不过一会儿,乔染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怀里的玉佩被老道拿走,递给了早已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乔老太公。 老道小声嘀咕了两句,乔老太公的表情就像是调色盘,由最初的呆滞,变得惊讶,到最后的喜悦。 年代太久,乔染早就忘了这件事,只记得自那之后,乔家大儿子和大儿媳征战沙场,屡战屡胜,被提拔翊麾校尉;二叔则是走上仕途这条道。 乔家也从旧宅搬到现在被乔德旺一家人霸占的乔府,也没了缺衣少食的生活。 只可惜,最疼爱乔染的阿公还没来的及看到这天,就与世长辞,在阿公死后,玉佩就一直被阿婆保管。 “染儿,你现在拿着玉佩感觉怎么样。”阿婆紧张的询问,做好一手接住玉佩,一手拉住乔染的准备。 那日,乔染并非是玩累了后睡着,而是因为被玉佩攫取精力。 老道神秘兮兮的将东西交给乔老太公后,将事情真相全盘托出。 他此次出世,便是为了乔染而来。 这孩子十六岁之前注定痴傻,人生来便有三魂七魄,可乔染缺少了一魂一魄,一魂少天魂、一魄失天惠。而这玉佩能稳定神魄,可也会攫取一部分精力。 没了一魂一魄的乔染若是在没了精力,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老道将玉佩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交给乔老太公保管,并说待到灵智初起时,才可再次取出。 乔老夫人此时心里也没底,眼神紧紧注意乔染的反应。 不就是一块玉佩吗,能有什么感觉,难不成还能伤到人不成?乔染心想。 不过看到乔老夫人认真的神情,乔染还是细细的感受了一遍。 拿着玉佩的手,指尖传来一阵温热,乔染先愣了一下,随即绽开眉眼,神采奕奕。 这种感觉好舒服,就好像在林丛深处,独自一人躺在竹椅上,沐浴着能够唤出世间万物的春光,心中的急躁与慌张全都烟消云散。 乔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道:“好神奇,拿着这块玉佩就如同重获新生般,温暖舒服。” “那就好。” 见到乔染拿着玉佩,没有半点不适。 乔老夫人吊起来的心此刻也算是彻底放下。 “快吃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嗯! 乔染将玉佩放在小布包里,这玉佩质地水润光滑,一看就是不菲之物,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乔染还是懂得,放在小布包里的内部空间,不仅稳妥,还省的惹别人眼红,一举两得,甚好。 乔染心好,胃口自然也就好了。 吃了两大碗米饭,打了个饱嗝,乔染才摸摸了鼓起的小肚子,满足起身去刷碗。 ...... 入夜,乔德旺偷偷摸摸的约乔染在门口相见。 墙根下,一个晃动的小脑袋和一个晃动的大脑袋,小声嘀咕。 “东西都拿来了吗?” “放心,东西都在这里。”乔德旺拍了拍脚下叠摞起来的几个大箱子,“既然东西都到手了,那么......” 乔德旺指了指乔染手里的那张欠条。 “我先验货,货好,自然也不会忘了你的。” 乔染踮起脚尖,想要拍拍乔德旺的肩膀,以示宽慰。 嗯...好像有点费劲。 算了,还是直接验货。 乔染打开离她最近的那个木箱,打开的一瞬间,黄澄澄的金条差点亮瞎她的眼。 满满一箱子全是黄金。 乔染摸着下巴。 看来,乔德旺这些年没少捞好处啊。 第二十五章 金剪刀出世 “行吧。”乔染合上盖子,故意露出一副吃亏的模样,对着乔德旺说道:“我这药本就价值不菲,搁在市面上,少说得需二千两才买得到,不过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我也就吃点亏,给你打个五折,勉强只收你一千黄金。” 乔染难过的叹了口气,若是忽略到脚下成堆的黄金,好似真的吃了一个大亏。 勉强、只收、一千两?你现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乔德旺恨不得现在撕烂她那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乔染的脖子在眼前无限放大,只需一下,轻轻掐一下,他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心中这样想,手也不受控制的朝乔染的小脖子伸去。 乔染一把抓住乔德旺肥腻的大手。 “二叔,你的手若是不舒服,侄女可以免费给你扎两针。” 乔染的声音徒然响起,乔德旺猛地将手缩回,心中愤愤不已。 不是他不敢弄死这个死丫头,而是以他现在这个知府的位置,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时候还不能轻举妄动,免得落下口舌。 乔染望着他,心中若有所思。 她这二叔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就往街头一站,活脱脱的桃花村扛把子,按理说阿婆与阿公年轻时也算是郎才女貌,乔德旺愣是一点也没遗传到二人的优秀基因,咋长得就跟玩似的。 许是乔染的目光太过于热烈,乔德旺还以为心里藏着的主意被她看穿。 有些不适的拍了拍身上的官服,并喊道:“死丫头你看我干什么。” 由于过于心虚,乔德旺喊得声音极其大。 乔府旧宅年久失修,有些瓦片早已松动,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掉落。 好巧不巧,乔德旺刚喊完,头顶上的瓦片就像是有定位一样,精准的砸在乔德旺的正脑门。 啊~ 一声惨叫响彻黑夜,随后整个村里的狗不约而同的开始狂吠,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也跟着凑热闹。 李婶愤怒的扒开窗户,也不管街上有人没人,冲着外边吼了一声:“挨千刀的,谁家半夜杀猪,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杀猪,乔德旺是猪? 乔德旺的头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一块大包,让本就不帅气的面容,更雪上加霜。 乔染用力憋住笑意,可脑海里满是集市上卖的猪头脸。 “二叔,你头疼吗?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只需二十两银子。” 死丫头明知故问,都起大包了,能不疼吗?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可听到后半句。 乔德旺放下捂住头顶的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不疼,不要,没有钱。” 死丫头,想趁虚再讹他一次,做梦,以后别想再他手里再抢到一分钱。 乔染:...... 等乔德旺走后,不,落荒而逃后,乔染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将金块一点一点塞进小布包里。 一人一包从墙根离开,地上早已没了箱子的痕迹。 -- 夜深人静,乔染洗漱完毕,看着眼前的废墟,心里感到无奈,只好搬着席子和被褥在地上打地铺。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天的疲惫在此刻慢慢放大,不一会儿,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屋外,清冷少年再次迎着月光走来,只是这次少年换了一身轻松便捷的夜行服,不变的还是身上银丝线勾勒的白泽图样。 少年没有进屋,而是静静地站在窗边,将一张带字的纸条顺着窗户缝塞进里面,转身离开。 他没看到刚那张放好的纸条当即就被抽走。 一个黑色头套从天而降,罩住公子钰的视线。 眼前一片模糊,公子钰正想起身反抗,反手摸到温热的触感,又将收起手里的小刀,放弃挣扎,像一个听话的人形木偶一样,任凭身后的人将他绑走。 乔染重新点燃煤油灯,打开泛黄的光晕照在少年清秀干净的面庞,清心寡欲的面容此时竟显得妖冶动人。 就算是之前早已见过面,可再看一遍,还是令人惊艳。 乔染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盯着他。 真不知道,这勾人的小模样,不知道往后会便宜哪家的小娘子。 公子钰也不恼,反而直直的盯着乔染。 两人四目相对,清澈的眼眸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奇怪起来。 乔染率先忍不住,别开头,轻咳一声。 为了避免尴尬,乔染摸索出公子钰塞进来的那张纸条,指尖轻捻开,低头细细查看。 “纸条拿反了。”公子钰指出。 咳咳...都怪他刚刚与自己对视,现在反而拨乱了她的心弦。 乔染尴尬的将纸条摆正,上面‘金剪刀’三个大字抓住乔染的目光。 明日午时,金剪刀将再度出世。乔染小声嘀咕。 金剪刀出现了,也就是说她和公子钰之间的红线能够被剪掉了。 乔染此时内心激动不已,看向公子钰的眼神都变得兴奋。 公子钰:这个眼神有点恐怖。 “我们何时出发,金剪刀会出现在哪里。”乔染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乔染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自然是加上了公子钰。 公子钰背过身,将被绑着的手腕送到乔染跟前,示意乔染帮忙解开。 一着急差点忘了,公子钰还是被绑着的姿势,这绑法是前世实验所的前辈们研发出来的新绑法,被绑之人越是挣扎,绑的越是牢固,唯一的解法就是借助外力。 乔染给他松了绑,被绑之处轻微有些红肿,乔染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 公子钰活动了一下手臂,谈到‘金剪刀’,语气并没有乔染想象中的兴奋,只是平静的说:“金剪刀百年一遇,明日午时便是出世之时,势必会引来各大势力争抢,我们辰时出发去桃花村后山,尽量避免与那些人相碰面。” 辰时出发,桃花村后山上。 乔染挑出其中的重要信息,像个乖孩子一样,坐在席子上,似懂非懂点点头。 公子钰这才发现乔染打的地铺,墙角处堆着一摊废旧木材,隐约能看出一点木床的影子。 “你把床睡塌了?”公子钰凭借着直男属性,直死人不偿命的偏往乔染的枪口上撞。 “什么是睡塌了。明明是床的质量不好。”乔染反驳。 她现在面黄肌瘦,双颊凹陷,除了皮就剩只骨头,就连乞丐来了,都不敢和她比惨。 “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见公子钰面无表情,乔染以为他不相信,就跑到屋里唯一幸存的木桌上。 “你看吧,我整个人坐在上边,桌子都没有倒,就不必说更能承重的床了。” “嗯,你还是快些下来,免得摔着。” “没事的,我昨晚就在这里躺了一宿都没有事,这木桌很结实的。” 乔染话音刚落,木桌立马不给面子的四分五裂开来。 乔染:好打脸。 第二十六章 金剪刀出世2 乔染坐在废墟中,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床没了,木椅没了,现在连木桌也没有了。 就连屋顶上的那块青砖瓦片也在砸乔德旺的时候壮烈牺牲。 我怎么这么倒霉,乔染内心咆哮。 夏夜温良的小风夹带着路边的野花香,顺着窗户缝钻进来,更添一份凄凉。 “你没事吧。”公子钰心底满含歉意,伸手打算将乔染扶起。 但考虑到自己天生自带的倒霉体质,这次只是站在乔染身边,木桌便莫名其妙的裂开,若是离得更近些,岂不是还会发生更大的灾难。 公子钰觉得不妥,转而拿起一块长木条,将木条另一端递给乔染。 “多谢。”乔染拽住顶端,公子钰顺势将她拉起。 “内个,让你见笑了。”乔染摆出一副笑脸,背后偷偷发泄,将留在脚边的木条往后一踢。 乔染也不觉得可惜,本来约好的明天李木匠来修床,不过现在有了兜里的一千两黄金,自己也算是半个小富婆,不如干脆让李木匠费些力气,现做两套家具,自己一套,留给阿婆一套。 而这堆废材,反正也没用了,当柴火烧最好。 乔染正垂眉思考如何将这些木头块子搬到外边的墙角处。 公子钰还以为乔染正为之惋惜,心中琢磨着去木工坊打出两套家具,也便是当做给她的赔礼。 ...... 翌日,清晨。 乔染盯着一双国宝级黑眼圈,早早起床。 “染染,带着些饼子路上吃。” 乔阿婆从东厨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烙出来的热乎的白面饼子。 贴心的用荷叶包住,正要放进小布包里。 乔染心头一紧,小布包的秘密只要她自己一个人知道,若是乔阿婆将饼子放进去,小布包转眼给她表演一个大变死饼,怕是得当场吓晕。 “阿婆,饼子给我吧,小心烫手。” 乔染大步流星走过去,抢先接过手里的饼子,亲自放在小布包里。 “阿婆,别总这样忙前忙后,您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休息。”乔染将乔阿婆,拉到石凳前,轻轻摁住肩膀,让她坐下。 听到乔染如此在意自己。 乔阿婆拍拍乔染的手,脸上满是欣慰:“活动活动也无妨,昨日,你给我的那瓶助眠药丸确实有效,一觉睡到天亮,我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十多岁。” 乔染蹲在乔阿婆面前,手指不着痕迹的摸了摸阿婆额手腕。 正如阿婆所言,阿婆的身体确实强健了不少,面色红润,一双眼眸炯炯有神,就连眉间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乔染撒娇:“明明是阿婆年轻,身体才会好的这么快。”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尽捡些好听的说与我这个老太婆听。”乔阿婆故意嗔斥,手指轻轻戳了戳乔染的眉心,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乔染依偎在乔阿婆的腿上,贪婪的留恋此刻的温馨。 前世,虽说他们从事的都是些危险性的工作,有实验所前辈们的陪伴乔染并不觉得孤单,可心里总觉得缺少一块。 而现在乔染感觉到,心里的那道空缺正在渐渐被填满。 ... 乔染辞别乔阿婆,离开家门。 她与姬钰约在村口相见。 她走的时候时间也不算太早,路上早已出现形形色色的人。 “染染小神医早啊。” “李婶早。” “染染小神医早啊。” “孙大娘早。” “染染小神医早啊。” “王叔早。” 自从那晚救了难产的小翠,在李婶与孙大娘两个桃花村大喇叭的推波助澜下,乔染是小神医的名声一炮打响,瞬间在村里走红。 又加上上次乔染分文不取,就帮他们捎回东西,哪里去找这么善良的孩子。 村民的心里对乔染之前的傻妞形象早已改观。 “染染,这么早就出门去啊。” “香儿姐姐,小虎你们是要去地里啊。” 王香扛着锄头正和弟弟王虎一起去地里拔草,迎面就碰到临到村头的乔染。 “小染姐早。”王虎背上背着箩筐,虎头虎脑喊了句。 王虎是王香的亲弟弟,比王香小两岁,比乔染小一岁,加上王香与乔染感情好,所以王虎也叫乔染姐姐。 乔染摸了摸王虎的头发,“小虎今天没去学堂?” 感受到头顶的触感,王虎面颊浮现一坨红晕,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先、先生说、今日放常假,让我们在家整修一天。” 乔染收回手,心中疑惑:学校不就放个假嘛,这小子脸红个什么劲。 不过小虎子现在越长越精神,健康的小麦皮肤配上明亮锐利的大眼睛,身着一席粗衣短褐,有着乡下人的纯真朴素。 “小染姐,今天是我生辰,今晚我爹杀鸡,你和乔阿婆过来一起吃吧。” 王虎发出邀请,说完开始有些后悔。 对方是个未婚少女,这件事由他一个大小伙子说出来有些不合礼仪,应该让他姐姐来说,担忧乔染会拒绝,王虎烦躁地抓抓后脑勺。 “嗯~”乔染有些犹豫,倒不是觉得不合礼仪,而是她不知道出去这一趟,啥时候能回来。 小染姐肯定会拒绝的,小虎心中这样想。 失望的神情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乔染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若是我能及时赶回来,一定会去你家讨一碗鸡肉。”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去地里除草去了,染染你也要注意路上安全啊。” 王香扛着锄头走在前面。 小染姐回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姐,锄头给我,背篓也给我背。” 王虎此刻像是打了二两鸡血似的,将王香身上的东西一一揽在自己身上,飞快的向地里奔去。 村头,等待许久的公子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几个人,手中的木条在不知不觉中断成两节。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鸡才刚刚打鸣。”乔染一边走,一边朝公子钰打招呼。 “啾啾啾~”小金刚刚做了一个和梦中情人一起幽会的美梦,却被一声巨响打断,正不满的挥着小拳头表示抗议。 “咦,小金,你也来了。” 乔染看到小金有些惊喜,自从那天在野狼谷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她这几天还有些想念这个聒噪的小纸人。 听到乔染温柔的声音,暴躁小金一下子安静下来。 飞到乔染身边,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小脸蛋。 “啾。” 还没和乔染温存够,可怜小金就被公子钰一把拽下,不满的啾了一声。 “我昨晚夜观天象,恐怕金剪刀出世引发的骚乱会比我们预想到的还要复杂,事不宜迟,我们最好赶在各大势力聚齐前拿到金剪刀。” 一向清冷淡定的小仙人此时面色凝重,这场旅程势必凶多吉少,乔染也不由得提高警惕。 第二十七章 金剪刀出世3 桃花村有一座后山,名为齐华山,高耸入云,地势险峻,其中野狼谷最为险要,也铸就了‘宁落悬崖,不入狼谷’的凶名。 桃花村的百姓尽管世世代代都靠山吃山,但也只是在外围打打猎,采采药,无人敢踏入其中的禁区。 就连上次乔英杀害她的地方,也只是在野狼谷的边缘地带。 而他们这次去的地方便是齐华山最神秘,最危险的内围,也是人们口中的禁区。 公子钰走在前面,刻意与乔染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薄唇轻抿,面色平静淡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乔染背着小布包,像个去新学校上学的孩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看到新奇的药材,就忍不住摘下一两朵,将其收入囊中,一路下来,手里也拿了一大捧。 有些药材在前世在已绝迹,唯一存在过得地方便是图书里,对于乔染来说,能够再次见到,比中了一张一千万的彩票,还要开心。 “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 乔染蹦蹦跳跳地跑到公子钰身边,将手里的一朵紫色野花赠给他,“上次你赠我白玉匕首,这次我便以鲜花来报答,还望小仙人勿要嫌弃。” 公子钰罕见没推开她,反问道:“照你这么说,你是英雄,而我是美人?” 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听到有人用‘美人’这个词来形容自己,难免有些意外。 “对啊,没什么问题吗?”乔染解释道:“美人,美丽之人,小仙人唇白齿红,剑眉星目,气质出尘,乃是人间少有的俊俏郎君,我以美人称之,最是恰当。” 听着乔染语句中毫不避讳的夸奖,纯情少年被撩拨的面露潮红,从脸颊一直延续到耳根,像是一个放在蒸笼里的包子,内心的某些东西在不断的膨胀。 “你发烧了?面色怎么这么红。” 始作俑者乔染,不会想到因为自己短短的几句话,一向淡定的公子钰此刻拨乱心弦。 乔染想要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生病,却被公子钰躲开。 公子钰眼神闪躲,快速接过那朵不起眼的小紫花。 小紫花发出淡淡的幽香,公子钰似乎在哪里闻到过,等看清模样后,瞬间有些不淡定。 她竟把百年难遇的紫罗玉赠给了自己。 要知道这紫罗玉不管是制作保命丸还是美颜丹都是不可或缺的一味药材。 其中的任何一种药,放在市面上,都是炸裂般的存在。 公子钰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紫罗玉的珍贵。 少女嘴里哼着他听不懂的小曲,曲调轻快,步伐轻松地走在前面。 感受到公子钰眼神里的不解,乔染开口道:“莫要蹭掉根上的泥土,否则药效受损,是很难制成保命丹的。” 公子钰心下一惊,原来乔染什么都知道。 “这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哪有里有传闻中说的那么恐......”怖字还未出口,乔染就被眼前的一切惊艳到。 只见,平坦的地面上划出一道黑色的光线,光线左右两处泾渭分明,乔染几人所占之处如外边的世界光线明亮。而光线的另一面,则阴森可怖,时不时传出野兽嘶哑的咆哮,震得地震山摇。 刚踏入一步,冰冷阴暗的寒风灌入衣袖,乔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啾啾啾,啾啾啾——”小金变得异常暴躁,两只小手揪住乔染的衣领,想要将她扯回去。 “没事的,里面不过黑了点儿,没什么可怕的。”乔染一点一点安抚小金不安的心灵。 虽是这么说,可乔染的心也是半悬在空中,不管何时何地,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始终是渺小的。 小金抱住乔染的手指,一刻也不准松开。 黑暗就像一个虚空的无底洞,吞噬着太阳留下的光芒,只留下无尽的绝望。 乔染拿出火折子,散发出微弱的光,只是这光在黑暗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常年潮湿的环境很快就熄灭掉最后一抹火焰。 没了光照,乔染只能凭借着其他感官,一点一点往前摸索。 “小仙人,你在哪里?” 忽然手指碰到一处柔软。 “是你吗?小仙人?” “嗯。” 熟悉的声音充满着安全感,乔染大喜,幸亏没有走散。 乔染二话不说抓住公子钰的手。 公子钰先是一愣,问道。 “你在害怕?” “没有,我只是怕你走丢。”乔染摇摇头,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才牵手的。 只是指尖的冰凉暴露出内心的恐惧。 死鸭子嘴硬。 黑暗中,公子钰勾起嘴角,反手握住乔染的小手。 感受到手指尖传递的温热,乔染这才意识到拒人千里的公子钰今天竟然主动牵手。 除医患之间正常的治疗外,她还从未和异性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一时间,乔染的大脑,嗡了一声,脸颊滚烫,就像是一壶烧开的热水。 “跟着我步伐走。”少年的声音清朗干净,令人着迷。 乔染点点头。 黑暗中,公子钰似乎有一双透视眼,完美的避开了路上的怪石,毒荆棘,以及盘踞在树顶上准备猎食的蟒蛇。 临近后围中央,树木渐稀,阳光打在地面上,在黑暗的树林中,显得异常突兀。 “闭上眼。” 乔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乔染完全不担心公子钰会害自己。 公子钰松开她的手,找出一条事先准备好的白色丝绸,围在乔染眼上,又将乔染带到阳光下。 在黑暗中待了许久,再次感受到阳光时,乔染心中升起一丝苦涩。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将平日里常见的阳光视作珍宝。 “你给我戴上白纱是为了让我更好的适应光线。”乔染顿时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感叹小仙人心细。 透过白纱,乔染隐约看到公子钰俊俏的脸蛋,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没有戴?” “不需要。”公子钰恢复到之前的清冷,惊艳的异瞳再一次恢复成正常的颜色。 第二十八章 金剪刀出世4 桃花村,齐华山的深林中。 有美人主动入怀。 “涯哥哥,我好害怕。”乔英半个身子依偎在宫涯身上,声音娇柔,叫得宫涯整个人酥酥麻麻。 宫涯哪里受的了乔英的温柔攻势,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圈住她的手更紧,轻声安慰:“英儿别害怕,有涯哥哥在,任何野兽都近不得你的身。” 乔英故作娇羞,她娘说的对,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便是女儿柔,今日一试,果真如此。 乔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怪不得京城总是有姑娘向涯哥哥递香囊,像涯哥哥这样顶好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英儿可谓是用尽一生的幸运,才能遇到了你。” “放心,弱水三千,涯哥哥只取一瓢饮。” 宫涯抓住她的手,眼底满是宠溺。 乔英这句话着实讨了他欢心。 从小不显眼的他,走到哪里都会被淹没在人群之中,而后面部毁了容,人们都对他避之如蛇蝎。 就连那些能说会道,讨人欢心的妓女,也不过都是床上过客罢了,论能真正了解他内心的女人,乔英还是第一个。 “涯哥哥,我不明白,明明我们只需花些钱,就会有无数的贱民为我们前仆后继,一个小小的金剪刀还不是手到擒来,为何还让你堂堂少宫主舍身亲自来探险。” 宫涯摇摇头,刚刚的夸赞使得他心情大好,也便多了些耐心为乔英讲解。 “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剪刀,古书上记载金剪刀可斩情丝,断孽缘,最受修道之人追捧,不过更厉害的是,凡是被它剪过的东西,都会成精,此物若为我宫家所用,我宫家必定会成为墨国第一大家族。” 乔英一脸吃惊,“一把剪刀会有这么神奇?若是得到它,那岂不是......” 乔英轻轻捂嘴,她只在意前半段,若是宫涯得到金剪刀将两人之间的情谊剪断,岂不是她之前苦苦经营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相比于宫涯这个丑八怪,自然是是宫家的钱,权,地位最具有吸引力,她可不想白白浪费这几天的心血。 宫涯不明白乔英心里的小九九,只当她胆子小,听到精怪故事难免有些害怕,发出嘶哑的声音:“傻瓜,别想这么多,这不过都是古书中胡诌罢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牛鬼蛇神。” 若只是古书上胡诌的,宫涯又何必舟车劳顿跑到数百里外的齐华山,苦苦寻找。 乔英心里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这句鬼话就是傻子乔染来了,也不会相信。 心中这么想,可眼下还是讨宫涯欢心最重要,等以后她过了门,管他什么金剪刀,银剪刀,统统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乔英低眉顺眼,乖巧的应了一句:“嗯。” “英儿,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这是属于你我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切莫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懂,英儿定当守口如瓶,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此生不得善终。” 乔英一抓住机会,就开始用力讨好宫涯,眼神真挚,就差伸出手指对天发誓。 看到乔英这么懂事,宫涯心里的欢喜更上一层,暗暗窃喜自己得到了一个贤内助。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有心人听到。 待乔英与宫涯二人走远后。 旁边的草丛里忽然长出两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那时二人正在商量着去往何处出,忽然听到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以为是丛林猛兽,便躲到隐蔽的草丛里,没想到就是随意的一躲,就碰上了一出好戏。 乔染和公子钰相视一笑。 这波属实不亏。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好奇宝宝乔染迫不及待的拉起公子钰。 她倒想看看乔英这次是怎么个不得善终。 公子钰被乔染拽着走,可能是有了之前的触碰,公子钰也没想过自己会被人牵着走,再次触碰,心中的抵触也已经消失殆尽。 ...... 呼-- 累死了。 乔染弯下腰,深深吐出一口气,额头上的细汗断断续续的冒出,凝聚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 “这还有多久才能到?”乔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询问道。 公子钰气定神闲的从衣袖中拿出地图,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仙桃石,距离金剪刀出世的地方还有大约五里地。 怎么还有五里? 她一个连八百都懒得跑的人,今天被公子钰连拖带拽硬生生走了十五里地,再这么走下去,恐怕金剪刀还没看到,就看到阎王爷了。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不如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 没等公子钰回答,乔染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一块略微平滑的石头上。 揪下一片宽大的叶子充当扇子,小手不停地扑闪,似乎想要凭一己之力,吹散毒辣的阳光。 乔染有些怀念那个黑暗森林,最起码里面异常凉爽。 “咦,小仙人你怎么都不出汗,你不累么?”乔染看向公子钰。 只见,公子钰此时背靠在一棵千年老树,呼吸平畅,没有半点疲倦,树荫将他完整的包裹住,就好似天上的太阳都在有意无意的偏爱与他。 人和人果真不能比。 听到乔染和他说话,公子钰缓缓睁开双眸。 第二十九章 金剪刀出世5 冷冷地说:“既然你已经休息好了,那我们就继续赶程。” 乔染打了一哆嗦,她不就说了一句话,这家伙从哪里看出来她休息好了! 公子钰站起身,拍了拍沾染在身的尘土。 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染打了一个哆嗦,这么冷的人怕热才怪。 “哎,等等我。” 乔染一骨碌跳下大石头,丢掉手中的叶子,一跑一颠跟在公子钰的身边。 乔染背着手,大步迈腿,颇有些张狂。 “都认识这么多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只是叫你小仙人,不过听那个公鸭子叫你公子钰,那这样吧。” 只见乔染快步走到公子钰身前,伸出手,面带微笑。 “你好,非初次见面,我叫乔染。” 除了作揖外,还能这样伸手打招呼?公子钰没见过,觉得甚是新奇。 乔染又将手往前伸了伸,笑意不减。 公子钰笨拙地学着乔染的样子,缓缓伸出手。 乔染反手扣住公子钰修长的玉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 人长的这么好看就算了,手指也骨骼分明,白皙修长,完美的无可挑剔。 “姬钰。”公子钰冷不丁的抽出手指。 乔染愣愣站在原地。 鲫鱼?什么怪名字。 这里的人都兴起带动物的名字吗? 先是公鸭,现在又来了个鲫鱼,食材丰富的都能做一桌子菜了。 “不是你想的那个。” 姬钰一看乔染垂下眼眸,就知道没好事。 乔染抬头,随即贱贱开口,“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我在想什么?难不成你也是这样想的?” 姬钰黑脸,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了两下。 “是这两个字。” 乔染低头这几个字她还确实认识。 虽说前乔染自幼痴傻,可阿婆却日日教她读书认字。 奈何前乔染蠢笨,读了十几年的书,愣是大字不识一个,常常因咬字不清,受尽嘲笑。 可自从乔染穿越过来,之前冰封在脑子里的知识,就如同春日里的一块冰,在慢慢融化瓦解。 “哦∽”乔染面上平静,“我想的也是这两个字,看来是小仙人你想歪了。” “但愿如此。” 姬钰看破不戳破,目前还是赶路要紧。 乔染屁颠屁颠跑到姬钰身边,倾侧身子,歪着脑袋说道。 “既然我们都已经交换名字,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是朋友了?” 可能是吧。 姬钰不明白什么是朋友,在青云山上,他总是独来独往,身边除了与他最为亲近的师父,就只剩下小纸人吗们。 师父是他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算不得朋友。 而小纸人们,则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也算不得朋友。 姬钰思来想后,也没想出朋友的样子。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姬钰不语,少女自顾自说。 “咱俩之间,你当大哥,我当小弟。从今往后,有你一口肉,就有我一口汤,咱们有福同享,有难你当。” 正在睡回笼觉的小金猛地惊醒,总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 管他呢,还是睡觉要紧。 随后又躺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乔染这么做也并不无道理。 她初次来到这异世界,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是很熟悉,还有一家子豺狼虎豹,想要取她的命。 因为只要她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她二叔的家主之位就多一天名不正言不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现在,这个二叔又升为知府,她和阿婆的前路更加危险。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便是抱一条比乔德旺地位更大的大腿。 虽不知姬钰是何方神圣,但直觉告诉她,姬钰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但就算是姬钰仅是普通人,她想自己也会和他做朋友。 “来,走了这么久,都饿了吧,我带了饼子。” “很香的,还热乎着呢。” 乔染拿出早上打包好的白饼,撕了一大块,递给姬钰。 自己啃了一大口,她早就饿了。 白饼入口软软甜甜的,里面还加了一层香糯的紫米,甜度适中,小麦香夹带着米香,在嘴里游荡。 不得不说,她阿婆的手艺绝不是盖的。 看乔染吃的这么香,姬钰喉咙滑动几下,鬼使神差接过那张大饼。 他倒想尝尝一个其貌不扬的白饼,能有多好吃。 刚吃了一口,平淡如水的眼睛不由得瞪大。 “好吃吧!”乔染眼神里藏不住的小得意。 吃完白饼的姬钰拍了拍手上的碎渣,优雅的掏出手帕擦拭嘴角。 淡淡的回道:“还可以。” 乔染看透一切,小傲娇,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 啊! 一道女人的尖叫划破天际。 这是乔英的声音。 乔染与姬钰对视一眼,一同朝传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空地上,宫涯面部青紫,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早已没了意识。 支好的篝火架子也被掀翻在地。 而乔英哆哆嗦嗦,站在一颗树后面。 手指微颤,指着宫涯说道:“这不是我干的,和我没关系。” 乔英显得有些疯癫,半点没了刚刚的小鸟依人,恨不得离宫涯八丈远。 乔染真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是如何有勇气将原身推进野狼谷的。 乔染蹲下身子,从容的将手伸进小背包,为了不引人怀疑,还特意做了一些翻找的假动作。 脑海里细细描绘解毒药的样子。 不多时,手里就多了一个浅蓝色药瓶。 “你要做什么!”乔英跑过来,一把将乔染推开,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好哇,你这个贱蹄子,是不是嫉妒我以后嫁的比你好,故意挑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想要毒死我们。” 对付他们还需要趁人之危?乔英未免也太小瞧她的本事了。 乔染本着优先救人的原则,不想浪费宝贵时间理她,谁想到乔英变本加厉,伸手就想要夺走药瓶。 乔英只是深闺之女,怎么会是有了多年特工经验乔染的对手。 “离我远点。”乔染甩了甩胳膊。 “你若是想让他活下来,就乖乖听我的话。” 乔染神色厉然,乔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又梗着脖子,说道:“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大可以试一试,不过你要好好想想若是宫家少宫主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死的,以宫家的实力,势必会将怒火牵涉到整个乔家。” 说着,乔染在手心里倒出一颗白色药丸,扔进宫涯嘴里。 第三十章 金剪刀出世6 乔染准备施针,却被乔英一把扣住手腕。 “乔染,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害死,你好拿到金剪刀。” 乔染重新审视了一遍乔英,她这个胸大无脑的表姐,也不算是特别傻嘛。 还能想到自己是为了金剪刀而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的话戳到你心窝子了。” 乔英俨然一副小人得志。 “以为傻病治好了,你便是能人了?我告诉你,金剪刀是我的。” 乔染扶额,得,刚夸了两句就飘了。 眼见宫涯的气息再一点一点变弱。 乔染危言厉色,严肃说道:“你若再多言,你未婚夫真的就要一脚踏入鬼门关了。” 乔英面露讥色,“少骗人,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我早已让他服用了解药,不过半时,就能恢复,用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乔染这才注意到,宫涯身旁掉落一个白色药瓶。 拿起药瓶,用手掌在瓶口扇了两下,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 药是好药,只是这病也得对症下药才有效。 “我且问你,自他发病至现在,可有半时?”乔染说。 “有了。”乔英支支吾吾:“不过关你什么事。” 乔染不恼,紧接着问:“我再问你,吃完药后,他的症状可有好转。” “你问这些做什么,这药是他自小吃到大的,还能作假不成。” 乔染心中了然,原来他这病也并非一时所起。 “药自然做不得假,这病也得是羊角风才行。” 乔染拿起手中的药瓶,晃了两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露青紫,嘴唇发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乔染举起一旁掉落在地的毒蘑菇。 语气轻飘飘地说:“姐姐,还需要我多言?” 乔英紧紧攥住手帕。 蘑菇,宫涯是吃了她采的蘑菇中的毒。 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宫涯猛地吐出一口混浊的鲜血,刚吃下去的药丸,又吐了出来。 “去打水。”乔染焦急的喊了一句。 好在乔英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宫涯此时吞不下去解毒药丸,在湖边打了一壶清水。 不过,当她看到宫涯嘴角残留的血迹混合着白色唾沫,胃里一顿翻江倒海。 “愣着干啥啊,先给他漱漱嘴。”乔染忍不住催促。 乔英一阵手忙脚乱,一紧张,将水壶打翻,泼了宫涯一脸。 宫涯被呛的咳嗽两声,正好将药丸吞下去。 颤动的身体也平静下来。 “他死了?”乔英颤颤巍巍指着宫涯的身体说道。 “你希望他死?” “不,不。” 乔英疯狂摇头,眼神里充满畏惧。 “小仙人,过来帮我一下。”乔染对着姬钰说道。 “要我做些什么?” 乔染示意姬钰将宫涯的衣领打开。 “不行。”姬钰果断拒绝。 叫他一个大男人给另一个大男人宽衣解带,姬钰表示接受不了。 “行吧。”乔染没强迫姬钰,转而说道:“那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乔染伸手扣住宫涯的衣扣。 还没解开,就被姬钰拦住。 “算了,还是由我代劳。” 带有轻微洁癖的姬钰,忍住恶心,将带血的衣领解开。 衣领解开后,宫涯被憋的青紫的脸也慢慢褪下。 乔英此刻脸色苍白,呆若木鸡,跪坐在地上。 没了乔英的打扰,乔染也放心的开始布针。 最后一步下针,宫涯呼吸平稳下来,睫毛轻微颤动,似要醒过来的迹象。 “好了。” 乔染轻缓一口气,装起银针。 宫涯当初吐出来的那口浊血,正是排毒的迹象,毒吐出来,之后的治疗也便轻松许多。 乔染在宫涯腰间摸了摸,拿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在手里颠了颠,还有点份量。 宫涯作为宫家少宫主,身上自然少不了打点的钱财。 “多谢,就当是治病的诊金。” 乔染满足的露出坏坏的嘴角。 姬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总感觉有一种恶霸模样。 桃花村恶霸乔染带着沉默寡言姬钰潇洒离开。 …… 山顶洞口。 “时间快到了。” 姬钰手拿罗盘,中间的指针疯狂转动。 乔染徒手拔起一棵野猪草,带齿的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脑海里突然传出一阵鹿鸣,似由远古而来。 乔染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后倾,乔染赶忙蹲下身。 “你怎么了?” 姬钰关心跑过去。 “没。”事,乔染摆摆手,可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没了意识。 姬钰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乔染,乔染,你醒醒。” 最后一刻定格在姬钰焦急的面孔上,乔染彻底失去意识。 …… “小姑娘,小姑娘。” “谁在叫我。” 乔染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醒来。 懵圈的看着周围陌生环境。 难不成又穿越了? 乔染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苍老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小姑娘,你醒了!” 乔染拍了拍脑袋,这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环顾四周,也没见到半点人影。 “你是谁,别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见人。” “哈哈哈。”远方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似在耳边,又似在远方。 “我们曾经见过面的,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乔染撇撇嘴,真是个怪老头。 怪老头倏地笑起来,“你忘了那年冬天。” 乔染恍然大悟,惊喜的说道:“你是那个卖布包的老爷爷。” 哈哈哈∽ 怪老头笑得特别开心。 乔染能想象到老爷爷摸胡子的样子。 “小姑娘,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乔染沉思了一会儿,如实回答:“没有。” 怪老头:……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乔染盯了会儿湛蓝的天空,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想。” “你这个小娃娃倒是聪明,不上当。”怪老头话里虽是责备,语气却异常宠溺。 “罢了罢了。”怪老头说,“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度相见,以后你若是改注意了,我定会如实相告。” 乔染坐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打了个哈切。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乔染伸展胳膊,说道:“有什么要求我做的?” 怪老头没想到乔染脑子转的这么快,他确实是有事相求。 哈哈哈∽ 怪老头哈哈大笑,“老夫果然没看错人,我只求小娃娃做一件事。” “什么事。” “拿到金剪刀!” 乔染双眸发亮,这不巧了吗? 第三十一章 抢夺 “不就是一把剪刀吗!这有何难。”乔染信誓旦旦。 看到乔染自信满满,怪老头不留情面的泼了一盆冷水。 “小娃娃莫要狂妄自大,世界上真正能驯服金剪刀的人儿屈指可数啊。” 怪老头话音未落,乔染又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 只听到怪老头最后一句话:小娃娃,老夫等你的好消息。 耳边传来悦耳的鸟鸣。 “啾啾啾。” 乔染一睁眼就看到小金用力挥动着手里的叶片。 在烈日下,叶片带起的风就如同杯水车薪。 虽没什么用,乔染心里满是感动。 乔染偏过头,真诚的看向仍在奋力挥动手臂的小金。 “谢谢,小金。” “啾啾啾。” 看到乔染醒过来,小金异常高兴,兴奋的手舞足蹈。 乔染感觉头下异常柔软,像是前世的席梦思床垫。 还有一股好香的青草味∽ “睡醒了?”清冷的声音响起。 乔染这才发现,姬钰靠在树干,而自己正靠着在姬钰的肩膀上。 肩膀上还残留乔染的口水。 诶呀呀,丢死人了。 乔染离开肩膀,将整个脸埋在膝盖间。 极度洁癖姬钰,居然能容忍自己躺在肩上,还留了一摊口水,也怪是难为人家。 乔染心里甚是感动。 抬起头,快速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又迅速埋头,像个躲避危险的鸵鸟。 闷闷的说:“若是不嫌弃的话,你的衣服我会帮你洗得干干净净,保证和新的一样。” “不必。”姬钰淡淡说道。 乔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唰的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洞口前有一排凌乱的脚印,绝对不只一行人进去了。 这么说,姬钰为了在这陪自己放弃了拿到金剪刀的机会。 乔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更加坚定了想要得到金剪刀的欲望。 “我们快些过去。” 姬钰却依旧背靠树干。 “怎么了嘛?”乔染疑惑的问。 姬钰不语。 直直挺起身子,面无表情走到前面。 在乔染看不到的地方,俊俏的脸庞出现一丝皲裂。 半个身子麻了∽ …… 山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和那片黑色森林还是小巫见大巫。 乔染带的火折子倒是起到作用。 “啾啾啾。”小金用力抱住乔染的脖子。 “小金,你可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怕黑的哟。” 小金松开双手。 在姬钰无语的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飘到最前面。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可是人家叫他男子汉哎。 男子汉小金为二人开路,忽然被突如其来的石块砸在墙上。 还好小金只是一只小纸人,没有除了火和剪刀,还没有什么东西能打败它。 小金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受伤的老腰,指着左边洞口。 “啾啾啾,啾啾啾。” 顺着小金的手指,只见左边洞口明亮十足,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在左侧,而粗大糙汉站在右侧,两派之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左派为首的少女,明眸皓齿,一席白衣,三千发丝如瀑布般自由散落,周身淡雅沉稳,背负一把长剑站在人群最前边,身后的少年少女个个为俊男靓女,仙气飘飘。 右派则普通许多,身着粗衣短褐,其中最厉害的武器也只是为首大汉手里拿着的开山斧。 右派为首的大汉,怒气冲冲的说道:“小姑娘,别挡老子的路。” 少女语气平静,面无波澜:“我青云山乃名门正派,保护世人则为本分,自不能将神器交于流氓之辈。” 听到青云山。 乔染下意识看向站在旁边的姬钰。 那日于野狼谷,乔染依稀记得宫涯曾说过姬钰师出青云山,拜在清风道人门下。 可乔染看了半天,也没在姬钰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 “你个小姑娘,说谁是流氓之辈。”大汉身后的人不满说道,语气冲冲的。 少女身后衣着华丽少年冷哼一声。 “谁应我便说谁。” “小子,找抽是不是。” “打就打,谁不打谁是孙子。”少年拿出腰间的皮鞭,冲上前。 “来啊。”大汉也不甘示弱,拿出开山斧,一阵刀风划过。 “青音。”少女轻声呵斥,用胳膊挡住少年的身体。 “师姐,我们都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要如何忍气吞声。”少年心中愤怒,可在心爱的师姐面前却生不出气来。 既然不能动手,但是没说不可以动嘴啊。 叫青音的少年趾高气昂的说道:“你们这群粗汉哪里懂得我们守护人间的使命,我瞧你们这群人和那边的丑女臭味相投。” 一旁看戏的乔染也没想到战火会引在自己身上。 心中一阵恶寒。 眉间紧蹙,低声轻语对姬钰说:“这就是你们青云山的门风?” 姬钰也是眉头一皱,对青音出言不逊的行为,心中也甚是不满。 少女顺着青音少年的视线,缓缓朝二人看去,立刻被姬钰俊俏容颜惊艳。 娇唇轻启,甜甜的喊了一声:“钰哥哥。” 乔染闻言,身上顿时升起一层鸡皮疙瘩。 弯头,玩味的看着姬钰。 “你们认识呀!” 姬钰摇了摇头,眼底里满是疑惑。 钢铁大直男姬钰对着乔染说道:“此人我并不相识,可能是青云山新收的弟子。” 确实如姬钰所言,姬钰虽常年居住在青云山,可与周围人关系甚微,每天都独来独往,除了在青峰居修炼,更多时间便是呆在藏书阁。 听到姬钰冷酷的话语,少女一腔热情被冷水浇灭,双眼朦胧,似雾非雾,叫人心生同情。 “钰哥哥,我是如玉,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 好家伙,不记住你还是一种罪了? 乔染内心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你是金块吗?凭什么叫人记住你。 声音虽轻,还是被耳力极好的姬钰听到。 姬钰勾起嘴角,在少女的眼里,还以为姬钰冲着自己笑。 内心顿时欣喜若狂,一路小跑,伸出手想要抱住姬钰。 第三十一章 收什么收 姬钰巧妙的后移到乔染另一侧,完美躲过美人投来的怀抱。 扑了一空,温如玉难掩伤心之情,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看向姬钰,像极了被负心汉抛弃的娘子。 柔声轻语中带着一丝委屈,“钰哥哥,我是温如玉,那日于秋鱼池旁,先生教习剑道,而我手里的那把剑无端受损,正待我愁眉之际,是你挺身而出,将手里的剑赠予给我。” 说罢,温如玉将身后背的那把剑拿下来。 “你瞧,我一直收藏那把剑。” 乔染眨眨眼睛,又是英雄救美的老套路。 不过,八卦的味道,她喜欢∽ 乔染用手戳了戳姬钰,“喂,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你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啊,况且人家肤白貌美大长腿,这波不亏啊。” 姬钰回给乔染一个无语的表情。 姬钰不为所动,温如玉将剑收好,向前靠近一步。 “多谢钰哥哥那日舍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只能以身相许?乔染惊愕,咋有种古早玛丽苏的味道。 青音此时也是担心大师姐会以身相许,焦急地赶上前去,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期间还不忘对着一旁看戏的乔染投一个白眼。 乔染:我招你惹你了。 “师姐,我们还有正事在身,关于师哥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聊。” 青音也为青云山弟子,又是姬钰师弟,虽师不同门,但姬钰的实力和声望极高,于情于理,自然该跟着如玉师姐喊他一声师哥。 “等等。”不知何时还会再见一面,温如玉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她要做的便是温水煮青蛙,让姬钰永远记住她。 温如玉解开腰间的一枚精致白玉,送给姬钰。 乔染也顺着目光看过来,这块玉无论成色还是质地皆为上等,可与她那块鲤鱼玉佩相比,倒显得上不得台面。 温如玉羞涩低头,“此玉佩当为谢恩之礼,望师哥不要嫌弃才是。” 在墨国,玉佩意含高洁忠贞,有金玉良缘一说,送异性玉佩则代表爱慕之意。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在座的所有人很难不能猜出温如玉的心思。 乔染蹙了蹙眉头,光看那块玉便可知温如玉身份不容小觑,想必应该是世家大族的小姐。 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师姐,你怎么能将这么贵重的物品交给一个男人,就算是我们的师哥也不可以。”青音出言阻止。 看向姬钰的眼神里不悦多于崇拜,甚至还有些嫉妒。 “为什么啊?”温如玉懵懂的看着青音。 青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自己怎么能那样想师姐,他家师姐单纯无害,对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区区情情爱爱有怎能玷污她纯洁的灵魂。 乔染看着温如玉小兔般的表情,心里只有两个字:呵呵。 为首的大汉忍不住开口:“小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赠玉如结缘,难不成你和那位俊俏小郎君是青梅竹马?” 他们这群大汉大部分都还未成亲,也没有什么对于男女之间某些事情的忌讳。 大汉摸了摸络腮胡,重新看向站在一起的二人,打趣道。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甚是般配啊,是不是啊,兄弟们。” 大汉身后的那帮兄弟甚是给面子,纷纷应和。 “是啊。” “是啊,我也觉得俊男靓女甚是般配。” 青音脸色更黑,他师姐冰清玉洁,世上的任何人都配不上她。 乔染用手指拉了拉姬钰的衣袖:“平白无故多了个老婆,你小子可以啊。” 姬钰立如芝兰玉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 只有在乔染触碰他时,原本冷峻的面孔如同融化的冰川,低下头,虽依旧面无表情,可眼神里尽显温柔。 温如玉注意到乔染的小动作,心生嫉妒,凭什么一个丑女就能站在钰哥哥身边。 凭什么她能如此肆无忌惮!!! 温如玉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转眼间狠戾消失殆尽,胀红眼睛,对着那群看热闹的人,摆手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知道玉佩会有这层含义,我全身上下仅此块玉佩最为值钱,便想着用此物报答无尽感恩。” 温如玉一席轻飘飘白色常衣,头发也仅是由一根木头簪子随意挽起,确实只有这块玉佩最为值钱。 温如玉我见犹怜的模样惹得在场男性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温如玉拭泪,偷偷瞄了一眼姬钰一眼,姬钰眼底依旧温柔,只是眼神飘向那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小姑娘。 “既然如此,我便将玉佩收回。”温如玉重新将玉佩挂回腰间。 青音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可若不能报答师哥,我心中甚是不安,我想到师哥在青云山上常年修炼,休息不好,所以我想将新炼制的安眠香回赠给你。” 温如玉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 “希望师哥能保重好身体。” 姬钰没伸手接。 “收下吧,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心意。”大汉带头喊道。 身后的那帮兄弟又是给足了大汉的面子,纷纷应和。 乔染都能看出来,姬钰明显不愿意,脸色暗沉,眉毛都快拧成一团。 玉佩不收也就算了,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安眠香都不肯收的话,倒显得姬钰冷血无情。 加上那群大汉的助威,姬钰直接被逼到毫无退路的角落里。 “钰哥哥,收下吧。” “收什么收!”乔染怒斥道。 突如其来的变数打乱了温如玉的节奏。 乔染勾住姬钰的胳膊,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上。 姬钰别扭的想要挣开,却被乔染紧紧拉住。 乔染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别乱动,我是在帮你。” 姬钰闻言停止挣扎。 “这位姑娘。”乔染笑呵呵的看着温如玉,“我相公曾经和我说过你,不过区区一件小事,劳烦姑娘记得多年,今日我代我相公接过姑娘的谢礼,只是今日过后,姑娘不必再将这些小事记在身上。” 相公!!! 犹如晴天霹雳般,大汉个个被定在原地。 俊俏小郎君是有妇之夫,夫人还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那他们刚刚那些话岂不是…… 他们深知绿帽子的滋味不好受,看向乔染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 第三十二章 痴情药 作为主人公的姬钰,嘴角抽搐,他没想到乔染所说的帮他,就是这个帮法。 “放心,我定能帮你摆平。”随后,乔染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空气里满是淡淡的忧伤,细细听似乎带有心碎的声音。 温如玉也呆呆愣在原地,手里的安眠香被乔染拿走后,都不知情。 满脑子回荡着“相公”两个字。 师哥何时娶的妻? 温如玉心悦师哥三年,三年来她常常寸步不离守在青峰居,只为远远望他一眼,哪怕是个背影,她也就心满意足。 那日,温如玉像往常一样蹲在墙边,却偷听到清风道人与姬钰之间的对话。 姬钰师哥需要下山寻找正缘,来挡此生灾祸。 她便早早去了姬钰师哥常去的那条路上,满心欢喜的等着师哥的到来。 可她未曾想过,那日姬钰特意改变了行程,就此两人错过。 若是那日她没有选择那条道儿,此时站在师哥一定会是她,又怎会让丑女捡到便宜。 钰哥哥本来应该是她的!!! 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温如玉心里愈发吞不下这口气,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姬钰注意到温如玉恶毒的眼神,身体不自觉的挡在乔染身前。 被挡住了,温如玉不甘心的收回视线。 乔染拧开安眠香的盖子,一股呛鼻子的香料味道直冲鼻腔。 诶嘛,差点被呛死。 乔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有人在骂她?不,应该是香料引起的。 乔染用手掌扇扇风,空气流通一点后,又赶忙拧上盖子。 “小心点,别被呛到。”姬钰前所未有的温柔,用手帕擦了擦乔染的鼻尖,擦掉白色的粉末。 乔染震惊的看向姬钰,这家伙,怎么有点异常,异常的温柔。 大哥,你高冷人设哪里去了? “屏住呼吸。”姬钰压声说道。 乔染听话照做,待姬钰擦完残留在鼻尖上的粉末,才正常呼吸。 “香粉里有痴情药。”姬钰说。 乔染也闻出来了,只是这香粉对她并没什么用。 前世乔染常年以身试药,身体早有了抗药性。因为只有自己试过后,并没有什么副作用,才会投放到市场。 有些人并不认可她这种做法,觉得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可若是一个人连自己研制的药都不敢试,又如何敢投放市场。 有人说她是菩萨心肠,也有人说她是药疯子,对自己狠,对别人只会更狠。 乔染不管被人如何评判,一身只投入到她热爱的事业上。 至于痴情药,药如其名,中药之人会对投药之人滋生爱慕之意,忠诚痴情,一心一人只爱她一人。 有些人就是利用这点拆散无数家庭。 强扭别人的瓜就算是解渴,也终不是自己的。 因违背世人伦理道德准则,在上世纪被列为禁药。 温如玉刚开始抛出玉佩的话题只是一个引子,之后再送给一个普通的东西,让姬钰难以再次拒绝,以达到她想要给他下药的目的。 女人心海底针啊,温如玉真是一个心狠的女人。 可制药配方早已失传,自墨国成立以来,还未曾出现过这等药。 乔染就算再不问世事,可也知道痴情药为禁药。 如今经温如玉之手重出江湖,究竟是何人给她的药? 乔染与姬钰互换眼神,决定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 可在有心人的眼里,两人亲密的动作处处透露着暧昧。 这一幕深深刺痛温如玉的心。 青音察觉到温如玉脸色不太对,问道:“师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现在还没有半点金剪刀出世的动静,要不你先靠在那边休息一下?” “谢谢青音师弟关心,我没什么事。” 温如玉扶额遮住半张脸,敛起嫉妒的心情,又挂起一抹甜甜的微笑,努力维持好得体大方的人设。 “嘿!”大汉还有正事要干,没兴趣再看这几个小鬼胡闹。 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赶紧哪回来的回哪去,若是一会儿伤到你们,你们可不要回家找你娘哭鼻子去。” 跟着温如玉一起来的小伙子们,年轻气盛,听到大汉不善的语气,顿时火冒三丈。 “少在这自说自话,究竟是谁回家哭鼻子还不一定呢。” 追随大汉的兄弟们,气焰嚣张:“臭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为啥花儿会开的那样红。” “有本事动手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动手就动手,谁怕谁孙子。” “来来来。” 小伙子们纷纷亮出宝剑,大汉们也都拿出斧子。 气氛再度剑拔弩张。 趁着环境混乱,乔染准备带着姬钰悄悄走到金剪刀出世的台子上,抢占先机。 却被大汉一把拽住衣角。 “你们两个想跑到哪里去?” 乔染就差一脚就能上到台子上,却被大汉一把薅下来,心里很是不爽。 “你们两个派别打架,关我们二人什么事。” 大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名门正派惯用的的小伎俩,先派一部分人和我们打在一起。而你们夫妻二人,趁着混乱的局面,跑到台子上来,好最先抢到宝贝。” 乔染听完瞬间炸毛:“呸呸呸,谁和他们是一块的,我才不认识他们呢。” 乔染确实不认识那几个人,真正认识他们的是姬钰,所以她这不能算是说谎。 “小样,我刚刚亲耳听到那女的喊你相公师哥,还说不是一波人。” “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不信我给你举例,刚刚我叫你大哥,难不成你就是我亲大哥了?”乔染细细掰扯。 大汉看了一眼乔染,说道:“那倒不是,我才没有你这么丑的妹妹。” 乔染:感觉心灵受到了一万点冲击。 大汉狐疑的问道:“那这么说,你和他们当真不是一行人。” 乔染小鸡啄米似点头:“当真,比珍珠还真。” 大汉:姑且信你一次。 姬钰可没被大汉捉到,此刻正气定神闲的站在台子上。 乔染坐在台阶下,上边有姬钰守着完全轮不到她担心。 大汉呲溜呲溜走过来坐在乔染旁边。 第三十二章 借刀杀人 大汉很自然的就坐到乔染身边。 “咦!你不去帮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跑到这里做什么?”乔染问大汉。 虽然这群大汉凶巴巴的,可能进这野狼谷深处,肯定都是过命的交情。 大汉撇了一眼乔染,嘴唇蠕动,带动着胡子微微颤抖:“这地方又不是你花钱买的,老子想坐哪就坐哪。” “我可告诉你。”大汉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那几个人。”大汉让乔染看向以温如玉为首的那群青年。 “他们动作华丽看似很厉害,实际难伤要害,不过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大汉伸出手又掰过乔染的小脑袋,看向另一边。 “别看我这些兄弟五大三粗,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硬功夫,就那几个小屁孩的花拳绣腿,打在身上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大汉豪放大笑,“你说,这种情况还用得着我上场?” 乔染呆呆注视前方,好似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得得得。”大汉摆摆手,对着乔染说道:“瞧你也不像习武之人,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件宝物终究会落到我们手里。” 说完,将手一抄,盘腿而坐,大汉本就熊背虎腰,坐在那里就像是村头爱唠闲话的大爷。 乔染没回应,深沉的注视前方,略有沉思。 大汉说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不过他说对了一半。 论实力温如玉一行人招式华丽,却不实用,大汉这方虽招式粗俗,可处处直冲要害,确实更胜一筹。 可论默契,温如玉一行人,配合紧密,招招相扣,而大汉这方更擅长单打独斗,反而容易被钻空子。 乔染摸着下巴,此时两方势力僵持不下,难分胜负。 究竟是谁能赢,她还真有些好奇。 几个喘息之间,温如玉一行人喘着粗气,明显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 大汉这方像是打了鸡血,一个个干劲十足。 他的兄弟就是厉害,大汉内心狂喜,高兴之余还不忘顺带挖苦一下:“你们青云山也不行啊,一个个弱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还妄想守护世人。” 温如玉平静的秀丽脸庞,出现一丝慌乱。 她是为了靠近钰哥哥,冒着被赶出师门的风险,背着师父偷偷下山,没成想姬钰改了路线,还娶了亲。 这下子,姬钰没等到,她也不敢再返回青云山。 听闻近日金剪刀即将出世,就带着那些曾向她示好的爱慕者一齐来到野狼谷。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不过她还有个私心,法不责众,倘若真要是出事的话,这么多人都下山了,难不成还能都赶回家? 就算是出现最坏的结果。 她作为师父最疼爱的弟子,只要在师父耳边说些好听的话,师父定会饶过她。 难办的便是那个铁面无私的清风道人。 拿到金剪刀,在清风道人生辰宴上,当做送给他的贺礼,清风道人一高兴,不仅能原谅自己偷偷下山,还能在他面前出出风头。 所以,哪怕不择手段,这把金剪刀她也要拿到。 她想到一个借刀杀人还能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温如玉重新挥动手中的剑。 见她还有力气提得动剑,一直与她对打的汉子警惕的看向她。 “阿三,注意轻重。”坐在乔染身边的大汉喊了一句。 那位叫阿三的便是与温如玉一直对打的大汉。 阿三冲着大汉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温如玉猛的提剑冲去,一改之前的保守风格。 阿三没想到她会改变战术,等反应过来后,肩膀上被捅出一道血淋淋的大洞。 “妈的,你这个死老娘们,真他娘的下狠手。”阿三暴躁如雷。 他跟着大哥三年多了,还从未被一个女人黑过。 阿三捂住肩膀上的伤口,鲜血顺着指间流下来。 稍微一动,伤口就被抻到,那伤口真他娘的疼啊。 阿三不得不将武器换到左手。 “老娘们,别以为你长的好看,我就会心慈手软,看我一斧子。” 阿三举起斧头劈向温如玉。 谁料温如玉像个木头一样,也不知道闪躲。 大哥曾告诫过他们,不能伤害女人、小孩和老人。 可现在手里的斧子由于惯性,早已不受控制,想要收回来难于登天。 阿三心急如焚,这一斧子下去,别说劈死,劈成两半都是有可能的。 他现在只能祈祷温如玉死后,不要化成冤魂回来害他。 斧头刚刚抵到温如玉额头,差一点就将她漂亮的脸蛋划破。 温如玉敏捷的一转身,露出身后的背坐的乔染。 乔染正在想梦里的那个怪老头的话,突然感受到身后飕飕冷风。 乔染下意识跳到台子上,站在姬钰身边。 砰! 斧头重重砸在乔染刚坐热的石阶上。 溅起一阵石花。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这边。 若是乔染没能逃出来,恐怕被溅起血花的就是她了。 乔染有一种死后劫生的庆幸。 差点就杀无辜之人了,阿三面色苍白,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坐在乔染身边,也是被阿三当做大哥的汉子,也是心有余悸。 一巴掌扇在阿三后脑勺上,怒骂道:“你个瘪犊子玩意,老子教你们的都被狗吃到肚子里去了?” 阿三被扇懵在地,手指无力颤抖,斧子滑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不去道歉。” 大汉恨铁不成钢当然踢了阿三一脚。 那一脚将阿三出走的魂又踢回来,捂着屁股,跑到乔染跟前。 “对,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让你受惊了。” 八尺大汉放下身段,深深给乔染鞠了一躬。 “不怪你,你不过也是被人当枪使了而已。” 乔染扶起阿三的身子,眼神却一直注视着故作无辜的那个人。 姬钰一把将乔染拉到身后。 乔染低声对他说:“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我知道。”姬钰回答道。 眼神也看向某位冰清玉洁的仙子。 看来,是时候要整顿一下青云山的门风了。 第三十三章 扇你三掌又如何 乔染气势全开,站在台子上,威风凛凛的扫视一遍人群。 声音压抑着愠怒:“有些人想要借刀杀人,想让我成为斧下亡魂,奈何我福大命,没能让他得偿所愿,至于是谁,我不说大家也都能想到。” 说完,眼神落到温如玉身上。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乔染话里话外处处针对之前站在她身后的温如玉。 温如玉人如其名温婉如玉,只是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一下。 青音作为温如玉的小迷弟,听到有人诋毁心中的白月光,早已按耐不住。 当即举起手中的剑,剑刃指向乔染。 大声呵斥:“说话做事要讲证据,如玉师姐只是站在你身后而已,真正挥斧的人是他。” 青音指着满脸愧疚的阿三,阿三本想反驳,可青音说的确实是事实。 阿三满心愧疚,深深低下头。 青音不依不挠道:“再者说,打斗中难免会伤及无辜,况且你又不是没有错,明知道可能会伤到,为何偏偏要坐在这里。” “哦∽”乔染边走边说:“你的意思是我不长眼偏偏往刀口上撞,是吗?” “难道不是吗?”青音反问,满脸竟是不在乎。 在他心里,千错万错反正不是如玉师姐的错。 大汉也晃过神来,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前面那么多空地不打,偏偏跑到台子周围来。 回想刚刚那一幕,大汉也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阿三这个傻蛋,每招每式完全是被温如玉牵着鼻子走。 乔染握了握手里的拳头,一步一步走到青音面前。 “你要做什么!”青音挺直身子,死死地瞪着乔染。 乔染面如清水看不出心里的喜怒哀乐。 乔染抬起胳膊,重重落下去。 “啪!” 重重的一巴掌,直接将那张清秀脸庞扇红。 青音捂住脸颊,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听到清脆的一声。 “啪!” 又是朝青音扇去一掌。 “我可是青云山莲花道姑掌下的弟子,休得……” 青音本以为自爆身份就能让她认错,可乔染才不吃这一套。 没等他说完,幽静的山洞里再次响起一阵巴掌声,悠长持久。 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 青音作为青云山上莲花道姑最宠爱的男弟子,其地位堪比温如玉,在青云山上除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姬钰师兄外,他便是众弟子中最有声望的人。 这个女人居然胆大包天,打了青音师哥三个响亮的耳光。 她不要命了吗? 乔染不知道青音在青云山上的地位,更不屑知道这些。 悄悄握住发麻的手,诶嘛,刚刚劲使大了,现在整个手都有点抽抽。 乔染依旧装作若无其事。 学着青音刚刚的样子,讥笑道:“打斗中难免会伤及无辜,况且你又不是没有错,明知道可能会伤到,为何偏偏要站在这里。” 青音听到熟悉的话语,面露潮红,被逼到说不出话来。 温如玉挺身而出,喊了一句,“姑娘。” 按理来说,乔染目前作为姬钰的夫人,她应该喊一声师嫂,以示尊重。 不过,在她看来,乔染貌比无盐,才比南风,德不配位,给姬钰师哥提鞋,都算是她祖上冒青烟。 瞅着乔染得瑟的眼神,心中自然不服。 “姑娘,青音师弟语句是有些偏颇,但也不至于下死狠手。” 温如玉掰过青音肿起的那半张脸,上边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在场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总感觉自己的脸也在微微泛疼。 青云山弟子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开始纷纷指责乔染铁石心肠。 乔染不为所动,清冷的开口。 乔染虽长的丑,但声音异常好听。 “那我问你们刚刚所坐之地可否有退路。” “是这里。”阿三赶忙跑到乔染曾坐过的地方,照着乔染的样子坐在那里。 青云山弟子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那方左靠石壁,右边有一块半人多高的大石块,前面是青音打斗的地方,而那时温如玉就站在后边。 乔染只有跳到大石块上才能逃此一劫,可半人多高的大石块企是那么好跳的,再加上斧子当时是在视线之外,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难不成他们错怪乔染了? “那你也不是没被砍到吗?”青音有些底气不足。 但依旧气死人不偿命。 乔染撇了青音一眼,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走前边,好让斧子劈开你到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浆糊。 随后中气十足的说道:“我扇你三巴掌并非无缘由,第一掌扇你不分事理,不知尊卑。” 比他高一级的姬钰还在这里,那里轮的到他来管教,此为一掌。 “第二掌扇你,妄为青云山弟子,视生命如草芥。” 适才青音口口声声说打斗中难免伤害无辜,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之人不就是他们以后要守护的人吗。 青云山弟子还站在温如玉这边,心却慢慢投向乔染。 “那第三掌呢?”阿三好奇的问道。 乔染尴尬的咳嗽一声,她当时扇上瘾了,也就平白无故的多扇了一掌。 此时,姬钰缓缓走过来,牵起乔染的手。 “第三掌,自然是青音助纣为虐,无理狡三分。” 姬钰声音比乔染还要冷上三分,眼神冰冷的看着青音。 说道:“青音,你可知罪。” “师弟知罪。”青音识时务的低下高傲的头颅,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比清风道人还要恐怖。 “师哥,这非师弟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温如玉可怜兮兮的看着姬钰,弯腰将身后的剑摘下来,双手捧上。 乔染有些无语,说的这么诚恳,早干嘛去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装好人。 这么拙劣的演技还真有人上套。 青音感激的望向温如玉。 “你我男女有别,等回青云山我只会将此事上报。” 说完,姬钰拂袖离开。 男女有别!温如玉笑比哭还难看。 可笑,他和那个小丑女在此搂搂抱抱难不成就不是男女有别了? 温如玉早忘了她口中的小丑女和姬钰为夫妻关系。 某个人心底里悄悄埋下一颗复仇的种子。 第三十四章 不听话的金剪刀 ‘轰隆’ 山洞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台子上冒出一道两掌多宽的裂痕。 一道金黄色的光线乍现,顿时整个山洞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强光令众人感到不适,纷纷用尽身上能挡光的东西遮住自己的眼睛。 “奶奶的,啥破玩意这么厉害,差点闪瞎老子的眼。” “大哥,你在哪里?”是阿三的声音。 “阿三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踩到老子的脚了。” 乔染闭着眼睛,只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是大汉在爆粗口。 青音将温如玉护在身下,背对着光照出来的地方。 嗅到如玉师姐发梢间的香气,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片刻后,刺眼的光渐渐变得柔和。 乔染一睁眼就看到,青音抱着温如玉,大汉公主抱阿三。 “你个瘪犊子,赶紧给老子滚下去。”大汉毫不留情的将阿三扔在地上。 阿三不好意思的揉揉摔疼的屁股,“大哥,不好意思嗷。” 狂次∽ 不知道碰到哪里的机关,台子上突然升出一只升降台。 “诶呀我滴妈!”阿三duang一下,躲到大汉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子上金光闪闪的剪刀吸引住。 “金剪刀!”大汉惊呼。 百闻难得一见,通身的贵气,果然可比印象中的更惊艳。 温如玉抬起头,金剪刀在眼中渐渐放大,眼神里满是贪婪的欲望。 抢先一步,越过台阶,率先跑到台子上。 金剪刀马上就是她的了! 温如玉稳住颤抖的双手,指尖触碰到金剪刀,一阵触电的感觉传入。 “兄弟们,咱们决不能让金剪刀落入他人之手,我们一起上,夺得剪刀之人,回头我必重重有赏!” 大汉挥动手中的斧子,声音震耳欲聋,听到好处,在场的大汉们激动振奋。 还没等大汉冲上来,金剪刀像有灵性般,自动跑到温如玉的纤纤玉手上。 温如玉莞尔一笑,温柔地对着剪刀说道:“如今世间不太平,而你今日主动认我为主,想必心中自有定夺,我温如玉今日起誓,你一日认我为主,我便一日待你如亲人,更不会让某些宵小之辈将你夺取。” 言下之意,便是金剪刀认她为主是金剪刀有眼光,看出她能堪此重任,还顺带讽刺了大汉这波人为宵小之辈。 大汉也不傻,知道这段话在暗讽他们,怒气冲冲的怼到:“温如玉,你别张口闭口的就是宵小之辈,隔应谁尼!有本事下来打一架,我们用拳头说话,谁赢了金剪刀就归谁。” 温如玉居高临下,用看傻子的眼神俯视着台子下的大汉。 如今金剪刀就在她手里,哪里还用得着打一架的方式决出胜负。 温如玉垂目看着手里的金剪刀,心中满是得意。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 金剪刀竟然挣扎着脱离她的手,悬在半空中。 “喂,你快回来。” 温如玉焦急的伸手去拽,却被金剪刀一剪刀划破手指。 鲜红的血液绽放在洁白的玉手上,甚是妖冶。 温如玉吃痛娇呼,满脸不可置信。 第三十五章 不听话的金剪刀2 “我可是你的主人,难不成你还想要害主不成。” 金剪刀在空中飞了一圈,灵性般的晃了晃不存在的脑袋。 最后定在空中,刀尖指向不停聒噪的温如玉。 青音第一个发现异常,连忙拉了拉温如玉的衣袖。 轻声道:“师姐,先别说了。” 温如玉本就在发怒的边缘徘徊,没好气的甩掉青音的手。 “让开,这是我的金剪刀,你们别想和我抢。” 说完,恶狠狠的瞪着乔染。 乔染摸了摸鼻子,真是奇了怪了,大夏天的,怎么感觉背后冷冷地。 金剪刀迟迟不肯回到她那里。 温如玉决定软硬兼施。 眼神一挑,温柔的语气里带些威胁。 “你若是乖乖回来,从今以后我疼你,可你若是执迷不悟。” 温如玉冷笑一声。 “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本以为放出狠话,金剪刀会乖乖屈服。 然而金剪刀仍旧定在空中,下一秒,金剪刀直直冲向温如玉,丝毫不怜香惜玉。 竟然将温如玉的脸上豁开一条一指长的大口子。 温如玉起先还没觉出痛感,无意识的摸了摸,只觉得脸蛋湿湿的,摊开手掌,满目刺人的红色。 “啊,我的脸!!!” 温如玉发疯的抓住头发,嘶声尖叫。 似乎是难以接受自己傲人的姿色被毁,双眼一闭,昏倒在青音怀里。 “兄弟们,机会就是现在。” 大汉招呼身后的弟兄们。 一群大汉蜂拥而上。 金剪刀灵活的穿梭在无数双手之间。 顺着人群转了一圈,最终在乔染与姬钰二人之间停下。 先是往乔染那边看了看,又在姬钰哪里瞅了瞅。 有了温如玉的前车之鉴,乔染屏气凝神,静静的站在原地,也不敢轻举妄动。 金剪刀越逼越近,乔染下意识的向姬钰身后靠过身,瞬间安心了许多。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姬钰是在何时产生了心理上的依赖感。 半晌,金剪刀转头又跑回到台子上。 还没留得片刻,头顶上掉落下来的小石子砸醒众人。 “靠,谁他妈拿石子砸我。”大汉愤怒的捏碎手里的石子,看向周围。 阿三惊恐的说出心里的想法:“大……大哥,好像是地震了。” “你他娘的不早说。”大汉一巴掌扇在阿三的后脑勺。 “山洞马上要塌了,赶紧跑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呐喊。 顿时,所有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既慌张又焦虑。 “都别乱跑,听我说。”乔染开口,声音却被喧闹的救命声压倒。 山洞口被四五个人连排堵住,照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困在这里。 乔染不得已从前往后一个一个喊。 “我们排好队,一个一个走,一定可以在山洞倒塌之前全部逃出去。” 似乎觉得刚刚的逃跑方法不容易跑出去。 逃跑的人纷纷停住脚步,觉得乔染说的这种更切合实际。 大汉们主动将前边的位置让给青云山的弟子。 “多谢!”青云山弟子弓腰抱拳。 “别磨叽了,赶紧走吧,难不成还得让老子过去背你啊。” 大汉嫌弃的摆摆手,他最烦这群名门子弟张口闭口冒出的俗礼。 现在是特殊情况,青云山弟子也不磨叽,前面能多出走一个,后边的人就多一线生还的希望。 第三十六章 不听话的金剪刀3 大地开始剧烈运动,上面的石子开始剧烈颤动,细缝从底向上不断扩大蔓延,像是一张大型的蜘蛛网。 乔染与姬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青音背着昏迷的温如玉磨磨唧唧的走在二人前面。 大汉作为兄弟们当中的老大,自发走在靠后的位置,与乔染和姬钰之间隔着青音和温如玉二人,阿三走在大汉的前面。 哐哐哐∽ 乔染与姬钰身后的大片地面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大坑依旧在向乔染与姬钰那边延伸。 “来不及了,前面的快些走。” 眼见大坑快要蔓延到脚底,乔染焦急的催促道。 轰隆隆∽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一声怪响,吓醒众人。 阿三胆小的环顾四周,回头看着大汉,“大……大哥,这是什么声音。” 大汉也有点胆突,这声音来的古怪,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发出来的。 可在小弟面前不能失了风度,大汉强装镇定,又拍了一下阿三的后脑勺。 “啥声音,不就是石头的声音嘛!别瞎琢磨,赶紧走你的。” 阿三转过头,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的耳朵又没毛病,怎么可能连石头的声音都分不出来。” “你小子是不是皮紧了。”大汉挥了挥拳头。 阿三抱头逃窜,嘴里还喊着:“老大,我脑子本就不灵光,再打就真打傻了。” “将手给我。”青云山弟子伸出白净的手。 大汉和阿三相视一笑,将自己黝黑粗糙的大手在衣角上擦了擦,放在那白净的手心上。 “大哥,小弟要先你一步走了。” 阿三回头一笑。 大汉嘴角抽抽,手心有点痒痒,算了,这次就先饶过他。 喘息间两个人就在前面已经逃出去的青云山弟子和汉子弟兄们的合力帮助下走出了山洞。 青音抱着温如玉紧跟其后,却发生了意外。 “啊。” 青音吃痛叫出声来,差点将背上的温如玉甩飞出去。 他的脚! 被夹在了石缝之间。 “还愣着干啥,你不想活着出去啊。” 乔染刚说完,就看到他的脚被夹住。 青音将昏迷的温如玉交给乔染。 当务之急要先把温如玉搞上去,能救一个算一个。 温如玉半个身子靠在乔染肩上,压得乔染腿弯了一下。 别说,这小姑娘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还挺重。 温如玉现在还在昏迷中,真个人就像是一个一百斤的打包袱,完全搭在乔染肩上。 呼哧呼哧。 乔染拖动着比自己身体还要壮一点的大包袱蹭到洞口。 “如玉师姐。” 一个有眼力见的青云山弟子连忙接过温如玉,将她放在一旁平坦干净的空地上。 乔染拍了拍手。 拖温如玉的时候,手上不小心蹭到了她身上的胭脂水粉。 乔染并非厌恶胭脂水粉,反倒她前世的时候实验室的前辈茶娘最爱研究这些。 茶娘是一个优雅的半老徐娘,心态年轻,从不服老,最爱研究胭脂水粉,琴棋书画,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当属茶道。 每每茶娘研制出新的化妆品,作为实验室唯二的女性,乔染很光荣的就成了茶娘的免费小白鼠。 不过茶娘的胭脂水粉可谓是世间顶级,千金难买。 久而久之,乔染的口味也被养刁了。 温如玉身上的味道显得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腻人。 第三十八章 不听话的金剪刀4 乔染闻了闻胳膊。 嗯∽腻人的香味没了。 乔染拍了拍昏胀的脑袋。 不知温如玉使的什么香,闻久了还有点脑袋发胀。 青音心中焦虑万分,看到乔染不急不慢的走来,心中不满。 现在都什么时候,一条人命都快没了,这个女人还这么悠闲自在。 青音板正脸,命令的口气说道:“丑八怪,现在人命关天,你就不能走快点吗?” “不能。”乔染也板正脸,对着他说道。 本来还想快点去救他,但是现在不想了。 身后的无尽深坑停止前进的步伐,只是微微颤抖。 青音扒着陷进去一半的大腿,向拔萝卜似的,往外拔。 清秀的小脸皱成一个疙瘩。 这个女人还真的要眼睁睁的看他送死啊。 乔染瞧着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拔出来,若是长时间大腿受到挤压很容易造成血液不流通,严重的话甚至会造成截肢。 乔染远远的就能瞧出青音的大腿肉眼可见的粗了一圈。 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谁让她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呢!医者仁心,这四个字,非同小可啊。 乔染用胳膊从后穿过青音的腋下。 “唉唉唉,你摸我做什么!”青音狼狈的耷拉着手,红脸问。 “你不是让我救你?” “我是让你救,但没说用这种……这种……不耻的方法。” 切∽乔染白眼都翻到天边。 “什么是不耻的方法,有本事你自己出来啊。” 乔染一摊手,青音一屁股坐在地上。 “唉唉唉,你别松手啊。” 青音慌乱的从地上站起身,稳了稳身形。 “姬钰尼?”乔染问。 刚刚没注意到周围,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现在才想到半天没看到姬钰的影子。 “在那边。” 青音指了指角落,姬钰正和小金一起在地上画着什么奇怪的符号。 “喂,小……唔唔唔。”乔染正打算叫姬钰一块来帮忙,却被青音无情的捂住嘴。 “嘘,别打扰阿钰师兄布阵。” “哦。”乔染出神的注视着姬钰那边。 随着姬钰最后一笔画完,微微颤抖的大地真正停住。 乔染目瞪口呆的看着行云流水的一幕,嘴张大的都能吞下一颗拳头。 青音不屑的看了一眼旁边少女。 果然是村里出来的,小家子气,摊上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丑八怪,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替姬钰觉得不值。 “喂,你,快扶我起来。”青音摊开手,还想让乔染将他抱起。 去你的∽ 乔染没好气的照着青音脂肪最厚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这个女人,不帮就不帮,你咋还开始上脚了。” 青音揉了揉受伤的屁股,一急就从裂缝中将脚抽出来。 可他自己并不自知。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发现你这个女人不仅相貌丑,心地还特别坏,见死不救就算了,还在伤口上撒盐。” “我可是莲花道姑最宠爱的男弟子,青云山一百年来天赋异禀的神童,我这条腿要是坏了,你有八百个……” 青音扒着那条曾卡在缝隙里的腿,想要叫乔染来看。 咦,他的腿能动了! 而且他还走了出来。 这不就尴尬了吗! 第三十九章 不听话的金剪刀5 “你。我。”青音手指对了对自己,又对了对乔染。 心中的惊讶不亚于温如玉主动对他表白。 怎么一眨眼就出来了? 青音在原地憨憨的摸了摸脑袋。 “笨!”乔染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吐出一字。 刚刚的震动将裂缝震粗,被卡住的腿一用力自然就能出来。 若不是乔染踢了一脚,好让他抽出脚来,他现在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挣扎也不尝试。 听到乔染的吐槽。 青音出奇的没反驳,他又不傻,一想就能想出怎么回事。 “喂,谢谢你啊!”青音口齿不清小声叽咕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乔染耳边又传来震响。 青音清了清嗓子,“我说谢……” 还没等青音说完,乔染就看到姬钰头顶上,有松动的一块巨石即将下落。 “姬钰!”乔染喊破音,可震响将声音压了下去。 乔染毫不犹豫抽身朝姬钰跑去。 青音一把拽住乔染纤细的手腕。 眼神凝重,语气严厉中带着一丝担忧:“你是要去送死吗?那边都快瘫下去了,快跟我走。” “不行,姬钰还在那边,我要去救他。” “你们两个又不是……”青音咬了一下下嘴唇。 他之前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刚刚他无意抓住乔染的手腕,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见乔染一心想过去送死,青音还是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你们两个又不是夫妻,你未必为了一个与你不想干的人白白送命。” 他都知道了? 乔染有一瞬间愣在那里。 还是嘴硬的回道:“他就是我相公,而我就是你师嫂。” 青音抓起她的手,说道:“你骗得了人,可手上的红线骗不了人,我在古书上看到过,红线符只适用于清清白白的两个人。若是你俩真的结为夫妻,为何还要用红线符绑住双方,这不是多此一举?” “我俩就爱绑着玩,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乔染就是一口咬定。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叫小屁孩,青音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就不信你不害怕。” 怕吗?乔染也是人,送命的事情她当然内心会有恐惧,可眼神坚定的将青音的手推下去。 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俩既然是结伴而来,那必须也得结伴而走,我乔染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青音羞色垂头,他刚刚有一瞬间脑子闪过希望姬钰被埋在这里永远都不要出来的想法。 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成为如玉师姐的身边人。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出现一秒。 青音勾起自嘲般的嘴角,背信弃义,可不就是说他呢吗。 其实乔染就没想这么多,她只想尽快摆脱青音这个麻烦。 没了青音的束缚,乔染只身前来到姬钰所在之处。 “小心。”乔染脚底起风跑过去,双手伸过头顶,接住掉落的石块。 姬钰还在一门心思的在地上布阵,压根就没在意过周围的危险,不对,他乃习武之人,肯定对周围的环境有一定的警觉性。 所以说,他明知道自己会被砸到,但为了其他人能顺利逃出去,就算是会受伤也要把阵布完。 不知道为什么,乔染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很讨厌姬钰这样只考虑别人,不考虑自己。 待到姬钰将阵布好,乔染举起的那块大石头像是被倒放了一样,又缓缓的回到原位。 乔染第一次对姬钰冷言厉色:“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若是石头砸在你头上,轻则半身不遂,重则一命呜呼。” “知道。”姬钰乖巧的点点头,他早就注意到头顶上松动的石块。 “知道你还不逃,我要是不来,你就被石头砸死了。”乔染掐着腰冲着姬钰吼道,眼里藏不住的担忧。 “不会的。”姬钰淡定的回答,他早就算好了时间点,能够在石块掉落之前将阵布完。 乔染心里的那股火越来越旺:“什么不会!你又没有预测能力,怎么会算出来。就算你有,又怎么保证不出意外,你若是出了事情,我如何……向你家人交代。” “你在担心我?”姬钰满怀期待的看着乔染。 “当然!”乔染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像一个熟透的小番茄。 “你可是我刚交的朋友,我不担心谁担心啊。” “哦。原来如此。”姬钰的语气中难掩失落。 第四十章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 “师兄,你们没事吧。”青音用剑劈开挡在面前的一块大石头。 “无事。” 姬钰气淡神闲的将秋毫笔收入袖口。 青音两眼放光。 传说中的秋毫笔! 能传万物之神,绘千秋之意的宝贝。 青音双手紧紧攒住,藏在衣袖里。 有生之年能见一眼,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不属于他。 青音还未看够,秋毫笔就被姬钰收起来,青音略带可惜的敛去眼底的羡慕之意。 “师兄,师……嫂。”青音别扭的喊了声乔染。 啊?啊!乔染一下子没适应角色。 “所有人都已经在洞口外安顿好,我们也快离开这里。” “有我在,你们一个都别想走!”雌雄莫辨的声音徒然响起。 乔染和姬钰双双停住前进的脚步。 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不解。 走在最前面的青音听到身后的步伐声音停了,回头疑惑的看着二人。 “你们怎么不走了?” “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乔染指了指身后的一处黑暗的角落。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没有。”青音将耳朵凑向那边,寂静一片。 乔染脚底生寒,身上的汗毛立起。 这声音只有她和姬钰两个人能听到,其他人听不到? 究竟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乔染看向四周。 忽然,乔染与姬钰手指上显现出连住二人的红线。 红线在慢慢缩短,好似在害怕着什么!乔染与姬钰不得已向着对方靠近。 “什么鬼?这红线怎么越来越短了!”乔染尝试扯下红线,这这红线看到见却摸不到。 青音看不到二人之间的红线,只见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 还以为乔染还在介怀刚刚他不相信二人之间的关系,故意证明给他看。 但也需要看什么时候吧,现在还是逃命要紧! “行了,我暂且相信你俩是夫妻了,所以,你俩不用再给我展示了,我们还是逃出去要紧。” “我也想走!”乔染欲哭无泪,这破红线怎么扯也扯不着。 反而是姬钰十分淡定,乔染都怀疑这个少年是不是感知有毛病,不然他是怎么做到在任何情况下喜怒哀乐皆不形于色的。 “在那里。”姬钰开口说道。 顺着姬钰的视线,乔染看到金剪刀隐藏在角落里。 乔染隔空喊话:“那个什么金剪刀,还是银剪刀的,这一切是不是你在捣鬼。” 金剪刀傲娇的将脸甩到一边,准确的说应该是尖锐的刀刃。 乔染愤怒的表情定在脸上。 她……居然……被……一个剪刀……无视了! 金剪刀不理乔染,却对姬钰极为献殷勤。 颠颠的来到姬钰跟前,刀身左摇摇,右晃晃。 能看出金剪刀此时甚是兴奋。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的主人吗?” 金剪刀用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对着姬钰表露心声。 刀身温柔的给姬钰按摩肩膀,与刚刚对乔染的态度截然不同。 一个会说话的剪刀,一个面无波澜的小仙人,这场景越看越是诡异。 “不能。”姬钰冷漠拒绝。 乔染站在旁边,心里不禁吐槽这言简意赅的话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姬钰。 呜呜呜~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飘到一处角落里默默哭泣。 “小仙人,你拒绝的太果断了,好歹人家也是传闻中的宝物,多少给人家留点面子。”乔染踮起脚尖,侧头对着姬钰耳边说。 闻言,金剪刀心中又燃起希望。 又听到乔染说。 “虽说它看起来很鸡肋,而且看起来还挺丑。” 大姐,你这是在夸刀还是在损刀?金剪刀气的差点爆粗口。 “但是……” 还好有转折。金剪刀期待的望着乔染。 “但是,好歹是金子做的,看起来也值些钱,若是以后实在没落了,还能把它拿出来卖点钱。” 金剪刀再一次emo,世事无常,曾被人抢破头的它,现在只能用俗不可耐的金钱来衡量。 哎!这女人还不如不说话。 第四十一章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2 青音听不到金剪刀的声音,呆滞的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 “你们两个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乔染与姬钰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金剪刀的身上,每人听青音说话。 “喂,好歹说句话尊重一下我。” 毫无存在感的青音再一次被忽略。 青音略过emo的金剪刀,走到乔染身边,喋喋不休道。 “你们若是不走我可走了。” “我可是真的走了。” “真的!” 青音转身离开,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二人的反应。 金剪刀本就心情不佳,身边还多出来个烦刀的大喇叭。 讨厌!聒噪的男人! 金剪刀发动意念,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从天而降,正好砸到青音的后脑勺。 “若是一会儿山洞塌了,我可不来救……啊!” 青音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原本热闹的山洞立马沉寂。 呼!终于安静了。 丝毫不觉愧疚的金剪刀兴奋的在空中飞来飞去。 乔染一听到声音就跑到昏迷不醒的青音身边。 手指放在青音的鼻孔下。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乔染将小布包移到身前,用身体挡住姬钰投过来的视线。 将手伸入包中,脑海里细细描绘图案。 一块医用纱布和一瓶医用酒精神奇的出现在手中。 青音后脑勺的伤势并不严重,没有到那种一下子成植物人的程度,但也不轻。 乔染摸了一下,手心黏糊糊的,扒开头发,细细检查流血的伤口。 那伤口估摸着有一大拇指长,甚至可能更长。 有头发挡着什么都看不清楚。 得想办法把这部分头发剪掉。 乔染将目光移到欢呼雀跃的金剪刀身上。 …… “喂喂,你这女人把我放开。” 金剪刀被乔染薅住剪刀把,不满的扭动身体。 这个女人居然想让它去剪头发,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把我放下,我就让你好看。” 乔染冷漠的看了它一眼,手中的力道变得更紧。 呦呵!还敢威胁她。 “3。我可数3了。” 金剪刀自视颇有威慑力的想要震慑住乔染。 “2。” 见乔染没有放它的意思,金剪刀的语气里也慢慢没了底气。 “1,我真的要动手了。” 金剪刀语气微微有些颤抖,它惧怕的并不是毫无威胁的乔染。 而是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姬钰。 那个少年天资不凡,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此修为,日后定能飞黄腾达,而他那出尘的气质让它想到了一位故人。 乔染带着金剪刀来到青音身边,将它扔在地上,给了他两个选择。 “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让我逼你动手。” 金剪刀本能想傲娇的拒绝,却被身后少年淡漠的神情吓退。 姬钰站在乔染身后,随手掏出一张金黄色的符咒,在空中晃了晃。 此符专克金剪刀。 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金剪刀无助的从地上站起身,一边剪头发,一边默默流泪。 你说它咋就闲的无事,惹上了这俩活祖宗。 诶嘿,这小剪刀怎么这么听话了。 原本摩拳擦掌准备来一场爱的教育的乔染,惊讶的看着莫名变得听话小剪刀。 回头疑惑的看了看姬钰。 “它这是吃错药了?” 姬钰摸了放在兜里的符咒,摇摇头,淡定的回答:“不知道。” “” 第四十二章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3 咔咔咔。 一缕黑发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后脑勺露出一块亮锃锃的头皮。 看到青音滑稽的头型,一向开朗的乔染没笑,反而严肃的凝视着光秃秃的头皮上显露的伤痕。 疤痕比乔染原先看到的还要长出五厘米。 鲜血如涌泉般汩汩冒出。 就连始作俑者金剪刀看到后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 金剪刀略带局促的闪过身,躲避乔染投射的视线。 乔染略有所思沉默了一下,又收回视线,从小布包里掏出银针。 看似随意的在青音身上扎了几下,后脑勺上的不断涌出的血液立刻停住,像是被关掉了阀门。 又用医用酒精消了消毒,随后拿出医用针线将伤口缝好。 乔染临危不惧,手里的动作迅速,一套下来如行云流水般,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最后,还在包头的纱布上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这神奇的一幕被姬钰尽收眼底。 他派人查过乔染的身世背景,信书上并没有提到她曾拜何人为师学过医。 可经过那次野狼谷的时候乔染面对凶悍的野狼王,眼神里丝毫没有畏惧。 还有那次与宫涯对战中,乔染竟能在一群骁勇善战的黑衣人的围攻下,幸运的存活下来。 更令他意外的是面对曾有过不愉快的宫涯和对她百般嫌弃的青音受伤时,乔染从未想过落井下石,反倒尽心竭力的救治。 姬钰眼神一度变化,由最初的平淡不惊,变成疑惑,现在又变成了欣赏。 乔染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乔染可不知道姬钰脑袋里面的弯弯道道,亚洲蹲在青音旁边,歪着头盯着包扎好头。 正在想该收青音多少钱的诊金才好。 刚刚她在施针之时,顺带着检查了一下他身上带的盘缠。 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一个小伙子,口袋居然比脸还干净。 不会是个穷光蛋吧!要不诊金就免了,就算是自己无偿做了件善事。 乔染这样想着,那边青音悠悠醒来。 “嘶。”青音猛地一抬头,牵动住刚缝好的伤口。 “你醒了!” 刚睁开眼的青音一眼就看到眼前放大的少女面孔,尤其是右脸那块恐怖的胎记。 “妈呀!鬼啊!” 青音大喊了一声,差点吓得魂都跑走。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乔染没好气的瞪了青音一眼。 若不是怕刚缝好的伤口裂开,乔染早就一掌扇在他后脑勺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认清楚眼前的救命恩人。 青音摸了摸脑门上缠着的纱布,一脸不可置信的质问乔染:“这是你包的?” “在场的就咱们三个人,不是我包的还有谁!”傲娇乔染上线。 “多谢。”青音抱拳。 不得不说青云山上培养的弟子教养确实很高。 有恩必报,能屈能伸。 乔染将手伸到青音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看病当然是要诊金喽!” “切,不就是钱吗!”青音心里的那一抹感激被乔染的一句话抹杀的荡然无存。 果然,这个女人从来没有那么好心。 “钱,小爷我有的是,你要多少?” 乔染挑眉随意的看着自信的青音。 “你看着给!” 第四十三章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4 青音伸手在口袋里四处摸了摸,除了一手的空气外,别无所有。 尴尬的看了一眼乔染,又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脚上的靴子脱下来。 在空中抖了抖,一枚寒酸的小铜板,‘咣当’掉在地上。 姬钰嫌弃的别过头去,真的不想承认青云山有这号人。 青音捡起掉落在地上铜板,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唯一的铜板。 莲花道姑从不收无修无德无财之人,他作为莲花道姑座下的弟子,身份不容小觑,他出来时带满满一兜子金银珠宝。 只是在途中青音总是爱买些小玩意来讨好温如玉。 甚至斥巨资打了一套白玉面首送给如玉师姐。 不知不觉中,口袋里的钱都花完了,只剩下一枚寒酸的铜板。 乔染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知道青音靠不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让我这么尴尬。” 青音转过身,怒目圆睁,一想到自己刚刚还给乔染夸下海口,随她开价,搜遍全身就只剩下一枚铜板。 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恼怒又窘迫。 “你就是这么给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 乔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青音。 姬钰站在乔染身边,帮衬着说:“我青云山向来重情重义,从来不收忘恩负义之徒。” 青音也意识到话中的不妥,人家乔染救了他一命,自己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羞愧的低下头。 其实仔细想想,乔染对他从未有过过分的举动,反倒是自己心里先入为主的印象,看着乔染哪张残破的面容,心里涌出嫌弃厌恶。 片刻,青音抬起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纸和一根炭笔。 青音抚平略有些弯曲的边边角角,趴在地上。 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一边对着乔染说:“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说让你来出价,那就由你凭你的心情来定价,多少无妨。” 说完,青音将写好的纸条递给乔染。 纸条上白纸黑字的写着青云山莲花道姑座下弟子青音欠乔染(),凭此借条可到柳家钱庄去取。 青音没填上具体的钱数,正是想让乔染亲自来填,来兑现之前的承诺。 还觉得差点什么。 青音一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混着鲜血,在借条上签上了自己的手印。 “你就不怕我写上天价的数额,让你家破产?” 乔染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那份欠条,询问青音。 “我们柳家若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欠条就破产,那我们家也不必被称为京城首富。” 提到自己家,柳青音按不住眼底涌出的骄傲。 京城首富?柳家? 乔染眼球转了转,翻出脑海中关于柳家的那部分记忆,虽不多,但也对柳家有了些了解。 柳家是除墨帝和四大家族外,京城中最显赫的人家。 据说柳家世代经商,柳家的第一任家主与先帝是挚友,在先帝还是太子时,便跟随先帝南征收复失地,在战场上更是用身体替先帝挡了一剑。 多年的交情,加上救命之恩,先帝对柳家第一任家主甚是感激,特许柳家贩卖私盐。 故而柳家在先帝的庇护下愈加发达,一跃称为京城首富。 第四十四章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5 “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乔染也不客气,将欠条收入囊中。 却不知此欠条有一天能成为拯救全村人的救命稻草。 青音从地上站起身,后脑勺隐隐作痛。 隔着纱布青音并没有摸出后脑勺上少出一块头发。 只是这手感有些怪怪的。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大汉豪放嘹亮的声音顺着洞口传过来。 紧接着身后跟着阿三的大脑袋。 阿三晃着手的向乔染与姬钰二人走来,一副痞子模样。 “我和大哥找你们大半天,愣是连影子都没见到,没想到你们几个人在这里呆着,快跟我出去。” 阿三一掌拍在青音肩膀上,青音没站稳差点被掌心的力量拍打在地上。 幸亏阿三眼疾手快,像提着一只小鸡似的拉住青音的衣领。 “大兄弟,你虚了?我这里有偏方,专治内方面。”阿三哥俩好的勾住青音的脖子。 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这是在说他不行!青音最好面,不能忍受有人来挑战他男人的底线。 “我自然不需要那些东西,反倒是你怎么会留有那种不堪之物,不会是……” 青音嫌弃的将阿三的手抖掉,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阿三一番。 “行了,都别贫了,趁着现在安全,我们赶紧离去。” 大汉嘶哑着嗓子,说道。 他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不知道姬钰已用符咒将摇晃的山洞镇住。 想的是赶紧与外面汇合,离开这是非之地。 喂喂喂~ 一直被忽略的金剪刀不耐烦的喊出声。 “你们聊够了没有,是不是还忘了一个刀啊。” 大汉带着阿三,阿三勾住青音的脖子,一齐离开山洞。 这几个人听不到金剪刀说话,自然也不会理会它。 “我知道你们两个能听到我说话。”金剪刀飘到乔染与姬钰二人中间。 乔染姬钰二人像是没看到它一样,对它说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等等。”金剪刀飘到二人面前,将两个人逼停。 “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二人会被红线牵住,为什么红线越来越紧?” 乔染偷偷挣脱一下,没想到红线越缩越紧。 “你知道?”姬钰清冷询问。 乔染抬眸,她也想听听金剪刀怎么说。 金剪刀徐徐开口:“我乃千年山灵,按年龄就连你爷爷都得称呼我一声老祖宗,什么古稀怪奇是我未曾见过的。” 说着,金剪刀在二人周围转了一圈。 “我能帮你们剪开这红线,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乔染微眯着眼,这诡计多端的金剪刀定没憋好屁。 “我要他……”金剪刀将刀尖对准姬钰。 “做我的主人。” 金剪刀话音未落,姬钰果断回道:“我拒绝。” “为什么!”金剪刀可怜巴巴的询问,语气受尽委屈。 吃瓜群众乔染看向一刀一人,她还未见过上赶着找主人的神器。 也没见过神器都找上门来,愣是将神器关在门外的狠人。 “你太弱了。”姬钰不假思考,脱口而出。 受到一万点暴击的金剪刀了无生气定在空中。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它瞄准姬钰的眉心,只要轻轻取一滴眉间血,那么他们之间的契约就会自动生成。 它就会拥有世间最强的主人做后盾。 它百分之百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不会看错人的。 第四十五章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6 嘿嘿! 姬钰就是它的人了。 趁着姬钰不注意,金剪刀卯足劲冲去,像只脱弦的箭。 “咦,小仙人你的衣角脏了。”乔染掏出一块手帕。 姬钰深黑色的衣角上多了一块白印,应该是画符的时候弄上的。 “别乱动,我来帮你擦一下。”乔染半蹲在地上,轻轻擦拭那块明显的污渍。 “诶诶诶,你这个女人快起开。” 眼前少女的身影越放越大,金剪刀焦急得喊道,它才不要和这个小丑女缔结契约。 “谁在说话。” 乔染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身子,回头张望。 乔染一站起来,整个身子完全挡住了金剪刀规划的路线。 金剪刀极为不情愿的改变方向。 好巧不巧,乔染也注意到了它,身体也朝着那一边偏去。 但听。 “铛铛∽”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生无可恋地掉在地上。 仰天长叹,心里默默悲伤。 完了,契约缔结成功!!! 而另一道声音则是乔染发出来的。 乔染捂住额头,脸上绽放出一朵鲜红的小花。 “你,没事吧。” 姬钰赶忙上前。 “没事。” 乔染轻轻摇摇头,并非是她要为金剪刀开脱,而是她的额头真的没啥事,仅仅只是擦破了一些皮。 就是金剪刀突如其来的那一刻,有些吓人。 不过还好,金剪刀并没有什么恶意。 姬钰不放心地掀起乔染额头上的碎发。 洁白光滑的额头上,鲜红的伤口格外突兀,看起来极为刺眼。 “真的不痛?”姬钰温柔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乔染呆呆地愣在原地,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姬钰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 乔染:这张脸每次看每次都会被惊艳到,女娲娘娘啊,啥时候也能给她也捏一个一模一样的! 乔染傻傻的盯着他看,姬钰还以为那一下伤到了脑子,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没病!”乔染无奈的将他的手拉下。 姬钰‘哦’了一声。 拿出携带上好的金疮药。 指尖稍稍沾取一些白色乳状药膏,指腹摩挲,等药膏完全揉搓开。 乔染本想自己来,还没等说出口。 脑门上,一股冰冰凉凉的触感,带走伤口处的疼痛。 第四十六章 备受打击的金剪刀7 “好舒服。” 乔染享受的眯上眼睛。 金疮药清凉的味道缠绕在鼻尖处。 此药中有银杏子,洛枳,蒲蒲兰,还有…… 乔染将头往左偏了偏,靠近金疮药,再次嗅了嗅。 令她失望的是。 最后一味药…… 她竟然没有闻出来。 睫毛微微颤抖,乔染睁眼,却对上眼前那双剑眉星目。 唔~好近。 二人的嘴唇之间只隔着不到一指的距离。 “谢谢你,帮我上药。” 乔染尴尬的扭过头,往后退了几步,瞬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姬钰那正准备再次上药的胳膊僵在空中。 只片刻,姬钰便像没事人一样,擦掉手指上的药膏,将金疮药的盖子盖好。 金疮药的白瓷椭圆形的小瓶精致小巧,上面还刻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年画娃娃。 “送给你。” 姬钰大方将小瓶送给乔染。 乔染拿着小白瓶,在阳光的照耀下,瓶口处隐隐透过一丝柔和的光。 拿在手里还传来暖暖的温度。 此物凡物,此药非凡药。 单单是她认出来的那三味药,加在一起,少说也得二百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更不必说她没闻出来的那味稀奇药材。 此药比她曾用过的除疤膏还有效。 用这药来涂小伤口,完全是大材小用。 乔染赶紧将小白瓶还回去,连连说道: “这药甚是金贵,我不能收,况且我这伤也不是特别严重。你看。” 乔染掀起脑门前的碎发。 “只是微微蹭了点皮而已,普通的除疤膏就足够了。” “不必担心,此药膏并非珍贵稀缺,我这里多的是。” 姬钰想了想,觉得乔染完全多虑了,这药膏并没有多珍贵。 制作药膏的那个人可是分文未取。 而且有那个人在,何愁会断药呢! 姬钰这样想,打算这次回去再到那人住处去取几瓶,以备不需。 某小药房里,男人正闭目养神,葛优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沐浴阳光,享受片刻的宁静。 “啊切。” 男人猛然坐直身子,揉了揉发痒的鼻尖。 心有不免疑惑。 大夏天的,咋还感冒了! …… 山洞里,温如玉从打击中苏醒。 “青音~” 虚弱抬起胳膊,招呼站在远处的青音。 此刻青音还在山洞门口张望,里面的两个人怎么还没出来。 听到温如玉的声音,青音收回心思忙不迭跑过去,扶起她。 “如玉师姐,你醒了!” “渴不渴,来,先喝点水。” 青音声音温柔,与对乔染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青音解开绑在腰间的水壶,一点一点送入温如玉樱桃小嘴里。 “好些了吗?” 温如玉虚弱地点点头,苍白的脸色出现红润。 只是那道疤痕经过包扎后,显得更为可怕。 温如玉没有镜子,也看不到脸上的样子。 抬起白皙如雪的胳膊,示意青音将她搀扶起来,带到山洞口处。 她要去找她的钰哥哥。 ……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你的金疮药了!” 乔染满是好奇的看着小白瓶里的乳状体。 收下也好,回去后正好可是好好研究一下。 “记住,每天睡觉之前涂一次。” “还有……” 一向果断的姬钰顿了顿,接着说。 “你是第一个。” 姬钰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乔染此时满脑子都是金疮药的配方,也没在意姬钰在说什么,嘴里胡乱应着。 “嗯嗯,你说的对。” 就知道她没有听,姬钰率先离去。 涂过药膏的那只手指悄悄埋在手掌中。 在转身后,白嫩的脸蛋瞬间浮起一抹红云。 一切都被站在山洞门口的温如玉看到。 温如玉眼神狠戾的望向乔染,修长的手指抓住洞壁,洞壁上留下一串划痕。 第四十七章 下山 姬钰走到金剪刀旁边。 快来看看我! 金剪刀挪动身子,故意挪到姬钰视线之内。 可惜刀有意,而郎无情。 姬钰看都不看一眼,径直从它身边走过。 独留下金剪刀在风中凌乱。 远处羸弱的小身影越来越清晰。 还好还好,让那个小丑闺女捡起来,也不至于太尴尬。 金剪刀心里自我安慰道。 满心欢喜的等着乔染将它捡起。 “什么东西!”乔染惊呼。 脚底一块黑黢黢的不明物体挡住她前进的步伐。 乔染凑近仔细瞧了瞧。 瞅着还挺眼熟的! 也不怪乔染看不出来。 本来金光闪闪的金剪刀,此时满身污垢,犹如一块被烧过的木炭。 你快捡起来啊。 金剪刀心里干着急,又不舍得拉下脸皮,出声求乔染。 “小娘子,你怎么还杵在那里,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等到了晚上,山林野兽什么的都出来活动,那时候想下山都难了。” 阿三收拾布袋,扛起随身武器——大斧子,回头对着乔染喊道。 “哦,来了。” 乔染收回视线。 也直径从金剪刀身旁走过,与姬钰如出一辙。 在乔染出去后。 大汉返回山洞,拿回不小心丢在台子上的地图。 这下总该捡起它了吧,金剪刀想。 毕竟这个大汉为了它还和其他人打了起来,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也只有姬钰与乔染两个大奇葩才会对它不管不顾。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没了!” 大汉像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将地图捧在怀里。 这地图可是他夫人用了三天三夜,一笔一笔画上去的,若是丢了,回家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大汉自言自语从金剪刀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舍不得从地图上离开。 冷风飘飘,吹走金剪刀心头最后一丝希望。 嘚,靠人不如靠己。 趁着大汉离开,四处无人,金剪刀立刻起身,甩了甩不存在的头发。 哼,没人看到它落魄的样子。 金剪刀重新牛气哄哄的跟了出去。 金剪刀刚离开,山洞就再也支撑不住,墙壁上的裂痕扩大,仅一瞬,山洞倒塌。 尘土散去,只留下一片乱石废墟。 乔染一行人听到异响,回头遥望。 哪里还有神秘的山洞。 “呼,好险,幸亏我们都出来了。” 阿三拍着胸口,语气含着一丝侥幸。 青音眼神深邃注视着远处的一摊废墟,严肃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管他什么事儿,现在还是活命要紧。” 阿三拉着青音跟上行走的队伍。 说的也对,这里危机四伏,看着青云山弟子们脸上的疲惫,青音作为他们的兄长,自然也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 “兄弟,请把手移开。” 青音无奈的盯着后脖颈衣襟上的手。 “抱歉哦,拎习惯了。” 高大威猛阿三送开手指,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青音,忍不住挼了挼他的头发。 一道黑色的神秘身影,嗖的一下子,在阿三眼前飞过。 阿三揉了揉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四十八章 下山2 “啥玩意飞过去了。”阿三问青音。 “不知道。” 青音也看到一个黑影从眼前窜过,但没有瞅清长啥样子。 “走了走了。”青音招呼阿三。 却说,乔染与姬钰离开山洞,与大汉与青云众弟子告别,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 二人并肩而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西下,地上两道修长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远处的风儿卷着花香,轻抚垂弯的碧柳。 “抱歉哦。”乔染冷不丁来了一句道歉。 “嗯?” 姬钰发出疑惑,不明白何来的抱歉。 “就是,就是,诶呀!”乔染有些说不出口。 当时遇到那种情况,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替姬钰解围,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就随口说自己是姬钰的夫人。 羞死了。 这可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呀! 也不对。 乔染转念一想。 姬钰一表人才,有钱有才有颜值,和自己一对比,貌似是姬钰吃了个亏。 诶呀!也不对。 这个年代对男人的要求,比对女人的要求更为宽松。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 若是未婚的小丫头与情郎私定终身,先不说是给祖宗脸上抹黑,会被浸猪笼,光是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就能将人淹死,就算是侥幸被饶过,因着小丫头有过那段黑历史,也没有媒婆敢踏入她们家门口。 而那些同样私定终身的男人们却没收到任何惩罚,每天活得逍遥自在,顺便娶一位更好的美娇娘,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不对。乔染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摇走,她怎么能这么想!她可是在社会主义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花骨朵。 生在阳光下,长在春风里。 绝不会成为一棵依附别人的菟丝子。 乔染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沉思,眉头紧锁;一会儿又像是开悟了一般,喜笑颜开。 乔染的那些小动作,全部收入某人眼中,姬钰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 他似乎知道了某个小姑娘在为何事而烦恼。 “无妨,那些大汉是古龙帮的人,未接到特殊的任务一般不出帮派;而青云山规矩森严,一般不会轻易下山,此次只是个意外。” “所以不必担心这件事传出去会对你的名声产生不良的影响。” 乔染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 她担心的并不是对自己的名声有什么影响。 因为她的名声早就在方圆百里内臭的不行了。 姬钰观察乔染的表情,像是吃着吃着饭忽然吞进一只苍蝇,难不成和他绑在一起这么纠结难受的吗? 不知哪来的情绪,姬钰觉得心里难言的忧伤。 “你若是觉得不妥……” “也没有。”姬钰来不及说完,乔染赶紧插话。 “没有什么!” 乔染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 赶忙转移话题。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是吧!嘿嘿。” 乔染傻笑两声。 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砸到乔染刚结痂的额头上。 “诶呦,疼死我了。” 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地上响起。 金剪刀晃晃悠悠爬起来。 第四十九章 下山3 结痂脱落,乔染抬眼,鲜血划过鼻梁,血腥味直冲鼻腔。 又!破!相!了! 乔染深吸一口气。 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 此时,金剪刀摇头晃脑嘚瑟地耀武扬威。 “啾啾啾。” 一向活跃的小金缩着头躲在姬钰的衣襟内,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看到小金如此恐惧,金剪刀更为嚣张。 “略略略,胆小鬼,碰上本大爷,就不敢出来了吧!” 金剪刀确实是小金的天敌,毕竟只需一剪刀,就能将小纸人一分两半。 小金撇撇嘴,眼里满是恐惧,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吓得哇哇大哭出来。 “出来呀,你出来呀只要你一出来我就……” 金剪刀故意恐吓小金,挥动头顶上的剪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啾。” 小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它,只记得自己听到‘砰’得一声。 出来就看到乔染满脸鲜血,样子可怖,满是心疼,就想拿出白布,学着乔染给宫涯包扎的样子,帮她包扎好。 可还没拿出来,就碰到了这个灾星。 真没眼光,金剪刀冷哼了一声,抬起高贵的头颅,藐视一切。 内心却备受打击。 就这样弱的跟菜鸡一样的小纸人都能跟在姬钰身边,凭什么它不可以! 为什么! 金剪刀的刀尖对准小金。 小金嗖的一下子缩到衣襟内。 姬钰安抚惊吓过度的小金,小金跟了他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金这次样子。 面对一个小黑煤块,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深邃的眼神带有探究盯着小黑煤块,不动声色将内力推入掌心。 还没感受到危机的金剪刀,此时正高高在上悬在半空中,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好欠揍! 姬钰也没想过竟然会有一个东西会让自己产生这种想法。 姬钰抬起手掌。 “你别抢,先让我来!”蕴含怒气的声音制止姬钰接下来的动作。 听到声音,姬钰转手收起手掌心的内力。 乔染紧握拳头,气势汹汹走到金剪刀身后,颇有些李婶与村里的老娘们在村头干架的架势。 ‘哐!’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铛铛铛!” 紧接着传来三声肉体再砸铁皮上的声音。 一时间,在枝头歇息的鸟儿,尽数飞散。 “啊!啊!啊!” 金剪刀凄惨的叫喊声回荡在山谷里。 “打刀别打脸,咱可还是要靠脸吃饭的。” 金剪刀连连求饶,哪里还有刚刚嚣张的气焰。 搁在平时它一个能打八个乔染。 可今时不同往日。 金剪刀做梦也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和这小臭丫头签订契约。 既然签订了契约,从今往后它便是小臭丫头的刀了。 除非乔染死,否则它这一辈子都得拴在她身边。 唉!金剪刀忧愁叹气。 人家其他灵器结契,不是选了个好主人,就是提高修为,到它这可到好,这主人无钱无颜无能力。 整个一三无产品。 更可气的是,自己还得对她言听计从,不能做伤害她的事,但凡违背契约,自会有天道惩罚。 “又是你砸我的头,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乔染早就认出了金剪刀。 就算是它化成灰也改变不了它这嘚瑟的本质。 乔染愤愤吐槽,手里的动作一没停。 “诶呦,诶呦,破相了,要破相了。” 金剪刀无助呻吟,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丫头,下起手来还真狠。 第五十章 下山4 “姐,姐,别打了。” 金剪刀没了刚才的傲气,拼命求饶。 它才不知道骨气二字咋写,只知道现如今还是保命要紧。 若是有腿的话,早就跪下来哭爷爷叫奶奶了。 金剪刀懦弱的样子全部落入小金的眼中。 活该。 小金兴奋的飘到乔染肩膀处,俯身,在乔染耳边喋喋不休。 “啾啾啾∽” 乔染听不懂小金的语言,但结合小金手里的动作,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这小家伙是在向她告状。 “好姐姐,看在我叫你姐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金剪刀乞求乔染能绕过它,再不然它这身老骨头就要被打散架了。 “你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叫谁姐呢?我有这么老吗?” 砰砰砰!乔染又连着暴揍三拳。 “啾啾,啾啾!(就是,就是)” 有了乔染撑腰,小金更有底气,掐腰俯视被打的金剪刀。 他家染染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子,谁敢欺负她,就是与它小金为敌。 小金鼓起勇气,冒着被金剪刀一剪刀咔嚓掉的风险。 飞过去,拍了金剪刀一掌,正好拍到金剪刀的屁股上。 又嗖的飞回原处。 “你。”金剪刀从齿缝硬逼出一个字。 老的欺负它,小的也不把它放在眼里。 欺刀太甚! 是时候让他们瞧一瞧它的厉害! 它要。 支愣起来! “啊!” 金剪刀喉咙里发出嘶吼。 四脚朝天,趴在地上的金剪刀一下子立起身。 吓了乔染和小金一哆嗦。 金剪刀气愤值达到顶峰。 左右摇晃着身体,一瘸一拐的向着乔染走去。 乔染连连后退,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东西,虽然沉寂的几百年。 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依旧不容小觑。 “爷爷不发威,还真当我没本事啊,今天就让你们瞧瞧为何我金剪刀有能力,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间存活下来。” 金剪刀步步紧逼,头上的剪刀咔嚓咔嚓作响。 乔染求助的看向姬钰。 叫她对付十个身怀绝技的人,她倒是毫不费力。 可面对金子做成的金剪刀,有些束手无策。 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信任姬钰,就是相信姬钰有办法解决她解决不了的问题。 姬钰收到乔染的目光,却丝毫不动。 眼见金剪刀就要走到乔染裤腿角。 现如今姬钰是靠不住了。 乔染急中生智,想到呆在小布包里的白玉匕首。 就是不知道白玉匕首能不能对付金剪刀,但总归可以她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近。 白玉匕首一直不出现,乔染脑门渗出一层汗珠。 金剪刀一跃,朝着乔染的脸划去,似乎想要故技重施,也想让她变得和那个自恋的女人叫什么什么玉的一样。 “啾啾啾∽” 小金感受到了杀意,飞起,以身挡在乔染面前。 “小金。”乔染和姬钰双双喊道。 小金闭上眼睛,做好赴死的准备。 只是预想到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 周围静悄悄,隐隐有泠泠的流水声。 难不成它已经到了轮回的黄泉路。 小金悄咪张开一只眼。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只见金剪刀定在半空中,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乔染点了点金剪刀,金剪刀微微晃动,可还是定在空中。 觉得甚是好玩,多点了几次。 “你说,它是什么时候和我结契的?”乔染问站在旁边的姬钰。 第五十一章 下山5 “喏。” 姬钰抬起手腕。 乔染这才注意到连在两人之间的红线早已消失不见。 “怪不得我现在一身轻松,原来红线早就没了。” 他们此次前来便是想要拿到金剪刀,减掉红线,破除这红线符。 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乔染早已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风吹起一片落叶,绿色的叶子划过指尖。 “呼。”乔染轻吐一口气,缓缓说道:“没想到红线符这么容易就破了,还真是省了许多事情。” “不过,我们也没干什么事情,这红线符是什么时候断的?” 乔染依稀记得当时青音抓住她的手腕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红线符的存在。 而且,之后金剪刀也曾以此为条件,威胁姬钰做它的主人。 怎么这红线符说破就破了呢? “傻子。” 一旁的金剪刀直翻白眼,内心不断吐槽这真是一个好笨的主人。 乔染微眯双眼,弯腰,与金剪刀平视。 “傻子说谁呢?” “切!傻子当然是说你呢。” “哦∽”乔染挑了挑眉,轻启娇唇,“傻子原来是说我呢!” “当然。”金剪刀没听出言下之意,高兴应答,后知后觉品味出不对劲。 呸呸呸∽ 这人骂人怎么还带拐弯抹角的。 “若不是看在你是小爷主人的份上,小爷才不乐意管你这一摊子烂事。” 一听到主人这俩字,乔染就像避瘟神一样,赶紧扯开与金剪刀之间的距离。 “别乱说,我何时成了你主人。” 金剪刀脾气又臭又烂,整个一个大爷做派。 把它请回家,以后谁是主人还不一定呢。 乔染欲哭无泪,万般不愿与它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乔染想得跟长远,她深知金剪刀可不是普通的物件,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它,更是有各门派为了争得它,打的不可开交。 如今她与阿婆相依为命,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在身,带上金剪刀,完全是绑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在身上,不知何时炸弹就会爆炸。 而且,她还有任务,她的特效药还没有亲自送到接待人的手中,还有万万大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凭这点她也要回到现代的实验所。 原主自幼痴傻懦弱,若是她离开后,独留下原主一人收拾烂摊子,乔染的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乔染面露不悦,还以为是她真的很嫌弃金剪刀。 却无人知道乔染想得更长远,就连她走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一一想到。 金剪刀凄凄艾艾,叹了口气:又是被嫌弃的一天。 若不是她挡在姬钰身前,它早就成了姬钰的神器,也不至于沦落到变成黑炭的地步。 就是因为乔染周身没有半点灵气,无法维持它的形状,它才会变成这副普通的样子。 这倒好,它自己还没说什么,乔染居然先嫌弃它来了。 金剪刀回怼:“你以为我乐意啊,我是看你弱小可怜,才勉为其难选你当主人的,别不识好歹。” 乔染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用上弱小可怜这个词。 第五十二章 下山6(2) 聪明如乔染,一下子就将金剪刀与红线符联系到一起。 手指轻轻摩挲,总感觉一切都进行的特别顺利。 “既然你这么厉害,我们手里的红线符消失也是你的杰作喽!” 嗯! 金剪刀收起傲娇的锋芒,变得沉默不语。 树叶沙沙作响。 风变大了! 卷起地上的沙粒,穿过万花丛中,送入远方。 乔染心里咯噔一下,金剪刀不说话,这样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其实,我……嗯,你和他的红线,我。”金剪刀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快点说,别磨磨叽叽。”乔染瞅了一眼天,夕阳走到山的后边,马上就要带走最后一丝光亮。 “其实,你也不知道红线是怎么没有的!” 一旁站着的姬钰语气肯定。 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金剪刀确实不知道红线是怎么没有的。 不过它记得那红线在它与乔染结契之前还在。 若不是结契后,红线自动解除了吧!也不太可能啊,毕竟红线符可不是像普通的绣花线,一剪就断。 除非,除非那红线隐藏起来故意让他们看不见。 “你们两个哟。”金剪刀痛心疾首,“姻缘符只可遇而不可求,最讲求缘分,姻缘符能将你们二人连在一起,说明你们两个命理相连,天意不可违啊,天意不可违。” “呸。”乔染听出金剪刀话中的心虚。 “胡诌八扯,我的命是掌握在我手里的,还能被一个小小的符咒左右?我瞧你呀,就是道不出个所以然。” “哎。”金剪刀一口气还没喘完,就听到耳畔传来振聋发聩的吼叫。 嗷呜~ 乔染他们现在正处在野狼谷附近。 正值夜幕降临,早已按耐不住的野狼们正在为即将来临的黑夜狂欢。 “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 乔英扶着宫涯,一瘸一拐的朝着乔染走去。 宫涯现在有了意识,可能是昏睡的比较久,眼神不太清楚,远远地错将乔染认成树下美人。 “嘻嘻,美人,快来小爷怀里。” 宫涯伸出手,奔着乔染走去,想要将乔染搂入怀中,一点也不顾旁边黑脸的乔英。 宫涯作为宫家少宫主,家里早早就收了一个通房和五房小妾,更别说外边的那些野花们。 不过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乔英管不住,也不想管。 可是面对乔染这个死丫头,他都能下得去手,这叫乔英忍不了。 趁着宫涯神志不清,乔英多年积蓄的恩怨凝聚在掌心,一巴掌朝着拍在宫涯后脑勺上。 宫涯正瞥到一旁的姬钰,立马换了脸色。 “姬钰,怎么哪哪都是你,清风老头瞎了眼,将你这祸害带在身边,若不是你,我早就成为清风道人的亲传弟子。” “如今,就连美人你也要和我抢,凭什么世界上的好东西都要优先于你。” 宫涯双手颤抖,像是被气的。 还是乔英恰时的一掌,将宫涯一下子拍倒在地。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不对,乔染嗅到一丝危机,来的人不只他们两个。 姬钰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周围出现成群结队的小纸人。 小纸人手拉手站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起来。 姬钰双手握紧,竖起的中指并在一起,嘴里念叨着什么口诀。 “护!” 最后一个字,掷地有声。 小剧场 城中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药房,坐落在城东一角,此药方十分神秘,不见其人,只能闻其声;不见其身,只能看其手;药方虽小,五脏俱全,无药不有,但寻有缘人。 ———— 年画小娃娃坐在台阶上,肉乎乎的小手拖着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师父。”见到来人,年画小娃娃屁颠屁颠抱住他的大腿。 “师父,徒儿这几天可想可想你了。” 男人摸着光滑的下巴,一袭月白色长袍上带着星星点点的泥土。 身后背着一个竹条编织而成的药篮子。 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插在筐边。 “你呀!怕是想得不是我,而是我后边的糖葫芦吧。” 男人摘下糖葫芦,却迟迟没有递给年画小娃娃。 年画小娃娃直勾勾盯着糖葫芦,嘴角的口水忍不住流下来,却依旧嘴硬。 “我可想可想师父了,日日想,夜夜想。” 男人:小子,说这话之前,你最好先把你的眼神移开。 “师父。”年画小娃娃用小脑袋蹭着男人的裤腿,“人家这几天可乖了。” 小剧场(2) 年画小娃娃想到什么,松开男人的裤腿,一阵风似的跑到里屋。 男人只当小孩天性使然,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脱下背上的小药筐,随手放在平台上,手里还拿着那串诱人的糖葫芦,跟在年画小娃娃身后。 一进门就看到他撅着圆滚滚的小屁股,一头扎在大箱子里,一阵翻箱倒柜。 “不是这个。” 白瓷瓶咕噜噜滚在男人脚下。 年画小娃娃又掏出木盒,里面装着师父曾经送给他的鲁班玩具。 “也不是这个。”年画小娃娃将盖子重新盖好,放到一边。 男人撩起长袍,端坐在木椅上,静静地看着小娃娃捣鼓。 “找到了,找到了。” “师父,你看。”年画小娃娃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银子递给男人。 “哦,你哪来的钱?”男人接过银子,有些诧异。 年画小娃娃甚是骄傲,插着小腰,鼓起圆滚滚的小肚子。 “是我发挥聪明才智挣得哦!” 男人眉毛微挑,颠了颠手里的银子,不多,可能对普通人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对他而言,这点钱连他院子里最普通的药材的零头,都算不上。 “详细说说,为师很想听听你是怎么发挥你的聪明才智,赚到的钱。” 年画小娃娃见师父很有兴趣,便绘声绘色的将乔染来过的事情讲给他听。 当然,年画小娃娃自动将被吓哭和写遗书的事情省略掉。 小剧场(3)更 “师父师父,我厉害吧!”年画小娃娃晃着男人大腿,仰起头,在线求夸奖。 “嗯,厉害!” “师父夸我了!” 受到夸奖的年画小娃娃小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师父,那那个红球球。” 红球球自然是指糖葫芦,年画小娃娃年纪小,觉得糖葫芦全身红彤彤的,又像是球一样,煞是可爱,就自己编了一个称呼。 男人放下手中的茶,紧接着话锋一转。 “为师交给你的任务你可办完了?” 听到任务二字,年画小娃娃立刻想到师父在临走前,给他布置了每天写三篇大字的任务。 这几天,年画小娃娃的日子过得甚是潇洒,完全忘却了这件事。 这次一提起来,年画小娃娃如临大敌,没等男人催促,自己就自觉的端坐在书桌旁,拿出笔墨纸砚。 只是,他的步骤只停留在毛笔沾墨的环节。 墨水滴在宣纸上,渲染出一片云雾。 完了!这几天只顾着玩,夫子的课他是一字都没听进去。 小剧场4 乔染:我的家银们嘞! 姬钰:她不更,我们也没办法。 电脑中病毒,坏了,备份全丢了!(?_?) 电脑拿去修理了,真的抱歉,各位大宝。 小剧场5 哐当一声! 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一道墨痕,便倒在地上。 年画小娃娃捂住肚子,吃痛呼喊。 小脸紧巴巴皱到一起,脸蛋红扑扑,胸口微微起伏,后来又逐渐逐渐喘起粗气。 呼吸极度困难,像是溺水,不断扑通挣扎的兔子。 “师父……我……好难受啊!” 年画小娃娃双手在空中颤抖,嘴唇不受控制的微颤。 见状,男人放下茶杯。 动作甚是熟练,将屋子中的窗户,房门打开。 又转身解开年画小娃娃上衣上的盘扣。 纤细修长的手指不着痕迹贴上他的手腕,心中随即了然。 这病也不难治。 男人将年画小娃娃抱到屋子里小隔间的床榻上。 这里正是男人为病人诊治的地方,所以做的比较隐蔽。 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 床榻正对面放着一台用木材做的精致的支架,若是有懂木材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由千金难求的金丝檀木制作而成。 架子上摆满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左边的架子上不过摆着一些白瓷瓶,青瓷瓶,看起来还是很正常。 可右边的架子却甚是骇人。 右边的架子摆满只有西贡国才有的琉璃瓶。 就连墨皇今年也只收到三支西贡国进贡而来的琉璃瓶。 男人却像不要钱似的摆满了满满一架子。 更令人咋舌的是,他尽然用这些罕见珍贵的琉璃瓶装蜥蜴,壁虎,蜘蛛以及一些危险动物的干尸。 年画小娃娃躺在床榻上,趁男人出去拿东西,侧脸,微微张开一条缝,观察周围。 他还从未踏进过这里,心中满是好奇。 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他师父就这样,脑子有点不正常,平时最爱鼓捣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些早已见怪不怪。 可师父天天和这些危险的东西打交道,万一有一天真的发生危险,啊呸呸呸,不会有那一天。 “咳咳咳!”男人轻咳两声,依靠在门框上。 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不过就出去了一会儿,这小子按耐不住躁动,这么快就露出了痕迹。 年画小娃娃赶紧紧闭双眼,痛苦的哀嚎。 “师父……” 年画小娃娃还未来得及狡辩,就被男人的话堵了回去。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一会儿有你喊的时候。” 听出话音的不对,年画小娃娃再一次睁眼偷看,一根细长的银针,散发着冰冷的银光。 男人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为人知的坏笑。 “放心,为师仅用三针就能将你的疼痛治好。很快的,只是扎针的时候会痛苦那么一下而已。” 年画小娃娃意识到玩笑开大了,连忙起身,拍了拍自己吃的圆滚滚的小肚子。 “好了,师父,我现在感觉浑身充满力气,你看。”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好了,年画小娃娃举起师父为他特制的小板凳。 男人故作沉思。 “徒儿,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为师担心,故意装出一副健康的样子。我为师我行医多年,见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病症,我了解的没有上万也得有上千了。你这说好就好,说坏就坏的病,为师还是第一见到,甚是好奇。” 男人低头,手指摩挲着银针。 “为了保险起见,为师还是决定想给徒儿扎几针,祛去病气。” 第五十三章 下山7 金光乍现,周身升起一层结界,仅不过一秒,金光便隐匿在虚空之中。 “呵。”乔英柔声娇笑,眼神却阴冷无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凭你们这点小伎俩,也想和我斗,真是可笑。” 乔英大手一挥,天空立马乌云密布。 乌云越积越多,多到似乎要从天上坠下来。 乔染捂住胸口,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反观,一旁的公子钰,面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乔染往公子钰的身旁凑了凑,说来也奇怪,每凑进一步,压抑感便减少一分。 “小仙人,为何你如此轻松?” “因为我强。” “那你呢。”乔染转头望向还定在空中的金剪刀。 “切。”金剪刀不屑的看了乔染一眼。 “啾啾啾。”小金轻松地跳到乔染的肩膀上,拍了拍她的耳朵。 乔染眼中有些许失落,合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她一个人是个小弱鸡。 公子钰察觉到不对,轻咳一声,连忙解释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只是在这一刻,你站在不擅长的领域而已,相反,你所擅长的事情也可能是我做不到的。” “噗哈哈哈。”乔染被公子钰略显惊慌的小眼神逗笑。 “死到临头,还有闲工夫打情骂俏,我倒想看看你们能够撑到何时。”不知什么时候,乔英早已坐在树干上,双手环胸,甚是嚣张,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几人。 玉指绕环,放在唇边,一阵悦耳的口哨声将沉睡中的狼群唤醒。 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乔染公子钰奔来。 “下手轻些,别把刚到的玩具轻易玩死了。”乔英对狼群说道。 说完,便转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树干上假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狼群步步紧逼,身形较之前乔染遇到的到处不止二倍,动作迅速,来不及眨眼,狼群就已经冲进防护罩里。 “这是怎么回事?防护罩失效了?” 乔染掏出白玉匕首,随手解决了两个对方派来打探敌情的小喽啰。 “防护罩?”公子钰愣了一下,明白乔染说的应该是他刚刚布下的结界。 “此结界,不,防护罩只能隔绝污秽之物,对活物不起作用。” “啊?这么鸡肋的吗?”乔染腾空跃起,躲过两只狼的前后夹击。 许久不说话的金剪刀,此时贱贱的张口说道:“小丑丫头,你懂什么,若不是这结界保护着你,你早就被压死了?” 乔染朝着狼群撒了一把迷糊粉,冲在最前面的野狼最先中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忙里偷闲的乔染,抬头望了一下上空。 不看还好,一看把乔染吓了一跳。 头顶上方的那片天空,已被黑压压的乌云占满,时不时发出两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若是没有结界的保护,恐怕自己早就被压成肉饼了。 单单是这样想想,后背也激起一层冷汗。 “小丑丫头,你发什么愣呢,快看后面。”金剪刀语气急促,想冲过去,却动不了。 刚刚被迷晕的一只狼,慢慢苏醒,正悄无声息的朝乔染逼近,不过半尺,狼身一跃,想要将其扑倒。 “多谢提醒。”乔染一个后空翻,骑在狼背上。 野狼急速奔驰,卷起千层尘埃,忽然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想要将乔染甩在树干上。 “嘶!”乔染吃痛惊呼一声。 大半个后背剧烈的撞击在树干上,在树皮的摩擦下,衣线丝丝断裂,有些细小的树渣刺进乔染细嫩的肉里。 “乔染(小丑丫头)。”公子钰与金剪刀担忧的叫出声,心里也为乔染捏了一把冷汗。 “我没事,噗。”刚刚飞溅而起的尘土挡住她的视线,乔染胡乱抹了一把脸,“区区小狼,不在话下。只是那片乌云,还劳烦小仙人解决它了。” “放心。” 公子钰从衣袖中掏出秋毫笔,正要施法,却又将笔放了回去,转眼看向金剪刀。 “你,你,别过来啊。”察觉到他不怀好意,金剪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往后缩。 公子钰先是朝金剪刀恭恭敬敬作揖。 金剪刀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出戏。 “是晚辈不懂事,还请前辈过后责罚。如今正值危难之际,还望前辈能拔刀相助。” 原来是想让它帮忙,金剪刀缓了一口气,眼前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绝非池中之物,看在他如此真诚的份上,这个忙它金剪刀帮了,如此一来,它便可以借此机会,让公子钰开口将自己要回去,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金剪刀心里乐开花,可嘴上依旧傲娇:“我向来不爱管闲事。” “好吧。”还没等金剪刀说完,公子钰转身就要离开。 “喂,我还没有说完。”现在这些年轻人太心浮气躁,还没等人,不,等刀说完,就想离开。 “既然前辈不乐意,晚辈何必要强刀所难呢。”白莲花·公子钰上身。 “我也没说我不乐意啊,只是。” 金剪刀忽然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身体。 “这么说,前辈是乐意帮忙了,晚辈再次多谢前辈挺身而出,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布阵。” “别激动,我,噗。” “我还有事情想要说,阿噗。” “好脏啊,噗。” “咦,怎么黑了。” 金剪刀插在中央阵眼,周围围绕这一圈用剪刀戳出来的小孔。 公子钰依次往小孔里放了几颗光滑的小石子,双手快速结印,嘴里不知道正在念叨着什么。 地上开始聚起一团小旋涡,随着手指不断舞动,旋涡越积越大,直至做完,小旋涡成长成一只大旋风。 “喂,有人吗?快救我出去啊。”金剪刀感受到地面在震动,屁股有些凉飕飕的,不用想也知道公子钰这个小王八蛋,居然让它插在地上做阵眼。 “你个小王八蛋,爱惜自己的灵器,却让老子来做这脏活累活,看老子出去后怎么收拾你。”金剪刀倒插在地上,破口大骂。 公子钰充耳不闻,默默的将从袖子里滑出来的秋毫笔悄悄推回去。 第五十四章 善因教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这就结束了?乔英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睡眼,扛起麻袋,收拾着准备清理战场。 刚落到地面,左脚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该死。”乔英低语骂了一句。 低头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抬头远望,成片的野狼倒在地上。 她的狼群,全军覆没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乔英嫌弃将其踢到一边。 嗷哦~野狼委屈哼唧。 乔英踩着野狼的身体,走到公子钰刚刚布好的方阵之中。 月光洒在小孔之中,这里早没了金剪刀的身影。 乔英跪在地上,捏起一丢孔中的土壤,放在鼻下轻嗅。 是金剪刀的气味。 乔英瞬间气愤不已,双眼猩红,揪起手边躺着的一只野狼,一只手将它扔到对面的树上。 树干应声断裂,鲜血顺着野狼的嘴角流出与土壤混为一起,痛苦的挣扎了一下,便没了气息。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金剪刀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让他给跑了。” “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给我当解剖对象。” 乔英环顾四周,准备找一只合眼的狼泄愤。 “喂,大姐,脾气收敛点,易爆易怒,容易短命哦!”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只从天而降的黑麻袋,套住乔英的脑袋。 “放我出去。” “不放。” 乔染蹲在麻袋旁边,好奇的看着挣扎的袋子,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只能装一个西瓜的袋子,里面竟然装着一整个大活人。 “小仙人,有时间我也能去你的虚空袋里看看吗?”乔染对着正在地上鼓捣的公子钰说道。 这袋子和她的小布包异曲同工,想必小布包的世界和虚空袋差不多吧。 瞧着乔染向往的眼神,公子钰满头黑线。 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过有人要求主动进虚空袋的。 “不行,里面太危险了。”公子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乔染。 “没事,我不怕危险。” “那也不行,它不适合弱女子进入。” 弱女子?乔染?倒地装死的野狼群纷纷抬起头,公子钰一个眼神,野狼群又恢复昏迷状态。 “放心,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乔染拍了拍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这下没什么可以阻止我的了吧。” 公子钰沉默几秒钟,缓缓开口,“可是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起初兴致勃勃的乔染,此时沉默不语。 “我觉得你刚才所言极是,里面太过危险,确实不适合我一介弱女子进入,此事姑且作罢吧。” 乔染摆摆手,招呼公子钰过来。 “你们说完了?是不是该放我离开了。” 乔英的声音从麻袋之中传出。 “放你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乔染表情严肃。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乔英的行为太过诡异,不仅能只手遮天,就连脾气秉性也完全不像本人。 “呵呵呵~” 乔英笑得阴森诡异,像是地狱逃出来的恶鬼,令人毛骨悚然。 “你这小丫头,挺聪明的嘛。” 假乔英见被识破,也不再装下去,索性换了自己的声线,慵懒中透着一丝狡猾。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快说,那你把真正的乔英藏在哪里了?” “诶呦,刚刚夸完你聪明,这会儿子怎么又犯混了,其实我就是乔英啊。” 真是难缠,乔染叹了口气,马上就要变天了,以她现在的小身板,若是淋场大雨,必定会感染风寒。 乔染攥住袋口,将整个虚空袋拎起,放到一处石洞里。 袋子轻飘飘的,好像里面没有盛任何东西,可是鼓鼓的袋身证明乔英还在里面。 乔染拍了拍手,没好气的说道:“别搁这里装神弄鬼,我可不吃这一套,你若是说出她的下落,我就立刻放你一马,不然的话。” 咔嚓~ 乔染掰断一根枯树枝。 假乔英被乔染毫无威胁力的一幕逗笑。 “哈哈,小妹妹,哈哈哈,你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好玩,最搞笑的一位对手,有时间的话多向山上的土匪学一学,如何真正威胁别人。” 乔英轻拭眼角笑出的泪水。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还在哈哈大笑,下一秒就收起上扬的嘴角,语气没了适才的慵懒。 “你想知道乔英的下落,那我便来告诉你,乔英是乔英,我也是乔英,乔染是乔染,可乔染真的是乔染吗?” “你什么意思!”乔染心倏地空了一拍,难不成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穿到乔英的身上? 这么想,正好能够和她说的那句话对上。 就算不是,她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那假乔英会不会知道回去的方法。 一想到这儿,乔染心脏怦怦乱跳。 压抑住激动地心情,乔染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可假乔英就像睡着一样,只字不回。 嗖~ 一个大黑煤块飞到乔染身边。 “累死我了,那小王八蛋,使唤我干这个,还没做完,又让我去做那个,真是不让刀活了。” “咦?这是个什么玩意。” 金剪刀戳了戳地上的麻袋。 “注意些,别伤到人。”乔染轻声呵斥,制止金剪刀的行为。 此时,袋子里面的假乔英有感受到金剪刀的气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假乔英将鼻尖凑到离金剪刀最近的地方,贪婪的呼吸着金剪刀残留下来的气息。 “呸呸呸。”假乔英猛地向后撤离。 什么东西,这气味不仅不纯粹,还混杂着一丝人类的气息。 假乔英没想到,千年难遇的金剪刀居然和一个毫无灵力的人类小丫头结契了。 一旦结契,除非契约者正常生老病死,灵器重获自由,寻找下一位新的主人,否则哪怕是刚出世的灵器也会再次遁地沉睡。 只是下次再次出世,不知道是几百年后,甚至是几千年后。 假乔英心想,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 “小妹妹,姐姐我见你身手矫健,天资聪颖,不如进入我们善因教,做我门下的左童子,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怎么样。”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看在金剪刀的面子上,假乔英认为将童子之位赐给一介草民,已是无上荣誉,更何况是更为最贵的左童子。 其地位堪比皇后身边的掌权嬷嬷。 她可不相信一般人能经受得住如此诱惑,因为人性的本质便是贪婪。 第五十五章 不是活人 “没兴趣。” “什么?”假乔英带着疑问的语气大声惊呼。 “我说没兴趣。”乔染护住差点别吓聋的双耳,同样大声地回复道。 “我不同意。” 还没等到乔英说话,金剪刀率先举起反对大旗。 紧接着,金剪刀身姿轻盈飘到乔染眼前,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丫头,你在考虑考虑嘛,我瞧着她开出来的条件挺不错的,而且我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很强大的力量,仅仅在这里呆了几分钟,我觉得整个刀都变得焕然一新啦。” 金剪刀在空中转了一圈,神采风扬的展示着短小的身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染发现金剪刀身上那脏兮兮的颜色褪下去有些,变得确实比之前有了光泽。 见乔染面露犹豫,金剪刀继续添火加柴:“直觉告诉我,这股力量定能帮我恢复巅峰,不如加入他们,这样一来,不仅我可以获取力量,你也能够名利双收,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假乔英听不到外边的声音,生怕乔染走远,赶忙催促:“考虑好了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小丫头,快答应她,快啊。” 金剪刀飞来飞去,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假乔英身上跟着的那股力量,完全不在意乔染的意愿。 半晌不说话的乔染,此时面如冷霜,一动不动的盯着装着假乔英的麻袋。 “我若说‘不’呢。” “小丫头。”金剪刀喊了一声,还想在劝一劝乔染,却被假乔英接过话茬。 “小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左童子的位置你以为是谁想要当就可以当的吗?你个小丫头,除了身手勉强不错之外,要长相没长相,要灵气没灵气,若不是看在金剪刀的面子上我才给你一个机会,你以为以你的身份能入我的法眼?做梦。” 一股白烟从麻袋上方冒出,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 假乔英受不了一直被金剪刀攫取力量,便抛弃乔英的身体,从袋子的空隙之中钻出来。 在洞外的正在埋头苦干的公子钰猛然抬起头。 “啾啾啾。”小纸片人也感受到什么,嫌弃的捂住鼻子。 “是灵体,还是一只强大的灵体。”公子钰揪起小纸片人,几步就跑到山洞洞口。 山洞内。 白色人影幻化成一个女人的身形,修长的指尖轻轻掠过柔顺的发丝,身材婀娜多姿,哪怕看不到脸,大脑也能自动填补上女人迷人的面容,仿佛只要她愿意,轻轻地勾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男人为之疯狂。 女人的存在,为只有月光透过的山洞里,更增添一分诡异。 金剪刀惊讶的想要失声尖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反观乔染内心毫无太大波澜,只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怪不得在一开始以假乔英的能力明明可以与他们正面硬刚,可她偏偏要躲藏在角落里,伺机而动。 联想到公子钰曾说过,他的保护罩可以阻绝邪祟,却不能阻挡活物。 果然,假乔英压根不就是活人。 这样也能更好的解释出为什么假乔英能够进入到真乔英的身体里。 天呐,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乔染心中感慨,这氛围活脱脱的是恐怖片照进现实,亏得她心理素质过硬,不然早就被吓得倒地不醒了。 见公子钰走进来,假乔英本就虚弱的灵体变得更加透明,就连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 “小丫头,若是你改变主意,就用火烧掉这张符纸,来告诉我。” 假乔英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红色纸符,准确无误丢到乔染怀里。 “若是执迷不悟,我们便就是梦中注定的敌人。” 假乔英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如假乔英所说,乔染如今手握金剪刀,这个世人为之疯狂的宝物,若是不投靠善因堂,那就只有与之为敌这一条道路。 不仅是善因堂,其他各大帮派与家族亦是如此。 以后的道怕是不太好走,乔染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啾啾啾。” 小金本想像往常一样依偎在乔染身上,在看到纸符的那一刻,瞬间变得异常狂暴,想要靠近乔染,又不敢离得太近。 看到小金强烈不适,乔染也瞬间反应过来,看了看躺在手里的那张平平无奇的纸符,想来这符应该不止传话这么简单。 抬眼看向杵在一旁的公子钰,他见多识广,想必能够为她解答一二。 乔染刚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声来,仅一个眼神,公子钰秒懂,抢先一步回答了她。 “这符确实是传音符,但与普通传音符不同的是,此符沾染的戾气过重,长期佩戴的话,容易邪祟入体,百害无一利。” “而且。”公子钰微眯双眸,“有东西还在跟踪你。” 说完,公子钰指尖在乔染脸上点了一下。 瞬间一股清凉如山间清泉的凉意灌入脑海,乔染感觉眼前清晰了许多,甚至觉得此时的山洞亮了起来。 脚边忽然多出两个巴掌大的纸扎小人,一边一个挂在她的裤腿上。 两个小人抬头,惨白的脸配上深不见底的眸子。 似乎注意到乔染的目光。 两个小人鲜红的嘴角咧到耳边,不约而同的阴森森的笑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 笑声在山洞中不断回荡,乔染不由得激起一身冷汗。 她发现她根本触碰不到他们。 “这害人的东西!”乔染厌恶地一把将三角形的符咒,扔在地上。 可腿上的两个小人并没有消失,甚至比刚刚笑的更加嚣张,满是獠牙的嘴开始啃咬乔染的大腿。 神奇的是,乔染的大腿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乔染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酥酥麻麻的疼痛感,痛感并不大,就像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乔染抹起袖子,虚空的抓了几把,却始终碰不到,自己还摔了个狗吃屎。 看到乔染狼狈的模样,公子钰冰冷的眼底出现一丝笑意。 “我都已经狼狈死了,你还笑。”乔染咬了咬嘴唇,生气的站起身,跺了跺脚。 始作俑者-公子钰强忍着笑意,拍了拍小金的小脑袋。 小金飞快的扑向乔染,抱着乔染的大腿拍了两下,两个小人像是耗子遇见猫似的,瞬间逃窜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六章 知道不公又能怎样 “下雨了!” 乔染站在山洞口处,伸手接过狂风送进来的雨滴。 一阵凉意袭来,乔染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脖子上的衣领。 这里的天气日渐转凉,是时候置办些过秋过冬的衣物了。 乔染走到刚生好的火堆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摸着随身的小布包,想到以后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瞬间安心了许多。 掏出仅剩的两个白面饼子,比了比,将其中较大的一个递给姬钰。 “谢谢。” 接过还存有余温的饼子,姬钰礼貌性的回复了一下。 “那两个人怎么办,天黑路滑,我们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吧。” 乔染咬了一口饼子,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宫涯与乔英二人。 从再次见到二人开始算起,到现在他们二人也昏迷了小两个时辰。 乔英本来就是个娇贵大小姐的身体,再被那个女人上身后,上蹿下跳折腾了一番,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口。 可宫涯一个天天习武的大男人,昏迷这么久,倒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难不成他在故意装睡,趁机搞个突然袭击? 乔染捡起一根枯树枝,戳了戳宫涯的腰间。 人是丝毫未动,耳边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好家伙!乔染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大爷居然睡着了。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宫涯目前还是名副其实的少宫主。所以,不需要我们担心,宫家自然会派人接他回家。” 姬钰优雅地擦拭嘴角。 “唔。”乔染咽掉最后一口饼子,“也就是说,一会儿宫家的人可能会找到这里。” 姬钰点点头。 乔染环顾四周,杂乱的山洞,两个受伤昏迷倒地的少年少女,处处存在的打斗痕迹。 嗯~这样,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乔染蹭的一下子站起身,眼神异常迥亮的看着姬钰。 “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不如现在就离开这里,免得和他们遇上,再来一场恶战。” “正好雨停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个鬼地方。” 刚走出山洞,乔染忽然想到什么,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姬钰说道。 “先等等,我还有个事没有办。” 她怎么差点忘了,她还有个仇没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能够轻易错过呢。 说着,头也不回的朝山洞走去。 等再出来的时候,鼻头上多了一处黑漆漆的东西。 “我们走吧。” 乔染眉眼具笑,脸上的深深凹陷的酒窝都带有欢乐的魔力,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迎着月光走去。 姬钰二人前脚刚走,就有几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来到山洞。 “老大,我们发现少宫主,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什么。”带头的黑衣人语气严肃。 “您跟我来。” 报告的那名黑衣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最后还是带着他来到山洞里。 “就是她” 借着火光,带头的黑衣人这才看到还有一名昏迷的少女靠在他家少宫主的肩膀上。 “少宫主夜间幽会美女?”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所有的人都顶着一张八卦脸凑了上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甲:“我说这怎么这么乱,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 黑衣人乙:“就是说嘛,还得是咱家少宫主,寻常人家哪里敢来这种地方与小娘子打情骂俏。” 黑衣人丙:“我瞧着这个小娘子怎么有点面熟?好像是城中乔家嫡女。” 黑衣人甲:“被胡说,乔家嫡女自幼痴傻,脸上还有块巴掌大的胎记,貌似无盐,难看得很。” 黑衣人丙:“我说的是那个刚上任的乔知县家的女儿。” 黑衣人乙:“别说,看着还真有点像,长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样,怪不得能入咱家少宫主的阅美人无数的法眼。” “闭嘴。” 当面谈论主子,这些人的命是不想要了吗?带头的黑衣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们了一眼。 “老大,她的脸上好像有东西。” 带头的黑衣人示意手下将火把凑近些。 借着火光,他看到乔英的脸上密密麻麻写着指甲盖大小的小字。 “我乔英,乃是乔德旺之女,是罪不可赦的罪犯,我以虐待堂妹为乐,趁着大人不在家,曾将自己的四岁大的堂妹锁在小黑屋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喝,听着她在那头嘶声裂肺的哭喊,心里无比通畅;之后,没了双亲的堂妹,在这个家里更是孤立无援,为了一口我吃过的东西,跪在地上像一条狗在我面前乞讨;最后,我觉得还不过瘾,亲手将她推下野狼谷,若是运气好,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就能痛痛快快的死去,若是运气不好,便会被那群饥肠辘辘的恶狼啃食殆尽。此事未完,若是感兴趣者,可到府上与我一聊。” 读完,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每天都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自认为自己已经变得冷血无情,没想到还有更甚者。 “呸,什么狗屁仙女,老子真是瞎了眼了,才觉得这毒妇配的上少宫主,只是可怜那个堂妹,小小年纪遭此磨难,坏人却仍在逍遥,这世界真是不公平。”黑衣人乙愤愤不平的说道。 “别说了,咱们就是一群底层人,知道不公又能怎样,还是先把少宫主抬走吧。” 马车开走,留下一道道蓄存雨水的沟壑,唯独留下乔英一人在山洞里守着快要燃烧殆尽的火堆。 乔府旧宅。 “我亲爱的床。” 回到家,乔染一眼就看到新鲜打造的床榻,迫不及待的扑到软乎乎的床上。 新换的丝绸被褥,有些许淡淡花香。 李婶动作挺快的嘛,这么快就找好了人。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所有她想要的床打造好了,还顺带将桌椅板凳全都也换成新的。 虽说时间挺短的,但做工可是一点都没含糊,就连桌子上的摆放的那套茶杯也是市面上最新款的白瓷杯。 真是贴心。 明明她只是交代了先打造一只床即可,缺少的其他物品以后再慢慢一一置办。 现在都帮她安排妥当了,倒是省了她好多事情。 第五十七章 少年,生辰快乐! “咚!——咚!咚!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打更人喊号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突兀。 “已经到子时了啊,又过去了一天。”乔染闭着眼,趴在床铺上,迷迷糊糊的独自嘟囔。 子时...子时... 子时!!! 乔染猛地睁开眼,困意全然消散。 拍了一下脑子,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早上与王虎约定好为他庆祝生辰。 哗啦。 乔染随手拿起小布包,起身来到王香家门口。 四周黑漆漆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不过也不奇怪,都这么晚了,大家都进入梦乡,街上能有人才怪! 幸而有月光照射的那一抹光亮。 乔染翻身越过低矮的土墙,完全落地。 拍了拍手心黏糊糊的泥土。 王虎家的院子不大,布设也很简单。东面用篱笆隔出一块地,种了些农作物,丝瓜藤蔓顺着竹竿向上盘延,巴掌大的叶子更是翠绿青葱;中间偏北的方向,种着一棵石榴树,硕大的果实挂在枝头,摇摇欲坠;树下放着一口盛满水的大瓮,瓮中悠闲地飘着几片石榴叶子。 王虎的屋子坐落于西北方向的角落里,被配房挡住。 乔染顺着墙角,一个转身便来到窗子前。 还亮着灯! 里面的身影映射在窗面上。 王虎坐在书桌前,一笔,一砚,一纸,一书,一青灯。 他好不容易才从罗秀才手里借到的《左传》,明天就是归还的最后期限。今天晚上得抓紧抄录。 王虎家不富裕,买笔墨纸砚就已经花了很多积蓄,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再买书。 他想看书,读遍天下所有的书,无奈只好向村里曾经的先生罗秀才借取。 罗秀才也是爱书之人,起初罗秀才不愿意将书借给这个毛头小子,还是王虎为他砍了五天柴火,才勉强将书借给他,但也只借给他三天。 王虎全神贯注抄录,完全没有注意到窗户前一个人影闪过。 最后一篇《子鱼论战》也抄完了,王虎伸个懒腰,满意的吹了吹还湿润的字迹。 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罗秀才的这本左传不完整,顺序也有些混乱。 若是有一天能够找到完整的左传,王虎估计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咚咚咚~ 乔染敲响外面的窗户。 她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直至王虎停笔,她才敲响。 “小染姐!”王虎打开窗户的那一刻,看到熟悉的面孔,惊喜的叫出声来。 “嘘!” 王虎捂嘴,点了点头。 “少年,生辰快乐!” 乔染从小布包里掏出一摞纸质的书本,纸页泛黄,看起来有了些年头。 “喏,送给你。” “这是什么?”王虎拿起最顶上的那本,翻开第一页,“左左左,左传。” “还是全套的!” 菩萨显灵了,他刚刚许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 王虎捧起书,又是亲又是抱,开心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 “先别着急,不妨看看下面的。” 乔染双手托住下巴,示意王虎往下翻。 “妈耶!汉汉汉...书,还有三国志!” 还都是全套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虎用力捏了捏胳膊。 “嘶~” 真的不是做梦哎! 看到王虎开心,乔染欣慰展露笑颜。 她还在想送什么礼物好,却没想到前世自己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古书也跟着小布包传过来了。 正巧,宝剑配英雄,古书配学童。 “这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乔染打了个哈欠,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 “小染姐,等等。” 王虎走到隔壁厨房,拿出半只荷叶鸡。 “小染姐,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还热乎着呢。” 王虎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乔染。 “好香!香儿姐姐的手艺真不错。” 乔染双眸发亮,好久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 “快吃吧,锅里面还有。” 看着少女狼吞虎咽吃得开心,王虎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小虎子,你别瞅着了,一起吃啊。” “不了,我早已吃过,这本来就是为你留的。” 王虎将鸡肉往少女面前推了推,只要小染姐吃的开心,他就开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实在是太饿了,先前吃的那张饼子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就消化完了。 烛火照亮乔染的脸庞,沾满油脂的樱桃小嘴有规律的咀嚼。 王虎也忘记在何时他开始关注起这个比他一岁的少女。 可能是在那天夜晚看到她为了抢救难产的孕妇,奋不顾身的冲向产房;也可能是看到她因为母子平安而欣喜若狂的那一刻;又或者是站在村口石板上维护秩序的那一瞬间。 王虎的直觉告诉他,小染姐注定是不平凡的姑娘。 “小染姐。” “嗯?” “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看出来了?乔染心下一惊,到嘴的骨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变得比以前更加优秀。” 呼!乔染深吐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地。 刚刚真是吓死了,这孩子说话怎么还带大喘气的。 生怕王虎在发现什么,乔染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少年一把拉住手腕。 “乔英又来欺负你了?”王虎面色凝重,眼底掩饰不住的愤怒。 “没有啊!”乔染一脸懵,怎么又扯到乔英了? “那你身后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血迹?莫不是被甩到树上的时候,伤到了? “小染姐,不要再包庇她了,一次一次的忍让只会换来更大的伤害。” 乔染还没什么反应,王虎倒是恼怒不已,像头即将要发火的小豹子。 “你误会了,这是我自己弄伤的,一点小伤而已。” “放心吧,你小染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能文能武,自立自强,没人能欺负得了。” 既然小染姐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可生气的。 可是, “小染姐,若是乔英以后再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来保护你。” 王虎对着转身离开的背影说道。 “好!” 少女笑面回眸,清脆的声音令憨憨少年心花怒放。 王虎就这样伫立在窗前,直到少女的身影隐匿于黑暗之中,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下来。 第五十八章 发烧 清晨。 大红公鸡准时的站在墙头,伸直脖子,嘹亮的打鸣声,叫醒熟睡的人们,包括盯着一双黑眼圈的乔染。 乔染昏昏沉沉的走到黄花木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下肚。 觉得还不解渴,又倒了一杯。 干涸的喉咙才渐渐有了直觉。 昨夜她回到家后,为自己上了点药,那时眼睛困得已经睁不开了,一沾枕头便没了意识,一觉醒来,太阳早已高高挂。 阿秋~ 乔染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眼神有些迷离,脸蛋上晕染着两朵鲜艳的晚霞。 叩叩叩~ 乔阿婆扣响房门。 “小染儿,起床,吃早饭了。” “来了。”乔染吸溜了一下鼻子,换了身新衣服。 害怕阿婆发现那身沾满鲜血的旧衣裳,团了团塞到床底下。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神情自然的打开房门。 砰! 刚走了两步,就撞到柱子上。 想站起来,掌心压住衣角,啪叽摔了回去。 “诶呦,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乔阿婆放下手里的汤羹,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赶忙跑过去扶起乔染。 “呦!身子怎么这么烫啊,是不是不舒服啊。”乔阿婆摸了摸乔染的额头,像个烫手的暖炉似的。 “咳咳,没事的,阿婆,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乔染对自己的身体最是了解,就是昨夜吹了些风有点小感冒,一会儿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只是累的话,身体能这么烫吗?不行,我们去城中找最好的郎中。” 乔阿婆一口否决。 这些年里,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她的傻孙女趴在地上与流浪狗抢吃的的场景。 她有无数次不在后悔,如果那段时间,自己没有因为逃避现实,躲在深宅后院,深居简出,不理世事,那她的孙女是不是就可以免受伤害。 一想到这,乔阿婆眼眶发红,她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受到一点伤害。 “阿婆,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瞧,我就是有点热,身子略微有些发烫而已,别太担心了。诶呀,一大早醒来,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看到乔阿婆快哭出来,乔染有些慌了,赶紧站起身,强打起精神,走到石桌前,给阿婆盛了一碗汤,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好吃。” 乔染左手拿着一块黄面发糕,右手端着小米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阿婆,你也吃。”乔染将小笼包夹到对面阿婆的碗里。 看着乔染像没事人一样,乔阿婆此时也放下心。 吃饱喝足后,乔染笑眼弯弯的帮阿婆收拾好碗筷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她就如被抽取灵魂的木偶娃娃,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脸色煞白,不断冒出虚汗。 “活该,谁让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傲娇金剪刀因为乔染没答应那个神秘女人的条件,一直生着闷气。 昨夜赌气,愣是没和乔染说一句话。 本来还想让乔染来哄它,可现如今见她这幅鬼样子,金剪刀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单方面结束冷战。 “你这个小丑丫头,长得丑就罢了,身体还这么差。” 金剪刀一边数落乔染,一边用刀尖挑起水壶,熟练地为她倒上一杯热水。 “金剪刀我也是活过上千年了,遇到过不少主人,像你这么废物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给你讲我的第一任主人,墨轩大帝,乃是建立大墨朝第一人,就是靠我打下的天下。”傲娇小表情挂在脸上。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身披麒麟甲,手持红缨枪,指点江山,收复平原的常平将军,还记得我俩初见之日.......” 金剪刀陷入回忆不能自拔,水满了出来都没有发现。 “那有没有哪任主人曾告诉过你做事的时候不能走思,否则,杯子满了都不知道?” 金剪刀回过神,赶紧放下水壶。 “抱一丝,抱一丝,刚刚太投入了,忘了这茬。” “但是有一句话还是要说。”金剪刀一下子变得严肃许多,“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主人。” 乔染: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貌似经常在上学的时候听到过。 恢复一点力气的乔染,掏出两颗浓缩的中药丸,丢在嘴里。 满口苦涩,乔染的小脸不禁皱成苦瓜样。 不明所以的金剪刀以为乔染要吞药自杀,想要阻止。 “小丑丫头,呸,小丫头,你虽然很废物,但是你身上还是有发光之处的,犯不上为了这么点事,就吞药自杀啊。” 金剪刀急的团团转,万一乔染真的自杀了,自己也活不成。 “想什么呢。”乔染给了它一记脑瓜崩后,径直走到床前“我只是在喝感冒药而已,瞧你大惊小怪的。” “你这个女人真是吓死刀了,本刀还以为你真的想不开,死前还要拉我一个垫背的。本刀听说,你们人类若是自杀,死后是不能入轮回的,只能做孤魂野鬼。” 金剪刀在乔染耳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乔染躺在床上,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却被金剪刀扰的睡不着觉。 实在生气道:“你若是在叨叨叨个不停,本姑娘先让你变成孤魂野鬼。” 说完,周围立马清静了下来,乔染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小丑丫头,快醒醒。” 乔染刚有了些困意,就被金剪刀摇醒。 “别理我,让我再睡会儿。” 乔染翻身,只留了个后背给金剪刀。 “着火了!着火了!” “哪里?哪里?”乔染一个鲤鱼打挺,腾的站起身。 看了看屋子周围,也没有燃烧的痕迹。 “我真的需要休息了,现在实在没精力陪你玩。” 乔染本就难受着,又被金剪刀捉弄一番,脑子胀胀的,想快要爆炸了一般。 “真的着火了,就在墙角那边,不信你瞧。”金剪刀对准西北处的墙角。 可那边光秃秃的,一点也没有烧焦的痕迹,金剪刀有些傻眼,明明它亲眼看到那边起火的。 “我亲眼看见的,那边的火噌的一下蹿的有八尺高。”金剪刀声情并茂的讲述着刚才看到的场景。 第五十九章 阴魂不散的纸人 第65章 阴魂不散的纸人 “哦。”乔染挑挑眉,盘踞而坐,“还请机智多谋的金剪刀大人为我展示一下,在没有引子的情况下,如何升起熊熊大火。” “你这不是强刀所难嘛。” “既然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也没必要解释什么了。” 金剪刀看乔染也听不进去,干脆一气之下飞到盛针线的竹筐里装死。 被金剪刀一打断,乔染也没了睡下去的欲望。 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筋骨,可身体还是发虚,没走两步,眼前就有些发黑,坐在木凳上缓了缓。 “什么味道?”金剪刀探出‘头’,一股烧焦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虽说金剪刀外表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剪刀,可好歹活了上千年,人类有的感官,它也具有。 顺着气味,金剪刀飘到乔染身边。 “小丑丫头,这次我真的没骗你,真的着火了。” “哪里着火了?我怎么没闻到。”乔染带着严重的鼻音说道。 “就在你后背。” “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金剪刀拎着水壶,一把浇在她的头上。 乔染瞬间变得像一只落汤鸡一样。 她怔怔背过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背,背后的衣料所剩无几。 乔染立马紧紧地捂住胸前的布料,才堪堪没让上衣掉下来。 “小丑丫头,现在知道我没有胡说了吧。”金剪刀牛气哄哄跑到乔染面前炫耀,“还不快感谢我。” 乔染很是无语,她只想让这个自恋又聒噪的剪刀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好换上身干净的衣裳。 “咯咯咯~”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飘荡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角落里蹲着两个身着红绿碎花小棉袄,头戴圆顶统帽,神态诡异,身长一尺左右的两个纸童背对着乔染。 手里还拿着冒着白烟的纸制的火折子,能用纸做出可以燃烧的火折子,小纸童的实力不容小觑。 虽然纸童蹲在地上,还是能明显看出身形比之前遇到的那两个大出不止一倍,像是新的一批。 “咯咯咯~” 纸童机械般的转过头,真只转头,身子纹丝不动。 饶是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乔染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立马调整好心态,身手敏捷的扯下一块床单披在身上,随意挽起散落的秀发,眼神凌厉,令人心生胆怯。 两个纸童双脚离地飘起,脚尖蹭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皮笑肉不笑的向上勾起嘴角,消失不见。 一眨眼的功夫,便闪现在乔染眼前,与她来了个亲密的面对面。 空洞的眼神盯着乔染从心底里发毛。 “我靠!” 要不要这么吓人。 乔染越是害怕,小纸童表现得越是开心。 身后的纸童,爬到乔染的肩膀上,阴涔涔的尖笑,不断向她耳边吹冷气。 还没等乔染有下一步动作,面前的纸童眼神变得异常狠厉,猛然掐住乔染的脖子。 乔染想抽离束缚,可越挣扎,越是窒息,仿佛灵魂正在一点一点从肉体中剥离。 越是焦急的局面,越需要冷静。 乔染尝试移开禁锢住脖子的那双手,可普通的攻击对它起不到一丝作用。 就在乔染无计可施之际,马上陷入走马观花的那一刻。 “小丑丫头,别害怕,我来救你。” 金剪刀铆足劲,以一秒八百米的速度飞去。 纸童非但不害怕,脸上闪过一抹狡诈阴险的精明。 “先别过来。”乔染嘶哑着嗓子喊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金剪刀刺入纸童的身体,它却没有任何反抗。 它这时也反应过不对劲。 纸童身后便是乔染的脖子,它这一剪刀下去 赶忙调整刀尖方向,速度难以下调,刀尖对准地面,直直坠下。 咣当! 地面被创出数十张裂纹。 金剪刀躺在地上,剧烈的冲击力导致刀尖处弯曲。 “我的帅脸!毁了!”金剪刀悲戚的喊了一句,嘎嘣一下,昏死过去。 被金剪刀戳了一下,纸童的情况更是不妙,身上出现一块拳头大小的黑洞,顺着黑洞周围的裂痕,点点火星渐渐蔓延。 纸童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便迅速燃烧,最后化为一摊灰烬。 电脑中病毒了e(┬┬﹏┬┬)3,备份都不见了┭┮﹏┭┮,码了三个月的文件都找不见了。 痛苦(〒︿〒) 重新码字ing 第六十一章 心事 “几千岁了吧?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金剪刀回答。 乔染戳破一个糖心荷包蛋,金灿灿的蛋黄流下来。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若是你最亲的人因为你的原因身陷危险,你会怎么做。” 金剪刀懒洋洋趴在窗口晒太阳。 “还用说,当然是揍死那些鳖孙。” 乔染又戳破另一个蛋黄,蛋香混在面香之间。 “若是这些危险本意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那我就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他们不受到伤害,最好是能将他们隐藏起来,不让仇家找到。” “哦~” 乔染无精打采的回到床上。 “你有心事?”金剪刀试探问了一句。 乔染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心底忧愁的事情逐渐变多了。 看着翻新的房顶,思绪万千。 在捡到金剪刀的那一刻,她的生活注定不会平凡下去。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今天就是一个警告,以后的日子怕是障碍重重。 她过什么样的生活倒是无所谓,可她的阿婆不行。 乔染烦躁的抓了抓糟乱的头发。 眼下就只有那一个办法--将乔阿婆送回到乔府。 乔德旺虽然很不是东西,可明面上并不会对乔阿婆做出格的事情。 否则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他这个知县的帽子恐怕还没带好就被人摘了下去。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好好整顿一下家风啊。 想着想着,乔染慢慢合上沉重的双眼。 金剪刀起身飞到乔染身边,活了上千年,也已经看出她的心思。 这丫头总爱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傻还是善良。 不过,它自己也是一心想要离开的刀,这些事情和它没太大关系,它的任务就是每天督促乔染找到接触契约的办法。 金剪刀打算离开,转眼看到乔染蜷缩成一团,脸颊上的红晕变得更加鲜艳。 算了,谁让它是个好刀呢。这是唯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关心她。 金剪刀挑起乔染脚边的薄被,轻轻搭在乔染的身上,。 有了些许温暖,乔染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城中,乔府,书房。 乔德旺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坐在书桌前。 乔英的母亲,乔府夫人,乔赵氏坐在左下方的位置。身后站着一位长相清纯,看起来刚二十岁出头的少妇。 乔德旺轻咂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你们可知道我找你们来有什么事?” “妾身不敢妄自揣测官人的心思。”赵氏和身后的少妇立马起身行礼。 乔德旺很享受她们臣服于脚下的感觉。 过了许久,等到赵氏的身形微晃。 乔德旺才叫她们起身。 清了清嗓子,“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跟着绕弯子了。” “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三件事情。” “其一,所谓民心所向,仕途才能长远,你家老爷我刚刚上任,肯定会被一些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打算...” “官人是想大摆宴席,宴请城中百姓?” 赵氏攥紧手里的帕子,心里开始盘算起一套宴席下来需要多少银子。 眼看着他家大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小女儿英儿也该定亲,她这个当母亲的正在想方设法给他们置办彩礼和嫁妆,要不是有那份遗产支撑着,这个家早晚得败在他的手里。 “非也,夫人只说对了一半。” “我是想大摆宴席,但宴请的对象并非是城中百姓,而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一些大人物,有了他们的支持,以后的仕途自然会平步青云。” 乔德旺也想感受万民敬仰的感觉,奈何兜里的银子不够。 一想到失去的一千两黄金,乔德旺就恨得牙痒痒。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乔染那个小丫头片子付出代价。 赵氏松开被揉皱的手绢,眼底的波澜平静下来。 “还有第二件事,那些人的家眷也会来,你们一定要给我把他们招待好,把这次宴会办的漂漂亮亮。我不希望在这次宴会出现任何差池。” “是。”赵氏应答,只要不让她‘大出血’,管他什么官家夫人还是小姐,一切都不在话下。 “贺倩。”贺倩是赵氏的闺名。 “我上次让你办的事情进展的如何?” 乔德旺前段时间派赵氏前去乔府旧宅接乔老太太回家,目的就是为了在百姓心中留下孝顺的好名声。 若是被同行知道他将年迈的老母亲赶去破宅子里住,先不谈上书弹劾的事情,就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他也受不住。 “我在多给你三天时间,必须在宴会开办前将老夫人给我健健康康的带回来。” 乔德旺语气强硬。 一说起上次去乔府旧宅,马车被抢,人财两空,狼狈回府的经历。 赵氏既生气又委屈,她这辈子没受过那种侮辱。 这活爱谁去谁去,反正她不想去。 听到赵氏不听从他的命令,乔德旺有些恼羞成怒。 举起手边的瓷杯,摔在赵氏脚边,瞬间炸裂开来。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如何担当得起知县夫人的名号。” 乔德旺用当家主母的位置威胁赵氏。 “姓乔的,刚当上了个小官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忘了当初我娘家是怎么帮助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了?竟然敢对我吆五喝六。” 赵氏也是个刚强狠辣的角色。 她的底气就来自她的娘家,要不是当初她娘家的扶持,乔德旺怎么会有现如今的成就。 正如赵氏所说,她娘家确实出了一些力,乔德旺不好说什么,可心里憋屈,只能靠摔东西来发泄。 “老爷,我有个法子,不妨让我试一下。”赵氏身后的清纯少妇挺身而出,却被乔德旺扔过来的瓷杯砸到额头。 少妇捂住额头,很快洁白的帕子被鲜血染红。 “青儿。” “老爷我没有事,还是老爷的事情重要,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柳青儿楚楚动人的样子让乔德旺心里生出几分怜悯。 乔德旺顾不上那只母老虎,连忙走下去,扶住柳青儿娇小的身躯。 “姐姐也不是故意惹老爷生气的,姐姐最近在忙大公子和大小姐的事情,熟重就轻,难免会对老夫人那边有些松懈。” 第六十二章 唠嗑 “姐姐也不是故意惹老爷生气的,姐姐最近在忙大公子和大小姐的事情,熟重就轻,难免会对老夫人那边有些松懈。” “妹妹愿意替姐姐分担,还希望老爷不要生姐姐的气。” 柳青儿宛如皓月的手腕搭在乔德旺的肩上,媚眼波光流转,娇滴滴的樱桃小口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乔德旺早已被柳青儿迷得晕头转向,顺着她说道:“既然如此,便由你去将老夫人接回来,此外,此次宴会你也帮着夫人打打下手。” 明晃晃地想要将赵氏当家主母的权利分给一个小小的妾室,赵氏怎么会轻易答应。 “官人,自古以来,从未有妾室掺和主人家的家事,这不合规矩。” 柳青儿泪眼婆娑的看向乔德旺。 乔德旺搂住柳青儿的纤纤细腰,声音甚是洪亮,冲着赵氏吼道:“在乔府,你家老爷我就是规矩。” “就这样决定了,夫人近来甚是劳累,这几天好生修养,有什么活就分配给青儿来做。” 柳青儿感激涕零的看着乔德旺。 “老爷,易怒伤身,青儿在院里备好解暑去火的清凉茶,不如。” 乔德旺喜笑颜开,还是他家的青儿最能哄人开心,搂着柳青儿离开。 “多日不喝,还真有点想念青儿亲手泡的茶叶,老爷我这就去尝尝,看看青儿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赵氏盯着二人远离的背影,涂满豆蔻的指甲掐进肉里。 她见不得这贱人做派,又不能降低正室的身份跟一个小妾争风吃醋,只好将所受的委屈尽数咽进心里。 身旁的安嬷嬷凑过身来。 “夫人,您是正牌夫人,膝下还有大公子和大小姐给您撑腰,大公子才高八斗,学识渊博,定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大小姐更不需要担心,她与宫家少宫主的婚事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您啊,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何惧柳姨娘那种跳梁小丑。” 安嬷嬷一番话说的赵氏心花怒放,她定要叫柳姨娘那个贱人,还有半截身子入土的死老婆子连带着身边的那个小傻子,她统统都要叫她们付出代价。 乔府旧宅。 阿秋~ 谁在骂她。 乔染揉了揉鼻子,睡了一觉之后,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感冒也好了一大半。 “阿婆,阿婆。” 乔染起身来到院子里,干净的院落空无一人。 “别喊了,被喊了。” 黑黢黢的金剪刀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身上还挂着一些菜叶子。 “你这是什么打扮,还挺新潮。”乔染捂嘴憋笑。 这个女人还敢笑!金剪刀又羞又恼。 它前世是做了多少‘好事’才遇到她们祖孙二人。 一个带着它走向刀生低谷,一个用它剪菜叶。 对!还有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小王八蛋。 金剪刀感觉自己被这几个人折磨的硬生生老了好几岁。 “我阿婆呢?” “不太清楚。”金剪刀摇头。 乔阿婆用完它之后,就去了外面,再也没回来。 乔染来到厨房掀开锅盖,锅里的米饭微微散发着热气。 看样子阿婆还没走太远。 经历过纸人的那件事后,乔染变得异常敏感,生怕阿婆被人掳走。 顾不上收拾,乔染揣着金剪刀风风火火走出门。 刚走出门口,看到眼前的场景,乔染猛地刹住前进的脚步。 那个盘腿坐在树下,与几个老娘们一块嗑瓜子的人,是她病弱的阿婆? 乔染揉了揉眼,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头上插着一根发簪,穿着一袭赭石色窄袖褙子,手里拿着一把炒熟的瓜子。 确认无误,还真的是她阿婆。 “听说了没,村东头的那个小傻妞,咳咳。”说快了,把‘小傻妞’一下子秃噜出来,李婶心虚地瞅了一眼乔阿婆,见她淡定的磕着手里的瓜子。 连忙改口强调:“我说的是那个村东头的那个小...姑娘。” “李老婆子,你快说啊,别吊我们胃口了。”一旁的大妈推了推李婶,示意她往下接着讲。 “别着急,我这不就要讲了吗!前几日,我天天看到有人影从村东的那间土房翻墙出来。” 那间土房乔染有印象,就是村东头的那个小傻妞住的地方。 小傻妞是个孤儿,母亲是个妓女,父亲是个酒鬼。在她两岁的时候母亲跟着情人跑掉了,丢下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在她母亲走后,她父亲也开始学会酗酒打麻将,有一次她父亲留下生病的小傻妞出去打牌,让人逮到出老千,被打了个半死丢在村口,等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凉透了。 小傻妞那天晚上出去找父亲,淋了场大雨,被人找到的时候,身体滚烫,高烧不退,从此之后便开始神志不清,整日疯疯癫癫,靠村里人的施舍度日。 算起来,小傻妞还比她大两岁。 若是在前世,她这个年龄应该坐在教室里,捧着书,为自己未来的人生奋斗。 真是造化弄人啊! 乔染竖起耳朵,只听李婶几人接着唠嗑。 “而且我发现,小傻...村东头的小姑娘肚子明显大了一圈,身上的衣服都紧绷绷的,和我家小翠怀孕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李婶身边的那位大妈,很是配合的睁大双眼。 确实,将翻墙的人影与小傻妞大了肚子,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李婶给了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李婶,没有根据的话可不幸乱说。” 乔染站在李婶的背后突然出声。 “诶呀妈呀!”李婶吓了一跳,抚了抚被惊吓掉的小心脏,“染染啊,你走路咋也没个声儿呢。” “我可给你说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都是我亲眼见到的。” “还有啊,这件事我只给你们几个人讲,可别往外面瞎传。” 说完,李婶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乔染推测,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明天早上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乔染陪着乔阿婆坐了一会儿,李婶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只是讲着近些天发生的好玩的事。 什么二赖子瞅小姑娘不看路摔倒沟里,摔断腿的事情;村长夫人与村长干架,村长的俩眼被打肿了,这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 乔染听得有些无聊,心里总想着小傻妞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折断的翅膀 余晖散落山间。 乔染散步于羊肠小道。 而金剪刀兴致冲冲地采摘小路旁盛开的野花。 “哇哇哇,好漂亮的蝴蝶,可惜死了。” 金剪刀被一只蓝底白花的蝴蝶吸引住目光。 蝴蝶躺在花瓣中央,左边的翅膀无力耷拉在弱小的身上,右边的翅膀断了一截,像是有人故意扯下去。 “可惜了!”乔染语气满是惋惜。 这般美的事物,并应在自由的穿梭于这天地之间。 “小染姐。”王虎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虎扣着一顶自己编织的草帽,遮住半张脸。 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小心翼翼地捧着乔染送给他的古籍。 背着满满一筐新鲜的猪草,看样子是刚从后山上回来。 “小染姐,听说你生病了,身体好点了吗?对了。” 王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在乔染的手里。 “这是什么?” 乔染打开小布袋,露出一抹绿色的小尖尖。 “天胡荽,捣烂后塞鼻,能够缓解鼻塞。” 王虎摩挲着受伤的手指 “谢谢啦!”乔染拉紧小布袋,收下这份难得的厚礼。 伸手摸了摸王虎的头。 “没事,邻里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王虎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低下头。 “诶嘿嘿,小虎子。” 村东头的小傻妞插着袖子,踏着鞋的向二人走过来。 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是多年不曾打理过,全都打结成球,还挂着杂草。 灰扑扑的小脸挂着傻笑,两道泪痕异常明显,好似将本就不大的小脸划分成三份。 明明是大夏天的,小傻妞像是不怕热,还穿着过冬的大袄,脚上的草鞋鞋底子早就磨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挺着大肚子,踮起脚尖,学着乔染的样子,伸手摸了摸王虎的头。 “嘿嘿,小虎子,真好玩。” 第六十四章 折断的翅膀2 王虎不敢动,任由小傻妞的手在头上胡乱的揉搓。 “我也要和她一样东西。” 小傻妞指了指那只盛着天胡荽的小布袋。 “我身上没有了,明天给你采摘好不好。” “我不,我现在就要。” 说着,小傻妞伸手解开王虎的衣襟。 被揩油的王虎一下子涨红了脸,像个被调戏的小媳妇,动作迅速地紧紧捏住散开一个口子的上衣领。 也不顾散落一地的猪草,飞似的窜到树上。 树枝离地面有近三米高,小傻妞拖着笨拙的身子,蹦跶了几下,便累的气喘吁吁。 树上的王虎长舒一口气。 “小虎子坏,兜兜里没有饴糖吃。” 小傻妞委屈的撇了撇嘴,嗒吧嗒吧开始掉起眼泪。 “你们这里的人真是奇怪,谁家正常人会把饴糖放在内兜里。” 金剪刀对乔染吐槽道。 “现在不是打趣的时候,想想办法先将她哄好。” 小傻妞的哭声委屈又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乔染和王虎一起合伙欺负她。 “我有个办法,你把这个给她,小女孩看到这些肯定会非常高兴。” 金剪刀将闲来无聊时编好的花环给乔染。 “能行吗?”乔染看了看哭的声音都已经嘶哑的小傻妞,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简陋的花环,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狐疑。 “放心,我办事绝对靠谱,若是她不要,我当场把这花环给吃了。” 金剪刀当场夸下海口,它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哪个人能够拒绝花儿的美丽。 乔染半信半疑将花环递给小傻妞。 小傻妞接过花环,哭声戛然而止。 有戏! 金剪刀对着乔染抛了个自信的‘眼神’。 下一秒,在金剪刀的注视下,小傻妞暴力的将花环撕的七零八落。 “这就是你说的靠谱?” 金剪刀心疼的看着满地鲜花碎片,整个人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就在乔染扭头与金剪刀说话的时候,小傻妞趁其不备,伸手抢过乔染腰间绑着的天胡荽小布袋。 被她这么一抻,小布袋绑得更紧。 乔染灵活转身,可是身体没有痊愈,还是有些虚弱,很快就被小傻妞从身后抱住。 拉扯之间,乔染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小傻妞的脉搏。 这是...... 喜脉。 莫非李婶说的全都是真的。 乔染眼底满是诧异,渐渐放弃挣扎,任由小傻妞扯掉小药袋。 小傻妞抢到药袋后,心满意足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也不管脏不脏,掏出还带着泥土的天胡荽,胡乱往嘴里塞。 “好饿,好饿。” 刚刚的一番争执,小傻妞整个人变得更加脏兮兮的,衣服扣子掉了三四颗,露出藏在衣裳底下的大肚子。 小傻妞长期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都瘦骨嶙峋,唯独肚子圆滚滚的像是塞了个皮球。 王虎从树上一跃而下,他就算是再怎么年轻不知人事,也能看出来小傻妞这是怀孕的迹象。 乔染夺过天胡荽,她不能再放任小傻妞这样吃下去。 小傻妞又开始耍起小孩脾气。 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第六十五章 折断的翅膀3 “呜呜呜~我要吃,我饿!” 小傻妞捶打乔染的大腿。 “我们回家吃,好不好。” 王虎钳制住小傻妞疯狂挥舞的双臂。 “回家好,回家有糖吃。” 小傻妞高兴地拍了拍手,嘿嘿傻笑。 再一次听到糖的字眼,乔染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王阿姐。” 小傻妞姓王,至于叫什么名字,乔染并不知道,因为自打她记事以来,村里人就开始叫她小傻妞。 “你能告诉我是谁给你的饴糖的吗?” “嘘!不能说。”小傻妞凑过脸,神秘的摆摆手。 “若是说了,他就不给我糖糖吃了。” 桃花村家家都不太富裕,买回来的糖大多是做菜用或是给孩子们打打牙祭,很少有人会将糖给外人。 小傻妞无亲无故,谁会大发善心,给她买糖吃? 在小傻妞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估计只能到她家一探究竟。 小傻妞家的土房子年久失修,西边的墙被大雨冲刷下去一半。 乔染,王虎来到屋子里。 一进门,恶臭味扑面而来。 十几只老鼠的尸体躺在灶台边,无数只苍蝇围在灶台上方。 “你就是每天吃这些东西?” 乔染问小傻妞。 桃花村家家户户都知道小傻妞家的情况,几乎每家都自愿分出一些吃食接济她,到后来就开始实行轮流制,一户人家照顾她十天,其实也不必做什么,只要给她一些吃的,能过活下去就行。 那时乔染和阿婆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自然也就没跟着参与这件事。 王虎告诉乔染这次该由二赖子照顾他。 又是二赖子,就是那个提议要生剖取子的人。 乔染心中若有所思。 砰砰砰。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小傻妞,爷给你送饭来了,快来给爷开门。” 二赖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手里提着一只已经发臭的死老鼠。 “你说,她这次会不会吃下去。” “肯定会啊,这可是我和二赖子哥蹲了三个时辰才逮到的,好歹是块肉,不是。” 几道不同声色的充斥戏谑的笑声夹杂在一起。 见没人开门,二赖子敲得更大声。 砰砰砰!!! “小娘们,你胆子肥了,敢不给我们哥几个开门。” “妈的,等会儿,看我们不把你的衣裳扒光。” 二赖子满口污言秽语,一旁的小弟也不甘示弱,眼里冒着精光,猥琐的对着另一个小弟说道。 “哥给你说,别看着那小娘们傻不愣登的,那小身材,诶呦,可比窑子里的货色强多了,不过。” 小弟顿了顿。 “那小娘们,自己不检点,自己搞大了肚子,一会儿,你玩的时候小心点,别把那个小娘们弄死。” “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小弟瞥了一眼二赖子,说道:“别问那么多,咱是把你看做亲兄弟才来和你分享好东西,反正是免费的,还能省下逛窑子的钱买酒吃。” “知道了,哥,但是到时候那个小娘们反抗怎么办。” “她不会反抗。” 二赖子从衣兜里掏出几颗河边捡到的石子,在手心里颠了颠。 “有这个就够了。” 只见二赖子掏出一指甲盖的糖稀倒在石子上。 “哥,这个办法好。”身边的小弟称赞,盯着手里带着糖稀的石子,眼底里闪过一丝贪婪。 反正小傻妞脑子不好使,对她来说,带有甜味的石头子和糖块又有什么区别呢? 敲了半晌,也没见人答应。 二赖子挥手让身边的两个小弟闪身,自己撤后几米,提了提裤子,一段助跑,伸腿想要踢开木门。 跑到跟前,木门神奇的自己打开了。 二赖子来不及刹车,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这可把身边的小弟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把二赖子从地上拉起来。 “没事吧,哥。” 二赖子惊魂未定坐在木凳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嘴里的两颗门牙没了踪迹。 “活该!咋没摔死他。”金剪刀碎了一口。 它和乔染隐匿在房梁上,对他们几个人的谈话听得一字不落。 “粗来,小洒溜(小傻妞)该老次滚粗来(给老子滚出来)。” 二赖子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有些漏风。 两个小弟想尽脑海中所有悲伤的事情才忍住脸上浮现的笑意。 二赖子愤怒的大喊大叫,头顶上方细缝被震下来的尘土好巧不巧糊了二赖子一脸。 紧接着一个弱小的身形从房顶跳下。 还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乔染用结实的麻绳牢牢捆住三个人的手。 黑暗中,王虎带着还在嘿嘿傻笑的小傻妞走来。 小傻妞撒开王虎,一下子跑到二赖子面前,扯开二赖子的内兜,翻出几颗表面挂着一层糖浆的石子。 “糖糖,好吃的糖糖。”小傻妞舔舐表面的糖稀,脸上满是喜悦。 “王阿姐,去那边玩。”乔染将从院子里采摘的几颗红果子,递给小傻妞。 小傻妞一看有这么好吃的,美滋滋的捧着小红果去了里屋。 看小傻妞走后。 乔染立刻冷下脸。 “小虎子,关门。” 王虎关上门,转身露出身后的一把菜刀。 二赖子他们三个人瞬间被吓得屁滚尿流。 “你你你...你们要对我们做什么。” 乔染也亮出手里的金剪刀,抵在二赖子的脖子上比划。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们几个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 “您说,您说,只要您问我一定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二赖子痛哭流涕,一向横行霸道的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也会遭到绑架。 绑架他的还是之前经常欺负的小傻子乔染。 他敢相信乔染有胆子敢绑架他。 可冰冷的剪刀架在脖子上,二赖子不得不服软。 “我问你这些死老鼠都是你带过来的。” 二赖子点点头,“反正她多活一天赚一天,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看着二赖子能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第二个问题,你们当中谁是王阿姐肚里孩子的父亲。” “不是我。” 两个小弟齐齐摇头。 “是赖子哥的。”小弟毫不犹豫将二赖子推出去。 第六十六章 折断的翅膀4 二赖子瞬间暴跳如雷,咬住小弟的耳朵,痛的小弟龇牙咧嘴。 “放你娘的屁。”二赖子怒骂,“你他妈的没干过吗?谁知道那个骚娘们肚子里揣的谁的种,少他娘的往老子身上泼脏水。” 小弟唯唯诺诺锁着脖子,小声嘟囔:“每次都是咱俩一起干,谁知道是谁的种。” 一起?乔染瞬间五雷轰顶,她不敢想象那个神志不清的少女究竟经历过什么非人的折磨。 在本应绽放的年纪却被折断了翅膀,沦为这群人渣的性奴。 看着二赖子等人丑恶的嘴脸,乔染只觉得恶心。 “她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指不定是和哪个老男人苟且怀上的,可别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二赖子面带嫌弃的看着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傻妞。 他觉得既然小傻妞能为了一颗刷了一层糖浆的小石子就能不顾尊严的和他上床,肯定也会和为了一口吃的与其他老男人。 “王八蛋。” 王虎红着眼,一拳打在二赖子的眼眶上。 嘶! 二赖子倒吸一口凉气,捂着眼睛蜷缩一团。 看着二赖子这幅惨样,乔染心中甚是解气。 但还不够。 “别这样,搞得我们好像在欺负你一样。” 乔染伸手去扶二赖子,顺势将指缝夹着的几根银针扎在二赖子的身上。 二赖子刚站起身,肩上传来阵阵剧痛。 双腿之间的那个位置发出钻心的疼痛。 他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乔染虚伪的笑容,想说话,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乔染拽着二赖子的衣领,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你应该庆幸王阿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然就不是阉了你这么简单了。” 说完,乔染抽出银针,轻轻一推,二赖子直直倒地,身下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土地。 乔染抽出一块干净的布,仔仔细细的擦拭手指,不放过一丝一毫。仿佛摸到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似得。 两个小弟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忘记害怕。 直至乔染将视线转移到他们身上,才后知后觉失声尖叫。 王虎眼疾手快,往二人嘴里一人塞了一块破抹布。 “小染姐,怎么处理这两个人。”王虎询问。 乔染莞尔一笑,“小虎子,有没有玩过扔飞镖。” 王虎摇了摇头。 “正好,我也没玩过,不如趁着月色正美之时,我们来玩一局扔飞镖的游戏。” “好啊,好啊,我也要玩。”小傻妞拍手走来。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参与进来才好玩,既然是扔飞镖,自然要有靶子,不如你们二位委屈充当一下。” 乔染扫过两个小弟,明明是含笑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异常寒冷。 两个小弟嘴里塞着破抹布,只能摆头拒绝。 “既然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喽。小虎子,记得把两个人绑紧,不能让他们乱动,不然很容易伤到人的。” “好。” 王虎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大麻绳,将两个小弟绑在柱子上,缠了十几圈,小弟的胳膊都被勒的发紫。 “谁先来?” “我。” 小傻妞吸溜着鼻涕,兴奋的拿起一个木头块,很守规则的站在乔染划得线内。 向上用力一抛。 在两个小弟惊恐的注视下,木块稳稳的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层薄薄的尘土。 两个小弟长长舒了一口气。 王虎没有参与,下一个就是乔染。 两个小弟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来。 乔染拿着明晃晃的大菜刀,含笑站在线内。 朝着二人的脑袋比了比,寻找合适的姿势。 两个小弟脑门上冷汗直冒,心里祈祷菜刀不要扔过来。 乔染拿菜刀的手忽然垂下来。 惊喜的说道:“我忽然想到一个新的玩法,不如蒙着眼睛,这样更刺激。” 说干就干,乔染撕下一条黑布,蒙在头上。 两个小弟死命摇头,企图挣脱出来。 乔染似乎能够感觉到,温声细语对着二人说:“你们乱动,砍到你们可就不怪我了。” 两个小弟听到后立马安静下来。 “三,二。” 一还没说,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 王虎捏了捏鼻子。 两个小弟被吓到尿裤子。 乔染拉下眼上的黑布,语气略带遗憾:“真是没意思,堂堂两个八尺男儿居然被吓尿,算了,没心情玩了。” 就在两个小弟以为死里逃生,如释重负之际。 乔染转身,甩出手里的菜刀。 菜刀划破黑暗,直直插在小弟的两个脑袋接触的缝隙之间。 掉落的发丝随风吹散。 两个小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最后一刻定格在乔染在他们嘴里塞了几个苦涩的药丸。 月黑风高。 王虎和乔染合力将傻小妞家收拾干净。 “小染姐,你太厉害了,三两下就把他们几个人渣收拾干净,这样王阿姐就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 王虎看起来比乔染还要兴奋。 乔染却是满脸忧愁。 小傻妞拉着乔染的衣角,恐惧的看着她,将小石子递给乔染。 “我给你糖糖吃,能不能不要脱掉我的衣服,那样好疼好疼的。” 乔染摸了摸小傻妞的脑袋,“放心吧,没事了,以后没人在强迫你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 小傻妞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躺在床上,安静的闭上双眼,手指还攥着乔染的衣角。 乔染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 “我们帮王阿姐报官吧。” “报官?”王虎面露难色,“里正是不会同意的,先不说二赖子是里正家的唯一的侄儿,里正那么一个要面子的人是绝不会让村里的丑事曝光。”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未婚生子是要被浸猪笼。” “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看着,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我做不到。” 凭什么受到伤害人就要浸猪笼,施暴者能够逍遥法外,乔染不理解,也绝不认同。 “小染姐。”王虎还想在劝一下乔染。 乔染疲惫的摆摆手,“王阿姐只身一人,举目无亲,如果我们再袖手旁观的话,世间再也无人能够替她伸冤。” 第六十七章 一尸两命 “不妥。”王虎认真的给乔染分析说道:“先不谈我们能不能替王阿姐讨回公道,小染姐你想一想王阿姐还未出阁,却落得一个未婚先孕的名声,还让她在村里怎么活下去,咱们能够帮她一时,却不能帮她一世。” 乔染承认王虎说得对,她总归是要回到乔家,不可能拘泥于桃花村这一方天地,到头来能够真正帮助王阿姐也就是小傻妞的还是桃花村的这群人。 可王阿姐这件事并非小事,早晚会暴露出来,到时候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见乔染稍微冷静一点,王虎又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小染姐,二赖子这个人报复心极强,这番被咱们羞辱,心中定是不甘,欺软怕硬的他只能从毫无威胁的王阿姐身上找茬,我们得为王阿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 乔染看着小傻妞隆起的肚子,动了动喉咙,纵使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汇聚成苦涩的泪水咽回到心里。 这是这个时代的无奈,也是这个时代的可悲。 从小傻妞家回来,乔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头痛欲裂,像是有人在脑子里扔了一条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乔染浑浑噩噩起身又掏出两颗特效感冒药扔到嘴里,就着白开水吞下去。 明明之前吃一颗就很管用,这副身体吃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改善。 乔染照了照镜子,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已经结痂,像几条交叉在一起的蜈蚣,看起来格外可怖。 “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好好休息,睡眠充足才能养好身体。”金剪刀拉着乔染往床上走去。 “没想到你学会关心人了?” 乔染左摇右晃,在金剪刀扶持下才稳稳坐在床边。 “切,自恋,谁关心你了,要不是还要你帮忙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我才懒得管你。” 说着,金剪刀轻车熟路的将薄被盖在乔染身上,用蒲扇,扇灭蜡烛。 “其实吧。”金剪刀轻语。 “我倒是很认同王虎那小子的想法,你已经帮她教训了那群小混混,也算是仁至义尽,何必再陷趟这趟浑水。” “你啊,就是道德感太重,总觉得凭一己之力,能够对抗世间所有的不公,可真实的世界并非是非黑即白,我们能做到只是尽一些微薄之力,还是不掺和为好。” 黑漆漆的屋子,乔染躺在床上,脑海闪过许多画面,王虎,小傻妞,金剪刀......最后定格在一张笑容明媚少女的脸庞。 少女名叫杜美娟,是她的同学,家境贫寒,成绩优越。 杜美娟长相清秀,性格安静温柔,在学校是老师的得力助手,在家里是父母的贴心棉袄,就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儿,却在很平常的一个晚上,被三个混蛋拉到漆黑的胡同,强行玷污。 等被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没了气息,赤条条的身上布满青紫,牙印。 母亲受不了打击,抑郁上吊自杀;父亲四处奔波,却只拿到五万元的赔偿费,万念俱灰之下,父亲将五万块钱的现金扔在熊熊烈火之中,连同他自己。 在那晚,乔染下楼扔垃圾,隐隐约约听到女孩的哭泣声,声音很小很小,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次想来,若是她当时向前多迈出一步,是不是就能够发现杜美娟,是不是之后的悲剧就可能不会在发生。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乔染望着头顶的房梁,她不想这种悲剧再发生第二次。 清晨。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乔阿婆打开木门,只见王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小虎子,你怎么来了。” “乔阿婆,来不及多说,我有要事找小染姐。” 王虎满脸焦急,伸长脖子,寻找乔染的身影。 “找我有什么事?”乔染打了个哈欠,走来。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总之先跟我走。” 王虎看了一眼乔阿婆,鞠了一躬,拉住乔染往外跑。 “发生了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乔染被王虎拉到河边。 此时,河边熙熙攘攘站满看热闹的人群。 “诶~大伙闪开,尸体捞上来了。” 几名壮汉游到岸边,提上来一个裹着大花袄,身材臃肿的女人。 “大伙让一让,让一让。” 王虎护着乔染来到前排。 空旷的草地上,尸体散发着恶臭味,吸引来许多苍蝇。 面目全非的面庞,被泡的有些发白,已经辨别不出人样。 “她是谁?”乔染眼神盯着水面上浮着的草鞋。 心里早有了答案,可还是不愿相信。 “她不是王阿姐,对不对。” 王虎难受的别过脸。 王虎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乔染顿时心下了然。 人群中,二赖子缠着白布条,站在人群之中,眼神怨恨,看向乔染。 乔染回头,二赖子又将眼神转向他处,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坏笑。 几名大汉将尸体翻了个身,鲜血像是不受控制般,立刻染红草地。 小傻妞的肚子被人剖开,肚中的婴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难闻的腥味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 有些心里承受弱的人,将隔夜饭差点都吐了出来;还有些直接当场昏厥。 场面混乱不堪。 里正带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小厮匆匆赶来。 看到人群中的二赖子,里正递给他一个眼神,二赖子点点头,一瘸一拐的离开现场。 “里正,这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小红果,嘴里还有着半颗。” 小厮拿着两颗小红果,正是昨天乔染给小傻妞的那个。 赵里正嫌弃看了一眼,就让小厮将果子放到一边。 “我的老天爷爷啊,发生了这种事,这还让我们怎么出门啊!”孙大娘大嗓门一亮,瞬间引起众人的哀嚎。 “就是啊,没准杀人犯就在我们之中,没准下一个就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 妇人吓唬拉着的小孩子,“听到没,你再出去乱跑,小心被杀人犯开膛破肚。” 小孩儿吓得脸发白,连连点头。 第六十八章 赵狗剩 小傻妞被虐杀的这件事,想一个石子扔进平静的池塘,一时惊起千层浪,大家宛如惊弓之鸟,躁动不安。 “大家稍安勿躁。”里正抬手,息屏谈论声,“此事恶劣,我已派人上报官府,大家不必恐慌。府衙马上就会派人查办此事,大家只要好好配合,一定能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我留下几个人协助官员办案,其他人都散了吧。” “彪子,狗蛋,阿炮......王虎。”里正念了几个人名,基本都是村里能干活的年轻男性。 人群中还有些心软的人,不知从哪里撕了块白布,盖在小傻妞的尸体上。 有了王虎在,乔染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 此事出的离奇,昨晚还安然无恙的人,今早上就出现在小河边,甚至肚子里的婴儿也消失不见。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与二赖子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 乔染打算转身离开。 赵里正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 “乔家小女,你也留下来。” 我?乔染看了看四周,没人,确定赵里正确实叫的是自己。 “里正,需要我做什么事情?”乔染走向前询问。 看着乔染清澈的眸子,赵里正恍然大悟,村里第二傻的小傻子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变得聪明了。 大哥,请收起你那双看傻子的眼神。乔染内心咆哮。 可面上依旧很平静,加重语气,再次询问:“里正,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赵里正缓过神来,语气不善:“听村里人说你前几天大显神威,妙手回春,敢在阎王手里抢人,救回生命垂危的小翠。有这通天的本事,不如留下来,协助官府一起办案。”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直接命令。 他倒想看看这个黄毛丫头,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他最疼爱的侄儿害怕的心惊胆颤。 “小女才疏学浅,恐不能胜此大任,除非。”乔染故作为难。 赵里正心里的小九九都被她摸得大差不差,无非是想替他那个无赖侄子报仇。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是不能放过。 “除非什么?”赵里正不屑的抬眼,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提出什么要求。 乔染莞尔一笑,“小女子家中只有年迈的阿婆与我相依为命,现如今阿婆年岁已大,只能靠我一介小女子艰难养家,若是能有一匹马,我们祖孙二人也不用过得这般辛苦。” 合着她是把主意打到那匹老马的身上了。 赵里正这个老狐狸眼睛一转,那匹马性子倔的很,压根就不听使唤,他早就想将它卖了。 村里没人愿意要一个只爱花钱,不愿干活的累赘;想要去镇上的集市卖了它,一去一回的成本太大;他也不是没想过杀了它,剖皮卖肉,可还没等他靠近,那马一脚就把他踢到墙那边。 赵里正正愁怎么解决它。 正巧,乔染这个大冤种赶着找上门来,心里别提多高兴。 “五两。”赵里正挺直背脊,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两黄金?也不算太贵,对于坐拥万两黄金的乔染,这些都是小钱。 小布包:我知道你有钱,但是你别飘~ 只听赵里正接着说:“五两白银,你若是能拿出来,我亲自将马送到你家门口。” 五两!还是白银!乔染像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 转念一想,五两白银其实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只单单对于乔染来说,不算事。 见乔染犹豫,赵里正可不能让到嘴的肥羊飞走,“四两,不能再少了。” 乔染怔怔的看着他,赵里正先急了:“不要钱,不要钱,你赶紧把它带走。” “好嘞。”乔染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赵里正说到四两的时候,乔染就想要答应下来。 只是说的时候,比他慢了半拍。 这可就不能怪她捡了这个便宜喽。 为了避免赵里正事后反悔。 乔染坐地掏出纸笔,拟定一份书面协议,让他签字画押。 心满意足叠好宣纸,加入到王虎他们的队列中。 赵里正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总感觉自己亏了,又感觉自己没亏。 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穿着官服的人,统一身着酒红色粗布圆领衫。 “捕爷,您来了?”赵里正屁颠屁颠想要去牵,最前边那个人的手。 那人大概30多岁,刀疤脸,八字眉,眉宇间尽显英气,薄唇泛着淡红,神色凌厉,严肃至极,像一只黑暗中的鹰。 捕爷绕过他,径直走到乔染面前。 赵里正尴尬的抽回空荡的手,在身上摩擦了两遍。 捕爷居高临下俯视面前长相丑陋的女人,沉默不语。 不愧是捕快中的头头,身上凛冽的气息,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能够窥探到内心深处。 “你是谁?为何在这?” 男人声音嘶哑,大叔嗓音。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是一种胆小的生物,遇到丢尸剖尸的场景,早就吓得逃走,哪里还会待在这里看热闹。 在一大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之间,乔染显得尤为突出,不由得让人很怀疑。 “我吗?”乔染大大咧咧的指了指自己。 “我叫乔染。” 啊呸! 差点又忘了自己古代的身份。 乔染朝他行了个万福礼“小女子名唤乔染,双亲去世,家里只剩下我和阿婆祖孙二人,我家住在桃花镇桃花村,我们村的里正,也就是赵狗剩,叫我来协助办案。” 乔染中间都不曾换气,一口气说完。 赵狗剩? 捕爷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还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难不成赵里正这个老东西瞒着朝廷在村里藏人? 现如今边界战争无休无止,不少难民流离失所,偷偷溜进境内,引起许多地方出现暴乱,损伤惨重。 有些难民身上携带天花,传播广泛,据说有一个小镇,一夜之间,全部病死,连家禽畜生都没逃出魔掌。 倘若赵里正私藏难民,难逃杀头之罪。 赵里正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连忙举手,“捕爷,狗剩是我,狗剩是我。” 捕爷渐渐放下戒心,赵里正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乔染这死丫头差点害死他,他明明叫赵国盛,到她嘴里成了个贱名-狗剩。 乔染其实也不知情,她是听村里的一些人叫狗剩,才跟着一起这么叫。 小插曲!!! 生怕乔染再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赵里正干脆直接成为她的嘴替。 捕爷:“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赵里正:“她和小傻妞并称为桃花村双傻。” 捕爷:“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里正:“她医术超群,我叫她来帮助您一起办案。” 捕爷:“滚!” 赵里正:“好嘞!” 赵狗剩,啊呸,赵国盛,团了团自己,找了个舒服的方式,麻溜滚到一边。 乔染:“捕爷,您还想问什么?” 愣了两秒! 捕爷:忘了。 愣了两秒! 想起来了。 捕爷:“听赵狗剩说你医术超群,宅心仁厚,妙手回春,能让人起死回生?” 王虎:大哥,我若是没听错的话,人家就说了一个词。 乔.自恋.染:“对的。” 王虎,捕爷,赵里正,金剪刀:6!!! 第六十九章 证据 “你,还有你。” 捕爷指了指乔染身边站着的王虎。 他刚刚就发现,这个小伙子一直挡在乔染面前,一股母牛护犊子的架势。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其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赵里正:“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走。” 等人都撤走后,赵里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等候差遣。 “你。”捕爷指着赵里正,“你也离开。” 乔染这才发现,捕爷手指上纹着一条盘旋的青蛇。 即使被这般冷落,赵里正依旧笑容明媚:“好嘞,捕爷,我过去叫我家婆娘,给大家伙煮点绿豆汤,祛祛暑,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乔染还是第一次见,一向看不起人的赵里正,对一个捕快低头弯腰。 捕快属于贱业,在这个只有参加科举才能改变命运的时代,捕快的后代却没有参加科举的权利。 所以它的地位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能像捕爷这样混的风生水起的,全大墨朝找不出五个。 乔染心生警惕,捕爷这个人绝非不简单。 捕爷让王虎去搜寻可疑的线索,而乔染则被他留下,跟着他一起检验尸体。 蛙趣!看着男人娴熟的手法,乔染惊叹,没想到他还是个隐藏仵作。 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过于危险,还是不要和他扯上一点关系。 乔染笑脸相迎,“小女子只是一介草民,略懂些岐黄之术,都上不得台面,论验尸,还是找专业的仵作大哥来比较好,小女子就不在此打扰各位,先行告退。” “别跟卡了鱼刺似的,好好说话。”捕爷严声厉色,他最烦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乔染简直就是在他的雷区上蹦迪。 诶呀!搞砸了,乔染本想装成文文静静的小家碧玉,博取好感,没准他一心软就不让她跟在身边。 没想到人家最烦这套。 这不做贼的遇见截路的--赶巧了。 既然人家捕爷都发话了,那乔染也不拐弯抹角。 乔染:“我能不能离开。” 捕爷:“不能。” 乔染:“我能和他们一起去搜寻线索不?” 捕爷:“不能。” 对话结束,乔染郁闷的坐在地上,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她是个医生,又不是个法医。 捕爷那边干得正起劲,压根不需要她帮忙。 乔染心疼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若不然,她就能利用这个时间搜索其他的信息。 现如今,只能老老实实的在捕爷的眼皮子底下待着。 乔染守着一锅绿豆汤,正是赵里正送来的,微红的汤明亮清澈。 锅里一共有53.5粒绿豆,为什么数据能精确到小数位,当然是乔染无聊透顶时,一粒一粒去数的。 至于那半颗,应该是被虫吃掉了一半。 “嘿,这天真热诶。”长相平凡的捕快,坐在乔染旁边,端起一碗绿豆汤一饮而尽。 “爽!再来一碗。” 乔染给他盛了一勺。 捕快很自来熟的和她搭话:“诶,你不是被我们捕爷特意指到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吗?叫什么来着,乔...乔...” “乔染。” “对,乔染。”捕快一拍大腿根,想起来了,“你怎么在这里待着尼?” “你家捕爷一个人干两人的活,你看我还有过去的必要吗?” 乔染没有深挖过仵作方面的知识,过去纯纯是添乱。 “但是啊。”乔染补充,“我挺佩服你家捕爷,除了逮捕犯人,稽查法案,细致的仵作活也能做,身兼数职,能人啊。” 乔染竖起大拇指。 捕快听完,面色沉重,说道:“我家捕爷也是被逼无奈;近些天来,已经连续发生了四起杀人剖尸的案件,衙门统共就那几个仵作,压根抽不出时间来这边。只能让我们捕爷先上,不过我家捕爷年幼时也曾跟过老仵作,学过一些,绝对没问题。” “李大牛,还不赶紧干活,你是不是又想偷懒。”捕爷压低嗓音,满脸阴霾的走来。 “我走了。”李大牛站起身,又对着乔染小声说道:“我悄悄告诉你,我家捕爷面冷心热,他最怕......” 说完,李大牛离开,只留下乔染还在原地咯咯笑。 “有什么好乐的。”捕爷一米九的大高个,站在乔染面前就像是一堵高墙。 “你闻一下这是什么植物。”捕爷递给乔染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乔染用手扇了扇风,血腥味最浓厚,之后就是食物残渣的味道。 “你这黑黢黢的东西哪里来的,这么臭。”乔染的隔夜饭差点都要吐出来。 捕爷眼神毫无波澜,指着那具尸体,“当然是从胃里面取出来的。” 什么!胃里边取出来的! 乔染忍不住干呕。 他是怎么克服内心,用手拿这些东西的!真是个怪物! 可能也是觉得这种东西,对小姑娘不太友好,捕爷心怀愧疚亲自给乔染盛了一碗绿豆汤。 待乔染好受点之后,又冰冷冷的说:“你再闻闻看。” 乔染:你37度的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捕爷,求你做个人吧。 在乔染憎恨与厌恶眼神的双重夹击下,一根筋捕爷还是将一坨黑黢黢的东西拿到乔染眼皮子底下。 乔染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算是他跪着求她,她都不带帮忙的。 强忍着恶心,浓烈的恶臭味之中,乔染还是察觉到其中夹杂的药香味。 “是古白丁。” “古白丁是什么?” 乔染解释道:“古白丁是一种能够麻醉,产生致幻的一类植物,少量古白丁混合着罗菇能制成致幻剂,但若是服用致幻剂后,半个时辰之内,再次吸入希日花的花粉,致幻剂就会在体内产生毒素,腐蚀人的五脏六腑,中毒之人就会慢慢受折磨死去。” “原来如此,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乔染仔细想了想,差点忘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希日花适合潮湿多雨的地区,一般在南方地区多见。当然,它也会流入到北方的市场。不过。” “不过什么?” “能与致幻剂发生反应的只能用刚刚采摘的新鲜的希日花花粉。” 第七十章 引起猜忌 “捕爷,我们在尸体上搜出黄白色的小花。”李大牛将用布包裹的小花呈现过来。 “希日花。” 乔染一眼就辨别出,细长的花瓣,花瓣边缘带有倒垂的软刺。 “对了,她身上应该还会有罗菇,产生毒素,少不了罗菇。” 李大牛遗憾的摇摇头:“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菌菇。” “如果只有古白丁和希日花,会怎样?”捕爷问。 乔染声音颤抖,挂着些许鼻腔。 “古白丁沾上希日花的花粉,也会产生一种毒素,这种毒素能让人腿脚发软,全身不得动弹,丧失语言功能,同时痛感会被放到最大,哪怕只是轻轻一碰,中毒之人也会痛的死去活来。” 捕爷看着乔染,眼底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照你这么说,死者可能吃了古白丁后,又吸入了昔日花的花粉,最后被人活生生剖开肚子,取出婴儿,折磨致死,之后抛尸荒野。” 短短几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惊起一身冷汗。 死者生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恐怖万倍。 炎炎烈日,也驱散不掉身上的阴霾。 就连捕爷也深深倒吸一口冷汗,杀生不虐生,那些人又是怎么忍心将一名怀孕的女人,折磨致死。 日上枝头。 尸体被抬走,要抬到衙门验尸处,进行进一步细节的检查。 王虎和乔染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 临走之时,捕爷叫住他们。 “多谢你的帮助。”捕爷抱拳,对乔染道谢,“若是可以,还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尽早缉拿凶手归案,以免更多的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当然报酬随你开。” 捕爷向乔染抛出橄榄枝。 乔染没有立刻接受。 捕爷以为乔染觉得捕快地位低下,不愿与他们为伍,补充道:“只是临时而已。” “多谢捕爷赏识,此事容我考虑考虑。” 不怪乔染谨慎,他们这类行业本来就地位低贱,但凡能讨口饭吃,都不愿意入这行,甚至都不愿与他们这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捕爷很是理解,也尊重乔染的选择。 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跟随队伍离开。 一路上,乔染和王虎二人,一句话都没说,气压低沉。 小傻妞的死,像晴天霹雳般,击在二人心头上, 谁能想到,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人儿,如今却身处异处。 走到村口,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慢慢放大。 “听说,村东头的小傻妞死了,被人杀死,扔到河里。” “可不是嘛!我当时站在最前面,亲眼看到她整个肚子都被掏空了,诶呦,真惨!” “我还听说啊,小傻妞生前经常勾搭男人,肚子都不知道揣的是谁的野种,别看她平日里疯疯癫癫,其实啊,骨子里和她娘一样浪荡。”村妇嗑着瓜子,满脸不屑。 同村一个大腹便便的大叔:“我昨夜看到乔家小女和王家小子,从小傻妞家鬼鬼祟祟出来的,今早,十七八个大小伙子都过去,唯独这俩人被捕爷留下来,会不会就是他们干的?” “我看没准,乔家那丫头一夜之间跟变了个人似的,没准就是被恶鬼上身了,恶鬼索命,索的就是小傻妞的命。”嗑瓜子的村妇,像是找到真相一样,将整个故事完整起来。 听闲话的人,纷纷点头。 嗑瓜子的村妇又说:“王家小子,肯定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为何脱不了关系,好好说说。”乔染问。 见有人问,嗑瓜子的村妇说的更上瘾,旁边有人给她使眼色,她也没注意。自顾自道:“你们是没发现,王家小子天天跟在乔家那个小丫头身后,亲近的很,跟着乔家小傻子混在一起,能有好?” “我还和你们说,小傻妞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没准就是王家小子的。” “你就这么肯定?”乔染搭话。 村妇还是没有察觉,叉腰瞪眼,“那还能有假,你想想王家小子一个大男人,大半夜能跑到小傻妞家里能干什么。” 人言可畏,乔染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有些人,一张嘴,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也能将白的说成黑的。 “诶,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村妇还想畅谈。 却被村民制止,让她回过头看,刚好对上乔染二人的脸,不,应该是一个索命恶鬼和野种他爹的脸。 村妇心里素质比乔染想象的要好,说了这么多亏心话,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像没事人一样。 在村民怀疑猜忌目光的注视下,乔染大大方方离开。 远远的还听到,村妇的说话声:“我说的没错吧,他俩心里绝对有鬼。” 乔府旧宅与王虎家离得很近,俩人回家的路都是同一条。 “小染姐,那些人在背后编排你,你不生气?”王虎问。 “生气啊。”乔染回的很快,“但我心中无鬼,自然坦荡,为何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浪费心神呢?” “生气是人之常情,被人在背后摸黑,是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些芥蒂,但谣言就是谣言,就像是泡沫一样,只需一戳立马就会破碎,要知道谣言起于谋者,兴于愚者,止于智者,我们越是怒不可遏,她们越是兴奋;相反,我们越是不在意,他们就会觉得没意思,这些谣言也就能更快不攻自破。” 这句话,乔染故意说给王虎听,她能看出王虎已经被村妇的那番话影响到。 王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别想太多,喏,给你一个好东西。”乔染掏出一块桂花糕,“吃完之后就不许愁眉苦脸了。” 桂花糕是李大牛送给她,香香甜甜的,乔染没舍得吃,就一直用纸抱着放在兜里。 看在王虎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将好吃香甜的桂花糕,送给这位苦哈哈的小朋友。 “谢谢。” 王虎早就饿坏了,从清晨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直接咬了一大口桂花糕,嗯...味道有些发酸。 但是,这是小染姐给的,啊呸,浪费食物可耻,他要全部吃完。 第七十一章 危机 王虎先一步进家门。 乔染走到门口。 等待许久的金剪刀,靠在门口的石头上。 听到脚步声,条件反射起身,看到是乔染。 见乔染安全回来,金剪刀长舒一口气,今早,还在睡梦中的它,忽然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是一股非常重的戾气。 预感到将会有大事发生,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打算与乔染谈一谈跑路的事。 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一声不吭的跑出去了,小布包没带,白玉匕首也没拿。 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它也就跟着一起消香玉殒。 这个丑丫头,害得他担心了一上午。 “好了,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介小女子计较了。” 乔染深谙金剪刀的脾气,这家伙就是头顺毛驴,得顺毛捋才行。 乔染伸出四个手指头,发‘四’:“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就算有,我也会叫上你一起。” “行吧,看在你诚恳道歉的份上,本大人勉强原谅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金剪刀傲娇昂起头,秀它俊美的下颚线。 乔染:阿婆,今晚炒菜不用放油了!!! ........................................................................................ 回到卧房,金剪刀神秘兮兮的将所有门窗都关好。 它接下来要说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小丫头。” 乔染发现每次金剪刀正经起来,都是喊她小丫头或是乔染;当然,绝大多数还是叫她小丑丫头。 金剪刀现在没心情和她开玩笑,郑重其事道:“我接下来说的一字一句,都要谨记在心。桃花村现在已经被包围住。” “被包围?”乔染刚从村外回来,也没感受到任何威胁的气息,怎么会被包围了呢? 金剪刀一脸严肃:“我说的被包围,并非被车炮包围,而是一种邪恶的气,当然,以你肉眼凡胎的资质,肯定没办法感受到这股气息。” 乔染:最后一句话,大可不必说出来。 “邪气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我怀疑有人在布阵。”金剪刀一想到早上被那股突如其来的邪气冲撞醒,心里一阵后怕。 “布阵?” 担心乔染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金剪刀拿起桌上的几个桃子。 挑出一个矮胖矮胖的桃子放在桌子中间:“假如这个就是桃花村。” 又将其他四个桃子分别摆在东西南北四个位置。 乔染有些不懂金剪刀的操作,“这是什么意思?” “别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金剪刀指着东西南北方向的四个桃子,“东面的桃子代替的是东面的钟灵村,同理,南边是板云村,西边是清江村,北边是向阳村。” “而邪气的源头,就是这几个村落。” 乔染忽然就明白,金剪刀故意挑一个矮胖的桃子,比作桃花村的用意。 乔染说出心中的猜疑:“你的意思是说,这几个村落中的邪气,增大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下泄,就像是杯子里水一样。而桃花村地势低,还位于中间的位置,就是四个杯子之间的洞,漫出后的水就会渐渐汇聚到这个洞里。” 能一下子解读出大部分,金剪刀也挺佩服乔染的悟性,“你说得对,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 “水只有倒多之后才会漫出,邪气也是,只有攒到一定程度才会波及到其他的地方。我出去看过一圈,周围的四个村子风水都被破坏掉,也就是盛水的杯子故意被人凿开一个洞,邪气顺着裂开的口子,源源不断流向桃花村,等到时机成熟,五个村子,包括桃花村在内,都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趁着现在,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乔染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片段,她记得李大牛在树下说过,最近连续发生多起命案,加上桃花村这起,一共是五起。 五个村子...五起命案... 两者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捕爷一定知道一些真相,找他问清楚。 事不宜迟,乔染背上小布包,带着金剪刀跑出家门。 别看乔染人不咋大,跑的比兔子还快。 金剪刀探出‘脑袋’:“喂喂,不差这几秒钟,等收拾一下干粮细软啥的再跑路啊。” “谁说要跑路了?我这是要去衙门去找捕爷,寻找一些线索。” 金剪刀扶额,“照你这样跑,还没到衙门口,自己就先累死了,倒不如听我的,先回去收拾收拾,带着乔阿婆一起跑路。”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乔染欣喜若狂,“谁说我们要跑着过去。” “老马。” 树下徘徊的老马听到乔染的呼唤,高兴地不断甩动尾巴。 牵着它的赵里正也发自内心的高兴,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赔钱的玩意,挥舞手臂,生怕乔染看不见他。 赵里正胖嘟嘟的身形遮盖住老马的视线,老马恨不得一脚踢开这个显眼包,看到乔染走来,又默默收回抬起的腿。 “马,我是给你带过来了。那张协议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乔染言而有信,掏出那张纸条,递给赵里正。 正当乔染骑上马打算离开,赵里正又将乔染拉下来。 “你家的这匹马,可是在我家吃了将近五天的粮食,这笔费用你看你是打算怎么赔偿给我。”赵里正很快改了称呼,特意咬紧‘你家的’三个字。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里正抱着手,挡在路中间:“我当时只是说把马免费给你,可没说把马吃下肚的粮食也给免了。” “卑鄙。”乔染没想到赵里正给她玩文字游戏,“你打算要多少钱。” 听到乔染答应下来,赵里正顿时乐的像朵花。 “不多不多,五两而已。” 乔染掏出一个布袋,扔给赵里正。 她现在赶着要去衙门,没功夫留在这里与他瞎掰扯。 拿到钱袋的赵里正,用手颠了颠,不错,还挺重。 “嘿嘿,还挺守信。得,这匹马连同它肚子里的粮食都是你的,从今以后,和我赵国盛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完,赵里正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离开。 “你真的把钱给他了?”金剪刀问。 乔染也挺郁闷,倒也不是心疼这几两白银,只是被人摆了一道,心里不舒服。 “那当然了,要不把钱给他,他怎么会这么快离开。” 金剪刀指了指乔染腰间挂着的另一个钱袋,“那个是钱袋的话,这是什么?” 乔染也是一脸懵,自己好像给错钱袋子了。 好像把从小傻妞手里拿过的,裹着糖稀的小石子给了赵里正。 第七十二章 四起命案 “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请小姐自行离开。” 乔染刚走到衙门口,就被门前的看守给拦住。 “官爷,通融通融,我找捕爷有要事相告,此事急迫,关系到数千人的性命。”乔染偷偷将一小包碎银,放在看守的袖子里。 看守挺直背脊,清了清嗓子,默默将碎银塞到袖子里,态度立刻改变。 “既然有要事相告,自然容不得半刻犹豫,小姐先在此稍等,我现在就去上报捕爷。” “多谢官爷。” 乔染心里感叹,果然在任何时候,有钱都能使鬼推磨。 等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看见有人出来。 “小姑娘,让你久等了。”来的人并不是捕爷,而是在树下与她一起说话的李大牛。 李大牛满身大汗,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蛋,此时红扑扑的,看起来疲惫至极。 “没事,我其实也没来多长时间。”乔染微笑回应。 李大牛注意到乔染身后的老马,便问乔染:“那匹马是姑娘的?” “是。”乔染摸了摸老马的鬃毛。 老马乖巧的低下头,亲昵依偎在乔染身旁。 “小耳,将老马带到后院的马厩里,喂些干草。”李大牛给身边的看守说道,“小姑娘先跟我来客房喝口茶,歇息一下,捕爷一会儿就来。” 客房。 等不到捕爷,乔染打算先从李大牛嘴里套套话。 “大牛叔。”李大牛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岁左右,年级不算太老,也不算太小,乔染称呼他为叔。 “我记得您说过,最近发生了多起命案,除了桃花村外,还有那些地方也发生了命案?” “我记得...”李大牛思考了几秒,“有东面的钟灵村,南边的板云村,西边的清江村和北边的向阳村。” 和金剪刀说的都对上了! 金剪刀也坐不住了,拉了拉乔染的衣襟,“你快问问他,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乔染睁大双眼,“大牛叔,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李大牛一脸不解。 乔染怎么会说,是有一把会说话的剪刀让她做的。 于是打了个哈哈:“好奇嘛!” “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一个小姑娘,听完之后,别被吓到了。” 有这么可怕?李大牛这么一说,吊足了乔染的好奇心。 李大牛徐徐道:“东边钟灵村有个小丫头,芳龄二八,父母早逝,跟着叔婶一家生活,叔婶一家对她视如己出,小姑娘性格也开朗懂事,马上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可惜。” “可惜什么?” “就在结婚的前一天,这小丫头被同村的一个小混混给糟蹋了,叔叔知道这件事后被活活气死,结婚的对象也将婚事推了。最想不到,小姑娘还怀了小混混的孩子,到了五个月的时候,肚子才显现,小姑娘受不了打击,跑了出去,等第二天找到她的时候,人早就被烧死在茅草屋里,哎,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金剪刀忽然开口:“是火葬!” “被火烧死,就是火葬?”乔染内心和金剪刀交流。 金剪刀:“先不解释这么多,接着往下听。” 李大牛感慨完,继续讲道:“也就是在找到小丫头尸体的那天,南边的板云村有村民上山挖野菜,路过一所破庙,半掩着门,村民就好奇往里瞟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把他吓个半死。” 卡到这,李大牛打了一个哆嗦,瞥了一眼乔染,想不到看起来弱小的小姑娘,丝毫不害怕。 李大牛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没成想,里面吊着一具尸体,女尸一身素衣,肚子里流出的鲜血将素衣染红,披头散发,舌头吐的老长,翻着白眼,死的不甘心哟。听说,这个女人小时候被父母卖到青楼里,及笄后,老鸨强迫她接客,女人不愿意,老鸨便让几个大男人强奸了她,后来女人被逼接客,却意外怀孕,老鸨强行给她流产,女人被老鸨折磨昏死过去,老鸨还以为女人死了,就让人抬到乱葬岗。女人清醒后,拖着身子,来到板云村,住在山上的破庙里,之后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上一个是烧死,这一个是吊死。一个属火,一个属木。 小傻妞被丢到水里溺死,则是属水。 按五行分,接下来的两个,就分别是土和金。 李大牛的手掌在乔染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是不是这些吓到你了,我还是不讲了吧。” “别。”乔染赶紧回过神,“您接着说,我听着呢。” 李大牛狐疑的看了乔染一眼,又开口:“西边清江村的那名死者,是村里地主的情妇,情妇没名没分跟着地主两年左右,却始终没扶正,和地主吵了一架后,想不开就吞金自尽了,可疑的是,肚子尚未成型的胎儿不知所踪。” 吞金! 对应五行中的金属性。 还真让她猜中了。 “最后一个呢?”乔染迫切想要知道背后隐藏的秘密。 此时门吱呀一声。 李大牛突然站起身。 “捕爷,您来了。” 刀疤脸捕爷带着一身肃杀之气,身后还跟着一个剑眉星目,冷漠如冰的少年。 姬钰!乔染兴奋给少年打招呼。 乔染总怀疑,是不是因为穿越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姬钰的缘故。每当见到姬钰,心里就是异常的安心高兴。 在对上乔染目光的那一刻,姬钰眼底的冰冷像是遇到冬日的暖阳瞬间融化。 捕爷夹在中间,声音嘶哑,“既然你们认识,我也不做过多的介绍了。” 捕爷直接点入主题:“听说,你有要事相告。” 乔染也不墨迹,收回眼神,点点头,“我怀疑最近发生的几起的命案,是同一人或同一组织所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向阳村的受害者,也是一名女性,她的死法一定和土有关。” 捕爷眼底的光闪烁一下,转头让李大牛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乔染,姬钰和捕爷三个人。 “这也是李大牛告诉你的?”捕爷问。 小插曲!!!(2) 赵里正美滋滋的捧着钱袋子回到家。 从窗户外看到自家的婆娘嗑着瓜子和村里的其他老娘们说话。 赵里正立刻转身,将钱袋子塞到怀里,走到黑暗暗的小柴房。 左顾右盼,确定自家婆娘没发现自己。 才关紧房门,大大方方取出钱袋子。 如何分配这些钱,他心里早有打算。 先取出三两藏在小金库里,剩下的二两。 一两给他的老相好-李婶;最后一两给他家婆娘。 对!就这么办。 赵里正满心欢喜将要解开,钱袋子上的抽绳。 他家婆娘一下子推门而入。 赵里正心下一惊,钱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女人心里没做准备,突然出现一个人,也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男人。 没好气道:“赵国盛,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 赵里正用脚勾住钱袋子,没想到,一用力,竟然将钱袋子踢到女人脚下。 女人拿起钱袋子,闻了闻,还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指不定是那个小妖精的。 女人怒不可遏:“好哇,你赵国盛,敢私藏私房钱,是不是打算拿钱去养外边的小妖精。” “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大半辈子,为你生儿育女,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你个赵国盛,敢背着我在外边养小妖精。” “我倒要看看,你藏了多少钱。” 女人粗鲁的将钱袋子扯开。 哗啦啦~ 一把小石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没有规律的碰撞声。 赵里正愣在原地,女人也止住哭声。 “原来是石子啊,瞧你当个宝贝似的,真没出息。”女人责备赵里正,声音带着些许高兴。 “要是让我发现你真的藏了私房钱,看我不把你的皮剥掉。”女人撂下狠话,美滋滋的走出去。 赵里正似笑非笑目送她离开。 等女人走远后,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着到手的白银,变成满地的石头,赵里正想掐死乔染的心都有了。 半夜... 赵里正突然坐起身:不是,那个时候,自己咋就不打开看一眼呢。 女人听到身边悠长的叹气声,紧皱眉头,也跟着起身,给了赵里正一个大比兜。 “睡觉。” “好嘞。” 第七十三章 “这也是李大牛告诉你的?”捕爷问。 乔染如实回答:“不是大牛叔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猜的。” 捕爷:“那你猜错了,向阳村的那个受害者没死。” 姬钰:“你猜对了,只是向阳村的受害者并没有死。” 姬钰和捕爷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是姬钰清冷如甘泉的嗓音更有穿透力,直接盖住捕爷嘶哑低沉的嗓音。 “没死?”听到这个消息,乔染心中说不出来的高兴。 捕爷讲述:“向阳村的小娘子,身怀六甲,想给镇上打工的丈夫送些吃食,却被人用帕子,在背后捂住口鼻,昏死过去,等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正身处深坑之中,若不是路过的人及时发现,早就闷死在土里了。” 原来如此! 金剪刀私下对乔染悄悄说:“当时只是被冲击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没有献祭成功,导致阵眼没能形成。” “真神奇!”乔染像是没见过世面般的,连连称奇。 确实,她之前接受的教育,完全没有触碰到这方面的知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你在走神吗?”捕爷冰冷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高中班主任的压迫感,让乔染瞬间抽回思绪。 “怎么了?” “我刚刚在问你,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乔染一拍脑门,刚刚一打岔,差点忘记重要的事。 “布阵,我想说的就是有人打算在桃花村四周布阵的事情。” 捕爷看了一眼姬钰,就在乔染来的前一秒,姬钰也曾提过这个字眼。 姬钰是朝廷派来的,据说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至于多富贵,他这种小人物就不得而知。 总之,就连知县见到他也得点头哈腰,向他问好。 捕爷就是捕爷,敏锐地察觉到,以乔染一个背景清白的小姑娘,不可能了解的如此细致。 除非有人告诉她。莫非是他们内部的人? 要真是总内部走漏的风声,那么衙门也就不在可靠,周围所有的人都可能是潜藏的凶手。 捕爷的眼神变得凶残:“你如何的得知这件事的?” 乔染不明白为什么捕爷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莫非是自己说错话了?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一个会飞的朋友说的。” 嗯~会飞,金剪刀确实会飞,应该没说错,乔染心想。 “他叫什么名字?”没等反应过来,捕爷紧接着提问。 “姓金,名剑道。”乔染目不转睛盯着捕爷的眼睛,能不能听清就是他耳朵的事了,反正她没说谎。 捕爷同样注视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到心虚的表情。 金剑道,金剪刀?很有意思,姬钰勾起上嘴角,眼底笑意不散。 “你那个朋友还有没有告诉你其他的事情。”姬钰轻砸一口茶,语气轻松上扬,瞬间打破僵硬的局面。 “你比较擅长鬼神之事,这我得好好给你聊聊。” 乔染也不客气,坐在姬钰对面。 捕爷想拉着乔染,得罪了对面那位,就算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没想到,姬钰不仅不发火,还将面前的一叠果盘移到乔染面前。 “多谢。” 乔染中午饭也没吃就急急忙忙赶过来,唯一的一块桂花糕也给了小虎子,赶了一个时辰的路,肚子里早没了东西。 乔染一边吃,一边讲,虽然很不礼貌,但是她真的饿极了。 乔染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那位姓金的朋友告诉我,五个村落,就像是五个杯子,杯子里的水满了就会溢出,想要更快的让水流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凿开一个大洞。环绕在桃花村周围的四个村子,风水有明显的被破坏掉,也就是杯子被凿出一个洞,而邪气,也就是杯子里的水,都流出来。我在想,桃花村较其他四个村子来说,地势低,邪气很容易流进桃花村,却不容易流出去。背后之人做的这么多事情,都是围绕桃花村,我怀疑他们自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毁掉桃花村。” 前几句是金剪刀给她说的,而后几句则是乔染自己的猜测。 乔染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只能猜到其中的一部分。 姬钰补充,“怨气化为邪气,怨气越大,邪气越多;四个人生前曾遭受过惨绝人寰的折磨,并被生剖活刮,取走肚中的胎儿。对应于道法中的五行之术祭天,形成母子煞。” “什么是母子煞?”乔染好奇询问,闪烁的大眼睛异常明亮。 公子钰平日里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十天里说的话加起来,都没和乔染的对话多,这已经给足了她面子,竟然还想得寸进尺。 上次请教公子钰问题的一个捕快,将自己关在房间十多天,整个人胡子拉碴,抑郁憔悴。 捕爷心想。 他欣赏乔染了解奇珍异草的能力,但是她要是执意在公子钰的雷区上作死,他绝不会为了一个愚蠢不长脑子的人,得罪公子钰。 很快,捕爷就被拍拍打脸。 姬钰耐心的回答,“母子煞,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古法。就是将怀孕的女人,破腹取子,将婴儿炼制成鬼婴,母亲则是被囚困在五行之阵。母亲的生产之痛,婴儿的相思之苦,能产生巨大的怨气,凝聚成邪气。桃花村地势低洼,且被四村环绕,乃是凝聚邪气的最佳地址。” “原来是这样。”乔染又得到了一个新的知识,“我那个姓金的朋友说阵眼已经被破坏掉了,是不是整个阵法都会失效。” 捕爷也插话:“非也,一个阵眼破坏顶多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只要将其填补好,阵法照常有效,一旦发动,便会引起山洪爆发,整个桃花村都会沦陷,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凶手再次滥杀无辜。”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眼看凶手都快到找家门,不能坐以待毙,她没有通天的能力,但还是希望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还请你加入我们,助我们一臂之力。”姬钰也像乔染抛出橄榄枝。 第七十四章 误会 捕爷:他也向这丫头提议过,这丫头不会接受的。 现实又给了捕爷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乔染欣然同意,“那我回去准备准备,今晚就出发。” 捕爷独自在风中凌乱,小姑娘,做人不能太双标。 “不必太早,否则会打草惊蛇。”姬钰正襟危坐,“阵眼被毁坏,凶手遭到反噬,定会修养一段时间。三天之后,月圆之夜,凶手将会再次现身。” 乔染义愤填膺说道:“等他现身,咱们直接给他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让他有去无回。” “切记,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行事,万不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姬钰叮嘱道。 “知道了,时间不等人,我要去准备些药品,到时候见。” 等乔染离开,姬钰气定神闲喝了一口茶。 捕爷抱拳:“钰公子,让一个小姑娘跟着咱们一起去冒险,会不会......” 捕爷欲言又止。 姬钰明白捕爷的意思,无非是担心乔染回拖大家的后腿。 姬钰放下茶杯,语气平静,“一炷香前,捕爷还向我举荐过她,怎么这时变了主意?” 捕爷一鼓作气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那时,是我觉得乔染识草药,能治疗伤患,有用处才想要纳她进衙门。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没头脑,做事莽撞的小丫头片子,在队里只会成为累赘,若是被一个女人拖住后腿,陪葬的可是全部兄弟的性命;让她入队太冒险,这件事还请钰公子三思。” “此事我意已决,你捕爷很厉害,也很重情义,但请不要小看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要论真格,你可能不会是乔染的对手。” 姬钰缓缓起身,换了个杯子,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捕爷,“多谢款待,茶很好喝。” 不容捕爷拒绝,姬钰径直离开。 捕爷心里闷着气,抬手,直接一口气将茶水喝完。 一股苦涩涌上,苦味渐渐在口腔扩大,舌尖被苦到没有知觉。 连喝了四五杯白开水才渐渐缓过来。 捕爷打开壶盖,里面的茶水和普通茶水无异,捕爷浅浅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果然里面盛的是苦丁茶。 捕爷看了一眼乔染用过的杯子,用指尖挑起一滴,抿了抿。 只是普通的绿茶。 窗外,李大牛时不时探出头,观察里面的情况。 “李大牛你给我过来。”捕爷忍住心里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无恙。 李大牛满脸兴奋,一颠一颠跑过来,“捕爷,您叫我有何事。” “诶呦,茶水怎么撒了一地,我这就收拾了去。”李大牛端起茶壶就打算往再走。 捕爷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你这么着急离开,想打算处理掉作案工具,是吗?” 李大牛僵硬转过身子,挤出一丝微笑,“捕爷,您说的什么,小人听不懂。” “听不懂?那这壶茶赏给你了,补补身子,你何时喝完这壶茶,何时再离开。”捕爷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李大牛拙劣的表演。 李大牛盯着手里的茶壶,眉毛快要拧成麻花。 看来自己不喝完,捕爷是会轻易放他离开了。 李大牛将壶嘴递到嘴边,却没有勇气的将手垂下。 “捕爷,这件事是我干的,我就是看不惯姬钰这个黄毛小子,顶替了您的位置,他一没能力,二没有阅历,凭什么他一下子坐上您近乎竭尽半辈子的努力,才的来的领头的位置。”李大牛近乎咆哮的将心里的不满说出来。 壶里的苦丁茶水正是李大牛看到姬钰进来后,特意给他新换的。 “把参与这件事的人都给我叫过来。”捕爷了解李大牛的脾气秉性,他一个人断不会去做这件事,其中必定会有其他同僚的推波助澜。 “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做错了事,我一个人承担。”李大牛梗着脖子,咬死不说。 “好哇,你小子,有骨气。”捕爷被气得两眼发黑,“来人,上鞭刑。” 鞭刑用的是挂有倒刺的藤鞭,浸沾着盐水,抽打在身上,藤鞭上的倒刺刺入皮肤后,会在刮烂皮肤里的嫩肉,毒素注射进体内,令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一般此类刑法只会给犯了重罪的犯人实施。 啪! 捕爷毫不留情,狠狠抽了李大牛一鞭。 李大牛闷哼一声。 门外听墙根的几个人坐不住,直接破门而入,拦下捕爷的鞭子。 “捕爷,别打大牛哥,这主意是我出的,要打就打我吧。” 刚二十岁出头的,瘦尖长脸的小伙子挺身挡在李大牛面前。 “对,我们每个人都做过,不能只罚大牛哥,大牛哥一开始也不愿意,是我们硬逼着他干的。”眉毛呈八字,嘴角有个痣的男人也替李大牛求情。 “还有我,我在姬钰的白饭里撒过石子,虽然他没有吃。” “我也是,我曾将姬钰画好的纸符扔到水里。” ...... “我也曾将一条蛇放到姬钰的枕头下面,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条蛇当晚竟然出现在我的床上。”最后一位,也是年龄最小的愣头青,骚了骚头发,有些羞愧。 ...... 捕爷听着他们的种种恶性,脸色愈发青紫,他没想到姬钰在衙门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艰难;更没想到,他手底下的弟兄能干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他知道那些兄弟想要为他打抱不平,其实当听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来顶替他的位置的时候,他也是不甘心。 可他觉得做人可以没有高官俸禄,但不能决不能丧失品性,不以恶小而为之,总会酝酿出更大的罪恶。 “捕爷,要惩罚就惩罚我们大家。”弟兄们齐刷刷的跪在李大牛面前。 “我没资格,你们要请罪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捕爷手一松,鞭子重重摔在地上,平静的拂袖离开。 ....................................................................... 捕爷穿过回廊,忽然碰到捧着书的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正是那个被姬钰关禁闭的人。 “你的禁闭结束了?”捕爷问,但看小伙子的样子,神采奕奕,并没有想象中的憔悴。 第七十五章 负荆请罪 “什么禁闭?”小伙子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您是说我这几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的事情吗?” “嗯。” “哦,捕爷您误会了。”小伙子举起手里的这本书,“我这几天都在房间里研究这本奇闻轶事。上次我找钰公子请教问题,钰公子说我见识的事情太少,学的东西也太少,让我多听,多看,多记。便将这本收录着500多起古今异闻的书赠给我,里面真的有好多难解的案例,钰公子还在书上写了很详细的注解,捕爷您也要看看吗?” “不必了。”捕爷脸色蜡黄,低垂着眼眉,眼里一下子没有了光泽。 嘴里小声的嘟囔着:“该负荆请罪的应该是我。” 当晚,衙门的小院里。 捕爷跪在冰冷的地面,身后绑着满是干刺的荆条,抱拳,单腿下跪。 “钰公子,我管教下人不严,给您造成困扰,对此我深感抱歉,但请你原谅他们,他们本性并不坏。都怪我管教不严,若是您心里有怨,就请撒在我身上。” 见门内没人回应,捕爷将声音提高了一个音量。 “钰公子,属下前来请罪。” 吱呀~ 身后的大门打开。 姬钰身着窄袖白泽长衫出现在大门口。 “捕爷,晚上的衣裳还挺别致的。”姬钰语气一如平常,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捕爷没想到姬钰根本没在屋里,那他鼓足勇气说出的话,姬钰一个字也没听见。 还得再说一遍。 捕爷吞吞吐吐,已经没了勇气再说第二遍。 姬钰走到捕爷身边,银线绣的白泽图案在月光照耀下栩栩如生。 “新到的茶叶,进来一起喝一杯。”姬钰拍了拍捕爷的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捕爷背上的那根线莫名其妙的松掉,荆条哗啦啦掉在地上。 “人等茶,茶可不等人。”姬钰走到最前面。 捕爷先是一愣,后迈着脚步跟了上去。 捕爷还是第一次踏进姬钰的房间,没有李大牛他们口中的阴森恐怖,反而房间布置素雅干净,月光透过纱窗映射到窗前的书案,书案还摆放着没合上的书籍,明明没有熏香,屋子里却时不时飘过淡淡的檀香,令人心定神宁, “请坐。” 姬钰拿出精致的木盒,打开后传来茶叶淡淡的清香。 看着面前摆放的各种茶具,捕爷从未见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姬钰先将茶杯和茶壶用热水烧烫,将茶叶放入茶壶中,倒入开水马上将水倒掉,又重新倒入开水。 一套下来,茶独有的清香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这些都用不上吗?”捕爷指了指面前的茶具。 “最原始的茶,用最原始的泡茶手段,保留最原始的风味。”姬钰先给捕爷倒了一杯。 捕爷用茶盖拂过青翠的茶叶,轻抿一小口,清香弥漫在唇齿之间,退去之后便是满口甘甜。 “这是什么茶,好香!”捕爷凑近鼻尖,贪婪的嗅着茶香。 姬钰拿起茶杯,“此茶名为原心茶,生长在言京山顶,想要采摘到鲜嫩的茶叶,茶农必须每日在太阳未升起之前,赶去山顶将其采摘下来,才能更大程度的锁住茶叶的鲜香。” “捕爷若是不嫌弃,就将剩下的茶叶带回去品品。”姬钰将盛放茶叶的那个精致的盒子一并送给捕爷。 “这...我不能要。”捕爷诚惶诚恐,他怎么好意思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连忙推辞。 姬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再次说道:“人等茶,非茶等人也。只有真正品茶之人,才能品出其中的甘甜。将茶叶送给你,才能不荒废于我之手。” 见实在推辞不过,捕爷只好将茶叶收下。 天色已晚,捕爷也不好继续逗留在姬钰的房间里,起身抱拳告辞。 回去的路上,捕爷手捧茶盒。 言京山上的原心茶...... 原心...言京... 原心...言京... 愿...谅... 原来他当时说的话,姬钰都听到了,姬钰什么都知道,但还是选择为他保留一丝体面。 而自己当听到姬钰站在本该属他的位置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嫉妒。当听说姬钰是靠着关系走的后门,更是被嫉妒冲昏头脑,根本不在意消息的真假。他真的之前从未发现李大牛他们在背地里干的坏事?还是他对姬钰本就有意见,以至于他内心更偏向一直生活在一起,情同手足的兄弟。 说到底,终是捕爷自己将双眼蒙蔽,看不到专属于姬钰身上的闪光点。 想到这里,捕爷顿时形惭自秽。 同一时间, 乔染坐在桌子前,将下午收购的药材摆放整齐。 “金铃子就有安神的功能,桂圆可以补气,黄杉......红枣为药引。” 乔染将几类药材归集到一起,分成十几份,用草纸包好。 金剪刀咔嚓剪掉多余的绑带,“这又是什么药?” “给阿婆准备补气安神的补药。” 就在今天下午,柳姨娘坐马车过来,目的就是要将阿婆接回乔家。 这也正合乔染的心思,阿婆多待在自己身边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在乔染和柳姨娘合力劝说下,阿婆心思动摇,决定回到那个毫无亲情的那个家。 但是乔染更希望阿婆能够体面的回去,免得被人低看一眼,便要求乔家派三驾马车明日巳时来接阿婆回家。 老人家上了年纪,身体自然不如以前健朗,这几天乔染常常给阿婆煎药,身体愈加硬朗,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乔染打包了大大小小数十包药包,并在每个药包上写好疗程,煎药的时间以及服药的次数。 “大功告成。”乔染伸了个懒腰,拿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提着大大小小的药包打算离开。 “你要外出,又打算留我独守空房,好狠心的女人!”金剪刀‘满脸’忧郁,像是被丈夫残忍抛弃的小女人。 乔染回头无奈的看着金.小女人.剪刀,“我是去陪阿婆,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我也要去。”金剪刀撒娇。 “不行。” “我就要去。” “行吧,但是你得帮我把桌子收拾干净。”乔染开出条件。 “可以。”金剪刀立马动身,收拾残渣。 时不时抬头看向乔染的方位。 第一眼,人还在。 第二眼,人也还在。 第三眼,人呢......连影子都没了。 门外,乔染满脸得意的拿着手里的钥匙。 对着屋内喊道:“我今晚就在阿婆那里住下喽,小刀刀,就陪着小针针和小线线过夜吧。” 小针针和小线线就是针线盒里的针线,还是金剪刀特意给他们起的。 金剪刀在屋内愤怒咆哮:“乔染,你个小骗子,亏老子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敢把老子锁屋里。” “你个小骗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金剪刀哐哐撞门,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此时乔染早已跑到阿婆的屋子里。 “外边是什么声音?”阿婆听不到金剪刀的呼喊,只能听到门吱呀吱呀的撞击声。 乔染忍住即将发出的笑声。 “没事,是我房间里的那只大耗子在闹。” 金剪刀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只大耗子,瘫坐在门口,嘴里无力的喊叫着:“乔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骗子。” 小插曲!!!(3) “嘿!兄弟们,我这里有个惊天的小道消息,我打听到咱们衙门要新来一位府官。”刚二十岁出头的,瘦尖长脸的小伙子,风风火火跑到凉亭。 “切,捕爷升为府官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小六子,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李大牛说道。 小六子立即否认:“这次府官的位置不是捕爷的。” 李大牛嗤笑:“不是捕爷的,难不成还是你的?” 说完,在凉亭乘凉的同僚都笑出声来。 “我倒希望那个位置留给我。”小六子嘟囔了一声,随即说道:“新上任的府官,据说是从京城那边下书委任的,就连知府看到他也得礼让三分。” “这么嚣张?”倒八字眉的大汉,声音洪亮,直接穿透耳膜。 小六子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继续往下讲:“据说,还是个未及冠的黄毛小子。这年头,没点关系,还真不好混。” 倒八字眉的大汉,一脚踩烂脚边的木板,“我李二牛,而立之年,却要受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说出去都怕让人家笑话,反正我不认这个劳什子府官,在我这里,只有捕爷才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至于那个小子,让他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我也是。” “我同意。” “捕爷才是名副其实的府官。” 小六子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搓了搓手心,“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的话,那咱们不如就比赛,看看谁能先把这个黄毛小子赶出衙门。” 李二牛提议:“既然是比赛,必定要有彩头,不如参加的人,每人投一两白银当做报名费,谁第一个将他赶走,谁就能拿走全部的银子,怎么样。” “我参加。” “我也参加。” “一个一个来,小耳,去那边交钱。”小六子让李二牛收钱,自己则是将参加的人名一一记下来。 李大牛独自坐在坐凳上。 “大牛哥,你怎么不来。”小六子将纸笔给了小耳,自己穿越人群来到李大牛身边。 李大牛也想参加,可刚发的俸禄已经补贴家用,口袋比脸还干净。 “没钱?”小六子看出李大牛的窘迫,也对,李大牛家里有个病重的老母和两个年幼的侄儿,一家子全靠着李大牛养活着。 “兄弟,让你免费参加。赢了算你的,回去还能补贴家用;输了算我的,我替你补偿。” 小六子笑脸盈盈。 李大牛还是不愿意,可是小六子说赢的人能获得五十两白银的时候,他还是心动了。 五十两!有了这五十两,他娘的病就有的治了,他的两个侄儿也就用不着饿肚子。 “好,我参加。”李大牛拍案,将名字写在报名纸上。 .................................................................................... 当日下午。 李大牛,李二牛,小六等人早早站在门口迎接。 小六悄悄靠近李二牛的耳边,“你那边准备好了没。” 李二牛拍了拍腰间的布兜,“放心吧,保证万无一失。” 除了捕爷,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小六和李二牛正秘密谋划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马车伴随着银铃声,缓缓停在门口。 纤细白皙的手指撩起布幔,浮现一张略带稚嫩的面庞,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眼底如古潭般波澜不惊。 少年从车厢走下,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书生气,身着蓝白色祥云腕边杭绸袍子,周身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息,宛如掉落人间的谪仙。 就连李大牛他们几个大男人,被少年惊为天人的样貌惊艳到。 尚存理智的小六,偷偷掐住李大牛的胳膊。 嘶~ 钻心的疼痛拉回李大牛的思绪。 李大牛捂住胳膊,夹着嗓音,“你干嘛,疼死人家了。” 小六被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没眼看。 他不过就是长得白些,高些,好看些;一个个想没见过漂亮男人似的,看的眼睛都直了。 “一会儿,别忘了咱们的正事。”小六低声叮嘱。 捕爷恭敬地抱拳叩拜,“钰公子舟车劳顿,府中早已设下酒宴,只等钰公子落座开宴。” 姬钰面无波澜,捕爷称呼他为钰公子,而非钰府官,表面上看似恭敬,实则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一来就想给他来个下马威。 姬钰:“多谢捕爷费心。捕爷是府里的老人,对这府邸必定熟悉,小辈初来乍到,还请捕爷帮忙带路。” 说完,捕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心思活络的小六也听出姬钰话中有话。 唯独李大牛满脸不知所云。 “让我帮你带路?”捕爷近乎从嗓子眼硬挤出这一句话。 担心场面尴尬。 小六立马挺身而出,“府官大人,捕爷特地将酒宴设在后院,小人这就带您去。” 后院。 七八张八仙桌整齐的摆放在干净宽阔的院中。 还以为是在屋中,没想到宴会设在外边。有桃花,美酒,清池相伴,倒别有一风味。 捕爷特意选在外边,就是想测试,看看这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能不能习惯他们这群大老粗的生活方式。 本以为姬钰会甩袖离开,没想到姬钰弹走坐垫上掉落的桃花,盘腿坐在主位。 姬钰抬眸:“大家别拘束,都请入座。” “多谢府官大人款待。” 李大牛下意识回了一句,停顿了几秒,立刻察觉不对,明明是自家的主场,怎么要对新来的外人说谢谢,真是脑子抽抽了。 李二牛和小六跑到桃花树下。 李二牛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倒在酒坛子里。 “管用吗?确定能让他丑态百出。” 李二牛拍了拍胸脯,“祖传秘方,绝对管用。” 小六呲牙大笑,似乎已经想象到姬钰,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地求饶的丑样。“多倒点,全部倒进去。” 做完坏事的二人,拍了拍身上残留的粉末,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抱着被下了药的酒坛子走过去。 小六谄媚的凑过脸:“府官大人,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桃花酒。口感清爽,带有淡淡的桃花香味,回味甘甜,只有逢年过节,招待贵客之时,我们才会舍得将它拿出来。” “府官大人一定要尝一下我们本地的特色。” 小插曲!!!(3)二更 小六直接给姬钰倒满。 清冽的酒香带着桃花的清香,光是闻一闻就能让人口水直流。 在小六和李二牛殷勤注视之下,姬钰将碗里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姬钰悄悄将桃花酒吐在地上。 “大人,好酒量。”小六拍手称赞,坐等药效发作后,姬钰暴露出丑态。 月光挂在树枝上,地上的影子渐渐拉长。 兄弟们喝的伶仃大醉,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小六抱着酒罐,脸蛋微红,盘腿坐在桃花树下,一片桃花落到他的鼻尖。 阿秋~ 小六身形微颤,震醒靠在肩上的李二牛。 “咋了,地震了?”李二牛微醺的眼眸中透着些迷离。 “地震你个头啊!这都过了多久了,按理说药效该发作,你看他有一点异常的样子吗?” 小六还尚存理智,看向姬钰那边,只见姬钰脸不红心不跳,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对啊。嗝!”李二牛摸了摸光秃秃的圆头,打了个酒嗝,“按理说,嗝,这个时间点,药效,该发作了!” 李二牛拍了拍酒罐,“难不成药失效了?” 打开酒塞,清冽的酒香,一股脑灌入李二牛的鼻腔。 “好香。” 李二牛沉迷在酒精的世界,鬼使神差的嘬了一小口。 “李二牛,你怎么变猪头了。” 小六没来得及阻止,手停在半空中。 只见李二牛的脸立马肿的像猪头一样。 “啊?”李二牛摸了摸发胖的猪头,火辣辣的,鼻涕不自主的流到嘴边。 “不要啊!我木有解药。”二百多斤的壮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药效渐渐上头,李二牛的皮肤上开始泛出许多红色疹子,奇痒无比,李二牛咬紧牙关,去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挠,仅仅几秒钟,李二牛的整个胳膊满是指甲的划痕。 小六不知所措,双手空在半空,这边动静太大,他不敢轻易惊动捕爷,万一让捕爷知道他们干这种龌龊事,一定会将他们逐出衙门。 他,李大牛,李二牛三人少时便一起相依为命,一起浪迹街头,为了活命,他们也偷过,也抢过,甚至为了一块发霉的馒头,被人脱下裤子,当众羞辱。 是捕爷将他们拉进衙门,是捕爷让他们能体面的活在世上。 小插曲!!!(3)三更 李二牛身上的红疹越来严重,满身都是抓挠的痕迹,又痒又痛,李二牛难以忍受的满地打滚。 小六担心引来捕爷,赶紧将李二牛抬走。 一米六的小身躯硬是将一米八的大汉扛到拐角处。 “二牛,二牛。”小六拍了拍几乎快要昏厥的李二牛,“再坚持一会儿,等药效过了,就没事了。” 李二牛经过一番折腾,酒也醒了一半,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药效渐渐消失,李二牛趋于平静。 他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干这种蠢事了。 李二牛嘴唇发白,哆哆嗦嗦的开口道:“明明这酒被下了药,咋那个什么玉跟没事人似的。” 小六愤愤的盯着姬钰,眼里像淬了毒,满是悲愤的说道:“那小子命大,让他逃过一劫,我倒要看看他下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 李二牛知道小六为什么这么恨姬钰。 不单单是因为姬钰顶替了捕爷府官的位置。 小六的父母是被高官贵胄迫害致死,失去双亲后,小六变成了没人管的孤儿,整天游荡在大街。 父母死的那年,小六才三岁,三岁的小六在街上乞讨的时候,被人贩子哄骗拐卖到奴隶市场,凭借着求生意识,小六虎口逃生,浑浑噩噩的来到桃花村。 同样在街边乞讨的李大牛和李二牛,偶然捡到只剩一口气的小六,便好心将他救下,从此三人相依为命。 假如当初那位高官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六的父母,小六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假如。 在如今的世道,像他们这种底层人的命从来都不是命。 小六的心情,李二牛最是理解。 但他能做的也只是无声的攥紧小六颤抖的手心。 至于姬钰,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第七十六章 送走阿婆 乔染乖巧的依偎在阿婆的怀里,阿婆身材圆润,抱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前世,实验所的前辈也给予乔染许多爱,但是,有些爱难以代替亲人之间的思思恋恋。 乔染还是第一次尝到亲情的滋味,心中缺少的那片空白,慢慢被填满。 “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阿婆语气看似嗔怪,却满是疼惜。 乔染往阿婆的怀里拱了拱,“我就算是七老八十,我也是阿婆的乖孙女。” “你若是七老八十了,阿婆早就不在喽。”阿婆像是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乔染的背,略有感叹道。 “阿婆瞎说,阿婆能长命百岁,千岁。” “那我不成老妖怪了?人哪有不生老病死的。”阿婆嗤笑,“阿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阿婆的小染儿能够嫁给如意郎君。阿婆倒是觉得王家小儿不错,小虎子善良淳朴,长得眉清目秀,对人也很有礼貌,肯吃苦,肯上进,有责任有担当,而且阿婆也能看出小虎子对你是真心的,阿婆将你交给他,就算死了也能安心啊。” 乔阿婆早就有将让乔染嫁给王虎的想法,做个寻常人家的媳妇,不必尔虞我诈,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 乔染明白乔阿婆的心思,可是她有自己的主见,王虎在她的心里就是弟弟般的存在,从未有过要嫁给他的想法。 更何况,乔染的内心还接受过现代教育熏陶,万般不能接受早婚早孕。 乔染赶忙转过话题,和阿婆聊起小时候的趣事。 “阿婆,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上树掏鸟窝,鸟蛋没掏着,被老鸟发现,啄了一道,满脸都是血,我那时还傻乐,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记得,当时你爹赶过来,护着你,在院子里和老鸟骂了起来,你二叔,你爷爷都赶过来给你爹助威,那老鸟见寡不敌众,转身离开,你爹他们还以为自己把老鸟骂跑了,心里正沾沾自喜,没成想老鸟带着一群鸟飞过来,把你爹他们啄成猪头。没掏到鸟蛋,你气的哇哇大哭,你二叔变戏法的从袖子里变出两颗鸟蛋,给了英儿一颗,给了你一颗。拿到鸟蛋,你才慢慢收住眼泪。” 乔阿婆想到之前的日子,嘴角慢慢上扬,那时虽没有锦衣玉食,却过得很充实,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就连神仙也羡慕。 可是究竟是何时变得如今这般支离破碎。 怀里的乔染已经睡着,乔阿婆满面愁容的抱住乔染。 “小染儿,阿婆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了,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染儿,阿婆希望小染儿能有个好归宿,但是阿婆更希望小染儿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乔阿婆盯着乔染的睡颜看了半天,轻抚脸上的伤疤,心里满是疼惜。 “阿婆,对不住你啊。” 黑夜。 明亮的眼眸再次睁开。 乔染看着阿婆日渐衰老的面容。 阿婆的记性越来越差了,都忘记那个掏鸟蛋的孩子其实是堂哥—乔洋。 蜡烛慢慢消短。 天边渐渐泛起白肚。 乔染想要多看看乔阿婆,可是无情的时间还是拉下沉重的眼皮。 第七十七章 送走阿婆(2) 清晨,微亮。 醒来的乔染坐起身,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阿婆! 乔染四处搜寻,在厨房看到乔阿婆忙碌的身影,身边是刚烙好还发着热气发面饼子。 乔阿婆特意起了个大早去烙饼,就是担心,自己走后乔染会饿着。 将家里能用的面粉都和成面团。 八月份的天气依旧艳阳高照,清晨的露水被露出头的太阳带走。 阿婆曲着胳膊擦拭额头,身上的汗水早已打湿衣襟,身边的灶台冒着雾气。 乔阿婆掀开锅盖,拿走烙好的白饼,又将擀好的面皮放在锅里,紧接着制作下一张,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乔染。 阿婆~ 乔染扶住门框,轻轻唤了一声,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乔阿婆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忙碌手里的事。 乔染紧张擦拭干净眼角的泪花,拍了拍自己略微发胖的小脸蛋,重新换上一副笑容。 她可不想临走时还让阿婆担心自己。 乔染沉了沉气,语气平常,“阿婆,我饿了。” 做家长的最怕孩子吃不饱穿不暖。 乔阿婆立马回应:“你醒了啊,阿婆给你烙了白面饼子,还有两张就烙好了,你先吃着,拿最下面的那张,那张是裹了糖的。” 听着乔阿婆的语气也没分离时的不舍,乔染放下心。 幸好阿婆没有将这次分离太当回事,不然气氛一下子伤感起来,乔染怕自己脑子一热,再将乔阿婆留下来,跟着自己受苦。 乔染拿着一块糖饼来到院子里。 刚放到嘴边,就听到门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正在睡觉的老马立即警觉的站起身,脖子上的铃铛也跟着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 乔染放下糖饼,前去打开大门。 三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乔府大门口。 村里的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也纷纷探出头,但怕惊扰到这位大人物,也只是站在墙头上远远看一眼。 乔德旺从马车上缓缓走下,身后跟着赵氏,赵氏环顾四周,看着周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难受的抽出手帕捂住口鼻。 赵氏身后又出来一位年轻的小娘子,身着朴素,一袭青绿色长裙完美的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这人正是那日来的柳姨娘。 人群中有人认出他们,“这是乔家的二儿子吧,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知府,想当年你和你哥还有我家那个臭小子一起光着屁股下河捉鱼,一晃眼,你们都长成大人了。” 说话的是村里的老人,也算是看着乔德旺长大的。 乔德旺挂着虚假的笑,“李叔还是那般好记性,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您还记得。” 乔德旺对着四周的百姓拱手,说道:“承蒙大家这些天对我娘的照顾,德旺在此感谢大家,我这次回来就是接我娘回家安享晚年。” “娘,德旺来接您回家了。”乔德旺站在门口大声喊道,生怕别人听不到。 这样做,一方面,向百姓彰显自己的孝心,大墨朝自古以来就注重孝道,若是传入上面人的耳朵里,自己的仕途也会好走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背后的村民纷纷议论。 “德旺,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我家那位臭小子,若是有德旺的一半,我做梦都能笑醒。” “什么德旺,那时知府大人。” 村民多说一句,乔德旺脸上的笑容更深一层。 赵氏脸上也不似刚来的时候,那般阴沉,眼底渐渐显现笑意,但更多的是虚荣。 乔染就冷眼旁观,看着嘴角快要上扬到天上的乔德旺。 说是,来接阿婆回家,却没有多走一步路,这就是请人回家的态度?不过,就是为了给她和阿婆来了个下马威,侧面的想要乔阿婆自己走出来。 乔阿婆但凡从屋里迈出一步,就成了是她们自己倒贴回家,和乔德旺亲自去请出来的性质完全不同。 乔阿婆以后在乔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屋里的乔阿婆心里也很清楚,始终没迈出房门一步。 乔染收回视线,露出浅浅的酒窝。 “二叔您这些年这么忙,都忘了阿婆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劳烦二叔亲自将人带出来。” 乔德旺的笑僵在脸上,“你这丫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亲娘自然要让我这个当儿子的亲自接出来。” 乔德旺扶正头上的官帽,撩起官服,迈进乔府。 “娘,儿子来接您来了。” 乔阿婆闻声这才从厨房出来,一点也不像腿脚不好的样子。 乔德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乔染那个小骗子骗了。 事已至此,乔德旺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恭恭敬敬的将乔阿婆请回家。 乔德旺在左,赵氏在右,一人搀扶着乔阿婆一只胳膊。 柳姨娘身份低微,没资格与二人站在一起,只能跟在后面。 乔阿婆坐上马车,手里还拿着半块没成型的面团。 “阿婆,一路顺风。”乔染站在马车边,千言万语都挂在嘴边,却没时间说出来。 乔阿婆点点头。 随着一声鞭响,马车缓缓移动。 阿婆的身影渐渐缩小,慢慢移出视线。 “阿婆,一路顺风。” 乔染不舍的回到院子里。 石桌上摆放着刚烙好的饼子,还冒着热气,好似阿婆从未离开。 金剪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咻的一下子闪现到乔染面前的小石桌上。 “小丑丫头,你知不知道老子昨晚喊得喉咙都哑了,你倒好...你”金剪刀本来想好好骂乔染一顿,却发现乔染的眼眶泛红。 “你哭了?” “没有。”乔染矢口否认。 小丑丫头哭了还不承认,一点都不诚实。 金剪刀心里想,却没说出口。 金剪刀背靠石桌上的花盆,懒散晒着阳光。 它最近发现,清晨的阳光能让它恢复一些灵气,虽不像它当时在野狼谷感受到的那般强大。 但是蚂蚁再小也是块肉,有总比没有好。 金剪刀吸收太阳的精华,发现乔染的目光,一直盯着厨房那边,没离开过眼神。 “你和你阿婆还真是祖孙俩,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通宵包药包,一个早起烙饼,一个难过不承认,一个故作不在意。你俩要不是亲祖孙俩,我就把这张石桌当场给你吃了。” 金剪刀拍拍‘胸脯’保证。 乔染直接赏了金剪刀一个大白眼,不过经金剪刀一打岔,自己郁结的心情也开阔了些。 撕下一块糖饼,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明明里面的放了那么多糖,为什么还是不甜。 第七十八章 山间小路。 捕爷带着小六,穿过满是荆棘的幽深小道。 小六巴拉下粘在身上的蒺藜,身下的衣角被树枝划破,撕成一道一道;脚上的鞋子,还是府里过年时新发下来的,平时都舍不得穿,没想到刚穿就被人踩烂了。 小六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捕爷,不是我多嘴,我们苦口婆心,挨家挨户的劝他们离开,还不都是为了他们好,谁知道三天后,那个谁能不能阻止得了那场浩劫,万一失败了,洪水灌入,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捕爷抹了一把汗水,脸上显出一层红血丝,喘着粗气,淡淡开口道:“未知的事情在未发生之前,任你说破嘴皮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洪水一旦流下,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赶在洪水来之前,将他们劝走。” 小六生着闷气,一脚踢走脚下一颗光滑的石子。 “我为了劝说他们跑的两条腿都快断了,他们不仅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妖言惑众,尤其是那个老头,人老力气还挺大,知道我热还特意给我设计了个开背衣。” 小六转过身,露出光滑白嫩的后背。 遮背的布料不见踪影,倒是多了几道鲜红的抓痕。 见小六可怜,捕爷也大发慈悲,额外给了小六一份特权。 “最近天气转凉,下个月也该预备过冬的衣裳,你回去告诉李大牛,让府里多给你做一件衣裳便是了。” 捕爷又看了看小六脚上的布鞋,洁白的鞋面此时布满鞋印。 “鞋子也多做一双,多给你续些棉花,就当做是给你的补偿。” 一听自己过冬的鞋子有着落,还多续了些棉花,小六高兴地一蹦三跳。 桃花城的冬天干燥寒冷,光是靠身上的棉衣根本抵不住严寒的侵袭,只有脚暖和了全身才会暖和。 能有一双称心的鞋子,那些委屈小六也不想再计较,乖乖的跟在捕爷身后。 走了一段路,又看到踢走的那颗小石子。 小六玩心大起,左脚将石子踢到右脚,右脚又将石子踢回去。 “专心看路!” 在小六玩的最开心的时候,捕爷的声音错不及防响起,小六身形歪了歪,脚底的石子甩到草丛里。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天。 无名 “谁!” 第七十六章 送走阿婆 乔染乖巧的依偎在阿婆的怀里,阿婆身材圆润,抱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前世,实验所的前辈也给予乔染许多爱,但是,有些爱难以代替亲人之间的思思恋恋。 乔染还是第一次尝到亲情的滋味,心中缺少的那片空白,慢慢被填满。 “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阿婆语气看似嗔怪,却满是疼惜。 乔染往阿婆的怀里拱了拱,“我就算是七老八十,我也是阿婆的乖孙女。” “你若是七老八十了,阿婆早就不在喽。”阿婆像是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乔染的背,略有感叹道。 “阿婆瞎说,阿婆能长命百岁,千岁。” “那我不成老妖怪了?人哪有不生老病死的。”阿婆嗤笑,“阿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阿婆的小染儿能够嫁给如意郎君。阿婆倒是觉得王家小儿不错,小虎子善良淳朴,长得眉清目秀,对人也很有礼貌,肯吃苦,肯上进,有责任有担当,而且阿婆也能看出小虎子对你是真心的,阿婆将你交给他,就算死了也能安心啊。” 乔阿婆早就有将让乔染嫁给王虎的想法,做个寻常人家的媳妇,不必尔虞我诈,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 乔染明白乔阿婆的心思,可是她有自己的主见,王虎在她的心里就是弟弟般的存在,从未有过要嫁给他的想法。 更何况,乔染的内心还接受过现代教育熏陶,万般不能接受早婚早孕。 乔染赶忙转过话题,和阿婆聊起小时候的趣事。 “阿婆,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上树掏鸟窝,鸟蛋没掏着,被老鸟发现,啄了一道,满脸都是血,我那时还傻乐,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记得,当时你爹赶过来,护着你,在院子里和老鸟骂了起来,你二叔,你爷爷都赶过来给你爹助威,那老鸟见寡不敌众,转身离开,你爹他们还以为自己把老鸟骂跑了,心里正沾沾自喜,没成想老鸟带着一群鸟飞过来,把你爹他们啄成猪头。没掏到鸟蛋,你气的哇哇大哭,你二叔变戏法的从袖子里变出两颗鸟蛋,给了英儿一颗,给了你一颗。拿到鸟蛋,你才慢慢收住眼泪。” 乔阿婆想到之前的日子,嘴角慢慢上扬,那时虽没有锦衣玉食,却过得很充实,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就连神仙也羡慕。 可是究竟是何时变得如今这般支离破碎。 怀里的乔染已经睡着,乔阿婆满面愁容的抱住乔染。 “小染儿,阿婆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了,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染儿,阿婆希望小染儿能有个好归宿,但是阿婆更希望小染儿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乔阿婆盯着乔染的睡颜看了半天,轻抚脸上的伤疤,心里满是疼惜。 “阿婆,对不住你啊。” 黑夜。 明亮的眼眸再次睁开。 乔染红肿着眼眶,掏鸟蛋的那个人明明是乔洋,她的堂哥。 乔阿婆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其实就在她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端倪。 乔阿婆总爱拿着菜刀找菜刀,有时候做饭也会忘记自己放了几勺盐。 蜡烛慢慢消短。 天边渐渐泛起白肚。 乔染想要多看看乔阿婆,可是无情的时间还是拉下沉重的眼皮。 第七十九章 一阵惨叫之后,便再无声响。 完了! 不会砸死到人了吧! 小六屏气凝神,心中一阵忐忑,害怕真的闹出人命,哆哆嗦嗦退到捕爷身后。 捕爷伸手提溜起小六的脖领子,猛地一拉,小六跌跌撞撞来到他的面前。 “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算什么好汉,去给人家道歉。” “捕爷,万一出了人命,咋办!” 说着,小六缩了缩脖子,颜色肉眼可见的慌张。 “咋办?”捕爷温怒,他手底下怎么出现小六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小六一巴掌。 小六瞬间被打蒙。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点道理都不懂,人家伤到了,你就去治伤,直到人家原谅你为止;若是死了,你就一命抵一命。” 捕爷心中有气,言语过于偏激了些。 但捕爷也是为了小六好,希望他能走上正道,而不是遇到问题逃避问题。 第一百章 编码错误 万花丛中,蝴蝶在哭泣,恶魔在嘲笑,他们手里拿着蝴蝶的翅膀,还在嘲笑蝴蝶不会飞。 这俩孩子,乔阿婆站在门口,怎么看这两个人怎么般配。 乔阿婆早就有将让乔染嫁给王虎的想法,做个寻常人家的媳妇,不必尔虞我诈,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 小虎子善良淳朴,长得眉清目秀,对人也很有礼貌,肯吃苦,肯上进,有责任有担当,最主要的是对乔染好,处处为乔染考虑。 第七十九章 “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小六揉了揉发麻的后脑勺,嘶,真疼! 捕爷这次是下狠手啊! 捕爷佯装抬起胳膊:“你小子还想有下次?” 小六忙护住后脑勺,求饶道:“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 捕爷狠狠瞪了小六一眼,小六立马心领神会。 小心翼翼的接近发出声音的那片草丛。 捕爷跟在小六身后,手不自觉地握住腰间的佩刀,万一是埋伏,他好第一时间作出防卫。 小六拨开层层枝叶,面前是一片空旷的土地。 女人躺在地上,头上渗出一片血迹,惨白着一张脸,微闭双眸。 篮子里的野菜散落一地。 真的死人了? 小六心下一惊,赶忙扶起女人,探了探鼻息。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这时小六才松了一口气。 别看小六平时猴精猴精,可一遇到大事就会乱了阵脚。 只会耍些小聪明,心浮气躁,做事缺乏冷静,这类人最容易误入歧途。 小六心性如此,这正是捕爷担心之处。 小六拍了拍女人的脸:“姑娘,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第七十九章 (3) 乔染正在院子里晒昨日买的药材。 金剪刀负责将那些长条的药材剪成大拇指般大小。 咔嚓! “第四百九十七下。”金剪刀嘴里数着自己剪了多少次。 平时它总爱装死,躺在阿婆身边,听着他们聊村里的八卦,尤其是李婶,那可是八卦群的急先锋。 如今,阿婆走了,李婶和孙大娘也转移营地,没了新鲜的八卦,金剪刀快无聊死了。 咔嚓! “第四百九十八次。” 咔嚓! “第四百九十九次。” 马上就要突破五百,金剪刀盯着乔染递过来的药材,刚要剪下去,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一旦有人来,金剪刀就会立马装死,平日里李婶总爱串门,金剪刀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想也没想,咣当!砸在地上。 诶呦我去,砸猛了。金剪刀憋住即将要飙出的泪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光是听听声响,乔染都觉得后脑勺疼。 乔染摸着后脑勺,前去开门。 “捕爷?你怎么来了?” 捕爷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夏天的裹着一身斗篷。 真不怕得痱子,乔染心想。 但看捕爷眼里的急迫,乔染将捕爷请到院子里。 “请坐。”乔染让捕爷坐在石凳上。 捕爷没动,而是将身上的斗篷掀开,露出一张青春的面孔,头上白色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湿。 “香儿姐姐?”乔染一下子就认出昏迷的女人,就是王虎的姐姐,王香。 乔染看了看捕爷,又看了看王香,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去板云村了吗?你怎么碰到我们村的王香姐?王香姐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捕快,一个民女,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碰到一块的呢?乔染倒是挺好奇。 捕爷跑了一路,黝黑的脸被太阳光晒出一层血丝,面露疲惫,可眼神还是像往常一般明亮。 “先别问这么多,救人要紧。” 乔染把住王香的脉搏,一切正常,就是身体过于疲惫,才会导致现在昏迷不醒,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什么大碍。 乔染放下王香的胳膊,在晒药的竹编筐里翻了翻,拿出两棵新鲜的野草,捣成膏状,敷在伤口处。 “这就好了?明明渗出这么多血。”看乔染几分钟就将伤口处理好,捕爷不放心又问了一嘴。 “当然,只是一些皮外伤了,并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伤口结痂了,就好了。” 乔染前世也遇到过质疑她医术的患者,多的数不胜数,乔染早已司空见惯。 捕爷怔怔的盯着乔染,不放过她脸上出现的一丝一毫的细节。 “那她怎么还昏迷不醒?” “身体疲劳过度,自然需要休息。” “为何会疲劳过度?”捕爷就像十万个为什么,追着乔染问。 乔染思忖,小虎子明年要参加县试,今年的书本费也该交了,为了让小虎子安心读书,王香就禁止让小虎子下地干活,生活担子一下子就落到王香姐的肩上,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熬夜织布,就是为了补贴家用。 当然这些都是王香姐的隐私,乔染绝不会告诉捕爷。 乔染双眸微眯,“你...这么关心香儿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第八十章 好喝难看的米粥 “她怎么样了?”小六问乔染。 “无碍,只需休息半日即可。” 听到乔染这样说,小六紧张的心情才放松,露出一口大白牙。 捕爷当时跑的太快,小六追都没追上,还迷了路,饶了大半个山,才找到乔染家,听到王香没事,疲惫一下涌上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捕爷无声的拍了拍小六的肩膀,有歉意也有信任。 屋外传来饭菜的香味。 到中午了? 乔染望向窗口,乌云将太阳外面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咕噜噜~ 小六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早上就吃了两个包子,早就消化完。 现在肚子里没了东西,自然饿的咕咕直叫。 “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就不打扰乔姑娘吃饭了,明日再来看望王香姑娘。” 小六跟着附和:“对对对,王香姑娘醒后,还请乔姑娘帮忙传个话,人是我伤的,我会给她负责的。” ‘我会对她负责’这句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过看小六一片诚心的份上,乔染将事情应下来。 “行吧,不过王香姐身体若是出现隐蔽伤的话,我拿你是问。” 乔染只是吓唬吓唬他。 小六却是浑身一哆嗦,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仅一句话的功夫,乌云密布,外面阴沉沉的,似乎整个桃花村掉进无底深渊。 轰隆隆~ 一阵雷声响过,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坏了,我的药材!” 乔染想趁着好天气晒晒的药材,没想到天气转变的这么快。 那些药材是专门为两天后的那场恶战准备的,若是泡了水,就失去了药效。 乔染赶忙跑出去。 捕爷一进门就看到乔染正在摆弄药材,也知道这些药材珍贵,也跟了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 小六不知情,他一来就直奔主屋,不过看到两个人都跑了出去,自己也就跟在他们身后。 乔染跑到院子里,雨水顺着房檐汇成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珍珠,地面早已被打湿,溅起的水花模糊住乔染的双眼。 乔染擦掉眼角的雨滴,寻找药材的身影,却发现本该铺满的竹编筐,此时空空如也。 而另一间杂货屋,多出几包黄灰色布袋,几棵药材露出尖尖。 金剪刀疲惫的躺在布袋上,抬头,动了动自己的两个金剪刀片,给了乔染一个‘耶’的手势。 “靠谱。”乔染心里默默给了金剪刀一个大拇指。 赶来的捕爷也注意到竹编筐里空了,乔染身上却没有一点被打湿的痕迹。 心中不禁起疑,难不成乔染家里还有别人? 可他进来的时候,只感受到乔染一人的气息。 视线瞥到趴在药袋上的金剪刀,它不是在院子里吗?又怎么会跑到小屋里? “下这么大雨,你们也回不去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 乔染的话打断捕爷心中的那条疑线。 “好啊。”小六第一个同意,他早就饿的没力气。 捕爷深深的看了金剪刀一眼,也在乔染的邀请下走进厨房。 乔染家的厨房专门割出一块地方,用来吃饭。平日里阿婆嫌弃厨房的味道大,喜欢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 只是今日外面下着大雨,只好请捕爷二人来到厨房里。 乔染拿出阿婆临走前烙的几张白饼。 金剪刀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吓死我了!我感觉那个刀疤脸似乎察觉到我的存在,我觉得还是尽快将他们二人打发走,我怕时间太久会露馅。” “你在哪里待着不要动,不要闹出大动静,我会拖住他,不让他再发现你。” 乔染和金剪刀能够在心底里交流,但分开的距离过大,也便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乔染将白饼放到桌子上,又拿了两碟咸菜,端过去三碗米粥。 小六咬了一口白饼,味道还不错,又夹起一根咸菜,咸淡适中,配上白饼刚刚好,紧接着端起黑糊糊的米粥,有些不敢下口。 “你平日里就吃这些?”小六问道。 乔染想了想,“是也不是。” 阿婆在的时候,桌子上可比现在丰盛的多。 阿婆走后,乔染只能学着自己做饭,这个米粥就是她煮的。 “喝吧,锅里面还有好多呢。”乔染极力给他们二人推荐自己煮的米粥。 小六尴尬的看着捕爷,捕爷也正端详着米粥,不知从何处下口。 小六悄悄放下瓷碗,不断往嘴里塞白饼。 “额。”小六疯狂捶打胸口,刚才吃的太快,噎到了。 “喝口粥顺顺。”乔染给小六递过那碗黑粥,小六看也没看,咕咚咕咚将一碗喝完。 “不够。”小六从嗓子眼挤出两句话。 不够?捕爷低头看向自己的那碗,伸出罪恶的双手,将碗送到小六嘴边。 咕咚咕咚,又是一大碗。 堵在嗓子眼的白饼送下去,小六长舒一口气。 意犹未尽的舔舐干净挂在嘴边的米粥。 “刚刚给我喝的是什么,还挺好喝的。” “米粥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乔染指着被小六喝光的那两个空碗。 “米粥!”他竟然喝了那个黑黢黢,黏黏糊糊的东西。 小六有些生无可恋的问道:“你这个米粥里面都放了什么东西。” 听到有人想要她的独家配方,乔染心中雀跃,她第一次做饭,就能做的这么成功,果然她有做饭的天赋在身。 小六压根就是想弄清楚自己究竟吃了什么下肚,其他的全靠乔染自我脑补。 乔染兴致不减,掰着手指,细数道:“里面有,黑米,红豆,玉米碎,桑葚,黑芝麻,枸杞,蜂蜜......” 前面几种听着还算正常,越到后面越离谱。 “蚂蚁,蚂蚱腿,蝉的翅膀......” 数了近二十多种,乔染这才停下。 小六越听脸色越苍白,捂住嘴,这是粥?这是毒药吧! 谁家好人会把这些虫子放在粥里!小六内心咆哮。 一旁的捕爷倒是淡定许多,幸亏自己当时机智,把碗里的米粥给了小六,不然现在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 正在捕爷沾沾自喜之际,乔染又将锅里仅剩的两碗倒给二人。 “别客气,来者即是客,觉得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煮。” 乔染的热情款待容不得二人拒绝。 第八十一章 暴风雨到来 捕爷和小六对视一眼,颤颤巍巍的抱着手里的瓷碗,好似在抱着一颗千斤重的石头。 喝吧! 二人眼神坚定,长痛不如短痛,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赴死般的端起瓷碗,一口气直接喝光,碗里的米粥直接见底。 米粥的味道很美味,前提是建立在不知道原料的时候。 小六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当时多问一嘴干什么。 喝完粥,二人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就连手里的白饼也觉得不香了。 “我去外面透透气。”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轰隆隆! 二人刚放下筷子,又是一阵雷声袭来。 不同于之前的响动,这次的声音更沉闷。 小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叫出声。 捕爷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别出声!” 小六不明白为何捕爷一下子变得紧张兮兮,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染小心翼翼的靠近东北方向的墙角。 她听到沉闷雷声中还带着巨石滚落的声音,不仅是她,捕爷刚刚也听到,所以才制止小六出声。 那声音微弱到很容易就被雷声盖过去,平常人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到。 “大雨把山上的石块冲下来了,难不成他们是打算提前动手?”乔染看向捕爷。 捕爷摇摇头。 他并不相信有什么阵法的存在,至于让老百姓转移是姬钰下达的命令,作为下属只好服从。 可这雨来的诡异,顷刻间遮天蔽日,瓢泼大雨,甚至将山上的巨石冲下山。捕爷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等现象。 滴答!滴答!滴答! 鼻尖湿乎乎的,小六伸手抹掉鼻尖上的水渍,抬眼,只见屋顶湿了一大片,雨水正一滴一滴顺着茅草尖下垂。 小六后退几步,躲开漏雨的屋顶。 咔嚓~ 一道闪电劈下,只听外面的雨声更加响亮。 而屋子里寂静非常,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咯吱咯吱的声响。 “快躲开!” 乔染瞬间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将小六拉到桌子的另一边。 “发生了什么?为何将我拉走?”小六眼神迷糊。 话音刚落,架在房梁上的木块掉落,正巧砸在小六刚才的位置,小六坐着的木凳被砸的四分五裂。 要是他还站在那里,恐怕脑袋早就开花了。 小六感激的看向乔染。 不过她的表情怎么有些不情愿。 乔染撇着嘴,心疼的望向被砸碎的凳子。 这可是她新换,第一次用,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没了? 乔染严重怀疑自己命中克凳。 “雨是越下越大,估计房梁顶不住多久。”捕爷面带忧虑。 桃花村百十来家,又有多少人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借用一下蓑衣,我出去看看。”捕爷戴好蓑衣。 刚打开门,就被一股狂风吸走,在风雨中,捕爷呛呛稳住身形。 雨水糊住他的双眼,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又被一股风刮倒。 “我来帮你。” 温暖的小手架起捕爷宽大的身体。 风雨中,乔染扶住捕爷慢慢朝外走去,小六则是被留下照顾昏迷的王香。 “1、2、3,撬。” “1、2、3,撬。” 乔染与捕爷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群人正拿着一根五米左右的树干的一头,树干的另一头插在巨石与地面的缝隙之间。 “这是怎么回事?”乔染拉住最外面的罗秀才问道。 罗秀才是个文弱的读书人,本就没什么力气,更别说他岁数比阿婆还大,压根帮不上大家的忙,可一番折腾下来,还是费了不少劲。 声音有些发喘:“你是乔家小女?” 雨水密集,好似天空垂下一层白纱,罗秀才看不清来人,听声音像是乔染。 “你个姑娘家家的来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赶紧回家避避雨,免得生病感冒。出村口被大石头堵住了,万一得了病,一时半会也买不到药。” 罗秀才苦口婆心的劝说,是真心希望乔染离开。 乔染在雨中隐隐约约能辨别出石块的形状。 上窄下宽的大庞然大物,好巧不巧能和两边的崖壁嵌合在一起,就像是为这个口子量身定做一般。 不过乔染是谁,她可是能一人干掉30多只野狼的,身上还是有把子力气。 瞧罗秀才他们应该是想用这根树干将堵在村口的大石头翘起。 乔染摘掉身上的蓑衣,撸起袖子,在罗秀才身后找了个位置,也来一起帮忙。 乔染用了七成的力气,树干向下动了一段距离。 前面带头的人忽然惊呼,“石块被翘起一条缝了,大家在加把力气。” “你!”罗秀才有些意外,在乔染没来之前,这块石头可是纹丝不动。 捕爷见状,也参与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也来帮忙。” 有了捕爷的加持,石块开始有些松动。 只要石块松动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顺着下山的小路滚到大坑中去,届时,雨水也就能更好的流走,唯一下山的路也能打开。 众人大喜过望,纷纷像打了鸡血,更卖力气的撬。 “1、2、3,撬。” ...... 每喊一声,众人的力气更大一分。 石块隐隐有些移动的痕迹。 金剪刀的声音徒然在心底响起,“小丑丫头,我觉得此事有猫腻,最好暂且不要撬开这颗石块。” “为什么?” 金剪刀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它,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乔染没有多问,她相信金剪刀不会平白无故的阻止他们。 手上的动作渐渐放松。 刚刚被撬起的缝隙,慢慢变细。 “怎么不抬了?” 站在乔染身后的捕爷,清楚的看到乔染的小动作。 乔染捂住口鼻,靠近捕爷轻声说道:“你不觉得这场雨来的诡异吗?怎么就会这么巧的滚落下个石头,又为何正巧卡在这里。你仔细看看那块石头的底缝。” 捕爷半信半疑的望向石块,白色的烟雾正顺着缝隙源源不断朝外冒出,与雾蒙蒙的大雨融为一体,不留心看根本注意不到这处异常。 捕爷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尸粉!” 尸粉,乔染曾经在古籍中翻到过,尸粉是由人或动物的尸体炼制而成,粉末状,无味,遇水不化。吸入尸粉的人将会失去意识,成为傀儡。 此法过于邪恶,在现代早已失传,乔染也是第一次接触。 第八十一章 暴风雨到来2 “乡亲们,快停下,石缝底下藏有尸粉,一旦打开我们都将失去意识,成为傀儡。” 捕爷嘶声裂肺的喊着,除了费嗓子,不起任何作用。 其他人只是给了一个回头的反应,便低头又开始撬石块。 地上的水位已经漫过脚脖子。 时间不等人,现如今,能保命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往山上跑。 虽说山上经常有野狼出没,但是在自然灾害面前,乔染还是有把握能在野狼嘴里夺得一线生机。 “捕爷你先挨家挨户的,将躲在家里的老幼妇孺转移到山上,切记一定要往高处跑;我在这里劝说他们,我们在后山汇合。” 捕爷点点头。 乔染从小布包掏出一包药材,交给捕爷。 “这是狼雾草,给每人发一棵,戴在身上,能防止狼群的接近。” “你也小心点。”捕爷带着布包,马不停蹄的挨家挨户去敲门。 乔染这边也不落后。 既然喊话不起作用,她就一个一个劝说,能救多少算多少。 罗秀才,王香的父亲-王叔,还有小虎子。这几个人还是比较信任乔染。 也是第一批站在乔染这边的。 可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说话。 “乔染你好狠毒的心思,不撬开石头,怎么疏通雨水?你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都葬身于此吗?” 说话的是二赖子身边的一个小跟班,此时正扶着瘸腿的二赖子,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小跟班盛气凌人,他家境并不富裕,可他抱上了村长侄子也就是二赖子的大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上位者的心高气傲,自是享受底层百姓服务的快感。 面对曾经的小傻子,更是不放在眼里。 乔染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金剪刀在心里告诉她,捕爷已经将人安全的带到山上。 现如今就差这几个顽固派,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 水位上升的很快,已经漫到膝盖处。 再拖估计都赶不到上山,他们就会被水淹死。 “小染姐,水位越涨越高,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小虎子也不顾男女有别,拉着乔染的袖子,想要将她拉走。 乔染不是见死不救的性子,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可她断不会为了几个劝不动的人,将自己的命赔在这里。 乔染清了清嗓子,越是危急的时刻,她的内心越是平静。 “我知道大家觉得我人微言轻,可此时我与大家站在同一地面之上,尔生我生,尔死我又能跑到哪里去?正值危急之际,我们只有一个奔头就是活命,不管你们相信与否,巨石下面埋藏着尸粉,一旦打开巨石,尸粉立刻铺散开来,到时候你我都逃不掉。洪水马上就会袭来,想要活命的,就跟我去后山那边。” 乔染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拉着小虎子朝后山走去。 “乔家小丫头,我跟你走。”浑身腱子肉的大汉放下树干跟在乔染身后。 “老刘,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你也信。”小跟班气的龇牙咧嘴,队伍里最强壮的离开了,巨石的重量分摊给剩下的人。 “加我一个。”又是一个大汉离开。 “我。” “还有我。” ...... 十多个人都选择追随乔染,独留下二赖子和跟随着他的小跟班们。 乔染一行人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不满的叫喊声。 “都是吃干饭的吗?身上的力气都跑哪里去了,想活命就给老子把你们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二赖子拄着木棍,站在平滑的石块上,目光狠毒的望着乔染。 而嚣张的那个小跟班,则是加入到撬巨石的队伍中。 “没吃饭吗?”二赖子用木棍敲打小跟班的脑袋。 小跟班吃痛,一用力,巨石撬起一丝,白色的粉末扬起,飞到二赖子张大的嘴里。 第八十二章 阵法启动 天空轰隆隆作响,乔染一行人已经来到半山腰。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和家里人汇合?”人群中有人发问。 乔染已经将捕爷把村里人安置到山上的事情告诉给他们。 “很快了。”乔染特意交代捕爷走的时候留下线索,树上的划痕就是寻找他们的标记。 而且乔染能感受到金剪刀的气息越来越近。 嘶~ 小虎子吃痛,脚上的草鞋渗出鲜血。 “怎么回事?”王叔关心的扶住小虎子。 小虎子一只腿蹦着,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在那里,脱掉草鞋,不知何时脚上多了两个米粒大小的口子。 “蛇的牙印,虎子你啥时候被蛇咬到的?” 小虎子摇摇头,他也不确定,刚刚在水里的时候,脚面痛了一下,还以为是踩到石子,便没放在心上。 “可能是水蛇咬的吧?没什么大碍,大家不用管我,赶路要紧。” 乔染仔细检查一番,确实是被水蛇咬伤的,并没有什么毒性,只是伤口被脏水浸泡后,会出现溃烂发炎,严重的话,这只脚恐怕会保不住。 小虎子想要起身,却被乔染摁住。 “我先为你包扎好,现在最好不要用那只脚活动,免得伤口开裂。” 小虎子嬉皮笑脸,拍了拍自己的身体,“不用包扎,我现在好着呢,你瞧,能蹦能跳的。” 小虎子站起身,走了没两步,就被痛到怀疑人生,一屁股坐在地上。 “知道疼了吧!” 乔染把捣烂的草药,敷在伤口,又悄悄从小布包内部的空间中,拿出一卷医用纱布,叠放在白布的下面,这样拿到明面上,不会引起怀疑。 脚面传来的清凉感,驱散走伤口带来的灼热。 “多谢。”王虎神情款款的望着正在低头包扎的乔染。 “不客气。”乔染在感情这方面先天迟钝,压根看到王虎炙热的眼神。 “咳咳,该赶路。” 王叔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自家的臭小子藏得什么小心思。 他从未嫌弃过乔染,虽说乔染相貌俱损,但眼神干净,有时候傻里傻气的还挺可爱,更何况人家双亲战死沙场,为国立功,乃是将臣之后,叔叔还是现任的县府,背景自是不必多说。 反倒是他家小虎子配不上人家。 而且小虎子打算进京考取功名,若是小虎子中第归乡,还是一心想要娶乔染,他绝对不反对。若是小虎子往后另寻他人,他也不打算干预。 小虎子腿脚不好,身边也没个合适的树枝当做拐杖,其他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搀扶起小虎子来,就像提着一个稻草人。而王叔腰不太好,搀扶不了他多久。 看来看去,只有乔染的身高最适合搀扶着他。 乔染让小虎子勾住她的脖子,自己的一只手扶住他的腰。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从未有过的亲密感,让清纯大男孩小虎子脸色发烫。 可对于乔染来说,这不过是医生和病人的一次身体接触,谈不上男女有别。 “这是最后一处标记了。” 乔染手指摩挲着树干上的几道划痕。 捕爷说过,当他们找到栖身之所,便会在树干划伤五道划痕。 “可是人们都在哪?” 第八十二章 阵法启动2 乔染让小虎子勾住她的脖子,自己的一只手扶住他的腰。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从未有过的亲密感,让清纯大男孩小虎子脸色发烫。 可对于乔染来说,这不过是医生和病人的一次身体接触,谈不上男女有别。 “这是最后一处标记了。” 乔染手指摩挲着树干上的几道划痕。 捕爷说过,当他们找到栖身之所,便会在树干划伤五道划痕。 “可是人们都在哪?” 小剧场 夜晚。 乔染与姬钰坐在乔府的房梁上吹着冷风。 微风吹起乔染的秀发,微醺的眼神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 “真好!” “什么真好?”姬钰问道。 乔染喝了一杯酒,醉的有些迷糊,望着明月傻笑。 “我说这里真好,这里的天好,水好,空气好。不像我们那边。” 那边?姬钰只是愣了愣,以为乔染说的是桃花村,也没多想。 乔染打了个酒嗝,头上的星空在她的眼中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海洋。 “阿钰,你说海是什么颜色的?” 声音轻飘飘的,却很清晰的传到姬钰耳朵里。 “海是蓝色的!” 姬钰说完,乔染嘴角上勾,轻笑出声。 歪过脸,微红的脸蛋配着月牙般的笑眼,露出小虎牙,摇了摇头。 没想到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姬钰居然有一天也会翻车。 “你说错了。”乔染指了指姬钰,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答案。 “其实大海是黑色的。” 姬钰不解,他还从未见过黑色的大海,但是姬钰并没有反驳乔染,只是静静的听着她接着说。 乔染转过头,望着深蓝色天空。 “阿钰,你知道么,我家乡的大海是黑色的,上面漂浮着尸体,那些尸体曾经是大海的主人。是人类,是那些罪恶的人类,为了自己无尽的贪念,侵占它们的家园。” “侵略,毁灭,杀戮,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乔染越说越激动。 “我爱世界的每一片土地,我爱世间每一个生灵,我用尽全力想要去保护它们。可是有人他们就像是天生的侵略者,毫无人性,毫无廉耻之心,毫无道德底线,将它们一点一点剥夺。而我空有一身医术,却无能为力。”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一声声悲戚的哀嚎在我耳边响起。它们不会喊疼,它们不会抱怨,它们不会复仇,所以,它们就有义务为那些人类的错误买单吗?” “它们又是何其无辜!” 乔染愤怒说着,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一颗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医术,却在那一刻失去作用,绝望,无力,她有些恨自己为何学疏才浅,什么也改变不了。 明明大海是蓝色的! 酒精的催眠下,乔染的意识有些模糊,身体摇摇晃晃。 姬钰无声将她搂到怀里,擦干泪水。 坚实温暖的臂膀,给了乔染从未有过的安心,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远方传来呼啸的风声,仔细听,好似鲸吟。 第八十二章 阵法启动3 人呢? 乔染环顾四周,按理说捕爷带着一大群人,就算是藏的隐蔽,也不可能会让她找不到。 小虎子脚上的伤口再次撕裂,传来的疼痛感令小腿不受控制的弯曲。 整个人像是马上要倒下,圈在乔染脖子上的胳博收紧。 乔染没反应过来,小脸直接抵在小虎子的肩膀上。 “抱歉,抱歉。”小虎子慌不择路的挣脱开来,和乔染扯出一大段距离。 乔染揉了揉发酸的鼻尖。 碰的那一下可不轻。 小虎子的肩膀是铁做的吗?这么硬,刚刚差点眼泪飙出来。 小虎子看到乔染痛苦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跑到跟前。 “小染姐,你还好吗?” “没,没事,找到大部队要紧。”乔染捂住鼻子,吸溜了一声,把眼眶中的眼泪憋了回去。 “这里地势平坦开阔,不像是会发洪水的地界,不如现在此歇息一下。” 说话的是王叔。 乔染看到大家伙都没有了赶路的力气,能在这里休息一下,让大家伙补充力气,也不错。 十几个大汉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若不是有乔染这个小姑娘在场,他们定要将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 “我来扶你去坐下。” 乔染本能想要扶住小虎子,却被他抢先一步躲开,扑了个空。 “我自己来就成。” 说完,小虎子拿起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头棍子,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王叔身边。 说是走,但他的样子更像是做完坏事被抓包一般。 “小虎子你脸咋那么红,比猴屁股还红嘞,不会是发烧了吧。” 躺在王叔身边的一个大汉,看到王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惊讶的说道。 王虎的脚上有伤口,难免会沾染污水受到感染,再加上淋了雨,发烧也不是没可能。 乔染投去担心的眼神,在她的心中早就把小虎子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王虎故意躲开乔染的眼神。 “乔……阿染。” 清澈且带有磁性的声音从树后面传来。 姬钰一出来就看到刺眼的一幕,那个憨头憨脑的男人竟然将手搭载乔染身上,还故意将她搂到怀里。 在姬钰的眼里王虎的小动作就是故意的。 “阿钰,你怎么在这里?”乔染惊喜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脸上不自觉的挂着一丝微笑,就连乔染自己也没察觉到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姬钰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全然没有其他人那般狼狈。 月牙色丝绸布靴踩在泥泞的小路上,却没有沾染一点儿泥土。 “我来了。”姬钰对着乔染无声做着嘴型。 在众人的注视下,姬钰挪开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块。 瞬间,眼前的空间像撕裂一般,两颗树分别朝着两侧挪了挪,中间多出一条长满青草的干净的小路。 众人无不被眼前的一切惊讶到,除了已经见怪不怪的乔染。 姬钰清冷的声音响起。 “此处我已布下阵法,能够抵御洪水,但是只够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阵法自动消失,所有人都会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第八十三章 阵法启动4 时间紧迫,多在外面多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 姬钰刚上任,桃花村的村民并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了解他的能力。 为了消除村民心中的顾忌,也为了让村民们早进入安全区域,捕爷抢先一步站出来做出表率。 “多谢府官大人。”捕爷恭恭敬敬的朝着姬钰深深作揖,一脚踏入空间里的小路。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温暖的阳光洒在全身,驱走湿寒,心中都是暖洋洋的。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衣着华丽、面容稚嫩的少年,要说百分百相信他是假的。 可捕爷都进去了,村民们相信捕爷绝对不会害他们,便也鼓足勇气,一个个踏进去。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进去的村民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抬眼,村里的妇孺孩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站在男人面前。 女人们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到男人身边。 “死鬼,你知不知道外面发了大洪水,你这是跑哪去了,害得我们娘俩好是担心,还以为你...你...呜呜呜。” 女人们带着哭腔,看似埋怨,实则头早已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感受爱人独特的气息。 男人搂住妻子,心里被喜悦充满。 要感谢还是得感谢捕爷与乔家小女,若是没有他们,恐怕自己早就去了阎王殿报道。 至于姬钰,大家好似都自动将其忽略掉。 “多谢捕爷,多谢乔家小女。” 村里的女人们纷纷向捕爷行大礼。 捕爷愧不敢当,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乔染,将大家保护起来的是姬钰,相比之下,自己并无大功,实则受不起如此大礼。 “快请起,你们应该感谢的人并非是我,而是府官大人和乔姑娘。” 府官大人?是那个面容清俊的少年郎?众人惊愕不已,他们一直以为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跑来凑热闹,没想到竟然是新上任的府官。 如此说来,此阵法是出自那个少年郎之手。 呆在这里的妇孺孩童,在潜意识中将功劳归到了捕爷身上,完全没往少年身上想。 捕爷指了指二人刚刚站的位置,回过头,那个地方早已不见了人影。 另一边。 乔染采下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斜着头,偷偷瞄了姬钰一眼,少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情绪。 乔染收回眼神,冷静开口道, “此事出现的蹊跷,天色忽变,洪水袭击,巨石堵路,一切来的都过于巧合,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我们在路口的那块巨石底下,发现了大量的尸粉,我想不通,若是他单纯的想要全村人的性命,可以直接用洪水淹没村庄,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在巨石下面埋上大量的骨粉。” “黑市上曾经流行过一种残忍的比赛,将人和发狂的动物关在笼子里互相厮杀,供外围者观赏。” 乔染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脸色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黑市里的人兽斗,每年春季到来之际,在黑市的地下城举办。举办方先是会举办一场竞价,让出价最高的人,指定人兽斗双方的选手。 人方,下到刚出生的婴儿,上到年过耄耋的老人,只要价钱给到位,竞买人也可以指名道姓。兽方,豺狼虎豹应有尽有。 比赛残忍血腥,毫无底线。 人人皆知,人人厌之。 在大墨朝建立之后,便将其彻底铲除。 第八十四章 阴谋!内讧! 可这和桃花村有何联系? 难不成! 乔染手指攥紧蒲公英的花茎,背后之人用巨石将村子封住,制成囚牢,再用尸粉将村民迷住,好来一场血腥厮杀,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恶毒! “变态,为了一己私欲,竟要让桃花村上百口人葬身于此。”乔染愤愤道。 姬钰若有所思看着前方,“背后的真相,怕是没这么简单,我怀疑那人如此大费周章布置此局,与之前发生的几起命案有关。” “孕妇惨死,剖腹取子的那几起案件?” 姬钰点点头,“对,当时阵法被我们打断,此人定会遭到反噬,元气大伤,可阵法并未结束,想要重新启动阵法,就需要更大的怨气填补漏洞。我那时猜测,此人必定会在月圆之日有所行动,利用月阴加持,恢复元气。未曾料到,此人竟然耐不住性子,提前采取行动,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强行催动阵法启动,也想要将整个桃花村祭天,求得长生。” 乔染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理清其中的原委。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呆在这里干等死吧。” 空间维持的时间不到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到,也是死路一条。 “你可信任我。”姬钰转过头,眼神灼热的望着比他矮一头的乔染。 “当然。”乔染丝毫没有犹豫,“咱俩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过命的交情?姬钰听着有些别扭,不过,也对,毕竟俩人凑在一起也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姬钰低头凑到乔染耳边细细私语,“那我们这样做......” 啊?啊! “放心吧,此事交给我,绝对没问题。”果然还是那个小白脸腹黑钰,对于这个计划,乔染心中还是有点小期待。 “你俩在聊什么?什么过命的交情。”捕爷走过来。 捕爷担心姬钰因为刚才的事情,受到冷落,心里受到伤害,便离开热闹的人群,赶到二人身边。毕竟在他眼里,姬钰表面上表现的再怎么成熟冷静,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六七的孩子。 “也没什么了。”乔染拉过捕爷。 “捕爷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巧有事要和你商量。” 乔染露出一抹坏笑。 捕爷顿感背后一阵冷风吹过,这丫头是不是有啥毛病,咋脸还抽抽起来了。 乔染将姬钰的推测,绘声绘色地给捕爷复述了一遍。 捕爷听完,瞬间雷霆大怒,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忍不住爆粗口。 “他妈的,这群丧心病狂的龟孙子,竟然还想要将全村人的性命给他陪葬,我倒是要瞧瞧,谁给他的狗胆,敢动我捕爷护着的人。” 说着,心中还不算解气,一拳砸在树干上,鲜血顺着指缝滑到手腕,可捕爷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没有痛觉神经一样。 乔染无奈地掏出纱布,包扎起捕爷受伤的手指,就算是发泄情绪,也不比自残吧,果然她还是见识太少,不太理解这个世界里的人的思维。 不过...... 捕爷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盛气凌人,摆着一张‘臭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可真到关键时刻,他总是第一个冲到前面。 包扎完毕,乔染贴心的在上边系了一个蝴蝶结。 可爱的蝴蝶结在黝黑且布满厚茧的手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捕爷收回胳膊,藏在身后。 清了清嗓子,“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 乔染姬钰相视一笑。 捕爷果然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能猜到他们早已想好了对策。 捕爷:就瞅你无处安放的小眼神和无法放下的嘴角,我想不猜出来都难。 “时间急迫,我们长话短说。” 乔染捡起地上的树枝,在空地上画出一张简易的地形图。 “我们正处在后山山顶,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现在的处境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我们需要先将敌人炸出来。既然他那么喜欢孕妇,我们就利用这点,来一招引蛇出洞。” “之后,将敌人引到祥云坡,祥云坡上自然有已经布置好的陷阱,这时我等在上,敌人在下,想要将其一网打尽,岂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 乔染双肩不停的颤抖,笑出反派经典笑声。 捕爷脸色凝重,眉头间的皱纹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还是太高估乔染和姬钰二人,他们果然还是小孩子心理。 捕爷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不妥,指着简易地图的另一块,严肃地说道。 “祥云坡易守难攻,确实是个不错的防守点。可是,别忘了,这里还有另一处能走的路线,就是野狼谷。野狼谷的凶名在外,其中的凶险自然不需要我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那人并未按计划去祥云坡,反而是去了野狼谷,惊动山中的野狼,就怕我们这些人都不够他们填饱肚子的。” 第八十五章 阴谋!内讧! “你所说的这些,我们早已想到。”乔染嗤笑一声,“赌一下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若是不冒险,我们只能在这里干等死。捕爷,你何时开始变得唯唯诺诺,连我一介小女子都不如。” 捕爷听出乔染话中夹枪带棒,可还是心平气和地辩解其中的利害。 “乔姑娘你很聪明,也很有魄力,可此时关乎重大,还需深思熟虑,毕竟身后是桃花村上百口人家的性命。” 这头倔驴,怎么就说不通呢。 乔染心中火大,脸色阴沉,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时辰,还剩三个时辰,空间就会消失,我们都将重新被传送到现实之中,若是不在此之前,阻止灾难的发生,你我他们,所有人都会葬身于此。你现在所犹豫的每一秒,浪费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活下去的机会。” 捕爷听完,面色冷清,沉默不语。 他承认乔染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还想再等等,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耗过,乔染早已等不及,直接站起身,将手里的蒲公英塞到姬钰怀里。 背对着捕爷,微微侧头,娇唇轻启:“我怎么才发现你如此胆小如鼠,真是侮辱捕爷的名号。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己一个人走。” 乔染头也不回的,向着出口走去。 出口就藏在离她不远的草丛旁。 一眨眼的时间,乔染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捕爷脑子有些迟钝, “人都被你气走了。”姬钰手指轻捻蒲公英的花茎。 捕爷也没咋和女生接触过,不明白乔染发的哪门子脾气,一言不合说走就走。 “还不赶紧去拦着她。”捕爷心急如焚,担心乔染跑出去会出事。 心中腹诽,这丫头也是个气性大的,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果真到了叛逆的年岁。 捕爷走到乔染消失的地方。 我走! 捕爷闭眼又睁眼,自己还是处在原地。 我再走! 捕爷换了个姿势,再次睁眼,入目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成功了! 捕爷嘴角的胡渣微微颤抖,下定决心,等找到乔染,要给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好好上一课。 “捕爷,您为何趴在地上?” 清冷少年缓缓走来,歪着头,俯视跪趴在地上的男人。 被少年这么一喊,桃花村村民的小脑袋纷纷转向这边。 捕爷铁青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僵硬的胳膊强撑在地上,支撑自己站起来。 自己的丑样子被上百人围观,这和在大街上脱裤子有什么区别! 捕爷欲哭无泪。 近乎咬牙切齿地小声对着姬钰说道:“还不是为了去找乔染那个小丫头。” “你就不担心?” 姬钰这小子在府衙中一直独来独往,身边连个传话的小厮都没有,更别提伺候的丫鬟,捕爷认识姬钰有小一个月,除了乔染,他还从未察觉到姬钰对什么人上心过。 但是今日似乎有点不同。 姬钰反倒十分淡定,淡定到好似他不曾认识过乔染一般。 捕爷不知道的是。 姬钰比他更清楚乔染的能力,也可以说,姬钰更相信乔染有应付困难的能力。 姬钰轻轻吹散蒲公英,蒲公英种子随风漫天飞舞,像是一个个跳伞的精灵,玩累了,就躺在湿润松软的泥土里,等待新一轮命运齿轮的转动。 “通向现实的通道,只有在恰当的时机才会开启,你若是想要回去,只能等下一次。” 姬钰没有回答捕爷的问题,只是丢下一句话,便盘腿坐在树下,开始闭目养神。 下一次,谁知道下一次何时回来。捕爷小声嘟囔了一句,心中徒然升起一种老父亲带不省心孩子的无力感。 而穿越回现实世界的乔染,就没有他们那般悠闲。 刚出来就直接来了个脸着地,让本就不富裕的脸颊更加雪上加霜。 地面被雨水浸湿,踩起来,松松软软的。表面上的泥土被大水冲刷,百年大树露出深埋在地底的根部。 吱呀! 听到响动,乔染快速躲闪。 一棵比碗口还粗的松树,直直倒下来,在乔染待着的地方砸出一块大坑。 乔染拍了拍胸口,幸好躲得及时,要是给她脑袋上来一下,她今晚就能到阎王府报道。 来不及喘息,乔染快步走到空旷的地方。 平静下来,乔染脑海中又浮现出捕爷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又重新被点燃。 “说什么还能有最好的方法,我觉得他就是掩饰自己的胆小。”乔染语气不满,“哼,假清高,若不是他耽误了时间,我刚刚怎么会差点被树干砸中。” “反正,他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不就是一些身处黑暗,上不得台面的小爬虫,本小姐还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越说越激动,乔染的音量不自觉拔高。 第八十六章 阴谋!内讧! 一团黑雾从脚底腾起,瞬间席卷乔染全身,只是乔染肉眼根本看不到。 “嘿嘿,好香的味道,拿回去献给王,王一高兴,保证咱哥俩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 乔染身后的树丛里,两个攒动的黑影,悄悄逼近。 “累死了。”乔染捶打发酸发胀的双腿,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不知何时才能引出背后的人。 心中的怨气又生出几分。 “小娘子,你一个人是不是很孤独啊,快来和哥哥一起来玩。” 乔染警惕的转过身,环顾四周,却不见说话人的身影。 “谁?是谁?” “自然是送你去见大王的人。” 不等乔染反应,一个麻袋已然套在她的头上。 一股异香传来,乔染屏住呼吸,却也吸进去一些,瞬间眼前一黑,之后再也没有了意识。 两个黑影渐渐显现真身,竟然是两个扎着小揪揪的小纸人。 看样子不过三四岁。 “报,大王。小人在巡逻时,逮到一个可疑的女子。此人被巨大的怨气裹挟,和那些胎死腹中的婴儿不相上下,可是个上好的祭品。” 两个小纸人跪在大厅。 大厅最前方坐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宽大的帽子遮盖住男人的半张脸,只露出长满胡渣的下巴,看不清模样。 松垮的外衣慵懒的垂在地面,一阵冷风吹过,泛起层层波纹。 “给孤抬进来。” 男人的嘴没动,声音却传到千里开外。 一看立功的机会到了,小纸人立马狗腿地招呼身边的人。 “快,快给大王把那个女人抬进来。” 乔染被一群只有巴掌大,没有五官的小人,五花大绑的抬进大厅。 跑在最后面的那个小人,没看清脚底下,差点被乔染的头发绊了一跤。 小纸人立马耍起官威,待它们将乔染放在地上,一脚就把那个小人踢到大厅门外。 “没用的东西,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若是伤到大王的祭品,耽误大王的大事,看我不戳烂你的脸,叫你生不出五官。” 骂完那个小人,小纸人有将目光移到其他的小人身上。 “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小人儿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立刻连滚带爬滚出大厅。 得意的眼神诡异般的出现在一个纸人身上,转身,犹如变脸一样,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迎合坐上的那位。 “大王,这就是我给您说的祭品,您瞧。” 小纸人将乔染身上的白布揭开,在他们眼中,黑雾源源不断的从乔染身上流出。 黑斗篷男人激动地站起身,神奇的是,男人下身空荡荡的,身上的布料贴合在一起,像是从地府中偷渡上来的索命鬼。 男人飘到乔染身边,贪婪吸允着散发出来的黑雾,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干得不错,孤自然少不了你俩的好处。” 男人拍了拍小纸人的肩膀,在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一狠。 小纸人已经想象到以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生活,可下一秒,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看向男人的眼神由兴奋变到震惊。 “大王,啊!” 一声惨叫过后,两个小纸人肉眼可见的变皱,最终缩成一团。 男人嫌弃的擦了擦手,“没脑子的东西,引狼入室还沾沾自喜。” 小纸人自然是听不到这句话,可一直假装昏迷的乔染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话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既然都被揭穿了,乔染索性也不再装下去,坐起身,身上的绳索慢慢滑落。 乔染捏了捏勒出红印的手腕,这俩小东西看起来不大劲倒是不小,瞧瞧,给她白皙的小手腕勒的。 男人似乎早已洞察一切,知道乔染身上没有灵气,对他也构不成威胁,便重新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故意装扮成怨气滔天的样子,目的是想把我引到祥云坡,好一网打尽。” 男人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将他们原本计划好的方案,一字一句说出口。 还把从乔染身上搜罗出来的符纸一点一点撕碎。 纸屑如满天散花般飘落在地上,最后一丝黑雾也随之消散。 乔染眼神淡然,正如男人所说,从一开始她就假装受到委屈独自跑出来,与捕爷吵架也是为了找个由头。 而且,在那个空间里,没经过姬钰的同意,传送通道不可能打开。 只是委屈了捕爷,没有演出费还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只可惜希望落空,没想到去见你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两个蠢货。” 蠢货说的就是被揉成纸团的小纸人。 “嗯。” 乔染面无惧色,只是机械的点点头,承认他说的很正确。 见乔染反应冷淡,男人权当是小姑娘家家的第一次见这种场景,被吓得不知所措。 继续兴致勃勃恐吓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乔染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期待的回答道:“不想。” 男人再一次吃了闭门羹,语气甚是不善:“放尊重些,你现在是在孤的大殿之上,孤想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这人脑子不会有毛病吧,自己有问必答,反倒在他嘴里成了不尊重他。乔染着实不理解。 “你怎么又不出声了!”男人不耐烦的询问,他严重怀疑乔染智商方面有点问题。 乔染内心翻了个白眼,她说话的时候,嫌弃她不尊重;这下她尊重他了,反倒又责怪不出声。真是比皇上还难伺候。 男人大手一挥,数百个没有五官的小纸人出现在大殿,正是将乔染抬进来的那批。 “纸人听令,给孤将这个贱人拖入地牢,好好折磨一番,折磨的越狠,孤给你们的奖励就越高。” 听到有奖励,小纸人一蜂拥的挤在乔染脚边。 密密麻麻的,乔染感到自己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不由得往旁边挪了一下。 噗呲~ 一脚踩死了七八个小纸人。 “抱歉哈,我不是故意的。” 乔染对着踩扁的纸人道歉,身形朝着相反的方向移动。 噗呲~ 又踩死了一群。 乔染憋住笑意,“小纸片子,啊呸,小纸人,抱歉哈。” 看到乔染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小纸人一网打尽,男人气得暴跳如雷。 “废物,都是废物。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伤害我的纸人,我瞧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乔染也不惯着他,直接回怼:“大叔,你脑子瓦特了?我刚刚可没动手,是它们自己非要钻到我鞋底子下的,这可不能怪我。” 第八十七章 阴谋!内讧! “你...你...”男人气得胸脯起起伏伏,半天硬挤出一句,“你个死丫头,可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你要是求饶的话,孤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知道,当然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还不来这个地方呢。” 说完,乔染嘴角诡异的笑了一下。 这话咋听着有些别扭,男人还想说些什么。 头上的屋顶被豁开一个大口。 一直躲在屋顶偷听的二人,从天而降,完美落地,站在乔染的一左一右。 来人正是姬钰和捕爷,金剪刀也从姬钰身后飘出,嗖的一下钻到乔染衣袋。 乔染心底瞬间浮现金剪刀暴躁的叫声,“小丑丫头,你出来也不打声招呼,害的老子费劲巴拉的找了你许久。” 当时只顾着逗李婶家的小孙子,等回过神来一下子与乔染失去联系,金剪刀立马慌了神,它也不能大大咧咧飞在天上去找她,只好匍匐前进,偷偷摸摸找到小憩的姬钰,之后便来到这里。 “我错了,下次保证不再犯。”乔染发自内心的认错,若不是金剪刀喊了她这一嗓子,她还真忘了家里还有个活着的剪刀。 金剪刀傲娇的哼了一声,勉强接受乔染的道歉,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当乔染身上的挂件。 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期之中,乔染对姬钰和捕爷能赶到这里,并不觉得奇怪。 那张符纸并不单单能制造怨气,将它撕烂,就能发射信号,给姬钰提供信息。 如果当时上边的男人不撕掉它的话,乔染自己也会偷摸找机会撕掉。 而他们的计划也不是什么引蛇出洞,毕竟只有捣掉毒蛇的老窝方才以绝后患。 之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混淆视线,家里出现了个胳膊肘外拐的贼人,他们又怎能放心将真正的计划吐露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拍起手,哈哈大笑:“好!好!今天还挺热闹,连姬家小子也来捧场。” 男人见到姬钰似乎表现得很兴奋。 “你认识?”乔染看向姬钰。 姬钰沉思片刻,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男人却熟络的唠起家常,“你不认识我正常,但我认识你啊,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男人用手比划了两下,差不多像是姬钰婴儿时期大小。 “可惜,”男人惋惜般的叹了口气,“当时还没把你抱回家,半路上就被你爹和青山老头抢回去了。” 妈耶,乔染大为震惊,本以为是什么感人的认亲现场,没想到是人贩子抢孩子的戏码。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时辰,外边的洪水已经淹没了村庄,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已经没时间和男人掰扯。 “废话少说,别忘了我们是来要你狗命的。” 乔染抽出白玉匕首,出鞘的一刻,一声空灵清脆的鹿鸣若隐若现。 男人不屑一顾看着台阶下的几人,“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要孤的命,笑话,孤不需要孤出马,孤的侍卫就能不出半炷香,将你们一举拿下。” 男人大手一挥,黑雾从地底下窜出,幻化成数百头凶狠的野狼。 姬钰小声的问乔染,语气出奇的温柔,“中间这路能应付吗?” “小菜一碟。”乔染自信地抬起下巴。 看着乔染蜜汁自信的小眼神,姬钰还是提醒她要小心行事,打不过就跑。 却被捕爷出声打断,“舞刀弄枪是我们爷们的事情,姑娘家家的别过来凑热闹,万一伤到你,我们还要分心去照顾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乔姑娘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比较稳妥。” 捕爷虽说的不好听,心眼里却是实打实的替乔染考虑。 可乔染并非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多年行医的经验,促使她自己心中若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断不会舍掉生命冒险去做,除非那件事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乔染笑意盈盈的冲着捕爷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儿,古有木兰替父从军,红玉平息战乱,流芳百世;今我乔染在此,能力虽不及二位前辈,可也愿尽心竭力,阻止动乱,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乔染语气轻松平常,可说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是一颗颗锋利的钉子,钉在捕爷的心坎里。 看向乔染的眼神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欣赏。 黑雾狼才不管他们在密谋什么,听到男人下达‘向前冲’的命令后,就迫不及待地冲向它们眼中的‘五花肉’。 “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杀的数量多?”捕爷手起刀落,直接砍掉黑雾狼的脑袋。 乔染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在历史书上。 “没兴趣。” 乔染声音嘶哑,尽管她知道捕爷只是无心直说,可这句话听起来依旧让她生理心理都不适。 嗷哦~ 一只黑雾狼在乔染失神之际,趁其不备,偷偷潜到她身后,咬到她的小腿肚子上。 犹如小刀刮骨般噬心的疼痛,充斥在乔染的每一处骨缝。 乔染举起白玉匕首,想要将黑雾狼的牙齿撬开,身旁的另一头狼也跟着扑上来。 紧接着第四头,第五头......都跟过来凑热闹。 不只是人欺软怕硬,没有意识没有思维的黑雾狼也是这样。 乔染简直快被气笑了。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 乔染徒手揪住咬住她的那只黑雾狼的尾巴,黑雾狼扭曲身子,想给她的小臂上再来一嘴,却被乔染像是甩鞭子一样,又措不及防松手,直接甩到男人的脚底下,立刻烟消云散。 “就这点本事?” 乔染的小腿还隐隐作痛,可就算再痛也不能失了面子,咱的气势必须得是刚刚滴。 其他黑雾狼还第一次见这么彪悍的女人,瞬间打了退堂鼓,低着头,夹紧尾巴,不动声色的移到两侧的队伍之中。 本以为到了新队伍就能一雪前耻,可没想到那两个才是真正的屠夫。 捕爷那边,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比切西瓜还顺利。 而姬钰那边更恐怖,地上画着奇奇怪怪的八卦阵,泛着阵阵金光,那群黑雾狼不知受到什么蛊惑,非常听话的开始排队,一个一个有秩序的往八卦阵里跳,最后化成一缕黑烟消散。 乔染目瞪口呆看着一切,她还从未见过有狼在送死之前,还是面带笑容的。 第六章 乔府来人 乔英尖叫一声,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其他人的脸色虽没有乔英那么夸张,但是也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愕。 自己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这一个个表情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尤其是乔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乔染背过手,轻咳一声,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英儿表姐,你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是觉得我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还是觉得我应该出现在悬崖下,或者成为野狼的盘中餐。”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让乔英感受到阴森森的冷意,不过转念一想,乔染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怎么会让她感到害怕,乔英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染染,你又在说胡话了,堂姐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乔英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乔染欺负了。 “诶呦,染染,你又做噩梦了吧,你这丫头,总是把噩梦当做现实,你表姐在府里的时候还总是和我念叨你呢,生怕你在这里冷着饿着。”赵氏忍住心中的恶心,拉起乔染的手,往旁边坐。 这时乔染才注意到,角落还站着一个存在感极低,一身车夫装扮的男子,如果不仔细瞅的话,很容易就将这么一个人略过。 怪不得外边的那些人肆无忌惮抚摸马车,原来车夫根本就不在那里。 也只是瞥了一眼,乔染便不再看他。 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氏,“可能是侄女多想了,没准这真的是个梦,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想只有白天做过什么,夜里才能够梦到什么吧。” “染染......” 赵氏还未说完,就被乔老太打断了,“老身年纪大了,有些累了,今日就先这样,你们娘俩就先回去吧,染染,送客。” “婶婶,堂姐,请。”乔染走到门前,摆了一个送走的手势。 “儿媳(孙女)告退,母亲(阿婆)好生歇息。” 赵氏母女二人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也可以说是,二人被乔染赶了出来。 乔染将二人送到门口,阴森森说道:“婶婶,堂姐一路走好,莫要赶上天黑掉进野狼坑里去。” 正在迈门槛的乔英,听到乔染不怀好意的诅咒,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还是那个没有存在感的车夫及时拉住她,才没能脸着地。 乔英稳了稳身形,咬牙切齿道:“这就不劳烦妹妹担心了,没有了扫把星的影响,堂姐我自然一生顺顺利利的。” 瞧瞧,这才刚走出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乔染摇了摇头,她的修为和她母亲相比差远了,这小白花,白的不纯粹啊。 外边熙熙攘攘,那群人还在围着那辆马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车夫抽出皮鞭,打在地上。 啪!的一声,势要划破长空。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我家还炖着汤呢。” “我孙子要下学堂了,我得去接他了。” “老王,我媳妇买了几条鱼,说是大补,让我给你拿两条,回去好好补补。” “哎,好好,我是得补补了。” 一时间,人群像是热锅里的蚂蚁重新得到自由一样,立刻散去。 而赵氏二人却傻傻愣在原地,这还是他们来时的马车吗? 马呢?怎么变成一只狗了,还是一只干瘪的像个豆芽菜的小黄狗。 车的顶呢?还有她最爱的苏绣月华车帘,被人扯下来一大半。 车厢内赵氏用来打发时间的零嘴也被一扫而空。 来时奢侈豪华的马车,到现在只剩了一个光秃秃的车架子。 这群刁民,一群野人,乔英气的脸色通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后想到那个出气筒-乔·大冤种·染。 “你这个死丫头笑什么。”乔英泪眼汪汪的用手指着靠在门框上,呲着大白牙傻笑的乔染。 “我有笑吗?我没笑啊,你看错了。”乔染一本正经拉下翘起来的嘴角。 而在乔英的眼中就变成了,乔染不怀好意地冲着她做鬼脸。 乔英怒气冲冲地想要向前理论一番,却被赵氏拉进马车里,只能从车窗那里伸出头来,怒目而视,威胁乔染,“你等着瞧。”随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乔染毫不在意她那毫无威胁力的语气,噗呲笑出声来,“乔英,人家是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你这是什么?骑狗做威胁——等着瞧?” 乔英受不这里带给她的羞辱,现在她一心只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贵,我们走。” 那个名叫阿贵的车夫,一脚踢走豆芽菜黄狗,两根手指圈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三只深棕色野狼从后山上跑下来,听话的来到他的身边,阿贵将绑马的辔绑在三只野狼的身上。 不久,马车上的几个人消失在视线之内。 一个普通的车夫能有召唤野狼的本领,乔染才不会相信那样一个人只是一个简单单的马车夫,想必原主乔染掉进野狼窝也有他的参与吧,不然就乔英一个从未来过乡下的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后山上会有野狼窝。 而那个车夫为什么要帮助乔英来对付自己,仅仅是为了利益;他为什么要在乔府当一个小小的车夫? “染染,他们没伤害你吧。”王香从墙后跳了出来,刚刚的那几只狼把她吓了一跳,没敢出来,等他们走后,她才伸出脑袋,就看到乔染一脸沉思的待在门口。 “没有,现在只有我伤害他们的份,哪能让他们伤害到我。”乔染毫无形象咧开大嘴,脏兮兮的脸蛋上露出一排大白牙,倒有点像整日在村口转悠的傻大妞。 乔染之前痴傻的形象已经在王香的心里根深蒂固,此时王香只觉得乔染的这番话是在哄着她,不让她担心而已,有了这层滤镜,王香越看她越觉得她傻的可怜,内心更加心疼这个没娘疼,没爹护的傻孩子。 伸出手温柔的抚摸乔染炸成鸡窝似的头发。 “我看你这婶婶和堂姐来者不善,若是出什么事了,一定要告诉香儿姐,咱们也不懂那些权贵之人肚子里的歪歪道道,但你香儿姐绝不是吃素的,咱们农家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能用的到我的地方。” 这还是乔染穿越来听到的第一份关心,心里不自觉流入一股暖流,“谢谢。” 听到乔染客气的语气,王香有些不乐意,“和我还说什么谢谢,邻里之间不就是互帮互助的嘛,我可不像某些人就爱背后说人闲话,也不怕烂舌根子。” 趴在墙角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婶,正听得起劲,转头就听到王香正指桑骂槐,顿时她那倔脾气就上来了。 一把将瓜子皮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强拖着她那肥硕的身体,硬是爬到了土墙上,也得亏那墙结实,能承受住李婶,不然像她这么折腾,这墙早就得塌。 说起李婶,这也算是个传奇人物,整天东家长西家短,要是有人想打听个事,找李婶准没错,黑的能给你说成白的,死的能给你说成活的,最爱深更半夜趴墙根,尤其是喜欢偷听他家邻居也就是乔染家的事情,也就是因为她那张嘴,在村里也结下了不少的梁子,有次,罗秀才的媳妇出去赶集,遇见正在摆摊卖菜的亲弟弟,和人家多聊的两句,被李婶看到了,回村里便开始传播说罗秀才的媳妇有了奸夫,打算和奸夫私奔,罗秀才这哪受得了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回家就开始逼问他媳妇那奸夫的下落,逼得罗秀才的媳妇差点以死明志,这才不了了之,后来发现这都是李婶那张破嘴颠倒黑白,村里的人都有些避讳她,生怕自己家的那点破事被她说了去。 李婶指着王香破口大骂:“嘿,你个小浪蹄子,我在我家院里乘凉,碍着你什么事了,这大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不想让我听见就别在这说啊。 “我又没说你,你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干嘛!”王香叉着腰,摆出姐就是女王的气势。 第八十八章 尸婴 弹指间,男人派出的黑屋狼都被三人消灭殆尽。 男人兴奋拍手,像是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们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弱,不过你们别得意忘形,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说完,男人张开双臂,脚底不断冒出黑气,黑气升空将男人包围起来,只见黑气渐渐收缩,最终压缩成扁平的圆饼。 “什么情况?” 乔染立刻后撤了两步,而姬钰的反应更快,将乔染拉到身后。 少年的身形刚好能够将乔染藏起来。 乔染悄悄探出脑袋,她还没看清楚那团黑雾是什么呢? 姬钰清脆的声音响起:“躲在身后,别出来。” “好。” 乔染应了一声,乖乖收回探出去的脑袋。 砰! 一声震天的巨响猛地炸开。 好响的声音。 那个声音就像是几百个带着音箱的大鼓凑在耳边同时响起。 乔染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震出来,忙蹲下身,捂住受伤的耳朵。 那边的捕爷更惨,直接被震飞,瘫倒在乔染脚边,吐出一口鲜血。 不过两秒间,刺耳的声音立马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发生过。 乔染立马将捕爷扶起,在他嘴里塞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捕爷这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仙人,你怎么样?” 乔染站起身,见姬钰平静如水,面不改色,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微微放宽心,可还是问了一句。 “没事。”姬钰将手中的秋毫笔收进衣袖。 刚刚若是没有秋毫笔的保护,几人定会被那声波震碎。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姬钰若有所思望着那团黑雾。 黑雾慢慢散开,露出地面上散着黑光的符阵。 而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乔染握住白玉匕首,眼睛一刻不眨的看着那个古怪的符阵。 “这是子母阵,快跑!”金剪刀夹住乔染的衣袖,向外拉。 可门口乌泱泱来了一堆人。 不对! 乔染看清为首的那人,眉头紧锁,来的并不是人,而是已经变成傀儡的二楞子。 二愣子等人动作缓慢,眼神空洞,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二愣子脚腕处白骨都突出来,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依旧用那只断脚走路。 乔染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个狠人啊! “完了,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金剪刀绝望的叹了口气。 乔染回怼道:“啊呸,少说些不吉利的话,你姑奶奶我长命百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放马过来吧。”乔染亮出白玉匕首。 刚走一步,忽然觉得脚腕处凉飕飕的,似乎还有些黏。 乔染低头,只一眼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一根糊糊还挂着血丝的紫青色小拇指宽的肠子正缠在她的脚腕处,那根肠子此时还在不断蠕动,收缩。 那根肠子还散发这阵阵恶臭。 饶是乔染有着再强大的心理素质,可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 乔染刚要将肠子剌开。 肠子紧紧一缩,就将乔染拉倒。 “咯咯咯~” 符阵中央正坐着个胖嘟嘟的小婴儿,手里握着那根青紫色肠子。 “好恶心啊!” 乔染举起白玉匕首,嫌弃的捂住鼻子。 手起刀落,缠在脚腕的肠子数案件断成两半,流出粘稠的黄色脓液。 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直冲脑门。 小婴儿握住断裂的肠子,哇得大哭。 哭声震耳欲聋。 捕爷好不容易恢复些,又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跑到没人的角落里。 “你...还好吗?”姬钰将乔染拉起。 乔染摆摆手,“我没事...yue,还能...yue...坚持。” 死鸭子嘴硬。 姬钰从兜里掏出两张金黄色纸符。 给了乔染一张,又给了捕爷一张。 “吃掉它。”姬钰说。 “吃掉?”捕爷虚弱的扶着墙,两指捏住姬钰扔来的纸符,什么时间了,还开这种玩笑。 乔染将符纸揉成一团,毫不犹豫扔进嘴里。 小仙人自有他自己的主张,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干一些无厘头的事情。 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符纸自动在嘴里化开,甜甜的。 一瞬间,周围空气都变的清新。 见乔染吞下去,捕爷半信半疑的将纸符放在嘴里,嚼了嚼。 呸呸呸 好苦~ 这丫头是怎么面无表情吞下去的。 “唔唔唔~” 二赖子走到捕爷身后,抓住他的肩膀,露出尖锐的獠牙,正准备咬一口。 在捕爷魁梧的身材的对比下,二赖子就和李婶家的大黄差不多。 捕爷反手抓住二赖子的衣领,一个过肩摔,二赖子重重砸在地面。 “阿染。” “嗯?” “你和捕爷负责对付这些傀儡,我来对付尸婴。” “收到。”乔染打了个ok的手势,右手握着白玉匕首,左手拿着‘心甘情愿’的金剪刀,气势汹汹冲向傀儡大军。 “太恶心了,我能不能不去。”金剪刀弱弱地问。 “当然可以。”乔染笑着说道,“那你去那边帮助阿钰吧。” 金剪刀看着地上的那摊黄色脓液,略有沉思。 拉住乔染,“那小子自己足够对付那个小家伙,我们还是先去帮助那个壮捕头。” 三个傀儡将捕爷团团围住,两个傀儡扣住捕爷的手臂,乔染认得他们,正是经常跟在二赖子身后的小跟班。 二赖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直直从地上挺起,脊椎因为刚刚的过肩摔而断裂,上身垂下来,手臂蹭着地面,一瘸一拐走向被擒住的捕爷。 捕爷绝望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半晌,预期的痛感没有袭来。 捕爷悄眯睁开一条缝。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刹那间,擒住他的那几个傀儡松开双手,直挺挺倒下。 “捕爷,接住你的刀。”乔染拾起他落在远处的大刀。 “多谢!”捕爷抱拳。 举刀砍下傀儡的脖子。 这家伙居然还想搞偷袭。 捕爷正准备松一口气,只见那被砍断脖子的躯体,从地上站起来。 捕爷举刀刺向傀儡的心脏。 那傀儡像是失去痛觉,感受不到疼痛与恐惧,一步一步逼近捕爷。 捕爷拔刀将傀儡踹开,鲜血汹涌而出,喷溅在脸上,身上。 “这些傀儡可真难杀。”捕爷吐了一口还混有血丝的唾沫。 第八十九章 尸婴2 乔染一脚踹翻冲过来的傀儡。 随手抓起身边的一颗石子,塞到它的嘴里。 尖锐的獠牙磨着石块,咯吱咯吱作响。 乔染握住金剪刀,对准傀儡的死穴扎去。 好动的傀儡立刻安静下来。 大功告成! 乔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后背上的伤口在打斗的时候撕裂,此时又被汗水浸湿,微微作痛。 “阿钰,你那边的情况还好吗?”乔染隔空喊话。 姬钰挥动秋毫笔正在半空中画着什么。 恶心的肠子像是被什么阻止,只能在离姬钰一米外蠕动。 “我发现尸婴下边的符阵正是造成这次洪水的阵眼,只要破坏掉这个阵眼,暴雨就能停止。” “只不过。” 姬钰停顿了一下。 “只不过什么?”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外边狂风大作,倾盆大雨。 雨水已经倒灌进来。 “一盏茶的时间必须要解决掉这里。”姬钰忧心忡忡。 一盏茶的时间是能够争取到的最大的限度,时间一到全村的百姓都要从异空间释放出来。 “那我们就速战速决。”乔染坚定地回答。 说着,那个刚被乔染放倒的傀儡有站起身来,张口就朝乔染的脖子咬去。 乔染目光凛冽,转身用金剪刀抵住它的牙齿。 对准它的肚子,一脚将其踢翻。 “这些傀儡杀是杀不死的,我们只能帮你拖延时间,接下来就靠你了,阿钰。” 丢下这句话,乔染便又冲进傀儡群。 身后的灰白色布衣被血迹染红,似妖冶的玫瑰花,在背上大片大片盛开。 “太弱了!有本事一起上啊!”乔染嗤笑道。 正在向姬钰那边走的傀儡,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停住脚步,纷纷看向乔染,转身朝着乔染的方向走去。 姬钰还在挥动秋毫笔,人们都说他是青云山千年难遇的天才,一目十行,触类旁通,只五年的时间就将青云山三大掌门的本事学会。 可现在对付眼前这个婴儿还需要繁杂的布阵,甚至乔染和捕爷为了给他拖延时间,将所有的傀儡都吸引到自己的身边,姬钰第一次感受到力不从心。 乔染也有些气喘吁吁,虽然这些傀儡行动迟缓,脑子愚钝,可也耐不住它们像野草般割完一茬又一茬。 乔染表示它们没死累,她都快打累了。 她看了一眼捕爷,捕爷满脸鲜血,手持大刀,好似红脸关公在世。 捕爷挥舞大刀,对面傀儡人头瞬间落地。 “嗬吃嗬呲~”掉在地面上的人头睁开双眼,一蹦一蹦跳过去,咬住捕爷的裤腿。 捕爷轻轻一踢,人头咕噜咕噜滚到墙边,眼珠子转了一圈,定格在被围攻的乔染身上。 奋力一跃,想要跳到乔染头上。 金剪刀飞出,对准它的脸蛋,毫不留情一掌拍飞。 吃瘪的人头,重拾信心,滚到捕爷脚边。 捕爷只顾着眼前几个人高马大的傀儡,压根没注意到脚底下,慌乱间,再次将人头踢飞。 信心受挫的人头,找了一个角落,默默面壁。 叮~叮叮~ 清脆的摇铃声有规律响起。 “阿染,钥匙。”姬钰喊道。 ‘钥匙。’ 乔染瞬间明白姬钰说的是什么。 将手里的金剪刀甩过去,姬钰稳稳接住,立刻插在地面上。 乔染心底立刻响起金剪刀悲戚的声音。 “你们太狠心了,上次是土里,这次是水里。能和你们这对卧龙凤雏凑在一起,真真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乔染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便许诺:“待回家之后,我将珍藏的千年白人参赠给你补充能量,好不好。” “两根。”金剪刀趁火打劫。 乔染库存里不过五根,一根切片放在阿婆的药包里,一根要留着治疗脸上的毒,再给金剪刀两根,她就只剩下一根。 想想乔染就有点肉疼。 “一根!”乔染咬咬牙。 金剪刀:“成交!” 没想到金剪刀干脆爽快答应下来。 乔染:上当了!早知道当时说半根。 说话间,姬钰那边金光乍现。 凄凄惨惨的哭声落在每一个角落。 三个看不清脸的黑雾抱着婴儿站在金光下。 依据身形,乔染准确的看出站在左边的那个正是死去的小傻妞。 “王阿姐!”乔染喃喃道。 黑雾的人形,挥动衣袖,一阵强风将三人吹出门外。 大门碰的一声紧闭。 乔染揉了揉肩膀,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外边的雨停了,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乔染早已分不清,身上的是汗水、是雨水还是血水。 “阿钰,你说王阿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乔染闷闷不乐。 “是不是因为我没能替她手刃那帮无赖,而将我赶出来的。” “不是的。”姬钰将干净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乔染的身上。 “王阿姐在死后被囚禁在符阵的地牢中,为得就是牵制住尸婴,只有破坏了符阵,王阿姐她们才能重获自由,我想王阿姐积怨已久却本性纯良,想要亲自报仇,又不想伤及无辜才将我们赶出来,你看。” 乔染顺着姬钰手指的方向,透过窗棂,看到大厅里燃起蓝色的火焰。 二赖子拖着弯曲成180度的身体拼命想要拉开大门,却被王阿姐拽回去。 大火迅速蔓延到各个角落,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咯吱咯吱~ 梁上柱摇摇欲坠。 “房子快要塌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姬钰眼疾手快拉起乔染跑开,捕爷紧追其后。 刚走出五米远,乔染停住脚步,一段虚无的女音随风传来。 “谢谢你,小染儿。” 是王阿姐的声音。 话音未落,身后又传来一阵巨响。 “王阿姐。”乔染咬住嘴唇,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生前受尽委屈,死后还要受煎熬,王阿姐这一生实在太苦了。 “阿染。” “小丫头。” 姬钰和捕爷有些担心,乔染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我没事,咱们走吧。” 乔染将姬钰的衣服扣在头上,紧紧拉住握住衣领,将整个脸藏在衣服里。 一路上,几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就连一向聒噪的金剪刀也安安静静的躺在小布包里。 第九十章 风波平 “小染姐。” 看到来人,王虎扔掉手里的狗尾草,激动的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牵动身上的伤口,可王虎并不觉得疼,反而乐呵呵的。 “小虎子。怎么就你一个人?”乔染问。 按理说,时间到了,所有的村民都会从异空间被释放出来。 “都在这里呢。”王虎闪开身子。 村里的大汉手里拿着锄头,铁锹从树林草丛走出来,而女人带着孩子,孩子扶着老人,从山洞走出来。 “小染姐,你知道吗?你们走后的两个时辰里,天空忽然多一个大洞,四周变得黑漆漆,再睁眼我们就来到这里,不过说来也奇怪,前一秒下着瓢泼大雨,我们还正愁这么多人怎么在小山洞里挤一挤,谁承想,下一秒就晴朗无云。”王虎拽着乔染,激动地讲述。 “之后,我们还遇到狼群,不过幸好有你给的狼雾草,那些野狼根本不敢近我们身。” “是啊。真是有惊无险,还是乔家小女有先见之明,还有捕爷和府官,多亏了他们几人的帮助咱么才能度过难关。”罗秀才也不吝啬夸赞。 “那当然,我们小染儿可是最棒的,我看还有谁喊小傻丫。”王香神气扬扬站在乔染身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大嗓门。 乔染嘴角微微翘起,看来香儿姐身体好利索了。 人群七嘴八舌讨论,无一不是夸赞他们三人的英勇事迹。 其中属李婶最夸张。 李婶拖着肥墩墩的身体,砰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婶,这是干什么。”乔染试图将李婶拉起来。 可能是那场战争耗费了太多的心神,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 乔染用眼神示意姬钰帮忙,这才将李婶扶起。 “染儿啊,婶要感谢你。”李婶带着哭腔,“婶家里一个卧床的寡妇,一个未满月的婴儿,你说婶一个寡妇咋带着他们跑啊,要不是你和你朋友将我们带到这里,我们一家子都得死在这场洪水里。” “婶,言重了,我们也不过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乔染扶住李婶。 “你们都是婶的救命恩人啊。”李婶哭到直不起腰,有感激也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可能是李婶说的太情深意切,村民们都有所感触,罗秀才偷偷用袖子蹭了蹭眼角的泪花。 “女大十八变,小染儿你是何止十八变,照叔说你得七十二变。”王叔笑呵呵说道。 罗秀才听不下去,立刻阻止道:“王大脑袋又说胡话,十八变人家说的是年龄,你这七十二变,怕不是变成老太婆吧。” “别听罗秀才瞎说。”王叔拍了拍乔染的后背,“我的意思是小染儿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王叔碰到乔染后背的伤口,疼得乔染嘴角微抽,“我知道王叔的意思。” “那就好。”王叔爽快的笑了两声。 小染儿什么都好,就是身上黏黏的。 王叔低头看了看,满手鲜血。 腥甜的铁锈味直冲鼻腔。 “血,怎么这么多血。”王叔惊慌失措,他不会是将小染儿拍出外伤了吧。 后背火辣辣,乔染抬头,还再安慰王叔,“一点小伤,无碍。” 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 我... 还没说完,乔染便没了意识。 “阿染。”姬钰慌乱地冲进人群。 扶住快要摔倒的乔染。 “好烫!” 姬钰摸了摸乔染的额头。 先是淋了一场大雨,又与那群黑衣人纠缠半日,再加上旧有的伤口再度感染。这家伙究竟是多强的意志,才一直苦撑到现在。 鲜血隔着层层布衣,渗入披在乔染身上的金丝白鹤裳上,触目惊心。 看到乔染痛苦喘息,姬钰感觉自己的心都像被人挖了一块。 “一直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我们不如下山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捕爷提议。 王虎本想从姬钰手里接过乔染。 姬钰直接背起乔染,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北风萧萧,带来秋的寂寥。 远处的村庄,被洪水冲刷,满目疮痍。 “家没了,粮食没了。这咋过冬,这咋过冬啊!”村民崩溃大哭。 王叔蹲在地上,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发红的眼眶。 里正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我的钱,我的银子。” 可房子都塌成废墟,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家在哪里,漫无目的在地上爬行。 幼儿哭,妇孺悲。 一场天灾人祸,毁了无数家庭的希望。 捕爷无能为力锤着地面发泄。 姬钰背着乔染转过身,“事已至此,再如何怨天怨地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天色愈晚,我们先去找干净的地方安顿下来。” “捕爷,你带着一些人找一些干柴枯木生火。”姬钰安排。 “好。”捕爷挑了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向北边走去。 “剩下的人,分成三队,你。”姬钰指向王虎。 “你带着几个人去收拾干净几处能栖身的地方。” “可以。”王虎揪出几个好哥们,飞快的跑进村子里。 “李婶,粮食的问题就交给你们了。将收到的粮食归放到一处,顺便清点一下。” “行,包在婶子们身上。” 分配完之后,就只剩老弱病残。 “我们做什么?”王香问。 七八个孩童吸吮手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天真无邪。 “你们负责照顾好这些伤员和孩子。”姬钰答。 “哥哥,我们的房子是不是累了,所以才会躺下来睡觉?”孩童拉住姬钰的衣摆。 是否要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们,还是保留他们心中的那份童真更好。 姬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并不擅长应对小孩子。 王香将孩子拉到身后,对着姬钰说了句抱歉。 “孩子还小,无意冒犯府官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姬钰有些懵,他貌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干。 王香的反应好似在提防着自己。 王香又对着刚刚的那个孩子,说道:“铁蛋,你带着弟弟妹妹去那边玩去,注意别磕到碰到。” “好。”一听到可以去玩,男童兴奋的带着其余的小孩子赶紧离开,生怕王香反悔。 第九十一章 喂药 “你......”姬钰正想问王香为什么要抵触他。 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府官大人。”王虎一瘸一拐跑来。 “我们发现有几户人家的房屋还算完好,能够遮风避雨,不如先把这些伤员安顿好。” “我去安排。”不等姬钰说什么,王香先行一步离开。 姬钰也没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阿染的身体。 “带我过去。” 王虎点点头,“请跟我走。” 桃花村到处是残砖断瓦,丝毫看不到之前的烟火气。 “这就是小染姐的家。” 除了地面上残留着一些水痕,其余的地方压根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王香已经将伤员安顿在乔府。 将孕妇和老人安排到阿婆的那间屋子里。 那些受伤的男人们都在外边的大厅。 可这远远不够。 王香几个人将能用的桌子凳子并在一排,放在厨房,上面铺了点李婶她们捡回来的还算是干燥的稻草,又拿干外套铺在上面,将剩下的人抬到这里。 现在特殊情况,根本没人会在意是否符合规矩。 “小染姐的房间在这边。”王香现在忙得很,没时间管他们,王虎就打算带姬钰过去。 姬钰轻车熟路找到乔染的房间,比王虎走的还快。 王虎快步跟上,却被王香一把拉走,去照顾伤员。 乔染的房间和刚离开时一样。 桌子上还放着未看完的医书。 姬钰轻轻将乔染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怕压到后背的伤口,姬钰帮乔染翻了下身。 “阿钰?小仙人?”乔染小声呢喃。 “我在这。”姬钰回答道。 乔染微眯双眼,像是还没睡醒,“你骗人,小仙人眼角有一颗泪痣,而你,有两颗。” 真是烧糊涂了! “你再仔细看看。”姬钰指着眼角那颗泪痣。 乔染看不清,头往前凑了凑。 额头上的热气洒在姬钰的脸颊。 姬钰不自然地将头转了转。 “你别动啊,我还没看清呢。”乔染继续逼近。 本来打算趁没人透口气的金剪刀,刚飞出来,就看到一个色眯眯的小丫头正逼迫纯情少年做一些无耻之事。 立刻尖叫起来:“诶呦呦,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竟干这种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姬钰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金剪刀飞到半空,贱兮兮说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那样,难不成你就想那样做?” 姬钰让乔染躺好,将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放回被子里后。 向金剪刀招了招手,“你来,我偷偷告诉你那样是哪样?” 单纯的金剪刀屁颠屁颠飞到姬钰的身边。 好奇地问:“究竟是什么样的?” “当然是......”姬钰慢慢凑近,只说了三个字,一把扣住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金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它插入地面。 “唔唔~狡诈的少年,快点放本大爷出去。” “等本大爷出去后一定向小丫头告状。” “好聒噪。”乔染蹙眉,捂住耳朵。 姬钰起身掏出一张纸符,贴在金剪刀身上,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金剪刀像是被关掉开关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了金剪刀的叽叽喳喳,姬钰觉得世间突然安静了好多。 “阿染,起来喝药!”姬钰扶起乔染,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用水送服下去后,乔染安静的睡下。 姬钰身上常年都备着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他也已经将身上的药派人发下去,可憎多肉少,就凭他身上带着的这些药,还是远远不够的。 虽说他已经让小金飞出去叫救援。 但现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药材紧缺叫姬钰有些头疼。 此时,闭音符也失去了功效,金剪刀终于可以放肆说话。 只听金剪刀故作神秘的嘿嘿了两声。 “少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就是药材的事情嘛!不必担心,我知道哪里有。” 金剪刀胸有成竹。 “哪里有?” 金剪刀拔出插在地面的‘头’。 “给我二十两白银,我告诉你。” 姬钰淡淡地看着它。 “十两?” 姬钰淡淡地看着它。 “二两,二两总成了吧。”金剪刀肉疼的说。 “成交。” 姬钰将两小锭银子扔给金剪刀。 金剪刀推开门左右张望,见没人,才小心翼翼飞出去。 姬钰紧跟其后。 金剪刀推开库房的门。 成堆包好的药材印入眼帘。 “喏,这些都是小丫头没日没夜包好的,当时小丫头就猜到会有一场灾难到临,本着宁滥勿缺,提前备了些药材,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姬钰拿起一包,透过上边的隽秀小字,似乎看到乔染端坐在桌前,一笔一划用心将每包药材的用量和功效写在上面。 说不感动是假的。 姬钰望的有些出神。 还是一旁金剪刀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照我说,也别去找破解那个劳什子红线符的方法,你们俩个直接凑活在一起得了。” “男未娶,女未嫁,天造地设的一对。” “考虑一下?” 金剪刀在耳边喋喋不休。 姬钰垂眸,沉默片刻,才从齿缝吐出一句话:“和我在一起太危险。” “哪里就危险了?” 金剪刀恨铁不成钢。 姬钰不再理它,带着几个人将药包搬出去。 金剪刀坐在角落,心里正骂姬钰这个油盐不进的臭小子。 其实它也藏有私心,若是乔染真的和姬钰在一起,不就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那它能够重新恢复自由也指日可待。 还在昏迷的乔染似乎感受到金剪刀心里的小九九,打了个喷嚏。 “小染儿,忍着些,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疼。” “王丫头,你动作慢些。” 李婶给乔染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王香用剪刀剪开粘在乔染后背伤口上的布料。 乔染后背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就这样这丫头还一声不吭自己硬扛着。 “可怜的丫头,这都是遭的什么罪啊。” 李婶摸着乔染的额头,心疼的落泪。 前脚还活蹦乱跳的娃,现在却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任谁看了都会为这孩子伤心。 王香屏气凝神用镊子将渗入到伤口里的木刺挑出来。 每挑一下,乔染都会难受地闷哼一声。 将伤口包扎好后,王香又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 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 床上的人儿,脸色渐渐红润。 第九十二章 关心 月明星稀,被暴雨清洗后天空更加清澈。 王叔他们捡回了五大捆干柴,此时正在灶台那边生火。 李婶带着些女眷做饭。 饭菜的香味穿过回廊,引得孩子们一个一个趴在厨房的窗边,嘴角还挂着口水。 “你们这群小馋猫。” 王香撕了块烙好的馍馍,分给这群孩子。 像是得到稀世珍宝,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离开。 “小虎子。”王香叫住正在往屋里赶的小虎子。 “姐,你叫我?”王虎捧着药碗。 “你把这个刚熬好的粥趁热给你小染姐送去。” 王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碗。 他刚从厨房那边出来,正准备把刚煎好的药给姚大娘送过去。 “我来吧。”姬钰伸手接过碗。 王香躲过伸来的手,淡淡道:“我去就行,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府官大人亲自跑一趟。” 啪嚓~ 正在烧水的壶盖子忽的被顶开。 “奇怪,明明是小火。” 王香疑惑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盖子盖好。 看到金剪刀正躺在地上,就随手将它放在灶台上。 再回头,姬钰不见了踪影,桌子上的粥也没了。 金剪刀被锅里冒出的水蒸气,烫的不行,可王香他们还在这里,为了不被暴露,只能默默忍受。 它容易吗。为了给姬钰机会,故意制造出动静,还在这里遭受‘酷刑’。 它金剪刀这一生真是太悲催了。 乔染屋外。 “阿染,你可好些了?” 姬钰敲了敲门。 见没人应答,就将粥放在门口。 刚起身离开,门就开了。 “请进。”乔染穿戴整齐,头发被随意扎起,行动自如,一点也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姬钰坐在凳子上。 “挺好的。”乔染捧起瓷碗,“好香的粥。” 伤成这样还挺好的? 姬钰有些气恼,真想质问她究竟有没有重视过自己。 乔染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迫不及待舀了一大勺粥放在嘴里。 “嘶~烫死了。” 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快了。 乔染感觉自己的舌头失去了知觉。 “冒冒失失的。”姬钰气恼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掏出手帕,替乔染擦了擦嘴。 抬头,对上姬钰的眼睛,注意到眼角下的泪痣。 脑海中涌现出一些片段。 乔染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尴尬的捂住脸,走到窗边。 她在发烧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些蠢事。 不,那不是她。 乔染摇了摇头,企图想将这些回忆统统摇走。 那些都是幻觉,幻觉,幻觉! “粥快凉了。” 姬钰的声音又将她拉回现实。 乔染转身,发现少年的脸更红,比西红柿还红。 姬钰咳嗽了一声。 “哈哈,怎么这么热啊。”乔染用手扇了两下,“窗子那边凉快点,我去那边吃。” 不等姬钰的回答,乔染先一步搬着碗离开。 窗外,夜幕降临,院里却是灯火通明。 以李婶为首的几个婆子,盘腿,围坐在院里的梧桐树旁,唠家常。 小孩子拿着拨浪鼓,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 院里生起一堆火,十七八个大小伙子累了一天,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他们之前找了几处没算完全倒塌的房子。 有罗秀才家和李大麻子家。 罗秀才家境清贫,数来数去也就两间草屋,其中一间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只给罗秀才家分去了三个人。 而李大麻子家虽说挺大的,但是家里的那位不同意接待外人,直接将门紧闭。 他们只好跑来这里,当然也是得到乔染的默许后才过来的。 清风拂过,发出树叶的沙沙声。 吹动乔染的鬓角的残发。 温粥划过食道,只留下香甜和温暖。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她这个人最喜欢热闹了,只是前世身份特殊,只能困在窄窄的实验室,鲜少与外界打交道。 实验室的前辈都很好,可在严肃的实验室里,只有做实验和出任务,没有任何热闹的场景。 哪怕是阖家团圆的春节,她也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客房,透过窗户窥探另一个家庭的幸福。 乔染神伸懒腰,歪着头说道。 “阿钰,咱们也去外边转转,总待在屋子里怪闷的。” “好。”姬钰答,“晚风清凉,穿上披风再出门。” “明白。”乔染欢快答应,拿出新做的披风裹紧全身。 唠嗑的李婶看到身材娇小的乔染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 立马招呼她加入人群。 “小染子来了。”李婶亲昵拉着乔染。 “染染,你现在可是咱们桃花村的英雄。” 王香捧起乔染的小脸。 “是吗?” 她有这么伟大?乔染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王香继续讲述,“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和李婶帮你包扎伤口。” 乔染对这件事还是有印象的。 “给你包扎完伤口后出来,李婶蹲在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嘴里嘟囔着小染儿这孩子受了老罪了。” “哪有那么夸张。”李婶佯嗔道,“不过,小染子你下次再胡闹,我定会替你阿婆好好教训你。” 乔染环住李婶的脖子,“谢谢李婶。” 李婶扛不住乔染这般撒娇,心立刻软的化成一滩水。 在几人交谈甚欢时,一言不发隐匿在黑暗中的姬钰被人拉走。 王叔捧着本不知道哪里搜罗来的棋册,悄悄将姬钰拉到树底下。 “府官大人,傍晚你下的那两步棋实在是太妙了,能将整个局面起死回生,我现在被王大脑袋逼到绝境,还请府官大人能助小民一臂之力。” 要不然他仅存的私房钱就被那头骡子拿光了。 王叔紧紧捂住自己腰间的小钱袋。 “王大脑袋,说是去茅厕,不会是怕输逃跑了吧。”罗秀才在远处喊。 “别着急,马上来。”王叔回复。 “府官大人一定要指点一二。”王叔拱拱手。 容不得姬钰拒绝,就把他拉到棋桌上。 王叔将姬钰摁到座位上,叉着腰,语气轻快:“重新来一局,这次换府官大人来和你玩。” 罗秀才‘啪’得合上扇子。 “哼!棋场上可不分尊卑,若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一个小孩子。” 他罗秀才能说大话自然是有资本的,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只说这方圆百里,哪一个不是他的手下败将。 “那就叨扰了。”姬钰点头致意。 第九十三章 下棋 猜先。 姬钰执白子,罗秀才执黑子。 “我可不会因为你执白子而手下留情。” 罗秀才做事向来就是钉是钉铆是铆,从不会故意应和别人,所以他先给姬钰提前打好预防针,免得造人记恨。 王叔捂嘴偷笑。 罗秀才半天都在自己家忙活,并没看到傍晚的时候,姬钰在此处大开杀戒,不知道姬钰的厉害。 回想起来都是泪,傍晚那阵子,他们五个人一起上都没赢过。 还被姬钰打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棋局已经过半,罗秀才占上风。 可罗秀才愁眉苦眼,无意识咬住扇柄,迟迟没有落子。 反观姬钰那边淡定自若,静静地等待罗秀才下一步的动作。 这里的棋局也将周围的人吸引过来。 “秀才,你愣什么神啊,赶紧下呀。” 李婶的八尺高的大嗓门吓了大家一跳。 “嘘,观棋不语真君子,不要打乱秀才的思路。”王叔在一旁提示道。 “哦哦。”李婶捂住嘴,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思考了半晌,罗秀才终于落了一子。 “你输了。” 姬钰落下最后一颗白子,整个局势一目了然。 “还能这么放。”罗秀才被惊掉下巴,自己最后落得那子也为姬钰的布局做了嫁衣。 “所以说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步做铺垫,甚至我的每一步都在你的计划范围之内。” 姬钰默认。 声东击西,请君入瓮,虚与委蛇,最后一网打尽。 姬钰走的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外,也正是因为出其不意,所以才能攻其不备。 天才!鬼才! “罗秀才,你是输了,不是赢了。”罗秀才脸上挂着傻笑,让王叔心底发寒。 他不会是受刺激,傻了吧。 “哈哈,你懂什么,我这是高兴,咱们大墨能有这样的人才,是咱们的幸事,是大墨的幸事。” 罗秀才拍了拍姬钰的肩膀后,背手离开。 “骡子,不再玩两盘了?”王叔劝罗秀才留下来。 “不了。”罗秀才摆摆手,这场棋下得太妙了,他早已按耐不住回家复盘的心情。 “我还没过足手瘾呢,就这么跑了。”王叔遗憾的坐在位置上。 对面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你来?”王叔问站在梧桐树旁边的小伙子。 小伙子忙摇头,他们都是粗人,学艺不精,偶尔娱乐一下还好,可这王大脑袋是个不赢不罢休的主。 他统共就那点私房钱,可不敢让王大脑袋拿了去。 “你呢?” 王叔又接连问了几个人,大家一致摇头拒绝。 乔染兴致冲冲跑到人群前边,招手。 “王叔,我来,我来。” 王叔看着双眼发亮的小丫头,心里有些质疑,但还是善良提醒。 “你会下棋吗?这可不是单纯的放上棋子就行,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乔染嘿嘿一笑,“略懂一点。” “行吧。”王叔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乔染蹦蹦跳跳坐在席子上。 “猜先?”乔染问。 王叔自信摆摆手,“不必,你执黑子,我让你三步,不,五步。” “不行,这样的话显得我太欺负您了。”乔染略显不好意思说道。 王叔轻啄一口热水,不抬眉眼,说道:“哎,你还是个孩子嘛!我和下棋,本来就是你吃亏。这局就是个友情局,没那么多讲究。” 王叔可没忘记乔染之前傻傻呆呆的形象,虽说现在脑子灵光了,可在下棋这方面,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那王叔我就不客气了。”乔染礼貌性的点点头。 半柱香后…… 王叔颤抖地在棋桌上放了两颗棋子。 “我认输。” 乔染深吸一口气,将意识从棋局中拉回来。 “乔染赢了。” 众人哗然! 周围的人大多看不懂棋局,只是瞧着王大脑袋落寞的神情,也隐隐约约猜到赢家是谁。 乔染拍了拍正在黯然神伤的王叔,“王叔,别伤心。其实吧,若是没有您让的那五个子,以我的水平还不一定能赢过您呢。” 经乔染这么一解释,大家纷纷觉得王大脑袋是因为让子,自己处于劣势地位,才会输给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 只有当事人王叔自己才知道,这番话不过是乔染自谦来安慰自己。小丫头的实力远不止这些。 为了不让自己输的那么难看,甚至偷偷放了几次水。 王叔一时间哭笑不得,前一秒自己还叭叭的说大话,下一秒就被实力打脸。 若是说姬钰是天才,那乔染就是和他齐名的鬼才。 姬钰的棋风就像天上的星盘,内敛优雅,诡谲多变,神秘莫测,不到最后一刻难以定胜负。 而乔染的棋风更显彪悍,似奔腾的战马,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可谓是步步存杀意。 今天这场比赛,值大发了。 若是不记下来就可惜了。 王叔搜遍浑身上下,也没找到能够收录的东西。 比赛已经结束,围观的群众也都散了场。 王叔伸长脖子,环顾四周,也没人能帮他。 该睡觉的都已经躺下了,就只有几个小娃娃允手指,呆呆站在屋子里,又被自己大人抱走。 这时,小虎子合上书,刚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被王叔叫了过去。 “爹?你怎么还没睡?” 王虎之前一直在角落里,借着月光,刻苦读书,只是太过入迷,压根没在意刚刚院子里发生了何事。 “虎子,帮爹把这个画下来。” 王叔指着棋盘说道。 “爹,这是您和先生一起下的吗?” 罗秀才曾任学堂教书先生,所说现在早已被辞退,王虎在心底里仍愿意成他为先生。 “非也,非也,是个比罗秀才还要厉害的人物。” 王叔转头看向乔染的卧房的方向。 “是和小染姐?” 王虎吃惊的表情不亚于看到母猪撞树。 王叔肯定地点点头。 回想这些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乔染早已蜕变成蝶;一向自私的李婶也开始主动关心人;就连自己的亲姐王香也能少了些暴躁多了一丝温柔。 所有人都因为乔染而变得更好。 似乎只有他自己停留在原处。 第九十四章 内鬼哪里跑! 夜深人静。 一道黑影偷溜出乔府旧宅。 乔染穿着一身黑色夜行服,斜挎鹅黄色小布包,鬼鬼祟祟沿着墙壁前行,蹲守在灌木丛中。 “小丑丫头,你一个人可以吗?不如我们还是把臭小子和硬木头一起叫过来。” 金剪刀声音略带担忧。 “相信我!” 乔染神色坚定,几分钟之前,刚洗漱完毕,金剪刀感应到周围磁场变化。 有人在桃花村四周布阵,企图将狼群召唤下山,趁着月黑风高,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现如今桃花村被巨石堵住出口,与世隔绝,想要在桃花村四周布阵,确切的说能够布阵的人只能是隐藏在人群中的内鬼。 那时姬钰算出阵眼藏在黑衣人老巢,只是那黑衣人诡计多端,用奇门遁甲将巢穴保护起来。 与其浪费时间追寻生门,还不如主动让他们自己乖乖将大门大门打开。 她便与姬钰合力上演一场瞒天过海之计。 先是假意发生争吵,作为引子,好有理由回到现实世界。 再用姬钰给的怨气包吸引巡逻得小纸人,在它们眼中怨气就像食物,怨气越大也就说明食物的香味越大。 乔染这才有机会进入敌人内部。 就在乔染离开不久,内鬼就将消息转告给黑衣人。 只是那消息是他们编造出来的谎言。 在内鬼的这波助攻下计划也算是顺利进行。 不过以那群不人不鬼的东西的品行来说,定不会善罢甘休。 乔染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她倒要看看这个内鬼是何方神圣。 脚步声越来越近。 终于要出现了! 乔染俯卧,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锐利扫视周围的环境。 黑夜中,黑影一闪而过,乔染一手拿麻袋,一手拿绳索,偷偷跟在身后。 那人脚步平稳,匀速而行,明明不过两米的距离,乔染硬是没追上。 奇了怪了,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乔染一个没留神,黑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乌云压顶,将仅剩的月光盖住,黑夜更显得阴沉。 难以被察觉的角落里似乎藏着数不尽的危险。 “小丫头,那人好像又出来了。”金剪刀激动大喊。 “明白!” 说罢,乔染抄起麻袋快步向前,金剪刀则是偷溜过去打算来一计前后包抄。 那人的背影在金剪刀眼中慢慢放大。 “慢着,这不是要我们要找的人。” 金剪刀顾不得隐藏,直接出声劝阻。 乔染也在黑夜中渐渐看清那人的面貌。 “姬钰!怎么是你?” 乔染极力想要停下脚步,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刚刚金剪刀给她施加了一道‘疾如风’的咒语,脚底像抹了油似的。 停都停不下来。 “对不起!” 音落,乔染结结实实与前人撞了个满怀。 姬钰轻笑出声。 “你还真是喜欢用麻袋套人。” 什么意思? 乔染不解抬头,看到姬钰身披麻袋披风,绳索缠绕在小臂上。 真仙女下凡! 乔染忍住笑意,上前帮他解开缠住的绳索。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语脱出口,乔染立马反应过来。 真是笨! 四周怨气冲天,姬钰想不察觉都难。 一阵冷风吹过。 乔染的心跳没由头空了半拍。 越过姬钰的肩膀,注意到树荫底下人头攒动。 那人近在咫尺,仿佛能够触手可得! 乔染伸手抓握,却空无一物。 “阿染!” “嗯?” 姬钰握住乔染纤细的手腕,寂静中,清冷嗓音响起。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能看到他,却一直都抓不到他吗?” 在姬钰强烈目光注视下,黑暗中乔染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淡定的说。 “不好奇。” 姬钰差点被她一句话噎死。 他就差把‘快来问我’四个大字刻在脸上啦。 可这小丫头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失落,无奈溢于言表。 “骗你的啦!”乔染嘿嘿一笑,眼角露出一丝狡黠。 世界上唯二有乐趣的事情,一是制药,二就是捉弄冰清玉洁的小仙人喽。 “请问姬钰先生,这种怪象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嘞。” 可这次却轮到乔染吃瘪。 姬钰紧闭薄唇,傲娇转过小脑袋,大步往前走。 坏了,小仙人生气了! 乔染只好软下声音。 “阿钰?姬钰?小仙人?超级无敌善良之桃花村扛把子,小弟愿闻其详,恳请大哥为我答疑解惑。” 桃花村扛把子是个什么鬼称呼! 不过看在她积极认错的份上,这次勉为其难原谅她。 姬钰故作深沉,心里快要乐开花了。 “所谓的看得见摸不着,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想要真正看清他的位置,就要心无旁骛,不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 “你试着闭上眼睛,感受周围气动的变化。” 乔染听话照做,闭上眼的那一刻,身上的感知瞬间被放大。 风似乎透过每一寸肌肤穿过身体,从头到脚,整个人好似被大自然洗涤。 再睁眼,哪里还有内鬼的痕迹,那里明明是树枝的倒影。 “好神奇。”乔染惊呼。 “切,就是一个骗人的小把戏,瞧把你惊讶的。”金剪刀不屑的开口道。 “你不也是刚刚才察觉的吗?”乔染反问。 “还不是因为你。”说到这个,金剪刀不由得火大。 它们是由大自然孕育而出,凝聚天地之精华,所以每一种灵器都异常强大。 为了控制天地间强弱平衡,它们的身上都被下了一道枷锁。 只有签订契约才能恢复自由身,契约者的灵力越高,它们的能力也就越强。 奈何人类的寿命短暂,不到百年,它就要随机被投放到角落里,等待下一位契约者的到来。 它已经等了几百年,期间也有人陆陆续续进入山谷中,它可都没放在眼里,也只有姬钰合它的心意。 可惜啊!可惜。 阴差阳错间签错了人。 要不是因为与这个毫无灵气的小姑娘签订契约,他金剪刀何故沦落至此啊。 乔染耸耸肩:怪我喽。 “来人了!”姬钰轻声说道。 终于来了。 乔染攥紧麻袋的那只手跃跃欲试。 第九十五章 夺舍 来人身披玄色斗篷,脚步轻盈,走到一棵树前诡异的停下脚步。 掏出怀里土棕色的药罐放在地上。 打开盖子,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味瞬间蔓延。 这味道…像是死在下水道的老鼠尸体在泔水桶里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又密封在陶罐里发酵九九八十一天。 很快吸引来乌泱泱一大群苍蝇。 这怕不是四面八方苍蝇都飞来了。 乔染撕下裙边布料,捂住口鼻,残留下的气味仍在让人嘴里泛苦。 不知何时,姬钰已经绕到那人背后。 天上乌云散开,露出皎洁的月光,将影子越拉越长。 那影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思维一样,疯狂拉伸,甚至绕开地上的碎石。 在乔染惊讶的注视下,那影子的手臂攥住姬钰的脚腕。 滋啦滋啦! 攥住姬钰的那条手臂竟然冒出白烟,像是被烫到,迅速缩回。 斗篷底下的人也感受到灼烧感,吃痛叫了一声。 那声音,乔染再耳熟不过。 是她? 怎么会是她? “诶呦,竟然不小心被你发现了!” 黑衣人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少女的脸庞。 王香! 乔染震惊一秒,心中即刻冷静下来。 这张脸是王香姐的无疑,可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另一个人。 要么是王香一直将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村姑,要么是她被人换了芯子。 乔染不由得想起野狼谷那次乔英被附身。 难不成王香姐也被附身了? 心怀疑问,乔染动作轻缓爬上树梢。 只要王香靠近,她就会用手里的麻袋套住她。 咯咯咯~ 王香阴森森的笑声为午夜又添了一丝诡异。 “可惜你还是来晚一步,我的阵法已经完成了,今晚就是你们命丧之日。” “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些。” 姬钰反手甩出一张黄符打在王香身上。 王香连连后退几步。 身下的影子凭空又长出两只手,直奔姬钰抓去。 金剪刀冲出草丛。 一阵尖叫划破天际,地上多出两道破碎的残肢。 王香喷出一口鲜血,抬眸,眼里满是愤怒。 “竟然敢偷袭我。” “略略略,有本事来打我啊。”金剪刀飞在姬钰身后,欠揍的挑衅她。 “法事马上就要做完了,这幅身体也没了用,如此,你们便陪我一起献祭给鬼婴大人吧。” 这幅身体没用?看来王香体内的灵魂确实不是王香本人。 乔染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这口气被憋到喉咙里。 王香疯癫发笑,身下的影子迅速膨胀,周身忽明忽暗。 乔染这才看清罐子里的东西,怪不得发出阵阵恶臭,那是一具已成型婴儿尸体。 真是变态!连婴儿都不放过。 与姬钰交换过眼神,乔染从小布包掏出银针。 金剪刀偷偷告诉她王香体内的灵魂没有实体,需要借助人体方便操纵。 而这阵法最后一步就是活人献祭。 她想带着他们一起完成仪式。 与鬼打交道她不在行,可是那鬼变成了人,对于人体她再了解不过。 王香的影子已经肿胀的像个皮球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我来给你排排气。” 乔染猛的从天而降,一排泛着白光的银针扎在王香身上。 皮球大的影子像泄了气一般,迅速缩小,直至恢复到正常大小。 王香呆呆站在原地。 聪明如乔染,除了给她放气,顺便帮她封住动穴。 现在她除了能眨眨眼外什么也干不了。 “动不了了吧,还想拿本大爷来献祭,想的挺美。”金剪刀屁颠屁颠飞过来。 “让你嚣张,活该。” 王香受不了金剪刀叽叽喳喳,干脆闭上眼。 “接下来怎么办,将香儿姐体内的灵魂取出来吗?”乔染问。 “不行。”姬钰摆摆手。 “为什么?”乔.十万个为什么.染上线。 姬钰耐心解释道:“每个人的躯体就像是一个盒子,里面的空间只能放置一个灵魂,想要挤进这个盒子就需要先将原本的灵魂拿走,没有灵魂的盒子就变成了空盒子,任何邪祟都想来占一占,这样很容易将盒子损坏。” 乔染似懂非懂点点头,这和她前世看到小说里的夺舍很是相似。 为了不让王香姐躯体遭受更大的伤害,还得需要恶灵在体内多住一段时间。 “不好。”姬钰掐指,面露不悦。 “北辰星芒暗,难寻归家路,午夜时分过,魂飞魄散日。” “先将她带回家。” 乔染敏锐地捕捉一些不同寻常的危机感。 掏出珍藏的麻袋,将王香打包好,扛在肩上。 为什么是她? 那是因为咱有洁癖的钰公子讨厌陌生人解除,也讨厌接触陌生人。 不过更惨的还属捧着罐子的金剪刀。 “喂,为什么是我yue,拿着罐子yue,你们欺负刀啊,yue。” 乔府旧宅。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在院中。 乔染几人白晃晃扛个麻袋回来,自然惊扰了不少人。 姬钰将王叔,小虎子,捕爷,小六和李婶叫到杂物间,简述了一遍事情发展经过。 “我闺女平日里也没有异样,府官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王叔不相信自己的亲闺女体内住着恶灵,还是一个想害死全村人的恶灵。 姬钰叹了口气,“白日里王香体内的灵魂依旧是王香本人,可到了晚上,恶灵就会鸠占鹊巢,等到第二天恶灵又会将王香本人的灵魂放回。” “晚上大家都早早歇息,很少会关注周围人的行为,所以恶灵会在晚上采取行动,方便隐藏身份。”乔染补充说。 “没错。” “可这样的话,灵魂进进出出,对躯体的伤害岂不是更大。” 捕爷深思,这恶灵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王香活着。 王叔也想到这一点。 “王八蛋,还我女儿。”王叔控制不住情绪,愤怒抓住王香衣领。 王香脖子被勒出一道红印,眼神轻蔑扫视众人。 王虎扣住王叔,“爹你冷静点,不能伤害姐的身体啊。” 王叔看着那道红印,愣了愣神,慢慢松开手,身高八尺的大汉,难过的落下眼泪。 王香她娘去的早,刚生下王虎就走了,王香少少年纪就帮着家里干活,白天去地里帮忙种田,晚上还回家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还要照顾襁褓中的弟弟。 老天不开眼啊! 他可怜的孩子受的苦太多了。 “姐会回来的,我们会有法子的是不是。” 王虎红着眼眶,看向姬钰。 这个府官大人高深莫测,一定有办法救他姐姐。 第九十六章 回魂 办法有是有,可是风险太大,若是失败恐怕不止王香救不回来,王叔和小虎子的命也会搭在里面。 “说吧,豁出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要将我闺女带回来。”王叔摸了一把眼泪。 王叔心意已决,姬钰也不好再说什么。 将二人拉到角落里,拿出一盏油灯和两支蜡烛交给王家父子,嘱咐了两句。 另一边,小六将王香捆在柱子上。 粗糙的麻绳将纤细的胳膊磨出一道道红痕。 小六嘴里连连说着抱歉。 王香恶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放弃吧,你早被乔姑娘封住哑穴,不过呢,你若是想骂我,不如现在就从王香姑娘身体里出来,你可以一吐为快骂我个狗血淋头,也省得王香姑娘白白遭罪。” 想得到挺美。 王香淡淡翻了一记白眼。 她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会拉着这群人垫背。 “小六子,你少说两句吧,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个好惹的主。” 李婶拽了拽小六的袖口,小声说道。 “我这不是怕她伤到王香姑娘嘛!” 小六不好意思抓抓后脑勺。 “你小子。” 老谋深算的李婶又怎会洞察到少年的心意。 “喏。” “这是捕爷让我交给你的。” 李婶递给小六一个红布包住的盒子。 “什么啊。” 小六伸手就要打开,被李婶打了左手。 “别乱碰,现在还未到时机。” “哦。” 李婶神秘兮兮的表情惹的小六心里一阵发毛。 “记住了,只有听到铃铛响了之后才能打开盒子。” 李婶笑意盈盈,肥嘟嘟的脸颊将眼睛挤成一丝丝小缝。 “小……李婶?”乔染推门,看到小六怀里已抱住红布盒子。 “李婶,我们该离开了。” “离开?”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吧。”李婶应和道。 “你们在说什么?” 小六瞅了瞅左右,整个房间只剩下他,成为傀儡的王香和即将要离开的李婶。 “你们不会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吧。” 李婶摇摇头,“不,不止你一人。” 还好有个伴,小六松了一口气。 “还有王香陪着你啊。” “啊!” 小六撇过脸,王香正满含恶意的看着他。 苍天啊! 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了。 等小六反应过来,李婶已经快步离开,还贴心的为他锁上门。 “记住一定到等到铃铛响了之后再打开盒子。” 李婶肥硕的身子贴在门上,透过门缝对着小六说道。 屋内,欲哭无泪,已看破人心的小六抱着红布盒子蹲坐在王香脚边。 “先说好了,我不伤害你,你也不许伤害我,更不允许伤害王香姑娘。” “不是我说,好好做人,啊呸,好好做鬼,早日投胎不好嘛?为什么偏偏还要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害,问了也是白问,你又不能说话。” ……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你死之前几岁啊?你有还在世的亲人吗?” …… 周围一片寂静,王香被他烦的直接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乔府正门外。 几乎所有借住在乔染家的村民都被叫了出来,还有摸黑赶来的罗秀才。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不会又要发洪水了吧。” “好像是王家大姑娘撞邪了,被勾了魂。” 在七嘴八舌的谈论声中,乔染清脆的嗓音尤为突出。 “很抱歉大半夜将大家叫醒,想必大家都听说王香姐的事情了,有件事还想请大家帮忙。” “我们还能帮的上忙?” 他们也不会做驱邪的法事,能帮的上什么忙呢? 众人哗然。 不会被拒了吧,也对,谁也不愿置身于危险之中。 王叔眼神落寞。 “不会的。”乔染柔声安慰,“我们桃花村可是一个有感情的村子。” “王大哥在咱们村是出了名的热心肠,明里暗里帮了大家不少的事,这会子王家出事了,我们岂有不帮的道理。有什么事情乔家小丫头你就放心大胆吱声。” “对啊,只要我们能做的,我们绝不含糊。” “乔家小丫头你快说给我们安排啥活啊。” 群情激奋,有的大汉甚至撸起袖子要一展拳脚。 “桃花村被人下了法阵,王香姐的灵魂被拘在阵法中走不出来,需要借助肉体才能回到本体中。” 乔染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小丫头,你说的这些我们听不懂,你就直说需要我们干什么。” “我来说。”姬钰拍了拍乔染的肩膀。 “我们需要十二个不同生肖的人,搁五十米站成一排,一直站到乔府正门口。这些人需要灵魂暂时离体,等王香穿过另一个人的身体时,自身的灵魂归位即可。” “每个人都会下发一盏长明灯,由另外十二个不同生肖的人守着,切记长明灯不能熄灭,否则会魂飞魄散。” “我李大石第一个报名,21,属狗。” “我我我,小付,20,属猪。” “切,就属你们男生参加吗?我们女生也能助以一臂之力,我王桃,18,属牛。” 王桃身边的小姑娘唯唯诺诺举起手:“我是杏儿,我也属牛。” “没人属龙吗?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排上用场了。”罗秀才骄傲的摸了一把山羊胡。 …… 王虎记下报名的人名和年龄,看来看去,可巧,就还差两个属兔的。 属兔? 乔染一拍脑门,真是糊涂了,她不就是属兔的嘛! “我也属兔。”姬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万事齐全,大家一定切记在长明灯熄灭之前回体。”姬钰说道。 说完,不需要留下的其他人被捕爷带到罗秀才家暂住。 留下的人,同生肖为一组分别走到各自的位置,王叔和小虎子捧着引魂灯,去了那棵大树下。 王香被拘在阵法中,需要亲人间的羁绊才能将人唤醒。 “香儿,王香,回家吧!” “姐,回来吧!” “香儿……” “姐……” 王叔和小虎子手里捧着引魂灯忽闪忽灭,最后里面的灯芯变成绿色。 “成了!” 府官大人说只要灯芯变了色就算引魂成功。 百米开外,乔染就听出王叔声音中夹带的兴奋。 “事情顺利进行,马上就要到我们了。” 乔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第九十七章 离体 “我来吧。”姬钰拿起黄豆粒大小的离魂丹。 “别,若是你出点什么意外,鬼神之事我可负责不来,还是我来吧。” 容不得姬钰拒绝,乔染眼疾手快抢过离魂丹,扔在嘴里。 嚼嚼~ 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你。” 姬钰本想训斥乔染太过草率,离魂丹说吞就吞下去,可看到乔染圆嘟嘟小鹿般无辜的眼睛,心中的气瞬间消了一大半。 “你怎么了?”见姬钰脸色臭臭的,乔染不禁询问。 姬钰深吸一口气,恢复淡然。 他也不知为何,好像乔染的一颦一笑都在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眼见远方的身影渐渐清晰。 乔染席地盘腿而坐,只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眨眼间,乔染站起身,眼神有些呆滞,在王叔和小虎子的引导下,朝着正前方走去。 而成为离魂状态的乔染此时正站在姬钰身边。 成功了! 乔染心情雀跃。 不仅是因为王香成功引进自己的身体里。 还有… 第一次当鬼,难免有些小激动。 当然前世那次死亡不算,毕竟那次黑白无常还没过来,她就被送到这个世界了。 姬钰一袭银丝白衣而立,微风卷起衣角,小心翼翼捧着长明灯,烛光忽闪,映衬的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颊少了些许神秘,更显几分真切。 乔染被眼角的那颗泪痣吸引,那颗痣似乎包含了太多的苦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心疼他。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野狼谷,姬钰像是从天而降救了她。 沉默寡言,孤零零坐在一边,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姬钰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让本该明媚生长的少年变得老成沉闷? 乔染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抚平少年紧皱的眉头,可手却穿过他的身体。 “呦呦呦,趁人家不注意想要耍流氓喽。” 金剪刀贱贱的飞在乔染身边。 “瞎说。我可没有。” 乔染收回双手,紧张的咳嗽了两声。 “不对,你怎么能看到我。” 乔染微眯双眸。 “真是笨。” 金剪刀有点恨铁不成钢,声音尖锐。 “本大爷可是神器,大名鼎鼎的金剪刀神器。以为都有人都想你一般肉眼凡胎?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的错,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忽略了金大人英勇的身姿。” 乔染忙求软,她的耳朵已经受到重击,不想再受到第二次了。 “这还差不多。” 乔染忽然想到什么,偷偷与姬钰拉开两米的距离。 “他不会也能看到我吧。”乔染小声询问。 “自然不会,你就把心放在腚里。”金剪刀斩钉截铁的说。 姬钰的天分固然高,但应该还没到只凭肉眼就能看到邪祟的地步。 听金剪刀这么说,乔染松了口气。 “那就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过去找你的身体吧。” 乔染与金剪刀双双飘走。 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的原因,姬钰的脸颊比之前更红了几分。 乔染的身体躺在石头旁。 “深吸一口气,猛的一头扎进去就好。”金剪刀说道。 乔染按照金剪刀说的,猛猛吸了一口气。 脸颊鼓起,额头刚碰到发丝,一股强劲的吸力就将乔染拉了进去。 意识像是掉入宇宙的漩涡之中,转啊转。 耳边好多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在嘈杂的环境中,乔染身体悬空,紧接着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乔染本想说没事的。 可她的眼皮像是灌了铅,似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乔染已经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床前,流着鼻涕的小娃娃,趴在床沿边,手里还拿着切了一半的桃子。 见到乔染醒来,小娃娃吸溜鼻涕,圆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二人四目相对。 良久,小娃娃大喊道:“娘,大娘,你们快来,乔姐姐醒了,醒了。” 小娃娃一嗓子差点将乔染耳膜震裂。 还没搞清状况,李婶手拿饭勺,穿着围裙,风风火火闯进来。 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叫不出名的七大姑八大姨。 乔染懵逼看着这群人。 不就是昏迷了一会会嘛,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自从穿越过来,乔染感觉这幅身体弱极了,三天一小晕,五天一大晕,时不时再来点感冒发烧。 她都已经习惯了。 “你这丫头真是睡糊涂了。你啊,都已经昏迷了五天,再不醒,我们都打算去阎王殿要人了。” 李婶举起手中的勺子,语气激动。 “五天!”乔染伸出五根手指,吃惊道。 “这五天都发生了什么?王香姐怎么样了!” 比起自己乔染更关心那晚的计划有没有成功。 李婶让小娃娃跟着那群七大姑八大姨离开,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李婶发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混乱的场景。 那晚,乔染咔嚓一下昏倒,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一边的魂还没找回来,一边的人有昏倒了。 他们是一刻都不敢耽误,尤其是府官大人,忙完这边又要顾那里。 他们这群人恨不得也长出八只手来帮帮他。 不过,除了乔染这个岔子,计划也算是顺利完成,姬钰将乔染安顿好,便带着王家父子和捕爷进了乔府。 李婶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外听到一阵刺耳的铃铛声。 明明没有风,好好挂着的铃铛怎么会响? 李婶心中疑惑,之后,便看到几人满头大汗走出来。 听王叔说恶魂已经被关了起来,王香也恢复正常。 大家才放下心,收拾残局。 “先不说这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李婶关切问道。 “李婶你就放心吧,我能蹦能跳的,不信你看。” 为了给李婶证明自己已经好起来,乔染在地上连做了五个后空翻。 差点把李婶吓得犯病。 这丫头身体没事了,脑子看着不太好用。 不过看到乔染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李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李婶,我饿了!” 乔染捂着干瘪的小肚子,刚刚的后空翻太耗力气了,胃里仅剩的一些东西都被消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