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乐园》 1. 惊悚开局 视野前方是一间普通的屋子。 偏右位置有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左边放着一条木凳,靠背上放着一件白色的衣服。 屋内有九个惊慌失措的人,年纪都不大,还不到二十岁。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来的?” 他们前一秒还在游戏厅,后一秒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大家别慌,你们看。”领头的叫做科恩,还稍微镇定点。 透过模糊的玻璃,他们看到了非常熟悉的画面。 一个领导者对着排成一行的士兵们发表着激励和演讲:“你们是为千千万万同胞们而战,前途是光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我们不怕牺牲,不怕苦,不怕累,因为我们心中有神圣的使命。” 背着枪的士兵们听了这番话,脸上充满骄傲和干劲,大踏步的朝前走。 曾经在历史频道看到的,如今活生生的在眼前。 “那,那是什么?历史还是现实?难道我们穿越时间了?”一个胖子十分不安。 科恩看着四周:“不管这是哪里,先找防身的家伙。” 八个人一阵翻箱倒柜,有的找到了短刀,有的找到了剑,胖子找到了一把镂金双管手枪,老九找到了一把武士刀。 他们都没注意,科恩朝那把椅子走去,将椅子上的衣服拿了起来。 那不是衣服!居然是一张人皮。 科恩拿着人皮就往自己身上套。 八人这时才大惊:“科恩,你要干什么,快放下,你疯了吗?” 科恩完不听,使劲将人皮套到自己身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科恩身扭曲变化,脸部模糊,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 踩着小碎步,朝屋内的舞台走去,白衣飘飘。 其他人心里发冷,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变化怎么会出现?完颠覆了他们的常识。那个白衣人到底是科恩还是变了另外一个? 白衣人在舞台上做着各式各样的舞蹈动作。 胖子颤抖的手举着枪:“你…你,你把科恩放出来,否则我开枪了。” “哈哈哈。”笑声尖锐:“你们还不知道?我就是科恩呀。” 白衣人转过身,像是一个乐队的指挥家:“胖子,你会杀了老八的。” 说完掩嘴笑着,说不出的诡异。 “你,你胡说。”胖子显然不相信,他们九个人是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还按年龄排了辈分,结为兄弟。 然而胖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瞄准了老八。 老八手中拿着匕首,对着胖子,战战兢兢:“你,你要干什么?快放下枪。” 砰,枪管冒出青烟,老八的头上出现一个血洞,仰头就倒,到死他都不相信会这样。 “啊。”胖子大叫:“不是我要杀的,不是,我没错。” 精神崩溃,胖子对着自己脑袋就是一枪,鲜血飞溅,扑通倒地。 “你们看,科恩不见了。” “该死,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剩下的六人乱做一团,脸色苍白,心中无限恐惧。 推开房间的门,是一条狭长的走廊,纸糊的古老木头窗户。 “这到底是哪里?” 几个人鱼贯而出,靠着墙壁走着。 老九走在最前面:“老七,别拿剑对着我。” 老七脸色苍白,置若罔闻,双手紧紧的握着剑,对着老九的背。 “你他-妈别拿剑对着我。”老九吼起来,转身拿着武士刀防御。 老七一个激灵:“我,我对着你怎么了?你还要杀我?那我就先杀你。” 毫无由来的杀戮再次展开,是谁在轻笑? 老九显然技高一筹,武士刀一格一刺,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你,你…..”老七倒下。 老九脸色苍白,双腿发抖,拔出武士刀,鲜血喷溅。 “你杀了老七,是不是要杀我们所有人?我跟你拼了。” 老六拿着一把短刀,扑向老九。 武士刀一挥,割开了对方的咽喉。 鲜血喷洒的声音,像风一样。 剩下的三个人朝不同的地方跑去,转眼消失。 “啊。”三声惨叫传来,一切归于平静。 老九用武士刀抵着地面,勉强站稳,脑子里一片空白,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会杀人?连鸡都不敢杀的自己怎么就会杀人了?还是自己的兄弟。 大口大口的喘气,尸体还在眼前,瞪着他。 老九奋起力气朝走廊尽头走去。 该死的科恩究竟在哪里?是不是他搞的鬼? 尽头是一个拐角,拐过去,眼前的景象完出乎他的意料。 三具尸体挂在天花板上,三具一模一样的尸体,都是胖子的,还在摇晃。 这怎么可能?怎么一下子出现三个胖子? 前方传来嬉笑吵闹声,老九走了过去。 一个四方形的房间中,老二胖子、老六、老七,老八,都在那呢,活得好好的。 这一切都是幻觉?老九摇了摇头。 几个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酒,纵情喝着:“哈哈哈,他还搞不清楚状况。” 胖子冷冷道:“老九,这里就你没有死上一回了,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死,你们别过来。”老九举起武士刀。 “你还不明白吗?在这里是死不了的,死了还会复活,你没看到胖子的尸体吗?”老八淡淡道。 “我不管,你们别过来,我不死。”老九朝后退去。 四个人脸色狰狞起来:“你必须死,还是不是兄弟?” “离我远点。”老九拿着刀。 然而四个人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手中拿着各种武器。 老九拼命抵挡,砍倒三个,身上也挂了彩。 嗤,一把刀从后面刺入他的身体,剧痛传来。 扭头一看,居然是科恩,用最后一点力气,武士刀反刺进科恩身体。 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眼前的黑色逐渐退去,脑袋昏昏沉沉。 老九感觉自己躺在一张长方形的木头桌子上。 一个声音传来:“还要三分钟才能苏醒。” 老九赶紧假装昏迷。 有人拍他的脸:“看来需要更长时间,也许五分钟。” 那人离开了。 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的确躺在桌子上,旁边是一扇窗户,是机会。 猛的推开窗户,身体蹿出,下面是一片向下的斜坡。 有不少人在来来往往,花坛,桌椅,美酒。 虽然不知在几楼,老九还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轻盈,体内蕴含无限的力量。 一步跨出百米,落在一个水泥花坛上。 “追,别让他跑了。”那是科恩的声音。 老九快速奔跑,身后一个瘦猴一般的人急速追赶而来,速度比自己还快。 这样的速度和力量,简直不可思议。就像传说中的超人。 但明显还不够,瘦猴一下子靠近。 老九急速中拿起一张桌子,朝瘦猴砸去。 瘦猴一个筋斗,翻上半空,居然能在虚空中借力。 一下就来到老九左前方,伸手将一个什么玻璃瓶拍在他腹部。 咔擦,玻璃四溅,衣服破裂,一个若隐若现的花纹出现在老九的左腹部。 轰,身体失控,一下摔进斜坡尽头的一个游泳池内。 惹得不少人惊叫。 当他再次站在岸上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后长了两只洁白的翅膀,身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五感无限扩大。 嘴中长出两根尖牙,皮肤雪白,眼睛赤红。 那种感觉,就像传说中的神。 朝四周看去,右边站着几个同样有翅膀的人,不过他们的翅膀灰暗,体表枯槁,眼神呆滞。 远处不知何时充斥着人群,游泳池边也有,还有一些女孩。他们对自己的奇异视而不见。 看着那些和自己很像的同类,老九心里悲哀:“你,过来。” 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木然的走了过来,翅膀枯萎。 老九抓住一个游泳的女孩:“吸她的血。” 两颗獠牙刺进女孩颈部,带翅膀的女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很快就光彩照人。 “好,我还要。”女子有点停不下来。 老九朝一个带着眼镜的圆脸女孩走去,将她拥入怀中。 收起翅膀,在身上变出一身西装,朝上走去。 一个人出现,赫然是科恩:“老九,你看上去不错嘛。” 感受着双臂那无限的力量,老九身影一闪,右手握住了科恩的脊椎。 哗啦,科恩解体。 一道烟雾从科恩身体中飞出,又化出另一个科恩。 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老九试图吸收进去,但没有成功。 科恩笑了:“老九,我的血,你吸不了,你也杀不了我。” 老九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人? 前方有一个个树枝围成的圆茧,还在蠕动。 茧子破裂,居然从里面钻出一个人。 还有两个比较小的茧子在互相吞噬,最终融合成一个大茧子。 原来是这样,他继续往前走。 前方有一个小石台,围着一些十几岁的少年,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在讲解着什么。 老九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那个女子在教那些孩子认字,十分温柔。 他站在一旁聆听,只看她的侧脸,就是那么优美。 女子的一只手放在石台上,老九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女子的手上。 空气突然灼热起来。 老九感到无限的温柔,女子转过头,无法形容的美和渴望。 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吻她。 老九没有动。 女子主动将侧脸送到他面前,老九亲了一下。 十几岁的胖孩子死死的盯着老九,看样子是要保护他们的老师。 然后,异变突起。 2. 一单委托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这…..这是哪里?”那个熟悉的世界? “叶九?”一道意识传进自己的脑海,其余的一切都已经模糊。 自己穿越了,或者说回归了? 想起那恐怖如地狱般的经历,已经多少年了? 记不起了,至少现在解脱了。 不过……那种日子……还真有点怀念啊! 他迅速搞清楚了状况,现在的自己叫叶九。 是一家私人侦探社的老板,前几天因为给人捉小三,后脑勺被某个男主人拍了一板砖,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很显然,这个叶九没有挺过去。 而自己,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了。 他的胃部猛然下垂,五脏六腑一阵绞痛。他用一只颤抖的手攥住床单,觉得自己要呕吐……或是死去。 在那一瞬间,皮肤灼烧起来,在他的额头上形成一个诡异的五角星,随后隐匿。 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异常。 凑到一面镜子前,看到眼中的血丝,还有那张陌生的脸。 记忆中蓦然的恐怖,如潮水般涌来。 叶九拔掉针管,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 推开医院的前门,暖洋洋的阳光照射下来,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拥挤。 深呼吸几口,感觉好多了,这不是梦,不是幻觉。 “先生,先生,你不能下床,现在还处于观察期,你的伤还很危险。” 娇小的护士追了过来。 洁白的皮肤,小巧的嘴唇,还有长长的睫毛。 叶九伸出手,朝护士的脸摸去。 护士一时错愕,竟然没有躲开。 这种感觉,嗯,很好,叶九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脑子有些错乱。” “没事,我扶你回去。” 三天之后,叶九出院了,不是因为他好了,而是没钱了。 原先的女客户也不愿意再给他出治疗费。 想不到还是个穷鬼。 凭着模糊的记忆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那是街角一间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出租屋,斑驳的墙壁显示出古老的历史。 门上挂着一个褪色的广告牌:青叶侦探社。 门后是一片狼藉,各种文件到处散乱的堆着,桌上积着薄薄的灰尘。 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从桌上拿起一包抽了一半的烟。 却没有找到任何打火机和火柴。 叶九坐下来,眼睛盯着自己右手的食指:“火。” 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吧,灵魂之力这么弱?” 集中精神,打了个响指,一道火苗从他手指尖冒出。 点上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雾进入肺部,然后喷出,在灰尘中穿梭。 双脚抬起,放到桌上,找个惬意的方式,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七十千克,单身,性格急躁,欠缺运动,血脂过高。 叶九做着自己的推测。 一个略胖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头发有点乱,方下巴,眼中显示着诚实忠诚。 “叶九,你tm没事吧,我早叫你不要接那个案子。我可是放弃了自己的假期赶回来的。” 李树青取下头上的太阳帽。 叶九朝他招了招手。 “什么意思?” “别挡住门口的阳光。”叶九掐灭了燃尽的烟。 “你真行,老子牺牲假期,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嫌我挡住了阳光。” 李树青走了进去,将手提包放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我说,这里的财务状况这么差,连个清洁工也请不起吗?” “吃饭的钱都没有,还请清洁工。” “你们的业务能力也太差了。” 叶九又取出一根烟:“给个火。” 李树青随手抛过来一个火机,然而力量不够,距离有点远。 椅子一转,一只脚在火机上一掂,打火机稳稳的落入叶九手中。 李树青惊讶:“可以啊,老九。” 叶九的身体突然僵住,眼中射出恐怖的光芒。 “你叫我什么?” “老九啊,不是一直这么叫吗?” “以后叫我名字吧。”叶九转过身去。 哒哒哒,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传来。 一个漂亮的女孩出现。 高个儿。 漆黑的头发。 极其秀丽的面容。 穿一件淡蓝色短裙,一双漂亮的大长腿。 那腿,不仅仅是漂亮,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树青眼睛都直了。 “咳咳。”叶九提醒着。 李树青终于把目光从那双美腿上挪开。 女孩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走了进来。 李树青热情的让座:“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先填表格。”叶九不为所动。 李树青把笔递给她,女孩微笑着表示感谢。她的头发用一条白色的宽缎带随意地扎在脑后。当她低下头填表时,阳光使她的头发闪耀着黑珍珠般的光泽。 李婉儿,女孩写下自己的名字,表示同意委托。 “我……”李树青开口。 “我们收费很贵。”叶九接过话语。 “钱不是问题,我已经想尽办法了,实在没地方去了,你们能帮我吗?” “当然可以,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树青摆出专业的姿态。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住的地方,最近发生一些异常事件,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我睡不好觉,所以,所以,你们能去看看吗?” “这你可找对人了,从我们专业的角度看,没有解不开的谜,也没有所谓的灵异事件,相信我,一切都是人为。” “那,那你们是接受委托了?” “一百万。” 叶九换了个姿势。 李树青睁大了眼睛,他太惊讶了,这个叶九,可真敢开价啊,什么样的案子会值一百万? “可以,请你们尽快。” 李婉儿拿出支票,签上姓名,留下地址。 她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叶九都差点被她的笑容迷住。 李树青捂住自己的嘴,他怕自己惊叫出声。 这不是在做梦吧? “好了,尽快。”李婉儿起身,朝门外走去,留下一个优美的背影。 “啊。”李树青跳了起来:“哥们你太牛了,是不是被砸开窍了?一百万啊,那可是一百万。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叶九随手将支票丢过去:“拿去。” 李树青赶紧接住,左看右看。 “那么你觉得刚才的女人是人是鬼?” 叶九问出一个突兀的问题。 “当然是人,哪有这么漂亮的鬼?”李树青喃喃道。 3. 古堡惊魂 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 白色的衬衫解开了扣子,夜风吹拂过来。 红色的敞篷跑车在疾驰。 “我说,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李树青在兴奋中夹杂着担忧。 “你的五十万是你的,而我的,你不用担心。” 叶九点了一根烟,让黑发和烟雾一同飞舞。 来到指定地点,视野前方出现一座大得难以置信的房子。 嗯,不,那不是房子,是一座巨大的古堡,有着欧式风格,年代看上去也很久远。 在东方,这样的古堡可不多见。 如同一尊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给人难言的压迫感。 李树青感觉身上发冷:“难道非得在大晚上来吗?” “啊,那是什么?” 车灯前方闪过一个白影。 叶九踩下刹车,一个人走了过来,是穿着睡衣的李婉儿。 “你们总算来了。”她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恐,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李树青强自镇定:“别怕,有我呢,有什么情况?” “我……我的卧室里有人,三楼,我带你们去。” 推开前方的铁栅栏,还没进去,就有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板路像一条蛇般扭曲着,似乎在缓缓移动。 那座城堡也虚幻起来,叶九摇了摇脑袋,保持清醒。 四周静悄悄的。 静得可怕。 气氛有点诡异。 突然。 黑暗中。 有什么东西扑了出来。 “呱呱…….”一只夜鸦掠过李树青头顶,带起一阵凉风。 他吓得惊叫,浑身哆嗦,用来照明的手机差点掉落。 “你没事吧。” 叶九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树青强忍腿软的感觉:“我当然没事,我不信这些的。” 沉重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磨牙。 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显得有些暗淡。 一幅幅巨大的油画挂在四周墙壁上,这些肖像都是这座古堡曾经的主人。明显带着西洋人的特点。 叶九早就看出李婉儿有混血的特征。 “那是我的舅舅,这座古堡是他的遗产,现在我继承下来了。” 李婉儿指着一个消瘦,颧骨高耸的画像。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感觉有点不自在,尽管只是一些画像。但李树青又觉得那两撇小胡子显得有点可笑。 蹦蹦蹦,似乎有弹珠在楼上的地板上跳动,弹起,又落下。 也许上面有人,李树青想着。 沿着楼梯往上,更加阴暗了,灯光一闪一闪,光明和黑暗交替着。 李树青吞了吞口水,他感觉自己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线路老化,我也没去修。” 李婉儿的声音在空旷的古堡里回荡,显得单调而空洞。 终于来到了第三层。 李树青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令人很不安。 这里都铺了木地板,那么那种弹珠在水泥地上跳动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自己听错了,李树青安慰着自己。 蹦蹦蹦,那种声音又出现了,好像就在不远处。 李树青这次很确定,自己没听错:“喂,你听到没有?叶九。” “听到什么?”叶九和李婉儿有点茫然。 “没什么。”李树青拍了拍额头。 “那里…..就是我的卧室。” 李婉儿指了个方向,不敢再前进。 李树青惊觉,那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的脸色苍白起来。 “唯物主义着,你是不是走前面?”叶九带着讽刺。 “走就走。”李树青硬着头皮往前走去,带着回音的脚步声在空中点起阵阵涟漪。 一阵对这幽闭的恐怖袭来,使他呼吸急促,那扇门就在前方。 门上装着正方形的毛玻璃,李树青站在门外,侧耳倾听,他的心在胸腔里膨膨直跳。 这时他差点走开,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又忍住了。 接着,他伸手抓住一个门把手。 屋子里忽然一阵黑暗,没有半点光芒。 握着门把手的手感到一阵冰冷。 冷汗从他额头流下。 “怎么回事?”李树青差点跳起来。 李婉儿拿出手机照明:“应该是跳闸了,这里经常莫名其妙的跳闸,没事的。” 叶九也拿出手机:“你要是怕,就让我来。” “切,我会怕,我告诉你,小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在坟地里睡觉,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超自然的事情。” 李树青给自己壮胆。 对自己说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这该死的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一切只是人的想象罢了。 可惜并不是这样。 把手转动了——门开了。 房间中空无一人,月光透过窗外老榆树摇曳的树枝射进室内,忽明忽暗。 但他能看清那张结白的大床,被子,枕头。 “你们看,什么也没有。”李树青暗道自己太过敏感,回过头来看着叶九和李婉儿。 他们两透过门看进去,李婉儿的脸上带着无限的惊恐,嘴巴张得大大的。 叶九的表情却是一副有趣的样子。 “喂,你们别吓唬我了,有意思吗?”李树青笑着。 “你再看看。”叶九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魔力。 李树青一点点的转过头去。 眼前的景象出乎他的意料。 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白色的病服,有点消瘦,看上去神情不振。 那个年轻人似乎正用手在眼睛上干什么。 没错,他确实是在祈腾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把手指插入了眼眶,似乎想把眼球抠出来。 他的两手像利爪一样抠着,鲜血从他眼眶中缓缓喷涌而出; 眼珠子从他眼眶中缓缓地飞出; 那人的眼睛就像压烂了的鸡蛋。 是的,太像了。拖着一条尾巴的鸡蛋白。 在那张床后面,挂着一张图,上面画的是一些扭曲的向日葵。 突然! 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五指淋漓流淌着人眼中的组织和液体。 像一只快要溺死人的手。 这只手打在张向日葵上,留下一个硕大的逗号形的血污。 那幅画唰地掉落下来。 一个抽屉突然打开,里面的弹珠掉落在地面上,蹦蹦蹦。 掉落,弹起。 李树青发出一声达到极限的喊声。 眼前一黑,朝后倒去。 4. 是人还是? 在慢镜头般的梦幻中,他感到头晕目眩。 一个男孩,穿着白色的衣服,眼眶只剩下两个滴血的黑洞。 李树青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没有人在那儿。 没有东西在那儿。 但他的神经己不能忍受。 他跑了,没顾得上去关门。 他飞奔过狭窄的走廊,突然间,他真的听到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他一步两级冲下楼梯来到大厅里,上气不接下气。 太阳穴怦怦直跳,空气像割下来的干草刺痛着他的喉咙。 “啊。”李树青身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他不能呼吸。 “放松,放松,呼吸,深呼吸。”叶九的声音传来。 他的眼睛重新见到光明,李婉儿和叶九站在他面前。 叶九送过来一杯什么东西,他拿着就灌下去。 “咳咳咳。”辛辣的滋味,还有一股暖流。 脸色稍微红晕起来,李树青终于恢复理智。 “那个,你们看到了?” “幻觉,那不过是你的幻觉,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已经去过那间屋子了。” 叶九安抚着他的神经。 李树青有点不信,但是李婉儿肯定了叶九的说法。 “人在两种情况下容易产生幻觉,一是非常恐惧的时候,二是受到外界强烈的刺激后。” “可,那也太真实了,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对吗?那,那鲜血淋漓的手。” 李树青似乎抓到了漏洞。 “你应该看过一部电影,叫做闪灵,从科学上来说,有点类似。” “你是说我有通灵能力?” 叶九倒了一杯酒:“不,只是在那刹那,你看到了一些东西,但那都不是真的,我已经和婉儿解释过了。” 红色的地毯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华丽。 李树青有点怀疑,但那已经是最佳解释了,挥去那些惊悚的画面,坐了起来。 他觉得有尿急:“我去下洗手间。”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叶九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落在李树青眼中却变成了嘲讽,在美女面前,怎么能丢面子,已经糗过一次了。 平复一下心跳,撑着发软的四肢,走向洗手间。 “马桶里面不会伸出什么漆黑的手吧。” 李树青甩了甩头,要把这些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想抚平上面的鸡皮疙瘩。 “我只是来撒个尿!“ 什么也没有发生,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来到洗手台前,时间刚好是十二点整。 水珠从龙头上滴落,滴答,滴答,滴答—— 他看着镜子中那张苍白的脸。 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仔细看过去。 一张惨白的脸,眼睛凸出,眼眶中流着血,猩红的舌头长长的吐了出来,吊在天花板上摇晃,摇晃。 突如其来的景象让李树青产生本能反应。 一拳锤破了镜子。 他的心通通地狂跳,汗毛直竖,双手冰凉。 卫生间的门似乎随时都可能关闭,灯光闪烁。 它正在低声咆哮——可怕的东西——正向他扑来,要将他的身撕裂。 那把椅子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马桶盖一张一合,扑通,扑通。 啊—— 李树青发出尖叫,夺门而逃。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也别再和我说什么该死的幻觉,那把椅子绝对不是幻觉。 跑车启动了。它像野牛一样冲出了停车场,后面扬起一阵灰尘。 灰尘散处,那车变成了两个红点。 李婉儿从窗户中看出去:“他怎么了?” “我想他会没事的,不过今晚,我只能住这里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求之不得。” 叶九来到厕所,看着那些痕迹,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有一个人陪着自己,李婉儿睡得特别香,屋子里再也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清晨的阳光刺进侦探社,李树青才安心的睡下。 恐怖就像是疼痛那么尖利但是又像十月的苹果那么甜美。 蓝色的玛莎拉蒂停在青叶侦探社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李树青被人摇醒。 迷糊的双眼看到一个窈窕的身躯,立刻清醒起来。 想起自己睡得蓬头垢面,李树青赶紧跑去洗嗽。 屋子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随便坐。”叶九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一杯水就可以了。”李婉儿打量着四周。 实际上,叶九对这个地方也有点陌生,那些记忆非常模糊。 李树青走了出来,身上下焕然一新,美女的魅力也不可小看。 他的头发往后反梳着,露出一个笑容。 “你的手怎么了?”李婉儿发现伤口:“这可不行。” 她找出一个急救箱,对伤口消毒,细心的缠上纱布,动作非常熟练轻柔。 李树青只闻到一股清香,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的,他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女生,特别是这样的大美女。 除了小时候,但那时候什么也不懂。 “好了,应该会没事。” 李婉儿的黑发飘动着。 “嗯,额,谢谢。”李树青坐下,满脑子都是她。 “咳咳,还是不要花痴了。”叶九的声音打断了李树青的幻想。 “我没有,只是睡得不够。” “那么我们继续调查这件案子?” “不,我不去那个地方。”李树青用力的摇着头。 “为什么?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嗯,但是那里的确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我的脑袋发晕。” “大白天的,不至于吧,况且,你可以多喝几杯,我敢打赌,你现在一定饿了,想想那美味的烤鸡,还有牛排,炒饭。对了,还有五十万。” 李树青的肚子咕咕的叫着,五十万,那可是一大笔钱。 “好吧,我同意继续,但是我晚上绝不呆在那里。” 叶九笑了笑,自己的搭档,胆子也太小了点。 “那我们去吃什么?哦对了,最近市区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听说很不错。” 说起吃的,李树青又来劲了。 李婉儿抚摸着杯子边缘,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叶九明明可以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为什么要拉上李树青? 还有,叶九身上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气息。 那些图像,他真的看到了吗?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那么,我们走吧。”叶九的眸子中有着无尽的深邃。 5. 深入挖掘 “那么,你为何一定要住在那个大城堡里?” 李树青对付着自己盘子中的面条和牛排。 食物刺激着他的味蕾,从舌尖到胃部。 连叶九也仔细的品尝着,这样的滋味,嗯,好久了。 “我舅舅的遗嘱规定,离开古堡一定的时间,就会自动失去继承权。其实我不需要这些遗产,只是不愿意古堡落入其他人手中,那里有许多的记忆。” 李婉儿摇着杯中的红酒。 这些猩红的液体让叶九想到了血,他舔了舔嘴唇。 叶九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随意的梳着,皮肤细腻,轮廓分明,特别是那双眼睛,非常迷人,有些懒散的表情。 “我说老九,你怎么越看越帅气?被砸之后,你真的变了一个人。” 李树青嘟囔着。 听到老九这个词,叶九的身体稍微僵了一下,随即放松。 “那你是不是也想被砸几下?” “哈哈哈,我可不需要,我够帅气了。” 结束午餐,三人再次来到了古堡前。 阳光照射下的古堡显得宏大而美丽,没有了阴森之感。 李树青终于放心了。 “除了你,还有谁能继承这座古堡?”叶九不经意的问着。 “好像有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叔叔,叫什么来着?…….李欢。” 仆人们正在进行打扫,维护。 这么大一座城堡,要维持也是不容易的。 “把那些电线部换了,你们明白吗?” 李婉儿指挥着。 阳光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古堡里的一切都显得美妙起来。没有了任何恐怖之感。 “我还是不明白,你晚上为什么要一个人住?” 李树青四处溜达着,叶九似乎在检查什么东西。 “你错了,是没有人愿意陪我,起初,他们非常乐意,但后面一个个都跑了,原因你应该很清楚。” 李树青拍着脑袋,自己倒是忘记了这茬,普通人还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小李子,麻烦你对这里所有的工人进行一次基础调查。” 叶九从一把椅子旁站了起来。 “那你呢?” “我有其他工作,当然,你可以找这里的女主人帮忙,如果你请得动。” 叶九眨了眨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那意思好像在说,小子,这是你的机会。 背景调查,真是一项枯燥的工作,但如果有美女陪着,也许没那么糟。 时间一点点过去。 李树青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夜晚!这里会成为妖怪的掠食场! 到底是什么在古堡惊食?什么是它们的食物呢? 黑暗中妖怪终于从房子里出来,开始猎获食物——当然,那食物就是你。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笔在纸上胡乱的画着。 秘密之后还会有更多的秘密。 李树青腾的站了起来:“我想我该离开了。” 窗外的夕阳斜坠,看起来像一枚滚烫的金蛋。 他匆忙的下楼,匆忙的离开。 工人们也匆匆离开,像有什么邪恶和恐怖在追着他们。 热闹的古堡一下子变得冷清了。 路过大厅的时候,李树青发现那些油画上的人在对他笑,真是见鬼。 “你害怕了吗?”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日的余晖正在散去。 “以前,会怕,但是现在,有你在。” 李婉儿转过身,露出迷人的微笑,白色的肌肤跳动着青春的气息。 红色跑车中,李树青恨自己的胆小,恨自己的没用。 我究竟在怕什么呢,他狠狠的按着喇叭。 一只野鹿从车前跑过去。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回到侦探社,将所有的灯打开,在胸前挂了一个十字架,尽管看上去有些可笑,但心中却安定不少。 准备了一堆咖啡,还是难以抵挡困意。 坐在椅子上坠入睡梦中。 什么东西赶了上来,而且越来越近。 灯!跑到那边就好了。不要回头!不要!几乎就到了——身后的腥臭包围了他,使他不得不转过头来。 叮铃铃—— 电话的声音将李树青惊醒,自己居然睡着了,过了多久? 下意识的拿起电话:“喂,青叶侦探社。” 听筒中传来沙沙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惨叫。 “救…..救我。” 那是李婉儿的声音,接着是桌椅破碎,还有刀砍在地上的声音。 嘟嘟嘟,电话失去讯号。 “该死的。”李树青站起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该死该死该死。” 连喝了几口水,润湿干燥的喉咙,打开抽屉,里面是一把左轮手枪。 金属冰冷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受点。 “你不该去。” “你应该去,他们是你的朋友,你的雇主。” “你忍心看着那美丽的女孩被撕成碎片?” “想想你自己。”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滚。 “去他-妈的。” 李树青将手枪揣进口袋里,启动了车子。 他环顾四周的田野,感觉有些恐慌。风在他耳边吹奏着低沉的音符; 一片阴影静静地穿过田野,就像一个巨大缩幅……或者大鸟的影子。他再次意识到这个地方多么寂静。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古堡外。 古堡上下三层灯火通明,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但谁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 也许是一地的鲜血,支离破碎的躯体。 或者是可怖的死状,谁知道呢? 将手枪取出来,按下击铁。 小心翼翼的靠近,四周的幽静让人感到压抑。 “老九,婉儿。”他大喊了几句,风吹散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呼吸越来越粗重,他一脚踢开那扇门,给自己壮胆。 没有什么异常,还好。 靠着墙壁一步步往二楼摸去。 二零二号房间,电话是从那里打出来的。 厚重的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有影子在摇晃着。 “要是有幽灵怎么办?要是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来?要是那些死去的人从那里出来怎么办?穿着桔满泥土、腐烂的衣服……没有头……没有腿……被剥了皮……或者一个没有眼珠的眼眶……” 啊!上帝!快别想了! 又是一个寒战。 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心在“通通”地狂跳。 大叫一声,猛的推开了门。 那景象,是他完没有想到的。 6. 迷离真相 门后的景象和李树青想象中的形成强烈的反差。 叶九和李婉儿坐在桌子旁,悠闲的喝着酒,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你们,怎么回事?” 叶九脸色挂着微笑:“小姐,你输了。” “你们干什么?拿我打赌?简直太可恶了。” 李树青的脸气的有些红。 “不,不,这证明了我对你的看法,小李,今天晚上我需要你,明白吗?” “来喝几杯,你的胆子才会更大,还有,放下你的枪。” 李婉儿端起一个酒杯。 李树青走过去,大灌几口:“咳咳,我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他们敢来,我就给他们吃枪子。” “那太好了,因为,一切,即将开始。” 脚步声,没错;但是又不是完“刷刷”的声音,而是听起来有些粘性,就像是有人穿着胶鞋在水里走。 头顶墙上闪出了巨大的阴影。 恐怖一下子就跳进了李树青的喉咙里——就像是吞下了某种滚烫而可怕的东西,就像是某种毒药电流一样通过身。 因为光线正在消退,消退得太快了。 那扇厚重的门一下子关上了。 那些灯一下子灭了。 他非常害怕。什么都看不见。 他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他能听到风吹过的轻柔; 他能听到那拖沓的脚步声向他逼近,越来越近。 窗户上突然出现一对猩红的眸子。 李婉儿打开了手机。 微弱的光芒中,李树青看到叶九动了。 他从没见过人的速度能这么快,这么准确。 两根手指夹住了窗外的眸子,居然把它们拉了进来。 然后是一个飘飞的鬼影。叶九甩出去一个东西,随后,那个影子也被拉了进来。 屋内的灯大亮,叶九一脚踩碎了一个开过来的遥控车,一下子朝楼上跑去:“小李,守住楼梯口。” 声音还在耳边,人已经不见了。 很快,楼顶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蒙着面的人从楼梯上逃了下来,被李树青逮个正着:“别动,我的枪可不长眼。” 两人很快被押了进来。 李树青注意到,那双眼睛不过是一个飞行无人机加一块屏幕。 那个鬼影原来是一个木架子加一个假头,还有衣服。 一张椅子动了起来,叶九随手翻了过来,扯出一个滑轮。 叶九笑了:“老李啊,这就是你所说的,都是人为,可惜你自己的话,自己却不信。” 李树青满脸通红,知道自己彻底糗大了,撕开那两人的面罩,居然是白天见过的清洁工。 “你们,你们为什么装神弄鬼。” “我们只是想吓唬吓唬李小姐,别无他意。” “是吗?这样的高科技装备,就凭你们俩,是弄不来的,还是早点说实话。”叶九懒洋洋的端起酒杯。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放过我们吧,只是恶作剧。” 李婉儿俏脸冰寒:“恶作剧,你们实在太过分了,我会把你们交给警察。” “不不不,千万不要,我家里还有孩子,还有老母亲。” “私闯民宅,危害他人人身安,再加上盗窃,持刀抢劫,强暴未遂,我想少说也够判个十几年了。” “也许二十几年。”李树青火上浇油。 “我们没,没干这些。” “现在不是你们说了算,如果想离开,就说出真相,谁指使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我说,是我们的老板,罗维,是他逼我们的,不干的话,就会开除我们,让我们再也找不到工作。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放过我们吧,我们还有家人。” 两人颓然的坐到地上,其中一个还流出泪水。 叶九冷冷道:“把这里所有机关都清走,如果让我发现有遗漏的,后果你们清楚。” 在李树青的监督下,两个人围着屋子一圈,将所有暗藏的机关都拆了出来。 李树青越想越气愤,自己明明不信的,却被这些东西吓跑了。 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还有什么脸面混?他恨不得戳死这两个王八蛋。当然他更想戳死自己。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李树青也累得够呛,他坐在椅子上,几乎不敢去看李婉儿的眼睛。 “老九,你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肯怕你未必会信吧。” “我…….” “好了,回去调查一下这个罗维,事情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没完。”李婉儿有一种直觉。 “但是你的委托已经结束了。”叶九的话里似乎不带丝毫感情。 “你们一定可以接受另一个委托的。” “绝对可以。”李树青代替叶九回答。 叶九笑了:“老李,你知道吗,这座古堡真正的恐怖和邪恶根本没有被释放出来,到时候,可不是一些幻觉,一些装神弄鬼了,你要想清楚。” 李婉儿一头秀发瀑布似地板在肩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好像是沉淀已久的黑珍珠,光泽亮丽。 李树青突然感觉到身体有点冰凉:“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粗糙刺耳,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他的脑壳在膨胀;他能感觉得到麻木的脑壳在不停地抽动,紧压在越绷越紧的皮肤上。 “没关系,如果你们不想接。” 李婉儿站起来,按住了李树青的肩膀,让他平静下来。 “不,我接,他不接,我接。” 李树青几乎是吼出来的。 “谢谢你。”她露出一个笑容,那么温柔。 “我想他们吓唬你的目的是想让你离开,然后才好进行他们想要做的事。” 叶九用那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一只酒杯。 “我不会离开的,绝不,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恐怖是什么东西。” “你会明白的。”叶九站了起来:“我送你一个礼物,将你的闪灵部分封闭起来,只有遇到真正的危险,它才会开启。” “真的可以做到?那太好了。”她像个孩子般雀跃。 叶九双手结着奇怪的法印,那些动作看上去流畅而优美。 李树青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叶九伸出大拇指,按在李婉儿的额头上,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可以了。” “叶九,这一手可以啊。” 李树青当然不相信有什么效果,只当是一种泡妞的手段。 “你们能白天再走吗?我还是有点怕。” 李婉儿的语气带着请求。 “我想,没问题的。”叶九笑了笑,走了出去。 7. 老太婆的倾诉 一份有关长乐公司董事长罗维的调查报告摆在桌子上。 里面记载着一切,身高体重,晚上爱去哪家夜总会,喜欢抽什么烟,等等。 “这家伙是个混蛋,养小三,找小姐,吸食毒品,还有敲诈勒索。”李树青表达着他的厌恶和正义感。 “嗯,还是个身家两亿的混蛋,不过他和李婉儿没有什么交集。”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你应该看得更深一点,实际上,长乐早就被另一个集团控股了,而罗维,曾经进行过一些非法牟利,当然,做得很隐蔽,需要仔细对比才能发现。” “你的结论是?” “这件事情的真正主使者,另有其人,你把这些资料给李婉儿送过去,她会有判断的。” “我不需要你的刻意撮合,我知道,她不属于我。” 叶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李树青拿起一些资料:“这里有一些案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接一些?莫德街杀人案。” “无聊,不接。” “王寡妇被强-暴案,她需要伸张正义。” “没意思,不接。” “雇私家侦探调查小三。” “我受够了,不接。” 连续说了几个,得到的答复都是不接。 看着窝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叶九,李树青就来气:“伙计,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们两个做决定,一起。你以前不是什么都接吗?怎么变得这么挑剔?” “这是一个平凡而平庸的世界,我们应该做点真正有趣的事情,不是吗?你继续念。” “最后一个,来自一个老太太的委托,她的猫前段时间被人撞死了,但是现在那只猫又回来了。找人调查真相。” 叶九睁开眼睛:“很好,就这件了。” “你在想什么?居然接这个,十有八九是一只相似的猫,或者那只猫没有死。这个更加无聊了,你真的要听一个老太婆絮絮叨叨讲几个小时?” “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美德,我想只有我们能帮她了。” 最终,两人还是达成了一致。 下午时分,一个七十岁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堆,穿着一件老旧的布衣,头发盘了起来,但是那双眼睛还很灵光。 她的皱纹让李树青想起了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老婆婆颤颤巍巍的坐下。 叶九将一杯水递过去。 “讲讲你的故事吧,孙婆婆。” “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哪,要是再年轻几十岁,我都会动心。” 叶九看了看李树青:“你看看,多么有趣的开始。” “咳咳,老婆婆,我们的收费可不便宜。”李树青学着叶九的口气。 “我有钱。”孙婆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你们看,够了吗?” “够了,还有的多。”叶九收下钱。 “那就好,那就好啊,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天晚上,我和茉莉一起在街上散步,对了,茉莉是我的猫。有一个什么东西从我的脚边跑了过去,也许是一只老鼠。茉莉突然疯狂起来,叫都叫不住,它追着那个影子跑去,一直到了马路上。 我记得很清楚,一辆银色的小汽车开了过来,那个年轻人开得实在是太快了。 车子狠狠的撞在茉莉身上。 也许你会想到那些在马路上躺着的被撞死的猫、狗、兔子,身体撞烂了,内脏到处都是,像一幅压扁的画那样,色彩鲜艳。 我可怜的茉莉并没有那样,她只是躺在那里,嘴里流出鲜血,就那样死了。 我喊了几声,从车上走下来的年轻人看上去也有点惊慌失措。 他也许听到了我的喊声,害怕了,抱起茉莉塞进车里,匆匆忙忙的开车走了。 可怜的茉莉,脖子转了三百六十度,那双碧绿的眼睛盯着我,似乎在埋怨我不管她。我没有不管她,我只是走不动了。 孙婆婆哽咽的哭泣着。 叶九递过去一张纸巾:“老人家,不要伤心了。” 孙婆婆擦了擦泪水,继续说:“要是就这样,我也不会来找你们了,可是,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前天下午,记不清什么时候了,小猫茉莉像神话里的猫一样回来了。我正在做鞋垫。它竖着尾巴,悄悄的朝我走来,我的心在胸中怦怦直跳,但没有跳出来; 我的脑袋发烫,就像高烧,但立刻又凉了下来,身发冷,就像保险丝被强大的电流烧断了似的。 其实我好像整个上午都在等着茉莉回来似的,也许只是直觉,或者思念。 我放下鞋垫,接着走向小猫,抱起了它。 它跟活着时感觉有点不一样,我当时实在是太激动了,也没有注意。 后来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抱不动了,以前绝对不会这样。 我突然想到,死猫比活猫沉。 我的心猛地一动,几乎要跳出来了,有一刻想抛开茉莉。 但茉莉竖着耳朵,眼睛里满是可怜。我怎么忍心再抛弃她?我抱着小猫走到外边的公园里,坐在短短的台阶上。小猫试图跳下去,但我把它牢牢的按住,抚摩着,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我轻轻地伸手到茉莉脖子下面厚厚的毛皮中试探着,因为我还记得茉莉死后,头在像没有骨头的脖子上,如同风车一般旋转三百六十度的样子。 我什么也没摸出来,只感到肌肉和筋腱完好无损。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家,无意间看向她的脑袋,发现了异常,仔细地看着小猫的口鼻处。 我看到的东西使我飞快地把小猫扔到了地上,一只手捂住了脸,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脑海里迷迷糊糊,晕头转向,这种感觉就像酒喝多了要呕吐前的感觉一样。 茉莉的口鼻处有风干了的血迹,长长的胡须上有两根细细的绿塑料袋丝,是垃圾袋上的,脑袋上有一些泥土。 我完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疯了。 犹豫了很久。 我还是把小猫放进屋里,我无法狠下心不管她,找到了一个盘子,打开了一罐鱼做的猫食,茉莉发出喵喵的叫声,似乎很兴奋,还在我的两个脚脖子间蹭来蹭去。 那种感觉,有点冰冷,使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猫的毛太厚了,肚子很扁,滑溜溜的,总之一句话,太令人讨厌了。我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想摸这只猫一下。 我弯腰把猫食盘子放在地板上,茉莉快步跑过去吃食,我敢发誓闻到了一股腐臭和泥土味——这种味好像是从猫的毛里面发出来的。 我后退了一步,看着小猫吃食。我能听到小猫咂嘴,吧嗒吧嗒的声音。 茉莉以前从不发出这种声音,我发誓,这种声音令人讨厌,粗俗。 我,我,我实在不知道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求求你们帮帮我。 老太太抬起头,眼中发出幽暗的光芒。 8. 欺凌者 听完故事,叶九答应她会尽快去调查。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了,身体仿佛轻松了一些。 屋子里一阵沉默。 李树青想要解释这一切:“猫是被车狠狠地撞了,但只是撞晕过去了,然后小猫一直是昏迷不醒的,但没死。人们不是说猫有九条命吗?那个年轻人把猫埋了,猫醒来后,从土里面爬了出来,回到家。” “那猫嘴和下颌上的血……猫脖子转动的方式……” 李树青:“天那么黑,又没有仔细检查,也许是看错了,猫脑袋根本没有旋转,至于血迹,肯定会有。行为改变,也很好解释,也许脑袋受损。还有一种可能,回来的不是茉莉,只是一只相似的猫。” “好,很好,我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朴素的世界观。” 一辆吉普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 五个大汉从车上跳了下来,看上去凶神恶煞,他们的手臂上有狰狞的刺青。 阳光投射出几个恶汉的剪影,像是要出猎的蒙古人。 “他们要干什么?” 李树青有点摸不清情况,直到几把明晃晃的刀从衣服里出现,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门哐当一声被踢开。 李树青跑到旁边的抽屉前,想要拿枪。 一把刀砍在桌子上:“别动,小子,否则有你好看的。” 双方只隔着一张桌子,李树青心里有点发毛,对方有着饿狼一样的眼神。 “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几位。”叶九躺在椅子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给老子滚起来,小白脸。” 雷虎一刀将一个瓷制的白茶壶劈碎,翻滚的瓷片打着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沿着桌子滴下。 李树青后退一步:“你们搞错对象了吧,谁得罪你们了?” “小猴子,看来你还搞不清楚状况,我给你解释解释,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古堡的案子你们最好离远点。兄弟们,给他们个教训,每人剁下一根手指。” 疯了吧,反正李树青可不想少一根手指,反手抄起一把椅子。 刀光一闪,叶九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两根手指夹住西瓜刀,轻轻一折。 钢铁像筷子一般折断,随手一甩,四把刀部被打落,他们只觉得手腕发麻,一股巨力传来。 叶九一脚踢在桌子上,桌子平移着撞在雷虎腹部。 高大的身躯像炮弹一样撞破窗户,飞到外面的水泥地上。 叶九在桌子上奔跑,一脚踹中一个人的面门。那人意识模糊,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刺痛,还有流淌的鲜血。 李树青拿着一把椅子在对付一个,剩下的两人朝叶九扑来。 叶九的身体凌空撞进一个人的胸膛内,那人想要躲闪,但是躲闪不及,身体撞破大门,滚了出去。 一只拳头出现在叶九面前,他伸手一弹,弹中那人麻筋,拳头立刻握不住,叶九扳住其中三根手指。 那人杀猪般的嚎叫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好汉饶命,痛,痛,哎哟。” 叶九反手一个耳光,将那人扇翻在地,几颗牙齿飞了出来。 李树青挥舞着凳子,和最后一个人纠缠着。 眼看兄弟们军覆没,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他赶紧停下:“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抬贵手。” 一张凳子砸在他后背上,最后一人也被砸翻。 “干得漂亮。”叶九表扬着,走出门外。 雷虎还在地上哀嚎,那一撞可不轻,他的脸色惨白,肚子里翻江倒海,挣扎着想要离开。 叶九一脚踩在他胸膛上:“来算算账,精神损失费就不要你们的了,这里破坏的东西,你们应该要赔偿。” 雷虎看着叶九那骇人的目光,哪敢说半个不字:“要……多……少。” “你说呢?”叶九拿出手机:“来,扫码支付。” 屋里的三个人捂着伤口走了出来,远远的绕开叶九。 “记住,这次让你们躺街上,下次就是医院了,或者少几个零件。明白了的话就赶紧滚。” 叶九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刺进他们的耳朵里,就像二月的寒意,驱之不散,并且让人感到春天永远不会到来。 五个人连滚带爬,逃上吉普车,慌张的远去。 李树青站在倒塌的门前,眼睛中发着光:“你……你真的是叶九吗?” “我还能是谁?脑袋后面的疤痕还在,要不要看看?” “你解释一下,那像武林高手般的身手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那冰冷的眼神,淡定的从容。” “你tm说得还挺有诗意,这没什么难解释的,一个人经历生死之后,自然能看淡很多事情,至于打架,那不过是人体潜能,你也可以做到。有些人大病一场,或者经历大灾难后能获得一些神奇,或者奇怪的能力,我想我是幸运的。” “你说得我也想挨那么一下了。”李树青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 正好,我们的侦探社也该装修一下了,居然有人送钱来。 “你坑了人家多少钱?” “好像是三十万,也该差不多够了。” 李树青伸出大拇指:“牛。” “提前跟你说,这样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或许还有其他难以揣测的东西,你扛得住吗?”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平凡和单调,所以,尽管来吧。” 李树青的血液里涌动着一股躁动。 侦探社的装修立刻开始进行。 叶九又招来一个新员工,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扎着马尾辫,带着眼镜,长得挺秀气的,还显得有点拘谨。 “你好,老板二号,我叫张美静。” 她伸出一只洁白的手。 李树青握了握,柔软的触觉:“你好。” 他拉着叶九走到一旁:“我说哥们,这种事情,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看你挺喜欢她的吧,你的单身问题,是不是该解决?” “你……这与单身毫无关系,是尊重,是沟通,你明白吗?我们是合伙人,我不是你的手下。” 叶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以后会和你商量的。” “美静,你过来一下,我们的李老板好像有些不喜欢你。” “李老板,不要啊,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做的不好,可以改的。” 李树青心里几乎要爆炸了:“没有的事情,你非常好,欢迎加入青叶侦探社。” 9. 吓人的东西 “我知道你觉得我有点胡来,但并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外出的时候,需要一个人接手新来的委托,还有,照顾一下生活起居,买点早餐和咖啡什么的。” 叶九看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室,文件整齐的放在柜子里,地面一尘不染,崭新的桌椅,空间一下子变大很多,他感到十分满意。 喝着张美静端过来的美味咖啡,李树青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孙婆婆打电话来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她已经受不了那只猫了。” “我们下午过去,李婉儿那边怎么样了?” “她说谢谢我们,她会注意的。” 李树青看着走过来的张美静,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叮咚……,古堡的门铃不停的响着。 李婉儿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高瘦男子,看上去有点睡眠不足,但衣服和鞋子都是名牌,他的右手牵着一个脸色有点苍白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十分可爱。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门口,前方还站着两个保镖。 “你是?”李婉儿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婉儿,你长这么大了,可真漂亮,我是你叔叔,李欢,还记得吗?这是我的女儿,安娜。” 男子掏出一张身份证,还有几张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合影,还有亲人,李婉儿终于记起来了,这个人的确是自己的叔叔。 “不好意思,叔叔,太久没见了,赶快进来。” “没事,我应该提前打声招呼的。” “小安娜好可爱。”李婉儿想去摸安娜的脸,安娜怯生生的躲开了。 “她有点怕生,快叫姐姐。” 安娜躲在他父亲的身后,不肯出声。 “我们上去坐吧。” 李婉儿转身,从叶九那边传过来的资料似乎在暗示古堡闹鬼背后的主谋就是这个叔叔。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这点遗产? 李欢可是身家几十亿的人。 李婉儿甩开这些念头:“王婶,拿点水果和东西上来。” 李欢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一切。 他以前来过这里,但现在是以一种新的角度观察。 “我可以在这里逛逛吧。” 根本不管李婉儿同不同意,李欢朝左边的一排房间走去。 他拿出一串钥匙,这些钥匙连李婉儿也没有,李欢又为什么会有? 这些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李婉儿好奇又恐惧,她站在楼梯上观望。 里面的房间显得有些阴暗,金属钥匙撞击的声音回荡着,李欢的脸色兴奋而苍白。 嘎嘎嘎,一扇门被打开了,里面漆黑,李欢却在仔细的看着。 他在看什么? 被撕烂的半张脸,爬满蛆虫的躯体,还是干瘪的木乃伊。 房间的门被一个个打开。 阴冷的气息越来越重,那个小女孩笑了起来。 她伸出了手,似乎在和房间里的人或者什么东西打招呼:“hi” 李婉儿往下几步,朝那个房间看去。 她的心跳异常剧烈,让她难以喘息。她突然感到一阵被禁闭的恐惧,怀疑这种恐惧是否只是普通的身体上的不适:也许是心脏病要发作,或者正在发作。 她身冰冷,如同掉进巨大的冰窟。 她瞪大眼睛,盯着那个房间。心扑通扑通撞在胸腔。 一个低缓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们就在房间里面,李婉儿。” 最后一个字变成了长长、低沉的尖叫,最后又变成了那种似笑非笑、恐怖的、呼喊。 “谁在那里?”她尖叫着,向后退缩。 那不是想象,绝不是。 李欢转过身来,手指放在嘴唇上,眼睛里有红色的光:“嘘。” 李婉儿看到什么东西!大白天的。 那是一个人,眼睛只是两个黑洞。皮肤惨白,一个血红的舌头垂到胸口,有着像剃须刀片一样的牙齿,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的眼睛向上翻着白眼,嘴张着,但是她清楚地看出那是她舅舅的人头。那个怪物一边大笑,一边跳舞。它甩着那颗人头,血滴溅到墙壁上,发出嘶嘶的响声。 李婉儿想要尖叫,却只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她一把抓住自己的裙子,冲到楼上,啪地把门关上。她喘着粗气,脸色煞白。 “跟我们来吧。”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低笑。她感到一根冰凉的手指触到她裸露的脚跟。 她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她飞快地跑进停车场,慌里慌张地找到自己的那部车,急忙跑过去。她翻遍了皮包也找不到车钥匙。她越翻越害怕,把面巾纸。化妆品、零钱、太阳镜、口香糖翻了个乱七八糟。 终于在遮阳板的后面找到钥匙,颤抖的手启动汽车,她的脸色苍白,浑身紧绷。 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这座古堡,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记起来了,那个房间是通往地下室的。 小时候她曾经试图打开这扇门,她还记得舅舅扭曲的脸,和那震耳的吼叫声:“李婉儿,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碰这扇门。” 接着是母亲把她抱起来,那么温暖。 阳光照射,驱散了惊恐和邪恶。 李婉儿定了定神,挂挡离开。 方向盘有些不受控制,因为她的手在颤抖,浑身发软。 收音机突然启动,吓了她一跳。 啪的关掉收音机,按钮几乎被按烂,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 现在她脑海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叶九,只有他能帮自己。 或许自己应该干脆放弃这座古堡。 不,不,不,这个李欢太不正常了,至少自己应该救出小安娜,决不能让安娜呆在李欢身边。 想起安娜有些苍白的脸,李婉儿就心疼,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已经当安娜是自己的小妹妹了。 李婉儿内心焦急,车子不停的加速。 往后视镜一看,她发现那辆黑色的奔驰车紧紧的跟着。 那是李欢的车,还有他的保镖,该死。 她继续加速,希望甩掉他们,然而对方的车技明显比自己好。 连续几个路口,都没能甩脱,反而越来越近。 前方路口是红灯,李婉儿不得不停车。 黑色的奔驰并排开了上来,不透明的窗户缓缓打开。 10. 奇怪的摆动 有人在烧什么东西,烟雾缭绕在大街小巷。 肮脏的树木,低矮的灌木丛,房屋老旧而破烂。 红色的跑车在这样的地方显得十分扎眼,惹来一阵注目。 穿过长满杂草的路,经过一个差不多废弃的公园,终于找到了孙婆婆的住所。 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红砖墙和青黑色的瓦片宣告着它们久远的年代。 李树青闻到了一股甜甜的气息,也许是柴火的味道。 叶九停下车子,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走过柔软寂静的草路。 吱呀——木门打开了。 一只灰色的猫跑了出来,碧绿的眼睛森森的,竖着尾巴,影子在太阳底下拉长。 它身上根本没有被撞的痕迹。 它毛发蓬乱,长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等在那里,散发着酸腐的血腥和黑色的厄兆。 “这就是茉莉?你看,它有影子,还在白天活动,所以,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李树青摇着头,似乎觉得浪费时间。 “喵。”那只猫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弓着身子,毛发竖起,发出嘶嘶声,对着他们示威。很显然,它不喜欢叶九和李树青的到来。 不远处的一条狗在猛吠。 “茉莉。”从屋内传来一声喊叫,孙婆婆慢慢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些照片。 叶九扶着她坐在一条木凳上。 “这些是茉莉以前的照片,我知道你们会说那不过是另一只猫,但它就是茉莉。” 照片有许多,有不同的角度,非常清晰,叶九仔细的翻看着。 “老太太,你的儿女们呢?怎么不来陪你?” 孙婆婆只是看着茉莉,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叶九觉得自己就像在和一个空荡荡的猫食罐头谈话。 “老李,把猫捉过来。” “什么?”李树青简直不敢置信,苦活累活都是他的。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只猫有点异常。 它蹲在那里,像一只骨瘦如柴,但又非常凶猛的野兽,它有一身污秽的毛,一双碧绿的,郁积着火焰的眼睛。 “乖,茉莉,别动,喵喵。” 李树青慢慢靠近,双手猛的一合,想要捉住那只猫。 茉莉猛的跳了起来,两只前爪差点划破李树青的脸。 两只碧绿的眼睛盯得李树青心里发毛,还好他退的快。 “喵喵。”茉莉用爪子捋了捋猫须,似乎在嘲笑李树青。 “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李树青大步追去,跑出一身汗,连根猫毛都没摸着。 “茉莉,过来。”孙婆婆招了招手。 那只猫跑了过去,孙婆婆一下就把它抱在怀里。 叶九看着李树青。 “你盯着我干嘛?”李树青脸色红润,不停的喘气。 “过来看看这些标记。” 猫身上的标记是一样的,也有一只滑稽的耳朵,耳朵上有一个小缺口,有一只爪子上有一块白色的毛,体型,毛发,尾巴。 是的,这是茉莉。 李树青盯着看了一会,老天,它的眼神与以前不一样,不管怎样是不一样。那只是一种感觉。 “进来喝杯茶,我还有甜品。”孙婆婆放下那只猫,走进屋内。 小猫从跳了下来,跳下来的姿势一点也不像通常小猫落地的优雅的样子,而是笨拙地踉跄了一下,撞在李树青的脚上。 然后走开了。 李树青的心在狂跳,浑身的肌肉紧张起来,那只猫感觉非常冰冷,像尸体一样,他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叶九,这只猫的确有点古怪,我想应该把它带走,买一只新猫过来。” “很不错的想法,保持这种敏锐,老李。” 叶九收起照片,走进屋内。 光线非常昏暗,墙角有一个柴火炉,烟熏得墙壁发黑。 孙婆婆从厨房端来茶和点心:“怎么样呢,年轻人。” “它的确是茉莉,也就是照片里的那只猫,至少外形上如此。那个年轻人,或者是那辆车的车牌,你还记得吗?” “真的是茉莉?太好了。”孙婆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 “记得不多了,你们也知道,这个年纪了。那个小伙子二十出头,脸很清秀,剃着一个平头,银色的小轿车。” 李树青奔跑了一段时间,他感觉有点口渴。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吃了几块点心,味道还不错。 这些信息似乎没有太大的用处,一个老人开始不喜欢自己原来的猫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实。 “对了,我还有一个孙女。她叫赵点点,非常美丽,她以前经常来看我。茉莉很喜欢她,女孩长大了,总要找自己的男朋友。” 孙婆婆开始絮絮叨叨,李树青觉得自己肚子有点痛,这该死的点心,真是不该吃。 “洗手间在哪?” “沿着那里走到尽头,然后左拐。” 李树青站起来,匆匆忙忙的走过去。 排出废物对他的大脑也起了作用,精神松弛下来了,他觉得有点昏昏沉沉的,又感觉好些了。 拧开水龙头,凉水在指尖流淌。 昏暗的吊灯在摇晃。 捧起水洗了洗脸,他感到精神振奋起来。 真不明白为什么为一只猫费劲。 他突然看到了什么。 一个浮动的、怪形状的影子出现在浴室贴了瓷砖的墙上,像是一个骷髅头或是某种腐烂的头骨。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碰了他的后背一下又溜开了。 李树青触电般地肩膀一抖,把水从水槽里溅了出来,弄湿了地上的毯子。 他转过身,呼吸加速,他看到了茉莉闪着黄绿色光的混浊的眼睛,它正坐在马桶便座上,像喝醉了似地前后慢慢摇晃着。 李树青看着它,身上汗毛直竖,紧咬牙关才没尖叫出声来。他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样子的猫,从来没见过像条蛇要催眠它的猎物似地摇摆着身体的猫。 猫咧开嘴,似乎发出了可怕的笑声。 李树青快速走出洗手间,在衣服上擦干手,还有汗。 身后仿佛有脚步声,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李树青猛地一转身,瞪大了眼睛,要搜寻那只猫的身影。 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 他喘着粗气,逃一般的回到了大厅里。 电话响起,是张美静打来的。 “有一个叫李婉儿的美女在等你们,她看上去很害怕,浑身发抖。” 李树青揉着额头,见鬼,自从叶九被砸后,没有一件事情是正常的。 11. 温馨日常 猫从后面跑来,跳到孙婆婆的膝盖上。 孙婆婆一脸的嫌弃,但那只猫不觉得,蹭啊蹭。 “我们马上就会回来的,美静,你先招待她。”李树青脸色有点苍白,挂掉电话。 “就要走吗?”孙婆婆似乎有点不舍:“那这只猫?” “你能接受换一只吗?”叶九盯着那只猫。 “不,不,我不能,我只要茉莉,它陪了我好久了。” “那好的。”叶九一伸手,那只猫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跳到他面前。 他伸手搓揉着那只猫,像搓一团麻线或者一个气球。 那只猫不停的变换着形状,李树青觉得猫会被搓死。 啪的一声,猫被放到了桌子上,它抖动着身体,喵喵喵的叫着。 碧绿的眼眸清晰起来,皮毛光滑起来,就像变魔术。 “茉莉,哦,我的小茉莉。” 孙婆婆伸开手,茉莉跑进她怀里:“它回来了,谢谢你,谢谢。” 李树青也发现那种让人不安的东西消失了。 “对了,如果你再见到那个年轻人,记得打电话给我。”叶九站起来。 两人走到屋外。 “那么……。” “你也许是对的,那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猫。” 如果是以前,李树青也许会信,但经过浴室那一幕,他是绝对不会信了。 也许该忘掉这些事情,李树青告诉自己。 “你对那只猫做了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 “额,我在检查它到底是否有被撞过,那些微小的痕迹,但是没有发现。” “你有没有觉得那只猫像一条蛇?我看见他在浴室里摇摆。” “也许如你所说,脑袋受了影响,或者年龄太大,痴呆了。但是一条蛇?有点太奇怪了。” “我也这么想,我来开车。”李树青决定把这些东西赶出脑海。 回到侦探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李婉儿依旧焦急的在那里等待。 她显得十分不安,手足无措,一会儿拿着咖啡杯,一会儿又放下。 她的脸色苍白,像一块失去了生气的山芋片。 当叶九跨进去的时候,她像兔子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树青目瞪口呆:“天啊,这种好事为什么轮不到我?” 叶九轻抚着她的黑发,声音带着催眠般的力量:“没事的,相信我,没事的。” 李婉儿离开他的怀抱,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叔叔,李欢来找我,他打开了一些门,阴暗可怕的门,能够通往地狱。” 李婉儿洁白的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李树青推断:“你的叔叔要加害你?” “不,不是,那些门后面有东西,大白天的,我看见他们了。” “你确定不是恶作剧,也许像前面一样。” “绝对不是,那种情形,没有人能制造出来。” 张美静是第一次接触,她感觉恐惧又好奇,就像面对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你会怕里面出现什么怪物,又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你可以先离开,美静。”李树青温和道。 “既然我是侦探社是一员,就要共同面对。”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叶九笑道。 那种从容给了李婉儿勇气。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侦探社门口。 “他们追来了,我叔叔的保镖。” 带着墨镜的大汉走了进来:“放心,小姐,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老板有话对你说,仅此而已,他希望你能回去谈谈,如果你愿意,明天来古堡,最好是白天。” “我告诉你,她现在是青叶侦探社的委托人,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你明白吗?” 李树青站起来,展现他强大的决心。 “你搞错了,这不是什么威胁,只是一次信息传递,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来不来是你们的事情。” 墨镜男转身离开,再也没看他们一眼。 李婉儿记得,在等红灯的时候,他们追了上来,打开了窗户。 当时她太害怕了,没有理会他们,或者说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她强行闯红灯逃跑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见见你的那个叔叔。” “我们一起吗?” 她努力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刚才房间里还有很多空气,现在似乎已经没多少了。 “当然,真正的恐惧永远在你的心里。” 叶九露出哲人般的目光。 痛苦在一口一口地啮咬着她;它像被毒化了的太阳,在她体内颤抖着发出炽热的光芒。叶九的眸子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这些痛苦。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好的,你们要在我身旁。” “美静,今晚婉儿去你那里过夜。” 两个女孩走出去了,美静发出惊呼:“哇,玛莎拉蒂,好贵的。” “她还没说看到了什么。”李树青看着窗外。 “这不重要。” “哦?那么,美女在你怀里的感觉怎么样?” “哈哈,你不会吃醋了吧,我觉得美静对你挺好的。” “去你的。”李树青抓住一个抱枕,丢了过来。 这种时候,他才感觉那个熟悉的叶九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树青被吵醒的时候,还在床上,他发现叶九早就不在了,女孩的声音传来。 “该死,自己绝不能出丑。” 潜力激发,瞬间从床上蹦起来,以极快速度整理好一切。那速度几乎要赶上超人了,这就是美女的魅力。 当他西装革履的出现十,叶九和两个女孩坐在那里分早餐。 “哇,这身打扮挺潇洒的嘛。”叶九拿起一个鸡蛋。 李树青忍住一拳揍在那张白脸上的冲动:“婉儿,昨晚睡得好吧。” “多谢关心,给你最后的套餐。” “对了,美静,这早餐钱找老李报销。” “为什么不找你?”李树青狠狠的吸着豆浆。 “很简单,因为我的钱已经花光了。怎么,难道你要美静出?亏你还是老板。” “报销,当然报销。” 两个女孩都被逗笑了,李婉儿道:“好了,我给你们新的委托,老价钱。”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我看最多三十万。”美静明显叛变了。 “美静,这么快就被收买了?居然帮客户砍价。” 叶九摇着头。 李树青道:“我觉得差不多了。” “这家侦探社彻底没救了。” 叶九一口将鸡蛋吞了进去。 12. 怪叔叔 一辆大卡车停在古堡前,一些工人往古堡里运送着什么东西。 他们的影子像玉米地里的模拟人形,又像吊死鬼般时而扭曲,时而拉长。 李婉儿停下车,她非常气愤:“谁叫你们往我的古堡里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老板,有话和他去说。” 李婉儿的话语明显没什么威慑力,搬运还在继续。 怒气之下,她忘记了古堡是可怖,冲了进去。 一阵钢琴声传来,是一首致爱丽丝。还有小女孩的欢笑声。 漆黑的钢琴外壳泛着光,黑白相间的琴键在跳舞。 音符流淌出来,安娜在奔跑欢笑,清晨的阳光透过来,像一个个聚光灯。 李婉儿的一腔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音乐停止,李欢抬起头:“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的脸上红光满面,眼睛里却像乡间小路上的碎玻璃渣一样毫无生气地反射出微弱的亮光。 “她现在委托我们来处理这件事,有什么说的,我们都会在场。” 李婉儿严肃道:“你把我的古堡弄乱了。” “我知道。”他居然不可思议地笑了:“你会处理好的。” 听上去像是在安慰一个把蛋卷冰激凌掉在地上的孩子。 “那么,我想请你出去,还有安娜,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会找你的。” “实际上,我需要这座古堡,至少目前如此。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 他的眼神都变得那样地虚无缥缈,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空洞的目光。 李婉儿想起那恐怖的画面:“我…..我为什么要给你。” “不是给,婉儿,我给你一个亿,租借这座古堡一年,一年以后它仍然是你的。租借期间,你必须离开古堡,不得入内。” “一个亿,天啊。”李树青嘟囔着,想象那堆起来的高度。 “你为什么要租?你想干什么?” “两个亿。”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多少钱都别想。”李婉儿倔强起来。 叶九一点也不关心这里,他在看着安娜。安娜也在看着他。 李欢来注视着她,那姿势活像一头公牛睁圆了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 “我需要它,真的需要,我得了一种怪病,睡不着,吃不香,我感到我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腐烂,我的头发在脱落,肌肉变得松软,那些该死的苍蝇想在我身体里产卵。医生说没有办法治疗,也许我就要死了。” 李欢朝前一步,李婉儿不由自主的后退,就像她少女时代在梦中见到过的那样,在没有路径的树林里或是朦胧的迷宫中狂奔,后面传来巨型怪兽一阵紧似一阵的蹄声,一只面目狰狞的野兽失去了控制,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正想用她做晚餐。她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 “但是这里可以治疗我,这里有神奇的力量,我在这里睡得着,吃得好。你看,我好像胖了,哈哈哈。” 李欢攀住李婉儿的肩膀:“我求你了,要我给你跪下吗?” “放开你的手。”叶九终于回过头来。 李欢朝后退了几步:“婉儿,你忍心看安娜没有父亲?” “我,我考虑一下,但是那些门。”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 李欢抱起安娜走下楼去。 第一层的那些门部被打开了,似乎有风从里面吹出来,就像一个个鼓风箱。 李婉儿看着叶九,他点了点头。 他们一个个房间巡视,都是一些空房间,空间非常大,铺着古老的青石板。没有窗户,尽管是白天,依旧显得十分阴暗,一股发霉和烤焦的味道在飘荡。 她伸出手,摸了摸门的把手,那扇门仿佛通向囚禁恶魔的牢笼。 昨日的战栗还在脑海中。 “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李欢在笑。 一个恐怖的想法总是像一只老鼠在啮噬奶酪一样不停地啮噬着她的心灵:如果里面有东西怎么办? 门打开了,一股冷风吹来,李树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里面的空间较小,有一个阶梯通往黑黝黝的地下室。 “没什么可怕的。”叶九在她耳边低语。 啪,李婉儿浑身一震。 李欢打开了地下室的灯。 她看到了墙壁上有一些扭曲的印子,那些喷洒的鲜血似乎仍然在眼前。 李树青感到一股压抑和毛骨悚然,仿佛被一条眼镜蛇死死的盯着。 安娜在四处打量,带着笑意。 叶九拉着了她的手,有点冰凉。 安娜的笑容让她极度不舒服,但她还是走了进去。 墙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我活着时尝遍了地狱的滋味,死后要上天堂。” 恐惧像幽灵一般飘进李树青的身体,四周一片安静。 “咯咯咯。”安娜笑了起来,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走吧。” 地下室昏黄的灯光在摇曳,积满了灰尘,一些破木头架子堆积在四周,还有破烂的玩偶,布娃娃,生锈的铁器,古老的风车叶片。 三只脚的桌子上摆着一些奇怪的陶罐。 右边的墙壁上破了一个洞,一些木板钉在那里。 “你看见了,这里什么也没有。”李欢淡淡道。 一块木板突然掉落,发出砰的一声,扬起灰尘。 李婉儿差点跳起来。 叶九的目光深邃。 李树青总感觉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一位长翅膀的天使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手上高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太荒唐了,李树青退出地下室。 “婉儿,你也看到了,没有异常,所以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看在安娜的份上。” “我,我会考虑的。”李婉儿无法拒绝:“为什么这里能治疗你的病?” “也许,也许是因为这里有着祖先们的祝福。” 安娜在看着那扇门。 漆黑的地下室中,那盏熄灭的吊灯突然摇晃起来。 嘎吱,嘎吱。 有什么东西在磨它的牙齿。 比黑暗更可怕的东西在扩张。 咚咚咚,像是用斧头敲击着腐朽的棺材,有什么在棺材壁上用指甲,手骨头挠着。 呲…….呲……呲。 有东西在爬动,铁链撞击在地面。 啦…….啦……啦,哈…….哈。 男孩女孩欢笑嬉闹的声音回荡着! 13. 释放邪恶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九看进李欢的眼中。 “我只是租下这里而已,没有其他事情。” “是吗?你知道释放那个东西的后果吗?相信我,你控制不了的。” “释放什么?你是不是发烧了?” 李欢转过消瘦的身躯,想要离开。 “地下室的那个东西,你想借助他的力量治疗,是不是?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不值得的。” 李欢的身体僵了一下:“你知道什么值不值?我不管什么代价,请你立刻离开。” 他的声音沙哑而可怕,像是铁片在沙子上使劲摩擦。 叶九冷冷道:“你记住,从邪恶中,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救赎,好自为之。” 经过几天的考虑,李婉儿同意了李欢的提议。 她没办法不答应,最后小安娜哭着求她,还能怎么办呢? 尽管她说过不要李欢的钱,但还是收到了一亿加市区的一套别墅。 李婉儿自己经营着一家化妆品公司,虽然不大,但钱足够花。 那一个亿她不准备动,但是别墅,暂时只能住那里了。因为李欢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搬过去了。 躺倒在沙发上,打开一瓶汽水,欣赏那副自己最喜欢的油画。 虽然不知道作者是谁,但她非常喜欢那种感觉。 画的主体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穿着玫瑰红短裙,站在郁郁葱葱的小山顶上,左手高举,裸露的肩膀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似乎在呼喊,她身后是一些希腊神庙遗址,还有几尊倒在地上的雕像。 每次看到这幅画,就会感到一种自由和自信。 “咦?”她发现了异常,那副画上的雕像好像多了一尊,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人后加上去的,一定会破坏协调感,但现在那些雕像好像本来就该是那么多。 李婉儿仔细看去,突然发现那副画在变大,油画不仅仅是变大了一点,她看见每一边都大了许多……上边和下边的尺寸都增大了。而且好像电影放映师发现用错了焦距,正在从三十五毫米的窄银幕调整到七十毫米的宽银幕上。 画上的那个女人好像在扭头。 “不。”汽水罐被她捏扁,冰冷的液体洒在肚子上。 那副画恢复正常。 “这该死的幻觉。”李婉儿扯过纸巾清理着。 脱下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她感觉自己的胃和这个洗衣机一样,充满了气泡。 侦探社中。 李树青正在整理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 “我们真的不管李欢的事情了吗?”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李欢同样如此,每个人都应该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这是不变的真理。” “说实话,那个地下室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有点阴森恐怖。” 李树青突然停住,因为他想起了那只奇怪的猫,还有那个天使。 “我们以后能不能接点正常的案子?” “老李,你什么时候变得胆小了?什么叫正常的案子?” “帮人找东西,跟踪下小三,或者失窃案,总之,下个案子由我选择。” “可以,谁叫你是老板呢。” 叶九舒服的将脚放到工作台上,高高翘起。 古堡内,黑暗的房间中点着蜡烛,每一个房间中都放着一个带塞子的塑料桶。 一些人穿着皮衣和靴子,站在房间里。 指针指向十二点整。 房间里的人按照指示猛的拉开塞子。 红色的液体汹涌着流出来,粘稠,带着血腥味。 “难道是鲜血?”一个雇员疑惑着。 鲜血朝地板蔓延,铺开到整个房间。 咕咕的声音像一个沙漠中干渴的人在贪婪的吞着水。 地板像海绵一样吸收着那些血液。 一个鲜红的,复杂的图案出现在地面上。 “这到底在干什么?”一个工人感到强烈的不安,虽然报酬丰厚,他还是准备走出去。 忽然,蜡烛摇曳起来,他看到了一道幽幽的绿光,闻到一股死亡的味道。 地面好像在响。 他低头看见一张腐烂的脸,蛆虫在他的脸颊上爬来爬去,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一只眼睛爆了出来。 一个浑身腐烂的可怖女人,肚子被泡的鼓起,半只眼睛在对着他笑。 长长的头发像是海草。 他撕破嗓子尖叫。 朝门口跑去。 那个女人粗糙的大手一下子握住他的脚。 他像一截树木般倒地,发出清晰的撞击声。 那个怪物摸着他的脸,只剩骨头的手猛地伸进他的嘴里。 凄厉的惨叫给隔壁房间里的人提了一个醒。 络腮胡子惊恐的看着四周:“发生了什么?懒鬼。你瞎叫唤什么?” 突然。 他发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那只蜡烛的光突然变成惨绿色。 他猛的转身。 看到一张干瘪的脸上疙疙瘩瘩地满是皱纹,像一张挤在一起的皱巴巴的狗皮。 干尸的前额裂开了,可以看到那惨白的头骨。黑洞一样的嘴上,萎缩裂开的嘴唇像一块破布,大黄牙龇着,像一个一个歪歪扭扭的墓碑。 那张脸上没有眼睛。但是黑洞洞、皱巴巴的眼窝里闪烁着光芒,就像埃及人雕刻的圣甲虫眼上镶嵌的射着寒光的珠宝。 虽然这里面没有任何风,他好像还是闻到了香料和用特殊草药处理过的腐烂的裹尸布的味道。还有沙土味,还有经过数百年早已干成了粉末的血腥的味道……。 络腮胡浑身一阵战栗。 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要晕倒,身体像灌了铅一样。 那东西伸出一只干枯、变形、骷髅的手,薄薄的一层皮肤像风中的旗帜一样飒飒作响。那只干枯的手触到了他的脸颊。 络腮胡一下子惊醒过来,尖叫着跑向门口,耳边钟声还在回响。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但是这场恐怖并不是幻景。 他拼命地往前跑,那短短的距离突然变得无比遥远。 他听到身后穿的干尸喝喝的笑着,远古的早已变成化石的指甲刮擦在墙壁上,古老的筋腱像没有上油的门轴吱嘎作响。 他听到粗重急促的喘息,闻到裹尸布散发出的香料的味道。 他知道那只干枯的手一会儿就会落到他的肩上,扳过他的身体,使他直面那张笑眯眯满是皱纹的脸。 死人的呼吸包裹着他。 那对深不可测的黑眼窝盯着他。黑洞般的大嘴张开了。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无法形容的惨叫。 蜡烛熄灭。 外面月光皎洁。 14. 掘墓人 刘老头今年五十二,是一个公墓管理员。 市区内有三个公墓归他管,他的工作包括除除杂草,检查墓碑,看看有没有塌陷。铺草皮,清扫落叶和过期的祭品。顺带驱赶那些疯狂的野狗,还有荷尔蒙过剩的顽皮青年。 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土地有点松软。 刘老头决定先去福报公墓。 他经常在想,那天要是先去其他两个公墓就好了。 可惜他没有,老刘开着卡车来到了福报公墓,他跳下卡车,打开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推开铁门。 “福报公墓”是市里公墓最大的、最漂亮的一个。它的中间道路可以并排行驶两辆汽车,四条稍窄的小径与之相交,这些小径可推两轮板车,小径之间长着修剪整齐的草。老刘在“福报公墓”中间道上行驶,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又过了第二个十字路口,到了第三个十字路口……他猛地一刹车。 “哦,天哪!”他大喊一声,关掉卡车引擎,跳了出来。他沿着小径走下去,在十字路口左边五十英尺处,草地上有一个粗糙的洞坑。棕色泥土堆在洞坑的四周,像泥石流爆开后形成的痕迹。“那些该死的小孩!” 他站在洞坑边,长满老茧的大手放在褪色的绿工作裤的旁边。这里乱七八糟。他和他的同事不止一次被迫为小孩们盗墓做善后清理工作。 这些小孩要么是吹牛吹昏了头,要么是喝酒喝昏了头,半夜三更跑来盗墓——这通常都是一种炫耀和人来疯。就老刘所知,不管这些屁小孩喝的多醉,他们从来没有真的挖出过一口棺材或死尸。 他们一般不过就是挖个两、三尺深的洞坑,然后就厌倦了这一游戏,于是一哄而散。他们没有胆量搞得太过分。 然而,这件事不同寻常。 这个洞坑没有清晰的轮廓,它就是那么一个洞,看上去很不像一个玩笑。它比那些醉醺醺的中学生通常所挖的深,但它的宽度并非上下相同;它呈现出一种圆锥形,当老刘意识到这洞坑看上去真像什么的时候,一股寒意从他背脊上升起。 它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在死去之后被埋在那里,他又活过来了,于是凭他的两手一路挖出来。 “喂,别胡思乱想了,”他低声说,“该死的恶作剧。该死的孩子们。” 这是一座新坟,崭新的墓碑上刻着遒劲的大字,淋湿的花圈和鲜花整齐的摆放着。 “一定是坍塌了。”他把先前那种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 那个洞像一只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不像是坍塌,不过有时候经验也不可靠是不是? 他取下一把锄头,要把那该死的坑填起来。 刚走了几步。 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那种寒意又涌上来。他正注视着送葬人留下的有些模糊的脚印,当他盯着脚印时,他的眼睛偶然发现别的、更新的脚印。 脚印?那些是脚印吗? 当然不是,挖这个坑的家伙把一些土扔得比其它的土远了一点,如此而已。 他试图说服自己。 然而他内心深处知道不是这样。在他到达绿草地上的第一个土块前,他在离坟最近的一堆泥土上看到了一个很深的脚印。 好吧,就算那是脚印了,接着呢?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一个人踩出来的印子罢了。 世界上有许多人喜欢自欺欺人,但老刘不是那种人。他心理素质非常好。他一生都在做这件事情,这脚印太明显了,不容他视而不见。他祈求上帝,但愿它不是真的。 靠近坟墓的这堆泥土上,不仅有脚印,还有一个圆形的凹痕,几乎有牛排盘子那么大。这个凹痕在脚印左边。在圆形凹痕和脚印的两边但更靠后的泥中,有些沟槽,显然是手指的痕迹,这手指在抓紧前滑了一下。 他抬起头,在第一个脚印后又看到了另一个。在那个后面的草地上,是第三个的一半大,那是鞋上泥土成块落下时形成的。它已经有点模糊,但还有足够的湿度保持着印痕……开始引起他注意的三、四个脚印也是这样。如果他不是来得这么早,土还是湿的,这些印记就会碎成小土粒,那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希望他来得晚点儿,希望他先去“仁爱公墓”,他离开家时本来是那么打算的。 但他没有,这就是一切。 脚印逐渐消失,距离地上的坟墓不到二十英尺。老刘怀疑远处潮湿的草地上可能还有脚印,认为自己应该去检查一下,虽然他很不愿意。现在,他又把视线投向最清晰的那些痕迹,这些痕迹在靠近坑的一小堆土上。 手指抓出的沟槽;稍稍靠前的原形凹痕;圆形凹痕旁边的一个脚印。这些说明了什么? 老刘还没问他自己,答案已经落入他心中。他看的清清楚楚,好象事情发生时他就在这儿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愿再跟这事发生关系的原因。太他妈令人毛骨悚然了。因为从外表看:这里有一个人从坟墓中爬了出来。 别管这些了。别管它们。也许,不去想它们更好。 可惜他忍不住,设想这个人埋在坟墓中,这个坟太深了,没法跳出来。那么他干什么呢? 他把他的手掌放在最近的土堆中,把自己引上来。如果他是个成人而不是孩子的话,这么做并不难。老刘看着清晰完整的脚印想着。 手伸出来,引体向上。在这过程中,手在松散的泥土中滑了一下,留下那些短沟槽。然后你出来了,你用一只膝盖保持身体平衡,造成那圆形凹痕。你把一只脚放在膝盖边,重心从膝盖移到脚上,站起身,走开。简单的不可思议。 某个人从他的坟墓中钻出来,然后走开了,是这样吗?也许他有点儿饿了,决定去附近的快餐店要一碗长寿面和一瓶啤酒? 他妈的,这不是真的,他大声说,当一只乌鸦大叫一声时,他吓了一跳。 对,只不过是地上的一个坑——他这么对自己说。 远处的草地上有更多的脚印,一个花篮被粗暴的踢翻,脚印斜斜的穿过墓地,消失在坚硬的公路上。 也许,最好把坑填上,把草皮补上,然后忘掉这整个事件。 他第三次告诉自己。 15. 真恐怖 玫瑰在院子里盛开。 一辆警车停在古堡前。 两个警察敲开了大门:“有人举报说,你们这里昨晚发出了可怕的尖叫。” “我想,是昨晚在看恐怖片,我喜欢那种氛围,所以通常音响调的很大。” 李欢走了过来,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进去检查一下吗?”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两个警察在古堡里转了一圈,查看了所有房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记住,别在午夜放这么大声,戴上你的耳机,否则便告你扰民,明白了吗,先生。” “我一定会牢记的,保证不会再发生了。辛苦了,警官。” 轮胎摩擦着地面,警车开走了。 安娜躲在门后偷看,脸上的粉嫩就像院子里的玫瑰花。 李树青和叶九正在检查那所大别墅。 李婉儿也只是求个心安而已。她总是感觉到,在叶九身边有一种奇异的安感。 就像一只可怕的熊,用那宽阔的胸膛保护着自己。 如果那只熊不伤害她,是不是狠可爱? 天哪,自己在想些什么? 游泳池,花园,电热地板,还有可笑的石头狮子。 绿色的草皮看上去很柔软,真是有钱人啊。李树青觉得这里的一个厕所都比自己的侦探社大,而且要豪华。 自动化的鎏金马桶不仅恒温,还会唱歌,据说绝对不溅水,还能掩盖难闻的气味。集高科技于一身,少说也得几十万吧。 一个水龙头都有一股艺术感。更不用说那皇冠般的水晶灯,舒适的藏花地毯,电动吊窗,私人影院,健身房,真皮沙发。 “有钱真他妈好啊。”李树青感觉自己像一个游客在参观。 叶九踱着步,伸手扯下了那副不知名的油画上面的布。 “不要。”李婉儿有点害怕。 “嗯?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罩起来?”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和这里的景色不太配,所有暂时盖住。” 叶九盯着那副画,刹那间,那副画动了起来。 那仿佛已经不是一幅画,而是一部电影,里面的东西都活了过来。 画面上的女子转过她的侧脸,忽然化作一个可怖的厉鬼,鲜血沿着她的死鱼般的眼睛流下脸颊,像蜿蜒的蚯蚓,几颗尖牙暴出,黑乎乎的,残留着风干的肉渣。面色铁青,那张嘴像一朵食人花般的翻开,里面满是蛆虫。一股腐臭传来,那颗头掉落下来,尖叫着朝他扑来。 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 由于画面变化得十分突然,一般人都会被吓一大跳。 叶九饶有兴趣的看着:“你这幅画不错啊,用笔细腻,透视合理,布局精美,充满着数学和诗意。” “真的吗?我只是觉得它看上去感觉很好。如果你也喜欢它,那就代表它真的不错。”李婉儿微笑着看向他。 叶九盖上了画,朝她走去。 他漆黑的眼眸让她感觉燃烧起来。 叶九坐到了她身旁。 我在黑暗里迷了路,而你找到了我。我很热—真热—你给了我冰。 “你知道吗,你很美。” 叶九看上去要吻她,她既想拒绝,又期待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有一种迷人的魔力。 他用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有些烧起来的脸颊。 手冰冰凉凉的,十分舒适。 “喔,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李树青的声音传来。 李婉儿兔子般的跳开。 “什么也没干,我只是看她好像有点发烧。” “别想糊弄我,我在干活,你却在调情,叶九,你真行。” 李树青强烈的不满通过语气表达着。 “真的没有调情。”李婉儿的声音显得有点无力。 她好像是在月光中漂流。她能闻见奇异的花香。一阵柔和的夏风吹过她的太阳,把她的头发梳向脑后,这是那种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午夜过后出现的风。 “我们检查完毕了,没有窃听器,没有藏匿的摄像头,一切正常。” “谢谢你,来坐下喝点冷饮。” “如果你们想继续的话,我可以再去检查一会。”李树青似笑非笑。 “我想该走了。”叶九站起来。 “嗯,我还要去公司,那么谢谢你们。” 她站在窗前,看着红色的跑车开走。 院子里盛开着一大片紫色的花,沉睡在幽灵般的阳光里。 突然。 她好像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那里。 定了定神,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放下窗帘,准备去公司,她自己的小公司,妮维雅。 一周也就去个两三次,凭她自己,相当轻松。 李婉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听着键盘敲击的声音。 一堆文件和报表摆在她面前。 原本以为多坐一会就能静下心去看,现在发现毫无用处。 芬妮端着一杯浓咖啡进来:“您的咖啡。” “谢谢。”她注意到了芬妮的红裙子,脸色有点不自然。 “怎么样?董事长。” “很好看。”她勉强的笑了笑。 尚青拿着销售数据走了过来,这个月的销售提高了一倍,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他毫不在乎,自己在追李婉儿,这又有什么? 来到李婉儿面前,她还是那么夺目:“婉儿,这个月的销售业绩提高了一倍,如果继续采用我的销售策略…….” “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无法听这些,所以,你决定就行了。” “怎么了?婉儿,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事的,最近有点睡不好。谢谢你,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你愿意说说,我们晚上可以去吃个晚餐。” “不了。”李婉儿拿着包,冲了出去。 她有点心烦意乱,她很热,叶九给她一块冰。 黑暗爱他。他们像情人一样跳舞,月亮爬到了紫色的山上。甜的东西发出酸味,像毒药。有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 已经是晚上了,那块窗帘静静的垂在那里。 她忍不住走过去,掀起一角。 紫色的花在月光里,那里有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头发很长,低着头。 女子缓缓的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她张开嘴,漆黑的牙齿和嘴唇,像个恐怖的黑洞。 “啊。”李婉儿放下了窗帘。 16. 杀戮开始 她并不惧怕黑暗。 从她小时候,她的母亲就告诉她,黑暗没什么可怕,而她也深信不疑。她在黑暗里可以很开心,就连电闪雷鸣的夜晚也一样。 迷迷糊糊的睡下,坠入梦乡。 冰冷,冰冷,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凝视她,就在床前。 打开床头的灯,什么也没有。 已经是周末了,李树青还在看着一些委托,似乎要找一个合适的,正常的。 “美静,带这位工作狂老板出去逛逛街吧。” 叶九像一条懒蛇般躺在椅子上。 李树青的脸红了:“别瞎安排。” “美静啊,你觉得我们的李老板怎么样?” “啊?”张美静觉得有点突兀:“这……” 一个文件夹砸了过来,叶九伸手接住。 “别理他。”李树青看了低着头的美静一眼。 叶九曾经问过自己,离开那些黑暗,回到这里,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想要好好的活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体验这个世界。 “怎么,你们不去,那我和李婉儿去了,别后悔。” “你什么时候约了她?”李树青惊讶,这个叶九一上午窝在椅子内,动都没动一下。 “现在。”叶九拿出手机。 “你有那能耐吗?”李树青怀疑。 而张美静早已知道答案。 这个时候李婉儿在干嘛呢,在睡觉,晚上睡不踏实,只好白天补。 打开手机,居然是叶九打来的,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他想干什么? “婉儿啊。”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 “嗯?” “我们准备去逛街,要一起吗?” “逛街?好,好啊。你们等我,我去和你们汇合。” 她跳下床,来到镜子前,担心自己不够美,睡了这么久,会不会有细纹啊。 李树青惊讶:“就这么简单?” “还要怎么样?”叶九摊了摊手。 当李婉儿从车上走下来,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带着墨镜,踩着高跟,像从电影中走来一样。 “哇。”张美静既羡慕又有点嫉妒。 李树青奇怪,这个叶九哪来的魅力?能约到这么好的妹子。 “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不好看?” “好像有点黑眼圈。”叶九笑着。 李树青觉得他疯了,哪有什么黑眼圈。 “真的吗?” “骗你的,我们走。”叶九从李婉儿手中夺过钥匙。 “美静,我们也走。”李树青不服气。 玛莎拉蒂在叶九的操控下像一头猛兽,引擎轰鸣,车胎急速旋转。 李树青看到了一股青烟:“这小子真敢来啊。” 车速转眼破百,叶九缓缓减速。 李树青已经被甩开几条街。 “该死,他哪里学的车技。” 叶九看着李婉儿:“车子不错嘛。” 李婉儿的心怦怦直跳,这个叶九驾车太疯狂了。 一片新铺好的停车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细腻的柏油,耀眼的黄线。蒸腾的热气在远方地平线上制造出一层虚幻的水波。 李树青总算追了上来。 “美静,我是不是开得太快了?” “还好还好,我觉得嘛,安第一。” 这个该死的叶九,又抢老子风头。 “真热啊,我们去玩什么?”李树青细心的为美静撑起遮阳伞。 叶九拿着几个冰淇淋走了过来:“玩过山车。” “切,那是小孩子玩的。” 不久后,他们已经坐上了过山车。 李树青脸色有点苍白,他还是第一次玩,这个过山车实在太高了。 “啊……” 车的人都在尖叫,惊恐又兴奋。 “救命啊。”李树青感觉周围景色模糊,迷幻,风吹起他的头发。 “喔嚯。”叶九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李婉儿和张美静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太过瘾了。”李婉儿兴奋。 “等会,我腿软。”李树青扶着叶九。 “要不要再玩一次?” “好啊。” 李树青又被绑了上去。 “接下来呢?”张美静问道。 “旋转木马。”李树青提议。 “那才真是小孩子玩的。” 于是,四个人又坐上了旋转秋千。 旋转,旋转,一切都在旋转。 叶九觉得天旋地转。 一轮下来,叶九脸色苍白,心中恶心。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李树青得意起来。 两女也在偷笑,这样的叶九让人感觉很真实。 “这该死的肉体,太脆弱了。”叶九嘟囔着。 “要不要在玩一次?” “绝对不要。”叶九拒绝。 最后被他们绑了上去。 尚青和一个公司女职员坐在前方的餐馆中,透过窗户,他居然看到了李婉儿。 她身边居然有个男人,他们在游乐场中,有说有笑,十分亲密。 这绝对不可忍受,他取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妒火在燃烧他的灵魂。 “她是我的,谁也休想夺走。”尚青在内心怒吼。 身边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眼中只有李婉儿和那个该死的男人。 “你怎么了?”刘娟看出异常。 “我有事先走。”尚青站起来,匆忙的离开了。 “肚子好饿,去吃点什么?”李婉儿的睡觉后遗症发作。 “韩国菜,日本料理。” “大龙虾不错哦。” 于是不久后,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一只大龙虾,就是图片上那种有几斤重的,看上去非常好吃的那种。 “哇,看上去太好吃了,好香。” 李婉儿对着这么大一只虾,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看我的。”叶九拿起一双筷子,像打鼓一般敲击着虾壳。 哗啦啦,虾壳部碎裂,脱落,露出白花花的虾肉。 简直像变魔术一般。 “你,你怎么做到的?”这招实在太好用了。 “秘密。”叶九神秘一笑。 “来点酱料。”叶九贴心的给李婉儿调好。 “太好吃啦。”李婉儿叫出声来,惹得无数人看。 “哈哈哈哈。”四人大笑。 餐厅的角落里,一双发着阴冷光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叶九。 餐刀在他手中滑动,反射着冰冷的银光。 嫉妒在他心中膨胀,像一个快要涨破的气球。 该死的杂种,我一定会杀了他。 尚青的心中涌动着疯狂,指甲刺进掌心。 刺痛让他那发胀的热脑袋清醒了一点。 “咱们得从长计议对不对,伙计。”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 “我想,是的,我们一起,无所不能。” 17. 血色地狱 那是一段相当美好的午后时光。 他们开车经过古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血色的夕阳照在古堡上,感觉诡异而恐怖。 那座古堡变成一只深陷的血眼珠,李婉儿觉得自己尝到了令人发抖的甜腥的血味。 不过其他人都没在意,车子呼啸而过。 太阳落下去,某些东西升起来。 古堡里十分热闹,有十几个仆人,还有人以外的东西! 地下室有什么在动,那个被木板封住的洞口已经打开。 灰尘仆仆的脊背像蛇一般扭动着,干草,绳子,布片的味道,还有日久年深的腐臭,如同烂泥塘里翻出的淤泥。 “嘿。”忽远忽近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令人牙酸的磨牙声传来,骨头刮擦着地面,像一把剃刀在剔骨头上的肉。 一只丑陋不堪的怪物从地下爬了出来,一对黑越越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 沉默,一切又陷入寂静,消失了。 二层大厅了,一个巨大的蛋糕摆在矮桌上,六层洁白的奶油要照出人的脸,像通往天堂的阶梯。 六只小蜡烛安静的燃烧着,门口两个保镖像斗牛犬一样守护他们的雇主。 安娜的脸红得像苹果,充满活力。 李欢脸上堆满笑容,那张脸好像年轻了十岁,有着落日般的红晕,眸子里散发着疯狂和笃定。 安娜站在高凳上,试图吹灭那些蜡烛。 最上一层写着粉色的字: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呀,小安娜,嘿嘿嘿,你会来陪我的。” 空气中似乎有声音在回荡。 安娜嘟着嘴,使劲吹着,呼,呼呼,呼呼呼。 六根蜡烛虽然顽强的抵抗,最后还是被打败,部熄灭。 黑暗降临,水晶灯闪烁着,无声无息的亮起。 “安娜,祝你生日快乐。” 李欢笑着,拍着手掌。 忽然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扩大到了极限,他的两只手掌像电风扇一样狂扇。 他手舞足蹈,像一个可笑的哑剧演员。 踉踉跄跄朝安娜跑去,还被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安娜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静的可怕。 “爸爸。”安娜喊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李欢将安娜抱在怀里,终于感到安心了一点,他感到自己就要溺亡,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某种恐惧深深的攫住了他的心。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李欢觉得自己就要尖叫出来了,鲜血像淋浴一样从楼梯平台上、门缝里、天花板上倾泻下来。一滴滴在一个保镖手上,顺着他的指缝流下去。那个保镖既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粘稠,冰冷,腥臭的鲜血淹没他的胸口,如粘稠的糖浆,无处可逃。 他奋力的跑到门边,使劲扯着那个门把手,那扇门就像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 他拍打着两个保镖,他们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血已经上升到他的鼻子,李欢翻出一个带血的舌头,在血浆中冒出几个气泡。 他几乎要窒息了,就像一只被吊着的死猴子。 王辉正睡得香,他梦到自己抱着一个金元宝,几乎要笑出声来。 来这里做短工的工资比那些高级白领还要高,也许一年后可以回家开个小店。 他打着呼噜,翻了个身。 阴冷的气息中,他感觉自己的腿快要冻僵了,变成了南极的一根冰棍。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黑暗中,他看见了一张脸。 黑暗中怎么可能看见东西? 但他确确实实看见了,比看花花公子还清晰。 那是一张无法形容的脸,死板,呆滞。他只能形容那个高高的,灰色的,可怕的鼻子。 直挺挺的,用灰色的岩石雕刻成的,锋利的鼻子。 王辉本能的尖叫,喉咙上的肌肉都要被撕裂。 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它张开血盆大嘴,黑红的鲜血从它嘴里洪水一般地倾泻而出。 直直的灌进了王辉的嘴巴里。 王辉惊恐到了极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都快掉出来。 他的嘴巴无法合拢,鲜血像蛇一般要钻进他肚子里,他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几乎把喉咙都掐扁了。 窒息感传来,但是那些血液依旧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躯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被人狠狠踩扁,变成了风干几千年的干尸。 瞪着眼,张着嘴,掐着脖子,薄薄的皮包在死黑的骨头上。 很久不用的嗓门哼哼着说:欢迎来到地狱,人类们,我想死你们了,嘿嘿嘿。 一股气流扑过来,把衣服吹得拍在干尸上噗噗作响。 这里能发出声音的只有它,镰刀般的手垂到了地面,地板上发出拖曳重物的摩擦声,比急刹车的摩擦还要刺耳。 “嘿….嘿….嘿…..,愚蠢的人类,悲哀的人类,可口的人类,谁敢惊扰我的长眠,你们……跑不了。” 鲜血从各个地方滴落,所有人都能看到。 这座古堡变成了血色地狱,无声恐怖。 回荡的声音和鲜血惊醒了所有人,他们无法出声,无比惊慌,做着可笑的动作,就像在演一出滑稽剧。 然而,这还是一出恐怖剧。 人群奔向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一闪一闪的惨绿色灯光中,黑色的影子一步步走来。 人群尖叫,发狂,惊恐的朝各个地方逃去,像一群被热火炙烤的蚂蚁。 有一个女子慌不择路,恰恰冲到了它的前面。 它裂开嘴,露出锯齿般的牙齿,和那猩红的带血舌头。 那个女子只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不停升高旋转,随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她看到了自己的腿,看到了自己的肚脐眼,然后,上面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喷涌的血。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头被一只枯爪抓住了。 黑暗,黑暗,谁在黑暗里哭泣。 安迪躲在一扇铁门后面,瑟瑟发抖,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噩梦,明天醒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 脚步声清晰的传来,踩在血浆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安迪?我的小安迪,你躲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你是个坏孩子,坏孩子没有糖吃。” 脚步声走了过去,安迪松了一口气。 带血的镰刀突然刺破铁门:“嘿嘿嘿,找到你了,小安迪。” 声音古老而沙哑。 “啊…..啊…..啊。” 安迪双手举在耳朵旁,放声尖叫。 18. 令人窒息 安迪的尖叫终于刺破了古堡的寂静,像一把尖锐的刀刺进夜空。 古堡外面依旧是一片宁静。 血色消失,但令人窒息的恐怖并没有消失。 一辆巡逻车经过,停下来朝古堡中探视,什么也没有发现。 此时安迪的尖叫正是最大的。 然后尖叫消失了,像一条蛇被掐住了七寸,磁带突然卡住。 安迪此时很后悔。 早些时候他看到这里写着免费住宿的牌子,他动心了,那是一座很宏伟的古堡,非常豪华,一定非常舒适,只有富人住得起这样的地方。 像他这样的穷鬼,原本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但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安迪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原来这里的主人在进行慈善活动,听说这里的主人喜欢热闹。 “我就是一个非常热闹的人。”安迪想着,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分到了一个房间。 后来发生的事情比最恐怖的噩梦还可怕。 铁门破裂,那个东西走了进来。 怖呜,怪异的笑声传来。 沙丁鱼挤在一个罐子里,而罐子里还有一条食人鱼。 安娜捂住耳朵,李欢的脸色苍白:“守,守住那扇门。” 两个保镖掏出了手枪,他们虽然听到了那些惨叫,但依旧相信自己手中的枪能解决一切。 “嘿嘿,血怖呜会找到你们的,你们躲不掉。” 岩石般的高鼻子,岩石般的脸,右手是一柄可怕的镰刀,左手是一团稀烂粘腻的红色肉体,血流淌在海星形状的突起之间,指甲划在木板上,嘎嘎作响。 它的嘴里在嚼着什么,像一只土狼正在咀嚼一只死囊鼠的躯体。 脚步声朝楼上走来。 两个保镖的心脏狂跳,都跳到嗓子眼了,灯光突然变得惨绿,开始闪烁。 李欢抱着安娜,在找藏身的地方。 隔着门,都能闻到那惊人的血腥味,还有彻骨的冰冷。 血的茎蔓在地底伸展开来。 “我,是你们的起点,我,是你们的终点。” 门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麻线般的影子投射进来,扭曲蠕动。 两个保镖简直要呕吐起来。 “它来了,打死他。”一个保镖大喊。 两人一左一右,疯狂射击。 弹壳飞溅,落在地毯上,弹起,落下。 枪口冒出火花和青烟,让人想到亮起的圣诞树。 空洞的眼睛盯着他们,它的嘴在张开。 砰砰砰。 子弹打在他脑袋上,额头上,胸口上,肚子上。 没能阻止它前进的脚步。 子弹射进它的身体,像打进一个烂泥塘,根本不起丝毫作用,也许,阻碍了它那么一秒。 弹夹空了,一把镰刀砍进了右边的保镖脑袋上。 “你的头上长了角,嘿嘿。” 左边那个保镖仓皇逃窜,他可不想自己的脑袋像一个西瓜摔在地上。 疯了,一切都疯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他感觉自己撞在那个蛋糕上,一身黏糊糊。 一股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脖子上。 “天哪,它追上来了,逃跑绝对不是办法,不如拼死一击。” “上帝啊,净化这些邪恶。”他高喊着,陡然停住身体,转身一个膝撞。 他的两根手指挖进那空洞的眼睛中,发出噼啪声。 膝盖如同踢到了铁板,骨头要粉碎,他的两个手指好像插进了某个腐烂的稻草堆,让他感到恶心和反胃。 “嘿嘿。” 他的喉咙被一只手卡住,他感觉浑身火热,要融化起来,熔化的橡胶味浓烈刺鼻,弄得他有点儿恶心。他的头很疼,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不——”,他像蜡烛一样融化。 “愚蠢的人类。” 李欢躲在门缝后面,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像一条案板上的死鱼,等着被剁碎。 有那么一次,想冲上去,对着它死灰色的脸和鼻子喊道:“滚开,狗杂种,离我和安娜远点。” 然后狠狠地踢它一脚,就像——就像他踢那条狗一样。 地面上是黑色的阴影。 “小安娜……” 李欢试着向前迈出一步——突然,一张可怕的脸浮现在她的面前,可怕得像在恶梦中见到的。 它闪着幽灵似的绿光。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惊恐地凝视着,另一只眼睛邪恶地眯成一条缝。睁着眼睛的左半边脸似乎很正常。 右半边则是一个皱成一团的恐怖的脸,咧着厚厚的嘴唇,露出残缺不的利齿,那牙齿也在闪着绿光。 李欢低低地尖叫一声,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勇气就要消失了。 它似乎对李欢不感兴趣,而对安娜兴趣浓厚。 “小安娜……,你在哪里?爸爸叫你出来了。” 黑夜和空虚,他处在寒冷地狱的边缘。 一束花被他撞倒,怒火又燃烧起来:“狗杂种,离我的安娜远点,记住我们的协议。” “协议?你…..真的…….愚蠢?嘿嘿嘿。” 血怖呜发出啮齿动物磨牙般的声音,朝一个房间走去。 李欢跳了起来,一脚踹在它的胸口。 结果他自己反弹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台子上。 咔擦,他感觉自己的背压断了,就像寒风中的一根树枝。 咚,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他终于引起了血怖呜的注意,它拖着爪子和镰刀,朝李欢走去。 “嘿嘿。” “放过我的女儿,我放你出来就是要救她,你…….。” “你……救…..不了……你的小安娜。” “我要把她塞到嘴里,使劲咀嚼。” 声音在李欢脑海里回响着,像一只布谷鸟在空荡的山谷里鸣叫。 一只骨爪刺穿了他的胸膛。 窒息,痛苦,一个火炉炙烤他的肺部,他不能出声。 从台子上滚落,血从他嘴里流出:“畜……生,怪…….物。” 它离开了,木门像纸一样被撕开,一个衣柜破碎。 “小安娜…….你是我的了。” 摇篮曲的声音传来,怪异的腔调让人无法忍受。 沙发下面的安娜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内心的恐惧像气球一样爆炸。 “安娜……,你爸爸要死了,他……想要你,出来吧。” 安娜用细小的手捂住嘴巴。 李欢摸到了一个电话,他一点点挪过去,拨通了一个号码。 19. 午夜凶铃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机身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李婉儿迷糊的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人喘得像闷热的八月下午的一条狗似的,而且断断续续。 “婉……儿,救….救…..安娜,找…..叶……九。” “李欢?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要死了,求…求…你….救救…..安娜,快,咳咳。” 咔擦,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捏瘪,也许是某个人的脑袋。 然后是电话被砸烂的声音。 她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喘息,就像凄厉的风吹过冰冷的沙砾。 不安和恐惧像鞭子般缠住她的心。 “该怎么办?怎么办?古堡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情况,也许该报警。” 安娜,安娜又怎么了?我必须救她。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拨通了叶九的电话。 古堡里。 李欢的脸变成一种病态的灰色,眼睛突出,唾液在他下嘴唇上闪着光,像镀了铬一样。电话线缠在他的手指上,但他的手毫无力气。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李欢的脑袋已经变形,那个东西正在看着他,欣赏他的死亡。 自己犯下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但他没法后悔,这是唯一的路。 这天晚上十二点三十,李欢呼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气,他死了。 血怖呜发出嚯嚯的笑声,转身去寻找它的小安娜。 “小安娜,我的小甜心,我会拥有你的,只有你,能让我彻底自由。” 它搜寻每一个房间,翻开每一件家具。 “我会找到你的,小安娜,你躲不过我。” 声音在安娜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东西就要找过来了,她必须想办法逃走。 它走进安娜藏身的隔壁房间,抽了抽那个灰色的大鼻子:“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小安娜,恐惧的味道。” 接着是沉默。 未知的恐惧笼罩着安娜,像无处不在的空气,她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 她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沙发被什么东西翻开,一张可怕的脸侧了下来。 “我找到你了,小安娜,嘿嘿。” 血腥和臭味几乎要将她熏晕,她大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镰刀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安娜大叫着奔跑,朝楼上跑去。 “你这滑溜的小泥鳅,你知道吗,血怖呜不喜欢滑溜的小泥鳅,我会抓住你,将你身体里的东西挤出来,到时候,你就不再滑溜了。” 絮絮叨叨的话语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萦绕在安娜的耳边。 身后的脚步声又大又快。 小安娜用她的两条小短腿,拼命爬着楼梯。 漆黑的血镰刀砍在楼梯的扶手上,像切豆腐一样。 安娜一个踉跄,小腿磕在楼梯上,钻心的疼。 她不敢回头看,大喊着救命。 血怖呜沉默的追着她,这种沉默更让人恐惧。 它像怪物一般在楼梯上爬行,呼吸打在安娜的脚板上。 下方的大门被打开了,它停下来扭头看了一下。 安娜抓住机会跑了上去,打开一扇门钻进去,然后反锁。 居然有人能闯进来,血怖呜更加急切了,它一个跳跃,直接跳到了第三层。 镰刀劈开门和墙壁。 “安娜,你在哪里?” 有人的喊声传来。 “我在第三层,快来救我。”安娜哭着大喊。 镰刀划破了门,钢铁制成的锁开始融化,门被撞得砰砰作响。 安娜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什么都不敢看。 她想起了父亲给自己读过的小人书,要是自己不听话,就会有怪物来抓走自己。 她想起了深夜的噩梦。 她感觉房子在震动,地板在裂开,下面是一个无底深渊,一张大口从中跳出来,要将她吞噬。 在心中念起书上学来的防护咒语,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撞门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紧密了。 短暂的停歇之后,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安娜,安娜,你没事吧?” 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抱起,她睁开眼睛,看到李婉儿,安娜紧紧的抱住李婉儿的脖子,浑身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 李婉儿抱着安娜走了出去,她尽力不去看那些血腥恐怖的场景。 尽管如此,她的脚还是差点踩到一个长头发女人的头。 骨碌碌的滚着,带着血迹。 那双眼睛好像在盯着她。 李婉儿强忍自己的恐惧和恶心。 门外,李树青正在那里呕吐,李婉儿终于也忍不住了。 李树青觉得自己把胆汁都吐出来了,里面的景象实在太可怕,太血腥了。 如果说有地狱,那么现在这座古堡就是地狱。 不,比地狱还要恐怖,他无比确信,造成这一切的,绝对不是人。 因为没有人能制造出一具干尸,或者将一个人融化成那样子。 也没有人能把墙壁切开,如同切豆腐。 没有人能如此邪恶。 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和场景在李树青脑海里翻腾。 地板上黑色的脚印,如同沥青一般的残留物,奇怪的腐臭。 横七竖八,形状各异的尸体。 李树青抬起苍白的脸:“叶九呢?” 李婉儿抱住吊在她脖子上的安娜,拿出一瓶水漱口。 “他还在里面。” “什么?他疯了吗,找死啊。” “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电话报警,这里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处理的。别急,等叶九出来,你先给他打电话,我是不想再进去了。” 此刻的叶九正沿着那道楼梯走进地下室。 灯已经坏了,只能用手机照明。 地下室的一切都在漂浮着,木板,铁器,布娃娃,都像没有重力般漂浮在空中。 那幅天使像已经损毁破裂。 右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半人高的,黑黝黝的大洞。 寒风从里面吹来,让人毛骨悚然。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蛰伏,呼吸。 他的手机响起,漂浮的一切突然都落了下去。 “婉儿,我就出来,放心,我没事。” 那洞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叶九。 叶九挂掉电话,朝那个洞走去。 一把镰刀从洞中伸出来,砍向他的脑袋。 叶九抄起一根铁棒,狠狠的把它敲了回去。 “省省吧,这些对我没用。” 他双手结印,在洞口划着奇怪的符号。 血怖呜发出不甘的怒吼,朝后退去。 警笛声由远而近。 20. 正常的开端 安娜在桌子旁吃着她的牛奶麦片。 像一只贪吃的猫。 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近日来的古堡杀人案已经告破,嫌犯很可能是古堡的租赁人,本市企业家,李欢。 李婉儿按下关机键,电视画面消失。 前几天,李欢的律师公布了遗嘱,他三分之二的财富转入安娜的名下,以托管基金的形式。还有三分之一直接给李婉儿,条件是要照顾安娜到十八岁。 李婉儿并不想签下那份协议,但为了安娜的监护权,她只能妥协。 掀开窗帘,那些抗议者高喊着杀人犯,举着横幅,还没有散去。 他们是愤青,仇富者,死者的家属。 他们尽情的释放着怒火。 “吸血鬼,人渣,赶快去死,你们会下地狱的,吃着我们的血汗。” 李婉儿对此无能为力,她只希望时间能抚平一切。 “爸爸不是凶手。”安娜抬起小脸,认真道。 “安娜,你应该忘记这些事情,把一切都忘掉吧。” 那座古堡已经被完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 只留下那些油画,还有地底深处阴冷的笑声。 安娜放下碗,跑到窗前,踮起脚看着外面的人群。 “小恶魔。”一块石头砸来,可惜力量不够,掉在下方的花园里。 “没什么好看的,安娜,过来认字,过几天,我找一所好学校,你就可以去上学了。” 李婉儿的确找到了一所合适的学校,那就是通过叶九他们直接买下了一所私立学校,叶九赚取的佣金也是不少的。 门铃声响起,安娜蹦蹦跳跳的跑下去。 “小安娜,把这个快递带给你姐姐。” 警官摸了摸它的头。 安娜又蹦蹦跳跳的上去了,她没去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李婉儿正在厨房里洗盘子,她对这个快递很疑惑,自己没有网购任何东西。 当她看到寄件人姓名的时候,差点把那薄薄的快递甩到地上。 那个普通的文件变成了烫手的烙铁,或者是一条毒蛇。 寄件人是李欢,这怎么可能? 她压制住自己的恐惧,撕开封口,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张存储卡。 “也许我该把它冲进下水道。”李婉儿想着。 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找了一台电脑。 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李婉儿点开。 李欢出现在画面中,背景好像是古堡。 如果你收到了这个视频,那么很可能,我已经死了,我希望那不会发生,但是谁知道呢? 首先我要说谢谢,婉儿,谢谢你帮我。 我所做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安娜。 我对你撒了谎,我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也没有得什么怪病,得病的是安娜。 李欢捂住自己的脸:她得了白血病,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天哪,我犯下的罪,老天为什么要惩罚她? 她还那么小,有那么美好的前途,还有大把的人生。 我试过了所有的方法,所有的医生,他们没有办法治好他。该死的应该是我,对不对?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拯救她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在一本家族的古老笔记上,我找到了希望。 就是你的那座古堡,传说中具有神奇的力量,几乎是有求必应。 当然,是有代价的,做什么事情没有代价呢?我不管什么代价,我只要我的安娜痊愈,请原谅一个父亲的疯狂。 如果我死了,拜托你照顾她,谢谢你。 请带她去医院复查一下,如果她痊愈了,我的死也值得。 如果依旧没好,那么,我也做不了什么了,顺其自然吧。 婉儿,请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原谅我的错误。 爸爸爱你,安娜。 李婉儿合上电脑,她无法去评价,或者批判什么。 她只能做自己能做,愿意做的事情,那就是照顾好安娜。 希望,那可怕的疾病已经远离。 …………. 十四岁的艾迪蹲在一个橱窗前,盯着一个非常特别的变形金刚。 他多么想拥有这么一个变形金刚,就像其他孩子一样。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没有钱,因为他是个孤儿,住在一间破烂的木头屋子里,陪伴他的只有一只破烂的玩具熊,和一个笔记本。 以前,还有对面宅子里的男主人,王林,人们都叫他慷慨的老王。 老王经常去看他,还带一些食物,也许是剩下的,但艾迪也很感激。 但是老王死了,听说是车祸,艾迪的日子就更艰难了,他只有去火车站帮人拎行李,做苦力,或者去翻垃圾箱,捡破烂。 他非常渴望得到那个变形金刚。 “要是老王没有死,该多好,我不希望他死。”艾迪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然后忍着饿,跑回了自己的木头房子。 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天夜里,他听见了敲门声。 外面下着小雨,昏暗的路灯下,他看见了一个大盒子,是自己想要的变形金刚。 那上面写着字:送给你的,我的朋友。 艾迪觉得这字迹有点熟悉,但随后被狂喜冲散,谁在乎呢。 他兴奋的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变形金刚,是他最爱的擎天柱。 “谢谢你,未知的朋友。” 青叶侦探社中,李树青正在寻找一件合适的案子。 他们已经歇了很久了,现在一切都很正规,张美静掌管着财政大权,建立起制度,那些钱可不像以前那样能够随便用。 当然,他们自己私有的的除外。 叶九看着自己卡里的五万块存款,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万块能干什么?老李。” “你花钱如流水,就是有五百万,你也干不了什么。” “我们需要赚钱,伙计,赶紧找一个案子。”叶九看着自己新买的摩托车。 李树青快速翻着,要找一个和杀人,尸体,诡异沾不上边的案子,还真难。 一个普通的案子跃入他的眼帘:阿郎玩具店失窃案,就在前天,阿郎玩具店的大门被人砸烂,小偷打开了保险箱,偷走了里面的钱,还有一些衣服,一块金表。加一个变形金刚。 什么样的人会偷一个变形金刚?难道是孩子? 警方把这件事情当普通的失窃案处理,但店主阿郎显然不同意,于是委托寻找私家侦探。 “就是你了。”李树青觉得,这个案子很适合。 因为它很普通。 “好了,伙计们,开始干活了。”李树青像一个奥运冠军赢得了金牌般兴奋。 21. 不简单的窃案 风吹起头发,有着异样的快感。 叶九张开嘴,任风灌进来,气流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大口大口的呼吸。 李树青驾驶着红色跑车,跟在后面。 前方路口开始堵车,叶九吹了个口哨,这就是他买这辆摩托的原因。 他从车流的缝隙中穿了过去,留给李树青一个背影。 李树青能想象叶九脸上的那种得意。 他按了按喇叭,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当他赶到阿郎玩具店的时候,叶九正在愉快的和店主交谈。 “老李,你总算来了,要是再晚一点,我就已经破案了。” 李树青和阿郎握了握手。 “一万块,这就是我的最终报价,要知道,我损失的,也就两万块钱。” 阿郎甩了甩他的长头发。 “我想可以接受。”李树青接过话题,对于这样的小案子,还能期望多少呢?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婉儿那么有钱。 两人随后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和警方掌握的资料大体没有什么差别,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知道五天前的一个晚上,一个人,也许是流浪汉,粗暴的砸开了店里的锁和玻璃门,打开了保险柜。 “带我去看看那个保险柜。”叶九抓住重点。 三个人来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 那是一只半米高的机械式旋钮保险柜,看上去没有破坏的痕迹。 叶九闻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还有像一个人很久没洗澡的那种味道,第三种味道他很熟悉。 叶九笑了笑:“有趣,让我们看看监控录像吧。” “哪里有趣?”李树青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要打开那只保险柜,是需要点专业技巧的。” “专业窃贼?那为什么偷走我的变形金刚?”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叶九回看着监控录像,由于是晚上,那两个摄像头的夜视功能又非常烂,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一个成年男人穿着宽大的衣服,拿着一把铁锹,一击就破坏了那把大锁,随后打碎玻璃门,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他一直低着头。 在店里绕了一圈,拿了几件衣服,然后他走到柜台旁,这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他停了一会,敲开了柜台的玻璃,取走一只金表。接着他去了保险柜那里,很快就出来了,当他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变形金刚,于是把它一同带走。 从这个监控录像上只能得到一些身高体重之类的信息,没有半分线索,也难怪一直没有进展。李树青思索着,这个案子不好破。 叶九十指交叉着:“阿郎,请你一定要告诉我,那柜台的碎玻璃你还保留着。” “那个?我已经扔了,不过也许还在后面的垃圾桶里。” 叶九箭一般的朝后面跑去,像一只盯住了猎物的猎犬。 一股酸臭的味道传来,叶九俯身在那个垃圾桶里,仔细的翻找着什么。 终于,他用一块破布包着一块较大的玻璃,并将它提了出来。 太阳光照射下,那块玻璃上满是污渍,只有一块相对比较清洁的区域。 叶九提着那块玻璃,快步走了回去,找了一张白纸垫着,小心翼翼的撒上了一种粉末,然后轻轻一吹。 “我想,幸运之神眷顾着我们。”叶九得意的道。 玻璃上是一个清晰的指纹,李树青赶紧取出手机拍下照片。 “福尔摩斯,你太厉害了。” “细节,一切都在细节中,当你排除了所有可能,那么剩下的不管有多么离奇,都是真相。”叶九模仿着。 “大侦探,你还真来劲了是吧。” “不得不说,神了。”阿郎眼中闪着光。 “你可以把指纹交给警方。”叶九笑着:“他们应该能查出来是谁,当然,我们会继续跟进,寻找真相,那么请先支付吧。” 手机二维码摆到了阿郎眼前。 “咳咳,那个,我们的财务状况有点紧张。”李树青解释。 “是吗?可真是够紧张的。” 阿郎看着那辆跑车还有摩托,不过他还是支付了一万块。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你绝不会的,它只会超出你的想象,记住我说的。”叶九自信的保证着。 摩托轰鸣而去。 有了线索,接下来的调查就简单了,先把这个偷窃者找出来,发生了什么,就自然清楚了。 李树青把指纹输进数据库,开始对比。 要进入这种专业的数据库非常困难,但李树青有他的渠道,否则也没法开这家侦探社。 “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吗?”张美静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又不是什么大案子,你知道的,我们侦探社的能力可是很强的。” “我知道,一次性一百万嘛。” “咳咳,我说的是我们的办案能力。” “这我也知道,侦探先生。” “美静,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说说你对我和叶九的感觉。” “我觉得很好,气氛很好,报酬也不错,你们两大老板就更好了,虽然你一开始不太喜欢我。” 李树青无语,叶九这个混蛋:“我并没有。”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可靠的男人,性格温和,细心。你知道吗?你是女孩子眼中的好丈夫。” “是吗?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那么叶九呢?” “他嘛,则完不一样了,高傲带点冰冷,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你在他身边会有一种奇怪的安感,他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一层神秘,让人看不透。他就像詹姆斯邦德,是女人心中完美的情人。” 李树青叹气道:“说直白点,我就是一宅男,他就是007式的魅力男。” “我可没这么说。” “那么,如果你周末有空的话。” 李树青紧张得像一只只会嘎嘎叫的鸭子。 “你是想约我出去吗?”张美静露出一个笑容。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指纹有了匹配的数据。 一份档案在电脑上打开。 姓名:王林,性别:男,年龄:36。 李树青一点点的往下看,当他看到一行字时,他手里的鼠标差点甩了出去。 上面写着:八月十号,因车祸死亡,葬在福报公墓。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 22. 越来越离奇 李树青突然发现一头怪物蜷伏在前面等候着他,怪物周围堆满了它从前的猎获物的枯骨。 平凡的案件之后似乎隐藏着无穷的诡异。 这是怎么了?自己挑选的案子,居然变成这样,不不不,一定有什么能够解释的。 “你,还好吧。”张美静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很好。” 摩托停靠,叶九走了进来:“怎么了?老李,不会是查到一个死人了吧。” 李树青的眼睛和嘴巴张得大大的,估计能塞下一个鸭蛋,也许两个。 “你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有点惊悚。 “别忘了,我是福尔摩斯。” 叶九走过去,翻看着那些资料。 “我说真的,你惊到我了。” “得了吧,你的心应该要更坚强,你见过那些东西,对吧。” “那是两回事。”李树青不准备罢休。 “直觉,你懂的,作为侦探,直觉是必备条件。美静,麻烦你把资料打印出来。” “我想我们应该放弃这件案子。” “记住我的话,青叶侦探社没有半途而废的案子,拿出你的专业素质,老李。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是去调查取证,非常简单。如果你怕了,那我一个人去。” 李树青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跳了起来:“老子会怕?去就去,我非去不可。” 在打印资料的张美静捂嘴偷笑。 “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干劲。”叶九拍了拍他的肩膀。 拿上资料,两人驱车前往王林的家。 “那么,关于那枚指纹,你有什么想法?”叶九踩着油门。 “我想,有三种合理的解释。” “洗耳恭听,大侦探。” “第一就是有人盗用了这个王林的指纹,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如果有心,这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人花费这么大的力气,盗取了一个普通人的指纹,还是个死人,然后,他利用这个指纹偷了一家玩具店,不到两万块钱,我觉得有点不靠谱。” “还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王林到过这个玩具店,留下了这个指纹。” “好吧,假设你正确,那么有一个成年人开车一个多小时,到了这家毫不起眼的玩具店,留下了指纹。但是,柜台是每天都会擦的,还有,我敢肯定阿郎没见过这个人。这个很容易调查清楚。” “那么只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块玻璃上的指纹是错的,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许根本不是指纹,或者,那是一块别的玻璃,不是柜台上的。” 叶九点了点头:“你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我们就一个个排除吧。” 车子停在一所房子前,那是一栋三层的复式建筑,可以看出,这个王林家还是很富裕的。 李树青看着那所房子。 树叶投下的阴影在变幻。那些影子变成了一座枝蔓错杂的丛林,里面长满了食肉植物,它们争相往他身上缠,想压挤出他的生命,想把他拖进黑暗的深渊中,在那里,一个不祥的东西闪着红光:那是一个指纹。 “喂,你发什么呆?”叶九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没,没什么。”李树青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叶九按下了门铃。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打开了门。 “你们是?” “我们是关爱心灵协会的人,我们关注那些失去丈夫或者妻子的家庭,密切注意他们的心理状况,我想,能否和你谈谈,稍微了解一下,绝不会很久的。” 叶九拿出一张牌照,看上去十分真实。 “妈妈,妈妈,泰迪在咬沙发。”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跑了过来。 “你的孩子们真可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吧。” 叶九露出一个微笑。 “可不是吗,还好我请了一个保姆,请进吧,两位。”王太太让开身体。 李树青打量着,屋子里有点凌乱,但很宽敞,一些照片摆在桌子上,正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结婚照,两人笑得很甜蜜。 还有一些搏击的照片吸引了李树青的注意。 “你老公,他是拳手?” “业余的,一种爱好而已,不过他打得不错。”王太太笑了笑:“你们要喝点什么?” “不必了,谢谢,我们很快就走。” “太太,你的丈夫发生车祸前,有没有什么奇怪或者不寻常的地方?”叶九问道。 “我想不起来,不过他的脾气一向很暴躁,有时还酗酒。” 王太太就此打住,她不愿意说自己丈夫的坏话。 “明白了,我想了解下你的心理状况,失去丈夫,你一定非常想念他对不对?那么最近有没有在幻觉中,或者什么情况下见过他?” 叶九的问题让李树青感到十分惊讶,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可能见得到? 王太太沉默着。 “请您说实话,便于我们评估。” “也许,也许有一两次,我感觉他在远处望着我,那只是愚蠢的感觉。” “非常感谢您,太太,祝您愉快。”叶九相当满意。 “那么,会有什么问题吗?”王太太担心道。 “没有,你很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叶九拉开门,走出去:“对了,是你亲自把他葬在福报公墓吗?” “是的,2035号。” 李树青走下阶梯。 远处一座高山直指苍穹,此刻,太阳已经偏西,它那锯齿状的峰顶在逆光中只剩下了一道剪影。 李树青感觉自己往下坠,往下坠,一直往下坠。在缓缓的旋转中,天空与山坡交换着位置,你的头发和衣服飘然而起,这时,你口中溢出的惊叫声,像一只悠闲的气球…… 他强迫自己收回意识:“你问的那些问题到底什么意思?心理协会,你真行啊。” “放心吧,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确认一下,这个王林真的死了没有。” “这还能有假?尸检报告摆在那里,那么多人参加的葬礼。” “我们必须思考一切可能,老李,走吧。” “走,还要去哪?” “我想目前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福报公墓。”叶九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什么?你疯了,去公墓干什么?盗墓吗?你这主意太糟糕了。” 李树青的电话突然响起。 23. 公墓怪事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李树青的手机响起,是阿郎打来的。 打开扬声器。 阿郎的声音恐惧而颤抖:“喂……是李侦探吗……我要撤销委托,这件案子你们不用再查了,明白……了吗?请你们….停止调查,钱我不收回。”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听上去有点不对劲啊。” “你们给我听好,立刻停止调查,那个指纹,是个死人的,警察告诉我了,这件事情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明白了吗?” 恼怒之下,阿郎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我们会考虑停止调查的。” “不是考虑,是必须,否则我便报警,告你们扰乱秩序。” 阿郎似乎急切的想要他们停止调查。 “好吧。”李树青挂掉了电话:“那么,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叶九。” “你没发现吗?阿郎一定是被威胁了,或者遇到了什么,这说明我们的调查方向很正确,所以才有人想要阻止,你就不好奇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你说的,但我们不能惹这些麻烦,叶九,回去吧。” “你知道侦探的第一要务是什么吗?就是寻找真相,你就这么放弃了?” “是的,委托已经结束了。” 李树青打开车门:“你上不上来?” “我要继续调查,坚持到底。” “那祝你好运。”李树青开着车子,呼啸而去。 “那是我的车子。”叶九喊着。 李树青毕竟还是个普通人,虽然自己教了他一套练气诀。 “不能要求太高啊。”叶九打开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 这件事情非比寻常,难道是曾经的兄弟们渗透进来了? 应该没这么快,叶九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激起了他的兴趣,所以调查一定会继续,谁也阻止不了。 公路像一条长长的黑蛇,在太阳底下打着盹儿。 到达福报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公墓并没有开门,这当然难不倒叶九,他像一只鸽子般飞了进去。 里面大得惊人,空荡荡,静悄悄,那些墓碑像站岗的士兵,整整齐齐。 西面有一座低矮的一层建筑,应该是管理员的休息处。 叶九沿着交叉的小径走过去。那边开着一对蝙蝠翼形状的门,门上贴着一些道家的黄符,锁是打开的,那就意味着里面有人。 墓园中已经已开始显出寂静、荒凉的气氛。 喊了几声,没人回答,叶九不请自入,里面的高背椅空着,半杯白酒摆在桌上,还有一些洒落出来,几个十字架挂在墙壁上,一个拉链包掉落在地,茶水还冒着热气。 这个守墓人刚走,还走得很匆忙,也许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和玩具店里的一模一样。 “难道?”叶九从后门冲了出去。 天气干燥,地面没有脚印,但可以看出草被踩过的痕迹,铁栅栏有些扭曲,一滴血落在地面。栅栏上方的尖刺上也有血迹,看来是某人爬过去时被弄伤了。 这里没有更多线索,只能去墓园里看看。 从屋里穿过,他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日记录,前面几页一切正常,翻到最后,出现几个歪扭的大字:“他来了。” 几片四处飘落的山杨叶刷刷作响,在空寂的道路上打着转儿,寂静像一张厚重的毯子罩在墓地,除了微弱的风声,它裹住了一切。 叶九找到了那个墓碑,2035号,王林之墓,配上一张黑白照片。 他的目光十分敏锐,看到了那些修补的痕迹,尽管修补得非常好,但还是有一点不协调。 将手放在坟堆上,感受了会,他确信里面是空的! “有意思。” 还有另外两座墓园,叶九觉定去碰碰运气,找到这个守墓人是关键。 李树青将车停住,他希望叶九会搭车追上来,但是他失望了。 于是他一个人回到了侦探社,内心有那么一丝歉疚,但这些诡异的事情让他筋疲力尽,实在不想再碰了。 他想起叶九被砸以前,从来没有这些事,一切都很好,虽然收入少得可怜,帮人找找失物,跟踪下人,调查一点资料,或者捉捉奸。 但是现在,调查一只猫都显得那么诡异。 一件原本普通的窃案结果完不可预料。 “天哪,我们经历了什么?”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张美静抬起头。 “我们,产生了一点小分歧,只有那么一点。” “没什么事情吧。” “当然没有,能有什么?再找找案件,前面的那个已经结束委托了。” “这么快?” “是的,店主已经不想继续调查了。” 委托并不多:康老头的一只狗丢了;一个年轻人被一群流氓打了;珠宝公司丢失了一件首饰,老板怀疑内部员工;寻找离家出走的孩子;沉船宝物离奇致死案…….. 李树青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叶九连跑两个墓地,都没有发现守墓人的踪迹,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这就难办了,只好先回去。” 叶九走到一个拐角处。 一个身材高大,蒙着脸的人突然闪出,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那把刀直直的朝叶九刺来,精准而稳定,目的很明确。 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叶九,老九。 一只手臂被叶九牢牢的握住,难以寸进,对方的力量非常大,大得吓人,完不像人类,反而像是一只野兽。 地面好像要被踩塌。 一个拳头朝叶九脑袋打去,速度很快,是标准的拳击姿势。 叶九松手后撤,踢出一脚。 那把刀再也握不住,插入旁边的水泥墙壁中。 蒙面人的手像是钢筋。 蒙面人打出一套组合拳,嘴里发出低吼,那双眼睛有着不正常的血丝。 叶九轻松的闪避,使出一个膝撞,这一击力量非常大,空气被打得爆响。 用膝盖打出爆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对方知道厉害,双手叠合在一起,形成叠掌,往下一撑,挡住了膝盖。 他的整个人被打得离开地面,往后飞了一小段距离。 “停止调查,否则,你的朋友们可没你这么好的身手。” 沙哑冰冷的声音传来。 “王林。”叶九喊了一声。 蒙面人顿了一下,快速消失。 24. 红衣女鬼 李婉儿掀开窗帘,外面的示威者已经散去不少,只有三三两两还在坚持。 夕阳西下。 她已经几天没出门了,公司有事也是遥控指挥。 她看着四周豪华的装饰,打开天花板中央的雕花玻璃灯。 那个幻觉中的红衣女子没有再出现,李婉儿松了一口气。 电话响起,是尚青:“李总,有个大客户要今天出货,需要你的签字批准。” “我出不去,你代我签字就行了。” “不行,对方要求很严,会检查每一样东西,这样吧,我把文件送过来,你签字后我再带回去。”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门铃就响了,李婉儿惊异于对方的速度。 也许是在半路给我打的电话吧,李婉儿不疑有他。 他们顺着宽宽的走廊向前走着。墙纸是丝质的,浅蓝色,与地毯的深色形成对比。 尚青不由得感慨这里的豪华。 他看着丝质的墙纸,画面突然变了,大片的血凝结在墙纸上,间或还夹带着小块小块的灰白色斑点。尚青禁不住感到一阵恶心。那很像一幅用血涂成的怪诞画,一张男人的脸,恐惧和痛苦得变了形,嘴巴大张着,半个脑袋粉碎了。 尚青揉了揉眼睛,什么也没有,一切都不见了,真是疑心生暗鬼。 两人走到客厅,李婉儿停住:“文件呢?” 尚青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婉儿,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你就答应做我女朋友吧。” 李婉儿皱了皱眉:“我们是来谈公事的。” 尚青走近一步:“我爱你,婉儿,我的心都可以掏出来给你。” “够了,我现在就和你说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你,明白了吧,文件在哪里?” 尚青的脸色狰狞起来:“贱女人,给脸不要脸,你和那个小白脸厮混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哪里比不上他?你们女人就是贱,是吧。” 李婉儿睁大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尚青是个这样的人:“你,立刻,马上滚,滚出这里,滚出公司。” “哈哈哈哈。”尚青疯狂大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瓶喷雾剂,朝李婉儿脸上狂喷。 那是一种烈性迷药。 李婉儿立刻觉得头脑发晕,双腿发软。 尚青满脸兴奋,通红,狞笑着走过去,抱住了李婉儿:“今天,我就办了你。” 李婉儿想要挣扎,奈何浑身无力,眼泪流下。 “宝贝别哭,待会儿你会乐的,哈哈哈哈。” 尚青得意而猖狂,朝李婉儿的嘴吻去。 李婉儿的身体突然变化起来。 一块块腐烂的尸斑清晰可见,而他的手正抚在那块尸斑最严重的地方,那地方正渗出尸液。下坠的臀部,松懈的肉体,青色的尸斑,腐烂的气息……。 在他面前的女人,那是一张恐怖的老妇人的脸,腐烂的面孔,黑洞的眼眶,没有牙的嘴,几缕如水草般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尚青惊恐地放开了手,迅速向后退去。 她咧开嘴,露出里面的蛆虫,不停地笑着,笑声凄厉古怪,身上的尸斑越来越清晰,如烂草的头发,腐臭的气息。 尚青干呕了几声,双腿发软,不听使唤。 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了他的身,背后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涌过来,那绝不是人的气息,是一种腐肉的腥臭融进空气中,将他包围起来……,尚青深深感受到胸中那份逐渐扩大的压迫感。 一定有东西接近了我,他想着。可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应该没有人的。是的,没有人,什么也没有,尚青告诉自己。 然而围绕在他身边的诡异气息仍然紧紧地在他身后窥探着。他想回头看看,只有确定身后没有东西,才能从这种令人崩溃的状态中逃脱出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 尚青想大声呼喊。 就在这时,背后发出一阵声响。 尚青应声回头,惊恐攫住了他。 他背后站着一个女人,漂浮的女人,不,是女鬼,惨白的脸,反白的眼珠,两行血泪,血红的裙子,翻出的带血的长舌头,鬼魅般的头发要垂到他脸上,冰冷湿滑。 她定定地望着尚青。 尚青在惊恐中动弹不得,一种虚脱感侵袭身,他双腿打颤,尿了裤子。 他夺路而逃:“救命啊。” 安娜从里屋出来,也看到了那个红衣女鬼。 她尖叫一声,玩具熊掉落在地,跑回了屋子里。 李婉儿也看到了,她虽然不能动,但意识清醒。 女鬼看了李婉儿一眼,飘出窗外。 安娜又探出了头,看见没有人,立刻跑了出来,呼叫了外面的警察。 李婉儿很快被送往医院。 尚青开着他的车,裤裆湿哒哒达的,极为难受,一股难闻的气味传来。 “该死,该死,该死,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手还在颤抖。事到如今,肯定已经暴露,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公司还有一笔货款没收,他可以把自己的卡号发过去。 尚青拿起手机一番操作。 “我们一起,所向无敌,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声音在尚青脑袋中响起。 通过注射解药。 李婉儿很快就恢复行动能力,她立刻将所有情况告诉了警方。 通过调取监控,警方很快确定李婉儿所说属实,现场还有尚青的指纹和尿液。 于是尚青成了通缉犯。 听到消息的叶九三人也赶到医院探望。 “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张美静握住她的手。 “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婉儿勉强笑了笑。 “你的闪灵救了你。”叶九当然不会说,那恐怖的景象是他放上去的。 “我想,还有一个红衣女子,也许是个鬼。”李婉儿认真道。 李树青觉得脊背发冷:“婉儿啊,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好可怕。”安娜扒开一个香蕉。 她虽然觉得恐惧,但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个尚青,我们会抓到他的。”李树青保证着。 “还有那个红衣女子,需要我处理吗?”叶九看向李婉儿。 “你是说,她真的存在?”李婉儿坐了起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叶九完不顾其他人制止的目光。 “天哪。”李婉儿拍着脑袋,自从李欢进了古堡,就怪事不断。 叶九伏在李婉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立刻容光焕发,咯咯的笑了起来。 三人出了医院,李树青好奇道:“你说了什么?” “秘密。”叶九微笑着。 25. 爆裂有声 李婉儿很快出院了,商场女强人,心理素质是很好的。 叶九亲自护送她回家。 一股安感充斥在她心中。 “那幅油画,我暂时替你保管。” “你是说,那个女人,和这幅画有关?” 李婉儿感到有点惊讶,这幅画她买了好久了。 “把它给我,你可以过上一段正常的生活,相信我。” 叶九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光洁的下巴。 “羞羞羞。”安娜在屋里跑来跑去。 李婉儿后退一步:“好的,你拿走吧。” 她又想到了安娜,检查的结果是一切正常,白血病神奇的消失了。这个世界,也许存在一些神秘的力量。 “小安娜,你要乖乖听话哦。” 叶九拿起画,用一块布包着。 “再见,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安娜挥舞着小手。 叶九停下脚步,回过头。 李婉儿觉得有点尴尬:“安娜,别胡说。” 他笑了笑,推开了门。 侦探社中,李树青正在寻找尚青的下落,但对方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丢弃的汽车,烧掉的衣服,从银行提取的百万现金,尚青的速度非常快,计划周详。 现在,他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像一只隐形的蜥蜴。 门被推开,叶九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奇怪的包袱。 “那是什么东西?”李树青本能的感到不妥。 “一幅画而已,不过你们记住,不能掀开这块布,千万别好奇。” 外面没有合适的地方,只好把画挂在卧室里。 “神探,过来,把那个叫尚青的家伙找出来。” “这件事情不急,他会露出狐狸尾巴的。美静,有没有什么紧急的案子?” 美静翻找着:“有一件,公墓管理员神秘失踪,他的儿子找侦探调查,昨天的事情。” 李树青心内一动:“哪个公墓的管理员?” “福报公墓。” 这不是自己调查过的窃案吗?他们当时就是在这里产生了分歧,没想到又找上门来了,李树青感到自己脖子上套着一条无形的绳索,怎么躲也躲不开。 “他们应该去找警察。” “还没到立案时效,所以才找我们。” 李树青接过宗卷,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景象,就在侦探社里,在张美静坐着的地方,横着一具尸体! 尸体在血泊中仰着,鲜血染红了墙壁,尸体旁边还有一把锯子,尸体上的锯痕清晰可见,一道一道伤口裸-露在衣服外,像是一张张长在身体上的大嘴,泛着未流尽的鲜血,尸体的脸上挂着惊恐。 那张脸…….赫然…….。 是张美静! 不仅是他,张美静也看到了这幅景象。 她手中的咖啡落在地上,瓷杯咔擦一声碎成几块,棕色的咖啡溅起,它们似乎在庆祝得到自由,在地板上欢快的流淌。 她的脸色苍白而惊恐。 李树青把那个宗卷一下子甩出去,就像是手上缠着一条毒蛇。 “该死的,这是什么?” 叶九控制自己的意念,画面消失,这个案子无意间触动了他的预知能力。看来是有危险。 张美静浑身颤抖,软倒在椅子上。 “我早就叫你停止调查。”李树青吼道。 “冷静点,这不过是一种预知,而我们,能够改变它。” “改变什么?要是你不去调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哦,是吗?你确定?你真的看得透命运?说不定,我们这是在救她,你明白了吗?”叶九的语气冰冷。 “我不明白,我告诉你,美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呵呵,是吗?她既然加入,就应该知道危险,那么,后果也该清楚。”叶九的话不带丝毫感情。 “你这个混蛋。”李树青扑过去,抓住叶九的衣领。 “怎么,你想揍我?我早就和你,和她说过可能发生的危险,如果你们扛不住,那就换人,就这么简单。” “你……”李树青握着拳头,手因为过度用力而苍白,青筋暴起。他觉得现在的叶九就是一个恶魔。 “我怎么?别以为那副场景是你感应到的,是我,你明白吗?如果我不愿意让你看见,那么,你一根毛也感觉不到。” 叶九的眼中射出可怖的光芒。 李树青的拳头终于挥出,被叶九轻松的握住。 “够了,我相信叶九。”张美静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已经镇定下来。 “你疯了,相信他。”李树青像一只暴怒的犀牛。 “我签过协议,协议上写着可能存在的危险。我可以做到的。” “没有什么值得你付出生命,美静。” “谢谢你。”张美静很感动:“但是谁知道命运,也许我有这一难,就是不在这里,也会发生,而你们可以帮我化解,叶九说得对。”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现在立刻要求监禁性保护。” “以什么理由?一个脑海里的场景?我真的没事。” 张美静站起来打扫地面的碎片。 “如果你能够冷静,我们就能好好谈谈。”叶九淡淡道。 “证明你说过的话。”李树青盯着叶九。 “什么?” “那个预知,再给我看一遍。” 叶九打了个响指,李树青立刻再次看到了那一幕,一切都是真的。 “美静,这几天你和李婉儿去住吧,她正好也需要一个人陪。” 叶九的话很温和。 “不,我就呆在这里。” “听话,这样我们才能安心开始调查工作,你懂了吗?” 叶九的话总是非常具有说服力,张美静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老李,你送她过去,我来看看资料,找找线索。” 李树青逐渐冷静下来:“叶九,算你狠。” “老李,我再次提醒你,以后的危险只会更多,我希望你把练气决修炼好。” “那美静呢?” “我会制造一些武器,足够应付,放心吧。” “我放心才怪,或许,你根本不是叶九。” 叶九笑起来:“那有区别吗?老李。对了美静,这段时间,你可以和李婉儿参加一些格斗课程。” “我会变强的。”张美静透过圆圆的眼镜,看着他。 “我们走。”李树青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的伙伴也许从未真的回来。 26. 枕边有张脸 案件的关键点在于守墓人。 不是他掌握了多么有价值的线索,而是那个死去,又复活,或者变成其他什么东西的王林正在清除一切线索。 而守墓人是王林必须清除的人,找到他,就能找到王林。 这一次,叶九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将杯中的咖啡饮尽,戴上一个遮阳帽,迎着阳光,启动了摩托。 李树青十分不放心,他跑到市场上,买了一大堆监视器材,还有警报器。 将别墅上下左右,前后周围部装上了对应的器材,李树青才感觉到放心点。 “李老板对你挺上心啊,美静,他是不是在追你?”李婉儿打趣道。 “你敢取笑我?有你好看的。” “我是说真的,你看他那紧张样,好像世界末日,他是个好男人。” “哟,这么好,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我啊,不夺人所爱。” “看我不挠死你。”张美静的手朝李婉儿的腰肢摸去:“我看,你是喜欢上叶九了,还敢说我。” “叶九?那个冰冷的呆瓜,我才不喜欢。” “是吗?我听说某人和他手牵手,还扑进人家怀里。” “李树青,下来管管你女人。” 两人闹做一团。 李树青从调试设备上看着她们,感觉很无语。 叶九驾着摩托在飞驰,他几乎找遍了每个刘老头可能藏身的地点。 三个公墓的管理处,每一个坟墓,甚至每一个坑洞,他都搜寻过。 还有刘老头的家人,朋友,亲戚,都调查了一遍。他们大多数人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看来这个刘老头还是很有智慧的,他不想连累自己身边的人。 摩托车在一个桥洞底下停住,时间已经是傍晚。 这种地方是流浪汉的聚集地,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有一些逃犯隐藏其中。 一个破烂的铁桶里燃烧着枯树枝,还有臭烘烘的垃圾,一股浓烟冒出。 叶九感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不仅有燃烧物,还有馊掉的食物,散发着异味的破布,人类排泄物,长着疮的身躯。 一些人咧开嘴,露出漆黑腐烂的牙齿。一个人守着一个破盒饭,像守护着一个绝世珍宝,生怕被人抢走,他警惕的看着叶九。 找了个看上去稍微正常点的人,拿出一张照片:“见过这个人没有?” 把照片转了一圈。 那些流浪汉们像饿狼遇到了肉,纷纷围了过来。 “我见过,我见过。”一阵嘈杂的呼喊。 “看来你们都没见过。”叶九失望的转身。 一群人围着他,似乎要乞求点什么。 从口袋内掏出一把零钱,洒向后方。 流浪汉们疯狂争抢。 叶九走向他的摩托。 他的摩托边有个人,穿着烂衣服,手中拿着一块破铁片。 “离我的摩托远点。” “现在它是我的了,你不该来这种地方。” “听着,伙计,你的生活已经很糟糕了,不要把它变得更糟糕。” “它是我的,混蛋。” 叶九踢起一块石头,打在那人腹部。 那人像虾米一样弓着腰,满脸通红,倒在地上。 叶九取出一块纸巾,仔细的擦拭着摩托。 摩托的轰鸣声中,扬长而去。身后宛如人间地狱。 一个胖乎乎的女招待在椅子上打盹,叶九走了进去,拿出一张照片:“我正在调查一起婚外情,这个人有没有入住?” “对不起,我们不泄露客户资料。” “看来是没见过。” “我没说过,猪头。”女子有点恼火。 “你说了,你说下午吃的那块牛排糟透了,你说想从抽屉里偷点钱回家,嗯,还想和门外的那个男人干点不可描述的事情,真恶心。” 叶九大步离开,剩下目瞪口呆的女招待,她感觉自己见鬼了。 那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天哪。 一直到晚上,李树青才回到侦探社,叶九不在,李树青打着哈欠走到卧室。 那幅被遮住的画引起了他的好奇。这个神神秘秘的叶九,总是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要太好奇,好奇害死猫,李树青躺在床上。他们是一个卧室,两张床。 李树青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有只猫在挠。脑海中是那副画。 终于,他下定决心站起来,打开灯,掀开了那块布。 那只是一幅普通的油画,上面画着一个女人,如此而已。 李树青暗道自己疑神疑鬼,没有什么好看的。 再次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东西踩着雨后的水草,踏踏踏。 这个声音正在向他逼来,沿着通道冲了上来,像幽暗的丛林中蹿出的一具骷髅,一头吃人怪兽。 四下空无一人,恐惧抓住了他。 他拼命朝前跑,希望能找到一个出口。 可是,四周黑漆漆的,惊慌之中他已分不清哪是东哪是西。他在狭窄的通道内奔跑,转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一切仿佛无穷无尽。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转过哪个拐角就迎面碰上可怕的东西。 嘭嘭声就在他身后了,那么近,还有嘶哑的吼叫声,一股臭气喷在他脖子上。 鸡皮疙瘩起了一片,他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他听到自己细碎的脚步声,恐慌像苦涩的汁水一样涌进了他嘴里。 转过又一个拐角,他惊恐万分地发现,前面是死路一条,三面墙虎视耽耽地瞪着他。 有什么东西从土里冒了出来,咆哮、尖啸,听上去就好像他自己幽暗的喉咙里呛满了淤泥。 他背靠着墙壁,恐惧折磨着他;他的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就像一只掉进陷阱的野兔。他背抵墙壁,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嘭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蓦地醒过来。 有什么东西握住了他的手,他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就像鬼压床。 一股冰冷的气息在蔓延。 一个冰冷的东西滑过他的脸。 拼尽力,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他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个梦,该死的。 不对,等等,手上怎么还是那么冰凉? 他转过身,黑暗中看到了一张脸和他并排躺在那里。 一张惨绿的、女人的脸,脸上的裂纹像裂开的瓷器,眼睛像两个黑洞,头发一缕缕的垂着,舌头长长的吊在外面。 凝视着他。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将整个小区的人惊醒。 “谁半夜三更在鬼叫?”不少人骂骂咧咧。 27. 狡猾的老头 刹那间,李树青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成百上千种鬼鬼祟祟的声音:嘎吱嘎吱声、呻-吟声、屋檐下风的呜咽声。 他疯狂的挥舞着自己的手和腿,要把那东西弄下床。 可是,他只踢到了空气,那里什么也没有。 那张脸和那血一般的红裙子消失了。 但李树青肯定自己被鬼压床了,该死,他打开电灯。 现在那副画看上去有点诡异了。 李树青取下那幅画,把它挂到了外面的墙壁上,有那么一刻,他想烧了这幅该死的画,这些天受到的惊吓比过去二十年还多。 回到卧室,他也不敢熄灯了,困意袭扰,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睡了一小会。 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幅画,该死,那幅画又回来了,好好的挂在卧室的墙壁上。自己明明把它移到外面去了。 李树青蹦了起来,将侦探社里面的灯部打开。 “该死的画,该死的叶九。” 他拿起那幅画,用布包好,拿到外面,找了基本厚厚的书压着。还是不放心,把它放到了文件柜里,咔嗒一声锁上了。 “哈哈哈。”有女人在他身后轻笑。 李树青拿着钥匙的手有点颤抖,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下。 灯突然闪烁起来,有电流的滋滋声。 突然间,他感觉整栋楼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僵硬的转过身。 什么也没有。 回到卧室,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脑海里还在想着那副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虽然恐惧,但更多的是好奇心。 好奇心疯狂地折磨着他,他心痒难耐,就像身上某个根本搔不到的地方碰上了毒漆树一样。 这种好奇心非常可怕,它使你在观看恐怖电影里最可怖的场面时仍然禁不住从手指缝中往外偷看。这幅画背后隐藏的绝不仅仅是电影。 突如其来的好奇心绝对不正常,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可是灵异事件,是女鬼 墙上的通风口像一个黑洞洞的嘴巴直指着自己。 外面传来钥匙孔转动的声音,突然的惊吓使他肩膀哆嗦了一下。体内涌流的血液重重地撞击着他的耳鼓和太阳穴,嘴巴又干又涩。 突然,他意识到,他已经害怕得浑身冰凉了。 门被打开,叶九走了进来。 李树青软倒在床上。 “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带回来的那副画是个什么鬼东西?” “你不会打开了那块布吧?真是够可以的。” “明天我就把它烧了。”李树青狠狠道。 “能烧还等你?除非你想那个女人一辈子跟着你,咦,她好像上了你的床,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哈哈哈。” 想起与鬼同床,李树青就感到不舒服:“叶九,这一点都不好笑,不好笑,你带回来的东西,你应该处理掉。” “不对,你明知道那里面有鬼,还带回来,真是重色轻友,你这个混蛋。” “给你练练胆也不错嘛,她也不是一只恶鬼。” “什么叫不是恶鬼?她刚才躺在我的床上,该死的,你立刻处理她,否则我便烧了那东西,或者,你搬出去。” “哈哈哈哈,艳福不浅啊。” “叶九,你要再敢笑,我就砸烂你的脸。” “好好好,这里的确有点狭窄,要不我就搬去李婉儿的别墅吧。” “我靠,你不是说真的吧,你不管这个侦探社了?况且,人家能让你住?” “还是一样的上下班,只是睡觉的地方不一样而已。或许在附近租个房子。” “哥们,这里其实很好,别费那钱了。”李树青有点方。 “睡觉吧,那幅画我会处理的。” 叶九关上灯,漆黑一片。 刘老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叶九找遍了市,那副画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摩托驰骋在街道上,他将自己代入刘老头的思维当中。 不能连累自己的亲人,要足够安,甚至要能挟王林。 摩托车一个急刹,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长长的黑色痕迹,就像在干草地上蜿蜒滑行的响尾蛇。 “这个老头,真够狡猾的。” 叶九调了个方向,飞驰而去,他联系了李树青,两人约好汇合地点。 黄昏,又是黄昏。 两人再次来到了王林家的宅院前。 “这次,你找什么借口进去?” “说明真相,以侦探的身份进去。” “你真以为他们会相信什么死而复活的鬼话?那只是你的推论。” 李树青觉得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他虽然见过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但他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这些的。 门打开了,王太太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脸色苍白,有点憔悴。 “你们,有什么事吗?”她仿佛处于惊吓中。 叶九拿出侦探徽章:“我们是来调查你丈夫死亡的异常事件,还有刘老头潜入你家,对你进行威胁等两起案件的。” 他的语气显得非常自然,而且确信。 王太太睁大眼睛,张着嘴巴,完愣住了。 李树青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叶九猜对了,刘老头真的在这里。 她回过神来,否认道:“没有这回事,我不认识什么刘老头。” “是吗,我们需要进去看看,这是我们的权利。” 叶九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刚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的刘老头愣了一秒,转身就跑。 他的速度很快,可是叶九的速度更快,像一支箭一样。 每次见到这样的速度,李树青都要惊叹,就像在飞。 只见人影一闪,刘老头已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擒住。 “你干什么,疯了吗?我是保洁员。” “别装了,刘常德,你的儿子刘辉在四处找你,也许王林也盯着你呢,实话实说吧。” “什么王林,你疯了,他早就死了。”刘老头挣扎着。 “是吗?那你为何要躲到他家里?信不信我把你绑到他家门口?” 刘老头像泄气的皮球,无力的坐倒。 房屋对面的野草丛中,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的心中有火在烧,这些该死的畜生,居然到我家胡作非为,那是我的家,我的家。 愤怒超出了理智,他像野兽般低吼。 “你们都该死,都要死,我要杀了你们,部。” 28. 活着的尸体 刘老头绷直了身体,坐在一把竹椅上,凝视着黑暗深处。 恐惧像黑暗一样无孔不入,要钻进他的骨头里。 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脸,是的,他们在第三层的楼顶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叶九拉过一把椅子:“那么说说你的经历吧。” 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嗥叫着。 刘老头打了个哆嗦:“你们根本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快放我下去,也许还有救。” “你还是乖乖的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否则,你会在这里过夜。” 李树青站在一张桌子前,装作恶狠狠的。 刘老头张了张嘴,过去的记忆就会像一块石头那样冒出来堵住他的嘴巴。 “快点吧,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它正在过来。” “十天前的一个早晨,我在福报公墓中发现了一些异常,一个坟墓穿了一个大洞,还有周围的痕迹让我觉得有人从那个坟墓里爬了出来,我当时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心想要忘记这件事情,于是我填好了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差点成功了。” 刘老头侧耳倾听着下方传来的脚步声,心中的不安像猫头鹰在哀鸣,他浑身颤栗。 他看见一轮凶月升上天空,今夜别在街上闲逛。 “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来到这里。” “还能有什么?他找上了我,那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王林,找上了我,他要杀了我,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复活的事情,现在,你们也得死。他的妻儿,只有用他的妻儿才能威胁他,制止他。快放我下去。” 刘老头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你哪也去不了。” 叶九的声音像一块冰,熄灭了刘老头心中的火焰。 “该死,你们拿我作饵。” 刘老头站起来,朝门口跑去。 叶九的身体像一堵墙般挡在他身前。 王太太站在天台后的门旁,她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脚步声消失了,有人顺着墙壁爬了上来。 刘老头不顾一切的朝门跑去,比起叶九,他更怕那个东西。 一个黑影在月光下像弹簧一般跳了上来,李树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动作,那边是墙壁,没有借力的地方,但他轻松的爬了上来。 刘老头跑得太快,跌了一跤,滚在地上。 黑影朝他们走来。 李树青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他强忍恐惧,安抚那颗像小鹿一般狂跳的心,猛地按下开关。 四周的灯亮起,将整个平顶照的如同白昼。 一个带着面罩,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的人出现在灯光中,他下意识用手挡住刺目的光芒,那是一只怎样的手? 一只腐烂的手! 肿胀得像是穿了宇航服,一些红色的斑点覆盖,四周是一圈白色的死皮。 鲜血和黄色的脓沿着他的指甲沟慢慢流出来,伤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 但这只手中似乎蕴含无穷的力气。 王太太从门缝中观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个人是他的丈夫,一眼就能认出来,虽然蒙着脸。 王林怒吼一声,朝李树青走过去,速度非常快。 李树青掏出枪,颤抖着喊道:“别过来。” 王林置若罔闻,口中发出不成音调的声音。 砰,枪声响起。 门后的王太太猛的拉开门:“不。” 子弹击中了王林的胸膛,就像击中一块死肉,没有鲜血,伤口很小。 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倒下。 李树青已经呆住了。 王林停下来,扭头看着他的妻子。 叶九大喊:“老李,快跑。” 李树青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朝叶九的方向狂奔。 王林朝前一步,一脚将那张桌子踢得粉碎,周围的灯光立刻暗淡下去。 他嘴中发出嚯嚯的声音,朝叶九走去,他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劲敌。 “看住刘老头。”叶九对李树青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要……死。” “你妻子也要死吗?人死了,就该在坟墓里好好呆着,你希望你的妻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王林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感觉到面罩的存在,他松了口气。 “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叶九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理论上来说,他也是个不知道死过多少次的人,或者说怪物。 “你复活的方式不正确,还不如死了,好好投胎吧。” “你…..没….资格评判我。” “我有,给你一个机会,和你的妻子告别,然后我们了结这件事。” 叶九让开了身体。 王太太捂着嘴,眼泪忍不住的掉下:“王林,真的是你吗?” “是我,亲爱的。” 他走了过去,想触碰她的脸,突然瞥见了自己腐烂的手,赶紧收了回去。 她伸出手,抚着他的面罩:“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痛苦在王林体内翻滚,要将他撕碎,他多么希望自己驾车的时候没有喝酒,他多么希望自己听了妻子的劝告,戒掉酒瘾。 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还活着,不,我现在是还活着,只要扫清这些障碍,自己就能陪着家人,陪着妻子。 “我也爱你,到死都没变过,亲爱的,女儿,儿子还好吗?” “他们很好,很听话,你……..。” “放心,我会继续活着的,我会赶走这些该死的侦探,还有守墓人。我们能继续天长地久。” 王太太哭出声来,泪流满面,几乎要站立不稳,王林扶住了她。 在她内心深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他的丈夫,但她怎么能忘记?能拒绝? “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 “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看。” 她伸出手,翻起面罩。 那张脸似乎遭到某些古怪的射线或受到化学物品的腐蚀,上面的软组织已经在溃烂的过程中。 皮肤皱巴巴的,深深的鱼尾纹。他的眼睑下垂,变得像鳄鱼皮一样粗糙,面颊也同样呈现出裂纹,眼睛边缘也变得有点儿红,看上去十分可怖。 他的嘴巴看上去像一个木偶的嘴巴,似乎随时都会下来。漂亮的黑发从太阳穴处开始脱落,露出粉红色的头皮。 那张脸依稀能看出原来的面目。 她的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王林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迅速后退,将面罩带好,朝叶九走去。 他内心的悲哀和痛苦一样多。 29. 谁的罪恶 他怒吼着,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情绪。 发出的声音是那种低沉而且令人讨厌的嗡嗡声。 他像一头受伤的老虎,灯光投射他扭曲的影子。 王太太坐倒在地,无力的哭泣。 巨人来了,要趁你们睡觉时把你们统统吃光,李树青想起故事里的语句。 叶九的身躯像是激流中的砥柱,坚硬,冰冷,不可撼动。 王林的身体如同铲车般撞过去。 李树青既担心,又紧张,他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血液冲击着他的太阳穴,他必须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 刘老头不忍直视,那个怪物的力量,他是亲自看过的。 王林的手带着砸弯钢铁的力量,还有极快的速度,借着奔跑之势,不可抵挡。 砰,四臂相交,整个屋顶都在颤抖。 水泥裂开,下沉,楼顶被硬生生踩出四个坑。 然后他们脚下响起了水泥相互挤压的嘎嘎声。 这种力量和身体强度简直非人。 两人的动作快到看不清,况且楼顶本就昏暗。 王林转眼轰出十拳,臃肿的手像裹着棉花的铁棒,非常难对付。 况且他学过搏击,招式很老练。 不过叶九更厉害,他的皮肤洁白,似乎要发出光辉,看上去并不结实的身体发出不可置信的力量,轻松抵挡。 他一脚踹在王林腹部,下盘,是对方的弱点所在。 王林高大的身体被踢得飞起,像一只宽大的风筝。 “如果你就这点本事,那么该结束了。”叶九的声音居高临下,像俯视众生的主宰。 几条凳子被压得粉碎,王林趴在地上,轰击屋顶,水泥像豆腐一样炸开。 他伸手抽出几条钢筋,缠在自己身上,只有利用自己不怕死的优势,才能击败那个变态的人。 钢筋前端形成锋利的尖刺。 “住手吧,王林。”王太太发出低语。 “不——,我不想死,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永远!” 王林怒吼,朝叶九扑去,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李树青举起枪,想要瞄准。 叶九抬了抬手,一只银色的袖箭射出,这是专门针对僵尸,死尸,腐尸的武器。 算不上多高级,这里的材料有限。 银光一闪,王林想用手捉住那支箭,甫一接触,他手上的肌肉就像冰雪遇上烈火般融化起来,不过箭还是被他带偏了一下。 三寸长的银箭刺入王林的右边胸膛,死后从来没有感觉到痛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滚烫的水里打滚,钻心的痛楚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右边身体大半变成黑色,似乎要燃烧起来。 “我去,效果也太差了吧。”叶九看着那支箭,正常来说,这一箭就能将王林化作一团灰烬。 王林发出滔天怒吼,张开双手朝叶九扑去。 锋利的钢筋要刺穿他的身体。叶九握住那根最长的,然而这次王林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两人往屋顶边缘滑落。 然后,翻滚着掉下三楼。 “叶九!” “王林!” 李树青和王太太同时大喊,跑到边缘一看,下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砰的巨响。 “该死。”李树青往楼梯跑去。 黑暗中,一辆自行车被砸得完变形扭曲,一个钢圈蹦了出去,将一个秋千打碎。一颗碗口粗的松树从中折断。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个手臂长,王林嘿嘿的笑着,他认为那些钢筋已经扎进对方的身体中。 钢筋的确刺破了叶九身上的衣服,却没有刺破他的皮肤。 他的牙齿看上去尖了那么一点点,皮肤更加苍白了一点点。他的瞳孔周围似乎有一缕血色要冒出来。 那些钢筋部扭曲,叶九伸出一只手,卡住了王林的脖子。 “该了的愿望已经给你满足了,该去哪去哪吧。” 王林感觉自己身不能动弹:“你凭什么管?你自己也是个怪物。” “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因为你不配。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谁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哈哈哈,我再死一次也不会说。” “那我换个问法,那个变形金刚在哪里。” 王林眼中露出一丝惊慌:“呸。” “嗯,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上路吧。” “我的家人…….。”王林拼命挣扎。 “不会有人骚扰他们,我可以保证。” 暗红色的火焰从王林身体内部燃起,啪,像一个鞭炮爆开,他的身体爆成无数带着红光的,燃烧的碎片,随后化为细小的灰尘。 叶九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空中画了个转生符。 扭曲的钢筋掉下,叶九弯腰捡起一个东西。 李树青和王太太打着手电筒过来,刘老头颤抖着跟在后面。 一个美型的身躯出现在聚光灯般的光芒中。 “叶九?你tm吓死我了,没死吧?”李树青挥舞着手。 “我没那么容易死,李胖子。” “你是想找死是吧,我只是他娘的微胖。” 王太太走过去,只看到一些灰尘和烧黑的钢筋。 “我丈夫,他……。” “我想他大概投胎去了,不会再出现,你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了。”叶九看上去云淡风轻。 刘老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一个人从三楼摔下来,还和一具死去的尸体搏斗,居然毫发无损,只是衣服破了几个洞。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一阵风吹过来,刮过密密层层的树丛,发出了刷啦啦的响声。 叶九盯着两腿打颤的刘老头:“不管什么理由,你来这里都是个错误,我不希望以后还在这里,或者这片区域看到你,把今晚发生的事情部忘掉,你听明白了吗?” 刘老头机械的点着头,摁自己的前额和狂跳的太阳穴。他这样站了许久,恐惧不断积聚着,直到他再也不能承受为止。 他大叫一声,甩开了双手:“我明白了,我就快退休了。” 叶九笑了:“希望你有个好的退休生活,你儿子应该快来了,你可以去那边的公交站台等。” 刘老头迈开腿,朝公交站走去。 “他只是害怕而已。”王太太说着。 三个人走到门口,叶九拿出一个结婚戒指:“它应该属于你,咳咳,既然我帮你解决了这件事情,您看这个费用…….” 李树青叫了起来:“叶九,你这么缺钱吗?现在,你像个守财奴。” “五万够吗?” 叶九露出满意的微笑,取出一个二维码。 李树青鄙视的眼神没能阻止他。 30. 变形金刚 风不知何时变大了。 叶九和李树青正在横穿一条马路。 “你真的认为我是个财迷?” “刚才要钱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我们提供服务,收取费用是理所当然的,况且,只有拿了她的钱,她的心里才会真的放松下来,那意味着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没有人会再纠缠她。” “哦?是吗?”李树青将信将疑:“你就是为了钱吧,说得一套一套的。” “咳咳,瞎说什么大实话?这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稀罕。” “哟,存款五十万的大财主,牛逼了。” “信不信我揍你?现在是去哪?还有你最好解释一下,你不是叶九这件事。” “我跟你说实话,这具身体的灵魂不是叶九,但我有他的一些记忆,你可以说我是叶九,也可以说不是,在你怎么看。” 他点燃一根烟,红光在黑暗里闪烁。 狂风低吼着,听上去像女人凄厉的尖叫声。远处一座破烂的木屋在风中摇晃着,呻-吟着,令人惊惶不已。夜间的气温不超过十五度,李树青觉得背后发冷。 不时向他袭来的像只压在他胸口上的巨手的郁闷感觉,让他无法呼吸。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干燥而沙哑。 “当然,你可以当我仍然是原来那个叶九,不过获得了一些特别的能力。” 一只有力的手在李树青肩膀上拍了拍。 “管他呢。”李树青将脑海内纷杂的念头抛却。 “你的能力也太牛了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有钢筋。” 李树青打着手电,照着叶九衣服上的破洞。 “把我教你的练气决练好,你也可以,就像硬气功。” “真的?”李树青又感到振奋起来,这样神奇的能力,谁不喜欢? “比珍珠还真,结合你的体型,能像一辆坦克。” 李树青想象着那副场景,嘴角露出微笑。 他们终于穿过杂草,来到一栋废弃已久的木房子前。 房子已久有些歪斜,看上去随时会倒塌,里面一间屋子传来昏暗的烛光。 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李树青不解。 “很快你就会知道。” 叶九礼貌的敲了敲门。 “谁?”艾迪很疑惑,这种时候会有哪个来这里?王叔叔从来不敲门的。 门打开,露出半张苍白和营养不良的脸。 “我们是王林的朋友,他临走前嘱托我们照顾你,可以进去吗?”叶九露出温和的表情。 艾迪不认为他们在撒谎,对一个这样贫困的孩子撒谎,有什么好处呢? 他打开了门。 屋子里很乱,但还算清洁,床和桌子中间塞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张污迹斑斑的床单;一只快要破碎的玩具熊;一张皱巴巴的a4纸,上面有一条匆忙的留言,字迹歪歪扭扭:晚上有事离开。 岁月在屋子中留下陈腐的气味,还有残留着的香水味儿,以及尸臭,王林在这里待过。 墙壁上挂着一只布袋木偶,看起来像个巫师……长着长长的獠牙,戴着尖帽。 墙角堆着一些矿泉水瓶子。一个限量版的变形金刚摆在一块干净平整的布上,看上去非常新。 桌子上摆着一个破旧的笔记本。有一页东西看来像诗,用黑铅笔工工整整的写着:花草在移动/他给我带来希望和温暖/还有/我渴望已久的变形金刚/他说想他的家人/黑暗和痛苦一样多/我希望他快乐。 李树青看着那个变形金刚,一切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王叔叔去哪了?”艾迪似乎有些沮丧。 “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叶九拿起那个笔记本。 “他回家了吗?” 叶九摇了摇头。 “他为什么不回家?他不是想家吗?” “他已经死了,艾迪。” “不——,昨天他还在这里,能说话,能动,他没有死。”艾迪像一只愤怒的熊。 “他死了,出车祸死的,你应该记得,他已经被埋了,躺在坟墓里,是你让他从坟墓里爬出来,让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你让他痛苦,当然,你得到了你的变形金刚。” “不——” 艾迪捂着耳朵,周围的一切都震动起来。 李树青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他脑海里,大喊着让他们离开,离开我的屋子。 手电筒似乎要漂浮起来,上面附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停下来,艾迪,你改变不了事实。” “是你,是你杀了他。” “你错了,我让他得到了解脱,从你的束缚中。” 艾迪的神情萎靡下去:“不是我,我没有。” “这不怪你,你体内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它一定程度上能让你实现心中的梦想,但是一切都有代价,我希望你尽量不要用这股力量,除非万不得已。” 事情像闪电一般划过艾迪的脑海,他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事实。 “我该怎么办?”艾迪捂住脸。 “过来,坐下,你应该学会怎么控制它,我可以帮你。” 艾迪颓然的坐下,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像缠绕在一起的线团。 “首先做个深呼吸,然后集中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两眼之间,然后,放空你的脑子。” 叶九的话带着催眠的力量。 艾迪逐渐平静下来。 “现在找到那股力量,它就藏在你体内某个地方,某个角落。” 叶九观察着艾迪的一切举动。 艾迪的小拇指变得有些红,必须是非常锐利的眼神才能发觉。 “现在对它说不,你如果要控制它,就必须对它说不。” 艾迪的表情扭曲,似乎有些痛苦。 “别让它战胜你,艾迪。” 艾迪的表情缓和下来,睁开了眼睛,充满光辉。 “做的好,我有一个提议,你来为我们侦探社工作,愿不愿意?” “会有工资吗?” “当然,你要多少?” “一天二十,不,十块。” “我给你三十。”叶九看着李树青,后者在对他挤眉弄眼。 “真的吗?那,那我要做些什么?” “替我们打探消息,跟踪一些坏人,你可以建立自己的小组织。” 艾迪的眼睛亮了:“像特工那样吗?” “当然,你可以和你李叔叔主在一起,不过,需要他同意。” 艾迪期待的跑到李树青面前:“可以吗,李叔叔。” 李树青无法拒绝,他埋怨着叶九:纠正一下,我最多算你哥哥。 31. 美女格斗 小小的青叶侦探社再添一员,虽然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艾迪兴高采烈的,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叶九在外面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房子,实际上是早就租好的,那幅油画现在就挂在那里。他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进行自己的研究。 艾迪自然占据了叶九原来的床,他做梦都在说:这床好舒服。 李树青心中有怨念,很大的怨念,这个该死的叶九,就这么弃自己而去,把一个小屁孩丢给自己。 今天是周末时间,艾迪早早的起来了,打扫着房间。 一辆豪车停在侦探社门口,李婉儿抱着安娜,从车上下来,张美静紧随其后。 她们一进门就发现啦艾迪。 “怎么回事?雇佣童工啊。”李婉儿摇头。 安娜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男孩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叶老板,李老板,干嘛呢?”张美静喊道,从车上提出来一堆食物。 艾迪学者书本上的样子:“早上好,有什么可以帮您,我是侦探社的雇员艾迪。” 李树青从床上爬起来:“真是麻烦啊,大早上的不睡觉。” 叶九骑着摩托出现,提着一个大箱子进来。 “什么情况?”张美静看着他,难道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了? “我来解释一下,艾迪是我们的新雇员,侦探社需要打探一些消息,或者发发传单什么的,艾迪很合适。他是一个孤儿,现在住在这里,我搬出去了,嗯,大概就是这样。” 叶九打开箱子,拿出两个盒子,其余的都是书:“艾迪,你需要学习,这些书是给你的。” 艾迪热切地盯着那些书,上身在法兰绒衬衫下不安地蠕动着,鼻子里小声哼唱着不成曲调的东西。 “真的是给我的?” “当然,知识就是力量。” 艾迪和安娜找到了新奇的玩具,翻看着那些书本。 李树青看上去有些憔悴:“叶九,你要对艾迪负责任,是你要招他。” “艾迪,你需要我负责任吗?” “不需要先生,我能独立生活,处理好一切事情,洗衣服,做饭,叠被子,工作。” “很好,非常好,你现在还需要做一件事情,和你的树青哥好好沟通。”叶九笑了。 “我明白了先生。”艾迪非常认真。 李树青打着哈欠,他是斗不过这个该死的叶九,怎么都有理。 “那么,你们的格斗课程学习得怎么样?”叶九看着李婉儿和张美静。 “哼,对付你们不成问题。” “哦?这么厉害,老李,去试试她们,记着,别吃豆腐啊。” 叶九朝李树青眨着眼。 李树青立刻振奋起来,这可是大好时机,名正言顺啊。 “那我们到外面练练?”李树青摩拳擦掌。 “练练就练练,谁怕谁?” 四人走到外面开阔的地方,摆开架势。 安娜和艾迪透过窗户看着,好奇心像鱼钩一样悬在他们脑子里,不肯离去,又如塞壬撩人的歌声一样令人心痒难忍。 “你看谁会赢?”安娜小声问道。 “我看树青哥会输,他已经失去理智,色迷心窍。”艾迪做出缜密的推理。 “谁先来?” “我。”李婉儿当仁不让。 李树青大笑着逼近,似乎是地痞小流氓,不好意思袭胸,袭腰总可以吧,他的眼中冒着光,是什么光大家都懂哈。 李婉儿的身段婀娜多姿,充满着无穷的魅惑力。 李树青伸出的手被格挡开去,李婉儿的手势有点像咏春拳,随后,她飞起一脚。 某人的腹部挨了重重一击,剧痛传来,他捂着肚子,几乎要倒下,脸憋得通红。 安娜和艾迪哈哈大笑,叶九摇着头。 “婉儿,你下手够狠啊。” “切,这一脚是断子绝孙脚,我算脚下留情了。” 李树青下意识并拢双腿,这太坑了,还好他练过什么气功,恢复过来了。 张美静又站出来了:“该我了。” 李树青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换人,我不来了。” “你一个大男人,怕个女的,像话吗?”张美静刺激他。 “来就来。”李树青这次改变策略,小心戒备,他四处游走,寻找机会。 最终他决定利用身体优势制服对手,他找个空隙朝前猛的一扑。 张美静一个侧身,李树青一个急停,他可留了一手。 可惜,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手臂被擒拿住了,张美静侧步扭腰。 砰,李树青被狠狠的摔倒在草坪上,眼冒金星。 “哇。”艾迪和安娜发出惊叹。 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孩居然如此强悍,李树青躺在地上哀嚎。 叶九走过去拉他起来:“老李啊,你该加强锻炼了。” “有本事你去试试。”李树青揉着妖:“不许使用超出我的力量。” “没问题,格斗靠的是这里。”叶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朝李婉儿走去,那不紧不慢的步伐就给人一种压迫感,还有那邪邪的笑,真的好像是一个恶少。 李婉儿神贯注,随时准备出手。 叶九的步伐突然加快,大出李婉儿的意料。 一只手朝她的脸摸去,李婉儿伸手格挡。 可惜挡了个空,叶九这一招是虚的,一个挡空,破绽大露。 叶九两只手一上一下朝她袭去。 李婉儿不得不出脚。 叶九的手轻轻一按,化解对方进攻,身体一转,已经来到李婉儿身后。 他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右手抚在她的细腰上,左手握住了李婉儿的手臂。 李婉儿挣扎着,奈何力气不够,脸色绯红。 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了,紧贴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好帅。”安娜和艾迪露出向往的表情。 张美静目露精光,李树青张大了嘴。 “放开我。”李婉儿发出蚊呐般的声音。 “你身材真棒。”叶九在她耳边低语。 李婉儿满脸通红。 叶九若无其事的走开:“老李,多用脑子。” 张美静道:“还有我。” “你?哈哈,老李,我教你几招,必能打败他。” 李树青大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张美静当然不信,教几招就能改变局面?这个叶九也太自大了。 叶九说着什么,李树青越听越得意,看向张美静就像饿狼看着肉。 “哈哈哈,那么我来了,美静。” 32. 新式武器 在叶九指点下,李树青信心大增。 再次和张美静展开较量。 张美静不信邪,居然主动进攻,一拳朝李树青胸口打去。 李树青伸手格挡,这下正中张美静下怀,她再次使出擒拿术,拿住李树青右手。 哪知李树青的左手突然发动,朝她胸口袭去。 张美静大惊,这个叶九,尽教这些歪门邪道。 她不得不放开一只手去抵挡,这一下正和叶九预料的一模一样,李树青心中有底,右手使劲,立刻挣脱了控制。 李树青的身体灵活的一转,已经到了张美静身后,他伸出两只手,一下子箍住了她的腰,把她抱离地面。 张美静拼命挣扎,奈何无处着力。 李树青面带微笑,你懂的。 “好了,放我下来。”张美静认输。 李树青放下她,哪知她一转身,踢在他小腿上。 李树青抱着脚,单腿蹦着:“哎哟,哎哟。” “哈哈哈,享受是有代价的,记住啊,时刻保持警惕。”叶九一副悠闲的样子。 “去你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来来来,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防身武器。” 叶九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精致的手表。 三人走了过去,李树青还有点一瘸一拐。 “什么东西?一块表能防身?” “看好了。”叶九按下一个按钮,大拇指在表壳上又按了一下。 一道细细的白芒从表中射出,击中百米开外的一颗树。 嗤的一声,碗口粗的树被射透了。 “这是致命武器,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打人要害。打鬼和怪物就随意了。” 三个人都非常惊讶,这样的武器只存在于科幻中。 “那是能量束吗?”李婉儿问道。 “不,那不过是一根细针,炸药是个伟大的发明。” 叶九教给她们使用的方法,其实并不复杂,复杂的是让她们不伤到自己或者无辜的人。 两女也找到了新奇的玩具,忙着试验。 “那我呢?”李树青看着他。 “怎么,一个大男人还需要这种东西保护?” “当然需要,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变态?况且,我要对付的不是人。” 叶九笑了,拿出一盒子弹:“特制子弹,打不死人,除非你打中对方眼睛,但是对付鬼怪效果极佳,省着点用,我可没钱了。” 李树青打开盒子,里面的子弹有点类似橡皮弹,不过是银色的。 “你自己用什么?” “我,用不着这些,不过也有准备。” 叶九从小腿上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制作非常精美,刀身窄而直。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看上去古老而神秘。 “真行啊,武器大师,你还有什么能力?” “多得数不清,不要过于依靠这些,练气决才是根本。” 十发攻击很快就被两女打光了,她们意犹未尽。 “真是败家女啊。”叶九感慨着。 回到侦探社,重新对手表进行装载,叶九告诫她们不许再玩。 “美静,工资什么时候发?我快没钱了。”叶九嚼着一个鸡蛋。 “你花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有钱。”李婉儿自动献身。 “那给我一点。”叶九眼睛放光。 “你还能不能有点男人的尊严?”李树青第一次训斥叶九,那种感觉相当爽。 “拿女人的钱,你好意思吗?”张美静觉得有必要扭转叶九的三观。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也有钱。”安娜冒了出来。 “连个小女孩都比不上,真是白混了。”叶九看着安娜,似乎在打主意。 “喂,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看着安娜干什么?”李树青义正辞严。 “钱我们可以自己赚。”艾迪拍着胸膛。 “很好,艾迪,你的精神值得学习,不要像某些人,想不劳而获。” 张美静表扬着,带给艾迪很大的鼓舞:“今天我们做什么?” “艾迪,我给你的安排是一天至少学习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随你安排,不过最近你可以替我们去找一个叫尚青的人,记住,不要冒险。” “遵命,先生。” “我也要去。”安娜嘟着嘴。 “不,安娜,你的任务是好好上课,等你长大再说吧。”叶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过,如果你有钱的话…….。” “叶九,你真是够了。”李树青把安娜抱走。 “真是没救了。”张美静嘟囔着。 李婉儿抿嘴笑着,美丽动人。 “赚钱好难啊。”叶九又躺进他那边椅子里,懒洋洋的:“婉儿,你过来。” “不许过去。”张美静拉着她的手。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叶九想着自己卡里面那可怜的五千块。 “美静,找找案子,要报酬高的。” “不要好高骛远,报酬高的我们办得了么?”李树青走了过来。 “我跟你说,天下没有我办不了的案子。”叶九的话自信而霸气。 “有本事把尚青找出来。” “尚青,他只是个小角色,现在城通缉,他没有什么蹦跶的机会。美静,给我报酬最高的案子,网络也好,现实委托也好。” “有一个,就怕你接不了,千年宝船打捞后神秘死亡事件,打捞者和幕后出资者在短短一年内部离奇死亡。那些购买了宝物的人,也发生很多异常事件,有人说这是千年诅咒,有人说是死者索命。前后五个侦探社部调查无果,而且所有侦探在调查过程中部死亡,唯一生还的,疯了。现在的悬赏金额是一个亿,但无人敢接。” 美静和李婉儿都感觉到诡异可怖。 “绝对不接,这种事情,我碰都不会碰。”李树青坚决拒绝。 张美静继续:“有人请来和尚道士来做过很多场法事,但没有任何效果,不少法事只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主持法事者都受到严重的刺激,自此无人敢出山,畏之如虎。” “为什么还有人悬赏?” “因为那艘船里面的宝物太值钱了,估价四五十亿。” 叶九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 看着他的表情,李树青知道大事不妙:“叶九,我警告你,不要把侦探社所有人置于危险中。” 叮铃铃,电话响起,是孙婆婆打过来的:“侦探社吗?那个撞了茉莉的年轻人现在就在我屋里,你们快点过来。” 一阵脚步声通过扬声器传来,电话匆忙挂断。 “什么?”李树青大惊。 叶九站了起来,目光锐利。 33. 年轻人 李树青的手摸着枪,手指在扳机上来来去去。 “放轻松点,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叶九驾车狂飙,红色化作蜿蜒的曲线。 那间老屋又出现在视野中。 很远就看见孙婆婆坐在院子里,一张桌子上有三个人。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一个剃着平头的男人,还有孙婆婆。 那个女孩靠在孙婆婆旁边,说着什么。 看来是虚惊一场,李树青把枪收了起来。 车子停下,两人走进院子里,一只猫从门后跑了出来,十分雀跃。 茉莉雀跃着朝前跑来,喵喵的叫着,似乎要扑进一个人的怀里。 李树青张开双手。 哪知茉莉从他身旁擦过,直奔叶九,围着叶九跳来跳去,不停的蹭着他的脚脖子。 李树青知道自己尴尬了:“咳咳,孙婆婆,好久不见啊。” 他暗道自己机智。 “别装了,小伙子,过来,给你们介绍个人。” 叶九抱着那只猫,走了过来。 “赵点点,我的孙女,长得漂亮吧,你们看得上吗?”孙婆婆满脸笑意。 赵点点长得青春靓丽,五官很好,可以算得上是个小美女。 “两位好,我是点点的男朋友,吴天明。” “谁认你是她男朋友?我可不认,不负责任的东西。”孙婆婆敲击着拐杖。 吴天明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孙奶奶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直言要赵点点换个男朋友,因为吴天明不是个好东西。 叶九看了看赵点点,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那个吴天明长得有点瘦弱,看上去文质彬彬,叶九感觉他有点懦弱。 “点点,你和奶奶去散个步,我们和天明聊聊。” “不许为难他。”赵点点交代着。 “乖孙女,听奶奶的,换个男朋友吧,叶九不错啊,人又帅。” “奶奶,你就别瞎掺和了。” 两孙女离开了,吴天明显得有点紧张:“你们是?” “我们是私家侦探,你知道为什么孙婆婆不喜欢你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李树青指着茉莉:“这只猫你还记得吗?” 吴天明摇了摇头。 “所以说,孙婆婆说得对,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吴天明也恼怒起来。 “你应该还记得半个月前撞了一只猫的事情吧。” 吴天明的脸色刷的苍白起来:“你,你们怎么知道?” “哼,怎么知道,孙婆婆报的案,我们能不知道吗?” 吴天明看着叶九手上的猫,越看心越慌,一股寒意从身体深处涌出。 他腾的站起来,后退一步,把椅子绊倒。 叶九将目光从赵点点身上收回:“说说吧,你把猫怎么处理的。” 吴天明张大了嘴,像个机械的木偶:“我……我把它埋了。” “埋在哪里。”叶九的语气冰冷。 这声音在吴天明脑海里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越来越狂躁,听上去根本不像人的声音,这是让人疯狂的声音,是魔鬼的声音。 这时,他的脸抽搐起来,肌肉在皮肤下扭曲绞结起来,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喉结一上一下地滑动着。 “不可能,那只猫死了,它死了,死了。” 叶九皱了皱眉头:“你把它埋在哪里,你听清了吗?” “我,我不知道,天很黑,我只是开车,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那里很僻静,没有风。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应该在22号公路南方。” 看来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叶九把茉莉放下,猫喵的一声跑开。那双碧绿的眼睛看了看吴天明,看得他浑身发抖。 “那只猫?那不过是一只猫,居然请侦探调查。” “对你来说是一只猫,对孙婆婆来说是伙伴,小伙子,以后有点担当。”李树青告诫道。 “不过是一只该死的猫而已,你们一个个来拷问我,告诫我,你们是我什么人?” 吴天明朝外走去,显然是要离开。 赵点点叫住他,吴天明冷冷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了。” “现在的年轻人哪,李树青感慨。” “你们欺负他。”赵点点走了过来。 李树青淡淡道:“说实话,他配不上你。” 孙婆婆乐了:“说得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爱我,对我好。”赵点点有点羞涩。 “怎么了叶九,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李树青感觉到了什么。 “赵点点,以下的话,你要牢记,最近一个月,最好不要出门,特别是不要去偏僻的地方,还有,我建议你换个男朋友,因为你有大灾。” 李树青听得惊异,孙婆婆深信不疑。 “我不会换的,不用你们操心了。”赵点点非常有主见。 “她有什么大灾啊,叶神仙,救救我孙女吧,求求你。” “奶奶,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看他们是骗钱的。” 叶九笑了笑,站起来:“孙婆婆,我们告辞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有些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你们别走,给我想想办法啊。” “让你孙女陪你一个月吧。”叶九转身离开。 “点点,你快道歉。”孙婆婆很生气。 赵点点看着那辆跑车,心中想了一下,随即没当回事。 “好了,奶奶,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你陪不陪我?” “这…….。” 李树青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的景色:“你说的是真的?她会发生什么?” “命运而已,我做了最后的努力。”叶九不想多谈这件事。 “假设我们能帮她的话。” “帮不了。” “如果他是你女儿呢?” “她不是我女儿,我救不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就是上帝也不行。” “她到底会怎么样?” “她会死。” 李树青踩下刹车,调转方向。 “你干什么?” “我们回去。”李树青恨坚定。 车子再次来到孙婆婆家门前。 只有孙婆婆一个人坐在那里。 “赵点点呢?”李树青跑了过去。 “她走了,去找那个混蛋了,你们帮帮她。”孙婆婆抚摸着茉莉。 李树青颓然:“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希望有奇迹出现吧。” 孙婆婆盯着前方,有些失神,有些记忆正在消退。 佛渡有缘,神帮信者! 34. 飞车追捕 叶九还在想着他的一个亿,可惜没有任何人赞同他的想法。 摩托车在路上疾驰,他准备去买些原材料,有很多的想法等着他试验。 停在一家无人机店门口,检查着卡里面的钱,他还是走了进去。 他看见柜台后面摆满了一排排无人机——都闪着幽幽的光辉。三盏马车车轮形的大吊灯亮着,大厅里顿时洒满了温馨、柔和的灯光。 他取下一架无人机,查看着精美的设计。 手机响起,有人发来信息,居然是艾迪:“发现了尚青,莫德街31号,现在他正驾车外出,一辆银色的丰田,车牌号是35978。” “干得好,小伙子,现在呆在那别动,千万别冒险,知道吗?” 叶九走出门外,摩托像狮子般狂吼,然后箭一般射出去。 居然敢住在闹市区,真是出人意料。 摩托车在街道上狂飙,超过一辆辆汽车,两边的建筑物如高山一般,引擎声回响。 叶九感觉自己正在穿过一条幽深的峡谷。 前方两辆车并排行驶着,叶九一个加速,从两车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一个司机伸出头喊道。 摩托车迅速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莫德街离这里并不远,一辆银色的小轿车进入他的视野,就是它,车牌号没错,车里的人虽然带着帽子和墨镜,但叶九一下就认出来,那个人就是尚青。 但是有有一个问题,尚青的车在对面的车道,中间有白色的铁栅栏,摩托车无法过去,他们交错而过。 叶九一个急刹车,轮胎在地面摩擦出青烟,车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体。 油门轰响,摩托车开始惊险的逆行。 喇叭声拉长远逝,一辆辆汽车和叶九擦身而过。 一辆汽车闪着灯光,在警告叶九。 摩托车再次加速,在车流中穿梭。 一辆汽车紧急刹车,车身歪斜,后方一辆刹车不及,撞在一起,还好速度不快。 警报声,喇叭声,叫骂声,碰撞声连成一片。 叶九调整方向,从一辆大货车身边驶过,驾驶技术要是差那么一分,就会被挤成肉饼,摩托像针一样在空隙中穿行。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尚青的注意,他开始加速。 叶九前方有几辆车驶来,几乎没有空隙,对方狂叫喇叭,没有减速的意思。 龙头一拐,摩托车驶上了人行道,树木在两旁飞快的倒退。 “让开,让开。”叶九鸣着喇叭。 人群尖叫着往两旁奔去。 “你疯了,臭小子。”不少人谩骂着。 一张麻将桌被撞翻,麻将在空中飞舞,椅子东倒西歪,叶九看到了一张幺鸡。 “我的牌,我糊了,该死的。” 方向一变,摩托再次驶入马路,前方有掉头口,叶九冲了过去,此时他已经在尚青的前面。 摩托车继续往前行驶了一段,右边有一个反向斜坡,是绝佳的机会。 叶九再次掉头,准备好一切。 尚青的车出现在视野中,油门加到最大,摩托车咆哮着冲上斜坡,随后凌空飞起。 在尚青的视线中,那个带着头盔的黑衣人突然从空中冒了出来,直指自己。 “该死。”他下意识刹车,但还是晚了。 砰,摩托车的前轮狠狠的撞击在挡风玻璃上,那块玻璃立刻碎成无数没有菱角的碎片,摩托车轮胎和车顶同时塌陷,歪曲。 叶九的身体滚了出去。 尚青愣了那么一刹那,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然后他疯狂的踩下油门,顶着摩托车飞驰。 车顶传来响动,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没失去行动力。他猛打方向,车子在路上蛇形,还好后方的车子都远远的跟着,前方的场景仿佛在拍电影。 一辆摩托凌空撞上一辆汽车,头盔掉落,那个人还在车顶趴着,比电影还刺激。 巨大的剪切力传来,摩托车被甩了下去。 叶九拿出短刀,刺入车顶的铁皮中。 尚青回头一看,看到一截闪亮的刀尖。 “该死该死,你想要怎么样?你到底是谁?” 车子疯狂的朝路边的一棵树撞去。 短刀滑动,一块铁皮被掀开,叶九闪身而入,抢着方向盘打了一把,车子又回到路上,尚青一个肘击,打向叶九的鼻子。 叶九伸手一截,左手摁住了尚青的脖子,往下一压,尚青的脸狠狠的撞在方向盘上。 一阵剧痛传来,视野模糊,温热的液体流下,他感觉自己开了个染坊,五颜六色的东西直冒。 尚青突然大笑起来,叫声从他极度扭曲的嗓子里倾泻出来,一阵比一阵疯狂。他将油门踩到底:“一起死吧,混蛋,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你真的很天真。”叶九在笑。 那个该死的混蛋居然在笑。 一只手在尚青后脑重重一击,他立刻昏了过去。 叶九将他的腿移开,拉下了手刹,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的摩擦声传来,突然的减速产生强大的加速度,使人前倾,东倒西歪。 车子打着旋在路面滑行,接着侧翻,金属摩擦地面,擦出一长串火花。 滑行一段距离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四个轮子有两个飞了出去。 一滴滴的汽油漏出,滴在地面,金属摩擦产生的高温依旧存在。 引擎中冒出一阵阵浓烟。 叶九割断安带,把尚青从车里扯了出来,通过前方凹陷的金属框。 走了没多远,汽油碰到拿到了炽热的金属。 嘭的一下,火焰升起,油漆开始燃烧,火焰一路蔓延,朝油箱烧去,轰的一声,车子爆炸,轮胎被烧爆,熊熊的大火带着浓烟,像一个跳着钢管舞的女郎。 玻璃碎片和汽车零件在空中翻飞,冲击波朝四周扩散,排气管打着旋,从叶九头顶上飞过。 叶九提着尚青,淡定的走着,身后是一片火海。 将尚青的衣服反穿,打了个结,又用尚青自己的裤腰带将他的脖子绑在路边的铁栏杆上。 确保万无一失后,叶九安静的点了根烟。 阳光照在他那张冷峻刚毅的脸上。 他吐出一个个烟圈,似乎在享受当下的这种感觉。 警笛声由远而近。 叶九横穿马路,像一个幽灵般,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35. 魅姬的诱惑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叶九回想着一切。 自己带着头盔,没有暴露真面目,在摩托车上,要想获得身高体重等信息也很困难。 摩托车是没有牌照的,而且是从别的地方购买的,从无人机店出来,他就一路避开了摄像头,那个老板是没有看见自己的摩托车的,想要追查,难如登天。 至于自己头盔掉落的那一段,叶九很确信那里没有摄像头。 最后的破绽在尚青,但是自己的那一掌暗含玄机,尚青一定会对这段经历失忆。 天衣无缝,叶九评价着,幸好自己不是个罪犯。 回到侦探社,叶九奖励了艾迪,给他买了一个大黄蜂。 新闻报道已经铺天盖地,让叶九感慨如今的媒体真是厉害。 “都市上演疯狂飞车。” “电影场景惊现街头。” “市民控诉飞车党。” “警方督促嫌犯自首。” “被抓的是藏匿许久的通缉犯,我们是不是多了个超级英雄?” …………..。 一篇篇报道在滚动,这显然是今天的头条新闻。 一幅幅画面和短视频在播放,有摩托和汽车相撞的,有汽车爆炸燃烧的,有尚青被绑住的。 艾迪瞪大了眼睛:“这,这都是你做到?太牛了。” “艾迪,别瞎想,那个不是我。” 李树青和张美静也在看这些视频。 “老板,你的摩托车呢?”张美静狐疑。 “在修理店,我说你们真相信我能做这样的事情?得了吧。我是一个普通人,不过那个家伙我可能认识。” “你认识?真的假的?”张美静来了兴趣。 李树青悄悄的给叶九一个大拇指,叶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接一些小案子。” “怎么,你要去干大事,赚一亿?”李树青看出叶九的想法。 “不,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以我个人的名义,放心吧。” “你真的不要命。” “哈哈哈,老李,我告诉你,能要我命的东西,不存在!不要说这个世界,就是无穷的宇宙,也同样如此。” “你太自大了。”李树青摇着头。 叶九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美静,照顾好李老板哦。” “放心吧,不过我觉得,你不该去冒险。” “冒险,就是我的乐园。” 叶九走出侦探社,拨通了李婉儿的电话。 李婉儿正在公司内看着尚青被捕的视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 “喂,叶九。”她的的声音甜糯,像一颗熟透的枣子。 “我已经陶醉在你的声音中了。” “得了吧,那个是你做的?”李婉儿有女生的敏锐直觉。 “不是我,婉儿啊,借我点钱。”叶九感觉自己太穷了。 “要多少?” “一百万,转账,可以吗?” “你,你要干嘛,真要去调查宝船案?我感觉那里比古堡还恐怖,你还是不要去了,安第一,钱,我借你。” “婉儿这是关心我吗?我有点感动,万一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李婉儿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叶九的声音带着魔力:“正经点,我是说真的。” “我已经很正经了,你一定是没见过我不正经的时候。” 叶九嘀咕着:“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婉儿。” 电话挂断,李婉儿又想起叶九紧贴自己的后背,搂着自己的腰。 不能想这些,李婉儿摸着脸颊。 叶九推开自己租的房子,里面空间很大,家具都有,比侦探社可要豪华。 一幅油画挂在墙上,一个红衣女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她的面目并不恐怖,反而很美,有一种古典美。 那些吓人的面孔,是她变化出来的。 “魅姬,给我拿瓶汽水。”叶九舒服的躺在沙发上。 魅姬不怕阳光,能在白天活动,实际上,她不是鬼魂。 “是不是很累啊,公子。” 魅姬拿着汽水走过来,隔着衣服给叶九做着按摩。 李树青他们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下巴都能惊掉。 她的手有点凉,毕竟不是人。 叶九看着她,只觉得娇艳无比,楚楚动人,那双红唇有着无比的诱惑。 “魅姬,你又在施展你的魅惑了。” “对公子好像用处不大呢。” 魅姬靠近叶九,两人的唇几乎要碰到。 叶九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下面:“你不怕我真的吃了你?” “你吃不了我。”魅姬很自信,只要和她肌肤接触,就会被吸成干尸。 “是吗?”叶九一下子吻着了她的唇。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的能力失效了,身仿佛被封印住。 魅姬有点惊慌失措。 “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只猫。”叶九粗暴的撕开了她的衣服。 不,这怎么可能,她的衣服是虚幻的。 在叶九这里,一切皆有可能,她已经被实体化了。 她终于感到恐惧,下意识捂住了自己。 叶九一把拉过来,在她臀部打着:“叫你不尊重我,叫你试探我。” 啪啪啪,声音清脆。 那种感觉,魅姬部感知到了,就像真的有了身体。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从未真正体验过,她只是一个灵。 “我靠,你还享受起来了。” 叶九松开她,那件衣服又回到了她身上。 “魅姬知错了。”她的脸上多了一股红晕,眼前的这个男子深不可测。 刚才的感觉,那么真实,现在就像是无尽的空虚。 她虽然能移动东西,但没有触觉,没有味觉,不知冷暖,不知痛苦。 唯一完整拥有的是视觉,连听觉都是木然的。 但是被叶九拿住的瞬间,所有感觉都回来了,而且很敏锐,那种新鲜和刺激感,是无上的诱惑。 现在,她又回到了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前后的落差太大了:“你能不能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帮我获得一个身体,我,我都是你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是想成为我的女奴吗?” “可…….可以的。” 叶九心中涌起一股对鲜血的渴望,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但他必须控制自己,一旦开端,后果难料。 “这样吧,我正好要去办一件事情,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你记住,显示出你有用的一面。” “多谢公子,可是我不能离开这幅画太远。” 叶九结印,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 束缚魅姬的线条瞬间被切断,他拿出一个玉坠:“进来。” 魅姬嗖的一下,化作一道红光,进入玉坠中。 叶九把它挂在脖子上。 叮咚,一百万已经到账。 他的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36. 宝船委托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小雨。 狂风怒吼,吹起树叶废纸。 叶九已经和宝船悬赏者“哈希公司”取得联系。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估计是没有任何人敢接这件案子,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当然要抓住。 “下午两点,龙腾大厦,具体面谈。” 龙腾大厦,高百层,哈希公司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哈希公司主要以拍卖各种艺术品为主要业务,当然也包括各种宝物。 一块薄薄的铁板被吹得哗啦啦作响,风从门缝里挤进来。 叶九合上有关这个案子的资料,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走了出去。 一辆出租车把他带到了目的地。 “请上第99层,9号房间,先生。”服务员做了一些基本的安检查。 鎏金的电梯内饰非常豪华,电梯快速上升,叶九仿佛看见了一个头骨和交叉的大腿骨,还有诡异的撞击声。 叮,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地下铺着松软的红地毯。 整个九十九层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九号房间。 前方一排弧形的窗户将外面的美景尽收眼底,颇有一览众山小的味道,更远处是一片大海。 一张办公桌摆在窗户前,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屋子里的采光非常好,摆着各种奇珍异宝,火珊瑚,古代的大花瓶,向日葵,一顶皇冠,一颗巨大的璀璨的钻石……..。 “那么,就是你要委托我来调查这件案子?” 那把椅子转了过来,是一个不比叶九大多少的年轻男子,他的脸很英俊,带着酒色过度的痕迹,他就是哈希公司未来的继承人,龙家强。 “我想你错了,这件案子是需要调查,更重要的是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就是那种未知的死亡,那样,我们的宝物才能卖出去。” “我想是你错了,要想消除影响,就必须找到根源,要想找到根源,就必须破案,如果你连这点都看不到,只想着消除影响,那么只是做无用功罢了。” 龙家强饶有兴致的看着叶九,一般人见了他,都会感觉有点压力,或者低人一等,或者羡慕崇拜,战战兢兢,但这个叶九,十分自然和放松,没有丝毫的敬畏,没有丝毫的压力,那么自信,那么骄傲,甚至敢反驳自己,说他错了。 “很好,你很有自己的主见。” 龙家强拍了拍手,两个美丽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带着一张摆满美食和美酒的桌子。 “像喝点什么?”两个女生熟练的调着酒。 “马提尼,你看过那部电影吧。”叶九露出一个笑。 酒很快就准备好,两个女生退入后方。 “我想叶九先生也听过相关传闻,凡是接手这件案子的人,都有生命危险,你就不怕吗?” 叶九端起酒,小酌一口:“你为什么不怕?” “有几十个亿的宝物,我是商人,这样都怕的话,还做什么生意?” “我是侦探,真相才是我关心的,况且,去哪这么轻松的赚一个亿?” “哈哈哈哈,我欣赏你,那么,你看看这份合约,如果没问题,签字就行了,前期给你一千万的行动基金。” 叶九扫了扫,无外乎是一份死亡免责书,还有保证异常死亡不再发生。 “正常情况下,我是收了委托金,才开始查案,考虑到数额较大,就先付一半吧,否则另请高明。” 叶九的语气非常平淡。 “有胆量,你的底气哪来的?” “你的底气来自于你的财富,我的底气来自我的能力,我给你十秒时间。” 叶九站起身来。 啪啪啪,龙家强拍着手掌:“好,有个性,我答应你。” 叶九签下合约,留下自己的卡号:“我接受你的委托。” 看着叶九离开的背影,龙家强嘴角露出微笑。 一个娇艳的女子走了出来,身材窈窕,十分高贵。 “妹妹,你看这个男人怎么样?” “他是一头野兽,很难驯服,喜欢占据主动,应该很美味。” “龙珠,你动心了?他有这么强?” “你低估他了。”龙珠红唇冰冷,优雅的长裙摆动,从两旁的开叉处露出修长洁白的腿。 “希望他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龙家强摇着头。 “你会发现的。”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一群穿着制服的女人围了上来,龙家强享受着帝王般的待遇:“把这个叶九的资料部找来。” 叶九租了一辆车,赶往城西的一所医院。 那里是闻名的非正常人类研究院,简称精神病院,疯人院。 天年疗养院,是他调查的第一站,因为那里有一个查过这个案子,唯一没死的人,曾经是莲城中最出名的侦探,东方博。 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好进的,李树青通过层层交涉,才给叶九拿到许可证。 外面的守卫比银行还森严。 一切都仿佛是白色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房间,一些病人穿着特制的衣服,目光呆滞的坐在四周都柔软墙板的房间里。 一些稍微正常点的在外面的开阔地带活动,由医生监视着。 有的人嘴里细细碎碎的念叨着什么:拖拉机,犁田机,打谷机…….,一堆无意义的词语。 安德森部长领着叶九,通过一层层的铁门,来到前方一个单独的病房。 “记住我们的规矩,不许靠太近,不许说刺激性的词语,不许传递任何东西,不可解开他的衣扣……..,发生任何事故,我们不负责任。” “谢谢你,安德森先生,请你放心吧。” 安德森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黄铜格栅发疯般地嘎嘎响着,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里面有一个吃人的怪兽。 叶九刚刚走进去,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门后突然哗啦地响了一声。声音传来时,安德森身一阵颤抖,眼睛瞪得老大,其他面部器官都皱缩起来。 安德森似乎很害怕,他身像触电般哆嗦。 “你,你快点。” 叶九推开里面的软门,踏了进去。里面的灯没开,他打开灯,打量着那间长长的像普尔曼轿车的房间,室内装饰很有特色,都是粉红色的。 很显然,这个东方博是个有钱人,尽管他疯了。 他往床上那个人看去。 37. 看到了什么 医院里有各种各样的病人:妄想狂,精神分裂症患者,循环精神病人,准紧张症患者,宣称乘飞碟去过天堂的男人,用打火机烧自己孩子的女人,嗜酒狂,自杀狂。 但眼前的男子不像其中任何一种。 他剃着光头,也许是进这里之后剃的,他的脸颊长而消瘦,线条分明,挺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眼神平静的看着前方。 一件洁白的长袖病服反穿着,衣袖在后方打了个结,脚下有一条铁链子,栓在那张铁床上,一条红线标识着安距离。 “东方博。”叶九叫了他的名字一声。 他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前方。 但叶九已经从他的瞳孔反应中看出,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或者说,他能认清自己的名字。 “蝙蝠,水流,大海,弧线,椭圆形,灵魂。” 叶九念着一连串的词语,这是一种测试手法。 “停下。”东方博终于说话了。 “风,海草,唐朝,衣服,古船。” “停下,停下,停下……..。”东方博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激动,开始大吼。 “在调查宝船案件中,你看到了什么?”叶九问出一个问题。 东方博立刻停止吼叫,他两眼无神、满脸呆滞。 他撇着嘴,好像尝到了什么异味,又好像要窒息了。然后,他抬起手来,似乎想赶走什么,或者遮住睁得大大的眼睛,继而,手又耷拉下去了。 他突然绷直了身子,接着又把身子折成了弓形,在床上扭曲着。 然后,他厉声尖叫起来,叫声从他极度紧张的嗓子里倾泻出来,一阵比一阵疯狂。这叫声仿佛充塞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像女鬼的哭声一样向他们折返回来,好像一大群病人在齐声号叫。 “冷静点。”叶九的声音中带着催眠的力量。 “它们就像一串散乱的玻璃弹子一样在我脑子里撞来撞去,我要把它们射进球袋里。”东方博捂着脑袋,喃喃的说着什么。 通过监视器观看着的安德森感觉喉咙发干:“叶先生,请不要继续刺激他。” 声音通过扬声器传了过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叶九再次询问。 “水,到处都是水,出不去了,出不去了,啊——。” “啊——,啊——,啊——” 东方博歇斯底里的嚎叫。 “船上是不是存在什么东西。” “月弯弯,船弯弯,水弯弯,人弯弯,呵呵,呵呵呵。” 东方博开始用脑袋拼命撞击那张床,用的力气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叶先生,请你立刻离开。”安德森的话再次传来。 监视器突然变成一片雪花,什么也看不见,声音也听不到了。 安德森大惊:“快,立刻派人下去。” 两个警卫朝楼下狂奔。 叶九已经跨过了红线,一个大拇指按住了东方博的额头。 东方博瞬间安静下来,眼神清澈:“我劝你远离这个案子。” “我相信,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结果你看到了。” “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告诉你,我是道家弟子,对付什么诡异事件,都得心应手,但是这个案子,超出了一般人的范围。” 门外传来脚步声。 “那么,船里面到底有什么?或者,那些宝物上有什么?” “哈哈哈,我不知道。” 有人在打门,警卫们就要进来。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不管是真实还是幻境。”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安德森怒气冲冲:“请你立刻离开。” 叶九松开手,朝门外走去。 东方博突然说道:“根本不是看到什么的问题,是……,总之,你去了就会明白,我还是那句话,远离那艘船。” “谢谢你的忠告。” 叶九走出房间,安德森十分惊讶,东方博从未如此清醒过。 “我要吃饭,牛排,肌肉,橙汁。” 东方博的声音隐约的传来,他的脸白了,反射着荧荧的幽光。 从东方博这里,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一个无比艰难和奇诡的案子,叶九的兴趣更浓厚了。 水?还有那首歌,非常有趣。 意识在网的一边,潜意识在另一边,提供一些忽隐忽现的荒诞图像。精神病如此,直觉也是这么回事。 叶九拿出手机,给龙家强打电话:“请立刻安排,我要去看那艘船。” “没问题,明天早上九点,老地方见,听说你在精神病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查到什么没有?” “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在结案以前,我不会透露任何细节的。” “很好,那么祝你成功。” “我还没有收到我的钱。” “放心,转账需要时间,明天早上以前,你会看到的。” 叶九回到屋子里,翻看着那些搜集来的资料,这些资料不一定真实,需要甄别。 魅姬飘了出来:“好闷,我还是喜欢呆在那幅油画里。” “只是暂时的,你感觉出什么来没有?” 那家伙的确是个道士,但他体内残留着非常古怪的黑暗力量,他的精神的确有点错乱,也许是惊吓过度。 “很好,继续保持你的观察力。” “可以让我再感受一次那种真实吗?” “你会上瘾的。”叶九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天一大早,叶九就收到了转账的短信,五千万到手。 赶到龙腾大厦,龙家强带着他来到楼顶上。 一架直升机正在那里等候,螺旋桨带起强风。 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孩站在那里,化着烟熏妆,嘴里嚼着口香糖。一个副武装的保镖站在一旁。 “给你介绍一下,龙珠,这次调查的监督者,很可能程参与你的调查。龙三,格斗高手,爆破专家,特种兵,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找他协助。” “我调查案子,不喜欢别人插手。” “他们必须和你一起去。” “那么,他们必须绝对服从命令,否则,后果自负。”叶九打量着。 龙珠也在打量他,她吹出一个泡泡,伸出中指。 龙家强喊道:“一切行动听叶九指挥。” “知道了,长官。”龙珠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登上飞机。 升力渐渐增加,直升机离开楼顶,朝空中飞去。 38. 古船 李树青趴在桌子上,看着一些案件。 艾迪站在街上,发着传单:“青叶侦探社,无所不能,抓小三,破迷案,求正义,惩罪犯,快来看看。” 李树青总感觉缺点什么。 张美静打开电脑:“怎么,李大侦探不出去办点案子?还是离开了叶九就不行?” “我会不行?男人怎么能不行?你太小看我了。” “有一个委托,最近这片区域好像出了一个色魔,专门跟踪女人,偷女式内衣,有时还动手,我就破这个案子了,我们一起去,艾迪守店。” “那太好了,张美静兴奋起来,她还没出去查过案,感到新鲜刺激。” “艾迪,别发传单了,进来守店,我们要去探案。” 李树青喊了几嗓子,揣着左轮手枪,里面装着特制的子弹,戴上侦探帽子,雄赳赳的走了出去,张美静带着崇拜的小眼神,昂首阔步。 “女神探来了,色魔受死。” “哼,我也要破案。” 艾迪心里也不平衡,凭什么你们都出去?我守店?他找来一个小弟替他守店,偷偷的跟了上去。 这个小弟是他新收的,也是一个流浪的孩子。 直升机在空中高速飞行,下方的城市一览无余,那些高楼大厦看上去像一个个火柴盒,叶九是回归后第一次体验真正意义上的飞行,这是一种让他怀念的感觉。 直升机掠过城市,朝内地的山区飞去。 “你们把船放在哪里?”叶九通过麦克风询问。 “一个秘密的地方。”龙珠盯着叶九看。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盯着我也没用。”叶九语出惊人。 龙珠张了张嘴:“你真的很自恋,大叔。” 第一次有男人这样和她说话,以前的那些男人,要么怕她,要么拼命讨好她。 “把你那口香糖吐掉,那声音很,你不觉得有点恶心吗?” “你…..,管得着吗?”龙珠非但没吐掉,反而嚼得更起劲了。 她的身上洋溢着青春和非主流的气息,充满冒险精神。 龙三一脸冷峻,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坐姿非常标准,脊背挺得笔直。一股无形的杀气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直升机的窗户突然变得不透明起来,看来是要保密。 叶九索性闭上眼睛,他对于船所在的地点毫无兴趣。 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落了下去,他处于一个很大的山谷中,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三面都是高山,只有一个出口,一个小型军事设施堵在那里,一些带枪的保镖把守着。龙三和那些保镖们通过手势打着招呼。 一个长方形的简易棚子呈现在视线中,上面用草绿色的布做了伪装。 “船就在里面。”龙三发出冰冷的声音,打开了密码锁。 龙珠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含在嘴里:“大侦探请,希望你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叶九发现这个女孩只比自己矮了一点点,身材非常好,气质变化无端。 “怎么,大叔对我的身体感兴趣?”龙珠眼中满是挑衅。 “我对你的行为感兴趣。” 面容冷峻的龙三差点笑出声来。 推开门,一艘古船扑面而来,这艘船的外形十分完好,只是带着时间腐朽的痕迹。 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两根桅杆只剩下凸出的几米长,船分四层,可容纳百人,居高临下,前方带有坚强的冲击装置,船吃水四米,看上去如同战舰,非常坚固。 在没有明显损伤的情况下在,这样的船为何会沉没? 一股湿润的气息传来,叶九感到有点气闷。 “你们为何要保留这艘船?” 叶九随着悬梯登上甲板。 “因为这些宝物只肯呆在这里面。”龙珠说出一句不普通的话。 “哦?莫非这些宝物还有自我意识,长了翅膀能飞?” 龙珠诡异一笑:“这些宝物出了这里,就会使它的主人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突然摔死,洗澡掉在浴室里淹死,吃饭噎死。” “是吗?这些人也太脆弱了。”叶九打开舱门,走了进去。 里面原本的东西部被清走,一排排的木架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让人眼花缭乱。 金镂衣,汝窑瓷,夜明珠,黄金饰,白银锭。 翡翠玉石,珊瑚珍珠,各种钱币,宝剑宝鼎。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当然,留下来的都是不容易腐烂的。 一尊黑色的雕刻兽像栩栩如生,引起了叶九的注意。 “我们研究过了,不知道是什么兽类,也许是山海经里面的怪兽。” 龙珠踩得地板嘎吱作响。 叶九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一些彩色的带着纹路的石头装在一个竹筐里。 叶九快步走过去,拿起一颗。 “触碰前请带手套。”龙三的声音传来。 叶九将石头放下:“我建议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因为在我解决这件事之前,这里的一切都是废品,我砸几件玩都可以。” 下一层没有什么宝物,基本保持着原样,这里应该是生活区,当然已经经过清理,只有一些破烂的木板。 他来到最底层,立刻发现了沉船的原因,几个十分规则的圆形大洞出现在视野中。 很明显,有人故意凿沉了这艘船。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在茫茫大海上,沉掉一艘船,却对上面的宝物不取分毫。 是为了某个重要人物?还是一场阴谋?或者这些洞早就有了,只是用什么封住了,行驶到大海上,突然,封闭的物体熔化,海水涌入。 千年之前的事情,谁能理清? 从生活区来看,这艘船载满了人,那么沉船的时候,这些还在不在? 他隐约意识到什么地方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就在他心潮奔涌如沸水的内心世界外面。他向船舱另一边望去。 龙珠也发现了异常,朝那边望去。她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小小的被压抑的声音。她在做什么恶梦?身体青紫的女人,已经死了很久,穿着古代的衣服,在破破烂烂的木板上摇摇晃晃地走着。 龙珠虽然来过这里,但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现在是大白天啊。 她前面说的那些话只是吓唬叶九的,她没有经历过,她也不认为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但现在! 39. 尘封的历史 龙珠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她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木头和尸体的臭味。 她强迫自己冷静,自己是一个心如钢铁的女人,怎么能被吓到? 她看向叶九,发现那个该死的家伙在笑。 再扭过头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 “胆量不错。”叶九拍了拍她的肩膀。 龙珠兔子般跳了起来,自己居然被他如此接近,她身上下几处致命的攻击就要发出,目光冰冷。 “放松,杀了我,谁来调查?”叶九转身就走,用背对着她。 自己被看穿了吗?不可能,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用背对着自己,这是轻视? 叶九消失在视野中,龙珠深呼吸几口,也走了上去,这个地方果然有古怪。 三人走到甲板上,一阵风吹来。 “我需要这艘船打捞的,以及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第一手资料,记住,原始资料,不是经过加工修改的。”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龙珠俏道。 “除了我们,还有谁?鬼吗?” “切,想吓我。”龙珠拿出一个储存卡:“有本事,就过来拿去。” 杀了她,吸她的血。 这个想法来得无根无由,赤果果的,未加丝毫遮掩。他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把她从这里拖出去,剥得一丝-不挂;揍她,像抓小鸡那样擒住她的脖子,卡住她的喉咙,两只拇指顶在她的气管上,别的指头摁住她的后颈窝。 然后扳起她的脑袋往木板上撞,一次又一次,拍啊,抽啊,砸啊,撞啊。跳起来、舞起来啊,宝贝儿。他要让她吃吃苦头。吸尽她每一滴血,每一滴,直到苦涩的最后一滴。 该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有什么在影响我?这个世间的规则,还没彻底适应吗? “你说真的吗?要我去夺取?”叶九笑了。 “当然是真的,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叶九的表情突然惊恐起来,他指着龙珠背后:“你,你后面。” “别来这套,又想吓我。”龙珠心中有点虚,她想起底层的情形。 叶九朝那楼梯跑去,似乎要逃,一股冰冷的感觉在她背后。 她不由自主回头。 叶九身体一折,伸手夺走了她手上的存储卡。 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阵风,她知道自己上当。 叶九像泥鳅一样滑开,跑下了船。 龙三站在出口,笑着,这次是真的笑了,第一次看见龙珠吃瘪。 “该死,你使诈。”龙珠气呼呼的。 “谁说不许使诈?我可是夺来的。” 龙珠直接从十多米高的甲板上跳了下来,在地上一滚,卸去冲击力,随后弹起。动作优美迅速,十分好看。 她挡在叶九面前。 “哇,厉害了,美女。” “说什么也没用。”龙珠狠狠的嚼碎了棒棒糖。 “愿赌服输,是不是?龙三。” “说得对。” “你,你们……..”龙珠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拍出。 叶九身体一矮,从门口窜了出去,他要逃,还没人能阻止。 “姑娘很辣呀,龙三,你喜不喜欢?” “喜欢你妹,她是我表妹。”龙三褪去他的冷峻。 “反应这么大,就是喜欢咯,哈哈。” “龙珠,揍他。” “知道后悔了吧,居然敢帮着外人。” 龙珠咬牙走了出去,迟早要收拾他,在我的地盘,你跑不了。 叶九找到了自己的营地,一顶军事化的帐篷,里面有一些装备。 打开电脑,插入存储卡,居然需要密码,看来是另一道考验。 电脑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叶九不是很熟,但是,对于其他世界的高科技手段,叶九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回想一下电脑的基本原理,不过是一些回路,一些逻辑语言,一些运算的方法。 也可以说,所谓的电脑不过是一套阵法。 他闭上眼睛,灵魂之力猛的延伸开,顺着键盘流进了电脑回路中。 无比强大的计算能力展开,瞬间,那道密码被破解。 叶九嘴角勾起微笑,点开里面的资料。 资料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相关公司的资料。 第二部分是打捞者的具体资料和打捞后的视频。 第三部分是买家的资料还有发生的各种诡异事件的记录。 资料非常面,哈希公司也是最近才接手这单生意,成交价格是一个亿,基本上是处理废品的价格。 负责打捞的是一家叫“深沟探险”的公司,他们背后的投资人是博宁公司的老板,唐金阳。 叶九快速浏览着。 一条条新闻跃入他的眼内。 “深沟探险公司体死亡:打捞四月宝船的五天后,深沟公司员包了一架飞机前往美国狂欢庆祝,在飞行途中,坠入大海,飞机上25名公司成员部遇难,奇怪的是,机组人员毫发无损,被救了起来。” “商业巨子唐金阳跳楼自杀,尸体掉入游泳池,博宁公司股价连续跌停,其子唐思云拒绝发表任何声明。” “深沟公司打捞船深夜爆炸,其购买者吉峰被炸身亡,船上还有十人死亡。” “深沟公司另一投资人郝贵来在自家浴室触电身亡,死状可怖。” “本地富商郭凯被妻子砍死,据称他在外面有小三,此人购买过宝船上的东西。” “本地企业家侯小天被爆精神失常,要砍死自己的妻儿,被送入精神病院。此人上过宝船。” “五家侦探社的调查者接连非正常死亡,一人疯掉,宝船已经成为死亡之源。” ………….. 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报道无情的揭示,凡是和这艘宝船扯上关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迄今为止,没有例外。 是什么东西具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是什么能如此操控现实,导致这么多的死亡? 一般的所谓鬼魂,只要意志坚定,便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但这件案子完不一样,叶九知道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困难奇诡,自己仿佛掉进一张巨大的网中。 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有一张巨口等着吞噬他。 夜幕降临! 滴答,滴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滴水。 一个个湿湿的脚印在叶九身后延伸。 潮湿,阴冷,黑暗的气息令人窒息。 咕咕咕,有什么东西在水中冒着气泡。 电脑突然暗了下去,屏幕上照出一个影子,叶九蓦然回头。 40. 水底噩梦 奇怪的景象频频出现,预示着有某种诡异的力量在发生作用。 “必胜号”,深沟公司最大的打捞船,船长一百米,宽三十多米,吃水五到六米,最大航速接近九节,起吊能力达到一千吨左右。 深沟公司体二十五人,包括老板哈文,还有一百多个临时雇员,起航出发,进入无边无际的大海。 各种装备,潜水设备,食物淡水,武器,都准备充分,哈文信心满满,前几次勘探已经确定沉船的具体位置,此次出海必要一举拿下,将沉船丝毫不损的打捞出来。 由于沉船船体保持完好,他们准备采用整体打捞方案,这样可以大幅度减少水下作业的时间。 海风吹拂,风和日丽,是个出海的好时机。 海面波光粼粼,海水反射着阳光,气温刚刚好,视野中是水,不时有一尾海鱼跃出水面,景色非常优美。 哈文端着一杯酒,站在船头,他三十五六岁,看上去十分精干,笔挺的西装,头发一丝不乱,手上戴着一个绿色的宝石戒指,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掌控这家公司以来,干成了几件大事,成功将公司扭亏为盈。 这次的宝船打捞如果成功,佣金将会达到七千万,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大老板,在想什么呢?”潜水员陈秋丽走了过来。 海风吹起她的裙子,露出健康的棕色肌肤,还有那长而有力的腿,她可不是那些都市中的弱女子,无论是体力还是心理,她都可以称得上强大。 麦色的肌肤让哈文想到了水下那些迅猛的鲨鱼,嗯,对了,她的外号就是鲨鱼,在水下,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她曾经为了一件宝物,在氧气耗尽的情况下,在海水中坚持了半个小时,硬生生把那顶皇冠挖了出来,至今都是一个传奇。 还有,更多的,床上的绮丽和疯狂。 哈文感到血脉偾张,喉咙干燥,他喝了一口酒:“你,还是这么有吸引力。” 陈秋丽哈哈笑起来,有些粗犷的五官散发出野性的魅力。 “这次,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你知道的,不超过七成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 哈文走过去,握住她富有弹性的手臂。 画面一转,来到海底。 这一片被称为魔鬼海域,水流复杂,暗礁很多,经常有鲨鱼在附近掠食。 三十三名潜水员进入水底,像跃入水面的大鱼。 尽管海面阳光明媚,看上去蔚蓝一片,深海中却越来越暗,为了加快速度,他们带着手持式的螺旋桨,快速朝水底潜去,水下照明灯打出一道道光柱,水中的漂浮物和偶尔游过的鱼类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寂静,幽暗的世界,只有吐出的气泡咕咕作响。 下方的黑暗如同深渊巨口,随时能吞噬任何东西。 一个斜坡出现在视野中,斜坡下方是更深的海沟,一旦进入,必死无疑。 谁也不知道那黑暗的海沟里有什么怪物,孤独和恐惧感在众人心里挥之不去。 一个潜水员的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发光的长条状东西,那东西在扭动着,似乎想要钻进他的潜水服里。 陆勤旁边的人拼命打手势,但这种手势不是标准的,只能看出表达的意思是有危险。 我的后背?陆勤终于明白过来,可惜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后背,越看不到越着急,他拼命旋转扭曲身体,想用手扒开后背上的东西。 他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冰冷。 陆勤像失重的太空人般在水底手舞足蹈,一连串的气泡冒出,氧气消耗量大增。 他们已经快到底,他的动作搅起海底沉淀物,一片浑浊出现。 这边的异常终于引起领头者陈秋丽的注意,她快速游了过来,手在陆勤背后一捏,捏起一个发光的透明生物。 “不过是一只孔雀乌贼,不要慌张,你的胆子太小了。” 陈秋丽在深水显示屏上打出一行字。 纵横交错的光柱前方,一艘大船静静的躺在斜斜的坡面上。 若隐若现的巨大黑影如同一间深海鬼屋,带给人恐怖感。 靠得近了,才发现船上覆盖着厚厚的沙尘和微生物,船身有几个破口,应该是和暗礁撞击形成的。 他们已经派机器人进去过船舱,确定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稳定船只,因为在斜坡上,这艘船随时可能滑落到海沟中。 陈秋丽下达开始的命令,三十多个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要搭建一个浮力支架,将船的另一侧快悬空的部分固定好。 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一个支架的杆子有点歪,一个潜水员纠正的时候有点靠近船上那些破洞。 水流喷涌,一个很大的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破洞中蹿了出来。 漆黑的触手在水流中乱舞。 那个潜水员被撞个正着,身体翻滚着朝前方掉落。 黑影袭来,周围的人纷纷闪躲,刚刚搭好的架子有崩塌的趋势。 更危险的是,那个被撞的潜水员氧气导管破裂,气流疯狂的朝外面倾泻。 反作用力带着他划出一条不规则的轨迹,朝那漆黑的海沟落去。 氧气稀薄,他感觉呼吸困难,脸色通红:“救命。” 他大喊着,可惜声音根本传递不出去,他挣扎着想要解开带子,进行最后的求救。 陈秋丽朝前游去,想要抓住那个人,但是那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像装了喷气机。 那人嚎叫着掉入漆黑的海沟,头上探照灯的光芒逐渐消失。 轰隆隆,深海沟中传来一阵震动,似乎有某个怪物在潜伏,被惊醒。 在这股震动下,斜坡上的古船开始移动起来,海沙一块块的往下滑落。 所有人脸色苍白,一些人开始逃跑,朝上升去。 “开始充气。”陈秋丽打着手势,开始对浮吊充气。 嘎嘎嘎,船体上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船身开始倾斜,木头之间扭曲着产生摩擦。 有十几个比较专业的人遵守了命令,开始对浮球充气。 但是,好像太晚了点。 大片海沙滑落,大船开始肉眼可见的移动,要滑向那个无底深渊。 “坚持住,继续充气。”陈秋丽一遍遍打着手势。 能坚持住的人实在不多,这加剧了危险的降临。 41. 沉船出水 视野摇晃,朝上方升去,一片浑浊。 看来这个摄像的,也开始逃跑了。 但叶九的脑海里还是看到了以下画面,仿佛身临其境。 海沙大面积坍塌,漂浮物阻碍着视线,大船连着支架,整体平移,朝下方滑去,那种大势不是一两个人能阻止的。 “快离开。”最后一个队友打着手势。 陈秋丽没有放弃,她像一条鲨鱼般来回游动,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将一个个充气口接上。 上方传来一次大的坍塌,海沙猛地下坠,冲击着海水。 陈秋丽的身体随着水流,冲向海沟,手持螺旋桨拿捏不住,脱手而去。 沙子挟裹着水流,速度很快。 陈秋丽的身体已经滑到海沟边缘,她奋力划水,但是那股冲击力太大了。 危急之际,她取下身后的射鱼枪,扣动扳机。 尖刺排开水流,带着绳索,扑进前方的浑浊中。 陈秋丽的身体坠入海沟中。 鱼枪上的线陡然拉紧,看来是勾住了大船。 由于塌方,上方出现一个小平台,那艘古船虽然向下滑落了一段距离,却更加稳当了。陈秋丽从海沟中爬了出来,往上升去,她的氧气已经不多了。 画面来到海面上,一群潜水者像鸭子一样冒出了头。 哈文在破口大骂:“你们他娘的一群大老爷们,把一个女人丢在底下,还要脸吗?你们怎么不去死?给我拿装备来,我要下水。” 一群人在劝阻。 过了许久,陈秋丽终于冒出了水面,哈文惊讶的大喊。 画面摇晃,再次变换。 一根根钢梁被安装在了船底,浮标安装在船侧,尽可能的减少船只在起吊时的损伤。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需要持续进行工作。 陆勤看着船上那几个黑黝黝的大洞,心中的不安突然出现。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总感觉里面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探照灯的光芒照射进去,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漂浮。 定睛一看,居然! 是一颗人头! 惨白的脸,死鱼般的眼睛,嘴里有黑色的东西在爬。 那颗头突然朝陆勤游走而来。 这个人他认识,正是那个掉下深海沟的人,名叫康德,此时身上的装备部消失,出现在这里。 陆勤心中的惊恐和他的心脏膨胀起来,膨胀起来,他以为心脏马上就要爆炸了。 他不由自主的大叫,可惜只冒出一串气泡和含混的声音。 康德身的衣服不见了,轻飘飘地漂浮在水中,一个鱼叉插在他的胸膛上,四周的水被染成了鲜艳的粉红色。康德的眼睛闭着,头发像一棵棵海藻。 “陈秋丽——”他听到自己叫了一声。 话刚出口,康德的眼睛刷地睁开了,银白的眼珠,一点也不像人眼,两只灰白的手撑在大洞两侧将身体拉成了坐立的姿势。鱼叉挺直地插在他胸膛正中间,伤口没有边缘。 “快来陪我。”乔治瞪着银白色的眼睛,笑着招手。 “不,康德。我——” “你们抛弃了我。” 康德的身体朝前游了一段距离。 陆勤看见了。 那个身体居然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知去向。 康德银白的眼珠瞪着他,嘴巴上挂着僵死的狞笑,一只手从漆黑的洞口伸了出来,皱缩惨白的手掌舞动着,似乎要抓住什么。 “你们一点也不想救我,为什么要抛弃我。”康德向他划水而来,手伸了出来,手指微微弯曲,像只爪子。他浑身散发着腐臭和泡沫,像一个氧气筒在冒泡。 “不是那样的。”陆勤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 “你们抛弃我,现在,来深沟陪我,永远。” 康德的手已经挨上了他的颈子。 “不——” 陆勤转过身体拼命划水,他的心砰砰急跳,氧气迅速消耗。 这时,康德的手落在了他脖子上。掐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艰难地吸进最后一口气后,他的呼吸被完截断了,氧气不复存在。 “救命。”陆勤的呼喊声变成了空洞的嘭嘭声,回荡着,回荡着,嗥叫着。像是一块石头在海底敲击着船身。 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一行字出现在他眼前:“你在干什么?呼吸,呼吸。” 一切都消失了,氧气重新回来,陆勤贪婪的呼吸着,发出呼呼的声音,他第一次发现空气原来是如此重要。 陆勤划动脚蹼,朝上升去,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见鬼的海底,还有那艘见鬼的船,他只想回到海面上方,看到阳光。 水把阳光反射走,把黑暗留在里面;它们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起吊工作正式开始,已经是几十天后的事情。 那艘宝船在浮力和拉力下缓缓离开了海底。 “不,不能让那个怪物离开海底。”脸色苍白的陆勤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不能把船吊起来。” 陆勤突然疯了一样朝控制室冲过去。 正在指挥吊塔的哈文大惊失色,这样的场合,一个失误就足以致命。 “来人,警卫,给我拿下那个疯子。” 这家伙,不下水就算了,还想阻挠自己打捞,简直了。 还好控制室周围有不少保安。 “站住。”一个保安拿着短棍,朝陆勤扑来。 陆勤此时潜力激发,一个闪身,一拳揍在那保安鼻子上。 “不能吊上来,那艘船里面有死亡。” 陆勤大喊着,迎面四五个保安跑来。 他又干倒一个,疯狂的朝控制室跑去。 “你们截不住他,工资别想要了。”哈文冷冷道。 双拳难敌四腿,何况保安还持有武器。 不管陆勤如何挣扎,还是被按倒在地,一场危机就此解除。 “哈文,你听我说,那艘船很恐怖,不要为了钱送命。” “那小子得了海上幽闭症,把他压下去,看守起来。” 哈文目光冰冷,继续指挥吊船。 陆勤的喊声逐渐远去,海面下方的宝船渐渐上升。 从海面可以看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水波中摇曳扭曲。 千年沉船,终于要重见天日,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梦魇。 原本平静情朗的天空突然聚集起无数乌云,天空好像要黑暗下去。 一股妖风从海面吹来。 哗啦啦,水流撞击的声音传来,船身终于离开水面。 轰,天空响起一个炸雷。 42. 船中尸骨 叶九揉了揉眼睛,已经是清晨了。 昨晚看的那些东西还在他脑海里翻滚。 山谷中的空气非常清新,叶九迎着朝阳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使出一套凶猛的搏击术,这是他从另一个世界的至强者那里得来的。 守护这里的保安都是退伍军人,他们也在晨练,口号喊得震天响,龙三也在其中,这个时候的龙三,显得威风凛凛,如鱼得水。 龙珠正在跑步,身体矫健,带着耳机听着歌,青春阳光。 厨房里冒出蒸汽,包子和面条的香味传来。 要是没有那艘船在,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早晨。 叶九打出的每一式都无声无息,但速度却非常快,周围的空气产生一种奇妙的震动,太阳光被他吸入体内。 他的运动非常剧烈,却连一滴汗也没有出。 运功完毕,闭目养神,浑身轻松。 一阵火热的气息传来,伴随着少女的体香。 “喂,大侦探,有什么进展?我可是呆得很无聊。” 这个龙珠仿佛是个百变少女,一会儿天真无邪,一会儿高贵端庄,一会儿又是小太妹。 血液的香气,怀念啊。叶九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脖子。 “你看什么看,我在和你说话。” “你自己跑过来的,还能怪我?案情无可奉告,你要觉得无聊,可以离开呀,没谁强迫你在这里。” “你……,哼,本姑娘和你耗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叶九露出一个微笑,走向食堂。 沉船浮出水面,海水朝外喷涌,花了四天时间,海水才基本漏尽。 更多的浮力装置被打上,一旦出水,工作的速度和效率就快了十几倍。 一切就绪,安措施也已经准备好。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哈文信心满满,戴上防毒面具,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机械臂移开了那扇腐朽的门。 门后是一个凌乱的世界,也是一个奇迹的世界。 尽管覆盖在那些物品上的泥土还没有清除,木板,圆形的,椭圆形的,条状的杂物毫无规律的散乱着,但依旧能看出很多物品的轮廓。 不论是什么,只要是完整的东西,经过一千年后,都是价值连城的。 哈文拿着一把冲水枪,轻轻的冲去一个圆形物体上面的泥沙。 一道金光闪过,那是一只金碗,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镶嵌着翠绿的宝石。 金光照进现场所有人的眼中,他们知道,这次真的发达了。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开始清理,每一件物品都要干干净净,小心点,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你们,可不要弄坏了,哪怕是一块碎布,明白了吗?” 留下一些监视者,哈文急切的走向下一层。 第二层的宝物更多了,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宝库。 哈文已经完沉醉了,那腐朽的气味在他闻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清香。 他捡起一块石头样的东西,擦去表面的覆盖物。 那是一块橘子大的红宝石。 “天哪,快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你们快告诉我。”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这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 哈文看着陈秋丽:“你可以在这里任意挑选一件,不,十件宝物,没有你,这些东西就永远沉在海底。” 陈秋丽的眼中闪着光:“你可要说话算数,你不怕背后的老板吗?” 他伏在她耳边道:“宝贝,我有的是手段,那个老家伙,我不过是借他的势,今晚,我们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第二层的清理工作迅速展开。 陈秋丽觉得有点奇怪,这里没有一具尸骨,这怎么可能? 直到他们去了第三层,哈文一直后悔自己不该去第三层,虽然这种后悔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死了。 推开门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声音——这细丝一般的声音,恐怕只有狗和深夜里还清醒着的小孩子才能听见。门荡了开来,慢慢地,稳稳地,一张死灰色的嘴在黑暗中露了出来;一寸,一寸,一尺,一尺。黑洞洞的眼睛里闪耀着玻璃色的光,像活生生的。 “啊。”哈文发出一声惊叫,他实在没想到那个骷髅离自己那么近。 咋塔一声,门部转了开来,密密麻麻的尸骨在黑暗中露了出来,这死气沉沉的黑暗中似乎有个东西,它毛发蓬乱,长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等在那里,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照明,照明。”哈文不由自主的后退。 支架灯照进黑黝黝的船舱,仿佛照进一个无底黑洞。 “多拿几盏灯来,进去探索,难道在等我吗?”哈文的声音仿佛带着愤怒。 灯很快拿来了,几个胆大的人拿着灯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色让人腿肚子打颤,一股冷意沿着脊背上升。 一个个骷髅整整齐齐的,经过这么多年,还有打捞时候的摇晃,它们没有丝毫混乱,就像钉在那里一般。 骷髅们低着头跪伏在那里,一排又一排,恭恭敬敬的,它们身上的衣服鲜红,那种颜色,就像是新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 几个人将灯放下,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们脚下有厚厚的淤泥,淤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不经意的朝两边的骷髅看去。 骷髅们四肢着地,没有肉的肋骨几乎挨上了地面。可是不到一分钟之前,它还是半跪着的,肯定是那个样子,他们记得很清楚。 但现在! 难道这些骷髅还在动?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想把这种荒诞的想法排除出去。 他把目光移向旁边的骷髅。他到这边来时,那个骷髅是伸出手的,好像要讨什么东西,可现在它却趴在那里。 突然,那个骷髅开始扬头,圆形的脑袋在一点点的扭动,不止那个骷髅,所有的骷髅都开始扭头,露出的楔形嘴巴好像在无声地咆哮着。 噢,不,不,啊-啊,千万别。 船舱内的几个人开始狂奔,想要逃离这里。 前方的路突然变窄了,两旁的骷髅们微妙地改变了位置,挨得很近,它们将小路封锁了。 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 “救命。”船舱里的人凄厉的惨呼。 门外的几个人脸色惨白,缓缓朝上面退去。 陈秋丽想要去开门,被哈文一把抓住:“不要过去。” 他的脸上有着惊恐和残忍。 “我,诅咒你们,哈文,你们不得好死,啊——” 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咔擦,咔擦………。 43. 发生了什么 “停止拍摄,该死的,不要再拍了。” 哈文的怒吼传来,画面摇晃着消失。 有关沉船打捞的视频资料到此结束,后面是一片空白。 接下来就是船被运了回来,估价,庆功,股票上涨,拍卖会等。 那些骷髅去了哪里,是怎么处理的,船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没有任何资料,这一段,似乎被人抹去了,或者是没有记录。 只有一件事有点踪迹,那就是船上原来一百多人,回来时只剩下五十人。 除了深沟公司的人,其他人都是临时雇员,没有留下任何资料。 第三个文件夹记录的是一些诡异事件经过,还有一些照片。 叶九快速的把这些资料部看了一遍。 终于发现了一条可能有用的线索,那个麦色皮肤的女子,居然不属于深沟公司,她是视频上唯一能看到脸的非公司雇员。 而在死亡者的资料上,并没有这个女人。 叶九合上电脑,走出帐篷外,沿着一条小路登上山顶。 从这里望去,群山的景色尽收眼底,在金色的夕阳下美丽得如同一幅风景画。绵延的河流一直伸展到几里外的松林边。 清新的山风吹来,叶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一个红色身影在他身后飘荡。 “魅姬,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船里面像一潭死水,我什么也感觉不到,那里面很压抑,很可怕。” “你一个灵,还会怕?” “我当然会,似乎有什么要吞噬掉我。” “哦?有趣了。”叶九的眼睛发亮:“我们下去。” 他预感有事情要发生了,这几天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那是一艘普通的船。 山谷中一共驻扎着七十多人,其中五十个是保安。 这会儿大部分聚集在食堂,只留下一些守岗的。 伙食相当不错,叶九正拿着一个鸡腿大嚼。 龙珠端着盘子过来了:“喂,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记住时间,下个月底我们就要进行海外拍卖。我看你整天呆在帐篷里查案,也太敷衍了吧。” “你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丫头片子,懂什么?” 刀光一闪,叶九手上的鸡腿骨肉分离,干干净净。鸡肉整齐的落在盘子里,切口光滑,大小一致。 “告诉你,小看我,你会死的很惨,没有什么是我不懂的。” “好刀法,你这样的年纪,应该在学校里。” “切,读书为了什么?钱!我家族里有的是钱,读书顶什么用?” 叶九淡淡道:“读书能让你懂得礼貌,尊重生命,你身上的杀气太重了,你杀了多少人?” 龙珠眼中闪过一抹狂热,随即冰冷:“关你什么事?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查不出什么名堂来,就对你不客气。” “很好,最好说服你哥解雇我,我收的钱,可是不会退的。” “我会先杀了你。”龙珠瞬间化身冰冷的杀手。 “谢谢你给我切鸡肉,这个方法不错。” “有种你就吃,毒死你。”龙珠盯着他。 叶九拿起叉子,将鸡肉部吃光:“很好,味道不错。” “你不怕死?” 叶九正要说话,山谷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队长董峰腾的一下站起来:“哪个王八羔子开的枪,所有人,立刻集合。” 一群人迅速跑了出去。 叶九跟了出去,天已经差不多完黑了,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影子。 龙三打开附近的灯光。 一个保安脸色苍白,睁大着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倒在草地上,表情惊恐:“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开枪了。” 董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一个人朝那保安走去:“古泉,你干什么?乱开什么枪,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枪。” 龙三从侧面悄悄靠近。 “他要杀我,他要杀我。”古泉疯狂的大喊,举着枪四处摇晃。 “谁要杀你,给我说清楚。”董峰小心翼翼的靠近。 “红衣,红衣,血一样的红。你别过来,别过来。”古泉惊恐的握着枪,随时可能击发。 “你看清楚,我是董峰,你们的大队长,我没有带武器,我不会伤害你。现在,我要走过来,你不要开枪,明白了吗?” “董峰?大队长?”古泉似乎没那么惊慌了。 董峰慢慢的朝前走去。 “不,你不是董峰,你不是,你是怪物,你是它们,我要杀了你。” 古泉举枪,就要射击。 一根警棍飞来,将他手上的枪打落,董峰一个虎扑,将古泉制服。 “你tm疯了。”董峰一个耳刮子扇在古泉脸上:“立刻集合报数。” 所有人集合,开始清点。 “报告,少了一人,一队队长周毅失踪。” “什么?简直怪了,吃饭前还在,来人,把这个古泉押下去看守,其他人去搜周毅,注意安。” “慢,我想先弄清楚情况,这个古泉一定遇到了什么。” 叶九走过去:“你们看,他的脖子上青紫,有人试图掐他,古泉,说说你到底看到什么,不用怕。” 在叶九的手接触到古泉的刹那,他的神色恢复清明。 “是周毅,傍晚时分,我正要去食堂,周毅突然出现在前方,他穿着一件大红的古代衣服,像,像血一样。他的头发好长,披头散发,在那里跳舞唱歌,尖声尖气,让我发冷。” “他,他的脸色惨白,像一张白纸,在黑暗中那么突兀,我喊了几声,他根本不应。我正想绕过去,他突然盯住我,像一条毒蛇盯着青蛙。” “死,你们都要死,你们都该死。” 他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疯狂的尖笑,笑得,笑得一只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我想要尖叫,可是喉咙被掐住,根本叫不出声音来,太吓人了。 他伸出一根长长的红舌头,在我脸上乱舔。 冰冷,冰冷,我不能呼吸,我吓尿了。 我不知怎么的掏出枪,打了几枪,他,他一点事也没有,他带着一个黑洞洞的眼眶,朝后飘去,是的,在飘。 他说:“我还会回来的,还会回来的。” 他还会回来,会回来,救命啊,救命,杀了他。 古泉又疯狂的大喊起来,使劲挣扎,身颤抖。 所有人听得身发冷,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一地。 董峰一枪托砸在古泉后脑勺上。 古泉立刻昏了过去。 “三人一组,立刻把周毅找出来,注意安,执行命令。”董峰大吼。 44. 难解谜题 山谷并不大,人群分散在各处,寻找可能的踪迹。 叶九来到那艘船的棚子外面,绕了一圈。 龙珠跟在他身后,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你想在这个光溜溜的地方找人?” 叶九神秘一笑:“怎么,这里不能找?” “你就是瞎整。” “哈哈,杀人你在行,探案我在行,你老是跟着我干嘛?” 事实上,叶九擅长的太多了,真要论杀人,龙珠不过是个雏儿。 “我随时准备杀了你,免得你跑了。” “我要跑,你也拦不住,刚才的事情你不害怕?” 周围到处都是灯,山谷如同白昼。 “害怕?我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叶九笑了,一般说这种话的人,心里都虚。 搜寻很快结束了,一无所获,连个鬼影都没有。 所有人重新集合,小队长上前点数:“报告,没有发现周毅。” 董峰阴沉着脸:“你说什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也许他已经出谷了。” “不可能,别瞎说,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警报器,只要离开山谷,就会立刻发出警报讯号,现在什么也没有,他就在山谷里,给我找出来,哪怕挖地三尺。”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那艘船里面。” “那艘船三天前就锁死了,密码一天换一次,只有大队长知道。” “今天谁在船门口值班?” “是我。”一个士兵站了出来。 “小吴啊,你可看见有人进去吗?”董峰斜着眼睛。 “没有长官,一只苍蝇也没进去过。” “你确定没有离开过一分一秒?” “绝对没有,长官,眼睛都没有眨。” “晚饭前我们都看见周毅了是不是?”董峰回忆着。 “是的,很多人看见了他。” 叶九道:“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 董峰略怒道:“那你是怀疑我们的能量吗?有人突破坚固的封锁,钻到那艘船里面去了。” “我只知道,不要轻易下结论,进去看看,不会有什么损失。” 董峰眯着眼:“好,那我们四个下去看看,其他人继续搜。” 叶九,龙珠,龙三,加上董峰,四个人再次来到船上的入口前。 董峰输入密码,咔擦一声打开门。 一阵阴风吹来,龙珠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灯一个个亮起,巨大的古船在灯光中显得迷幻迷离。 按下一个开关,船内部的冷光灯发出白色的光芒。 走入船舱,各种宝物发着光,看上去犹如童话世界一般,远比白天的任何时候都漂亮。王冠上的宝石泛着璀璨之光,一颗夜明珠天衣无缝地嵌在面上。木架上挂满了獠牙般的首饰,顶端有两面古镜,反射着灯光,在底下投出亮斑。 他们一步一步浅地走了过去,仔细寻找。 过道狭窄,一股紧张在蔓延,货架后面是不是会出现一个穿着红衣的人? 龙珠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阴湿、急促、空洞。 第一层什么也没有,他们继续往下,没有一个人说话。 鞋子在木板上碰得啪啪直响,木板摩擦,沙沙作声,门后射进来冷冰冰的光线。 第二层依旧什么也没有。 继续往第三层,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楼梯上有一个脚印,湿湿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龙珠的声音显得空洞。 “也许是空气潮湿,水珠凝聚,打湿了以前留下的印记。”董峰试图解释。 前方的门紧闭着,似乎随时有什么东西会钻出来。 诡异的气氛越来越浓,船舱里面的灯似乎在摇晃,有一个影子从门缝中现出来。 第三层是空的,怎么会有影子? 走在最前面的董峰呼吸有点急促了,那扇门像一只会蜇人的黄蜂。 身为大队长,他不相信有什么鬼怪。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一个人,穿着保安服,伸出手,跪在地上,弓着身子,头顶在地板上。 似乎有笑声传来。 水,地板上满是水渍,那个保安身上湿漉漉的,挂着海草,密密麻麻的海草,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滴答,滴答。 “谁,你是谁,周毅,是你吗?”董峰的声音有点无力。 砰砰,里面的灯突然爆开。 最后时刻,那个人突然抬起了头,那是……..。 一张骷髅脸! 白得甚至有些滑稽——一副惊恐的活面具。 董峰的脑子在恐慌中僵滞了一会儿,失去了思维能力。他倒抽一口凉气,屏住了呼吸。一阵令人昏昏欲睡的恐怖潜入了他周身的经脉。 是的,是的,那是什么东西,绝不是周毅? 某种可怖的东西,此时,黑暗中,它爬过来了,狞笑着,想要寻找一个小伙伴,永远的伙伴。 他们听到了它爬动的声音。 那东西从船舱的另一端向他们爬来,弄得地面的水哗哗直响。 那只冰凉的手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抓住他的脚腕子。 董峰大叫一声,转身朝楼上跑去。 龙珠脸色苍白,缓缓后退。 龙三皱着眉头,似乎无法理解,但还是往后退去。 董峰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得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船舱里笼罩着一团阴影,黑黢黢的。此时,他想,他还是看见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动,是一只手。一个极度无助的招呼,一只摆动的手,一只恳求的手,一只求救的手。 他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手机的光芒亮起,叶九依旧站在那里:“喂,你们去拿几个灯泡过来。”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 那扇门开着,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爬出来,或者是退了回去。 董峰抓住现实的绳索,紧紧攥在手中。他必须离开这儿,不要胡思乱想,冷静。 “我去拿。”他干哑的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跌跌撞撞的往上面走去,龙珠也退到了第二层,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幻觉吗?太真实了。 董峰出了棚子,外面的空气似乎很新鲜,他大口大口喘气。 “怎么,你害怕了吗?”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声音,那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周毅的。 董峰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人,穿着古代的大红衣服,脸色惨白,赫然是周毅。 周毅在这里,地下室那个又是谁? “离我远点。”董峰挥拳,打到了空气。 “来人,给我把所有能亮的东西拿来。”董峰的胃部收缩,呕吐起来。 45. 死亡时间 十个保安带着一大堆灯具走了进去。 董峰的脸色苍白,咬了咬牙,再次走了进去,他要证明自己的坚强。 他的心脏咚咚的跳着。 第三层现在灯火通明,人气旺。 叶九仔细的观察着,那些水渍不知道从哪来的,那些海藻绝对是深海里面的,而且只有在魔鬼海域有。 这个姿势他见过,就是视频中那些骷髅们保持的姿势。 董峰走了进去,看着那双手。 “我们需要一个验尸官。”叶九淡淡道。 “我可以。”龙珠举手。 “很好,大家带上手套,拿几个样品袋过来,取水,取下海草、泥沙,取下头发,送去做鉴定。龙珠,你们应该有这样的机构,对不对?” 叶九的冷静从容散发着奇异的魅力。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样品,防止污染:“好了,现在把这个人翻过来,确认他的身份。” “一二三。”几个人同时动手,将那个人翻过来。 一张被泡肿了的脸露出来了,凹陷的绿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没错,就是周毅,那面容虽然扭曲,但还是可以辨认。 “他,他是怎么进来的?” 董峰看着那具僵硬的尸体,现在还保持着那诡异的跪拜姿势,嘴巴张开,里面流出腥臭的液体,鞋子上有海底的泥沙。 “这个问题稍后再说,龙珠,确认死亡时间。”叶九拍着照片。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胀气程度,还有尸斑来看,起码死亡五天以上,考虑环境影响,应该在五到七天,死亡原因可能是溺死,尸体保持一个奇怪的姿势,应该是生前就摆好了,身缠绕着一些海草,鞋子上有泥巴,未发现其他伤痕,具体死因需要进一步调查。” “他死了这么久?那,那么这些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睡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个保安觉得心里发慌。 “你确定那是人?”不知是谁这么幽幽的说了一句。 “啊——”一个睡在周毅上铺的保安受不了了,往上面跑去,他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这些事情,实在太诡异了,太可怕了,他很早就听说过这艘宝船的可怕,要不是工资高,他也不会来这里。 “兄弟,你想去哪里?留下来陪我。”周毅的声音传来。 “不,我不陪你,我不陪你。”他癫狂的大喊,朝外冲去。 “你会来的,你…….跑不了。” 叶九听到了这些叫喊声:“龙三,你立刻上去稳住这些人,拉起警戒线,棚子周围十米,任何人不得靠近。董峰,你去把最近十天所有人的行踪调查清楚,事情没查清楚以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也不能让他们擅自行动,所有人必须两人,三人一组,哪怕是上厕所。” 两人没有拒绝,走出去执行命令。 “我们做什么?”龙珠松了口气。 “把尸体抬出去,搞清楚准确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还有这些东西的化验结果,我需要专业的结果,明白吗?” 所有人都出去了,叶九还留在那里。 “你还不走?” “我再看看。” “你胆子可真大。” “不要爱上我,知道吗?” “切,美的你。”叶九的话冲淡了龙珠心中的恐惧,那些场景,太可怕了。 叶九打量着这个舱,周毅和那些骷髅在跪拜什么? 周毅是怎么进到这里的?那些海草是哪里来的?红衣周毅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周毅早就死了,和那些保安在一起的又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 太多的谜题了。 如果那些海草真是魔鬼海域的,周毅怎么可能短时间内跑几千里,进入深海,又再回来? 如果考虑非自然因素的话,没有哪个所谓的厉鬼能有这样的能力,把几千里外的真实海草捞过来。 要解开这一切,似乎要从他们跪拜什么开始,或者弄清那些骷髅被怎么处理了,宝船回途中发生了什么。 叶九在船舱中走着,那些水渍已经被清理了。 他走到周毅那个位置,朝前看着。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人白着脸,朝下方打探,一双漆黑的眼睛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叶九只看到一双鞋,也不知道是谁的,他没有在意。 忽然,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伸出双手,手心向上,似乎要乞讨什么东西,然后,他缓缓跪了下去。 双膝着地,身体慢慢匍匐下去,双手在前,很像是五体投地。 叶九抬起了头,他的脸色诡异,似乎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从这个位置看去,他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的,少了点什么。 他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能看到那个站在楼梯上的人腿部了,那是一件保安服,叶九心内一动:“谁在那里?” 那双腿立刻朝上面跑去。 叶九立刻跳了起来,朝那人追去,也许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船舱内回响。 叶九的速度很快,但还是没有追上那个人,只在出口处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外面的山谷里。 站在铁门处寻找,很多保安在活动,无法辨识到底是谁在那里偷窥。 错失良机啊,叶九感慨着。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出来?”叶九询问着站在门旁的守卫。 “有一个,但是太快,这里又黑,不知道是谁。” 那个守卫脸色有点苍白,山谷中弥漫着恐慌的情绪。 “可以关门了吗?”守卫想离这条该死的船远一点。 “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不到一分钟,叶九又出来了:“好了,可以关门了,在外围警戒,不要靠太近。” “打死我也不靠近,这船太邪门了。” 砰的一声,铁门重新锁上,这一次叶九可以确认,里面绝对不会再有人了。 那个守卫立刻退到了警戒线外。 龙珠走了过来:“我们准备连夜飞往市区,那里才有对应的专家和工具,你是怎么安排?” “我和你们一起去,等我们回来,董峰应该已经把所有人的行踪查清楚,时间刚刚好。” “你确定要继续?这件案子很可怕。”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上飞机吧。”叶九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微笑,他的手上握着一个东西,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46. 多方调查 直升机落在市区,已经是深夜。 叶九连夜赶回了自己的住处,他有很多工作要做。 一个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器材,玻璃仪器,这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室,他将口袋中的东西小心的拿了出来,开始测试。 李树青睡不着,在浴室的镜子里看着自己苍白、憔悴的面容。 这些天,那个该死的色魔消耗了他的精力,那个狡猾的混蛋,他们连续调查,毫无所获,色魔甚至变本加厉了,有一次,色魔甚至想袭击张美静,这是一种挑衅。 青叶侦探社不容挑衅,我会抓住你的,目前,已经有了几个嫌疑人。 “如果有叶九,这件事或许很轻松。” 不,我不能这么想,离开了他,难道就不成了吗?绝不会。 李树青走进卧室,艾迪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梦里都在笑,这小子太容易满足了。 第二天一早。 引擎的轰鸣声中,一辆豪华的哈雷摩托车停在了侦探社门口。 “哇。”艾迪惊叫,看着那锃亮的车身,流线型的设计,高端软座,猛兽一般的发动机。 “太酷了,我也要买这么一辆。” “你会有的,好好干。”叶九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能摸摸吗?” “你可以坐上去试试。” 张美静站了起来,她知道这种摩托的价钱堪比一辆小汽车。 “你哪来的钱?” “我现在有的是钱,接私活的好处就在这里。” “你真的接了那件案子?”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李树青呢,不会还没起来吧。” “嗯,他最近熬夜比较多。” 叶九躺上他那把椅子:“把案子的资料给我看看。” “色魔案,你们真是够无聊的。” “什么叫无聊,我们是为民除害。”张美静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 叶九快速翻看着卷宗:“很不错,你们做了足够的调查,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结论完错误,你们对调查的证据基本视而不见,只凭自己主观判断。” “说得轻巧,有本事破案。” 李树青睡眼惺忪的走了过来。 “案子已经破了,只是你们没发现,你们列出的嫌疑人部是无辜的。” “你看了点资料就比我们知道的还多?”李树青显然不服气。 叶九翘起了腿:“身高一米六五,有点瘦弱,经常弓着背,力气不大,皮肤粗糙,胆子较小,活动范围就在小区内,熟悉地形。看,这里还找到了一根头发,颜色很特别。根据他活动的时间,白天窃案居多,可以断定他无业。做了这么多次案,还没被发现,说明是独居。你们找不到他,说明他一般情况下不会被怀疑。综合这些信息,这个色魔就是他。” 叶九从资料中拿出一张照片。 “这怎么可能?”李树青和张美静异口同声。 “用事实说话,你们可以去搜查他的房间,不过这件事不要张扬,制止他就好了,否则他也没脸活了。”叶九很自信。 李树青看着照片上那个快六十岁的老头,脑海里闪过一些信息。 叶九道:“这次来是要请你们帮我调查一个人,其他人我不信任,记住,你们只管调查她的背景资料和下落,其他的都不要参与。” “不,我们不参与你的事情。”李树青坚决拒绝。 “只是一个背景调查,比你们找色魔有趣,这样吧,我委托你们,价格十万,怎么样?” 李树青看了看外面那辆新的摩托,咬了咬牙:“二十万,就这一次。” “老李,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对我可是下狠手。” 叶九拿出一张照片:“就是她,只调查背景和下落,其他的不要碰,只要把资料发给我,事情就算办完了。” “不宰你宰谁?”李树青嘟囔着。 门外艾迪正在模拟摩托发动的声音:“嘟嘟,轰。” “好了艾迪,我要走了。” “载我去兜风。” “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来。” 艾迪依依不舍的跳下摩托。 “好了,小子,叫你大李哥给你涨工资,他从我这里赚了大钱,消息告诉你了,能不能做到就看你本事了。” 叶九吹了个口哨,摩托轰鸣而去。 张美静寻思着:“你不会真的认为色魔是康叔吧。” 李树青眼中闪着光:“去看看就知道了,艾迪,进来守店了。” 艾迪站在门口:“李哥,有个事情和你商量,我这工资……..。” 摩托在飞驰,叶九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他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速度感刺激着他,让他体内有一股激情。 伴随着激情,是对鲜血的渴望。 对于宝船案,他已经有了一股初步的认识,关键就在于他拿回来的那颗宝石。 这个案子很复杂,牵涉的都是富商,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保安,也许是内奸。 手机响起,是龙珠打来的。 “是我,什么事情?” 龙珠的声音冷得像块冰:“那个,那个周毅的尸体跑了。” “什么?尸体怎么会跑?如果会跑,那就不叫尸体。” “不管怎么样,你过来看看吧,地址我发给你。” “告诉我,尸检已经做完了。” “是的,我们连夜做的。” “很好,等我,不要动任何东西。” 叶九加大油门,摩托车箭一般的飚起。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一个解剖室外面,过道上还有几个湿漉漉的脚印。叶九蹲下仔细看了看,拍了几张照片。 推开门,解剖室内一片凌乱,各种工具散落一地,一张桌子倒在地上,塑料管乱七八糟的缠绕着。 法医看着手术台,他脸上似乎只剩下了眼睛,恐惧之中,他的嘴唇挤成了一条没有血色的缝。 在他们头顶,天花板上开了一个大洞,似乎有人想爬上去,地板上滴上了三片血斑。 “为什么说尸体跑了这种话?”叶九看着龙珠。 因为法医看见一个人从这里跑了出去,胸口上还有尸检留下的y字型缝合伤口,脊柱不正常的扭曲着,那张脸,是周毅的。 叶九转向那个惊恐的法医:“你看到了,对不对?” “是的,我看到了,我就不该接这该死的工作,我一定惹上什么东西了,你们,你们要负责。” 叶九摇着头:“龙珠,你手下就是一些这样的人?胆小鬼。” “我是胆小鬼?你没见过,当然说得轻松。去死吧,混蛋。”法医怒不可遏,拿起一把手术刀,刺向叶九脖子。 “杀了他,竟敢说你是胆小鬼。”一个声音在法医脑海里回荡。 47. 行走的尸体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谁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在恐慌的法医下一刻会暴起。 那只手非常稳,刺的位置非常准,对准颈动脉。 精钢手术刀闪着寒光。 恐惧和愤怒之下,肾上腺素狂飙,爆发出远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 叶九伸出左手,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三个动作,一弹,一托,一握。 手术刀掉落,法医的手腕被叶九握住,稍一用力,剧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痛,哎哟,啊……..” 在杀猪般的惨叫中,法医大声求饶。 “别急着求饶,我问你几件事情。” “你问,一百件都成。”法医看起来就是个软骨头。 “你看见了尸体逃跑,那么这栋楼的其他人有没有看见?” “这,这好像没有。” 叶九道:“没有?那不是活见鬼了?这么大一具光溜溜的尸体,从你这里跑出去,跑到楼下,或者什么地方。正是上班高峰期,居然没有第二个人看见,这合理吗?” “不合理,不合理。” “我再问你,这里的监控录像呢?” “刚好坏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刚好,这可太好了,你不觉得太巧了点吗?就在尸体消失的时候坏了,不是人为破坏是什么?” “大哥,我知错了。” “别急,还有天花板上这个洞,你认为是那具尸体想打洞逃跑,是吗?” “我是猜测,猜测而已。”法医脸色苍白。 叶九一脚将解剖台踢起来:“来来来,你上去挖个洞试试。” 法医想要解决,被叶九一提,身体就飞了上去。 他伸出两只手,根本就够不着天花板,更不要说挖个洞了。 “如果真是从这边挖的洞,切口会完不同,另外这地下的粉尘这么少,很明显,洞是从另一边挖的。大法医,你不上去看看?” “不用了,上不去。” 叶九提着他一条腿,往上一送,法医的脑袋和肩膀就卡在那个洞口了。 “看明白没有?有什么结论?” “我明白了,有人从这里进入解剖室,将尸体盗走,我产生了幻觉。” “嗯,现在的结论是比较客观了。” “我看有点屈打成招吧。”龙珠嘟囔着。 “好了,我们去查查整栋楼的监控,尸检报告呢?” 龙珠递过去一个文件夹。 叶九翻看着:“我说以后能不能找点素质过硬的人?” “谁能像你啊,处变不惊,云淡风轻,你牛行了吧。” 叶九看着龙珠,不知怎么地,这个女人的血对他很有吸引力。 “盯着我干什么?我不喜欢大叔。” 叶九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好香,总有一天要吃了你。” “切,别犯花痴了,走吧。” 龙珠走在前面,叶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她的心跳加速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升起。 “放我下来,别走啊。”卡住的法医大喊。 龙珠突然停住:“别离我这么近。” 叶九差点撞到她身上,他伸出两只手攀住龙珠的肩膀,鼻子在她颈边闻着。 龙珠感觉身体发烫,呼吸粗重,高挑的身材往后一靠。 叶九顺势搂着了她的腰,呼吸急促。 他吻在龙珠脖子上,脸色白得像一块玉,嘴中两颗牙齿要变尖,眼中闪过一缕赤红。 强烈的渴望传来,叶九赶紧松开她。 “我还是去看监控。” 龙珠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点失落,该死,自己这是怎么了? 身为杀手,居然露出要害部位,还是和一个相处没几天的男人。 她迅速冷静,和叶九拉开距离,保持警惕,这个叶九太邪门了。 两人迅速调取了大厦的监控录像,一个身材高大,带着帽子和墨镜的男人吸引了叶九的注意。 “你看,这个人没有进入大厦的画面,应该是做了伪装的,他拖的这个旅行箱,十有八九是周毅的尸体,撑杆有些弯曲,说明东西很重。” 叶九仔细分析,龙珠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们为什么要拿走尸体?又怎么知道尸体在这里?” “我想,尸体中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秘密,至于位置,不是每个保安体内都有一个追踪器吗?离开山谷就激活了。” “你是说这个人是保安队的?或者和他们有关系,是我们集团内部的人?” “有这种可能。” 龙珠思考了一会,想不出个所以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山谷,我在飞机上看看尸检报告,想一想。” 一个小时后,飞机再次起飞。 叶九仔细看着那份尸检报告,不漏过每一个细节。 周毅的死亡时间是五天前晚上的一点到三点,死因是窒息溺水,在他的肺部、耳朵、鼻子中发现了海水,还有海藻,脖子上有轻微擦伤痕迹。 衣服上也有海水的痕迹,鞋子干净,鞋底有海泥。 膝盖上有久跪后的淤青,脊柱不正常的弯曲,胸口有一道轻微的压痕,无其他明显伤痕,血液检测无毒***脏无明显损伤。 胃中无大量食物残渣,推测死者至少三天没进食,其他测试有待进一步开展。 结论:初步断定为自杀。 叶九闭上眼睛,试图将一切联系起来,从千年前的宝船沉没,到如今的周毅死亡,还缺少点什么,那个偷窥的保安,宝船回途中发生的事情,第三层中骷髅的去向,这三件事情不搞清楚,就无法连接。 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接触这艘船的一个个死去。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乌云密布,大风中,直升机摇摆不定。 轰隆隆,一道闪电劈下,正好劈在直升机上。 警报声大起,引擎熄灭,直升机失速,陡然朝下方掉去。 仪表盘和高度指示器一片乱转。 失重感突然传来,龙珠紧紧抓住座椅。 飞行员手忙脚乱的操作着,控制杆往上拉,试图平衡。 “警告,警告,我们要坠毁,要坠毁了。” 直升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打着旋在风雨中飞舞。 “我靠,就要死了吗?早知道宝船这么诡异邪恶,就不该掺和了。”龙珠心中后悔。 “重启系统,重启系统。”副驾驶员狂喊。 驾驶员狂按各种键,一点用也没有。 “该死,玩完了。” 48. 生死一线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机身严重倾斜。 叶九松开了安带,半个身子来到了驾驶室前面。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保持平衡的。 “让我来试试。”叶九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 他猛的按下启动键,奇迹般的,引擎动力恢复了,各种仪表亮起,开始正常运转。 叶九拉住操纵杆,使劲将机身拉起。 飞机继续往下掉,虽然角度越来越小,但还是在靠近地面。 下方是一片稻田。 驾驶员的心跳到嗓子眼了,快点,加油,加油。 嗡嗡的螺旋桨震动声中,直升机压倒一片稻子,终于在最后一刻改变方向,从坠落该为上升。 直升机轰鸣着朝上方飞去,叶九移交操作杆。 “喔,喔,太惊险了,哥们,太惊险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种距离,几乎是不可能扭转的。” 龙珠放松身体,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也许是因为有这位美丽的姑娘在,老天不忍心看着美丽消失。” 叶九语气轻松,转头看着龙珠。 英俊的脸庞散发着无穷的魅力,那种镇定中带着懒散,龙珠看得呆了。 “哥们,你牛,这种时刻还不忘泡妞。” “我可没有泡,都是妞泡我。”叶九哈哈大笑,刚才的惊险一刻被冲淡。 “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驾驶员操作着直升机,快速朝目的地低飞而去。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叶九凑到龙珠耳旁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龙珠的脸上升起不正常的红晕,当她真的面对死亡,才发现自己的脆弱。 前方的驾驶员伸出大拇指,龙家二小姐,谁敢这样亲近摸脸? 龙珠一掌朝叶九脸上拍去,被一下子握住:“嗯,这样好多了。” 前方山谷清晰可见,直升机缓缓停住,安到达。 驾驶员朝营地走去:“兄弟,有空一起喝几杯,要好好享受几天才行。” “没问题。”叶九转头看着龙珠:“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又没死。” 叶九笑了笑,朝董峰的房间走去,留给龙珠一个洒脱的背影。 龙珠咬了咬嘴唇,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大队长,你的调查完成了吗?” 龙三和董峰正在那里抽着烟,说着什么。 董峰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我想,你命令不了我。” “我一定可以,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你们的主子。”叶九目光灼灼。 龙三出来打圆场:“好了,把调查结果给他就完事了。” 董峰冷哼一声,一个优盘像子弹一般朝叶九眼睛射来。 叶九伸手一抄,身体震动,卸去冲击力,u盘完好。 “谢了。”叶九浑身轻松的走回营帐。 里面的资料记录了每个保安的详细活动情况,签到表,还有对应的监控。山谷中还是有很多的死角,这个监控并非无懈可击,甚至可以说漏洞很大。 粗粗的分析了一下数据,有四个保安的行踪诡秘,在五天前的夜晚去向不明。平时的行踪也有一些和记录不符合,仿佛在进行某种不可告人的活动。 这四个人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那天在楼梯上偷窥自己的? 不管怎么样,至少提供了一个调查的方向,这些保安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突然掉落的直升机会不会和这个神秘力量有关?想要杀了自己? 当时,他的确有那么一种感觉。 “总算有点趣味了。” 叶九嘴角扬起,走出帐篷,来到军中酒吧。 所谓的酒吧不过是轮休士兵们休闲的地方,里面的空间不小。布置也不错,他可以看到,里那张巨大的地毯绣上了富丽堂皇的红色和金黄色的复杂图案,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地毯周围分开摆放着一些两人用的让人产生亲近感的小桌子,现在,小桌边的摆着椅子,椅背直指天花板。 里面有女人,是的,这就是士兵们爱来的原因。他们欢声笑语、开怀畅饮,光彩照人的绅男淑女们围着桌子,啜饮着香槟,谈天说地。 叶九有一种错觉,眼前的是一个圆圆的黑洞,深邃无底。它扩张起来,人不见了,大厅被它吞噬了。 “想喝什么?我请客。”直升机驾驶员卓不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这些女郎们,哪里来的?”叶九找个位置坐下。 “她们随着补给车进出,这里的钱最好赚,你明白的。”卓不凡眨了眨眼睛。 一个金发女郎走了过来:“先生们,有酒喝吗?” “当然有,就怕你喝醉,安妮。” “我醉了有什么不好吗?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去吧台看看。”叶九可不想当电灯泡。 龙珠又换了套衣服,显得高贵冰冷,黑色的唇线十分冷酷,她坐在吧台前,没人敢靠近。 “那家伙是去找虐。”一个保安看着朝龙珠靠近的叶九。 “我并不这么认为,要不要赌一把?”卓不凡自信满满。 “赌什么?” “就今天晚上的酒钱,我赌他不会被拒绝。” “好,我赌了。” 叶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龙珠身边:“你应该请我喝一杯,我救了你的命。” “喝我的酒是有代价的。”龙珠眼皮都没抬。 “什么代价?我应该付的起。” “生命的代价。” “哈哈哈,我倒想试试。”叶九还是那么不羁。 龙珠打了个响指,侍者端过来一杯血红的酒。 “红玫瑰,见血封喉,有胆你就喝。” 叶九看着那杯酒:“这里面被你下了毒,七十二种毒素,了不起,无药可解。” 龙珠实在惊讶:“你,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看来喝你一杯酒的确不容易。我好奇你为什么要毒死我?不会是因为我摸了你的脸吧。” “你……..。” “看来是了,你的脸挺光滑的。” “你去死。”一只细小的毒针无声无息的射出。 叶九端起那杯酒,毒针变戏法般到了酒杯里。 “女人还是温柔点好。” 叶九端着酒,朝一个角落走去。那里有一个保安,记录里,这个睡在周毅上铺的孟林行踪很可疑。 “怎么,心情不好?” 孟林抬起头:“大侦探啊,查出周毅的死因了吗?” “据验尸官说,可能是自杀。” “不可能,我太了解他了,怕死怕的要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哦?那么,十二号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额,我想想。”孟林端起酒杯。 啪,酒杯被叶九拍落。 “你干嘛?” “你看。”叶九指着地面,洒落的酒冒出无数白色泡沫。 这酒有毒,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49. 审讯 叶九打量着酒吧四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嫌疑犯。 “这是第几杯酒?” “第三杯,他们怎么下的毒?无声无息,怎么做到的?为何要杀我?” 孟林瞪着惊恐的眼睛,满含着张皇,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恐慌像只老鼠一样在他脑门子里扑腾、啮啃。 “冷静,低声,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成为活靶子。” “他们杀了周毅,现在要杀我,我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孟林起身,快速朝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就握住了他的胳膊:“我想你还不能走,有些事情需要你和我去调查清楚。” “你没有这个权利。”孟林的声音尖锐,好像有人用一支口径0.45英寸的灵魂枪对着他的头部射进了一颗“尖叫弹”。 “我一定有这个权利。” 叶九推开门,龙三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外。 孟林和其他三个保安被带到了一间简陋的审讯室,手铐连在桌子上。 龙珠穿着旗袍走了进来,高挑的曲线一览无余。 “知道为什么你们四个会在这里吗?”叶九开口。 “不知道,你们干什么?疯了吗?” 孟林喊着,其他三个也一脸的茫然。 “那好,我先给你们一些基本的联系,孟林,睡在周毅上铺的人;刘建国,第三保安队副队长;陈实羽,宝船大门看守人之一;庆丰,曾经和周毅有过矛盾的人。你们的共同点在于,和周毅扯上了很深的关系,况且你们的行踪很诡异。” 叶九打开签到表,还有监控录像:“你们看,很多时候,根本找不到你们四个的身影,签到之后,你们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回去,那么,你们干什么去了?” “不可能,我们什么也没干,一定是记录有错,或者是我们从其他地方回去了而已,这算什么证据?难道我去上个厕所,也要记录?” 刘建国试图解释,其他三人脸色有点苍白,他们怎么可能会消失在监控里? “监控有人做了手脚。”孟林有了一个想法。 “放心,我不会冤枉你们,监控请专家看过,没有任何改动。” 叶九继续:“就算你们的行踪没问题,那么我想问你们,本月十二号那天晚上,一点以后,你们在干什么,有谁能证明,一个个回答。” 孟林:“那天晚上我没有执勤,在睡觉,周毅就睡在我下铺,我起床去厕所还看见他了。” 刘建国:“那天晚上是我例行检查,我查了寝,每个寝室的寝室长都能证明。” 陈实羽:“那天晚上是我守门,我没有离开过一丝一毫,监控可以证明。” 庆丰:“那天我在巡逻,和我一起的巡逻的人可以证明。” 叶九思考着:“很好,请证人。” 几个寝室长被带了进来。 “十二号那天晚上,你们有没有看见刘建国来查寝?” “没有,那天我们很晚才睡,还想着刘队什么时候来,可是都三点了,他还是没来,于是我们就睡觉了。” 刘建国激动起来:“你胡说,胡说,那天晚上我明明去了,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要做伪证。” 庆丰的情况一模一样,和他一起巡逻的人说根本没看到他,只好独自巡逻。 “这是圈套,是圈套,你们想玩我们是不是?想找替罪羊是不是?给老子去死。” 庆丰激烈挣扎着,手铐哗啦啦作响。 “别激动,我们来看看监控,监控是不会说谎的。”叶九点开视频。 “首先是孟林的,你要去厕所是不是,那你应该要右拐,但是监控上你左拐了,接着离开房子,破开铁丝网,钻了出去,监控上的人是你,我没搞错吧。” 孟林软了下去,监控上的人的确是他:“这不可能,我没做这些事。” 叶九不置可否:“接下来看刘建国的,你是要查寝,可是你看,寝室外面的监控从头到尾你都没出现,反而,在往宝船附近的路上,监控上有你的身影。” 叶九将一幅画面定格,画面上刘建国抬着脸,十分清晰。 “到底怎么回事,不可能,这监控是假的,假的,你们在搞鬼,你们该死。”刘建国情绪激动。 “稍安勿躁,再看庆丰的,这是所有巡逻点的监控,上面没有你,只有你的同事一个人,如果你真的去巡逻了,那么签到表和监控上都该有你,可惜没有。” 庆丰冷笑:“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不要着急,最精彩的要来了,我们来看看那天晚上陈实羽的监控,你是说没有离开过一丝一毫,也没有其他人过来,是不是,我们来证实一下。” 监控快速放着,突然,三个人出现了,从不同的方向,像是黑夜里的幽灵,他们就是孟林,刘建国,庆丰。 他们朝那艘宝船所在的入口走去,陈实羽和三人打着招呼,像是亲密的伙伴。 “这不可能,这,这,见鬼了。” 四人同时发出无力的呻-吟,喉咙里像堵了个什么东西。 “天哪,告诉我,我是在做梦,我怎么会去那里?” 视频继续播放,四人聊了一会儿,陈实羽输入了密码,铁门咔擦一声打开。 “我绝对不知道密码,那是大队长罗峰才知道的,不可能是我。”陈实羽心中有无限恐慌和疑问。 四个人集体对着监控笑了,然后一起走入铁门内。 大约一个小时后,四个人出来了,身上有水渍,很快,他们就散开,铁门被关上。 叶九冷冷道:“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你们该说实话了,是不是你们杀了周毅?为何要杀他,为何要把他的尸体摆成那个样子?你们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冤枉啊,那不可能是我。” “你们是想栽赃嫁祸吧,弄个假视频。”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没杀人,也不知道怎么去了那里。” “要杀要剐,尽管来吧,混蛋。” “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我便把你们绑在这里,等周毅的魂来找,你们记得红衣周毅吧,我想他还在这里。” 四人同时挣扎起来:“混蛋,我们没杀人,为什么要杀周毅?没有理由啊。” 屋子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诡异的气息突然蔓延开来。 50. 血衣人 吊在顶上的三只灯泡突然熄了,他们被铐在铁桌上,哪也去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 滴答,滴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滴水,他们感觉越来越恐慌,一股海鲜、海草的腥味传来。 他们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像从海里爬出来的庞大可怕的活物。 哒….哒….哒,湿湿的鞋子踏在地面上。 咚,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板上,这次的声音非常真实。 四个人同时回头,在紧急出口标志的绿色光芒下,他们看到了一个东西。 周毅的尸体躺在那里,这个突然出现的景象,他们确实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被吓懵,这并非完出人意外。 真正吓人的是周毅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银白色的眼珠子,还对他们咧嘴笑起来。 接着,令人毛发直竖的事发生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四个人的心脏狂跳,呼喊,尖声呼救。 声音充满恐惧,震耳欲聋 歌声在空中响起,听着像塞壬之歌,传说中那歌声能诱惑过路的航海者而使航船触礁沉没,船员则成为塞壬的腹中餐。 歌声充满诱惑,但诱惑背后是无限恐怖。 声音从周毅口中发出来,他手里抛着一只红橡皮球,唱着那首歌,声音低沉,不合曲调。 “来陪我,永远,兄弟。” “不,你别过来,我没杀你,冤有头债有主。” “我不是你兄弟,我不去陪你。” 四个人吓得离开椅子,爬到桌子上,奈何有手铐,只能做到这一步。 “你们不陪我?不陪我?”周毅嘶吼起来,那两颗眼珠似乎要蹦出来。 他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干着什么。 “啊——,啊——”四个人放声大叫,似乎这样才能消除部分恐惧。 周毅的脖子被自己的指甲切开一个口子,死黑色的血流了下来。 他的衣服被血染红,开始变换。 像风一样的叹气声传来,一个红色的影子飘过,一只手穿过前方周毅尸体的胸膛。 砰的一声,尸体爆开,消失无形,一张惨白诡异的脸,似乎在笑,一身血红的古代衣服,红衣周毅赫然现身。 “刚才,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幻像,现在嘛,嘿嘿嘿……….。” 这声音软绵绵的,叹息着,像夜深人静时在屋檐上低回的永不停歇的寒风那样刷刷作响,也像藏在地窝里的夏蜂那令人昏昏欲睡的嗡嗡声。 阴森恐怖。 这声音活着,但不是嗓音,不是呼吸声。有哲学偏好的人会称之为灵魂的声音。 如果说刚才是视觉上的恐怖,那么现在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救命,叶九,董峰,救命,我没杀人,没有啊。” “周毅,我没杀你。” 哈哈哈,尖笑声传来,那张惨白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网膜上。 “他们知道你们没杀人,他想要你们死而已,那个叶九。” 红衣周毅站在黑暗中低语。 叶九看着那个在监视器上出现的红衣周毅,这可比鬼要可怕和强大得多,没想到这个东西真的出现了。 原本叶九只是想弄点幻像,试试那四个保安,没想到有意外的惊喜。 龙珠和龙三能感觉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冷意,那个红衣周毅,十分诡异。 黑森森的审讯室里,玻璃罩下的时钟敲响了九点半,敲响了一个悦耳的音符。 一个十分阴冷的声音沙哑地吼道:“卸下面具,随心所欲吧!加入我们,获得永生。” 这样的场景勾起了叶九的回忆,在那座名为吸血乐园中的回忆。 难道这些东西来自那里?不,自己对那里太熟悉了,这是一股陌生的力量。 “你骗人的心……会使你哭泣……你骗人的心……最终会出卖你。 红衣周毅朝前飘去。 四个保安拼命后退,手铐摩擦他们的手腕,鲜血流下,钻心的剧痛传来,却比不上此刻的恐惧。 周毅的手摸上了那些手铐,一阵惊恐袭过了所有人的双手。 他们大声喘着气,浑身颤栗不止,看了看双手,发现手掌上已经起了水气。皮肤变成了皱巴巴的,密密层层的看上去像残缺不的尸骨。 无法呼吸,他们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形成一个骷髅一样的姿势。 枯干在蔓延,像有什么东西在吸收他们的精气。 “救人。”龙三大喊,朝屋内冲去。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龙三打出一把闪亮的匕首。 红衣周毅挥了挥手,匕首和他的手指甲擦出一串火花。 夺的一声,匕首插入旁边的墙壁中。 龙珠按下灯的开关,没有半分作用,屋内仍然是一片黑暗。 一枚金色的针从叶九手中射出。 这根针很细,但红衣周毅却十分小心,不敢接触,他的身体一侧,猛的朝后方缩去,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龙三不信什么妖魔鬼怪,但眼前的一切无法解释,这绝不是幻觉。 匕首上的凹痕清晰可见。 灯亮了,前方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一定在做梦。”龙珠拍着额头。 叶九解开那四个人的手铐,他们部趴到桌子上,筋疲力尽,像大病一场。叶九在每个人的脑袋上拍了那么一下。 “好了,把他们带出去,暂时不要让他们执勤了,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单独腾出一间房子,不要让其他人接触。” “我受够了你的鬼把戏,叶九,你最好解释一切。”龙三狠狠的盯着他。 “时机到了,谜底自然会解开,现在你只需要协助我,明白了吗?” 漆黑的窗户外面有一个人影在偷窥,带着保安帽。 “谁在那里。”叶九箭一般的飚出。 风在耳边呼啸,几个起落,叶九已经到了窗户前,可惜那里没有人。偷窥者再次逃脱了,地下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脚印,证明自己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 到底是谁在偷窥?有什么目的? 抓到这个偷窥者,也许能解开很大一部分谜底,可惜对方就像一个幽灵。 不过自己做的工作也不算是白费的,四个人的口供,还有面临恐惧时候的反应,十分有意义,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叶九拿出一根烟点上,再去船舱检查一次,这里的调查应该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吐出几个烟圈,朝船舱走去。 51. 行踪 叶九一个人蹲在船舱中,像一个在雕刻墓碑的老人。 叮叮…….当当。 那些彩色的石头部铺在地上,叶九移动着它们的位置。 碎片和碎片合在一起,虽然有些裂缝,但大概轮廓已经能够看清。 那是一个图案,一圈又一圈,有点像神秘的麦田怪圈,非常复杂,五彩的石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艳丽。 彩色的石头显然只有一部分,因此图案也是残缺的。 叶九十分熟悉这种纹路,他的心中有了一些推想,取出手机拍下照片。他曾经带了这样的一块石头回去研究,现在猜想得到了证实。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打捞这艘船的幸存者,是的,叶九确信至少有一个人还活着,就是那个麦色肌肤的活力美女。 只要找到她,破案过程会前进一大步。 叶九回到了青叶侦探社,重点进行调查。 功夫不负苦心人,他们终于在xc一个摄像头上发现了陈秋丽的踪迹。 陈秋丽,女,二十五岁,孤儿,专业潜水员,性格开朗,身高175厘米,体重一百千克,会多种语言,爱户外冒险,毕业于剑桥大学,精通格斗术,未婚。多次为深沟公司执行打捞任务,为特聘人员。打捞宝船后失踪,不知去向,有传言称已经死亡。 看着这份资料,叶九十分满意:“辛苦你们了,此事你们不必再管,我明天就动身去xc。” 李树青摇着头:“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死没疯,坚持最久,我还是要劝你算了。” “哈哈哈,老李,你太小瞧我了,区区宝船,能奈我何。” 艾迪走了过来:“九哥,摩托车可以给我开开吗?” “你还太小,驾驭不了。” “我,我就慢慢开开,李哥可以教我。” “你呀,记住,不许上路。”叶九将钥匙抛了过去。 张美静道:“虽然有个摄像头拍到她,但那是很久以前了,这么寻找,犹如大海捞针,肯怕很难找到。” “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也要把她找出来,只要了解她的行为性格,就能缩小范围,放心吧。你们的色魔抓获了吗?” “你可真神了,坐在那里看了资料,就推理出来凶手,牛。”张美静一脸崇拜。 李树青:“咳咳,那不过是运气好,没有我们的工作,他哪能推理出来?” “老李啊,你说的对,不过你的逻辑思维能力还是有待提高的。推理的精髓在于因果和联想,当然,前提是要有敏锐的观察力。” “知道了,福尔摩斯,你还来劲了。” “美静,替我订一张去xc的机票,钱已经转给你了。” 一天后,叶九已经在高空中,云层之上的景色美不胜收。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跟着他,以他的灵魂之力,没有什么东西能靠近。不过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例如现在的飞机驾驶员。 飞机颠簸起来,遇到了气流。 叶九闭上眼睛,安心睡觉,一点也不担心。 飞机几经颠簸,甚至一度发出警报,氧气罩掉落。 机上的乘客惊叫哭泣,有的已经开始写遗书。 但最终还是安着地了。 看着一路睡过来的叶九,美丽的空姐主动留下名片。 叶九扫了一眼,将名片丢进垃圾桶,魅力太大也不是好事情啊。 走出机场,叫了辆出租车,很快找到了那个拍到陈秋丽的摄像头。 买来一架无人机,操控着飞上高空,查看附近的情况。 这里是一个小区,下方散落着城中村。 她为什么会来这样的地方?以陈秋丽的性格,绝不会住在这里的。 一家大型户外用品店跃入眼帘,叶九露出满意的微笑。 无人机绕了一圈后,缓缓降落。 穿过大街小巷,叶九跨进名叫探野的户外用品店。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女服务员露出微笑。 叶九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有没有见过?” 他的眼睛中发出催眠的目光,一只手握住了女服务员的手腕。 她脑海中的记忆立刻呈现在叶九面前,无一遗漏。 一个麦色肌肤的女人走了进来,脸上显然做了伪装,不过叶九可以判断出,她就是陈秋丽。 这种阅读是非常耗神的,叶九改为询问的方式。 “这个女人经常来吗?” “来过三四次。” “你知道她住哪里吗?” “不知道,每次都是用现金付款。” “她购买了一些什么东西?” “登山和潜水的装备。” “很好,你记得她开的什么车,车牌号是多少吗?” “一辆黑色越野车,车牌号是……。” “喂,你干什么拉着我们服务员的手?想非礼啊。”店老板走了出来,一看就知道对这个女服务员有想法。 叶九松开手:“我只是在询价,你这是什么态度?” “询什么价,价格都标的很清楚,不打折。” 叶九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美女,小心你的老板,他可是有老婆的。” 服务员笑了笑:“我明白的。” 她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很亲切,像认识很久一样。 “多谢了。”叶九走了出去,从包里取出一台电脑,开始侵入这些交通摄像头。 陈秋丽在一台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健康的肌肤发亮,匀称的身段显示出力量美。 紧身衣勾勒出让男人喷血的身材。 最近几天自己的左眼一直跳,是不是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起那艘船上发生的恐怖事件,她心中就感到不安,事到如今,仍然心有余悸,自己能活着,是非常幸运的。 但是这几天,那种无言的恐惧仿佛又回来了。 那是一种预感,这种预感帮了她无数次。 “难道又要搬家了吗?” 陈秋丽停下跑步机,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击她的身体,让她放松。 湿漉漉的头发照在镜子里。 突然,镜子中的那张脸变成惨白,腐烂,肿胀的脸,眼珠子凸出,头发上缠满海草。 “你逃不掉。”从那可怕的头颅中喷出海水和鲜血的混合物。 她身是血,身体发抖。 “快来陪我们。”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回响。 砰砰砰,有人敲门,一切消失,只有喷头中的水哗啦啦的流淌。 “该死,自己还是躲不掉吗?” 52. 美人鲨 敲门声不断传来。 陈秋丽换了一身短装,从厨房里取出一把尖刀。 “谁在那里?” “小姐,有你的快递,是陈秋丽吗?” “不是,你搞错房间了,我没有购买什么东西,请你立刻离开。” 门外一片沉默,陈秋丽靠着墙壁,小心翼翼的靠近。 砰砰砰,门上出现三个枪洞,随后门被野蛮的撞开。 带着消声器的枪口出现在视野中,然后是手臂。 陈秋丽手中的刀猛地挥出,这一下速度非常快,刀光一闪。 可惜对方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 就地一滚,刀只划破了对方的衣袖。 陈秋丽知道绝对不能让对方在站起来,手中的刀射出。 那杀手虽然在地上滚,但也没有失去反击能力,举枪一格挡,将尖刀震飞。 正要举枪射击,陈秋丽已经扑了上来。 一脚踹在对方手腕上,那把枪立刻拿捏不住。 杀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他扭了扭头:“怎么,想死得痛苦点?那我就成你。” 他五指微曲,点向陈秋丽的咽喉。 陈秋丽一侧身,要拿住杀手手臂,绕到他侧面。 杀手后退一步,一脚踢来。 陈秋丽的身体非常灵活,身体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这一击,随后往前一弹,欺进杀手身内,一掌砍向对方颈动脉。 此时杀手处于不平衡状态,只得勉强格挡。 砰,他小腹上受了陈秋丽重重一击。 身体飞起,压碎一张桌子。 杀手一个鲤鱼打挺,再次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抗击打能力非常强。 “臭娘们,有两手。” 他扑了过去,使出一套军中格斗术,招招致命,非常难对付,况且力气和速度都比陈秋丽强。 啪,陈秋丽脸上中了一拳,鼻子一酸,鲜血流出。 破绽一现,杀手的腿法再次展开,连绵不绝。 陈秋丽勉强抵挡,胸口还是被踢中。 她连退几步,将一个架子撞烂,上面的厨具部掉落,她随手抄起一个钢勺。 杀手再次迫近,一个钢勺凌空拍来,他身体后仰。 陈秋丽出脚踢中对方小腿。 这一击力量很大,几乎要让小腿骨折。 杀手后退一步,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枪,刚想要捡,一个钢勺铲来。 地面的瓷砖被拍裂,钢勺变形。 杀手解开自己腰上的皮带,作为武器。 一缠一拉,钢勺被拉脱手,啪的一声,皮带狠狠的抽在陈秋丽脸上。 随后腹部受了一击,杀手一闪身,皮带缠上了陈秋丽的脖子。 令人窒息的力量传来,陈秋丽不能呼吸,满脸通红。 此时叶九刚刚到达门前,一看到那被暴力破开的门,就知道大事不妙。 屋内传来打斗声,还有家具破裂之声。 他三步并做两步,朝屋内跑去。 陈秋丽拼命挣扎,想要移开脖子上的皮带,奈何无处着力,她的力量越来越小,意识逐渐模糊。 “放开她。”叶九大喝,二指挖向对方的眼睛,此时不是留情的时候。 杀手不得不放开陈秋丽,抵挡叶九的攻击。 他身体一闪,踢出一腿,叶九同样踢出一腿,他喜欢硬碰硬,看谁更硬。 砰,那杀手感觉自己踢在一根铁柱子上,自己的腿要骨折。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朝叶九喉咙划去。 叶九砍出一掌,正中对方手腕,刀被挡了回去。 杀手变换位置,连刺三刀。 叶九身体闪烁,施展擒拿,拿住了杀手手臂,一个过肩摔。 砰,一张凳子被压碎。杀手感觉自己身都要错位了。 在地下一摸,心中大喜,那把枪就在旁边。 他举枪就射。 一根筷子凌空飞来,穿透他的手臂,子弹打偏,打在天花板上。 陈秋丽咳嗽着,感觉喉咙极其不舒服。 第二根筷子飞来,枪再次脱手。 叶九走过去,杀手还要挣扎,踢出一脚。 叶九随意一踩,咔擦一声将杀手的脚踩得骨折,卡住他的喉咙:“说,谁派你来的?” 杀手一张嘴,射出一根毒针。 真是防不胜防,可惜他的对手是叶九。 伸手一抄,毒针落入他手中,就这么一刻,杀手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身亡。 这样的杀手非常非常少见。 叶九在他身上搜了搜,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非常干净。 “你没事吧?”叶九朝陈秋丽走去。 “你别过来。”她手中举着一把刀。 叶九捡起地上的枪:“我要杀你,你已经死了。” “别过来。”她的声音嘶哑。 “你受伤了,需要治疗。” 叶九走了过去,一把刀飞来,被他轻松躲了过去。 “跟我走,待会警察就要来了。” 陈秋丽站立不稳,叶九直接抱起她,走出门外。 砰一枪打在煤气管道上,走了一会儿,再开一枪。 轰,那栋小别墅爆炸起来,燃起熊熊火焰,将一切证据销毁。 “你要去医院吗?” “不,不要去,找我的朋友,一个私人诊所。” 没多久,叶九就找到了那家诊所,姓吴的医生给陈秋丽做了一些基本的治疗。 “你是?” “我是她的朋友,今天爬山,摔了下去。” “切,别想糊弄我,那明明是人打出的伤,还有脖子上的深痕,那么明显。” “我想说的是,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一起登过山。” “她需要休养多久?” “她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不过也要躺上两三天。” “需要一直在这里?” “那倒不必,我给她开点药就好。不过她的肋骨,要小心,已经有裂纹了。” 傍晚时分,点滴终于打完了,陈秋丽也恢复了一点。 不过脖子上的淤青依旧清晰可见,鼻子上贴了药和纱布。 “你得跟我走。”叶九提议。 “不,我哪也不去。” “如果你不想连累无辜,你就必须和我走。” 陈秋丽叹息一声,算是答应了。 叶九找来一个轮椅,推着陈秋丽。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在调查宝船的案子。” “你真不怕死?” “哈哈哈,有我在,阎王爷也要不了你的命。像你这样要逃到什么时候?我会把一切都了结,相信我。” “前几个这么说的人,都死了。” “你还是多休息。” 两人进入一家小旅馆。 53. 宝船之谜 陈秋丽在床上躺了三天,叶九悉心照料。 第四天,她便用那双充满弹性的腿走了下来。 叶九都感慨,她的恢复力真是惊人。 除了还在愈合的伤口,她已经是活蹦乱跳了,甚至跑去游了个泳。 她穿着泳衣,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 看得叶九蠢蠢欲动,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何况陈秋丽的身体充满野性的诱惑。 “你可真潇洒,我的救命之恩你准备怎么谢?” “只要不提那艘鬼船,什么都可以。” 这可是一个相当诱人的条件,但叶九需要那艘船的信息。 “你知道吗,你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如果你不说,这段经历会完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宝船案也无法突破。” “我不想说,你该放弃这个案子,然后烧了那艘船,还有里面的东西,都是人类的贪欲在作怪。” “要我求你吗?” “求我也没用。” “那我只好来硬的了。” “那就看你有多硬拉。”陈秋丽给叶九抛了个媚眼,她可是十分开放的,特别是对帅哥。 叶九无可奈何,女人是他的弱点之一,毫无疑问。 陈秋丽随意罩了件裙子走了出来,胸前一片雪白:“陪我去庙里。” “我可不是来旅行的。” “在那里,才能告诉你我的故事,来是不来?” “我能有选择吗?”叶九站了起来。 xc的庙宇很多,他们的信仰也很纯洁。 有很多人一步一拜前往朝圣,他们在路上要走几个月,甚至一年。 他们渴求的,是奇迹。 用一段坚持和付出,微小谨慎,不敢丝毫逾越。 人类是多么渴望奇迹,渴望超越自身。 陈秋丽跪倒在地,五体投地,诚心的祈祷。 当一个人心的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身上会发出一种光辉,那是信仰的力量。 她拜了再拜,大师给她做了一个祝福的动作。 陈秋丽轻松不少,在这种圣洁的地方,没有什么邪恶能进来。 “我怀念大海,那种自由的感觉,就像鱼儿,鸟儿。” 她眼中的向往就像困在笼子中的野兽,她是鱼,需要水。 佛像不动不语,静静的看着人世间的一切。 “如果你想再次畅游大海,就把事情真相告诉我,我一定能解决此事。” “不,你太小看这次的事情了。” “我们一点点来,在这佛殿内,没有什么能威胁你。首先,船舱里面的骷髅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陈秋丽的记忆回到了那艘船上。 哈文阴沉着脸从船舱里出来,第三层发生的事情,除了已经看见的几个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门后面被关住的人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发出惨叫,还有那些骷髅,居然在动。 “放探测机器人下去。” 哈文亲自操作着机器,往第三层开去。 两只长一米的机械臂推向那扇木门。 嘎吱——,陈秋丽紧张的盯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门打开了,里面和第一次推门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骷髅们穿着红色的衣服,整齐的跪在两旁。 那些被关在里面的船员消失无踪。 这怎么可能?四周的木板没有任何能穿过一个人的缺口。 难道他们被骷髅们咬碎了? 可是地上为什么这么干净?一滴血也没有,难道骨头也被粉碎了? 陈秋丽感到头皮发麻。 探测器开进船舱内,突然,他们俩都听见那条隐匿在黑暗中的枯手划破不远处的空气、呼地一声扫了下来,继而又渐渐归于沉寂。这时,陈秋丽浑身颤栗,像一只陷入罗网的野兔。 信号中断了,突然消失了。不是慢慢减退的,好像被一把快刀干净利落地斩断了。哈文害怕起来,他那双仍然抓在扶手上的手都快白了。他口里发干,怎么回事? 只有声音传来,音乐,笑声,醉态,歇斯底里。没有爱,爱不在这儿,但有一股绵绵不断的肉感潜流。他几乎能够同时听到这一切,它们在船舱中流动,营造出一片雍容有度的嘈杂声。 他几乎……不,不是几乎,他能够听到这些声音,虽然还有些微弱,但很清晰——就像在某个炎夏的日子里能听到几英里外的雷声一样。他能听出所有的人,这些漂亮的古代陌生人。他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正如他们从一开始就必定觉察到了他的存在一样。 哈文灌下一杯马提尼,画面突然又回来了,探测器开到了船舱尽头。 那里,那些骷髅。 骷髅的数量似乎,不是似乎,是肯定少了三个。 露出一排空隙,该死的,怎么回事? 进去三人,骷髅应该多,而不是少。 他想从电脑屏幕里看出点名堂来,但太暗了,太暗了,这简直跟试图从骷髅空空的眼眶里读出情感来差不多。 骷髅的面孔好像在游移,在变化,在化成令人厌烦的东西。白色的骨头变成了蜡黄色,裂着缝,眼眶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流着恶臭的液体。细小的血珠像汗水一样在骷髅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那种寒意和恐怖。 一只骨爪似乎要从屏幕中伸出来。 哈文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探测车在船舱中缓慢移动。 “打破船壁,把这些该死的骷髅扫进海里,一个不剩,我们马上起航回去。” 哈文喘着气下达命令,大部分人不知道第三层发生了什么,所以命令很快就被执行了,本已腐朽的船体被砸出一个大洞。所有骷髅扑通扑通的掉进大海里,朝下面沉去,沉进了冰冷的海底。 哈文总算松了口气,打捞船启动了,拖着宝船和气垫,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还有那些古怪的骷髅。 “这样,应该没事了。”哈文强自镇定,看着陈秋丽。 “也许这艘船不该被打捞。”陈秋丽淡淡道。 “不,绝不是这样的,我们不能被一点小幻觉吓到,想想里面的东西值多少钱,起码几十亿,我们很快就能成为富人,自由自在,大把的钞票。况且现在那些骷髅已经在海底了,没什么可怕的。” “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绝不会的,今晚…….” “我头痛,没心情。”陈秋丽走回自己的房间。 54. 惊悚舞蹈 哈文推开一扇门,在舞厅里。枝形吊灯亮着,他们周围挤满了对对舞伴,有些穿着戏装,有些没有,和着战后乐曲奏出的轻快乐曲——仿佛是古代的?你能肯定吗? 不能,当然不能。他只对一件事很肯定:他和一个漂亮女人在跳舞。 她高高的个子,茶褐色的头发,穿着贴身的红缎子连衣裙。跳舞时……她的身体紧挨着他,胸部温柔甜蜜地顶在他胸膛上,白皙的手握在他手里。 她戴着一副小小的闪光耳环,头发梳在一边,像一道柔和闪亮的瀑布,仿佛要坠入他们紧挨着的肩膀之间的那道峡谷里。她身都裹在裙子里,但他能感到她的大腿时不时地顶到他的腿上。 他越来越相信,那层薄薄的外衣下面必定是她光滑细腻的身体。 他觉得下面有些不对头。如果这对她有所冒犯的话,那么她把它掩饰过去了。她偎得更近了。 “没什么好笑的,亲爱的。”他说,然后又咯咯笑起来。 “我喜欢你。”她悄声说。他闻出她身上散发着百合花香,这种花隐藏在长满青苔的石缝里——少阳光而多阴影的地方。 “我也喜欢你。” “我们可以上楼去,如果你愿意。” 杰克从她裸露的肩上望去,看见一堆人聚在一起,笑着,一个穿纱笼裙的女人前面,一个男人四肢着地,古里古怪地做着腾跃动作。 她在吃吃喝喝的人群中穿行,他的目光傻呆呆地尾随着她,不明白他俩究竟怎么碰巧跳起舞来了。他记不起来了,各种各样的事件毫无联系地相继发生。 开始在这儿,接着又到了那儿,然后无处不在。他的脑子打着旋,他闻到了百合花香和美酒的香味。 哈文一开始感到非常开心,他正想着在船上开几天派对,以度过这无聊的时间。 他在旋转中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哈文嗓音沙哑地说。他突然感到被封闭起来了,憋闷得发慌,他想出去。 但根本找不到出口。 冰凉的玻璃杯塞进了他手里。哈文感激地啜饮着,感觉到白酒击退了“清醒”的第一波入侵。 “酒怎么样,先生?” “很好。” “谢谢,先生。” 杰克突然伸出手,碰了碰那人的肩膀。 “有事吗,先生?” “对不起,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这重要吗?” “可是你……我的意思是……我们认识吗?” “当然,现在,你是我们的主人。” 哈文的杯子空了。那人取过杯子,开始给他添酒。一个小小的木桶,里面装满了橄榄。出于某种原因,这些橄榄使他想起了一颗颗被割下的小头颅。那人熟练地用刀子扎了一枚,丢进玻璃杯递给了他。 “可是你怎么会在船上?” “我们一直在船上,先生。”那人的声音凄婉,委屈。 “不可能,我不认识你。”哈文吼道。 他背后喁喁的谈话声遽然而止。他突然感到浑身皮肤发烫,他确信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太健忘了,哈文。” “我们是朋友,永远,现在你居然忘了我们。” “太可怕了,你应该去死。” “把他放进冰冷的海水里,让他沉入海底。” 无数的声音和念头充斥在哈文的脑海里。 他一声哀鸣,转身走开了,双手摊开,两只脚像木头疙瘩一样磕来碰去。他乞求他们停下来,乞求他们把自己拿去,把船拿去,把整个世界拿去,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是,他唯一的请求是停下来,给他留一点点理智,留一点光明。 船舱里十分安静。 他的头还在旋转,他觉得还有些醉。可是,当他转身时,酒醒了。 他看到了两排整整齐齐的骷髅。 而此刻他正抱着一个! 形态亲密! “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身体朝后退去,又撞上了一个骷髅。 “救命。”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了寒冷、昏暗的通道。他的一只脚勾在了一个骷髅上,他直通通地倒下了,他的鼻子重重地撞在地板上,开始流起血来。他爬起来,抽了抽鼻子,用手背揩了揩血。他径直来到科罗门前,猛地推开,两扇门往后飞去,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那些骷髅们似乎在大笑。 一阵孤独恐惧感突然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大声叫喊起来,声音凄厉,他诚心诚意地希望这是一场荒唐的梦。 他踉跄着脚步向楼梯走去。 “欧文,你他妈的在哪里?”他尖叫道。 船舱里,连他的声音都被吸走了,他因此感到倍加孤独。 陈秋丽! 没人回答。只有骷髅挺直地站在那里。 是的,骷髅们不再跪着,变了姿势。 半路上,他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扑通一声撞在甲板上。他爬起来,身体支在膝盖和手上,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互不协调,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救命。”哈文站在宝船的甲板上大喊。 太阳刚刚升起。 一个船员惊讶的发现他们的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那艘宝船。 “hi,玩的愉快先生。” “玩你妹,快救我过去,救我。” 哈文试着从缆绳和悬臂上的钢丝爬过去,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那个船员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去找人。 哈文终于回到了打捞船上,他的脸色无比苍白,浑身颤抖。 “回来了,那些该死的骷髅回来了,欧文,快去处理这件事情。”哈文大吼着,心中的恐惧却怎么也赶不走。 “什么?什么骷髅?” “那些沉入海底的骷髅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你受惊了吧。” “你们自己去看,去那个该死的船舱,快去。” 哈文喊了一声,昏死了过去。 船员们将信将疑的去了那个船舱。 他们看着那些整整齐齐的骷髅,心中的恐惧终于开始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他们已经把这些东西扔入海底,然后开船,以现在的速度,起码离开了几百里,这些骷髅怎么来的? “啊——”一个船员终于受不了了,尖叫着朝后面退去。 “他是对的,我们不该打捞它,我们惹上该死的诡异事件了,我们都要死了。” 55. 死亡魔咒 陈秋丽和保安队长欧文带着人来到宝船的船舱处,四处看了看。从打破的船体外透进的柔和的白光落在了船舱的木板上。 她的心脏突突地跳动起来,她来到门边想往里看。 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听着狂风在外面怒号。西面墙上有一块木板在风中摔来摔去,接连不断地发出了单调的咔拉咔拉的声音,就像只有一位顾客的射击馆。 她跨出一步,走进去之前停下来往里面扫了一眼。她浑身冰凉,生怕哪一秒钟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她看到了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骷髅,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天哪,真的回来了。” 人群带着恐慌和好奇往船舱里探视。 “不可能,这怎么回事?” “居然是真的,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的退了出去,不少人尖叫着逃跑。 “别慌,都别慌,大白天的,你们怕什么?不就是几具骷髅吗?我们把它们清理掉,这次,烧成灰。” 欧文呼喊着,想要稳住人群。 可惜没几个听他的,最后在重金诱惑之下,聚集了几个人,吹起几块大浮垫,中间用铁丝连着一块废弃的钢板,将那些骷髅们部放了上去。 这次,欧文准备来点狠的,他拿起一桶汽油,浇在那些骷髅上面。 然后解开了拖绳,拿起一把信号枪,扣动扳机。 信号弹带着高温和火焰击中骷髅,立刻燃起熊熊火焰。 由于骷髅们被放在钢板上,所以能一直燃烧。 在汽油产生的高温下,一切变为灰烬。 有什么东西爆开,火焰快速远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突然,陈秋丽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背后,并向她喉咙伸出手来。 她转过身来,紧握着手,没人。 骷髅被烧掉了,原本应该松一口气,但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似乎,似乎他们刚刚把某种东西彻底释放了,它现在自由了。 她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却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间关押室前面。 陆勤被关在里面,他背靠着铁栅栏坐着。 “现在,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这件事?”陆勤的声音低沉。 “你知道些什么?” “我们应该把船重新沉下海底,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你怎么知道?” “你又为什么知道?为什么来这里?” 陆勤转过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突然。 他的头不停的扭动,扭了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不停的转。 那张脸开始腐烂,开始肿胀,像被海水泡着。 她听到脖子断裂的声音,看到海草从眼睛中生长出来,那颗眼珠掉了出来。 嘴巴张开,里面有一条触手。 陈秋丽再也受不了了,尖叫起来。 随后,是寂静,寂静更加可怕,比尖叫声更显不祥。 陆勤站了起来,转过身:“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是幻觉。” “不,不是幻觉,是命运,你快放我出去,否则一切都晚了。” “我,我没有钥匙。” “去找把消防斧头,砸开这把锁,求你了,我不想死,你看到了是不是?死亡,无处可逃的死亡。” 此时此刻,他想他有生以来还从未感到过如此地悲惨,他的整个身心简直就是痛苦的写照。头疼得十分厉害,是那种要命的头痛。潜水伴随症状也出现了:耳鸣;心脏咚咚咚地像手鼓在敲。另外,两只肩膀由于被扭时用力过猛,现在痛得直钻心;嗓子火辣辣的,好像被揭去了一层皮似的,右手也被割破了。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可是,我,他们说你疯了。” “是吗,现在你依旧这么认为吗?如果是,就不要救我。” 陈秋丽想起了那些诡异的骷髅,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这艘宝船似乎真的很邪门。 也许这个陆勤是对的,这艘船不该被打捞上来。 陈秋丽走到消防门面前,取出一把红色的斧头。 “你往后退一点。” 砰,一下没砸开,陈秋丽用尽力气,狠狠朝那把锁砸下去。 锁扣终于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力,扭曲着打开。 “很好,你会感谢今天的决定的。” 陆勤打开门,走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陈秋丽从未如此六神无主。 “我去想办法,看看能否阻止悲剧的发生,你回去吧。” 陆勤快速跑动,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该死,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 可是,木已成舟,后悔也没有用了。 陈秋丽走到上层,来到哈文的房间里,他从昏迷中醒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可怕了,现在他身没有一丝力气。 他仔细回想,自己睡觉后是如何到那艘该死的船上去的?为何会搂着一个骷髅跳舞? 自己喝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想起那一幕,他又想吐了。 现在他打死也不会一个人睡觉了,一定要几个人守着他。 “那些骷髅,怎么样了?”哈文有气无力的问道。 “已经被烧掉了,化为灰了,这次应该回不来了。” “我昨天是不是在做梦?”哈文眼中充满希望。 “不是,现在我们要放弃这艘船吗?” “不,绝不。”哈文激动起来:“受了这么多苦,为了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陈秋丽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吧。” “绝不,绝不…….”哈文喃喃的说着。 这天夜里,从宝船上传来奇怪的敲击声,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敲击木板。 砰,砰,哐当。 所有人惊恐的听着,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没有一个人不害怕。 白天尚且如此邪门,何况晚上? 恐慌的情绪在所有人内心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想着自保。 念经诵佛,拿着十字架,贴上护身符,藏着小刀。 他们都希望这段路程早早结束,可惜,事情偏偏不如他们的愿。 榔头敲击声如同敲在每个人心里,敲出他们的恐惧,害怕,敲出他们的生命,灵魂。 直到后半夜,那神秘的敲击声才停止。 海上不知何时起了雾,此时每个人都在睡觉,没有谁知道船到底驶向何方。 56. 迷雾恐慌 一声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清洁工打开了欧文的门,进行例行清洁,却发现了一具尸体。 欧文的尸体掉在天花板上,脖子肿胀,眼睛凸出,舌头吐得长长的,地下一片水渍。 他在一根水手绳子上吊着摇晃,那双眼睛似乎在盯着谁。所有的东西在荧光灯冷冷的白光下都显得凝滞、僵死。 洁白的床单上用血写了几个字:“我错了,不该烧你们。” 清洁工尖叫着,冷意止不住的从身体内钻出来。 他丢下拖把,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开。 保安们迅速赶来,他们也被震惊了,自己的头头昨晚还好好的一起喝酒,怎么早上就自杀了?床单上写着诡异的话语。 他是在向那些骷髅们道歉吗?它们是不是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 想到这些,没有一个人不害怕,谁会是下一个?自己吗? “上帝保佑,让我离开这艘该死的船。” “陆地在哪里?在哪里,该死的哈文,都是他惹的祸。” “是吗?我看凶手是那个陆勤,他昨天晚上跑了,今天就出事。” 哈文板着脸走了过来:“你们怕什么?没什么好怕,这是人为的。..” 尽管他竭尽力想驱散人们心中的恐惧,却做不到。 “把他放下来,进行海葬,给我把陆勤找出来。” 面前为止,哈文还保持着控制力。 几个保安拿来几条凳子,把欧文从那根绳子上取了下来。 那根绳子太高了,没人知道欧文是怎么挂上去的。 带着欧文的尸体来到甲板上,他们再次眼前的景象被震惊,到处是迷雾,视线看不到前方五米。 茫茫大海,不知身在何处,定位系统,航海仪,统统失效。 他们不知道方向,看不到天空和太阳,只知道漂流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 这下子,哈文再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有人狂笑,有人跪在地上哭,有人疯了一样大跳。 那些保安把欧文的尸体一下子丢入大海:“拿走他吧,放过我们。” “你们干什么?”哈文怒吼,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这么被丢入大海,连个告别也没有。 “滚开点,都是你害的,王八蛋,现在我们在什么位置,你给我搞清楚。” 群情激奋,人的脸在雾里,像是一个个魔鬼。又一阵狂风刮过来,一切都处于模糊中,船在一片白茫茫中疾驰。.. “我们到底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哈文走到控制室中。 “我们进入了类似魔鬼三角洲的区域,一切都失效了。” “快想办法,你看到了,外面那群王八蛋要吃了我。” “海上最怕碰到这种怪事,你应该知道的船长。” “把我们带出去,食物和水经不起消耗。” “我会尽力的。”大副行了个礼。 陈秋丽站在甲板上,浓雾中他仿佛看到一个人,是那个陆勤。他对着欧文的尸体在干着什么,应该是念着什么。 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了不少。 陆勤笑了,陈秋丽听到了他的话:“得有更多牺牲者,我们才能离开。” 他的眼中充斥着莫名的邪恶,如同,如同那些骷髅。 陈秋丽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她往陆勤走去,对方很快缩进浓雾中,消失无踪。 自己把对方放出来,也许真的是个错误。声音停止了,所有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发动机的声音,人群争吵的声音,房间开门关门的声音。这不但没有使她的精神松弛下来,反而使她不断积聚的紧张情绪更趋恶化,就像风暴来临前的一阵可怕的沉寂。 午夜般漆黑的恐怖掠过了她身。她转过头,看见欧文正在海里缓慢地站起来。 他弓着背,她能看到他背上伸出的脊椎骨。他的眼睛好像缩小了,几乎陷进了它们周围皱缩蜡黄的皮肤里。舌头长长的吐着,有一端血淋淋的,他甩了甩,露出一个笑:“你们会来陪我的。” 她喘着气,拼命摇头,头发在眼前大幅度甩动着,汗水刺痛了她的眼睛,耳朵里充满了海水滴下的滴答声,同时混杂着奇怪的喘息声。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感觉自己快疯了,船上的大部分人也差不多,因为她听到有人在大笑着唱歌。 有人在祈祷海神的帮助。 梆梆梆,从后面的宝船又传来敲击声,像有人在钉棺材。 那个清洁工提着一把刀,朝那根粗大的缆绳走去,他猛劈几刀,想把缆绳劈断,让后面那艘船沉入海底。 可惜那些缆绳是有钢丝制成的,根本砍不断。 他抛下刀,朝那个吊臂操作室走去,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一个保安守在那里,这个吊臂可不是能随便能动的,一个不好就会翻船。 “站住,你这样做会害死所有人。” 那个清洁工似乎红了眼,凶狠的扑了过去。保安只好拿起警棍反击,两人战在一起,头破血流。 房间里,一个人看着自己手上的红宝石乐开了花,这是他从宝船上顺过来的,起码价值千万,这次只要能回去,就赚大了。 他越看越喜欢,忽然,那颗宝石开始变化起来,鲜血从宝石中流下来,黏黏糊糊,冰冰凉凉的。 这是什么?他感到有点疑惑,宝石好像扭动起来了,定睛一看,那不是一块宝石,那是一只血淋淋的眼睛,黑白相间。那玻璃一样的黑色瞳仁,黄褐色的虹膜看上去粘乎乎的。眼白凸出,布满红色的血管。这是一个嵌在一层血肉模糊的没有眼睑,没有睫毛的可饰之物。 啊——,他大叫一声,将那只眼睛甩到地上。 那只眼睛翻滚着,在地上留下一条血痕。 然后,从眼睛中长出许多触手,那些触角像手指一样摸索着爬过地面。 在微光里那只眼睛好像长出许多可怕的手指,拖着它来了。 那只眼睛贪婪地看着他。这时灯突然熄灭了。 黑暗中,他感觉到那些像树枝一样的触角爬过他的脚踝、小腿……。但是他怎么也动弹不得,整个身体僵在那里。他感觉得到它在逼近,听得到它那湿漉漉的眼膜上血管跳动的声音,想象得到它碰到他的身体时那种黏乎乎的感觉。 他拿起一把刀,朝那只眼睛捅去。 57. 死神 天色近黄昏,陈秋丽的回忆暂时结束,她的身体冰冷,那种恐惧依旧在她心中,不曾远离。 叶九握住了她手,让她身温热起来。 陈秋丽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能勾起女人最原始的情欲。 当然叶九没有特意针对,只是无意间发出的波动。 两人沿着街边小路往回走,陈秋丽毫不客气的抱住了他的胳膊,胸前的高耸挤压着叶九的手臂。 “你饿了吗?”陈秋丽抬起头,夕阳照着她长长的睫毛。 “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赶紧带我去这里最好吃的饭店。” “跟我走,你绝不会失望。” “希望你不要把我卖了。” “我会考虑的,如果你真的很值钱。” 两人走进一家特色羊肉餐馆,环境很好,只是灯光有点暗。 吃完一顿温馨的晚餐,叶九逗得陈秋丽哈哈大笑,驱散了不少阴霾。事实上,如果他想,几乎可以获得任何女人的欢心。 时间不早,他们准备回旅店。 走出门外,四周除了路灯射出的一小柱光外一片漆黑,恐怖又向她逼来,孩子般的害怕,阴沉,令人气馁,她从未感到过如此地孤独。她的大脑里因此充斥着阴森的非感知的图像。他越来越频繁地接收到一群骷髅的图像,他们在船舱里,举着手徒劳地跪拜。 远处仿佛传来了船板互挤压的嘎嘎声。 再远处即是一片黑暗。嗓子里的脉搏令人心悸地跳动着。风在号叫,在怒吼。 她看到了欧文还是咧着嘴,黑色的血慢慢从咧开的嘴角里渗出来,沿着下颚流下去,他对她呲了呲牙。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一切都消失了:“在想什么呢?” 陈秋丽忽然转身,紧紧的抱住了叶九:“别离开我。” 两人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叶九抱着她的腿,将她身体整个悬空,这下子更加难以控制了。 陈秋丽主动朝叶九吻去,她可是相当豪放的。 激烈的热吻中,陈秋丽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她胸前的肋骨还有点痛。 “哈哈,不要这么主动嘛。”叶九松开她。 右肋的疼痛减轻了一点,她跳了下去:“我们回宾馆,那里有一张大床。” “你确定吗?” “相当确定,怎么,你怕了吗?” 叶九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拦腰抱起她。 这一晚,她筋疲力尽,也得到了无上的满足。 以人类来看,叶九也惊讶她的疯狂和耐力,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不过她的对手是叶九,所以现在,她像一只懒猫般蜷缩在他怀里。 她的肌肤充满弹性,身段优美,像一只雌豹。 在叶九的怀抱里,陈秋丽感到十分安,沉沉的睡去。 这是叶九回归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不是什么爱情,纯粹的肉体欢愉而已。 当然,也是很享受的。 他的手抚上了陈秋丽的额头,继续读取那些未完成的回忆。 在睡梦中,这样的方法快速而轻松。 船依旧行驶在茫茫白雾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死亡事件越演越烈,一间客房的门哐地开了,一个人戴着绿色的食尸鬼面具跳了出来。晚会不错,是吧?他对着她的脸尖叫道,扯了一下晚会礼品袋的蜡线绳。 砰地一声,她的周围顿时堆满了丝绸彩带。戴食尸鬼面具的男人咯咯一笑,钻进了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她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地毯上,右肋痛得好像要爆炸了。她拼尽力才没有陷入无意识的黑暗状态中去。 隐隐约约地,她又听到骷髅们在狂欢,在她分开的手指之间她能看到地毯的图案好像活了,荡来荡去,扭扭曲曲地缠绕着。 有那么几秒钟,她只是朦朦胧胧地有些知觉,好像她是透过一层云雾般的薄纱在观察这一切。 她尖叫着醒来。 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尖叫,不论是谁发出来的。他们被困在这船上,不知道多久,更可怕的是,完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一开始,人们是恐惧的,逐渐的,他们已经习惯了,然后是麻木,没有什么东西能触动他们的神经,死亡,自杀,算的了什么? 他们只是把一具具的石头推下海,不去想今天,不去想明天,就那么浑浑噩噩。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一张纸条而改变。 那张纸条上写着:“要想活着离开,就必须牺牲足够的人,死亡五十个以上,浓雾就会散去,你们也看到了,每死一个人,雾就淡了几分,所以,如果你们有想杀的人,现在可以动手了。” 这张纸条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枚炸弹,激起轩然大波。 人群由一潭死水变成沸腾的油锅。 “大家千万不要相信,这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我们自相残杀。” 哈文拿着高音喇叭,站在甲板上痛心疾呼。 可惜,此刻的他早就失去了掌控能力,几乎没有任何人听他的,这一线希望成为了人们互相厮杀的动力。 没有人去问这个是不是真的,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管能不能真的救命? 杀戮在这天晚上毫无由来的展开,人们带着面具开始猎杀。 珍妮正在被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的男子追杀,嗵”地一声,她的录音机翻倒了;“噗”,那台旧电视机的显像管破了;“哗啦”,窗玻璃碎了,紧接着浴室门下面渗进来一股寒流;砰地一声闷响,床垫从那张单人床上掀掉了;接下来是斧头砸墙壁的嘭嘭声。 骷髅大声嘶吼着,要发泄心中积压的一切情绪。 但是,那个嚎叫着的、讲着胡言乱语的、暴躁的声音里连人类的一点影子也没有。它一会儿用自我哀怜的低调哀鸣,一会儿又大声地尖叫起来,令人毛发直竖;这使她周身发凉地想起了上中学时她暑假期间工作过的一家医院的老年科病房里,有时喊出的那种尖叫声。老年痴呆。外面那个东西不再是人,她听到的是鬼船本身疯狂的叫嚷声。 斧头落在了浴室的门上,将薄薄的门板砸开了一大片。半张狂迷的、抽搐着的脸从砸开的缝隙里正对着她。嘴巴、脸颊和喉咙沾满了血,她能看到的那只眼睛细小、贪婪、闪着凶光。 58. 互相残杀 哈文尽其所能以自己公司员工为基础,组织了一个小团体。 尽管如此,依旧无法阻止杀戮的进行,特别是晚上,人们部变得疯狂,一个个带着面具出去猎杀。 陈秋丽发现所有男人看她的眼光都不正常,那是赤裸裸的恶意,是肆无忌惮的侵犯,船上的女人本来就不多,如今更是危机重重,男人们都想对她做点什么。 一直被法律和理性束缚的兽性如今肆无忌惮的出现了。 哈洛伦找到了一个汽油桶。他的双手戴着那双蓝色手套,抓住了汽油桶上面那条橡皮带,把它扯掉,这时,带着狮子面具的人在他后面大吼一声——声音仿佛不在他脑子外面,而在里面。一只长满棘刺的巴掌重重地打在了他左腿上,他的膝关节向一个不应该去的方向弯去,痛得他膝盖直叫喊。 哈洛伦咬紧的牙关里挤出了一声呻吟。狮子面具随时都会上来杀了他。 他摸索着第二条橡皮带,粘稠的血流进了他眼睛里。 一只爪子伸了过来,这一爪耙过了他的屁股,差点把他一个跟头从汽油桶边扇走了。他拼出老命——毫不夸张——才稳住了。 这时,他扯掉了第二条橡皮带。他紧紧抓住了汽油桶,这时,狮子面具又打来了,把他掀翻在地。他又看见了它,在黑暗和飞雪中,那只是个影子,像面目狰狞的活动滴水嘴那样可怕。哈洛伦旋着油桶盖,那个活动的影子又向他逼来了,踢起了团团垃圾,它来到他跟前的时候,桶盖旋开了,刺鼻的汽油味。 哈洛伦跪了起来。它袭来时跳得不高,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他把汽油泼在了它身上。 随着一阵嘶嘶声、呼噜呼噜声,它缩了回去。 “汽油!”哈洛伦叫道,声音尖利、有震撼力。“烧死你,宝贝儿!好好想一想吧!” 狮子又向他袭来,怒气冲冲地发出呼噜声。哈洛伦又向它泼汽油,可这次狮子没有退,它向前扑来。哈洛伦意识到而不是看到它的头是冲着他的脸的,于是,他自己往后倒去,部分地避开了它。但是,狮子还是擦着打上了他的上肋骨架,一阵疼痛爆发出来了。他手里还抓着油桶,汽油汩汩流出来,浸湿了右手右臂,寒冷彻骨。 他仰面躺在雪地上,在雪地车右侧约十步远的地方。他的左边是嘶嘶直哼的狮子那庞大的身躯,它又靠近了。哈洛伦想,他可以看到它的尾巴在抽动。 他扯掉右手上的连指手套,尝到了浸透的羊毛和汽油昧。然后他撩起服衣的边,手插进裤袋里。里面,与钥匙和零钱呆在一起的有一只非常破旧的老式齐波牌打火机,这是他2000年在德国买的。有一次打火机铰链坏了,他把它寄回厂家,他们免费给修好了,正如广告里所说的那样。 顷刻间,他脑子里汹涌起了恶梦般的思绪。 我的打火机。被鳄鱼吞了、从飞机上掉下去了,要是这该死的家伙打不燃,那狮子会拉下我的脑袋! 打火机掏出来了。他把打火机帽扳到后面。狮子向他冲来,发出撕布一样的吼叫声,他摁动打击轮,火花一闪,着了。 那只被汽油打湿的手突然烧起来了,火苗顺着衣袖子窜上去,不痛,还没有痛起来,狮子正要躲开眼前突然升起的火光,那是一张凶相毕露的怪异人脸,它正想逃,可是太晚了。 哈洛伦强忍着疼痛,把燃烧的手臂送进了狮子的肋内。 转眼之间,狮子身都着了火,变成了一个在地板上腾跃、扭曲的焚尸堆。它绕着之字形线路离哈洛伦而去,痛苦地怒吼着,打着圈,好像在追逐那条着火的尾巴。 他把手臂插进水里,灭掉火焰,一刻也不敢把眼睛从正在做垂死挣扎的树篱狮子身上挪开。接着,他喘着气站了起来。衣的袖筒黑了,但并没烧破,他的手也一样。30码远的地方,树篱狮子变成了一团火球,火星冲上天空,被风狂卷而去。有那么几秒钟,橙黄色的火焰中显出了狮子的肋骨和头骨,接着它便倒塌、解体,坍落成零零散散的小火堆。 他捡起汽油桶,挣扎着向自己房间走去。他的知觉时明时灭,为他提供着电影一样的剪辑和片断,但没有完整连续的画面。在其中的一幅图像中,他意识到自己也是出来猎杀的,他气喘吁吁,好长时间不能动弹。另一个片断里,他重新绑好汽油桶,里面还剩有半桶油。汽油味刺激得他头疼难忍,他想,这也是对这场撕打的反应,他还看见了地上的呕吐物,但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吐的了。 一排房间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窗户泻出的灯光在地上投下了黄色的长方块,大门锁着。他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慢慢走过去,默祷着自己从裤袋里掏打火机时没把钥匙弄丢了……没有,钥匙还在。他在钥匙中寻找,终于找到了需要的那一把。他打开门锁。 开始,他以为推不开大门;他不顾剧烈的头痛和又一个疯子从他背后偷袭而来的顾虑,好不容易把大门拉开了一尺半,然后他挤进门与门柱间的缝隙里。 他的目光越过门厅,落在了脚下。他喘了一口粗气,地毯上溅着血,还有一片粉红色的睡袍毛巾布。血迹一路沿着地板延伸而去,桌子上也溅着血。 这是自己的房间吗?自己曾经在这里干了些什么? 他完不记得了,也许是不想记得,自己做了些可怕的事情,但是谁在乎呢?这里没有任何人在乎,这里是无法无天的地方。他甚至有点喜欢这种自由来。 死的是别人,又不是自己,不是吗? 大海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让那些贪婪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感觉有饿,打开冰箱,里面赫然放着一个人头。 “哦,天哪。”他起先被吓了一跳。 后来认出那个头是谁,就是那个朝他吼叫的保安,他哈哈大笑起来。 “死得好,你们这群狗。” 他扭曲的脸上带着无尽的邪恶。 59. 迷雾依然 互相残杀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他们已经失去时间的概念。 只知道人数越来越少,能幸存下来的人,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海上的迷雾倒是真的越来越少。 那神秘的纸条再次出现:只要再杀一人,你们就能脱困。 纸条在猎杀者之间传播,陈秋丽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陆勤搞的鬼。她找遍了所有地方,不见陆勤的踪迹,只有一个地方她没去,就是宝船。 想起那个地方,她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为了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杀戮,陈秋丽选择再去宝船查探。 不得不说,她展现出了女性特有的坚韧和勇气。 通过一个连接软梯,她一步步朝如同幽灵船的宝船靠近。 强忍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再次踏上甲板,她发现了异常,这艘船好像在变得完整,一些损伤好像复原了。真是见鬼,这怎么可能? 推开舱门,那些宝物依旧散落着,清理只进行了一半就停止了,不少东西依旧在泥沙和污垢中。 黑暗,过道。她在黑暗和过道里穿行,那些过道跟人躯体里的过道很像,但还是略有不同。木质墙壁向上延伸、延伸,尽管陈秋丽仰起了脖子。她还是看不到天花板。墙壁溶进了一片混沌中。所有的门都锁着,它们也高高地耸进了一片混沌中。下面钉的不是房间号,而是一颗骸髅头和一对交叉的大腿骨。 一声撞击声传来,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声音。还有嘶哑的喊叫声,因为距离远而显得十分微弱,她不能字字都听清楚,或许在梦中或的时候已经听到过这些字句。 陆勤果然在下面吗?陈秋丽小心的穿过楼梯,来到第三层。 想起那些恐怖的景象,推开这扇门需要莫大的勇气。 她的手碰到那扇门。 冰冷而沉默。 她差点喊出声来,门后仿佛隐含着悲伤,隐含着恐怖,但是,这恐怖仿佛被梦幻般的沉闷环境强化了。一帧帧死亡的图像接踵而来:死青蛙像一张可怕的印花贴在甲板上;海上出现墓碑,每一块下面都压着一个死人;一只死鱼翻着白眼。 这时,那不规则的敲击声好像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了。她的恐惧刚才还是那么遥远,现在已成了近在咫尺的东西。那些话现在可以听清了:沙哑,嘈杂;粗陋。你们都要死,你会来陪我们的,直到永远,永远,哈哈哈哈。 一场漫长的、梦魇般的舞会曾经在这里举行,已经持续了许多年。一点一点地,某种力量积聚起来了,秘密的,静悄悄的,像存折里的利息一样。力量,存在,形体,它们全都只是一些词语,而且都无足轻重。它戴着许多面罩,但全是一个东西。现在,它来了。 该死,陈秋丽猛地踢开门。 一个人蹲在船舱的角落里,陈秋丽手中的光亮照不到他的脸。 但可以看出,那是陆勤,他拿着一个锤子,脚下有一些木板。 陈秋丽惊讶的发现,破损的船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补好了,和没有破坏前一模一样,简直是奇迹般的。 “只剩最后一点了。”陆勤的声音像是个死人,机械而冰冷。 他拿起一块木板敲了敲,梆梆作响,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木板放到最后一个缺口处,严丝合缝,巧夺天工,好像那块木板就该在那里。 从外面射入的光芒完全被遮挡。 陈秋丽的手电突然熄灭,船舱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好像是骷髅。 恐惧渗入陈秋丽本就已经脆弱的心灵。 “陆勤,你在干什么?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一阵轻笑声传来,好像就在自己耳边:“我在救你们。” 陈秋丽挥舞着手电,可是什么也没有打到。 颤抖着手取出手机,光芒再次出现。 她看到了陆勤苍白得不像人的脸,露出诡异的笑。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陆勤开始做一个更加诡异的动作。 他伸出双手,掌心向上,然后跪倒在地,五体投地。 这个姿势和那些骷髅们一模一样。 “你看到了吗?”陆勤问着,手机的光芒也熄灭了。 陈秋丽再也受不了了,转身就逃。 她气喘吁吁地穿过了一道长廊,绕过了一个拐角,爬上了一段楼梯。她往前走着,刚才还那么高渺的墙壁矮下来了;刚才模模糊糊的地面也显现出了那种木板的颜色;空气仿佛在她周围闪着光辉,锤子击在墙上的声音经过多次反射不断地回响着。 她好像在睡梦中冲破了一个薄薄的子宫掉在了三楼船舱上;离她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堆血淋淋的东西。那是两个男人的尸体,他们穿着工作服。他们被什么东西撕碎了,现在,在她面前,他们开始蠕动,终于站起来了。 在楼下,锤子击打墙壁的微弱的声音还没有断,并通过楼梯飘了上来。 她拼命往外逃。 一具腐烂的女尸跳了出来,她身上穿的丝质长裙也朽坏了,熏黄的尖手指上戴着生了铜绿的指环,胖乎乎的大蛆虫洋洋地在她脸上爬动着。 “请进,”她娇声娇气地对他说,咧开青紫的嘴唇笑着。“小姐,要不要跳个舞……” “你是假的!”陈秋丽大喊道。“不是真的!” 女尸惊恐地缩了回去,一边后退一边褪色,继而消失了。 陈秋丽跌跌撞撞的爬上软梯,她再也不想去那艘该死的宝船一步。 刚刚走到楼梯口,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跳了出来。 “哈哈哈,我早就想干你了,现在,你逃不掉。” 陈秋丽尖叫一声,不知从哪里拿起一个锤子,朝小丑挥去。 小丑刚要转身、低头,锤子嗖地落下来了小丑面具缓冲了一点打击力,但不够。他的脑子里好像引爆了一枚火箭似的,拖着一尾星星……接着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摇摇晃晃地靠在了墙纸上,陈秋丽再次出锤,这次锤子是横着削过来的,打碎了他的颧骨和左边的牙齿,他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陈秋丽看着自己手上的锤子,好像是陆勤在用的那个。 那把锤子就像一条毒蛇,她赶紧丢掉,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杀人了,怎么回事。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房间。 鲜血在她衣服上,如此鲜艳。 外面的浓雾,终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