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和摄政王今天撒狗粮了吗?》 第1章 上安满地是疯子 上安都城聚贤楼. “书接上回,楚德七十四年,八十二岁楚德帝寿终正寝,楚德帝嫡出幼子宣江继位改年号楚昭,楚德帝一生共十四子,虽已改朝换代但帝位之争尚未结束。 以四皇子宣策为首的反党虎视眈眈,楚昭二年冬,反贼宣策率反军攻入楚国都城上安,企图逼宫弑兄,一时间上安城大乱,百姓出逃,百官惨死反军刀下,宣策将楚昭帝以及皇后众人逼至皇家祠堂,终是寡不敌众先皇先后惨死于御前,正当宣策下令要血洗皇宫之时护国将军祁雄从驻守之地匆匆赶到及时救下先皇的一双儿女。 之后两军交战,一时间上安城堪比人间炼狱,兵戎相见足足有三天三夜,这上安的街道已是血流成河,好在祁老将军用兵如神,终于擒住并斩首了宣策,反军们也被赶尽杀绝,但令人忧心的是大楚国君继位仅两年,便被反军残忍谋害于御前,祁将军也在战役中不幸受伤,不久便撒手人寰,一时间整个楚国没了主心骨,外有边陲小国虎视眈眈,内有贼人心思各异,大楚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楚昭帝继位两年,后宫中仅有皇后一人育有一子一女,而这一双儿女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和长公主殿下,事发之时长公主年十二,皇帝年十一。 此后的一年中,虽然反军被剿但仍有其他反党觉得这是改朝换代的好时机,好在祁雄将军独子祁珩,也就是如今的摄政王,那时他也才十七,却是做事雷厉风行,祁家从开国以来就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大楚效力,祁老将军更是在弥留之际将摄政王唤于榻前让其发誓誓死守护楚国百姓,护楚昭帝一双儿女周全。 于是楚昭三年祁珩任摄政王拥护幼子继位,改年号楚幽,新帝下令清剿宣策一-党余孽朝堂大换血,广纳贤才,更章改制,减少赋税鼓励百姓经商劳作,新帝上位两年便在摄政王辅佐之下稳固朝堂安抚民心,在楚幽王十四岁之时摄政王归还政权,由楚幽王亲政,新帝年纪虽小却是实打实的明君,行事果断,一心为民,继任五年来楚国不仅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更有更上一层楼的迹象,如今百姓安居乐业,更有太平盛世之象,吾有楚幽帝乃是吾之福分啊。” 语毕掌声如雷,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位老哥,不是说这先帝有一双儿女吗,这新帝是个明君,那那个女儿呢,怎么不见说书先生提起。”一个外地装扮的男子好奇的问了旁边一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了男子一眼,提溜着椅子往那男子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这位贤弟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正常,你说的那位可是当今的长公主,要说皇帝是明君那确实没人可以否定,但是咱们这位长公主,嘿嘿” 男子一听有八卦,立马给中年人茶杯中添了茶水,两个眼睛炯炯发光,果然八卦是不分男女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们这位长公主和皇帝那简直就不像一个爹妈生的,皇帝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宅心仁厚说句千古明君也不为过,可这位长公主简直是娇奢跋扈肆意妄为,长得是妖艳至极心肠是恶毒至极。这些啊,在上安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市井三四岁的孩童都知道” 男子显然是受到了这些信息的冲击,张着一张嘴久久不能闭合:“那,皇帝就不管管吗,就这么由着她胡作非为?” 中年人翻了个白眼,显然是十分瞧不起这外面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人:“管什么啊,这先皇先后不在了,又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唯有这一个姐姐,怎么着不得护着” 男子听了后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紧接着又问“那位摄政王呢,应该也是位人物吧” 中年人这次倒是收起了刚才八卦长公主时的不屑一顾,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看向男子崇拜自己的眼神还是没忍住低声说道 “哎,我也是看你有眼缘,罢了就和你说说,要说这摄政王啊你听说书先生刚刚那么几句带过是不是还觉得这位王爷是个好相处的,如果你要是这么觉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忠臣那是绝对的忠,可就因为太忠,这摄政王是除了皇帝谁的都不听,谁的面子也不管,你要觉得他好惹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提前给自己打副棺材吧,你的活路不多了。 这位爷喜怒不显于面,刚出事的那两年祁老将军薨逝,祁家惨遭叛军毒手,剩下的人寥寥无几,摄政王一腔怒火无处发,那边境小贼上赶着送命,时不时就骚扰边疆那些城镇,这位爷直接带着兵马杀过去。 按理说那时国力孱弱,象征性打打,再赔点好处割点地就得了,可是他过去话不多说直接给人打回老窝还反要来了每年的贡品和地界管辖。 还有朝中一些贪官污吏们,贪可以,但是若让他知道了,直接诛九族,一点商量都没。 尤其啊,这摄政王手下有一特别的部门,罗刹府,是皇帝特设的,六部之外直属皇帝,说是专门用来监查这些朝廷官员,可谁都知道那就是人间阎王殿,进到那里面除非你真的清清白白,不然连你祖宗的底-裤都能给你翻出来,什么下油锅进蛇窝那都是最小意思的,就说你怕不怕” 男子吞了口唾沫,这上安里的人怎么都这么的。。。不正常。 第2章 美艳绝世长公主 皇宫,长公主寝宫,海棠殿。 戌时已过,偌大的殿中却仍是缓歌缦舞,若是仔细瞧瞧,这殿中载歌载舞的竟都是些面容俊俏的伶人,大殿上方的软榻上正侧卧着一红衣长发的女子,只见这女子秀眉凤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相比,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妖艳夺目,媚而不俗,美艳绝世,此时女子美眸低垂嘴角含笑看着底下的男倌寻欢作乐。 “皇上驾到” 歌舞声戛然而止,众人屏退两边,软榻上的女子缓缓坐起,瞧见宣诃眼中的厌恶,宣璃缓缓开口:“领了赏退下” 瞧着踱步而来得宣诃,宣璃有一时的失神,当初那个屁大点的小子如今已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两人眉眼相似但宣诃的眼中却多了份远超他年纪的凛冽,周身也尽是王者之气。 “皇姐这般瞧着我干什么,莫不是。。。不可啊皇姐,我们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宣璃严眼中的笑意更多了几分:“南鸢,把本公主的鞭子拿来,本公主今日要为大楚鞭策国君” 宣诃一听宣璃要拿鞭子立马收起了一脸的嬉皮笑脸,:“宣璃,朕警告你啊,朕现在是皇帝,是有尊严的,你不可时不时就抽朕” 宣璃双手环胸看着这个弟弟:“哦?” 宣诃一瞧便知若是自己再张狂下去自家姐姐可不管自己是不是什么皇帝,立马上前环住宣璃的胳膊,扶着宣璃坐在软榻上:“皇姐,姐姐,我错了,我好歹是一国之君,你在人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海棠殿众人以及宣诃身旁众人显然都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了,众人皆知这便是皇帝和长公主的相处方式,哪怕这位天地之尊的皇帝在人前有多么的霸气果断,在长公主面前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所以众人早就见惯不惯的将脑袋偏到一旁,不听不看,小命要紧。 “这个时辰了,跑我这来干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又被人盯上了”宣诃说着撇撇嘴埋怨的看了一眼正在和葡萄皮较劲的宣璃,认命的端过葡萄给自家姐姐扒皮。 宣璃索性擦了手,坐等投喂:“怎么,赵瀚才那老东西又说我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说你跋扈,说你不顾皇家颜面,说你不知羞耻,说你18了还不嫁人”宣诃越说声音越小,他已经感受到身边的温度都低了几分,生怕牵连到自己。 宣璃知道自己在朝堂有多不受待见,尤其是在这位礼部尚书心里,自己就是大楚的祸害,皇家的悲哀:“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看的” “我当然是站在阿姐这边,阿姐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左右我一国国君还护不住自己的姐姐吗?” 宣璃满意的点点头,弟弟没白养,甚是欣慰的摸了摸宣诃的头,摸得宣诃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宣诃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许久后才开口:“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阿姐的麻烦,不过是他们想要的是年少无知可以随意左右的皇帝,而我在皇位上越坐越稳,越来越得民心,从前不知世事的小皇帝长大了,开始会分辨人心了,朝堂之中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便心急了。 但是如今我已有自己的势力,又有摄政王在身边,他们不好直接生事,也不好在我身上做文章,所以阿姐便成了他们的目标,只要扳倒了阿姐就会挫伤皇家的威信,好在他们都还有所忌惮,只敢告告黑状不敢做其他的” “看来摄政王将你教的不错” 宣璃知道自家弟弟天资聪慧,也是当帝王的料,但是到底不过17而已,少年帝王最怕有心之人将其架空,但目前来看,有摄政王的辅佐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宣诃少见的没有还嘴,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眸低垂。 “小小年纪不要皱眉,老气横秋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宣诃真的是对自家皇姐无可奈何,好歹是皇家人说话却总是这般不文雅,但转念一想:“其实,阿姐所作所为我都懂,从前没办法,如今我已经有能力了,阿姐不必再如此,大可以回到从前” 这回换做宣璃沉默了,哪里回的到从前:“以前总觉得你还小,如今你也大了有些话也该和你说明白,你要知道,阿姐自己选的路阿姐从来都不后悔,没有什么回不回到从前,也没有什么变不变的,人活一世怎样不是活,更何况阿姐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再无多余的言语,姐弟间相视一笑,似乎是解了两人心中多年的结。 宣诃离开海棠殿后走在返回寝宫的路上,宣璃的一番话让他多少释怀了些,从前的宣璃也如名门贵女般,虽是有些任性但行事还算规矩,自从五年前后一切都变了,只会撒娇任性的小公主一夜间转了性变成了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若是宣璃不强势,规规矩矩的,那他姐弟二人只有被人拿捏的份,宣璃也注定会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者。 “福临,你说皇姐当真不在乎” “回陛下,老奴是瞧着陛下和长公主殿下长大的,依老奴所见,长公主是当真不在乎,公主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 宣诃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明月,扯开了一抹笑容。 “年关将至,摄政王也该归来了吧。” 第3章 马府摊上事了 年关将至的上安热闹的紧,四方汇聚至此,许多人都想趁着此时大赚一笔回家过年。 此时一辆十分低调却奢华的马车正在街上缓缓前进,车中宣璃身披红锦白狐大氅,头戴金步摇雍容华贵的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最近这些天南鸢和北夙两个丫头在她耳边天天念叨说什么想出去瞧瞧,什么东面茶楼来了个新说书的她们想听听,于是为了让自己耳根子清静宣璃终于答应了她们带着她们出宫见见世面。 出宫本来对于宫中女子来说是十分不易的事,但是长公主要出宫又有谁敢拦,更何况她们出宫也不是一两次了,只不过都十分低调,不然让朝中那些看她不顺眼的知道了又得去欺负自家弟弟。 前进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外还有依稀的哭喊声。 “怎么了” 正在驾车时是海棠殿的侍卫白饶:“闹事” 南苑和北夙一听立马警惕了起来握紧手中的剑,海棠殿人人都会功夫,毕竟自家主子看似风光实则刀尖上讨生活。 “你两放松点,要是冲我来的白饶早冲出去了” 两人这才将手里的剑放下,南鸢一脸埋怨:“我说白饶,你就不能说清楚,多说两个字吗?” 白饶:。。。。。。 北夙看着自己姐妹被忽略自然是要挽救一下尴尬的气氛:“南鸢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白饶那人,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白饶:。。。。。。 “也对也对,罢了,本姑娘又不怪你,下次注意” 白饶:。。。。。。 “行了,南鸢你去瞧瞧,不行就换条路”宣璃可不想等会这三人急眼了把她马车给掀了,怪贵的。 “得嘞” 南鸢领了命,蹦蹦跳跳的去打探消息。 “白饶,你和这俩丫头待在一起时日也长了,不求你伶牙俐齿了,好歹别和个闷葫芦一样,以后怎么讨媳妇。”宣璃边笑着边打趣着白饶,几人年纪相仿,而且平日里海棠殿没那么多规矩,几人倒是相处的挺轻松。 “好” 宣璃:。。。。。。我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北夙:。。。。。。牛,主子都敢敷衍。 “殿下我回来了,前面是礼部左侍郎马明章家,说是这马侍郎家的嫡女命不好,所以马家要把这嫡女送到乡下去养,可是主母不愿意现在正在门口拉扯呢,这左侍郎想来现在还没下朝呢,所以就那个马老夫人在赶人”南鸢回来把打探到的消息给宣璃说了一通。 “礼部左侍郎啊,罢了罢了,今日出来时寻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白饶换条路” 宣璃虽然瞧不惯马家所作所为,但是没道理去管人家的家事,一行人正欲离开便听见外面咚的一声,随后看热闹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是一道凄厉中夹杂着童稚的哭声,再然后。 “死人了!死人了!” “殿下,人撞柱了”白饶的声音传入车厢内。 宣璃挑眉,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出人命了这事她还怎么袖手旁观:“走,下去看看” 看热闹的民众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有的赶去报官有的去找大夫,一时间场面极为失控。 马家人也没料到这刘氏竟然这么想不开,不过看着门口这么多人,这事闹大了他们没理,急忙把刘氏往里屋抬,马家的嫡女扑倒在自己母亲的身上痛哭,马家人也不管,扒开她就要去抬刘氏。 马老夫人还站在一旁对着自己小孙女目露凶光:“果然是个灾星,母女俩一个德行”说着还要上前扇那小姑娘。 “住手”宣璃的声音不大,却在嘈杂的人群中极具震慑力,一句住手还当真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北夙上前将小姑娘抱了起来,看到没有受伤后向宣璃点了点头。白饶也上前去到刘氏身边把脉探息:“死了” “去找副棺材来” 马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抬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十七八岁的样子,装扮不凡,长相艳而不俗,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份蔑视,是了,蔑视,想到这,马老夫人脸上的横肉乍现,自己是礼部左侍郎的母亲,在上安那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谁见了不都得捧着,如今自己竟被这半大点的小娘子给唬住了,传出了她以后在上安还怎么混。 “你个小妮子,老身劝你别多管闲事” “放肆,长公主殿下也是你能出言不逊的”北夙站在宣璃的身侧,平日里宣璃待她们如同朋友般,几人也总是没大没小,可她们心里门清,宣璃对他们好那是她们的福分,不是她们不作为恃宠而骄的资本,所以一个个都护主的紧。 马老夫人一个深宅妇人哪里见过长公主,不说她,实际上长公主平日也不喜设宴,宫宴什么的能不去便不去,所以认识宣璃本尊的人少之又少,都是听过这位的名号罢了:“你也不怕闪着舌头,别以为老身没见过世面,那长公主出门不得结驷连骑的,你说你是长公主,我还是太后呢” 此话一出宣璃一行四人皆是起了杀意,就连周边百姓也是不敢言语,太后,那可不就是先后,那哪能是她们敢随便谈论的。 宣璃脸上原本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这话一出南鸢瞧见宣璃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布上了杀意,长公主身边人皆知她不可触及的禁忌便是先皇先后,南鸢瞪了一眼那个还不知道死期将至的老妇低声在宣璃的耳边提醒到:“公主,这里都不百姓,直接杀了怕是不好” “京兆尹韩大人到” 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走上前来,先是看了眼地上的刘氏,再看向马老夫人,最后看向宣璃,随即一愣,正准备行礼那马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韩大人啊,你来做什么啊,老身这家中一些私事就不劳烦韩大人了,倒是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说自己是长公主,韩大人你快把她抓起来” 韩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先前见过几次长公主,不就是眼前这位吗,就这张脸谁见了记不住,那这马老夫人说什么胡话呢,看了眼马老夫人没有看了眼面前的少女,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记忆,跪下行礼:“下官韩锡见过长公主殿下” 韩锡是京兆尹主事,上安百姓见他的次数比见皇帝的次数还要多,此时见韩锡都跪下行礼了立马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便是传闻中的那位长公主,于是赶紧跪下,传闻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啊:“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宣璃摆了摆手,示意都起来:“韩大人,来得正好,本宫今日本是要去这城东茶楼听书,走到这马府门前被拦了路,想着换条路吧这马夫人却偏偏撞柱死在了本宫面前,这事本宫是不就得管管了,本宫这还没开始管呢马老夫人便要做太后,本宫可委屈得紧,书没听上,还染了晦气,还要编排我死去的父皇母后”说着还挤出两滴眼泪,当真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百姓一瞧长公主这眼眶泛红,朱唇微颤让人心生怜悯,哪有传闻中那么恐怖。 北夙:开始了开始了,公主开始了 南鸢:马家死期到了 白饶:。。。。。。拳头硬了想杀人。 韩锡拱手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她委屈,编排先皇先后,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偏偏她说的云淡风轻:“长公主受委屈了,是臣来晚了” “不晚不晚,现在也来得及” “马老夫人,你讲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马老夫人这会哪里还敢言语,她在上安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这次真踢上了铁板,好在这长公主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有自己儿子在,自己应该不会有事眼轱辘一转,扑通就跪在了宣璃面前。 “长公主殿下,老身罪该万死啊,老身有眼无珠,韩大人都是误会,误会啊” “哦,罪该万死啊,确实,那就死吧,先把腿卸了” 宣璃轻飘飘的开口,看着脚下跪着的人眼里尽是寒冰,哪有半分委屈的模样,仿佛刚才眼红抹眼泪的人不存在过一样。 宣璃话音刚落,不等众人反应白饶就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卸下了马老夫人的双腿。 “啊”马老夫人凄惨的叫声才让众人反应过来,纷纷俯身在地,不敢看不敢听,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众人: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女人比传闻中的更恐怖。 韩锡皱着眉,侧眼看了眼宣璃,虽说马老夫人确实犯了死罪,但是这朝廷官员的母亲说砍就砍,还当着百姓的面,不太好吧。 “马老夫人不请本宫进去坐坐?” 宣璃虽说着却已抬脚向室内走去,韩锡看向那道嚣张至极的背影,又看了眼在地上哀嚎的马老夫人,看来今日马家气数已尽啊。 命人将刘氏的尸体和马老夫人都抬到室内,遣散了门口众人便去到了宣璃的身边。 宣璃坐在主殿上座,手里捧着汤婆子看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马府众人。也不管那地上哀嚎的马老夫人,只是将刘氏之女唤到身边,用帕子轻轻的拭去一姑娘脸上未干的泪痕。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马招娣”小丫头怯生生的坐在宣璃的身旁,许是被宣璃的行事作风吓到了,也不敢哭,但也明白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可以帮她和她娘。 “多大了” “招娣5岁了” “真乖”宣璃摸了摸马招娣的头,小孩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招娣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娘亲了” 宣璃手一顿,她不想骗小孩子:“总有一天会相见的,招娣累了吧,先去跟着北夙姐姐吃点饭休息一阵” 待北夙带着马招娣离开后韩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不询问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宣璃撇了眼韩锡:“对本宫有意见?” 韩锡:。。。上安谁对您没意见啊。 “臣不敢,殿下做事自有殿下的道理” “拉倒吧,本宫长在深宫,见过的花花肠子不比你多太多,有话就说,本宫不喜欢绕弯子” 韩锡向来是个直性子,宣璃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绕来绕去:“臣以为,马老夫人是朝廷官员的家眷,即使犯了死罪也不该当着百姓的面斩其双腿,应当交由臣或是罗刹府进行发落” “本宫恶名昭着”宣璃满不在乎的伸手拢了拢发鬓。 “殿下应该为陛下多想想” “陛下并不在乎” “殿下如此做法甚是不妥” “本宫也觉得,应该直接让她把气咽了,省的在这叫的要死要活的,难听极了” “。。。。。。殿下,殿下与臣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宫也觉得” 一瞬间室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两人针锋相对,话赶着话,谁也不让着谁,要不是碍于身份,韩锡真想甩手走人。 “殿下还不审问吗,若是嫌麻烦由下官主审也好”深吸一口气,韩锡抑制住自己想要砍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问到。 “韩大人是急着回家吃午饭吗”宣璃当然看出了韩锡的隐忍,她倒是不生气,反倒挺欣赏韩锡,她恶名在外却不畏她的身份,直人直语,倒是对她胃口。 韩锡:。。。。。。 “白饶,让这老妪把嘴闭上,吵得我头疼” 白饶随手扯过一旁的桌垫塞进马老夫人嘴里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回宣璃身旁。 韩锡:。。。。。。 “殿下您究竟在等什么”韩锡精准的捕捉到了宣璃眼中的狡捷,一看就没憋好屁。 宣璃看着大门的方向,礼部左侍郎马明章可是那礼部尚书赵瀚才左右手,饭都喂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第4章 大楚送你马家可好 “等什么?当然是等我那便宜爹,你说是吗,马明章” 马明章一下朝就瞧见自家侍卫急匆匆来报说自己老娘得罪了长公主,这紧赶慢赶刚进屋就听见长公主一声便宜爹。双腿一软直挺挺跪了下去,又瞧见自家老娘躺在血泊中挣扎呜咽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呀呀呀,这是要讹本宫啊,本宫可什么都没干,他自己晕的啊,韩大人你可得给本宫作证啊,快快快,来人弄醒他,本宫饿着肚子等他回来,他倒好一回来就到地上装死狗” 韩锡:你把人老娘的腿砍了,还说什么便宜爹,没直接挂了就不错了。 一盆夹着冰块冰水下去。 “殿下恕罪啊,母亲定不是有意为之,出言冒犯了长公主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这一家老小吧”马明章顾不得自己现在普通落水狗的模样,刚恢复意识就在嘴里嘟囔着。 宣璃冷笑一声,平日里就他在御前蹦哒的最欢,逮着个屁事都要参她一本,她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活着碍着他马明章呼吸了。 “饶了你啊,那可不行,本宫可跋扈得很,目无王法在上安兴风作浪,若是饶了你世人该说本宫仁慈了” 马明章哪里还能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意思,作为赵瀚才的部下自己没少在御前民间说长公主的不是,这是来寻仇啊。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宣璃还真不是来寻仇的,就是恰巧路过又恰巧被惹怒这才顺道寻仇罢了。 “殿下饶命啊,下官再不敢了,饶小人一命吧”马明章趴在地上都快哭了,那他参她也是受人之命,再说了,也确实做事够离谱他才有参她的机会嘛。 “行了行了,来吧,耽误了本宫今日去听书,那就讲讲这刘氏吧”宣璃可不想看马明章那张老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会脏眼睛。 “殿下明察,我家夫人是遭人陷害才命丧黄泉” 说话的是跪在门外的一个小婢女,寒冬腊月却穿着单薄。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不怕冲撞到长公主”马明章一见说话之人立马放声呵斥。 宣璃不满的蹙眉:“怎么,马侍郎还真想当本宫的便宜爹” 马明章立马趴下大呼不敢。 “你,过来,讲讲是怎么回事,若是有半句假话本宫就拔了你的舌头砍了双脚双手扔到贝介山。” 小婢女一听吓得直发抖,贝介山就如一处荒山,山下是成堆的尸骨,山上是数不清的野兽,但是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跪在宣璃面前。 “贱婢小婉,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奴婢从夫人嫁过来之时便跟在身边,这些年来夫人受过的苦太多了,所以今日就是豁出这条贱命也要为夫人讨个公道。 夫人是穷人家的孩子,嫁给老爷时老爷还未考取功名,两人一路相伴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自从老爷入了上安做了这京官后一切都变了,老爷嫌夫人是乡下来的,不识字不懂琴棋书画,便开始冷落夫人,开始还好只是时常在外留宿,发现夫人敢怒不敢言,又有老夫人把持着家里便将妾室一房一房的往府里抬,夫人从伤心到心寒都不曾怪过老爷,只是说自己配不上,可是老爷却愈发的过分。 老夫人也不管,府里向来是看各院荣宠说话的,夫人到头来就只有一个夫人的名号,就连小妾们不高兴了都能打夫人几巴掌。 可上月末的时候老爷喝多了,兴许是记起了曾经与夫人共患难的日子,便留宿在了夫人院中,从那之后的这一个月府里便开始流传嫡小姐是灾星,要将嫡小姐送到道观里去。 小姐出生时未足月,自小体弱多病,道观清贫而且说什么去灾根本就是要将小姐置于死地,夫人柔弱了一辈子,但为母则刚,她们今日将小姐强行带走,夫人不干这才用命相搏” 宣璃看了眼小兰,刚才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这回却腰背挺直双手紧握眼中含泪,再看看趴在地上的马明章寒冬腊月竟一头大汗,心中明了。 “起来吧,去后院照顾你家小姐,本宫为你家夫人讨个公道” “谢长公主” “马明章你抬起头,别像个王八似的缩个脑袋”宣璃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陈世美,做男人没点做男人的样,嘴里整天挂着仁义礼智信,结果和人沾边的事他是一点也不做。 马明章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那个笑的妖艳的女子,心里满是懊悔自己为何没事与她为敌。 “马明章,本宫问你话,你如实回答本宫留你一条狗命” “殿下您问,罪臣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宣璃鄙视的翻了个白眼,还是个软骨头,真是贱的要命,“是谁要逼走马夫人和小姐” “不是罪臣啊,罪臣也是听了妖言,对,是赵柳儿那个贱妇,都是赵柳儿那个贱妇说马招娣会克她肚子里的儿子罪臣这才迷了心窍” “赵柳儿呢,过来”宣璃瞧了半天也没看到外面有人动,不耐烦的瞪了一眼马明章,马明章吓得立马回头。 “人呢,赵柳儿那贱妇呢?” 这时一个婢女立马俯身:“老爷,赵姨娘说肚子不舒服就在院里躺着,奴婢这就去找” 宣璃一听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扔到了马明章的面前:“好啊,你马家果然厉害啊,本宫在前院这么大动静,你一个姨娘在院里躺的倒是挺舒服,怎么,本宫就这么没有存在感,要不这大楚给你们马家好了,又想当太后又想当爹,正好成全你们” 宣璃这一怒别说马明章吓得魂都没了,就连地上哼哼的马老夫人都闭了嘴,韩锡等人也是跪了一地。 宣璃并没有继续发难,整个屋子静的可怕,直到一个妇人挺着肚子悠哉的一步两歇的出现在宣璃的面前。 “妾身见过长公主”赵柳儿挺着个大肚子直挺挺的跪在了马明章身边。 “你个贱-人还知道长公主在这,府里上下都在,你倒是躺的舒服” 马明章要不是吓得手软这会定然得给赵柳儿来一巴掌,不过对上赵柳儿那双含泪的双眸到底是没忍心。 韩锡屈身在宣璃身旁小声说到:“赵柳儿是赵瀚才的庶女” 宣璃了然,蛇鼠一窝合着是。 “长公主,都是妾的错,您不要怪罪老爷” 赵柳儿红着眼,支着孕肚,惺惺作态的拿着帕子抹着泪。 宣璃起身上前,踱步走到赵柳儿身边:“就你,自己什么身份也配抵错,既然那么想死那就死吧,等会本宫走了自己找个地了解了,别到本宫的面前污了本宫的眼” 赵柳儿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她仗着自己是赵瀚才的女儿才敢这么说,虽是个庶女但也受赵家重视的很,这上安谁不给她几分面子,更何况她还是个孕妇,肚子里还有马明章的孩子,自己随意说说,哪能想到真就给自己求来了道死令,而身旁的男人显然也没打算救自己。 “不,不,我是赵瀚才的女儿你不能动我” 宣璃懒得看这蠢货一眼,走到马明章身前:“马明章,本宫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这女人本宫烦的很,非得上赶着送死,那就用她的命换你的命” 马明章一愣,看了眼赵柳儿又看了眼赵柳儿的肚子。 “老,老爷不要啊,我肚子里可是您的亲儿子,大夫说了都成型了,是儿子,老爷你不要糊涂啊,我爹会救我们的,我。。。” 赵柳儿话没说完就见马明章起身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韩锡皱眉看着,想了想还是上前:“殿下,赵氏的孩子是无辜的” 宣璃耸肩摆手,一脸无辜:“给本宫说什么,又不是本宫动的手” 韩锡不再和宣璃多说上前将两人分开,趁着乱还给了马明章两拳,赵柳儿失神的瘫坐在旁喘着粗气。 事情已经明了,宣璃不愿再多言,恰巧先前让准备的棺材也来了,命人将刘氏安身。 “马明章,本宫今日乏了,不愿再多管你家事,但是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将刘氏灵堂设于你马府前厅,请僧人前来超度,确保刘氏平安下葬,明日自行去御前说说你都干了什么,皇帝要杀要剐本宫不管,但是本宫得先消消气,你马明章和你娘以及那些小妾们去宫门口跪着,卯时去酉时归,本宫什么时候说气消了,你再去领皇帝的罚,别想着自行了断,本宫没消气前你要是死了本宫就掘你马家坟去喂鱼,还有,招娣这孩子本宫喜欢,本宫还留你一天你就给本宫把她照顾好,她要是少一根头发本宫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剩下的人交给韩大人了,有关之人大人依法处置,无关之人直接遣散” 马明章越听心越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境地,他马家这是要亡了啊,一口气又没上来直接撅了过去,这次宣璃也懒得管他,带着南苑北夙和白饶转身离开。 韩锡站在马府门前送走了这尊大佛之后长长的嘘了口气,对这马家他是毫无半点的同情,马府上下就没一个名声好的,马老夫人仗着马明章的官位在上安横行霸道,马明章本身也不是个好东西,以权谋私吃喝嫖赌样样不缺,但是对于宣璃的做法他还是不敢苟同,好歹一朝之臣,这以后别人赶点上朝他赶点上跪,人来人往的不说还要面对往日同僚,杀人诛心啊。 从这天之后上安皇宫外便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刚开始人们只是围观,小声的指指点点,不过三天便有些平日里被马家欺负的人来扔臭鸡蛋碎石子,之后一段时日一些外乡人来上安必瞧得一道上安风景,到最后人们对这一风景视而不见,最终有一日这道风景再也没出现过,除了住在马府宅邸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半大点得小奶娃以及一个婢女也再也没人见过马家的人其他人,同时也第一次让上安的百姓们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长公主的可怖。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5章 摄政王薨了 宣璃的所作所为终是让有心之人拿到了话语权,宣璃正和宣诃坐在御书房里商讨除夕之时是红烧鱼还是清蒸鱼,就听福临传唤礼部尚书赵瀚才到了。 宣诃埋怨得瞧了一眼宣璃,后者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臣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殿下” “赵爱卿请起,无须多礼” “老臣无颜面对陛下,请陛下治臣得罪啊”赵瀚才说着就要往下跪,宣诃赶紧上前阻止。 “赵柳儿之事朕已知晓,此事与赵爱卿无关,切勿让此事使赵爱卿与朕君臣离心了啊” 那边宣诃与赵瀚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得上演着贤君忠臣,这边宣璃抱着盘瓜子磕得不亦乐乎,鬼都知道赵瀚才今日是找茬得,演什么君臣情深啊。 果然不出意料,赵瀚才抹了把泪平复了下语气开口:“臣受些委屈不算什么,说到底是臣没教好女儿,这样得女儿臣权当没有生过,可是长公主殿下,您可是大楚得长公主,是大楚最尊贵得女子,您怎么能私自跑出宫,还跑到大臣家中管人家得私事,臣绝不是替那逆子说情,臣是忧心殿下啊,您那番作为让您让陛下如何再百姓面前立足啊。” 斜眼看了眼无动于衷得宣璃,再次开口:“殿下如今18,正是说亲得时候,臣也知道,那等闲之人定然是配不上殿下,但殿下一直这般肆意妄为也确实难以寻夫啊,如今上安已有盛世之像,但也保不齐哪日贼人作乱,若是那时贼人要求和亲,现下陛下尚小后宫无人更无子嗣,那时殿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宣璃差点就冷笑出声了,这老王八还妄想用和亲威胁她,不过这她还真的不担心。 只见那边原本还和赵翰才上演君臣情深的宣诃冷了脸,他就这么一个姐姐了,这些人还想把她送走? “赵爱卿糊涂,朕早就说过,我大楚女子绝不和亲,长公主也罢,朕日后的小公主也好,亦或者上安贵女,我大楚断没有用女子换取和平得道理” 赵瀚才也是看宣璃不搭理他急了眼,伴君如伴虎,虽说皇帝年幼但是摄政王那一套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是臣失言了,望陛下与殿下恕罪,臣也是忧心”说着又抬起衣袖抹起了泪。 宣诃眼神凛冽得扫过宣璃。 宣诃:你的事你自己来 宣璃:你俩这不是上演君臣情深,我哪好意思打断。 宣诃:我做的什么孽啊 终是无法忽视宣诃那吃人似的目光,宣璃将手中的瓜子扔进盘子,颇为不快的看向赵翰才:“我说赵龟毛你差不多得了,没完没了的哭个什么劲,本宫和陛下活得好好的你上赶着哭丧啊,本宫什么德行你不应该最清楚了,你管得了吗,你管有用吗,你实在爱哭去我海棠殿哭,我那男倌多,教教你怎么哭才赏心悦目,丑的要死还来碍眼,你一个礼部尚书怎得就这么闲,一天净盯着本宫今日嫁谁明日养了哪家面首的,大楚养你是让你为国为民,不是让你盯着本宫的后院,你若那么关心本宫干脆净身,本宫的海棠殿刚好差个管事公公” “你,你,你。。。” “我我我,啧,赵王八本宫可不喜欢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你这掌事公公还是算了,长得丑说话还不利索,没前途啊你” “荒唐,粗鄙” “赵老鳖你当年好歹是个探花,怎么这么多年了除了粗鄙荒唐就想不来别的词了?你读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吗?” “陛下啊,陛下您瞧瞧长公主,您断然不能再护着她了啊”赵瀚才眼瞅着说不过只能诈骗宣诃做主。 瞧着宣璃一顿输出宣诃差点就要鼓掌叫好了,终是强行压下疯狂上翘的嘴角。 “皇姐这般说话就有失礼仪了,快给赵爱卿赔不是”宣诃说着责备的话却没有一丝的怪罪,反而有几分纵容。 赵瀚才也知道这姐弟二人从来都是统一战线,气不打一处来,一甩衣袖:“臣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也没人留他,只是刚出了御书房就听见两道放肆的笑声,赵瀚才差点气吐血。 “果然还是阿姐能治他,赵瀚才一遇事就哭的毛病真是烦透了” “我看你挺享受啊,刚才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差点就信了” “陛下,尉迟将军求见” “尉迟?摄政王呢,怎么没一起吗?” 尉迟于愿是摄政王的至交好友,更是其麾下的得力干将,只听到尉迟求见宣诃有些奇怪。 “奴才没瞧见摄政王,只瞧见尉迟将军一人” “让他进来” 来人一身盔甲,一看就是刚从军中归来,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高鼻深目,身材健硕,长相俊朗气宇不凡,但是仿佛状态不佳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一见到宣诃便跪了下来。 “尉迟于愿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尉迟于愿声音微颤,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宣璃和宣诃也感受到了尉迟的不对劲,两人敛了笑意,尉迟于愿是镇国将军府尉迟卫国的小儿子,自小与祁珩相交,平日里几乎形影不离,此次祁珩挥师南下尉迟于愿也是一同前往,这人虽和祁珩交好但两人性格却是截然不同,尉迟于愿平日里就没个正经的样子,即便命悬一线都能笑着打趣自己一番,而此时却难得的见到他面容严肃。 宣诃压抑着心中那一捋不安:“摄政王呢?” 尉迟于愿挣扎许久后哑着声开口:“是属下无能,返回上安的途中遇刺,臣没能护好王爷,王爷。。。遭遇行刺,薨了,尸身下落不明” 随着一声薨了,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宣璃先是回过了神担忧的看向傻坐在一旁的宣诃,她最清楚摄政王对这个弟弟意味着什么,是摄政王凭一己之力辅佐宣诃上位,这五年来常伴宣诃身边,从文到武都是摄政王亲力亲为,对于宣诃来说祁珩是恩师,是如兄长般的存在。 “尉迟将军先起来,这一路辛苦了”和宣诃相比宣璃与祁珩并没有什么接触,但也敬重这位忠良之臣,抬手握住宣诃微颤的手。 “朕不信,摄政王武艺超群不可能这么轻易丧命,多久了有没有派人搜寻,怎么没人传信给朕”宣诃蹙着眉,低沉着声音,压制着内心的慌乱。 “以王爷的武艺自然是不会让奸人得逞,可他们手段卑鄙有意埋伏,就是冲着王爷来的,每次都是偷袭,偷袭不成就撤退,王爷为了不耽误行军的速度,为了让军中的士兵可以回到上安过年,便带着一支分队引开了那伙奸人,随后那支分队便没了音讯,只有一人奉命逃了归来,据那人所说王爷遇刺,但是却传令,命我率领大军回朝不得为他停留。也不准向上安传信,怕正中奸人下怀让朝堂之人人心不稳,王爷说一定让陛下有所准备之后再将他的,他的死讯公布。”尉迟于愿一个七尺男儿此时声音中尽是哽咽。 大殿中随着尉迟于愿的话结束,陷入了寂静,过了许久。 “终是我宣家对不起祁家,尸身还没寻到吗”宣诃悲伤的闭上了双眼低声沉吟。 “臣一路上派人暗中搜寻,始终未找到” 这夜御书房的灯通明,官员进进出出,宣璃站在院中瞧着天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轻轻得到叹了口气。 “殿下夜里凉,进屋吧”南鸢搀扶着宣璃,看着宣璃紧蹙的眉头满心担忧。 “终究是要变天了” 宣璃对祁珩没什么情感,但是她清楚,她们姐弟二人之所以能安稳待在这个位置,祁珩功不可没,她也清楚这五年来各方势力暗潮涌动,五年,宣诃能在皇位上坐稳,就有人可以这五年的时间拥有自己的势力,所以这些人终于是坐不住了,先是祁珩,下一个呢,是哪位大臣,还是她亦或是宣诃呢,这上安要变天了。 第二日清晨,摄政王南征遇袭的消息被公布了出去,上安轰动,百姓悲愤,虽说祁珩平日里没什么好名声,但百姓分得清谁是为国为民,祁珩一家守护大楚至今终究是捐躯为国,只可惜祁家竟就这样再无后人了。 虽是临近除夕,但上安都城内的百姓皆取下了喜庆的装饰换上白幡,自发的为摄政王发丧,一时间摄政王府外前去悼念的人占满了整个街道。 第6章 请长公主下嫁,抚恤民心 摄政王的死讯如同宣璃所料一般让朝中一些人借此来做了文章,而首当其冲被拿来开刀的就是宣璃本人了。 光明殿。 “放肆,朱亭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朱亭旭虽跪在地上但腰杆笔直:“陛下息怒,臣知道,摄政王是大楚的功臣,祁家更是世代忠良,如今摄政王薨逝家中却连个照料丧事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帮奴仆,臣等实在于心不忍,长公主如今18却久居宫中,恕臣大胆,坊间都对长公主的荒唐事迹敢怒不敢言,长公主代表的是皇家,那就是百姓对皇家敢怒不敢言,如此这般,让长公主嫁给摄政王属实百利而不一害,既挽回了皇家威信,又抚恤了百姓让百姓看到皇家的宽厚仁慈” 宣诃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真想破口大骂,他敬重摄政王,但是宣璃不是这些老狗们随便可以左右的。 赵瀚才看了一眼右相王修齐,见对方没什么动作,也上前跪在朱亭旭身旁:“陛下,臣附议”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上前。 宣诃紧握双拳,果然这些人都耐不住了,冷笑一声:“行了,朕知道你们用心良苦,但长公主的婚事也不是儿戏,朕自有决断,此事不必再提” 朱亭旭一听宣诃这是要推拒马上就急了:“皇上,请。。。” “行了,朕说了不要再提,众爱卿还有事吗,没事退朝” 光明殿外。 “右相留步”朱亭旭和赵瀚才等人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王修齐。 王修齐站住了脚,面无表情的瞧了一眼众人:“太急了” “右相您多虑了,以我等对那长公主的了解她定然不会答应的,那时可就是我们占理了,后退一步,就是她应了,摄政王已死,摄政王的部下也不会为长公主所用,我们还有机会,而且,嫁给一个死人这上安的唾沫星都能淹死她” 王修齐听着一说辞并没有舒心,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这么些年什么时候在长公主手下讨到好处过,一个个做事不动脑子,更何况摄政王的尸首可还没人见过呢。 宣诃一踏进海棠殿的门就听见男倌嬉闹的声音,大步上前:“都滚出去” 宣璃嘴角含笑没说什么,示意这些人赶紧滚,又让北夙将宣诃最喜欢喝的茶拿来:“怎么了,长大了都知道给姐姐发脾气了” 宣诃看着宣璃那一脸没心没肺终究是长叹一声:“阿姐你最近收敛点,你知道他们今天又挑你的刺了” 宣璃一脸无辜:“就是我天天去诵经祈福那帮老东西都会说我不是诚心实意,管他们做什么” “他们让你嫁给摄政王”宣诃一拳砸在桌面上,脸色铁青。 宣璃斟茶的手一顿:“什么?” “你没听错,说什么摄政王没有娶妻,孤苦一人,你在坊间名声不好,你又代表着皇家,你嫁过去能挽回了皇家威信,又抚恤了百姓让百姓看到皇家的宽厚仁慈” 宣璃了然:“你应了?” “我哪能,先不说阿姐你同意不同意,放屁的换回皇家颜面,我敬摄政王,但你是我的亲姐姐,嫁给已故之人你会被世人耻笑的,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帮老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说什么百利无一害,若是应了,你遭世人耻笑他们也算是在这么多年找茬的道路上取得胜利,若是不应那就是皇家无情无义,而且他们定是笃定以阿姐的性格是不会同意的。” “嗯,那就应了吧”宣璃单手支着头盯着手中的茶杯。 宣诃错愕的看向宣璃:“你吃错药了吧” 宣璃放下茶杯转而伸手拧住宣诃的耳朵:“臭小子,你又皮痒?” “撒手撒手,宣璃我是皇帝,你这是以下犯上” “呀,臭小子,可以啊,都会用皇帝名号压我了” “阿姐我错了,你撒开撒开” 宣璃照着宣诃脑袋就是一巴掌,弟弟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宣诃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捂着脑袋满脸不忿:我没有尊严,我还做个屁的皇帝。 “阿姐,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 “没有赌气” “阿姐” “他们不都说了,我若应了,对皇家百利无一害,确实是,至于我遭不遭人耻笑,你觉得阿姐是在乎那种东西的人吗?” “反正我不答应” “啊诃,我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谁都一样,那为什么不能是摄政王,左右摄政王已故,老王爷王妃也不在了,我嫁过去了便还是如今的我这般自由自在,只不过多了层身份” 宣诃沉默了,他知道宣璃是不在乎这些,也如她说的,相比远嫁或是旁的人,嫁给摄政王,让她还能生活在自己眼前,自己还能庇佑她,但是,这些年到底是委屈了她太多,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甚至大逆不道的姐姐,却时时刻刻不为自己铺路,就连她的婚事都是在为自己着想。 看着宣诃那张少年老成的脸宣璃笑了,他们姐弟二人这些年来都是这样,彼此为对方着想的心思都知道但谁都未曾说出口:“好了,就这样,莫要再多说了,要真觉得难受就给我多给些嫁妆” “福临,把朕那坛浮生醉取来,朕和阿姐喝。。”话还没说完宣诃就试着自己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宣诃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就喝酒” 海棠殿众人:。。。。。。 “等开春了就该选秀了,皇后之位尚无人选,你也得上上心”宣璃觉得许是自己马上要嫁人了忽然有了老母亲的感觉。 “知道了,到时还要阿姐来坐镇” 第二日福临便带着圣旨到了摄政王府。 王府管家德叔近日操办摄政王丧事精神不佳,家中无主对朝堂之事也是一无所知,以至于福临宣旨的时候德叔以为自己最近操劳过度出现了幻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永安长公主,淑慎娴静,才学独擅,应为大楚女子之表率,盖年十八,免误其韶华,朕代其择选佳婿,摄政王祁珩,年二三,名门世家公卿,世代忠良,文武双修,才德实匹,摄政王为国捐躯朕痛心疾首,知晓摄政王之间无女眷,朕念其对我大楚的衷心,庙卜得吉后,朕躬亲下此旨永安长公主宣璃与摄政王祁珩结为夫妻。婚姻由钦天监代谋筹,钦此” 一道圣旨下来宣的众人丝毫不见欣喜,就连福临也是不见喜气,尉迟于愿原本是来协助王府办丧事的,对于这道亲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那日早朝皇帝已经婉拒了,怎么就突然下旨了。 德叔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一行热泪划过脸颊,向着皇宫的方向重重一叩首:“老奴替王爷谢过皇上” 祁珩父母早亡,又不愿与女子亲近,作为看着祁珩长大的老管家他是操碎了心,眼瞅着祁珩年纪越来越大,府中不说女人了连嬷嬷和女婢都没有,没想到终究没有等到,德叔彻夜难眠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死去的老将军和夫人,哪知皇帝仁慈还记得他家王爷,一道赐婚圣旨也算了了摄政王府的遗憾,哪怕这人是臭名昭着的长公主,但总算是让祁珩不至于至死孤苦。 第7章 除夕夜还魂夜 除夕夜。 今年的除夕因为祁珩的缘故并没有大办,只是在前殿设宴,而对于这种宫宴宣璃向来是不参与的,尤其是除夕夜。 海棠殿内罕见的没了往日的喧嚣,主殿的桌上摆着四副碗筷,桌上菜品并不多,倒是放了两条鱼,一条清蒸的一条红烧的,众人屏退只有宣璃一人坐在桌前,海棠殿众人皆知这是宣璃的习惯,这么多年来毫无例外。 宣璃将桌上三个酒杯斟满,又给另一个满上茶,眉眼带笑,是平日里少见的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容,低声呢喃着 “父皇母后,新年安好,你们在那边过得可好,宣诃那小子愈发有帝王之相了,他将大楚治理的很好,百姓都说诃儿定是一代明君,等来年开春就要给这小子选秀了,当初那个和女儿抢糖吃的臭小子也长大了,对了女儿也要嫁人了,那人你们都认得,是祁老将军的独子祁珩,当年就是他将我姐弟二人护在身后带我们逃出去,可惜天妒英才,他去平定南乱没能再回来,你们要还在定然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但是女儿愿意,一方面算是报了祁家的恩,另一方面总不能让诃儿左右为难,朝中那些心怀鬼胎的老东西看着诃儿在皇位上越坐越稳,终于按耐不住了,一个个开始跳出来,等了五年就怕他们越藏越深,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和诃儿定会站在一起,守护着大楚,不说这些了,前几日我和宣诃这小子还争论说父皇母后是喜欢红烧鱼还是清蒸鱼,我说是清蒸的,那小子偏说是红烧的,我问了福临明明就是清蒸的,我瞧着定是那小子想吃红烧的,这不,我让人各准备了一份,不然那小子又说我不是他亲姐了” 宣诃每年除夕宫宴之后定会去到海棠殿与宣璃一起吃上一顿饭,只是今夜。。。。。。 这边宫内前殿宣诃应酬百官那边海棠殿也还算温馨,宫外百姓也都家家户户挂上红灯笼,孩童在大街小巷嬉闹,上安城门外一个男人望着城门背手而立,身高七尺开外,肩宽细腰腿长,身姿匀称,提拔苍松,虽然穿着朴素但身上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矜贵之气,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对剑眉下的双眸璀璨如寒心,眼底犹如一潭深渊让人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高挺的鼻梁下是毫无血色的薄唇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这人独自一人站在黑夜里周身散发出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令人不敢近身的强势。 城门当值的是尉迟于愿,他无法在丧失挚友后若无其事的欢度除夕,于是请了命除夕当夜驻守城门,宣诃和尉迟家都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也就由着他,尉迟正下来城楼,准备去巡查城内就瞧着这人一直站在城门口,身影意外的熟悉,抬步上前查看,哪知这一看差点哭出来:“王,王爷?” 祁珩闻声看过去,嘴角挂着浅笑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边的宫宴正要结束,席间的众人虽是酒过三巡却也没人真敢喝多,各个都眼观八方,生怕漏了什么信息,只瞧见福临被匆匆叫了出去,再回来时那步子都不太稳了,福临附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就见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扔了酒杯猛然站起大步朝殿外走去。众人不明所以,但是人皇上都出去了他们自然是要跟上的。 “祁珩,见过皇上,皇上恕罪,臣来晚了” 宣诃直接上前将人搀了起来给了对方一个熊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祁珩的突然出现让原本死气成成的宴会立马热闹了起来,国之重臣起死回生,天佑大楚啊,原本快结束的宫宴楞是来了个第二轮。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赵瀚才等人看到祁珩的时候脸黑的快要成锅底了,死的好好的人怎么就活了,先不说先前的婚事算不算数,就是让祁珩知道他们用他做文章,死都是好的,就怕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罗刹府。 朱亭旭人都傻掉了,急匆匆挤到赵瀚才身边:“赵大人,这。。。” 赵瀚才此时也脑袋发麻,压着声音呵斥道:“别嚷嚷,嫌死的不够快吗?” 王修齐看着这几个蠢货轻蔑的一笑,他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这几个没脑子的听风就是雨,迫不及待就想打压皇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终是难成大事之人。 没过多久宣诃便让福临带祁珩去洗尘,遣散了众人。 “祁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祁珩此时一梳洗完,除了唇色苍白一如往前:“回陛下,当日在泽州我军遭了埋伏,臣被人一路追杀,终是寡不敌众,臣也身受重伤昏迷,好在被好心人出手搭救才捡回一条命,在之后返回上安的途中臣假扮商队之人,至于行刺之人皆是死士”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王爷的伤可还有大碍” “陛下忧心了,臣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朕已经派人去王府传信了,今日这个时辰回来定然是没有吃饭,就留宿宫中” “谢陛下” 宣璃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宣诃的人,于是干脆叫人把饭菜在小厨房温着自己去软榻上歇息了,殊不知自己睡着这会上安朝堂再次发生了巨变,得知消息的南鸢等人也不敢去叫醒宣璃,要知道宣璃睡觉若是被吵醒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差,那可是不死也会掉层皮,她们可不想去触霉头。 当宣诃和祁珩到海棠殿的时候就瞧见南鸢北夙在房门外来回踱步,白饶抱着坛酒举杯望月。祁珩也没料到宣诃会把他带到海棠殿,他一个外臣留宿宫中本就不合规矩更何况还是长公主的寝殿。 他本以为宣诃应该寻了个借口要和他商议泽州。他哪知道宣诃其实就是故意的,宣诃还没告诉祁珩赐婚之事,这人忽然活过来了婚事就得重议,他有私心,觉得自家阿姐和祁珩若是能成也挺好,着实是良配,左右都是自家人,宣璃若是嫁给祁珩他也放心。 “皇姐呢”宣诃看向门口的三人。 “回陛下,长公主在屋里等您等的睡着了,奴婢这就去叫”北夙正要转身进屋,身后的门便开了。 “不用叫了” 宣璃本就是睡得不深,听到福临的通报声她就醒来了,打开门走到宣诃身边对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来晚不会找人说一声,就让我干等” “咳”宣诃尴尬的瞅了眼身后的祁珩。 “你真是翅膀硬了,干脆别认我了” “咳”姐!你未来夫君在呢,注意形象! “怎么,风寒了?哑巴了?平日里不是伶牙俐嘴的?” “微臣见过长公主” 听到有旁人出声宣璃这才注意到宣诃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这人,有些眼熟。 眨巴眨巴眼,朱唇微张又缓缓合上,犹豫了半天蹭到宣诃身边,拽着宣诃的衣袖小声在宣诃耳边说到:“阿诃,见鬼了,我好像看见摄政王了,还魂了还魂了,今个是摄政王头七吗,你没烧纸吗,我的天,怎么办,不是说你们这些当皇帝的阳气盛吗,怎么连个鬼都挡不住” 宣诃:。。。。。。我才见鬼了 祁珩也甚是无语,他也不想听见宣璃在这胡言乱语,主要是宣璃的悄悄话说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大:“臣不是鬼,臣还活着” 宣璃:。。。。。。 第8章 本宫要嫁给那祁珩 海棠殿内气氛前所未有的诡异,三人在桌前正襟危坐,宣诃斜着眼观察着两旁的宣璃和祁珩,宣璃也同时打量着对面的祁珩,只有祁珩目视前方坦然的接受着两人的目光。 “咳,今日除夕,祁兄就不要拘束了,就当是自家人” 宣诃突然就后悔了,他就不该带祁珩过来,现在这尴尬的气氛是怎样,举起杯笑容满面的看向宣璃和祁珩。 宣璃回过头瞪了宣诃一眼,笑,你笑个屁:“王爷怕是还不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上安都发生了些什么吧” 祁珩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擦了下嘴,优雅,从容:“还请殿下告知” “哦?” 宣璃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正在装乌龟的宣诃,知弟莫若姐,就宣诃那点小心思她能不知道。 “王爷不在的这段时日本宫许了人家,要嫁人了” 祁珩剑眉微蹙,他与宣诃这些年是十分亲近,但至于宣璃接触的也不多,对她的传闻倒是有所耳闻,按理说大楚女子十六当嫁,男子十八当娶,宣璃如今已是十八,还未曾婚嫁朝中也有许多不满的声音,可这些于情于理宣璃都没道理与他一个外臣说起:“那臣便恭贺长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 祁珩说完这句话后就瞧见宣璃那张妖冶艳丽的脸上绽放了一个极其耀眼的笑容。 “哈哈哈哈,王爷不好奇这驸马是哪家公子?” 他很想说自己不想知道,但傻子都听得出宣璃是在给他递话:“还请殿下解惑” 宣璃拿起酒壶起身走到祁珩身侧给杯中续上酒轻声开口:“此人上安名门,世代忠良,文韬武略,相貌上佳,年曰二三,祁家独子,祁珩” 祁珩抚杯的手一顿,错愕的抬头对上那双满是笑意的黑眸,四目相对,一室静谧。 宣诃恨不得把头埋到饭碗里,阿姐这么猛他有点不知所措,也对,宣璃哪里是普通女子什么矜持羞涩,她怕是都不知那是什么玩意。 宣璃十分满意祁珩的反应,放下酒壶坐回原处,手肘支桌,手掌托脸一脸天真:“不过这婚事本是朱亭旭等人听闻王爷身故,又念其孤苦一人才让阿弟做主把我嫁到祁家,不过现在王爷回来了这婚事自然是要另当别论了” 谁都没料到祁珩会活着回来,宣璃想着这门婚事先不管他还作不作数,但是祁珩知道有人用他的死讯做文章都够那人吃一壶了,左右她记仇的很。 一顿饭就在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宣诃几乎是跑着出的海棠殿,上辈子缺德这辈子做媒。 这一夜宣诃与祁珩谈论了一夜,将这次挥师南下以及泽州遇袭之事彻头彻尾的分析了一通,宣诃允了祁珩三天假让他回去调养休整,待第二日祁珩回到府中时家中上下早已等到门口。 摄政王府坐落在上安最繁华的街道却闹中取静,府中景致怡人,不似文人家中那般风雅别致也不似武人般不修边幅,华贵却不显俗气。只是这院中无一女子,来来往往皆是男子。 祁珩坐在书房的桌前盯着那道赐婚的圣旨不知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寒微” “爷,有何吩咐” “尉迟呢?” “爷,尉迟将军最近在罗刹府” “叫他来” “是” 尉迟于愿拎着两坛酒找到祁珩的时候就瞧见祁珩恨不得把圣旨盯出个洞的样子。 “哟,还没来得及恭喜驸马爷” 祁珩抬起头顺过手边的茶盏朝尉迟于愿扔了过去,尉迟侧身一躲一脸惋惜的瞧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寒玉茶盏,这玩意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你个败家玩意儿,暴殄天物,你会遭天谴的” “我明天和陛下说一声你去羌州驻守” 祁珩将圣旨收好,起身拿过尉迟手中的一坛酒,向着院中走去,尉迟赶紧跟上,羌州那种满是沙土的边关之地喝口水都难哪里是他这种贵公子能待的,虽说他习武也带兵打仗,但是那也不代表他就能生活在边关那种凄苦之地 “别别别,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刚才在放屁,小爷可不能没有上安的美酒美人,跑去羌州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过那苦行僧的生活,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美人?那我和老将军说说那赵瀚才之女?叫什么来着?赵琳琅?人家不是追你追的紧,省的尉迟夫人总怪本王带的你二十多还不娶妻” 尉迟于愿差点就给跪了,他不就开个玩笑打趣了一下他,这是要逼死自己啊:“爷,真错了,赵琳琅那德行你又不是知道,丑的要死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美,不行不行不行,还有他那爹,一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祁珩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不再打趣尉迟于愿:“朱亭旭当日是怎么说的” “什么?哦,你说赐婚啊” 尉迟将那天朱亭旭和赵瀚才等人是怎么强迫宣诃将宣璃下嫁的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番,就为了让祁珩知道赵瀚才不是个好东西前往别让张琳琅和他扯上关系。 祁珩才懒得搭理尉迟的小心思:“你是说陛下当日是直接拒了这门婚事?” “是啊,后来听说是长公主开口应了陛下才下的旨,也不知道咱们这长公主怎么想的” 祁珩听到是宣璃亲自允的有些意外,想起昨晚对上的那双眸子,沉默了许久。 尉迟瞧着沉默不语的祁珩,试探的开口:“你,不会真要娶长公主吧?” 祁珩看了眼尉迟:“你觉得不可?” 尉迟急了:“你疯了啊,不是我不可,就没人觉得可啊,你也不听听长公主在大楚什么名声,空有一副好皮囊,娇奢跋扈不学无术,什么不让干她干什么,养的面首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你给自己找什么罪受,今个你出宫的时候瞧见那马明章一家子了吧,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寒冬腊月的马明章那老娘腿还断着,小妾还怀着孩子就跪在宫门口,都是这长公主的杰作,你瞧瞧这长公主多心狠手辣” 尉迟说的这些祁珩当然都知道,只是:“动动你的猪脑,长公主久居宫中,世人怎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尉迟于愿原本还想继续让祁珩清醒清醒,一听这话倒是一顿:“你是说,有人故意造谣?” “不可否认长公主的性情,毕竟没有空穴来风,但是这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你信几分那便是你自己该思量的” “可是......“尉迟还是不甘心,他怎么就那么不愿信呢。 “陛下岂是那种徇私枉法之人,为何对长公主这般纵容,真的是因为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亲人?长公主所作所为看似荒唐,但你仔细想想,她所做之事有哪件是不利于大楚的,皇帝登基时年纪尚幼,虽有我辅佐但我终究不是皇家人,若是没有长公主那般强势看似无理的护着,他姐弟二人岂不早被那帮恶鬼啃得骨头都不剩”祁珩这也是根据对宣诃了解得的猜测。 “我不懂我不懂,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信你” 尉迟于愿听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想不通给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反正他就是觉得宣璃不简单。 “查朱亭旭” “嗯?以罗刹府的名义?啧啧,你瞅瞅你瞅瞅,那帮老家伙惹你干什么”尉迟于愿语气惋惜但双手却兴奋的搓了搓,朱亭旭可是条肥鱼,罗刹府盯了好久就等祁珩发话。 第9章 鲜花终于会找牛粪 有了先前的猜测,祁珩便不能无动于衷,若是宣璃正如他所想的那般,那这位长公主便是真的不简单,他本就是要守护大楚守护宣家姐弟,这些年宣璃身处深宫是他无法顾及了,可如今她却被卷入朝堂的斗争之中,也是自己的疏忽。 “寒微,备礼0,明个进宫” 宣璃看着殿里来的这位不速之客有些不知所以:“王爷怎么跑这来了” “殿下恕罪,只是得知因为臣的死讯让殿下在朝中受了委屈所以前来赔礼” 宣璃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手捧着汤婆子,媚眼带笑地打量着祁珩,先前沉浸在他起死回生的震惊中并没有仔细观察过他,此时瞧着坐在一旁的祁珩不由得感叹老天真是偏心的紧。 这人坐在那好看的就像是一幅画,宣璃见过长得俊俏的男子也不少,尤其是有宣诃天天在面前晃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祁珩依旧是让她惊艳,宣诃宣璃长得是那种让人上瘾看了还想看,好看的惊心动魄不知不觉中就被勾了魂的好看,祁珩的那种好看是那种矜贵公子又富含野性,让人看了不敢再多看,不敢靠近。 祁珩随意的坐在紫檀椅中,品着手中的茶,此时宣璃在打量他,他也用余光打量着宣璃,他总觉得宣璃虽终日在笑,但是那笑却很少能达心底,此时更像是一只要做坏事的猫,眸子闪着光,不知想她想要做什么,意识到自己看不透宣璃的时候他的手明显一顿,很少有他能看不透的人,更何况还是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一个女子。 “听说王爷的罗刹府今个一大早就跑去朱亭旭家里喝茶了?” “臣尚在休沐,还未曾着手府中0之事,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 宣璃嗤笑一声也懒得戳穿他,他要不开口谁敢跑到朝堂官员家中“喝茶”。 “听下面人说昨个夜里后花园里的梅花开了,王爷赶巧来了不如陪本宫去瞧瞧?” “臣恭谨不如从命” 地上还有未消的积雪,宣璃没带依仗,只有南鸢北夙和白饶和寒微四人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左右祁珩在不会有什么事。 “王爷将阿诃教的很好”宣璃轻轻的开口。 “是陛下天资聪慧” “本宫代父皇母后谢过王爷” “臣的分内之事罢了” “王爷今日来可是退婚的?”宣璃在湖边的一树梅花前止住脚步,抬手扫开花瓣上的积雪。 祁珩看向身旁只到自己肩膀处的宣璃,瞧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响起:“王爷清楚,以你的身份直接告诉阿诃你要退婚他也不会说什么” “那殿下呢?” 宣璃轻笑一声:“这门婚事于我而言,没理由拒绝” 祁珩来了兴趣:“对臣而言也是同样,但以陛下的性子,定是想让您与情投意合之人共度余生” “王爷这是点我呢?也对,左右你我也不退婚,是该培养培养感情”嘴上开着玩笑,实则心里也忍不住悲凉,情投意合?这四个字此生怕是与她无缘。 “臣只是说没有理由退婚,并没有说不会退”祁珩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湖面,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漫不经心。 宣璃好笑的看了眼祁珩,只见他嘴角挂着笑,目光不知在眺望何方在这给她装什么呢,今个跑她这来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她就不信堂堂一个摄政王,权倾朝野,见谁怼谁的这会在这弯弯道道整这么多,是闲的没事逗她玩呢? 宣璃对着祁珩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王爷不会退的” 若是刚才自己还有一份存疑,这会她已经断定祁珩不是来退婚的。 “殿下又怎知臣不会退” 对上那双眸子,他不得不承认宣璃的这双眼,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宣璃收起玩味的笑,难得的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若是王爷一心向着大楚这婚就退不了” 祁珩还以为宣璃会继续和他绕弯子打哈哈,话突然被说开,有些意外:“殿下和传闻中倒是天差地别” “你信?” “不信,却也看不懂为何” “王爷一颗玲珑心,当真不懂?” 祁珩无奈的笑了一声,谁说这宣璃只会寻欢作乐不学无术,这明明精的跟只狐狸似的:“少年帝王,无权无势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拿捏” 祁珩话说的隐晦,但是他知道宣璃懂。 “王爷当真不退这婚事?” 其实在之前祁珩也没想要退婚,今日来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就算宣璃真如传言那般,左右他护得住一个女人:“当然” “王爷可知娶我意味着什么?”宣璃语气轻快,却有着一丝不容抵抗的威严。 祁珩挑眉,宣璃今日给了他很多意外,他很想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惊喜:“请殿下赐教” “娶我,王爷便没有后路了” 祁珩双手环胸歪头示意宣璃继续。 “王爷之前虽是站在阿诃一边,但是说白了并不是皇室之人,大可以隔岸观火,有些纷争和灾祸若是不想管就是阿诃也挑不出不是,王爷也应该知道这些年多方势力汇集,统统觊觎着皇权。近年已经有不少出露端倪,皇家之路看似风平浪静但注定是血雨腥风,这些王爷原本都是有的选的,可是王爷若是娶了我,这些便一样也躲不了,就是王爷有心要躲,我也是不愿的,我在父皇母后碑前发过誓,誓死和阿诃站在一边” 宣璃这话说的极其认真,也十分真诚,她知道祁珩定然不会有旁的心思才会告诉他这些,他们宣家对不起祁家,断然没有她再硬拉着祁珩入火坑的道理,若是祁珩不选她便不会强求,所以有些话是一定要说明白的。 听了宣璃的话祁珩也算是一颗石头终落地,微微颔首:“巧了,臣也在家父塌前起誓誓死守卫大楚,守护陛下”和你,只是后面这句话祁珩并没有说出来,这种让人误会的话说出来属实孟浪。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宣璃心满意足,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懒散样:“娶了长公主家里可不能纳妾,本宫心眼也小,暖床丫头也见不得,王爷当真要娶?” “无妨,左右摄政王府也见不得男倌面首,也请殿下割爱了”祁珩也学着宣璃那般模样。 宣璃脸黑了,这人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这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后面跟着得四人也相聊甚欢。 “南鸢,你瞧,殿下和王爷站一起多搭啊” 北夙一脸兴奋的看着远处的两道身影,自家鲜花终于会找牛粪了,她差点以为宣璃打算老死在宫中呢。 南鸢也甚是欣慰:“瞧瞧,这画面多好看,殿下美艳王爷俊俏,啧啧啧,人间绝配” 寒微跟在祁珩身边多年,今天他可是长了眼了:“我跟在王爷身边十多年了,还未曾见过王爷与哪个女子站在一起过,还说了这么久的话,活见鬼了” 北夙十分傲娇的扬起下巴:“哼,你也不瞧瞧我家殿下是谁” “嘁,长公主殿下威名广传,我哪能不知道” 寒微一脸的不屑,只是话音未落就试着脖颈冰凉,低头一看差点骂人,白饶的剑就明晃晃的架在他脖子上,对面俩臭丫头还一脸看戏,他寒微怎么也算个人物,什么时候让人把剑架在脖子上过,不过谁让现在在人家地盘上,自家主子还在拱人家白菜。 “白兄白兄,你冷静,我就嘴欠,不至于啊” 白饶瞪了一眼油腔滑调的寒微撤下了剑不予理会。 寒微摸摸自己脖子,又撇了眼白饶,挪到北夙身边:“白兄,是不是不会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苑北夙两人笑的直不起腰,寒微一脸问号,自己没说什么啊。 “无聊” 白饶扔下两字便靠在一旁的树上继续盯梢。 寒微挠头:“原来会说话啊” 他们这一路走来都是他们三人在说话白饶却一言不发,也不怪他误会。 正月十五这天摄政王府再次炸开了锅,德叔看向前来宣旨的福临,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前后半个月就下了两道赐婚的圣旨,虽说赐婚的当事人没变,但是人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转变,要知道宣璃即使再尊贵,但是像极了烫手的山芋,谁知道祁珩怎么想的呢,原以为那日进宫是退婚的,哪知婚不但没退反而还大告天下,这下子上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娇奢跋扈长公主要与心狠手辣摄政王结亲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永安长公主宣璃,淑慎娴静,才学独擅,应为大楚女子之表率,盖年十八,免误其韶华,朕代其择选佳婿,摄政王祁珩,年二三,名门世家公卿,世代忠良,文武双修,才德实匹,庙卜得吉后,朕躬亲下此旨永安长公主宣璃与摄政王祁珩结为夫妻。婚礼事仪由钦天监代谋筹,择良辰完婚,大婚当日朕亲自主婚,普天同庆,百官休朝三日,百姓欢庆三日,朕另赐黄金五百万两,家奴一千,金珠首饰百件,妆蟒六十匹,以愿宣璃祁珩二人恩义如岳,凤凰于飞,钦此” 第10章 了还不嫁人的老姑娘 婚事尘埃落定,赵瀚才等人最近老实的很,毕竟前不久罗刹府跑去朱亭旭家里喝茶把他们吓得不轻。 没了这帮人挑刺,宣璃最近过的是十分的安逸,大楚一年冬短夏长,过了正月十五天气便开始渐渐暖和起来,花园中的花也有了绽放的征兆。 于是上安中所有官员的家眷意外的收到了宣璃要举办赏花宴的请帖,这可算是破天荒头一次。 往年只有祭天祭祖才会参与集体宴会的宣璃竟然要举办宴会了。 一时间这些女人兴奋的上蹿下跳,每天来往于上安的大街小巷搜罗各处的新奇玩意准备送给宣璃,只不过她们在意的并不是宣璃,而是过些日子的选秀,选秀在即长公主举办宫宴,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更何况皇帝后宫空无一人,她们的机会多的是,所以就连平日里看不惯宣璃的一些大臣也暂时放下了对她的成见。 右相王修齐家。 “慈懿见过父亲” 王修齐十分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他的嫡长女,王慈懿,这个女儿就是他的骄傲,在上安这个最不缺美人才女的地方,王慈懿依旧可以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且不说王慈懿长相清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她的菩萨心肠也是被世人口口相传,每月都会在右相府门前施粥,让王修齐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懿儿过来,为父有些话对你讲” 王慈懿面带微笑恭敬的走到王修齐身边坐下:“父亲您讲” “虽说这次选秀懿儿势在必得,但这次长公主设宴也不能掉以轻心,那长公主向来诡计多端,你尽量避开她些,以免多出不必要的麻烦” “女儿知道了” 王修齐又沉思了一阵:“这次去把舒儿也带上吧” 王慈懿带着恬静笑容的眸子不经意暗了一下,紧接着恢复了正常:“不是女儿不愿意带四妹妹,只是,这种规模的宫宴向来都是针对嫡出的家眷,带四妹妹过去怕是不合规矩” 王修齐哪能不知这其中的道理,但是偌大的右相府就只有王慈舒的姨娘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所以平日里对王慈舒也宠的紧,这次也是王慈舒吵着闹着要进宫见见世面。 “为父知道,只是这长公主并未细说必须要嫡出的不是,在说她那人向来不讲规矩,无碍的” 王慈懿还未接话,一道嚣张至极的女声便响彻整个屋子 “就是,我看大姐姐就是不想带我,怕不是怕我抢了姐姐的风头,你放心皇后之位定然是姐姐的,我也不贪心,当个妃子贵妃什么的,咱们姐妹俩一起进宫那定是王家至尊的荣耀” 王慈舒双手环胸,挑衅的看向一脸菩萨样的王慈懿,摆什么嫡女架子,总有一天她要踩在王慈懿的头上。 王思懿的手握紧了手帕指节泛白,却依旧笑的温和:“妹妹何必这样说话,姐姐也是怕破了规矩,不过既然父亲都说了无妨那姐姐定然会带你,只不过这宫中不比家里,有些话还是不要再讲了” 王慈懿从小就被王家以国母标准教养,这是王家人都心知肚明的,但是不代表就可以随便说出口,这种话若是传入别人口中那必是一场灾祸。 她的这个妹妹从小就以抢她的东西为乐,她当然知道王慈舒为什么要进宫,不就是为了一跃枝头,不过王家的荣耀有她一个就足够了,一个庶出的贱骨头也配和她共侍国君,当然这些话她永远不可能说出口,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有了如今这些美名。 赏花宴当日,上安贵女们皆是早早就起了床梳妆打扮,太阳一出个个就赶着到宫外排队,已经进了宫的就由执事公公带着去到后花园里,本来这些人都是要去海棠殿请安的,可是宣璃嫌麻烦就直接免了。 本就都是些贵女,家中条件都差不到哪去,个个又都为了这次宫宴下了血本,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来,若是能吸引到皇帝那还选什么秀,所以众人皆是穿金戴银,华服加身,有一个人就显得尤为的突出,不是她有多么华丽,相反只是穿着平日里的普通的服饰,没有过多的首饰,只有一支看起来不是现下流行样式的珠钗。 “哟,这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吗” “哎!真的呀” “我说傅小姐,你平日里耍刀弄枪的不注重仪容就算了,好歹今个是长公主头次设宴你就这副打扮来,未免有点太不注重了吧” “就是呀,也难为你了,家里没个人照应着,成天混在男人堆里” “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傅小姐还未出阁呢” “哟,怪我怪我,我以为傅小姐今年18了早就许了人家” 傅幽蓝面无表情的瞥了眼面前这群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们,她本来就对这种所谓的宴会没什么兴趣,懒得搭理,反正被她们挤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她爹说这是长公主第一次设宴不能抚了面子的话,她早就跑到军中操练去了。 “你们何必这般为难傅小姐,傅家世代镇守羌州,抵御图契进犯才换取了你我在上安的一方和平,你们这般讲话可当真是有教养的很” 傅幽蓝抬头向说话的人看过去,一身湖蓝暗花云锦裙装,墨色长发整齐的散落在后背,发鬓上装饰着一支简单却不失华贵的玉簪,肤如凝脂眉眼弯弯。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傅幽蓝又低头看看自己,啧,同样是女人,差距好大。 刚才挤兑傅幽蓝的几人看见说话的人有了几分忌惮,讪讪笑过赶紧转身离开,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傅小姐你好呀,我是褚思歌” 傅幽蓝有些意外的看向褚思歌,当朝左相褚麒之女,与王慈懿并称上安贵女之首,拱手抱拳道: “刚才多谢褚小姐,只是没什么必要。几句无关痛痒的挤兑罢了” 傅幽蓝是傅家独女,之所以是独女是因为傅幽蓝的爹傅栾鸣就娶了一位夫人,也就是傅幽蓝的娘,可傅夫人早在十年前便病故,此后傅家再无主母,傅栾鸣就带着半大点的傅幽蓝生活在羌州的军营中,前些年才回到了上安,傅幽蓝自小养成的性格与上安这些抚琴作画的小姐们格格不入,便被排挤在外,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这些讥讽,反正这些人与自己不是一路人,也不需要多说些什么。 看着对自己抱拳的傅幽蓝褚思歌一愣,这女子皆行屈膝礼,抱拳还当真少见,不免觉得有意思:“傅小姐心怀天下,自然是不会在意,只不过这不该成为旁人得寸进尺的缘由” 无视掉傅幽蓝的疏离,褚思歌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傅幽蓝的对面,她不喜这些人看人下症的两副面孔,早就听闻傅幽蓝的名号,只是傅幽蓝常待在军中又不参加宴会所以并没什么结交的机会。 “哈哈哈,褚姐姐倒是会挑人,结交之人都和自己一样目中无人” 王慈舒扭着腰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拢了拢自己一头的花簪珠钗,满脸对两人的不屑。 傅幽蓝厌恶的皱了皱眉,要不是在宫里她早走人了,这些年就是着王慈舒仗着右相府在上安带头挤兑她。而且右相王修齐和左相褚麒向来不和,所以连着褚思歌,王慈舒都一起看不惯,尤其是她竟然还和自己那个菩萨脸的姐姐还并称上安贵女之首。 褚思歌也是对王慈舒这人够够的了,哪里像是相府的女儿,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怎么她了,只要一见面就像只公鸡似的要和她战斗。 “听说傅小姐舞剑是一绝,我也对舞剑十分的感兴趣,不知道傅小姐有空时可否指点一二” 褚思歌十分真诚的握住傅幽蓝的手,目光炯炯的看向她。 傅幽蓝一时有些不自在,她没什么朋友,有也是一帮糙老爷们,这么一个美人握着她的手她还突然有些不习惯。 “原来褚小姐也懂舞剑啊,那,你若是不嫌弃改日我可以帮你看看” “好啊好啊,那就先谢过傅小姐了” 傅幽蓝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她这是交到朋友了吗。 瞧着面前把自己当空气的两人,王慈舒眼睛瞪得老大,双手叉腰差点气的动手:“我说你俩,当我是空气吗?” “王小姐有事吗” “你,你,好你个褚思歌,你有什么好张狂的,如此目中无人,等我进了宫当了娘娘一定要你好看,还有你傅幽蓝,18了还不嫁人,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瞧你那个穷酸样,丑的要死,你俩就蛇鼠一窝吧,哼” 第11章 以后就别进宫了 “哦?且不说选秀还未开始,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可以进宫当娘娘了,就说说别人18岁不嫁人碍着你什么事了?嗯?” 一道慵懒又摄人心魄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紧接着就是一道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宣璃今日穿着一条红锦金丝嵌珠的拖地长裙,墨色长发搭在胸前发髻戴着一支金蝶镶玉步摇,她的一出现让满园精心打扮的众人都显得失色,宣璃今日没穿朝服,就为了显得平易近人些,特地挑了些低调的服饰,奈何宣璃那一屋子华服实在挑不出个低调的。 她其实早就到了,这些人嗓门过大,离老远她就听见了,索性就站那听了会墙角,听着听着宣璃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在她的场子还有人比她更嚣张? 众人皆没见过宣璃,可是看着宣璃身后的仪仗便心里了然了,齐齐行了跪拜礼,宣璃摆了摆手免了礼,走到软榻上坐下。 “怎么,本宫问话都哑巴了?” 王慈舒哪里敢出气,恨不得当个王八。 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人动,宣璃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些人,她看起来很有耐心? “殿下恕罪,臣女王慈懿,是右相王修齐之女,刚刚说话的是家妹,家妹年纪尚小,家中娇惯口无遮拦惯了,还请殿下放家妹一马,臣女回去后定当禀报父亲加以管教” 王慈懿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就两眼没看王慈舒,她就到处作妖,回头瞪了眼缩着脑袋的王慈舒,示意她赶紧上前跪下。 王慈舒再傻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刚才进宫的时候马明章一家还在门口跪着,她可不能变成那样:“殿下饶命,臣女知错了,臣女给褚姐姐和傅姐姐道歉” 说着便流着泪回过身对着褚思歌和傅幽蓝磕了个响头,直接给两人磕不会了,这什么情况,王慈舒玩变脸呢。 宣璃饶有兴趣的看着王慈舒,还能伸能屈,若是她刚才没听那一会墙角还以为自己错怪她了:“原来是右相家的,右相为朝廷鞠躬尽瘁,想必无暇顾及小家,行了,念及初犯,王慈舒对吧,以后就别进宫了” 宣璃这话说的属实是阴阳怪气,这不就变着法说右相家家教不行吗。 说完也不理会王慈懿两姐妹两人苍白的脸色和一旁看戏的让人,伸出手指向褚思歌和傅幽蓝二人:“你俩,过来” 褚思歌和傅幽蓝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不知道这位要干些什么,毕竟传闻中的长公主可不太好相处。 “臣女褚思歌,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臣女傅幽蓝,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宣璃起身走到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褚思歌满意的点点头,又打量了一番傅幽蓝。 “抬起头” 傅幽蓝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如同妖孽般的女人,看似不卑不亢其实心里忐忑的要死,她向来自认为自己就是杀人都不眨眼,可面对这个满脸笑容的长公主却油然升起一丝敬畏,想着该不是自己这身朴素的装扮让长公主觉得碍眼? 宣璃冰凉的指尖划缓缓过傅幽蓝素净的脸颊,勾起她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北夙,把那一对羊脂白玉响铃簪拿来送给褚小姐和傅小姐” 嗯?众人皆一愣,这是干什么? 像是懂了这些人的眼神,宣璃笑着开口:“前些年陛下送了我这一对簪子,本宫总觉得太过素净,今日瞧见褚小姐和傅小姐才明白,原来不是簪子太素净,是人衬不起簪子” 这一听众人哪还能不明白,她们同为女人都不得不承认宣璃完美的让人无法嫉妒,就那脸,那身段,那气质,那都只有人衬物件的份,什么人衬不起簪子,那就是宣璃变着法的夸这俩人,更何况皇上赏的东西,又由长公主手送出,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被皇家看上了啊,一时间对两人投去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本来宴会座次是按照家中官阶安排,褚思歌和王家姐妹坐在上座,傅幽蓝坐在稍后的位置,可宣璃一声令下把王家姐妹放到了傅幽蓝的座位上,让傅幽蓝坐到了身边,还十分随意的说了句:“有褚小姐和傅小姐在本宫左右侧作陪,这殿中的花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王慈懿和王慈舒两人脸色铁青,王慈懿向来被人捧着,更是大小宴会中绝对的焦点,这还是她生来第一次被这般折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远处正相交甚欢的三人和自己身边的这个蠢货,不过好在宣璃的一句再也别进宫也算是断了王慈舒的妄想。 王慈舒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她想不通怎么就被禁止入宫了,那她还怎么当娘娘,怎么翻身,目光恶狠狠的瞪向宣璃,凭什么有些人生来便可以拥有一切,而她好不容易为自己铺下的路却只需一句话便被摧毁,她不甘心。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反正这次赏花宴宣璃只是挂了个名,流程什么的自有掌仪司负责,所以宣璃靠在软榻上欣赏着这些世家小姐各式各样的才艺,喝着美酒吃着糕点,突然觉得之前自己不办宴会简直是损失,这些世家小姐们一个个花容月貌,身段玲珑,就这么在这给她唱曲跳舞吟诗作赋,赏心悦目啊,当然,如果可以忽略掉某些不是很善意的目光的话,显然宣璃完全就没在意。 远处正对宣璃设宴地点的假山望月亭中,宣诃和祁珩两人相对而坐。 “祁兄,还得多久”宣诃看着对面犹如小山般的折子头疼的扶额。 “快了”祁珩回答的十分敷衍。 “朕乏了” “现在正在作诗的是太常寺卿李章之女李尚然,年曰一六,容貌姣好,性情温” “打住打住” 一把抢过祁珩正在念的折子,看了一眼扔在了桌上:“阿姐真是,办赏花宴就好好办,叫你来给我念这些干什么” 宣璃为了让宣诃提前对这些要参加选秀的世家小姐先了解一番,特地叫了祁珩来协助她,也只有祁珩能留住宣诃。 祁珩也是十分无奈,他堂堂摄政王,罗刹府首领,和皇帝坐在一起不聊江山不聊社稷,在这念一帮小姑娘的身份背景性情品德。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对方。 “祁兄,你这还未和阿姐成婚,怎么就被拿捏住了” “长公主也是为了你好” “朕在说你” “臣去年南下前教陛下的那套剑术陛下学会了吗” “。。。。。。” “看来是没有了” “。。。。。。” “也对,陛下早就能独当一面了,臣也算完成了家父的嘱托,过些时日与长公主成婚后也请陛下允了臣的辞官之请” “别啊,祁兄,你怎么又来这一套,朕错了,大楚不能没有你啊,朕这就去练,你别再提这一茬了,朕不会允的” 之前祁珩便提过要辞官,有一次宣诃也来了脾气就允了,哪知祁珩直接收拾了行囊出去云游四海了,愣是走了好几个月,终是宣诃瞧着祁珩是真的要辞官,不是威胁,他这才派人去把祁珩劝了回来。 “陛下,还是先看完这些再练”祁珩皮笑肉不笑的将面前一堆折子推到宣诃面前。 第12章 知我者,王爷是也 宣璃坐了一阵便起身去了望月亭,一脸兴奋的坐到两人身边。 “怎么样怎么样” “阿姐,你不是最烦这种宫宴了吗,我怎么觉得你挺享受”宣诃嫌弃的看了眼兴奋不已的宣璃,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她选妃呢。 “哼,看一群美人拼命讨好我,我当然享受了” “啧,宣璃你正经一点好不好,祁兄还在呢” “我又没瞎,人是我叫来的我能不知道他在” 看着斗嘴的姐弟二人祁珩忽然觉得很不真实,这两人真的是大楚的领导者吗,这不就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宣璃扒拉着桌上的折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本来还担心没机会收拾王家那姐妹俩,王慈舒倒是自己送上了门,不过说真的我对那姐妹两可是一点眼缘都没” 宣诃瞥了眼山脚下还在作乐的众人,眼眸暗淡:“王修齐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以为自己得所作所为随着宣策死了就无人知晓了” 宣璃冷笑一声,看向祁珩:“说起来,多亏了王爷才让我姐弟二人知道了王修齐那老东西的狼子野心” 祁珩当年用一己之力把握朝堂动向,在宣诃授意下创立罗刹府,明里受皇帝之命监察百官,暗里为宣诃培养自己的势力,训练大量暗卫刺客,搜集各处情报,而罗刹府成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宣策逆反的相关人员,大多数已经悉数暗杀,只有少数牵扯利益甚广,人数庞大,罗刹府才慢慢的调查,低调清缴,顺藤摸瓜,最终查到了王修齐身上,可是王修齐三朝为官右相之位一坐就是几十年,心思缜密心机颇重,线索就断在了他身上。 宣诃与祁珩都深知王修齐身后肯定还有一股力量,才会让他如此有恃无恐,当年楚德帝还在位时,宣江宣策夺嫡,王修齐明里说自己站的是帝王,不参与夺嫡,属于中立,暗地里却帮着宣策发展党羽,放任宣策残害手足,在宣江上位后内外通敌。而这些年不动王修齐,一方面是王修齐朝堂中拥护者众多,势力遍布大楚,另一方面就是他身后那股势力还未被查出。 祁珩有些意外,他与宣诃无话不说,却很少提起宣璃,祁珩以为这些朝堂之事宣诃是不会与宣璃说的,说了她一个小姑娘家也不会懂,但是这半个月来宣璃一次又一次的颠覆了自己对她的认知。 “罗刹府已经查到王家每半年就要派一队人前往羌州,说是为王夫人那氏寻药”祁珩转着扳指歪头看向宣璃。 宣璃看向祁珩,有一刻的失神,这男人,该死的好看,咳,失态了失态了,她宣璃阅男无数,格局小了,怎么能失态呢,传出去她还怎么当大楚第一斩男杀手:“咳,那氏?听起来不像大楚人的姓啊” 宣诃皱起了眉头,那这种姓氏常见在羌州或者是图契国:“祁兄可曾查了那氏的身份” “查了,孤儿,是王修齐早年云游泽州时正巧碰上了遭遇山贼打劫的那氏,便救了下来,日久生情娶回了家” 宣诃收紧拳头砸向桌面,所有种种都指向了泽州,他不信这是巧合:“又是泽州” “泽州?宣策当年的封地?王爷这次遇刺之地也是泽州?呵,我怎么愈发觉得这件事有意思起来了”宣璃意味深长的看向远处的王家姐妹。 “宣策是家父当年亲手斩杀,按理说即便是有余党要帮宣策报仇也没必要这么大动静,所以要么他们要篡位,要么” “要么就是有了新的拥护者”宣璃接过祁珩的话茬,看来她的位皇叔给他们留了不少惊喜。 祁珩欣赏的对宣璃点点头表示肯定,总之王家,那氏,图契,他遇刺,这些事看似没什么联系却又诡异的巧合。 “我瞧着褚家和傅家那俩丫头不错,你觉得呢”宣璃突然话锋一转,一脸八卦的看向宣诃。 宣诃被盯了个不自在,他这姐姐永远都是这样,正经不过一眨眼:“是我的后宫,又不是你的,你那么激动干。。。。。。” 话没说完就看见宣璃看着他,笑的十分阴森,十多年的挨打经验告诉自己,若是还不住嘴下一秒自己将在敬仰的祁珩面前被就地正法:“咳,我是说,阿姐为何要对褚家和傅家的两位小姐那番作为,你明知那样做会让她二人深陷麻烦,” 宣璃赏了宣诃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术权谋他倒是轻而易举的就能玩弄于股掌之中,可这些女儿家的事这傻弟弟倒是迟钝的很,转而看向祁珩,听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摄政王家却一个女人也没有,南苑北夙这半个多月没少给宣璃将有关祁珩的相间野史,她们一度猜测祁珩,好男风,宣璃倒是无所谓,反正两人结亲本就政治大于情感,她就是单纯好奇:“王爷怎么看?” 祁珩忽然被点名,又看着宣璃一脸坏笑,他怎么觉得有坑。 “殿下赏赐了褚小姐和傅小姐,又将两人安排到左右侧落座,恐怕是故意要引起其余人的妒忌心吧”祁珩面色淡淡,客观理性的分析着宣璃的所作所为。 “啧,知我者,王爷是也,宣诃你以后少和别人说你是王爷手把手教出来的,丢王爷的脸” “我。。。” “你闭嘴,王爷你继续” 祁珩十分无奈摇摇头笑着开口:“褚家和傅家本就是后位的人选,若是连这种女子间妒忌心所生之事都无法处理,也没什么需要待在后位上” “宣诃,哎”宣璃起身走到宣诃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她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嘲讽我?祁兄你退婚,我允了,让她在宫里孤独终老,让她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宣诃指着宣璃那抹嚣张至极的红色身影愤愤的叫嚣着。 祁珩也走到宣诃的身边,学着宣璃的样子拍拍宣诃的肩膀叹了口气:“哎,别说你是我教的,丢不起那人”转身离开,挥一挥衣袖,带走了宣诃最后一丝理智。 “福临,朕被人嘲讽了?究竟是谁让他们两个人成亲的?没成了朕都没好日子过,成了朕还怎么活” “回陛下,是朱亭旭起的头啊”福临其实很想说您不是亲自把人带去海棠殿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亭旭和赵瀚才几人不知怎么了,皇上就好像在针对他们,不是挑刺就是训斥,吓得他们是大气不敢出,小气偷着放,生怕皇上一怒直接让他们脑袋搬家。 第13章 习武之人的吉祥物 今年轰动上安百姓的第一件大事不是皇帝选秀,不是长公主摄政王喜结良缘,而是长公主开府了,好巧不巧就开在了摄政王府隔壁,宣璃站在公主府门牌下看看自家门牌,看看隔壁摄政王府门牌,心里好好问候了一阵宣诃。 这就是那小子说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别有洞天? 至于说为什么轰动呢,按常理来说长公主未出嫁是不能搬出皇宫的,但是宣璃就是不按常理来,在宫里做什么都不方便,索性搬了出来,反正这宅子从她16的时候就让宣诃给她置办了,就是没想到置办到了这个地方。 进了门满意的点点头,算是没白疼宣诃,公主府前院基本上与海棠殿没什么大的区别,都是按照宣璃的喜好来安排的,至于后院,宣诃专门找工匠照着后花园建造了一个小型的院子,有山有湖有草坪有树。 远远的就看见主殿门外站了一个人,左顾右盼有些紧张的攥着双手,看见宣璃一行人前来立马迎了上去,跪在宣璃的面前,激动的眼眶有些微红:“奴婢景云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宣璃有些意外的看向景云,急忙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景云原本是先后也就是宣璃娘亲的贴身侍女,之后先后崩逝,宣诃念她护主有功也知道她们主仆情深,就将景云安置到了别宫:“景云姑姑怎么来了,是别宫住的不习惯吗” 景云握着宣璃的手,就像是透过宣璃看见了已逝的先后:“陛下心系奴婢,一切都是极好的,但是奴才心里不安,这些年本应该照顾陛下和殿下的起居,却因为奴婢自身不愿面对伤痛没能尽职,奴婢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逝去的先皇先后啊,所以奴婢一听说殿下搬出宫就请陛下让奴婢来照顾殿下” 这些年来宣璃身边都只有南苑北夙和白饶三人,敬事房派来的嬷嬷,总管她也是一律打发走,当年才13岁的宣璃一夜间失去了最亲的人,怎么会不需要人照顾,其实刚开始时她一直在等着景云,这个和自己母后一起长大的故人,只是时间久了景云始终5走不出伤痛,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可谁知道景云就这么惊喜的出现了 “姑姑想通了就好,以后就在这里住下,这里就是你的家,长公主府也需要一个人来掌管,南苑北夙两个丫头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主仆二人就坐在殿中从宣璃出生一直聊到宣璃要嫁人了,景云更是频频抹泪,好在看着宣璃如今出落得一如从前的温蔓和宣江觉得十分欣慰。 傍晚时主仆五人围坐在桌前饮着酒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宣璃有一时的恍惚,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景云也算是看着他们四人长大的,这些年除了宣璃其他几人好像都没怎么变:“白饶,我说你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就不说话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几人私下本就像朋友般相处,现下又喝了点酒,南苑北夙差点笑到桌下去:“景云姑姑我和你说,当年白饶被长公主带过来的时候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他什么都不说,都以为他是哑巴的时候他突然就说话了,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吗?” “什么啊” 南鸢不怀好意的冲着白饶一笑,后者察觉到,手掌握紧,耳尖罕见的染上一抹红晕,一瞧她这样景云就更好奇了。 “他说啊,尿”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饶冷酷的别过脸,深呼吸劝了劝自己,都是一起长大的,别在意:“你们喝多了” “嘁,来小白,再说一声,姐姐带你去解手啊”北夙伸出手覆在白饶的头上,根本不去理会那张黑到要杀人的脸。 宣璃颇为无奈,这俩丫头平日里虽然不着调,但是好在还知道收敛点,可一碰酒直接解放天性:“行了,再打趣我们小白你就不怕他半夜把你尸解了,我们小白好歹是大楚高手排行前三的冷面杀手呢,留点面子” “哼,怕他啊,我和南鸢也好歹排个前十,一个打不过两个还打不过了” 没错,之所以宣璃常年带着三个人,不带护卫队就敢到处乱逛,就是因为大楚高手前十她身边就有三个。当年宣璃五岁的时候楚德帝,也就是宣璃的爷爷专门挑了两个筋骨奇佳的小丫头送给了宣璃,后来一次外出宣璃捡到了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白饶,索性救了回去,三人一起学习武艺,这一学就学到了大楚高手排行前十,宣璃一度觉得自己真是个十分旺习武之人的吉祥物。 “知道你们都厉害,我才刚搬进新家,你们要打就外面去打” 南鸢冲着宣璃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不不不,殿下才是最厉害的” 宣璃笑着瞪了一眼南鸢那副样子,并没有搭话。 其实南苑北夙和白饶三人酒量都是极好的,所以到最后就只有景云喝多了,让白饶扛了回去,宣璃也喝了不少,干脆去了浴堂,宣诃特地从贝介山上引了眼温泉下来,就修在浴堂里,宣璃趴在池边,温暖的水雾让她没一会就闭上了双眼趴在池边软枕上假寐。 梦中她看见一桌子的玉器被掀翻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猛然睁开双眼,果不其然,即使外面有意隐藏,却仍发出刀剑相撞的声响。 “南鸢” 南鸢推开门,绕过屏风拿起一旁的寝衣走到宣璃身边,一边帮着宣璃更衣一边说到:“又来了,一次十到十五人,已经来了五波” 宣璃挑起眉,冷笑一声:“我才刚搬出宫这些人就迫不及待了” “府中的暗卫应付的了” “出去看看” 宣璃踏出房门,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当然,如果你能忽略一旁正在互相索命的两拨黑衣人,还有一队也不参与厮杀,就算对方杀到面前这一队人几个闪身让过那些人,忙忙碌碌往返战场将死尸拖出院子,白饶抱着剑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面无表情的看向其中一波人,看见宣璃出来了自觉的站到来宣璃的身边。 黑衣人看见宣璃出现,也不和暗卫纠缠,转了方向就像狼见了肉提着刀就冲向了宣璃。 “你们仨有多久没练手了” 南苑北夙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兴奋的看向宣璃。 “其他人都下去吧,你们仨去”一声令下公主府的暗卫齐齐收了手,一闪身消失在黑夜中,只有那一队清理尸体的还暗搓搓的蹲在一旁,尽职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得到允许的南鸢和北夙立刻就冲了上去,也不拔剑,就来来回回的和那帮人过招,不下死手不留后路,就来回绕着他们,见到新来一波就将上一波的处理掉。 “你不去吗?”宣璃看向白饶。 “我保护你” “那你帮我端个椅子来” 白饶:。。。。。。 第14章 训练有素分工明确暗卫队 宣璃悠闲坐在软椅上打着哈欠,行刺这种事情她见多了,从前在宫中频率还低些,规模也小些,像今晚这种阵仗的大概一年也就一两次,这些行刺的人皆是一些死士,每每打不过就自尽,就是抓住活得也什么都问不出,久而久之干脆放这些人给她寝殿周围的暗卫和南苑北夙白饶三人拿来练手。 门口的小厮匆匆的赶到宣璃身边:“殿下,摄政王来了” “许是动静大了些,请进来吧” 祁珩今夜本和尉迟于愿在府中商议泽州之事,一商议就到了半夜,尉迟索性就留宿在了王府里,两人正在后院下棋就听见暗卫来报说隔壁的长公主府遇刺,但禁军并没有什么动静。 景云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听说未来姑爷来了赶紧起来,带着祁珩和尉迟两人来到了后院,瞧了眼正和刺客打的不亦乐乎的南苑北夙:“哎呦,王爷和尉迟将军来了你俩往边稍稍,小心着点,别伤着我了,我年纪大了受不得伤” 南鸢十分乖巧的将人往边赶了赶,还不忘调侃景云:“我说姑姑你怎么还那么啰嗦,再说你哪里年纪大了,我瞧着和十几岁小姑娘似的” 北夙也笑嘻嘻的附和着:“就是就是” 景云被俩丫头惹得满面笑容:“没大没小” 宣璃有些心疼的看着被中伤的花花草草:“哎呦喂,我的草坪,我的花,别污了我的池塘啊,换水好麻烦的” 尉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他,在做梦吗?说好的行刺呢?这不是训练? 然而下一秒一个刺客就被北夙一掌击飞到了尉迟的脚边,随即吐了口血气绝身亡,一个在旁边潜伏良久的暗卫闪身出现将尉迟脚边的尸体拖走,一切发生的十分自然,尉迟用力眨眨眼,刚才发生了什么。 “咦,尉迟将军也在?白饶,再搬两把凳子来” 边说着边起身招呼祁珩和尉迟往里走,两人本来想行礼,谁知宣璃却一脸嫌弃:“行了,别行礼了,最烦那一套,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就少来这些有的没的,也别把我当什么长公主,什么殿下啊,微臣啊的都免了” 祁珩倒是一脸坦然,其实他早就发现宣璃只要没有外人的时候见宣诃是从来不行礼的,也从不叫皇弟,从来都是叫阿诃,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姐弟一样。但是尉迟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但是看见祁珩十分自然的收回行礼的手坐在白饶搬来的软椅上,索性也不去纠结了,反正跟着祁珩错不了。 祁珩看向穿着卸下华服的宣璃,在他的印象里,宣璃的每次出现都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容和华贵抢眼的服饰,此时的她却身着寝衣,长发随意散落在脑后,发梢还挂着水珠,未施粉黛却依旧惹眼的容貌,平日里她就像一只高贵优雅的猫,而现在没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倒是随和了许多,更像是一直慵懒肆意的猫。 “你们俩怎么来了?” “应该是我问你,这是什么情况吧”祁珩伸出手,指向又一个被南鸢“咔”一下,掰断脖子的刺客,一个熟练的身影把尸体拖走,真诚的发问。 “行刺啊,你看不出?” 尉迟本就是个话很多且管不住嘴的人,憋了半天属实是为难死他了,观察了半天宣璃,好像和印象中大相径庭,再看看祁珩和宣璃的相处,终于是勉强接受了无法无天的长公主其实,也许,应该,大概,可能是个不太拘小节的人的事实。 “殿。。。额,那个,行刺怎么跟闹着玩似的,谁那么大胆搞这么大动静行刺殿。。。您啊”斟酌了半天,一句话差点把自己憋死。 宣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一句两磕碜的尉迟,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反差很正常:“已经许多年了,不知道是哪一方,不过应该是同一股势力,从阿诃登基后,阿诃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不好下手他们就盯上了我,每过一段时间就一拨人要取我的命,一般就四五十人,像今晚这种上百人的那可真是难得一遇,你俩算是走运,开了眼了” 祁珩目光沉沉:“查不出是谁吗” “都是些死士,早就习惯了,查不出就不查了呗,不是我吹,我养的那些暗卫可都不是吃素的,再加上白饶他们三,要是上了战场拿下一个边境小国都绰绰有余,你们看到搬尸体的这是一组,你们没来之前打架的是二组,一组上月实战输给了二组,所以这个月就是他们来搬尸体” 宣璃得意洋洋的向祁珩炫耀着她的暗卫,她的这些暗卫都不在皇宫记录上,都是些从江湖四处搜寻回来的,走的不是寻常兵家之道,所以应对起刺客来简直是大材小用,而且这些暗卫分为两组每个月都会实战训练,赢得负责打架,输的善后。 祁珩听的满心的自责,都是自己的失责,才让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女子说出习惯行刺了这种话。 尉迟有些纳闷:“为何您常年遇刺,前朝却从未听闻?” “他们打的什么心思我心知肚明,明知道就算我死了,对改变大楚局势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所以刺杀我只是他们庞大谋划中的一小部分,没有必要因为我打草惊蛇,既然想看到我死,那我就偏要活蹦乱跳的给他们添堵” 尉迟于愿:不反思一下为什么明知道杀你没用还非得耗财耗力的杀你吗。 “留两个,我带回罗刹府” 沉默了许久的祁珩终于开口了,但为什么宣璃觉得祁珩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脸也臭臭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不过有人帮忙查哪有拒绝的道理,罗刹府逼供她放心的很,也不用担心会打草惊蛇。 “南鸢北夙,留俩活得哦” 第二天宣璃睡到晌午才起来,北夙服侍着她洗漱更衣,她左看看右看看没见到景云和南鸢:“景云和南鸢呢,怎么没见她们” 北夙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殿下您是不知道,一大早,府门刚一开这些上安世家小姐们就带着礼物上门,说是恭贺您的乔迁之喜,景云姑姑就出去接待了,过了阵就叫人唤南鸢和奴婢过去帮忙,奴婢过去一瞧差点吓一跳,前院快被那些礼物堆满了,搬都搬不动,还要陪着那些小姐们笑,奴婢脸都要僵了,算着您要醒了奴婢是好不容易才跑了回来” 宣璃一听就乐了,恭贺乔迁之喜,可听她们在哪吹呢,不就是为了选秀嘛,一个个明明对她避之不及却又要上赶着来她面前晃悠:“都送的什么啊” “嗨,无非是些珠宝首饰,绸缎蜀锦” “褚思歌和傅幽蓝来了吗” “没有,是府里的下人把东西送来的” “哦?她们送的什么” “褚小姐送了一幅亲手绘制的海棠图,傅小姐送的是一坛白玉酿” “没了?” “没了”北夙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虽然比起心意亲手绘制的海棠图确实不差,白玉酿也十分的罕见,是边境才有的佳酿,一年上贡朝堂的也屈指可数,可毕竟这两样东西在一堆金银玉器中显得实在是寒碜了点。 宣璃挑了挑眉,喜笑颜开:“送的东西倒是像极了她们,去把褚小姐送的画挂在书房,提上白玉酿我们去找乐子” 第15章 姓关,名妮琵诗 要不说宣璃为何非得搬出宫中,到底是自由了许多,左右没几个人认识她,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带北夙和白饶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走一路瞧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北夙还专门给南鸢买了支簪子,要是南鸢知道自己跟着殿下出门留她去应付定是要和她生气。 穆清阁是上安城中最大的酒楼,也是大楚八方文人雅士汇聚之地,依山傍水常年莺歌燕舞,从大楚之初便存在,经历百年风雨丝毫没有让它凋零,反倒是愈发的壮大,从之前的二层小楼发展到现在恢弘壮丽的七层阁楼,甚至拓展了湖上画舫。 宣璃坐在画舫甲板的纱幔之下,花重金叫来了一批穆清阁的乐师舞姬,就这么品着酒听着曲,要说穆清阁的画舫着实是贵,即便是叫一两个乐师就贵的离谱,宣璃一叫就叫了十几个,又是唱曲又是抚琴又是跳舞的,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是谁这么大的动静?” “恐怕是哪个土大款吧,主若是嫌吵,我去让他们离开” “昊倡啊,你这脑子不好,眼睛也不好了?那么个美人你瞧不见?怎么就土大款了,再说了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在人家的地盘上低调一些” 被称作昊倡的人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人,原本该规整系在腰间的衣带此时正散落在一旁,衣襟敞开露出精壮的上身,肌肤上布满了的伤痕,一张长相于身材极为不符的脸,生的比女子还要媚上几分,狭长的狐狸眼里净是寒霜,侧卧在软榻上一手拎着酒壶一手附在一女子的柔软之上。 屠南盯着纱幔之中的宣璃,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嘴角,大楚得人生大多都较为清秀,而宣璃则是极为的妩媚,即便穿的朴素但举手投足间尽是勾魂摄魄,失了兴趣推开身边的女人,穿好衣服走上甲板。 “姑娘雅兴,在下这里有一壶绝佳的古井,想要赠与姑娘交个朋友” 宣璃手支着下巴闻声看去,瞥了眼屠南,她向来对容貌上佳者有不自觉的亲近感,可屠南盯着她的目光却让她浑身不自在,这人生的跟个女人似的娇媚,目光却像是沼泽中伺机捕猎的毒蛇,而且,这人长得不像大楚人。不仅宣璃感到不舒服,白饶和北夙多年刀尖上舔血的经验也提醒着他们,眼前这个人怪异得很。 “公子是外乡人吧,大楚虽民风开放,但我家主子家教严,还是请公子不要逾矩了”北夙上前回了屠南的话。 屠南也没纠缠,将手中的古井抛了过去:“美酒配美人” 北夙下意识的便接了过去,等东西到手上了才反应过来,为难的看向宣璃,瞧了眼脸皱成苦瓜的北夙,没忍住嗤笑一声:“收着吧” 接着站起身来,走出了纱幔看向对面的屠南,端详了一阵嫣然一笑:“多谢公子美意了,只是你也听说了,家教严,属我实在没办法于公子交朋友”说完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金元宝扔了过去:“这是酒钱,公子收好” 屠南接过那金元宝,把玩在手掌中,有意思,看向那道重新回到纱幔的身影,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女人得长相还真是让人挪不开眼:“不交就不交吧,可否知晓姑娘姓甚名谁啊” 一道慵懒魅惑得声音传入耳中:“姓关,名妮琵诗” 屠南反应良久,发出了放肆的笑声,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笑的最开怀,也是最真切的一次,大楚当真是个好地方,连人都这么有趣。 “昊倡,你猜那女子究竟是谁” 昊倡满脸疑惑的挠挠脑袋:“她不都说了姓关,名什么诗来着” “是关妮琵诗” “对对对,关妮琵诗,关妮,关你屁事?” “不管她是谁,爷看上她了” “好说,属下这就去把她打晕扛过来” 屠南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昊倡,若不是看他是那人送给他的,自己怎么会留他到现在,揉捻着刚刚抛出酒壶的手:“我刚那一抛用了四成的内力,那丫头却轻而易举的接住了,还有她身边那个男子,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而且青天白日一个女人如此高调在湖上寻乐,周围不知有多少暗卫,你觉得她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说绑就绑?教你无数遍低调行事你是把我的话当放屁?” 宣璃抚着那壶古井:“白饶,查查那个人” “是” “殿下怀疑他?对了,我刚接这壶酒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有一股极大的内力”北夙坐在宣璃的身边帮她添上了一杯白玉酿。 说着把那壶古井缓缓倒掉,撤了乐师舞姬起身回了画舫内,突然出现的屠南扰了宣璃继续寻乐的兴致,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很快,现实印证了她的想法,在回家的路上白饶就发觉了有人一路跟踪着他们。 “有人跟着”白饶轻声提醒着宣璃。 宣璃勾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用管” 左拐右拐宣璃就带着白饶和北夙拐进了一栋极为花哨的店铺。 远远跟在身后的屠南看着宣璃进的店面愣了一下,身旁的昊倡则是黑了脸。 “主子,这,这大楚民风好开放,女子都能青天白日逛花楼” 没错宣璃去了上安最大的青楼,乐欣坊。 “开放个屁,是我们被发现了”屠南抬头望了眼二楼一处紧闭的窗子,白了一眼昊倡掉头离开了。 “殿下,他们走了”北夙站在窗后,透过缝隙看到屠南他们离开了才把窗子打开。 宣璃抬手扔给站在一旁笑的谄媚的老鸨一袋金珠子,老鸨打开钱袋一看眼睛都直了,立马咧着嘴凑到宣璃身边,边给宣璃面前的杯中倒着酒边夹着嗓子说到:“姑娘,您今日可是有福气,咋们这刚收了几个新的男倌,个个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行了,有后门吗” 老鸨愣了一下:“有有有,姑娘您跟我走,您放心,奴家都懂,奴家今个从没见过您”老鸨还以为宣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能在上安最大的花楼里领事的个个都是人精,更何况面对出手如此大方地姑娘。 看着那老鸨抖机灵宣璃倒没多说什么,从后门离开后,以防万一又在街上兜了几圈才回去,待人到家的时候已是落了灯,景云急忙迎了上来,略带责备又关切的开口:“哎呦我的殿下,您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奴婢眼瞅着天黑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您回来,正打算进宫找陛下派人寻您” 宣璃笑的恬静,一手挽上景云:“我的景云姑姑可真是唠叨的很” 景云也不是真的要数落她:“知道白饶跟着你还有暗卫在,好歹让人带个话嘛” “好好好,下次一定” 第16章 约法3章 好不容易打发走唠叨不停的景云,宣璃家的院墙上就来了位不速之客,挥挥手让白饶等人退下。 “你堂堂大楚摄政王大半夜来爬墙头?” “院子太大,走正门怪累的”祁珩说着便跃身而下,自觉的坐在池塘边的石桌上,自顾自地给自己添了杯茶水,优雅矜贵的就好像在他自己家一样。 宣璃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家没茶水?跑我这喝茶?” “我在这等了一晚上,渴了” “等一晚上?等我干什么” 祁珩放下手中的杯子,今天他在罗刹府处理政务,尉迟于愿那傻子急急忙忙找到他,开口就是你家未过门的小媳妇逛窑子去了,一瞬他就成了罗刹天府里最瞩目的存在。 “你好歹是大楚得长公主,青天白日找一堆乐师舞姬游湖也就算了,跑去逛青楼是不是有点过了” 宣璃一听就乐了,坐在了祁珩的对面:“您这是跟踪我了?” “尉迟出去办公的时候正巧在乐欣坊看见了你,便叫人查了一下” “哟,罗刹天府办公范畴够广啊,都办到乐欣坊了”宣璃故意咬重了“办”字,笑的一脸邪魅。 祁珩侧头哑然失笑:“罗刹府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若是你有兴趣,我” “别,略有耳闻,毫无兴趣”罗刹府是什么好地方嘛,她一点都没兴趣,那地方晦气的很。 “那我们继续说说你今天逛花楼?”祁珩看向对面的宣璃,他倒是非常想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青天白日跑到青楼里去。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天地可鉴,我就是进去喝了杯茶,什么都没干”宣璃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祁珩那什么表情,搞的像自己偷人被抓了一样。 祁珩当然知道她什么都没干,派去调查的人给了两袋金豆那老鸨就交了底,可瞧见宣璃那张脸就想逗逗她:“我知道,可是赵瀚才他们不知道,他们就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哦,大不了就是再参我一次嘛,你见他们参我这么多次,什么时候讨到过好处”宣璃无所谓的摆摆手,被参这种事估计整个大楚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所以这不是我今晚在墙头等你一晚的原因” “嗯?” 祁珩实在是不想今天罗刹天府里的状况再次发生,那些平日里都不敢直视他的侍卫今个见了他一个个都是满脸同情,他树立起的威严就因为宣璃逛了一次窑子轰然崩塌。 “你我成婚已成定局,所以有些话不如说清楚” 宣璃恍然大悟,合着不是教育她是来兴师问罪来了:“也对,是该说清楚,你说吧,我听着” “先前说过,摄政王府见不得男倌面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若是要养,也低调些,你我二人的身份,将这种事弄人尽皆知对我们这场婚姻没什么好处” 冷笑一声,她就知道祁珩怎么可能因为她逛个青楼就来兴师问罪,两人又没什么感情,这下说通了,他就是不想自己失了颜面来讲条件的:“懂了,你说的在理,我呢也一向讲理,不如这样,我们约法三章” 祁珩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桌面,饶有兴趣:“约吧” “我好歹是长公主,你就这么和我说话?”瞧瞧祁珩那姿态,那态度,哪里有之前那些恭敬,当初装的像个人,亏自己从前还挺尊重他,果然人与人初识时得关系才是最美好的。 “你自己说的别当你是长公主,你要做个寻常人,不要在你面前整那些繁文缛节,你烦得很”祁珩嗓音低沉,含着一丝笑意,丝毫不理会对面快要抓狂的宣璃。 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说那种话,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大楚还需要他不能让他死,好生气,可是不能失了风度,我笑,瞧,笑得多么得体,咬着牙:“南鸢,拿纸笔” 瞪了一眼对面的人:“研磨” 祁珩剑眉一挑,自己老爹让自己研磨的时候都没这么嚣张,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前坐的人是谁,大楚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一言不合就抄你家扒你皮抽你筋的活阎王祁珩。 看对面的人没动静,宣璃抬眸一脸你真没用的笑容,这货不会研磨吗?也是,尊贵如摄政王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哪里需要自己研磨,真是有够废的,刚想叫南鸢就见那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慢慢的开始研起了磨。 宣璃小嘴一撇,嘁,原来会啊。 远处和白饶站在一起站岗的寒微看到祁珩的动作觉得自己快要疯求了,这乖乖研磨的人是谁啊,不行,他等会要溜出去和兄弟们分享一下,要疯大家一起疯。 宣璃不再多言,沾沾墨不急不缓的写着,有时稍稍停顿似在思考,祁珩也不催她,她慢慢的写他就慢慢的磨。终于她放下了笔,他也放下了墨,瞧见那纤细嫩白的手将手中的纸递了过来。 低眸看向纸张,漂亮的簪花小楷被写出了自己的风格,柔中带刚,还未来的及仔细欣赏祁珩就皱起了眉,他看看纸又看看宣璃,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后者正托着她那张艳冶绝美的脸笑盈盈的盯他,一脸你看吧,随便看,老娘不心虚,你自己说约的。 祁珩捏着那张纸,用它低沉富有磁性,又沙哑慵懒的声音缓缓念着纸上的内容。 “约法三章。第一,宣璃与祁珩成婚之后除必要场合以及外人面前需扮演和睦夫妻外,其他场合各自不干扰对方的生活。第二,不得在府中养面首或者小妾等,要养可另寻宅院,两人任何一方一经越界,对方有权处置越界之人” 念完第二条祁珩抬起头看向宣璃,冷笑一声:“你倒是算盘打得响”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你个正值壮年的热血男儿,我总不能一点人性也没有,还有,也就是说,我的面首越界了,你要杀要剐,与我和离还是怎么样都随你,当然你也一样”宣璃无所谓地耸耸肩。 “同意”祁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想了一阵又补充到:“养可以,不可人尽皆知” 宣璃一脸了然:“我懂得” 狐疑的看了一眼她,她真懂了?怎么看起来不太像懂了,怎么感觉像他要偷着养人? “第三,若有一天局势稳定,两人皆可解除婚约” “若是没什么异议就签名按手印吧,我的王爷” 祁珩能有什么异议,只要别让他再像今日那般难堪什么都好说:“约法你来定,那就由我保管”说着也不给宣璃反对的机会签完名按了手印折起来放怀中。 “没事了?”宣璃也懒得和他争,这人一点也不愿吃亏。 “没事了” “没事了不走?等我留你吃早饭?” “也不是不行” 宣璃被气笑了,长得好看的人心都这么黑?留祁珩一个人坐在那转身回了房内,啪一声把门关上,睡觉去了。 祁珩看着宣璃幼稚的行为不自觉的笑着,等他发觉的时候有些诧异,整日面对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往往不是在算计人就是在想着算计哪个人,平日里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就连杀人的时候都麻木的笑着,像这样不经意间发自内心的笑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那丫头也是,明明就是个18岁的女子,却终日挂着一脸笑意,就像自己一样,都是习惯了用笑来隐藏自己内心的人,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自己平日里从不和女人接触却总想逗她,看她一脸气急败坏,自己的心情就莫名的好。 看了眼来时的墙头,突然觉得这道墙有点妨碍他找乐子。 第17章 图契太子 钦天监日夜加点,就为了挑个好日子给宣璃和祁珩成婚,可谁知道连着报了五个日子都被宣璃扔了回来,同时扔过来的还有一句什么破日子,还不如西市门口那算命的,钦天监监正终于受不了了,跑到尚书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着宣诃哭诉,他好歹一个三朝元老,这么多年什么受过这种委屈,眼瞅着到告老还乡的年纪了被人质疑业务,这日子没法过了。 “温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宣诃也要哭了,宣璃人跑出宫去了,还避免不了被告状。 “臣不起,臣没脸起” “温大人,您放心,你把折子拿来,朕亲自找长公主定日子” 看到目的达成温商这才打住,他就不信皇帝还治不了宣璃了:“臣的失职啊,臣连自己的本职都做不好” 宣诃又是一阵安抚,好不容易把温商打发走,祁珩就来了。 “祁兄你来的正好,这是钦天监挑的日子,你挑一个”宣诃把折子递到祁珩面前,祁珩看了一眼:“陛下和长公主定就好” 宣诃也知道即使祁珩定了宣璃不同意那还是白忙活:“祁兄坐,你来做什么” “臣接到密报,图契太子准纳措已经一个月未露面,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羌州附近” 宣诃皱起了眉,图契与大楚向来势不两立,但楚德帝在位时多次派兵镇压,后来也是傅栾鸣驻守羌州才换回了两国暂时的安定,随着前些年傅栾鸣回了上安,图契又开始蠢蠢欲动,但羌州奇就奇在那里一毛不拔,尽是黄土荒漠,但以北的图契虽然远不及大楚富庶,气候也比大楚严寒,好歹也是草地成片牛羊成群,所以这也是图契多年没有攻略羌州的原因,他们也不适应羌州干燥大风满地黄沙。 “他来大楚了” “应该是的,而且,按脚程算,若是他往南走已经到上安了” “图契太子总不能闲的来上安云游吧”宣诃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罗刹府的暗卫已经开始排查上安外来人员了” “祁兄可了解那个准纳措?” “从前带兵时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传说此人性情阴戾乖张,手段毒辣,偏爱杀戮,野心极大” “祁兄,风云再起啊” 祁珩的这个消息属实让宣诃忧心,图契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他们也从不避讳自己的意图,可此番准纳措为何而来呢,若是要开战大楚定然不会退缩,但宣诃有他的顾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大楚,好不容易平定下的人心真的经得起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嘛。 第二天早朝,一众德高望重的老臣们就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一派说直接打,一派说打不得,祁珩坐在御赐的金丝楠软椅上,一腿翘起,手肘抵着腿支着头,慵懒又肆意,像是底下那些人吵得打起来都和他没关系似的,宣诃也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 “陛下,您可不能听这帮武夫子的,这图契打不得啊” “你个狗文官,道貌岸然的东西,不在理就人身攻击?武夫怎么了,老子也是堂堂正正参加过武试的,老子带兵沙场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被窝里” “你,你,你简直粗鄙,当着陛下和摄政王的面如此放肆” “少在这急着给我定罪,要定也是等老子把图契打回老家之后” “大楚才安定了几年,这就开战你怎么安抚百姓” “放任图契不管才会使百姓惶恐” “陛下,不能打啊” “陛下,臣愿带兵出征,踏平图契” “陛下,打不得啊” “陛下。。。。。。” “好,好极了,张忠,李望你们俩,等今年四方朝圣的时候记得把刚才那个场景重现一番,简直精彩啊,尤其能彰显我们大国风范”祁珩保持着那闭着眼单手支头的动作,话说得极为平淡,只是具有穿透力的低沉嗓音让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打了个寒颤。 缓缓睁开眼,皱着眉扫过一众人:“好歹都是些读书人,朝堂之上吵架吵得像市井泼妇似的,你们真是能耐啊,还有你们,别把军营里那一套带到朝堂上来,一口一个老子,你是谁老子,我看也是时候招贤纳士,寻些新鲜的血液来重振朝堂,让一些待在那个位置久了就觉得理所应当,忘了自己身份的人都清醒清醒” 有了这番话宣诃得表情才缓和了些,这种话由他来说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与祁珩早就有了不成文得默契,一直都是他白脸祁珩红脸。 “成了,摄政王也别生气,众卿也是忧心”安抚了祁珩又对着一帮争得脸红脖子粗得人说到:“尚不可知准纳措为何而来,图契有何目的,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下定论,不妨暂且观望,众卿可有异议” 众人哪里敢有异议,祁珩得脸黑的下一秒就要吃人了:“陛下英明,臣等无异议” “摄政王,褚大人和王大人稍后随朕去尚书房,其余人退了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诃和祁珩并肩走在前面,褚麒和王修齐两人跟在后面。 “王大人,上次皇姐设宴责备了王小姐,长姐平日里无礼惯了,朕代皇姐给王大人赔不是了”宣诃虽说这宣璃的不是,但谁听不出来那语气哪有半分责备。 “老臣惶恐,万万使不得,陛下这是折煞老臣了,是臣平日里疏忽了对女儿得管教,长公主是为了臣好才责罚那个不孝女啊,是长公主仁慈才留了她一条命,臣还未曾谢过长公主宽宏大量” 褚麒在一旁看戏看的乐呵,王修齐这人就是个老奸巨猾得狐狸,两人平日里向来不对付,他哪里能浪费落井下石得好机会:“王大人这是哪得话,小女回去也告诉了我一些当日之事,也就是小姑娘家得拌嘴,怎么在你眼中长公主就是那种嗜杀之人嘛,这点事就被你称颂宽宏大量了” 王修齐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落井下石,笑着回复:“啧,褚大人这是作甚,老臣是真心实意谢过长公主,你我平日里是有些不对付,但万万不可用此时借题发挥啊” “两位是觉得张忠,李望不够精彩所以决定亲自上阵?”按理说摄政王是没有丞相得官阶高的,但是祁珩不一样啊,皇帝把祁珩当亲哥,给了偌大得权利,有罗刹府和百万大军在背后撑腰,人家现在又要娶长公主,直接亲上加亲,而且祁珩除了宣诃谁的面子都不给这件事无人不知,所以祁珩敢训斥两位丞相也就没什么不对得地方了。 褚麒呵呵一笑:“别介,我哪能是王大人得对手,我就是嘴欠,我闭嘴” 王修齐得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他忍祁珩很久了,明明一个毛头小子,能当自己儿子的年纪偏偏狂的要命,谁都不放在眼里。 宣诃再次瞅准时机跳了出来:“三位都是我朝重臣,莫要失了身份嘛” “陛下说的是”王修齐咬咬牙,总归自己忍了几十年,不差这一两次。 几人在上书房里待到了傍晚才出宫,王修齐头也不回得坐上车就离开了,留下褚麒和祁珩慢悠悠得走在中街上。 “褚大人近日来可还头疼?” “嗨,都是些老毛病,年纪大了啊就容易这疼那疼得,劳王爷挂心了” “褚大人不必客气,家父家母在世的时候与褚大人也算得上交好,就是叫声祁珩也是应该的” 褚麒定在马车前,看向眼前这个气宇轩昂得故人之子,欣慰得点点头,伸出手拍拍祁珩得肩膀:“若是祁兄和祁夫人还在世,定然会为你感到骄傲得,你比你那个倔驴老爹要强多了,他啊只会一股脑往前冲得罪了不少人” 祁珩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的笑着:“子侄还是像的,也得罪了不少人” 褚麒一怔,随后哈哈大笑:“哈哈哈,确实啊,不过你比他长得倒是好太多了,随你娘了” “这倒是事实了” 祁珩和褚麒之间倒是意外和谐,褚麒回到家不久还收到了祁珩派人送来得药,说是前不久意外得的治头痛的,褚麒十分感动,若不是祁珩已有婚约,褚思歌又要选秀他真想让褚思歌嫁给祁珩,多好一人啊,什么意外得的,一个无病无疾的人哪里会碰巧得药呢,定是祁珩知道他得旧疾专门去寻的啊。 第18章 你若是喜欢,爹就把祁珩给你抢过来 褚思歌刚来问候褚麒,就瞧着褚麒抱着一个药瓶抹眼泪,可把她吓了一跳:“爹,你怎么了” 褚麒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得也挺搭祁珩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女儿啊,你喜欢摄政王吗?你若是喜欢爹明天就去请旨,虽说有长公主,但是只要你说,爹就是得罪长公主也把祁珩给你抢过来” 褚麒说着又抹了两滴泪。 葛佩珊看见自家夫君那德行就知道肯定又犯病了:“褚麒,你再在女儿面前说胡话今晚就别吃饭了” 褚思歌有些担忧的看了眼立马一脸谄媚的褚麒,戳戳葛佩珊:“娘,我爹没事吧” 葛佩珊轻抚着褚思歌的头:“你爹那是又犯病了,别理他” 褚麒心里苦,他怎么就娶了个葛佩珊呢,不让自己娶妾就算了还对自己吆五喝六的:“夫人,莫生气啊,为夫错了,为夫就是瞧着祁珩那孩子是个好人,咱们过去又和祁家交好,这才说了那些话” 葛佩珊听了这话轻轻叹了口气:“物是人非啊,过去我与阑珊也是手帕之交,哪能想到她夫妻二人年纪轻轻就” 褚思歌从来都不知自家和祁家还有这样一层渊源:“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家从前和祁家交好呢” “你那时还小,再说祁家长年驻守疆域,我和你爹与他们交好那阵我们还都还向你们这般大” 葛佩珊想了想又看向褚麒:“不对啊,你是不是傻,祁家是祁家,祁珩是祁珩,你当我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祁珩是什么样的人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虽然不可信那也不是空穴来风,而且掌管那什么罗刹府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种性子把女儿嫁过去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 褚麒不屑的撇嘴,想反驳又怕夫人生气,小声嘟囔着:“你懂什么啊,传言是真的,但是那是对那些做贼心虚的人,我们褚家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好怕的” “哼,反正你少管这件事,就算是祁珩是好人那位长公主也不好对付” 这回换褚思歌小声嘟囔了:“我觉得长公主人挺好的” 葛佩珊恨铁不成钢的瞧着自己的女儿:“真是白瞎老娘给你生的这张脸了,你才见过几个人啊,那长公主长大的地方是皇宫,心思多到比你吃多的饭还多,人家送你一支簪子你就觉得她是好人了,你也不想想她对你如此偏心那注定会引来旁人的嫉妒,这是什么好事嘛?你这些天在外头受到的排挤你以为都是拜谁所赐” 褚麒罕有的对葛佩珊呵斥了一声:“闭嘴,这些话不是你能说的,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思歌,你娘说的有道理,我们不清楚长公主的为人,你还是少于她接触,即便以后你若是入了宫也尽可能不要去招惹” 褚思歌打心里的直觉觉得宣璃不像是个坏人,而且她不傻,她知道宣璃送她簪子是什么意思,隐约也猜到了宣璃的用意,但是自己爹娘的话也不无道理,乖巧的点点头。 想着自己上次送的乔迁之礼好像有些廉价,万一真如外面所说宣璃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她要是报复自己,报复褚麒怎么办,于是思考良久,褚思歌决定明天去买点东西再送一次。 褚思歌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丫鬟芍药出了门,坐在马车上有些不安:“芍药,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补送啊,若是长公主本来没注意到我送的东西,我主动送上门怎么办” 芍药其实对那位长公主怕得要死,但是依旧安抚着褚思歌:“小姐,长公主应该没有那么不讲理吧,上次不还送您簪子了,应该是挺喜欢您的吧” 不提簪子还好,一提褚思歌更慌了:“哎呀,你说我又送一次东西长公主会不会觉得我狗腿啊” 芍药:。。。。。。那谁知道呢。 主仆二人还没平定下来马车就到了地方,一家珠翠阁,一家专门卖珍珠玛瑙,珠宝玉器,定制首饰的店面。 褚思歌摇摇头,来都来了,看看吧,刚一下车就看见一脸不高兴的傅幽蓝。 “傅姑娘” 傅幽蓝转过身就看见褚思歌笑吟吟的迎上前来,收起黑的像锅底的脸:“褚姑娘,叫我幽蓝就行” “好呀,阿蓝,那你叫我思歌吧,你也来珠翠阁买东西嘛,怎么不进去”褚思歌看傅幽蓝站在珠翠阁的门口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还没等傅幽蓝开口,傅幽蓝的侍女就抢着说道:“我家老爷嫌小姐平日里太不女儿家,就让奴婢带小姐来买些金银细软,可咱们小姐就是不愿意,褚小姐你劝劝我家小姐吧,不然回去老爷定是要怪罪奴婢的”可以看得出平日里傅幽蓝与着婢女相处的甚好,就连婢女暗搓搓的责备傅幽蓝,她也没有生气。 褚思歌嫣然一笑:“阿蓝姐姐,都到门前了进去看看吧,就当是陪我了,我今日要给长公主挑些礼品,你帮我借鉴一下?” “嗯?为什么要给长公主送礼啊”傅幽蓝有些好奇,最近好像没有听说长公主有什么要送礼的场合啊。 “害,还不是那日长公主开府的时候我送的东西太,拿不出手,对了蓝姐姐你送的什么”褚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一坛白玉酿” “。。。。。。要不姐姐和我一起挑些吧,毕竟都传言长公主,性子比较不同于常人” 傅幽蓝思索了一下,听出了褚思歌委婉的提醒,也觉得好像是有些失礼,纠结了一下不情愿的开口:“那就看看” 珠翠阁之所以能坐稳上安最大的珠宝行业,那就是因为它种类齐全,样式华美,还有私人定制的业务,当然相对来说价格也就不便宜,珠翠阁一共四层,越往上越贵重越华美,褚思歌和傅幽蓝都不是缺钱的主,而且送给宣璃的东西自然是要顶好的,自然而然的两人就跟着伙计上了四楼。 一上去就瞧见王慈舒和赵玲琅两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伙计递过的最新的首饰样式,不是冤家不聚头,褚思歌和傅幽蓝两人选择了忽略掉那两个碍眼的人,走向另一边坐下。 王慈舒就没那么大心了,自己那天从宫里出来被禁止入宫就算了,回了家还在王慈懿的添油加醋下被禁足,今天才解了禁足,出来就看到这两个人,让她实在顺不过气,赵玲琅和王慈舒又向来穿一条裤子,好姐妹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于是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齐齐起身。 “呦,这不是褚小姐和傅小姐,哎,琳琅,傅小姐原来也会逛首饰店啊” “舒姐姐,傅小姐就算是像男子,但终归还是女子嘛” “哈哈哈,是我失言了” “倒是褚小姐,人美心善啊,与傅小姐走的这般近小心哪天傅小姐耍刀的时候伤到你” “琳琅这你就不懂了,褚小姐哪里需要你我关心啊,我们如此清高的褚小姐为什么要和如此,一般的傅小姐走的近,你还不知道嘛” “啊,你该不会说,褚小姐是故意要傅小姐和她作比较,突出自己吧” “这话可不能胡说,不然啊两位小姐一生气去找长公主告状,小心你我直接就被赶出上安城了” 褚思歌和傅幽蓝无奈的对了个眼并不想理会,这两人真的是有够矫揉造作的,茶楼说书的都没她俩表情丰富。 第19章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尉迟将军您这边瞧,这四层都是本店的精品,您慢慢挑,看上了小的给您打折” 小厮狗腿的为尉迟于愿开着道,相比于那些眼光挑剔的女子他们向来喜欢这些男人来光临,没别的要求只求个贵重,还不用费力介绍,这钱赚的轻松的多。 尉迟于愿跟着那小厮一上来,面前就多了一道人影。 “尉迟哥哥,尉迟哥哥你怎么来了,好巧啊,你要买东西嘛?琳琅可以给你介绍啊” 赵琳琅就快挂尉迟于愿身上了,整个人笑的像朵开的不怎么好看的花似的。 尉迟于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跑,要说尉迟于愿一个纨绔公子对美人都是来者不拒,唯独这赵琳琅,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缠的他见到她就瞳孔震惊想要拔腿就跑。 “赵小姐,你自重” 王慈舒一脸嫌弃,这赵琳琅要不是自家爹说了要结交,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和这傻子多说,不见到尉迟于愿还好,一见到尉迟就犯病了,褚思歌和傅幽蓝倒是看戏看的开心,眼瞅着王慈舒没了搭腔的脸色越来越黑,她们二人就越幸灾乐祸。 尉迟于愿抬头就看见远处一脸幸灾乐祸的褚思歌和傅幽蓝,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尤其是傅幽蓝,笑的大牙都要露出来了,自己不就是出来买点首饰孝敬亲娘,怎么就遇上赵琳琅这花痴了。 黑着脸对着褚思歌和傅幽蓝:“褚小姐,傅小姐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吗,笑的如此灿烂?” 褚思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尉迟将军误会了,只是与傅小姐听到一些好笑的胡言乱语罢了” 褚思歌给尉迟面子,可傅幽蓝就不:“尉迟将军好艳福啊,赵小姐对你的心意人尽皆知,尉迟将军何不从了呢” 尉迟于愿眼里冒火,傅幽蓝这女人,如此记仇,不就是前些年自己不小心把男扮女装她当作贼人,两人打了一架,她没打过自己嘛,从那之后只要见面这女人就要呛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 嘴角一勾,眼中出现几分算计,你看我笑话是吧:“蓝儿,你又说什么气话,你是不是怪我不把我们的事公布,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说的要顺其自然,若是公布出去了那我尉迟家定然要上傅家提亲的,你定会觉得我在用家里逼你,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啊,你怎么能生我气就把我推给乱七八糟的人啊” 说着还上前单膝跪在傅幽蓝面前,满眼真挚。 不仅傅幽蓝傻了,褚思歌和王慈舒也傻了,两人第一次没有针锋相对,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褚思歌小声的在傅幽蓝身侧说到:“没看出来啊蓝姐姐,原来你和尉迟将军” 反应过来的傅幽蓝只觉得气血上涌,这不要脸的东西,她是不在乎那些名声,可光天化日说自己和他有私情,这就是当着她的面侮辱她:“尉迟于愿你个登徒子,臭不要脸的玩意,姑奶奶今个不打的满地找牙,姑奶奶就和你姓” 话声一落就见傅幽蓝拍案而起,对着尉迟于愿那张欠揍的脸就招呼上去,尉迟反应极快出手一挡,嘴里还不忘调侃:“哎蓝儿,虽说从前有妻随夫姓,可这两年已经没这规矩了,不过你若是想也要等过门了啊,这么着急怎么可以” 傅幽蓝算是知道尉迟这家伙软硬不吃,也不和他逞口舌之快,上次自己被他不到两招就放倒了,今天她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几个小厮一见这打起来了,互相对视一眼,一人跑去找掌柜,其余几人默默的把那些珠宝器材都收了起来,好在四楼的东西本就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样品,真的东西都在仓库存着,所以腾完地方几人站到了一边,也不敢劝架也不敢出头,这一众人没一个能惹得起的。 掌柜的着急忙慌的跑上来也是不敢劝阻,急忙让店员把三楼疏散了,以免伤到旁人。 过了几招之后傅幽蓝就发现尉迟于愿根本就没有要和她过招的意思,她攻他就守,她不攻他就不为所动,脸又拉了几分:“尉迟于愿你这是几个意思,侮辱我吗?” 尉迟漫不经心的回应她:“蓝儿,我不打女人的,你若是累了那就停下吧” “再叫蓝儿姑奶奶就撕了你的嘴” “小爷就喜欢你这股泼辣劲” 众人算是开了眼了,也都看出来尉迟于愿就是在逗傅幽蓝,毕竟尉迟于愿花名在外,然而有一人却当了真。 赵琳琅满眼幽暗,死死盯着傅幽蓝,恨不得把她碎尸万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尉迟不愿多看她一眼,不愿多和她说一句,此时却和傅幽蓝有说有笑还有身体接触。 偷偷拿起一支簪子藏进袖中。 褚思歌有一丝担忧:“月儿,真的不用管吗” 月儿就是傅幽蓝的婢女,月儿笑着看向褚思歌:“褚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和尉迟将军那是老仇家了,小姐说了她和尉迟将军的事不允许我们插手,而且小姐您放心,我家小姐功夫好着呢” 褚思歌这才放下心来,叫了个小伙计来继续选送给宣璃的礼物,顺便还帮傅幽蓝选了一套叫人包了起来。 店里伙计都惊呆了,不愧是左相家的嫡女,这处变不惊的,那边都快把房顶揭了,您在这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跟老佛爷似的喝茶购物。 王慈舒也呆不下去了,叫人把刚才挑好的东西包好就走了,路过赵琳琅的时候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嘴:“你不走吗” 赵琳琅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被叫吓了一跳:“我,我不走,我等尉迟哥哥,你先走吧” 心里骂了一句白痴,嘴上却嗯了一声带着人离开了珠翠阁。 在尉迟那里讨不到好处的傅幽蓝体力逐渐下降,尉迟于愿看准时机上去按住傅幽蓝,束住她的手脚,将人禁锢在怀里,奈何傅幽蓝更加气急,在他怀里使劲挣扎,傅幽蓝逐渐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尉迟的身体逐渐有些僵硬,抬头一看,那张俊俏的脸竟隐隐泛红。 “你再动,我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尉迟哑着声音用仅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傅幽蓝耳边说到。 从小长在军中的傅幽蓝,在一帮糙老爷们的带领下对男人了解的十分透彻,立马就领会了尉迟于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是听,真的遇见了一时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停止了挣扎,俩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抱在了一起。 怀里的人终于停下来了尉迟于愿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放开你,你别打了” 傅幽蓝也是有一点尴尬,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尉迟,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你撒开,不打就是了” 两人的一番耳语赵琳琅听不清,但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让她红了眼,看见尉迟于愿松开傅幽蓝,傅幽蓝撤出尉迟于愿的怀抱,她想都没想,握紧簪子就对着傅幽蓝的脸刺过:“傅幽蓝你个贱-人,你离我的尉迟哥哥远点” 众人对这一突发的状况都吓得呆在了原地,傅幽蓝眼眸一沉,刚想闪身躲开眼前就是一黑,随即耳边响起了一声闷哼。 赵琳琅看着手中得血清醒了过来,面前得景象让她傻住了:“尉,尉迟哥哥” 就在簪子挥下去的一瞬间尉迟于愿用自己后背挡住了傅幽蓝,他见那簪子是冲着傅幽蓝的脸过去的,就是不死也得伤,女孩子脸上哪能挂伤,下意识就帮傅幽蓝挡了一簪子。 傅幽蓝反应过来,黑着脸上前一脚将傻站在原地的赵琳琅踢开,又扶住尉迟于愿,那支簪子扎进了他的肩膀一大半,可见赵琳琅用了多大的力气,回头对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赵琳琅冷声说道:“赵小姐还是赶紧回家看看郎中,可千万别断了气,想想接下来怎么给尉迟家和傅家一个交代” 褚思歌也吓了一跳,立马叫人准备车马送尉迟于愿回府,让人把珠翠阁的损失挂在褚府,这才回了家。 尉迟于愿因为傅幽蓝受的伤,所以傅幽蓝理所应当的跟着尉迟回了家,对尉迟将军和尉迟夫人讲明原因。 很快,赵瀚才之女赵琳琅行刺傅将军之女傅幽蓝,尉迟于愿英雄救美身负重伤的流言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20章 受了次伤换了个媳妇,值了 祁珩站在尉迟于愿的床边,尉迟肩头裹着纱布,身边放着果盘,尉迟于愿递给祁珩一个橘子:“尝一个,可甜了” 接过橘子扔到尉迟身上,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着躺在床上装柔弱的某人:“身负重伤?我怎么记得你被剑穿透了还能骑马跑一天一夜,一支簪子就倒在床上动不了?” 尉迟于愿也不装什么体虚了,反正祁珩精的跟狐狸一样,骗不过他的:“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祁珩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扔到尉迟于愿的身边,一脸看戏的表情:“你休息了,外面是乱了套了” 把折子扔到一边,他最烦看这些东西,要不是祁珩当初他都不可能入朝为官,当个纨绔公子多自在:“赵瀚才那老王八怎么保他女儿的” “不是赵瀚才”祁珩不怀好意的看向尉迟。 尉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那是,傅家?” “啧,和傅家有关”继续兜着圈子。 “呦,我的王爷,你别兜圈子了,到底怎么了” “是你们家”祁珩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便放下来,让尉迟在这装病扔下罗刹府不管,急不死他。 看着那幸灾乐祸的人,尉迟心慌的不行,总不能尉迟家要没了吧,不能吧,他英雄救美了哎,难不成自家老爹在外面乱搞了? “总之不是坏事,是喜事”祁珩看着尉迟于愿变幻莫测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想些不正经的东西,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好心提醒他。 尉迟更茫然了,难不成皇上看他受伤了要给他赔偿?那祁珩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傅姑娘那天把你送过来之后给柳姨讲述了一下当天发生的事,哦,还有珠翠阁掌柜,对柳姨透露了一下你和傅小姐已经私定终身,柳姨十分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所以,尉迟家和傅家最近正在协商你和傅小姐的婚事” 祁珩做足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说完还对着尉迟于愿笑了笑,看的尉迟于愿头皮发麻。 尉迟于愿:?????? “什么?”尉迟于愿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恭喜你”祁珩欣慰的笑着。 “我和傅幽蓝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不阻止,你说了我娘肯定信的啊” 尉迟于愿坐到祁珩的对面,不满的冲祁珩嚷嚷着,他和傅幽蓝的事祁珩是清楚的,可这家伙愣是看着自己被安排了婚事还一脸心灾乐祸。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祁珩往后躲了躲,避开尉迟于愿因为过度激动而喷涌而出的口水。 “我知道了,你是报复我,我不就打趣你两句驸马爷,你好狠的心”他就知道祁珩这人睚眦必报,这么大个男人,心眼怎么就那么小。 祁珩耸耸肩:“傅小姐挺好的,送你回来那天在柳姨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 “她那是对不起我” “所以人家以身相许了” “我,我,她同意了?” “我哪知道” 祁珩心满意足的走出尉迟家,走时还不忘恭喜尉迟夫妇终于得偿所愿,柳烟高兴的不行,她差点以为儿子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跟着祁珩这么多年人家祁珩都要成亲了,他还孤家寡人,这下好了,受了次伤换了个媳妇,值了。 尉迟于愿:我捡来的?我受伤了啊喂! 柳烟:送媳妇什么好呢,聘礼,对了先准备聘礼。 那边的傅家也是鸡飞狗跳,傅栾鸣看到尉迟家的人说来提亲的时候还以为人家走错了,确认了几番才确定尉迟家要给他家傅幽蓝下聘,堂堂大将军差点泪目,对着自家夫人的排位念叨了一晚上。 “夫人啊,蓝儿那丫头终于要嫁出去了,我也是对得起你了,这么多年欠咱们蓝儿太多了,尉迟家也算是好人家,尉迟于愿那小子我也见过,一表人才,人爱玩了些,年轻嘛,左右跟着摄政王的人差不到哪去,而且啊,嫁到尉迟家总比嫁到皇宫里强,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女儿余生安安稳稳的” 两个将门也是门第相当,两家人对这门婚事满意的很,可傅幽蓝就没那么开心了,她就是送了个人,怎么就给自己送了门婚事?虽然对她来说嫁谁都行,就是当初要进宫选秀她也没什么异议,即使她很不喜欢,但是傅栾鸣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自己不想再让他忧心,可是尉迟于愿,想起那张英俊的脸,那坚实的怀抱,用力甩甩头,在想什么呢,这么多年了她和尉迟于愿见面就刀剑相向,忽然让自己嫁给他,总觉得怪怪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不想嫁,就是一想到尉迟于愿不是自愿娶她的她就不想再嫁给他了。 这些日子褚思歌早就和傅幽蓝处成了闺中密友,三天两头就相约,褚思歌抚琴傅幽蓝舞剑,褚思歌知道因为婚事傅幽蓝最近总是忧心忡忡的,就拉着她把挑的礼物送给宣璃。 傅幽蓝一路心不在焉,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长公主府。 宣璃笑嘻嘻的看着傅幽蓝:“还没来得及恭喜傅小姐” 然而并没有得到傅幽蓝的回应。 褚思歌拉拉傅幽蓝的衣袖,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谢罪。 “褚小姐和傅小姐既然来了我这,就按我的规矩来,少弄着这些有的没的,我最烦那些繁文缛节,当我是普通人就好,喊我宣璃,阿璃,随你们” “殿下,这不合规矩吧”褚思歌有些忧虑,毕竟爹娘叮嘱过。 “名字本来就是让人叫的嘛,我这名字这么好听,没人叫岂不是浪费,王爷和尉迟将军可都不叫我长公主的”宣璃说着还看了看脸红到脖子的傅幽蓝。 被宣璃这么一盯,傅幽蓝更紧张了。 “傅小姐” “在” 看着紧张到手足无措的傅幽蓝,宣璃嗤笑一声:“傅小姐是不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若是不满意我可以。。。” “不,不用,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傅幽蓝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顾虑,又怕宣璃真的把这婚给她退了。 “我知道了,你是怕尉迟不同意,怕他不是自愿想娶你”宣璃一语道破了傅幽蓝的心思。 傅幽蓝愣了一下,大大方方的承认:“是,若他不情愿我是不愿成这门婚事的” 见对方大方承认不禁挑了挑眉,有些喜欢这个性情直率的姑娘了,这上安的妙人可真是不少,有些遗憾从前久居深宫了:“既然是你与尉迟的私事,那便由你们自己解决,有什么需要帮助就找我” 傅幽蓝抬头看看宣璃,思考良久点点头,褚思歌在一旁看着,她还是觉得宣璃是个好人。 “褚小姐送我的画我很喜欢,就挂在我的书房,若是日后褚小姐有别的佳作一定不要忘了我啊” 褚思歌有些意外,没想到宣璃不仅看了她的画,还挂在了书房,还说很喜欢,落落大方的微笑着:“殿,您喜欢就好,我与蓝姐姐本来还担心有失礼节,今天专门带着礼物登门道歉呢” “哦?早知道就说我不喜欢那画了”宣璃故作恼怒,却满脸笑意。 “礼物都带来了哪有带走的道理”褚思歌说着让芍药把两个锦盒递过去,南苑上前接过递给宣璃,宣璃打开看了一眼便让南鸢收起来了。 褚思歌纠结了许久,还是打算印证自己的想法:“那支簪子,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吧” 宣璃手一顿,她没料到褚思歌会如此直接的问出来,她还真是目光独到,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直接,一个比一个对她胃口:“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这么直接得问,不怕我生气嘛” “我觉得你是好人,所以我和自己赌了一把” “好人?我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 宣璃笑意满满的盯着褚思歌,到底还是个16岁的女孩子,若是在人心叵测的后宫,这个性子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每个人都有各式各样的伪装,保护着最真实得自己,时间长了有可能你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本得样子,但是原本的样子还是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来”褚思歌看似没说什么,却又全都说了出来。 宣璃笑了笑,算是对这话默认了,谁不是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有些人快点有些人慢点,褚思歌既然能看透这些,自己没什么好担忧得。 第21章 王爷,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选秀在即,上安城上下都忙坏了,上到朝廷百官,下到市井百姓,唯独宣璃是闲的发慌,整日寻欢作乐也会有倦了的一天,所以终于找不出乐子的宣璃进宫找弟弟喝茶了。 “宣璃,朕是皇帝,忙的要死,你说的十万火急的事就是来让朕陪你喝茶?” 宣诃白眼快翻上天了,他在上书房里批折子批到一半,就看见景云慌慌张张的跑来,说宣璃有急事,让他赶紧去海棠殿,结果他来一看,这位姑娘正坐在院里品茶,他还能不明白吗,他这是被框了,不过虽然嘴上责备着,身体还是十分乖巧的坐在了宣璃对面。 “我这不是看你天天待在上书房里怕你憋出病” 宣诃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宣璃,从她搬出宫去这是第一次见她,没什么变化啊,那这位会说人话的人是谁? “宣诃你最好把你那弱智的表情收起来,小心我抽你” 放心了,是宣璃没错了:“外面小日子过的热火朝天的你还回来做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被赵瀚才他们攻略了?我才几天不在就见不得我了”宣璃没好气的瞪了眼宣诃。 “哪能啊,这里是你的家,欢迎你随时回家”宣诃笑的十分狗腿,哪里有半分平日里的帝王样。 “再过三日就要选秀了,皇后人选已经定了吧” “褚思歌性情娴淑,德才俱佳是中宫的不二人选”宣诃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就仿佛阐述的不是他的皇后一般。 宣璃见他眼眸低垂,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终是将嘴里刻薄的话咽下:“祁珩呢,他什么意见” “祁兄说这是我的皇后,我自己做决定就好” 宣璃嘁了一声祁珩:“他倒是会躲清闲” “其实祁兄是在放手,这几年他慢慢的将手中的权利归还,除了罗刹府外已经很少管其他的事了” “我用你告诉我啊” 宣诃知道宣璃向来聪慧,这些权谋之术她也是不在话下的,沉默了良久,不知是在告诉宣璃还是在说给自己:“褚思歌,她很合适” 宣璃抬起头,少见的叹了口气,眼中有一丝无奈,婚姻之事对于皇家人来说从来都没有情爱,终是算计多于情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褚思歌和傅幽蓝的,褚思歌很聪慧,识大体,确实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傅幽蓝嘛,被截胡了,你总不能和臣子抢女人” “倒是稀奇,很少听见你说喜欢谁”宣诃收起那莫名的情绪,他知道不只是他很无奈,就是宣璃也是一样的。 “女子之间的事情,你不会懂的”宣璃就是喜欢褚思歌和傅幽蓝两人直爽的性格,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量。 “不懂就不懂,不过你和祁兄的良辰能不能定一下,温商都跑我这哭爹喊娘的了,好歹一个元老,人家也没惹你,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嘁,你看看他选的日子,不是初七就是十五的,哪用他选啊,十个人都知道这些日子是良辰,还有,你不觉得我大楚的官员们都跟个大老娘们似的,有事没事就鼻涕眼泪的,实在有辱我大国风范,我看是时候广招贤良,选一批有才能,有男子气概的贤者上来,让那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王八都回乡下种田去” 宣璃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忍不住点点头对自己表示肯定。 “好家伙,果然和祁兄是一家人,说的话都一样一样的” “宣诃你打趣谁呢,嗯?” 看着宣璃危险的眯着眼,宣诃第不知道多少次痛恨自己怎么就不敢反抗呢,好歹还是个皇帝呢:“阿姐最近没休息好,幻听了吧嘿嘿嘿” “算你小子惜命,对了那个什么赵什么来着,怎么处理的,怎么没听见动静呢” “是赵琳琅,赵瀚才他家女儿接二连三的惹祸,最近老实的很,连你的状都不告了,至于怎么处置赵琳琅,赵瀚才这次倒是聪明了,断绝了父女关系,把人扔给了尉迟家,任凭他们处置”宣诃嘴角挂着一个玩味的笑,像是对赵瀚才的不屑。 “赵瀚才整日里把之乎者也,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他前面疯了似的盖房,敌不过后面有人拼了命要拆他的台,不过他一向将自己撇得干净” 宣璃最烦赵瀚才这种假仁假义得人,自己女儿出事就急忙撇清自己,生怕断了自己得仕途。 “最近罗刹府查到了朱亭旭假借他一个小妾娘家之名,利用朱亭旭在朝中的关系在茴州私铸钱币,然后走水路多次小批量运往泽州” 宣诃忽然提起了朱亭旭,宣璃还以为自上次罗刹府去朱家喝了杯茶警告了一下就没后续了,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查到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又是泽州,阿诃,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宣璃不觉得如果对方没有把握就敢如此张狂,究竟是什么把握,让他们如此不畏险阻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阿姐不必担忧,当年之事我绝不会重新上演,是父皇的仁慈,念及手足之情才留了那人一命,这才有了后患,我与父皇不同,我绝不会留给敌人任何翻身的余地” 宣璃有些心疼的看向这个弟弟,如今他长大了成了大人,终于不再是少年帝王了,可终究是丢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轻轻的握住宣诃的手:“阿姐会和你永远站在一起” 看出了宣璃的担忧,拍拍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双手:“阿姐若是真的为我,就选了日子好让我给温大人交差” 宣璃撒了手,满脸的不高兴:“急什么” “你,不想嫁?”宣诃其实早就有这样的猜想,不过总觉得这婚事是她自己应的,没有理由一个劲抗拒啊。 “反正这婚事跑不了,我才出去自由了几天,再说了,以前赶得及,是以为他死了,他现在活的好好的,我就不能先和他培养培养感情”要说现在让她嫁给祁珩,宣璃是一万个不愿意,那人除了公事眼里就没别的了,哦对了,还会让她吃瘪。 宣诃当然是向着宣璃的,既然宣璃都这样说了,他就自觉地不再提两人婚期的事,随后让人给温商传了话,婚礼事宜照常进行,随时待命,长公主的婚期由长公主自己定,订好了上报钦天监,钦天监随时待命操办长公主与摄政王婚礼。 两人聊了许久,从宣璃在外潇洒生活聊到大楚朝政,从市井哪家娘子生了个大胖娃娃聊到哪个朝堂命官在外院养了多少红颜,直到天色泛白宣璃才出了宫,出去的时候正巧遇见了来上朝的祁珩。 “阿诃昨晚给你捎了信吧”两人都坐在宫车上,撩起帘子一手撑在窗上支着头,看向对面的人。 “祁某觉得长公主决定的极好”祁珩睁眼看了眼身旁不断经过赶着去上朝的众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恭敬的模样。 宣璃挑着眉,心想你丫真会装,老乌龟都没你会装,学着他的样子:“怎么说也是两人的事,王爷若是有好日子记得告诉本宫” 祁珩看着学他的宣璃,不禁失笑的笑了一下:“一定” “王爷,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我说的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 祁珩一笑宣璃就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她算知道为什么祁珩整日皮笑肉不笑了,认真笑起来的男人要命啊。 等祁珩反应过来宣璃刚刚撩拨了他的时候那辆宫车已经走远了,倒不是祁珩反应慢,只是从前还没有谁不要命这么明目张胆的撩拨他。 “看什么呢”尉迟于愿凑到祁珩脑袋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祁珩回过头看也没看尉迟于愿一眼,甩下帘子坐着车潇洒的离开了,尉迟就这么被无视了,十分尴尬的挠挠头,左看看右看看 “嗯,天气不错,李大人来的早啊,早饭吃了吗,一起走一起走” 第22章 选秀 上安没有宵禁,所以选秀前一晚的上安尤其的热闹,来自各州各县的参加选秀的女子都汇聚在了上安。 虽说大楚民风开放,但女子四处游历仍然是不多见的事,尤其是这些官家女,她们生来的目的就是振兴家族,所以人生不多的来到皇城脚下,大楚最繁华的都城不免都要出去阅览一番。 宣璃和褚思歌站在聚贤楼的栏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河上泛舟的众人。 “这么晚了还叫您出来,是思歌失礼了” 褚思歌不知为何一想到明日就要选秀了心里就十分的不安,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去找了宣璃,只是这会两人站在此处了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宣璃会心一笑:“紧张?” “嗯,也没有,就是不由得心慌”褚思歌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要入宫的,紧张倒是不紧张。 “一入宫墙深似海,对未知的恐惧是众人都不可避免的” 宣璃轻声的安慰着褚思歌,入主中宫,母仪天下,是这世间多少女人的梦想,可宣璃太清楚这些名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入宫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要失去那个原本的你,若不论立场和人品,她有些时候甚至觉得王慈懿其实更加适合皇后的位置。 “您也会恐惧吗”褚思歌小心翼翼的看向宣璃,虽然自己对宣璃印象不错,但终究不敢太逾越。 宣璃抚了下头发,看出了褚思歌的谨慎,没说什么:“当然,不然我与摄政王都已经领了两次旨,为何不定婚期“ 褚思歌有些诧异的张张嘴,又闭上,又张开,她没想到宣璃会同她讲这些,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把自己当了朋友。 没理会褚思歌的诧异,宣璃继续道:“有恐惧有顾虑才是正常的,不过,入了宫你就要知道不止褚家的荣耀需要你,大楚的荣耀也同样缺不了你” 宣璃的话说的十分明了,她相信褚思歌会理解,后宫普通的嫔妃和大楚的荣耀又有多少关系。褚思歌也确实听懂了,只是有些意外,她知道自己位分不会低,但是中宫之主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有王慈懿在,怎么想也轮不到她啊。 宣璃看出了她的疑惑,向她们这些官家女子,若不是必须不可,谁又会去了解朝政呢:“皇家的媳妇不是单单贤良淑德的够的,你要清楚谁和你一条线上的蚂蚱,谁是要你命的癞蛤蟆” “谢殿下教诲,殿下今日对思歌的指点思歌受益终身,也请殿下放心,褚家永远会站在陛下和殿下一边” 褚思歌向来聪慧,她明白,也了解,宣璃今天和她讲的话定然也是宣诃要和她讲的,她们既然能给她母仪天下的至尊荣耀就能让她们一家坠入深渊,前提是她们能够看清立场。 宣璃的一番教诲让褚思歌不安的心落到了肚子里,四月初七,选秀吉日,宫门大开,来自各地的管家女子早早就在宫门处排起了队,由掌管选秀事宜的礼部和乐部以及内务府在宫门前依照身份进行排序和分批,再依次由内务府将众秀女带到顺贞殿,等待宣诃和宣璃前来。 宣诃早朝迟迟未归,宣璃就已经来到了顺贞殿,今天她少有的身着朝服,出发前她还对景云说这身朝服从做好以后就没怎么碰过,都要落灰了。 随着太监一声刺耳的“长公主驾到”闹哄哄的顺贞殿恢复了平静。 “臣女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宣璃坐在珠帘后的软榻上,十分的不乐意,满脸的不开心,皇上选秀为什么皇上自己不上心,反倒是要她上赶着来,又不是给她选美人。 在大楚,选秀这种事原本是由太后来决定的,而如今后宫除了她再无他人,所以这个任务理所应当的落在了她的头上,至于皇上亲临,无非是显得对选秀的重视罢了,当然,对于选谁留谁肯定都是与皇上协商后才有的决定,所以面对祖宗定下的规矩,再不耐烦也要装装样子,毕竟选秀是件大事,马虎不得:“都起来吧” “谢殿下” 终于,在宣璃坐的屁股快麻了的时候,一声皇帝驾到,拯救了她的屁股,起身微微颔首对宣诃行了一礼,宣诃上前扶起宣璃,除了这种正式的场合宣璃是从来不用对宣诃行礼的,这是宣诃特下的旨意,其实是免了宣璃所有的礼节,不过宣璃为了少给宣诃找事,人前还是装个样子。 “福临,开始吧” 随着福临一声开始,新帝上位后的第一次选秀终于拉开了帷幕。 福临站在一旁宣读着秀女的信息,由小太监举着托盘,上面摆着秀女的身份玉蝶,选上的就将玉蝶送到秀女手中,景云的手中则是捧象征皇后之位的凤印,以及一对如意,这是中宫之主的玉蝶。 “常州知州李茂长女李菲菲,着封为正五品嫔,赐号安,于四月初八进内,居平乐殿” “徐州知府许才宏长女许青曼,着封为从三品婕妤,赐号华,与四月初八进内,居伊昭殿” “澜州知县孔孝次女孔绵,着封正六品常在,于四月初八进内,居平乐殿” “。。。。。。” 一波又一波,宣璃这辈子没扔过这么多东西,揉揉手腕,看向一边跟没事人似的宣诃,气不打一处来:“福临,今晚给你家陛下炖点党参鸽乳汤,给他好好补补,这么多嫔妃累不死他” 福临笑呵呵的满嘴答应下,就是宣璃不说他也要给宣诃准备的,他还想带带小皇子呢。 宣诃瞪了一眼福临:“你到底跟谁的” “奴才当然是皇上的奴才,长公主是皇上的亲人,那奴才也是长公主的奴才” “朕还要在这坐多久”宣诃手指敲着座椅,十分不耐烦。 “我都还没说完,你倒是先坐不住了” 福临生怕这两人当着秀女的面吵起来,赶紧示意下面的人换下一波:“快了快了,就剩两波了” 宣璃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褚思歌和王慈懿二人:“景云,东西拿给陛下” 宣诃终于站起身来看了眼宣璃,宣璃冲他点了点头,宣诃今天第一次走出珠帘,景云举着托盘紧随其后,宣诃一出现,再看向景云手中拿着的,除过褚思歌外的其余众人皆是两眼放光,就连王慈懿也开始呼吸紊乱,心脏跳的飞快。 宣诃背着手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忽然停在了王慈懿面前:“抬起头让朕瞧瞧” 王慈懿努力的平复了呼吸,脸上重新挂起那练习了成千上万遍的表情,缓缓抬起头。 “王大人家的女儿吧,倒是当的起上安贵女之首的名号” 王慈懿十分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现在,离她梦想中的那个位置就差一步了,然而宣诃的下一句就让她的笑容牵强的挂在了脸上。 “右相王修齐长女王慈懿,着封正一品妃,赐号涟,居安殿” 众人哗然,今天最高位也就到婕妤,终于有妃位了,景云看着傻站在原地的王慈懿:“娘娘高兴归高兴,还不赶紧谢恩” 王慈懿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景云,高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高兴了,不过还是很快的恢复了正常,跪下叩首谢恩。然而她的小动作都没逃过宣诃的眼睛,不开心吗,不开心就对了,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又走到褚思歌面前,挥了挥手让景云把东西递过去,没说什么转身又坐回了软榻上,褚思歌接过托盘,大大方方的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跪下谢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褚麒长女褚思歌,名门佳媛,诞钟粹美,含章秀出,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册封为中宫孝贤皇后,掌凤印统六宫,尔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为馨之祀,钦哉” 第23章 嫁到图契换两国和平 终于熬到了选秀结束,宣璃没有丝毫留恋的就出了宫,终于回到家换了衣服倒在床上:“太累了太累了,后天封后大典我能不能不去” 景云无奈的笑着:“您说呢” 宣璃痛苦的闭上眼:“坐了一天都快要了我的命,站一天我岂不是要去见我父皇母后了” 城郊一处不起眼的府邸中,屠南坐在池塘边喂着鱼,昊倡站在一旁,脚下踩着一个人。 屠南捏着鱼食一点一点的洒向水面,冷着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下次要想杀本座就派点能力强的,派你这种臭鱼烂虾来存了心得恶心本座吗” 昊倡对着那人狠狠的一脚,直接将那人踹吐了血 “滚” 看着那人狼狈的消失在夜色中,昊倡十分的不忿:“主子,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别忘了我们这一趟来是干什么的,那图铊那蠢货也就会干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主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王上即便是对您有意见,可您依旧是图契的太子,下一位图契王,可您要是这么做,就没有回头路了” 昊倡有些担忧,屠南要做的事实在是太疯狂了。 “昊倡,留着你,是因为你是她送的,不要以为我就不会杀了你” “属下错了,属下听主子的” 屠南眯起眼,盯着水面,太子? 下一位图契王? 他是图契的太子,可没人知道,他的那位父王恨毒了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母妃,一个大楚女人,一个生下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图契王这些年表面对他疼爱有加,但是只要背过人永远都是棍棒相加,让他做了图契的太子,对外称他就是下一任图契王,所有的明枪暗箭都冲着他而去,而图契王真正想要扶持的六皇子那图铊却躲在他的身后,享受着他用性命换来的安定,图契王有意试探大楚,所以他请了命主动前往大楚,可是没人知道,这些年他卧薪尝胆,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好儿子,一个愿意为图契王奉献生命的好太子,这些都只不过他谋划中的一部分,他恨图契,也恨大楚,所以他才不在乎什么权力地位,只要图契和大楚开战,世间生灵涂炭这才是他要看见的,而这些,他已经筹谋了十多年,不急于这一时,他要先找到那个生了他又抛弃他的人。 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张艳丽的脸:“查出来那女人是谁了吗” “主子,说起来怪了,除了一些官员家眷没查到外,其余的我可都查过了,一点消息都没,但是官员家眷也没听说谁家有如此张狂高调的人” “废物” 无视屠南得嘲讽,昊倡继续汇报着搜集来的消息:“对了主子,倒是听说大楚的长公主行事作风与那日那女人十分相像” 屠南眯起那狭长得凤眸:“长公主?有意思“ 早春的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宣璃今天也够费神早早便就寝了,只是房间里的异动让宣璃又清醒了过来,不做声响,闭着眼将手慢慢摸向枕下的短刀,她寝室外尽是暗卫,还有白饶等人,这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了进来,可见身手了得,宣璃不知这人是谁,不知他为何而来,难不成是那帮刺客下血本找了个高手,她清楚的知道若是动起手来自己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处。 感受到气息的靠近,宣璃抽刀而起,对着那人颈部刺去,果不其然,自己挥到一半的手便被擒住,房内太黑宣璃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见那人并没有打算攻击自己:“放肆,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好像就是在等宣璃出声,终于听见声了低声嗤笑一声:“果然是你啊,关小姐,或者我还叫你,长公主殿下” 宣璃只觉得这人笑的她头皮发麻,但听见关小姐算是反应过来了,冷笑一声:“你有病啊” 屠南松开了手,掀袍坐在了宣璃床边,刚才宣璃刺向自己的那一刀若不是自己功力深厚可能就要交代在她刀下了,果然有趣,大楚的长公主竟然有着一身不低的功夫:“相思成病倒也算是有病了” 宣璃捞过被子裹在身上,人往床内撤了撤,正想着是放手一搏还是静观其变,一听这话眉头一挑,语气中尽是不屑:“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大胆,倒是让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屠南,或者可以叫我准纳措” 屠南夜间视力极好,他看见宣璃此时穿着轻薄的寝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只是那床被子着实碍眼。 “屠南?准纳措?你是图契太子”宣璃立刻警觉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不再好看。 “货真价实” “一个图契太子夜闯本宫寝室,怎么,要用本宫胁迫皇上” “你最好小声些,不然我衣服一脱来人一瞧,你的清白可就不保了,听说你们大楚的女子要没了清白可是要寻短见的,我可不想白白看着美人丧命”图契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宣璃那柄短刀。 宣璃冷笑一声:“看来你派去打听我的人能力不太行啊,我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 “哦,也是,毕竟是青天白日逛青楼的女人” “你要杀要剐利索点,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宣璃不耐烦地皱着眉。 “你说如果我用你嫁到图契换两国和平,皇上会不会心动”屠南观察着宣璃的脸,看不到一丝的恐惧,甚至还带着些嘲讽。 宣璃了然:“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一个弱女子你跟我说个屁” 屠南嗤笑一声,果然很有意思:“也对,那我改日去见见大楚的皇帝,走了,这把短刀我喜欢,归我了” 说完顺走了那柄短刀,从窗口翻了出去,听见人离开宣璃一下泄了气:“来人” 宣璃大半夜进宫并没有惊动旁人,倒是吓了宣诃一大跳,宣璃脸色并不好看。 “阿姐怎么了” “你知道图契太子来上安了吗”宣璃表情严肃,图契太子来上安可不是什么好事。 宣诃也正了色:“阿姐怎么会知道,这事还是罗刹府密报,并没有准确的消息” “我见到他了”宣璃将那日湖上还有今夜的事都告诉了宣诃,宣诃越听面色越沉。 “图契人狼子野心,此时来上安定没有安什么好心思,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阿姐面前,可见他们根本就无心隐藏,阿姐最近还是小心些,我会找人保护你的” “我没事的,你自己小心些” 宣璃原本以为宣诃找人保护她是找些侍卫什么的,直到第二天准备出门时看见坐在堂中喝茶的祁珩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拿捏了? 第24章 想喜欢我都难?那你呢 “王爷不用办公吗?” “罗刹府本就不需要我时时刻刻盯着,早朝陛下也给免了,让我时刻保护你” 祁珩放下杯子,伸手递给宣璃一个锦盒:“乔迁之礼” 宣璃乐了,接过来打开,是一把短刀,比她先前的那柄短刀更加精致,上面镶嵌着金边透明琉璃,宣璃把匕首拿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与其说它是匕首不如说是一个配饰,奢华夺目,想来是宣诃和他说了自己短刀被夺了去,只是:“乔迁之礼送的是不是太晚了些” 祁珩倒是不觉得尴尬,耸肩:“送东西总要找个由头” 宣璃将匕首戴在身上:“没人告诉你送别人东西要说好听的话吗” “没有,一般都是别人送我东西” 瞧着那张臭屁的俊脸,宣璃嫌弃的直撇嘴,暴殄天物:“你一天都要跟着我?” “准确的说,在没有搞清准纳措来意之前,我都会跟着你“ 祁珩和宣璃并肩出了门,门口停的不是往日里宣璃那辆奢华的宫车,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宣璃今天的穿着也有所不同,一身利落的薄纱襦裙,祁珩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多问,两人坐上马车,白饶驾车,寒微坐在一旁,南苑北夙跟随,在没有带旁的人。 “你不问我去哪里吗”宣璃看向坐在对面闭目的祁珩。 祁珩睁开眼,宣璃灵动的一双桃花眼在眼前放大,喉结滚动,移开目光:“反正不会去书坊” “嘁”宣璃翻着白眼靠回靠背,上下打量一下祁珩,依旧一副矜贵公子的模样,嘿嘿一笑下,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祁珩看着宣璃那一脸做坏事的狡捷欲言又止。 “听说尉迟家把赵琳琅送官府了“ “嗯,赵瀚才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还是同僚,尉迟家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韩锡” “韩锡?”这名字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就是去马家的那个“祁珩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贵人多忘事的宣璃。 “哦,想起来了,他不太喜欢我”宣璃朱唇一瘪,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和她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一根筋死轴死轴的韩锡嘛。 祁珩挑起眉:“第一次见面就当着人家的面砍别人双腿,人家想喜欢你都难” “白饶砍的,又不是我,嗯?你怎么知道,你那时候不是不在上安” 祁珩笑而不语,留给宣璃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宣璃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韩锡八成就是他的人,而且掌管罗刹府的人,对整个大楚的动向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自己那天那么大动静。 “想喜欢我都难?那你呢”宣璃存了心的想逗他,瞧他一脸的正经模样,若不是这些日子的熟络,自己还就真觉得他是个正经人了。 闻言,祁珩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第一次见她,那是五年前了吧,她被敌军困在御前,刀架在脖颈上,眼睛通红却没有流一滴泪,不知谁的血染红了她的脸颊,娇小的身躯伸开双臂挡在比她还要高半头的宣诃面前,对着宣策叫嚣着:“宣策,枉我父皇母后视你为手足,你若是有良心就给我姐弟俩一个痛快,我宣璃就是做了鬼也会要了你的命” 而他,奉命率一小队军直达御前保护他们姐弟二人,为祁雄大军赶来拖延时间,当他手执长剑杀入敌军,突破重重包围直抵宣璃宣诃身边时,局面从两人被围困变成三人被围困,宣璃站在他的身后,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握住他的铠甲,他感受到那双手的颤抖,却听见女孩极力克制的声音:“拖累你了” 他想这些宣璃怕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事实上宣璃并没有忘,她记得很清楚,只是不清楚第一次见祁珩是什么时候,先皇先后在世的时候大小宴会宣璃场场不落,她是一国公主,他是忠臣之后,怎么样都该见过。 但宣璃不知道的是祁珩五岁,也就是她出生的那一年,祁家就奉命驻守桐州,直到宣策谋反才返回上安,所以御前护驾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久久未得到回应,以至于车厢内的气氛有一丝尴尬,这时南鸢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殿下,到了” 宣璃撩起车帘看了眼窗外:“走吧” 祁珩下了车才发现他们早已出了城,走到了贝介山的地界,车停在山脚下,贝介山荒芜,没有官道可走,所以要上山就只能步行,传说中贝介山山下尸骨成堆,山上野兽成群,宣璃来这干什么。 “要步行上山你行不行” 宣璃环着双臂挑衅的打量着祁珩,回应她的是一道潇洒的背影。 宣璃:大男人这么傲娇这合理吗。 “你不问我来干什么吗?不怕我把你抛尸荒山?” 祁珩腿长,步子大,一步顶宣璃一步半,看着那个后脑勺选你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来保护她的吗?就把她扔后面保护? “你打不过我” “白饶,剑借我一下我”宣璃气的直笑,什么人啊。 “您打不过,我也打不过,救不了您”白饶十分诚恳的帮宣璃分析着利弊。 宣璃微笑着拍拍白饶的肩膀:“你不是话挺少的吗,这会话倒是挺多啊” 白饶:。。。。。。。那我不说了。 意识到后面跟着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祁珩放缓了脚步。 “五十年前的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位神医,名为闻人乙,此人四海为家,投壶济世,以拯救苍生为信仰,楚德帝南巡时意外结交此人,一见如故,自此闻人乙甘愿抛弃肆意江湖,身居皇宫,只是十年前此人突然失踪,再无踪迹,传闻他得罪了楚德帝被追杀误入了贝介山,遭遇不测命丧于此” 宣璃走在祁珩的身边:“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吗” “当然,闻人乙为何突然失踪,究竟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传闻就是传闻,可信度总是要考究的,闻人乙与皇祖父算是忘年知己,这老头脾气怪的很,十年之前,皇祖父年事已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闻人乙作为神医,有的是办法帮皇祖父续命,只是皇祖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必违背天命名,就是不同意闻人乙为他续命,闻人乙气不过,说不想亲眼看着皇祖父死,就留了份断绝书偷偷跑出了宫” 这种皇家秘闻祁珩自然是不知道的,倒是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所以他就跑到了贝介山?” “贝介山虽然猛兽众多,但是贵在有这些猛兽在山中所以常年人烟稀少,故而珍奇草药众多,所以,喏,那老头就住在了这地方” 宣璃伸手指着远处。 祁珩顺着宣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间不大的农家小院,坐落在瀑布旁,统共两间房子,院里还养着几只鸡,院中晾晒着采摘不久的草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瀑布下水潭的石头上,支着个鱼竿,旁边有一个女子,穿着素净的麻布裙,抱着鱼篓在一旁打着瞌睡。 “他,就是神医闻人乙?” “如假包换”宣璃摊开手。 第25章 他是你的姘头? 闻人嫚像是感觉到有人来了回过头,就看见宣璃在远处朝她挥手。 “爷爷,阿璃来了”说着扔下鱼篓就冲宣璃跑去。 老人依旧收起鱼竿,缓缓起身:“臭丫头,跑啥子,鱼篓都不晓得拿撒,要累死老头子嘛” “阿璃你可算来了” 闻人嫚说着就抱住了宣璃,再抬头就看见了一旁的祁珩:“阿璃这位公子是谁啊,生的好俊俏,和阿璃一样好看” 宣璃笑眯眯的趴在闻人嫚的耳边,压低声音故作严肃的说:“他呀,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闻人嫚撒开宣璃跳到一边,双手捂住嘴,又伸出手把宣璃扯到自己身边:“阿璃那你离他远点” 祁珩满脸黑线:“你的声音真的很大” 宣璃一愣,她声音挺小的啊。 “瓜娃子,人家哄你的你都听不出来” 闻人乙提着鱼篓,虽然满头白发却极为精神,看了眼宣璃:“你又来做啥子,老头子烦你烦的要死,你就不能做个人,让老头子晚年安详些” “老头,年纪大了要积德,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你和你那个要死的爷爷一样,讨厌的很”闻人乙对着宣璃冷哼一身,把目光转向祁珩:“祁家的小子?” 祁珩恭敬的对闻人乙行了一个礼:“前辈认识在下?” 闻人乙摆摆手:“认识个球,老头子都在这山里呆了十多年了鬼才认得你,只是你和你娘长得像,叫什么啊” “晚辈祁珩” “祁珩,嗯,好名字,来,去把鱼杀了,生火会吧,把鱼烤了“闻人乙把鱼篓扔到祁珩怀里。 宣璃看着祁珩的脸可见的僵化,憋着笑:“老头,人家现在可是摄政王,我可没哄你,真的杀人不眨眼的” “你一个大楚长公主老子都没把你当个东西,你威胁谁” 祁珩失笑,抱着鱼篓就去了湖边。 “你,还有你,去林子里砍些竹子来” 闻人乙冲着白饶和寒微发号着命令,寒微本来打算跟着祁珩走,就看见一向对宣璃寸步不离的白饶拿了斧子就转身去了竹林,看见祁珩冲他点点头认命的跟上。 南苑北夙也熟练的到灶房开始忙活。 “老头,你用我的人用的挺顺手啊” “呀,嫌老子用你的人,你别来啊”闻人乙一副不讲道理的老头样,得意的转身去竹亭里煮茶。 “阿璃我们去喝茶”闻人嫚拉着宣璃的手往亭子走去。 宣璃坐在闻人乙面前,自觉地从他面前拿过一杯倒好的茶水,一口饮下。 闻人乙一见又气的翘胡子:“你个败家的小东西,你就是存了心来气老子的,老子这上好的竹叶青你就一口闷喽,哎呀,宣昱啊,老子又没欠你的,你自己说不想活的,你派这么个孙女老折磨老子是干啥子撒” 宣璃被闻人乙的大嗓门吵得呲着牙:“你就是站我皇祖父坟前骂娘他也听不见的” 闻人乙这次倒是没继续骂宣璃,只是瞪了她一眼,帮她添上茶:“这次喝慢点” 宣璃又取过一只杯子,看向正在杀鱼的祁珩,为什么有人干这么血腥的事都可以如此赏心悦目:“喂,王爷,过来喝茶” 听见呼喊声,祁珩把处理好的鱼重新装进鱼篓,在水中洗过手,把鱼交给正在忙活的南鸢北夙,才缓缓走来,除了手上尚未干的水渍,哪里像刚杀完鱼的样子。 闻人乙眯着眸子,看看宣璃又看看祁珩:“他是你姘头?” “都说了,人老了要说好听的话才不会惹人厌,他呢,是我未成婚的夫君” 祁珩刚过来就听见了宣璃说他是她未成婚的夫君,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说起他们的关系,宣璃说的那样自然,就好像先前他们谈论的根本不是这桩婚事的利弊而是风花雪月。 闻人乙砸吧着嘴,看向祁珩:“娃,未成婚就还有机会,赶紧跑,头都不要回,你不要瞧着这死丫头长得好看些就迷了眼,这死丫头坏得很,嘴巴又毒,心思又坏” 祁珩失笑,坐到宣璃的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前辈说笑了,阿璃虽然嘴巴又毒心思又坏,但是在下名声也不怎么好,实在难讨到媳妇,好不容易有一个在下何须挑剔” 闻人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老头子喜欢” 宣璃一把夺过祁珩手中的杯子:“白给你喝了” “老头,宣诃病了,你不去看看?”宣璃一手支着头侧眼看向闻人乙。 闻人乙嗤笑一声,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眯着眸说到:“你唬人的道行实在不及你祖父” 宣璃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也没指望你会信” 宣诃身体健壮如牛什么时候病了?再看闻人乙一副事不关己得到模样,祁珩坐在一旁狐疑的打量着两人,不久便悟了,宣璃这是想要闻人乙出山。 闻人乙似是察觉到了祁珩的疑惑,开口说道:“老子是不会下山的,山下没意思的紧,倒是嫚嫚这丫头,从小跟着我这糙老头子住在山里,苦了这孩子了,你要是惦记老头子就把嫚嫚带下山去” 还不等宣璃说话,闻人嫚先红了眼:“爷爷,嫚嫚不下山,嫚嫚要陪着爷爷” 闻人乙一见闻人嫚红了眼也急了眼:“你这丫头哭啥子,老头子老了早晚有一天要归西,你早晚有一天要下山,宣璃那丫头再不着调也是个长公主,跟着她你也少受些委屈” 闻人嫚听了不但没有宽慰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宣璃伸出手拍拍闻人嫚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每次来你爷俩都要来这一出,不想下山便不下,别搞得我要强抢民女似的” 闻人嫚这才止住了眼泪,脸上重新挂上明媚的笑容:“阿璃,我前些日子在林子里寻了些新奇草药,你要和我一起去采些回来吗” 宣璃点了点头正要起身一旁的的祁珩已经站了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宣璃伸出手将祁珩拉回座位:“没事的,你在这里陪着这老头” 祁珩还想说什么宣璃已经拉起闻人嫚的手走了出去,想要起身跟过去,闻人乙则笑了笑:“放心吧,我那孙女有些武功傍身的,你看她哭哭啼啼的打起架来下手可一点不含糊” 闻人乙都说话了祁珩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坐了下来,只是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这丝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的强烈,南鸢等人做好了饭左等右等都不见宣璃和闻人嫚两人回来,闻人乙也渐渐皱起眉。 突然“嘭”的一声在宣璃和闻人嫚前往的方向响起,天上炸开一束红色的烟花。 一瞬间除了祁珩与寒微两人一脸疑惑,其余几人瞬间起身,白饶更是直接直接冲向了响声之处,祁珩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出事了,立马跟上白饶。 祁珩到达响声之处时就瞧见闻人嫚倒在地上双眸紧闭,而宣璃则不见了踪影。 南苑和北夙立马上前将不省人事的闻人嫚扶起,检查过后:“只是晕倒了” 祁珩皱着眉说道:“送她回去” 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树木交错的深山密林,应该不是刺客和之前的杀手,没有对宣璃和闻人嫚下死手,四周没有埋伏过的痕迹,应该是从他们出门时便已被尾随,难道是准纳措。 “寒微,去问今日盯着准拿错的人他的行踪” “是” 寒微领了命,运起轻功消失在林子里。 “白饶,你下山进宫禀告皇上,切记勿让旁人知晓” 白饶有些犹豫的看向祁珩,最后还是点点头转身下山,刚走两步又回过头单膝跪下:“请王爷一定将公主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祁珩郑重的对着白饶点点头。 第26章 永远不要相信漂亮女人说的话 宣璃睁开眼时周遭一片漆黑,好在手脚并没有被束缚,想起先前,她与闻人嫚刚蹲下身去准备采摘草药就被人从后袭击,来者十分果断一掌劈晕了她,根本就把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现在想来这人应该是早就尾随其后等待着时机,究竟是谁,不但躲过了她的暗卫,就连祁珩的暗卫也没有发觉。 只是一时间宣璃发觉自己仇家众多,还真不好说是何人,无奈起身,小心翼翼的在四周摸索起来。感觉像是一个山洞,有些潮湿,宣璃抓了一手的青苔,有些嫌弃的抽出手帕将手擦干净,随即就听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压着声音说道。 “先前只说把人绑来折磨一通,现在突然说要命,这事我不干” “你怂什么,反正雇主给钱了,照做就是” “话不能这么说啊老赵,咱俩背着黑阁出来接私活已经是违背阁规了,被阁主知道了够咱俩死八百回了,更何况这是当朝长公主,她要死了皇家一怒万一查到黑阁头上,咱就真的没活路了” “你以为她活着咱们就能有活路吗,反正接活之前我就想明白了,在黑阁那地方我永远都没明天,这次的雇主给的佣金足够我脱离黑阁过完下辈子,一生逃亡总好过在黑阁当个命比草贱的杀人机器,就是有天出任务死在外面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你不时常说要娶媳妇要生一堆娃娃,拿了钱,我在从我这份里给你出一份你结婚的礼钱,杀了她,我们就都能过想要的生活” 后者再没有回他的话,像是陷入了纠结,叫老赵的也没催,他们兄弟两人自幼就被黑阁收养训练成为了死士,可他们都向往着自由,想着有一天有足够的钱之后,他兄弟二人就逃离黑阁,哪怕这换来的后果是余生不停歇的追杀,但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一天的自由也是值得一搏的,更何况这次的雇主出的价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暗处的宣璃也听明白了,看来这次要杀她的人终于舍得花钱了。 黑阁,足以和罗刹府相媲美的暗杀组织,区别在于罗刹府为皇家服务,而黑阁有钱就能让他们卖命而且功夫也堪比罗刹府的暗卫们,当然价格也是相当要命,光是一个黑阁最低级的死士价格就足以顶普通五十个死士的价格,而面前的这两人显然是黑阁顶级的死士,他们应该根据暗卫的分布预测了她的位置,并选择了其他的路线绕过一众暗卫从反方向接近了她。 就在宣璃分析这二人的时候,刚才犹豫的那人终于开口:“你说得对,左右没活路,不如拼一条路出来” 得到想要的回答老赵终于长吁一口气,两人抬步就向刚才宣璃躺着的地方走去,话不多说一刀就砍了下去,刀和地面岩石发出巨大的响声使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愣。 宣璃被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这俩人多大仇,下这么重的手,是要把她劈成两半?她这长这么好看这俩人还真舍得让她死的那么难看。 老赵两人也吓了一跳,预想中刀肉相撞的感觉并没有发生 “人呢,我那一掌足够她晕一天的” “她她她,莫不是不是人” “放他娘的狗屁,老子刀下死的人比天上的鸟都多,就算她是鬼,今天老子也要把她挫骨扬灰” 宣璃抽出祁珩送她的短刀,缓缓的朝两人走去:“在找我吗?” 两人立马抽刀而立:“呵,老子还当到手的金子要跑了,你自己倒是一心送死,那就别怪我二人无情“ 宣璃握着刀,不紧不慢地开口:“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那么舍得花钱雇的你们” “呵,我二人就算是不是人但是道上的规矩不能坏,雇主的身份。。。” 老赵话还没说完就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指尖不断有温热的液体冒出,他到死也没想通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公主是如何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到了自己的身边要了自己的命。 当另一个死士发觉同伴不对劲的时候,一抹金属的冰凉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耳边传来一道如同鬼魅般的声音 “说了只给一次机会废话还那么多,现在轮到你了,告诉我然后拿着你们俩的佣金永远别出现在大楚,或者和他一样什么都不说然后,下去陪他”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这个死士抵不住内心的恐惧,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们二人是黑阁最顶尖的杀手,可这女人无声无息就从对面十步之外闪身一刀解决了老赵,更是在自己反应过来之时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想开口询问,耳边那道让他不寒而栗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好了再开口,我的刀可听不得废话” 男人想了想将询问的话咽下,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倒在地上的老赵,可是割喉的人不会立马死去,他能听见老赵痛苦的呜咽声。 “你说的话可算数” 他说的极快,生怕宣璃把他的话当成废话。 宣璃笑了,即使男人看不见,但是他察觉到原本脖颈间的刀松了些,但若是自己反抗也躲不过一刀毙命的结局。 “是一个女子,见面时她戴着斗笠所以不知道她是何人” 宣璃侧着头:“有火折子吗” 男人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它,宣璃这才看清了身处何处,一个地下洞穴,上方是交错的树根,显然要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 “和我一起的姑娘怎么样了“ “只是晕了过去,我们只要找你一个而已“ 他急忙回话生怕宣璃一个手滑自己就交代在这。 宣璃得知闻人嫚没事之后,便借着男人手中的火折子继续打量着四周。 男人不知道宣璃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借着光亮看向倒在一旁的同伴,这一看男人直接大脑发懵,老赵脖颈上的伤口并不长,显然刀不是横向划破了脖颈,而是竖着直接刺进去的。老赵也是瞪着眼,死不瞑目。 不过看着宣璃并没有对自己动手显然松了口气,然而。 “这就松了口气吗?你说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呢” 宣璃语气中含着一丝笑意,却让听的人头皮发麻。 男人吓傻了,立马回忆着所有有用的细节:“银票,银票,她当时付我的定金是银票,我放在了里衣” 有银票就能查到钱庄,查到就势必能查到银票的主人。 宣璃终于满意了,放下架在男人脖颈上的刀。 男人也终于死里逃生,刚准备抬步查看自己的同伴就突然试着左胸一桶,低头一看一把精致的小刀贯穿了自己的心脏,宣璃没有丝毫感情的拔出短刀,踱步走到男人面前,用男人的衣服将刀擦干净,拾起他掉落的火折子。 男人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想要询问宣璃为何违背承诺要杀了他,却痛的发不出声。 宣璃像是明白了男人想说的话,蹲下身看着满眼不甘的男人:“没有人告诉你不要相信女人说的话吗,尤其是漂亮女人” 没有人知道自从宫变之后她就偷偷地跟着白饶三人一起学武,许是她真的旺习武之人连自己也跟着旺了起来,虽然学的晚但几年下来竟也不输白饶几人,不同的是,白饶他们习武一步一步基础牢固且皆讲究章程,而她半路出家,自成一派下手狠辣只求危急时刻直接毙命,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从不在人前出手,一是白饶几人足以护她周全不需她亲自脏了手,二是以免生事让敌人整些旁门左道对付她。 至于这种想要她命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当初她亲身体会了将狼子野心的人放虎归山的后果,如今她又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 看着闭了气的男人,宣璃用刀划开他的里衣,找到了他所说的银票放在身上,有些犯难的抬起头,自己要怎么出去,轻功是从小就要学的,宣璃这种半路习武的自然是不会的,一时间宣璃犯了难,这个地洞不知道离闻人乙的小院有多远,要是在这等着被救那还真不好说是人先发现她,还是这山中的野兽先发现她。 看着周围洞穴里交错的树根,宣璃捡过那两人掉在地上的刀,砍了些树枝过来,对着上方的洞口将其点燃,不一会潮湿的树枝便升起浓烟向洞口飘,但同时这些烟不可避免的慢慢充斥着这个地穴,好在地穴不小,有一定的空间让宣璃足以自在的呼吸一阵,只是时间不会太久,所以宣璃在赌,赌究竟是自己先被人发现还是先被憋死,总之她不是想死在野兽嘴下。 看着逐渐被白烟侵占的地穴宣璃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起身走到火堆旁,索性又添了些树枝,就是死了也要被人发现。 就在宣璃靠在墙壁上骂着老天不公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顶上传来:“阿璃,是你吗” 是祁珩,宣璃立马站起身来大声的回应着:“是我,我在下面” 第27章 别怕,有我在 宣璃看着再一次站在自己身前,将自己解救于水深火热的祁珩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总是能在自己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看着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宣璃祁珩的心不由得一沉,这才发现宣璃的双臂沾满了血迹,急忙将她的衣袖卷起,却并未发现有伤痕,白皙的皮肤上甚至连点红印都没有,目光环绕四周,一眼便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眸沉了沉,回过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失神的宣璃并未说什么。 “我带你出去,抱紧我” 祁珩修长的双臂将宣璃环在怀中,运起轻功带宣璃离开了地穴。 感受到双脚离地宣璃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抱紧祁珩,生怕自己没抓稳从空中摔下去,被突然抱紧的祁珩则是一怔,身子不经意的紧了紧,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了些,宣璃的耳朵贴在祁珩的胸膛上,听着祁珩加速的心跳挑了挑眉,嘴角噙了抹邪笑,抱着祁珩的手有收紧了几分。 “松手吧,已经上来了” 祁珩压着沙哑的声音在宣璃耳边轻声说着,换成别人早就被他一掌送出千里之外了,偏偏对着宣璃他突然就没了脾气,站在原地任由宣璃抱着他。 “累了,你背我回去“ 宣璃越发觉得逗祁珩有趣,不是说祁珩生人勿进一脸禁欲吗,她就喜欢看他一脸无奈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祁珩哪里还看不出宣璃是在故意逗他,倒也没生气:“你不松开我,我怎么背” 宣璃心满意足的撒了手,转身就站到了石头上,祁珩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去,却许久没有等到宣璃有何动作,叹了口气:“怎么了”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祁珩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宣璃,只见她站在石头上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目光定定盯着一处,随着宣璃的目光看去,一条黑红相间五尺长的蛇正吐着芯子立着身子对着两人。 祁珩剑眉一蹙,伸出手牵过宣璃的手,温热的手掌让宣璃找到了依靠,像是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祁珩这才发觉就连刚才身处黑暗,身边躺着两具尸体,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宣璃都还不忘逗他乐子,可此时她的手心却布满了冷汗,缓缓将人带到自己的身后。 “害怕?” 站在祁珩的身后宣璃才觉得浑身倒流的血液恢复了正常,只是一只手紧握着祁珩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祁珩的衣服后摆。 就她这副模样祁珩哪里还需多问,抽出腰间佩戴的短刀就要上前,那蛇看到动静也呈现出攻击的姿态。 “别去” 宣璃死死抓着祁珩,难得轻声细语的像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 “闭上眼,有我在” 祁珩低下头看着宣璃满是惊恐的眸子,对视的一瞬间,宣璃突然就不再怕了,听话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跟在祁珩的身后,一声刀刺进肉的声响后,由着祁珩牵着自己向前走去,终于等到祁珩站住了脚 “睁眼吧,没事了” 宣璃这才睁开眼长长的松了口气,看向祁珩手中还沾着血的短刀皱着好看的眉,祁珩认命的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中的刀,宣璃这才舒展开紧蹙的眉,看向祁珩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就把你的王府改成青楼” 祁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宣璃,这女人翻脸不认人得到速度还真是比他翻书还快 “你真的想在这地方和我说这些吗?保不齐刚才那条是个头头,等会它的蛇子蛇孙们就要来寻仇“ 果不其然宣璃又变了脸,也不用祁珩背了,拉起他就要走,祁珩看向握紧自己的那只小手,和那抹倔强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连自己都未发觉得笑,任由她牵着自己,宣璃走了一阵才突然止住脚回过头看向祁珩 “这是哪?怎么回去?” 祁珩满脸玩味的笑意:“你走的如此自信我还以为你知道路呢,原来不知道啊”说着便拉着宣璃走向了他们的反方向。 宣璃的脸黑了起来,合着这家伙在这看自己笑话呢,明明知道自己走反了就是不说呗。 所以我们有仇必报的长公主一言不合就挂在了祁珩身上,美名曰走不动了,一路由祁珩背了回去,当然是背到了山下,送到了公主府。 景云和白饶早早就等在府前,白饶一见到宣璃立马跪了下来:“白饶失责请殿下责罚” 景云看着没什么事的宣璃则是在一旁红了眼,这几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便再不舍白饶受责罚,但若是宣璃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没了这老命也无颜去见先皇先后啊,好在宣璃平安归来。 宣璃瞧了眼跪着的白饶:“多大的事有什么好责罚的,你要是想让全上安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就继续跪在这” 白饶这才起了身,一言不发的跟在宣璃身边,惹得宣璃等人一阵无语。 宣璃笑嘻嘻的看向一旁的祁珩:“背了我一路,请你喝吃顿晚饭” 祁珩歪过头:“那就不客气了” 祁珩去后院一回生二回熟,公主府众人也早就习惯了,对于这个未来的驸马,礼节什么她们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她们的主子从来也不是个会把礼节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当宣璃带着祁珩坐在寝院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宣璃先去沐了浴换了身衣服,才姗姗走到饭桌前坐下。 宣璃从怀里掏出先前搜到的银票拍在祁珩的面前,上面还沾着血迹。 祁珩挑眉:“这是今天的工费?” 宣璃没好气的瞪了眼祁珩:“这是买凶杀我的雇主给的” 祁珩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将面前的银票收了起来:“我让罗刹府去查” “嗯,低调些” “知道” “你尝尝这鱼,我家厨子可是御膳房的御厨,我带他出来的时候阿诃那小子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宣璃满脸得意的和祁珩分享着自己抢来的御用大厨的手艺。 祁珩也极为给面子,少有的两人没有针锋相对,相处的极为和谐:“嗯,看来我要时常来公主府蹭饭了” 宣璃表示她很喜欢和自己品味相同的人:“好说,交上伙食费,管你一天三顿” 宣诃一进门就瞧见相处极为和谐的两人,不可置信的揉揉眼,退出门去确认了一番自己身在何处,又进了门。 宣璃什么时候这么好相处了? 祁珩什么时候这么和颜悦色了? 他让祁珩来保护宣璃的时候还害怕宣璃会逼得祁珩退婚,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大楚最难相处的两人竟然相处的意外和谐,这难道就是臭味相投? 宣璃夹着小油菜,看了看一脸便秘样的宣诃,和在一旁行了礼却一直没得到回应的祁珩:“你还是坐下吧,他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 听见宣璃说话宣诃才确认了面前的画面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不是他在做梦,连忙让祁珩坐下,上前拉起宣璃左看右看确认宣璃完好无损后才坐了下来。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皇城脚下就敢对你下手” 宣璃拿过宣诃面前的碗,帮他盛了碗汤:“买凶,让王爷去查了,这次好像不是那波人” 宣诃有些生气,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跟没事人一样:“你正经点,出了这么大的事别嬉皮笑脸的” 宣璃夹菜的手一顿,虽然自己总被刺杀,可像今天这样生死差一线也真是第一次,只是,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宣诃你和谁说话呢?” 宣诃立马怂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自己十多年来被宣璃暴打的各种画面,可怜巴巴的将目光投向一旁面不改色吃鱼的祁珩,后者却连眼神都没甩他一个。 “咳,明,明个大典,脸不能伤” 来自宣诃最后的倔强,说完将头甩向一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宣璃双手环胸看向宣诃,这小子也就只有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才正儿八经的像个孩子:“都成婚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赶紧吃饭,吃完滚回宫去” 被赦免的宣诃心情要多好有多好,连干两大碗饭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宫,临走还不忘抱怨两句宣璃带走了他最爱的御厨。 第28章 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至。 近十年来上安最大的事非新后入主中宫莫属了,宣璃着一身黑金朝服早早就进了宫,祁珩自然也是伴其左右,两人出现在太和殿时早就入座的宣诃瞧着两人不满的撇嘴,对着福临小声嘟囔 “今日明明是朕的封后大典,这两人往这一站倒像是一对新人” 福临笑呵呵的应着,急忙提醒着宣诃吉时要到了,要移步殿外接皇后仪驾了。 随着福临的一声跪,百官俯首,宣诃站在太和殿外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从正阳门缓缓走来的褚思歌,褚思歌身穿皇后朝服,首饰带全身,在百官的三叩首中一步一步走向大殿,走向站在大殿中央那个身影,宣诃亲手将凤印递到褚思歌手中,两人携手走向同心门,开始来了册封游街。 宣璃站在原地目送着宣诃与褚思歌出了宫,今日的大典进行的意外顺利,她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坐着软轿回了海棠殿,除过褚思歌的一众嫔妃早就在殿外等着给宣璃请安,算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过宣璃。 按常理来说,后宫嫔妃是不需要对一个长公主行礼的,相反宣璃是要对妃位以上的嫔妃行礼的,可宣诃早早就对她们发了话,长姐如母,所有人都按太后礼仪对宣璃,就连皇后对的礼宣璃也是受得起的,所以大典一结束她们就乖乖的跑到海棠殿外等着给宣璃请安,当然这里面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许青曼站在王慈懿的身边一脸高傲,她是除过王慈懿这个妃位外这群人里位分最高的,入宫不久就抱到了王慈懿这个大腿,她也不喜欢王慈懿那张假的要死的菩萨脸,但谁让人家母族厉害呢。 她是徐州知府的独女,自小娇生惯养,生的也是娇柔妩媚,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在一群人中倒是显得出众。 “姐姐,青曼自小生在徐州,皇上为何如此敬重这位长公主啊” 许青曼觉得一个长公主就是再得宠,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成了皇家的外戚,若是势力过大定然会对皇上形成威胁,所以她不明白皇上是真的敬重还是为了不落人口实做样子给外人看。 王慈懿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骂一声蠢货,到底是徐州那种远离皇都得到地方出来的小门小户,长得好有什么用,就是个没脑子的。 就连市井孩童都知道大楚最不能惹的人不是皇上,而是长公主,内心悱恻归内心,王慈懿还是温柔的笑了笑:“妹妹,陛下不都说了,长姐如母” 许青曼则没有王慈懿那般会伪装自己,对着王慈懿就是一个白眼,不满的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外面通报的公公就打断了谈论的众人:“长公主到,摄政王到” 对于院子里众人的种种内心宣璃是一点没在意,她此刻烦的要命。 “王爷虽说要保护我,但跟着我来后宫多少有些不妥吧” 宣璃努力维持着脸上完美的笑容,咬着牙瞪着一旁跟狗皮膏药似的男人。 祁珩自觉的忽视了宣璃要吃人的目光,伸手抚平朝服上的褶皱:“陛下允了的”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要让礼部那群老王八知道你跑到后宫来,又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去参我们俩” 祁珩眼含笑意看着明明气的跳脚还要维持仪态的宣璃,俯下身在宣璃耳边轻声说着:“他们顶多是去参你蛊惑了我,至于我,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宣璃转过头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俊脸,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今日的祁珩身着黑金蟒服,一支成色绝佳的羊脂玉将他墨色长发整齐的束起,一副矜贵公子的模样,看着这张脸宣璃心想鬼才信我蛊惑你,你敢说你现在不是在蛊惑我,伸出手抵上他的胸膛,将人推开 “你,你离我远点” 祁珩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他好像知道宣璃为什么喜欢逗他了。 跟在宣璃和祁珩的众人早就见怪不怪,脸上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南鸢:你俩这么旁若无人的真的好吗。 北夙:这该死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景云:娘娘,陛下你们看到吗,公主和未来驸马多般配。 白饶:宫里应该安全些,但是不能放松警惕。 寒微:我霸道,高冷,杀人不眨眼,一脸生人勿近的活阎王王爷呢?走丢了? 宣璃就带着这一群表情异常丰富的人进了海棠殿,免了众人的礼,便带着众人进了殿内,祁珩也终于止住了脚没再跟进去,坐在宫人端来的软椅晒太阳。 宣璃坐在主坐上看向众人,都是些十来岁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们,个个精心装扮身着华服,坐在一起倒是赏心悦目,在宣璃打量众人的时候,众人也在打量着宣璃,之前选秀时中间隔着珠帘,今日大典之时宣璃也站在最前方,所以很多人此时才是正儿八经第一次见到宣璃,不见不知道,见了之后着实被宣璃那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震惊的无法言喻,是女人见了都会觉得美的无可挑剔的程度,虽然年纪相差无几,但她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严,流露出的是皇家人独有的贵气。 宣璃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噙笑却笑不达底,缓缓的开口,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撼力:“今日算是你们第一次给本宫请安,本宫就嘱托你们几句,既已进宫便是皇家人,要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别在这宫里用腌臜手段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众人应了声,多数人还是听了进去的,但有些人却总是自以为是。 许青曼心底满是悱恻,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倾国倾城,与那些长相清汤寡水的官家小姐比起来自己可谓是独树一帜,可直到见到宣璃,她竟显得如此平庸,嫉妒心作祟加上说话不过脑的性格在宣璃的一番警告之后小声嘟囔着 “嘁,一个长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太后了,等本宫得了皇上的宠爱本宫就让你见了本宫跪下行礼” 许青曼声音不大,更是淹没在众人的谈话中,可南鸢和北夙这俩从小习武且听力非凡的人,殿中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在她们的监视中,两人对视一眼北夙俯身在宣璃身边耳语了一番,宣璃好看的眸子眯了眯,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华婕妤,本宫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琵琶,本宫前些年正好得了把古琴,可惜本宫技艺不精,放在这里着实浪费,今日就赠与你吧” 许青曼一惊,有些心虚的看向宣璃,之间她眉眼含笑并没有异常,再想想自己声音极小,便起身谢礼结果南鸢递过来的锦盒,惹得其与众人一阵眼红。 宣璃并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送她把琴,顺便帮帮她,让她爬上高位,然后让她清醒的知道,就算有一天她做了贵妃,皇贵妃,该给长公主行的礼她依旧得行,当然,前提是她要能在这后宫里活下来,以她的性子,宣璃可不太看好她能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看了看时辰宣璃打发走了众人,这才和祁珩出了宫,坐在宫车上宣璃靠在软垫上假寐,而一旁的祁珩则一言不发眯着眼探究着宣璃。 下午他接到罗刹府来报,罗刹府将昨日地穴里的两具尸体带回并验了尸,都是一刀毙命且是一刀刺入,伤口极深,没有过多的挣扎,并且两人左臂皆有蛇形纹身,那是黑阁的顶级杀手的身份象征,也就是说,她一个人杀了两个顶级的杀手,并且对方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力。 “有话就说,盯着我莫不是沦陷于我的美貌了” 宣璃没睁眼,依旧是刚才那个姿势,她并没有睡着,毕竟有个人盯着你想睡都难。 祁珩也往后靠了靠,双臂环于胸前:“昨日那两具尸体是黑阁的顶级杀手” 宣璃缓缓抬眸,对上祁珩探究的目光:“被常年刺杀,总归要有些救命的能力傍身” 祁珩很想说,你那哪里是救命的能力,轻轻松松送两个顶级的杀手上路,说救命的能力真是谦虚了,但终究是没有开口,他自小习武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尤其是半路出家想要做到她现如今的程度付出的只能比旁人多得多,而这一切若是他能早些保护好她,她或许就能少遭遇些。 瞧见祁珩没有搭话若有所思的模样,宣璃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觉得亏欠我就把你的眼神收收,我好累让我睡会,这一头的金银珠钗重的我脖子快断了“ 第29章 半夜三更组团翻墙头 深夜,宣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困地穴祁珩从天而降,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那张脸不断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烦躁的坐起身,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索性起身出了门,空气里弥漫着水气,算算日子差不多是雨季了,北夙走上前来为宣璃披了件外衣。 “殿下怎么了” 宣璃总不能说自己满脑子都是祁珩所以睡不着,只得告诉北夙屋里潮湿,北夙立马让人去屋里香熏,宣璃就坐在院里,突然一团毛茸茸的白团子蹦到了宣璃面前的桌上。 “喵” 白团子对着宣璃叫了一声便卧了下来。 宣璃盯着面前这团白绒绒的团子,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小东西,你是谁呀” 巴掌大的白团子抬起小脑袋,往宣璃手上蹭了蹭。 北夙走了过来,惊呼一声:“谁家的小奶猫呀,真可爱” “看来我没白花心思寻这小畜生” 屠南坐在屋顶之上满脸邪笑的看向宣璃。 宣璃抚摸奶猫的手一顿,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屠南一跃而下走向宣璃,北夙警觉的挡在宣璃身前,今日她当值,南鸢和白饶这个时辰怕是早就睡了,屠南看着挡在宣璃身前的北夙眉头皱了起来 “你最好让开,不然我可不管你是谁的人” 北夙一听便握紧了拳,作势就要冲上去,宣璃却开口:“北夙你下去吧,别扰了别人” 北夙还想说什么,但收到宣璃警告的目光这才瞪着屠南撤了出去。 “你见不得光吗,不能白天登门吗” 屠南自顾自的坐在宣璃面前,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白天登门你会让我进来吗” “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太喜欢你了,美人,你跟我回图契吧,或者我们去云游四海,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哪” 宣璃眯起眸子,一脸嫌弃的看向面前的人:“有病就早点治” 屠南不做言语,看着桌上的奶猫:“送你的” 宣璃不想和他做过多的纠缠,索性起身:“夜深了我要休息了,慢走不送” “你要是不要这小畜生,那它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屠南伸出手,作势就要拧断闹猫的脖子。 宣璃眉头一皱,上前抱起桌上的奶猫,她一直觉得自己就足够疯了,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语气不由得低了几分:“你到底要干什么” 屠南低声沉笑一声:“我不都说了,和我回图契啊” 没等宣璃开口,另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便在她的身后响起 “图契的太子,深更半夜跑到我大楚长公主的府邸,骚扰本王的未婚妻,本王好像有很多理由可以将你拿下,问图契的责” 祁珩走到宣璃的身旁看了眼她怀里的奶猫,眸色沉了沉,看向屠南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杀气。 看着出现在宣璃身后的祁珩,屠南先是一愣,察觉到对方的杀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你就是祁珩了,还真是百闻不得一见” 两人对立而战,明明没有言语,宣璃却察觉到一丝剑拔弩张,左右看了看终是开了口 “三番两次翻我的墙,我念你是他国之人不与你计较,但事不过三,你若是再这般无礼,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图契的太子” 屠南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从祁珩的身上转移到了宣璃身上,沉默良久:“好,不过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你”说完看都没看祁珩一眼转身哪来的哪回去了。 宣璃敏锐的察觉到屠南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祁珩周身的空气都冷了几分,正想着怎么开口,怀里抱着的小东西就突然一跃跳上了祁珩的肩头。 “喵” 小奶猫站在祁珩的肩头,圆圆的脑袋蹭着祁珩的脖颈,祁珩一只手捏起奶猫的后脖颈将它提溜了下来,脸色又黑了几个度,不管小奶猫张牙舞爪的想要从他手里挣脱,瞪着手里不停挣扎的小东西。 宣璃瞧着被一只猫惹怒的祁珩笑的十分肆意,一点没把祁珩黑的似锅底的脸当回事,伸过手将奶猫抱回怀里:“你拿它出气做什么” 祁珩看了眼抱着奶猫一脸宠溺的宣璃,莫名气不打一处来:“你喜欢?” 宣璃看着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简直是爱不释手:“猫猫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小家伙,你就叫团子吧” 少女脸上明媚的笑平息了他莫名的烦躁:“你府里的暗卫是不是该换一换了,连个人都盯不住,要他们来浪费粮食吗,明天我从罗刹府调一波过来,你府里的这些去罗刹府锻炼锻炼” 正在暗处盯梢的众暗卫互相对视一眼:去罗刹府锻炼?他们暗卫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罗刹府训练暗卫的方式堪比从地狱里往外爬,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公主啊,我们跟了你许久的啊,你可不能把我们送到那种地方去啊。 对于祁珩的提议,宣璃倒是十分的赞同,目光往各处瞟了眼,狡黠的笑了笑:“我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他们也该有点进步了” 众暗卫:日子没法过了,离家出走吧 这天半夜上安忽降暴雨,不止上安,大楚本就偏南,如今雨季一到,大半个大楚都被雨水冲刷着。 宣璃坐在窗前,手下是窝在窗台上正打鼾的团子:“姑姑,这雨要下多久啊” 景云给宣璃梳着头,瞟了眼窗外,她知道宣璃自小就不喜欢下雨天,好在上安的雨季来的急,走的也快 “殿下若是觉得闷就找些世家小姐来,说说话解解闷,摄政王白日里要处理政务没时间陪您,等晚些时候奴婢再去叫王爷来” 宣璃手下一顿,笑而不语。 在景云心里宣璃做事沉稳,虽然才十八岁心智却异于常人的成熟,但对于感情这种事,她未必能看的明白:“您也别整日总是撩拨王爷,王爷不知道您几分真几分假怎么敢全心全意对您好” “他倒是挺喜欢的” 宣璃小声嘟囔着,想着平日里自己撩拨了那人,那人倒也没什么旁的反应,而且他不是也挺喜欢撩拨自己的。 景云明了,是自己瞎操心了,宣璃心里跟明镜似的,而且人家也相处的十分和谐,哪里需要自己多言。 宣璃莞尔一笑:“姑姑有这时间打趣我,不如去小灶催催我的桃花酥” 景云笑着应了声,便去了小灶。 还没等来桃花酥,先等来的个让宣璃哭笑不得的人。 德叔也是一脸的无奈:“殿下,王爷说让老奴把伙食费给您带来,王爷还说,今后的三餐就劳烦殿下了,等这些吃完,老奴再送些过来” 宣璃伸出青葱玉指拂过那一箱金条,又看了眼装满新奇珠宝首饰另一个箱子:“你家王爷,俸禄这么多?” 德叔被问了个大无语:“都是陛下赏赐的物件,还有王爷这些年走南闯北搜罗来的” “哦~那就是拿我家的钱来付我的伙食费喽” 德叔:。。。。。。。这长公主什么脑回路 “行吧,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东西我收了,吃什么我定,到饭点过来就成” “得了,老奴就先告退了”德叔像是得到了赦免般转头就跑。 宣璃看着两箱子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白饶,备车” 第30章 他不愿娶我 宣璃乘车进了宫,直奔赤院,赤院是皇宫里铸造御用兵器的地方,祁珩那日为她丢了柄刀,她得还他不是。 赤院主管陆蔚一脸不解的看向这位不速之客:“拜见殿下,不知殿下有何事,赤院乃粗鄙之地,勿扰了尊驾” 宣璃撑着伞站在赤院门前,赤院没有前后院,进门两边房檐下就是铸造用的各种炉子,工人们光着膀子来来往往井井有条,对于突然到来的宣璃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管本宫,忙你们的就好” 宣璃一声令下众人这才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宣璃走向陆蔚:“陆大人,本宫记得去年年底时钨州上供了一批钨金?” 陆蔚一听头顶直冒汗,钨金乃世间金属之最,是铸造兵器的绝佳之物,但开采困难,产量稀少故而十分贵重,钨州的钨金矿一年也就能开采那么一点,最多五把剑的量,皇帝有旨,不是必要之时切不可动用。 “回殿下,赤院是得了一批,只是。。。” “给本宫铸两把剑”宣璃才不想听陆蔚给她上课,她当然知道钨金贵重,不贵重她也不会冒着雨跑来。 “可是。。”陆蔚心下犯难,谁不知道宣璃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她既然敢要他也没什么不敢给的,但是一开口就是两把,要知道现在赤院里的存货也就够打个二十把。 “本宫还要和陆大人讲讲这剑的样式,陆大人是要本宫站在雨地里等你权衡完利弊吗”宣璃虽是如此说,但却已抬步朝屋檐下的太师椅走去。 陆蔚无奈的一跺脚,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说到底这皇宫里的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殿下您稍等,下官去拿样本” 宣璃很满意陆蔚这股精明劲,手一挥:“不了,本宫不想要已有的款式,劳烦陆大人拿些纸墨来,本宫画给你看” 一炷香之后,陆蔚手捧稿纸,止不住的惊叹,他打了一辈子剑,给世家小姐打过花样华丽的装饰配剑,也给沙场战士打过削铁如泥的庄严兵器,可如宣璃画的这般既精巧又不失实用性的剑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两把剑样式大同小异,只是一把宽些剑鞘剑柄黑金环绕,一把细些白金交错,剑柄如同盘错的树根,蔓延交错在剑身上,剑身上则是需要精雕的云纹,剑鞘与剑柄花式相像,剑不出鞘则是绝佳的配饰,剑出鞘则是见血封喉的利器。 宣璃又抵上两支锦盒,陆蔚接过打开,是一对枚品质绝佳的黑白润玉。 等宣璃一行人离开赤院良久,陆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立马将赤院里手艺最好的工匠唤到身边,着手打造这两把剑,陆蔚的喜悦溢于言表,这两把剑从他手出定能成为他铸剑生涯上浓重的一笔,铸剑之人哪能抵挡得住此等绝佳上品的诱惑。 宣璃心情大好,派人给宣诃带了句话便跑去城东的穆清阁找乐子去了,这次宣璃没跑去画舫,而是坐在二楼的隔间里,靠在软椅上看着楼下抚琴的当家小花 正听得兴起只听嘭的一声,一旁墙壁上被开了个大洞,一张桌子被扔到了宣璃身后,吓了宣璃一跳,握着茶杯的手一个不拿稳,温热的茶水撒了自己一身,宣璃妩媚的脸上挂满了阴郁,南鸢北夙两人立马上前护住宣璃,帮宣璃擦拭着衣服,白饶立刻拔刀上前查看,不小的动静也让原本热闹的大堂安静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宣璃的隔壁。 店掌柜也第一时间赶到,先去了隔壁,本以为是什么人闹事,哪知这一看人傻在了原地,尉迟于愿面色铁青负手而立,他对面则是手握长剑的傅幽蓝,以及挡在正门前一脸杀神的白饶,掌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进门可白饶那张死人脸实在过于可怕,想了想抬步走向隔壁,本想着先安抚一下这边的人,哪想到一进门就看见那张绝美却布满阴郁的脸,直接就跪了下去:“长公主驾到,草民拜见长公主,扰了殿下尊驾请殿下责罚” 掌柜的此刻是想死的心都有来,左边是尉迟小将军和傅将军的独女,右边是随时可能把穆清阁顶揭了的宣璃,他今个出门前怎么就没看看黄历,他爬在地上气都不敢喘,内心忐忑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今个小命要交代在这了。 宣璃眸色阴沉,她就说不喜下雨天,果然下雨天出门都遇不到什么好事,白瞎她这一身蜀锦绣花裙了,将手中的茶杯扔回桌面,满腔不悦:“你穆清阁没钱了吗,修墙壁用木板?” 掌柜的都快哭了,他们这纯木质的装修风格是从穆清阁建立之初就确立的,几经翻修反而成了他们的特色,而且他们选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防火防潮,不比砖墙薄弱,谁知道隔壁两尊大神打架使了多大力气才把这墙打出了个窟窿。 看见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掌柜宣璃就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往隔壁走。 宣璃一到隔壁就看见满地的狼藉,屋里的物件基本全都成了破砖碎瓦,再看向对立而站的两人,原本黑的要吃人的脸色立马被一脸八卦所替代,这什么情况,有些时日没见这俩人,怎么还打起来了。 傅幽蓝先是看见了宣璃,神情一愣,尉迟于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一如往常华丽但裙摆处沾满水渍的宣璃,两人作势就要行礼,宣璃摆了摆手:“少来,你们俩最好给我解释一下究竟多大仇才把桌子扔到我那隔间” 俩人这才知道刚才的隔壁是宣璃,都是自己人这时就好说多了。 掌柜的站在门外恍如隔世,怎么刚才还要杀人的长公主去了趟隔壁回来就满心欢喜,就连刚才打在一起的两人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 宣璃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两人,先前听傅幽蓝字里行间的意思是对尉迟于愿有意的,怎么没几日两人就这幅德行,听见楼下重新热闹起来,宣璃勾了勾唇:“这本是你二人的私事我不好过问,但如今既然都扔桌子扔到我面前了,说说吧” 尉迟于愿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傅幽蓝则是将头偏向一旁,看不清她的表情,无人搭理的宣璃也不着急,就看着两人。 终是尉迟于愿憋不住先开了口,只是:“臣罗刹府还有差事,今日殿下的损失臣改日定上门赔罪” 宣璃看着尉迟于愿良久,挥挥手:“不送” 尉迟于愿转身便向外走去,路过傅幽蓝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摇摇头走了出去。 随着尉迟于愿的离开,原本头偏向一旁的傅幽蓝缓缓的回过头,低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滴泪落入掌心。 宣璃眸子一眯,皱起眉头,挥手让南鸢几人出去,自己走到傅幽蓝身边,将自己的帕子递到傅幽蓝手上,自顾自的坐在她身边,轻轻开口:“我自小生在皇宫,你从小长在军营,我们都没有姐妹,你若是想说说心里话,我很愿意倾听”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相似的,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母亲的陪伴,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姐妹,这也是宣璃从不愿意与别人亲近却对傅幽蓝有多了份耐心的原因。 傅幽蓝看着巡礼地在她手中的帕子,听了宣璃的话眼泪不减反增,许是这些年来终于有个人像母亲般坐在自己身边,愿意听自己说说那些自己从未说出口的女儿心事。 宣璃没怎么安慰过人,看着越哭越凶的傅幽蓝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自己吓到她了,谁会安慰姑娘啊,教教我,在线等,挺急的。 “他不愿娶我” 傅幽蓝喃喃开口,她今日一起床就听下人说尉迟于愿来约她在穆清阁一聚,她翻箱倒柜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首饰寻了出来,还破天荒的让婢女给她化了妆,等她欣然赴约时,还未开口就被尉迟于愿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尉迟于愿面无表情的告诉她,他不喜欢她这样子的,之前的种种都是他的错,所以让她看在自己帮她挡了一簪子的份上拒了这门婚事。 傅幽蓝其实早有预料,可真的听到尉迟于愿如此说还是伤心极了。 可傅幽蓝这些日子看清了自己的心,她对尉迟于愿是有意的,她不愿自己的心意还未被他知道就结束了这段关系,所以当尉迟于愿让她拒婚的时候她果断的拒绝了,并且告诉了他的心意。 尉迟于愿却打趣着她,不愿相信,他说傅幽蓝一向与他作对,他们是死对头,傅幽蓝定是为了报复他才这般说,傅幽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竟直接吻上了尉迟于愿的唇。 这一吻两人皆是一愣,尉迟于愿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来傅幽蓝,脸色黝青,他告诉傅幽蓝即使她是真的对他有意,可是他对他却没有一点感觉,若是妄想用婚约就套住他,那他是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眼见自己被误会的傅幽蓝急忙解释,可尉迟于愿丝毫不在意,甚至说傅幽蓝这幅男人婆的样子他这辈子不会喜欢她,傅幽蓝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没想到被误会了不说还被他人身攻击,即使是喜欢的人这也太下头了些,傅幽蓝当下就黑了脸,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第31章 朱家亡夏家倒 听了傅幽蓝的诉说,宣璃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伸出手轻轻抚着傅幽蓝的背:“那现在你对他。。。” 傅幽蓝止住泪,深吸一口气:“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我说了我只是要表达我的心意,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如今他不但不接受还妄想践踏我的尊严,我傅幽蓝是有骨气的人,这种人不配我的喜欢” 傅幽蓝的清醒让宣璃松了口气,她还忧心若是傅幽蓝要一棵树上吊死自己该如何规劝她:“你能看开就是好的,今日你我二人也算是交了心,你若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谁要是欺负你都有我给你做主” “阿璃,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傅幽蓝还是有些忌惮。 宣璃嫣然一笑:“当然,上次不就告诉你了,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叫的”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一种莫名的默契在她们之间产生。 这边宣璃和傅幽蓝两人为她们说来就来的友谊举杯共饮,那边的祁珩则是一个头两个大。 罗刹府的官员站在祁珩的案前恭敬的汇报着他们搜集到的线索:“王爷,此银票出自四海钱庄,底下人前去调查,经查实”说到这,那官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看着卷宗的祁珩。 祁珩头也没抬,阴恻恻开口说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卷宗?” 官员急忙收回目光,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经查实,这张银票属于夏家” 祁珩将手中的卷宗扔回桌面,他很疑惑,自己这才多久不插手罗刹府的事,这些人怎么说个话都慢慢吞吞的,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夏家?哪个夏家?” 官员听着如同催命音符般的敲击声,咽了口唾沫:“上安皇商夏言” 祁珩皱着眉,夏言为何要雇凶刺杀宣璃? 像是看出了祁珩的疑惑,官员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道:“王爷,夏言的嫡女夏幻香曾对您表示过心意,具长公主所说提供这张银票者也是为女子,年纪相仿着夏府中便只有这夏幻香了” 祁珩手底一顿,抬眸看向那名官员,面色铁青:“所以你是说是因为本王与殿下让夏幻香争风吃醋故而买凶杀人?”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官员低着头,心想着您问我干什么,您自己个的桃花债,我就查到这了,您黑个脸吓谁啊。 “可有查夏家与泽州或是王修齐有什么关系?” “夏家主家以及旁支皆已彻查,未发现有和这两者有关,反而和褚相家有一丝渊源,夏家的一个小妾是褚相祖家的一个外戚家的女儿,不过从上一辈起两家就鲜有交际,所以大体可以定性为夏家主谋” 祁珩有些头疼的抵着眉,他该如何告诉宣璃这次是因为他才招来的杀身之祸?按照宣璃那性子不得把他的王府拆了:“知道了,按章程办,还有,朱亭旭也一并收了吧” 第二天清晨,皇榜一出上安的大街小巷再次沸腾了起来。 百姓甲:快看快看,礼部郎中朱亭旭贪污被抓啦,对了对了,还有皇商夏家,说是买凶行刺长公主现在正在罗刹府接受调查呢。 百姓乙:什么?朱家没了?夏家被查了? 百姓丙:什么?行刺长公主?什么时候? 而被百姓议论的本尊此时还在梦中和周公喝茶呢,等到宣璃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八卦已经变着花样传遍来上岸的大街小巷。 “我还以为祁珩把朱亭旭这老家伙忘了,贪污?他挺会避重就轻,不过夏幻香是谁?” 宣璃听着北夙上报来的消息,朱亭旭以贪污的罪名收押是最佳的选择,既逃不了死罪又不会打草惊蛇,至于夏幻香这个名字她是第一次听,这年头什么牛马都能花钱买她的命了? 北夙有些难为的看了眼一旁的南鸢,后者则别过头去装不存在,北夙瞪了眼南鸢,别别扭扭的开口:“夏幻香是皇商夏言的女儿,她,她一直都爱慕王爷,不过王爷可从来没搭理过她”北夙生怕宣璃误会了祁珩,赶忙解释着。 是了,宣璃想起来了,俩丫头给她讲祁珩野史的时候提到过这么个人:“好你个祁珩,你的桃花债现世报我头上了,备车,去罗刹府” 北夙讪讪收了手:“公主,罗刹府那地方还是别去了吧” 她没去过可她听这些日子去罗刹府训练的暗卫说了,那里面就跟地府似的,哀嚎声不断,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她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怕那地方脏了宣璃的眼。 宣璃可不管那些,她被人追着刺杀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虽然不是同一波,但是撒撒气还是可以的,而且,这笔账她也要和祁珩算算,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偏偏现在大街小巷都知道来他也没来告诉她,想到这憋了一肚气的宣璃起身就出了府。 罗刹府坐落于皇城的西北处,背靠贝介山,府前空无一人,连商铺都没有一家,偶尔经过几个过路人也是行色匆匆不愿过多的停留,空中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不过这天色远远没有宣璃的脸色阴沉,。 罗刹府门前当值的侍卫看着门前一身妖冶红衣的宣璃各个面露难色:“殿下真不是属下不放您进去,皇上下令,皇室之人不得步入罗刹府,旁人来也得提前通报” 宣璃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罗刹府直隶皇帝,所以这道命令意在不让未来皇子,以及旁的皇亲国戚有机会插手罗刹府之事,奈何如今皇室之人就只有宣璃一人,一道防患于未然的旨意没防住患倒是把她防在了门外。 “祁珩呢” “王爷在” “叫他出来”宣璃知道这是宣诃亲自下的旨,也不去难为门口这些侍卫,不过此时她的脸色实在是难看的紧,吓得侍卫一得令赶紧跑了进去找他们的王爷。 祁珩出来时就看见臭脸的宣璃迎了上来,心虚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宣璃看祁珩还在装模作样冷笑一声:“本宫能进去吗” 本宫都搬出来了,祁珩哪里能不知道这位祖宗是怎么了,无奈的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殿下请” 宣璃头也不回,留给了祁珩一道潇洒的背影,奈何祁珩腿长,大步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宣璃的手:“本来是想等今日晚些时候再去告知你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亲自审问也好” 宣璃被祁珩牵住手微微一愣,耳尖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别过头:“王爷还是自重些,本宫是来审犯人的” 祁珩嘴角含笑,乖乖的松开手,双手背到身后去,他确实是想晚些时候去告诉她的,哪知她竟直接跑来了罗刹府,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好,我带你过去” 边带路边把得到的信息告知了宣璃,今日一早罗刹府就派兵围了夏府,将夏府一众人都带回来罗刹府,夏府人还没等到罗刹府就都吓得哭爹喊娘了,审问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线索,面对那张银票众人也是一脸茫然,直到审到夏幻香,与夏家其他人不同,夏幻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看着审问她的官员就要求见祁珩,但祁珩根本没去搭理她,负责搜夏府的那一队也在夏幻香床铺下找到了她写给那两个死士的欠条,上面有她的名字以及她的手印,经过比对也确实出自夏幻香之手,所以基本上已经可以定夏幻香的罪了,可夏幻香除了说要见祁珩外旁的一句不说。 宣璃突然止住脚,抬头看向祁珩:“所以确实是你的桃花债喽” 他很想否认,但事实确实如此:“是” 宣璃挑眉,果然男人好看了就是太容易沾花惹草,勾了勾唇:“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我心眼小,既要娶我,旁的关系就要断干净” “我与旁人从前没什么关系,现在也没有,今后也没有”祁珩倒不是在承诺,而是他确实如此,从前他无心男女之情,也没有能让他对此感兴趣之人,如今,低头看了看宣璃那张气鼓鼓的脸,他好像有了呢。 “最好是,夏幻香是无论如何也活不过今日的,等会你可别心疼” “她确实该死”这种时候除了表示肯定都是不明智的。 “还有,你罗刹府的侍卫官员都如此八卦吗?没有事情做吗看着我们俩做什么” 当值的侍卫想看又不敢看,只能用余光使劲往他俩的方向瞟,原本步伐匆匆路过的官员在经过二人时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他们何时见过如此的祁珩? 会笑? 会好声好气说人话? 还会和女子有身体接触? 还服软? 祁珩敛了笑意看向四周,吃瓜众人立马收起八卦得到表情,恢复了罗刹府统一死人脸。 第32章 当着本宫的面就想撬本宫的墙角 夏幻香坐在牢房中,盯着牢房上方的小天窗不知在想着什么,即使牢房里阴冷潮湿杂乱不堪,但她依旧保持着自己优雅的姿态。 她第一次见到祁珩时是新帝登基后,祁珩作为摄政王伴新帝体察民情,第一眼她就无可救药的沦陷,她借着夏家皇商的身份向皇室打量上供,每隔段时间就为祁珩旗下的三军送去物资,如今二十的她对上门提亲者一概拒之门外,她的心里只有祁珩,一年中秋,夏家受邀参加了宫宴,她第一次与祁珩说上了话,她大胆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可回应她的只有祁珩冷漠的一个眼神。 她即使很受挫,但并不没有放弃,她怕祁珩会介意她商贾出身所以拼了命的学习琴棋书画,让自己足够优秀能够站在祁珩的身边,士农工商,商贾出身的她从来都不被接纳在上安的上流圈子中,可她许多年的努力下来让她成功征服了这些世家公子小姐,加上她出手大方性格开朗倒是成功挤进了这个圈子,她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祁珩,于是她再次对祁珩诉说了自己的心意,这次的祁珩虽然依旧冷漠,但也给她吃了颗定心丸,祁珩说他无心儿女之情,她想着他不接纳自己许是因为新朝建立他身为摄政王自然是要国事为重,她可以等,这一等就是五年,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她如同晴天霹雳,差点就要随他而去,可他回来了,但同时他有了婚约,她原以为他会如同待自己一般对这桩婚事,更何况那个臭名昭着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但是她没想到,祁珩不但接纳这桩婚事更是经常和那女人同出同进,甚至总是跑到那女人家里去,就连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脸对着那女人时布满了笑意,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坐在地上,手脚被拴上了铁链,但依旧尽可能保持着完美的仪态,当看到祁珩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立马起身欣喜的看向祁珩,他终于还是来看自己来:“阿珩,你终于来了” 祁珩听到她的称号皱起了眉,双手背后站在门口,他看向夏幻香,对她的印象少之又少。 看出了祁珩的冷漠,但夏幻香不以为然,这些年来祁珩的冷漠她早就适应了,可是正当她想靠近一些祁珩的时候,一道慵懒夹杂着不屑的声音傲慢的响起。 “当着本宫的面就想撬本宫的墙角?”宣璃一直跟在祁珩的身后,谁知道夏幻香见到祁珩之后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阿珩?叫的有够亲切的啊,她绕过祁珩走到了夏幻香的面前。 夏幻香这才注意到这一道嚣张肆意的红色身影,眼中的光消失殆尽,原本脸色优雅恬静的笑也被一脸厌恶所代替,宣璃的话同时也刺痛了她,凭什么,凭什么祁珩就是她的:“你配不上阿珩” 祁珩站在一旁听见夏幻香一口一个阿珩听到头皮发麻,脸上的阴沉不由多了几分。 宣璃没有理会夏幻香的无理,俯视着面前这个变脸变得她都要甘拜下风的女人,她还当是个什么人物,夏幻香有意无意看向祁珩的眼神让她烦躁,挑了挑眉嘴角噙上一抹笑,转身走到气很身边,伸出手抚上祁珩的衣襟,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你不说还有好多事物要处理,不用在这里陪着我,景云姑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忙完我们一同回去吃晚饭” 祁珩端详着宣璃突如其来的矫揉造作,歪着头忍着笑意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去外面等你” 看着亲昵的两人夏幻香红了眼,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祁珩甚至都没再看自己一眼就走了出去,而宣璃的脸上则尽得意和是对自己的嘲讽:“你想让我嫉妒你?所以你就利用他?” 宣璃不屑的摇摇头,坐到一旁侍卫端来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拿着从夏府搜出的那张签了名的欠条:“利用?谈不上,我和王爷的相处方式罢了,让你嫉妒,也不是,就是让你看清现实” 只不过这些话对夏幻香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她想用胜利者的姿态压垮自己,门都没有,扯出一个可怖的笑,坐回了刚才的地方,眼神中布满的不知名的得意:“我知道,我活不了,但是我死了你也别想和阿珩在一起,因为你也没几日能活了” 宣璃眯着美眸,夏幻香话里有话,正好印证了她这几日的猜测,那天自己被绑了之后那两人对话中说夏幻香最开始只是要折磨她,是她被绑之后才突然改了主意要杀她,如今她又如此笃定自己没几天可以活,虽然罗刹府没有查出她之外旁的关系,但是夏幻香字里行间不得不让她怀疑,靠在椅子上紧盯着夏幻香的脸:“本宫今日来不是来和你争风吃醋的,只是有一事很好奇,你为何一开始只想绑架折磨后来却想要来本宫的命” 夏幻香面色一僵,随即又挂上了一脸的不屑:“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自己猜啊” 宣璃气极反笑,还真是应了老话,宁可与恶人为敌不可惹无赖:“好哇,本宫猜猜,夏家可是出了名的家族和睦,你作为夏言嫡女受尽夏家长辈关怀,究竟是什么让你可以弃他们于不顾,该不会有人许了你只要我死了,他可以保得了夏家的人吧” 宣璃自顾自的说着,夏幻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但她脸上的表情以及紧攥着的双手都没能逃过宣璃的双眼,宣璃轻笑一声,起身踱步走到夏幻香的身边缓缓蹲下身去,轻声在夏幻香的耳边说道:“刺杀长公主当诛九族,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有人能从我的手下保下人吧” 夏幻香满脸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宣璃,那张妖冶的脸上挂着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活像个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没有人要保我的家人,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他们,来生我会报,你要杀要剐干脆点” 宣璃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夏幻香这种深闺娇女能有这般骨气她倒是没想到,站起身对着身后的狱卒说道:“把夏小姐带到夏家人所在的牢房,哦对了,听说你们罗刹府有一鼎大油锅,也一道搬过去” 夏幻香本以为宣璃会直接下令杀了她,可,看向宣璃那张意味不明的笑脸,心底不由得发慌:“你要干什么” 宣璃没有搭她的话直接转身走出来牢房,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如果夏幻香以为她是只会杀人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她会的的太多了。 夏家人所在的牢房要比夏幻香所在的大了许多,夏家人紧紧瑟缩在一起,他们只知道夏幻香出了事,但他们并不知道夏幻香究竟做了什么,夏言作为一家之主挡在众人身前,叫着狱卒想要问个清楚,可来来往往的狱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他一个。 笑话,要刺杀宣璃,那位是谁啊,那可是罗刹府未来主母,杀人杀到罗刹府头上了,当他们都是软柿子吗。 夏言的夫人苏氏上前拉过夏言:“老爷,香香这是做了什么,她不会有事吧” 夏言叹了口气手抚上苏氏的头,无奈的摇摇头,眼底也尽是担忧:“不管香香做了什么,我夏某就是散尽家财也要保她平安” 夏言的二夫人颜氏也上前握住苏氏和夏言的手:“老爷夫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香香这孩子自小心地善良,夏家也是良心经商,等他们查清了自然会还我们清白” 夏言将二人的手握在手中,混迹商场数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清楚的知道夏幻香所犯之事不会小,不然不会连同他们一起收押,夏家也是几经沉浮才有了如今的成就,然而他最为骄傲的不是他的万千家财,而是他夏家上下一心和睦的家庭氛围,即使他有两位夫人但她二人如同姐妹,将夏家管理的井井有条,更是将夏家一众子女教导的极好,如今,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众子女,还是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对他们扯出一个安慰的小:“别担心,不管是谁,为父定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第33章 起锅下油 “夏家果然如同外界所传,夏幻香,你说呢怎么就那么想不通呢”宣璃微微侧头冲着身后的夏幻香说到,命令狱卒把门打开,把油锅架了起来。 夏家众人并不认识宣璃,但看此女如此张狂分分皱起了眉,随着夏幻香被押入,众人也顾不上分析宣璃是谁了,一窝蜂拥了上去,都在询问着夏幻香发生了什么,问她有没有事,夏幻香看向身边的家人,没有说话却红了眼,豆大的眼泪止都止不住,看的夏家人一阵心痛,夏言首当其冲的站了出来,他可不管面前这女子是谁,他笃定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欺负。 “夏某可不管你是谁,若是香香受了什么委屈我做人父的定是要为孩子讨回公道的”夏言发过言后夏家人也纷纷站了出来,将哭泣的不能自已的夏幻香护在身后,统一战线质问着宣璃。 宣璃绕过面前的众人冲着夏幻香探出头:“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呀” 夏幻香原本坚不可摧的信念在见到家人的一瞬间就溃不成军,想着这些疼爱自己包容自己的亲人,都因为自己即将命不久矣眼中的泪就根本停不下来,撤出众人的怀抱便跪了下去。 宣璃靠在铁质的栏杆上双手环胸,脸上尽是看戏的表情:“看来夏小姐现在是说不出话喽” 此时一旁的油锅也架了起来,宣璃上前查看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油锅上还有些年头尚久无法去除的血迹,光是看看就知道这鼎锅里发生过些什么,夏家人一脸戒备的站在远离宣璃和铁锅的另一端,他们没进过罗刹府但罗刹府的传说在大楚可谓是广为流传。 “夏小姐要一直躲在夏家人身后吗?”宣璃有些不耐烦,刚才不是还挺有骨气,这会就哭成泪人了?亏了她觉得夏幻香挺有意思。 夏幻香缓缓站起身,查看脸上的泪,绕过夏家人走向宣璃,转过身再次冲夏家人跪了下去并磕了三个头才哽咽的开口:“女儿不孝,企图行刺长公主” 夏家人原本声讨宣璃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夏幻香,还是夏言最先反应过来,他知道女儿爱祁珩爱的疯狂,但他并没有将此当做一回事,以为时日一长夏幻香自会看开,哪想到她竟走火入魔,走上前去:“香香你说什么?行刺长公主?” 夏幻香没有说话,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家人是她最后的防线,她一直都是家人心中的骄傲,她刚才还不明所以宣璃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而是要带她来见夏家众人,现在她明白了,宣璃这是要杀人诛心,站起身来面向宣璃:“就这样吗” 宣璃就是要杀人诛心,但是可不是这种程度,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你要是现在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他们我可以不杀,但你要还坚持不说,那我可不能保证接下来你会看到些什么” 夏幻香的内心已经随着刚才见到夏家人的同时坠入了谷底,她自以为再没什么可以触动她了:“我说了,没有人,你该死” 宣璃点点头,对嘛,这样才有意思,不然不就白费她接下来准备的节目了,招招手,身后的狱卒押来一个犯了死罪判凌迟的死囚犯,狱卒将人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宣璃从一旁的桌上挑了一把趁手的刀走到死囚的身旁上下比划了一下,最后拿着刀的手停在了死囚的左腿上,手起刀落,一块巴掌大的肉掉落在地上,血喷溅在了宣璃的脸上,拾起地上的肉块扔进了一旁的油锅里,锅中瞬间沸腾了起来,死囚痛苦的呻吟和油锅中翻腾的声音在囚牢中触碰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让所有人都傻站在了原地,有几个反应过来的夏家小辈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夏幻香脸色苍白的站在宣璃身旁,血腥味让她作呕,就连一旁的狱卒也有片刻的失神,宣璃将手中的刀扔到夏幻香脚边,脸上的血迹加上嘴角边的邪笑让在场众人不寒而栗:“本宫怕手生提前练练手,好让你的家人等会没有太大痛苦,不过这刀子实在不好用,钝的很,而且本宫属实刀工不佳,想来是没办法帮你的家人减少些痛苦” 宣璃鬼魅般的声音让夏家人如同身处深潭,无法呼吸,夏幻香则是满脸惊恐的看向宣璃,她嘴唇颤抖,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却仍然掩饰不住其中的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夏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刚才不都看到了,还是说让本宫再给你演示一遍,也好,刚才本宫没打招呼,属实有些唐突”抽过一旁狱卒身上的刀,将那死囚的左腿直接卸了下来,扔进油锅,又是一阵翻腾。 夏幻香终于忍不住来转向一旁哇哇吐了起来,夏家人也如同炸锅了一般鬼哭狼嚎起来,宣璃将刀扔向了那狱卒,丝毫没在意一屋子乱做一锅的众人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刀好用些” 扯出手帕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看向夏幻香:“还不说吗?” 夏幻香此时吐的脱力,两眼无神根本没听清宣璃在说什么,可宣璃却懒得再说一次,将目光转向了夏家众人,喃喃自语道:“选谁好呢” 接收到目光打量的众人瞬间就如同魔怔了般吱哇乱叫起来,甚至有几个还想跑出牢房但都被狱卒押了下来。 “阿璃这是做什么”祁珩原本在外等候,但没一会就有狱卒出来搬了油锅,再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尖叫声,不放心这才进来看看,哪想到就见到如此混乱的场面,一群人疯魔了般哭的哭,叫的叫,跑的跑,装死的装死,而伫立人群之中的宣璃则是一脸没擦拭干净的血迹,嘴角挂着如同修罗地狱恶鬼般的笑容。 宣璃看到祁珩嘴角一顿,手不自觉的攥在了一起,但随即开口:“只是想知道些事情,哪知夏小姐嘴如此硬” 祁珩越过众人走到宣璃的身边,皱着眉看向她脸上的血迹,左右端详了一阵才伸出手仔细擦拭着宣璃的脸开口说道:“怎么搞成这样” 宣璃噘着嘴耸了耸肩,她也不想啊,弄的满脸都是,脏死了。 夏幻香回过神,看到祁珩就如同看到了救世主般,爬向祁珩的脚边抱住了他的腿:“阿珩,阿珩救救我家人,我家人是无辜的,这女人疯了,她要杀人,她疯了” 祁珩厌恶的后撤一步将腿抽了出来,看向一旁柱子上绑的人,以及油锅里已经焦黑的一块肉和一只腿,皱着眉看向宣璃:“你干的?” 宣璃看到祁珩的眼神,觉得内心一顿,他是觉得自己残暴吗,所以他会对自己失望吗,想到这宣璃不由得低下头,眼神复杂,可下一秒便落入一个怀抱,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出:“叫手底下的人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每个月那么多俸禄不能白养他们” 宣璃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祁珩:“你不会觉得我残忍吗” 祁珩则是笑了笑,原来她会在意自己的看法,自己好像不是一厢情愿了:“当然残忍,但我不是什么善人” 宣璃撤出了祁珩的双臂,她还有事没忙完呢,祁珩也十分配合的站到了一旁,宣璃蹲下身去,勾起夏幻香苍白的脸:“是你爹先呢,还是你娘,要不就你那个四岁的弟弟吧” 祁珩靠在一旁的墙上,双手环胸,听了宣璃的话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狱卒:“聋了?没听见长公主的话?三个都押了” 狱卒一听到祁珩出声立马提着刀就上前将宣璃点的三个人押到了宣璃身边。 第34章 断绝父女关系 宣璃将手伸向来夏幻香四岁的弟弟夏琦,夏琦顿时就哇的哭了起来,夏夫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将夏琦护住,夏言则是一脸失望的看向夏幻香,夏琦的哭声让宣璃心烦意乱,手抚摸着夏琦的小脸,眼神瞥向爬在地上的夏幻香,嘴角一勾:“就他吧,哭的我心烦” 一声就他吧,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夏家人再次炸起,夏琦是夏家最小的男丁,颜夫人所出,但全家人都喜爱的紧,苏氏挣脱开狱卒一把抱住哭闹的夏琦,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来,我来,放过孩子” 夏言也是一脸绝望:“香香,说吧,爹求求你了,你弟弟才四岁啊,爹求你了”说着甚至冲着夏幻香磕起了头。 夏幻香缓缓支起身子,眼中一点光亮都没有,满是绝望,伸出手拽住宣璃的裙摆:“杀了我,杀了我” 宣璃轻笑一声,将裙摆从夏幻香的手中扥了出来:“会的,不过你死之前,得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因为你受尽各种刑罚,罗刹府的极刑可是多到你想都不敢想” 夏幻香眼中的泪不自觉的滑出眼眶,打湿了地面,此时她真的后悔了,自己不该惹这个女人,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人,是恶魔,是食人心的恶魔:“我说,我都说,放过他们” 夏幻香瘫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头发凌乱,裙摆上皆是污秽,即使祁珩此时不及她三步,但她却全然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宣璃再次捏捏夏琦的脸:“我那么可怕吗”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夏琦更大声的哭泣,以及身后祁珩没能忍住的笑声,宣璃黑着脸就要离开,可夏幻香再次拽住了宣璃的裙摆:“给他们一条活路,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 宣璃看向狼狈不堪的夏幻香,又看向一旁的夏家众人:“本宫刚才听到夏言说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既然你已经不是夏家的人,此事自然与夏家人无关,夏言,本宫刚才没有听错吧” 夏言一愣,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宣璃这是要给他们家活路,甚至都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目光复杂的看向自己女儿,这个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怎么就落得今日这番田地,他是疼爱自己的女儿,但同样也教导他们要做个正直的人,若是犯了小事他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他们解决,可买凶杀人,更何况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杀人,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旁的夏幻香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宣璃会这样处置夏家,她对宣璃最后的恨意也被击垮了,转过身对着夏言以及苏氏重重得一磕:“幻香谢过父亲母亲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幻香不孝,从此夏家再无夏幻香” 又转过身冲着宣璃磕了一头:“谢长公主开恩” 夏言和苏氏两人抱在一起,苏氏倒在夏言怀里啜泣着,她和夏言知道要想保住夏家一家老小,夏幻香必然是活不了,而且做了此等之事他们也断不可能去包庇,终是苏氏上前抱住了夏幻香:“孩子,做了不好的事就要付出代价,好好认罪,即便此生无法相见,来世娘还做你的娘” 目的达到,宣璃把人扔给罗刹府便同祁珩一起出了罗刹府,在门前时遇到了刚放出来的夏家众人,夏言遣散了家中众人走到宣璃面前跪下:“夏某知道幻香犯了死罪,也无意为她辩解什么,夏某只想谢长公主放过了这一家老小,夏某也发誓,不论夏幻香判罚如何,夏家都会尽心尽力的为大楚效力,绝不会为她起任何寻仇的心思” 宣璃并没有理夏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上了宫车,祁珩则是走到了夏言的面前:“长公主仁厚放了夏家一条活路,你最好记住你刚刚的话,若是本王察觉到你夏家有一丝异心,本王可没殿下那般好说话” 看向坐在一旁的祁珩,宣璃挑起眉:“我仁厚?” 祁珩无所谓的耸耸肩:“说谎话的确让人内心不安” 随手捞起身边的软垫就扔向了祁珩,哪知这时宫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宣璃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坐在了祁珩的怀中。 祁珩不经意的环住宣璃的腰,帮她坐稳,嘴角挂上来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是,投怀送抱?” 宣璃坐稳后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坐进了祁珩的怀里,本来心里还有一丝慌乱,可听了祁珩的话后索性伸手环住祁珩的脖颈:“对啊,怎么难不成阿珩对投怀送抱很陌生” 看着宣璃咬牙切齿的叫他阿珩,还重点强调来投怀送抱,祁珩哪能不知她是在算夏幻香的账,不过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容易词不达意,所以:“晚上吃什么” 要是看不出祁珩是在转移话题的话宣璃就白在后宫待了十几年了,虽然这期间后宫也没什么人,不过见好就收,她当然知道祁珩和夏幻香没什么事:“我刚才说要将夏琦下油锅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 祁珩的手覆在宣璃的腰上,平日里只瞧着她身姿卓越,这会人在怀里不得不说,宣璃不但看起来身段绝佳,摸起来更是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似乎差距到两人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宣璃急忙从祁珩的怀里退了出来,坐在一旁,祁珩看向空落落的手里,眉头不禁皱了皱,手指摩挲:“我知道你不会那般滥杀无辜,配合演戏我还是会的” 宣璃歪着头,她当然是为了吓唬夏幻香,但看着祁珩不但不阻拦她反而助纣为虐的模样,她还以为祁珩这人没点人性呢。 像是看出来宣璃的内心所想,祁珩伸出手指抵上宣璃的额头:“你该不会以为我没人性吧” 拍掉头顶上的手指,心虚的笑了笑:“今晚带你下馆子哦” 对于宣璃学自己转移话题,祁珩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留一线日后好活命。 罗刹府到穆清阁刚好要经过公主府和王府,所以两人回家换了身衣服后再次出了门,只不过这次车上又多了个人。 宣璃在回家的路上就将那日在穆清阁遇见尉迟于愿和傅幽蓝的事告诉了祁珩,好巧不巧当一到家,傅幽蓝就上门邀她去吃饭,所以干脆三人一同前往穆清阁。 傅幽蓝是第一次和祁珩有所交集,看着那张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脸,忍不住往宣璃的身边靠了靠,小声在宣璃耳边说道:“阿璃,王爷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宣璃瞥了一眼一旁的祁珩,她也挺疑惑的,回家之前还好好的,这换了身衣服怎么就臭脸了,对着傅幽蓝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不过仔细想想祁珩这人好像只在她面前才会和颜悦色一些,想到这宣璃的嘴角勾了勾。 傅幽蓝只觉得这一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急忙就跳下了车,再回头想接宣璃时就瞧见刚才还脸色发青的祁珩正眉眼含笑的扶着宣璃,提着她的裙摆下车,傅幽蓝这才发觉,原来是因为自己刚才多余了呗。 第35章 送你个院子养男倌吧 “嘭” 隔间的门从外被人推开,来人还叫嚣着:“王爷,你也太不厚道了,这顶层的隔间风景绝佳我都订不上,你要来竟然不叫我” 尉迟于愿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恨不得赶紧逃回家。 屋里的三人齐齐看向门口,祁珩为两位女士布茶的手一顿嘴角挂上一抹看戏的笑,傅幽蓝本和宣璃聊着天,看见尉迟于愿眉头皱了皱,宣璃则是左看看傅幽蓝右看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挂在门上的尉迟于愿,伸出脚踢了踢祁珩。 接收到信号的祁珩放下茶壶,意味不明的看向宣璃。 祁珩:干什么。 宣璃:这么尴尬的气氛你不说两句。 祁珩:不说。 宣璃:。。。。。。 许是挂在门上时间过久,尉迟于愿实在挂不住开口说道:“啊,原来还有别人啊,那你们吃,我先走了” “来都来了,不吃点”隔岸看戏的祁珩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非常体贴的开口挽留了尉迟于愿。 尉迟于愿原本还想借口离开,可坐在一旁的傅幽蓝却突然起身:“既然看见了何必装作视而不见,你我之间话已说开,我都不不在乎你又何必在意” 尉迟于愿皱着眉看向傅幽蓝,探究着她说的话有几分真,毕竟前有赵琳琅他已经够够的了,刚想说些什么傅幽蓝接着开口:“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退婚之事我已经和父亲说了,父亲这两日便会上门” 此时尉迟于愿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她那日如此冒犯他,定然不可能轻易放手,不过既然她都说要退婚了若他还犹犹豫豫倒是显得矫情:“希望傅小姐说到做到” 看着菜品一盘一盘被搬上桌,席间却无一人说话,宣璃实在是觉得要这个气氛吃这顿饭的话她会消化不良,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交心的姐妹,却在祁珩发小那里受了伤起就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一旁悠闲自在的祁珩。 察觉到不是很友好的目光,祁珩一头雾水,他这半天好像没有惹她吧。 “蓝儿,反正你也退婚,我以前养的那些男倌们送你好了,别的不说,那各个长得是赏心悦目”宣璃语出惊人,除了祁珩一脸淡定外,剩余的两人皆是一脸尴尬。 傅幽蓝尽可能让自己平顺的咽下嘴里的汤,扯出一个牵强的笑:“不,不了吧,我爹会把我腿打断的” 宣璃则是莞尔一笑,余光瞥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尉迟于愿,你不是不要我家傅幽蓝吗,呵,刚退了你的婚,转头就养男倌,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嗨,多大的事,明我让景云姑姑找出好宅子送你,不让傅将军知道就好” 傅幽蓝很想说不用,可祁珩根本没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 祁珩哪能看不出宣璃的小心思,不过插兄弟两刀这种事他很愿意干,将手里扒好的虾放进宣璃的碗中,难得面带笑意对傅幽蓝说道:“左右阿璃嫁我,那些男倌带不走,不如成人之美” 若是宣璃,傅幽蓝觉得拒绝也就拒绝了,可面对祁珩,尤其是面带笑意的祁珩她总觉得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就要分家了。 “殿下胡闹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尉迟于愿实在看不下去开口说到,可哪想他一开口原本还面露难色的傅幽蓝直接开了口。 “那就谢谢阿璃了” 尉迟于愿:???她是不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吧,她绝对是故意的! 祁珩:干得漂亮。 宣璃:想起身鼓掌,这才是我宣璃的朋友,气死狗男人。 这顿饭除了尉迟于愿外都吃的十分舒心,尉迟府和傅府在公主府的另一个方向,所以自然而然的尉迟于愿和傅幽蓝走到了一起。 傅幽蓝正要上马车身后尉迟于愿暗幽幽的声音就响起来了:“为了气我就要作践自己?” 傅幽蓝嘴上说着放下了,可真的要放下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所以知道尉迟于愿在自己身后是身子不自觉地僵了僵,可听清他的话傅幽蓝气愤的转身:“我就是为了气你,明明是你尉迟家找上门要结的亲,你却让我退掉我还不能生气了?” 尉迟于愿抿着唇,他的确理亏,但是:“你当然可以生我的气,但何必学长公主那般,她的名声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吗,她是长公主都会被人诟病,跟何况是你” 傅幽蓝原本也没想着要宣璃的那些男倌,她知道宣璃也是为她抱不平所以才故意说给尉迟于愿听,可是此时她失望的看向尉迟于愿:“我突然就不生气了,阿璃心里有大楚有百姓亦有小家,纵使名声差些又怎样,她活的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自在,再者,我怎样既然你死都不会喜欢我又何必在乎,左右诟病不到你头上,上次我们把话说开,今日不防再开些,我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之人,既然说了退婚就一定会退,但阿璃和王爷成婚,我们死不来往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今后除非是要紧之事,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无话找话说” 傅幽蓝说完头也不回坐上马车扬长而去,留给原地茫然的尉迟于愿一道潇洒的身影,尉迟于愿看着傅幽蓝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双手不禁攥成拳,从小他就被女人追着跑,怎么就遇见个傅幽蓝让她给自己训孙子似的训的一道一道的,好,很好,傅幽蓝你有种,说那么多不就是要装不认识吗,说喜欢的是你,说不认识的也是你,陌生人就陌生人,又不是我喜欢你,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乐意的很。 然而尉迟府当天晚上传出了闹鬼的怪谈,传说尉迟府大少爷的院中鬼魂喊冤,足足叫了一晚上。 “听说你家闹鬼” 祁珩一早到罗刹府时就瞧见眼下乌黑的尉迟于愿在罗刹府中训人,要知道尉迟于愿可是永远唱白脸那个,这般正儿八经的训人还属实罕见。 尉迟于愿看见祁珩就来气,自己被挤兑作为兄弟非但不帮自己还重色轻友,可他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打不过:“闹个屁,老子练了一晚上剑” 祁珩了然,原来是剑刃破风的声音,只是这得多大力多大气才能让一院的人都听到,笑着拍了拍尉迟于愿的肩膀:“傅小姐也不错,真不考虑” 尉迟泄了气:“我喜欢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好不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做媒这种事祁珩可没兴趣,他现在有兴趣的是昨天他们走之后夏幻香都说了什么,招来昨天审问的人,看着底下人乘上的折子中的人名以及后面的供述祁珩不屑的冷笑一声,将折子给了寒微:“拿去给阿璃” 第36章 好看,要一直看 “王慈舒?”宣璃看着折子眉头皱起,这怎么越扯越离谱。 “王爷说应该和王修齐没什么关系,属于王慈舒与殿下的私人恩怨,而且除了夏幻香的口供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王慈舒参与此事”寒微将祁珩让他带的话陈述给了宣璃。 宣璃看着夏幻香的口述,她说与王慈舒并不交好,只是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她在会面黑阁死士的时候被王慈舒发现,王慈舒听了之后沉默许久,告诉她如果宣璃死了,祁珩就是她的了,就算是查到了她头上,宣璃已死,祁珩总不会再和那恶毒的女人在一起,而且王慈舒发誓如果她出事便动用王修齐在朝中的势力保夏家周全,加上褚家与夏家多少有些渊源,就是见死不救也不会落井下石,所以她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听了王慈舒的话。 宣璃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北夙,北夙接过后给众人念着,宣璃只记得自己绝了王慈舒进宫的路,所以她要杀自己倒也勉强说得通,只不过牵扯到了王家,那就意味着这人她暂时动不了,以免打草惊蛇坏了大计,冲着寒微说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结案就好” 寒微领了命便回了罗刹府,但南鸢和北夙俩丫头看完折子后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家公主怎么就放过这王慈舒了。 “殿下,咱们就这么放过王慈舒了?”北夙气愤的挥着拳头,作势就要冲到王佳把王慈舒就地正法。 宣璃白了北夙一眼:“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学会沉着点气,我是那种有仇不报的的人吗”虽然治不了王慈舒的罪但还整不了她吗。 北夙了然,讪讪的收了拳头,走到宣璃身边帮她捏着肩:“是北夙着急了,殿下这种睚眦必报的个性怎么可能放过王慈舒” 宣璃眯着眸子,睚眦必报?这丫头跟着她也没少看书,怎么一开口跟个文盲一样:“北夙,你最近把手头的事放放,我给你找个先生,你读读书” 南鸢也笑着给宣璃递上茶水:“就是,从前和殿下一起读书的时候就北夙总是被先生批评,考试总是不合格” 北夙尴尬的挠挠脑袋,她从小在宣璃身边陪着宣璃读书,且不说宣璃天资聪慧,就连白饶和南鸢也时常受到先生的表扬,所以她一度认为她这种习武之人都是双商优越,自己的智商一定是有问题,直到出了宫认识了一些正常的人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她只是头脑简单了些的习武之人,而且以她的知识水平足以碾压一众只会刷到弄枪的武夫。 “我若是没记错,月初王修齐送了帖子来”宣璃满眼精光,众人一看皆知这是宣璃又在算计人了。 景云一听马上吩咐下人去取请帖:“是有这么回事,说是王修齐下月二十日过寿,往常这种宴会您都是不去的,所以我便叫人把帖子送柴房烧火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宣璃一听直接就冲景云抛去赞许的目光,好家伙,当朝右相的请帖看都不看就送伙房烧火去了,不愧是她母亲的陪嫁,一般人谁敢啊。 “姑姑,牛哇,王修齐那老东西要知道了不得气死”北夙对景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眼神中尽是崇拜。 南鸢也不甘落后:“姑姑,我宣布,从今往后您就是除了殿下外我最佩服的人” 就连白饶也瘪着嘴对着景云不断地点头。 景云有些许的不好意思:“你们这帮孩子,我也没干什么,就是烧了个请帖以前烧的也不少” 语闭又遭收到一帮人的一阵赞许,着实给景云夸得坐立难安,跑到厨房给众人准备吃食去了。 果不其然,请帖早就被塞了灶坑,不过也没人把这当回事,毕竟大楚境内还没有宣璃想进却进不去的地方,去贺寿总不能空着手去,但要她自掏腰包给那老王八送寿礼,宣璃可是一万个不愿意,所以随即选择一个买单的冤大头,恭喜宣诃成为了宣璃的首要目标。 所以即使窗外这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但想着要搜刮宣诃的好东西,宣璃还是万分的雀跃,迈着轻盈的步子就进了宫。 宣诃一听宣璃的来意嘴角抽了抽,不停地打量着面前的宣璃,王修齐的女儿要杀她,所以她要去给王修齐贺寿,还要打着他的名号,这勉强说得通,王修齐既然动不得那就捧他,皇家人参加他的寿宴算是给足了他面子,让他以为皇家对他无所顾虑,顺便借着机会整治一下王慈舒,既然参加寿宴当然不能空手去,打着他的名号礼物他出也合理,只是宣璃为什么两眼冒光,一脸要搬空他私库的表情:“你,只是给王修齐选寿礼?” 宣璃拍了拍宣诃的脑袋:“阿姐可是死里逃生,你一个做弟弟的拿两件好东西给姐姐压压惊不应该吗” 宣诃:我就知道!(呐喊) 当宣璃从他的私库搬走整整一箱珠宝玉器,心满意足的驾车离去时,宣诃坐在龙椅上一脸无欲无求,他攒了多少年才存了那点好东西,宣璃这土匪一搬就是一大箱,他肉疼啊。 宣璃挑挑拣拣,最后捞了个玉雕的佛像扔给了南鸢:“包起来,这是阿诃的那份” 北夙看着那尊佛像,有些不舍得,如此雕工,如此成色的玉雕佛像那可是有市无价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送给王修齐了:“殿下,这么好的东西干嘛送给王修齐啊” 宣璃瞧着北夙那一脸财迷的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平日里也没亏待他们,更可以说是出手阔绰,哪个出去不是富甲一方了,这点东西就舍不得了:“都说了是阿诃的那份嘛,总不能丢了阿诃的面,再者我也不信佛,这东西我留着没用” 宣宣璃都这般说了他们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听宣璃的意思:“殿下,那您要送什么啊” 宣璃勾着唇,看着几人神秘一笑:“我送什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当天宣璃进了趟贝介山,再回府之时手中多了个瓷瓶,谁也不知道因为这个瓷瓶王修齐被世人八卦了许久。 今年的雨季格外的长,宣璃也因为这绵绵不断的雨天整日臭这个脸,就连祁珩上门吃饭也小心翼翼的生怕点燃宣璃这支炮仗,终于在五月中,整整下了一个半月的雨后天空放晴了,气温也慢慢回暖,公主府的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他们真怕这雨再这么下出去,宣璃会把他们一个个杀了祭天。 宣璃欢欢喜喜的穿上新做的夏装,十分满意的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手搭在腰间的短刀之上,眼前浮现出祁珩那张她看过无数次,但每次都会感叹的脸,印象里祁珩总是一身玄色长衣,总是一样的款式让宣璃一度以为祁珩就一身衣服,不过不得不说他的确是很适合玄色,既有黑色的沉稳霸气又有红色的夺目与不羁。 看了看自己一屋子的红衣,宣璃眼睛一转,唤来绣娘为自己做了两身新裙子。 当祁珩前来接宣璃前去王修齐寿礼的时候就瞧见,一向一身红衣张狂肆意的宣璃此时却身穿一身玄色委地锦纱长裙,搭配着一支金丝嵌羊脂玉双碟齐飞步摇,脖颈处是成套的项链,祁珩眯着眸怎么觉得她这番打扮有些,似曾相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色长袍,嘴角慢慢勾起,哦,原来是在学他啊,就连那支羊脂玉都是在学他。 宣璃走到祁珩的面前,张开双臂:“怎么样,好看吗” 祁珩低声笑了笑,宣璃哪有不美的时候,但今日依旧让他眼前一亮,与往日的张扬不同,今日更多的是一种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只不过别人不敢直视,他祁珩可没什么不敢的,不但敢,还要一直看着:“养眼” 得到夸奖的宣璃满意的搭着南鸢上了车,祁珩也紧跟其后坐到了宣璃的身边,看到了南鸢手里的瓷瓶,有些好奇:“那是给王修齐的?” 宣璃顺着祁珩的目光看去,他不说她还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大礼送给王修齐呢,故作神秘的在祁珩耳边说道:“那可是好东西,我问闻人老头要了好久他才给我的” 祁珩则挑起剑眉,怎么看宣璃那一脸的狡黠都感觉那一瓶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身边只要有宣璃在就总会有乐趣。 第37章 赴宴 相府众人早已等候在门前,当看到宣璃和祁珩的宫车时,王修齐早早就迎了上来,来往的客人也都避让一旁。 宣璃在祁珩的搀扶下来到王修齐的面前,王修齐今天可算是长足了面子,女儿入了宫地位仅次于皇后,如今过寿皇家人也来参加,即使是名声不好听的宣璃,但没人可以否认她在皇家的地位,更何况是她身边的那位,除过皇家他参加的宴会这可是头一份。 “臣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王爷,两位能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老夫甚是欢喜”王修齐享受着周围人对他发出羡慕嫉妒的目光,就连平日里对宣璃的不满都减少了。 宣璃微微颔首,看着如此享受周围人目光的王修齐勾了勾唇,对着北夙挥了挥手,北夙抱着手里的寿礼上前递给了唱礼的管事。 管事哈着腰接过礼单以及礼品,紧接着就开始扯出此生最大嗓门开始念着宣璃的礼单,此等荣耀在这偌大的大楚可是少有的,他作为相府管事定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相府是多么受皇家重视。 “承乾殿,万年血参一株,崂山睡莲一对,江山如愿图,如愿金碗一支,南山观玉佛一尊,礼毕。长公主府,送,送”管事的揉了揉自己眼睛,又看了眼礼单,五官拧巴在了一起,面如土色的看向王修齐。 众人此时的目光都看着唱礼的掌事,见他如此瞬间好奇长公主府送了什么,王修齐看了眼面前笑面如花的宣璃,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就说宣璃怎么会好心的来参加他的寿礼,可自己也没得罪她啊。 宣璃缓缓走到王修齐的面前,用仅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王修齐说道:“听说王相家中只有一位公子,王相十分忧心,本宫作为大楚皇室自然要为国之重臣排忧解难,所以本宫特地寻了皇祖父当年的挚友闻人乙要了一味得子的药材,王相可不能辜负了本宫的心意啊” 王修齐只觉得一口血顺着气管就要喷涌而出,他没有嫡出儿子的事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未解的心结,可也是他的逆鳞,也没有人会不长眼的跑到他身边说他生不出儿子,如今宣璃如此做法不就是变相的将他王修齐生不出儿子公布于众,努力压下嗓子眼的腥甜,这么多年坐在相位上,岂能让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给左右了:“臣谢过殿下,殿下心意臣定不会辜负,只是殿下尚未婚嫁,当众送外男此等之物实在是有辱殿下名声啊,臣作为大楚的右相是万万不能让此等有毁殿下名声之事发生的” 宣璃怎么会如了王修齐的意呢,回头扯过祁珩,祁珩也十分配合的走上前任由宣璃挽上他的胳膊,宣璃挽着祁珩的胳膊,笑着看向王修齐:“王相费心了,不过本宫既已和王爷定了亲,名声什么的王爷不在意本宫有何须在乎,再者本宫也是真心为相爷着想” 祁珩虽然不知道宣璃又在憋着什么坏,但是对于配合宣璃这件事他向来乐意之至:“本王当然不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殿下在本王心中亦是兰心蕙质,秀外慧中之人” 看戏众人:???什么???介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王修齐脸上的笑意愈发牵强,他可以对宣璃不屑一顾但是他无法与祁珩翻脸,但是今天真的要当着这么多宾客丢脸吗,看着门口越聚越多因为的宾客,王修齐有一瞬间觉得这些人不是来给他贺寿的,是来给他送葬的。 宣璃可对王修齐的内心戏没什么兴趣,看向那个唱礼的管事,面露不耐烦的神色:“怎么,本宫的礼物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管事的眼前不知怎么的就浮现起宫门口的马家人,咽了口唾沫无助的看向自家老爷,王修齐能说什么,他只能脸上更难看的不去理会,管事的心底一横,反正都是死,死在王修齐手里还能痛快些,颤颤巍巍的就要开口。 对于这个识时务的管事宣璃表示很不错,有前途,所以微笑着提醒他:“拿出刚才唱承乾殿的气势来” 管事的感觉自己腿直发软,他已经感受到王修齐要把他碎尸万段的眼神了,抹了把头上的汗,清了清嗓子:“长公主府,送子丹一瓶” “什么玩意?送子丹?哈哈哈哈” “送子丹,哈哈哈哈哈哈” “噗” 周围不知是谁没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但大多数人还是理智的,低着头抿着嘴憋笑,王修齐看出来了,宣璃根本就是来给他添堵的偏偏他还没办法把人赶走,面色黝黑的质问着宣璃:“老夫自问为与殿下结仇,殿下何苦不惜自毁名声也要作践老夫,殿下这番作为皇上可知道” 宣璃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一言不发的看着恼羞成怒的王修齐,这就忍不住了吗,和你勾结贼人,意图谋逆将我父皇母后逼死御前相比,我让你丢点脸这才哪到哪。 祁珩也没想到宣璃能如此损人,专挑对方的逆鳞拔,将杀人诛心运用的得心应手:“王相这是要威胁殿下吗,殿下做法虽有些露骨,但一心为王相解决小家之忧,亦是为大楚着想,怎么到了王相嘴里殿下就是作践你了” 王修齐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对着宣璃行了一礼:“是臣失态了,臣考虑不周没能察觉殿下之意请殿下责罚” 宣璃看着变脸变得比天快的王修齐,心里冷笑一声,不愧是老狐狸,还真是能屈能伸:“无妨,今日王相寿礼说什么责罚” 王修齐唤来身后的小厮将宣璃和祁珩带入了宴席,在看到宣璃消失在前厅后眼中的笑意渐渐被杀意所替代,只不过一瞬又笑意吟吟的接待着宾客。 只是刚才门前不晓得动静已经让所有都知道王修齐生不出儿子,长公主亲自求药为其排忧解难,大街小巷再次热闹了起来,有谈论王修齐不行的,有说宣璃不知羞耻的,总之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王修齐不孕不育,府中的子女都不是他所出,对于这些传言宣璃是听得不亦乐乎,但王修齐就没那么舒服了,至于宣璃送的那瓶药他本是想扔了,可据说这药出自闻人乙之手,又不舍,找大夫确认后偷偷藏了下来,当然这些都是些后话了。 第38章 赴宴2 这种寿宴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各种交际,但对于宣璃来说且不说她名声在外即便是身份尊贵却也无人敢上前打扰,至于祁珩,他们虽有心结交但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以及身边的宣璃就足以让他们敬而远之。 尉迟于愿握着酒杯一脸无语的看向面前的两人,有着两尊佛坐镇,这张桌子上就没来过几个人,让他这朵娇艳的交际花情何以堪:“我说二位,你俩不是来贺礼是来砸场子的吧,你瞧瞧除了这一桌哪里不是热热闹闹” 然而对于尉迟于愿的抱怨对面的两人权当没听见,祁珩单纯的不想搭理尉迟于愿这货,至于宣璃,她正琢磨着今个怎么没见王慈舒呢,说曹操曹操到,作为相府中如今最受宠的小姐,虽说是庶出也足以碾压上安一众贵女,所以这位相府的二小姐身边自然不会缺奉承之人,只瞧着一身桃红的王慈舒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抵达宴厅。 王慈舒看见宣璃时上扬的嘴角僵了僵,随后将目光转向她身边的祁珩,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脸上扬起练习过数次的笑容,缓缓走上前,对着两人微微屈膝:“慈舒见过长公主,见过王爷” 还没等两人说话,尉迟于愿先坐不住了,什么意思,他不是从小就是女人的焦点吗,最近自己怎么了,要陨落了?怎么这张桌上人也不多,就他们仨人,就看见那两人把他当空气了?虽然身份是没这俩人高些,但是好好歹歹比这一院子大多人要强吧:“你什么眼神,就看见他俩看不见小爷吗” 王慈舒脸一僵,有些局促的看了一眼祁珩,见对方并未看自己反而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尉迟于愿行了一礼:“尉迟公子说笑了,小女怎么会看不见您”说完眼神还瞟了眼祁珩。 尉迟于愿也不想和王慈舒有过多纠缠,干脆拿起自己的酒杯跑去别桌找人聊天,留下被撂在一旁的王慈舒尴尬不已,拿起桌上的酒杯为自己倒了杯看向祁珩欲言又止又将酒杯对准了宣璃,而她的一系列动作都被宣璃看在了眼里,嘴角勾起,祁珩啊祁珩,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自己让王慈舒起了杀心,没想到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你的桃花债。 “殿下,上次在宫中是慈舒无礼冒犯了殿下,慈舒回家后反思数月,今日向殿下陪个不是”王慈舒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宣璃被王慈舒的举动惹得乐呵,这面前的人是谁,明明上次见的时候还张狂得不得了,今天怎么就转性成了大家闺秀了,装的挺像啊,要不是先前就知道是她教唆夏幻香要杀自己差点就以为与她无关了。 宣璃既没有回王慈舒的话,也没有接下王慈舒的酒,就坐在那里看着王慈舒,她倒是很好奇王慈舒究竟能装多久:“本宫在这坐的十分无趣,王姑娘带本宫去转转可好” 王慈舒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看了眼祁珩,又想到了些什么:“那是慈舒的荣幸,殿下这边请” 宣璃刚起身祁珩就跟着起来,宣璃伸出手压着他坐回座位,对他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在这等我就好”然后示意白饶他们三人留在原地,便跟着王慈舒往后院走去. 王慈舒也没料到宣璃会谁也不带就一个人跟着她,心下一喜,她倒是会帮自己减少麻烦,王慈舒一路走一路为宣璃介绍着,宣璃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只是走到湖边时宣璃忽然站住了脚,王慈舒看向站在原地的人刚想询问哪知宣璃便开了口,只是所说之话让她心下一惊。 “夏幻香下月在玄武门问斩,王小姐去观刑吗?” 宣璃背对着王慈舒,所以王慈舒此时并看不见宣璃的表情,双手紧握在一起,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她不可能知道的,即使是知道了那又怎样,她没有任何的证据,自己和和其他得罪了宣璃的人不一样,她是当朝右相的女儿,她宣璃就是再放肆也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王慈舒脸上便恢复了往日那目中无人的表情,紧握的手也松开:“殿下这是何意,慈舒不是很明白” 宣璃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打量了一番和刚才状态截然相反王慈舒,果然,大尾巴狼的大尾巴是藏不住的:“不明白吗?那本宫不妨提醒你一下,夏幻香听了王小姐的挑唆要置本宫于死地” 王慈舒也丝毫不慌张,对上了宣璃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慈舒不知哪里得罪了长公主,先是禁止我进宫,后又无缘无故诬陷我,是,慈舒性情是骄躁了些,说话直了些不经意会得罪许多人,但殿下一而在再而三得针对我属实是不讲理了些,殿下若有证据那边将我下大狱,若是没有还请殿下不要信口雌黄” 宣璃之前只觉得王慈舒是个没脑子,被娇惯坏又自命不凡的女子。可此时她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王慈舒心思可不比她那个姐姐心思浅:“这里除了你我二人也没旁的人,你在这副模样可打动不了本宫,你既然想装傻便随你,只是本宫想告诫你几句,本宫心眼小爱记仇,你这笔账本宫找完是要找你要回来的” 宣璃语调平平,说的风轻云淡,毫无威胁的语气但却让王慈舒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余光瞧见宣璃身后方向出现的身影,左右现在宣璃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而且她也奈何不了自己,也没必要维持脸面上的和平了,抬步走上前,在宣璃耳边轻声说道:“既然殿下都知道了,那可要快快找我报仇啊” 王慈舒说完脸上挂上一抹得意的笑,一把拉住宣璃的手推向自己,然后自己脚下一阵趔趄,身子就向身后的湖中倒去,入水后王慈舒不停地挣扎,一副快要淹死的模样:“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殿下为何要推我下水,我不会水啊,救救我救救我” 宣璃看着王慈舒的一连串的动作一头雾水,脸上充满了疑问,看着水中不停挣扎还念念有词的王慈舒心想她是不是疯了。 水中的王慈舒挣扎的动静慢慢变小,身体也渐渐下沉,就在这时宣璃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你就这么看着她?”祁珩双手背后站在宣璃的身后,因为比徐阿妮高了一个头多,所以微微俯身在宣璃的耳边说道。 宣璃转过头看向祁珩,又看了看水里的王慈舒。 王慈舒看到祁珩站到宣璃的身边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挣扎的动作也大了起来,对祁珩大声喊道:“王爷救我,殿下要杀了我,救我” 宣璃:?????? 祁珩走到宣璃的身边,看着水里挣扎的人皱起了没有,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看向宣璃。 宣璃再不知道王慈舒想干什么她就是个傻子,察觉到祁珩投向自己的目光,眸子不由得暗了暗,他这是什么表情,摊开双手:“别看我,我杀人什么样你见过的” 第39章 那氏,那冰兰 祁珩低声一笑,合着她以为自己觉得是她动的手了啊,他在前厅想起在贝介山发生的事,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便前来寻她,他一进后院就瞧见了湖边的两人,王慈舒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我是想说,她再喊下去前院的人就都该来了” 宣璃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就王慈舒这手段还想套路祁珩,不是不会水吗,在湖里这么久了连口水都没喝,她骗鬼呢,她当然不能让王慈舒现在就死了,所有人都看到王慈舒和她单独来了后院,若真出事她可是百口莫辩,但是她不是爱在水里泡着吗,那就多泡会。 水里尽情表演的王慈舒也没想到祁珩竟然对自己不管不顾,一时间在水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看着岸上的两人王慈舒一口牙都恨不得咬碎,宣璃有什么好的,向来铁面无私除了皇帝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祁珩竟然会对宣璃如此骄纵。 祁珩收回笑意,面色阴冷的看向水中的王慈舒,刚才若不是自己观察敏锐还真就被她骗了,别人若是瞧见了,宣璃在相府谋杀相府二小姐这一罪名可能就彻底做实在宣璃的身上了,倒时即使自己和宣诃有心保她,也恐怕难抵悠悠众口:“还不上来吗,要真想死本王不介意成全你” 王慈舒被祁珩阴沉的语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刚想上岸可初夏水温还是有些低,加上祁珩要杀人的目光竟然让她一紧张左腿抽筋了。 看着再次在水里扑腾起来的王慈舒,祁珩脸黑成了锅底,这女的没完没了一心求死吗。 宣璃则是在一旁双臂环胸看好戏,王慈舒摆明了就是对祁珩有意思,祁珩面对这些对他有情的女子们视若无睹也是够无情的,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到王慈舒的不对劲,这次好像是真的在挣扎:“白饶,救人” 一声令下,白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跻身入水将人捞了起来,跟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宣璃和祁珩的面前。 王慈舒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后院的动静不算小,很快就有人闻声前来,没一会王慈舒落水的消息就传遍了相府,王修齐看到自己向来疼爱的女儿如今这幅狼狈的模样心痛不已,瞪了一眼宣璃,上前用婢女递来的披风将王慈舒包裹起来。 “慈舒不怕,爹来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告诉爹是谁,爹就是豁出老命也会帮你讨个公道”王修齐这指桑骂槐在场的众人听得那是一个明白,心想今天这还真没白来,先是宣璃送求子丹折了王修齐的面子,还没得意一会王修齐就要报仇了吗。 众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看戏只好暗戳戳的用余光看宣璃有何反应,可出乎众人意料,宣璃没有辩解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和在场的众人一样一脸看戏的表情,倒是她身边的祁珩阴着脸,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他们可对祁珩这个表情太熟悉了,每次祁珩有这个表情的时候就必定有人要倒霉了。 王慈舒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抱着王修齐就大哭起来,她刚才真的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然而王慈舒的哭声在众人听来那就是满腹的委屈,王修齐连忙安抚着王慈舒,就这还不忘抬起头瞪了两眼宣璃。 看到宣璃那副表情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殿下可否告知臣究竟发生了什么,臣的女儿怎么会这副模样” 宣璃哑然失笑,王修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报复她的机会,这招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罪名给你按上的招数属实是恶心人:“你们看着本宫干什么,难不成是本宫推她下水的?” 王修齐怒目而视,冷哼一声:“臣可没这么说,臣只是想知道小女为什么和殿下单独来了后院后会落水” 王修齐故意咬重了单独两字,不忘提醒在场众人自己女儿落水的时候身边之后宣璃。 没等宣璃说什么,她身边的祁珩率先开了口:“王相这般质问殿下是何用意,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不如问问自己女儿” 王修齐被怼的一时语噎,但是又不能撕破脸公然和祁珩唱反调,只得低下头看向怀中的王慈舒:“慈舒,告诉爹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慈舒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有些犹豫的看向王修齐,现在这个时机是整治宣璃的最好时机,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宣璃推自己下水,即便是祁珩和皇上要保她,在场这么多人也不会坐视不理,可,她抬头看了眼祁珩,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向她时尽是冷漠与警告:“爹,是女儿自己脚滑才失足落水,是殿下救了我” 王慈舒的话语让在场吃瓜众人大失所望,这和他们所预期的剧情不一样啊,王修齐面色也不好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自己的脸面,他王修齐这辈子丢的面都没今天一天丢的多。 即便是心里恨极了宣璃,但王慈舒都说了是自己落得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满不情愿的向宣璃赔罪:“臣是看小女如此模样一时心急才试了方寸,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宣璃摆摆手,王慈舒竟然没有拉她下水倒是让她很意外,这个王慈舒倒是能屈能伸。 “老爷,慈舒身上还穿着湿衣,让她先去换身衣服当心着凉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妇人,此人一看就是保养得当,举手投足皆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风范。 王修齐不好看的脸色也是在看向妇人时才有所缓和了些:“劳烦夫人了” 闻言,宣璃和祁珩对视了一眼,这妇人应该就是先前说的那氏,那冰兰了,百闻不如一见,即使人到中年却依旧能看出其风姿善存,也不怪王修齐当初对她一见钟情,只是宣璃看着那冰兰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王慈舒落水的这个插曲,随着宣璃和祁珩的离开便翻了篇,所有人都将其抛之脑后,除了坐在屋内的王慈舒。 婢女一脸惊恐的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屋内一片狼藉,座椅板凳砸了一地,一个侍卫满身血迹的晕死在王慈舒的脚边,王慈舒踢了一脚昏死的人啐骂了一声废物。 那氏提裙进屋,对屋内的狼藉熟视无睹,示意身边的侍从将那个晕死的人搬出去,走到王慈舒的面前,王慈舒抬起头看向那冰兰,这个相府主母,即使没有儿子,出身平平,可她却是相府绝对的女主人,只要那冰兰看他们谁不顺眼了,哪怕今天王修齐还把你宠在心尖明天就能把你扔出府,好在她对后宅内斗没什么兴趣,只要不作妖到她面前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理会,对待这些庶出的子女谈不上视如己出但是绝不会苛待,所以即使她不喜欢王慈懿,但是对于这个相府主母她还是有敬畏的,即使自己的姨娘地位仅次于那冰兰但她知道那冰兰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那氏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语气淡淡的对王慈舒说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输了只会拿这些畜生撒气,那你就永远也别想赢” 那氏不喜欢这个姨娘所出的二小姐,无关其他,只是看不得她明明没有能力却总是一副骄纵的模样,她瞧不上能力配不上野心的人。 那氏的话让王慈舒不禁眯起眸子,确实,即使自己再看不惯宣璃,再恨她但是不得不说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确实无法动得了她,总之她已经因为宣璃失去了进宫得到机会,不能再丢了祁珩。 眼前不断浮现出宣璃和王慈懿的脸,总有一天她一定要站在她们的身前让她们像如今的自己一样,对她俯首称臣 第40章 他去泡妞留我加班? 宣璃和祁珩离开相府后便散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初夏的阳光洒在身上虽不灼热却也甚是温暖,加上刚刚让王修齐一家吃了瘪宣璃心情甚好。 “有这么开心吗,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祁珩走在宣璃的身边嘴角含笑,身子微微朝她倾斜,迎着阳光看向逆光中的宣璃,目光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宣璃脚下轻快,嘴里哼着小曲,对祁珩甩了一个白眼,这不废话吗,王修齐做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既然现在动不了他的人,但也不能让他小日子过得太舒坦,只是有一事宣璃始终觉得有些不称心:“你觉不觉得那个那冰兰怪怪的” 听她提起那冰兰,祁珩也不由得回忆起刚才见过的那位妇人,虽仅有一面之缘,但他足以断定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虽然刚才是第一次见,但根据罗刹府以往掌握的信息,这个那冰兰绝对不简单” 宣璃表示肯定的点了点头,那冰兰绝对有着他们不知道的故事,据罗刹府调查,她是自幼父母双亡的孤女,一直流浪到十六岁与王修齐相遇才入了上安,进了王公贵族的圈子,可她举手投足间却皆是名门望族才有的姿态,而这种姿态不是后天刻意伪装就能拥有的,定然是要自小培养才具备的,不过这些都不是宣璃介意的地方,因为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冰兰不简单,可是:“你不觉得她长得很眼熟吗,尤其是那双眼睛” 闻言,祁珩一顿,他刚才并没有过多留意那冰兰的长相,只觉得她与那流浪孤女的身份不符,经过宣璃的提示后之前的种种疑惑瞬间解开,那双眼睛确实眼熟得到很,他低眉看了眼满脸疑惑努力回想的宣璃:“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的”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祁珩却微微侧头向身侧的寒微递了个眼神,自小跟在祁珩身边的寒微自然是心领神会,冲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向罗刹府走去。 等将宣璃送回府后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坐上宫车也去了罗刹府。 罗刹府戎院。 尉迟于愿和寒微以及手下忙忙碌碌的翻着有关那冰兰的线报,尉迟于愿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祁珩,自己在相府喝的正开心就被寒微派去的人拉倒了戎院,酒还没醒一堆文书就扔到了他面前。 “寒微,我说你家王爷催命似的把我叫来,他人呢” 尉迟于愿靠在软椅上,把手里的折子扔到桌面上,满脸的愤恨,上安多少世家公子啊,自己怎么好死不死就和祁珩做了发小死党呢,交友不慎啊。 寒微头都没抬一下,一本又一本的看着桌面上的线报:“王爷送殿下回家了” 尉迟于愿一听,把自己拉来加班,自己送美人回家?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当下就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气愤的喊道:“小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是抱得美人归了,小爷孤家寡人一个去喝个酒他还要剥削我让我办公,不干了,小爷不干了” 对于尉迟于愿的暴走寒微只是稍稍抬了个头看了一眼,默默换了本折子继续看并没有搭理他。 就在尉迟于愿走到门前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那张布满邪魅笑容的脸后,十分顺滑的转身坐回桌前,装模作样的拿起面前的折子故作深沉道:“嗯,这个那冰兰确实有问题” 祁珩走向尉迟于愿,在他面前停下,定定的看向他。 尉迟抬起头和祁珩对视上,就仿佛刚刚叫嚣的人不是他一般:“呦,来了” 祁珩对着尉迟于愿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尉迟于愿说了什么他刚一进院子就听见了,那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要不是他这戎院足够大估计整个罗刹府都能听见。 尉迟于愿被祁珩盯得头皮发麻,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自己必然要被坑,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见祁珩伸出手将自己手里的折子抽了出来倒了个个又塞回了他手中。 尉迟于愿:。。。。。。 祁珩懒得理会尉迟于愿,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还能不知道尉迟于愿这人,坐到自己的桌子面前,寒微将刚才整理出来的信息递到他面前。 “派人去图契那边查一查” 祁珩并没有看那些折子,这些信息早在刚搜集到的时候他就看过了。 涉及图契,尉迟于愿也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立马正经了起来:“图契?” “嗯,之前只查到她和泽州关系斐然,今日多亏了阿璃我才豁然开朗” 祁珩心中已有猜测,但还需证实,此事若得到佐证,那足以瞬间瓦解大楚与图契表面和平的景象。 尉迟于愿听到祁珩叫宣璃阿璃的时候嘴角抽了抽,祁珩这货不会是真的对宣璃动情了吧,只不过现在不是打趣的好时候:“那氏自从嫁入相府后便深居简出,上安王公贵族间的聚会也从未出席,就连每年宫宴王修齐都帮她找各种借口推掉,若她真的和图契有关,那她到底想干什么” “准纳措最近有什么动作” 祁珩并未回答尉迟于愿,而是问起了屠南。 提起屠南尉迟于愿则是一脸不解:“不提他我还忘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怪的人,你说他不远万里跑到上安来,不面圣,不作为,每天除了喝花酒就是逛窑子,难不成是图契没有青楼这图契太子跑大楚来见世面来了?” 对于屠南祁珩倒是没有多大顾虑,据在图契的暗线来报,屠南离开前后图契的兵马并没有调动,就连他的私人侍卫也只来了一小部分,所以屠南来上安更多的是私人目的,之前他不清楚这目的究竟是什么,而现在则慢慢清晰了起来。 看祁珩并没有搭理自己,尉迟于愿挠挠头,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祁珩什么都好,就是办公的时候过于正经了,和他开玩笑他就用眼神凌迟你:“咳,呢个,所以那冰兰和图契有什么关系,和这次准纳措来大楚又有什么关系” 祁珩对尉迟于愿说了自己的猜想,尉迟于愿一脸震惊,这件事情直接关系着两国关系,事关重大,两人直接进了宫。 宣璃刚到家就见到了陆蔚,心下一喜,今个真是个好日子,好事都赶到一起了。 陆蔚也甚是激动,这两把剑他亲手锻造了半年,尽管其中困难重重但当他看到成品的那一刻都觉得值了,迫不及待的就赶出来了宫来见宣璃。 一只沉香木的锦盒中躺着两把长剑,两把剑除过宽窄和颜色外无一不同,镶金的剑鞘,上等皮革制的剑把,钨金打造的剑身泛着寒光,即便是不懂兵器的人都会觉得此剑不俗。 宣璃非常满意的抚摸着两把长剑,示意景云给陆蔚递去一个木盒,却迟迟未见陆蔚收下,宣璃有些疑惑地看向陆蔚,这么大个木盒里装的可慢慢都是真金,连白银都没有。 像是读懂了宣璃的不悦,陆蔚连忙说道:“下官不想要什么钱财,若是殿下要给臣报酬,不如把这两把剑的图纸卖给臣” 原来是看上东西了,宣璃笑了笑:“赤院什么情况本宫略有耳闻,这些钱不是给你一人的,是给赤院所有人的,这钱虽然不多,但拿去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还是够得,至于图纸,这两把剑本宫不想在世间见到第三把” 陆蔚听到这钱是给赤院众人的时候微微一怔,赤院是一个又苦又累的部门,锻造兵器需要大量金属,金属又是十分贵重之物,而且都是些出力气的大小伙子,伙食费也是远超其他部门,所以即使是御用部门,但也常常预算超出,时间长了赤院众人自发的从自己的俸禄中划出一部分用在赤院里,所以本就又累又苦的赤院还越发的清贫。 想到这,他接过景云递过来的盒子,拿到手里着实一惊,这份量,叫没多少?再打开一看,好家伙,差点被金光闪着眼。 改善啥伙食啊,就是天天鲍鱼海参这盒金子也够他们吃个十年八年的,震惊之余听到宣璃不愿把图纸给他便有些着急了,但还没开口又听见宣璃继续说道。 “你若是喜欢,本宫改天再画两张送你,放心绝不敷衍了事” 有了宣璃的这句话陆蔚才算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长公主府,冲着西市菜场就去了,一脸要把菜场搬进赤院的决绝。 南鸢看着抱着长剑爱不释手的宣璃:“殿下您出手也太大方了” 宣璃收起手中的剑,看着南鸢一脸肉疼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什么时候还学会心疼钱了” 从她出生起她的私库不但没空过,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建,钱财这东西在她的海棠殿里从来都是没有概念的。 南鸢撇撇嘴,虽说自家主子不缺钱,可是照着么今天送盒金子,明天送箱珠宝的,这之后和摄政王成亲的时候嫁妆可不就少了。 宣璃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丫头是在担心自己的嫁妆。 看着大门的方向低语喃喃:“总不能让皇帝的朝臣寒了心” 听了宣璃的话,屋内众人才了然,皇帝要治理整个大楚,自然没有多余的空闲看每个部门能不能吃得饱,这种内务之事当然也有专门的部门管理,赤院的人就算是上报也报不到皇帝面前,更不可能在朝堂之上,别人谈论家国大事的时候他们哭诉自己官员吃不饱。而这些皇帝有所疏忽的地方,宣璃便顶了上去。 众人不由的感叹,这民间百姓真是瞎了眼了,他们的长公主明明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心怀天下,哪里有外面流传的那么离谱。 第41章 红豆树下 傍晚时分,祁珩正坐在屋前的石桌前喝茶,就听见自家墙头有一丝动静,单手支着头有些疑惑地朝那个方向看去,是隔壁的公主府。 不一会就见到一个锦盒架在了墙头,紧接着一个脑袋冒了出来。 “你半夜不睡觉,爬我家墙头干什么” 祁珩看着半天就冒了个头,不上不下的宣璃十分好笑,忍不住打趣她。 正挂在梯子上的宣璃脚下一顿,穿裙子真是太麻烦了,她刚爬了一半,裙子就被挂住了,墙这头白饶扶着梯子,南鸢护着她,北夙蹲在地上解裙子,四个人就像一道风景线一样挂在了墙上。 听到祁珩的声音,宣璃想往上再爬两阶,奈何裙子挂的太紧,所以只露出一个头顶:“你等等我,我裙子挂住了,马上就过来” 祁珩本想起身去把她抱下来,可刚准备站起来忽然就勾了勾唇坐在了原地,看着那颗脑袋。 终于,在祁珩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宣璃爬上了墙头。 将手中的锦盒扔给祁珩,懊恼的站在梯子上,她都上来了才想到墙那头没有梯子,自己下不去,看出了她的局促,祁珩终是无奈的起身将人从墙头上抱了下来。 直到脚站到地面,宣璃依旧不忿的念叨着早知道从小学好轻功了。 祁珩一手拿着盒子一手覆在宣璃的腰上,好看的眸子看向宣璃:“大半夜爬我墙头?”语气轻轻上扬,双眸中皆是探究。 宣璃眯着眼,这话,这语气怎么如此似曾相识? 拍开自己腰上的手掌,好奇的在院子里东张西望,这可是她第一次来摄政王府:“送你的礼物” 听说是礼物,祁珩的眉毛不禁上扬,将盒子打开入眼是一把精致的长剑,剑身的寒光彰显着它的不一般:“剑?” 宣璃收回目光,打量着祁珩的表情:“喜欢吗” 祁珩将剑握在手中,顺势舞了一套招式,宣璃则伫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直到祁珩收了剑才迎了上去:“看来我送对了” 习武之人哪有不爱好兵器的,祁珩抚着剑身满眼喜爱:“钨金所制果然不是凡品” 瞧见祁珩对自己送的礼物很是喜欢宣璃一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我第一次来你的王府,不带我参观一下?” 傍晚时分,夜深人静,祁珩和宣璃并肩而行,祁珩的王府和公主府格局相同,风格却截然相反,公主府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一砖一瓦皆复原了皇宫内的海棠殿,摄政王府则极具风雅,一看则是文人雅士所居之处却又不失武者的大气磅礴,这倒是宣璃没想到的,两人驻足在一棵红豆树下:“你这院子倒是雅致” 祁珩看了看院中的景致,眉眼不禁柔和了几分:“这院子都是家母生前亲手所布” 他和父亲两个男子常年守在军中不喜这些,这院子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母亲亲手布置的,到后来他们去了边关府中也留人打理,直到再回来上安却早已物是人非,父母先后身故,这院子他也就不曾改变任保留着父母在世时的模样。 宣璃抬起头看向祁珩瞧他眼中并没有悲伤才开口,手轻轻搭在那棵红豆树上:“裴姨眼光甚好” “这是父亲当年为母亲种下的,如今已是开花结果,但他们却看不见了” 许是夜深了,周遭安静极了,祁珩对上宣璃的双眸时,觉得好像时间都暂停住了,不自觉的便开口说道:“等你我二人成婚后这院子便交由你布置” 宣璃微微一怔,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她清楚的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对于祁珩的心意她不知道其中的成分究竟是什么,是责任,还是爱呢,收起笑意,四目相对认真的开口:“既然话说到此,我也有一事想问个明了” 祁珩不知宣璃为何忽然变了脸,但看宣璃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 “你我指婚也有半年之久了,若你是因为责任所以想要和我成婚,那这婚也不是非结不可的” 宣璃说完这句话时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但逐渐紊乱的呼吸和乱掉的心跳都在提醒着她,自己已是心属祁珩了。 宣璃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祁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看着宣璃那双像是星星般闪着光芒的眸子,不禁陷入了回忆,不可否认他对这门婚事一开始的态度确实是这是自己的职责,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他不知何时就丢掉了自己的心,他从前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中会多出一了人来,但是当宣璃出现后,他却并未有任何的不适应,他们就好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久一般自然地融入了对方的生活。 祁珩沉默良久,忽然上前将宣璃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郑重的说道:“是责任,也是我的心之所向,所以这婚必须非结不可” 在祁珩怀中的宣璃惊喜的抬起头,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喜悦。 祁珩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宣璃的耳后,眼中皆是深情,上身慢慢向宣璃的方向倾斜,看着祁珩的那张脸慢慢靠近自己宣璃闭上了双眸,他温柔热烈的吻上了她的唇,似是在亲吻一件挚爱的珍宝般,双臂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 一吻结束,她半靠在他的怀中,两人相拥在红豆树下许久。 今夜是北夙守夜,就在她以为宣璃今晚要留宿在王府,犹豫自己要不要上门要人的时候,祁珩抱着宣璃从墙头翻了过来,看到祁珩离开她这才迎了上去,眯着眼看向宣璃。 宣璃没好气的伸出手抵着北夙的额头:“你那什么眼神” 北夙撇撇嘴,宣璃今晚让她们都别跟着,一个人跑去王府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回来后还笑的一脸诡异,直觉告诉她宣璃不对劲:“殿下,您怎么笑的春心荡漾的” 宣璃环起双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纤细白皙的手轻抚着北夙的头发:“北夙啊,明个我就让景云姑姑给你找个读书先生” 北夙一听要念书了差点哭出来,立马狗腿的转移了话题服侍宣璃去洗漱,但却也为时已晚,之后的日子宣璃真就找了一个先生每天一个时辰教北夙读书、 宣璃:我忍北夙的文盲属性很久了。 第42章 有喜了 盛夏已至,空气中尽是燥热,宣璃抱着团子在院里乘凉,团子几个月了身形也没见长多少,还是小小一团,但是体重却重了不少,因着天气热所以爬在桌子上吐出舌头一动不动。 宣璃也在一旁的摇椅上昏昏欲睡,就在绚丽快要睡着的时候福临的声音将远离的一人一猫吓了一跳。 “殿下,殿下”福临激动地的冲到宣璃的面前行了礼,直接忽略掉宣璃要杀人的表情,鲜少的没了眼力见。 宣璃重新闭上眼睛倒回躺椅上,也不应福临的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公公不在宫里跑我这干什么” 福临也不见外,自己收了礼,嘻呵呵的就拿过一旁桌子上的蒲扇给宣璃扇着风:“哎呦我的公主呦,您快点收拾收拾随咱家进宫吧,皇后有喜了,陛下这不是惦记着您,让咱家第一时间来请您进宫” 宣璃瞬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福临:“你说什么” 福临喜滋滋的扶着宣璃:“皇后有喜了,您快收拾收拾咱家接您进宫” 宣璃确信了自己刚才没有幻听,立马起身抱起桌上蔫吧的团子就往外走:“收拾什么收拾,进宫” 福临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踱着小碎步一边念叨着让宣璃慢点别摔着。 凤仪殿中,太医院差不多是全员出动,宣诃则是坐在一旁有些茫然,选秀以来他进后宫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来,往往都是在褚思歌这里吃过晚饭后便睡下了,有也就只有那一次,封后大典那晚,哪成想褚思歌就怀上了,突如其来的孩子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都还没做好准备,就要当爹了?相对于宣诃的茫然,此时的凤仪殿里的众人内心可一个比一个精彩,太医们着急忙慌的想着法子给皇后补身子,确保这一胎万无一失,个宫嫔妃则是坐在主殿内神色各异,羡慕嫉妒她们早就说倦了,皇帝虽然年少,但是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别说碰她们了,就是去她们寝宫里吃顿饭都是从没有过的,也就褚思歌的凤仪殿时不时的才能接个圣架。 原本他们还动过心思,耍过几次小心眼,可后来宣诃严惩了几次,谁也不敢再造次,大家都得不到恩宠反倒是相安无事,可就在大家都准备在后宫养老的时候,皇后却怀孕了。 王慈懿一脸阴沉的盯着地板,她原本想着哪怕她现在不是皇后,但进了宫她定能得帝心,可谁知道宣诃理都不带理过她,而自己一直讨厌的褚思歌却怀上了孩子、 一旁的许青曼也是满脸幽怨,她把宣璃送她的琴都快弹烂了也没见宣诃对她有半分不同,就在她还想着办法怎么争宠的时候,褚思歌那贱人竟然把孩子都怀上了。 宣璃急匆匆进到大殿的时候就看见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满院子跑,外殿里各宫嫔妃神色各异,内殿里宣诃和褚思歌一脸茫然。 愣是她走到宣诃身边了众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最后是福临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公主站在那里无人搭理,才扯着嗓子通报了一声。 宣璃也不在意这些,毕竟这可是新帝登基后的头一胎,大家激动些正常的很。 宣诃没有起身,倒是一旁的褚思歌想要起来,被宣璃一手按了回去:“你老老实实躺好” 又转过身踢了一脚坐在一旁的宣诃:“太医院怎么说” 宣诃被踢的吃痛,这半天他也缓过来了,对于这个孩子,说欣喜,谈不上,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心情很是复杂,他知道生在帝王家情投意合这种东西是不会与他有关的,但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皇母后两人也是恩爱有加,而他对褚思歌,谈不上什么感情,就这么有了一个孩子,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朕还有些事,阿姐就在这里陪陪皇后吧” 说完也不等宣璃说话,自顾自的往外走去。 宣璃满脸震惊,这人咋了?谁惹他了?不是皇后怀孕了吗?难不成报错了?这态度哪像是皇后怀孕,像是皇后小产还差不多。转头看向靠在软枕上的褚思歌:“他,怎么了?” 褚思歌则是眼眸低垂,自她入宫以来,宣诃偶尔会来凤仪宫留宿,可两人总是冷漠又疏离,看着不像是一对夫妻,更像是一对合作伙伴,这个孩子来的既意外又不意外,她的父母感情甚好,自她有记忆起父母便是琴瑟和鸣,所以他一直都很向往婚姻,她对宣诃的感情谈不上爱,但是英俊果敢的少年帝王也让她不由得心生敬意,她知道宣诃不爱她,甚至谈不上喜欢,只不过她的条件很合适做他的妻子,做大楚的皇后,但十五六的女孩子对感情总归是有向往的,她心想,或许和宣诃做不到向父母那样亲近,但是书中不也说夫妻的关系是多样的,相敬如宾也是可以过一辈子的,所以当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是欣喜的,但是但她看到宣诃自始至终的冷漠,她想,终究还是她一厢情愿了。、 对着宣璃扯出一抹苦笑:“许是陛下太过震惊了吧” 宣璃将褚思歌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她觉得褚思歌好像变了,大概是成了婚怀了孕,所以心态也跟着成熟了,自己的弟弟她怎么会不知道,看来她今晚得留宿在宫中了。 不再说起宣诃,两人聊起了旁的,对于这个头胎宣璃当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双手轻轻覆在褚思歌的小腹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倒是摸得褚思歌痒的发笑,景云在两人身后无奈的笑着说:“两位祖宗哎,这才一个多月能摸出个什么来” 宣璃撇了撇嘴:“哼,谁说的,我这当姑姑的当然和我这小侄有感应了,对了,刚才来得及忘了备礼,景云你回趟府,把我的私库打开,挑些补品还有好玩拿来” 景云喜滋滋的应了声回去挑东西,她打心底高兴,她陪着小姐一起长大,看着小姐生了这一双儿女,又陪着小姐的一双儿女长大,现下小姐的儿子又有了孩子,小姐也是要当奶奶的人了。 褚思歌无奈的看着宣璃:“宫里什么都有,何必费那力气” “知道你什么都有,所以刚才来的路上我叫人去接了褚大人和褚夫人,你若是想留便留褚夫人在宫里多住几日,皇帝那边我去说”宣璃没有过生产经验,打扮尸骨她想着如果自己怀孕了,定然是想有娘亲陪在身边的。 褚思歌听着便红了眼,她想她爹和她娘,但是她不敢和任何人说,也无法开口让皇帝准许自己家人进宫,她是皇后,她要识大体:“谢谢你,阿璃” 宣璃听景云说过,女人怀了孕,情绪就会不稳定,但这都是正常的,安慰的拍了拍褚思歌的手背,两人又说了会话出家人便来了,绚丽不好多留便起身离开了。 第43章 落水的团子 宣璃走在湖边,远远就看见湖心亭中坐了一群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看着湖面嬉笑,原本并不想搭理,她还想着找宣诃说说话呢,可往那些人看的地方扫了一眼眉头立即皱在了一起。 “北夙,团子呢” 北夙不明所以,刚刚宣璃进了凤仪宫便将团子放在了院里,团子有灵气,从不会乱跑,即便有时撒欢出去玩,也知道自己寻着宣璃回到她身边去,所以宣璃只是叮嘱了院里下人这是她的猫,便任由团子出去探索世界了。 此时宣璃问起,北夙才察觉到已经有好半天没瞧见团子了,再顺着宣璃的目光看去,一瞬间也屏住呼吸,湖面上一团白绒绒的东西正奋力挣扎着,而一旁湖心亭上的众人瞧着它嬉笑。 虽说送团子的人不招人待见,可团子懂事又听话,公主府无一不宝贝稀罕这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宣璃更是对它宠爱有加,就连平日里给团子玩的玩具不是金的就是玉的,也不等宣璃说话,北夙便飞身上前,踩着水面将团子捞起,有飞身回到宣璃的身边,众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道身影飞了过来又飞了回去,再看时水中那让她们寻欢之物依然不见。 宣璃接过浑身湿透的团子,小家伙受到了惊吓,看到主人就往怀里钻,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宣璃面色幽暗,怎么每次她想少一事的时候就有人要跑到她面前耍大刀。 远处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心底拔凉,这什么情况啊,长公主怎么抱着那小畜生,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道温怒的声音便抵达耳边:“都不过来问安,等着本宫去找你们吗” 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众人,宣璃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把他们都砍了的冲动,随后便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许青曼,眸子沉了沉,不难看得出这班人是以许青曼为首的:“有人能给本宫解释一下,本宫的团子为何会在湖里,你们又为何看着它取乐吗?” 这会谁还敢说话,虽说他们没亲眼见过传闻中的宣璃究竟是如何心狠手辣的,但是宫门口跪着的马家人他们确确实实是看在眼里的,谁能想那么个小畜生竟然是宣璃的。 见没人说话,宣璃愈发的火大,她脾气不好在这宫里从来都不是秘密,愿意的不愿意的都得供着,这帮新来的倒是挺有创意,就爱惹她生气:“看来是没有人愿意为本宫解惑了,来人,把她们都给我丢湖里” 一听自己要被丢进湖里,众人立马慌了神,着急忙慌的对着眼神,一副明明有话却犹豫再三不敢说的样子,他们可一点不怀疑宣璃会说到做到,而且即使被丢进了湖里还可能要面临皇帝的问责,但是,她们位份都不高,这宫里讨生活不容易,如今他们跟着许青曼倒也过得还算滋润。 然而有个沉不住气的立马开口说道:“殿下息怒,臣妾说” 宣璃冷笑一声,她猜也能猜出几分,若不是许青曼授意的她们也不会如此纠结:“现在想说了?本宫不想听了,丢下去” 一声令下身后的宫人便纷纷上前,一人压一个便往湖边走去。 许青曼原本低着头装乌龟,她素来不喜欢猫啊狗啊,今日她本就对皇后有孕耿耿于怀,出了凤仪殿便带着几个跟班去湖心亭说说皇后的坏话,几人正说得起劲就瞧见一团毛茸茸的冬日窜了进来,冲着许青曼的云锦裙就抓了一把,上好的云锦立马就破了一个洞,许青曼气急败坏,治不了皇后她还治不了一个畜生了,这边拎起团子的尾巴,将其扔到了湖里,谁知道这小畜生能和宣璃有关,但看着身后这些人还算老实识相,没人多嘴心底松了口气,而且她打心底是觉得宣璃不敢再后宫如此放肆,所以一看这些宫人来真的,立马大声叫嚣着:“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本宫,你今日若是动本宫,来日本宫就灭你满门” 然而都不用宣璃说什么,那宫人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奴才是海棠殿的奴才,即使没有随着殿下出宫,可依然是殿下的人,你想动奴才的家人也得有那个本事” “扑通”不再给许青曼多言语的机会,直接将人丢下了水。 宣璃看着那个宫人,不禁点了点头,果然是她海棠殿的人,有够嚣张的。 “别让死了,也别让她们爬上来,泡够一盏茶再让她们上来” 说完宣璃头也不回的便走了,怀里的团子还蔫答答的,她得回去找个太医给瞧瞧。 宣诃一脸头疼的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宣璃,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的口:“把一众嫔妃扔湖里,你怎么想的” 宣璃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她够收敛了好吧,要不是看团子没什么事,它能直接把这些人全送贝介山去“踏青”,她们也是运气好,刚好今个她心情好:“我是看她们一个个在宫里待得头脑不清,让她们清醒清醒” 宣诃一整个无奈啊,这些嫔妃家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分量的,再者宣璃如此行径朝堂上安静没两天的大臣估计又要没完没了的找事了:“不是说不让你立规矩,你好歹关起门啊,那么大个后花园人来人往的,那么大动静传出去了你又要被挑毛病” 宣璃才不管这些,反正她就知道在自己的地盘不能让别人骑到头上:“我什么人那帮老匹夫最清楚了,总不能应为我把他们的宝贝女儿们扔湖里就和你翻脸,倒是你,你什么情况,皇后有孕你挂什么脸,孩子不是你的吗” 原本脸上就不好看的宣诃一听宣璃提起皇后脸色又沉了几分:“胡说什么” 宣璃挥了挥手,殿内众人识趣的退了出去,偌大个宫殿就只剩下姐弟两人。 “宣诃你什么情况,思歌是个好姑娘,褚家也是一心想着大楚,皇后之位也是你亲自决定的,如今你这般模样就不怕伤了褚家伤了思歌的心吗,你做事一向思虑周全,今日这般是怎么了” 宣璃没有往日的漫不经心,她喜欢思歌那丫头,也欣赏褚家的忠良,她不能理解宣诃明明处处得体,却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小孩子脾气,在皇后有孕这件事上突然就有了宣家祖传的狗脾气,说甩脸就甩脸,说走人就走人。 宣诃阴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总不能把自己那点小姑娘家才会有的心思告诉宣璃,那宣璃还不得笑话死他,他天子的威严何在。 看到这样的宣诃,说实在的,宣璃也没有办法,她了解宣诃,往往这种时候宣诃总是软硬不吃的,铁了心的要藏着自己的心思:“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但是皇后肚子里的是你第一个孩子,你最好上点心” 看宣璃不再追问,宣诃这才松了口气,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宣璃瞧着他这样就来气,晚饭都没留便将人赶了出去。 第44章 福临离宫 被赶出海棠殿的宣诃看着身后紧闭的宫门:“福临,她这狗脾气都哪来的” 福临眉眼弯弯,心想着当然是你们宣家祖传的,您也不瞧瞧自个,只不过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陛下您瞧您说的,殿下哪里有什么脾气,那分明是率真可爱” 宣诃斜着眼瞧了眼福临,冷笑了一声:“你也不怕闪着舌头” 福临没有应声,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他还能不清楚这姐弟俩,你要真顺着宣诃的话说宣璃哪里不好,下一秒就有你好果子吃,在宣诃这,只有他自个能说宣璃的不是,旁的谁也不能。 宣诃他起头望了一眼天上:“褚大人和褚夫人还在吗” “褚大人已经出宫了,褚夫人怕是还要住上两天” 宣诃嗯了一声,便顺着宫墙漫步在宫道上:“皇后头胎,宫里嬷嬷再细心也比不过自己娘亲,去说一声,头个月就让褚夫人在宫里住下,再去挑些东西给凤仪宫送去,今个晚了朕就不去了,让她们母女说说话,明个下早朝朕再过去” 早些时候是他突然懵住了,自己那般不仅不得体更可能会让皇后旁人落下口实,帝后离心这样的传言他断然不允许出现的。 眼前浮现出褚思歌那张恭敬又疏离的脸,不由叹了口气,其实有时他也想像父皇母后那般,但每次他想稍稍靠近一些的时候,那位总会一脸恭敬的后退一步,一次两次之后他便没了那种想法,不可否认褚思歌是个优秀的皇后,但不是那个让他心动的人。 福临在一旁瞧着宣诃的脸色,也不知宣诃要往哪里走,于是试探着开口问道:“陛下要就寝在何处,再往前走走便是涟妃的居安殿,陛下您看” 宣诃立住足,转过头看了一眼福临:“福临你年纪大了”宣诃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再步行,坐上了身后的轿辇往龙承殿去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却让福临傻站了原地,瞧着渐渐远去的仪仗福临只觉得浑身卸了力,但最后还是对着远去的仪仗扯出了一抹苦笑,从前的小皇帝长大了,也好,不然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是无法立足的。 他侍奉了三朝,楚德帝时他是皇后身边的洒扫太监,后来有了楚昭帝,他便被皇后送给了楚昭帝,再后来是楚幽帝,虽然侍奉三朝但他知道自己在绝不是聪明的哪一种,是因为他的忠厚才让自己在这宫里好了这么久,别人总说当太监的命不好,但他觉得自个十分幸运,遇到的主子都仁慈,不需要耍滑头,老老实实尽本职就能好好活命,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宣诃一朝称帝,他便理所应当的坐上大总管的位子,许是安稳日子过久了,又或是当年那个小皇帝并未让他感觉到君心叵测。 前些日子涟妃寻到了他,软硬兼施,说什么雨露均沾是规矩,说什么子嗣昌盛是国运,再加上院里那一箱箱金银细软,他不由得的就失了立场。 福临没有跟去龙承殿,而是回了总管院子,叫了些手下的小太监将那一箱箱金银细软搬上,褪去宫服才去了龙承殿,去时也没让人通报,便跪在了院中。 殿内宣诃在龙榻上听着侍卫的来报,放下手中的书,往外望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开口:“让他跪着吧” 在这宫墙之内,除了御林军和禁军外还有另一方势力遍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就连后宫也不例外,他们可能是宫里洒扫的婢女太监,也有可能是提着刀的侍卫禁军,又或是影子都没漏过的·影卫,他们的存在除了在千钧一发时保全宫中众人安危,平时则是负责盯梢搜集情报,而这些人就是罗刹府的暗卫。 这也是从逼宫之后宣诃的有意为之,他不想若是再发生那种状况之时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亦或是再让宣璃挡在自己身前,当然他也不会让逼宫这种事再次发生,但多一重保障他也能多一份安心,而这件事也就只有他,祁珩和宣璃三人知道,所以当涟妃找到福临之后,他们的对话便原封不动的传到了宣诃的耳中。 他知道福临的人品,福临不油滑却总是贴心的,但他的身边容不得一粒沙子,即便这个人陪伴了他的父亲,伴随了他将近二十年。 福临在殿外跪了一夜,宣诃也睡得不好,起了个大早,宫人不知道外面的总管犯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一向尔雅温文的皇帝今个怎么一大早就黑个脸。 “去把福临叫进来”宣诃看了眼穿个衣服畏畏缩缩的婢女。 福临进来时便看到脸色不太好的宣诃,刚想上前,想起自己一身常服便又退了回来。 “过来更衣,其他人退出去” 一声令下,众人退散。 “陛下,奴才这样,不合规矩”福临低着头。 “.......” 宣诃阴沉着眸子看向福临,他昨夜睡得不好,他在思索,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在这帝王位上呆久了就没了人情,现在是这个福临,而后呢,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就会变得像史书上那些昏君一样,将手伸向那些忠臣,和宣璃反目,在权力的游戏中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不想看到那样的自己。 “福临,你犯了不敢犯的错,朕留不得你” 福临早就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他没有家人,没有孩子,说句大不敬的,他看宣诃就和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孩子一步步成长,能够独当一面,他死的心满意足,对着宣诃跪下,行了跪拜大礼:“奴才谢陛下,既然如此,就让奴才最后一次侍奉陛下更衣吧”说完也不等宣诃应允,便起身上前。 许久之后,宣诃看着镜中穿戴整齐的自己和身后跪在地上的福临:“出宫去吧,去看看你奉献了大半辈子的大楚” 宣诃终是无法对福临下杀手,说实在的,嫔妃巴结大总管争宠在历朝历代都是存在的,又有哪个皇帝不知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犯不上死罪,可错就错在这个争宠的人是王慈懿。 今日之后,皇宫之内再无福临,皇上下旨福临侍奉三朝,如今上了年纪,已将福临送出宫去,颐养天年。 第45章 汤睦 “你就是汤睦?”宣璃瞧着面前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眉眼恭顺,面庞白皙,身影纤细,打眼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花楼里的头牌,而实际上,这么个半大的少年,正是现任大总管。 汤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恭顺却不谄媚,开口没有想象中少年的稚气,意外的清冷:“回殿下,奴才正是汤睦,现如今服侍皇上,今个刚刚领命担任大总管,皇上让奴才过来给殿下眼熟眼熟” 看惯了从前福临那张见谁都笑呵呵的脸,再看汤睦有些好奇:“从前在哪个宫?怎么没见过你” 汤睦笑了笑道:“奴才从前和夜辰一起,如今大总管的位置空了出来,皇上便命奴才担此重任” 宣璃的眸子渐渐眯了起来,原本的好奇转变成了打量。 就像她有一支不为人知的暗卫组织一样,宣诃也有自己的暗卫,而夜辰便是那个组织的领头。 宣诃的暗卫和普通的暗卫不同,普通暗卫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哨岗,按点轮班,而宣诃的暗卫在宫里的各个角落,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连慎刑司的犯人里都有可能是这些暗卫假扮的,汤睦说他和夜辰是一起的,那他肯定也就是那些暗卫中的一员,如今从暗处走到了明处。 “你既然来了也别白走一趟,景云,去库房取些解闷的给皇后拿去” 送走了汤睦,几个丫头这才走到宣璃的身边。 “殿下,您觉不觉得这位汤公公和之前的福临截然不同”北夙一边斟茶一边琢磨道。 宣璃笑了笑:“嗯?看来这段时间先生没白请,都会用成语了,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这个汤睦不止和福临不一样,他和所有在宫里讨生活的太监都不一样。 北夙挠挠头,她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上。 终于是南鸢看不下去北夙一脸便秘的样子,及时开了口:“咱们这位新晋大总管太清冷了” “对对对,就是从前的福临见了殿下您都点头哈腰的,这汤睦却始终神色自若” “南鸢,明个记得给先生多包两个红包,瞧瞧咱们北夙,成语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宣璃打趣着北夙,为社会解决一个文盲,她很欣慰。 至于汤睦,年纪轻轻就能做大总管定然是宣诃看出了他有这个能力,只要他心向着宣诃向着大楚,他怎么样她都无所谓,更何况,那么大个皇宫人人都一个模样多无聊,人就是要各式各样的才有趣,她就觉得这个汤睦很有趣。 送走了汤睦,宣璃出了门,今个是夏幻香问斩的日子。 玄武门连接玄武大道,街边坐落着形形色色的戏楼茶馆,宣璃在茶楼寻了一处视线绝佳的窗口坐下。 距离问斩还有段时间,刑场周围却站满了百姓,能来玄武门问斩的大多是犯了穷凶极恶之徒,一待罪犯被压出来便有成框成框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等着招呼他们。 但今天有所不同,人们只是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谁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一是这娇滴滴的闺门小姐问斩,夏幻香倒是头一个,二是,夏幻香要杀的人是宣璃,宣璃的名声,不值得他们浪费菜叶子,菜叶子留着喂猪不香吗。 一旁的刽子手已经在磨刀了,夏幻香面色苍白的跪在刑架前,目光呆滞的看着刑场上方那把金丝楠软椅,那是祁珩的椅子。 “阿璃” 傅幽蓝一上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宣璃,一身红衣,翠绕珠围,绝色佳人,在没有包间的大厅中十分耀眼。 应声抬起头,今日的傅幽蓝一身黑色的对襟衫,头发绑成了马尾。 “你这是,刚从校场回来?” 傅幽蓝坐在了宣璃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又添了一杯这才腾出嘴来:“嗯,被我爹赶回来了的” 宣璃对傅栾鸣没什么印象:“嗯?赶回来?” 傅幽蓝无所谓的撇撇嘴:“我爹嫌我和尉迟家退婚,气还没消呢,一看见我就烦” 想想也是,好好的漂亮闺女愣是没人娶,好不容易有人上门提亲了,新姑爷生辰八字还没拿来呢婚就给退了。 “你和尉迟就这样子了?” “就这样挺好的,不提他了,晦气,这夏幻香刺杀你,她怎么想的啊” 傅幽蓝不知道夏幻香行刺的原因,罗刹府只说了私人恩怨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宣璃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扇着团扇,这天气热的她犯困,懒洋洋的说道:“怎么想的?无非是天要下雨了有人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呗” 雍容华贵,绰约多姿,宣璃的一举手一投足看的傅幽蓝出了神,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阿璃,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会爱上你,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娶回家” 宣璃嘴角的笑意又添了几分:“你要是个男人,要娶我得先问问祁珩愿不愿意” 傅幽蓝的花痴脸肉眼可见的僵化了,怎么突然觉得好饱,一定是茶水喝多了,嗯,一定是。 默默的将面前的杯子往远处推了推。 眼瞅着到了午时三刻,负责夏幻香案件的是罗刹府,所以监斩官员自然是罗刹府的,可主位的祁珩却迟迟未出现。 夏幻香不由苦笑,看来这最后一面是见不上了,也好,不见就不见吧,这样忘得干净,如果有来生,她希望不要再见到这个让她乱了心的人。 “你说她后悔吗”傅幽蓝看向夏幻香,说不唏嘘是假,虽说没什么交集,但为数不多的聚会上她对夏幻香的印象还不错,世事无常啊。 刽子手高举着斩首刀,宣璃回过头收了目光:“可能吧” 可能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听了王慈舒的话,可能也会后悔当初爱上了祁珩吧。 可这条路没有人逼她走,即便是王慈舒有心利用她,她也不是没得选,既然有选择,那么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怪不得别人。 监斩官一声令下,宣璃只听见众人的惊呼。 第46章 你是我的朋友 宣璃和傅幽蓝是等楼下聚集的人群散尽之后才下的楼。 “之后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逛逛?”宣璃出宫就是为了宫外的广阔天地,有姐妹作陪,当然要好好逛上一番。 傅幽蓝想了想,左右回府还得被他爹唠叨,索性跟着宣璃出去逛逛。 “没事,去哪里逛?” 宣璃拉着傅幽蓝上了车,傅幽蓝一进去不由张大了嘴,果然,长公主就是长公主,这马车比她的卧房还要精致,而且这还不是那辆从外边看起来就很骚包的宫车。 “玉翠阁吧,宫里那些东西总是一个样式,没点新意,上次你和思歌送我的那些我瞧着好看,今再去看看” 傅幽蓝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起来,上次自己的那份还是褚思歌给她挑的,她忙着和尉迟于愿打架来着。 自从上次和尉迟于愿砸了店以后,傅幽蓝就被珠翠阁默默列入了危险人物,她的画像珠翠阁小厮人手一张,掌柜吩咐了,危险人物要重点对待。 所以门口接待的店员一瞧见傅幽蓝,还有她身边那个面生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绝美女子立马警铃大作,笑脸相迎。 “傅小姐您来了,还有这位小姐,快里面请” 宣璃有些意外的看着傅幽蓝,怎么看她都不像是珠翠阁常客的样子,这店小二却殷勤的过分。 傅幽蓝则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宣璃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可太清楚了。 能让这些小厮献殷勤的无非就三种人,一种有钱的,一种有权的,还有一种就是脸熟的,有钱有权的宣璃这小厮显然是没认出来,自己以前也来过那么一两次,这些小厮哪有这么狗腿,那肯定就是上次把店给砸了,一下子就混了个脸熟呗。 上了四楼宣璃来了兴致,挑挑捡捡寻了许多新鲜物件,跟着两人的小厮内心也从最初的担忧害怕傅幽蓝一言不合就砸店,转变成了惊喜,珠翠阁四楼的金银细软随随便便就是上千两,动辄就是上万两,就是以前的夏家人来买东西顶多也就两三件。 可眼前这女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光头面就包了五六个,更别提那些其他的小首饰。 傅幽蓝再次张大了嘴,她真被吓到了,她第一次见到有人买首饰跟买白菜一样,但看着宣璃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扫了她的兴,于是试探性的开口:“这,会不会买的有点多了” 宣璃拿起一枚白玉扳指,扯过傅幽蓝的手戴在了上面,扳指这东西一般都是男子佩戴,但这枚扳指极为精致,戴在傅幽蓝的手上十分合适:“这个送你,你平日习武不免磕磕碰碰,我听府里护卫说扳指可以保护手指,女孩子还是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傅幽蓝急忙要脱下来,这东西的成色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哪能要,不过没等她脱下来便被宣璃一把按住了。 “我瞧着好看” 傅幽蓝也觉得挺好看,而且扳指确实能保护手指,可谁习武的时候带这个贵的东西,磕了碰了不得心疼死。 “太贵重了,我” “你要是不喜欢它那便是它没福气,等会跟我回家去我的库房里挑些喜欢的” 宣璃也没强迫她,她就是想送傅幽蓝一些东西,她从前没什么朋友,不知道怎么样和朋友相处,从前送这东西给南鸢和北夙他们,瞧着他们都高兴她也就跟着高兴,现在认识了褚思歌和傅幽蓝,褚思歌不说,她库房里的东西一箱箱往凤仪殿搬,她看得出傅幽蓝不喜欢那些金银俗物,但又想送些什么给她,瞧见这扳指又精致又能有实用才想着送给她。 这头宣璃在心里琢磨着,那头傅幽蓝则是一个头两个大,宣璃的库房里怕都是御赐之物吧,那可比这珠翠阁的东西贵重太多了,咬了咬牙:“还,还是它吧,我瞧着也好看” 一听傅幽蓝回了话,宣璃心头一喜,一挥手给南鸢北夙和景云,还有傅幽蓝的丫鬟月儿一人又添置了一套,这才心满意足的的走出了珠翠阁。 马车上傅幽蓝看着宣璃欲言又止,其实她今天被傅栾鸣赶出校场不单是因为她的婚事,还有一事导致了她和傅栾鸣大吵了一架这才被赶了出来。 “阿璃,你觉得,我去参加武试怎么样” 傅幽蓝低着头,她不敢抬头看宣璃的表情,也害怕听到那个不是自己期待的答案,良久未闻其声,马车内就诡异的静了许久。 终于,“大楚自开国以来便鼓励女子入仕,但女子更为向往的却是家宅安定,即使有机会也鲜少有女子会将其把握,但尽管如此,前有穆尹鑫沙场杀敌征战四方,后有魏荣妙在前朝运筹帷幄,奈何时局动荡,如今的朝廷已经许久未招贤纳士,上一位大楚的巾帼英雄也早就仅存在人们的记忆中了,所以我觉得,幽蓝你若是有意,定能成就一番作为,但你我都知道女子的仕途远比男子的仕途又更多的的困难与障碍,不过作为朋友,我会永远支持你” 傅幽蓝诧异又欣喜的抬起头,就像宣璃所说的,女子走这条路从来都不缺困难,尤其是习武的,一方面是先天条件比女子占优势的男子,一方面来自世人的不理解,哪怕是闯出一番天地的穆尹鑫,在后世的口碑也是两个极端。 像是看出了傅幽蓝的想法,宣璃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傅幽蓝的手:“幽蓝你记住,有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会被很多人不理解甚至是被误解,但是,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会心爽神怡,人世间走一遭何苦为了旁人的目光而活” 傅幽蓝一把抱住了宣璃,这些天来她都很煎熬,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傅栾鸣却被傅栾鸣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她其实知道,傅栾鸣也是纠结的,一方面他傅栾鸣的闺女有如此志向他很欣慰,而另一方面,傅幽蓝是他和夫人的独女,若是这个女儿有了什么闪失他哪有脸去见那已故的夫人。 “谢谢你阿璃,我知道了,这条路我会坚定的走下去”她想通了,她回家后要好好的和她爹谈一谈,傅栾鸣是心怀家国天下之人,他定然会理解自己的。 宣璃缓缓的拍了拍傅幽蓝的后背,有朋友的感觉真好,我为你排忧你为我解难。 第47章 科举 七月初,皇城张榜,皇帝下令招贤纳士,寻四海有志之士,心怀家国的肖勇之人,拉开了楚幽朝代的第一届科举。 天下读书人和习武者心怀一腔抱负准备着踏入仕途的时候,朝中的一些大臣坐不住了。 新人来,旧人去,这是规矩。 一粟阁。 “这两日朝中到处都在说新人来旧人去,祁兄怎么看”宣诃手执白子,斟酌许久后缓缓落下。 祁珩看了一眼白子所落之处,满意的点了点头落下一枚黑子:“该留下的走不了,该走的留不下,皇上这棋下的可比上次强多了” “那几个该走的这几日怕是连个踏实觉都睡不了吧,输了你快十年的棋,我再不进步快点等让别人知道了我这皇帝还当不当了”是的,和祁珩下了快十年的棋,他就从来没赢过,每次都让祁珩虐的吐血。 “这次这么大的动静,想来皇上是要把六部都整改一番了吧” “六部的头头基本上从皇祖父后再无变化,一个位置待久了就容易头脑不清楚,这么些年最强的也就无功无过,既然没那么能力就赶紧让位”宣诃眼睛盯着桌上的局势,突然眼前一亮,果断落子。 祁珩笑了笑,宣诃还是太嫩了:“皇帝还是太着急了,对方破绽如此明显的时候就该想想是否还留有后手” 手起子落,黑方胜。 宣诃满脸的诧异,自己又输了。 祁珩将手中的余子扔进棋盒,身子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角度坐定,展开折扇缓缓摇动:“皇帝有什么想法吗” 宣诃依旧盘腿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棋局,他还没看出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呢:“礼部吧,一天正事没有,就会跑我身边哭哭啼啼” 礼部,赵翰才主管的部门。 祁珩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确实,礼部主管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赵翰才却天天盯着宣璃,他既然乐意给别人当走狗那就当的专心些,占着个尚书职位不干实事对不起天下百姓。 “总不能让他舒舒服服告老还乡吧” 宣诃抬起头瞥了眼闭目养神的某人:“他以什么名义走那可不是我的职责,是你的,不要妄想增加我的工作量”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好歹他干了三朝,既然要送他走可要备一份大礼给他”祁珩嘴角带笑,满脸邪气。 “可惜了,王修齐还动不了”宣诃也学着祁珩的样子靠在软垫上,眼睛看向窗外又道:“准纳措来上安也小半年了,异国他乡人手稀缺,查个消息也是够慢的,不然你给帮帮忙?” 当天晚上屠南的书桌上多了一封密函。 第二天一早,屠南拆信,眼神越来越冰冷:“昊倡,看来我们要去一趟右相府了” 他此番来大楚,为的就是找到那个生了他又抛弃他的人,他要问问她,为何那般对他。 他悄无声息的进了右相府,远远便看见了坐在树下乘凉的那冰兰,只是远远一眼,他便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看到前呼后拥,笑语嫣然的那冰兰,屠南止住了脚,一肚子想问的话消失殆尽,原来,这些年来过得不好的,就只有他,看向那冰兰的眸子逐渐被仇恨所替代。 悄悄退了出去,屠南走在街道上,他觉得这街上众人的笑脸刺眼极了,凭什么这世上只有他过得不开心。 “昊倡,来大楚也小半年了,该去见见大楚的皇帝了” 宣诃丝毫不意外的看着终于舍得来面圣的屠南,不得不说屠南是真的有耐心,若不是那封信谁知道他能憋到什么时候才来见他。 “太子殿下此番来大楚不知所谓何事” 屠南无视掉光明殿注视着他的众人,直勾勾地看着祁珩,笑道:“本殿此番来大楚是奉父皇之命和大楚交好” 此话一出,除了宣诃与祁珩没什么反应之外,其余众人都不屑的冷笑一声,交好?骗鬼呢,这几年羌州战事不断,一年一小战,三年一大战,哪次不是图契先挑的头,包括屠南来大楚的这小半年羌州的战事也从未断过,这是要求和交好的态度。 宣诃当然也是这么想,但是他不能这么说,他们还不知道屠南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大老远跑来找娘吧,想了想:“既然是要交好,那我大楚定然欢迎,依朕看,不如今晚并月台设宴,也好让朕尽地主之谊,表现一下我大楚对两国交好的诚意” 屠南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是转向祁珩:“不知这宴会摄政王参加吗?本殿听说摄政王在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就连当今皇上也是由摄政王辅佐,想来有很多地方值得我这个图契的太子借鉴学习,若是摄政王来,本殿定然能感受到大楚的诚意” 一番话下来原本来窃窃私语的众人都一瞬间安静如鸡,个个低着头又忍不住想看看此时皇帝和祁珩的表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说的倒是完全准确,这也是大楚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可是没有人会把这话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不就是直接告诉皇上,你的是皇上怎么了,你没有一个摄政王牛,只要摄政王想这皇位分分钟换人坐哦。 宣诃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不是因为祁珩,祁珩若是有那种心思还用等到现在,他知道很多人都会猜测他对祁珩的态度,尤其是当祁珩和宣璃有了婚事之后,将来他们的孩子也是正统的皇家血脉,有个权倾朝野的爹,有个皇室长公主的娘,是个皇帝都会忌惮,但是他一点都不担心,若是真有那一天,那孩子要是真有能力,塔顶让会主动让位,可眼下,这屠南摆明了就是在挑拨他和祁珩的关系,说大了,那就是在动荡人心。 祁珩阴恻恻的抬眼扫了一眼众人八卦的眼神,最后视线停在了屠南的身上:“事关两国和平,本王定然会出席” 没有过多的言语,如果图契的太子就这点能耐,只会用言语蛊惑人心的话,那他还真是高估了他。 第48章 宫宴 “两国交好?”宣璃听着前来蹭饭的祁珩说起今日早朝时屠南的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脸呢,就他来上安干的那件事是有关两国和平的了” 祁珩端起宣璃的汤碗,为她盛了一碗汤:“今晚的宫宴你若不想去就不去了” 宣璃原本就没有打算去参加,屠南这人给他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她觉得屠南这次绝对没憋什么好屁,要不来上安小半年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去面,可是,她看了眼一旁优雅和鱼刺作斗争的祁珩,又想了想在人前装的像个人样的宣诃:“去,干嘛不去” 祁珩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他还以为她不想去呢,不过看着宣璃闪着精光的眸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谁知道这丫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那晚上你同我一起” “嗯,好” 宣璃其实没想干什么,她就是单纯的觉得如果屠南那玩意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宣诃是大楚的皇帝,有两国和平这座山压着,定然不能把屠南怎么样,祁珩呢,如此矜贵的一个人,要是和屠南那厮起了争执岂不是太掉价了,既然这俩人都不合适,那就只有她了,这种场面她最熟悉了,再者,上次让屠南白白抢走自己一柄短刀,这事她还记得呢,这口气哪能就这么咽下。 并月台上,金龙大宴桌下方设置里三张桌子,左边两张分别是宣璃和祁珩,右边则是图契,百官以及家眷依照品级分列于大殿两侧。 宣璃和祁珩到时除了屠南,宣诃和褚思歌之外其余人都到齐了,两人一入并月台众人皆起身:“恭迎长公主,摄政王,长公主万安,摄政王万安” 宣璃依旧一身红衣,翠绕珠围,熠熠生辉,看也没看众人走到桌前坐下,祁珩与她并肩,挥了挥手让众人起身。 众人不知鲜少出席这种场面的宣璃为何来此,难不成她突然通了人性?知道事关两国和平所以作为皇室一员出席一下来体现一下大楚的诚意? 宣璃将椅子往祁珩身边挪了挪:“等会别吃太多,我让景云做了板栗烧鸡,等会结束去吃” 祁珩靠在椅子上,手肘支在扶手上摇着折扇,头微微偏向宣璃笑得一脸和煦:“好” 宣璃坐在那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快要发火了还不见屠南,作为大楚的皇帝宣诃自然是要最后出场,在他之前那必然是远方来客,所以屠南不出场,宣诃也就不得不默默等待。 底下众人也开始小声议论。 “他怎么回事,死了不成?”宣璃双臂环胸,满脸的不耐烦,谱摆的挺大啊。 “想来个下马威罢了”祁珩不以为然,泰然自若的品茶,反正这并月台地势高景色好,不时微风拂过,他坐在这倒是挺舒服自在,至于屠南,他爱来不来。 看着祁珩那般,宣璃也不着急了,对着身后服侍的宫女挥挥手:“给本宫上菜,本宫饿了” 小宫女是宣璃离宫之后入的宫,只听过宣璃的威名,从未服侍过,今天也是内务府缺人手她才不得不顶上来,旁的老人们都不愿意来服侍宣璃,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一个不高兴自己个脑袋就搬家了,大家都欺负她新来的才让她来服侍宣璃,宫宴的菜品都是统一上的,哪有人还没等皇帝来就自己先开吃的。 看到身旁的小宫女面如土色,傻站在原地,宣璃嫌弃的撇撇嘴,自己才出去多久,现在宫里的宫女都看起来呆呆的:“傻站着干什么呢,快去啊” 小宫女都快哭了,最后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一脸的视死如归:“奴婢遵命” 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吧,小命要紧。 宣璃满脸的嫌弃转变成了些许的尴尬,她那是什么表情,不就让她上个菜吗,怎么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王爷饿吗” 祁珩看着宣璃的所作所为,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还真没有她宣璃不敢干的事,这事说小了那是不懂礼数,说大了就是藐视皇帝,更何况上安城里所有四品之上的京官和家眷现在可都坐在这并月台里,她还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过这样挺好,不会委屈了自己,不由得对着宣璃宠溺的笑了笑:“我不吃,你也少吃点,刚才不是说了景云还备着板栗烧鸡吗,你若是吃饱了回去之后那些可全都归我了” 祁珩身后的小宫女偷偷松了口气,吓死她了。 在座众人:他们在说什么,摄政王竟然笑了,摄政王原来还会笑! 终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吃完第三碟菜品,小宫女布上第四道菜的时候。 “图契太子,准纳措到”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宣璃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祁珩一同站起了身。 宣诃和褚思歌在经过她的时候看到桌面上的菜品,都不由得瞳孔放大了一下。 待所有人入座后,宣诃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今日设宴乃图契太子到访,所为两国和平,朕实属欣慰,也应尽地主之谊,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太子海涵” 屠南起身行了个图契之礼,算是回应了宣诃。 “开宴,奏乐”汤睦一声令下,大殿之内瞬间热闹了起来。 如果能够忽略掉那道灼热的目光的话,宣璃觉得她肯定会比现在开心很多。 抬起头,瞪了一眼对面的屠南:看看看,再看姑奶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玩。 似乎读懂了宣璃的意思,屠南邪魅一笑,举起酒杯站起身来。 他这一起身便将所有人目光吸引了去,众人以为屠南要说什么,就见他径直走向了宣璃。 “长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啥???他说啥???好久不见?他们认识? 众人的眼神逐渐八卦了起来,眼神不停徘徊在宣璃,祁珩还有屠南的身上,难不成长公主和这图契太子有一腿,看看屠南的长相,长得确实不错就是有些许阴柔,不过和宣璃哪张魅惑众生的脸倒也挺。 那摄政王岂不是,绿了?不应该啊,屠南虽然长得还不错,但哪有摄政王不错啊,根本没有可比性啊,对,宣璃的那张脸还是和祁珩更搭一些。 有的人在想八卦,而有的人沉寂了许久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赵翰才眯着眸子,八卦什么的他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大楚的长公主和图契的太子相识,而且他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看向自己的猎物是什么眼神,所以他看得出来屠南对宣璃存在着一些别的心思。 赵翰才偷偷看向了王修齐,而王修齐此时也在看着上方的三人,他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搬不搬倒宣璃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朝堂会不会产生一些动荡,只有朝堂不再稳定那个人才会有机会。 至于怎么样让一潭死水泛起涟漪,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宣璃的身上。 第49章 本殿与长公主一见钟情 宣璃冷笑一声,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不紧不慢的看向屠南:“可不就好久不见,本宫都快忘了还有你着么号人了” “殿下贵人多忘事,不过忘了本殿实属不该”屠南对着宣璃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转过身子对宣诃微微弓着身子。 宣璃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侧头看了眼祁珩。 祁珩对她点了点头,无声的说了一声放心。 “陛下,本殿此番前来既然是为了两国和平,当然也要带来图契的诚意,我图契的菁华公主,年十六,性情活泼,能歌善舞,待两国签订和平契约,菁华公主将会代表图契前来大楚和亲” 不过很显然,即使屠南的这番话依旧没有该别众人对他的不屑,谁家和亲不适随使臣一同前来啊,还等签了契约才来?签了契约你不来我还能跑去劫你去?真的是笑死你爷爷了。 宣诃也不明所以的看着屠南,很显然他还有话要说,所以没着急开口。 果然屠南继续说道:“原本图契没有他求,只为了两国能有一时的安定,可世事难料,本殿斗胆问陛下要点东西,就是不知道陛下舍不舍得了” 宣诃觉得他好想知道屠南想要什么了,眼神往屠南身边的宣璃身上看了看:“太子想要什么” “本殿想要长公主殿下” 此话一出偌大的并月台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宣诃就知道,但知道是知道,听这话从屠南嘴中说出依旧是气的想杀人。 众人也有幸,见到了宣和上位以来第一次布满杀意的表情,第一次发觉这个少帝王身上迸发出的压迫感。 宣诃极力的控制着自己骂人的冲动,刚想张嘴就听见宣璃那道愠怒的声音。 “我-去-你-大-爷-的,你骂谁呢,要个东西?来你往我身边站站,你看我扇不扇你” 众人:。。。。。。。您这关注点好像有点跑偏了吧。 宣诃:现在是纠结人家有没有骂你的时候吗。 唯有坐在一旁的祁珩,赞赏的点了点头,刚刚冷若寒霜的脸渐渐回了温,塔科所体会到了被别人当着面撬墙角是什么滋味了。 冷冷的看向屠南:“本王觉得图契的脸属实有些大了,打架打不过还好意思要人?还是说图契的太子想要弃暗投明入赘大楚?那也是不行,只不过长公主名花有主,不如本王帮你挑个好人家?” 宣璃差点就忍不住要给祁珩故鼓掌了,毒还是你毒啊,她想错了,祁珩骂起人来可以点不跌份,这不优雅的很,一个脏字没说却句句戳中要害,于是十分配合的犯了屠南一个白眼。 屠南也不生气,不急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刀的刀鞘。 “陛下请看,此物乃本殿与长公主定情之物,本殿知道长公主与摄政王有婚约在身,但也知道这婚约是怎么来的,我与长公主在穆清阁湖上画舫一见钟情,长公主赠与本殿这柄短刀,本殿将图契独有的雪姑赠与殿下,殿下还为其起名团子” 现在不止祁珩和宣诃的脸黑了,宣璃的脸也黑了,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刀确实是宣璃的,团子也确实屠南送的,这些事宣诃和祁珩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当然知道屠南是在颠倒是非,但是别的人不知道。 他今日当着百官的面将此事说出,要么认,要么就得有个能让百官信服的说法,不然不等明日,今天这宴会一散场长公主与图契太子私定终身抛弃的传言估计就要传遍上安的大街小巷了。 若仅仅是这些风流八卦也就算了,大不了不认,就怕有心之人将此事说成长公主勾结图契,这事可就大,不管怎么说,屠南的这一番言论可是把他们三个人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怎么觉得求和是假,更像是在求战呢?宣璃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互相看着对方的眼色,屠南说完便站在原地目视前方。 看着上方一时间时间静止的四人,赵翰才就知道是时候该他出场了。 “皇上,臣斗胆进言。。。。” 然而宣诃更笨没有给赵翰才这个机会,他正好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个赵翰才就跑出来了,怎么哪哪都有他:“知道斗胆就把嘴闭上” 赵翰才吓得趴在了地上,旁边的同僚们跟看傻子一样,很明显上面都剑拔弩张了,你就是找长公主的事也得看看是什么时候吧,这么没有眼色到底怎么坐到礼部尚书的。 宣诃撒完火这才压制着怒火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讲话可要讲依据,如此空口无凭朕尊你为上宾,你若是污蔑朕的皇姐,那朕就要好好考量一下图契的意图了” 此话说得十分直白,但宣诃已经十分克制了。 屠南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看向宣璃:“阿璃你不说些什么吗” 祁珩刚想张嘴便发觉自己的手背上传来一丝温暖,抬眼看去,宣璃对他笑了,他便知道他家长公主要亲自下场了,那他当然很乐意把舞台让给她。 眼神安抚好两人,宣璃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屠南的身边,扯过屠南手中的那柄刀鞘,拿在手中看了看,嗯,确实是她的,不过她现在有了祁珩送的那柄刀,一对比这柄刀一点看头都没有:“刀呢,怎么就一个鞘” “御前不让带刀,不过你放心,这刀我一直贴身佩戴” 宣璃那双漂亮的挑花眼前一刻还含着笑,后一刻便微微泛红布上了一层雾气,只见她跪倒在金龙大宴桌前,不知道从哪里撤出一张帕子装模作样的捂在面前 “陛下,本宫确实与图契太子在湖上见过,可根本没有一见钟情之说啊,本宫根本不认识他是谁,本宫还与他说大楚的民风虽然开放,但本宫的家教严,所以告诫太子要自重,本宫画舫上的舞姬皆可作证,这刀也确实是本宫的,可本宫前不久便丢了哪知道是被太子拿了去,太子带着那雪奴来寻本宫,说本宫若不收他就把那雪奴杀了,面对那弱小的生命本宫怎可视若无睹,谁知今日太子殿下竟然这般污蔑本宫” 宣璃声泪俱下,声音哽咽极其委屈,说到动情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停下呜咽一下,哼,颠倒是非呗谁不会啊,你看老娘不颠死你,在老娘的地盘你还想翻了天。 第50章 来啊,飙戏啊 屠南嘴角一勾,有意思,也学着宣璃的样子,伸手捂住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阿璃你,你为何如此说,那晚在你的寝殿里你分明。。。” 宣璃手帕下脸不由僵了僵,行,杠上了是吧,那就来谁今天认怂谁是狗。 一句在宣璃的寝殿又将大殿之内的气氛推向了一个诡异的高潮。 宣璃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眼神中夹杂了一丝同情:“太子你,哎,本宫明白了,皇上,太子应该也不是有意陷害本宫,许是太子见惯了图契女子,初来大楚就与本宫在湖上偶遇,自此便念念不忘,本宫理解你,毕竟人都会向往美好的人和事,本宫也一样,本宫就十分欢喜摄政王,诸位应该也听说了,摄政王一日三餐都在本宫的府上用过,那是因为本宫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摄政王待在一起,若不是钦天监实在挑不出个本宫满意的日子,太子来大楚的时候本宫应该都已经和王爷完婚了,本宫已经有摄政王,并且也答应了王爷心中只有他一人,所以太子还是看清现实吧,人可不能活在想象中” 众人:??????您跑题了吧,怎么还学会自由发挥了。 祁珩适时的站起身来,他现在心情很愉悦,屠南什么的,再胡言乱语他不介意带着兵把他送回图契,然后顺手收一个藩国。 将宣璃扶起,顺势将人揽入怀中,用仅他们上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太子今日的所作所为本王会一字不落的告知图契王,事不过三,若还有下一次,本网不介意把你来大楚后做了些什么都顺道告诉图契王” 屠南眸子眯起,原来那封信是他送的啊,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即便有意隐藏踪迹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遗憾扥看了一眼靠在祁珩怀中的宣璃,可惜了他还没有尽兴呢。 众人还没弄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瞧见祁珩把宣璃揽入怀中,对屠南说了些什么,然后屠南就对着宣诃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又对宣璃鞠了一躬说道:“是本殿糊涂了,不想这些日子竟然都是本殿一厢情愿,实在是本殿唐突了,本殿给长公主道歉,还望殿下见谅” 宣璃冷笑一声,你倒是能屈能伸,要不是老娘演技出众,她家摄政王牛-璧,说不准她今晚就折这了,见谅?见鬼去吧。 祁珩感受到了自家小祖宗心里有气,那他当然得让这口气出出来,憋坏了怎么办:“见谅什么的就别了,太子初来乍到对长公主不了解,平日里殿下要受了委屈是要见红的,但太子此次来大楚事关重大,不如就做些赔偿吧” 宣璃有兴致了,你说这事完了我就完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讹你钱,让你再嚣张,开口却是:“不好吧,太子不会觉得我们是在敲诈他吧” 屠南满不在乎的笑,钱什么他不在乎,反正也不是他赚的,花的也是图契的钱,他有什么好心疼的:“不会,殿下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本殿有定然拿来赔偿给殿下” “那就黄金三万两吧” 三万两,所有人都倒一口凉气长公主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行,改日便给殿下送上府” 一场闹剧终于在三万两黄金中收了尾,怕屠南又整什么幺蛾子,宣璃愣是坐到了宴会结束才和祁珩一同离开。 两人的府邸离皇宫并远,所以宣璃干脆拉着祁珩走在大街上,美名曰,消食。 但两人走在路上愣是没有一辆马车敢从他们身旁经过,所以散了宴会的众人只得苦苦聚集在宫门之前,目送着两人离开。 “让他们今晚看戏看的乐呵,巴不得我嫁到图契去他们就能上天了” 祁珩牵起宣璃的手,拇指在宣璃光滑的手背上来回滑动,心想怎么会有人的皮肤如此光滑:“谁也不会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宣璃扬起脑袋眨巴眨巴眼睛:“那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被人带走了怎么办” 祁珩对上宣璃的眸子:“我不在,你也走不了” “嗯?” 祁珩躬下身子覆在宣璃的耳边:“他们打不过你” “!!!祁珩”宣璃炸了,正常男人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些情话吗?什么我会不远万里找到你之类的,就刚才祁珩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脸都红了,他说的是个啥! “哎,在呢”祁珩本来是想说的情话来的可是说出口的就变了味,不过看着炸毛的某人他心情甚是愉悦啊。 “祁珩你完蛋了”宣璃眼睛一转抽出握在祁珩手中的手,罪恶的爪子伸向了其鞥的痒痒肉。 不过祁珩是谁啊,一眼就看出了宣璃的意图,一个反手就抓住了妄想犯罪的手:“别闹,后面还有人呢” 后面的人无非就白饶和寒微,南鸢和北夙两人今日留在了府里,在后面就是些远远跟着的大臣了,白饶日常装瞎,寒微也见怪不怪,他已经经历了疯了的阶段坦然接受自家主子谈恋爱后的变化,至于那些大臣,想看不敢看看也看不清,所以宣璃才不管那些,没有手就上嘴。 一口咬住了祁珩的手臂。 祁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抵住宣璃的脑袋:“你是属狗的吗” 宣璃满意的看了眼那一圈泛红的牙印,哼。 “咬完了?”他低头,笑着看向满脸得意的宣璃说道:“那该我了” 说完便低头覆上了宣璃的唇,温柔,热烈,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将人拉近自己的怀抱,一手抵着她的头一手覆在她柳腰之上,宣璃双手搭在他的腰间积极的回应这他,这一刻仿佛世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然而总有衰鬼让你不如意。 “呦呦呦,小爷就说出了个恭出来这人怎么都聚在后面不往前走,原来是有人光天化日之下,不对不对,月黑风高夜,不对不对,让小爷想想怎么形容合适” 祁珩松开了宣璃唇,抬手拭去宣璃唇上的水渍将人揽在怀中,宣璃则是眯着眸子靠在祁珩的怀中,一脸不耐烦的看向这个打扰气氛的衰鬼。 “尉迟于愿你是不是有毛病” 尉迟于愿觉得如果目光如果可以产生伤害的话,宣璃的目光已经把他尸首分离,至于祁珩,怕是已经在想着掘他的坟了,打了个寒颤甩下车帘急忙催车夫离开这个地方。 宣璃望着车底宛如抹了油,跑的飞快的马车嘴角抽了抽,她刚才就多余问,这不很明显病的不轻,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朋友是自己选的能怎么办呢,忍着呗。 “回家,吃鸡” 第51章 世界的尽头是傅幽蓝 傅幽蓝那日与宣璃分别之后和傅栾鸣在书房里谈了一晚上,父女两人第一次和对方说了心里话。 傅栾鸣起初还有些扭捏,总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和小女孩家家的说心里话奇奇怪怪,但听着傅幽蓝说了许多,说了她的志向,说了她知道傅栾鸣从小又当爹又当妈的不容易,说了她知道傅栾鸣所担忧的,傅栾鸣听着便不自觉的红了眼不禁感叹闺女长大了。 两人说了许久,说到窗外天空泛白,傅栾鸣伸出手掌摸了摸傅幽蓝的头发,他想明白了,他的闺女心怀家国天下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再者,谁说女孩子一定要嫁人了,他傅栾鸣的闺女就是一辈子不嫁,谁敢说三道四。 傅幽蓝要参加武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上安,有不理解的,有的讥讽,不过更多的还是好奇的围观群众,但只有一人,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鼻不是鼻眼不是眼。 尉迟于愿在家里和尉迟夫妇吃午饭,就听自家老爹提到了傅幽蓝的消息,又是赞赏傅栾鸣生了个好女儿,又是遗憾没和傅栾鸣做成亲家。 听得尉迟于愿心不在焉,他发现自从他和傅幽蓝搭上关系之后,他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形象一而再再而三的崩塌,他就想不明白了,傅幽蓝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参加武试,她当那是过家家吗。 柳烟看到尉迟于愿就一肚子气,不同于傅栾鸣对傅幽蓝的心口不一,柳烟是打心底不想要这儿子了,这完蛋玩意到手的媳妇都能弄丢了,还是他犯浑主动不要的,现在又在这装什么深沉,对着尉迟翰使了个眼神,尉迟翰立马心领神会。 “说起来我和傅老弟当年也是前后脚入的军营,又差不多同时得到提拔,所以和傅老弟关系最要好,后来他去了羌州,我去了钨州许多年未,再见时当初意气奋发的热血少年都已为人夫为人父了” 柳烟接过话来:“说来傅兄这么些年来也是不容易,梓涵去得早,留下一个姑娘给他,闺女不像儿子,也不知道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傅兄是怎么过来的,不过还好,幽兰这丫头长得像梓涵好,性格随傅兄洒脱,我看着欢喜的很,哎,可惜了咱尉迟家没这个福分” “是没有这个福分啊,不过夫人若这般喜欢幽兰那丫头,不如认个义女?” 尉迟于愿知道自家爹娘都是在埋怨自己,这些日子他在家可没少受白眼,所以干脆低头扒饭,不过在听到自家爹娘要认傅幽蓝做义女的时候他实在装不下去了。 “爹!你怎么跟着我娘一起胡闹呢” 尉迟翰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桌上,冷哼一声:“胡闹什么?我和她爹那是多年老友,尉迟家和傅家到了你们这辈也算得上是世交,我和你娘认个世家的闺女做义女怎么了” 柳烟也翻了个白眼:“就是,我和你爹一直想要个闺女,这下好了,老天给我们送来一个,你不娶正好,省的耽误了人家,等我和你爹认了她,我们怎么着也要给她寻个好夫婿,肯定比你好” “想要闺女你们自己生啊,再说了。我是亲的还是她是亲的,什么叫我耽误她?怎么就不是她耽误我”尉迟于愿就纳闷了,傅幽蓝是给他爹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这见过几面啊就爱的连他这亲儿子都不要了。 尉迟翰一听这话果断起身开始找顺手的东西:“我看你小子是又欠打了,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老子就这么教你的?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尉迟于愿从小到大的挨打经验告诉他,如果现在不跑,一会宫里的御医就得来给他接腿了,他爹说打断腿那可是真打。 柳烟也知道尉迟翰什么性子,打起孩子那可一点不手下留情,虽然儿子她不想要了,但毕竟还是亲儿子赶紧上前安抚尉迟翰,挡在两人中间,下人一见这架势也赶紧上前劝架,尉迟于愿就在尉迟翰的怒火之中被柳烟赶出了家门 站在尉迟府大门口的尉迟于愿都快哭了,这傅幽蓝还真是孽缘啊,婚都退了,他在家里天天被人嫌弃也就算了,现在连个饭都不让吃了。 悠悠荡荡就溜达到了摄政王府,想着去祁珩那蹭口饭吃,却被告知祁珩去了长公主府,想想公主府就在隔壁也不远,结果又被告知祁珩送宣璃去傅府寻傅幽蓝了。 终于,尉迟于愿心态崩了,跨起了个脸,这个世界的尽头是傅幽蓝吗,怎么哪哪都有她,最后,无处可蹭饭的尉迟于愿把目标锁定在了穆清阁,这一天天过得也太不顺心了,他得去买醉。 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还点了个舞姬,他就不信了,他一个纨绔公子还能让一个女人把他整郁闷了,可谁知道是今晚的酒问题还是今晚的人有问题,尉迟于愿觉得这酒越喝越不对劲,眼前全都是傅幽蓝的那张脸,那张满脸嫌弃说着要和他保持距离的脸。 尉迟于愿气疯了,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凭什么,一会说喜欢他一会又要和他保持距离。 等尉迟于愿再次短暂的清醒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坐在了傅府门外,一时间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是显然是喝多了,怎么来的他都忘了,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结果不动还好,这一摇头刚清醒的头又开始犯晕,更不妙的是他感觉到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蓄势待发,急忙靠在傅府门口的石狮上。 傅府门口的守卫一早就看见了尉迟于愿,但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到访便一直在远处观望,直到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才上前:“尉迟将军您这是。。。。” 结果话没说完,就听见“哇”一声,紧接着路过的路人和傅府的侍卫都傻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尉迟于愿吐了傅府门口石狮一身? 什么仇什么怨? 之前不是说尉迟家和傅家要联姻,媒婆都上门了,后来却又莫名其妙的退婚了,难不成这事还没完,还有别的隐情? 看样子很像是傅幽蓝伤了尉迟于愿的心,尉迟于愿放不下所以深夜买醉? 很快消息就传开了,傅府周围有不少官家府邸加上盛夏傍晚多得是吃完饭出来遛弯的人,听闻这边有八卦看,不少人便装作不经意来傅府门口来回溜达。 第52章 大型社死现场 此时的尉迟于愿可顾不上旁边突然多了许多人,吐完的他并没有觉得好受些,因为他感觉到胃里并没有消停下来。 傅府门口的侍卫很快就把门口的动静通报了府内,不好说尉迟于愿吐在了门口,只说了人好像喝多了在门口,傅栾鸣正在指导傅幽蓝练剑父女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不明白尉迟于愿来干什么。 父女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远远就看见门口的石狮旁尉迟于愿弓着身子以及门口街道上多到不寻常来回遛弯的人。 傅栾鸣走进一看才看到了自家石狮的惨状,脸立马黑了几个度,府外的石狮是瑞兽,除了化煞辟邪外还是威严的象征,就让尉迟于愿弄成了这个鬼样子,刚想开口训斥,结果。 “哇” 。。。。。。。 石狮再次接受了洗礼。 。。。。。。。 这次吐干净的尉迟于愿心满意足了,躲过那一摊子污秽往一旁一躺睡了过去。 。。。。。。。 傅幽蓝看到傅栾鸣的拳头已经握紧了,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伸手捂住脸,叫过身后两个傅府的侍卫:“你们,把他送回尉迟府” 侍卫们从震惊中回过神,赶紧上前把人架起来往一旁傅家的马车上抬。 “把这石狮也给尉迟家送去”傅栾鸣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话,他要不是看这小子是尉迟翰的种他能把他卸了,先是退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婚,再来耍酒疯,真当他傅栾鸣脾气很好吗。 今晚注定有许多人要失眠了。 尉迟府的前院里,柳烟坐在椅子上手抵着胸口,在婢女的帮助下大口呼吸着,尉迟翰站在一旁,他活了四十多年了,第一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第一次有了人为什么要活着这种想法,不如带着这个逆子一起见阎王好了。 两人的面前一个是惨不忍睹的石狮,一个便是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尉迟于愿。 是的没错,尉迟翰让人把尉迟于愿扔在了地上。 缓过劲的柳烟叫来管家:“去打一对石狮给傅府送去,给傅将军带个话,今个太晚了,等明一早我和老爷押着这逆子上门赔罪” 看尉迟于愿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尉迟翰气的冷哼一声:“今晚就让他睡这,明一早给我把他弄起来收拾干净” 说完便扶起一旁的柳烟回了卧房。 天微亮时尉迟于愿醒了过来,头痛欲裂口舌干燥,定睛一看,嗯,是他家,再一转头差点吓一跳,一尊布满污秽的石狮正瞪着个大眼睛看着他。 ??? 谁这么缺德放这么个玩意在他旁边,还有府里的人呢,他就露天睡着也没个人把他弄进房里? 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昨晚上干了些什么,只当自己喝的断了片。 但是很显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远处守夜的下人一见他醒了立马开始喊人,不一会一群人就拉着他开始洗漱换衣根本不容他反抗,他问话也没有人回答。 尉迟翰和柳烟基本上是一夜未合眼,他俩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那个可可爱爱的大胖儿子怎么就成了气死人不偿命的大怨种?一听尉迟于愿醒了也不睡了,押着人就去了傅府。 尉迟于愿不明所以:“爹,娘,这天都还没亮,来傅府干什么,人家门都没开” 尉迟翰怒视着他:“来干什么?你自己想想昨晚干了什么,没开门就站着等” 他也来了气,一大早莫名其妙的,一家子没个正常人,好歹让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他昨晚喝多了和傅幽蓝打了一架?看向一旁尉迟家的侍卫:“你说,我昨晚到底干什么了,是把傅幽蓝打了还是骂了,看向一旁的侍卫,没有好气的说道:“你说” 侍卫面露难色看向尉迟翰。 “看老子干什么,他问你你就帮他回忆回忆” 接下来侍卫的话让尉迟于愿的世界彻底崩塌,还不如和傅幽蓝打了一架,他现在还有什么脸见傅家人。 “呵”尉迟翰冷笑一声:“老子生了你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尉迟于愿此时一脸的生无可恋,脑海中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涌现,看了看傅府门口那个崭新的石狮,他就觉得现在呼吸有点困难,脑袋有点发昏。 府中的傅家父女二人一醒来下人就通报了门外的状况,傅栾鸣黑着一张脸,没有管大门外的父子两人:“去叫小姐吃饭” 饭桌上傅幽蓝欲言又止,她知道傅栾鸣肯定是在气头上,她也生气但是若门外只是尉迟于愿一人也就罢了,尉迟翰也站在门外,现在时辰尚早早过阵子路上人一多,傅府又要变成参观点了,再者她知道傅栾鸣和尉迟翰关系要好,总不能因为他们这些小辈生了隔阂。 “爹,尉迟叔叔也在门外呢” 傅栾鸣没有作声,给傅幽蓝碗中添了两块肉。 “爹,尉迟叔叔天没亮就来了,想来还没用膳,不如。。。” “好好吃你的饭,吃完了就去练剑,没几天要考试了不能松懈” 傅幽蓝闭嘴了,她知道他爹这是和门外两人杠上了,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如傅幽蓝所料,天刚大亮,门外的人就多了起来,昨晚戏没看足呢就谢了幕,谁能想到这一大早还有后续啊。 尉迟翰站在傅府门外,紧闭双目身姿挺拔,一旁的尉迟于愿低着头,恨不得把面前的青砖盯出一个洞,傅府的人不叫他们,他们也不催促,周围的人一脸八卦,他们全党看不见,终于。 终于,在气温开始攀升,父子两人接受了烈日的洗礼之后,傅府的管家解救了他们。 傅家中堂里,傅栾鸣坐在主座上一言不发,尉迟翰坐在左侧,尉迟于愿则站在中堂的正中间,傅幽蓝则是坐在右侧打量着尉迟于愿,满腔疑虑。 还是作为事件中心的主角先开口打破了屋里诡异的沉默:“傅叔,昨晚是子侄唐突了,做了冒犯之事,傅叔要打要骂,要惩要罚子侄全然接受绝不说半个不字” 第53章 傅幽蓝,你的喜欢就那么廉价吗 傅栾鸣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抽刀的手,他将目光转向尉迟翰:“尉迟兄,你我兄弟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我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咱们就把新仇旧恨都说道说道,先说两个孩子的婚事,我傅栾鸣想着,怎么着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我闺女嫁过去都不会受委屈,但是我这边八字还没给出去这婚事就没了,虽说是我家幽蓝主动提的退婚,但是你儿子做了什么我要想知道不难,是,我闺女是比其他待嫁的姑娘年纪大了些,但我傅家条件也不差,更何况这婚事是你尉迟家先提的,我想着以咱们两家的关系做不成亲家还是兄弟,孩子们感情这是也不能强求,所以我从没拿这件事为难过你吧” 尉迟翰附和着点了点头,这事确实他们做的不对。 傅栾鸣又继续说道:“我傅栾鸣这辈子没别人,就这么一个闺女,我就希望她每天开开心心的,你知道退了婚以后我姑娘一个人晚上在房里抹眼泪的时候我有多想提刀上你们家把那小子砍了吗,但是我忍了,因为我闺女说了,婚退了就是退了她不想再和你家那小子搭上什么关系” 傅幽蓝面色一僵,责备的看了一眼自家爹,好好地提这干嘛,他很尴尬的好不好。 尉迟翰也很尴尬,心想不止你想砍了那小子,老子也想,嘴上只能不停地说着是是是。 “我家幽蓝不想与你纠缠,但你知道你昨晚的举动会让我家幽蓝陷入什么样的境地吗?一个女孩子,只不过是曾经心悦于你,你就要毁了她的名声吗”傅栾鸣怒视着尉迟于愿,气的手在桌上拍了拍,他都不用出去打听就能想来外面的风言风语传成了什么样。 尉迟于愿低着头,他想说些什么,说他不是想毁了傅幽蓝的名声,但他又无法开这个口,总不能说是因为傅幽蓝无处不在他才跑去买醉的,这种话说出去傅栾鸣一定是觉得自己在逗他吧,所以只能埋着头听训。 傅幽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堂堂护国大将军,一个意气风发的罗刹府执事,两个人在这里被骂的跟个孙子一样,她怕再这么发展下去不是她爹被气死,就是那父子两人忍到吐血,只得出来打圆场:“爹,尉迟叔,尉迟于愿总不能是和傅府有仇,那便只能是因为我了,既然是我们二人的事,不如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傅栾鸣还想说两句,但是接触到傅幽蓝的目光终究是把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尉迟翰也是松了一口气,看向傅幽蓝的目光不禁又柔和了几分,这丫头怎么这么讨喜。 傅幽蓝和尉迟于愿一前一后出了傅府,坐上马车,马车里傅幽蓝面无表情看着看着窗外,尉迟于愿则坐在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傅幽蓝。 “我没有想毁你的名声,我就是。。。”尉迟于愿顿住,他也不知道就是什么了。 “就是什么?就是正巧路过我家门口?从酒楼,从皇宫,从罗刹府,好像我家都不会顺路吧,还是说我又自作多情了,你不是因为我?”傅幽蓝语气冷淡的就像从未喜欢过尉迟于愿一般。 疏离冷漠的语气让尉迟于愿不禁皱起了眉:“你要参加武试?” “我参不参加武试和你有关系吗?” “。。。。。。。傅幽蓝,你非得和我这样说话吗?” 傅幽蓝对上了尉迟于愿的眸子,良久,她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尉迟于愿,我上次说的话是认真的,我知道我们从没有聚过,但是我希望我们可以好散,昨晚的事我不想知道原由,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可以吗” 尉迟于愿终于忍不了傅幽蓝的态度了,他怒声低吼道:“傅幽蓝你什么意思?说喜欢的是你,现在又这样一幅模样,你的喜欢就那么廉价吗” 感觉到了尉迟于愿的怒意傅幽蓝微微发愣,犹豫再三:“你喜欢我吗”她的心底有一丝期待,面上却分毫未露。 尉迟于愿满身的怒意瞬间消失殆尽:“你想什么呢?我要是喜欢你就不会和你退婚” 傅幽蓝心中的期待破裂,扯出一抹苦笑,她有什么好期待的啊,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既然不喜欢就不要摆出一副被我抛弃了的模样,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再做那些让我可能会错意的举动,既然不喜欢那些奇怪的话就不要再讲了” 马车停下,是傅家的校。 傅幽蓝起身下了车:“那些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还要准备考试就不送公子了,慢走” 车里的尉迟于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车带走了,再回过头哪里还有傅幽蓝的身影。 尉迟于愿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家里是肯定回不去的,尉迟翰指不定就拎着刀在门口等着他,罗刹府,摇了摇头,那地方就不是住人的地方,无处可取得尉迟于愿将目光锁定在了祁珩的身上,摄政王府地方大啊。 “你说,你要住我这?”祁珩看了眼尉迟于愿,他倒是不介意收留尉迟于愿,只不过:“我府上可许久没开灶了,住倒是可以,你得自己找饭吃” 尉迟于愿这才想起来祁珩可是一天三顿往隔壁跑的,但是没饭吃总比流落街头强,再说了,到时候他就跟着祁珩一起去隔壁蹭饭,他不信宣璃还能把他扔出来。 祁珩一眼就看出了尉迟于愿的心思,他充满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正在打小算盘的某人:“要想跟着我去蹭饭记得把伙食费交了,不然你会不会被扔出公主府我可不敢保证” 尉迟于愿挥挥手,不就是伙食费嘛,他有钱:“钱能办到的事都不是事,给她” 祁珩阴恻恻的笑了笑:“我当初上交了一箱金条和一箱珍奇异宝” 尉迟于愿的笑容禁止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看向祁珩:“老祁,你疯了不是,一箱金条都能去买栋酒楼了” 祁珩没说话,只是对着尉迟于愿蔑视的一笑,一个孤家寡人懂什么,起身去了公主府,吃午饭去了。 尉迟于愿看着那道六亲不认的背影,他怎么觉得祁珩什么都没说,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了?他心好累,这个世界好复杂。 第54章 出山 宣璃这几日也没有闲着,褚思歌头一胎,褚母葛佩珊虽然在宫里陪了她一个多月,但总在宫里也不是个事。 宣诃估计也是想明白了,对褚思歌的态度愈发的好,所以,极为看重褚思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至于整个太医院他都瞧不上,所以嚯嚯着宣璃进了贝介山请闻人乙下山。 贝介山中。 “老头我真没唬你,皇后真的怀孕了,你不信就跟我下山随便大马路上拉个人问问”宣璃觉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老头,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之前就不总唬他了。 闻人乙侧过身避开宣璃,根本没信宣璃的话:“几日不见,演技倒是提升了不少,老头子才不上你的当,骗我下山?想都不要想” 宣璃要不是看在那未出生的小侄子或是小侄女身上,她绝对把闻人乙这老头的胡子给他薅光:“你说吧,怎么样才信我” 闻人乙才不吃她这一套:“你怎么着我都不信” “行,老头你可太行了,你信不信我直接给你绑了扔宫里” “你要绑走我你就绑,嫚嫚你最近炼制了几样新毒我刚好帮她试试” 宣璃彻底服了,试毒?这不就是告诉她,你敢绑,他就敢死给你看。 转而把目光投向一旁打盹的闻人嫚:“嫚嫚你和我下山进宫,你去看看皇后是不是真怀孕了” 闻人嫚被戳醒,她刚才迷迷糊糊也听到什么下山啊,怀孕啊,没听个明白,满脸茫然。 闻人乙有一丝疑虑,宣璃这次看起来像是真的,不过这丫头以往的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这次呢,但也怕宣璃说的是真话,皇后要是真的怀孕了,那个孩子可是宣昱第一个曾孙,那老东西看不到曾孙那他可必须去看看,到时候等他下去了就去给宣昱那老东西炫耀炫耀。 想到这闻人乙不禁喜上眉梢,看向闻人嫚:“嫚嫚你跟她去看看,要是真的你就回来告诉我” 闻人嫚差点又哭了,她以为闻人乙又要让她下山跟着宣璃了,听到还让自己回来报信立马开开心心的答应了,刚好她许久没下山了,城西那家包子铺的包子她馋了许久了。 宣璃开心了,只要闻人乙松口了就行,不然她还真不确定最后会不会把闻人乙给绑了,在山上住了十多年,眼瞅着闻人嫚都要及笄了,总不能一直住山上。 下了山闻人嫚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趴在车窗上四处张望:“阿璃,从西门走,我要吃西市那家的包子” 宣璃笑了笑让白饶绕到西门去,看向闻人嫚的目光柔和了几分,闻人嫚比她小,她便一直把这孩子当妹妹,闻人嫚并不是闻人乙的亲孙女,闻人乙一生独身,闻人嫚是他在贝介山捡到的孩子,捡到她的时候四五岁的闻人嫚小小一个,气息也是只进不出,想着应该是谁家养不起了扔到贝介山里,闻人乙将她救了回来,养在了身边,一样就是十多年。 “嫚嫚,下了山,有没有想要做的事” 闻人嫚收回脑袋,靠在宣璃的身边:“嗯,不知道,爷爷说他没上山之前一直都在治病救人,可我又没有爷爷那般医术,勉强会用毒,总不能给别人卖毒药” 宣璃心想闻人嫚属实是谦虚了,想当初她跟着闻人乙学医术,闻人乙的医术学了四成便无所突破,但是闻人乙发现了她用毒的天赋,通过后天的不断精进,闻人嫚在这片大陆上的用毒能力怕是早就无人能及了,更何况她还不到二十岁。 “老头子四成的医术应该也不差了,比太医院的大夫差点,可比这世上大多数医者强多了吧” 闻人嫚也不知道,她平日里也很少救治病人,不过就是闻人乙说出病症,她来下药罢了:“不知道” 宣璃摸了摸闻人嫚的脑袋:“没关系,没什么想做的就什么都不做,等下山了你爷爷肯定得住到宫里去,你就住在我府上,等你再大些要出嫁了我再给你添几座宅子” 闻人乙从小就告诉她,面对宣家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宣家人有钱,贼有钱,宣璃往常给他们的东西他们全都是照单全收,有的时候还会狮子大开口讹宣璃一番,所以这次闻人嫚依旧是秉承爷爷教诲,乖巧的点点头,甜甜的应了声好。 宣璃满意的笑了,她既然说了要送东西就不希望听到推拒。 给闻人嫚买了包子就直接进了宫入了凤仪宫,褚思歌听宣诃说了要请闻人乙出山的事,起先还吓了一跳,闻人乙名传天下,但十年前便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归隐山林了。 想到因为自己要把归隐十多年的人请出山还有些不好意思,谁知左等右等等来了个小姑娘。 “阿璃,这位是” 闻人嫚给褚思歌行了一个跪拜礼,她可以对宣璃和宣诃不去管这些礼仪,可面对一个陌生人该做的礼数一定是要做到位的:“民女闻人嫚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一听闻人这姓褚思歌便了然了:“不必如此多礼” 和宣璃处的时间久了,闻人嫚也养成了宣璃那种不矫情的性格,站起身来:“娘娘可否让我帮您把个脉” “自然”褚思歌伸出手臂,看来这闻人嫚一定程度上传承了闻人乙的医术,那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看那定然是极好的。 “娘娘的脉象平稳,这些日子被照顾的极好,但是可以多动动,在生产的时候可以减少些许疼痛” 从凤仪宫出来,宣璃打趣着闻人嫚:“我瞧你倒挺像回事” 闻人嫚小脸一垮,她都要紧张死了,第一次看诊孕妇就是皇后:“看诊这种事还是不适合我,我还是更喜欢下毒” 路过两人的宫女差点跪下,谁敢在这宫墙里说下毒说的这么明目张胆,再一看旁边站的是宣璃,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宣璃带着闻人嫚回了府,原本宣璃想让闻人嫚写封信给白饶,让白饶进山把闻人乙接出来,但闻人嫚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明天一早她进趟山和闻人乙一同下来,山上还有好多她的宝贝,让旁人打包她不放心。 第55章 泽州阙家 祁珩自从交了伙食费在公主府用一日三餐后,若是没什么事都会提前来陪宣璃说会话,若是有事也会一早派人来传句话让宣璃不用等他,可今天眼瞅着要用午膳了却没见祁珩的身影,也没来人传话。 “南鸢你去隔壁看看” 宣璃坐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南鸢回来,南鸢走到宣璃身边面露难色,鬼知道她刚才在王府都经历了什么,观察到宣璃现在心情还不错,犹豫着要不要如实说,说了又怕宣璃动气。 “南鸢?”宣璃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南鸢说话,不解的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南鸢犹豫再三:“王爷,王爷怕是一时半会来不了,公主您先用膳吧” 宣璃不解,没听说最近祁珩在忙啊,想来应该不是朝中之事,那就是府中之事了,最近尉迟于愿在王府住着难不成是尉迟于愿出事了?好像也不对,南鸢和她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今怎么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吧,出了什么事” 南鸢叹了一口气,以宣璃的性子怕是自己不说,她也会跑到隔壁自己去看。 “刚才在王府并没见到王爷,是德叔出来传的话,说是府上来了客人,王爷正在应酬,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是谁,德叔一开始还不想说,我缠着问了许久才知道,王爷去年落难时被一户农家所救,王爷许了那农户一个承诺,如今这家人举家上门说要兑现王爷的承诺” 南鸢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向宣璃,早知道今天是这个情况,早上景云要带人出去采购东西时她就不让北夙去,她自己去了,这叫什么事啊。 听到话说到一半的南鸢宣璃有些不耐烦了,这丫头今个是怎么了,说个话吞吞吐吐的:“你今天怎么回事,这话是说的完还是说不完了” 察觉到宣璃的不快,南鸢立马接着说道:“那家人说,说要王爷纳他家的女儿为妾” 南鸢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低的越低,越说越不敢看宣璃的脸色。 不过意外的是宣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发火,反倒说出的话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愉悦:“纳妾?再没其他了?” “啊?是没别的了”南鸢一头雾水,她虽然从小和宣璃一同长大,但是宣璃的心思她从来都没摸透过,唯一摸透的就是宣璃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您放心,王爷说了,他不会纳妾的,也正是因为王爷绝不纳妾,那家人现在还在府里哭哭啼啼说王爷不守承诺,我估摸着王爷虽然能在朝中杀伐果断,在战场上骁勇善战,面对这种无理取闹之人往往都是瞧都不瞧,可偏偏这家人拿着王爷的小辫子让王爷有口难言,也真是难为王爷了”,南鸢觉得她还是为姑爷辩解一下比较好,要不自家公主一生气不嫁了,还能不能碰到这么好的姑爷还真说不准。 宣璃滑若凝脂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那家人什么时候来的” 南鸢想了想:“好像说一大早就来了,已经闹了一两个时辰了” 宣璃起了身往屋内走去,既然祁珩不来了那她就自己吃,总不能饿肚子,南鸢有一点说的对,祁珩定然是不屑于和无理取闹之人纠缠,按照平常把人扔出去就好了,但这事确实是他祁珩理亏,那能怎么办,等那家人闹完了再好好的谈呗,不过想想也能猜到肯定是谈不出个什么,这都闹了几个时辰了,要能谈早就谈完了。 “去打包一份吃食,等会我去送给王爷,他们闹归他们闹,可不能让王爷饿着肚子陪他们” 南鸢眼咕噜一转就明白了宣璃的意思,立马欢欢喜喜的打包吃食去了,公主这是要帮王爷斩桃花去了。 摄政王府门前的侍卫一看见宣璃以及身后拎着食盒的白饶就觉得头晕目眩,往日里他们都觉得在摄政王府门前站岗是极大的荣耀,唯独今天,他们怎么觉得周围得空气都不够呼吸的了,听前面来巡逻的兄弟们说,书房里闹得的翻了天,王爷的脸色臭的能把那一家人给炖了,午饭也没吃,就连德叔进去劝王爷把饭吃了都被骂了出去。 王爷脾气是不好,可从不在府中乱发脾气,即使有人做错了事那也是黑着脸让人自己去领罚,但他们也都知道王爷发脾气不是对他们,指桑骂槐罢了,可如今长公主一来,谁知道这位会干些什么,上一个仰慕王爷,企图做王爷女人的人已已经过头七了。 祁珩有命,宣璃进府无须通报。 一路畅通的抵达了书房,远远地就听见一个女子小声啜泣和一个中年男子责备埋怨的声音。 守在屋外的德叔一看见宣璃便立马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德叔不必多礼”,宣璃笑了笑,伸手指向屋内小声问道:“王爷还在里面吗” 德叔扯出一抹苦笑,无奈的点点头:“在的,那阙家人倒是闹事的同时不忘了吃饭,只是这眼瞅着过了午膳的时辰,王爷还未曾用膳,王爷动了气奴才也不敢进去劝” “德叔不必担忧,本宫带了午膳来”,宣璃接过白饶手中的食盒在德叔面前晃晃:“放心吧,本宫来了里面翻不了天” 德叔没说话,他对宣璃深表怀疑谁知道是翻不了天,还是直接上天,不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左右王爷拿那一家人没办法,说不定长公主有法子呢。 “那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德叔先去忙吧” 看着德叔离开,宣璃并没有急着进去,从前没来过摄政王府的书房,今个第一次来,透过洞门看出去竟然是那颗她与祁珩定情的红豆树,心情不免又好了几分。 “摄政王,当日是您亲口许下的承诺,说草民一家只要到上安来找您便会兑现诺言,草民原本想着能够帮到您便是草民的荣幸,可谁知小女对王爷日夜照顾生出了情分,草民一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想着能圆了小女这个心意,草民也知道以我们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高攀王爷的,所以草民只求王爷收了小女,通房也好,您如今这般翻脸不认人,传出去了让天下人怎么想” “爹,女儿本想着王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便是不要这名声也只求能够陪伴在王爷身边,终是咱们痴心妄想了,罢了,女儿这名声已然是毁了,还有什么脸出去面对世人,女儿这就撞柱自尽,还请爹原谅女儿不孝” 一时间书房内又是乱糟糟一片。 宣璃收回目光,走向了书房。 第56章 请长公主成全 “王爷,该用膳了” 宣璃似乎是没看见书房内哄乱的局面,莞尔而笑,目视祁珩,绕过了跪倒在地上的阙山,躲过了一旁要撞柱被寒微一脸嫌弃扯着后领的阙柔,走到了隐忍不发的祁珩面前,将手中的食盒放下。 看到来人,祁珩原本满腔的怒意消失殆尽,站起身来接过宣璃端出的小菜:“你怎么来了,午膳用过了吗” “用过了, 你都交过伙食费了,我怎么能让你饿着肚子,多大的人了,耍起脾气还不吃饭” 祁珩很想知道宣璃是怎么做到身处如此局面却从容淡定,目不斜视的,他也想学学,这一早上他什么都没做成,被气得头都大了,偏生这气还无处可撒。 “阿璃我这里......” “吃饭吧”,宣璃搬来一旁的椅子放在祁珩的身边坐下:“尝尝这个清拌蟹肉,这几日燥热,我尝着这道菜爽口,还有这个三鲜木樨汤,是你平日里爱喝的” 除了阙氏父女,屋里的白饶和寒微早就习惯了宣璃和祁珩两人动不动就撒狗粮的习惯,寒微心想宣璃把阙氏父女无视的也太彻底了吧,要不是刚才宣璃进门的时候左右避让,他还要以为宣璃是没瞧见这屋里还多了俩人呢。 一时间,祁珩矜贵优雅的用着膳,宣璃坐旁手肘抵桌支着脑袋笑看着祁珩,这画面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阙氏父女看着突然闯入的宣璃,对视一眼。 是了,他入上安前做了一番功课,知道祁珩已有婚约,对方是大楚的长公主,传闻长公主常常一袭红衣,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草民阙山,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那传闻之中没少说这位美人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今日一见,心肠怎么样他不知道,这国色天香倒是难以完美的形容出宣璃的美貌了。 阙山是有些被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绝色天姿的红衣女子震惊到,震惊之余他可没有忘了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他的女儿入了王府,做了摄政王的人,他们阙家就有机会成为富贵人家,他的儿子就能有个好的前程。 宣璃不再盯着祁珩,而是将目光转向跪拜在地的阙山,嗯,知道她是长公主,有备而来啊。 “寒微,你用过膳了吗” 寒微将手中的后领攥紧了几分:“回殿下,还没呢” “去吧,这里有白饶” 寒微有些迟疑的看向祁珩,后者点了头他才退了出去。 相比于寒微拽着后脖领,白饶可就没那么温柔,将阙柔的手臂从后方禁锢住,将人跪压在阙山的身旁。 阙山一看如此立马着急了,也不等宣璃让他起身,又开始嚷嚷着:“您这是何意啊,您虽贵为长公主,但是如此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您就不怕百姓对皇家有怨言吗” “说什么呢,你的女儿要寻短见,本宫好心帮你拦下你竟敢口出狂言?”宣璃一脸的天真无辜。 阙山被怼的哑口无言,这种争嘴之事他不屑于逞一时之快:“草民阙山,泽州人士,当日有幸搭救了失血过多,昏倒在树林中的摄政王,待王爷苏醒之后又加以照料,这期间草民的女儿阙柔对王爷暗许芳心,待王爷离去后茶不思饭不想,草民这才豁出了老脸上门,请求王爷收留小女,草民知道王爷已有婚约,也知道我等身份低微,就是连侧室也不配,所以为了小女,我们愿意仙女只做王府的通房,还请长公主成全” “你,把头抬起来” 阙柔闻声向宣璃看去,对上那双眼睛,想起传言中宣璃心狠手辣心底不由得慌乱了几分。 先前没有仔细看,这么认真一看,倒是有几分姿色,也怪不得有信心敢上门:“想进王府?” 阙山看宣璃眉眼带笑,并没有怒意以为有戏:“小女是” “本宫让你说话了吗”,一声呵斥,吓得阙山头顶直冒汗。 “阙柔不敢痴心妄想,只望能够陪在王爷身边”,阙柔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时有眼泪划过脸颊坠落在地面上。 “哎”,宣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在这里为难王爷也没用,王爷可是答应过本宫绝不纳妾,也不收通房丫头,答应了本宫那便是答应了皇上,王爷总不能为了你犯了欺君之罪,你说是吗” 阙柔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许是看宣璃来了半天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殿下,这欺君不欺君的都是您说了算,您总不能眼看着王爷成了违背诺言之人,再者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常识,殿下就这般容不下人吗” 祁珩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得拍在桌上,先前说他背信弃义,不仁不义他都认了也都忍了,可是他们却是越来越放肆了。 “本王念及你们当初救了本王的命,才容你们先前那般放肆,但你们要是不知好歹觉,得可以以下犯上,本王就是当了背信弃义之人又有谁敢说什么” 就为了这么一家人他浪费了一早上的时间,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本王说了不收那便是不收,但本王既然为你们所救那自然是要知恩图报,阙家若是想入住上安本王便送你们一座宅子,奴仆百人,黄金万两,这些东西也足够你们阙家在上安传承数辈了,若还是不知足,本王也可以仔细和你们算算今个你们都犯了那些死罪” “王爷,阙柔...”,阙柔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一旁的阙山开了口。 “草民谢王爷恩典” 阙山原本不想就此作罢,先前执意让阙柔入府,是他不知道祁珩到底能给他们什么,再加上阙柔确实心属祁珩,阙柔又有着几分姿色,如若日后能得了祁珩的欢心,那他们阙家就能平步青云。 可是他看的清局势,一则祁珩是死了心不肯收了阙柔,他们若是再纠缠下去,说不定祁珩一急眼给他们安排个罪名就能送他们全家人归西,另一方面,祁珩给的赏赐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有了那些再加上当朝摄政王救命恩人的名号,往后他们阙家只会愈发兴盛。 他所求的不过就是钱和权,这有了钱还怕没有权,儿子的仕途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见好就收还能让祁珩记他们个好。 第57章 请王爷收留 阙柔不解的看向阙山,她仰慕祁珩,不止是他位高权重,更是因为他是她见过的男子里最为好看,最为优秀的人,她不想嫁给那些乡野村夫,她清楚地很,即便是阙家有钱了,她能嫁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权贵之人,就她那视财如命,重男轻女的爹娘只会把她当做为儿子垫脚的石头,如今有这样一位有权有势,她又心仪的人,即便是暖床她也愿意,她相信日久生情,她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白饶已经放开了她,她低着头跟在欢欢喜喜前去领赏的阙山身后,眼看着就要出了书房,她实在不能就此放弃,她还想再争取一把,转身走到祁珩和宣璃的面前跪下:“请王爷和长公主成全,就是在摄政王府里做个洒扫的婢女也好,请王爷收留阙柔” 说实在的,阙柔的执着让宣璃都不免有些赞许,好好的富贵人家小姐都不做了,要来做个婢子,同样是仰烂桃花,祁珩的桃花怎么个个都这么痴心,而她的烂桃花就只想和她过不去,这世间不公平啊。 祁珩原本能有所缓和的臭脸再次乌云密布,他觉得今天这一早上绝对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以来最憋屈的一早晨,听到阙柔的话他是理都不想理,转头就看到宣璃看戏的模样:“既然你执意如此,去长公主府吧,如果不愿意就别再说其他的,本王没这么多时间和你废话” 宣璃和阙柔皆是一愣。 宣璃心想,关我什么事?我看热闹怎么看到自己身上了? 阙柔思量片刻,她知道祁珩每天都会去长公主府用一日三餐,她有的是机会见祁珩,只是若宣璃为难她,她又该怎么办,终于,对祁珩的执着战胜了对宣璃的恐惧:“女婢谢王爷成全” 宣璃:嗯?好像是在给我的府里放人呀,怎么没人问我的意见? 阙山去跟着德叔领赏了,阙柔去了长公主府,一时间原本乱作一团的书房就剩下了宣璃和祁珩还有白饶,白饶则很有眼色的站到了门外。 “你不要的人就塞给我?”,宣璃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祁珩放在手边的古籍。 祁珩也终于有时间给自己倒杯水,润了润嗓子:“我原本以为你是来救我于水火的,谁成想你是来看热闹的” 宣璃眉眼含笑,她来之前是准备帮祁珩的,可是进来书房后她就改了主意,她倒是想看看没有她出手祁珩会怎么处理她的情敌。 “你总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不收了阙柔的吧,我瞧着那姑娘倒是有几分姿色” 祁珩学着刚刚宣璃看戏的模样,用手支着头看向她:“当然是因为你的缘故,有了你我还要别人做什么” 宣璃开心了,站起身在祁珩嘴唇上亲了一口,哼着小曲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祁珩哑然失笑,他刚才,好像被轻薄了呢。 公主府里,众人知道了阙柔的身份并没有说什么。 景云想了想把她安排在了后殿的佛堂里,一来是佛堂在府邸的角落里,那里没什么人,宣璃平日里不礼佛,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让她去那里也省的宣璃和祁珩看见心烦,二来,在佛堂里多少可以静静心,说不定哪天就想通了不再执着于祁珩了。 阙柔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谁让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归是在公主府里,见祁珩的机会肯定是要比在外面多的。 宣璃回府后便进了宫,也不知道闻人乙那老头有没有把皇宫屋顶掀了。 一粟阁外,闻人乙架着支鱼竿,双目炯炯的盯着湖面,旁边站了个小宫女被太阳晒得迷迷瞪瞪直打瞌睡。 “老头,你大热天的不在屋里避暑,顶着大太阳钓鱼还真是雅致啊” 宣璃乍得一声吓了闻人乙和小宫女一跳,小宫女连忙行礼,闻人乙气急败坏的甩下鱼竿:“哎呦我的姑奶奶呦,一下午了还不容易有一条鱼要上钩了,你诚心的是不是” “你这水平也忒差了,一下午一条都钓不着”,宣璃很是无辜的耸耸肩:“再说了,这一湖的鱼都是些观赏鱼,你钓它们做什么” 闻人乙也不钓了,让小宫女收了鱼竿,往一粟阁里走去:“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爷爷在的时候对这一池子鱼宝贝的很,死活不让我钓,这下他都不在了我想钓多少钓多少” 宣璃失笑,她这么些年早就发现只要和她皇祖父扯上关系的事,闻人乙这老头总是要较劲,世人皆称他们为知己,她倒是觉得她皇祖父和闻人乙这老头用损友来形容更为贴切。 “嫚嫚那丫头还好吗”,闻人乙惦记着那丫头,生怕她有什么不习惯。 “放心吧,一天撒丫子跑的人都见不着,我看再有几天整个上安美食都要被她吃遍了”,按理说,闻人乙和闻人嫚虽然隐居在贝介山,但是吃穿从不缺,宣璃有什么好东西,上安出了什么新鲜玩意都会给他们带去,可闻人嫚这丫头偏偏就和被饿了十来年一样,一见到吃的就两眼冒光。 闻人乙听到闻人嫚一切都好这才舒心的笑了笑,他和那孩子有缘,早就跟亲爷孙一样了,只要那丫头过得好他就没什么忧心的了。 “吃遍就吃遍了,能吃是福” “老头你就偏心吧” “嫚嫚是我孙女,我就偏心” 两人斗嘴斗的正起劲,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宣璃瞧着他眼生的很,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来这人是谁:“起来吧,有事吗?” “奴才是伊昭殿的掌事公公祥忠,我们娘娘昨个给皇上奏琴到深夜,今个起来手疼,所以让奴才来请闻人老先生去给瞧瞧” 宣璃眉头微微皱起:“谁?你们娘娘是哪一个?” “回殿下,我们娘娘是华婕妤” 华婕妤,许青曼,宣璃表示她不高兴了,闻人乙是她请出山给褚思歌保胎的,怎么进了宫连一个婕妤都能使唤去看手了。 从前皇祖父在世时后宫宫斗她没赶上,父皇后宫就母后一人,也没有经历过宫斗,但她毕竟从小长在皇宫之中,她清楚得很,无非就是宣诃昨夜让她许青曼作陪,今个就迫不及待的让所有人知道她得宠了,连给皇后保胎的神医都得去给她看病,恃宠而骄,宣璃看她是真的有病。 第58章 看老子治不治你 “老头,去给瞧瞧” 闻人乙一脸不屑,凭什么给她去瞧瞧:“不去,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去给太医院的呆子们教教医术” 宣璃失笑,敢说太医院的太医是呆子的怕也就这老头了吧,不过:“走呗,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去看看” 闻人乙小眼一眯,心想你一点医术不通去看什么,不过很快脑子就转过弯了,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那,去看看?” 宣璃来寻闻人乙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仪驾,这会却让北夙去传了仪驾过来,来时三两人,去时轰轰烈烈一群人。 “摆驾伊昭殿” 躺在贵妃椅上吃葡萄的许青曼听见“长公主驾到”的时候,吓得将手中的一棵葡萄捏爆。 宣璃什么时候进宫的,不由得想起上次,明明是她们被扔进水里泡了那么久,皇上知道以后反而责备了她们,说她们有意冒犯长公主,不知尊卑,她现在对宣璃简直怵的慌,这人就很是邪性,谁知道她脑子里都想得什么,这好好的跑到她宫里又来做什么,她好像没得罪她吧。 “臣妾恭迎长公主” 宣璃瞥了一眼许青曼,刚进宫时那个心比天高的安婕妤礼行的恭恭敬敬,态度放的端端正正,看来上次她的教育很成功啊:“起来吧,本宫听说你手疼,来看看你” 许青曼倒也不是真的手疼,彻夜抚琴算什么,想要有一技之长,谁不是往死了练这么过来的,更何况家中寻了好些大夫为她专门保养这双手,就是怕她落下病根。 她无非就是想着,要是给皇后保胎的闻人乙都能被她传来,那她在宫中的地位岂不是要更上一层,可谁承想,现在不仅闻人乙来了,就连宣璃都来了,而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闻人乙上前检查了一番后退了回来:“老夫并未检查出有什么不妥” 此话一出许青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她都不敢抬头看宣璃的表情,宣璃她不敢惹,闻人乙不过一个庶人,她想了想,语气中蕴含着些许威胁:“你再仔细给本宫瞧瞧,本宫这手腕确实疼的紧” 要在平日里那些太医,听了这话大多都会顺势而下。 可闻人乙偏不,一听许青曼的话脾气就来了:“哼,老夫行医名扬天下的时候您怕是都没出生,老夫说没事就是没事” 许青曼觉得自己的脸要挂不住了,在后宫里她处处受制于皇后和王慈懿,除了后宫她惹不起皇上和宣璃,现在连一个无官无职的老游医都敢和她呛声,不把她放在眼里,越想越生气,一时忘了此时宣璃还坐在一旁。 啪的一声,将手掌拍在了桌子上。 “老先生虽不是宫中之人,但是既然如今身处后宫,还是遵守着些宫中的规矩,叫本宫一声娘娘,本宫常年练琴手腕处落下了病根,许是先生对这些陈年旧疾不熟悉罢了” 闻人乙是谁啊,那是敢和楚德帝呛声的人,一看许青曼给他还摆起架子了,差点把胡子气的翘起来,转过头瞪了一眼正坐在一旁看戏的宣璃,他说不来非得叫他来,来了就来了,受了一肚子气她倒是做的舒舒服服一声不吭的看戏,今个早上起来的时候没看黄历,晦气的很。 行,你说你有病是吧,老子就给你治。 “陈年旧疾?那老夫就帮你治治,定能缓解些许的病痛” 许青曼一听便春风满面,果然,人就是jian,你不吓吓他他就不会好好听话:“那就多谢先生了” 还有那宣璃,从进来后便一言不发,还始终面带微笑,果然,在这个后宫里不管是谁,都要看皇上的恩宠而活,就算是不可一世的长公主又如何,皇上宠她,长公主就得敬她。 而坐在一旁的宣璃此时的内心要多活跃有多活跃,她可太知道闻人乙这老头蔫坏,而且平生最烦的就是有人装病。 老头觉得得病已是天下疾苦,而有人竟然还去利用这人间疾苦已达到某种目的,所以凡是遇见装病的,闻人乙绝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闻人乙从衣袖中掏出一包银针:“常年练琴手腕确实会落下病症,老夫便以五输穴和络穴为主,局部禁针,再以热石充分热敷腕间,老夫回去再开张方子,你拿去早晚浸泡一个时辰,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闻人乙说的这些和她从前那些大夫说的都差不多,针灸,热敷和药浴她也都经历过,所以就点了点头,让身边的嬷嬷给了赏。 待闻人乙施针结束,出了伊昭殿回去配药,宣璃才幽幽的开口。 “针也扎了,热石也敷了,华婕妤觉得如何” 许青曼满心欢喜她使唤了闻人乙,想着等会去给褚思歌和王慈懿炫耀一番,差点忘了她宫里还有宣璃这号人,这人今天简直安静的诡异,不过也没多想。 “长公主费心了,臣妾好多了呢,要不说神医就是神医,神医既然说了不出三日便能痊愈,那就一定能痊愈,臣妾可真是期待的很呢” “既然如此,那本宫三日之后再来看你”,宣璃站起了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华婕妤可一定要痊愈啊”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总觉得宣璃最后说的那句话很是瘆人,可眼下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不过半个时辰,闻人乙看诊,长公主亲自关怀许青曼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安殿中,王慈懿一脸讥讽的听着底下人传来的消息。 “娘娘,长公主当真那么看重华婕妤?奴婢还以为上次的事之后长公主会和华婕妤彻底翻脸” 王慈懿才不在乎这个后宫里谁用什么手段去争宠:“咱们那位长公主向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本宫总觉得今天的事有蹊跷,至于华婕妤,她就是个蠢得,在后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最忌讳的就是恃宠而骄,你且瞧着即便是本宫不动手,她也得意不了几天” 她在意的,从来都是那个原本是该属于他的位置,而如今,那个位置不但成为了别人的,那个人还率先一步怀上了孩子,怀上了最重要的那一胎,而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第59章 老头,你好毒 宫女看着王慈懿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以为是她在生许青曼的气,不满的抱怨道:“也不怪娘娘生气,刚进宫那会华婕妤可是天天跟在娘娘屁股后,以娘娘马首是瞻,自从皇后怀孕,她就想方设法引起皇上的注意,谁能想到还真让她成了,这皇上来后宫的机会本就不多,这下好了,不是去皇后哪里就是去伊昭殿,哪里还记得咱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听人这么讲出来王慈懿觉得这宫女就是故意在给她添堵。 皇后不怀孕也罢,后宫这些女的就都一个样,死气沉沉没什么盼头,可皇后一怀孕这些女人就开始躁动,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要引起关注。 她王慈懿也是一样,可是她从前一直被誉为上安第一贵女,她不屑于同那些女子般,用那种下作手段,要争宠也要争的高明些。 像许青曼那种,她就是争到了头,顶多也就是个宠妃,等哪一天皇上不喜欢她听的琴了,也就不喜欢她的人了,又或者连原因都不用,她就可以一朝从宠妃变成废妃。 宣璃从伊昭殿出来后就去了太医院,果然看到了闻人乙。 凑上前去:“你准备给她下什么药呢” 闻人乙捋了一把小胡子,和宣璃说着话手下也没停下来:“你怎么知道我要下药” “猜的,我上次装病你就下了药让我昏睡了两天”,宣璃可太知道这老头了,有次她装病叫白饶请他下山,下是下来了,一眼就看出了她在装病,一剂药下去她睡了整整两天,等她醒来闻人乙早就回去了,也是那次之后她知道闻人乙最痛恶的就是装病。 闻人乙手下一顿,他怎么不记得这事,嗯,一定是这丫头杜撰的,一定是:“说了让她痊愈那就一定让她痊愈,天香玉髓草知道吗” “不知道,我有不懂医你问我干什么”,宣璃用手指戳着桌面上的各种药材:“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言差矣,好不好的要看你怎么用了,天香玉髓草,味甘,内服剧毒,无其他药材一同外敷便可起到麻痹的作用,但不可长期或者是在不熟知用量的情况下使用,日久,便会五感尽失,这还是嫚嫚那丫头告诉我的”,闻人乙满脸的骄傲,用毒这一块他家嫚嫚要是称第二,这世间就没有人敢做第一。 宣璃砸吧着嘴,摇摇头:“老头,你好毒的心” 闻人乙哼了两声:“我又不弄死她,好歹是皇上的人,这些量顶多让她失力上一两个月,之后就能恢复,而且我还多加了几味药,就算她手腕真有病我也能治好,我可没骗人,这药对她只会有好处” 当然了,如果说这一两个月皇上把她健忘了,她因此失宠,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半大的小丫头片子敢用他来争宠,呵,论宫斗他见得可太多了。 宣璃正琢磨着自己的打算,老头生气已经在报复了,她之前生的气还没解决呢,且不说彻夜拉着宣诃听她弹琴会不会有误朝政,就是这种恃宠而骄的争宠行为,她是断然不会放任不管的,后宫要都是这种风气还怎么安定,古人云,后宫不定前朝不稳。 “你这药是三天之后便会起作用吗?” “非也,立刻就失力我岂不是很危险,万一她以为自己废了,气急败坏杀了我怎么办,我一把年纪了惜命的很,因为药性,这药泡上三天即使没病也会觉得无比轻松,但七日之后开始会逐渐起开始酸痛,再后来是抽痛麻痹,最后彻底没有知觉,待彻底麻痹一直两个月后会以抽痛麻痹,酸痛的顺序恢复知觉” 不会立即生效便好,宣璃破天荒的主动住在了宫里,一住就住了三日。 三日后。 “本宫记得你今日便结束治疗了,感觉怎么样?”,宣璃就在海棠殿里坐等许青曼这里的消息,一听到许青曼最后一剂药用完便将人叫来了。 许青曼这几天在后宫里如鱼得水,从前看得起,看不起她的这几日见她都巴巴捧着她,就连一向不给她好脸色的王慈懿这几天见她都客客气气的,一个上赶着问候她,搬出宫住的长公主她又何必放在眼里。 而且她没有想到即使自己手腕没什么毛病,用完闻人乙的药仍然感觉手腕处宛如新生:“殿下费心了,臣妾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语气狂妄无礼。 宣璃可懒得计较许青曼这一会的傲慢无礼,等会有她哭的时候:“本宫记得送了你一把琴” “是呢,皇上还夸臣妾呢,那这把琴当真是该跟着臣妾这般懂音律的人” 此话一出整个海棠殿都诡异的安静了片刻,就连许青曼身边服侍的公公和婢女都觉得不可置信,许青曼是突然疯了吗这么和长公主讲话。 琴的前主人可不就是长公主,许青曼这话不就是说长公主不配拥有那把琴吗? 而且最近这几天的宣璃好说话的离谱,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长公主吗?然而下一秒宣璃就让所有疑惑的人清醒了过来,长公主还是那个长公主,那个你惹不起还干不掉的长公主。 “南鸢,走一趟伊昭殿,把华婕妤的琴取来,今个本宫心情好,也想彻夜听听婕妤的琴声”,宣璃一脸得邪魅,面带笑意眼中却尽是寒霜,你不是喜欢彻夜弹琴吗,今天让你弹个够。 要不是宣璃说了今天不管许青曼说什么都让他们听着不要开口,她是真想上去教教许青曼在这宫里谁是尊谁是卑,真的是掂不来自己几斤几两。 所以宣璃一发话,她不等许青曼有什么反应,抬步就往伊昭殿去了,至于伊昭殿的那些人听不听她的,哼,长公主的人在宫里想去任何地方,想要任何东西有谁敢阻拦。 当然许青曼也不傻,她一听便知道宣璃想要干什么:“长公主,臣妾自恃没有犯任何错,嫔妃侍寝,由谁侍寝那都是皇上做主,不知道长公主这是何意” 第60章 彻夜与华婕妤的琴声作伴 “团子过来”,宣璃抱起身旁的团子在怀里轻抚着,脸上的笑意也逐渐的淡了下来:“本宫只不过是想领教一下婕妤的琴技,婕妤怎么扯得如此之远” 许青曼当然不肯,她凭什么给宣璃弹,她练琴数十载为的是取悦皇上,可不是为了讨一个无关紧要的长公主开心:“殿下这般作为就不怕皇上生气吗?” “华婕妤,本宫现在可是好声好气的在和你讲话” “臣妾愚笨,就别污了殿下的耳朵了” 宣璃还真是没想到这个许青曼的腰板这么硬:“北夙,去龙承殿走一趟,问问皇上,本宫想彻夜与华婕妤的琴声作伴,他生不生气” 北夙走后大殿中便安静了下来,海棠殿的宫人甚至连杯茶水都没给许青曼倒,许青曼面色不佳的坐在椅子上,她就不信皇上能让她受这个委屈。 北夙归来之时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汤睦恭恭敬敬的对着宣璃俯身行礼:“奴才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一看到汤睦许青曼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就连汤睦没有对她行礼她都没有在意。 “公公不必多礼”,宣璃示意让汤睦起身:“让北夙传个话就行,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汤睦面带温和的笑意:“回殿下,皇上怕北夙姑娘说不清楚,所以这才让奴才过来走一趟” 宣璃可一点不担心宣诃会为了许青曼拆她的台,要是宣诃真敢拆,那他一定是觉得这个皇宫住腻了,想换个新房子住:“那公公不妨对着华婕妤说说清楚,省的婕妤以为本宫是有意为难她而埋怨本宫” 这边两人越是互动的时间久,那边等待自己归宿的许青曼就越焦灼,但是显然,汤睦一点不在意她的坐立不安。 汤睦看了一旁的许青曼,瞧她脸色不太好他就放心了,毕竟皇上交代了让让长公主心情愉悦:“婕妤怎么敢埋怨殿下,殿下许是会错意了,这宫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上说的长姐如母,那便是拿您当太后呢,哪还有人敢说您的不是” 宣璃可真是太喜欢这个汤睦了,这小话给她递的可太舒服了:“害,可别这样说了,本宫哪里是什么长姐如母,本宫不过一个早早搬出宫去,无权又无势的长公主,这不,本宫想听婕妤弹琴都得去问问皇上” 汤睦这才转过身子,对着华婕妤不冷不淡的说道:“呦,这样的话奴才就要多句嘴了,华婕妤这就是您的不对了,长公主指明了要听你弹那是你的福气,哪有福气送到眼跟前了往外赶的道理,对长公主也太无力了些,您的这些话奴才回去后会悉数告诉皇上的” 许青曼脑壳子嗡嗡的,汤睦这个人虽然是个服侍人的太监,但偏偏是皇上亲近的人,她们这些嫔妃平日里想巴结都巴结不上,这下终于能让汤睦去皇上耳边吹吹风了,结果还是去告状的。 “是臣妾愚昧,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殿下既然想听那臣妾就弹,只是臣妾手疾初愈怕是弹不了太久”,都闹到了皇上面前了,她若是不见好就收那可是自掘坟墓,想来宣璃也是气不过自己如今得宠后风头压过了她,不如自己递出台阶也好让宣璃下来。 还没等宣璃说什么,一旁的汤睦传来了皇帝的口谕:“皇上口谕,长公主意欲领教华婕妤琴技乃华婕妤幸也,便依长公主所言,准了长公主彻夜领教华婕妤琴技的意愿” “皇上交代的事奴才已经办完了,奴才就不在这里打扰长公主的雅兴了,奴才告退” “北夙,去送汤公公” 南鸢看了一眼宣璃,后者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琵琶,南鸢立马心领神会走到了许青曼的面前,将手中的琵琶递了出去:“辛苦婕妤了” 皇上口谕都来了,许青曼知道今晚上自己是逃不了了,弹就弹吧,大不了等会称个病。 “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 “本宫不挑,你且随意”,宣璃慵懒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之上,目光跟随着从自己怀里蹦了出去,在大殿里溜达着的团子,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一眼许青曼。 琴身悠扬,余音绕梁。 不得不说许青曼的确是弹得一手好琴。 在弹完两曲后,许青曼便放下了琴起身准备告病,可不等她开口。 “本宫说让你停下来了吗?” “回殿下,臣妾实在是有心无力,许是闻人先生并没有去根,臣妾这会只觉得手腕有些不适” 一而再再而三被挑战耐心,宣璃也实在是不想陪许青曼在这里演戏,目漏寒光,语气凌冽:“既然这双手如此不中用,本宫不如帮你去去病根,白饶,把华婕妤的双手剁下来” 白饶一如往日没有一句废话,拔了刀就冲许青曼走去。 许青曼身边服侍的众人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挡在许青曼的身前,嘴里大喊着长公主息怒,长公主饶命。 此时怕也只有海棠殿的人才会感觉神清气爽,对嘛,这才是长公主。 许青曼这种从小到大娇滴滴养在闺阁里的娇小姐,哪里见过什么真刀真枪的,看见白饶那泛着寒光的刀就吓得瘫坐在了椅子上:“皇宫之中你竟敢如此放肆,你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聒噪,你究竟弹还是不弹” 那些个服侍的人哪里能拦得住白饶,此时白饶已经把刀架在了许青曼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许青曼瞬间就想起来,初到上安时在皇宫门口见到的马氏一家,那个断腿老妇躺在地上哀嚎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放大。 “弹,臣妾这就弹” 绝美的音色再次响起时不再像之前那般婉转悦耳,无法掩饰的颤音可见许青曼现在的内心恐惧至极。 “婕妤就在这里弹吧,本宫没说停下,就不许停”,宣璃才没有打算坐在这里陪许青曼熬一晚上,看许青曼乖乖就范之便命人看着她自己,自己去寝殿里就寝了。 海棠殿里的琵琶音响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辰时琵琶音戛然而止,许青曼被抬出了海棠殿。 从前一夜汤睦亲自走了一趟海棠殿之后,在海棠殿里发生的事便在后宫之中流传开来,都知道宣璃整治了许青曼。 体力透支加上恐惧与愤怒让许青曼心力交瘁,昏死了过去,这次她是真的病了,高热不退。 自从她病了以后没有一个人去看她,就连宣诃也不曾过问她一句,仿佛后宫中根本就没有华婕妤这个人一般,谁让她平日树敌过多,人缘不咋样,再说了,皇帝和长公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没有人会想不开为了一个许青曼得罪这两个人。 第61章 金榜题名 科举武试的进行一眨眼就到了殿试的日子。 傅幽蓝在一片质疑声中愈战愈勇,这些武人讲究的就是实力说话,起先他们是不把傅幽蓝放在眼里的,可是当一众从各地推举来的男子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时,傅幽蓝也是凭实力圈了一大批拥护者。 内场试策一直都是傅幽蓝的强项,在先前的几轮试策中她的排名都是名列前茅的,所以对于殿试内场试策傅幽蓝从容应对。 至于外场之的弓刀石马步箭,傅幽蓝所担忧的也就只有弓和石罢了,倒也不是她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自信,而是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她有信心自己绝对是最优秀的哪一个,可在一群先天条件本就优于女子的猛男堆里面,和他们比力量?傅幽蓝实在不敢说什么大话。 傅栾鸣也知道傅幽蓝若是和男子拼力量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所以在备考之初,他就着重与培养傅幽蓝的理论知识和技巧。 虽然膂力不如男子,但是试策和骑射步射以及舞刀的成绩都让傅幽蓝位列前茅。 宣璃知道今天是殿试的日子,一大早就起来等消息,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礼,兵两部张榜了,唱榜官员在一片敲锣打鼓中扯着嗓子。 “武状元,魏子敬,一甲第一名,授正三品参将” “武榜眼,舒承安,一甲第二名,授从三品游击” “武探花,傅幽蓝,一甲第三名,授正四品都司” 南鸢早早就和北夙两个人蹲在府门前,一听见傅幽蓝的名字立马兴高采烈的往回跑,边跑还边兴奋的大喊着:“中了中了,殿下,傅小姐中了” “现在这个时辰幽蓝应该已经进宫了”,武试放榜之后皇帝会在并月台设宴,款待金榜题名的众人,宣璃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她就知道傅幽蓝一定能行的:“明个等傅府设宴的时候景云你再去把礼送过去” 原本宣璃是想亲自去的,但是想了想,自己去了或许会让人不自在,所以还是让景云把礼送过去就好,等到明天晚上的时候她再去找傅幽蓝道喜。 并月台中,武状元魏子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虽然是状元,但人人谈论的都是那个探花。 作为万草丛中唯一一枝花,傅幽蓝一点也不开心,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人群中的焦点,她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焦点啊,她只想在角落里吃完饭赶紧回家。 面对一个接一个前来敬酒的人,傅幽蓝欲哭无泪的看向自家老爹,企图寻求帮助,好不容易在人群里看到傅栾鸣的身影,傅栾鸣自己都应接不暇,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高兴地,一整张脸红的堪比关公。 傅幽蓝独自叹气,看来爹是靠不住了,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前来敬酒的人笑了笑:“多谢刘大人” 正准备举杯一饮而尽,手中的杯子就被人夺了过去,看过去,竟然是魏子敬。 魏子敬生的人高马大,常年日晒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对于在上安见多了俊男美女的傅幽蓝来说,魏子敬的脸顶多算是中等偏上,可不得不承认,他的那一身的男子气概却能够轻松碾压一片同为武将的众人。 魏子敬拿起傅幽蓝的酒杯,走到刘大人的身边:“刘大人,魏某久仰刘大人威名,走走走,去我那,我有很多疑惑想要请教刘大人” 这个刘大人本就喝的微醺,再加上他在这上安百官中也就是无名小卒,这回一听有人久仰他大名,立马上了头,乐呵呵的被魏子敬拉走了。 “刘大人您贵姓啊”,魏子敬才不知道这个刘大人是谁,一边敷衍着要给他上课的刘大人,一边对傅幽蓝使了个眼色。 他与傅幽蓝其实并没说过几句话,只不过他很欣赏傅幽蓝对兵法的领悟和运用,再加上他对傅栾鸣很是崇拜,所以有意和傅幽蓝交好。 傅幽蓝也不记得她和魏子敬有过什么交情,不过是点头之交,不过人家有意为她解围,对着魏子敬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然后起身走向殿外,魏子敬刚才示意她出来。 只不过魏子敬没等来,先等来了个她不想见得人。 尉迟于愿从傅幽蓝进到并月台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看到傅幽蓝出去,也不知怎么了就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 “恭喜你”,这句恭喜是真挚的,他原本以为她在胡闹,可后来他看过她考试,读过她之前几轮试策的试卷,他惊叹之余才发觉,原来自己从未了解过她。 傅幽蓝一愣,他们俩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过话吧,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谢谢” 两人并肩而立,一墙之隔的室外空气静谧。 “魏某见过尉迟大人” 魏子敬的出现拯救了气氛尴尬的两人。 尉迟于愿偷偷松了口气,他差点要尴尬死在这里:“不必客气,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同僚了,叫我尉迟就好,还没来得及恭喜子敬兄弟,子敬兄弟年少有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两人一阵商业互捧之后,尉迟于愿才挠挠头看向两人:“那你们聊,我就先进去了” 刚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傅幽蓝:“少喝些酒” 说完以后尉迟于愿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有病,人家喝不喝酒关他什么事,他多那嘴干什么啊,他不敢去看傅幽蓝的表情,转过头快步回到了座位。 魏子敬一脸诧异的看着尉迟于愿快到起飞的步伐,然后茫然的看向傅幽蓝:“他这是?准备起飞?” 傅幽蓝也不知道尉迟于愿搭错什么筋了,不过她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上次她家门口的事已经够毁三观了,不过看魏子敬的样子,他好像并不知道她和尉迟于愿的事。 “不说他了,刚刚多谢魏公子” 魏子敬大大咧咧的挥挥手:“不足挂齿,看着你就想起家里的小妹,小妹有难做哥哥的自然要挺身而出,如果傅小姐不介意就叫我一声魏兄,别公子公子的叫,这两个字用在我身上实在是别扭” 傅幽蓝看着魏子敬觉得有些亲切,父亲军营里的士兵都是魏子敬这般,都把她当自家闺女,自家妹妹。 傅幽蓝在上安待了几年,虽然有傅家军队在城外的校场,但真实的军营与校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所以偶尔遇到这样让她亲切的的人,她也不矫情:“魏兄是从军营被举荐上来的吧” 第62章 魏子敬 魏子敬有些好奇,傅幽蓝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副漠然,冷傲的模样,从不与旁人说什么话,有人去与她搭话她也是礼貌的回应,然后冷漠的离去,就像一支高岭之花般孤立在人群之中。 他受恩于人无以为报,只得拼尽全力考取功名,以图报效家国,所以他一心备考,他对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关心。 虽然早早就知道他们这一届有一位女子与他们一同参加考试,他也只不过是赞赏她胆识过人,直到今日傍晚放榜之后,他才得知,那个女子上榜了,而且那个女子竟然还是大将军傅栾鸣的女儿,除了这些他对傅幽蓝一无所知。 “是的,我是桐州驻地举荐来的,幽蓝妹妹怎么知道的” 傅幽蓝会心一笑:“我从小便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前些年父亲任期结束才返回的上安,说不定我在军营中生活的年月还要比魏兄久的多,不过说起来魏兄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不,应该是一心只习锋芒剑” 魏子敬觉得他从前误会傅幽蓝,她只不过是对陌生人冷漠些,对认识的人来说就是一个邻家妹妹:“原来如此,军营艰苦,却是实打实能学真东西的地方” “我出来久了就先进去了,魏兄请自便” 夏日傍晚的并月台上毫无暑气,微风习习吹去了魏子敬的醉意。 傅幽蓝说他或许没有她在军营里的时间长,傅幽蓝不过十八,在军营中差不多有十五年,而他,如今二十二,却在军营中待了整整十八年。 他看着并月台下的上安城,不免想起了桐州,想起十八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夏日傍晚他获得的新生。 他是桐州本地人,桐州临海,所以百姓都是靠海吃饭,捕鱼,采斛珠,都是谋生的手段,所以百姓大多都过得不错,有的人家往北做些生意倒也算得上富庶。 他就生在一个以倒卖斛珠发家的富庶人家,父母恩爱,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妹妹,一家人相亲相爱羡煞旁人。 也许是上天不满他们家拥有的太多,在他四岁那年,家中的生意遭人算计导致他们不得不最终不仅变卖了所有家产来偿还债务,还因此欠下一大笔债务,父母无力偿还那笔巨款,算计他们家的人就想要他们家人的命,一家人不得已仓皇逃命,却始终逃不过那些心狠手辣的杀手,父亲为救母亲被一箭穿心,母亲为了救他和年幼的妹妹以一己之身为他们拖延时间,四岁的他将刚刚两岁的妹妹绑在背后,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一刻也不敢停下来,他知道,母亲肯定活不下来了,但是母亲告诉他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妹妹,所以他一边捂着嘴流泪一边头也不回的向山中跑。 中午他跑不动了,还好他和妹妹身躯小,躲在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洞里,这才避过了搜寻他们的人,一躲就是三天,饿了他就摘些草充饥,渴了就喝洞里的泥水,三天后不再有人搜寻,许是想着就两个半大的孩子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吃了吧。 这三天他可以吃草和脏水,可年幼的妹妹做不到,所以饿的虚弱无力的妹妹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小一个人窝在他的怀里嘬着手指。 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让妹妹活下去,他找来一块锋利的石头刮破了手指,放进了妹妹的嘴里,饿急了的妹妹立即吮吸了起来,他很欣慰,还好,妹妹还喝他的血,不然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背起妹妹重新上路,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甚至不知道方向,他背着妹妹在山里穿梭,希望可以遇见人能给他们一些吃的。 那些天里他用自己血喂着年幼的妹妹,有时候运气好捡到些果子,他就用石头捣成泥给妹妹吃。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 失血过多的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惨白的,整个人每天靠草和树皮充饥,再用自己的血让妹妹充饥,可即便如此,妹妹还是走了,他绝望的抱着妹妹瘦小的身体痛哭,那是他从家中出事后第一次哭 他将委屈,不甘,愤怒,怨恨化成泪水,直到哭晕过去,再绝望的醒来,他不想再走了,他无处可去,无家可归,这世上再也没有他的家人了。 他用手挖了两处坑,一处把妹妹放了进去,另一处他自己躺了进去,他看着天,想着等他死了他一定得去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他的家人,他的爹娘是那么好的人,他的妹妹还那么小,他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人世间。 意识一点点的消散,他却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和一道满是稚气的声音。 “爹,那里好像有个小孩!” 这是他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浑身的酸痛让他不得已睁开了眼睛,他知道,他活下来了,而床边那个穿着锦衣华服和自己一般大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发现了他,并且救了他的人。 “我妹妹呢” 小男孩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你妹妹,我们带她回来了安葬了” 他很懊恼,为什么是他活下来了,不是妹妹,为什么他没有更多的血,那样妹妹可能就能撑到有人发现他们了,他躺在床上嚎啕大哭。 后来他知道那个小男孩叫祁珩,是镇国将军祁雄的儿子,那天是祁雄刚去桐州驻守的日子,路经此地时祁珩发现了他才把他救回了军营。 从那天以后他就留在了军营里,听说了他的经历以后祁雄怒火中烧,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他所说属实后,祁雄不但找到了了那些杀手将他们悉数处决,还找到了当初算计他们家,让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把他们送进了大牢问斩。 但是谁想到查到的远比他知道的要多的多,那伙人并没有直接杀了他的母亲,派去灭口的杀手见色起意,轮番侮辱了他母亲后才一刀结束了她,而这些都是他许多年以后祁雄返回上安后,他在收拾祁雄留在桐州的信件时才知道的。 祁雄在查到这些消息后并没有告诉他,他知道这是在保护他。 第63章 熬不住啦!快来些新人吧 他被祁夫人托付给了军队的随行家属,时常会做些好吃的给他送去,陪他玩耍逗他开心。 稍微大点后,他开始跟着每天操练的军队后面学习,再后来他到了年纪主动进了军队,他知道祁雄和祁珩身份尊贵,或许早就把他忘记了,祁夫人也只会偶尔会问他过得怎么样,但是他一点也不介意,在他的心里祁雄是英雄,祁珩是他的救命恩人,祁夫人是再次给了他温暖的人。 再后来上安急报,祁将军一去不返,再有消息传来便是,除了祁珩,祁将军和祁夫人都已经不在了。 他想要报恩,可是他知道除非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否则是无法现在祁珩的身边帮助他的,所以他拼了命的练习,而且他知道祁家一心为国,现如今的祁珩更是贵为摄政王,他什么也不缺,那他就去保护这个他们祁家所护的天下吧,如今的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今后会去哪个部门任职,不管去哪里,希望有机会可以帮得到祁珩吧。 最近的罗刹府是彻夜通宵,点灯熬油。 罗刹府办事大殿。 老五:“这事啥时候是个头啊,我家那倒霉媳妇看我天天不回家,还以为我在外面偷人了” 老四:“老五你就知足吧,你好歹还有媳妇,我已经将我的全部奉献给了罗刹府” 十一:“奉献全部我不介意,但是我总觉得最近掉的头发有些多,在这么下去我英俊的容颜怕是要保不住了” 老三:“英俊?谁?你?你和这俩字有半分钱的关系吗,我看你是文书看多了脑子不清楚” 老八:“十三,给哥哥去后厨拿点吃的来” 十三:“去你的,你是谁哥哥我比你大了两岁” 老八:“谁让你进府进的晚,进的晚排的低,快去,给好哥哥煮碗面” 明月当空,办事大殿里的长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书的密函,长桌的两侧坐满了人,正是罗刹府的十二名官员,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可手下忙忙碌碌丝毫不见停顿,时而一两个人站起身去身后自己的办公桌上核对一些信息,时而去到大殿内室收纳文书的地方搬进搬出。 十四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抄录着文书上的信息:“哎,罗刹府啥时候能来新人啊,我快扛不住了” 十二:“小十四你什么时候进的府?两年前吗?” 十四:“三年了,罗刹府已经三年没进新人了” 众人一阵哀嚎,罗刹府一年到头都没有休息的日子,时时刻刻都有来自大楚以及大楚以外的消息,他们要不断地筛查,不断地备份,不断地归纳,不断将信息上报给上级。 好在平常都是轮班,不用所有人每天都当差,外头的人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罗刹府的官员都是领双倍的俸禄,除过朝廷给的,还有一部分是祁珩自掏腰包发放的,而且罗刹府有自己的厨房和宿舍以及专门配备的大夫,即使是家里人头了头痛脑热这些大夫也会上门诊治,福利待遇一流,所以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在罗刹府当差算是十分轻松的。 但如果有了任务,要查处某一官员,或者是调查某些事情,他们就要日夜赶工,将以往搜集到的所有信息罗列出来,并且下达命令再次去证实消息的可用信以防万无一失,往往这种时候又会得到很多新的信息,所以这时不仅要全员上阵还得日夜加班加点。 罗刹府有别于其他部门的最大特点就是,罗刹府里只有三层等级。 祁珩不必多说,罗刹府的所有都是由他做主,再下来是以尉迟于愿为首的第二阶层,一共十三名官员,全都是祁珩亲自挑选任命,负责汇总所有收到的信息,辅助决策,根据祁珩的指示下达命令,第三层便是执行命令的暗卫,影卫个侍卫,他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上面说怎么做,做什么,他们去做就可以了。 就是因为在罗刹府当差,不仅要头脑灵活机敏,能够及时发现这些信息中的关键点,还要心够忠,嘴够严,除了祁珩和皇帝,他们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有关罗刹府的的信息,哪怕是自己的家人,哪怕是中午在府里吃了什么都不能对外有一丝一毫的透露,所以他们这十二个人加上尉迟于愿都是亲自选的,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是做什么的,之要祁珩点头你就可以进罗刹府。 许是近些年人才稀少,所以罗刹府有很久没有来过新人了。 这边的罗刹府众人一边唠唠叨叨的办公,那边的祁珩在王府的书房中看着今日殿试的成绩。 “武状元魏子敬” 虽然给科举金榜题名的众人任职要等到文武试都结束后才进行,但是有优秀的人出现六部肯定是要提前拉拢的。 从魏子敬参加完宫中的宴会回来以后,他所暂住的驿站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他没有什么钱,所以住的是上安最破旧的客栈,老板可太高兴了,来了人就往里面招呼,虽然这些人来了不打尖不住店只是来寻人,但往后他这里可就是武状元住过的地方了,再加上这么多官老爷都来来往往,参加考试的人不都会寻个好兆头,那魏子敬可不就成了他这间客栈的活招牌了,他这小破店要发达了。 魏子敬迎来送往了一晚上,愣是一口水都没喝上,终于他要崩溃了,他从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些当官的说话都是拐弯抹角,各种试探,听得他心累。 他知道这些来找他的人不全都是为了招纳他,更多的是一种示好,他们无非就是要拉他在朝各种势力中站队,因为他这个新科武状元,很可能日后掌握一部分的兵权。 第二天,天还没亮魏子敬就跑出了客栈,他可不想在客栈里面再经历一遍昨晚的痛苦,他这是第一次来上安,此前一直忙于备考,他还没有好好的逛一逛。 他在城里从早逛到了晚,却奈何上安城太大,他一天也就看了半座内城,眼看黄昏已至他才突然发觉一天了竟然忘记吃饭,这一想起来饥饿感便排山倒海般的涌来,抬眼便看见远处的穆清阁,他听说那里是全上安最好的酒楼,他看着热闹非凡的穆清阁一会,还是转头离开了,既然是最好的那一定不会便宜。 第64章 没有人可以在我宣璃面前炫富 沿着湖边转悠了半天,穆清阁这一片有好多的商家,但就是没有一个酒楼,想来应该是没有酒楼愿意开在穆清阁的旁边自讨没趣吧,他记得在这条街的另一头倒是聚集了很多酒楼,便转了方向往那边走去。 只是刚走没几步,身边经过了一辆极其华美的马车,来往的人群一看到便纷纷侧让,他不明所以,这路明明宽的很,再来一辆车和它并排也是绰绰有余,而且穆清阁门前来往的名贵马车也不在少数,难不成这里面坐了什么大人物? 正胡思乱想呢,马车刚刚经过他的身边便突然停了下来。 “魏兄” 傅幽蓝从纱帘后探出头来,她远远就看到湖边有一个眼熟的人,走近一看果然是魏子敬。 魏子敬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里面的人竟然是傅幽蓝:“幽蓝妹妹怎么是你啊” 傅幽蓝对着他浅浅一笑:“这里说话不方便,魏兄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请魏兄吃顿便饭吧” “还是我请你吧,哪有和女子吃饭还让女孩子掏银子的道理”,魏子敬看了看傅幽蓝乘坐的马车,再看看马车前进的方向:“就去前面是穆清阁吧,幽蓝妹妹先去,我马上就到” 傅幽蓝点了点头收回了脑袋。 车内的宣璃双手环胸,嫣然一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傅幽蓝:“刚才就趴在窗边神神秘秘,原来是遇到熟人了啊,你不是不喜与人亲近吗,这个魏兄你倒是很熟络啊” 傅幽蓝面红耳赤的急忙摆手,生怕宣璃误会:“没有没有,是魏子敬,今年的武状元,昨个晚宴他帮我挡了酒,再加上他是军营出来的所以我觉得比较亲切,没有阿璃你想的那种事” 宣璃见傅幽蓝烟视媚行的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唔~我想的哪种?幽蓝妹妹” 傅幽蓝气的直跺脚,天地良心,她真的对魏子敬没什么邪念,至于魏子敬,他说自己像他的妹妹,谁会对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呢:“阿璃你真坏,不和你说了” 马车一停下傅幽蓝就跑了下去,宣璃开心的放声大笑。 魏子敬跑的倒是挺快的,傅幽蓝刚一下车他就快步走来:“走吧,这会人还挺多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位子” “魏兄稍等,还有一位我的朋友”,傅幽蓝叫住了准备进酒楼的魏子敬。 魏子敬这才回过头,看到一袭红衣的女子走出了车厢。 “这位是” 傅幽蓝知道宣璃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暴露她的身份,以免周围人太拘谨:“现在不方便,等会介绍你认识” 在南苑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穆清阁外的接待小厮记得住全上安富贵人家的马车,所以宣璃的车他们当然认识,一见宣璃下车立马迎了上来,宣璃从前就吩咐过她不愿在人多的地方暴露身份。 “贵人您来了,还是老包厢吗” 宣璃想了想:“画舫还有吗” 穆清阁有规矩,有些贵人的包厢是常年预留的,画舫就不是了,只要有钱就能去,小厮赶紧转身查了查身后的簿子,这两天武举放榜,前来庆祝的人太多了,就连大厅里都坐满了,除了几个预留的包厢外,已经没什么位子了。 不过万幸还剩最后一艘画舫,小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谁知道宣璃会不会因为没有画舫而大发雷霆,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还有还有,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一行人上了船,宣璃又直接将穆清阁里剩余的乐师舞姬全叫了过来,果不其然,她们的这条画舫又成了整片湖面最高调的存在,不过宣璃可不在意,既然是给傅幽蓝庆贺那就要热热闹啊的。 傅幽蓝倒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得偿所愿,虽然只是武探花,但是她证明了自己,证明了她虽然是女子,但也能闯出一片天。 她看向宣璃,还有就是因为,她觉得能够认识宣璃,能够和宣璃做朋友,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因为宣璃,她变得更勇敢,变得不畏惧世俗眼光,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敢问这世上还有比能够做自己更让人开心的事吗。 所有的人都很快乐,除了魏子敬,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钱袋,要是在穆清阁的大厅里他这些银子还够,勉强能去个包厢,现在光是给面前这些乐师舞姬赏钱怕是都不够了。 宣璃余光捕捉到了魏子敬的动作和他脸上的窘迫,给北夙递了一个眼神,北夙收到后点点头出了画舫。 魏子敬还在为等会怎么结账苦恼,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傅幽蓝吧:“幽蓝妹妹,我今日出门没有带多少银子,要不这样,今日这钱算我欠你的,我晚上回去拿了钱明早给你送到府上去” 从前的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穷苦人,一朝金榜题名朝廷给了不少赏赐,他原本是想都寄回桐州,给军营里的那些抚养他长大的随军家属,但是现在看来得拿出一些出来了,不过好在赏赐很多。 傅幽蓝连忙摆手,她不知道魏子敬的过往,但是她看得出魏子敬的衣裳是最便宜的麻布,也知道他住的客栈偏远简陋,想想也差不多知道他没什么钱,这一趟随随便便也得几千两,甚至上万两,就算是有朝廷的赏赐也不能这么花。 “不行不行,说了我请客了,我知道军营里都是什么条件,你初来上安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我有钱,我爹也有钱,等魏兄日后有了丰功伟绩再请客也不迟” 魏子敬还想说什么但是还没张口,就听见那个红衣女子开口。 “行了,在我面前说什么你有钱他有钱的,你们两个今晚就吃好喝好玩好,有我在这里掏钱这种事还轮不到你们”,宣璃表示在她就没见过有人在她的面前炫富的,傅幽蓝算是第一个。 傅幽蓝知道宣璃既然说了这话那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所以只能举起酒杯:“那我就在这谢谢阿璃破费了” 魏子敬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面前的女子看起来和傅幽蓝一般大,美艳无双的面容,挥霍谈笑的举止,价值不菲的丝裙珠宝,浑身上下散发着雍容华贵的强大气场。 他知道面前的女子身份一定不简单,但她也是傅幽蓝的好友,他把傅幽蓝当妹妹,不管是谁,妹妹的朋友便是他的朋友:“不知道这位是哪家的小姐,今日款待之情魏某铭记在心,日后有用的是魏某的事小姐只管开口就好” 第65章 重逢 宣璃并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酒杯面带浅笑看着魏子敬,她对魏子敬的态度和那些朝中官员没什么不同。 朝中各方势力盘根交错,就像她和祁珩这些人,都是属于宣诃的势力,等到魏子敬入朝为官后,他如果有能力那就会被各方势力拉拢,不过她知道的,到那个时候如若魏子敬选择了宣诃,那他就必定会有拥有兵权的那一天,但如果他选择了其他的不管那一方势力,他都失去了拥有兵权的权力。 能力与否的她不得而知,她要做的就是在他能力显现之前探明他的心意。 傅幽蓝看宣璃不说话,魏子敬颇为尴尬,于是赶紧说道:“是我不周到了,魏兄,这位是大楚的长公主殿下” 魏子敬着实吓了一跳,他脑海中飘过了无数种答案,什么权臣,富贵商户家中的女儿,就是没想到面前这位会是长公主,长公主不在宫里吗,大半夜在外游湖寻欢作乐真的和规矩吗? 他是一点也不知道除了武举之外的东西,在他心里,参加武举出人头地,为祁珩效力就是他全部的关心。 连忙站起身来给宣璃行礼:“殿下恕罪,草民有眼无珠竟没认出殿下,草民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宣璃这才开口:“快起来了吧,别跪来跪去的,我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就像刚才一样便好” 看宣璃和傅幽蓝以及和周围侍从的互动,应该是真的不在意那些礼节,他这才站了起来坐回座位,惊魂未定的灌了一杯酒,然而还没有平复下来他又一次激动了起来。 南鸢指着一只靠近画舫的小舟:“殿下,王爷来啦” 魏子敬闻声看去即使祁珩救他回来后并未和他有太多的交集,即使他总是远远地看着祁珩,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即使上次见面已有五年,但他一眼就认出了祁珩。 祁珩上了画舫还没和宣璃说一句话,就看见魏子敬跪倒在面前。 “魏子敬见过王爷” 祁珩不知道魏子敬也在船上,他从没忘记过这个人,救回魏子敬那天的画面他也永远忘不掉,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世上活着是一件既幸福有艰难的事。 “还未来得及说一声恭喜”,上前将魏子敬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一声好久不见让魏子敬傻站在了原地,壮硕的七尺男儿双眼通红,眼泪夺眶而出,祁珩还记得他。 宣璃不知道祁珩和魏子敬,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认识的啊,还有这猛男落泪的场面她实在是有点遭不住啊,转过头和傅幽蓝两人对视了一眼,结果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待四人坐定,魏子敬才回过神来,泪止住了,眼睛也不红了,但是一张黝黑的脸却尴尬的通红。 “是魏某失态了,还请殿下和王爷见谅” 宣璃和祁珩都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傅幽蓝好奇的看向魏子敬:“魏兄和王爷相识?” 魏子敬郑重的点点头:“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并没有将他的事都说出来,都已经过去了。 他不说,傅幽蓝便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觥筹交错间画舫上有些尴尬的气氛终于有了缓和。 宣璃往祁珩的身边靠了靠,最近祁珩挺忙的,见到他的次数都少了:“最近很忙吗” 祁珩拉起了宣璃的手,罗刹府的人都在加班加点,他当然也不例外:“等科举结束后就好了” “嗯?你们准备做什么”,宣璃玩着祁珩的手指,她怎么觉得有人要倒霉了呢。 祁珩任由宣璃捏着他的手指一会掰过来,一会掰过去,一会尝试把它们,打结?嘴角不由得翘起,他的小媳妇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附在宣璃的耳边轻声道:‘“你那么聪明,自己猜猜” 坐在两人对面,正在和傅幽蓝说话的魏子敬,无意瞥到这一幕后,今晚第三次被吓到了,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傅幽蓝。 傅幽蓝看过去便懂了,拍了拍魏子敬的肩膀:“他们两个有婚约,这都是小场面,看多了就习惯了” 魏子敬:。。。。。。。 他一晚上过得也太魔幻了点。 祁珩的耳语弄得宣璃脖颈发痒,腾出一只手把祁珩的脸往后推了推,确保感觉不到他呼出的气体后才悠悠开口:“猜什么,无非是有人要倒霉了呗” “嗯,我们阿璃果然聪慧” 得到了肯定宣璃便有了兴趣:“谁那么倒霉被你盯上了” 祁珩意味深长得看着宣璃,她要是知道赵翰才没几天能蹦跶了,应该会乐开花吧:“你希望是谁” 这个问题问的,宣璃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她倒是希望是王修齐,可是很显然不可能,要说还有谁她看着碍眼:“那就赵翰才吧” 祁珩反手抓住宣璃一直在作祟的爪子握在手中:“那就先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真的?”,宣璃的眼睛都要放光了,赵翰才那老鳖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真是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才能表达她的喜悦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收拾他了”,赵翰才为虎作伥不是一时半会儿才有的事,仗着身后有王修齐,他做的可不止整天揪着宣璃的小辫子这么简单:“突然动他,不会有影响吗,王修齐身后的人接连出事,他万一怀疑了怎么办” 别的宣璃都不在乎,她就担心隔三差五除掉王修齐的党羽会打草惊蛇。 “王修齐买官的事已经被查证,虽然年代久远但是证据确凿,这些年从他手里出去的官职也不少,他是跑不了的,至于牵连到王修齐的事罗刹府都压了下来不予透露”,祁珩知道宣璃的担心,所以很耐心的和她解释。 王修齐就是一棵长成的参天大树,外边光鲜亮丽,支撑着他的却是藏在泥泞中盘根交错的树根,他越壮大,他的根就会越多越乱,想要让他不知不觉的倒塌,就得在他不经意间一个一个的除掉他的根。 “现在的朝堂平静的太久了,也该是时候激起涟漪了” 第66章 只要是你,就算是海枯石烂我也会等 听祁珩的意思,这次整治的不止赵翰才一个人,朝堂是要来一波大换血了。 “这都是阿诃的意思吧”,宣璃知道宣诃已经忍受这些朝中老臣许久了,仗着他们从皇祖父时便入朝为官的资历,总是摆着一副说教的模样,真要他们去干什么事又做不出成绩。 “是的,陛下如今已经是一个出色的君主了,看来再有里面我就可以告老还乡了”,宣诃是他一手带着成长的,他很欣慰现在的宣诃不止有雄心壮志,还拥有和他想法所匹配的能力。 宣璃畅想了一下她和祁珩的悠闲生活,觉得还不错,只不过:“还乡可以,不过告老?敢问阿珩你如今贵庚啊” 对于宣璃的调侃,祁珩表示丝毫不慌:“提起年纪阿璃但是提醒我了,如今我二十三了,寻常男子到了这个年纪儿子都会打酱油了,所以阿璃打算何时与我完婚?” 宣璃愣住了,比起转移话题除了祁珩她就没服过谁,不过既然说到了婚事,她认真了起来:“阿珩,在我们完婚之前我有一个人要带你去见,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我们完婚的事可以再等等吗” 祁珩不知道宣璃说的是谁,但是看得出来那个人对宣璃很重要:“只要是你,就算是海枯石烂我也会等” “阿珩,你真好”,宣璃看向祁珩的眼睛里布满星星。 祁珩失笑,这样的宣璃怕是只有他才看得见吧:“说一句好听的我就好了,那我日后可得多说些” 宣璃的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好哇好哇,那你多说些,我喜欢听” 夏日的傍晚街上的行人不少,四人看时辰尚早便沿着湖边散步,宣璃拉着傅幽蓝在前面一边走一看路边的小摊,有心仪的就包起来,身后的祁珩便自觉跟上来打开钱袋付钱。 魏子敬就跟在祁珩的身边,他想和祁珩说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从前他和祁珩也未曾有机会像这样并排而立。 在又一次付完钱后,祁珩把钱袋扔给了寒微,示意寒微跟上宣璃,刚才在画舫上没有机会和魏子敬多说些,回过身和魏子敬并排行走:“你可有想去的部门?” 魏子敬受宠若惊:“去哪里都可以,只希望可有能帮到王爷的机会” “本王有意招你进罗刹府,不知你可有意向”,他手下的兵权现如今是大楚最多的,他的兵全部归在罗刹府名下,罗刹府虽有十三名官员,可除了尉迟于愿外剩下的都是文官,所以他手下的副将也就只有尉迟于愿一人。 如今他看中魏子敬不全是因为他们从前旧相识的缘故,魏子敬从乡试起所有的实策试卷和成绩单他都看过,他看得出魏子敬是有头脑的可塑之才。 魏子敬第四次愣住了,他当然愿意去,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他犹豫了:“王爷是因为我们曾经相识的缘故吗” “罗刹府的每一个人都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存在,本王看过你所有的试卷和成绩,你有那个能力”,祁珩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理解魏子敬的顾虑。 罗刹府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关系就可以进去的地方,就好似尉迟于愿,虽然成天没有一个正经模样,但是只要处理正事的时候十分的机敏,总能想到最佳的应对方法。 而且他精通各类兵法,能够不断地推陈出新,善于随机应变,灵活的结合各种兵法运用到实战中,这才是尉迟于愿年纪轻轻就可以坐稳罗刹府二把手位置,并被众人信服的原因,而不是他是祁珩的好友。 魏子敬点点头,既然祁珩说他可以,那他就一定可以,止住脚步单膝跪地行着军礼:“魏子敬愿誓死跟随王爷,对王爷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祁珩伸出手扶起魏子敬:“进了罗刹府就要了解罗刹府的规矩,罗刹府的人除了跪皇家其余一概不跪,所以改了你这跪来跪去的习惯” “是,子敬知道了” “明日本王带你进宫” 宣璃回到府时亥时,她突然发现闻人嫚那丫头最近也不往出跑了,天天待在她那个小院子里足不出户,就连用膳的时候都让人给她送过去,这可太反常了、 “景云,嫚嫚那丫头最近神神秘秘的忙什么呢” 景云正在帮宣璃摘卸珠钗银簪,说起闻人嫚她也有些奇怪:“闻人小姐这几日怪怪的,也不往出跑了,先前我去给闻人小姐送餐食她连门也不让我进,听这几天给闻人小姐送饭的人说,闻人小姐都是让她们放在院里的桌上,她吃完后再放出来,也不让人进屋” 宣璃狐疑的眯起眼睛,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闻人嫚那野性子这几天乖的诡异:“再想想,她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景云想了想:“还真有,只有服侍她的那个丫头小福能够进她的寝卧,听闻人小姐的院子那边的人闲聊的时候说她们已经有五六日没有洒扫了,说是没什么脏的地方不让她们进去” 宣璃刚才还是疑惑地话,现在算是悟了,那丫头绝对有问题:“看来得去那丫头的院子走一遭了” 没有惊动府里的人,宣璃就带着景云一个到了闻人嫚的小院子,整个院子安静的出出奇,寝卧的门窗紧闭,屋内烛光幽微。 先前闻人嫚刚住进来,墙头树梢的暗卫成天盯着她她不习惯,让宣璃把他们撤走,宣璃想了想反正这院子离她不远,就依了闻人嫚,只留了一个服侍她的小福,和一个侍卫保护她,可此时院子里既没有侍卫也没有小福。 她示意景云留在原地,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寝卧的门外,刚靠近就听见闻人嫚压着声音在说话。 “都几天了怎么不见好呢,,伤口也不见愈合,毒也没有消退的迹象,难不成是用药不对?难不成是我医术不精?\\\" 能够听出闻人嫚的懊恼,正当宣璃以为是闻人嫚受伤了,不想让她担忧不告诉她的时候,屋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宣璃准备推门的手顿住。 第67章 尊严之战 男子的声音温文儒雅,听起来年纪不大,声音有些许的虚弱:“闻人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是在下自小身中奇毒,每七日就会发作不说,还导致身上只要有伤口愈合起来就要比起正常时间久的多,如今经过小姐医治在下已经好了许多了” “好什么啊,你就别逞强了,也不知道你这么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你放心,以我的能力解你的毒只是时间问题,你等我明天再去府里的药库看看,我再改一张方子你试试,我就不信还有我解不了的毒” 闻人嫚也不是不在乎清誉,她自视对天下的毒无所不知,如今竟然碰到一个她没见过,解了好几天都解不开的,哪能就这么让人走了,现在已经不是清誉不清誉的事了,这关乎到尊严。 “在下就这样住在小姐家中实在是不合规矩,小姐还未出阁,若是传出去小姐的清誉就毁了” “你就安心住着,你看你住了这么多天有人发现吗,放宽心一点事没有” “可是在下还有别的事\\\" “有什么事能比命重要,反正这毒不解你就别想走” 宣璃在门外表情变化莫测。 一开始她以为是闻人嫚受伤了,结果人家金屋藏娇,她正感叹孩子大了就听见什么毒不毒的,看起来是闻人嫚救死扶伤,嗯,也不错,善良的孩子人见人爱,可是听着听着又不对了,她怎么觉得闻人嫚想救人是其次,想研究毒才是真的。 不过孩子大了,是该有自己的空间,宣璃转身想走,却听见屋里有什么东西落地,紧接着是闻人嫚一声惊呼。 “俞温钰你疯了,都说了伤口没有愈合,你逞什么强啊” 俞温钰想要下床,可身体太虚弱,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挡住闻人嫚想要搀扶他的手:“闻人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可在下真的有要事,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事”,俞温钰压抑着声音中的怒意,,但是不是生闻人嫚的气,他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候受伤,为何自己身体如此不中用,他已经耽误了很多天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就真的要错过了。 “你这个样子,就是出了我的房门,出了我的院子你也出不了这个府”。 闻人嫚气急败坏的跺跺脚,这人怎么这么犟呢,比她家那老头还要犟,她是偷偷把俞温钰带进来的,也亏她之前就让宣璃清空了院子里的暗卫和下人,俞温钰才好好的在她这里待了这么多天。 她知道宣璃常年遭受刺杀,所以府里暗卫侍卫对出现在府里的陌生人异常敏感,俞温钰这个样子出去估计刚出院子就要被压下了,那个时候她怎么和宣璃解释她在房里藏了一个男人的事。 更何况对于俞温钰的底细她也不清楚,但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哪个正常人会中这么变态的毒,万一查出他有什么问题连累了她是小,她该怎么研究他身上的毒。 俞温钰不知道这是哪座府邸,闻人嫚只说是她借住的一个人家,一间客房就如此奢华富丽,那一定是什么大户人家,闻人嫚是偷偷把他藏起来的,如果他硬闯出去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皱起眉低头沉思,难道他要放弃吗,他不服,紧握起拳头,他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放弃,中毒数十载,每每毒发是肝肠寸断的痛苦都未曾让他诱惑放弃的念头,不管放弃什么,他都不允许自己那么做:“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在下求你了,送我出去吧” 闻人嫚被俞温钰突如其来的祈求吓了一跳,他们相处的这几日,俞温钰一直都是一副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的模样,就连毒发时都是保持着温润如玉的样子。 她有些于心不忍,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俞温钰那隐忍又克制的模样:“送你出去可以,但是你答应我等你的事办完了就来找我,让我给你解毒,你若是不答应亦或是到时候跑路了,我就是把大楚跑遍也会把你找出来的” 俞温钰欣喜的抬起头:“小姐对在下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在下承诺等办完事一定会回来的” 闻人嫚这才发现俞温钰的眼睛红了一片,蹲下身想要把俞温钰搀扶起来,俞温钰这次没有拒绝。 “我这里是客栈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问过我了没有”,宣璃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叫俞温钰的坐在床边的地上,闻人嫚躲在他面前掺着他的胳膊。 低回婉转的声音响彻两人的耳畔。 闻人嫚被突然出现的宣璃吓到了,只觉得脊背发凉,人不自觉的僵在了原地,俞温钰先反应了过来,面前的女子应该就是这家主人了,看了看面前愣住的闻人嫚,哎,事情还是发展到了他不想看到的程度。 “在下俞温钰见过姑娘,今日之事还望姑娘能听在下解释,事不关闻人小姐,还请姑娘不要责备闻人小姐,不知姑娘和闻人小姐是何关系,但我身处闻人姑娘闺房之事是事实,如果需要在下负责,在下愿意在闻人小姐及笄之后送上聘书取闻人小姐为妻” 他和闻人嫚都身着寝衣,此时有如此模样,再加上他与闻人嫚共处一室好几日这是事实,他理应对闻人嫚负责的。 宣璃听到俞温钰的话略有兴致的挑挑眉,还算有担当像个爷们,俞温钰胆敢推脱一句她保证今晚就让他横着出府。 看了一眼还发懵的闻人嫚,小妮子藏人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这会怎么吓傻了,才多大就敢往家里捡人了,就是欠教育,她得好好让她长点急性,害怕是吧,心里慌得一批吧:“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有什么比等待更磨人吗? 没有! 哼哼,臭丫头今晚别想好好睡觉了。 “景云,带俞公子去客房” 宣璃没有立即追究是俞温钰没有想到的,也是闻人嫚没有想到的,两人还想说什么,可是屋里哪里还有宣璃的身影。 景云站在屋里看着闻人嫚和俞温钰。 闻人嫚缓了好半天才开口:“姑姑,我是不是死定了” 景云面带微笑:“小姐还是早些睡吧” 闻人嫚简直欲哭无泪,她哪还能睡得着啊,苍天啊,救救孩子吧! “俞公子,还请挪步” 俞温钰一路跟在景云身后,虽然夜黑风高,但他还是看出了这个府邸装潢不凡,甚至是前面带路的景云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奴仆,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今晚的长公主府注定有人无眠了。 第68章 小俞放弃挣扎了 睡到自然醒的宣璃一觉睡到自然醒,而俞温钰和闻人嫚两人却早就等在了前厅里。 闻人嫚有些愧疚,万一宣璃生气了迁怒到了俞温钰,那她就太对不起他了。 她看着身旁的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你还好吗” 俞温钰并没有回答闻人嫚的问题,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四周:“这里是哪一家的府邸” 他的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他虽然不是上安人,但是在进京之前他也是做过一番功课的,从他昨晚的观察来看,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了,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女子坐拥如此华丽的一座府邸,再加上他对府中下人的观察,他们的穿着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奴仆服侍,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富商或者一般的名门所能够拥有的,必定是王公贵族了,年纪符合,身份符合,那么这里就只能是一个地方了。 “这里是长公主府”,闻人嫚心虚的开口。 俞温钰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他无奈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传闻中,长公主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根本不讲道理。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一些后又开口,做着最后的挣扎:“那你和长公主的是什么关系” 闻人嫚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回答了:“嗯,阿璃说我是他的妹妹” 俞温钰彻底放弃挣扎了,先不说他误闯了长公主的府邸,就算是宣璃听了他的解释,知道他是无意闯入,就说他一个男子在闻人嫚的闺房中住了这么些天,很难说把闻人嫚当妹妹的长公主会不会把他灭口以保全闻人嫚的名声。 宣璃穿戴整齐才到了前厅,看了一眼低头而立的两人。 “早饭吃了吗?” “啊?”,闻人嫚还等着挨骂,结果宣璃进来就问吃没吃早饭。 “啊什么,没吃就先吃饭,我可没兴趣饿着肚子盘问你们两个”,宣璃越过两人朝偏殿的餐桌前走去,又对身后的景云吩咐道:“去打包一份给王爷送去,给他说我今天有事,他就不必过来了” 坐下等了半天也没见身后的人跟过来:“你们两个等什么呢” 闻人嫚这才抬起脚跑到宣璃的身边坐下,偷偷摸摸的观察着宣璃的表情,嗯,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俞温钰内心挣扎了半天,走到餐桌前跪了下来:“俞温钰见过长公主” 宣璃手中夹着菜,看也没看俞温钰一眼:“要么起来吃饭,要么你就跪着” 俞温钰不敢放肆,他必须要留着这条命:“俞温钰身份低微,不敢与殿下同席而坐” 宣璃也懒得管他,反正她叫过,他既然不愿意那她也不强迫:“要跪就跪远点,别在这里影响我的食欲” “是”,俞温钰行了拜礼,起身去前厅中跪了下来。 闻人嫚看在眼里医生不敢吭,内心却道了一声木头,俞温钰这人不仅犟,还很轴,一点也不懂变通,宣璃都让他坐下吃饭了,那就意味着她没有生气,就算吃完饭秋后算账这事也大不了。 她生气的扒着碗里饭,恨不得拿手里的碗把俞温钰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宣璃伸出手轻轻拍了一巴掌闻人嫚的脑袋:“我的碗和你有仇吗” 闻人嫚眯起眼睛对着宣璃嘿嘿一笑:“阿璃,我知道错了,我下次有什么事绝对第一时间告诉你” 宣璃没有回答闻人嫚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闻人嫚摇摇头:“不知道,六天前我去城外采草药的时候发现他躺在路边的草丛里,我也没多想就顺手救了他,可是我一检查才发现,他不仅有很严重的外伤,还身中奇毒,我原本想等治好他,等他醒来就让他走的,可是我发现我不但治不好他的伤,就连他的毒我也解不了,这才把他留下想研究研究,所以阿璃,这件事真的不关他的事,你不要责备他好不好” 宣璃看着小姑娘真切的眼神,实在是没有办法说些让她伤心的话:“嗯” 闻人嫚眼睛都亮了,一颗石头落了地,欢欢喜喜的给宣璃夹菜:“阿璃你最好了” “我只说不责备他,但是没有说不追究他睡在你的房中”,宣璃对闻人嫚这丫头实在是无奈了,这丫头知不知道,如果俞温钰不是什么好人,清白什么的都不重要了,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这世间从不缺少农夫与蛇的故事。 闻人嫚的小脸又垮了下来:“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这些天他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而且我试过他,他没有内力,应该是不会武的” 宣璃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了跪在远处的俞温钰,一身白衣,面色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身形纤瘦却腰杆笔直,一看便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如果闻人嫚那日不救他他应该已经死了吧,谁会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毒,还要赶尽杀绝呢,他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吃完饭进宫看看你爷爷吧” “啊?”,闻人嫚抬起头,她知道宣璃是要支开她,小心的试探道:“我可以不去吗” 宣璃莞尔一笑:“不行” “可是.......”,闻人嫚也不知道可是什么,她就是不放心,万一俞温钰那倔驴惹宣璃生气了怎么办。 “不说说要解读,宫里的草药库可比我府上的好多了”,宣璃就不信闻人嫚不心动。 果不其然,这下不等宣璃支开她了,自己催着马夫就进了宫。 打发走了闻人嫚,宣璃这才走到了俞温钰的面前,敛起脸上的笑意:“嫚嫚那丫头天真烂漫好忽悠,你一句寻常人家或许就糊弄了,但是本宫没那么好骗,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好好的措辞,把本宫想知道的自己说出来,别让本宫把你留在府里花时间去自己查” 她想知道的无非就是他是谁,为什么中毒,为什么被追杀,为什么倒在上安城外,虽然她没说明但是她知道俞温钰会懂,她也不担心俞温钰不愿开口,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能力去查他这个人,只是宣璃昨晚就听见了,俞温钰有要事急着出府,所以如果他足够聪明,他就知道今天想不想说都不由他自己。 俞温钰也明白,今天他说不说不重要,只要宣璃想知道,就能把他几岁断奶都查清楚,原本他还以为那段往事只会永远的埋藏在他的心底,再也不会被提起了。 第69章 小俞的过往 俞温钰将记忆深处的往事一点点的拼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在下俞温钰,年十八,泽州人士,家父是泽州有名的商户,所以在下家境还算不错,此番来上安是为了参加科举殿试” 宣璃不解,就为了参加科举吗? 即使三年一科举,俞温钰如今也不过十八岁,十八通过层层筛选抵达殿试确实不容易,但是就算是再等三年他也才二十一,相比于寒窗苦读了一辈子,人到中年才中举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俞温钰有的是时间,再加上他说自家是有名的商户,那肯定也不缺钱。 有钱,有时间,有脑子,又何必连性命都不顾及一心参加考试,这说不通。 而且宣璃最感兴趣的地方他还并未提及。 俞温钰垂着眸,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他的脸,在他记事起,府中的下人就说他的这张脸像极了他的母亲,可是他却从未见过他母亲一眼,也就是因为他的这张脸才让他饱受了毒侵入骨的痛苦。 “从我记事起,家中的下人就说我像极了母亲,可我却从未见过她,因为她在生我的时候便难产走了,我的母亲生前曾是俞家当家主母,所以我是家中唯一主母所出的嫡子,家族有心栽培我,让我继承家业,可是在我五岁那年一切都变了,我忽然身中奇毒,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岁,一个命不久矣,又没有母亲和父亲庇护的嫡子,注定是不被家族所需要的,所以我被抛弃了”,俞温钰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仿佛经历了丧母之痛,身中奇毒,被家族抛弃的都不是他一般。 “在那个时候,我还不用因为被追杀四处躲避,父亲虽然不再指望我接手家业但也不会缺我吃穿,七日一发作的毒让我很虚弱,无法与其他孩子一样在外面奔跑玩耍,只能在床上静养,躺的日子久了总归会有些无趣,所以我开始读书,渐渐地,我发现我读书要比别人快得多,对于看过的东西都是过目不忘。 我很开心,连忙告诉了父亲,父亲也很开心,给我请了先生,先生说我很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可以金榜题名,或许是读书让我豁然开朗,或许是父亲寻来的昂贵药材对我起了作用,虽然还是会毒发,我还是很虚弱,但我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大夫说这是奇迹。 可还没有高兴多久我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出现意外,睡到半夜院中走水而我却昏睡不起被身边的下人叫醒后发现门窗紧锁,出门祭祖的路上马车会在悬崖边无故的侧翻马夫和别人的马车却早已不见踪影,站在水边时会被人从背后推下水。 我逐渐意识到当年给我下毒的人并没有放过我,也许是我没有按照他所计划的时间死掉,这才迫使他重新动手,所以我开始留心,开始在暗中调查,查着查着我就查到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下了药,而下药的人正是那个在我母亲去世后,被父亲抬为平妻的现任主母唐嫣兰,而我的毒也是她所下,哪些所谓的意外也都是她一手促成。 可是当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的时候,那个一直对我疼爱有加的父亲却翻了脸,让我不可再提,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父亲不喜那个父母之命的母亲,所以府中光姨娘就有五个,但诞下长子的唐嫣兰却最得父亲欢心,母亲刚去世唐嫣兰就做了主母,唐嫣兰做的一切父亲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我想,父亲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唐嫣兰和大哥吧,大哥也确实出色,如今帮着父亲把家中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至于父亲对我,或许是有过怜悯吧,却从来都不是爱,怜悯我幼年丧母,怜悯我足够聪明却不是唐嫣兰所出吧,所以我要拼了命参加科举,我要考取功名,我要亲手把杀了母亲,伤害我的人送进大牢,只是从我告诉父亲那件事不久之后,从前暗地下手的意外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刺杀” 宣璃听得很气愤,又是一个宠妾灭妻的男人,从前的马明章,现在又是俞温钰的父亲,天下的男人为什么都这个德行,不爱可以不娶,娶了又不负责。 “你为何不报官,既然查了那多年你手中肯定有些证据”,不是宣璃小看他,就在这跪着说了会话的时间,俞温钰已经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感觉快要不行了的样子,还真的说不好是他先功成名亲手报仇,还是在奋斗的路上先命丧黄泉。 俞温钰喘了两口气,他第一次把这席话说出口,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反之他比平时还要清醒:“唐嫣兰的娘家在泽州有些关系,没有用的,而且我更希望可以亲手将为母报仇” “那你父亲呢,你打算怎么办”,宣璃听俞温钰一口一个父亲叫的心烦,那种人配为人父吗。 俞温钰扯出一抹苦笑:“叫他一声父亲是因为他给我了这条命,但对唐嫣兰残害母亲和我坐视不理,他与我的父子之情早就荡然无存,我对俞家只有恨” 宣璃点点头,还算是个门清的。 俞温钰又继续说道:“这次幸好遇到了闻人小姐这才捡回一条命,在下既然对殿下坦诚,有些话便不得不说,有损了闻人小姐的清誉是在下之过,但是在下若是娶了闻人小姐,在下这条命不知能活到几时,对闻人小姐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如果殿下信我,在下愿意立下誓约,从今往后对遇见闻人小姐之事只字不提” 宣璃不禁失笑,闻人嫚的婚事她从没想过插手,和什么人在一起共度余生,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为清白负责,而是应该为了爱,没有爱的婚姻注定不会长久,俞温钰的父亲和母亲就是很好的例子,何必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娶不娶,嫁不嫁,提不提遇见过她,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本宫不想管,但是你曾住在嫚嫚闺房中的这种话,本宫不想再从第四个人嘴中听到” 俞温钰长出了一口气,长公主并没有追究他:“是,在下明白” 还好,他活下来了。 第70章 爱而不自知 俞温钰可还没来得及高兴。 “本宫一向嫉恶如仇,你既然有孝心为母报仇,那本宫就没有不帮的道理,在殿试结束之前你且住在本宫这里,就昨晚那个院子吧,离嫚嫚近些,也好让她医治你,别到时候仇没报命先没了”,宣璃让俞温钰住在府里,也算是安抚了闻人嫚,要不然那丫头兴冲冲跑宫里拿药,回来人没了不得失望嘛。 俞温钰面露难色,他住在长公主府,这传出去不好吧:“殿下,这不合规矩” 宣璃摆摆手,在她府里她就是规矩:“安心住下,府中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本宫这里侍卫众多也能保得了你安全,就算你日后落榜也不必担心,本宫帮你报个仇也就是顺手的事” 俞温钰想了下是那么回事,他在外面东躲西藏不如在长公主府里安心备考,反正也没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他在乎的只有报仇,如果报了仇后他还活着,大不了就做长公主一党呗,反正在他现在看来,宣璃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为非作歹,反而很明事理。 “殿下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行了,别又跪又拜了,去你房里吧,等会会安排人服侍你,有什么需要和他提就行了” 宣璃坐在湖边的老树下捏着把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喂着鱼,景云走了过来。 “殿下,伊昭殿那位进冷宫了” “嗯”,许青曼早晚会作死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宣璃没有想到她竟然作的这么着急。 “许青曼进了冷宫安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如果她没有记错,许青曼在入宫的时候攀附的可是王慈懿。 “安殿自从殿下把许青曼召去海棠殿后便称病一直未曾露面” 宣璃冷笑一声,王慈懿倒是会划清界限,她是不是在后宫里待的太安逸了些。 “去小厨房做些阿诃爱吃的,我进宫看看他” 宣璃赶着午膳的时辰进了宫,去了龙承殿。 天气太热,宣璃没什么胃口便放下了筷子看着宣诃吃:“我怎么瞧着你瘦了,是吃不好还是休息不好” “最近在准备年底的四方会议是休息的差了点”。 提起这个四方会议宣诃就头疼,四方会议自大楚建立便存在,每五年便会有来自大楚北边的图契,西边的疆域以及其余的藩国前来朝圣,一方面是作为藩国前来上贡,另一方面也是凭借大楚的繁华强盛来威慑周边藩国,以防其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近十年大楚国情动荡,暂停了四方会议,大楚新帝年幼登基,他们虽然都未曾和宣诃交过手,但是都觉得这个十来岁的少年不足为惧,所以有不少的藩国开始蠢蠢欲动,再加上一直就对大楚北边虎视眈眈的图契,宣诃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他们有的干脆就说不来,有的来了也只是想看看大楚的这个新帝,足不足为惧。 如今大楚勉强算是暂时压下了内忧,又要开始面对外患,而且这是宣诃继位以来第一次四方会议,哪怕是毫不起眼的一丝细节宣诃都要亲自过目,确保万无一失。 “差点都忘了还有四方会议这件事,不是在十二月举行吗,这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你总不能下面的几个月都这样休息不好,你是君王,你要学会放手把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你又不是不给他们俸禄”,宣璃一见到宣诃状态不佳的样子就有些许心疼,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宣诃要一直就这样子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那多半得累死。 宣诃也明白宣璃所说的道理,他也想当个甩手掌柜,可是:“如今朝中官员的平均年纪都过了四十五,要不就是有心无力,要不就是有力无心,也就祁兄在,我还稍微能轻松点” 虽然眼下真在招贤纳士,但是就算出了一波新人,栽培也需要时间,所以没有个十年八年宣诃是没有办法放手的。 “我明白,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注意休息,我知道你愿意再起战事,在尽可能的避免着和藩国的冲突,可是如果藩国屡屡挑衅不但会有损国威,还有让靠近藩国地区的百姓深受其害,阿诃,皇祖父从前不是总对我们说,要成为一个睿智的统治者,要杀伐果断,即使会被误会但是万万不可优柔寡断” 宣璃把宣诃继位以来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他想做一个明君了,这是好事,但是坏就坏在他太想了,他不愿战事再起让百姓遭受战事之苦,可是却忽略了外敌不断的骚扰也同样让百姓痛苦,同时一味的忍让不会让他们适可而止,只会觉得大楚不似从前,而他们有机可乘。 世上一直如此,有得有失,但永远不要患得患失。 “阿姐说的对,是我太不果断了”,宣诃豁然开朗,这些事他总是想着想着就乱作一团麻,怎么也想不清楚,他是皇帝,那些臣子们也没人敢说他优柔寡断,要不去有宣璃一语道破,谁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想清楚这些道理。 “你能想清楚就好”,宣璃盛了一碗酸梅汤放在宣诃手边:“思歌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去看她了” “哼,她啊,挺好的,能吃能睡,脾气也越来越大了”,提起褚思歌宣诃就后槽牙痒痒。 宣璃一听就乐了,再一看宣诃那表情来了兴致:“呦?这是怎么了,能吃能睡正常,思歌可不像是会个发脾气的” 宣诃就像是在等着有人问他,迫不及待的就列出了褚思歌的种种“罪行”:“她不会发脾气?她不会就没人会了,我好心好意每天下朝了陪她用早膳,她问我是不是筋搭错了,我寻思闻人乙说她怀着孕要适量的走动有助于生产,我便陪着她,结果她一脸见鬼的模样让我该干嘛干嘛去,我晚上说留在凤仪殿陪陪她,她叫敬事房把牌子送我跟前把我直接赶出了凤仪殿,我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联想到上次,褚思歌的失望和难过,宣诃的望而却步,也不知道这两个谁先想通的,才过去多久,宣诃巴巴上赶着去褚思歌面前晃悠,褚思歌呦开始拒宣诃于千里之外。 宣璃:……这不就是小年轻谈恋爱,爱而不自知? 第71章 涟妃得宠 宣璃笑了,她明白了,可是看起来这两个小年轻并没有明白:“我怎么记得上次一提起思歌你就一脸的抗拒,现在怎么还上赶着热脸去贴冷屁股?” 宣诃努努嘴,他想清楚了呗,那是他孩子的母后,是他亲自选的皇后,他那般对她,也太混蛋了些,不过宣璃说他热脸贴冷屁股他可不同意,他那里贴了,他没有,他那是,那是,是,是责任。 “我对她好那不是应该的吗,她肚子里可是我的孩子”,有了责任的存在,宣诃说话腰板都硬了。 宣璃点了点头,看破不说破是人际交往的重要规则之一,她懂:“嗯,对对对,责任” 宣诃:我觉得自己又被敷衍了,嗯?又? “还有件事,我听说安殿最近一直告病,你得空了去看看” 宣诃不解,王慈懿那里他就去过一次,吃了顿晚饭就走了没有留宿,他看到王慈懿就想到王修齐,想到王修齐就来气,但是宣璃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阿姐的意思是?” 宣璃笑了笑:“对于后宫里的人来说,你的恩宠就是她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同时也牵扯到了前朝” 这些宣诃都明白,所以他才不愿意把心思放在王慈懿的身上,他宠爱王慈懿那就是对王家的扶持,王家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快要比肩皇室,他不允许王家再利用王慈懿更加的壮大,他也不可能允许一个有王家血脉的皇子,让王家有一个可以扶持的皇子,那他的皇位就不可能坐得稳。 “阿姐,我不明白,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让王家的势力再进一步发展” “现如今他丝毫不留破绽给我们,我们只能和他不断的僵持,王修齐蛰伏了这么多年,很有可能皇祖父在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谋划了,他有的是耐心,可是真的和他耗下去对我们来说没有好处,不防换个角度,让他放松警惕,猎物一旦放松警惕,猎手就不怕没有机会抓到它不是吗”,宣璃向屋外,他们可以选择和王修齐耗着,比较王修齐四十多了,大不了熬死他,可是她不信王修齐会一直如此安静的蛰伏,给他时间蛰伏,就是给他机会壮大,如果等他什么时候按捺不住开始行动,还不知道王修齐的党羽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那样的话,还不如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 宣诃好像明白了,他也说这宣璃的目光看过去,开口说道:“阿姐的意思是想要他跌落悬崖就得先让他身处山峰吧,也是先发制人总比坐以待毙强” “我回去让嫚嫚准备些补药给安殿那边,能够承宠已是她的福分,其余的福分就留给别人吧”,闻人嫚的补药,姐弟二人会心一笑。 权谋从来都不缺毒辣的手段,宣璃也不例外,她这双手之前就没有多干净,之后更也只会沾上更多的脏东西。 当天夜里,宣诃留宿安殿,安殿涟妃一夜得宠。 皇帝下旨,皇后有孕需安心养胎,涟妃代为掌管六宫事宜。 王慈懿突然得宠是所有人的没有预料到的,除了王慈懿和王修齐。 王慈懿对自己很有信心,她相信凭借自己的魅力皇帝的盛宠是早晚的事,所以当皇帝久不步入后宫,那些妃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时候她丝毫不慌。 至于王修齐,他也根本没把皇帝先前的冷淡当做一回事,皇帝不是贪恋美色之人,不留恋后宫这是正常的,他身为右相,女儿贵为涟妃,如果他的女儿不得宠,他就要重新思考一下王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重新权衡是不是该把那件事提上日程了。 最近的祁珩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陪宣璃用三餐,宣璃无聊的慌,所以就天天去烦傅幽蓝,傅栾鸣也逐渐适应了宣璃有事没事就跑到他家来拽着傅幽蓝出去乱溜达,刚开始他还担心傅幽蓝总和宣璃混在一起会学坏,可是逐渐他就发现傅幽蓝不仅没有学坏,反倒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个女儿家了,对宣璃的好感不觉又多了几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女儿能够开心他就知足了。 这天宣璃又去了傅府找傅幽蓝出去,傅栾鸣也难得在家闲着,临走还对着傅幽蓝的背影喊道:“玩开心啊,回来晚一点没事,不回来也没关系让人给爹传个话就行” 宣璃被傅栾鸣逗乐了,拉着傅幽蓝笑着说道:“你爹倒是放心我了,我第一次来你家寻你的时候你爹的眼神就好像我要带着你逛窑子去一样” 傅幽蓝也被一家老爹整逗乐了:“我爹就那种直肠子的人,喜欢不喜欢都放在脸上” “哈哈,那我可要开心上好几天了,上安城里又多了一个喜欢我的人”,宣璃放声大笑,她可真讨人喜欢。 “今天去哪里?上安城的各个角落都要被我们逛遍了”,傅幽蓝伸出头看着车外倒退的街景,好像是在往城门的方向去。 “皇祖父在贝介山西侧修了一处行宫,里面有几处泉眼,今天带你去泡温泉” 傅幽蓝没有如果贝介山,也没有泡过温泉,倒是有几分好奇,但是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啊?这么热的天去泡温泉?” “贝介山地势高,行宫又依山崖而建,所以一入夜不但会气温低,而且有山风加持,怕是你还得加件大氅才不觉得冷”,宣璃可不会傻到大夏天跑去泡温泉,那处行宫是皇祖母怕热,又喜温泉故而皇祖父为其而修,皇祖母过世之后皇祖父就把行宫封锁了,后来有了她,知道她喜水索性就把行宫送给了她,她也就是偶尔在夏天的时候如果几回,冬天更是去都没去过,实在是因为那里太冷了,宣璃不喜欢冷的地方:“那里是皇祖父给皇祖母修的,后来送给了我,说起来,你还是除了皇祖父皇祖母和我之外第一个去的人” 傅幽蓝一脸受宠若惊的伸出手捂住胸口,这就是攀上高枝的感觉嘛?:“你怎么不是个男子,你若是个男子我就嫁给你,然后坐在家中高枕无忧做豪门阔太” “你的小算盘打错了,我要是男的那皇位就没有宣诃那小子什么事了,你顶多做我的皇后,皇后可不能高枕无忧”,宣璃无情的破灭了傅幽蓝的幻想。 两个人斗嘴间马车停了下来,一前一后下了车,不似皇城的庄严肃穆,一座赋有江南气息的建筑坐落在悬崖边上。 傅幽蓝一副土狗进城的样子:“哇,这里也漂亮了,站在这里就好像身处江南一样,我还以为会特别华丽就像宫里一样” 宣璃看着宅子莞尔一笑:“皇祖母是江南人” 第72章 坑大臣的事要常干 傅幽蓝表示已经麻木了,她除了要吃宣璃和祁珩的狗粮,现在连她皇祖父皇祖母的狗粮也躲不过了,造孽啊。 “房间里有备下你和月儿的保暖衣物,别冻着,这里视野开阔,风景绝佳,我让北夙带着你逛一逛”,宣璃带着傅幽蓝进了宅子,两人住在一起,只有一墙之隔。 宣璃进了屋子,盘腿坐在了窗边,这里的屋子都是依靠着悬崖,窗外便是万丈深渊,可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绝美视野。 其实当初皇祖父把这座行宫初赐予她之时,她是冲着这行宫里的多处泉眼而来,可来了几次之后她更喜欢坐在窗边,烹一壶茶看着窗外山雾缭绕的风景,坐在这里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不去管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她想,当初皇祖父送皇祖母这处行宫的时候,应该也是想让皇祖母忘了皇后的重担,能够记起她原本的模样吧。 宣璃两壶茶下肚之后,傅幽蓝兴奋的跑了进来:“这里也太好了,从后门出去竟然还有一处瀑布,前面的林子里还能打猎,这么好的地方阿璃你现在才带我来” 宣璃笑了笑,站起身:“走,去林子里打点野味去” 一听宣璃要去打猎傅幽蓝眼睛都亮了,拽起宣璃就往外跑。 宣璃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出来一趟可不得玩的尽兴。 “阿璃你行不行,你要是不行就算了小心伤着自己”,在傅幽蓝眼里,宣璃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皇室公主,让她拉个弓她的手上都有可能会磨出水泡来。 宣璃回眸一笑:“比一比?” “我殿试的时候骑射和步射可都是满分,你要和我比?”,傅幽蓝觉得宣璃在开玩笑。 “你就说比不比,你要是赢了我就让赤院给你打一把钨金刀”,宣璃不信这天下有习武之人能够拒绝钨金打造的兵器。 果不其然,欺负人就欺负人,是宣璃自己送上门的,钨金制成的刀,就连她爹都没有,不对,这世上钨金的兵器总共不过三十把。 “比,我可不会放水的啊,你是长公主,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宣璃挥挥手,她当然说到做到,不过前提是傅幽蓝能赢:“你要是输了呢” 傅幽蓝对自己的弓法有绝对的自信,就是和她爹随随便便也能打个平手,和宣璃比,她怎么可能输:“我不可能输” 宣璃慵懒的抬手拢起额前的碎发:“那可不行,必须得有点什么我才有动力” 傅幽蓝想了想,是那么回事,不过宣璃啥也不缺,她给啥呢:“你想要什么” “上次的白玉酿不错” 白玉酿而已,宣璃要是喜欢就是不比,她也给她送去:“没问题,我爹的地窖里还有三大坛子,你要是赢了全搬走” 宣璃表示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傅栾鸣的表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就有趣,嗯,这种坑大臣的事以后可以常干,不为别的,就是开心。 “怎么比?” 宣璃想了想:“一发,看谁中的多?” 傅幽蓝表示没难度:“行,那我先来打个样” 宣璃往后退了两步:“来吧” 傅幽蓝拿过三支箭,宣璃只说一发,可没有说几支箭。 她先是观察了一圈周围,将三支箭同时搭在弦上,脚下一发力一地石子飞向空中,惊起原本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傅幽蓝猛然松手,弦上的箭破风而出。 傅幽蓝得意的抬起下巴,抬步往箭矢出去的方向走去:“去看看” 宣璃跟在她的身后,百米开外,三支箭立在地上,箭身上各有两只山雀,宣璃不禁点点头,果然是有实力的。 “还是挺厉害的嘛,该我啦,给我也来三支” 宣璃倒是没有急着搭弓,环顾了下四周,刚才惊起的鸟群已经安静了下来,偶尔有几只叽喳的叫几声,她闭起双眸,侧耳倾听。 傅幽蓝刚想说让她别勉强,她还是会把酒给她送去的,就见宣璃突然搭起弓,没有犹豫,连眼睛都没睁一下三支箭便风驰电掣般嗖嗖嗖的飞了出去。 宣璃学着傅幽蓝的样子,抬起下巴:“看看?” 傅幽蓝哭笑不得,宣璃总是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突然幼稚。 而然这种哭笑不得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三支箭让她的世界观崩塌了,除了震惊就是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睛在三支箭和宣璃的脸上来来回回,一张嘴想的老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的三支箭整整齐齐插在地上,前面两支箭除了各有两只山雀外的底端还各插着一只兔子,第三支则是三只山雀全从脑袋中央穿过。 而且,宣璃连眼睛都没睁,听声辨位,再加上宣璃身边的人一脸的从容淡定,就说明了这不可能是巧合,那就是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宣璃。 宣璃没有理会傅幽蓝的震惊,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南鸢,伸手把猎物收了起来:“别想赖账啊,我明天就去你家搬酒” 一直到两个人回了行宫,坐在了饭桌前啃着宣璃打来的两只兔子,傅幽蓝才勉强接受了宣璃是个绝世奇才的事实。 “你一个公主学弓箭我能理解,打猎嘛,也算是寻欢作乐的一种,但是你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 宣璃一把拔掉了兔头,一脸的神秘的附在傅幽蓝的耳边小声说道:“听我的,知道的越少过得越久” 傅幽蓝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怎么觉得这样的宣璃下一秒要拔的不是兔头而是她的头,不问了不问了,好奇害死猫。 两个人吃饱喝足这才更衣进了温泉,夜晚的凉风加上温暖的温泉,傅幽蓝不自觉的打起了瞌睡,这是什么神仙生活,她不想下山了,去他的仕途,去他的官场,去他的人情世故,去他的尉迟于愿,每天闲云野鹤与山水为伴,这才叫生活嘛,心里想着想着就趴在池边睡着了。 宣璃也有些疲倦,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周遭只有不时的蝉鸣鸟叫和潺潺不息的泉水声,然而宣璃却察觉到一丝异动,服侍在身旁的南鸢和北夙也察觉到了,立即警觉了起来,小声唤道:“殿下,有情况” 第73章 遇刺 宣璃睁开双眸,眼中尽是寒霜。 这些人还真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她,她今天出来除了白饶和南鸢,北夙再没有带其他人,这些人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赶了过来,也不知道今晚上是什么规模了,要是小规模的还好说,如果想上次她刚出宫时那么大的规模,还真是有些难办了。 宣璃看了一眼睡着的傅幽蓝,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月儿:“月儿,你会武吗” 月儿一愣,不知道宣璃突然问她会不会武干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回话:“会一点,能够保命” “那就好,小点声叫你家小姐起来” 月儿看到宣璃已经起身出去更衣,而且她面色不佳,南鸢和北夙也神色紧张,她知道肯定出事了,急忙小声叫醒傅幽蓝。 傅幽蓝醒来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发觉到不对劲,习武的人对即将来临的危险都很敏锐,她快速起身跟上宣璃,眼神担忧:“阿璃” 宣璃回头看了一眼傅幽蓝,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然后对着身边的北夙命令道:“北夙你去跟着幽蓝,确保她的安全,等会回屋里把灯熄灭不要出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北夙一听宣璃不让她在她的身边:“公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宣璃打断:“这是命令” 傅幽蓝也不乐意了:“我不需要藏起来,于公你是长公主我是武探花,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于私你是我的朋友,我哪有自己躲起来让你自己身处危险里而坐视不理的道理” 宣璃还想说什么,可是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要给她们继续争辩的机会,一支冷箭擦着宣璃散落的头发射入了身后的柱子,众人一惊,立刻站成一圈将宣璃护在内圈,白饶和行宫里不多的侍卫也赶上前来。 对方见箭未射中,也不再埋伏,现身于黑夜之中。 “白饶,剑” 白饶应声将宣璃的剑掷到她的手中,宣璃手握剑柄,她好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而现在这些人很显然是知道她身边的人不多,处处下死手,她哪里还能坐视不理。 看着不断涌现的黑衣死士不值一哂,天天追在她的屁股后面,真当她没脾气了,连她的行宫都敢闯了,既然要送死,那她就满足他们,刚好,她也试试传说中的钨金到底有多厉害。 利剑出鞘,寒光乍现。 宣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的剑法不似其他人那般气势逼人,只见她轻挪步伐,手中长剑如同一根羽毛般轻抚在那些黑衣死士的脖颈之上,亦或是直击心脏,她的剑法虽然轻柔,但是干脆利索一刀毙命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远远的看,根本不像在因为打架,更像是在舞蹈一般。 在刚开始的时候,傅幽蓝还在频频回头关切着宣璃,可是逐渐的她就发现宣璃不但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反而在那些死士之间斩杀的游刃有余,反倒是自己在不断的进攻之下有些手忙脚乱。 “顾好你自己”,很显然宣璃也在不断的关注着傅幽蓝,人是她带出来的,在她手上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和傅鸾鸣交代。 傅幽蓝听到宣璃的叮嘱赶紧稳住了心神,全心全意的对战,她总算知道了宣璃这么多年来就是在扮猪吃虎,什么养尊处优,什么安弱守雌,什么柔弱不能自理,全都是假象,那个弱柳扶风的娇公主像她现在那个模样,杀人不眨眼也就罢了,沾了血迹的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这是公主?只是阎王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宣璃的脸色越来越差,今晚的这个规模要比那一晚多出太多了,她不禁皱起眉头,再这么打下去就算是他们再强,也抵不过体力的流失,看来要杀她得人是想用人海战术耗死他们,宣璃看了一眼在远处厮杀得傅幽蓝,傅幽蓝说她是人臣,是她的朋友,所以理应保护她,宣璃笑了笑,她只认同傅幽蓝的后半句话,他们是朋友。 既然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那就没有道理拉着傅幽蓝给她陪葬,她一个转身去到了傅幽蓝的身边。 “他们的目标是我应该不会纠缠你太久,等会有机会你就跑出去” 傅幽蓝当然不愿意:“不可能,我不会扔下你” “以他们今晚的人数,如果我们都在这里早晚会被他们耗尽体力,你下山去搬救兵我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最优的的解决方案,宣璃并不是危言耸听,她刚才就看到南鸢和北夙执剑的手已经在隐约发抖,今晚的这些死士就像是知道她们无路可退,全都是十成十的力,宣璃也觉得手里的剑越来越重,在这么让他们拖下去,人海战术还就真的起作用了。 傅幽蓝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是宣璃身边的人,所以那些死士的目光不会在她身上停留过久,她跑出去搬救兵的机会要比南苑和北夙他们大很多:“那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宣璃对着她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腰牌扔给了傅幽蓝:“拿着这个” 傅幽蓝接过腰牌,目光担忧的看了一眼宣璃,转身找机会离开。 看到傅幽蓝的身影消失在了行宫之中,宣璃这才收回了心绪,一瞬间原本还存有笑意的脸上笑容殆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白色纱织寝衣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染红,黏腻的衣物和腥臭的血腥味让宣璃的心情差到极致,手下原本刚柔并济的剑法也变得愈发狠厉。 一个黑衣人趁着宣璃和其他人纠缠的时候,提起刀冲着宣璃的心脏刺了过去。 北夙先发现了宣璃这边的情况,可是奈何这些死士有意将他们几人远远地隔开,她想冲过去救宣璃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大声的冲着宣璃喊道:“殿下小心背后” 宣璃一惊,连忙将身子侧向一边,执剑抵在身前,可到底还是晚了一些,宣璃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染红了整条胳膊。 “殿下!” “殿下!” 白饶距离宣璃最远,可看到宣璃受伤的一瞬间奋力将面前的几人斩杀,不做过多的纠缠运功到了宣璃的身边,一脚踹开了伤了宣璃的人,手下也发了很直接一剑下去斩断了那人的头颅。 南苑和北夙也以最快的速度脱身,来到宣璃的身前,将宣璃护了起来。 第74章 中毒 宣璃站在三人的身后,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胳膊,借机扯下一片衣角将其包裹起来,这才勉强止住了血。 “你们的雇主追着我杀了这么多年,他倒是够锲而不舍的,要不这样,你们谁帮我传个话,我就放他一条狗命,就说撒了我这么多年也算是老相识,别总躲在暗处装王八,出来遛一遛” 对面的人显然是不可能帮宣璃去传话的。 宣璃就好奇了,究竟是谁,查了这么多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一丝头绪和方向都摸不到。 不但能够精确的掌握她的行程,甚至连她的暗卫是否随行都知道,可想而知敌人就在身边,很有可能每天都在她的眼皮子下面晃悠,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个人追杀了她这么多年,搭进去死士估计都可以组成一支小型的作战军队了,不管是自己养,还是花钱雇,都是不小的开支,而且是没有回报的开支,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正对她,宣璃对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他究竟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到底不是成天都与刀枪为伴,养尊处优惯了体力也倒退了许多,手臂的疼痛让宣璃的额间布满了汗珠,唇色也愈发的苍白,宣璃知道,她就快要撑不住了,算算脚程,傅幽蓝可能还没下山。 打不过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宣璃小声给白饶三人说道:“找机会撤”,打不过就跑呗,总不能把命丢了。 有了宣璃的吩咐,白饶三人显然改变了战术,先前是来一个杀一个,丝毫不见后退半步,现在只求能破坏对方的阵型,杀出一个豁口出来,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白饶几人的改变对方看在眼里,只觉得是宣璃受了伤,他们灭了士气,不由大喜。 终于,几人在对方死士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乘其不备,快步而出,出了行宫宣璃看了眼绵延而下的山路,若是下山,只怕是刚才跑了个寂寞,很快就会被追上。 “进林子,分开走”,几人一个方向的话反而动静太大,不如分开,还能干扰对面的视线。 “我跟着殿下,你们两个分头走”,白饶站在宣璃的身后,如果宣璃此时没有受伤他们分开行动是毋庸置疑的,可现在宣璃明显体力不支,他必须得保护她。 宣璃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清楚,所以没有拒绝白饶,对这两个丫头点点头:“记住,都给我好好活着” 南苑和北夙两个人含着泪,转身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宣璃看了眼白饶,两人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宣璃只知道身后搜寻的死士源源不断,他们不停的追,她就不停的跑,沾了血的裙子缺了一角,此时混着泥土,简直是脏乱不堪,宣璃把脸上浸了汗水和血液的头发拢到而后,不由得苦笑,不用照镜子她都能想到现在满脸血迹的鬼样子,她还从未如此狼狈过,等哪天让她逮到这群人的雇主,她可要好好的问候一下他。 白饶跟在宣璃的身后,眼睛一直盯着宣璃不断渗血的胳膊,拳头不由握紧,看不走到宣璃的身前蹲了下去:“殿下,我背您” 宣璃差点被白饶给绊倒:“赶紧起来,我还走的动,等我走不动了有你背我的时候” 白饶才不听宣璃的,宣璃往前走,他就越过她继续蹲下,宣璃走一步他蹲一下,走一步蹲一下。 宣璃被白绕给气笑了,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轴:“你跟我在这玩萝卜蹲呢,你再耽误一会刚才跑的路可就白跑了” 察觉到身后的人不断逼近,白绕也不再管那些礼节,直接绕过宣璃把人背了起来。 宣璃在白绕的背上趴了一会便放弃了自己跑的念头,因为她发现白绕跑得实在是太快,看来是她跑得太慢拉了后腿了,有轻功就是了不起。 许是静了下了宣璃觉得手臂处越发的疼痛难忍,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头晕的厉害,意识也在逐渐的消散。 宣璃正在想着自己怎么了,就算是失血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就发现白绕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跟上来” 白让把宣璃放了下来,脱掉自己的外衫铺在地上,把宣璃轻轻放了上去。 听到他们没有追上来宣璃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看我的伤口” 白饶单膝跪下,小心翼翼的揭开早就被血浸透的衣角,即使他已经在尽可能的放轻自己的动作,但是伤口太大太深,还是让宣璃疼的不自觉得绷紧了身子,这一用劲血流的更快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办法帮宣璃止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伤口处的颜色发黑,剑上有毒! “殿下,有毒” 宣璃无奈的摇摇头,果然,她就知道不对劲,追着她跑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撤退,大概是算着时间要毒发了,还好之前她把伤口绑的比较紧,流经血液的毒不是很多。 “咳”,一口黑血顺着气管喷涌而出,宣璃随即晕死了过去。 “殿下!”,看着宣璃突然失去意识,她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让白饶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扯下自己身上干净的布料,把宣璃伤口上方绑了起来。 白饶站了起来观察了一圈四周,草木茂盛,如果待在这里,就算援军来了也很难会发现他们,但是他现在要是带着宣璃原路返回,很可能会遇上那伙人,可要是不回去,宣璃这个样子怕是撑不了太久。 往前走更是不可能,贝介山本就因为猛兽众多而让人望而生畏,行宫附近是有人类活动的踪迹,才没有猛兽的靠近,再往前就到了密林深处,没了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们两人浑身血腥味,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所以往回走是一定的,但是不能走刚才来时的路了。 白饶看了一眼茂密的灌木丛,心里有了主意,他将刚才铺在地上的外衫包在宣璃的身上,将她包的密不透风绑在身前,转身就进了满是荆棘的灌木丛。 锋利的刺不断划破白饶的脸上,手上,四肢和身上,可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双手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宣璃,即使他身上早被划的没有一块好肉,可包着宣璃的外衫却连一根线都没有抽。 第75章 搜山 祁珩知道今天宣璃要去找傅幽蓝,但是没有问她要去何处。 他最近太忙了,一边忙着整治赵翰才,一边还要给宣诃操心四国会议,所以这几天他都是下了朝便留在宫中,一留就是一天。 宣璃说搬救兵,傅幽蓝的第一反应就是找祁珩,但是当她驾着马直奔摄政王府的时候,并没有找到祁珩,而是碰到了刚要出门的尉迟于愿。 城内不得策马,所以尉迟于愿先是被勒马的嘶鸣声吓了一跳,然后又被浑身是血的傅幽蓝吓了一跳。 “靠,你这是怎么了”,尉迟于愿赶紧上前拽着傅幽蓝左右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 傅幽蓝一路上都快急疯了,看到尉迟于愿也不管之前的种种不快了:“王爷呢,王爷在哪?殿下遇刺了,在贝介山的行宫里” 许是想到了宣璃孤身迎敌的模样,竟然不自觉急的哭了出来。 即使是知道了宣璃的武艺不低,但是要面对那么多人体力上总是会吃不消,她知道,宣璃让她出来搬救兵说是她最合适,但是以白饶他们的能力,想要脱身下山是也不是什么难事的事,宣璃让她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虽然傅幽蓝语气激动,但是尉迟于愿听的很清楚,长公主出事了,事关重大,他立马正色:“你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王爷在宫里,你现在进宫去找他,我这就去罗刹府调人上山”,看这傅幽蓝止不住泪的模样,终于还是抬起手轻轻擦掉傅幽蓝眼泪。 尉迟于愿不再停留,快步去了罗刹府。 傅幽蓝也知道现在耽误不得,转身上马冲向宫门。 “来者何人!”,当值的侍卫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策马冲宫门被吓了一跳。 傅幽蓝也不废话,甩出宣璃的腰牌。 侍卫接过看了一眼急忙行礼,再一看来人是和宣璃私交甚好的傅幽蓝,仔细一瞧傅幽蓝身上竟然全是鲜血,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把宫门打开,也不管她是不是骑着马赶紧把人放了进去。 傅幽蓝知道如果在宫里策马,估计还没走两步就要被禁军给扣下,所以翻身下了马,直奔御书房。 汤睦驻守在御书房外,远远就看到了傅幽蓝,赶紧迎了上去。 宫里马上要落锁了,外臣一般是不再允许进宫的,更何况傅幽蓝现在还算不上外臣,但是宫门当值还是把她放了进来,再加上她的模样,汤睦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了。 一路领着傅幽蓝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傅小姐,若是事关长公主,无需通报,您直接进去,皇上和王爷都在里面” 傅幽蓝没有矫情,点点头抬步进了御书房。 一见到宣诃和祁珩扑通就跪了下去。 “皇上,王爷,长公主在贝介山行宫遇刺,行宫侍卫悉数战亡,臣女离开时仅剩殿下和三个侍卫在迎敌,到敌方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臣女护驾不力,还请皇上和王爷责罚” 批改公文的两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责罚不责罚,当即都站了起来,再看到傅幽蓝一身的血迹,心不由的慌了。 “怎么回事,阿姐的暗卫呢!”,宣诃知道宣璃是有自己的暗卫可以保护她周全,才放心她出宫去住的。 “殿下今日没有带暗卫” 宣诃一想到只有宣璃和三个侍卫在抵抗,就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出宫,朕要去行宫” 祁珩知道,如果不是场面失控宣璃不会轻易寻求帮助,但也知道无论如何,宣诃不应该在此刻出宫的:皇上冷静些,此事您若是出了宫,这宫里宫外就乱了套了,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宣诃想了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遇刺的是他唯一的姐姐,他要如何坐在宫里等消息。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祁珩认真的看向宣诃,脚下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出了御书房。 傅幽蓝赶紧行了礼,跟上了祁珩:“王爷,尉迟于愿已经带着罗刹府的人先行一步” 知道罗刹府的人已经出,祁珩这才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一出宫就骑上马冲出城去,傅幽蓝也紧追其后。 两人策马抵达行宫的时候尉迟于愿早就已经带着人抵达,并且活捉了几个还驻守在行宫里,以防宣璃去而复返。、 一看见祁珩和傅幽蓝立马上前:“行宫里没有殿下的痕迹,已经派人出去搜寻了,抓的几个活口一个字也不说,你看怎么处置” 祁珩扫了一眼行宫里的惨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用想都知道当时的战况该有多惨烈,阴沉着一张脸:“留一个活口带回去,剩下的,处决” 说完便朝树林里走去,尉迟于愿和傅幽蓝紧跟其后。 没走几步就看见罗刹府的暗卫跟在南苑和北夙的身后,他心下一喜往两人身后看去,可是并没有看到宣璃的身影。 两个丫头一看见祁珩终于崩溃了:“王爷,殿下受伤了和白饶在一起,我们分开行动后便不见了踪影” 祁珩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白,心脏更是漏了一拍,宣璃受伤下落不明:“她去了什么方向” 两人快速指向刚才来的方向,她们已经去搜寻过了,看到了宣璃止血的布条,却不见主仆二人的身影,再往前走便没了两人的踪迹,这才返回来叫人。 祁珩立马示意尉迟于愿召集所有人,以宣璃消失的地点为中心往四周搜寻。 数百人举着火把在山里来回穿梭,祁珩攥着那块被血浸透的衣角。 阿璃,你究竟在哪里。 看向四周就看到那一片灌木丛。 如果宣璃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一定会遇到夜晚出来觅食的猛兽,所以她不会刚刚死里逃生又自投罗网,她一定会往回走,既然是往回走,他们没有找到,那就说明他们一定是另辟蹊径。 抽出身侧的剑,斩断杂乱的灌木丛,果然发现了有行走的痕迹,立马沿着踪迹追寻上去,越往里走两侧的灌木越茂密,地上和荆棘上也逐渐出现了血迹。 尉迟于愿和傅幽蓝以及身后的暗卫也都拔出了剑,不断地斩断四周的灌木,以防宣璃藏身在四周他们没有发现,硬生生把布满荆棘的灌木丛,砍出了一条可以供四个人并排而行的道路出来,有了路搜寻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许多。 即便是这样,他们追寻了一整夜,也未曾看到宣璃的踪迹。 祁珩也不知道是因为砍断灌木太过用力,还是心里着慌,握着剑的手竟然在微微的发着抖。 第76章 毙命毒物索命散 白饶不知疲倦的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天边泛白才缓缓地放下脚步,找了一处平整的地方把宣璃发的放了下来。 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宣璃的状况,依旧是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唇色发黑,白饶知道,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如果再不得到救治,宣璃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知道追杀他们的人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傅幽蓝有没有顺利地找来救兵吗,可是他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筒对着天空拉开,瞬间红色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白饶带着宣璃躲到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中,抽出长剑随时提防着周围。 看到突然绽放的烟花,南苑和北夙沉到水底的心立马跳动了起来:“快看,是殿下的信号!” 有了方位,祁珩一行人便不用再四处搜寻。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祁珩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白饶,和他身旁晕迷不醒的宣璃,虽然看到来人是自己人,但是白饶低着头,他心里只有自责,似乎感觉不到走了一夜的疲倦和满身伤痕的疼痛:“殿下中了一刀,刀上有毒” 看到这样的宣璃,祁珩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的心慌意乱,下意识就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快步上前将宣璃小心翼翼的揽入怀中。 怀里的人气息微弱,面色惨白,双眸紧闭却始终蹙着眉,可以看得出她十分的痛苦,祁珩哑着嗓子说道:“下山” 不由分说便抱起宣璃往山下走去,还没有走多久,祁珩就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身体紧绷,然后就见宣璃吐出了一滩黑血。 祁珩呼吸一滞,抱着宣璃的双手加重了几分,步伐也仓促了起来。 来时花了一个时辰的路祁珩愣是甩开了众人,半个时辰就到了行宫门前,行宫外早就备好了马车,祁珩将宣璃放在马车中,亲自驾车下了山,一路狂奔。 守城的门卫早就接到了皇帝的口谕,遇见摄政王的人立刻放行,更何况还是祁珩亲自驾车,车未到门前却已大开放行。 长公主府现在虽然有暗卫在,但始终抵不上在宫里安全,指不定那些人知道宣璃没死还会杀个回马枪,不如待在宫里,就算他们有贼心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翻得进宫墙,所以,祁珩没有带着宣璃回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同样是一路畅通,马车进了后宫的海棠殿。 祁珩将宣璃抱了起,快步进了大殿,一边走一边对周围慌张不已的宫人吩咐道:“去告诉皇上长公主受伤中毒,让闻人乙过来,再去长公主府把闻人嫚找来,去找件干净的寝衣给殿下换上,后厨备上热水” 海棠殿的宫人在宣璃这么多年的锻炼之下早已远超普通的宫人,只是慌张了一下,有了祁珩的吩咐立马井然有序的去执行命令。、 小宫女拿来了干净的寝衣,祁珩这才退了出去,他这才发现身上到处都是宣璃的血,烈日当空,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目光呆呆的看着手上,身上的血迹。 祁珩驾马闯入后宫的动静不小,所以小宫女刚给宣璃选好衣服,擦拭干净宣诃就带着闻人乙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床边一身血迹的祁珩,红着一双眼握着宣璃的手。 宣诃知道绚丽受了伤,可是在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时依旧忍不住大惊失色:“阿姐怎么样了” “不知道,人始终没有醒来”,祁珩看到闻人乙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空间,却始终牵着宣璃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闻人乙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宣璃,立马提着药箱去查看宣璃的伤口,一看就来了气,他奶奶的,哪个混蛋玩意下手这么重。 伤口有一个手掌那么长,还差一点就要伤到了骨头,伤口外翻,刚刚宫女重新包扎的纱布又被血浸透了,冒出的血迹不是红色而是发着黑。 “我只能管得了伤口“,闻人乙先是将止血散混着麻沸散在水中化开给宣璃服下,再取出特制的肠线,开始小心翼翼的将伤口缝合起来,缝好之后抬起头看向四周:”嫚嫚呢?走哪了?毒已经蔓延全身,侵入五脏六腑,我只能先将它压制住,要解毒还得是嫚嫚” 他打开药箱,将其中的瓶瓶罐罐都倒在身后的桌子上,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她的宝贝,平日里捧在手里生怕磕着碰着洒掉一点,可现在显然是着了急,为宣璃喝下了压制毒性的药后,闻人嫚也赶到了。 去找她的小宫女和她说了宣璃中了毒,她就把能带上的解毒用得上的东西都带了来,一看见宣璃的样子也不管什么皇帝和祁珩了,赶紧走到床边。 拿过床头一只茶杯,去叫人盛了些白水来,用银针在伤口处取了一滴血在水中化开,含在了嘴中小口吞咽。 辨毒和看诊大同小异,不过是望闻问切再加一味品,但是一般来说,是不会用到品,因为在不知毒性的情况之下茫然入嘴下肚风险太大,而且对辨毒之人的能力要求极高,但是品毒却又是能够最直观,最快速辨毒的方式。 闻人嫚在辨毒,闻人乙也没有闲着,抱着一堆小药瓶就去了太医院的炉房,宣璃失血过多加上毒物侵体肯定会元气大伤,他要去炼制一些固元补气的丹药。 祁珩和宣诃都大气不敢喘的看着闻人嫚,生怕她说自己解不了,不过好在他们看到闻人嫚皱起的眉头逐渐展开。 “这个毒应该是索命散,虽然号称无解之毒,但是对我来说问题不大,而且涂抹在兵器之上的毒药往往剂量不大,但是中毒时间太长,毒性遍布全身,所以要解毒花费的时间也就长了”。 索命散确实是现在江湖上最为广泛的毙命毒物,也确实无人能解,它会一点一点的从内部腐蚀内脏,人去世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身体里其实早就化成一滩血水。 所以它并不是让人立刻毙命的毒物,而是那种慢慢侵入身体,明明还活着却又无药可医,只能躺着等死,让人身心都倍受煎熬的毒物。 但是无人能解不代表闻人嫚解不了,这些最常见的毒药对于闻人嫚来说,都是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人没有咽气她就有能力把人救回来。 第77章 无事献殷勤 祁珩和宣诃以及一众宫人都被赶出了里屋,闻人嫚解毒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其他人在。 两人坐在次间暖阁里神色凝重,他们此刻都有着同一个疑问,究竟是谁,从宣诃即位以来,即使是宣璃还在深宫未露锋芒之时,就对着宣璃穷追不舍的追杀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查不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又究竟是谁,潜伏在宣璃的身边,深知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身边是否有人保护,这些绝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 宣诃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祁珩:“让汤睦带你去换件衣服吧,阿姐一时半会醒不来” 祁珩不为所动,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里屋紧闭的门。 宣诃叹了一口气:“去吧,不然阿姐醒来看到你这幅模样又要担心了” 祁珩这才看了看自己身上,站起身:“我马上就回来” 昨天晚上祁珩离开的时候就没有吃东西,而且宣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来,宣诃便命人做了些吃食备上。 收到小道消息的各宫嫔妃没一会就都聚集到了海棠殿的前殿,褚思歌有孕在身,所以走得慢,来的晚了些,来时就见其他人都到了,看了眼众人走进了正殿,看到里屋的门紧闭就去了次间暖阁,果然看到了面色凝重的宣诃。 “臣妾给皇上请安” 宣诃闻声抬起头,一看是褚思歌赶紧起身把人扶到了:“都说了你有身孕不必这么多规矩拘束着” 褚思歌不知道宣璃怎么了,只是听下人说摄政王驾马入宫,直奔海棠殿,海棠殿周围没有嫔妃居住,所以没人看到宣璃怎么了,只知道没有多久皇帝和闻人乙也都神色紧张的赶了过去,想着是出了什么事了。 “皇上,其他人都在前殿” 宣诃不耐烦的将龙袍掀起,盘腿坐在了窗前的卧榻上:“她们来做什么,让她们都哪来的回哪去” 褚思歌才懒得管前殿的那一群人,她们既然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露露脸,那自己当然不能扫了她们的兴致。 “殿下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褚思歌关切的看着里屋紧闭的门。 宣诃没有打算瞒着褚思歌,他知道宣璃很喜欢褚思歌:“阿姐在行宫遇刺,身受重伤还中了毒,不过好在闻人乙和闻人嫚都说无大碍,你不必担心,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褚思歌原本以为宣璃只是病了,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道:“皇上可知何人所为” 宣诃摇了摇头:“此事还是要保密,你有着身孕不要在这里沾了血气,快些回去,有什么动静朕会让汤睦去通知你” 褚思歌不想走,她想等宣璃醒过来。 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皇上,皇后娘娘,涟妃娘娘求见” 宣诃看了眼屋外的方向对着小宫女挥挥手,也没说让不让她进来,转过头对着褚思歌说道:“阿姐受伤之事不可让旁人知道,外面的那些人还得你来应付” 褚思歌知道事关重大,只好点了点头:“那皇上答应臣妾,殿下这边若是醒了,皇上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臣妾” “好,朕答应你” 褚思歌这才起身往外走去,出了暖阁就看到了正殿门口的王慈懿。 “皇后万安”,王慈懿行了个没那么规矩的礼,还没等褚思歌说话就站直了身子,她如今正得盛宠,又有协理六宫之权,也没有人会挑她的理。 褚思歌对王慈懿的傲慢无礼选择视而不见,她犯不上和王慈懿计较,褚家和王家对立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但是宣璃的态度就代表了皇上的态度,宣璃既然选择了与她交好,那就是皇上选择了褚家,至于王家和王慈懿,她如今虽然盛宠,但褚思歌一点也不担心,她虽然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亦或是单纯的喜欢王慈懿,但是她知道,只要她还在皇后的位子上,那就代表皇上选择的是褚家而非她王家。 “皇后这么快就出来了?皇上没叫臣妾进去,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长公主是出了什么事吗” 褚思歌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吧,去前殿” 王慈懿看着褚思歌的背影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在她面前摆什么皇后的架子, 没进宫之前她们平起平坐,甚至她还要更胜一筹,凭什么进了宫自己就得低声下气的俯首做小。 前殿里的人心思各异,如果说她们从前只是听说宣璃在皇帝的心里非同一般,一位皇帝只是为了彰显自己仁义所以让她们尊重长公主,但是通过许青曼的事情之后,她们算是恍然大悟了,那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就单纯是因为姐弟情深。 所以在收到海棠殿这边的消息之后,也没有谁真的在乎宣璃到底怎么了,也没有谁真的想主动和宣璃打交道,之所以着急忙慌得跑来无非就是做给皇上看,如果能够正巧得了宣璃的眼,那在这后宫争斗中奋斗起来岂不是轻松很多。 褚思歌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众人:“各位姐妹不必担心,长公主只是昨夜在行宫贪凉所以受了些风寒,摄政王一时心急这才乱了规矩,皇上已将其责罚,闻人老先生已经为殿下看过诊不过几日便能痊愈,各位姐妹还是回去吧”,皇上既然交代了宣璃遇刺之事不可张扬,又要让她有个合理的理由可以不必旁人怀疑,褚思歌干脆就说她收了伤寒。 一听宣璃受了风寒众人反倒是兴奋了,那感情好,照顾伤寒的病人不是件累人的事,此时不献殷勤何时献殷勤。 安嫔李菲菲第一个跳了出来:“这皇上平日里对臣妾们总说要敬重长公主,如殿下风寒卧床,我们这些做臣妾的理应侍疾” 其余众人也纷纷应和。 褚思歌哪能不知道这些女人心里都打得什么主意,但是依旧和颜悦色的说道:“皇上和本宫都知道你们有心了,可闻人老先生说殿下的病症来的急,寒气入体需要静养,日后你们也无需来叨扰殿下” 果然,本来就没打算真心诚意侍疾的众人开始动摇了,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反倒是王慈懿,一直沉默不语,仔细的观察着褚思歌的表情。 说什么风寒? 也就这帮没脑子的蠢货才会信了褚思歌的鬼话,再急再重的风寒宫外不能治?叫闻人乙出宫也不是什么难事,用得着驾马闯宫,还闭门不见。 第78章 王慈懿吃错药了 “行了,既然都说了殿下需要静养你们就别往跟前凑了,真有那心不如就去佛堂里为殿下祈福,皇后娘娘您觉得怎么样”,王慈懿既然有协理六宫的权利,现在这个场面自然是能说的上话的。 “嗯,本宫觉得涟妃的提议甚好”,省的这些人太闲给海棠殿这边动瞎心思,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私心,这帮人就要时不时的鞭策,才能乖乖的不乱生事:“那就没事晌午过后,六宫嫔妃皆到佛堂为长公主诵经祈福两个时辰,直至殿下圣体康复” 众人一听差点晕过去,虽然说两个时辰不用都跪着,但都是一帮十来岁的小姑娘,谁愿意待着佛堂里诵经呢,出去御花园偶遇皇上不好吗,都怪李菲菲,说什么要侍疾。 是的,没有人敢怪到皇后的的身上,甚至是王慈懿她们也不敢,所以只好把怨气都撒在了李菲菲身上,如果眼神有伤害的话,李菲菲这会已经可以准备准备重新投胎了。 褚思歌看着刚团结起来就原地溃散的众人笑而不语,只是目光转到王慈懿身上的时候笑意消散了几分,王慈懿今天怎么会好心到帮自己说话。 像是察觉到了身上的定格的目光,王慈懿看了过去,对着褚思歌笑了一下。 褚思歌只觉得更不对劲了,王慈懿的这种笑容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从前没有入宫亦或是没有得宠之前,王慈懿就总是把这样的笑容挂在脸上,活像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女菩萨,假得要命,你永远不知道她在笑容之后憋着什么坏。 可是自从得宠之后,她像是不再把自己藏在面具之下,开始暴露出她跋扈张扬的本性了,对谁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看人永远都是用鼻孔,也好久不再像菩萨了,对他这个皇后更是嗤之以鼻。 今天她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又开始犯病了? 又是帮着她说话,又是用她那张经典的菩萨脸冲着她笑。 既然这里不需要他们这些嫔妃,再待下去只会让皇上觉得她们不知分寸,所以一个接一个起身离开、 到最后偌大个前殿里就剩下褚思歌和王慈懿两人,褚思歌原本都是最先离开,王思懿紧跟其后,但是今天愣是坐到了最后。 “涟妃不回去吗”,褚思歌看向王慈懿,她不走是想等人都走光了以后再去看一眼宣璃的状况,王慈懿又是为了什么? 王慈懿站起身来走到褚思歌的身边:“臣妾许久未见娘娘,想娘娘说说话”、 经典的菩萨笑,褚思歌下意识就将手放在了肚子上。 王慈懿看在眼里却冷笑一声,她才不会蠢到对褚思歌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要是想做早在前几个月就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娘娘无须担心,娘娘要是和臣妾在一起的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妾定然是难逃其咎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臣妾只是有些疑惑想请娘娘解答罢了,如果娘娘不放心臣妾那就算了” 褚思歌很想说那就算了,可还是搭上了王慈懿伸出的手:“涟妃这么说倒是显得本宫心思多了,既然你有话想说那就一起走吧” 如果说刚才褚思歌只是在怀疑王慈懿搭错筋了,可此时看着自己搭着的手,和关切提醒让她时刻慢一点的声音,让她可以十分的确定,王慈懿就是犯病了。 等出了海棠殿,褚思歌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出来:“涟妃有话不妨直说,快到闻人先生诊平安脉时辰了” 王慈懿面露微笑,盯着褚思歌说道:“臣妾能有什么话,不过是关心殿下罢了,殿下只不过得了风寒,摄政王就敢不要性命的闯宫门,也不知道是摄政王关心则乱,还是长公主不仅仅是得了风寒” 褚思歌表面对王慈懿的话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已是惊涛拍浪,她就知道王慈懿和那些人不一样,表面还是一脸的和悦:“涟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不是很明白,殿下的风寒来得急,摄政王不懂医术,看殿下状态不好会心慌意乱坏了规矩也是情有可原,至于殿下是不是只有风寒,既然闻人先生亲口说了殿下无碍,涟妃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王慈懿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臣妾都说了是有些疑惑罢了,既然皇后为臣妾作了解答,臣妾听了便是,臣妾宫里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褚思歌目送着王慈懿离开,她知道,刚才的那些话王慈懿并没有信,这事她得给皇上说一声,但不能是现在,这周围来往的人都看着,指不定哪一个就是王慈懿的人,立马去告诉皇上不就是再告诉王慈懿她心虚了。、 “回宫” 王慈懿回到安殿后躺在贵妃椅上看着院中的池塘,想去打探宣璃究竟怎么了是没太大的可能,但是这事要和她爹说一声,在进宫前王修齐就告诉过她,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诉他一声,虽然她不知道王修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既然王修齐这要说了她当然要做到。 一封家书随着王慈懿的心腹出宫采购递到了王修齐的手中。 王修齐拿着女儿的信,读完后眉头紧皱,他和王慈懿的想法如出一辙。什么风寒在宫外治不了,祁珩又是什么人,虽然权倾朝野,但是行事作风从未有过逾越,驾马闯宫?祁珩何时如此失态过。 所以一定是宣璃有了什么大问题,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书桌前,写下一封密函:“来人,老地方,送过去” 他好像猜到宣璃怎么了,冷哼一声,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他就真的很不爽,明明他都告诫过那人许多次,不需要在一个长公主身上浪费这么多精力,搞不好还会暴露自己,那人也明明答应了,说好的一条线上的蚂蚱,他究竟还瞒了自己多少事。 他走到书架前,在一众珍奇摆件中拿起一块不起眼的木质花雕,捏在手心里反复把玩。 如今她的女儿是皇帝宠妃,日后成为贵妃,皇贵妃指日可待,甚至那皇后的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日后王慈懿诞下皇子,那他就保着那孩子做下一任国君,到那时他王修齐何等地位,他王家何等风光。 可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捏着花雕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他早就不能独善其身了,他,王家,甚至是王慈懿都在为了那个人铺路,这真的值吗,他动摇了,可是如果他不按照当初的约定做,他所做的一切也就将成为徒劳,那个人也不过会放过他,毕竟自己做的事够王家死上百次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如此,他再不想和那个人合作也没有办法,他没得选。 第79章 老娘要撅了他家祖坟 海棠殿。 祁珩换了衣服回来后便和宣诃在次间暖隔离一起等着,从天亮等到了天黑,期间祁珩被宣诃逼着吃了两口饭,此外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南苑和北夙也赶进了宫,白饶被他们硬留在了府里疗伤,两个丫头蹲在里屋的门外,目不转睛的盯着门,闻人嫚偶尔开门让她们去拿药材,端热水,两个人都抢着进去打下手,顺道看一看宣璃的状态。 终于在子时末闻人嫚推门而出,就看见两个点灯熬油红着眼睛的男人,微微一怔:“都在这里耗着干什么,你们明天不用上朝吗” 祁珩和宣诃谁还管什么上朝不上朝,等了一晚上可算见到点希望了。 祁珩起身往里屋走去:“醒了吗?” 宣诃也紧跟其后:“毒解了吗?” 闻人嫚站在原地:大哥们!没人关心一下年幼的我吗?我可是用了一天的脑细胞啊,你们象征性的说声辛苦了不行吗! 闻人嫚平复了一下气息,劝诫自己都是为了阿璃,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明天应该就能醒来,但是情况要比我想的糟糕一些,解毒需要一些时间,彻底清除大概得一个月左右,不过不用担心,毒性我已经压下去了,除了身体虚弱一些以外,不会有其他的症状或是再发作了” 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祁珩小心翼翼抚摸着宣璃的脸颊,脸色依旧苍白但好在嘴唇不再发黑,脸上也不见痛苦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辛苦闻人姑娘了” 终于得到问候的闻人嫚立马开心了:“不客气不客气,阿璃是我的姐姐,我一定会让她恢复如初的” 想了想又对着宣诃说道:“小皇帝,阿璃这段时间是不是得住在宫里?” 宣诃和闻人嫚也算是老相识了,从前她就小皇帝小皇帝的叫,那时他确实也小就由着她叫了,如今他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被叫小皇帝:“你得叫朕皇上或者是陛下” 闻人嫚翻了个白眼:“我就要叫小皇帝,有本事你砍了我” 宣和无语了,这丫头把宣璃蛮不讲理耍赖皮那一套学了个彻彻底底:“什么砍不砍的,没大没小” 闻人嫚才不怕他,对着他吐了吐舌头:“阿璃住在宫里的话那我也住在这里,方便照顾她” 宣诃本就有此意,便点了点头允了,让人把海棠殿的偏殿收拾出来,然后看向祁珩:“宫门落锁了,你今晚就住在宫里,阿姐既然没事,你也打起精神,后面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祁珩很想守在宣璃的身边,可是他不能,一是他总在后宫里不合适,二是他得把那个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第二天晌午,宣璃是被饿醒的,她从那只烤兔子之后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 “饭,给我饭,饿死了!” 嗓子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干涩发哑,宣璃一惊,她那绝世美妙的嗓音呢?刚才那个说话的公鸭嗓是谁? “水,给我水,我的嗓子!” 宣璃震惊的捂住自己脖子,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又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痛的她龇牙咧嘴,额头上立马布上一层汗。 “疼,太疼了,到底是哪个后娘养的干的,让老娘找到你,看老娘不撅了你家祖坟,把你老祖宗的骨灰给你扬了” 宣璃快被气死了,关键是她嗓子哑了,声音很小,愣是自言自语了半天外面的南苑和北夙也没有听见,陪着闻人嫚在院子里研磨药材。 终于是宣璃放弃了无声的呐喊,这帮不靠谱的,她都这样了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守着,真不怕她突然嗝屁了吗。 自己起身倒了杯水灌下去,这才感觉到嗓子舒服了些,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里屋门口,倚在门上,一眼就看到了海棠树下的三个人。 “我快饿死了,你们管不管啊” 三人听动静回过头,这才发现了靠在门框上,虚弱无比的宣璃,慌忙起身,上前搀扶住她。 北夙乐呵呵的跑去小厨房端饭了,小厨房里时刻备着饭菜,就等宣璃醒来。 南鸢扶着宣璃在卧榻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殿下可算醒了,再不醒我们可都要急死了” 宣璃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急死了?哪里急?我看你仨在外面挺悠闲的,晒着太阳吹着风,但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所以只是冷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闻人嫚拿了她的小药包来,拉过宣璃的手搭上脉:“嗯,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宣璃虚弱一笑:“倒是挺像回事,不行别逞强,把你爷爷找来,我还想多活两年” 闻人嫚怒着嘴:“哼,能打趣我了,就说明我诊断无误” 宣璃瞅了一圈也没有见到白饶的身影,立马紧张了起来:“白饶呢?怎么没见他” 南鸢提到白饶就生气,把自己搞成那一个样子还不配合治疗,要不是景云死命拦着,那家伙可能会拖着一身血刺呼啦的伤口跪在这里请罪:“还活着” 听到南鸢语气不好,宣璃又问道:“怎么了” 南鸢气哄哄的把白饶怎么弄了一身伤,又怎么钻牛角尖,觉得宣璃受伤是他护主不力,倔的跟头驴一样,非得请罪的事给宣璃说了。 宣璃听后叹了一口气,她是知道白饶的,当初的自己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从此以后他就把命给了自己,宣璃不想白饶这样子,她希望白饶可以和南鸢北夙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学一学,人就活这一辈子,她不想让白饶只是为了她而活。 南鸢知道宣璃是心疼白饶了,她虽然嘴上告着状,可也是心疼白饶的,从小长大他们就是亲兄妹,怎么会不心疼,她就是生气他总是一言不发,把事情都藏在心里,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幽蓝小姐不方便进宫看您,但是还在等您的消息,我先去给幽蓝小姐说一声吧”,南鸢看着低迷的宣璃岔开了话题。 宣璃是知道傅幽蓝没有事的,不然她也不能被救,所以点了点头。 没一会北夙就回来了,饥肠辘辘的宣璃终于看到了吃的,坏心情一扫而光,立马起身往桌前走去。 可是等她坐下,看着北夙一道一道布菜,一颗火热的心也逐渐变得拔凉拔凉的。 这一桌子绿色是什么玩意! 虽说她不挑食,而且很喜欢绿菜,但是这一桌子也太素了吧。 第80章 不吃肉这日子没法过了 “肉呢?喂兔子呢?” 闻人嫚贴心的把碗筷给宣璃摆好,幸灾乐祸的坐在她身旁:“你受了伤还中了毒,得有段时间碰不得荤腥了,起码在我解完毒之前是不能碰的” 宣璃心情十分的不美丽,吃不好睡不好都是让她变暴躁的直接原因:“那你得解多久” 闻人嫚眯着眼睛,笑得一脸得意:“用不了多久,大概就一个月吧” 宣璃立马就把手里的筷子扔了,火气一下就上了头:“不活了” “刚醒就闹脾气,看来我是白担心你了”,祁珩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宣璃摔筷子,嗯,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宣璃一看见祁珩,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委屈,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命悬一线,差点进了阎王殿,又或许是想到了她没招谁惹谁却被追杀了这么久,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起身扑进了祁珩的怀里:“阿珩,你怎么才来看我” 一脸的病态的苍白加上殷红的眼眶,这可不是平日里能见到的宣璃,在祁珩的印象里,宣璃是面对死亡都倔强不低头的模样,想来怀里的人这次被吓坏了吧,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宣璃柔顺的头发:“是我来晚了” 原本以为怀里的人是被这次遇刺给吓到了,他不会安慰女孩子,正想着怎么说能让宣璃好受一些,可是现实却让他知道了什么叫,他的本语是无语。 宣璃依靠在祁珩的怀里伸手指向闻人嫚:“她不让我吃肉” 祁珩:合着你委屈是因为没肉吃? 闻人嫚:嗯???我还是个孩子,你这么撒狗粮真的合适吗???不利于我这个孩子身心的健康发育啊!喂! 宣璃其实委屈的事很多,可是她不想让祁珩担心。 祁珩把宣璃抱起来放到了椅子上,把宣璃刚才扔掉的筷子捡了起来放在一边,重新拿了两双筷子来。 “不吃肉是为了你好,等你痊愈了,我带你出去下馆子,摆一桌肉,让你吃个够,现在乖乖的把饭吃了,你都多久没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索命阎王好声好气的哄人吃饭,这个画面真的十分有冲击力。 此刻的宣璃就像是一个任性闹小脾气的女儿,祁珩就是一个极为有耐心的老父亲,殿里的其他人都有眼力见的退了出来。 宣璃看着碟子里祁珩家的菜,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以后,他们要是有了女儿,祁珩是不是会像现在一样哄她吃饭,那个画面她很想亲眼看看,一定十分有爱。 “想什么呢,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祁珩轻轻拍了拍宣璃的脑袋。 宣璃拿起筷子,嗯,其实味道还不错:“别弄坏了我的发型” 祁珩看了一眼宣璃随意散落的长发,显然是醒来以后还没有来得及梳:“你,这发型很别致啊” 宣璃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叫随性” 没吃两口宣璃就放下了筷子,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祁珩看向她:“怎么了?饱了?” 宣璃指了指受伤的左臂:“疼” 祁珩连忙起身把宣璃抱了起来进了里屋,放她在床上:“忍一忍,我去让人叫闻人乙” 闻人乙来的很快,帮宣璃换了药,又给宣璃喝了些的汤药后又匆匆忙忙的走了,他还在给宣璃配去疤痕的药膏呢,女孩子都爱美,哪能让她下辈子身上都有那么长一条疤痕呢。 喝了药的宣璃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祁珩就坐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手,宣璃迷迷糊糊的和祁珩说了会话就睡着了。 祁珩看着宣璃的睡颜,还好宣璃没有事,天知道他看到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宣璃时,有多么害怕她离开了自己,自己明明说过要护着她,却总是让她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将宣璃的手放进被窝,她轻轻起身走向屋外。 这里毕竟是后宫,他待得太久不合适:“等阿璃醒了告诉她,我不能在后宫待的时间过久,让她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我明天下了早朝再来看她” 南苑和北夙两个人点点头,把祁珩送了出去。 祁珩除了海棠殿直奔罗刹府。 从宣璃被救回之后,整个罗刹府就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所有人都知道祁珩心情不好,所以都小心翼翼的低调行事,就连尉迟于愿最近也不再嬉皮笑脸,他也挺生气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祁珩的眼光果然十分独到,宣璃确实还不错,也真心把她当做了朋友,如今宣璃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也想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尉迟于愿也知道祁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这几日尉迟于愿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出恭,剩下的时间全都待在大牢里,问候那个被扣押回来的黑衣人,想帮自己的兄弟问出点什么,可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罗刹府的刑罚都快上了个遍,那人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祁珩到了罗刹府后便去了大牢,祁珩一脸厌恶的看着被刑罚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人。 尉迟于愿看到祁珩,冲着他摇摇头。 果不其然毫无收获。 看了一眼尉迟于愿,就出了牢房,尉迟于愿扔掉手中的烙铁,对着身边人吩咐道:“留着口气就行了,别给弄死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牢房,跟上前:“怎么了?殿下好些了吗” “暂无大碍,只等解毒便可痊愈” “里面这畜生怎么处置,我看他是不会说什么了”,尉迟于愿把能用的刑全都用了个遍,愣是一个字也问不出,但是他本来也就没抱什么希望,这种死士,多半都是领命行事,就算真的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祁珩面色阴郁,他当然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放做以前他便下令把人弄死,可现在他打算转变一种做法了,一味被人躲在暗处暗算,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能争到一丝主动权。 “那天你上山之后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详细的给我讲述一遍”。 先前担心宣璃,所以他慌了神,乱了阵脚,如今宣璃没事了,他才冷静下来,有心思去处理这件事了。 他不想,也不能再坐以待毙,这次他们能够要了宣璃半条命,下一次保不齐就是一条了,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第81章 下饵,钓大鱼喽 两个人坐在祁珩的书房里,闭紧了房门。 尉迟于愿细细的回想了当天发生的事,开口讲述道: “当天我带着人上了山,刚到行宫,便有人袭击我们,但袭击我们的人分为两拨,第一拨是我们刚到行宫时便直接发难,大概二十人左右,不多时便被我们清缴,这边刚停下,从树林的方向又冲出来了一拨人,大概有百人,他们并不想先前那拨人般恋战,打不过便撤退,虽然我们清缴了大多数人,但还是有一两个人逃脱,我猜测,先前的那一拨人应该是原本就要留守行宫,以防殿下去而复返” 祁珩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正常的死士即使任务失败也不会往后撤,既然会跑,那肯定是要回去通报消息。 “你确定有人跑了?” 尉迟于愿原以为祁珩是在责备他清缴不彻底,可是转念一想,也发现了不对劲:“跑了,对,就是跑了,他们为什么会跑,死士一般不是任务失败后都会自裁吗” “这些人是家养的”. 看来他们之前都想错了,这些人不是江湖上有钱就买得到的死士,之前看这些人的行事作风,误以为他们是普通的死士,同样的激进,同样的不要命。 只不过从前他们都没有得手,根本没有机会在宣璃的暗卫手下活命,所以没有机会回去报信,祁珩冷笑,这次如果不是有闻人嫚,恐怕还就真的如了他们的意了:“他们见阿璃受了伤,中了毒,以为她们命不久矣,所以回去回话” 这些人是家养的,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算得上是坏消息里的好消息了,信息的本身没多大价值,幕后之人既然有意隐藏身份,就不可能让这些人身上有明显的标记,但是,这些人既然露了破绽出来,那么他就有机可乘,毕竟只要有一丝火星就足以撩起熊熊大火。 “既然知道了是家养的,那或许要改变一下思路了,我进宫和皇上商量一下,牢房那边用刑减一点,留着口气给他,别让他有所察觉”,祁珩眼中充满了算计,他有预感,过不了多他们就会和那个藏在幕后的人见面了。 祁珩没有片刻的停留便进了宫。 没有人知道祁珩和宣诃在御书房里都说了什么,也没有人关心,因为当天傍晚宫中大乱。 第二天天刚亮长公主半夜突发恶疾,命悬一线,太医院及闻人乙皆束手无策的消息便传遍了大楚各地,皇室张榜,寻天下医者为长公主治病。 海棠殿宫门紧闭,除过皇上和祁珩外任何人不得入内,殿外更是调遣了禁军全天十二个时辰驻守。 海棠殿里,宣璃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床板。 昨个下午汤睦来她这里走了一趟,说让她配合着宣诃和祁珩演一出戏,为了把刺杀她的幕后之人揪出来。 宣璃想都没想就爽快的就答应了,可谁知道,说好的配合演戏,竟然是把她锁在海棠殿里 关!禁!闭! 还要对外说她要不行了,马上就要嗝屁了,然后趁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半夜宣诃就带着禁军风风火火的来了,坐在这喝了一杯茶又风风火火走了,还让禁军把整个宫殿都围了,自始至终也没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做,她问,他就让她去问祁珩。 宣璃那个火大啊,还愣是没地方撒,想着祁珩今天来了她问问清楚,但是眼瞅着祁珩自己说的早朝下后的时间过去几个时辰了,也不见人来,宣璃要不是身上实在没劲,她绝对得去发一通脾气。 宣璃一不高兴,整个海棠殿的人都缩着脑袋做事,皇上说了,知道宣璃待时间长了肯定会脾气暴躁,所以让她们安抚住宣璃,没事哄哄她开心,可是问题在于,宣璃一生气,谁敢上前哄啊,躲都躲不及。 白饶在早上的时候进了宫,他身上的伤本就是些皮外伤,上了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憋着气的宣璃可算是逮到了个出气口:“你过来” 白饶乖乖的走上前。 宣璃看着他:“听说你不要命了?” 白饶沉默不语。 “我平时都怎么和你说的,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白饶低着头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得” 白饶轻轻点点头:“我记得住” “每次都说记得住,你什么时候能做到” 白饶又开始沉默是金了。 北夙和南鸢站在一旁看戏看的开心,她们也最见不到白饶那副不要命的样子,说话又不听,还得是宣璃才能教育的了这头倔驴。 宣璃一看到白饶这个模样,本就没下去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你若是以后还是这样子不顾及自己,就别跟着我了,还有你们两个,笑那么开心?他不要命你们两个不会劝?” 遭受无妄之灾的南苑和北夙瘪着个嘴,她们嘴都要磨破了,白饶倒是听啊。 得,三个人一起装乌龟。 “行,去,绕着外面的池子跑圈,太阳不下山不许停下来” “啊” “别啊,殿下,我们知道错了” 南苑和北夙两人一脸的绝望,苦苦哀嚎着。 唯有白饶一言不发放下手中的剑就出去跑了起来。 宣璃看了眼白饶的背影,怕是只有自己罚了他,他才会觉得安心吧,收回目光看着两个丫头,嘴角勾起一抹奸笑:“再废话就跑到明天吃早饭” 两个人闭了嘴,撒了丫子就出去跟着白饶,一边跑一边还要叨叨白饶,三个人吵吵闹闹倒是让海棠殿里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宣璃叫小宫女把软塌放在池塘边的海棠树下,躺在上面吹着风看着大汗淋漓的三个人,心满意足。 果然,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真的快乐。 闻人嫚看这边热闹,也从偏殿跑了出来,抱着一堆药材坐在宣璃的身边。 闻人嫚手下研磨着刚晒干的药材:“今晚先给你泡个药浴试试药” 宣璃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晃了晃:“给它泡吗?” 闻人嫚嫌弃的看了一眼宣璃,她怀疑宣璃是不是中毒把脑子毒坏了。 第82章 听说我快死了 “给它泡,你可能真就挂了,今晚药浴的时候切记不可让它碰到药水” 闻人嫚给宣璃配的药浴可不是什么大补药,里面全都是些至毒之物,索命散无人可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除过口服的解毒丹之外,要解它就得用尽天下毒物化药为汤以做药浴,以毒攻毒,同时,内服解毒丹不可有内伤,外用药浴不得让伤口触碰药水,一旦违反,毒物便会由伤口侵入,毒上加毒,必死无疑。 宣璃放下胳膊,她欣赏了一下闻人乙缝合的伤口,嗯,没想到老头的手艺还不错,挺适合纳鞋底的,以后不想行医了或许能去绣园里混口饭吃。 “也不知道我的小团子吃得好不好,睡的香不香,想没想我” 闻人嫚简直是不想说话,自己都要没命了还惦记着猫:“它好得很,能吃能睡活的比你潇洒” 哼,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和祁珩那家伙一样没有心,都到这个时辰了还不来。 闻人嫚坐了没一会就弄完了她那一堆药材,在这里待得实在是无聊,索性跑出海棠殿去游览皇宫了。 宣璃 一个人坐在树下听着蝉鸣,吹着小风,打着瞌睡,心想如果不是要装半死不活,不宜太高调,这时候叫上两个男倌来唱唱小曲,抚琴作诗什么的,那可太惬意了。 嘎吱一声,海棠殿的大门被打开了。 宣诃跟着祁珩一起来慰问宣璃了,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姐姐怒火让姐夫一人承受就行了,可是没办法,姐夫也怂了,非得拉着他一起。 宣璃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扫了一眼两个人,嘿,终于舍得露面了,于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技能,阴阳怪气。 “呦,这不是我们大楚日理万机的皇上和摄政王嘛,怎么得空跑到我这里来了,来了正好,我听说外面都在说我要死了,可真是新了奇了,你们说是不是” 宣诃觉得这个地方空气稀薄,他待不下去了,他是大楚的皇帝,他得好好的活着,汤睦十分贴心的赶紧说道:“皇上,刚才钦天监监正说有要事求见” “走走走,见见,得去见见,那个阿姐你好好养伤,我改天来看你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王爷你就自求多福吧,小弟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陪你了啊。 宣璃无语的狂翻白眼,她都懒得戳穿宣诃了,演技太拙劣,不及她万分之一。 祁珩也是哭笑不得:“阿璃口是心非了,你若是生气那我便受着,等你气消了我再给你解释好不好” 宣璃叹了一口气,看着祁珩那张脸,再加上那张脸低声下气的哄你,想生气都难啊,宣璃内心哀嚎, 男色误人啊! 而且她并不是在气自己出不去,也不是生气说什么她要死了,左右她在养病,也省的那些心思各异的人上门叨扰,而且海棠殿里什么也不缺,她气得只不过是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怎么了,她明明在他们的计划里,却一无所知,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烦躁。 “南鸢,去给王爷端个凳子来” 被赦免的南鸢跑的可比罚跑快多了,立马端了凳子出来放在了宣璃的身边:“王爷快坐,我给您再泡壶冰山寒消消暑” 宣璃看着狗腿子一般的南鸢:“嗯,懂事” 南鸢心中一喜。 “泡完茶继续跑吧” 南鸢想死。 祁珩看见宣璃心情好了点也算是放心了,养伤可不兴动肝火。 “说说吧,为什么要说我快死了” 祁珩摸了摸宣璃的脑袋,嗯,今天她梳头了,得仔细点,不能把阿璃的发型搞乱,笑着说:“阿璃还要与我共白首,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宣璃对祁珩的这句共白首很是受用,坏心情一扫而空,不过还是傲娇的抬起了下巴:“哼,话又不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祁珩拿过一旁矮桌上的葡萄,认真的剥起了皮,把剥好皮的果肉放在一旁的琉璃盏里放在宣璃的面前,然后开口给宣璃解释着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昨天尉迟和我讲了那天他赶到行宫时的情况,我们发现当时除了大多数被清剿的刺客外,还有几个人跑掉了” 宣璃往嘴里送葡萄的手一顿,跑了?死士会跑? “他们,不是普通死士?” 祁珩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推断这些人都是自家养的,也算是有了一些突破” 宣璃不解,这算是什么突破。 祁珩继续说道:“当时我让人留下了一个活口,所以知道了这些人是家养的,我便与皇上商量,拿他做饵” 宣璃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变得合理了:“所以你们对外说我我突发恶疾,其实是说给那些人的?” “阿璃果然聪慧”,祁珩就知道宣璃一点就通:“对外称病,旁人只会觉得你突发恶疾,而要刺杀你的人才会知道你是中了毒,命不久矣” “嗯,闻人乙出山人尽皆知,想要在索命散下为我续上几天的命,倒也说得过去,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做” 宣璃中了索命散,虽说不会立马毙命,但是就算是身体再好的人也绝对撑不过两日,而她没有立马身亡,这是一件很有漏洞的事,因为没有人知道闻人嫚的存在,但是有闻人乙在就让这件事变得合理了起来。 祁珩一脸的坏笑:“过上几日,那个留着的活口就会在狱卒闲聊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然后,他会在某一个罗刹府守备薄弱的时候逃出罗刹府,如果他只是单纯的逃狱,那他大概会在逃亡的路上偶遇山匪命丧黄泉,如果他想要回去通风报信,那我们的计划便算是成功了,顺藤摸瓜,用不了多久躲在幕后的人就得出来和我们见面了” 宣璃不禁挑起眉,计划周详,除了有人能从罗刹府逃出来这件事以外,一切都十分的合理,不过她相信既然他们要做,就肯定会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让人起了疑心,这种事她就无需操心了。 她现在要操心的是怎么养好身体,不然到时候人放到他面前,她都没法亲自动手,那可就太气了。 第83章 你好坏哟,我好喜欢 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宣璃再次友好的问候了一番那个人。 “哼,等找到他我一定会把他的皮拔下来做灯笼,筋扯出来当弹弓,撅了他祖宗的坟,扬了他祖宗的骨灰” 明明宣璃说的话十分残忍恶毒,但祁珩却觉得宣璃气嘟嘟的模样很是可爱,她就像是有着无数的面孔,风情万种,千娇百媚,高贵,冷艳,任性,可爱,无一例外每一个她都会让他着迷,在遇见宣璃之前,他很难把这些词集中放在一个人的身上,遇见之后他发现,和宣璃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惊喜,这种感觉真的很上瘾。 “嗯,就按阿璃说的做,顺便把他的骨灰也扬了吧” 宣璃看向面前的祁珩,剥个葡萄都如此的矜贵优雅,明明是在说着骇人听闻的事,却云淡风轻,这个男人好坏啊,但是她好喜欢。 欣赏着祁珩,绚丽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所以,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祁珩的手一顿,他们,好像确实把这茬给忘了,这么一说,好像这日子好真没个头,长短全凭什么时候能摸到瓜。 看到祁珩的表情,宣璃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皮笑肉不笑道:“呵,你们根本就没考虑到我是不是” 祁珩自知理亏:“其实你若想出去,也不是不行” 宣璃有一百种可以偷偷溜出宫的方法,且不说没多少人真的见到他能认出来她是谁,她乔装打扮可是很有一手的:“我当然有的办法能出去,现在是出得去出不去的事吗,现在是你们根本就没有为我想” 祁珩:。。。。。。这就是女孩子无理取闹的样子吗,好可怕,抱紧弱小的自己。 “是我欠缺考虑了,发誓没有下一次了”,不管怎么样,道歉就对了。 “态度还算诚恳,原谅你了” 祁珩发现,自从和宣璃在一起之后,他学会了一个新的技能,转移话题。 他看了眼顶着烈日,跑的满头是汗的三个人:“他们这是,锻炼身体?” 正路过两人的北夙听到这话,差点左脚绊右脚拥抱大地,他们是有病吗,这么热的天来锻炼身体。 可偏偏宣璃还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和祁珩说:“嗯,你看看我的人这觉悟,你再看看你那个寒微,啧啧,差距啊” 寒微蹲在另一棵树下,嘴里叼着根不知道哪里薅下来的草,十分欠揍的骚扰着被罚的三个人。 祁珩抬眼看看寒微,果然,没眼看啊:“寒微,你也跟着他们” 寒微:啥?为啥? 被寒微骚扰的早就不耐烦的南鸢和北夙一听,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不顾寒微的挣扎拽起他就加入了被罚的队伍。 宣璃更开心了,心想,这大概就是反派的快乐吧。 祁珩陪着宣璃坐在院子里直到日落才走,再走三日便要殿试了,殿试后朝中便会有变动,该走的人他们就要给他干净利落的送走,所有罗刹府的筹备工作已经到了最终阶段,倒也不是很忙了,就是些需要反复核对的精细活,他这才有空进宫陪宣璃说说话。 他前脚刚进罗刹府的门,尉迟于愿就一脸贱兮兮的模样凑了上来:“嗯,四肢齐全,无明显外伤,看来是把殿下哄好了” 祁珩对着尉迟于愿和煦一笑:“你在我府上住多久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要不你还是回你家吧,不然你爹那边我应付的实在是费劲” 尉迟于愿慌了,好好的提回家干什么,他算是发现了,住外面可比在家舒服多了,没人管没人束缚,想干嘛就干嘛,他才不回去:“咦,说什么你家我家,咱俩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在你家就是在我家” 对于尉迟于愿乱七八糟说的一堆东西,祁珩甚至都懒得去理解:“滚” 尉迟于愿狗腿的滚开了。 回到书房里,祁珩让人叫来了魏子敬。 罗刹府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当府里进了新人之后,之前的老幺便自动成了新人的带教师傅,所以魏子敬虽然来罗刹府没几天,但是因为带教师傅和不知什么原因对他异常的热情的众人,虽然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但好在他很快就对府里的事上了手,也融入了进去。 “魏子敬见过王爷” 魏子敬穿着罗刹府的官服,看起来比刚见时一身布衣的他多了一分意气风发。 “周成说你适应的很好”,周成就是魏子敬的代练师傅,从前的小十四。 “是师傅和其他人对我很照顾” 祁珩站起身走到窗边:“我这里有一个任务,有且只有你能够去做” 魏子敬不解,但祁珩既然指定让他做这个任务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属下领命” “行刺长公主的那个刺客,明日将会在城外被处决,你亲自押送他去刑场” “是” 祁珩看了眼毫不犹豫就答应的魏子敬:“本王要你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把他放了” “明白” 祁珩:。。。。。。 “你,真的懂了?”,祁珩不确定的问了魏子敬一遍,他难道不问问自己为什么吗。 “懂,但也不是很懂,王爷说放,我放了便是”,魏子敬眼神非常的诚恳,诚恳到祁珩怀疑起了自己把他招进罗刹府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一根筋的样子像极了宣璃身边的那个白饶。 祁珩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你知道你身处的位置都需要做什么吗?” “对大楚官员威慑制约,铲除异己,处理大楚及其周边各国的所有密报,保卫大楚安危”,魏子敬脱口而出。 祁珩点点头,魏子敬说的没有错,但是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就连市井小儿都知道罗刹府是干什么的。 “罗刹府的所有官员都需要具备独立思考和决断的能力,当本王,或是你的同僚下达了一项命令时,你要能够参透他的意图,如果不理解,或是理解的模棱两可,不但有可能导致任务的失败,更有可能让很多人因此丧命,你要学的不仅仅是怎么处理事务和下达任务,你更要了解到每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在默默地了解着你,如果你做到的只有执行命令,那罗刹府便不适合你” 祁珩的话让魏子敬陷入了思考,果然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第84章 上安新宠,傅幽蓝 见魏子敬在思考自己说的话,祁珩才继续说道:“只有你刚来这里的头一个月,会有人给你一项项的耐心解释,往后都是需要你自己领会,所以趁着这段时间,所有不理解的事,你都要刨根问底,一个月结束后,适应不了这里的节奏那就只有离开,明白了吗” 魏子敬明白了祁珩的意思,祁珩并不是在教他按某一个方式来做事,而是在教他怎么样去思考问题,在罗刹府每个人都能力出众,他们的交流方式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是新人所以他们才会有耐心给自己解答,给他适应的过程,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没有人可以永远给你耐心的讲解,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通过对每个人不断地发问来了解每个人的做事方式 。 “属下明白了,属下想知道王爷的用意” 话都说到这了,祁珩干脆给魏子敬来了个当场考核:“你觉得呢,本王为何要这么做” 魏子敬低着头细细的思考,祁珩也不急,站在窗边等着他,罗刹府的官员不多,人人都是能力出众,放在人堆里都是拔尖的存在,可是却没有几个人一进罗刹府就能快速的适应,祁珩惜才,所以遇到又能力的他都愿意花些心思栽培。 “属下以为,放走刺客定然不会是给他活路,而是他还有用武之地” 嗯,这是显而易见的。 看祁珩并没有过多的表情魏子敬便大胆了起来:“属下听尉迟大人说,这些刺客并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所以他的用处无外乎与他的雇主有关,近日长公主突发恶疾应该也与此事有关,如果他还活着,既然知道了长公主突发恶疾之事,定然会将这一消息传递回去” 魏子敬停了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祁珩为什么要说这件事只有他能做? “至于王爷说这件事有且只有属下能做,我想,应该和属下初入府有关,其余官员入府时日已久,让犯人逃脱这种是万万不会发生的,人从他们手上跑掉说不准就会打草惊蛇,而属下是新人,难免会有疏漏,而且押送犯人这种是并没有什么难度,让属下这种新人拿来练手也是合理的” 祁珩欣慰了,果然,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能有问题,迷茫是正常的,只要一点就通便是可用之才。 “很好,既然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就去做吧,人放走之后做干净些,明面上放出通缉,暗地里让暗卫密切关注” “是,属下明白了”,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待魏子敬离开之后尉迟于愿走了进来:“赵翰才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结党营私和王修齐为虎作伥的那部分也存好了档,就等你什么时候说办他了” 祁珩点点头,赵翰才入朝为官数十年,除了结党营私和王修齐挂上钩的的事,手底下见不的人的事多了去了,不怕没有罪名治他:“买官卖官,贪污受贿这两个罪名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尉迟于愿走到书桌前坐下:“我听皇上的意思是说,这次想让兵部尚书也退下来?” 祁珩看了一眼被霸占的座位,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嗯,不止兵部,刑部和钦天监也要一同整改,兵部尚书孙清和钦天监的温商年纪大了,刑部的童乐逸在尚书的位子上这么多年无功无过,倒也没必要继续占着位子” “兵,刑两部的尚书加钦天监监正,皇上这次是下了狠手了啊” “也该让朝堂上的人都有点危机感了” “有没有说准备让谁接手?” “钦天监倒是不急,至于兵部,将由傅大人接手,刑部由韩锡接手” 尉迟于愿听到傅大人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再仔细一琢磨:“傅大人?傅幽蓝她爹?” 祁珩挑挑眉,心想不是傅幽蓝她爹还能是谁:“作为多年好友,我还是得告诫你一句,趁着傅大人还没有上任,赶紧该道歉道歉,该赔罪赔罪,别给罗刹府平白无故找一个仇人” 尉迟于愿原本还以为祁珩是关心他,听完后半句话才知道,他是关心罗刹府,呵,损友。 “走了,这椅子真硬,一点也不舒服” “幼稚”,祁珩就不明白了,尉迟于愿二十多岁的人了,总是幼稚的让人无法理解。 尉迟于愿一边走一边想着傅鸾鸣要接手兵部的事,原本傅鸾鸣是镇北将军,前几年回上安后便卸了任,这几年虽挂着将军府的名号,但手中是没有什么实权的,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傅家军功累累,却不被上安各世家所接纳,如今若是他接手了兵部,那傅家也算是水涨船高,在上岸众多名门中的地位也会名列前茅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兵部尚书和钦天监监正即将告老还乡的消息不胫而走,又不知何处传出的消息,傅鸾鸣将继任兵部尚书一职,再加上傅幽蓝高中,日后肯定也是要入朝为官的,有兵部尚书的爹做庇护,她想来也不会差,所以从前那些对傅家不屑一顾的众人,在得知了傅鸾鸣有可能上任兵部尚书之后,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傅家。 傅鸾鸣这人在军中磨练出了了一身的威严和戾气,而且他不喜与人结交,所以众人就把目光转向了傅幽蓝,原本对傅幽蓝避之不及的世家小姐开始到处偶遇,有意相邀,傅幽蓝则是挑几个看的合眼缘的出去应付一下。 这都不是最让傅家父女两人头疼的,因为让他们觉得最离谱的是,傅家的门快被上门提亲的媒婆给踩烂了。 是的没错,原本嫁不出去的傅幽蓝一下子变成了全上安最抢手的热门媳妇人选。 傅幽蓝是理都不想理,她对于嫁人这件事并不热情,但也不是全然拒绝,但是不拒绝的前提是那人得是真心对她,而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家世,如今上门的这些人,她见都没见过,话都没说过,他们就要来求娶,她有没有毛病,找这种人嫁出去还不如独身一人。 显然傅鸾鸣也是这种想法,不过他也不能直接把人拒之门外,毕竟他可以不在乎和旁人的关系,他得为女儿的仕途着想,总不能还没有入朝为官,就因为婚事把众人都得罪干净了。 第85章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无处可躲的傅幽蓝终于被烦透了,进宫找宣璃诉苦去了。 傅幽蓝把这些天的苦水倒了个干净,平日里话极少的一个人,愣是一个人毫无停顿的说了半个时辰。 给宣璃听得都犯困了,傅幽蓝这才停了下来喝了口水。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下来,宣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知道的是我被关在这一亩二分地里成天见不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锁在家里,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话来说” 傅幽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她这不是被生活所迫嘛:“不说我了,你知不知道当时宫外说你突发恶疾,危在旦夕我有多害怕,我还以为你的情况恶化了,我差点就学着摄政王闯宫门了,好在摄政王让人给我传了话说你没有事,对了,我给你说啊,你昏迷的时候摄政王可紧张坏了,一路抱着你收都不肯撒,我就从没见过那般失态的摄政王” 傅幽蓝现在想起祁珩当天的模样就不禁感叹,所有人都说祁珩是活阎王,可在她看来这个活阎王在面对宣璃的时候就像是四月里的春风,七月里的烈阳。 宣璃并没有那一段的记忆,她想象不到祁珩是怎样失态的,她也无法想象如果受伤的是祁珩,她会是什么模样。 看了眼满脸憧憬的傅幽蓝,她低声笑语道:“怎么,羡慕了?我看尉迟最近对你态度变了很多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回心转意?” 傅幽蓝现在对尉迟于愿这个人简直就是避之不及,跟避瘟神一样避着他,她也觉得奇怪,尉迟于愿最近就跟被夺舍了一般,行为反常的很:“不了不了,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爱过几个脑子有病的人,他我是无福消受了,还是留给富厚的人吧” 宣璃笑而不语,尉迟于愿其实总体条件是不错的,家世不错,人长得周正,年少有为,为人虽然纨绔但是从不越界,所以,即使她确实看不上尉迟于愿之前对待傅幽蓝的态度,但是感情这种事谁又说的清楚,若是尉迟于愿突然发觉了自己对傅幽蓝其实是有心思的,傅幽蓝也还看得上他,他们在一起了她也是会祝福他们的,但是这一切都要看傅幽蓝的意愿,如果傅幽蓝铁了心要和尉迟于愿划清界限,那她肯定是站在傅幽蓝的身后的。 “我看上次的魏子敬也不错” “哎呀,阿璃你就别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我和魏兄真的就是单纯的友谊罢了”,傅幽蓝急的直跺脚,怎么又提魏子敬了。 宣璃本就是在逗着傅幽蓝玩,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宣璃便放声大笑。 褚思歌还没有走近便听到了宣璃的笑声,她最近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海棠殿陪宣璃说说话,宣诃不敢来所以她还肩负着为宣诃说好话的重任,今天听说傅幽蓝进宫了她便赶紧赶了过来,她也有好多时间没有见傅幽蓝了。 “阿璃,幽蓝” 傅幽蓝闻声转头看去,一见是褚思歌立马就要行礼。 褚思歌身子不方便,就赶紧让身边的芍药把傅幽蓝拉住:“你我之间何必要这些虚礼,更何况在阿璃这里从没有跪来跪去的道理” 傅幽蓝也是怕坏了规矩,既然褚思歌都这样说了她便欢欢喜喜的起身到褚思歌的身边。 “你这肚子怎么瞧着这么大”,傅幽蓝把褚思歌扶到一旁的软塌之上,一只手覆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宣璃也看向褚思歌的肚子,看起来是比寻常六七个月的肚子大了一圈:“闻人乙怎么说的” 褚思歌满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闻人43老先生说有可能是双生” 傅幽蓝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覆在褚思歌肚子上的手默默撤了回来,妈耶,这一胎可太金贵了,不敢摸了,万一摸坏了她赔不起。 宣璃也支起身子:“真的?阿诃知道了吗” 褚思歌笑了笑:“还没呢,我也是觉得这肚子太大了些才让闻人老先生看了看,也是才知道,我想着本就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让旁人再知道这是双生,未免太招摇了些,虽然已经有六个半月了,但是还是小心些好” 宣璃点点头:“那也得和阿诃说说,他这个当爹的得知道知道孩子的娘有多辛苦” 三个人正说着家长里短,闺中密事,但是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南鸢从屋外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的三个人,宣璃被关在海棠殿里,虽然祁珩和褚思歌基本上每天都会来陪她坐一会说会话,但她还是有些怨气的,像今天这般开心算是少有的,她是真不想破坏这个气氛毁了宣璃的好心情。 “殿下,涟妃来了” 三个人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宣璃和褚思歌对视了一眼,傅幽蓝虽然远离后宫但是王慈懿这个人她是极为不喜欢的,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假劲 褚思歌看了眼窗外,并没有人,也是,既然外面有禁军在把守,王慈懿想进来,就是摆出宠妃的架子,也没有人敢违背皇命给她放行:“这个时辰她不在佛堂里来干什么,叫她回去” “涟妃说,皇后和王爷日日探望殿下,想来殿下的病也不是见不得人,所以她作为皇帝嫔妃有责任为殿下侍疾” 侍疾?信她能来侍疾,还不如信猪能上树。 傅幽蓝翻了个白眼,没等宣璃和褚思歌说话,她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她侍疾?她?她是能端茶送水还是能哄人开心了,我看她就能给人添堵” 宣璃对傅幽蓝投以赞许的目光,不错不错,她感觉自己的嘴好像成精变成了傅幽蓝。 “让她去得了皇上的同意再来侍疾”,褚思歌可太知道王慈懿是来干什么的了,左右不过看宣璃究竟怎么了。 “让她进来”,宣璃想了想,外面现在怀疑她病情真假的人不在少数,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测,不如干脆让外面的人把心往肚子里放一放。 “阿璃这是什么意思?”,褚思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宣璃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两人,褚思歌和傅幽蓝一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那我和幽蓝配合你” 三个人相视一笑,一台戏由此拉开帷幕。 第8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王慈懿那日给王修齐传了信没多久,王修齐就回了话,让她尽可能的确认宣璃的状态。 但是皇上对海棠殿的看护太过严密,她根本没有机会可以查看,观察了几日,她发现虽然宣璃对外称病,但是海棠殿的访客从来就没有断过,皇后带着身孕都基本一天不落的过来,以来便是一个时辰左右,这让她更加怀疑宣璃的病情。 终于今天下人告诉她,傅幽蓝也进了海棠殿,她就更加确信宣璃的病情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一个病重且连闻人乙都束手无策病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精神应付源源不断的访客。 既然宣璃连宫外的人都见了,她作为皇帝宠妃,宣璃依旧闭门不见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但当南鸢传唤她进去的时候,她也是很意外的,她以为宣璃还是会继续推脱,没想到这就见她了。 摆好皇帝宠妃的样子,抬步进了海棠殿。 正殿的暖阁里,宣璃坐卧在软塌之上,褚思歌坐在另一侧,傅幽蓝坐在两人对面的软椅之上。 三个人齐刷刷的看着进门的王慈懿。 傅幽蓝站起身,对王慈懿浅浅的一俯身,算是行了礼,王慈懿看在眼里瞬间怒火中烧,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全当看不见傅幽蓝这个人。 “臣妾给长公主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王慈懿可以对褚思歌傲慢无礼,却不敢对宣璃无礼,所以行礼行的毕恭毕敬,宣璃不说让她起身她便一直跪着。 褚思歌敷衍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王慈懿这礼不是给她行的,所以也就不多嘴让她起来了。 王慈懿低着头,恭敬的跪在地上,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宣璃,气色是不好,因为是夏日,伤口容易感染,所以缠着纱布的左臂并没有被衣服覆盖,看样子是受了外伤,而且还挺严重的,上次来海棠殿请安的时候整个海棠殿都充斥着一股清香,而现在却全都是药的味道,但是看着宣璃的样子也不像外界传的那般,果然,她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但是如果是这样,宣璃又为何要见她呢。 宣璃垂下眸,看着手中的蒲扇,身体内余毒未解,所以她的气色不如往日红润,脸上和唇上依然苍白无血色,看起来也确实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对于王慈懿的问安,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涟妃真是有心了,本宫可听说,本宫身体抱恙的时候,是涟妃提议带着六宫嫔妃去佛堂为本宫祈福” “殿下与皇上 姐弟情深,臣妾作为皇上的嫔妃定然要为皇上分忧” 宣璃心中冷笑一声,一口一个皇上,生怕她不知道她如今得宠吗。 “涟妃为了皇上,不顾皇命都要进本宫这海棠殿,你有这份心,本宫哪能不领呢,起来吧,赐座” 褚思歌和傅幽蓝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宣璃,宣璃不见踪迹的对她们两个点了点头。 褚思歌这才红着眼看向王慈懿:“哎,涟妃来了也好,热闹些有利于殿下的病情” 王慈懿看了一眼宣璃,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风寒,这手臂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宣璃叹了一口气,还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哎,什么风寒啊,其实是本宫在宫外遇刺,皇上害怕因为此事产生一些麻烦,所以才说是风寒,谁承想本宫挨了一刀,刀上竟然还有毒,也亏得闻人乙在,为本宫留了一条命,让皇上有时间去寻找能够解毒的人” 宣璃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停下来咳嗽了两声,傅幽蓝见状赶紧上前给宣璃倒了一杯水,手轻抚着宣璃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褚思歌也急忙说道:“殿下别说这么多话了,您身体虚,要多歇着” 王慈懿也没有想到宣璃竟然是遇刺了,还中了毒,急剧的咳嗽没有让宣璃的脸色红润起来,反倒是更白了几分,倒真的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了。 宣璃摆摆手,扯上一抹苦笑:“什么身体虚,本宫的身体本宫知道,这天地下谁能解的了索命散呢,本宫啊这就是靠着闻人乙苟延残喘,闻人乙能压制本宫体内的毒物一时,他能压制得了永远吗,说什么皇上一定能找到给本宫解毒的人,本宫知道,那都是让本宫心里好受一些” 虽然知道宣璃此时是在演戏给王慈懿看,但是傅幽蓝还是想到了宣璃遇刺的那晚,宣璃那么一个不可一世的人,却被人伤的那副模样,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还在为自己着想,傅幽蓝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哽咽的说道:“殿下胡说,殿下福泽深厚,定然会没事的” 褚思歌也是真情实感的代入了,再加上原本怀着孕的人情绪就容易激动,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她扯出手帕转身到另一侧默默的抹着眼泪。 王慈懿坐在椅子上,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人家姐妹三人在那里抱成一团,高情厚谊,倒是她坐在这里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但是气氛都到这了,她要是不开口说点什么确实有点不合适:“臣妾看殿下的状态还不错,也许这毒性已经衰退了” 宣璃强颜欢笑着说道:“哎,都是凭一碗药吊着气罢了,药停了,本宫的气也就没了” 王慈懿此刻的心情已经不单单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进了一趟海棠海棠殿收获如此之大。 她对宣璃遇刺的事并不意外,在之前王修齐就告诉过她,宣璃树敌众多,再加上她是皇家人,皇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宣璃虽然表面风光无限,但是那些近不了宣诃身的人就会想方设法除掉宣璃。 她想如果有人行刺宣璃,那定然是对朝廷心存异心,这也就是为什么宣璃宫门紧闭,王修齐却执意让她探查消息吧,王修齐是大楚右相,定然要为大楚的朝堂铲除异己。 她得赶紧把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第87章 大锅炖 王思懿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根本没有注意到宣璃对她脸上的每一表情都紧盯不放。 想出去报信是吗?她还以为王慈懿有多聪明,他她以为自己会单纯的把她放进来然后若无其事的再把她放走,让她出去通风报信? “皇后有着身孕,不宜在本宫这满是药味的地方待得太久了,幽蓝你也是,早些回去吧”,宣璃给褚思歌和傅幽蓝递了个眼神,然后转头对王慈懿说道:“涟妃既然有心侍疾,本宫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赶你走,今晚你便留下吧,正好,你入宫之后本宫还未从和你交过心,今夜你便陪本宫说说话” 褚思歌和傅幽蓝两个人知道宣璃要和王慈懿单独说话,也就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送走了傅幽蓝之后,褚思歌看了一眼海棠殿的方向,对抬轿的人说道:“去御书房” 她要去告状。 褚思歌对于王慈懿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都是不屑一顾的,王慈懿越是嚣张她反倒更加放心,所以对于王慈懿的无礼和傲慢她从不加责备,更不会因为这点事闹到皇上的面前,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心思动到宣璃的身上,宣璃如今对她而言不仅是朋友,更是亲人,王慈懿今天竟然敢摆出宠妃的架子去违背皇命进海棠殿,她就要想到那的那点恩宠够不够抵的了皇上的怒火。 而被留在了海棠殿里的王慈懿则是有些脑子跟不上宣璃的思维,按照宣璃的气性,不为了她非要进海棠殿责备她就已经算是见鬼了,怎么还会变得这么好说话,宣璃今天对她格外的和善,就像是一个邻家姐姐,哪里有往日的盛气凌人。 难不成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给自己积点德? 宣璃对王慈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扶自己。 王慈懿扶起宣璃,跟着她到了室外的凉亭里。 “本宫遇刺,皇上并不想让外人知晓,你爹是右相,你多少也听说过,如今的朝堂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指不定有人就会因为此事做文章”,宣璃拿起桌子上的鱼食,递到了王慈懿的手中,自己则坐在凉亭的长椅上,一点一点捏着鱼食洒向池塘里。 王慈懿捧着鱼食盒子的手紧了又紧,宣璃把她当什么了,下人吗,但依旧挂着那张菩萨脸:“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对前朝之事并不懂,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这般对殿下,人可抓到了吗” 宣璃笑而不语, 她和王慈懿说这事不能让外人知晓,王慈懿和她在说后宫不得干政,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和她装模作样,宣璃不觉得王慈懿是听不懂,不过无所谓了,她今天演的这出戏就是要让人都知道,她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就让王慈懿把这个消息带出去,对于某些人来说,王修齐的女儿说长公主危在旦夕,应该要比皇上和祁珩说来的更有信服力吧。 王慈懿当然听懂了,但是她选择避重就轻,王修齐是她爹,也不算什么外人,再说,让她爹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她爹是右相,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这种秘闻本就该告知王修齐。 两个人表面和气,内里却心思各异有着自己盘算。 “本宫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也想看到皇上身边有个体恤他的人,你性子温和,又谦逊知礼数,有你在皇上的身边本宫也就安心了”,若不是生活所迫,宣璃是打死都不会说这种恶心的话。 王慈懿并没有把宣璃的话往心里放,她当然会好好地服侍皇上,皇上好了,她才有机会坐上皇后的宝座。 “臣妾定当铭记殿下所言” 因为王慈懿今晚要在海棠殿侍疾,所以闻人嫚出了宫,她的存在不能让旁人知道,不然所有的谋划便会功亏一篑。 今晚的解毒药浴是由闻人乙送来的。 “殿下,闻人先生送来药浴,涟妃去了浴房,说是要服侍您药浴”,南鸢给宣璃卸下头饰,换上薄纱寝衣。 宣璃不屑的冷哼一声:“服侍我药浴?她是想看看我是不是装病吧,她既然想看就让她看” 闻人嫚用药的风格要比闻人乙大胆的多,什么东西她都给你下,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下多就下多,下错就下错,反正她救得回来。 宣璃泡药浴已有好几天,不得不说,虽然她能感受到身体里的毒素在不断的消散,但是浸泡的时候真的是很痛苦。 她先会服下一碗苦到会不自觉流泪的粘稠汤药,然后进到满是滚烫药水的浴桶里,虽然是药水,但里面浸泡的皆是天下至毒之物,之所以要用烫一点的水,是因为热水能够把这些毒物的毒性激发出来,然后便要忍受各种毒物侵蚀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产生的强烈刺痛,每当刺痛减轻时便有新的药物混在热水之中加入,加上四五次药之后便是最痛苦的阶段,要趁水温自己降低下来之前倒入冰块,在冰水之中浸泡一盏茶的时间,好让所有的药性封存体内,和体内的毒素相互化解。 每晚泡药浴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生不如死,等泡完就会觉得自己好像是重新投胎了一般,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她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明显的好转了。 王慈懿其实对于宣璃今天的话也不是全信,所以她绕到了浴房后面的水房璃,可是当她看到水房里的情景之后,便将疑虑统统打消。 一口大锅里全是些泛着诡异紫色的汤汁,她依稀看到里面有一条蜥蜴的尾巴,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整个水房都因为它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不过还可以忍受,另外一口小锅倒是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里面煨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炖盅,她打开小炖盅的盖子,一股腥臭扑面而来,里面是浓稠的绿色液体,实在是忍不住,跑出了屋子,抱着柱子干呕。 宣璃远远得走来,看到王慈懿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要知道她第一天泡完药浴后好奇去看了一眼,愣是一晚上躺在床上没闭眼,直犯恶心。 “涟妃这是怎么了?” 第88章 祸国殃民的宣璃 王慈懿脸色惨白,虽然她只打开了盖子一下就立马盖上了,但是她绝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味道,太恶心了。 王慈懿平复了半天,心想宣璃是真的中毒不轻,不然谁会把那玩意往嘴里灌,太恶心了,此刻她很想跑,她再也不想回去闻那个味道了。 但是她不能,本来就违背了圣意才进来的,不敢让宣璃不开心。 “是臣妾失态了,臣妾服侍您药浴吧” 即使已经泡过好几次药浴了,那碗奇怪的东西也喝了好几次,但是宣璃仍旧是不能接受,身体本能的排斥,所以整个过程宣璃都闭着双眸,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王慈懿也没有心思和宣璃虚与委蛇,全程夹着气管,尽量能少呼吸就少呼吸。 她发誓,等出了这海棠殿,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因为有王慈懿在,宣璃干脆连守夜的人都撤走了,让王慈懿在暖阁里坐了一整晚。 至于王慈懿有没有偷懒睡一会什么的宣璃就不知道了,因为她睡得简直太好了,一点我不关心王慈懿是怎么度过的这一晚上。 王慈懿知道宣璃让她守夜先是不可置信,她就没听说过侍疾还需要整晚待在寝卧外面,所以她立马就意识到宣璃还是那个宣璃,什么和善什么好说话全都是装的,她就是故意在针对对自己,她只觉得怒火中烧,可让她生气的始作俑者已经安然入睡了,所以她只能忍着一腔怒火坐在外面又无计可施,但是逐渐的他就顾不得生气了,疲倦伴随着困意让她昏昏欲睡,想睡又不敢睡,就像上次的许青曼彻夜弹琴那样,宣璃是睡了,保不齐这外面就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就等她出错。 瞪着眼睛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服侍宣璃洗漱梳妆之后,她连早膳都没有用,脚步慌乱的逃离海棠殿。 王慈懿一走,屋里的南鸢和北夙两个人就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殿下你看到了吗,涟妃跑的跟身后有鬼追着她一样,让她没事找事,活该” “就是就是,我和南鸢在外面盯了她一晚上,只要她一打瞌睡我们就在外面发出点动静,一晚上她就跟公鸡一样直点头” 宣璃看着两个丫头对着王慈懿嘲讽技能拉满而笑而不语,她想,王慈懿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想踏入海棠殿半步了吧,怕是对这里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 不出所料,王慈懿刚出去没多久,一部分人就收到了消息说宣璃说真的不行了。 消息最先传到了王修齐那里,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印证,虽然很生气那个人不听他的指挥和安排,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他就只能顺势而为,快速的将消息秘密的传递到了他的同党那里。 王修齐开始谋划,宣璃遇刺,皇上和摄政王一定是心烦意乱,从这几日早朝时宣诃和祁珩的状态就能看得出,一向沉着冷静的两个人近几日频频失态,先是皇帝在早朝时经常走神,再者便是摄政王频繁发怒,原本他对这两个人的状态是将信将疑的,装蒜谁不会,所以他选择隔岸观火,但是有了王慈懿的消息,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王修齐眼睛一转,失态好啊,失态了就会有破绽。 “山雀” 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属下听命” “去告诉他们,坊间最近流传着长公主祸国殃民的说法,长公主只不过是风寒罢了,就惹得我大楚位高权重的两个人乱了阵脚,这样的人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国家的统治者是不能被感情左右的”,王修齐从前是不屑于对长公主做文章的,不过既然长公主把大纲都给他列好了,他当然得承这个情,只要坊间对皇室失望了,皇帝就会失了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失了民心的皇帝就算他权利再大也终将落得个改朝换代的下场。 “属下领命” 黑影翻窗而出,毫无痕迹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即便如此相府里的一举一动依旧落入了罗刹府暗卫的眼中和耳中。 山雀前脚刚出相府书房,罗刹府暗卫后脚就给府中递了消息。 祁珩接过尉迟于愿送来的密函看了一眼:“长公主祸国殃民?王修齐他还真敢说啊,我看他是过得太久了,忘了人还是会死的” 尉迟于愿欲言又止,大哥你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人家要动摇你和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啊喂! “那个?这事怎么处理?是拦下来还是怎么样” 祁珩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拦下” 尉迟于愿侧目:“没啦?” 祁珩把手中的密函放在烛火上点燃,笑得阴恻恻的,怎么可能没了:“他不是还有个便宜儿子在上安” “谁?儿子?你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王修齐没儿子”,尉迟于愿没有反应过来祁珩在说什么,王修齐没有儿子是他一生最大遗憾,不管是正房还是偏房,就是生不了个儿子。 “他没有,他的那个正妻不是还有个当太子的儿子” 对了!屠南! 王修齐狼子野心,一心帮着图契对立大楚,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最为宠爱的正房其实是图契太子的母妃。 尉迟于愿一看祁珩蔫坏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憋着坏了,不过他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王修齐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一个便宜儿子时的表情了。 “老祁,你说王修齐知道那冰兰的身份吗”,尉迟于愿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那冰兰,说什么是王修齐早年云游泽州时正巧碰上了遭遇山贼打劫的那氏,便救了下来,日久生情娶回了家。 鬼才信,一个图契王的女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泽州被人打劫:“我觉得他是知道的” 祁珩点点头:“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让图契愿意和他合作这么久,这个那冰兰有点本事”,当初他们查到了王修齐和宣策谋反有关,沿着宣策他们进一步查到了宣策的谋反背后所支持他的势力就是图契。 又刚好王修齐的正房那冰兰是屠南的生母,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即使他藏得再隐秘,只要露出了马脚就一定有迹可循,所以王修齐和图契的合作很快就被罗刹府查了个水落石出。 第89章 惊喜连连的长公主府 “啧啧啧,这就是红颜祸水吧,本来你说他好好地大楚右相,权势,地位,金钱他全都有了,也确实没有理由为了图契背叛大楚昂” “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冰兰还有那么大个身份不凡的儿子了”,祁珩的眼中蕴含着意味不明的算计。 对于那冰兰和王修齐以及图契的关系祁珩能猜出个七八分,无非就是图契王对大楚虎视眈眈,遇到了觊觎大楚皇位宣策,两个人一拍即合,达成了某种合作,王修齐作为宣策的得力谋士自然入局,图契王自然不可能相信这些口头协议,这就有了那冰兰,王修齐也肯定是对那冰兰有真情的,不然在宣策死后他全然可以脱身,有那冰兰的存在,图契王和宣策的合作转变成了和王修齐的合作,对图契来说和谁合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达成目的。 图契王不能确保那冰兰会不会背叛自己,所以有了屠南这个牵制着那冰兰的存在,这当然是不会让王修齐知道的,而这一切也正如图契王所愿将他们的合作了这么多年。 还有一点,祁珩觉得刺杀宣璃的那一方势力,一定也和王修齐以及图契有着不简单的关系。 尉迟于愿刚出门还没走几步,又返了回来:“是要直接告诉他还是让他从别的地方知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尉迟于愿心领神会,颠颠跑出去下命令了,王修齐的事一直都是他和祁珩亲力亲为,查到的消息是越堆越多,但总是没有机会能够出手,不是怕打草惊蛇就是事情牵扯甚广没到动手的时候,终于,他终于有出手的机会了,虽然对王修齐的势力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但是还带鼓励了己方的士气,再者,说不准就会有别样的收获呢,说不准因此王修齐和图契就产生了裂缝呢。 祁珩今天进宫看望宣璃之前先去了一趟长公主府,准备把团子给宣璃带去解闷,然而本以为就是顺路的事,没想到进了府可谓是“惊喜”连连啊。 祁珩在前厅等景云去抱团子的时候,俞温钰抱着书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一对视,皆是一愣。 祁珩这几天因为宣璃在宫里,所以他每天就是宫里,罗刹府和摄政王府来回的跑,也没有去过长公主府,想见的人不在,他便没有了一日三餐要在长公主府吃的执念,猛然见到宣璃的府中多了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进出无阻,祁珩面色严肃的盯着俞温钰。 俞温钰是见过祁珩的画像的,一眼便认出了面前的这位是摄政王,摄政王是长公主的未婚夫婿,听闻人嫚说两人感情极好,摄政王一日三餐都会来此处,只是最近宣璃不在府中所以祁珩也没有露面,回过神之后他忽略掉祁珩恨不得把他皮给扒了的眼神,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草民俞温钰见过摄政王,草民是赶考的考生,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索性被闻人小姐所救,长公主同情在下的遭遇,所以让在下在考试前暂住公主府安心备考” 俞温钰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一旁的祁珩身边的气压不再让人喘不过气了。 听到俞温钰是闻人嫚的人,祁珩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察觉到自己的紧张不由得失笑,他想什么呢,阿璃又不是那种人,对着俞温钰点了点头:“忙你的去吧” 俞温钰这才抱着书快步走开。 可俞温钰刚走,原本应该在佛堂的阙柔又跑了出来。 “王爷”,阙柔一边往出跑一边抹着眼泪,她入府没几天宣璃就说什么突发恶疾进宫养病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宣璃进宫之后祁珩也不来了,那她待在这里干什么。 想着外面都在说宣璃命不久矣了,她就想离开,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没有宣璃发话,谁会让她出府。 “王爷救我啊” 眼看着阙柔就要扑到祁珩的怀里了,一把长剑拦住了阙柔的去路。 寒微面带寒意,一脸嫌弃的看着阙柔:“你站远点” 阙柔被寒微吓了一跳,倒也是真的不敢往前了,只好站在原地,红着一双眼,自认为楚楚可怜的看着祁珩:“王爷救我啊,长公主将我软禁在府里, 王爷您不能不管我啊” 祁珩淡定的坐在桌前喝着茶,对于面前张牙舞爪的女人视而不见,可是祁珩的无视并没有让阙柔受到打击。 “王爷,阙柔对您一片痴心,您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能让阙柔受这份委屈啊” 祁珩把手中精致的茶杯握在手中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嗯,是套好茶具阿璃的眼光就是好,改天他也叫人照着这幅茶具打上一套放在府里。 “王爷您看看阙柔,阙柔都瘦了,您就行行好,救我出去吧” 祁珩抿了一口茶,嗯,是今年的新茶,在御书房里喝过这种茶,说是今年新上贡的,黄要给他他没要,现在尝尝味道不错,改天进宫问皇上要点。 “王。。。。。。” “王爷这是怎么了”,景云抱着团子到前厅时就看到寒微站在阙柔的面前,阙柔梨花带雨的看着祁珩,祁珩一脸享受的喝着茶,她刚走才多大会,这是演的哪出? 祁珩看到景云抱着团子出来,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从景云手中接过团子抱在怀里,小家伙刚睡醒,正是一天中最为活跃的时候,窝在祁珩的怀里并不老实,愣是把祁珩一身名贵的蜀锦用他的爪子勾出了好几条丝,祁珩就纳闷了,这家伙刚才在景云怀里不是挺老实的,拎起团子的后脖颈扔给了寒微。 “本王就先进宫了,姑姑有什么要给阿璃带的东西吗” 旁人不知道宣璃的情况,但是景云是知道的,她原本是要进宫服侍宣璃的,但是宣璃说府里的大小事务还要她来管着,所以她才留了下来。 叫来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婢女,拿过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寒微:“是些殿下平日里爱吃的零嘴,麻烦王爷了” 祁珩点了点头,抬步往外走去。 阙柔一见祁珩要走立马急了:“王爷,王爷您带我走啊!” 祁珩突然止住了脚。 阙柔心中一喜,可是祁珩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喜悦消失殆尽。 第90章 禁足阙柔 祁珩转过身并没有看向阙柔,而是看着一旁的景云说道: “姑姑是长公主府的管事,管教下人得事比本王懂得多,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严苛些,今日是本王也就罢了,往后若是遇上别人别让不知规矩的人坏了公主府的名声才好” 景云一愣,立马领会到了祁珩的意思,斜眼看了一眼阙柔,俯身对着祁珩说道:“是,奴婢谨记王爷教诲” 祁珩再无多言转身离开。 阙柔一脸失望的看着祁珩离开的方向,然后瞬间变了一张脸,用一副高傲的模样看向景云:“放我出去,我不要在公主府了” 景云平日里对待府里的下人总是笑脸相迎,大家也都很喜欢这个和颜悦色的管事。 一方面这些下人原本就是海棠殿的一部宫人,大家不但很有规矩,遵的还都是宫里的规矩,再一方面,宣璃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对待下人够大方够够宽厚,所以府里的矛盾本就不多,她管理起来倒是省了很多事,所以景云几乎没有因为管教下人红过脸,但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不红脸那是她不愿意红,不代表她不会。 “需要我把你的卖身契拿来提醒你一下,你现在不是长公主府里的客人,而是奴才,既然是奴才,没有主家的同意你想去哪?”,景云扳着一张脸,她把阙柔安排在佛堂的初衷是想她能够自己想明白,但是看来那些心思是白花了。 阙柔一脸不屑,白了景云一眼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爹是富甲一方的财主,你真的以为我和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一样,长公主府的奴才又怎样,照样是奴才,不就是卖身契,我让我爹出钱” 景云只能说她是从震惊到无语,像她这种在宫里长大的人,见多了勾心斗角,像阙柔这样蠢得直接的是真不多见。 她知道和阙柔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索性一次把话和她挑明了:“你要走当然可以,但是你走还留都不是我说的算,等殿下回来了自然会有决断,你赎身钱要给也是给到殿下的手中,所以你有一切的想法都给我等殿下回来,你若是私自跑了,那我只好去报官了,按照大楚的刑罚,家奴私自逃跑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吧,又或者我不报官也行,一个奴仆,主家想惩治也就惩治了,你说对吧,阙小姐 ” 阙柔是有些害怕了,在这世上奴仆根本就算不上是人,更何况她现在的主家是长公主,但是宣璃命在旦夕这是众所周知的,她才不要在这里等一个将死之人:“长公主能不能活还不知道,活多久也不知道,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回家等,他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让我爹把钱送过来” 阙柔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她发现整个前厅里,原本来回走动的所有人都站住了脚,而且都一脸怒意的瞪着她,景云更不用说,直接上前二话不说便赏了阙柔两个大嘴巴子。 景云是铆足了劲,打完之后手掌都被震的隐隐发抖,她咬着后槽牙怒视着阙柔:“你今天的话我不但会一字不差的告诉殿下,还会告诉摄政王和皇上,你就好好的在长公主府的佛堂里待着,最好是对着佛像祈祷,你能够有命活到你那个富甲一方的爹来赎你,当然,也要皇上和摄政王不迁怒到他的身上,让他有命来给你收尸” 阙柔被扇的一张脸高高的肿了起来,门牙也掉了一颗,她直接就被打懵了,直到听到景云的话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瞬间就慌了神,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承受皇帝的怒火啊。 阙柔立马跪在了地上对着景云磕着头:“无粗了,无粗了,里比噶死哈杀,嚷无一体米吧,无粗了,无着搭子搭出了”,因为掉了一颗牙,嘴也肿了脸也肿了,所以她说话不但漏风,还口齿不清,景云愣是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一旁一个拿着扫把的小侍女好心的走到一脸懵逼的景云身边:“姑姑,她说的是,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告诉皇上,饶我一条命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景云不可置信的看向小侍女,这是什么技能,这都听得懂? 小侍女接收到景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绕绕头:“以前我家村口有个傻子也是这么说话,听多了就能听懂了” 景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很显然她没有明白傻子说话为什么会和阙柔说话一样。 “来人,把她给我锁进佛堂里” 外头早就迫不及待想进来砍人的侍卫提着刀进了屋,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也不管什么怜香惜玉了,一边一个人拽着阙柔的胳膊,也没让她站起来,直接拖着人就走了。 景云很快就将阙柔的事传递到了海棠殿,也正巧,宣诃和祁珩此时都在海棠殿里,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宣璃听后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要不是今天有这档子事,她都快忘了自己府里还有个祁珩的小情人了,其实宣璃想着,要是阙柔不想在她那里待了她也不会留着她,不过现在,罢了,原本她想放她自生自灭,她自己非得作死,这谁能有什么办法呢。 给前来送信的小侍女说道:“嗯,知道了,就让她先待在佛堂里,等本宫回去了再说” 宣诃虽然很生气,不过他知道这人轮不到自己惩治,所以他比较关心阙柔是谁,是哪个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的壮士,敢在宣璃心情最不稳定的这段时间惹她不开心:“这个阙柔是谁?” 宣璃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对着祁珩挑了挑眉:“你问你家王爷” 宣诃:什么就是我家王爷了,这不是你家的吗。。。。。。不对!有八卦! 被点名的祁珩十分尴尬的干咳一声:“咳,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宣诃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敷衍了,不过抵不过他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一双眼睛在宣璃和祁珩的身上来来回回。 “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就让你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朝”,宣璃对着宣诃挥了挥拳头,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宣诃: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第91章 小学鸡斗嘴现场 宣璃逗着四处乱跑的团子,最近她觉得身体好多了,人也精神了许多,手臂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你们到底找没找到人” 祁珩知道宣璃待着无聊:“那个人已经按照计划被放走了,也如我们所料他是要回去报信的” 宣璃点点头,只要有动静就行\\u003d,不然她这半个月不就白关在这里了。 宣诃听到两人提到了这事也开口说道:“那个人去了泽州” “又是泽州?”,宣璃意识到所有的事情看似一团乱麻,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都与泽州有着或多或少的牵连。 “泽州还真是个好地方啊”,她看向阳光明媚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阿诃继位以来还没有出巡过吧,朝政繁忙难免会没有空闲顾忌,我也是皇家的一份子,皇上没有空闲,长公主代为出巡也算是告诉天下人皇家没有忘记过百姓” 宣诃一听,连忙摇头,他明白宣璃的意思,她是要亲自走一趟泽州:“不行不行,你在上安都被人伤成了这副德行,你要是跑到人家老巢去,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祁珩也不愿意让宣璃以身犯险:“皇上说的对,这些事交给我办就好,抓到人自然会带回来交给你处置” 宣璃知道这两个男人都是在担心自己,但是她被人从十二岁追在屁股后面刺杀到了十八岁,她想亲自去看看究竟是谁,究竟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我要去,这个人追在我屁股后面六年,我必须要亲自看看他是谁” “不行”,宣诃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了,然后用胳膊肘怼了怼祁珩:“祁兄也不会答应的” 祁珩并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在思考,他能够理解宣璃,藏了那么久的人终于要露面了,要是他也一定要亲自去把那个人揪出来。 宣璃看向祁珩,两人四目相对,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宣璃却松了一口气,她在祁珩的眼中看到了理解。 “我陪你一起去” 宣璃恨不得立马扑进祁珩的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吻,奈何她还没站起身就因为腿麻又跌回了座椅。 祁珩不禁失笑,只要宣璃开心,宣璃想要的他都愿意给她,即使会有危险,他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前为她抵挡那些明枪暗箭。 宣诃不可执行祁珩怎么一瞬间就转移了阵地,前一刻他们不还是队友吗:“不行,不行,我是皇上,我没答应你们谁都不能走” 身后有了战友的宣璃压根没把宣诃当一回事:“呵,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断绝关系” “宣璃你能不能讲点理!”,宣诃一拍桌子,什么就断绝关系,简直胡闹。 “我怎么不讲理了,你答应了我们就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宣璃翻了个白眼,小屁孩还拍桌子,装什么大人。 “胡闹你,我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你爱同意不同意,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 “我不同意你就跑你就是藐视君上你,你信不信我治你得罪” “嗨呀呵,可以啊,能耐了啊,来你治一个我看看,你是要怎么治?赏我五十大板还是给我关地牢里去” “我说了要打你五十大板了吗,我说了要给你关地牢了吗,你戏真多,我禁你足行不行” 看着就差动手的姐弟俩,祁珩是想劝架又无从下嘴,而且经验告诉他,现在出声那就是自己跑出去当靶子,所以他选择淡定的伸出一只手捂住脸,心里默念,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听不见啊听不见。 最终宣璃和宣诃的争吵以宣诃被揪着耳朵道歉终止。 看着终于消停下来的两个人,祁珩这才开口说道:“皇上放心,我会全程保护阿璃的” 宣诃揉着自己的耳朵,欲哭无泪,为什么他都这么大人了还要被揪耳朵,他也知道宣璃知道说了就一定会做到,所以自己就算是真把她禁足了,她也会偷着跑出去,要是那样,还不如由着她,自己把侍卫和安保措施给她安排足就行,更何况还有祁珩在:“行行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别给我说,我不想知道”,最后的倔强还是要有的。 终于得逞了的宣璃洋洋得意的哼着小曲:“早答应不就不用遭这罪了” 宣诃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那是答应了吗,他那是被迫妥协。 “打算什么时候去”,祁珩看向宣璃,去之前他要先安排好朝中的事。 宣璃细想了一下,也知道出巡的事不小,需要和六部以及朝中协调的事很多,她的目的虽然是在泽州,但是既然出去了别的地方也要巡查一下,看看这些年各个地方的治理情况。 “那就等到年后吧” 祁珩也是如此想,便应了下来。 宣诃没有好气的开口说道:“除过出巡该有的仪仗和侍卫,让罗刹府和你的暗卫也在暗处跟着,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 宣璃没有反对,她倒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毕竟跑到人家的地盘了,多带点人也好以防万一。 当天傍晚,罗刹府前去追踪那个刺客的暗卫传了消息回来,那个刺客人一进泽州的地界就突然消失了一夜,等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四处搜查的暗卫就发现了泽州城外的尸首。 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幕后之人动的手,虽然并没有通过那个刺客找到那个幕后之人,但好歹能够确定这个人的老巢一定在泽州,而且拥有一定的势力,可以悄无声息的从罗刹府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于无形。 线索既然断了,宣璃也就没有了继续藏着的必要,所以第二天,长公主在神医的医治下已经逐渐好转的消息就公布了出去。 随后便有了皇家的公告,长公主死里逃生,此乃大楚百姓的福泽保佑,绥决定待长公主圣体康复之后出巡大楚各地,体恤民情,以回报百姓的庇佑。 话说的很官方,但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的好奇宣璃竟然病好了,这又是哪位神医所救,有的感叹竟然还有人为宣璃祈福,还真能让她活过来,还有人抱怨宣璃真是祸害遗千年,人坏的连阎王都不收。 第92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宣璃身上的余毒未清,所以人还继续住在宫里,但是她终于不用待在海棠殿里了,能够出门溜达让宣璃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妙。 宣璃慢悠悠的在御花园里散步,从小在这里长大,她从没有觉得这御花园这么赏心悦目。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你是哪个宫的下人,这般没有规矩” “你是哪个宫的下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姑娘我不是宫女” “嘁,我管你是不是宫女,打翻了我们娘娘的冰肌膏你就别想跑,跟我回去,看我们娘娘不打死你” “有病吧你,是你自己没有端稳,怎么就是我打翻了” “别想抵赖,就是你” 是闻人嫚的声音,宣璃给南鸢递了个眼色,南鸢走了过去。 小宫女一看到南鸢心底一慌,今天真是出门没翻黄历,怎么就遇到海棠殿的人了,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就连宫女和宫女都是不一样的,海棠殿的人出去了可是比有的一宫之主地位还要高上几分。 小宫女立马腆着脸对着南鸢点头哈腰:“南鸢姑娘好,您怎么在这里” 闻人嫚的身份在宫里是保密的,所以南鸢并没有和闻人嫚说话,闻人嫚也没有和南鸢打招呼。 “怎么了这是,大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动静了,御花园里贵人多,也不怕冲撞到了谁” 小宫女立马向南鸢的身后看去,还好什么也没有看到,拍了拍胸脯这才给南鸢说道:“都是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碰坏了我们娘娘的冰肌膏还想甩手走人,您说这叫什么事,我让她跟着我回去给娘娘赔罪她就顶撞我,还骂我” 闻人嫚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宫里怎么一个个都是些踩高捧低的狗腿子,看她脸色就以为她无依无靠任意欺负,看南鸢是宣璃的人就点头哈腰的。 再说了,她原本好好的走着路。不知道就从哪里冒出个小宫女,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冒了出来,就听见一声尖叫和啪的一声,然后自己就被拦住了去路,说东西是她打翻的,天地良心,她碰都没碰到那个小宫女,自己还没有让她道歉吓到自己,她倒是恶人先告状。 “你再胡说看姑娘不把你的嘴给撕了” 小宫女对着她对着她就是一顿嘲讽:“你以为这里是乡野田间啊,这里是大楚的皇宫,你还想动用私刑,南鸢姑娘您看看,长公主才出去了几天,这宫里的人都这般没有规矩了” 闻人嫚的一双眼睛都快要翻上天了,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拍马屁啊。 南鸢也极其的无语,她不想听这个小宫女再者乱七八糟的讲不到重点,转身看向闻人嫚,十分恭敬的说道:“闻人小姐可否告知奴婢是怎么一回事吗,若真是小姐打翻了一盒冰肌膏我想闻人先生应该还是赔得起的” 闻人嫚会医的事不得让世人所知,但是她是闻人乙孙女的事便没有必要隐藏了,南鸢的话看似是在说做就做了反正能赔的起,实则是在给那个小宫女告知闻人嫚的身份。 闻人乙是皇上和皇后的座上宾,在宫里就是横着走那也是皇上默许的,那闻人乙的孙女自然是身份不凡。 闻人嫚也知道南鸢的用意,所以便顺着南鸢的话往下说:“南鸢姑娘,你可得给我做主,我真是冤死了,我好好的在路上走着,这个小宫女突然就冒了出来,我碰都没有碰到她,她就说我打翻了她家娘娘的冰肌膏,哪有这种人啊,这不就是讹人嘛” 谁也不知道闻人乙还有个孙女,谁也不知道这个孙女还就在宫里,小宫女一听到南鸢的话,一句闻人小姐就已经把她吓得够呛了,还没等闻人嫚说完话就跪了下去直磕头。 “奴婢错了,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奴婢冒犯了闻人小姐,奴婢给闻人小姐赔罪” 闻人嫚着实惊呆了,这态度的转变堪称神速啊,刚才还目中无人,现在就一口一个奴婢开始赔罪了。 “饶了你可以,你给本姑娘好好说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传出去了说本姑娘仗势欺人,你可得还本姑娘一个清白” 小宫女惊慌失措的磕着头,本就是她没有端好盘子打翻了冰肌膏,一想到自己娘娘的脾气,让她知道了自己这么粗心大意,自己怕是没命活了,所以便把这个罪名加在了突然冒了出来的闻人嫚身上,左右看她面生,穿的也一般,再加上进几日宫里没来什么贵人,所以理所应到的把闻人嫚当成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打杂的。 不过这些话她哪里敢说出来,说了她就两头不是人,谁都能要了她的命,所以她拼了命的给闻人嫚磕头,边磕边赔罪,边赔罪边哭,没一会她的额头就烂了一大块,地砖上染上了血。 闻人嫚哪里见过这阵仗,立马就有些手足无措了:“哎你,你别搞得我要欺负你一样,你就实话实说不就好了,你干嘛呀” 小宫女一听哭的更惨烈了,磕的更加用力,愣是磕了一脸的血。 “南鸢,你管管她啊,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她了” 南鸢面露难色,闻人嫚到底是个心地纯良的小丫头,一见血就把恩怨抛之脑后了,但是南鸢不一样:“闻人小姐心善,但是人做了错事就该受罚,饶她一命已经是宽恕了,她要磕头认罪就让她磕吧” 闻人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南鸢说的有道理。 “罢了,清者自清,你不说拉倒,走了” 南鸢笑着给闻人嫚指了个方向,是宣璃在的地方,闻人嫚蹦蹦跳跳的过去了。 南鸢留在了原地,笑容消失,冷着脸看着还在磕头的小宫女:“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 小宫女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奴婢春喜,是安殿的人” 又是涟妃,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南鸢对王慈懿一点好感也没有,谁让她趁着宣璃负伤的时候尽动些歪脑筋。 她看了眼春喜,心中有了主意。 第93章 你要不要做我的义妹 南鸢一脸坏笑的开口对春喜说道: “你也别跪在这里了,免得冲撞了贵人,你且去玉云门跪上三个时辰便可” 玉云门是连接后宫和御花园的地方,机会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来来往往,所以说被罚跪在玉云门的伤害并不大,但是极具侮辱性,一般都是后妃争宠,惩处看不惯的人时才会用到这种损招。 这个春喜就很是幸运,成为了当朝第一个罚跪玉云门的人,而且再过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后宫嫔妃出来闲逛的时辰,南鸢让她跪在玉云门,无疑就是告诉所有人她被罚了,她被罚了当然没有人关心,但是重点是她是安殿的人,这哪是让她跪在那,这是让王慈懿的脸跪在了那。 春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玉云门是哪,然后刚收住的眼泪又哗的一下飙了出来,她死定了。 南鸢哪里还管她死不死的,开心的哼着小曲找宣璃去了。 宣璃正和闻人嫚说着话,就听见南鸢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甚好:“你干什么坏事了” 南鸢嘿嘿一笑:“我让她跪到玉云门去了”,说完还一脸快夸我啊的表情看着宣璃。 宣璃一个忍俊不禁,她怎么发现她身边这几个人到愈发的像她了,不过对于南鸢这种损到家的做法,宣璃毫不保留的表达了自己的赞赏。 闻人嫚并不知道玉云门的“典故”,所以一脸茫然的看着笑的蔫坏的主仆几人:“玉云门怎么了嘛,不就是进御花园的门嘛” 宣璃伸出手盖在了闻人嫚的脑袋上,故作高深道:“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闻人嫚:。。。。。。 “过完年就该办你的及笄礼了吧”,宣璃算着日子,马上这丫头也可以谈婚论嫁了。 闻人嫚点点头,她其实对及笄没有太大的感触,感觉就是大了一岁罢了:“嗯,日子还早呢,阿璃要送我什么礼物吗,我看穆清阁的烩鳗鱼,汤爆肚领儿,油爆肚仁儿还有清蒸江瑶柱都不错,我包里那点银子不支持我总去吃,阿璃不如就请我去吃顿好的吧” 宣璃一时间哭笑不得,她平日里是让这丫头饿着肚子了吗,怎么满脑子都是吃的:“那些不用等你生辰的时候去,回头我让人给穆清阁说一声,你以后去吃饭挂到我账上就行了” 闻人嫚瞬间就瞪大了双眼,还有这好事,她很想客套的推脱一下,不过还是敌不过免费美食的诱惑:“阿璃我爱死你了,一言为定了,不许反悔哦” 宣璃笑着点了点头,她其实是在琢磨另一件事情,就是有关闻人嫚的婚事,闻人乙虽然是皇家的座上宾,但始终无官无职,也无权无势,有的就是他当年楚德帝的那点交情,和他一手传呼其神的医术。 但是在这个连上路都要看身份地位的上安,想要为闻人嫚寻得个好人家,保她后半生平安喜乐,光凭闻人乙这个爷爷是远远不够的,说句不好听的,等到闻人乙百年之后谁又会在乎这个从前神医的孙女是谁。 “嫚嫚这么爱我,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闻人嫚搀着宣璃的胳膊,头歪在宣璃的肩膀之上:“阿璃本来就是我的姐姐啊” 宣璃拉开身上的闻人嫚,认真的看着她:“那我要收你做义妹,你愿意吗” 平日里姐妹相称和收做义妹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做了宣璃的义妹,虽然不能够被收录到皇家玉蝶中去,但是宣璃一脉的家谱便会写上闻人嫚的名字。 闻人嫚也没有想到宣璃会有这个心思:“我,我得先去问问爷爷” 收义妹不是件小事,虽然闻人乙不是闻人嫚的亲爷爷,但是确是实打实养育闻人嫚的人,自己要收人家孙女做义妹,当然得经过人家的同意。 当然,不出所料,闻人乙不但答应了,还亲自跑到了宣璃的跟前感谢了宣璃一番,他知道宣璃这是在为闻人嫚着想,给她抬了身份,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宣诃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倒也挺赞同的,闻人嫚和他也算是老相识,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也是真的挺喜欢这个率真可爱的小姑娘,干脆给宣璃说,等闻人嫚生辰的时候给她封个名号,让她当个县君也算是给了她一份安定。 异姓受封,闻人嫚也算是继祁珩之后的第二位了,虽然县君的名号不高也没有实权,但这种荣耀会让闻人嫚的下半生衣食无忧。 而这些宣璃都没有告诉闻人嫚,都告诉她了,到时候岂不是没有了惊喜。 这边的几个人其乐融融,但是有的人便没有这么开心了。 王慈懿在殿里等着看看太医院新研制的冰肌膏的效果,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春喜回来,就让人去看看那丫头是不是蹲到哪偷懒去了,结果就得到了春喜冲撞了闻人乙的孙女,被南鸢罚到了玉云门的消息。 “什么!玉云门?”,王慈懿的声调都不自觉的高了几个度,玉云门的典故外人不知道,她们这些后妃们可太清楚了。 她还想着哪天逮个人跪在玉云门给她立立威信,结果倒是让人捷足先登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王慈懿恨不得现在把南鸢给撕碎了,现在连一个下人都能处置她的人了,好一个宣璃啊,不是说命不久矣了吗,她怎么还不死去。 偌大个宫殿被她乱砸一通,她在前面砸,身后的婢女低眉顺眼的在她身后收拾,大气都不敢出。 王慈懿终于砸累停了下来,目光狠历的对着一旁的太监说道:“本宫不想再看见春喜那个死丫头” 太监立马会意:“是,奴才知道了,娘娘您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 王慈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对她不能生气,太医和她说了要想怀上皇嗣就不可以生气。 “做的干净些” “娘娘放心就好了” 从今夜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安殿的春喜,当然,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小小的宫女。 但是这一切还是都传到了宣诃的耳中,他对王慈懿的厌恶又加了几分。 第94章 出席晚宴 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就到了文试殿试的日子。 住在长公主府里的俞温钰天还没有亮就出了府,今天的殿试是在宫里的宗阳殿里,所以他早早就等在了宫门之外,等到一到时辰便可第一时间去到宗阳殿里熟悉一下考场。 他住在长公主府府里的这段时间与府里的下人相处得都很融洽,下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待人温文尔雅的小公子,所以在俞温钰出府的时候一路上都是给他送上祝福的人,景云也提前为他准备了一盒吃食,递到了他的手中:“门外备下了马车,这些你带着路上吃” 俞温钰长到了十八岁,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竟然还是在一个毫无交情的长公主府里,他走到门前,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宫里的闻人嫚也起了一个大早,一早上坐在饭桌前心不在焉。 宣璃侧眼看了看闻人嫚那个样子:“想去就去吧” 闻人嫚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圆嘟嘟的脸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番茄:“我去那里算什么啊,那么多人看着不合规矩” 宣璃看破了闻人嫚的小心思,这些天跟着她住在宫里,但是每天还要跑出去给俞温钰解毒,俞温钰一表人才,出身商贾却满身的诗书气,也不怪闻人嫚这个小姑娘情窦初开。 但是闻人嫚说的也有道理:“那便在府里等着吧,第一时间能看到也是好的” 闻人嫚羞的恨不得把头埋在饭碗里,阿璃总是这样,说话总是这般不着调。 “去吧,今晚让你爷爷来就行了”,宣璃不想和闻人嫚解释什么是年少的爱慕,她若什么是什么事都和闻人嫚说的一清二楚那么那种情窦初开的懵懂还有什么美好而言。 闻人嫚心底也是想去的,所以用完早膳之后还是出了宫,出宫前她有意在宗阳殿前经过,里头已经开开考,除过考官任何人一律不得靠近,所以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回了府里等待。 文试与武试不同,武试当即考完便会知晓成绩,文试则是要等待两日才能知晓。 两日之后,皇城张榜,俞温钰高中新科状元。 宣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意外,她还真么想到俞温钰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她原本也就以为俞温钰只是读书好点,当个秀才什么的就已经够可以了,这可当真是老天爷追着给他喂饭啊,身体不好加上读书晚都能在十八岁的时候一举高中,足以证明这个人是天生的脑子好使。 闻人嫚征求了宣璃的同意,在长公主府里给俞温钰摆了一桌子,庆祝他金榜题名。 对于自己的成绩俞温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他得知成绩之后便如释重负的笑了,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还好,上天还算是怜悯他的。 并月台里再次歌舞升平。 一声长公主驾到,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这个大病初愈的长公主身上。 宣璃一如从前,珠围翠绕红衣张扬,神色淡漠妆容精致,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半点看不出是刚刚溜达了一圈阎王殿的样子。 宣璃无视掉众人的议论纷纷,径直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对着底下挥了挥手让众人起了身。 毕竟今天的主角是文武试的前三甲,而不是宣璃,所以众人也只是议论了一会便把宣璃抛之脑后,忙着结交新人去了,但是众人却饶过了魏子敬,毕竟魏子敬如今是罗刹府的人了,在座的没几个心胸坦荡的敢去招惹罗刹府的人。 魏子敬到也不在乎,今个要不是祁珩说了让他别搞例外他原本都不打算来。 傅幽蓝便待在了魏子敬身边,乐得清闲。 宣璃举起面前的果水冲着二人举起杯,傅幽蓝也举起杯冲着宣璃微微一笑,魏子敬则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宣璃弯弯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俞温钰作为今晚最大的主角,面对前来恭贺和有意结交的众人倒是应付的游刃有余,只不过他身体孱弱,酒是喝不了几杯,众人也无意为难,但时候探寻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个前程似锦的年轻人,貌似身体不大好,这可得让他们好好的权衡一下这个人值不值得让他们费时费力花时间拉拢。 今晚上祁珩也意外的到场了,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外,因为只要细心就能发现,这种场合下长公主只要在祁珩就一定在。 祁珩跟在宣诃和褚思歌的身后入了场,依旧按照惯例坐在了宣璃的身边。 宣诃说了一大堆客套话之后,晚宴正式开始。 祁珩看着宣璃面前基本没有动的菜品:“还是不想吃东西吗?” 宣璃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因为体内的余毒危情,还是因为让闻人乙和闻人嫚这爷孙两个又是药又是毒的来回折腾,就是没有什么胃口:“嗯,没事的,嫚嫚说这是正常的,等解完毒就没事了” 想想也是,每天晚上都得喝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胃口能好就怪了。 祁珩点了点头,让身后服侍的小宫女去御膳房端了些水果来,他知道宣璃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你们打算让俞温钰在哪里任职?”,宣璃看了一眼在游刃有余游走在这些大臣身边社交的俞温钰。 祁珩也顺着宣璃的目光看了过去,他那日在长公主府碰到俞温钰后便让罗刹夫的人查了他的身份,他的那点事不难查,他不怜悯俞温钰凄惨的身世和坎坷的命运,但是他很欣赏俞温钰身上的那一股劲,即使身处黑暗也不愿满身泥泞的就此认命。 “他不错,只要他愿意六部随他选”,祁珩很少去夸一个人。 宣璃对祁珩的话很认同,祁珩这般认为,宣诃也肯定是这般认为的,但是她有一种直觉,俞温钰不会选这些。 “那幽蓝呢,她去哪里?” 提起傅幽蓝,祁珩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宣璃,最后还是觉得那件事让傅幽蓝亲口告诉她比较好:“傅小姐有自己中意的职位” 宣璃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狐疑的看向傅幽蓝,她有了中意的职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呢,看来要等晚宴结束之后问问她了。 第95章 小姐妹闹矛盾 钦天监监正温商和兵部尚书孙清两个人因为即将告老还乡,所以来寒暄的人格外多,晚宴间众人虽然各怀鬼胎,但心情都还算是不错。 酒过三巡之后大殿里的气氛倒也算是融洽,傅幽蓝坐了一会便起身,刚好宣璃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她指了指殿外,然后走了出去。 宣璃看着傅幽蓝的背影,给身边的人说了一声跟了出去。 “怎么不在里面了”,宣璃远远的就看见傅幽蓝站在矮墙边,走上前去和她并肩而立,俯瞰着上安的夜景。 傅幽蓝指着一个方向对着宣璃说道:“阿璃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 “城北是贝介山的所在” 傅幽蓝摇了摇头:“再往北” “越过贝介山便是三州一城,再北就是图契” 三州一城分别是莱州,浔州,海嘉城,羌州,大楚北方的城市并不多,但大多都面积大,地域广,莱州和浔州东西分布,要想再往北走就得经过海嘉城才能抵达羌州,如果说羌州的荒漠是抵御图契的第一道防线,那么海嘉城就是第二道防线。 “阿璃,我在羌州生活了十多年” 宣璃对于常年生活在艰苦地区的大楚士兵都十分的尊敬,有他们的不辞艰辛,才有了大楚的一方安定:“辛苦你们了” 傅幽蓝转过身,无比认真的看着宣璃:“阿璃,我不觉得辛苦,所以即使父亲如今不再镇守羌州,我仍然想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守护那个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宣璃明白了,祁珩所说傅幽蓝的心仪的职位就是驻守羌州的军队,她很理解傅幽蓝的心境,只是她突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了。 有对于朋友的担心,有对于傅幽蓝这种无畏的尊敬,也有对于她的不舍。 “一定要去吗?” “嗯,我已经将我的意向和皇上说了” 宣璃有些生气,她并不是气傅幽蓝要走,她是在生气这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傅幽蓝才来通知她,她难道害怕自己阻拦她吗。 看到宣璃不高兴了,傅幽蓝有点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生气了吗?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也是你教我的不是吗” 傅幽蓝还以为宣璃是不同意她去羌州,毕竟羌州那个地方不似别的地方,别的地方一年打的仗可能还没有羌州半个月打的多,不管是小试牛刀还会大动干戈,总之打起来了就多多少少会有伤亡,加上其后恶劣,条件差,宣璃不同意她去也是能够理解的。 宣璃听了傅幽蓝的话更加生气了,难不成傅幽蓝是觉得自己会阻拦她不成:“你也不必事事都要与我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人生,就是你愿意我也不会去插手” 傅幽蓝没有言语,只是不悦的皱着眉看着宣璃,她听得出宣璃说的是气话,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奢求宣璃会为了她感到高兴,但是难道一句关心都没有吗。 要知道,人在气头上脱口而出的话不一定是内心所想,但一定是最伤人的,傅幽蓝也是气上了头:“你永远都是这般强势,别人不顺着你的心意你就会不开心” 傅幽蓝说完就后悔了,再看宣璃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她怎么能说这种话,宣璃虽然强势但是却从未强迫过别人做不不愿意做的事,反而她一直都很尊重别人的想法,慌忙的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阿璃,我。。。。。。” 宣璃确实很受伤,她可以肆意张狂的无视一切抨击她的恶毒话语,她也可以不在乎世人的评价,但是她怎么能不在乎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在乎的人所说的话。 宣璃伸出手抵在身前,阻止了傅幽蓝的解释:“不必说了” 宣璃转身进了大殿,傅幽蓝没多久也跟了进来,两个人都面色不佳,祁珩一看就知道两个人刚才肯定是在说傅幽蓝去羌州的事,而且很明显,交谈并不愉快。 握起宣璃的手,尽可能安抚着身边的人:“怎么了,谈话不愉快?” 宣璃转过头十分认真的看着祁珩:“我很强势吗” 祁珩一愣,下意识就想说不是,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祁珩点头,宣璃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桌子,她知道自己的强势,如果自己不强势些早就混乱不堪的朝堂里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强势虽然在一群饿狼间保全了自己和宣诃,但也同时也伤害了身边的人。 祁珩看到自己的小丫头不开心了,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想出去透透气吗,我陪你去” 宣璃点点头,祁珩牵着她的手,两人从侧门走了出去。 “想要和我说说为什么会不开心了吗” 宣璃摇了摇头,她现在心情不好,思绪也不清晰:“现在还不想说” 祁珩对待宣璃的时候总是十分的有耐心:“没关系,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和我说” 终于,半个时辰以后,宣璃才开口说道:“幽蓝说我很强势,我并没有在生她的气,我是在气我自己,因为我确实很强势,那我身边的人是不是都会很不开心,因为总是要顾及我的感受” 宣璃的这些小心思说成熟吧很幼稚,说幼稚吧却又很现实,祁珩没有随随便便的敷衍宣璃一两句哄她开心,而是在认真的思考宣璃的问题 “阿璃的强势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在乎的人,所以你没有做的不对,至于你身边的人,旁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绝不会不开心,因为在我认识你,喜欢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性格是如此,好的你,不好的你都是你,两者加在一起才是全部的你,真的爱你的人会爱你的全部,所以阿璃不必觉得自己不好,你只管做你自己,爱你的事交给我来做就好,我是如此,旁人也是如此,真心待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强势就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不强势了就真心待你” 你只管做你自己,爱你的事交给我来做就好。 这句话不知怎么得就触动了宣璃的内心,直到许多年以后,宣璃还是记得那年盛夏的傍晚,花香四溢微风轻拂,祁珩握着她的手,神情真切的对着她说这句话的样子。 第96章 好像有点喜欢了 有了祁珩的安抚,宣璃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就像祁珩所说的那样,她强势又怎么样呢,她不是一向都如此,傅幽蓝和她相识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但是傅幽蓝依然和她做了好友,这不就说明傅幽蓝说的话并非她本意。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吗,去了是任什么职位”,宣璃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担心傅幽蓝的。 “具体什么时间走还没有定下来,至于职位,她自己说想从底层历练”,傅幽蓝知道军队里的规矩,虽然她顶着探花和傅鸾鸣女儿的身份,但是在讲究实力的军队里这些都是不足为提的,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取得的功绩才能被将士们信服,傅幽蓝要是想带好好兵,从底层开始确实是明智的选择,就是不知道要受多少苦了。 宣璃叹了一口气,道理她也懂,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就是祈祷傅幽蓝能够一切安好。 祁珩把宣璃抱在怀里,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她若是想要做出一番功绩,这些都是她必须要面对的” 而此时焦虑的人不止有宣璃,还有尉迟于愿。 众人都十分的不解,在晚宴这种场合里一向犹如交际花的尉迟于愿,今晚怎么一脸不快的坐在位子上喝闷酒,有人去敬酒就一饮而尽,有人搭话就一言不发。 傅幽蓝和宣诃说了她有意去羌州军队历练,宣诃又告诉了祁珩,祁珩自然不会瞒着尉迟于愿。 尉迟于愿就不懂了,自从他和傅幽蓝解除了婚约,傅幽蓝做的事情真的是一件比一件骇人听闻,这个女人是疯了吗,他真想把傅幽蓝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起先他还以为傅幽蓝说和他一刀两断是气话,做的那些稀奇事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或者是让他生气,但是逐渐的他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每次想和傅幽蓝好好的谈一谈,傅幽蓝总是会像吃了炸药一样。 现在好了,这女人直接要去羌州了,他都不愿意去羌州那地方,去军队历练哪个军队不行,非得去羌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就想管傅幽蓝那些事,当初明明是自己言之凿凿的说什么女人死绝了都不会喜欢她,他现在怎么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看着一个大殿的人,尉迟于愿终究是忍住没有去找傅幽蓝,但是当晚宴结束后尉迟于愿终于忍不住了。 傅幽蓝一脸惊吓的看着突然窜上自己马车的尉迟于愿,下意识握紧刀柄的手松了开来。 “尉迟公子这又是要干什么” 尉迟于愿喝了一晚上的闷酒,有些微醺,马车里本就光线昏暗,他也不知道是酒上了头还是怎么,他竟然觉得傅幽蓝此时有些好看,尽管还是平日里那种不打扮的样子,但是就是比从前顺眼了很多。 “傅幽蓝,你还喜欢我吗” 傅幽蓝闻到了尉迟于愿身上的酒气,宫宴用酒都不会用些度数高的酒,所以往往都不会喝多,能喝到一身味可想而知他喝了多少,再听到尉迟于愿说的话,傅幽蓝不禁皱眉:“你又喝多了?” 尉迟于愿对于傅幽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不开心:“我问你话呢” 傅幽蓝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车外的车夫说道:“先去尉迟府”,说完便无视掉盯着自己的人,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尉迟于与有点生气了,傅幽蓝竟然当他不存在,他看着傅幽蓝双目紧闭的样子,目光不知不觉就移到了她的双唇之上,猛然记起他们闹翻的那天,正是因为傅幽蓝的一个吻导致他们打了起来,哼,凭什么她亲了他还不负责,不行,他不能吃亏,他要亲回来。 下一秒他就吻上了傅幽蓝的唇,傅幽蓝被唇上冰凉的触感震惊的睁大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尉迟于愿的那张俊俏却又欠揍的脸。 等到尉迟于愿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傅幽蓝一脚踢出了马车,倒在了地上,马夫吓了一跳急忙叫刹住了马车。 傅幽蓝站在马车之上,手握着刀怒视着尉迟于与:“尉迟于与你是不是有病” 因为尉迟于愿是在一出宫门就坐上了傅幽蓝的马车,所以这会马车还没有走出多少,前后还有很多同样驾车回家的官员,有人正巧看到尉迟于愿从马车里飞了出来,干脆停下车查看情况,有的是看到尉迟于愿飞出来之后,傅幽蓝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干脆停下车,站在一旁吃瓜。 尉迟于愿躺在地上,余光看到了许多看戏的人,他干脆眼睛一闭躺地上装死,他以后还怎么混。 傅幽蓝生气的问候了尉迟于愿半天却没见地上的人有任何反应,感觉有点不对,下了车便看见尉迟于愿双目紧闭,傅幽蓝吓了一跳,不会是自己劲使大了,给人踢坏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傅幽蓝当即慌了神:“尉迟于愿,你醒醒,你没事吧” 尉迟于愿一愣,合着傅幽蓝以为自己受伤了?哼,装都装了,他总不能装一半起来吧,那就继续装。 傅幽蓝伸出手探了探尉迟于愿的鼻息,松了口气,还好,还活着,又戳戳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继续装死。 刚好此时祁珩驾着马车过来,摄政王过路其余人等皆要避让,寒微驾着车,一路上看着停在路两旁的马车一脸不解,这些人都停着干什么,然后就一辆马车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正中间,刚准备叫人,他就看到了地上的尉迟于愿和一旁着急忙慌的傅幽蓝,他将外面的情况汇报给了祁珩。 祁珩撩开纱帘看了一眼,起身下了车走上前去。 傅幽蓝看到祁珩松了一口气:“王爷你快看看他有没有事” 祁珩一眼就看出了地上的尉迟于愿是在装死,他倒是没有着急拆穿,先问了问傅幽蓝发生了什么事。 傅幽蓝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动忽略了尉迟于愿突然亲了她的事,只说尉迟于愿在她车上耍酒疯,让她一脚给踢下了车。 第97章 忍辱负重傅幽蓝 祁珩挑起剑眉,耍酒疯? 他蹲下身去看着尉迟于愿,手搭上傅幽蓝踹他的地方,表面是在检查尉迟于愿的伤势,实则手下用足了劲。、 看到尉迟于愿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祁珩心下了然。 起身叫了寒微把人抬上了傅幽蓝的马车,然后给一脸不解的傅幽蓝解释道:“怕是伤了筋骨,稍后我会让罗刹府的大夫为他诊治,他既然被傅小姐所伤那便理应由傅小姐照顾,尉迟是我的好友,又是罗刹府的重要官员,还望傅小姐要悉心的照料他,若是他有半分的闪失,傅小姐的意愿怕是很难会如愿了” 傅幽蓝心底凉了一截,祁珩是在告诉她,如果尉迟于愿有什么事,她就不能去羌州。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马车,做着最后的挣扎:“那我现在把他送回尉迟府吧,往后我每日去尉迟府照顾他直到他痊愈” 至于要让尉迟于愿去哪祁珩懒得管,他能帮尉迟于愿一把已经是尽了当兄弟的情谊了,也总算是能让尉迟于愿那家伙搬出王府了 “看傅小姐方便就好” 傅幽蓝最后是一脸欲哭无泪,十分沮丧的进了马车离开。 祁珩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笑了笑,机会他给创造了,能不能利用机会做点事就要看尉迟于愿那小子自己了,要是能留下傅幽蓝,想来阿璃也会很开心吧。 尉迟府,尉迟夫妇一脸震惊的听着傅幽蓝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尉迟翰迟疑了半天,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的尉迟于愿,和一旁装模作样检查的大夫,他再看不出那小子是装的,他这爹就不用当了,刚想开口宽慰傅幽蓝,柳烟就暗戳戳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柳烟拉起傅幽蓝的手:“没关系的,什么责罚不责罚的,是那小子自己不懂事,但是你看,小祁那孩子也说了让你照看那小子,阿姨虽然心疼你但是万一他再耽误了小祁和朝廷的什么事了,这就不好了是吧” 傅幽蓝点了点头,人是她伤的,她肯定会负责的:“柳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哎,好孩子,就辛苦你了” 柳烟又拉着傅幽蓝说了好一阵话,这才让傅幽蓝回去,从明日再开始来照料尉迟于愿。 柳烟去前院送傅幽蓝出门,尉迟翰看两人出了院子以后伸出脚踢在了尉迟于愿的腿上:“你丢不丢人” 尉迟翰的脚力可比傅幽蓝的劲大多了,尉迟于愿吃痛的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腿哀嚎:“你是我亲爹吗,我多久没有回来了,回来了你不关心一下也就算了,还下这么重的手,你没听大夫说我要静养吗” 尉迟翰真是遗憾啊,在尉迟于愿小的时候他没有多揍他就回:“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看你干的那些事” 尉迟于愿自知理亏,干脆抱着腿一言不发。 柳烟怂了傅幽蓝离开后又折了回来,这次她并没有像尉迟翰那样动怒,欢欢喜喜的坐在了尉迟于愿的床边。 “乖儿子,饿吗,娘让小厨房给你煮碗面” 尉迟于愿环住柳烟的胳膊:“还是我娘疼我” 对于自己夫人和自己没有站在一条战线上,尉迟翰表示他很不开心,气哼哼的对着柳烟说道:“你就惯着他,你看他二十多的人了,不成家也就算了,做的事情,有一件是心智成熟的人能做的出的吗” 柳烟瞪了一眼尉迟翰,转过头对尉迟于愿说:“别管你爹啊,早点休息,娘和你爹就先回去了” 柳烟拉着不情愿的尉迟翰除了尉迟于愿的院子,尉迟翰不满的甩开柳烟的手:“你干什么,我还没骂他呢” 柳烟也没有生气,重新挽上尉迟翰,贴着尉迟翰的耳朵说道:“你儿子为什么装你不懂啊” 尉迟翰表示,他真的是不懂了。 “你儿子那是开窍了,给你找儿媳妇呢”,柳烟乐呵呵的拍了拍尉迟翰的手臂,这老头带兵打仗可以,怎么对儿女心思就一窍不通呢,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家伙。 尉迟翰先是一愣,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你是说,他,和幽蓝?他不是不喜欢人家姑娘吗” 柳烟真是恨尉迟翰这个榆木脑袋:“你儿子,准备吃回头草了” 尉迟翰不明觉厉,虽然不懂现在小年轻的心思,但是得知了儿子的动机倒也不生气了。 第二天一早傅幽蓝就拎着餐盒来了尉迟府,里面装了她亲手炖的鸡汤。 尉迟于愿倒也不装死了,只是表现得十分虚弱。 傅幽蓝站在尉迟于愿的面前,满脸的愧疚:“那个,你,你还好吗” 尉迟于愿捂住胸口,那是昨天被傅幽蓝踢到的位置,气若游丝的开口说道:“你,至于下死手吗” “还不是因为你,算了,你把这碗鸡汤喝了吧”,傅幽蓝想起来了尉迟于愿昨晚那个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吻,甩了甩头,他喝多了,喝多了做的事她就是和他计较又有什么用呢。 尉迟于愿没有接过傅幽蓝手中的碗:“我受伤了,你会照顾伤患吗” 傅幽蓝反复在心里劝慰自己不要生气,自己要和善,扯出一抹十分假的笑容:“来,大少爷,我喂你” 尉迟于愿满足了,然而鸡汤刚刚入口他就没忍住喷了出来:“傅幽蓝你是不是要谋害我,这是什么东西” 傅幽蓝呆住了:“鸡,鸡汤啊” 尉迟于愿趴在床上四处找水:“这鸡是吃了黄连以后在盐缸里憋死的吧” 傅幽蓝:。。。。。。。 傅幽蓝原本想让下人炖好鸡汤,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动手更能体现她的歉意,她是第一次下厨,但是一直都有厨娘在身一旁指导,她想着就算是不好喝应该也不会难喝吧,看到尉迟于愿这么大的反应有些不开心了,端起碗泯了一小口,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这什么东西,为什么又咸又苦的,没有道理啊,她是按照厨娘的教导做的啊。 连忙把手中的碗拿开,有些抱歉的给尉迟于愿倒了一杯水:“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做没想到这么难吃,你快漱漱口” 尉迟于愿接水杯的手一愣:“这汤,你自己做的?” 第98章 小俞大人和小嫚姑娘 傅幽蓝还以为尉迟于愿又要嘲讽她,所以不开心的挂着脸:“你放心,没有毒,只是单纯的难喝而已” 尉迟于愿内心不由得有些雀跃,傅幽蓝亲手给他炖了鸡汤哎,他一定要找时间给祁珩炫耀一下,宣璃一定没有给他炖过汤! 他现在很想装一下逼,把那碗汤一饮而尽,但是嘴里残留的味道让她的理智尚未出走,但是还是开口说道:“额,其实味道还可以,习惯了还,还,还挺上头的” 傅幽蓝诧异的看着尉迟于愿:“那你再来点?” 尉迟于愿:。。。。。。。 “逗你的”,傅幽蓝笑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稍微没有那么的尴尬了,但还是有些微妙。 “你真的要去羌州吗”,尉迟于愿还是问出了口。 傅幽蓝不意外尉迟于愿会知道,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 “那里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尉迟于愿很想问傅幽蓝,问她可不可以不要去,但是他没有,他害怕傅幽蓝觉得自己是在阻拦她。 “那你要注意安全” 傅幽蓝垂下头,她的心底有一丝失落,她自认为对于男女之事算不上精通,但是也不会是一窍不通,尉迟于愿这些日子的种种反常,她隐约的能感受到到,或许他也开始有点喜欢自己吧,但是事不过三,她不会再去问他了。 “好” 屋子里又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一天下来,两个人相处的前所未有的愉快,傅幽蓝傍晚离开尉迟府的时候还在想着,她虽然已经放下了尉迟于愿,但是真的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能照顾他也好,就当是在自己离开之前和他做个了断,给自己留一些有关他愉快的记忆吧。 很快,俞温钰等人的任职就下来了,傅幽蓝如愿的去了羌州的军队,年后便随着宣璃出巡的队伍一同启程。 至于俞温钰,宣诃听起宣璃说过他的事情,再加上俞温钰,乡贡会试廷试皆中第一,所以授应奉翰林文字,拜监察御史。 大楚虽然有罗刹府的存在,但是罗刹府做事从来都是关起大门,等他开门露面了那就是有人要出事了,而且罗刹府监察百官是以国家为基础,如果你没有危害到大楚罗刹府一般是不会主动差你的,罗刹府的人很忙,事也很多,基本上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国家命脉的走向,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空闲盯着某一个只想升官发财的贪官污吏,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御史台的重要了。 御史台,他们就七个人,虽然位低但是抵不过他们权重,每天除了盯着百官就是盯着百官,他们就看着今天谁又收钱了,明天谁又犯错了,每天上朝变着法子弹劾官员。 两个部门有异曲同工之处,却又完全不冲突,有的时候还会互相帮助,御史台也是所有部门中唯一和罗刹府有些交情的部门了。 所以众人对于俞温钰的任职还是有些意外的,御史台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但凡是能去的那肯定是被皇上看重的,加上俞温钰年纪轻,众人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俞温钰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俞温钰既然已经封了官就没有再住在长公主府的道理,御赐的宅子也挂了匾开了府,府里不大,但也算得上别致,俞温钰坐在院子里看着四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就连在御史台任职也不是他的本意,他想回到泽州去,他想尽快解决所有的事,他怕他会来不了。 俞府里总共就招了三个下人,一个管家,一个厨娘,一个贴身侍卫,家里就四个人倒是显得不大的府里空荡荡的。 闻人嫚拎着她给俞温钰买的乔迁之礼上了门。 许是长公主府和摄政王府看多了,她竟然觉得门口连个侍卫都没有的俞府有些荒凉。 但是等她进了门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荒凉,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都走到前厅了也没连个人影,正想着这要是把家里都搬空了怕是也不知道吧,然后她就看到除了几张椅子和桌子外什么都没有的前厅。 “这,这是已经遭贼了?” 真的不是夸张,闻人嫚甚至连原本应该在桌上的茶具都没有看到,忍不住发出了感叹:“我的天啊” 闻人嫚左等不见人,右等没人理她,干脆直接往后院走去。 终于,有人发现了她。 管家老马忽然看到一个小姑娘出现在家里赶忙上前:“哎呦姑娘你是谁啊,这里是后院你可不能随便进啊” 闻人嫚撇了撇嘴,她也不知道随便进啊,关键是你前院也没个人啊,不过她还是笑了笑对着老马说道:“大叔,我找俞温钰,我是他的,他的大夫” 老马一听闻人嫚说自己是大夫,立马乐了:“你个小姑娘才多大啊就当大夫了,来找我家大人就直说嘛,咱们大楚很开放的,虽然你直接闯进来不好,但是也能理解” 老马觉得发现了自己这个新主家的秘密,他就说俞温钰十八岁,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又有个好差事,既然没有娶妻生子,那肯定也得有点情况,这不,情况就来了。 闻人嫚看到老马的笑,觉得他好像是误会什么了,但也懒得解释,她本来就是大夫嘛,只不过比寻常大夫更擅长用毒一些而已。 “那个大叔你是管家吗,可以带我去找俞温钰吗” 老马笑嘻嘻的接过闻人嫚手中的东西,带着闻人嫚往书房走去:“叫我老马就行,大人在书房里,家里没有下人,我带你先过去” 闻人嫚对着老马甜甜的一笑:“谢谢你老马大叔” 老马是头一回有小姑娘对着他笑的跟朵花似的,不由得感叹道,他家大人眼光不错,这小姑娘长的多招人稀罕。 到了书房门口老马进去通报,闻人嫚还没等老马说完话自己就蹦了进去。 “小俞大人,下午好啊” 俞温钰对着闻人嫚笑了笑,挥了挥手让老马先出去了。 “下午好啊,小嫚姑娘” 第99章 小俞戴着一定好看 这些日子的相处之后,他知道闻人嫚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好像永远都充满着力量,浑身都散发着他没有的光芒,所以他还是挺喜欢和闻人嫚共处的,感觉只要有闻人嫚在身边的时候他就能够被暂时忘掉身上的重担,暂时的享受一下阳光的照耀。 闻人嫚看了看书房的布置,她砸吧着嘴,外面空荡荡根本不像有人住的地方,书房里但是满满当当。 “你没有钱吗?”,闻人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俞温钰哑然失笑,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他只是不想布置这个所谓的家,谁知道他能住多久呢。 “不缺,只是没有空闲去打理,索性不去布置” 闻人嫚很不赞同俞温钰所说的:“不管住多久,总要住的有人气些,总是这般死气沉沉不利于治病的” 俞温钰是知道闻人嫚治愈了宣璃的,所以对闻人嫚的医术是信服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闻人嫚可以解的了他身上的毒。 “治不治的,不重要了”,他都回不了泽州了,治不治还有什么意义,他活不到能回到泽州的那一天的。 闻人嫚生气了,她最听不得的就是那些丧气话:“明明就有机会活着,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悲观,我说了要把你治好,就一定治好你,你干嘛总是想着放弃” 俞温钰没有说话,这种对话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他知道再说下去的话,就该闻人嫚摔门出走了。 “带了礼物来吗?” 闻人嫚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俞温钰一转移话题,立马就把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哼,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走,跟我出去逛逛,我给你家里添置点东西,家要有家的样子” 闻人嫚给俞温钰送的都是什么画啊,摆件啊,想着俞温钰是个读书人,家里要装饰的雅致一些,哪里想他这里连个像样的,能喝水的茶具都没有,还装饰什么啊,先解决实用的问题吧。 一整个下午俞温钰跟在闻人嫚的身后不断的往马车上装东西,他想付钱结果闻人嫚还不让,说什么事送他的乔迁之礼,等她开府的时候让他送回去就好,他这才作罢。 终于在俞温钰逛的脚疼的时候,闻人嫚结束了她的血拼活动。 逛累了肚子自然也就饿了,两个人便顺路去穆清阁吃了顿饭。 俞温钰发誓,即便已经见过许多次闻人嫚的吃相,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长得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吃起饭来跟山匪似的。 “你吃慢些,我不和你抢”,俞温钰说完还把要钱的肘子往闻人嫚面前推了推:“都是你的” 闻人嫚擦了擦嘴上的油:“你现在既然在上安任职,那我便每三日去你家为你解一次毒,从明天开始” 俞温钰点点头,这些都是之前说好的,虽然他不觉得闻人嫚会真的解了他的毒,但是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做到。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俞温钰把闻人嫚送回了长公主府这才坐着装满了锅碗瓢盆的马车回了家。 望着一车的东西他不由失笑,闻人嫚那个小姑娘还真是能折腾,茶具餐具她买了好看的,品质好的也就买了,毕竟都是要摆在外面的,锅碗瓢盆她都要买,生怕他后厨里也是空的,要不是他拦着,估计柴米油盐酱醋茶她都想给他往家里搬。 他突然瞄到座椅下方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他把它够了出来打开。 是一支精致的白玉簪,下方还有一个纸条,他打开来,上面的字歪七扭八十分不雅观的写着:小俞戴着一定好看 就连俞温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看到这乱七八糟的字时他的脸上布满了笑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握着手感温润的白玉簪,感觉到心底某一个地方像是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宣璃终于在一声哀嚎中度过了最后一次药浴。 “无毒一身轻啊!” 她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也不知道闻人乙那老头配的去疤的药膏有没有用。 第二天一早,宣璃没有着急出工,而是又去了一趟赤院。 陆蔚看到宣璃立马欣喜的迎了上去,与宣璃第一次到赤院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殿下您有什么需要叫臣过去就行了,还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 宣璃让南鸢递上一张图纸和一个与上次一般大的盒子:“有劳陆大人了” 一回生二回熟,陆蔚这次也没有再推脱,接过了图纸和箱子,乐呵呵的把箱子递给了别人,自己打开宣璃的图纸。 一把大刀,不似之前的那两把剑那般精致,更多了一分实用。 陆蔚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宣璃又有什么神作呢:“殿下,这次需要什么什么材料,上个月赤院新得了一批上等钢材” 宣璃斜着看了一眼陆蔚:“你看我那一盒金子够不够买你整的赤院的钢材,想拿钢材就糊弄本宫?” 陆蔚那叫一个绝望,他就知道,是祸躲不过啊,上次给宣璃打造了两把剑已经是超预算了,这次她又来了,在这么下去整个赤院的钨金都要被宣璃一个人用光了。 “殿下,真不是臣不给您,也不是臣糊弄你,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再用臣没法和皇上交代啊,那批钢材真的很不错,要不您先看看” 宣璃拍了拍陆蔚的肩膀:“十张图纸” 陆蔚:…… 现在就不是图纸的事好嘛我的殿下呦:“您就别为难臣了,臣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等着……” “五张” ……为什么越减越少,现在不是应该不断加价吗。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臣也不是那种人啊” “三张” 陆蔚:……………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哦,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不过以后你都不要妄想从本宫这里看到任何一张图纸” 陆蔚急了,一张图纸都没有了那怎么能行,他面露难色,怎么办,他好纠结。 陆蔚决定为自己争取了一下:“五张” 宣璃冲着他嫣然一笑:“三张,再废话本宫走了” “成交” 陆蔚说完成交就立马后悔了,自己怎么那么没有骨气呢。 第100章 远古秘闻 陆蔚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图纸,然后和宣璃订对了一些细节的地方。 因为样式并不复杂,所以用时比上次那两把剑短了许多,大概七日之后便能造好。 宣璃终于能够回府了,她出了宫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穆清阁点了一桌子肉,一个月没有荤腥,她真的要疯了。 在穆清阁扫荡一空之后宣璃心满意足的回了家,她得回去清点一下自己的库房,看看缺什么赶紧补上,把金银都兑换成银票,方便明年她出巡的时候购买土特产。 说是宣璃去清点,但是真回了府之后,宣璃就摆出一副大爷模样,坐在房檐底下,看着下人一一清点,不点不知道,她的库房里东西未免也太多了点。 “等等等等,你拿的那是什么玩意?” 宣璃指着南鸢手里的东西一脸疑惑,为什么会有一坨大便一样的东西在她的库房里。 南鸢十分的无奈,心疼的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殿下,这是龙涎香” 宣璃:。。。。。。 “这些人上贡的时候都不做处理吗,还歹让它好看些啊” 看着那一块朴实无华的龙涎香,宣璃实属是不敢恭维它的模样。 卡库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记录在册,有他们的产地产量,进贡日期,等等详细的信息,南鸢产看了一眼手里那块龙涎香的消息,对着宣璃说道:“殿下,这是南海那边四年前进攻的,说是五年了就产了这么一块,您看要不要拿出来制成香料啊” 宣璃向来对香料都只有一种要求,那就是只要花香,最多再加点檀香,其余的味道她都不喜欢。 “拿去送给皇后吧,我记得她喜欢鼓捣这些香料” “好”,南鸢把东西收了起来放在一边。 又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不是什么名贵木材所制,也没有精致的雕花,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木盒,在众多金银珠宝,古董名玩之间显得格外的显眼。 宣璃招了招手,让南鸢把盒子递过来,不大的盒子上挂着一把银锁,。 “这是什么” 南鸢把册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有关的记录:“没有找到记录” “有钥匙吗” “好像没有” 宣璃把盒子拿在手里晃了晃,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晃动,她把盒子又递给了南鸢:“把锁卸了” 南鸢也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接过盒子乐呵呵的抽出刀,十分精准的砍掉了盒子上面的银锁,然后把盒子拿给了宣璃。 宣璃打开了盒子,一块红的发光的玉石戒指,上面雕刻了一只宛如活物的麒麟,火红的光泽让麒麟栩栩如生,只是一眼,她就脸色大变,立即合上了盒子,起身去了书房里。 她关起了门,南鸢等人都被留在了门外,她走到书架前,拿起了一本羊皮制成的书籍。 大楚皇室奇闻录,一本只有皇家人才能看的书籍,里面记载了自大楚立国之初开始的一切有关于皇室之人的奇闻妙事,宣璃从小便将此书当做画本来看。 她快速的翻看着书上的内容,突然她看到了什么猛然停住。 把手中的盒子再次打开,将里面的火麒麟拿来了出来和书上的图画做了对比。 书上形容这火麒麟戒指是万年一遇的赤焰石雕刻而成,世间仅此一枚,通体散发红光,且手感灼热却不烫手,从外形到手感上都和书上形容的一模一样,那也就是说她手中的这个东西,是真品。 宣璃坐回椅子上,书和盒子就摆在面前,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盒子里面的火麒麟。 赤焰虎符。 大楚不同于其他朝代,武官在大楚的地位始终与文官齐平,更有压文官一头的趋势,在大楚开国之初,武官的地位更是非同一般,大楚第一位左相和右相皆是武官出身,而这一切除过第一位楚皇是武人出身以外,更是因为第一位楚皇后,羿漩。 羿漩出身一个远古的秘密部落,玄雾谷,玄雾谷隐藏于世外之地,它不依附于任何一个国家,族人在山谷里自给自足,然而玄雾谷之所以名声远扬,依靠的是一支形如鬼魅般的军队。 相传曾经天下纷争,世间大乱,有一个势力的首领意外被玄雾谷族人所救,因此发现了玄雾谷这个世外桃源,加上玄雾谷女子皆貌比天仙,男子皆高大强壮,这位首领便起来其他的心思,想要把玄雾谷纳入囊中。 他想要利用玄雾谷的男子帮自己征战,女子便可供他玩弄,他假意讲和,等到博取众人好感之后,他带着军队策马前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山间部落,竟然在面对外来的侵略时不仅将那位首领斩于马下,更是将那人带来的所有兵马毫不留情的杀了个片甲不留,就好像是化身为来自地狱的鬼魅一般。 从此玄雾谷的鬼影军队便流传于世间,羿漩是当时山谷的女儿,她在一次下山游玩的时候遇到了年轻时的楚皇宣然。 宣然意气风发,羿漩国色天香,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等到宣然知道羿漩的身份之后大吃一惊,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羿漩的嫁妆就是整个玄雾谷,包括了那支如同鬼魅般的军队。 玄雾谷传女不传男,历任谷主皆为女子,赤焰虎符便为谷主的身份象征,也是调动鬼影军队的唯一方式,虎符亮,鬼影出。 这是玄雾谷的规矩,宣然虽然吃惊但也没有打过这支军队的主意,玄雾谷既然属于羿漩,那他便不能据为己有,但是夫妻本为一体,羿漩自然是愿意为了丈夫的大业出一份力的,所以待到之后宣然起兵成功,羿漩的鬼影军队功不可没。 自此之后,玄雾谷的谷主便在历任皇室公主中产生,只不过年代久远,逐渐的玄雾谷就被众人所淡忘,谷主的的继任也不知在何时就断了。 宣璃一直以为那些都只是传说而已,可如今,虎符再现世,竟然就在她的库房里,她有一点拿不准,如今这世间还有玄雾谷吗,玄雾谷的鬼影军队还在吗。 若是都还在,她,应该就是现任的玄雾谷谷主吧。 第101章 玄雾谷 宣璃拿起那个装着赤焰虎符的盒子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对了,盒子里的空间。 盒子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一枚戒指的大小能占用多少的空间,而这盒子里的空间明显小了许多。 她戳了戳盒子的底部,嘴角上扬,果然是有夹层。 宣璃拿起小刀将底部的模板轻轻撬开,里面是一张已经有些腐烂的掉了的羊皮纸和一张普通的信纸。 宣璃小心翼翼的将羊皮纸张拿了出来打开,她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竟然是一张通往玄雾谷的地图。 她拿起一旁的笔,取了一张新的羊皮纸仔细的临摹着,不一会,一张全新的地图便出现在了羊皮纸上。 宣璃放下笔,神色凝重的看着纸上的地图,地图所标的玄雾谷所在之处竟然在南海以南的一处小岛之上,而那座岛,甚至得没有被收录在宫里的大楚版图之中。 羿漩既然是带着玄雾谷嫁给的宣然,那她肯定告诉了宣然玄雾谷的所在,可是宣然在绘制版图的时候并没有标注出那处小岛,这肯定也是在保护羿漩,可之后呢,时过境迁,这样的一股势力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为什么历代的大楚皇帝都没有标注过玄雾谷,任何正史里也都没有提过有人寻找过玄雾谷,这讲不通。 宣璃带着疑惑又打开了那张信纸,读过上面的内容,宣璃解开了她的一众迷惑。 信上说,她是大楚第十代皇帝的长女,她的祖母是上一任谷主,在她的那个时候大楚,玄雾谷已成为了谷主和即将继任的谷主才会知道的存在,也没有人真正的去寻找过玄雾谷,一是没有条件,而是作为公主,她们就算是找到了玄雾谷,得到了那股势力,也没有任何的用处,更有被当做皇位之争牺牲品的可能,所以每一位谷主和谷主的继承人都没有把这个身份当做一回事,玄雾谷神隐之初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有不少人去寻找过,但寻找无果之后,加上朝代更替,玄雾谷渐渐被世间所遗忘。 直到她继任之后,意外发生了,她的哥哥和母妃意外知道了她谷主的身份,他们知道如果手握玄雾谷的权力,必能继承大统,所以他们要挟她,让她一玄雾谷谷主的身份协助她的哥哥登基,她为了自己的前途同意了,她把地图给了她的哥哥,她哥哥发动了一切能发动的势力暗中寻找,可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哥哥的行动很快就被其他皇子洞察,夺嫡之争,她却最终成了牺牲品。 其他皇子以把她远嫁作为威胁要她把地图交出来,她的哥哥不但翻脸不认人,还派出杀手要杀了她夺走虎符。 她的母妃自始至终就没有站在她的身边过,她看透了世间凉薄,她知道她的悲惨并不是来自玄雾谷,而是来自皇家的无情,她做不到让皇家再无女子,但是她却可以让皇家从此不再有玄雾谷的谷主,或许也算是能让像她一样的不幸之人能减少一些悲惨吧。 她尝试过很多方法销毁赤焰虎符,却始终没有办法销毁这东西,她想或许这是赤焰虎符在告诉她,它在后世还有用处,所以她只能将这些东西藏了起来,若是后世有有缘之人看到了这些东西,她也希望不要再是孽缘。 然后她选择了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在她之后皇室再无玄雾谷谷主。 宣璃看完信之后久久的沉默了,她现在更加纠结了,赤焰虎符再度现世,究竟是好是坏,如今的大楚就像是一池清水,她没有必要扔下去一颗石头。 她点了点头,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了,就连宣诃和祁珩她也没有打算告诉他们。 宣璃把赤焰虎符和地图揣进怀里,然后回了寝殿里,将盒子放在了床榻之下的暗格里。 宣璃在床上坐着,她脑子里现在全都是玄雾谷的事情,说实话,这种坐以待毙的决定一点也不符合她的风格。 “白饶” 白饶应声推门而入。 “你帮我去办一件事,帮我去南海找一个地方”,宣璃把她临摹的地图交给了白饶:“你即刻出发,切记不要惊扰任何人” 白饶即刻但系跪在地上:“属下领命” 按照白饶的速度来算,大概四个月就能够回来,刚好能够赶上过年,如果有玄雾谷的消息,正好年后出巡的时候可以找机会谈一谈玄雾谷的事。 白饶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长公主府的人自然不会多嘴去问白饶怎么不见了,但是不代表某些没有眼色的人就是蠢得让人心疼。 祁珩一如从前,掐着晚饭的点上门吃饭,他很意外的没有看见对宣璃寸步不离的白饶,不过也没有在意,宣璃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很尊重。 “殿下,怎么不见白饶那小子呢”,寒微每次陪祁珩来的时候都会去找白饶,虽然那个闷葫芦不说话,但是他不介意啊,他话多,他就怕有人话和他一样多,那他就不能说了,可不得憋死,所以白饶就刚刚好,他也不需要回应,有个人能安静听他废话就行。 “你找他?” 寒微笑的十分淳朴:“嘿嘿,我今个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听到个有趣的事,找他说说,不然他一天不说话,再没人找他聊聊,他会憋坏的” 宣璃挑了挑眉,她怎么就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呢:“给他放了个假,出去云游四海去了” “啥?他干啥去了?”,寒微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白饶那家伙舍得离开宣璃半步了? 之前白饶虽然也对宣璃寸步不离,但是自从宣璃受伤之后白饶简直就是一双眼睛长在了宣璃身上,除了宣璃沐浴就寝,白饶根本不可能把目光放在别的地方,他愿意出去云游四海?鬼才信。 “你想去?也不是不行,估计人还没有出城,你追一下还是赶得上的”,宣璃打趣这寒微,全然不顾寒微是什么意愿,转头夹起一块排骨给祁珩:“寒微全年无休的跟着你,你也给他放个假好了” 祁珩看到宣璃笑的一脸狡黠,不由挑了挑眉:“可以,不过他的职务就没人做了,要不你来做?” 宣璃连忙摇摇头,然后一脸遗憾的看向寒微:“没辙了,我帮你争取了,可是他要让我做事,我可没那精力,所以你还是自己做吧” 寒微:你看我敢说话吗。。。。。。。 第102章 阙柔疯狂作死 “王爷救我” 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长公主府得上空。 宣璃吓了一跳,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在鬼叫? “南鸢,什么动静?” 南鸢也不知道,她和北夙两个人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府里什么时候跑进来脏东西了? “好像是后院那边传出来的动静”,北夙的耳力好,所以能分辨的来方向。 宣璃满脸的疑惑,佛堂?佛祖显灵了?不能啊,听起来怪吓人的。 “景云呢?问问她怎么回事” 南鸢应了声跑了出去,没一会又跑了回来。 “姑姑说是阙柔,已经在佛堂里关了半个月了,每天晚上这个时辰就得嚎上两嗓子,已经叫人把她的嘴堵上了”,南鸢翻了个白眼,这个时辰是祁珩每天回府的时间,再过一会祁珩就会来府上吃完饭了,阙柔倒是会掐点,别的时辰不见她喊叫,攒了一天的劲就等这个时候开始鬼哭狼嚎。 宣璃这才想起来,府上还有一个阙柔没处理。 “把她带到前厅去,哦,把阙家的人也给我找来”,宣璃在宫里属实是憋坏了,阙柔现在属于是自己送到她眼跟前了。 没一会阙家的人都到了长公主府的前厅,宣璃不慌不忙的进屋换了件衣服,又喝了一碗冰镇的梅子汤,这才姗姗来迟。 与之前第一次相见时一身麻衣的阙山不同,如今的阙山一身名贵的丝绸,身上的配饰也是价格不菲。 如今的阙山在上安城里打着祁珩救命恩人的名号,可谓是呼风唤雨,混的如鱼得水,谁见他都得给上两分薄面。 阙柔被关在佛堂的日子不短了,长公主府要钱赎人的消息阙家也是知道的,阙柔当初要留下他们就是不同意的,如今阙柔要回来,花两个钱倒也无妨,左右现在他们不缺那个钱。 阙山跪着拜倒在地上,对着宣璃说道:“草民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宣璃只是嗯了一声:“阙柔呢” 景云一早就去后院佛堂里带阙柔过来,这会都过来了吗,阙柔还没有见踪影。 北夙在一旁回答道:“佛堂里传话,阙柔说她不见到王爷她就不离府” 宣璃不禁失笑:“本宫何时说过让她离府了,赶紧让那边把人带过来” 北夙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后院。 前厅里还跪倒在地的阙山却有些糊涂了,宣璃刚才说她没有想要放阙柔走,那把他叫来是干什么呢。 “殿下,不知殿下唤草民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为小女赎身,草民今日带了银票来” 宣璃摇着团扇,一双媚眼毫无温度的看向阙山,朱唇轻启,不急不缓的说道:“本宫让你说话了吗,问你话你就答,不问你就把嘴闭严实了,再乱开口,本宫就拔了你的舌头,然后把你的嘴缝起来” 明明是慵懒又妩媚的声音,却气场强大的让阙山背后出了一层的冷汗,这些日子在上安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撒开我,你们这群贱婢别碰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阙柔撒泼的动静一直从佛堂延至前厅,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可是押着她的侍卫以及走在前方的景云和北夙都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将人压到了前厅。 阙柔一看见阙山立马有了希望,这些天的委屈立马涌上了心头,挣脱开押着她的侍卫扑到阙山的身边:“爹,爹救救我” 宣璃挥了挥手,一旁想要将阙柔控制住的侍卫退了出去。 阙山虽然比起女儿更看重儿子,但是看到阙柔这些天确实消瘦了不少,心里也不好受,阙柔长得算不上绝色,在美人如云的上安里,也只算的上是一般的容貌,但是有祁珩的关系在,再加上他们阙家如今也算的上是富甲一方,他有心让阙柔找个富贵人家,这样的话他们阙家就能够稳稳当当的立足上安了,所以阙柔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可就太心疼了,毕竟这么一颗质量不错的棋子可遇不可求。 他刚想说话,但是又想起宣璃之前说的话,有些胆怯的看向宣璃。 宣璃没兴趣看阙家父女两个在这里上演情感大戏:“你若是安静点,我们就来谈谈谈你的事,你若是安静不下来,本宫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阙柔自然是对宣璃的话嗤之以鼻的,但是阙山不同,他现在拥有的太多了,他不愿意去赌,用胳膊肘怼了怼阙柔,瞪了她一眼,阙柔这才老实了下来。 “你说过,回来了就让我走,我爹现在来了,你把我的卖身契拿来” 没了阙柔哭哭啼啼的声音,宣璃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把她的卖身契拿来” 景云早就备好了阙柔的卖身契和她进府时所有的东西放在一个托盘里,宣璃一发话,她就把东西端了上来。 宣璃看也没有看,挥了挥手让人把东西送到了阙家父女二人的面前。 “本宫自然是不会食言” 阙柔看到自己的卖身契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宣璃耍赖不放她走,把她一辈子关在那个佛堂里。 她伸手就要拿起卖身契,可是手还没有碰到,托盘就被人端走了,她心底一慌,刚想开口质疑宣璃是什么意思。 “阙姑娘是要空手套白狼吗?”。宣璃看着阙柔的动作不屑的笑出了声:“本宫既不是大善人也不是冤大头,阙姑娘是想不给钱就赎身吗” 阙柔一听宣璃是要钱,心底的不安便消散了,虽然有阙山的警告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嘴贱道:“哼,堂堂一个长公主满身的铜臭,真不知道王爷看上你哪里了” 说实在的,相比什么动不动就买凶的夏幻香和王慈舒这些人来比,宣璃并不觉得阙柔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阙柔这辈子若是死不瞑目就一定是她的那张嘴害的。 她这句话一出除了宣璃无动于衷,一瞬间前厅的气氛又跌落到了冰点,南鸢和北夙连刀都拔了出来,就连阙山都呼吸一滞。 宣璃不喜欢这种没有脑子的对手,多多少少有点降低自己的水准了。 第103章 父女反目 “满身的铜臭吗,王爷喜不喜欢本宫不知道,不过你既然那么不喜欢,本宫就成全你” 宣璃说着起身走到了阙柔的面前,然后不以为然的对着一旁的阙山说道:“明日天明之前,本宫要看到三百两黄金,若是没有看到,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本宫有的是罪名可以治你们阙家,阙山,你明白了吗” 阙山不明白,他一点都不明白。 三百两黄金,祁珩给他的那些金银珠宝,房子地契加起来也就两百两黄金左右,再加上突然暴富,他们一家最近花钱根本不受控制,他哪有三百两黄金,再说了,凭什么要他三百两黄金,凭什么,这不是在抢劫吗。 阙山敢怒不敢言,但是阙柔这个没脑子的却胆大的要死:“凭什么,你打劫吗” “阙小姐的记性实在是不怎么好,本宫不是说了,你的赎身钱啊”,宣璃一脸无辜,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阙柔,她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一个赎身钱很难理解吗。 阙柔很清楚她在阙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就是为她那个弟弟铺路的棋子,这才是她为什么非要留在祁珩的身边,她知道,如果不是祁珩,阙山就会让她随便嫁给一个人,她的下半辈子依旧要活在阙家的控制力,只有祁珩这样的人才能让她真的脱离阙家。 阙家就是有三百两的黄金也不会花在她的身上,更何况阙家根本没有,她不觉得阙山会为了她而去得罪宣璃,她就只有被抛弃的下场。 她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指着宣璃的鼻子:“什么赎身钱要三百两黄金,你这就是明抢” 然而下一秒,她嚣张的气焰就伴随一声惨叫而熄灭,她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握着被硬生生掰断的的手指,不可置信的看着宣璃。 宣璃接过南鸢递过来的手帕,神情厌恶的擦了擦手,把帕子丢在了地上,事不过三,她给阙柔的机会已经够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的底线,真是不知死活。 阙山这会是丝毫也不关心自己女儿的安危了,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阙柔那根呈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着的手指,然后毫无感情的看向阙柔的脸。 阙柔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她顿时手足无措,也顾不上断掉手指的剧痛,拽着阙山的衣角一个劲的摇着头,她知道,阙山是要放弃她了。 阙山趴在地上,绝情的对着宣璃说道:“殿下,阙柔既然已经签了卖身契,那她就是您的人,草民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能够赎她,当初是她自愿到长公主府来,那如今就让她继续做长公主府的人吧” “爹,爹,女儿知道错了,爹我求求您,别扔下我,您把我扔给她那女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阙柔声泪俱下,还把断掉的手指放到阙山的面前,祈求阙山能够想起他们的父女情分。 然而阙山选择的是视而不见。 宣璃看着眼前极具讽刺的画面,心底冷笑一声:“不赎了?怎么,你们父女两个人在这里逗本宫玩呢?” “殿下息怒,草民不敢” “今日不管阙柔是不是本宫的人,她以下犯上,言语冒犯,屡教不改实属大不敬,此乃死罪,当诛九族” 阙山以为破釜沉舟,抛弃了阙柔就可以不牵连到阙家,毕竟有祁珩在,当朝的权臣摄政王,总要比一个没有实权的长公主有分量的多,而且,就算两人有婚约,宣璃是女子,女子自古以来就是要顺从夫君的,哪里能够不把夫君的救命恩人放在眼里的。 “殿下三思,草民可是摄政王的救命恩人” 宣璃可算是知道阙柔那缺根弦的劲是从哪里来的了。 “本宫当然不会忘了,所以给你两个选择”,宣璃是不想对阙家的人下手的,一是因为阙家不过是没有见识的乡野刁民,二是他们确实救了祁珩的性命。 “要么,三百两黄金拿来,本宫既往不咎,阙柔你带走,从此之后别再让本宫见到你们一家人”,宣璃停顿了一下,压低嗓音,弯下腰在父女两人的耳边低语道:“要么,就拿你们阙家族人的性命来让本宫息怒” 宣璃站起身走到了前厅门口,站在门前,看着前院里的下人正在点灯,算了算时间,祁珩马上就要来,看来她要动作快一点了,刚才的耐心荡然无存。 “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想清楚了” 要钱还是要命,当然是要钱,阙山一脸怨恨的看向阙柔,都是这个女儿,要不是她,他至于还没有暖热兜里的钱就人财两空了吗,想到这阙山抽下自己的腰带,狠狠地抽向阙柔,腰带上镶满了宝石,坚硬的宝石落在阙柔的身上,没几下阙柔身上就出现了血印。 阙柔蜷缩着身子不停求饶哭泣,阙山一边骂着阙柔是败家的贱货,一边丝毫不手软的抽打着阙柔。 宣璃也没有预料到这突发的状况,冲着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这才让阙山停了下来。 “你要是想让她死在本宫的府里,本宫可就没什么心情给你做选择了” 阙山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这会也顾不上尊严了,一整个涕泗横流,在南鸢和北夙手下挣扎着想要去够宣璃的衣角:“殿下,草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大发慈悲,放过我们一家老小吧” 宣璃面无表情的看着狼狈不堪的阙山:“好啊,那就把钱送来” 阙山当然不愿意把钱给宣璃,他们阙家窝窝囊囊了几辈子,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多钱,好不容易走了大运,他不甘心就这么把到手的钱拱手相让:“草民没有那么多钱啊,王爷给的那些草民都花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有了” “要钱也没有,要命你也不给,那怎么办呢”、 阙山一听宣璃问他怎么办,还以为有戏:“草民,草民,让阙柔下半辈子给殿下当牛做马” 宣璃真的是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阙山连自己给她当牛做马这种话都说不出口,把阙柔推出来给他们一家人挡刀,宣璃今天真的是长见识了。 不想再和阙山这个无赖废话,直接对着景云说道:“景云,带着人去抄家,抄出来多少是多少” 第104章 赵翰才下马 阙家被抄家的动静不小,但是没有几个人汇聚的不妥,实在是因为阙家虽然才横空出世几日,但是得罪的人却一箩筐。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站在阙家门口啐了一口,暗骂一声活该。 阙家被禁止再踏入上安城,他们一家人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上安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早,宣璃十分的满意的看着景云带回来的房契,地契还有银票,金银等等。 阙家人拿了祁珩的钱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非得在她面前晃悠,她心里能舒服吗,当然不,所以她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做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不要窥探。 祁珩看着宣璃财迷的样子十分无奈:“这才多少东西你就开心成这样” 宣璃把房契放在了一旁:“啧,你懂什么,他们讹了你的钱我当然要给你要回来” “所以你是早有预谋?” “嗯,是也不是”,宣璃看向祁珩,眼睛里闪着精光:“如果他们不作死,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你破财消灾了,可是他们偏不,那我能放过他们吗,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祁珩点了点头,嗯,原来他家阿璃还如此的贤惠顾家,知道要给他省钱。 祁珩若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一屋子的人肯定都要无语到捶地,宣璃什么时候能和贤惠顾家这四个字搭上关系了,真的是爱情使人盲目。 阙家被抄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甚至都没有机会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另一件事更让众人关注,赵翰才,礼部尚书也被抄家了。 九月底的天气已经慢慢开始不再炙热,但褪去朝服一身中衣的赵翰才跪在御书房外只觉得头昏目眩,他今天和往常一样早起上朝,早朝之上他还照常上奏,和皇上共商四方会议的事宜,但是一下朝他就被留了下来,然后不由分说就被脱了一身朝服,跪在了御书房门前。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也始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一瞬间他的心头涌现出了以往做过的种种,只是这么一想,照在身上的阳光就不再灼热,甚至身上除了一层冷汗,他从前可以的不去回想他做过的那些事,如今细细想来,自己做过的事足够全家人陪他死上百回了,更何况有王修齐那档子事,也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说不定他还有一线的生机,王修齐说不准还能保他一命。 赵翰才究竟犯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众人只知道一下朝赵翰才就被单独留下来了,紧接着赵家就被禁军和御林军以及罗刹府给围了,有罗刹府的出现所有人都谁知道赵翰才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以往和赵翰才有交情的人一瞬间都慌了阵脚,不知道赵翰才是因为什么被查抄的,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去御书房给赵翰才求情,还是应该即刻和赵翰才划清界限。 就连王修齐也被宣诃这次的行动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心中实在是不安,他部下的党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真的是巧合吗。 他在书房里坐了许久,终于还是起身进了宫。 “大人”,赵翰才看到王修齐从身边经过不由得喊出了声。 王修齐脚下一顿,回过头瞪了一眼赵翰才,只是一眼,赵翰才看出了王修齐眼中的杀意和威胁。 他知道,王修齐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王修齐没有再理会赵翰才,径直走向御书房。 汤睦上前拦住了王修齐的去路:“王大人,您请回吧,陛下今日不见任何人” 王修齐在汤睦上前的一瞬间,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群阉人了:“劳烦汤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官有要事相见” 汤睦抬头看了一眼王修齐,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没一会就出来:“王大人请进” 王修齐冷笑一声,经过汤睦身边的时候一甩袖子:“哼” 王修齐进了御书房之后就发现御书房里除了宣诃,祁珩和褚麒也在,他不由得便挂起了脸有些不大开心,不是说不见人,这屋里人还不少,祁珩在也就算了,怎么褚麒那老家伙也在。 “臣拜见陛下” “王相有何事啊”,宣诃语气冰冷,全然没有往日对王修齐的熟络。 王修齐眉头一皱,他感受到了宣诃的不快:“赵翰才被抄家,却始终未公布原由,前朝议论纷纷,臣身为右相,自然要帮助陛下安抚百官” 王修齐才不是进宫给赵翰才说情的,他是来试探宣诃的,看看宣诃为何要突然查出赵翰才,也试一试宣诃有没有对他有什么疑心。 然而王修齐不知道的是,在他踏进御书房之前,御书房里的三个人正在下棋喝茶,什么赵翰才不赵翰才的他们才懒得搭理,他们就是为了等王修齐来,他一来几人才匆匆收了棋局,摆上一桌文书,每个人都挂上深不可测的表情。 王修齐想要试探宣诃,宣诃也同样想要试探王修齐。 宣诃起身走到王修齐的身边,俯视着弯着腰的王修齐:“王相觉得赵翰才为何被抄家” 王修齐低着头,眼骨碌转的飞快,他不明白宣诃为什么这样问他,难不成宣诃知道了点什么,他吞了口唾沫,处变不惊的开口说道:“臣以为,张翰才身为礼部尚书却碌碌无为,德不配位,但不知为何沦落到抄家的境地” “赵翰才在尚书之位碌碌无为那右相怎么从未和朕提及” “臣以为,赵翰才虽平庸但唯有逾越之初,如今看是臣失职” 宣诃盯着王修齐看了良久,这才伸出手将王修齐扶了起来:“赵翰才买官卖官二十载,贪污受贿所涉钱财足以修建一座城池,而你身为右相却未有察觉,这确实是你的失职” 王修齐听到赵翰才是因为买官卖官,贪污受贿被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也能说的通为什么宣诃刚才对自己冷漠疏离了,只不过,她看向褚麒,祁珩在这里那是说的过去,褚麒又是因为什么。 第105章 赵翰才下马2 褚麒其实是无意与王修齐做攀比,他这人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抵不过王修齐总是有意无意的挑衅,两人向来是针尖对麦芒,他们是同期,较劲较了一辈子,褚麒做了左相王修齐就要做右相,褚麒的女儿做了皇后,王修齐的女儿就要做宠妃。 两个人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私底下,都是针锋相对,褚麒说东王修齐就说西,王修齐说北褚麒就要说南。 王修齐看着褚麒皮笑肉不笑道:“褚大人来的挺早啊” 褚麒也学着王修齐的模样对着他说道:“罢了,王大人也跑的不慢啊” “褚大人来也是为了探寻赵翰才所犯何事?” 褚麒摆了摆手,笑道:“非也非也,张翰才之事就是本官一手操办,又何须前来探寻” 褚麒将张翰才的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也是他和宣诃以及祁珩商量得出的,因为只有把这件事放到褚麒的身上才可以彻底打消王修齐的疑虑,只不过褚麒动手铲除了王修齐的人,必定会遭受王修齐的仇视。 果不其然,王修齐一听此事是褚麒一手经办,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冷了几分,褚麒以往与他不和惯了,要铲除他的人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在相位制衡了这么多年,谁也没有先动手制裁对方,就是因为从前的褚麒从不主动的挑衅,王修齐也不想多树立一个强敌,他与褚麒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冲突,只是单纯看褚麒不顺眼罢了。 可如今褚麒动了手,那就代表着左右相之间的战争正式拉开了,王修齐觉得褚麒如今敢这般嚣张,手动到他的头上去无非就是褚思歌怀有身孕,不然从年那个与世无争的人怎么突然就有了动作,肯定是想给他那个没出生的外孙铺路。 御书房里的气氛诡异,宣诃坐在书桌前,祁珩和褚麒在左边的软榻上,只有后来的王修齐站在厅中央,没有一个人说话,一时间御书房里安静的可怕。 汤睦走了进来:“陛下,尉迟小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 尉迟于愿今天是主持抄家的人,这会他来了,那就代表赵翰才的家已经抄完了。 “臣尉迟于愿见过陛下” “起来吧,怎么样,可查出来什么了吗” 尉迟于愿将手中的两本各厚三寸的册子递给了宣诃:“这是臣在赵翰才家的书房暗格里找到的账本,上面是这些年来他行贿受贿的记录,下面是他买官卖官的记录” 宣诃接过两本册子,他没有打开看,只是掂在手上,光是两本账本的重量就抵得上普通的六七本书了,他没有看里面的内容都能预想到会有多么的糟心,他的臣子们有多少人是买的官位,他的臣子们拿着大楚的钱却不为大楚的百姓做事,他的臣子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当傻子糊弄。 越想越气,把手中的账本扔在了地上:“把赵翰才给朕押进来” 祁珩站起身将地上的账本捡了起来,他余光打量了一眼王修齐,王修齐从这两个账本出现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怎么是害怕了吗。 宣诃和祁珩既然没有想让王修齐有所察觉,就算是这两个账本里有王修齐的名字也会在尉迟于愿来之前,将他抹除掉,然后存进罗刹府里。 祁珩将拿起了买官卖官的账本,将另外一个贪污受贿都额账本递给褚麒:“褚大人看看” 褚麒接过便翻阅了起来,祁珩泽翻阅起了另一本。 只有王修齐,眼巴巴的看着两人手中的账本,他也想看,怎么不让他看看呢。 “罪臣赵翰才叩见陛下”,张翰才被侍卫架着刀押到了御前。 宣诃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赵翰才,赵翰才这才猛然发觉,从前那个半大的孩子竟然早已是一身威严,他惊恐地匍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褚麒越看那账本越生气,原本他以为宣诃和祁珩说赵翰才钱多的能够修一座城市夸张的修辞手法,谁呈现他们已经算是收敛了,一座城,两座城怕是都够了。 褚麒见宣诃不说话,他便气的将账本砸到了赵翰才的脑袋上:“老夫知道你这些年能力是平庸了些,但是黑心钱收了不少,倒是老夫看走了眼,你能耐可大了去了” 赵翰才闭着眼,他不敢看面前的这个账本,这里面记录的与其说是他行贿受贿,不如说是他帮助其他人给王修齐受贿,帮王修齐收买人心所行贿的记录,只不过他在王修齐看不到的地方私自多克扣了许多下来,所以他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他有的顶多是这账本上的一半,可这些他不敢说,因为他感觉得到王修齐此刻正死死的盯着他。 “张翰才,你可以什么交代的”,宣诃语气十分的不善,要不是为了让赵翰才走的名正言顺,他真恨不得把他即刻绞杀。 赵翰才 哆哆嗦嗦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没有救了。 “臣认罪” 宣诃气笑了,这会儿他倒是认罪认得干脆了,怎么以为自己无力回天了,就破罐子破摔想一死了之。 “好,很好,来人,传朕旨意”,屋内众人除过祁珩以外跪倒一地,汤睦在一旁记录下宣诃的话。 “罪臣赵翰才,在职二十余载,懈怠职责,以权谋私,大不敬宗庙社稷,现处以礼部尚书赵翰才为庶人,挂至南城门十年,每日只可食一百粒米,饮十滴水,警戒百官,赵家未成年的男性处以宫刑,女性阴刑后发至羌州,赵家女子有未成年子女者一同发配,永世不得入上安,着令即日起程,其余人无论男女一律处死,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 宣诃让赵翰才挂在南城门十年,每天百粒米十滴水,是为了让赵翰才体会一下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每天都是什么样的感觉,直接让他死掉太便宜他了,让他挂在城门之上好好地反省一下,同时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宣诃做的狠吗,狠,他诛了赵翰才九族,虽然放了那些孩子,但是无论男女他们都没了繁衍后代的能力,赵家绝后了,而他不让赵翰才死得痛快,他要让赵翰才亲眼看着赵家的一切都破灭掉。 就连祁珩都觉得宣诃狠的自己有点不认识他了,但是他理解宣诃,也支持他,因为宣诃把宣璃的话听了进去,他不再一味的追求做一个贤君,他要做的是真正为百姓,为大楚做贡献的明君。 第106章 人生在世知己难求 赵翰被挂于南城门,赵家一夜之间覆灭,从前的门庭若市不复存在。 傅鸾鸣和韩锡相继到各自的部门上任,上安表面看起来重归平静,但暗地里依旧暗潮涌动。 陆蔚准时准点的把宣璃要的刀,有了先前的两把剑,宣璃现在是很放心陆蔚的手艺的,让北夙把东西打包,主仆三人驾车去了如今的尚书府。 “殿下,傅大人新官上任我们空手去合适吗”,南鸢忧心的看了一眼北夙怀里的长刀。 虽说用不着去巴结傅鸾鸣,而且宣璃和傅幽蓝一向交好,但是空手去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吧。 宣璃双手环着胸,幽幽地开口:“空手?他任职兵部尚书,阿诃赏了他多少东西,我和阿诃都姓宣,赏给他的东西难道不算我的一份吗” 南鸢:。。。。。。。 北夙: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但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宣璃瞥了一眼窗外,哼,她可没有消气呢。 马车平稳的停到了傅府门口,傅家的人早就对隔三差五上门的宣璃习以为常了,门口的侍卫远远看到宣璃马车的时候就熟练地转头进去通报了。 等宣璃下车傅鸾鸣已经前来迎接了。 宣璃下了车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傅幽蓝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在尉迟府上,她和尉迟于愿最近的事传的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傅鸾鸣也渐渐地适应了宣璃会有事没事来他家里找傅鸾鸣,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想把人请进了府:“恭迎长公主,殿下快请进” 宣璃站在傅府的院子里,并没有再往里走,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傅鸾鸣。 “还未来得及恭贺傅大人” 傅鸾鸣看到北夙怀里的盒子,还以为宣璃也是前来给他送礼的,心想宣璃也太客气了,乐呵呵的对宣璃说道:“殿下客气了,老臣一把年纪了还能为大楚效力,是老臣的荣幸” 宣璃笑了笑,她可没有陪着说客套话的爱好,这些有的没的说不说没什么意思,她今天来是有正经事的。 “北夙,把东西给傅大人” 傅鸾鸣接过北夙手中的长盒子,好奇的在手中颠了颠,嘿,还挺有分量。 宣璃看到了傅鸾鸣的小动作,好心的解释道:“里面是送给幽蓝的长刀,宫里的藏刀阁倒是存这些有名刀,但本宫想着再有名也不如趁手的用着合适,所以让赤院的陆大人赶制了一把” 傅鸾鸣这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的东西不是给他的,其实收礼什么他才没有兴趣,这些天前来给他送礼的都被他送了出去,送不走的才勉为其难的把东西收下,同时也让下人记住是谁送的,价值多少,好在日后还礼。 虽然是他自作多情了,不过他却更加开心了,宣璃虽然没有说,但是他知道,宣璃是害怕傅幽蓝日后上了战场没有合适的兵器。 他起先是不喜欢宣璃的,还曾告诫过傅幽蓝不要与宣璃走的太近,但是在他看到傅幽蓝真的把宣璃当朋友之后他也就不抗拒,渐渐地,经过接触,他很庆幸傅幽蓝当初没有因为自己的阻拦而疏远宣璃,傅幽蓝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人生在世知己难求。 “老臣替幽蓝谢过殿下,只是幽蓝此时不在府上,等她晚些回来老臣定会告知她殿下前来,幽蓝定然会开心的” 宣璃点了点头:“本宫今日来送礼是其次,主要是来拿东西” 正替傅幽蓝感到欣慰的傅鸾鸣一脸疑惑的抬起了头,没听傅幽蓝说过宣璃有什么东西落在府中啊。 “不知殿下落了什么东西,老臣命人给殿下拿来” 宣璃看着傅鸾鸣悠然一笑:“那就劳烦傅大人把地窖中的三坛白玉酿搬出来给本宫放到车上去” 傅鸾鸣:什么?什么东西? 看傅鸾鸣一脸的茫然绚丽就知道傅幽蓝指定没有告诉她爹,宣璃十分热心的把傅幽蓝打赌输了三坛酒的事给傅鸾鸣阐述了一遍。 傅鸾鸣真的是谢谢这个败家闺女了,白玉酿是羌州特产,也就只有羌州独特的气候加上羌州荒漠中一种独特的植物才能酿造的出,但羌州粮食稀缺,鲜少有人会奢侈到用粮食酿酒,想当年他会上安的时候统共就带了十坛,三坛送进了宫,三坛分了送好友,这些年他抠抠搜搜喝了一坛,原本想着剩下的三坛怎么着也能喝到他走,哪知道自家的败家子就这么打赌输出去了。 宣璃都上门要了,傅鸾鸣就是再舍不得他也不能藏着不给啊,没办法,只能命人去搬酒,下人往外搬的时候傅鸾鸣小心翼翼的跟随在一旁,不停地叮嘱着让他们慢一点,不要磕着碰着,小心不要洒了。 宣璃心满意足的抱着三坛酒回了府,她就不信傅幽蓝今天晚上能安然无事。 事实也正如宣璃所料,傅幽蓝拖着一身的疲惫会回到家,屁股还没有挨到椅子,傅鸾鸣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紧接着可怜的傅幽蓝就顶着一盆开水在傅府的大院里扎起了马步,这一扎就是一整晚。 傅幽蓝虽然累到要死,但是也认了,她知道宣璃是故意的,但是如果宣璃能够因此消气那扎马步就扎马步吧,又不是没有扎过一整夜。 傅幽蓝受完罚,傅鸾鸣才把宣璃送她的长刀拿了出来:“长公主送你的,打开看看吧” 傅鸾鸣没有打开过木盒,毕竟是宣璃送给傅幽蓝的东西,哪有他先打开的道理。 傅幽蓝看到木盒,欣慰的笑了,她好像知道了宣璃送给她的是什么了,她也知道宣璃这是在给她台阶下,最近她忙着照顾尉迟于愿那货,所以一直没有空去找宣璃,就连先前说的白玉酿都忘了给宣璃送去,没想到宣璃先来了。 她欣喜的打开了木盒,镜面般的刀锋闪烁着钨金特有的光泽,刃向外弯曲,刃长一尺二寸,刀背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刀柄尾端雕刻着狼头。 只一眼,傅幽蓝便不能挪开眼睛,没有哪一个习武之人不爱好的兵器。 “这,这是钨金!”,傅鸾鸣诧异的看着泛着寒光的长刀,他一看便知道这是钨金所制。 傅幽蓝从前并没有见过钨金,只是听说过它削铁如泥的威名,她没有想到宣璃真的会送给她一把钨金刀,毕竟钨金何其珍贵她是知道的,即使是她爹这种战功无数的老将军都没有一件钨金所制造的兵器:“爹,我拿着,不合适吧” 傅幽蓝是一个新人,她是要下到军营里历练的,拿着把钨金刀着实是高调了些。 傅鸾鸣也是这样想的,他想了想:“嗯,确实是有点不合适,不过既然是长公主送你的,你也没有一件自己的兵器,就先留在身边吧,等你的能力配的上这把刀的时候再让它现世吧” 傅幽蓝郑重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刀放进了盒子里收了起来。 第107章 来使入上安 四方会议即将到来,来自四方的使者接二连三的抵达上安,入驻驿站,距离十二月的四方会议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但是因为各国使臣的到来上安愈发的热闹了起来,许多异国的新奇玩意摆满了上岸的大街小巷,长相各异的的外国人在上安城中惹人注目。 当然众多国度中第一名入驻的当属已经在上安待了快一年的屠南了。 屠南可算是有了正当的名头可以在上安城中寻欢作乐,可是他的快活日子没有过几天就被打破了。 这天屠南前脚刚出图契的驿站,还没有走两步。 一道女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准纳措,可算找到你了,我们聊聊” 屠南转过身去,看到来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司白亦,达戈国的公主,他的联姻对象。 “你怎么在这里” 司白亦看着屠南的目光充满了冷意,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她缓缓走上前,站到了屠南的面前。 司白亦丝毫不掩饰她对屠南的厌恶,在大楚以北的众多藩国之中,图契毋庸置疑是那个最强大的国家,而达戈国则紧随其后,与图契势均力敌,但是抵不过图契的兵力更胜一筹。 她是达戈国最受宠的公主,所以她要嫁的人一定要是下一任图契王,外人不知道图契皇室的那些秘闻,都觉得屠南会是下一任的图契王,但是她的父王告诉她,屠南只不过是拉出来挡刀的,真正的图契王其实是六皇子那图铊,但是只有她嫁给屠南,支持屠南上位,达戈国就有机会和图契一绝上下。 但是她不要,她不在乎达戈国能不能和图契对抗,能不能成为北方草原上的霸主,她早晚是要嫁人的,而她要嫁的人,一定要是下一任图契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她又何必用自己去给达戈赌一个未来,她只要嫁给那图铊就好了,不需要嫁给不确定因素太多的准纳措。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倒是你,躲在大楚这么久了,不打算给我,给达戈国一个交代吗” 屠南将她脸上的嘲讽尽收眼底,他戏谑的看着司白亦,明明五官立体的她,偏偏要把自己打扮的跟大楚江南水乡的柔弱女子那般,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你们达戈不给公主银子打扮自己吗?” ?????? 司白亦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但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怒火直达头顶,屠南是在嘲讽她穷酸吗? “准纳措你别不知好歹,我劝你识相的话就自己去退婚,你这种窝囊的男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嫁给你的” 屠南不怒反笑,他一步步逼近司白亦,意味不明的笑容加上那张妖孽般的脸,看的司白亦呼吸一滞,她有些心虚了。 她的父王宠爱她,但是却告诉过她,屠南她非嫁不可,她哭过闹过,但是从小到大对她百依百顺的父王,对于她的婚事却没有丝毫的让步,甚至还罕见的对她发了脾气,更是说出了如果她办不到这件小事,她就会被抛弃这样的话,她害怕了,她见过太多不受宠的兄弟姐妹,举步维艰,甚至丧命的日子,她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而现在只有让屠南主动退婚,她才能给自己谋一个未来。 屠南怎么会不知道司白亦的小心思,司白亦嫁不嫁他都无关紧要,她想做图契王后他也不介意,对他而言,图契早晚都是要亡国的。 “不想嫁就自己去退婚,搞得本殿缺你一个一样” 屠南扔下一句气死司白亦不偿命的话,转身离开。 司白亦还想追上去,可身后达戈的使臣寻了过来,她才不得已作罢,达戈的驿站和图契的驿站是挨着的,她刚刚也是偷跑出来,毕竟她是打着来大楚和屠南培养感情的幌子,才让她父皇放她来了大楚,要是让人知道了她其实是为了退婚,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屠南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现在很不爽。 摄政王府的书房里,宣璃和祁珩坐在窗前,祁珩手里拿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宣璃倚在矮桌上嗑着瓜子,闷闷不乐的看着桌上的香炉。 她和傅幽蓝自那日之后两个小姐妹就和好如初了,但两人始终都没有机会一起出去愉快的玩耍。 她只知道傅幽蓝一脚把人踢晕了,但不知道到底伤的有多重,原以为个把月的应该就好了,尉迟于愿好歹是习武之人,不至于那般柔弱,但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傅幽蓝就跟上朝一样天天准时准点的往尉迟府跑,眼瞅着都要年底了,再不出去玩,等来年开了春傅幽蓝就要去羌州了。 宣璃逮不到傅幽蓝,心情颇为不好,她看了一眼一旁看书的祁珩,气不打一处来,说到底,让傅幽蓝去照顾尉迟于愿的主意还是他出的。 一把抢过祁珩手中的书拍在桌子上:“尉迟于愿下半辈子是要瘫了吗,这都多久了他还没有好?” 祁珩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宣璃,又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野史集—图契篇》,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呢! 屠南的祖母到底给他祖父带了几顶绿帽子,好想看完。 …… “我也许久没见他了” 这倒不是祁珩敷衍宣璃,他是真的很久没有见过尉迟于愿了,刚开始那几天他还偶尔去看望一下,不过一看见尉迟于愿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也就懒得搭理了。 可疑,很可疑,非常可疑。 之前没有细想,现在想来,这件事情处处都体现着不寻常。 尉迟于愿要真的伤的那么厉害,祁珩怎么可能这么淡定,她早就发现尉迟于愿对傅幽蓝态度上的转变,装病的事一下就解释的通了。 她丢了一颗瓜子在祁珩的身上:“你是不是帮着尉迟于愿干坏事了” 祁珩尴尬的挠了挠头,怎么能说干坏事呢,他才不会和尉迟于愿同流合污的:“成人之美,不算坏事吧,你说他就躺在那,周围都是同僚,我给他个台阶下不过分吧” 说完,他看宣璃的面色不佳,又急忙加了一句:“我只是让她去照料一下尉迟,我本意是让他把尉迟送回家就好,后面的事我可一概不知,都是尉迟自己的主意” 宣璃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一双媚眼眯了起来,呵,他倒是会撇清关系。 “那你还瞒着我” 祁珩表示他很无辜:“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宣璃:有道理,但是很奇怪…… ——————小剧场—————— 十多年后的某日。 宣璃:“老祁我的《野史集》呢!” 正躲在书房里的某人:“什么野史集,正经人谁看那玩意。” 宣璃:……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在我的书房里发现了《野史集》,是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野史集》这种书怎么会出现在祁珩的手中,这件事就不得不从十多年前的那天下午说起了。 宣璃心血来潮要整理书架,祁珩闲来无事便陪着她一起,整着整着就整出了这么一本压箱底的书。 祁珩嘲笑宣璃涉猎范围甚广,宣璃本着有好东西要一同分享的原则,强烈建议祁珩拓宽一下所看之书的类型。 祁珩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不屑一顾,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热情的宣璃。 读了二十多年的四书五经,八股兵法的祁珩第一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沦了,这本原本属于宣璃的书也易了主,改姓了祁。 第108章 曾今的喜欢都应该像生命中的一道光 尉迟府中。 傅幽蓝强忍着拔刀的怒火,心不甘情不愿的搀着尉迟于愿绕着花园做着残障人士康复运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傅幽蓝要是再看不出来尉迟于愿是在故意装病,那她估计离智障也就不远了。 但是傅幽蓝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在,她知道这是与尉迟于愿最后的相处时间了,就让她好好的送别这个曾经爱慕过的人吧。 只不过,尉迟于愿拙劣的演技实在是不堪入目,终于在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平坦的路上被绊倒抓紧她的手后。 “尉迟于愿,再乱摸,本姑娘直接一步到位送你归西” 尉迟于愿抓着傅幽蓝的手一僵。 “你,你怎么和伤患说话的” 傅幽蓝气极反笑,她一把甩开了尉迟于愿的手,一个后撤步倒退到尉迟于愿一臂之外。 “尉迟于愿,差不多就行了,演的太过了” 尉迟于愿:糟糕,被发现了,给我点时间,我想想怎么狡辩,不对不对,怎么解释。 尉迟于愿尴尬的放下尬在半空的手臂,依旧觉得很尴尬,又举起来挠了挠头,还是很奇怪,指向了远方的天边:“你看,今天天气还不错” 看到尉迟于愿的一系列奇怪举动,傅幽蓝的怒气逐渐消散,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咳,既然你没事了,我明天就不来了,以后你多保重,我们就有缘再相见吧” 傅幽蓝淡然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尉迟于愿,她曾经认真的思考过,如果说人生可以重来,她想她还是会喜欢上他吧,所以,喜欢上尉迟于愿这件事,她不后悔。 尉迟于愿再也没有从傅幽蓝的脸上看到一丝的爱慕,他从前做过很多混蛋的事,说过一些不可理喻的话,但是那时候的他并不明了自己的内心,如今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对傅幽蓝的感情,但是那个人却没有站在原地等待他。 尉迟于愿低着头,喃喃自语道:“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傅幽蓝没有听见尉迟于愿的自言自语,如今她也好好的道了别,没有什么遗憾的,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她要好好的陪伴在父亲和朋友的身边。 “那,就这样,我走了,你保重” 傅幽蓝对着尉迟于愿嫣然一笑,潇洒的转过身准备离开。 见傅幽蓝作势要离开,尉迟于愿不由得心慌了起来,他怕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心里的那些话不经思索的就蹦了出来。 “傅幽蓝你站住,我有话要说,我曾经说过很多不好的话,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都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还有,我很佩服你,所以,无论你是要去羌州,亦或是以后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只需要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即使全世界都不理解你,我也会支持你,因为,我喜欢你,傅幽蓝,我喜欢你,我知道我们没有可能了,但是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先前傅幽蓝只是猜测尉迟于愿这些幼稚离谱的行为会和她有关,但是听到尉迟于愿亲口说出来,她的心跳依旧不受控制的加快。 两个人相对而立,因为尉迟于愿突然地告白,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尉迟于愿在尴尬他怎么又一次说话不经大脑,傅幽蓝那就更不用说了,还好这会后院里没什么人来往,不然她得羞死。 可傅幽蓝好歹是和宣璃混的人,即使内心在波涛汹涌,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的模样。 她走到了尉迟于愿的面前停下。 尉迟于愿看着眼前出现的裙摆,他抬头对上了傅幽蓝眼睛,没有想象中的怒火中烧,也没有挖苦讽刺,毕竟曾经傅幽蓝表达她对自己爱意的时候,自己可是反应极大,但是此刻的傅幽蓝只是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下一秒,傅幽蓝轻轻的抱住了尉迟于愿,她附在尉迟于愿的耳边说道:“谢谢你的喜欢,让我知道我曾经的喜欢都是有意义的” 尉迟于愿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傅幽蓝会这样说,同样是面对表白,相比之下,自己的表现可就差劲太多了,他抬起手轻轻环住了傅幽蓝。 两个人就像多年的好友一般,紧紧地拥抱,然后潇洒的挥手道别。 恢复了自由身的傅幽蓝迫不及待的就去找自己的小姐妹相聚。 宣璃本来说带着傅幽蓝再去一趟行宫,但是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傅幽蓝算是对行宫有阴影了,两人一顿琢磨,宣璃终于说服了傅幽蓝去添置几件新衣服。 今慕衣庄,上安最大制衣局,据说衣庄老板娘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走遍了整个大陆,所以今慕衣庄的服饰种类多样,更不乏有许多异域特色的华服,每年有数不清的人为今慕衣庄一掷千金。 “今个可说好了,不能再由你掏钱了,每次出来都是你买单,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包养了” 傅幽蓝拉着宣璃站在今慕衣庄的门前,一副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宣璃扶额,她怎么发现,身边的人只要和她相处久了都会拥有两幅面孔,想当初初见时,傅幽蓝可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山模样,如今倒是会用撒娇唬人了。 “你掏就你掏,但你要是不想努力了,我包养你也不是不行” 即便两个人已经结交了深厚的友谊,傅幽蓝也习惯了宣璃时常的不着调,但是也就仅限于习惯了而已。 今慕衣庄门口的迎宾乐呵呵的将两个人请了进门。 宣璃日常的服饰都由宫里尚衣局一手置办,每月按时按点送到公主府上,服饰的样式,布料等等都是按照按照宣璃的喜好所制,所以宣璃很少会上街买东西,也就偶尔闲来无事了才逛逛街,买买东西,但是买回去的东西多半进了库房和赏给了府里的下人,少数进了库房里,真的能用得上的少之又少。 但唯独今慕衣庄的衣服,宣璃很是喜欢。 没一会就战绩满满,反观傅幽蓝,一整个人就像根柱子一样杵在衣庄的大厅里,左右为难。 第109章 弹丸小国不足为惧 血拼玩一圈的宣璃,杀回到门口准备来个第二回合,看到了一动不动的傅幽蓝,这才想起来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 她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茶,走到了傅幽蓝的身边:“没喜欢的?” 傅幽蓝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我穿的衣服都简单,这些,太华丽了,我用不上”,一屋子的绫罗绸缎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这些衣服实在是不适合她,她总不能穿这些去上战场吧,即使有个什么聚会,这些对于她而言也太隆重了些。 宣璃靠在傅幽蓝的身边,目光扫视着衣庄内的那些服饰,确实是不太适合傅幽蓝。 她想了想,转身对身后跟随的小厮说道:“你们店里有干练简洁些的服饰吗” 小厮恭敬的回道:“当然有,两位贵人随小的来” 小厮是个聪明人,看看客人进店的着装就能大体猜到客人的喜好,带着两人到了另外一个区域,这个区域的服饰明显与刚才的不同,更加符合傅幽蓝的气质。 终于看到了有适合自己的服饰,傅幽蓝也来了兴趣,宣璃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边歇脚一边给傅幽蓝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要不说今慕衣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就连傅幽蓝这种对打扮自己没什么兴趣的人,都能在今慕衣庄里驻足。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今慕衣庄?也不过如此嘛” 不知道是谁在大厅里不冷不热的嘲讽了这一句,衣庄里的气氛瞬间凝结,大厅里不乏有正开心购物的夫人,小姐,此时都诧异的停了下来,看着出言不逊的人。 衣庄的管事放下了手里账本,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说话的人。 一身白衣,素面朝天,十六七的年纪,眉眼间皆是高傲,立体的五官,一看就不是大楚的人。 见屋内没有搭理她,司白亦又开口说道:“大楚人的审美还真是艳俗” 司白亦的艳俗针对的正是这一屋子镶玉嵌珠,一众名贵布料制成的华服,这等发言让原本只是观望的夫人小姐十分不满,她们是教养好,不是没有脾气,更何况这个女子言语见透露出她不是大楚的人。 在遭受到审美上的质疑她们或许还能默不作声,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是你上升到国家层面,那这些夫人,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一个年近四十衣着华贵的妇人率先发了声:“哼,哪里来的没见识的人,先不说今慕衣庄的服饰怎么样,就你这一身孝服,怎么,家里死了人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出来找别人晦气做什么” 妇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在场有不少人都认识她,而且很明显她有着十足的话语权,她一说话,不少人跟着附和。 司白亦倒也不气不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话的妇人:“一介妇人也敢咒本公主家里死人?这就是你们大楚对我们达戈的态度?看来本公主倒是要好好和父王说道说道了” 妇人也不甘示弱,分毫没有被司白亦一口一个本公主唬住:“我说呢,原来是达戈国的人,倒是我言语激进了,毕竟一个弹丸小国,没见过什么这也不能怪你,也是,今慕衣庄的随便几件衣服估计都够你们达戈小半年的军饷了” “放肆,你是哪家的人,胆敢对达戈国出言不逊,对本公主出言不逊”,司白亦丝毫没有想到大楚的人竟敢公然和她唱反调,她顿时火冒三丈:“你最好现在就跪下给本着公主道歉,不然本公主让你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冷笑一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里是大楚,不是你们达戈,你和谁摆公主的架子?再者,你以为大楚会畏惧你们达戈?醒醒吧你” 眼瞅着这事要闹大了,今慕衣庄的门外已经有不少路过的人驻足看热闹了,管事刘英才这才跑了出来当起了和事老,他先是对着妇人行了礼然后转身对司白亦说道。 “不知道达戈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罪过,小的听说您不满意前厅的这些服饰,那您随小的挪步后厅,后面还有许多款式,今个您随意挑,随意选,都算在今慕衣庄的账上” 刘英才想做好人,但是很显然双方都不买账。 司白亦看都没看他一眼:“本公主堂堂一国公主还用你付账,这泼妇若是不道歉,本公主就去上报你们大楚的皇帝,让他用你这破衣庄和这泼妇的命来平息本公主的怒火” 刘英才一听司白亦的话,腰也不弯了,背也直了,虽司白亦怎么样都行,但是就是不能把主意打到今慕衣庄的身上,老板娘与他可是有伯乐之恩的,他也答应过老板娘会用生命守着衣庄。 再者,他心里有数,达戈国的公主罢了,先不说她惹到的人是谁,这后厅里坐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楚长公主,他背有靠山无所畏惧。 “公主慎言,您面前的这位可是咱们大楚左相夫人,一品诰命,皇后娘娘的娘亲,您这般说话,倒是容易伤了咱们两国的和气” 刘英才揣着手,看似恭敬实则不屑的看着司白亦。 司白亦也是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个妇人还有这样的身份,她还以为妇人只是一般的富家夫人,可是一般这种有身份的人不都是十分低调,说话再三斟酌,小心谨慎吗,这人怎么一点也没有,连大楚不怕达戈这种话她都敢说,她不怕皇上怪罪吗,但是前面她的话都说了,这种时候让她算了那是肯定不行的。 “那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妇人,本公主就不信大楚的皇帝愿意为了一个妇人得罪达戈” 葛佩珊也寸步不让,眼瞅着局势已经不可控了,刘英才对着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往后厅走去。 前厅的动静都传到了大街上,更何况在后厅的众人。 宣璃则不以为然的继续喝着茶,傅幽蓝原本还想出去看看情况,但是被宣璃拦了下来。 所以即便此时前厅了剑拔弩张,但是后厅里的两个人依旧不慌不忙,宣璃品着茶,傅幽蓝试着衣服。 刘英才的随从来到宣璃的身边:“殿下,前厅葛夫人和达戈公主起了些冲突,您看要不要出面和解一下,以葛夫人的身份这闹起来怕是影响不好” 第110章 没事找事必自毙 “你叫什么名字” 宣璃没有说要出去还是不要出去,反而是问起了刘英才随从的名字。 “小的叫董虎” 宣璃笑了笑:“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管事的随从吧” 董虎点了点头。 宣璃捋着步摇的坠子,不耐烦的说道:“既然是管事的面前的人,就应该脑袋机灵点” 董虎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宣璃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宣璃每次来店里都很低调,就像是普通的客人一样,这就说明宣璃在人前暴露身份。 董虎有些为难,他听得见这会的前厅已经吵的不可开交,要让葛佩珊跪下认错是绝对不可能的,让司白亦就此作罢也是不现实的,再这么闹下去,一个宰相夫人,一个异国公主,再这么闹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殿下您看这事该要怎么处理?” 这个达戈国的公主明显就是来找事的,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此时也就是葛佩珊和司白亦的私人事宜,就算是司白亦告状告到了宣诃的面前这事也上升不到国家的层面。 宣璃知道若是她出面了,以司白亦说话的那个德行很难不得罪她,让她不快,这样一来达戈国保不保得住就不一定了,虽说犯不上畏惧达戈国,但是宣璃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战事,所以她干脆就懒得管,司白亦要找事就让她找吧,左右她遇上的是葛佩珊,也不是个会受欺负的主。 看宣璃半天都没有说话,董虎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董虎在刘英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英才有些遗憾的往后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实他也就碰碰运气,看来今天他的运气不怎么样啊。 可是这事再这么闹下去,怕是真的会闹到宫里去,左边是宰相夫人,右边是异国公主,很难说若是皇帝生气了会不会把气撒到今慕衣庄的身上。 他思考了一番,走到葛佩珊的身边,悄悄对葛佩珊说了几句话。 葛佩珊怒火熄灭了几分,她不着痕迹的往后厅瞥了一眼,她调整了一下心态,看着司白亦说道:“想要让我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就尽管往宫里告” 司白亦可算是踢到了铁板了,她气急败坏的冷笑道:“好,很好,你最好保持现在的嚣张气焰,本公主定然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司白亦说完甩开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她在屠南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再想找屠南说道说道却再没有见过,憋了一肚子气的司白亦在驿站大发雷霆,随行的使者都小心翼翼的哄着,谁都知道这位是达戈王最喜爱的公主,所以有人就提议让她逛逛街。 司白亦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使者拉着在街上转来转去,买的东西也不少,只不过她心情不好,再加上北方各国都对大楚的强盛颇为眼红,眼红就会有诋毁,导致司白亦对大楚十分的排斥,看大楚哪里都不顺眼。 所以她每进一家店都要讽刺一番,要么说东西不好,要么说店里没格调,要么就是客人没档次,反正什么她都看着不顺眼,逛了一天骂骂咧咧了一天,终于在今慕衣庄遇到了葛佩珊,积攒的情绪就像有了宣泄口彭颖而出,可是哪里知道葛佩珊是个不好惹的。 外面回归平静之后葛佩珊来到了后厅。 “臣妇见过殿下” 宣璃站起身,将葛佩珊扶了起来:“夫人可有寻得心仪的?” 葛佩珊看宣璃没有提刚才的事,便顺着宣璃的话说了下去,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年纪大了,这些漂亮衣服啊再怎么穿也不好看了” 葛佩珊虽然年近四十,但是保养甚好,犹如三十出头般,虽不如年轻女子那般耀眼夺目,但是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加上数十年当家主母的气质,葛佩珊绝对对得起一个风华绝代的称号。 宣璃看着葛佩珊,忽然有一瞬间的分神,若是母后还在的话,应该和葛佩珊差不多大,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像葛佩珊一般打趣自己年纪大了。 “皇后也快要临盆了,纵然宫里有闻人乙,想来还是没有娘亲来的更舒心,夫人平日里若是得了空闲就进宫陪陪皇后吧,宫里那便本宫知会一声就好” 葛佩珊虽然身份高贵,但皇宫向来都是无诏不得入,更何况先前她进宫陪产已是坏了规矩,所以自从上次出宫,她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有孕在身的女儿了,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例外,若是因为自己坏了规矩惹得后宫不安,给褚思歌带去是非那可如何是好。 “殿下,这不太好吧,皇后只要在宫中一切安好就好,臣妇可不能坏了规矩” 宣璃知道,葛佩珊的顾虑,她轻轻拍拍葛佩珊的手背:“夫人怎么这么会说笑,您何时听过本宫是个守规矩的人了,放心去,本宫虽然不在后宫居住了,但还在上安,有本宫在,后宫里翻不聊天,思歌,也想娘亲的” 葛佩珊原本还想拒绝,但是一句,思歌也想娘亲的,让她的心理防线直接崩塌了,去他的规矩,去他的君臣,她一个当娘的看女儿天经地义,再加上宣璃说的话,无疑是在给她吃了放心丸,葛佩珊当下就感激的要给宣璃谢恩,但是被宣璃给拦了下来。 有了宣璃的话,葛佩珊全然没了逛街购物的心思,风风火火的就往家赶,她得张罗起来,虽然宫里什么都有,但是她什么都想给女儿带去。 今天晚饭时候的宣璃罕见的少言,祁珩是打死都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挑起活跃气氛的大梁。 “阿璃知道为什么不能和风打架吗” 宣璃:什么玩意? 作为一个合格的活跃气氛者,要泰然自若的面对对方的不理睬,所以祁珩自问自答道:“因为就算你武功再高,风没有伤到你,你伤风了,也会感冒” 宣璃:。。。。。。。 祁珩:我在干什么。。。。。。。 蒜了吧,祁珩放弃了,活跃气氛什么果然不适合他,都怪尉迟于愿,说什么以前他哄小姑娘都说这,一哄一个准,各个都开心的花枝乱颤的,他也是猪油蒙了心,信谁不好信尉迟于愿。 第111章 丑媳妇见公婆 宣璃放下筷子,手肘撑着脸:“阿珩会想念爹娘吗” 祁珩心下了然,他就说心里不装事的宣璃,今个怎么还忧愁上了,原来是想爹娘了。 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握住宣璃的手:“当然” 侧过身子来看着宣璃满身的忧郁:“在走之前去一趟皇陵吧” 宣璃点了点头,就是祁珩不说,皇陵也是要去的,她这一出门少说也要大半年,肯定是要去给父皇和母后道别的。 思念故去的亲人是人之常情,但人总是往前看的,所以她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看宣璃情绪恢复了正常,祁珩才放下心说道:“今晚早点休息,明日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明天就知道了” 宣璃满心狐疑,还有哪里是她没有去过的吗,没有吧,城内城外就没有她没去过的,那祁珩究竟要带她去哪呢,还那么神秘。 第二天一早,等祁珩带着宣璃站在祁家祠堂的时候,宣璃人都傻了。 “你带我来你家祠堂做什么” 祁珩看到宣璃一脸慌张的模样忍俊不禁:“你紧张什么,你昨晚提到爹娘我才想起来,你都要嫁给我了,还没有来见过我的家人” 宣璃故作镇定的顺了顺衣衫,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发髻:“谁说我紧张了,你若是早说我就打扮的得体些” 祁珩拉过不停整理自己的宣璃,轻声安抚道:“何须刻意打扮, 爹娘最想见的定然是最真实的你” 宣璃侧头看向祁家祠堂里的众多排位,祁家世代忠良,更是在大楚建国之初,随着第一位楚皇宣然征战四方,是不折不扣的建国功臣。 她抽出手,走到祠堂的香案前,点燃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对着众多牌位微微屈膝颔首。 祁珩站在一旁看着宣璃,满心的欣慰,他也走上前站到了宣璃的身边,将宣璃扶起,然后对着众多排位说道。 “晚辈祁珩,近日携未婚妻宣璃见众先辈,晚辈与阿璃定然会秉承祁家家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然后祁珩拉着宣璃走到了祁雄和裴诗诗的牌位前。 “爹娘,我带着阿璃来看你们了” 等到宣璃和祁珩出祠堂的时候,宣璃心情十分的复杂,当年的那场无妄之灾,失去家人的不只是她和祁珩,还有许许多多无名的将士,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想必现在很多人都会生活的很幸福吧。 “阿珩,这一趟出去,我们去泽州见见那个人吧” “好” 见过家长后的宣璃,决定做一个他想了很久,但迟迟没有付出行动的事。 砸墙。 祁珩每日三餐都要来长公主府,要么翻墙,要么绕一大圈走正门,奈何她没有轻功,想去王府里溜达溜达就必须绕一大圈出去,实在是太麻烦,太累了。 宣璃原本想先通知祁珩一声,可祁珩估计是进了宫,去王府通信的人回来说没找到人,宣璃又懒得等。 说是砸墙,但是不管是公主府还是王府都算得上精致,哪能随便就把墙推了,多不雅观,所以宣璃找了宫里园林规划的大臣来,打算把墙砸了,砌一个门,再铺上一条路出来。 砸的墙是宣璃寝院外花园的墙,连接的刚好是祁珩寝院外花园。 宣璃在这边组织着下人哐哐抡大锤砸墙,一墙之隔的王府则是乱做了一团。 德叔看着哐哐落灰的院墙手足无措,刚才南鸢丫头来找王爷,他就说了一句人不在,那丫头啥也没说转头就跑了,回去没多久府里下人就着急忙慌跑来说花园的墙要塌了。 他还纳闷,院墙都是一年一维护检修,不能随便就塌了啊,等他到了花园就直接傻眼了,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可抗力导致的意外,谁能想到是公主府在砸墙啊。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嘎嘎裂开的墙,王爷这是又怎么惹这位祖宗生气了,都开始砸墙了,现在怎么办,拦也不是,不拦着也不是,他在祁家当了一辈子差,头一回产生了告老还乡的想法。 还在德叔思考着怎么应对的时候,伴随着咣当一声,一面墙轰然倒塌,扬起了漫天尘土。 灰尘落地,两边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公主府的人嬉皮笑脸,井然有序的清理着残墙,王府众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热情打招呼啊的南鸢:“德叔好呀,又见面了” 关心问候的北夙:“德叔你也不往边站点,砸到你可怎么办” 勤劳辛勤的公主府侍卫们:“德叔您往边稍一稍,我们把这里清理一下” 神情呆滞,不知所措的德叔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抹红色,颤抖着声问道:“殿下呢” 机灵的公主府下人:“这里灰尘大,殿下在屋里呢” 德叔:。。。。。。。 有没有人能先给他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但是很显然,知道事情始末的人都各司其职,忙着干活,并没有人给这边王府的人解释。 公主府的人办事效率向来很高,没一会就清理干净了两边,这时候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拿纸笔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王府的花园,然后开始在纸上描描画画,没一会就画画好了一张图纸,递给了身边的人。 “可以动工了” “等一下”,终于,一头雾水的德叔忍不住了:“谁能告诉我这是在干什么吗” 这个时候,公主府的众人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南鸢忽然啊了一声,引得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她。 南鸢忽然想起来,宣璃让她去王府找祁珩说一声砸墙的事,她只问了祁珩在不在家,一想到可以砸摄政王家里的墙就有些激动了,听到人不在家再加上很激动就把这是忘了告诉德叔。 她挠了挠头:“我们殿下这不是想着王爷每天翻墙怪累的,想着开一个门,两边来往方便些” 德叔一听,这才出了一口气,他还当什么事,只要不是王爷惹长公主不开心了就行。 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人也不傻站这里,立马吩咐人一起动手,两边一起开工,砌门,铺路一气呵成。 等到傍晚时祁珩回到家,准备进屋换个衣服去公主府吃饭的时候,他无意的一瞥,便愣在了原地。 路?这地方哪来的路? 门?什么时候有的这个门? 等等,墙呢? 。。。。。。 门那边的阿璃怎么笑的像个傻子,嗯,傻的可爱。 第112章 午门闹事 依照惯例,四方会议开幕第一天要在宫中大摆宫宴,以示对远方来客的热烈欢迎。 宣诃在位的第一次四方会议定然是只会比从前盛大,宴会的奢华程度也论得上空前绝后。 起先众人还觉得如此奢华会太过奢靡,可是转念一想,周边各国自从新帝继位以来便对大楚虎视眈眈,有些边陲小国竟然还借着这次四方会议来给大楚脸色看,这能忍? 大楚国库充盈,国力强盛,一顿奢侈的宫宴还是拿的出手的,毕竟这种场合可不是单纯吃饭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大楚的国力究竟如何。 更何况羌州和图契的关系愈发紧张,战事一触即发,图契这次既然来了,就要让他们好好看一看,我们大楚根本没把你们图契挑的那些下作事放在眼里,你们要是想打,我们就陪你打,反正我们有钱有力打得起。 终于,这场盛大的宴会在今年入冬后拉开了帷幕。 作为大楚的长公主,宣璃当然知晓这场宴会的重要性,国事有宣诃和祁珩坐镇她插不上手,但是在宴会上大放异彩这种事没人能比她更拿手了。 这种宴会的流程宣璃再熟悉不过了,人数众多,进宫查完繁琐,尤其是这次,不光有朝中大臣和家眷,还有来自周边各国的来使,光是入座就能坐个三四个时辰,即使晚宴戌时开始,但他们一般都起个大早到宫门口排队,因为这种时候往往都是社交的好时候,而且进了宫有吃有喝,有谁愿意错过宫里的吃食呢。 只不过宣璃暂时还没有交际这方面的需求,再加上她入宫不用排队,所以她泰安自若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梳洗。 尚衣局提早半个月就把这场宫宴的宫装送到了公主府上。 天鹅绒布,暗红底色,勾连金色绣纹,外搭一件玄色狐皮大氅,华美昳丽,贵气逼人。 梳着朝云近香髻,金钗银簪,鎏金嵌珠步摇,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见多了穿着常服,慵懒华贵的宣璃,为数不多的身着宫服,即使她什么也没有做的站在那里,也会使人感受到来自皇家的压迫感。 梳妆过后,她甚至掐着点吃了个午饭,这才慢慢悠悠的出了府上了宫车。 长公主府距离午门很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宣璃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乌泱乌泱的全是人。 虽然说在宫里不能行车,可谁让宣璃刚好有个弟弟是做皇上的呢,回自己家还能让人撺掇下车吗,那肯定不能。 门口排队的官员家眷一看到这辆精致的宫车便知道里面是何人,自然是没有人敢对畅通无阻进了宫的人有任何不满。 但是耐不住有不知情的人对其感到不满。 几个来自异国的使臣嘴说不需要排队,但是到了宫门之前还是让人“请”下了车,虽心有不满但也只能默默忍受,下了车看道人山人海正在排队的人心里也平衡了一点。 但是前一秒门口的侍卫还义正言辞的说不让马车进宫,后一秒就拦都不拦的放了一辆进去,在这群外来使臣看来,这分明就是大楚人在给他们下马威。 “这算什么,你们大楚人的规矩就是为了拿来规矩我们他国之人的?还是说你们所谓的规矩就是个笑话?” 一个满脸胡子拉碴,声音粗犷,体型壮硕的壮汉,不满的指着宣璃的马车大声嚷嚷着。 这一嗓子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群外国使臣也是十分团结的抱成一圈,统一战线互相搭腔,那个壮汉更是一个抬步飞身上前,一把拽住了宣璃的宫车。 宣璃的车马本就行进缓慢,再加上壮汉力量惊人,竟然真就被他一把拽住了前进的马车。 忽然被拽住的马车,让宣璃险些因为惯性跌落。 门口的侍卫也着实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敢在宫门之处如此放肆,更是吓了一跳,要知道车里坐着的可是宣璃,他们这群侍卫因为保护不周,让人惊扰了銮驾,即便是主子不发怒,他们也少不了一顿责罚,更别说碰上个喜怒无常的长公主,她若是真发个怒,怕是九族都不保啊。 一瞬间驻守宫门的侍卫将壮汉围了起来,但是等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车内的状况,闹事者又是使臣,总不能把人给押了,一时间人声鼎沸的午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御林军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也迅速赶来,看到宣璃的宫车意识到大事不好,上前就想把闹事的人给羁押了。 但汉见到这阵仗却丝毫不慌,依旧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模样。 “你们做什么,还想缉拿我吗,怎么,大楚和西诺国五十年的和平你们想打破吗” 西诺国,临近疆域,是大楚以西最强盛的国家,此人正是西诺国第一武将,西诺王的女婿,驸马西和洽。 拿出两国和平,显然,即使是御林军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车外的世界剑拔弩张,车内的宣璃努力的压制怒火。 她今个谁也没招惹,够低调了,进宫连个面都没有露,怎么还有人找她事,这人是吃饱了撑得吗。 她抬眸给两个丫头递了个眼色,南鸢和北夙心领神会的起身出了车厢。 终于有了动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长公主出面,看来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南鸢和北夙下了车,看向西和洽。 “这位大人,不知有何要事竟如此大的阵仗,是否太过无礼了些” 南鸢和北夙虽然是宣璃的侍女,但侍女和侍女是不同的,即便是一般的侍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是她俩这种算是把侍女做到顶的,那气质便于普通的富家小姐并无有太大差别了,再加上她俩的吃穿用度宣璃都是按照顶好的来,所以西和洽上下打量了一番,还以为她俩就是这辆车的主人。 “哼,我还当是个什么人物,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大楚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位大人若是只是要嘲讽我们大楚人,倒也不必这般大动干戈,距离晚宴开宴也不过就三个时辰,您不如组织下语言,到时候一并说给我们陛下” 第113章 战神,嘴神,傻傻分不清楚 被两个女子怼的下不来台,让西和洽十分的不爽,在西诺国,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罢了,女人都是养在后院里供男人寻欢作乐的,像这种重要的场合更是不可能让女人参与,与女人出席同意宴席那是对男人的侮辱,所以这也是他对大楚各处不爽的原因之一。 “你们大楚连个能说话的男人都没有了吗,让两个娘们抛头露面” 不用想,这句话一出,杀伤力有多大,御林军握着兵器的手都紧了几分。 正在众人努力压制怒火的时候,祁珩不怒自威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知西诺王知不知道华荣驸马如此伶牙俐齿” 祁珩今日原本是要寸步不离宣诃身侧的,一方面主持大局,另一方面,保护宣诃安危,但是午门的动静传到两人耳边的时候,祁珩头也不回的选择了去帮自家媳妇,留下宣诃一人独自怀疑人生。 然而一句华荣驸马也让西和洽成功的黑了脸,先前就说了,在西诺,女人的地位是极低的,即使是皇家的公主,那也没有什么高贵的,他作为西诺第一武将,最恨的就是别人叫他华荣驸马,用女人的丈夫来称呼他,是对他的羞辱。 他怒视着祁珩,不认识,但是却认出了他是谁,传闻中大楚的战神,祁家也曾击退过西诺,仅是一眼,他便确定了此人会是他一生无法和解的仇敌。 “哼,大楚的摄政王竟也爱逞口舌之快,大楚人把你奉为战神,今日一见,不过如此,难不成你是用嘴成为的战神” 祁珩根本没有把一个西和洽放在眼里,但是在“一眼万年”这种事上,他和西和洽意外的契合,也是那么一眼,便确定了此人与他会是一生之敌。 他轻蔑的看着西和洽一笑:“战神称不上,不及曾祖,若是本王没有记错,当年正是曾祖击退的西诺,让西诺签下来百年和平契约,算算日子,这契约也不剩几年了,也不知道西诺王怎么打算,是继续签还是另谋他算” 狂妄,不羁,自大又充满了自信,祁珩知道,这任的西诺王胆小怕事,他对大楚献殷勤都来不及,根本不敢惹大楚不快,但是西和洽不一样,野心勃勃,满心都是要扩张版图的雄心壮志。 西和洽语塞,西诺王膝下无子,但是却有十余个女儿,西诺王曾表示下一任的西诺王会从他们这群女婿中选择,而他西和洽是最热门的人选,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西和洽虽然不满西诺王的胆小怕事,但也不敢公开忤逆,要是让西诺王知道他让大楚动了怒,谁知道会有什么结局。 但是就如此作罢,西和洽实在是下不来台,不说在外围观的那些正在排队的大楚人,就说刚刚在他身边搭腔的那些使臣,若是此时他丢了面,日后他继位了,这些人指不定怎么瞧不起他。 他气愤的甩开衣袍:“老子说不过你,但是你们大楚人针对我们外来使臣这件事过不去” 要想让这些使臣不看他的笑话,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果然,针对使臣这话一出,原本远处看戏的那帮人又开始搭起了腔。 “南鸢” 宣璃轻轻唤了一声。 西和洽好不容易让场面再次混乱了起来,伴随着宣璃清喉娇啭的声音又一次沉寂了下来。 此时这些使臣,包括西和洽的内心都冒出了两个想法,一个就是,这他母亲的里面怎么还有一个人,怎么做到憋了这么久的,还有一个就是,这声音未免也太美妙了,听得人心神荡漾,不知道长得如何。 南鸢和北夙听到宣璃的声音,上前摆好了脚凳,然后撩起了车帘。 一瞬间原本围绕着西和洽的侍卫和御林军纷纷跪地,一个个的都在心里问候着西和洽和他的家人们,他们西诺国没学过一个词叫做见好就收吗,招来摄政王还不够,非得把祖宗招出来,是嫌这个世界毁灭的不够快吗。 有祁珩在,搀扶宣璃下马车这件事便轮不到两个丫头了,祁珩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 一只青葱玉指搭上了那只温热的手掌,祁珩将宣璃的手攥在手中,看着今日的宣璃,乌发红唇,妩媚动人,无论见过多少次,每一次的相见,她总能让他心动。 只不过,瞧着她穿的也不少,怎么手还是这般冰凉。 “手这样凉,怎么不拿一个熏笼” 宣璃搭着祁珩,缓缓走下了车:“倒也不冷,就是手凉而已” 西和洽识得宣璃的庐山真面目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他见过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其中不乏有美丽动人者,可是像宣璃这般没得妖冶夺目,富有攻击力,又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当真是第一回。 可是夺目的美貌没有让他沉迷过久,愠怒又高傲的声音让他回归了现实。 “华荣驸马是吧,看来驸马不太清楚大楚的例律,那本宫就给你好好普及一下,在大楚,惊扰銮驾,当就地诛杀” 宣璃眼神轻蔑地扫过西和洽,视线落在一众跪拜在地的御林军和侍卫身上,抬了抬手。 “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杵在这了” 得到赦免,众人没有丝毫的犹豫,跑了个干净利落,生怕停留半分宣璃就反悔了。 西和洽对大楚皇室也是做过一番功课的,一眼便认出来宣璃是谁,只是百闻不如一见,倾国倾城是真,嚣张跋扈也一点不假。 “哼,就地诛杀,你想诛杀谁,大楚人欺人在先,反倒恶人先告状” “哈哈哈哈”,宣璃没忍住十分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起来,好半会儿,她才半倚在祁珩的怀里稳住了情绪,憋着笑上下打量着西和洽。 “欺人在先?怎么,驸马这是被人欺负了,本宫瞧着你体型壮硕,面容粗犷,午门前聚集的都是我大楚官员的家眷,难不成你是被她们欺负了?那你拦下本宫的銮驾倒也说得过去,想让本宫给你做主是吧,本宫好客,这主给你做了” 此话一出,西和洽一张本就惨不忍睹的脸黑了红,红了黑,说他丑他忍了,说他被女人欺负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发誓,如果不是进午门时交了兵器,他一定要拔刀劈了面前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 第114章 撩完就跑,跑不掉 西和洽咬着后槽牙说道:“好,很好,大楚的长公主是吧,我记住你了” 宣璃原本还以为西和洽会忍不住爆发,没想到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他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有些错愕的看向西和洽的背影,感觉就这么甩下一句狠话,然后拂袖走人不像是西和洽的作风啊。 “你说他又憋着什么坏呢”,宣璃抬头看向祁珩。 祁珩也有些诧异西和洽竟然就这么走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在大楚的皇宫里总不能让旁人得了好处去。 “不管他了,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宣璃刚想说让他去忙自己的,就见汤睦远远的走来。 “奴才见过殿下,陛下让奴才来催王爷一声,这边完事了赶紧回去” 宣璃撇撇嘴,宣诃怎么这么粘着祁珩呢:“他倒是离不开你” 祁珩哭笑不得用指尖弹了一下宣璃光洁的额头:“自家弟弟的醋你都吃” “我就吃,谁要和我抢你我就吃谁的醋”,宣璃将不知羞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祁珩早就习惯了宣璃时常把爱挂在嘴边的做派,他轻笑出声,微微俯身在宣璃的耳边说道:“我永远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宣璃一双桃花眼里尽是祁珩,脸上的笑意更是敛都敛不住,没有什么会比爱意的到回应更令人开心了,轻轻踮起脚尖,微凉的朱唇印上了那张俊美矜贵的脸。 “你去忙吧,晚上再见” 宣璃撩拨完祁珩就开始赶人了,祁珩嘴角勾着笑,一手揽过宣璃羸弱的腰肢,将点了火就要跑的人拥入怀中。 “亲完就跑?”,说完,不等宣璃狡辩,便吻上了那张欲要张开的朱唇之上。 因为距离午门不远,所以周围人不少,所以这一吻并没有持续太久,祁珩便放开了宣璃,为她擦拭了一下花掉的口脂。 “去吧,晚上见” 等宣璃的銮驾消失在宫墙拐角后,那满脸的温柔一瞬间消失殆尽,刚才宣璃还在,他便没有发怒,否则吓着他的姑娘就不好了,这会宣璃走了,他也不急去找宣诃。 “御林军统领呢”,冷漠又威严的声音,与刚才和宣璃说话的模样截然不同。 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御林军统领,还在午门前偷偷摸摸的看着祁珩和宣璃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忽然就被点了名,他心下一沉。 “臣翟风,见过摄政王” 祁珩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上面无表情,这才是平日里的他,喜怒不露,一双漆黑的双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你永远也猜不透他下一秒说出来的话是要轻描淡写的要你的命,还是无情的让你觉得人间不值得。 “御林军的职责是什么” 翟风喉咙一紧,果然,是祸躲不掉啊,原以为长公主放过了他们这事就过去了。 “臣护驾不利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今日当值的所有人,当值结束后去刑堂领罚,你领双倍,扣三月俸禄” 翟风心下一松,还好,命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祁珩和宣璃定了亲,他就发现这两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戌时将到,宣璃掐着点到了并月台。 她原本就来的晚,所以她入座没有多久便随着主事一声令下,正式开宴。 宣诃携着褚思歌坐镇金龙大宴桌,开宴第一项,各国使者觐见。 说实在的,这一项在宣璃看来是最无聊的,大家在开宴之前又不是没有见过。 兴致缺缺的倚靠在软椅上,单手支着下颌,目光瞥向周围,本是闲来无事的四处神游,却无意撞上一道满是打量的目光。 四目相对,目光的主人并没有半分的慌张,反而有意无意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宣璃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回了对方一个更加不屑的笑,一瞬间,两人之间的硝烟就弥漫开来。 司白亦,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好像没有和她打过交道吧,那满脸的不屑是为何而来。 司白亦这段日子在上安没少打听屠南的事情,自然少不了知道屠南求娶宣璃的事,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的。 屠南是她不要的人,可是这个人,没有因为自己的态度有半分的动容,反而像从来都没有过她这个未婚妻一般,转头就要求娶别人,这叫她心里怎么能够舒服。 让宣璃感到意外的是在这第一项上,各国都还算客气,谁也没有多生事,想想应该是大家都不清楚大楚现在的态度,和宣诃的手段,所以没有人想要当那个出头鸟。 大家相安无事的维护着表面上的友好,这倒让宣璃感到的一丝无趣,索性就明目张胆的坐在那犯困。 终于,在宣璃快要睡着的时候,这项无聊的环节结束了,伴随着宣诃官方的说了两句话之后,晚宴正式开始。 大概一盏茶时间后,场内的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大家都端着酒杯来回走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先前在午门和宣璃发生了冲突的西和洽端着酒杯走到了宣诃的面前。 “大楚皇帝,我乃西诺国威武大将军,听家族内的长老说,大楚从前有几位还不错的将领,时过境迁,不知大楚如今的年轻一辈有没有能上的了台面的人了” 西和洽将粗鲁无礼演绎的淋漓尽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宣诃的瞧不上,对大楚的敌意,大楚的人长得大多清秀,身材匀称,不及西诺国以及其他周边藩国的人壮硕,所以总有一种大楚人打不过其他藩国人的刻板印象。 宣诃似笑非笑的看着狂妄的西和洽,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西和洽如此挑衅,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刚才在午门失了面子,二就是,两国的契约眼瞅着就要到期了,西诺国有意试探大楚的意向,但是很明显,这个西和洽是不愿意在签订什么条约的,他很希望两国可以打起来。 有勇无谋。 这是宣诃对西和洽下的定义,打仗这事可不是有光有武力就可以的,战争拼的是各方面的实力。 第115章 比试 宣诃这边的动静不大,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是忽略的,所有人都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注视着宣诃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藩国使臣各怀鬼胎,大楚也人心各异。 宣诃端起了面前的酒樽:“将军少年英雄,不会不知盛世风起泉涌,豪杰并起的道理” 既官方大气的给对方留了面子,又霸气的告诉了那些心思各异的人,大楚如今是盛世,人才辈出,国力强盛,有什么异心的赶紧趁早打消。 西和洽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又紧,他这一天到处吃瘪,他没有打算继续找宣璃的事,在他看来和女人过不去实在是太掉价,但又不能就这么把气咽下去,所以就只能新仇旧恨全都算到宣诃这个大楚皇帝的身上了。 “大话谁不会说,不如这样,今日借此机会,我们比试一番,让我们这些边陲的小国也看看你们大楚究竟出了哪些人才” 这话一出,宣诃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微微挑眉,但是其余看戏的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一时间,大殿之内形成了三派。 一派自然是众多藩国,先前他们没有动作是因为没有出头鸟,现在西和洽挑了头,他们没有不附和的道理,另外两派自然就是大楚的众人了,年轻的武将们心中不悦西和洽的傲慢无礼,自然是愿意上前和他比试一番,另外的那些人,虽然心中也十分不满,但并不像年轻人那般冲动,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怎么,大楚的皇帝,不敢了?” 挑衅意味明显。 宣诃先前没有说话并不是想着怎么拒绝西和洽,这场比试虽是计划之外,但是对于大楚来说并没有任何的不利,而且宣诃丝毫不担心会输,就像他所说的,大楚人才辈出,这并不是在夸大其词,他只是在思索,要怎么比,才能让大楚赢得漂亮,让这些藩国心服口服。 “没什么不敢的,将军既然先要比试,朕定然不会扫了众位的兴致”,宣诃说着,大手一挥,并月台的歌舞即刻停止。 “既然是将军要比,那规矩就由你定,我大楚的武将,任由你挑” 西和洽得意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大楚皇帝仗义,西诺善于骑射,但我等来到大楚,自然不会欺负了大楚人,就比兵器吧” 西和洽说完之后,站在大殿的上方环视了一圈。 以魏子敬为首的一众大楚新秀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纷纷走上前。 可西和洽确实是眼神掠过了他们,视线落在了祁珩身上。 众人皆说,祁珩乃大楚战神,一己之力便可击退千军万马,此等人物,他西和洽怎么能放过与他切磋的机会。 接收到了不太友善的目光,祁珩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想要和他比试,西和洽还不够格。 西和洽双手环胸,用下巴指了指祁珩:“就你吧” 。。。。。。 “说你呢,祁珩” 。。。。。。 “你不是大楚的战神吗,不敢了” 。。。。。。 “哑巴了你” 。。。。。。 西和洽恼羞成怒,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躁,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终是宣诃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要不,将军另选他人吧,不说想领教大楚的新一辈,朕看魏子敬就不错,新科武状元,倒也合适” 也不知道西和洽是哪一根筋搭错了,仿佛就目光所及只有祁珩一般。 “哼,本将军就要和他比” 宣诃无语,这人脑子有问题吗,看不出来自己是在给他台阶下吗,给脸不要脸,宣诃也懒得管他,他喜欢去找祁珩就去找吧,自己能给他几分薄面,是因为自己时国君得顾全大局,那祁珩能给他脸的话,他宣诃的名字倒着写。 “还是说,传说中的战神,其实是个懦夫” 。。。。。。 没有了人给台阶,西和洽不出意外的尬在那里,他一步并做两步,冲到了祁珩的桌前,双手重重的落在了祁珩的面前,震的桌上的酒水洒了一些出来。 这样的举动终于让祁珩有了些许的表情。 惋惜。 西和洽不解,这是什么表情,他不生气吗,为什么一脸的惋惜。 祁珩是在惋惜桌上的那些酒,他还没喝两口就洒了这么多。 “你要和本王比试?”,祁珩语气淡漠,仿佛听到了一件事不关己的笑话一般。 “就是你” “本王拒绝” 这是大楚众人意料之内的回答,他们可太了解祁珩了,他才懒得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因为祁珩一旦出手,那就一定会见血。 西和洽被祁珩比他更加傲慢的态度刺激到了,下意识就想要掀桌子,可是明明自己用了十足的力气,桌子竟然纹丝不动,就连杯中的酒水都纹丝不动,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一手覆在桌上的祁珩。 一只手,就能够压住他十成的力量吗,西和洽眉头紧皱,很是不服,他默默运气内力,依旧丝毫不动。 许久西和洽松了手,他退后一步,看向魏子敬等人:“哼,既然你们的摄政王不愿意,那就随便来个人” 旁人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西和洽一拳砸到了棉花上,自知无趣,但是只有西和洽知道,他刚才已经和祁珩比试完了,他输了个彻彻底底。 但是,祁珩既然没有说什么,他自然不会当众承认自己输了,只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西和洽此话一出,压力就给到了大楚这一边,年轻的新秀们都想要一战为快,一方面看不惯西和洽的嚣张,另一方面,这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我来” “你一边去,让大哥先来” “你们俩都上一边去,知道新秀什么意思吗” 一时间台下竟然吵成了一片。 “我来” 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在一众男人中响了起来,稳住了乱哄哄的局面。 傅幽蓝在一众前辈的注视下,走上前去。 “臣请命,与将军一战” 。。。。。。。 傅幽蓝的实力毋庸置疑,众人思量了一番,西诺人不是最瞧不上女人嘛,那就用女人羞辱他。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刚才还争的面红耳赤的众人和商量好的似的,纷纷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宣诃对于傅幽蓝上前迎战十分满意。 只有西和洽脸色变幻莫测,杂耍都没有他的表情精彩。 若是往常他一定破口大骂,嘲讽大楚没有男人,但是刚在祁珩那里吃了哑巴亏,他满肚子怒火,反正是个女人,拿来给他出气正好。 “哼,那就你来” 第116章 世界纷纷扰扰于我陷入爱河者何干 “承让”,傅幽蓝面无表情的送给了西和洽两个字。 这个人全身上下处处让人厌恶,傅幽蓝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单是瞧不起女人这一点,傅幽蓝就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既然是比试,那得出点彩头,本将军要是赢了,这小娘们本将军就带回西诺了” 满殿哗然。 “放肆,区区西诺一个小将军罢了,放在我们大楚你屁都算不上一个,就你 还敢肖想老子的闺女,蓝儿你过来,老子上去和他比试比试,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他大爷永远是他大爷” 傅鸾鸣一拍桌子,怒目而视,这个西和洽真的是会得寸进尺,给他留脸面那是他们大楚人局气,先前胡闹也只当是这些小辈年轻气盛,现在倒好,还敢把主意打到他女儿身上了。 傅幽蓝自然是不会让傅鸾鸣出手的,一方面西和洽出手,自然不会顾忌对方的性命,出手定然没轻没重,傅鸾鸣虽然身经百战,但终究是年纪上不占优势,另一方面,宣璃曾经说过,有仇就要当面报,西和洽这般想要羞辱她,那她就要亲自教他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爹,没事的” 傅幽蓝眼神安抚着傅鸾鸣,炸了毛的傅鸾鸣接收到自家闺女的眼神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甩袖子,哼了西和洽一声转身走了。 傅幽蓝环起双臂,面无表情的看向西和洽。 “好啊,你若是赢了,我傅幽蓝任由你处置,不过,若是你输了,该如何” 西和洽甚至都不愿意正视傅幽蓝一眼,侧着身子一脸厌恶的说道:“本将军若是输了,也任由你处置” 傅幽蓝要的就是西和洽的这句任由自己处置,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在座各国使臣皆是见证,败者任由对方处置。” 忽然被点名的各国使臣都坐等看好戏,不由分说的便拍着胸脯做起了担保。 赌约成立,赌局开盘。 西和洽看了一眼大楚准备的那些未开刃的兵器嘲讽的一笑:“就这些吗?大楚人的比试都不敢用真刀真枪?” 傅幽蓝准备接过刀的手一顿,随后放了下来,她果然没有猜错:“规矩由你定,你若是要真刀真枪那用便是,犯不上阴阳怪气” 今日已经被怼麻了的西和洽面对傅幽蓝的嘲讽已经产生了免疫,他装模作样的转向宣诃:“大楚皇帝不介意我们用真的兵器吧” 宣诃大手一挥:“按将军的规矩来” 很快,周边侍奉的人就把两人的兵器拿了过来。 随着汤睦一声令下,傅幽蓝和西和洽的比试正式拉开了帷幕。 宣璃饶有兴趣的看着大殿中央的两个人,她微微侧身拉近了和祁珩的距离。 “你猜他们谁会赢” 祁珩一挑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傅幽蓝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她如果没有把握便不会迎战,若是真的战争之中,傅幽蓝对阵西和洽胜算只有四成,但在节奏较快的比试之中,傅幽蓝的胜算便直线上升。 西和洽虽然看似在各方面都占着优势,但是傅幽蓝各方面也都不差,而且,她比西和洽更加的灵活,这就意味着傅幽蓝可以在不经意间取巧。 祁珩也微微向宣璃侧身,轻声说道:“当然傅小姐” 宣璃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说,幽蓝会让西和洽做什么” 这还真问到了无所不知的祁珩的盲点了,他还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傅幽蓝和西和洽也没有什么交集,不存在私仇的可能,西和洽态度轻浮,目中无人,傅幽蓝倒是有可能让西和洽道个歉什么的,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和宣璃相处的久了,经验告诉他,女孩子的心思,你猜不透的。 宣璃见终于问住了祁珩,得意的笑了,她才没有真的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只不过是单纯的想和祁珩斗嘴罢了。 意识到什么的祁珩转过身子看着宣璃,一双星眸里尽是宠溺:“好玩吗” 宣璃嘿嘿一笑,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这边一对臭情侣如胶似漆,那边已经开战许久的傅幽蓝和西和洽场面则异常难看了。 刚开始傅幽蓝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过越打她就越发现不对劲,这西和洽下刀之处皆是她的衣衿,和纽扣,是不是还攻向她的胸和屁股,这哪是比试,这就是赤裸裸的调戏,若是傅幽蓝一个防守不当,让西和洽得手,那彼时傅幽蓝岂不是要在众人面前宽衣解袖吗,即使在民风开放的大楚,大庭广众之下褪去衣衫也是十分不雅的。 摸清了西和洽的意图,傅幽蓝彻底黑了。 傅幽蓝能看的出西和洽的意图,旁观的众人更是早就看了出来,虽所有不齿,但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傅幽蓝是个女子,这种有辱斯文的话说出来实在是不体面,也容易让傅幽蓝下不来台。 宣璃原本是在和祁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并没有时刻关注着场上的动静,只是说着说着她就看出祁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侧目顺着祁珩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一眼,原本慵懒惬意的人就眯起了美眸。 很显然,傅幽蓝因为西和洽下作的手段动了怒,下手愈发的狠厉,刀锋碰撞的声音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她入了西和洽的圈套”,祁珩沉声说到。 宣璃微微蹙着眉,但没有言语。 西和洽作战经验比傅幽蓝丰富的多,定然是知晓自己短板在哪里,他便也使出了下作手段,故意惹怒傅幽蓝,一旦对方入套,他便会掌握这场比试的节奏。 只是西和洽没有料到的是,傅幽蓝只是冲动了一瞬,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她原本还顾忌这两国之间的关系,想着不管对方多么的无礼,自己都要代表大楚体现出大国的风度出来,但是现在,她不想了,她要让西和洽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招惹的就是女人。 只见瞬息之间,傅幽蓝再次转变了攻势,只是这一次,更加的迅速,更加的刁钻,看的出傅幽蓝是拼尽了全力,刀锋相撞,火花四溅, 西和洽没有想到傅幽蓝突然转变了进攻的方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傅幽蓝乘胜追击,并没有见好就收,只见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笑,握着刀的手忽然一转,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刀尖顺着西和洽的里衣顺势而下。 感受到某处传来的凉意,西和洽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伫立在了原地,寒毛卓竖。 下一刻,原本还算是体面的西和洽只穿着一条底裤,大喇喇的站在大殿的中央。 在场的女子先是一愣,紧接着皆惊愕失色侧头躲避,在场的男子们一整个爆笑如雷,拍手叫好。 宣璃眉头一挑,眼睛下意识的就闭上了,且不说西和洽身材怎么样,光是那张脸,配上再怎么绝美的身材也是十足的辣眼睛。 几乎是同时,宣璃觉得眼前一黑,她睁眼一瞧,一只骨节分明,修长且青筋隆结的手轻轻覆在她的眼前。 她侧头看去,祁珩也正好看着她:“看了会做噩梦” 宣璃没有忍住噗呲一笑,虽然祁珩说的是事实,不过某人怎么那么像是在吃醋呢,这个男人又霸道又可爱是怎么一回事。 第117章 大楚最佳夺笋人--宣璃 西和洽虽然此时只穿着底裤,但是并没有半分的羞愧,他有的只是滔天的怒意,他刚才清晰的感受到,那把刀是擦着他的命根子下去的。 毒妇。 然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傅幽蓝气定神闲的收了刀,看都没有看一眼西和洽,自顾自的转身给宣诃复命:“禀皇上,臣以为,此次比试已见分晓” 宣诃虽然十分想和众人一样放声大笑,但是他要保持一个皇帝的威严和体面,只得憋着笑,但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扬声问道:“将军觉得如何?” 西和洽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这一天里的各种屈辱涌上了心头,忽然,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提着刀冲向了一旁的傅幽蓝。 由于西和洽此时衣不蔽体,所以傅幽蓝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分给他,所以丝毫没有料到西和洽突然地袭击,等到她察觉到西和洽的动作,想要抬手阻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得闭上双眼,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到了大殿里一片惊呼,她疑惑的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呆立在了原地。 尉迟于愿不知何时冲到了傅幽蓝的面前,由于大殿之上不得佩戴兵器,所以他只能赤手接住了西和洽袭击傅幽蓝的那把大刀。 鲜红的血迹一瞬间就浸透了大殿的白玉地面。 尉迟于愿微微运作内里,将手中的大刀震成了好几节,然后一个闪身上前,一掌拍在了西和洽赤裸的胸膛之上。 西和洽避之不及,竟然直接飞出十米之远,跌坐在了地板上之上,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口鼻喷涌而出。 “尉,尉迟”,傅幽蓝不可置信的轻声唤了一声尉迟于愿。 听到傅幽蓝叫自己,尉迟于愿扯出那一向放荡不羁的笑:“没事了” 大殿里乱作一团,搬人的搬人,吵架的吵架,安抚的安抚,只有傅幽蓝和尉迟于愿两个人站在大殿的中央,对立而站,四目相对。 尉迟于愿下手自有分寸,即让西和洽不好受,又不会有什么大碍,至少他不会在大楚境内让西和洽有事,西诺国在大楚面前本就不值一提,再加上本就是西和洽自己挑事在先,所以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并月台里再次歌舞升平。 然而有看戏的人很显然还没有看够。 只见一个大胡子站起身,故作玩笑的大声喊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的比试还有赌约在” 经他这么一大声嚷嚷,让本来翻了篇的事又翻了回来。 西和洽已经换了身衣服,吐了血让他显得气色不佳,他黑着一张脸坐在座位上狠狠地盯着桌上的酒杯,听到有人提起赌约,他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怎么,还怕本将军反悔不成” 大胡子讪讪一笑,并没有半分畏惧,眼中尽是嘲讽,他的国家一直被西诺压制,而最为嚣张的就是这个西和洽,每一次打仗不是烧杀抢掠,欺辱妇孺,这辈子能看到他在女人手下吃亏实在是大快人心。 “将军说笑了,我也就是想起了这一茬罢了” 西和洽能不知道大胡子是在嘲讽自己吗,他今天所受的欺辱定然有一天他会还回来的,不管是大楚还是这群大楚的女人,亦或是眼前这个大胡子。 大胡子见西和洽不搭自己的话了,转而看向了傅幽蓝:“不知这位姑娘要让西和洽做些什么,我们可真是好奇得很” 大胡子这话倒是没有错,所有人都很好奇。 傅幽蓝神情淡漠,她先前是有些想法整一整西和洽,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尉迟于愿,才懒得管什么西和洽,她看了一眼西和洽,又看了一眼宣璃。 “我不屑和不讲武德的人过多言语,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我便把这个彩头赠与长公主吧”、 忽然被点了名的宣璃正在搅拌着碗中的燕窝,她的手一顿,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无奈的叹了一声气,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她就想安安静静吃个东西而已。 宣璃秉承着不懂就问得优良传统,看向西和洽:“本宫不是很懂你们习武之人的规矩,可是做任何事都可以?” 西和洽鼻子一哼:“嗯” 得到了答案,众人就见宣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笑靥如花。 熟悉宣璃的大楚人兴奋的搓手,好家伙,长公主又要损人了。 不熟悉宣璃外邦来使眼冒桃心,好家伙,人真的可以这么美吗。 “既然将军不讲武德,那明日自卯时起到亥时,每两个时辰在西诺驿站门前的大道上大喊十遍,我西和洽不讲武德,偷袭不成反被拍吧” 宣璃话音刚落,并月台里哄堂大笑,夸张的甚至已经拍起了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第一次觉得长公主整人这么的舒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宣布,以后谁在说长公主不好我就跟谁急” 这下子,就连宣诃也顾不上什么君王威严了,没有形象的大笑起来,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宣璃夺不了的笋。 说什么都可以做的是西和洽自己,现在他是骑虎难下,要么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反悔,要么明天在驿站外丢人,好像选哪一个他都没脸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在驿站外丢人,毕竟,在众多外邦中,还有西诺国想要拉拢的人,他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言而无信,而且,驿站所处并不是大楚繁华之处,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明天再派人清清场,问题不大。 若是他的这个想法让宣璃知道了,她大概率会送给西和洽四个字,垂死挣扎。 西和洽也着实是小瞧了人热衷于看热闹的本质。 在第二天的卯时,即使天还没有亮,得知了西和洽被长公主整治了的上安百姓,拖家带口驻足西诺驿站门前,坐等看戏,有的甚至一夜没睡就为了抢占一个好的位置,往日里没什么人经过的驿站门口路上,这一天从早到晚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第118章 投胎是门技术 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安城内热闹依旧,可是长公主府的前厅的气氛却空前的微妙。 司白亦一大早便登门,将一向晚起的宣璃从睡梦之中唤醒,公主府的人得知司白亦是达戈国的公主之后倒也不敢怠慢,好茶好点心的侍奉着,只不过司白亦始终都没有给他们一个好脸色,茶水和糕点也是一口未进,也没有言语,一动不动像一尊菩萨像一样坐在那里。 直到宣璃一脸不悦的出现,前厅里的气氛才有了松动的迹象,可是没过多久众人就发现,这气氛是不再冻结了,但怎么感觉有看不见的硝烟弥漫了起来。 宣璃被叫醒的时候便已经发了一通火了,她沉默不语了一路,从昨晚司白亦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来看,她肯定不是来找自己金兰之交的,很明显,此人来者不善。 看到宣璃姗姗来迟,司白亦浅笑起身,行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达戈国礼:“达戈国司白亦见过大楚长公主” 宣璃鼻腔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若是遇到她心情好,或许她还会陪司白亦上演一下友好交际的极限拉扯,但此时此刻,她很不爽。 见宣璃态度傲慢,司白亦心底一阵冷笑,大楚自诩泱泱大国,结果呢,最能代表国家颜面的皇家就是这般无礼。 “长公主好命啊,日上三竿了还睡得着” 阴阳怪气。 宣璃淡漠的浅笑了一下,举止优雅的端起桌上的茶盏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 “日上三竿罢了,为何睡不着呢” 司白亦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嘲讽,世人皆为五更起,男子早起读书,女子早起操持家务,早起三光,晚起三慌,若是谁起得晚,那定然会成为懒散不上进的代名词。 “也对,长公主既不用为家务操劳,也不用服侍夫君” 若是说刚才宣璃只是有些不爽,那现在她可以说是在努力的压制怒火了,司白亦多少是有点毛病吧,一大早登门就是来给她添堵? “你不都说了,本宫命好,公主要是羡慕了,争取这辈子多积点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在嘴下不留情这方面,宣璃从来就没有输过,来给她添堵,大不了大家都别好过。 果不其然,听了宣璃的话,司白亦脸上的表情是变幻莫测,她本意是嘲讽宣璃,可谁知宣璃是个油盐不进的,就仿佛没有听懂她的嘲讽一般,反而还洋洋得意的炫耀,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宣璃可能是无意说的她命好,却实打实的中伤了一出生就沦为国家利益牺牲品的她。 攥着手帕的手死死地握着,这个宣璃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粗鄙无礼,狂妄自傲。 “长公主是好命,穿金戴银花团锦簇,您可知,您这一身的穿戴就可以足够一户人家十年的吃穿,这般铺张,大楚百姓怕是会寒心吧” 宣璃上下打量了一眼司白亦,初见时她就发现,虽然外邦人多喜爱些繁重夸张的服饰和首饰,但是在一众穿着讲究的使臣之中,这位达戈国的公主却意外的素净,中规中矩的发髻上唯有一支样式简单的白玉簪,一声白衣与她的容貌格格不入。 这样的司白亦倒是让宣璃想起了那位被称作活菩萨的王慈懿,两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但是相对王慈懿,司白亦就显得段位低了许多,司白亦恨不得就把我是装的写在脸上了。 先是说她不求上进,好逸恶劳,她不接招就拐弯抹角的说她铺张浪费,挥霍无度, “大楚正值盛世,国力强盛,国库充盈,本宫这一身行头确实贵重,或许在你们达戈是比得上普通人家十年的吃穿,但是在我们大楚,实在是不至于,再者,不知道你们达戈是什么情况,我们大楚的皇室用度都是从皇室私库出,国库里的东西可都是百姓的,是在扯不上什么百姓寒心” 说完,宣璃还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司白亦被气了个哑口无言,她知道大楚富裕,但是却不会到究竟能富裕到什么程度,宣璃那一身行头,不管是在达戈,亦或是众多外邦任意一国,那都是极尽奢华的,百姓吃穿十年是有些夸张,但是四五年那是绰绰有余的,这下子不仅没有让宣璃有道德上的负罪感,反而让她自己打心底羡慕嫉妒恨宣璃的好命。 看着宣璃那张美丽妖艳的脸,再瞧瞧她那一身红衣,司白亦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向来高傲的她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的高傲在宣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承认这一点。 她今天来就是要给宣璃添堵的,因为宣璃,也因为屠南。 司白亦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使宣璃破防,她想了想,女子最不喜欢被人说什么,那定然是样貌,可是虽然她厌恶宣璃,也没有办法在宣璃的外貌上挑出半分的瑕疵。 瞅了一眼宣璃那艳丽夺目的装扮,她不屑的勾起一抹笑:“恨不得把所有金银都穿戴上,旁人很难不知道您有钱,世人皆知金银乃俗物,您的审美倒是挺独特” 虽然司白亦表面上很是不屑,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有些心虚的,她说这种话这实在是有些违心,因为这般金银俗物在宣璃的身上意外的适合。 宣璃就是这样,能够把旁人觉得艳俗的饰品和服饰穿戴的超世绝伦,不但不让人觉得俗气,反而是让她看起来雍容华贵,光彩照人。 宣璃挑了下眉,很明显,司白亦已经是狗急跳墙了,现在这事就好办了许多,让司白亦心心理崩溃就差最后一击了。 “可不是嘛,不拿出来让人家瞧瞧,人家怎么会知道我有这些东西呢,匠人辛辛苦苦赶制出来,我得对得起他们的一番良苦用心,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你说对吗,瞧你一身素衣,好歹代表了国家,这样子就出门了,怎么,达戈当真穷的没有钱给公主打扮嘛,这样,你既然来一趟,也别空手走了,我让下人给你拿上点银子,你好好捯饬捯饬自己” 虽是说着要给司白亦拿银子,可宣璃既没有让下人去拿钱,也没有一丝关切的模样,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司白亦。 第119章 所有的不悦在遇到你时都将消散 司白亦觉得脸颊发烫,达戈国确实没什么多余的钱,但是不止达戈,这群外邦里,除了图契能强一点,旁的国家都是勒着裤腰带治理国家,国家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皇室的吃穿用度却是丝毫不得马虎的,简单来说就是,穷苦的永远都是百姓,穷不到他们皇室身上。 司白亦自从懂事之后便不再注重自己的穿戴,她把钱都给了达戈国王,这也是她能够备受宠爱的另一个原因,达戈国王觉得在众多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儿女之中,也就司白亦能够体谅他。 但是如今,她引以为豪的事却被宣璃轻描淡写的嘲讽着。 司白亦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嚣张跋扈的模样再也掩饰不住。 “宣璃,我警告你,离准纳措远一点,即便是本公主不要的人,你也不要妄想” 宣璃有一瞬间的茫然,准纳措是谁? 名字有点熟悉。 屠南! 这就是司白亦今天跑来发疯的原因? 什么东西啊。 这女的病的不轻。 司白亦依旧没有停止嘴上的攻击,继续谩骂道:“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说的就是你,自己有了亲事就该自觉地离别的男人远一点,四处沾花惹草显得你受男人欢迎吗” 敢在宣璃面前骂她的,司白亦是第一人,敢上赶着来长公主府,当面骂宣璃的,司白亦是第一人,敢上赶着来长公主府,当面指着宣璃的鼻子骂的,司白亦是空前绝后第一人。 宣璃笑的意味深长,看向司白亦,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把司白亦弄死了,两国之间会不会直接开战,就算不开战,场面也不会好看吧,要是不弄死,她就白白让人家跑上门指着鼻子骂吗,这要是传出去了,她还怎么混,她混世魔王的名号还怎么保得住。 不行,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轻声细语的慵懒开口:“本宫瞧你是的了疯病,你以为这里是哪?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吗” 宣璃用最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最严厉的话语。 司白亦被宣璃说的一愣,更难听的话梗在了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是仗着自己是外邦公主的身份才敢如此放肆,说这些难听的话,现在突然被宣璃呵斥住,她的出走的理智猛然回归。 但是司白亦从小到大对谁也没有低过头,要是让她就此作罢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你还想用对付大楚人的那一套对待本公主吗?本公主是达戈国的人,可不怕你这个大楚的长公主” 宣璃闻言,不禁失笑,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好一阵这才停了下来,脸上笑意盈盈,但那双桃花眼里尽是冷漠,她开口说道:“公主真是会说笑,本宫没事对付你做什么,本宫从来都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对其他的女人出手,毕竟男人多的是,这种只会带来麻烦的男人,入不了本宫的眼” 宣璃不清楚司白亦和屠南的渊源,只当是司白亦喜欢屠南,屠南又公然表示了对自己的爱意,所以司白亦吃味,故来找她的事。 司白亦听出了宣璃话中的意思,更加恼羞成怒,自己怎么可能和准纳措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有牵扯。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告诉你,准纳措是我不要的人,但是不意味着你就可以随意轻贱,你给我放尊重点” 宣璃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她的耐心殆尽,司白亦是听不人话吗还是怎么样。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有毛病?有病就早点治,别没事跑出来给别人找事,本宫没有兴趣管你们之间那些破事,本宫也告诉你,下一次开口之前,想清楚自己说出的话会不会惹怒本宫,惹怒了本宫,本宫的怒火你能不能承受的住” 司白亦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可是宣璃说的话她听进去了,现在的她简直是骑虎难下,直接走人有失面子,直接硬刚又保不齐宣璃会干什么。 不过宣璃可没有心情在这里等着司白亦心理斗争。 “景云,赶人” 是的,宣璃说的是赶人,而不是送客,可想而知,宣璃是一点面子工程都不想对司白亦做,所以,司白亦是被人架着胳膊扔出长公主府的,虽然说今天许多的人都跑去驿站那边看热闹,但是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只不过,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就算是长公主府那一天从门口搬出来个死人扔到街上,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赶走司白亦并没有让宣璃心情变好,她怎么就把屠南这个人忘了,最近屠南倒是很低调,就连昨晚的晚宴他好像都没有出现。 四方会议开始之后,祁珩也开始忙了起来,他晚上回府的时候,才听人说了今天早晨长公主府里事。 宣璃因为早起加上司白亦没事找事闷闷不乐了一整天,等到祁珩来的时候,她才勉强调整好了心态。 祁珩手里拎着两个不大的锦盒,样式精致,他将盒子放到了宣璃的面前。 宣璃瞧了一眼,抬头看向祁珩:“这是什么” 祁珩勾唇一笑,他宽大修长的双手捧起来宣璃精致的脸颊,认真的看着宣璃的眉眼:“南疆新进了两盒口脂,我给你从皇帝那抢来了,要不要试试?” 宣璃一听就乐了,能从宣诃那抢东西的这世间怕是只有她和祁珩了,要是在以前,两盒口脂罢了,不等宣璃开口,宣诃自己就送来了,可是现在,以后宫的女人,祁珩能抢来实在是不容易。 “就两盒你全都抢来了?” 祁珩郑重的点了点头:“嗯,费了老大劲才抢来的” 宣璃不禁失笑,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祁珩和宣诃两个人为了两盒口脂抢来抢去的画面。 她拿过盒子打开,祭红的口脂泛着淡淡的花香,宣璃指尖微点,覆于唇上。 笑意盈盈的看向祁珩:“好看吗” 祁珩眼含深情,他剑眉微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那张朱唇,然后,表情认真的回味了一番:“嗯,不仅好看,味道也不错” 通常都是宣璃去调戏祁珩,猛然间,自己被调戏了,宣璃表示她很不服气,得找机会调戏回来。 似乎是看透了宣璃的小心思,祁珩一晚上那叫一个严防死守,愣是没让宣璃找到一点‘复仇’的机会。 “哼,你走吧,我要睡了”,计谋未得逞的某人气呼呼的下达了逐客令。 看着宣璃不高兴了,祁珩这才故作疏忽。 瞅准时机,宣璃拽过祁珩的衣袖,人灵活又熟练地钻进了祁珩的怀里,对上祁珩一双错愕的眸子,宣璃心满意足的照着祁珩的脸一阵乱亲,直到祁珩满脸口脂印这才罢休。 “哼,还防我,防不胜防吧”,宣璃就像是打了胜仗的猫一般,洋洋得意的对祁珩炫耀着。 祁珩无奈的拥着怀里做坏的人,自己要是想防,宣璃连他的的身都近不了,可是谁让这是自己的媳妇,不宠着还能怎么样。 只不过,真想把人快点娶回家啊,整天用美色考验他,他实在是经不住啊,鬼知道他成天做柳下惠有多辛苦。 第120章 白饶归来 年关将至,白饶回来了,比预计的回来的早了一些。 一身风霜的白饶进了门,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寻到了宣璃的身边。 宣璃又好气又好笑,硬是说了些狠话才让白饶去修整了一番。 傍晚时的书房里,房门紧闭,屋内只有宣璃和白饶两人,烛火摇曳,映衬着宣璃的那张脸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宣璃的面前摆着赤焰虎符和那张早已残破不堪的地图原件,她神情淡然,若有所思的听着白饶搜集来的消息。 “属下一路向南,一路走一路打听有关玄雾谷的事,听说了不少有关玄雾谷的奇闻异事,只不过,大多都是民间传闻,并没有什么真实性” 白饶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里面是他整理的所有有关玄雾谷的传闻。 宣璃接过册子,内容不多,也就四五页纸,她很快就看完了,内容和她先前所掌握的万变不离其宗。 玄雾谷独立于世界之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依附于任何一股势力,他们自成一派,生活在南海的一座岛屿上自给自足,在无尽的时间中,玄雾谷为了自保,为了抵御外敌,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人数不多,但威力巨大,他们驻守在玄雾谷,听从历届谷主的吩咐,永永远远守护者玄雾谷的子民。 宣璃合上了册子,放到了虎符和地图的旁边,她抬起眸轻声问道:“找到入口了吗” 白饶单膝跪地:“属下无能,并没有找到玄雾谷的入口” 意料之中,即使有地图在手,宣璃也不指望就这样轻易便能找到,真那么容易,玄雾谷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了。 “起来吧,说了多少次,别动不动就跪”,宣璃摆了摆手,让白饶起来。 白饶站起身,想了想开口说道:“不过在南海的时候有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是玄雾谷地处深海的一座岛屿,岛外十公里的范围内终年大雾弥漫,但是在每年盛夏时,阳光最盛的那三日里,大雾消散,玄雾谷现” 这种传闻向来都是编造的成分大于真实的成分:“可有什么人抵达过?” 白饶了摇头,总之他走遍了海岸边的大小渔村,没听说有人去过玄雾谷。 宣璃支起身子,拿起桌上的那张地图,没有人到过,没有人见过,它真的存在吗,或者说,现在它还存在吗。 算算日子,若是明年的出巡在路上不出什么意外,在盛夏时便可抵达南海的桐州。 “盛夏中日头最盛的三日,是哪三日可有人说?” “没有具体的日子,但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大概就在八月中旬前后” 宣璃点了点头,能不能找得到,去一趟便知道了,只不过,她要如何避开众人耳目出海寻找,这可是要好好计划计划的,毕竟玄雾谷之事如今可不是公之于众的好时机。 “知道了,你回去吧,放你三日假,好好休整一下” 白饶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是他话还没出口,就被宣璃堵在了嗓子眼。 “这是命令” “是,属下遵命” 自从前些日子司白亦上门找事之后,宣璃长了记性,干脆关门谢客,谁都不见,傅幽蓝也忙着公务,所以宣璃最近清静的不得了,但是宣璃这辈子就是个忙碌命,老天见不到她清静。 宣璃坐在暖隔里同祁珩下着棋,祁珩好不容易才抽了空来陪陪宣璃,但是一局还未结束,就见景云面色严肃的走到了宣璃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了些什么,然后便退了出去。 宣璃看了一眼快要输掉的棋局,将手中未落下的白子扔回了盒子,不满的哼了一声对面慵懒靠在软榻上的男人。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什么让着她,结果呢,局局都是她输。 她输就输了吧,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让人生气的是,她明明聚精会神,恨不得钻进棋盘里,祁珩呢,在软榻上一靠,手里还拿了本书,一心二用就让她输了个彻头彻尾。 她自诩是个聪明的人,但是从小便不通棋局,小的时候和父皇下,她输的满地找头,长大了和宣诃下,她输的关门赶人,现在和祁珩下,她输的自尊心全无。 “不下了,一点不好玩” 祁珩笑着收了书,看了眼桌上的残局,真不是他没放水,是他家阿璃的棋术实在惨不忍睹。 “你若想学,教你便是” 宣璃连忙摆手,她棋术差的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实在不感兴趣,对于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就是把世间最好的老师给她请来,她也不会好好学的。 今日也是心血来潮,祁珩喜欢下棋,她每次去祁珩的书房里都能瞧见未完成的棋局,今天她就想陪他做些他喜欢的事,可是现实告诉了她,人还是不要不自量力的好。 “不学,下棋不好玩,我带你去干点有意思的” 宣璃笑的一脸奸诈,祁珩一看便知,这是有人又要倒霉了。 他从前对于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但是和宣璃在一起之后他发现,即便是再无聊的小事,只要是和宣璃在一起,他都很感兴趣。 齐恒没有说话,只是干脆的下了榻,穿上了一袭黑色的狐裘大氅,再拿过宣璃那件赤红色的大氅搭在臂弯里,他笑着对还在榻上的宣璃伸出手:“走,带为夫找乐子去” 宣璃眉眼弯弯的将自己的手搭上了那只温热的手掌:“走着” 出了房门宣璃才惊喜的发现,周遭的世界一片洁白,鹅毛般的雪花四处飞扬。 祁珩将宣璃身上披着的大氅紧了紧,然后一手握着宣璃那只有些微凉的手,一手支着把红伞抬步向前厅走去。 宣璃身上的首饰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每下脚一次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宣璃很怕冷,但是此刻掌心的温热让她全身充满了暖意。 她忽然止住了脚。 祁珩疑惑的回过头。 “阿珩,出巡回来,我们就成婚吧” 祁珩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看到眼前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时,他知道,他没有听错,他的阿璃愿意嫁给他了。 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兴奋,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好,回来就成婚” 第121章 欲望是无法填满的深渊 祁珩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而是因为他不爱笑,他仅有的笑容只给了宣璃,但只要他的眼睛离开宣璃,那笑容也就会随之消失。 他觉得今天的天空即使飘舞着鹅毛大雪,但是却异常的明媚,以至于往日里见了旁人就黑脸的人,今日笑的像个反派。 “你再呲着牙笑的像个傻子一样,我这一院子人就要以为你疯了” 宣璃虽然嘴上说着祁珩,但是她看不见自己脸上那不值钱的笑。 上安难得下这么大的雪,两个人走的极慢,待走到前厅的时候,两人的大氅之上落了不少的雪花。 宣璃坐到软垫之上,看了一眼前厅外的院子里,脸上的笑意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的漫不经心,祁珩默不作声的坐到了宣璃的身边,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水,暖了暖身子。 前厅的院子里跪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个雪人,纷飞的大雪落满了那人的全身,看不清样貌,分不清男女。 景云给宣璃递来一盏熏笼,宣璃捧在手中, 暖意袭来,缓了好半天她才慢悠悠的开口。 “趁着本宫心情好,说说吧” 许是宣璃的声音不大,又或是外面那人已经冻傻了,宣璃问完话之后那人并没有说话。 宣璃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白饶。 白饶二话不说抬步出屋,走到那人身前拔出剑,作势就要下手。 那人一个激灵跌坐在了地上,终于有了反应。 白饶面无表情的收回剑,啪,剑身与剑鞘清脆的碰撞声再次让跌坐上的人吓了一跳。 许是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重新跪了回去,不停地磕着头,边磕边喊道:“殿下开恩,奴婢知错了,殿下开恩,奴婢知错了” 宣璃并没有理会不断磕头认罪的人,而是笑着对白饶招了招手:“进来吧,外面冷” 旁人见怪不怪,白饶也听话的进了屋,继续站在宣璃的身旁,只不过唯有一人。 祁珩有意无意的打量了白饶一眼,知道宣璃把她身边这几个人当做家人,但是这小子这么大人了,长得人模狗样,不准备找个媳妇吗,不行,他什么时候闲了得帮着给说说媒。 宣璃当然没有注意到祁珩在一旁的小心思,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的人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说着她知罪了,不知何时,额间磕破了皮,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积雪之上十分刺眼。 早前景云去找她说,之前那个叛徒找到了,正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自从宣璃负伤之后,宣璃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和往常一样,当做一场普通的行刺处理了那次的事,可是私下里景云的了命令,暗地里调查府中所有的人,再加上宣诃和祁珩的帮助,很快就把府中那个叛徒锁定在了后厨采购的厨娘翠芝身上。 但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这件事便一直没有什么后续,而今天,在翠芝出门采购时终于找到了她的破绽,直接被抓了现行。 “你若是想这么磕死自己,本宫就成全你,你若是想挽救一下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坦白,本宫若是高兴了,便饶你一命” 翠芝动作一顿,她知道宣璃的脾气,说不定真的可以让她饶自己一命。 翠芝慌忙用手掌擦掉脸上的污秽。 “奴婢罪该万死,听信了小人谗言,这才背叛了殿下,但是奴婢对您的心日月可鉴,那小人只说给殿下找些麻烦,不会伤及性命,奴婢才敢给他透露您的踪迹,若是知道那贼人打的是伤害殿下的心思,就是金山银山放在奴婢面前,奴婢也是万万不敢的,殿下明鉴啊” 宣璃不由得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开始的” 翠芝神情一顿,心虚的回答道:“自,自陛,陛下继位之后那人便找到了奴婢” 翠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宣璃心头的不屑是越来越多,果然是日月可鉴啊,日月可鉴的坏,从宣诃继位开始,她身边的刺客就源源不断,不管她去哪,都会遇到,看来都是这个翠芝报的信了。 一次不知道会危害到她的生命,那么两次,三次,往后近十年的无数次她也不知道吗,不过都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罢了。 那些人也真是会挑人收买,厨房的采购,最清楚她的动向,,她若是想要出门,厨房便不会准备她的膳食,又最不容易被人怀疑,谁又会在意到后院厨房里一个其貌不扬的采购厨娘呢。 “本宫自诩平日对待你们不薄,为何” 为何,当然为了钱。 翠芝悔不当初,宣璃对他们向来是很好的,除了宫中给的俸禄,宣璃还总是自掏腰包给他们加钱,赏赐什么的她也很大方,长公主府里上上下下基本没有几个没有得到过宣璃的赏赐,若是让长公主知道谁家有什么困难,她也从不吝啬。 世人皆说长公主嚣张跋扈,草菅人命,但他们这些在长公主身边讨生活的人却觉得,长公主脾气是怪了些,心情阴晴不定了些,但是却是个明事理,辨是非的人。 但是,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永远也不要小看一个人的贪念。 回想着这些年宣璃对她的好,而她是如何背叛宣璃的,翠芝不禁流下悔恨的泪水,她哽咽的说道:“奴婢自小便被家里卖到了宫里,奴婢没有后台,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技能,幸得还会烧两个菜,便被打发到了御膳房里,但在那里奴婢也就只配洗洗菜,洗洗盘子,还要因为没钱孝敬掌事的天天挨打,奴婢就盼啊,等啊,希望快快长大,长大了,到年纪了,奴婢就能攒够钱出宫了” 翠芝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她不再哽咽,也不再激动,只是坐在雪地中默默地流着泪。 宣璃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没有打断翠芝,她自从诞生,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备受宠爱,即便经历了宫变,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因为生活而有过一分一毫的担忧。 她是一直都知道在这世界上,有很多的人都生活的十分辛苦,但是她体会不到,她不懂那种感觉。 第122章 叛徒现身 偌大的院子里有不少的人,景云,白饶,南鸢,北夙,寒微,当值的侍女和侍卫,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大家都沉默着看着院子中间的翠芝。 他们都是这个国家中的底层百姓,说实话,在场的人没有几个人的身世比翠芝强,所以同一时间,大家有了共鸣。 但是正因如此,此时没有一个人同情翠芝,大家都是不幸得,可是又都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遇到了对他们极好的主子。 就像是白饶,在遇见宣璃之前,他是在街边乞讨,挨饿受冻还要遭受欺辱的孤儿,可遇到宣璃之后他有了家,南苑和北夙生下来便没有见过父母,她俩被宫里的嬷嬷养大,然后被楚德帝送给了宣璃,寒微也是苦命的孩子,一家老小在战乱之中皆命丧黄泉,祁雄老将军将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带回了祁家,这才有了如今的他。 没有一个人是生活一帆风顺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但是他们有的选,现在他们不但有了家,有了朋友,有了家人,也有了信仰,所以人生不顺永远都不应该成为背信弃义,丢掉原则和底线的借口。 翠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中的画面一幅幅闪过,她继续说道:“可是生活哪能让你想什么是什么啊,十四岁那年,奴婢结识了御林军中的一个小侍卫,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其貌不扬的,但是他对奴婢好,他承诺奴婢,等奴婢能出宫了,他就娶了奴婢。 他说要在上安城外给奴婢一个家,要在我们的宅子里风风光光的办我们的婚事,可是他的钱不够买一座宅子,奴婢就拿了自己的钱给他。 他拿着我们的钱买了宅子,安了家,然后,奴婢再也没有见过他,四处打听才知道,他主动请命调了岗,还成亲了,和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生了两个儿子,一家四口生活在我花钱置办的宅子里其乐无穷,多可笑啊,他甚至都懒得见奴婢一面给奴婢一个解释,出宫遥遥无期,爱的人娶旁人为妻,人财一场空。 人啊,不认命不行,奴婢没了盼头,就只能这么熬着,一眨眼十年就过去了,经历宫变,大楚元气大伤,皇宫里人手短缺,奴婢因为平日听话,被派到了您的宫里服侍,自从到了海棠殿日子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奴婢也从一个厨房打杂熬成了有采购厨娘,俸禄多了,人也相对了自由了。 然后奴婢就遇到了那个人,尽管过去了这么些年,奴婢还是清晰地记着那天的情景。 奴婢出宫去采买,那一天下着好大的雨,奴婢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了城西的那家赌场里,赌场里灯光昏暗,人声鼎沸,奴婢鬼使神差的就将怀中的银子放到了赌桌之上。 但是奴婢忘了,奴婢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那天奴婢不仅输光了自己的钱,就连出门采买的钱也搭了进去。 世人皆知,赌场那地方去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以后的无数次,去的次数多了,欠的钱也就多了,到最后,奴婢输了太多太多,可是却一分钱也掏不出来了。 赌场里面哪有什么善男信女,他们看奴婢拿不出钱,便作势要取了奴婢的性命,奴婢害怕极了,四处求饶,告诉他们奴婢是宫中说的算话。的宫女,谁若是能先帮奴婢把钱还上,奴婢回了宫,必然不会亏待他。 可众人只觉得奴婢是在痴人说梦,并没有人理会奴婢,就在奴婢万念俱灰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为奴婢还了所有的钱便转身就离开了。 奴婢赶紧追了上去,询问他的姓名,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的看了奴婢一眼。 奴婢不懂那眼神中的意思,但奴婢知道,他是有所求的。 果不其然,他说他要让奴婢帮他做一件事情,如果奴婢不做,他便将奴婢进了赌场之事上告,但是如果奴婢照他所说的去做,奴婢欠他的钱,不但不用还。还将拥有一定的报酬,每完成一次他交代的任务,他便会给奴婢一根金条。 对于一个从小穷到大的人来说,金条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奴婢想要拒绝,可是根本拒绝不了。 他说要让奴婢监视着殿下的动向,不需要太过详细,只需要知道殿下您去了哪儿就好,奴婢心有疑虑,但他却说是和殿下您有一些私下的交集,并不会威胁到殿下您的安全,只是让殿下过得不那么舒坦,制造些小麻烦而已。 奴婢觉得若是不伤害到殿下的安危,让他知道了殿下您的动向也无伤大雅。 第一次您遇刺之后奴婢拿到他的金条,奴婢便知道了,并不是什么私下的交集,他根本就是想要殿下的性命,可是这时候,奴婢已经回不了头了,再加上赌场就是一个无底洞,再多的金条也填不满,奴婢的心也就越来越麻木。 知道殿下上一次遇刺负伤,奴婢真真切切的害怕了,不过好在从那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那人再也没有找过奴婢,昨日傍晚,他又出现了,奴婢发誓,今天赴约,其实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奴婢不想再背叛殿下,不敢再胆战心惊的讨生活,请殿下开恩,看在奴婢知错想要悔改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奴婢下半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求您了,求您了” 对于宣璃来说,翠芝的长篇大论毫无新意,要是说先前她还感叹她的命运,那么听到后面她自己进了赌场,那么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怜悯的必要了。 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翠芝没有在宣璃的脸上看到愤怒,亦或是别的表情,也没有听到宣璃的语气有什么变化,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奴婢不知,从他第一次为奴婢解围的时候就黑布蒙面,有意压低嗓音,而且从来不让奴婢过问他的任何事” 线人的基本操作,看来只是泽州那位的探子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只是普通的密探,还是另有身份了。 在宣璃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普通的密探何惧旁人看到他们的模样,记得他们的声音呢。 “你们今天抓到她的时候没有见到那个人吗?”,宣璃疑惑的看向景云,不是说,是在两人接头的时候人赃俱获吗。 景云摇了摇头:“那人十分警觉,我们刚一有动作他便逃走了” 长公主府的侍卫那都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那么多人都没有抓到人,呵,看来还是个武艺超群的。 这倒是帮她缩小了需要排查的范围,宣璃看了祁珩一眼,对方心领神会,这个神秘人就由罗刹府查找了。 第123章 清理门户 听完了这些有的没的,看过了翠芝卖惨痛哭,这场戏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在结束前,理所应当的应该将这场戏的气氛推向一个高潮。 “你觉得,本宫应该如何处置你呢”,宣璃慵懒的声线就仿佛是黄泉之下索命的鬼魅一般,让翠芝浑身冰冷僵硬。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额头和冷的梆硬的地板再次发出哐哐的响声,只是这一次,宣璃没有再‘好心’的叫住她,任由翠芝额头的鲜血染红了青色的地板。 “可是,你帮着旁人想要本宫的命哎” “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知错了,求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宣璃笑的娇媚无比,一双桃花眼冷漠又无情。 “本宫刚才可问过你想怎么死了,你自己不选,那本宫帮你选” “不要,不要,不,不,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带出去,剥皮” 翠芝绝望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长公主府,从里到外没有一个人不胆战心惊,宣璃很少对自己的人动手,即便是有时他们犯了错,宣璃顶多也就是罚个月钱,挨上几板子都是极少的,这是第一次宣璃如此惩治自己的人。 宣璃有意杀鸡儆猴,她对下人再怎么好,也抵挡不住有些喂不熟的狼,她没有办法一个一个的去琢磨这些下人是否对她衷心,她能做的就只有没事敲打敲打这些人,告诉他们,忠心护主,那他们便可以生活惬意,卖主求荣,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把人给送罗刹府吧,小六剥皮的手艺炉火纯青”,祁珩真的是把媳妇杀人我递刀,媳妇骂人我帮腔体现的淋漓尽致。 宣璃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小六就没打算带个徒弟?” 祁珩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宣璃的意思,小六技术好,岂不是让翠芝少受很多罪:“那就让魏子敬跟着学一学” 宣璃满意的笑了,笑的像个反派:“为什么我每次下毒手你都在,下次你自觉走远点,不要毁了我的形象,显得我有多残忍一样” 祁珩起身走到了宣璃的面前,将人从椅子上捞了出来:“不走,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也是,你敢不喜欢我,我就把你的摄政王府夷为平地,然后在上面养猪” 祁珩表示,他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宣璃那小脑袋里,总是有无穷无尽奇怪的想法,养猪这种事情,她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宣璃看着屋外纷飞的大雪,玩心顿起,扔下手中的熏笼,快步跑了出去。 身后一众服侍的人也急忙跟了出去,打伞的打伞,给宣璃穿外衣的穿外衣。 宣璃身手矫捷,在众人之间穿梭,她伸手从地上撺起一枚雪球,转身丢在了身后跟着的南苑和北夙身上,一时间,主仆三人闹成了一团,景云站在屋檐下,唤回了众人。 祁珩倚靠在门边,他看着开怀大笑的宣璃,仿佛已经瞧见了日后他们若是有了孩子,她的阿璃应该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在雪地中嬉戏玩闹吧,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幸福。 宣璃手中握着一团拳头大的雪球,一袭红衣站在洁白的雪地中,笑盈盈的冲着屋里看着她的祁珩招手:“阿珩快出来啊” 祁珩收回了思绪,再幼稚的事,他也愿意陪着宣璃去做。 在冬日里不着外衣,在雪地里肆意嬉闹,不尊重冬天的下场就是,宣璃光荣的受了风寒,明明玩的时候大家都有份,可到了生病的时候却独独只有宣璃一个。 宣璃捧着药碗,一脸气愤,凭什么喝苦汤药的就只有她一个。 闻人嫚尴尬的挠着鼻尖,谁能告诉她宣璃这是怎么了嘛,虽然这药不好喝,但总好过那解毒的药吧,不至于难喝到她脸色这么差吧。 宣璃看着黑不溜秋,泛着苦味的汤药,最后挣扎了一下:“不喝行不行” 闻人嫚眼神躲闪,两手的食指不停地戳啊戳,当然不行,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耽误了早起的医治,后面麻烦可就大了:“姐夫说了,他不在的时候让我盯着你把药喝了,我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其实在以前她也不爱喝药,但是也知道不能耽误治疗,所以再难喝也都忍着,可是自从上次解毒,她喝了一个月那奇奇怪怪,又臭又苦又恶心的汤药之后,她现在看到这东西就有心理阴影了。 宣璃撇了撇嘴,心理建设了好一会,然后一捏鼻子一闭眼,仰头豪饮。 末了,赶紧抄起一旁的水杯漱了口,又塞了一嘴的蜜饯这才缓了过来。 宣璃瘫坐在床边,双目无神:“你倒是听他的话” 闻人嫚见自己任务完成,心满意足的把碟子送了出去,然后回到宣璃的床边坐下。 一边搭着宣璃的脉,一边说道:“这天地下怕也就只有你不怕姐夫了,外面的人都在说呢,说姐夫白瞎了那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终日里板着一张脸吓死个人” 宣璃细细回想了一下,感觉祁珩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觉得祁珩就算是生气黑脸的时候都一样赏心悦目。 闻人嫚一看宣璃那表情就知道,宣璃肯定是不能感同身受的,毕竟她可是真真切切的体会过,祁珩不管何时何地,只要目光触及宣璃,就会换上一张温柔宠溺的笑脸。 变脸艺术堪称一绝,祁珩称第二,整个大楚就没人算的上第一。 嗯。。。。。。。 宣璃勉勉强强和祁珩并列吧。 果然是天生一对。 闻人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袋却猛地一凉,宣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闻人嫚摸了摸脑袋,愣愣的看向宣璃:“啊?说什么?” 宣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世上怕是只有这姑娘能让自己无可奈何了。 “我说,你和你的小俞大人怎么样了,听说他年后要跟着我一起出巡,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闻人嫚的圆圆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害羞的嗔怪着宣璃:“阿璃你别胡说,什么我的小俞大人啊,你,你别乱说” 小丫头到底是天真无邪,憋了半天也只会叫宣璃不要乱说。 宣璃好笑的看着闻人嫚,她像闻人嫚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养了一院子男倌了,虽然那些人只是养给外人看的,自己什么也没做过,但是该知道的她可都精通得很,不该知道的她也听那些个男倌和宫里的嬷嬷给她讲的差不太多了,这丫头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怎么还如此纯情。 宣璃耸了耸肩,一脸的随便怎么说,我就是不信的表情:“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闻人嫚到底还是忽略不了宣璃那八卦的眼神,干脆一跺脚,提起裙子跑了。 宣璃强忍着笑意,冲着那道迅速逃离的背影喊道:“哎,你跑什么啊,你不照顾病人啊”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就在宣璃准备躺下睡一觉的时候,一颗圆圆的脑袋从门框探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出巡”,然后无视掉宣璃那放肆的笑颜迅速的补充了一句:“我是要给他解毒的,没有别的意思” 宣璃自动将闻人嫚的后半句话翻译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124章 白饶的桃花? 长公主府闭门多日,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一个熟悉的能被列入长公主府编外人员的客人——傅幽蓝。 傅幽蓝是上门探病的,但是看起来她更像是把家搬来了。 光是卸她带给宣璃的礼物就卸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你这是,准备住到我府上了?还是说你看我府上的侍卫缺乏锻炼了?”,宣璃的嘴,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我这不是想着过完年就要走了,以后见面少了,我先把未来给你的生辰礼送了”,傅幽蓝抖了抖发丝上的雪花,跟着宣璃进了暖阁里。 两人在暖阁里坐定,傅幽蓝忽然问道:“你府外怎么有个小丫头蹲在门口,我瞧这天寒地冻的冷的她直哆嗦,看着蹲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 宣璃一脸的茫然,什么小姑娘,她转头看向北夙。 北夙摇了摇头。 又看向南鸢。 “我去问问” 不一会北夙就揣着手回来了,今日的雪下的不大,但是风却凛冽的很,刮得她脸颊生疼,北夙搓了搓脸颊。 只是,寒冷的气温抵挡不住她八卦的心,人前脚刚进门,就开口说道:“殿下我回来了,问了她话她也不说,只说是来找白饶的” 来找白饶的。 这个答案简直是出乎了一屋子人的意料,就连平日里遇事最为淡漠的宣璃都着实吃了一惊。 宣璃不可置信,又掩饰不住的兴奋:“找白饶的?” 北夙用力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为了强调真的是找白饶的,还十分狗腿的说道:“千真万确,指定是白饶在外面招惹的桃花” 宣璃一挑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白饶的条件摆在那里,论容貌,那绝对是人模狗样,不对,玉树临风,论身份,长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卫,怎么着也是个正二品,除了性子冷了点,不爱说话外,没什么缺点。 性格问题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保不齐就有人专门喜欢性子冷的人,白饶不爱说话,指不定就有话多的小姑娘乐意找这不爱说话的。 宣璃瞅了一眼,没看到白饶。 “白饶人呢” 南鸢想了想:“今天是两组暗卫比试的日子,他应该去观战了” 宣璃哦了一声:“叫他过来” 南鸢应了声便跑去找找白饶去了。 宣璃想了想,又对着北夙说道:“你去把那姑娘带进来,给她洗漱一下,煮点姜汤给她暖暖” 指不定这以后就是白饶那小子的媳妇呢,白饶是个嘴笨的,她可得好好帮白饶把人留住。 偌大的暖阁里一瞬间就剩下了宣璃和傅幽蓝两个人。 傅幽蓝面带浅笑:“我现在知道你身边的人为何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 提到这个,宣璃确实很骄傲,忠仆难遇,知音难觅,她身边的这些人却都对她极好。 “大概是因为我人格魅力太过迷人吧”,宣璃故作骄矜的捂嘴轻笑。 傅幽蓝却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她是真的觉得宣璃有一种独特的个人魅力,她可以不拘小节的无视繁文缛节和你随意说笑,只因你们志趣相投,她也可以不可一世的让你匍匐在她脚下,然后被她上位者的压迫感掐住咽喉。 宣璃值得被身边的人悉心呵护着,因为她也在用尽自己的全力保护着身边的人。 傅幽蓝忽然认真的看向宣璃,她握住宣璃的手:“阿璃,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宣璃被傅幽蓝莫名其妙的感谢整的一头雾水。 “一切,谢你让我们成为了朋友,谢你让我知道人生可以有很多模样” 宣璃神情一愣,她不知道原来傅幽蓝一直是这样的想法。 “这么说的话,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也让我有了朋友” 两个人不由得会心一笑,姐妹间的默契不言而喻,傅幽蓝还有事,坐了没一会就走了。 傅幽蓝前脚刚出门,南鸢就跑了回来,咋咋呼呼的喊道。 “殿下,我把白饶给您找来啦” 白饶依旧面无表情,惜字如金拱手俯身:“殿下” 宣璃斜了一眼南鸢,原本南鸢和北夙这俩丫头,南鸢稍微稳重些,北夙稍微活泼些,但抵不过两个人从小一起穿一条裤子,盖一床被子长大,性子愈发的像,都活泼的过分,再看看白饶,她就不配拥有一个正常一点的侍从吗。 “你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吃的,我又饿了”,宣璃对着南鸢说道。 南鸢显然是想要留下来看热闹的,但是她听出了宣璃有意支走她的意思,所以不情不愿,一步两回头的走了。 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白饶,宣璃在心底默默琢磨着,这年头娶媳妇应该准备多少彩礼,这触及到她知识盲区了,她晚些时候得去了解了解行情。 白饶面无表情的接受着宣璃目光的洗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很明显来的路上,南鸢已经私下八卦了一番,白饶已经知道宣璃找他是所为何事。 “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本来就话不多,再说话不利索还得了”,宣璃掩着笑逗着白饶,她原本还担心白饶这辈子找不到媳妇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本事。 白饶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半天只轻声的问道:“我会让她离开的” 宣璃蹙起了眉,十分不满白饶所说之话,离开?什么意思,这是要赶人? “你知道她在?” “嗯”,似乎是觉得自己回答的太过简洁,有补充了已经:“知道” 宣璃:。。。。。。。 “她待了多久了” “不知道” 白饶低着头,宣璃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看白饶那个样子宣璃就知道,这里面有事。 她十分不悦的开口:“白饶,抬起头” 宣璃很少如此严肃的叫白饶,不管白饶和那个姑娘有什么事,既然他知道人家姑娘在外面,他就不应该让人家姑娘一个人在寒冬腊月里等待。 “你们有仇?” 白饶摇了摇头。 “有情?” 白饶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宣璃像是明了了,既没有仇也没有情,那就只有:“看来是有恩” 第125章 白绕被劫持了 有仇或是有情都不是什么事,难的就是这有恩。 宣璃手中的茶凉了一些,她放下茶杯,走知道了白饶的身边。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闻言,白饶不禁皱起了眉,在他的世界里,终身大事这些事从来都不在他所考虑的事情之中,他所要考虑的事情就只有如何让宣璃平安喜乐。 他微微低着头,刚想开口,宣璃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单是你,南苑和北夙我也是要把她们风光的嫁出去的”,不用白饶开口,宣璃就是到他的那一套话术,她深知自己一时半会无法转变白饶的想法,但是她就是要无时无刻都给他灌输为自己而活的观念。 “白饶知道了” 宣璃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吧,人在北夙那里” 长公主府的西客房里。 白淼淼拘谨的坐在华贵的紫檀椅上,虽然人是坐着的,但是她却累的很,因为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只坐在椅子的边边。 身上柔软的布料和屋内清幽的香气都让她身上每一根神经紧绷。 北夙瞧着白淼淼那怯生生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 “你放松点,又没人要吃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白淼淼一听北夙说话,立马就站了起来使劲的点头。 倒是给北夙吓了一跳。 “你坐着说话,这里没有旁人,你不需要这么紧张” 白淼淼眉头微蹙,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她不敢苟同的看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是长公主府,这里的主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她怎么会不紧张。 看自己的劝说无用,北夙也就作罢了,然而燃烧起来的八卦之火让她止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瘦瘦小小的,皮肤里透露出不健康的黄色,没有多少肉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奇怪。 刚想开口询问,便瞧见白饶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北夙精准的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不太和谐的氛围,及时的止住了嘴,收起了自己八卦之心。 “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 看到白饶的白淼淼有些害怕,又有些窘迫,她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屋内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白淼淼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头站在那里,白饶则是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这里不是你任性胡闹的地方” 白饶冷漠无情的声音传来,白淼淼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白饶一见顿时就头大了,他从小就跟在宣璃的身边,周围都是南鸢和北夙这样的彪悍女子,哪里有机会看小姑娘掉眼泪。 许是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他又耐着性子开口:“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并没有半分的意义,你实在没有必要报恩” 一直怯生生的白淼淼在听到白饶的话后,一反常态的抬起了头:“可对我来说就是有意义的,这恩,我必须要报” 白饶再次陷入了沉默,早知这女子这般难缠,他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 他奉命南下去调查玄雾谷,路经茴州的时候,在一艘南下的商船上遇到了白淼淼,她身处一堆将要被变卖的奴隶中,瘦瘦小小,十分的不起眼。 变卖奴隶在这个社会里并不罕见,所以白饶没有多在意,但是就在商船即将靠岸的前夜,一个瘦小的身影闯进了他的客房里。 白饶外出办事,自然是要低调一些,所以只要不妨碍到他的进程,他都不会出手多生事。 所以当白淼淼把一把冰凉的短刀抵在白饶颈间的时候,白饶选择了无动于衷。 白淼淼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武艺超群的人竟然都不还手,她承认,在进到房间看到白饶的那一刻她是有些后悔选择这间房的,但是想想横竖都是死,不如博一下,她还是劫持了白饶。 许是因为第一次动刀,白淼淼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你配合,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白淼淼压着声音,言语中尽是抱歉。 黑暗之中,白饶听到船舱中的异动。 人牙子粗鄙的咒骂声响彻了整个船舱,接着就是搜查客房的声音。 这船本就是商船,上面住的也都是些搭顺风的普通人,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牙子多数都选择了默不作声,也有少数不满的人抱怨了两句,下场很显然不是那么的好。 白饶感受得到,随着搜查队伍的逐渐靠近,身后劫持他的那双手就颤抖的越厉害。 他很怀疑,如果她手中的刀要是锋利一点,这会他已经被她戳成筛子了。 “他们为什么找你” 白饶冷着声问道,他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人在他这里,很难说那帮不讲理的人牙子会不会找他的事,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 白淼淼没有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白饶会忽然提问,她立马警惕了起来,架在白饶脖子上的刀也贴近了几分,强装镇定的开口:“你不要说话” 白饶是什么人,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心思,不禁失笑:“且不说你这刀钝的能不能划破我的脖子,就你这拿刀的方式,一刀下去自己的手怕是也要伤得不轻” 白淼淼一顿,随即挫败的松开了白饶,她刚才就发现了,在白饶手边不远就放着一把看着就不是俗物的长刀。 她绝望地走到白饶的身前,眼中的泪珠再次涌出,但是她却十分倔强的用着那破烂的衣袖擦拭着。 “你杀了我吧,别把我交出去” 他的房内没有点灯,只有暗暗的月光洒了进来,白饶看清了面前的人,面前的女子穿着破烂,披头散发,面黄肌瘦,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倔强的流着眼泪,然而这些都不是白饶所关注到的,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孩此时过分的骇人。 女孩的下半张脸被鲜血浸染,一直蔓延到胸前。 纵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白饶都不由被眼前的女孩吓了一跳。 他蹙着眉,要不是白淼淼哭个没停,他肯定要拔刀砍人了。 “总得让我知道自己杀的人是谁吧”,白饶摸了摸刚才被刀抵着的地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白淼淼想了想,人家说的有道理,杀人也得要个理由不是。 “我把人牙子的耳朵咬掉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白饶:。。。。。。 第126章 凭本事提高身价 在白淼淼凄凄惨惨的叙述下,白饶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人牙子喝了酒,对着手中为数不多的女奴兽性大发,白淼淼虽然看着一脸的营养不良,但在一众蓬头垢面的人中倒也显得清秀了。 白淼淼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明白人牙子想要对她做什么,但现实就是,她根本抵抗不了,蛮力不行,她只好另辟蹊径,趁着人牙子不注意,张嘴要掉了他的耳朵,再趁乱跑了出来。 白饶沉默一会,开口问道:“你,多少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话说起来怪怪的。 白淼淼一愣,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白饶,男子冷峻肃穆,她刚刚劫持了他,他现在是要为自己赎身吗。 她只不过是一个最为卑贱的奴隶,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她刚才伤了人牙子,这件事怕是钱解决不了的了,她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三,三两” 她其实很想告诫男子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了,那个人牙子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但是白淼淼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或许可以改变她的命运,万一这个人真的可以把她从那个人牙子手中解救出来呢。 所以纠结了许久,白淼淼选择了闭嘴。 白淼淼脸上的表情没有逃过白饶的眼睛,只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哐!” 一声巨响,单薄的木质门被人从外暴力的踹开,瞬间,一群人乌泱泱的涌了进来。 为首的人半边脸浸满了鲜血,嘴里的粗鄙之语让白饶不禁皱起了眉。 人牙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房间中央的白淼淼。 “好啊,原来你在这,来人,给老子带走,还敢咬老子,老子弄不死你” 人牙子的手下快步上前,架住了白淼淼就往外拽,白淼淼满脸惊慌的看向白饶。 人牙子顺着白淼淼的目光看过去,黑暗里,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负手而立,满脸不爽的看着他们。 人牙子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这种商船上总是会有几个江湖之人,只是面前这人看起来并没有过多的江湖之气,所以有关系有背景的人牙子便没有把白饶当一回事。 “看什么看,就是你窝藏了这贱婢?说吧,怎么解决” 对方很明显是在挑衅,放一般人这会肯定是要反驳的,人牙子便就刚好有了由头把对方痛扁一顿,再讹些钱财。 “人我要了,开价吧” 白饶这么好说话倒是让人牙子始料不及,他挥了挥手,让架着白淼淼的手下把人带过来。 他饶有兴趣的的打量了一下白饶,服饰简单,但是料子一看就是好东西,对方要是有钱,他白赚一笔,对方要是没钱,两个人他一块收拾。 “这死丫头伤了老子,老子现在要把她剁碎了扔河里喂鱼” 言外之意,你要是想救人,那可要出大价钱。 现在在人牙子的眼里白饶就是个傻子,钱多人傻的蠢货,送上门让他宰他怎么会错过,说到底人为财死,只要钱够多,什么恩啊仇啊他都可以放一边。 “开价” “五十两” 还没等白饶开口,白淼淼先不干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价,再说了,就是卖到皇宫里也没有五十两这个价,五十两,就是十个她也不值这个价,这人牙子很明显就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你这是抢劫,公子你别管我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白饶不耐烦的从腰间摸出钱袋子,扔到了人牙子的脚边。 钱袋与地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提醒着人们这里的分量可不少。 人牙子也没想到白饶竟然真就这么痛快的掏钱了。 他也不顾什么面子,笑呵呵的捡起脚边的钱袋子,打开看了眼,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又在手中掂量了下,这份量可比五十两多多了。 “行,老子今个也算是开了眼”,开了眼有人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个废物。 “放人” 直到房间内再次恢复安静白淼淼才反应了过来,她真的活下来了。 白淼淼干脆的跪了下来,对着白饶一个劲的磕头,她从有记忆来就在街边乞讨,住的是破庙,吃的是糟糠,后来她听说给有钱人家当奴才起码有个住的地方,吃不好但是起码不用在为每天去哪里找吃的发愁,所以她找到了人牙子,五十文钱卖了自己。 可没有一技之长的她根本就没有市场,反倒是在好几个人牙子手中被互相倒卖,日子一天天的过,她却没有了当初的盼头,她以为,或许在某一天,她这个赔钱货就会被人牙子打死。 “白淼淼感谢公子救命之恩,今后白淼淼就是公子的人,还请公子赐名” 虽然没有真的服侍过哪一户人家,但是该懂得规矩她都明白。 白饶当然不需要什么丫鬟:“靠了岸就走吧,我不需要人服侍” 白淼淼一听白饶不要她立马就慌了,她不要再回到街上流浪,再去被人任意摆布了。 就这样,白饶走了一路,白淼淼就跟了一路,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白淼淼跟了白饶好几个月,白饶对面前的这个女孩从最初的不理睬,到后来的无可奈何,软的硬的他都试过了,可白淼淼坚持说要报恩,说只要让她报了恩,她就走。 白淼淼在几个月的相处中猜到了白饶身份的不简单,便也不执着于要卖身给他,但是既然人家救了自己,自己肯定是要报恩的,而且,目前她除了跟着白饶,想不到自己要去做什么。 直到白饶回了上安,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白淼淼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招惹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长公主府的西客房里。 终于是白饶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一句话就戳中了白淼淼的要害,她确实除了报恩,就没有了别的事情可以做,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好像在偌大的世界里,和她生命有交集的人就只有白饶。 “笃笃笃”,门外响起来敲门声。 南鸢有些尴尬的进来:“那个,殿下想见见白姑娘” 白饶有些头疼的抵着额头,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奈。 第127章 老母亲的忧伤 宣璃饶有兴趣的瞧着面前的白淼淼,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胆量却不小,一般人不是万不得已,宁愿多走二里路都不愿意从长公主府的门前路过,白淼淼倒好,一蹲就是好几天。 白淼淼惶恐的低着头,她原本以为刚才的客房已经很豪华了,可是到了长公主的寝殿她才发觉这里奢华的过分,就连里面的温度和气味都让人身心愉悦。 她不敢看宣璃,只好低着头,看着脚下那华丽的地毯,她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物件,越看越入迷。 “本宫的地毯好看吗”,宣璃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白淼淼一个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好看” 宣璃低笑,她就说这孩子胆子大。 听到笑声的白淼淼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立马跪了下来:“殿下恕罪,草民不是有意走神的” 宣璃摆了摆手,这孩子看起来和闻人嫚差不多的年纪,同样是无父无母,但是相比之下,闻人嫚却幸运了很多。 “白饶是不是让你离开” “。。。。。。是” “那你想要离开吗” “草民不想,草民还没有报恩” 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 宣璃原本是不想管这事的,但是她知道,按照白饶那驴脾气,指定会把人赶走的,她天生就看不得命运悲惨的人无家可归,所以对于这个小姑娘,无关白饶,她也想给她一个出路。 “那就留下来,在本宫这谋份差事可好” 宣璃原本以为,白淼淼会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可是面前的人却犹豫了,宣璃看出了白淼淼脸上的纠结。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得了允许,白淼淼这才小声的开口说道:“谢谢殿下愿意给草民一个差事,若是从前,草民定然是欣喜接受的,但是,但是,草民还是要给公子报恩的,草民认定的主家也只有公子” 宣璃:。。。。。。没看出来,白饶魅力还挺大。 原本以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宣璃定然会勃然大怒,但是想象中的怒火并没有降临。 宣璃耸了耸肩,还挺有个性:“让你留下没说让你认主,白饶也住在府里,你有事做,也不耽误你报恩” 白淼淼一脸震惊,这长公主人会这么好吗?怎么和外界传言的不一样呢,宣璃开出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第二遍。 “奴婢叩谢殿下” 看到白淼淼开窍了,宣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去找景云吧,她会安置你的” 看着白淼淼离开房间,宣璃这才心满意足的哼起了小曲。 今天又是做好事的一天呢。 傍晚归来的祁珩一眼就看出了宣璃的好心情。 “今天又做了什么好事?” 宣璃乐呵呵的挽起祁珩的手臂,将自己怎么也暖不热的手放进了那双温暖的手掌中。 “你怎么那么懂我呢,我告诉你啊,我们家白饶快要娶媳妇了” 这倒是新奇了,寒微娶媳妇的可能看起来都要比白饶大。 “白饶?” 宣璃哪里看不出祁珩眼中的质疑,这也不能怪祁珩,是个认识白饶的人都会觉得他或许会孤独终老吧:“哼,是不是吓一跳,我给你讲哦,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除了爱掉眼泪,我倒是挺有眼缘的” 祁珩剑眉一挑,从宣璃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白饶他知道自己要娶媳妇了吗?” 宣璃一顿,幻想中白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画面瞬间幻灭,她叹了一口气,是啊,就目前而言,白饶那小子看起来是对白淼淼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是想让白饶有个家,这样或许能改改白饶那做事不要命的风格,她说让白饶娶了白淼淼,白饶一定会顺从,这样的话,即使是白饶成了家,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如果白饶实在是不喜欢白淼淼,她也绝不会让白饶搭上自己的幸福的。 “我也就只能扇扇风,这火能不能起,还得看白饶愿不愿意”,宣璃说到最后竟有一丝的忧愁,或许是已经开始绝望了,毕竟以白饶那个性格,等他开窍,不如等万年铁树开花。 然而注定只有宣璃一人独自忧愁,身边的祁珩却莫名的笑出了声。 “干什么,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祁珩郑重的点了点头:“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像极了为孩子婚事发愁的老母亲吗” 宣璃一怔,合着她在这里多愁善感,他却在那里幸灾乐祸打趣自己:“哼,我要是老母亲,你就是老父亲” 这种话若是换做旁的女子是绝对羞于说出口的,但是在宣璃这里根本就不存在,她才不管什么羞不羞,她只知道,哪怕自损一千也要折了对方八百。 “老父亲?”,祁珩很显然有不和宣璃在同一个层面了:“哦,原来阿璃这么想和我生孩子,那不如就赶在年前把婚事办了吧,省的让阿璃好等” 宣璃:?????? 这人的思维会不会跳跃的有点太过于快了。 是夜,依旧是城郊那座不起眼的宅院。 屠南一双狭长妖孽的双眸微眯,他满脸戏谑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女人相貌不算出众,但也算的上清秀,只不过这张看着还算是大家闺秀的脸,此刻却身穿遮不蔽体的薄纱站在他的面前。 “王慈舒,你到本王这里来献身,是你爹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的,这个女人竟然是王修齐的女儿,王慈舒。 王慈舒面色潮红,她一双手紧紧握着薄纱,目光却坚定不移的盯着屠南:“我爹不知道,是我自己的意愿” 屠南来了兴趣,王相之女,虽说是庶出,但也算的上尊贵,勉强能被称得上是上安的贵女,这样的人怎么愿意没名没分的委身于他。 “想让本王睡你?还是想要利用本王” 王慈舒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原本以为这事一闭眼就过去了,谁知道屠南看着就赤裸的她竟然无动于衷,而且一堆疑问,她甚至都要怀疑屠南是不是不行。 这些问题不应该等完事之后再来讨价还价吗。 第128章 王慈舒的蜕变 自从先前落水的事情之后,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父亲对她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她知道,因为自己当初没有顺着父亲的心意行事,凉了父亲的心。 同时,她也听进去的那氏的话,她要想让王慈懿,想让宣璃对自己俯首称臣,她就要有足够的能力,而能够让她有靠山的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个足够有身份的男人。 她最初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祁珩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他不是没有想过去爬祁珩的床,不但自己有了大楚最强硬的靠山,而且抢了宣璃的男人,到了那个时候,宣璃那张永远漫不经心的脸,应该会崩裂的很好看吧。 可是现实很快就让她放弃了,且不说祁珩的身有多难近,就说她观察了一阵子祁珩,这人每天就是皇宫,罗刹府,长公主府这仨地来回跑,根本就不给人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她还好奇来着,为什么祁珩每天晚上都进了长公主府,早上却从摄政王府出来,这事她一直都没想明白,总不能天天都翻墙吧。 所以权衡了一圈之后,她把目标锁定在了屠南的身上,说起来,宣璃当众让他颜面尽失,他们算的上有共同的敌人,再加上她知道,即使日后自己仗着王相之女的名头寻夫家,大抵也找不到什么名门望族,说到底,她不过一个庶女,屠南是图契未来的王,自己若是能拿下他,自己就是今后的图契王后。 外邦又如何,那也是一国之后,比王慈懿那个贵妃可要强多了,说好听点她是贵妃,说难听点,她就是个妾。 想到这里,王慈舒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她对着屠南莞尔一笑,抬步上前,靠在了屠南的怀里,小声呢喃道:“太子当真要在这春宵一刻聊那些无趣之事吗?” 屠南低头看着正在解着自己腰带的王慈舒,面带一抹邪笑,却不由得冷笑一声,心道,王修齐啊,你若是知道了你的宝贝女儿此刻像个妓\/子一般,会不会气到昏厥。 送上门的女人没有不要的道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王修齐的女儿。 然而此时的王慈舒还不知道,今天的这个决定,在往后的每一天都让她活在懊悔之中。 屠南抓住了王慈舒的那双手,对着她扯出 一抹笑。 王慈舒一时发懵,之前还有些不甘心,但是此刻,看着屠南这张妖孽的脸,不得不承认,和屠南在一起,她也算不得有多大的损失。 只不过她的幻想没有存在多久,很快她清醒了过来。 眼中屠南的笑容还没消失,下一刻她就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像垃圾一般扔到了床榻上,她被摔得七荤八素,纱衣也落到了地上。 她十分的不悦,想要挣扎,可是身后的人并没有想要给她机会。 直到天边泛白,这场闹剧才停了下来。 屠南厌恶的看向王慈舒。 “昊倡,连人带床都给本王扔后院去” 他转身离开时眼睛扫到了地上的那身纱衣,狭长的眸子微眯,将纱衣捡了起来扔给了正带人进来搬床的昊倡。 “收好” 哼,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东西还会有用。 王慈舒昏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晌午,她才痛苦的睁开双眼,屈辱的感觉布满了全身,她双手紧紧握着被褥,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只有好好的和屠南谈谈条件了。 “你说什么?” 屠南怀疑是不是自己前天晚上太残暴了,让王慈舒直接疯了,不然正常人谁能说的出那话。 “我说,既然慈舒已经献身于您,还请您三书六礼迎娶慈舒”,王慈舒的脸上带着从王慈懿那里学来的菩萨笑。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也反思了自己从前那没有大脑的行为,自己身边的那氏和王慈舒,哪一个不是有手段有心计的人,她们那么好的模板放在那里,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学会。 要想成人,就要先学会忍辱负重,学会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所以,只要能够让她达成最终的目的,现在受些屈辱没什么,现在不要脸一点也没有关系。 “本王睡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几百号,你凭什么以为本王会娶你,你可别忘了,是你求着本王睡你的” 王慈舒当然知道这一点,但若是没有底牌,她也不会来:“娶我,是一门不亏的买卖,太子还是考虑考虑吧” 买卖?把自己的婚事当买卖,这个王慈舒真是一次次刷新着他对她的认知啊,之前王慈舒的那些事迹他也是略有耳闻,不能说有点蠢吧,只能说是没有脑子,这是怎么了,几个月就蜕变了? 第129章 婚事 先是拿身体来和他谈条件,现在就要附加婚事,他倒是很好奇,这个王慈舒到底想要干什么。 “本王娶了你,大楚的皇帝怕是会要了父亲的老命吧” 宰相这个敏感的职位,已然出了一个贵妃就已经够扎眼了,要是再出个外邦王后,不怪皇上会不会多想了。 “既然要嫁给太子,那就是太子的人,父亲的生死,那就是父亲的造化了,而且,父亲根基稳固,皇上就是想要扳倒父亲,也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内,有大楚王相这个岳丈家在,太子在图契的位子也会更牢靠些不是吗” 屠南对什么太子之位没有兴趣,不过不得不说,王慈舒的建议,他心动了,他就是想看当今天下越乱越好,奈何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下手,如今机会竟然上赶着送上门了。 “说吧,你要什么” 看屠南松口了,王慈舒松了一口气:“慈舒既然要嫁给太子,想要的定然是和太子一样的东西” 图契野心天下皆知,王慈舒不知道图契内斗,只以为屠南也是有野心觊觎大楚的其中一位。 “哦?本王想要什么?” 王慈舒慢慢敛起笑意,缓缓走到屠南的身边:“自然是大楚国破,图契称霸” 屠南不由得冷笑一声,野心还真不小,只不过她这个深闺小姐,怎么会对大楚有这么大的恨意。 “大楚国破,长公主便不再是长公主,而会成为阶下囚,图契称霸,图契王想要一个阶下囚又有何难,至于慈舒,无论太子钟情于谁,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个一人之下的王后之位罢了” 王慈舒这话倒是说的十分真诚,她知道玩心眼自己肯定玩不过一个太子,那就拿出真诚来。 屠南的指节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一个王后之位,他本就不在意,甚至他都过去争图契王的位子,不过,如果自己成为了图契王,倒是能省很多麻烦:“就这?本王觉得还远远不够” “父亲的书房常年封锁,里面尽是大楚机密,若是太子需要,慈舒愿意为太子铤而走险” 屠南满意的笑了,对嘛,既然是买卖,就要拿出诚意来。 “那就等你拿出来东西了本王子去下聘礼也不迟” 言外之意,这门买卖谈成了。 王慈舒不知道王修齐的书房里有什么,她只知道,肯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就如她说的那样,王家的死活她一点也不关心,她现在很清醒,她知道,只有有用处的嫡女在王修齐那里才是他的好女儿,王修齐看似对她好,对她宠爱,但是若是遇到了事,第一个被拉出去挡剑的就是她王慈舒。 所以她要给自己谋出路。 王修齐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老谋深算了一辈子,竟然会被自己养的那个蠢女儿给算计了。 所以当他发现羌州军事布防图丢失以后,几乎是把相府里所有的人都怀疑了一遍,包括那氏在内,就是没有去怀疑那个没有脑子的王慈舒。 丢失布防图这事他并没有声张,也没有上报,这事报上去圣上降罪是小,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他只好小范围内用自己的势力调查,希望在出事之前把图找回来。 然而,布防图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屠南的到来让他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先前就有些传言说屠南与那氏的关系不简单,他权当是无稽之谈,但是他不信,不代表他不厌恶这个人,尤其是他和图契之间有着种种无法分割的关系。 屠南果真如他所说的上门提亲了,大楚的军事布防图对他来说其实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不过倒是很好对图契王那里交差,他只是觉得现在的时局还不够乱,他要用王慈舒这根搅屎棍发发力,让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大楚彻底翻涌起来。 “太子登门有何贵干”,王修齐端着茶碗撇着上面的浮沫,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想给屠南。 他一个图契的太子,跑到他这个大楚宰相的府上来,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又给他找了不少的麻烦。 屠南没有在意王修齐的态度,就如同王修齐厌恶他一样,他也十分恶心王修齐。 “提亲,提相府二小姐王慈舒的亲” 有了这句话,王修齐终于舍得把自己目光从茶杯转移到了屠南的身上。 他冷笑一声:“太子这是上门打趣老夫来了?” “本王今日可是带这着聘书来的,昊倡,拿给丞相过目” 王修齐并没有接过昊倡递过去的聘书,他面色不佳的看着屠南,心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太过冲动。 “太子这是何意,前些日子与我大楚长公主不清不楚,这段时间又打上我女儿的主意了?”,王修齐恨不得现在就去给屠南两个大嘴巴子,心想当初这屠南怎么当初就没有把宣璃拿下,这俩人当真是绝配。 “本王说了,下聘,至于其他的事情,本王犯不上和你解释”,屠南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修齐那张极力隐忍的脸,哪里有半分上门求亲的态度,更像是个来找茬的。 “太子还是请回吧,一来慈舒只不过是个庶女,配不上太子尊贵的身份,二来在大楚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那里的想法老夫管不住,但是这门婚事老夫第一个不同意” 说完,王修齐就站起身来,让管家送客,很明显是不想再和屠南纠缠。 只不过被下了逐客令的屠南倒是依旧悠然自得的坐在原地,他神情自若的看着快要绷不住的王修齐,冷笑一声,这就要装不下去了吗,可是,好戏才刚刚开始。 “昊倡,把本王的礼物送给王相,让王相消消气” 王修齐欲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就见昊倡推着一个红布盖着的东西走了进来。 昊倡将东西放到王修齐一步之遥的地方,瞬得揭开了红布。 王修齐看清红布下的东西时眼神不由得一顿,随后便是无止尽的厌恶与嫌弃。 红布之下,正是王慈舒那那件纱衣。 第130章 王修齐的爆发 王修齐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开始爆发,他震怒的声音恨不得将屠南这个无半点规矩的人撕碎。 王修齐再看不出屠南这是上门来给他找事,他这丞相就白当了。 “此等污秽之物你也能拿来送礼?你礼数何在,将我王修齐的身份置于何地!” 屠南很是邪魅的看向那件纱衣,他起身走上前,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回味:“慈舒穿着它时,很美,美到让本王乱了方寸,一不小心就越了界” 王修齐:!!!!!!?????? 屠南字里行间的意思王修齐听得明明白白,所以,他那个孽种和屠南已经有夫妻之实了?这事要是传出去,王慈舒定是没有人会要了,也就意味着这么女儿一点用处都没有露,而且,外面议论开,他王修齐还做不做人了。 敢情这屠南今天就不是来提亲,就是来强娶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屠南也不等着王修齐发懵了,扔下聘书,和一句正月初七来迎亲便甩手走人了。 待王修齐死机的大脑重启之后,哪里还见得着屠南的声音,他被巨大的愤怒包裹着,他一生要强,费劲心机手段往上爬,为的就是不再被做粘板上的鱼肉,可到头来,他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算计了。 他就说这个不明世事,做事不经大脑的女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前些天还突然提出要去庙里烧香,合着是上赶着献身去了,虽是庶女,可念在这个女儿贴心又嘴甜的份上,从小王慈懿这个嫡女有的从不缺少她的。 王修齐甚至都等不及请家法,冲向王慈舒院子的路上,顺手从花园里砍了一段手臂粗的竹子,拎在手里便进了王慈舒的院子。 王慈舒被屠南折磨的厉害,回家后这几天,除了晨昏定省,她就躺在床上休养,一有动作下身就传来撕裂的疼痛感,而且从那晚之后她的下身就一直流血,她不敢请大夫,就只好寻些土方法,用草木灰止血。 屠南今天一进相府她就知道了,她欣喜屠南真的说到做到了,正盘算着她的好日子要来了,就听见院子里震天一吼。 “孽障,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送到图契去,看他们要不要一个死人” 王慈舒是被王修齐扔到院子里的,他从未见过王修齐发过这么大的火,有那么一刻她害怕了,但是王修齐的态度也恰恰说明了,这门婚事他拒绝不了。 “爹!”,王慈舒也大叫一声,愣是将王修齐唬住了。 “爹当真要打女儿吗?女儿只不过为自己谋一个好出路罢了,姐姐可以进宫一步登天,女儿就不可以了吗” “你给自己谋出路?你就给自己谋了这么一条出路?你以为他屠南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图契是什么好地方?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皇帝追究起来,我们王家要有多少麻烦” 王慈舒冷眼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爹,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她比谁都知道,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靠着王修齐给她找未来的夫家,能找出个什么好人家。 “不管您现在同不同意,接不接受,木已成舟,女儿已经和屠南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女儿此生非他不嫁” 王修齐没想到这个从小就哄着他开心的女儿会如此的大逆不道,他气的连握着竹竿的手都在发抖,不再给王慈舒开口的机会,一棍又一棍的抽了下去,边打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言语。 府里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谁也没有见过王修齐动这么大的怒,谁也不敢上前劝阻,但是眼瞅着这么打下去,王慈舒指定挨不过半柱香。 也不知是谁将那氏叫了过来,这才让王修齐停了手。 那氏看了眼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王慈舒,再看看动气后站都站不稳的王修齐。 她挥了挥手,将围在院落周围的人打发走,这才扶着王修齐坐到了椅子上,斟了一杯茶给他,并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王慈舒。 “什么事要动这么大的火” 王修齐稍微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他怒目而视着王慈舒:“你自己问这个孽畜干了什么好事” 那氏这才面色淡漠的走到王慈舒的身边,将王慈舒拉了起来:“你向来会哄你爹开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慈舒似乎是将这辈子的倔强都拿了出来,她用袖口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扬起下巴,不愤的说道:“哼,没什么,就是我睡了图契的太子,现在太子要娶我,我爹嫌我有辱家风要打死我” “你,你说什么?”,那氏在听到王慈舒的话后,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她常年冷漠的脸此刻有着一抹极其不自然的微笑,诡异的很,只不过都在气头上的父女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王慈舒只当那氏是诧异自己和屠南未婚便有了夫妻之实。 她冷笑一声:“母亲要打要骂就随意,反正这门婚事已经定下了,你们就是打死我,我做鬼也会嫁过去的” 很显然,王修齐又被刺激到了,他抄起手中的茶杯就扔到了王慈舒的头上,一道滚烫的鲜血瞬间沿着王慈懿的额头淌了下来。 “打够了吗,打够了就请父亲出去吧,女儿要休息了” 眼看着父女二人硝烟再起,那氏快速的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她拉过王修齐:“既然木已沉舟,真将她打出个好歹,你怎么和图契那边交代” 要不说还得是那氏,在王修齐盛怒的情况下,那氏的一句话就能让王修齐冷静下来。 那氏搀着王修齐出了王慈舒的院子,只是临走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慈舒,便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王修齐原本是想好好和那氏商议一下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那氏一直都是他的贤内助,会为他出谋划策。 可是现实并没有给他机会,汤睦亲自前来,宫中传召,即刻入宫。 王修齐知道,皇上这是已经知晓了,自古以来就没有不多疑的皇上,更何况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过显眼,女儿是宠妃,自己是权倾朝野的宰相。 而他最为担心的是他小心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万万不能因为王慈舒这个没有脑子的孽障让皇上起疑心。 第131章 一城老六 御书房里的宣诃难得的黑着一张脸,屠南前脚进王修齐府里,他后脚就知道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王修齐还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和图契有接触。 屠南前脚刚出王修齐的府门,他后脚就知道屠南是去干什么的了,不仅他知道了,差不多整个上安都知道了。 一时间整个上安都在说王家果然是非同小可,出了一对姐妹花,大的是大楚宠妃,小的是图契王后,王家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王修齐在进宫的的路上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夸大其词的传闻,他真的是服了上安城的这帮老六了,爱看热闹就罢了,永远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臣王修齐,前来请罪” 王修齐跪在御书房外,他做了这么多年丞相,能伸能屈这是最基本的素养,更何况是这种不知道皇帝心思的情况下,先发制人,低头认错总不会出错。 宣诃并没有让王修齐进殿,就让他跪在了外面。 “陛下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祁珩站在火盆边暖着手,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宣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事说难吧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宣诃只是想不明白这个屠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祁兄,你说这个屠南,来了大楚也有大半年了,成天无所事事,今天骚扰一下我皇姐,明天又和王修齐的女儿勾搭上了,他到底要干嘛” 祁珩收回了手,对于屠南这个人,他隐约有个猜测,这人对图契的皇位没有什么兴趣,对拓张图契也没有野心,他跑到大楚来更像是放飞自我,寻求自由来了。 但若是他真的无心国事,天下那么多女人,他为何偏偏要去招惹宣璃和王慈舒这样身份敏感的人。 宣璃还好说,毕竟她风华绝代又秀外慧中,让人心生爱慕也属实正常,但是这个王慈舒,愚昧无知又上不了台面,屠南怎么就看上她了。 而且王慈舒娶不娶已经不重要了,屠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王修齐朝堂上的地位松动,或是说,让王修齐和宣诃君臣离心,这才是屠南答应这门婚事的原因吧。 心中一个想法涌现:“让天下大乱” 其中原由不用祁珩多说,宣诃一点即通,他眉头微皱:“这人,莫不是有病?” 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上他们还要感谢屠南,有了这件事,他们想要动王修齐就简单多了。 “不过这屠南应该是想到,我们早就对王修齐有了顾虑,他这一步棋算是白下了,反倒是帮我们添了把柴”,祁珩边说着,便从身旁的竹筐中夹起一截银霜炭扔进火盆中。 “那祁兄你说,这王慈舒是让她嫁还是不嫁” 他盯着复燃的火焰,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嫁” 王慈舒可不是什么贤妻,谁娶到是谁的‘福气’,让他屠南从前肖想阿璃,那此等好妻子,他定然不能让屠南错过。 宣诃可不知道祁珩内心的腹黑,他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意思,只不过他可不能表态,他要时刻保持中立,甚至要表露出自己很为难,很想拒绝的模样,这样才能够方便他拿捏王修齐那老贼。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王修齐依旧跪御书房外,宣诃打算让他跪久一点,做右相这么久,他大概早就忘了罚跪是什么滋味了吧。 他看了一眼祁珩:“来一局?” 祁珩勾唇一笑:“陛下棋艺属实是不堪入目,何必找虐” 宣诃一脸不服,他好说做皇帝也好几年了,怎么越做越没有尊严:“少废话,朕这些日子苦心钻研,这次定完胜你” 祁珩说着嫌弃,身子倒是诚实的走到布好的棋桌前:“您上次也这么说” 宣诃:。。。。。。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次是真的!” “上次也是这么说” 宣诃:毁灭吧!不活了,洗了蒜了! 屋内兄郎舅,棋局,热炕头,屋外天寒,大雪,王修齐。 怎一个惨字得了。 “呦,这不是王相吗,这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跪在这里,不是听说王相家喜事将近吗,本宫来没来得及去道喜,巧了吗这不是,在这遇上了,本宫在这里恭喜王相了,改日发喜糖定然不要忘了本宫啊” 慵懒,轻柔,用最婉转美妙的声音说出最气人的话,便只有宣璃了。 宣璃裹着一袭玄色的大氅,一脸悠哉且饶有兴致的看着王修齐。 而后者很显然兴致不高,并不想搭理她。 宣璃倒也难得好说话,她莞尔一笑:“行了,王相忙着吧,天太冷了,本宫得进去避避寒” 宣璃说完就越过王修齐往御书房里面走去,她甚至能够感觉到,王修齐对着她那嚣张的背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人前脚刚进大殿,后脚宣诃就迎了上来。 “阿姐,怎么来了,来的正巧,我让后厨炖了牛肉羹” 宣璃无语的看向宣诃,吃错药了?今天这么狗腿。 “你,把我的海棠殿烧了?” 宣诃一顿,用自以为完美的表情掩饰着他的尴尬:“我烧你的海棠殿干嘛” “那你正常点,这么狗腿我不适应” 宣诃:。。。。。。 “他是输了棋不想认”,祁珩跟在宣诃的身后走了过来,上前帮宣璃解下大氅。 宣璃这才了然,合着就是打不过想跑呗。 宣诃突然有些羡慕门外的王修齐,一个人跪在外面真好,耳根子清静,还有人会组团嘲讽,慕了慕了。 “你怎么来了”,祁珩牵着宣璃的手将人带到火盆边,握着她冰凉的手覆在温暖的火焰上。 宣璃挑了挑眉,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这不是听说王修齐这老瘪三在御书房外面罚跪,我来看热闹啊,你知道的,热闹在哪我在哪,人在你热闹在,热闹在人在” 祁珩不由失笑:“是我大意了,应该一早告诉你这里有热闹的” 宣璃中肯的点了点头,确实,明明这宫里都是自己人,她竟然还是靠外面那些市井八卦才知晓的,不应该啊不应该:“知错就好,下次改正” 两人身后的宣诃端着给宣璃牛肉羹,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他心内在咆哮,大概也许可能你们俩人身后还有这么大一个弟弟呢,你俩要不要看一眼,这牛肉羹挺烫手的,有没有人接一下! 第132章 姓宣名璃字爱看热闹 三个人正盘算着晚上应该吃点什么的时候,汤睦一脸正色的来通报,王慈懿来了,陪着她爹一起跪在了御书房外。 宣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差劲起来。 “来的倒是挺慢,她爹都跪了一下午了,她这才来”,宣璃撇撇嘴,把手上的瓜子片扔进火盆里。 “她怕是在殿里权衡利弊吧,害怕朕迁怒她,又害怕朕让她没了靠山”,宣诃兴致缺缺的靠在身后的软塌上,以前只觉得王慈懿假的很,做作又小家子气,但是王慈懿进宫之后,肉眼可见的变了,变得更加让人讨厌,她心里就只有了她的位份了,就连保住王家荣耀的任务,也是为了让她自己位份更加稳固。 事关前朝,宣璃不想管,可是她也见不得自家弟弟忧愁,前朝的事她不管,后宫里的事她还能跑吗。 她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留给屋里两个男人一道潇洒的背影。 “嘿,涟妃怎么也来了,走走走,本宫正好想去腊梅园看看今年新发的梅花,涟妃同本宫一起吧”,宣璃根本没有给王慈懿任何拒绝的机会,从地上捞起她就走。 宣璃心中暗爽,很好,帮宣诃解决一个,剩下那个就看他们自己了。 王慈懿一脸郁闷的被宣璃扯到了腊梅园,她就奇了怪了,宣璃看起来还挺柔弱的,怎么手上的劲那么大,她暗暗搓了搓被宣璃捏过得地方,她很怀疑那块地方是不是已经淤青了。 “殿下,嫔妾还有事,实在是没心思陪您赏梅,还请殿下恕罪,嫔妾就先行。。。。。。” 还没有等王慈懿说出告退俩字,宣璃就跟没听见王慈懿说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啧,这开的也不怎么样,不看了,走,跟本宫去海棠殿,说起来本宫也许久没有进宫了,也不知道后宫这些嫔妃们想没想本宫” 宣璃真是找了个好借口,让人无法拒绝,也让人无语,还想没想,后宫这些人谁见了她不犯怵。 她想了想,冲着身后的北夙说道:“去把那些人都给本宫叫来,本宫见见她们,缓解一下她们对本宫的想念,皇后那里月子大了,就不用来了,其余人让她们都跑快点” 王慈懿再不明白宣璃是在有意拦住她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可是父亲那边她也实在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宣璃这一出戏要唱多久,她对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心领神会,默默退了出去,宣璃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拦。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沉寂许久的海棠殿再次热闹了起来。 说是热闹,说到底也就只有宣璃一个人心情颇好,其余人犯怵的犯怵,疑惑的疑惑,有了宣璃把后妃扔湖里泡澡这件事之后,这些人倒是学乖了许多,一个个也甭管心里服不服,表面都乖乖的对宣璃行礼问安。 宣璃难得心情如此愉悦,看着这一屋子聒噪的后妃都顺眼了许多。 “ 本宫不在的这些时日,宫里可有发生什么趣事?谁来和本宫讲讲 ” 宣璃现在像极了课堂上抽查背书的先生,引得在场众人一阵恐慌,有一种被先生支配的恐惧油然而生。 众人一脸无措的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宣璃,生怕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 瞧见没有人要搭理自己,宣璃一手职在扶手上,一手架在二郎腿上有以下没一下的敲着。 离宣璃最近的便是王慈懿,本就心烦意乱,余光里的宣璃不停地敲着手指更让她烦躁。 “回殿下,后宫向来安宁,各宫嫔妃各司其职,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王慈懿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她那独有的感觉,但是众人皆能听得出此时的王慈懿心情不好。 王慈懿都这样说了,她们就是真的想要讨好宣璃,讲些有的没的,此时也是不能再开口了。 在这后宫里,皇后不用说,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和皇后对着干,而如今皇后有孕,涟妃代理六宫之事,又有个好娘家,皇帝偏宠,在后宫里可谓是只手遮天,所以只要是想好好活着,就没有人会想不开去惹她不快,和她对着干。 宣璃努了努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听,她看了一眼各怀鬼胎的众人:“怎么不见华婕妤” 提起许青曼,原本还小声交谈的众人蓦的安静了下来。 “华婕妤,去了” “哦”,宣璃好像没有半分的诧异,就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件事一样:“这不是挺有趣的,你们怎么不说” 各宫嫔妃:这哪里有趣了,这一点都不有趣,许青曼死状惨烈,虽没有诛九族,但是全家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许青曼是怎么死的呢,就犹如闻人乙和宣璃预料的那般,手腕麻痹后她还大闹了一场,可是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毕竟许青曼的手是闻人乙亲自看的,也没有人敢对闻人乙的医术提出疑问,当一个月后许青曼手腕的知觉恢复时,她彻底的在宣诃面前失了宠。 失了宠的许青曼,就犹如失了心的弃妇,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每天都要去 龙承殿外跪等宣诃,说是要揭发宣璃和闻人乙联手害她,这俩人要杀了她,刚开始宣诃只是发了一次火,降了她的位份,把她关了禁足,再后来,许青曼彻夜抚琴,扰的后宫众人根本没有办法休息,众人将不满上报到了褚思歌面前。 褚思歌想着自己好歹是后宫之主,都是自家的姐妹,她想着去宽慰宽慰许青曼。 刚开始的许青曼还算是平静,可突然间她就跟魔怔了一样,冲到褚思歌面前,一把把怀着孕的褚思歌推倒,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你和宣璃本就关系好,你也参与了对不对,你也要害我,你怀孕了不能服侍皇上,见皇上宠我你就嫉妒了,然后找宣璃告状,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切都说通了,就是你,你这个毒妇,害得我失宠,我要杀了你。 好在褚思歌本就是坐着的,身边的侍卫反应也及时,褚思歌只是有些受惊,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事让宣诃知道的时候宣诃勃然大怒,后宫众人第一次瞧见宣诃发脾气,真的是有够吓人的,对长公主和皇后大不敬加上谋害龙嗣,宣诃直接下令杖毙了许青曼,并且要求各宫众人观刑。 许青曼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徐州知府徐才宏贬为庶人,全家老小发配羌州。 第133章 大型双标现场 为了不耽误自家姐姐吃晚饭,宣诃终于宣了王修齐进殿。 王修齐冻得面颊通红,嘴唇铁青,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根本就说不出话。 王修齐不开口,宣璃也没有着急开口,他就和祁珩两个人坐在火盆边,喝着热茶,小声聊着天。 王修齐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恢复正常,终于,在宣诃和祁珩两个人茶杯快要见底的时候,开口说道: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宣诃轻笑一声:“王相何罪之有啊” “臣育子无方,让孩子们为陛下添乱了,但臣保证,臣以及臣的家人绝对与图契无任何的来往” 王修齐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他小家的问题之上,妄想以此打消宣诃对于他和图契有关系的想法。 宣诃此时并没有反驳王修齐,也没有顺着王修齐的话往下说,而是意味不明的盯着王修齐。 王修齐从没在宣诃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他不知道宣诃此时在想什么,他不由得有些心慌,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祁珩。 “摄政王,您也知道准纳措那人,他这人傲慢无礼,先前不是还肖想长公主,对其出言不逊,如今不知慈舒怎么得罪了他,亦或是臣得罪了他,让他如此挑拨臣与陛下的关系,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对大楚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陛下万万不可中了准纳措那奸人的奸计啊” 宣诃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过了许久,宣诃这才收起了意味不明的表情,转而对着王修齐笑了一下:“王爷,你看朕说什么来着,朕就说,王相是元老,是我大楚的功臣,定然是准纳措那厮有意挑拨,王相才不可能和图契有勾结” 后者表示赞同的嗯了一声并且点了一下头。 王修齐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赦免了,人就已经被汤睦从地上搀起,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不由得在心底嘲讽了一般宣诃和祁珩,果然都是屁大的孩子,他王修齐在政场上驰骋的时候这俩人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尿尿泥,宣诃是个蠢得只会听祁珩这个摄政王的,祁珩是有两把刷子,但也就仅限如此了,不是说罗刹府世间之事无所不知,还不是查不到他。 王修齐心中暗喜,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只要他坚定,让宣诃出面,慈舒就用不着嫁给准纳措了,准纳措也挑不出毛病。 “朕听说是准纳措亲自去相府下的聘?”,宣诃哪能不知王修齐的心思,他装作不经意的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 王修齐点了点头:“是,但是臣无论作为人臣,还是作为父亲,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话说到这里,就差他多加一句还请陛下做主了,谁知这时祁珩却开口了。 “准纳措是图契的太子,我们两国虽然暗潮汹涌,但是也没有撕破面子,要是这准纳措一而再而三的被拒绝,怕是会闹的很难看啊” 王修齐一愣,随即便面色不善的看向祁珩,他这台子刚搭起来,祁珩就要来拆。 撕破面子? 你们这对恬不知耻的夫妻在晚宴上嘲讽准纳措的时候,怎么不说撕破面子? 你们义正严词拒绝和亲的时候怎么不说有碍两国关系? 怎么到他这里就全都变了? 更可气的是他看到宣诃竟然点头表示赞同了,这宣诃怎么这么蠢,什么都听祁珩的,这皇上做的也太窝囊了。 “准纳措没有进宫来求陛下下旨赐婚,怕不是王慈舒和准纳措两人有什么约定?虽说准纳措不算是良人,但是有陛下出面,王慈舒嫁过去的话那怎么也是个正妃,受不了委屈,未来是图契的王后,日后两国关系也必然会有所缓和,啧,王相啊,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祁珩似笑非笑的帮宣诃把他的心里话讲了出来,肉眼可见的看到王修齐刚恢复如常的面色再次变得涨红。 “王爷真会说笑,慈舒不过深闺女子,哪里能跟纳措有什么交集”,王修齐咬牙切齿的看着祁珩,尽可能的保持庄重。 祁珩鼻子出了一声气,挑了挑眉:“我大楚民风向来开放,未婚男女有私交实属正常,倒也不必事事都让家中知晓,王相不明了也正常” 王修齐瞪了一眼祁珩:“本相都不知道的东西,那王爷又怎么会知道” 祁珩耸了耸肩:“本王猜的” 王修齐真想给祁珩一拳,鬼知道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慌乱了,真的以为祁珩是不是调查到了什么,合着他竟然是猜的。 你那么会猜,要不要猜猜我想不想捶死你? “哼,不管怎样,臣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王修齐不再和祁珩计较口舌之争,而是转头对宣诃表明着自己的态度:“还请陛下做主,归劝准纳措,慈舒不过是个庶女,担不起家国责任” 宣诃怎么会让王修齐称心如意,他不但不会由着他,还得和他对着干:“啧,王相,这朕就要说你两句了,朕觉得王爷说的有理啊,若是两人原本就有情,且又能缓和两国关系,这不保是门好姻缘” 宣诃根本就不给王修齐再开口的机会,他故作思考,然后又说道:“此事已经不只是你的家事,更是国事,这样吧,明日早朝朕要听听众爱卿的见解,还有,汤睦,早朝后你走一趟,去带王慈舒进宫,朕有要听听她的想法” 为了不让王修齐今晚回去威逼利诱王慈舒拒绝这门婚事,宣诃还下了令让今日受了风寒的王修齐住在宫里,由闻人乙调理身体,实则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王修齐一夜没有闭眼,他来时身边没有带人,他现在连个打发回去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早朝他倒是不担心,他的党羽不少,怎么着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困境,他就担心王慈舒,且不说那蠢货现在一身伤,让宣诃看见实在是尴尬,就说那蠢货的心思,一心嫁给屠南,要是再有了皇上撑腰,这事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现在的局面吗?任职宰相数十年,王修齐第一次有了身不由己的恐慌。 他明明为了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不任人摆布做了那么多违心又铤而走险的事,为什么到头来他还会深陷这样的困境。 第134章 赐婚 第二天的早朝如期而至,如同王修齐预料的那般,他的同党竭尽全力的反对着这门婚事,还用宣诃曾经说过的大楚女子不和亲这句话,和同意这门婚事的大臣们大唱反调。 最后的结局不出意外的僵持不下,然而这正是宣诃想要看到的局面,他才不期待在早朝就能把这件事敲定下,且不说那样的话王修齐尽心发展的党羽不就白发展了,只说如果进展的太过顺利,这游戏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他还怎么让王修齐生不如死。 在合适的时机,宣诃大手一挥:“行了,此事朕心里有数了,今日晌午,朕要听听王家小姐的想法,毕竟朕确实说过大楚女子不和亲,但若是王家小姐与准纳措郎有情妾有意,那又谈何和亲,说破天也是一桩双赢的好姻缘” 众人识趣的闭了嘴,宣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毕竟有关两国关系,宣诃肯定是赞同的,而且若是王慈舒自己愿意,就说明是人家有情在先,这桩婚事就算不上和亲,一桩一举两得的婚事,他们还阻拦锤子。 王慈舒坐在汤睦接她进宫的马车里有些不真实,她不是被下令禁止进宫了,没想到打宣璃脸的时刻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皇帝让自己的贴身总管来接她进宫,果然,在国家大事上她宣璃就算是尊贵的长公主又如何,皇帝还能管的着你的脸? 她现在愈发的觉得自己选择屠南是明智且正确的,现在是宣璃,下一个就是王慈懿以及那些所有瞧不起她的人,庶女又怎样,不够聪明又怎样,看她怎么逆天改命。 “小女王慈舒,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王慈舒极力掩饰着自己眼中的兴奋,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她无论现在有多激动都要按捺住。 御书房里该在的人都在,祁珩,王修齐,不该在的人也在,终于摆托了宣璃找到机会见宣诃的王慈懿。 大殿里几人神色各异,不难看出几人极其丰富的内心活动,尤其是王修齐和王慈懿父女二人,恨不得用眼睛把王慈舒弄死。 “起来吧,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些话想要问你”,宣诃看着王慈舒,展露出一副甚好说话,没有架子的帝王形象。 王慈舒微微低着头,盯着地面玉转的眼睛里布满了得意:“慈舒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为何宣你来,想必你也已经知晓,对于你与那图契太子准纳措的婚事,你自己有何看法” 见宣诃终于问到了点子上,王慈舒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这个问题她早就料到了,甚至都没有半分的思考,脱口而出了那演练了千万遍的答案:“慈舒不过是一介女流,本于家国之事相隔甚远,但如今,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因为慈舒促进两国关系,慈舒定然不会退缩”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愣,四道复杂的眼神同时落在了王慈舒身上。 不得不承认,王慈舒的进步十分的神速,果然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王修齐的女儿和他说到底都是一样的货色。 而王修齐和王慈懿则有些心慌的对视了一眼,王慈舒怎么这么奇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们还以为王慈舒今日还会和以前一样,皇上一问,她就迫不及待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可谁想到,这王慈舒竟然只字不提她与屠南之事,而是口口声声的家国天下。 宣诃也只是诧异了一瞬,谁都知道王慈舒的什么德行,即便是装的再好,那也是装的,可是,这些都不重要,这蠢货的话不就正和他心意。 宣诃的笑意愈发的真诚,就连看着王慈舒的眼神都逐渐的充满的赞许,上次遇见这么会顺着他心意来事的人还是那些只会拍马屁,不干事的大臣,哪里会像王慈舒这样,大义灭亲又灭自己。 “啧啧啧,王相你不得了啊,两个女儿让你养的简直深得朕心,慈懿贤良淑德,慈舒深明大义,不得了啊不得了”,宣诃甚至忍不住想要给王修齐鼓掌了,这到底是什么教育才教的出这姐妹俩,简直是一堆卧龙凤雏啊。 王慈舒此时还在洋洋得意,竟然没有听出宣诃的的真实意思,而王修齐一张老脸则气的通红,他听着宣诃是在夸他啊,怎么就那么别扭呢,更像是在骂他啊。 虽然但是,即便是宣诃真的骂他,他也得恭敬的接下:“不敢当,陛下过奖了” 祁珩嘲讽的笑了一声,不忘他拱火的本职:“王相实在是谦虚了” 王修齐:****** “听你这样说,朕甚是欣慰,朕原本还担忧 会因此委屈了你” “慈舒不委屈,慈舒能为大楚出一份力,是慈舒的福分” “好好好,好样的,既然这样,王相你还有何想法”,宣诃笑着转向王修齐,眼中的笑意却没有半点温度,就好像在说,你要有半点意见,朕分分钟让你身首分离。 王修齐几乎是咬着牙,闭着眼绝望地回了宣诃的话:“臣,听陛下的” 宣诃开心了,摆了摆手,想把帽子扣他头上,想都不要想:“哎,哪里是听朕的,是听你这好女儿的” 御书房里一片‘祥和’,很快一道赐婚圣旨被捧出了御书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王慈舒与屠南的婚事便天下皆知了。 这些消息其实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或者是说,已经轰动过了, 小道消息都传了几天了,这会坐实依然没有什么意外的。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同这道赐婚圣旨一同下来的,还有一道圣旨,是一道册封圣旨。 而接旨的人,依然还是王慈舒。 王慈舒,以王相之女,涟妃之妹的身份被册封为乡君,宣诃在位之后,册封的第一个外臣之女,所有人都不由得感到诧异,一来惊叹王家是在是风光无限,也得亏王修齐没有儿子,不然当今大楚第一权臣怕就不是祁珩而是王修齐了吧。 二来是感叹,会投胎正好,即便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只要有个好爹,照样可以得到皇帝赏识。 第135章 祁珩,你小子好福气啊 成为乡君,对王慈舒来说实属是意外之喜,王慈舒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翻身让上安众人纷纷侧目,连着几日都要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那,为了宣诃会突然册封王慈舒为乡君,这件事除过宣诃和宣璃二人知道,就连祁珩都是在下旨之后才知道的。 前夜晚饭之后,宣璃难得进宫,便打发走了祁珩,留下来陪宣诃说了会话,不由自主的提起来王慈舒。 宣诃的意思是,他不想在这件事里当那个推进的人。 宣璃理解宣诃的想法,从前对于王修齐这一号人,他们的态度都是任其作妖,可现在不一样了,今时不同往日,王修齐已经有了下坡的趋势,现在再不出手整治他,那就太怂了点。 既然他们已经觉得要捧杀王修齐和王慈懿父女二人,又何妨多一人,而且,他们都知道,王慈舒那个德行,光是有了这门婚事就已经让她忘乎所以了,若要再稍微捧她一下那还得了。 所以宣璃提出封王慈舒个乡君,宣诃一开始还不乐意,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一个乡君罢了,给了就给了。 在宣家姐弟两人面前连位都排不上的乡君,这会正让王慈舒忘乎所以。 她现在出门可比她那个姐姐收到的艳羡的目光多多了,从前不屑和她这个庶女交往的那些贵女,如今都上赶着来她面前献殷勤。 在大楚,每年的最后一个月的十五,都会有去寺庙上香祈福的规矩,宣璃向来是不喜这种活动的,但是由于明年要出巡,宣诃怎么说都要求她去求个平安,拗不过宣诃,宣璃只好应了下来。 十五这天,宣璃起了大早,她要去的上安最大的寺庙,坐落于南山之巅,山路险峻,路途不算远,但也要大半天的时间,但是一路上风景绝佳,而且听说庙中有得道高僧,十分灵验。 一来一回需要两天,并且要在寺庙里住上一夜,所以原本祁珩是要陪着宣璃一起的,但是罗刹府突然有事,只好派寒微跟着,自己处理完罗刹府的事再去寻宣璃。 今日都是些名门夫人,深闺小姐前去烧香,所以上山的路上被各式各样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宣璃罕见的私人出行时乘坐了宫车,也亏她有先见之明,这一路上虽然到处都很堵,但是大家看到宣璃这辆骚包的宫车却一路畅通的到了山脚之下。 在北夙和南鸢的搀扶下,宣璃走下了宫车,剩下的路车是上不去了,要靠双脚走上去,宣璃抬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还好她总是上贝介山,不然要让她往上面爬还真够呛。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南鸢和北夙一左一右护着宣璃,白饶则和寒微跟在三人身后。 越往上走道路越窄,山路越陡,好在这几日天气不错,没有下雪,但路上仍然有些未化的积雪,所以众人都走的极慢。 “她以为她是谁啊,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让我与这种人结交” “嘁,麻雀翻身了呗,你瞅她那样,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我看她就是个公鸡”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哄笑, 远处一处稍平缓的地方聚集了几个人,都是些模样清秀,年纪尚小的世家小姐,几个人聚在一起好像十分不悦的说着什么。 宣璃抬眼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都是些上山祈福烧香的人,一点也不在意功德吗,一边说着些损人不利己的话,一边又要祈祷上天让自己万事顺遂,那天上的神仙又不是冤大头,谁他们都会帮。 不知是谁先看见出现的宣璃,快速让众人禁了声,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宣璃微微颔首,眼神都没赏她们一个就继续往山上走。 面对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宣璃,这一次她们却什么也不敢说了,连抱怨都没有,只是等到宣璃逐渐走远,几人才心有余悸的抬头小声说道。 “你们说长公主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万一她去告状怎么办” “怕什么,且不说长公主和王慈舒关系本就好,就算是去告状了,大不了就是回家受责罚呗,搞得像谁愿意和她交好一样” 她们正在议论的正是王慈舒,她们都是受家里授意,趁着今天的机会和王慈舒结交,搞好关系,可是如今王慈舒水涨船高,连她们看都不看一眼,就与刚才宣璃那般态度无二,目不斜视的直接忽视了她们,这才让她们愤愤不平的聚在此处奚落王慈舒,谁知向来不出席这种场合的宣璃,竟然会破天荒的出现。 宣璃不喜王慈舒,这是众所皆知的,但是如今,王慈舒是皇帝亲封的乡君,这件事不知道宣璃作何感想,也不知道宣璃的态度会不会有所转变,毕竟只是无权无势的长公主,要想生活的如愿,那就要靠皇上,保不齐宣璃会为了讨好皇上,有意向王慈舒主动伸出手示好。 宣璃的身上随着不断地攀爬逐渐暖和了起来,甚至还出了薄薄一层汗,她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穿着一袭红色的金锦鸭绒的袄裙,虽然是冬衣,却丝毫掩饰不了宣璃纤细的腰身,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脸颊和鼻头因为低温有些红润,让那张本就千秋无绝色的脸愈发的美艳动人。 这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祁珩好福气啊。 宣璃一口气便上到了半山腰,在半山腰处有一观景台,聚集了不少先行到达的人,众人都在此处稍作休整或是用午膳。 宣璃挥了挥手,对着身边几人说道:“歇会歇会,实在不行了,走不动了” 结果这四人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的,宣璃忍不住白了一眼,她也很强的好不好,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一口气就走了一半的路程。 主仆几人环顾了一圈,走向了一处安静的角落里。 可是就是这么的邪门,原本没人的角落,在宣璃几人快要到时,突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而抢了宣璃位子的人不是王慈舒又是谁。 第136章 赏你个大比兜 王慈舒一早就看见了宣璃,只不过她众星追捧,一时半会还真脱不了身去寻宣璃。 她以为宣璃怎么着也会注意到她,毕竟她坐在这观景台最中心的位子,也是最佳的观景位,可谁知宣璃看都没往她那里看一眼,转头就往角落里去了,急的她赶紧推开了众人,快步到达宣璃要去的地方。 看到自己看中的位置被占,宣璃眉头一皱,再看清占位的人,宣璃笑了,笑了魅惑众生,她现在真心的祈祷王慈舒不要作妖,一是佛门重地不得杀生,二是,她可不想一生气就把王慈舒给弄死了,这样的话大楚很难给图契交代啊。 所以宣璃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王慈舒,耸了耸肩,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想象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王慈舒诧异的转过身,谁知宣璃早就走了,她脸上的尴尬和气愤丝毫不加掩饰。 但是很快,她就得意的笑了,怎么,你宣璃以前不是很猖狂吗,现在见了自己怎么还躲开了,你猖狂不就是靠着皇上吗,可是在国事面前,你这个长公主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皇上才不会顾忌你,只会啪啪打你的脸呢。 想到这,王慈舒脸上嘲讽的笑意愈发不加收敛,她拢了拢发髻,抬起步子扭着腰朝着宣璃走去,想躲,没那么容易,当初羞辱我的,我说过会让你还回来的。 王慈舒走到宣璃的身边微微颔首:“慈舒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宣璃没有抬头,搓了搓有些凉的手,身后的北夙就将她刚刚脱下的大氅又给宣璃披了回去,南鸢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宣璃,寒微和白饶两人忙着把几人的午膳拿出来摆好。 几人各忙各的,愣是没有一个人搭理王慈舒,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 王慈舒的脸绿了又绿,她现在更加确定,她被封为乡君这件事宣璃十分不满,哼,你宣璃越是不满,我就越开心。 自讨没趣的收了礼,她自顾自的坐到宣璃的对面:“长公主不是向来不喜这样的场合,今日怎么这般好兴致” 还没等宣璃有所反应,白饶和寒微两人倒是先把剑拔了出来,瞬间挡在了宣璃的身前。 王慈舒被吓得直接从位子上飞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抚着心口,一脸愤恨的瞪了这两人一眼,然后面色不善的看向宣璃:“长公主这是何意,我好心与你攀谈,你却这般对我,是不是太无礼了些” 宣璃轻叹了一口气,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何偏好找死呢。 “你知道本宫不喜欢你吧,哪怕有一日你成了图契的王后,本宫照样是不喜,所以,你也长点眼色,少往本宫面前凑,既然有了婚约,又做了乡君,就要学会爱惜自己的性命,不然本宫一个不痛快,把你弄死了还要和皇上解释,很麻烦的” 宣璃说的云淡风轻,眼神都没有赏王慈舒一个,听起来是在好言劝告。可让人听起来处处是威胁。 王慈舒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撕了宣璃这张脸,她这话说的意思不就是,她就算是把自己弄死了,也只用麻烦的解释解释就没事了,皇上根本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到底,王慈舒成长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了,她学着宣璃的模样,扯着笑:“殿下,你还以为如今同从前一样吗,如今我是皇上钦定的乡君,是图契的太子妃,你要是把我弄死了,你可怎么和图契交代,两国若是因为此事有了嫌隙,你觉得,皇上是会保你,还是会更在乎国家的安危” 宣璃的眸子眯了又眯,她实在是忍不住抬头打量着王慈舒,宣诃和祁珩都告诉她,王慈舒蜕变了,就这?这货蜕哪门子变了?这也能叫长脑子了?脑子长到脚后跟去了吧。 刚有点长进就到处招摇,她以为大楚不打图契是因为打不过吗,那是因为不想让刚刚和平了没几年的边疆再次陷入战乱,让百姓民不聊生,怎么到她那就跟大楚不敢招惹图契一样,她以为一个图契太子妃的身份有多尊贵,更何况还是个没有实权,被拉出来挡枪的太子的妃子。 看宣璃不讲话,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王慈舒以为宣璃被自己说中了痛处,她得意洋洋的冷哼了一声,她就知道宣璃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种她不喜欢的场合,定然是日子过的不如意,所以万不得已,想要求佛祖保佑吧:“今时不同往日,你在上安横着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还是等上山后好好祈祈福吧,要是佛祖不介意你曾今那些张扬的事迹,想来还是会保佑的” 王慈舒嘲讽完宣璃还不忘挖苦她,就见向来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宣璃突然闭上了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嘴里念念叨叨。 “哎,阿弥托福,罪过罪过” 王慈舒懵逼了,宣璃这是在干嘛? 就见下一秒,宣璃突然起身拿过一旁白饶手里的剑,王慈舒下意识就想要跑,可是一眨眼宣璃就到了她面前,她一脸的惊恐,这人离她分明还有十步之远,就算是跑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她面前啊,在她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宣璃是不是真的要砍了她,就听见“啪”的一声,响彻山谷,引得在此休息的众人纷纷侧目。 王慈舒捂着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刚才被宣璃用剑,抽了一嘴巴子? “你,你”,王慈舒刚想开口,就觉得嘴巴火辣辣的,疼痛一瞬间袭满了全身。 她一脸惊恐的摸着自己的嘴巴,还好还好,嘴巴还在,只不过为何感觉嘴唇那么厚,而且只要一碰就痛的要死。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痛了,还是吓得,王慈舒开始哇哇大叫,半天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宣璃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剑扔给白饶,也用手,她嫌脏:“别叫了,佛门乃清静之地,你这般嚎叫小心扰了佛祖休息” 王慈舒腾出一只手,她指着宣璃,仿佛在说着你怎么敢打我。 宣璃看着王慈舒的样子不禁失笑,今个出门怎么就没有带个镜子,瞧瞧王慈舒的这张嘴,活生生两根香肠嘛。 第137章 傻白甜的小和尚 王慈舒不知道宣璃在笑什么,她气得浑身发抖,甚至都不顾及宣璃身边的四个人,就想要冲上去掐死宣璃,不出意外的,她一有动作就被南鸢和北夙架住了。 “王慈舒,你应该庆幸,本宫今日心情好,且这里是垣莱寺,不然,你以为区区肌肤之痛就能抵过你的大不敬?”,宣璃的脸蓦的冷了下来,一双漆黑幽暗的眸子死死盯着王慈舒:“本宫定然将你扒皮,抽筋,放血,喂狗” 王慈舒被宣璃样子吓的一愣,寒意不受控制的布满了全身,就仿佛宣璃不是再说给她听,而是正在扒她的皮,抽她的筋,放了她的血,然后把她丢去喂狗。 这边的动静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此时他们知道了,宣璃从来就没有失势,她还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长公主。 “王慈舒,本宫说,你听着,本宫没兴趣和你玩哪些你争我斗的愚蠢游戏,你就是有一天成王母娘娘都和本宫没有关系,你想怎么作妖,想怎么对别人作妖,那都是你的事,本宫不想管,所以,以后若是见着本宫了,就自觉的绕远点,别出现在本宫的面前,不然谁知道你下次还走不走运,有佛祖的庇护” 看王慈舒那呆愣的模样,宣璃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一天来给她找事的尽是些没脑子的,语气不由得就带了点不快和不耐烦:“听清楚了没有,点头” 王慈舒心中被怒火填满,她要是真能听得进去宣璃的话,就不是她王慈舒了,但是没有办法,此时她能力有限,只好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任由南鸢和北夙这俩侍女架着,把自己扔到离宣璃远远的另一边。 耳边终于清静,宣璃的好心情又回来了,吃饱喝足歇够腿后,主仆五人再次上路。 终于在快到寅时的时候,她们登顶了,宣璃站在垣莱寺的大门前,伸开双臂大喊:“累死老娘了” 然后就见早已候在寺门前接待香客的僧侣都看了过来,然后一个小光头走了过来:“阿弥托福,施主这边走” 宣璃来垣莱寺是私人行程,并没有通知寺庙,所以,寺庙众人并不知道今日长公主也会来,看到宣璃也只当是普通的香客。 宣璃点了点头,她虽然不信什么神佛,但是依然会心生敬仰,跨进寺门的那一刻,宣璃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像一个真正的长公主,做事规矩,言行得体,整个人都仿佛镀了一层佛光一样,把身后的几个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此时的垣莱寺遍地是人,却并不熙攘,宣璃看着前面带路的小和尚:“小师傅,我等今晚想要在此过夜,还烦请小师傅为我们准备几间寮房” 小和尚看了一眼宣璃一行五人,有些为难的看向宣璃:“今日香客众多,寺庙准备的寮房有限,几位施主可能要挤一挤了” “这怎么行,我们倒是无所谓,我家主子身份尊贵,哪里能够挤在一起”,南鸢有些着急的开了口,且不说寺庙中的住宿环境本就不怎么好,就说说哪里有主子和侍从住一间的道理,更何况还有白饶和寒微两个男子在。 小和尚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就是个普通的小和尚,这些事他也做不了主。 他看的出面前的这位女子定然身份不凡,一般人出门也不会带四个侍从,但是。 小和尚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看着宣璃面善,便左右打量了一眼,看没什么人,这才小声说道:“小僧瞧姑娘面善,便与姑娘说实话了,这寺庙的寮房其实说紧张也紧张,说不紧张它也没那么紧张” 宣璃挑了挑眉,合着连寺庙这种圣地都充满了人情世故?她也学着小和尚的模样,左右瞧了瞧,然后小声回到:“怎么说?” “紧张的都是紧张给普通香客的,像那些世家贵族,都是有预留给他们的院落的,其实根本就住不满,而且有些世家的香客也根本不会在这里过夜,都只是歇歇脚,到了晚上那些房间都是空的” 宣璃了然,这也说的过去,谁让人家是世家贵族呢,有点特权也能理解,只不过,既然她都来了,总不能她没地方住吧。 宣璃眼睛转了转:“王家可有院落?” 小和尚明显一愣,不知道宣璃说的是哪个王家,毕竟王可是个大姓,不少贵客都姓王。 “王?” “王修齐” 小和尚又是一愣,王修齐不是右相吗,这姑娘怎么敢直呼其名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 “那就好办,走,带路” 小和尚傻眼了:“啊?您是?” 宣璃冲着小和尚展露了一个十分无邪的笑容:“他是我家的门客” 小和尚:?????? 他觉得这个姑娘在胡说八道,在口出狂言,在看他好骗就骗他。 “不行不行,这王家今日也会来人的,他们昨日就派人来传过话的,你们要是去了我定是要被责罚的” 见小和尚不动,宣璃转头对寒微眨了眨眼。 寒微心领神会的走到小和尚身边,十分熟络且二流子的拦住小和尚:“小师傅,你就只管带路,我们保准你没事,但你要不带路,我们也会找过去的,但是若是出了事,我们就说是你告诉我们那里可以去,你说怎么样,带还是不带啊” 小和尚都快哭了,这几个是什么人啊,怎么佛家圣地还威胁人啊,自己干嘛多那嘴,这下好了,定然是闯祸了。 看出小和尚动摇了,寒微又笑的贼眉鼠眼的凑过去:“带不带,不带我们走了啊” 说罢拉着几人佯装要走,小和尚一跺脚,快步走到几人前面:“带带带,性子怎么那么急” “早这样不就得了,小师傅你慢点走,咱俩聊聊天”,寒微追在小和尚的屁股后面吵个不停。 “施主,请安静些,别扰了佛祖清净” “那我小点声和你聊,你叫什么啊,几岁出的家啊,现在几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佛啊” 小和尚: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可动怒不可动怒。。。。。。成不成佛那事我能说了算吗!$*%#\\u0026*¥% 眼瞅着小和尚要绷不住了,宣璃这才把寒微叫了回来,小和尚感激涕零的看了眼宣璃,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第138章 佛渡有钱人 垣莱寺很大,几番辗转,几人终于到了一处院落,院落不大,但是安静雅致。 “嚯,还真不赖”,寒微又上前揽住小和尚的肩膀,满意的看着这院子。 小和尚如今也不挣扎了,一脸绝望的看向宣璃:“姑娘,地方我带到了,可是真不能住” 宣璃点了点头,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和尚确实是不太道德:“那就去叫你们主持来,我亲自和他说” 小和尚低着头抠这手,他聋了,他听不见,找主持怎么说,他肯定得要挨骂。 “咳” 宣璃轻咳了一声,这次还没等寒微开口,白饶直接黑着一张脸站到了小和尚的面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是手却摸到了剑柄上,仿佛说再不动,砍死你。 小和尚咽了一口唾沫,到底是年纪小不禁吓,瞅了一眼白饶的黑脸头也不回的跑了,边跑还边喊:“几位施主稍等,贫僧去请住持” 寒微傻了,他在这里叭叭叭威胁了一路,效果竟然不如白饶这张死人脸?他怀疑人生了。 没等到住持来,王慈舒先到了。 王慈舒刚迈进院子的腿僵住了,宣璃这瘟神怎么无处不在,这里不是她家的院子吗,宣璃跑过来干什么。 宣璃双手环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慈舒:“王小姐当真是当了贵人,记性也变差了,本宫是不是说过让你往后见了本宫就躲远点” 王慈舒这次是怨得很,她才不想见宣璃这瘟神,可是这瘟神自己找上门了啊。 宣璃笑了,哼,难受了吧,让你也感受一下被人无缘无故找事的感觉。 王慈舒站在门边,迈出去的脚倒是收回去了,可是那张香肠嘴张张合合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退了两步出去有确认了一下,确实是她家的院子啊,她从小来都是住这里的。 她鼓起勇气,又走进门。 “这里是我家的寮房” 宣璃笑了笑:“本宫知道,不过,现在是本宫的了” 王慈舒傻了,这是要干什么? “那我住哪?”,王慈舒依旧捂着嘴,口齿有些不清晰,但是不难看得出她说的咬牙切齿,毕竟她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这出寮房是整个垣莱寺最好的房间,也是因为王修齐,这出院落就一直被归为她们家专用的,里面虽然不华丽,但是绝对比别的寮房要舒适的多。 “你住哪关本宫什么事”,宣璃几乎是把厚颜无耻这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王慈舒一时语塞,就在这时垣莱寺的住持来了。 王慈舒虽然很想让主持帮自己主持公道,但是依宣璃的性子,估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可能讲理的。 泽阳方丈双手合十看了一眼王慈舒,微微点了点头,王家一年给垣莱寺多少香油钱他有数,指定不能让王慈舒在这里受了委屈,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小和尚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心里有了数,对方定然不是普通人。 抬步进了寮房,就见到院子里面的几人,泽阳打量了一番,朝着房檐下站着的那位红衣女子走去:“这位施主,这处寮房原本就是王家人的,贫僧不如为您另外安排其他的寮房,您看这样可好” 宣璃对着泽阳莞尔一笑,就宛如没有听见对方在说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你就是垣莱寺的住持?” 泽阳背脊微弓,低着头回到:“贫僧泽阳,正是垣莱寺的住持” “那这里你说话管用?” “垣莱寺的一切事务都由贫僧做决断” “那就好办了”,宣璃点了点头:“这寮房现在归我了,至于她,就劳烦住持另作安排了” 泽阳面带着一缕和煦的微笑,他并没有反驳宣璃,也没有就按照宣璃的说法去做,他轻叹了一声:“贫僧看姑娘年纪尚小但身份不凡,但无论姑娘是谁,这强取豪夺都是不可取的,如今姑娘身处佛门,更要洁身自好” 宣璃那张脸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泽阳,一个出了家的和尚,倒是有几分能耐,句句不提脏字,句句在骂她不懂礼义廉耻。 “住持一个出家人,说话倒是很尖锐啊” 泽阳抬起头,对上了宣璃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有一瞬的晃神,总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但是面前的姑娘面容出众,若是见过他定然会记得。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过是就事论事,讲些真话罢了” 宣璃突然话锋一转,看着泽阳的眼神突然凛冽了起来:“住持觉得,出家人修行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续佛慧命,普度众生” 宣璃根本不给杨泽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又问道:“何为众生?” 泽阳虽不知宣璃想要干什么,问这些的意义何在,但是依旧回答道:“集众缘所生,名为众生,又厉无量生死轮回,名为众生” “那这众生可有贵贱之分?” “佛言众生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宣璃讥讽一笑,她不在看泽阳,而是走了两步,来到院子中间环顾一圈:“那敢问,同样是前来上香的香客,为何王公贵族有着清静雅致的寮房,而普通香客却只能不分男女,不论老少的挤在一起?” 泽阳一愣,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脸逐渐冷了下来,其实不知垣莱寺,每一个寺庙都是这样,王公贵族出手阔绰,动不动就捐钱捐物,运气好还有捐金身的,久而久之就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对待这些出手阔绰的贵族,自然有些优待,就比如这上好的寮房,就比如相比旁人丰富的素膳,又或者每年的头香等等等等。 如今被人摆到台面说说破,泽阳的脸自然是挂不住了,哪有出家人会愿意别人说自己沾染了金银俗物而变得世故世俗的。 “贫僧虽不知道姑娘是谁,但是想要在贫僧的垣莱寺里撒野,贫僧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泽阳说着,就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和尚递了个眼色,几个小和尚心领神会的走到宣璃的面前:“姑娘请离开吧” 红尘纷纷扰扰,人们正是因为想要再这纷乱的世俗间找寻一方清静,才将精神寄托在了佛祖的身上,可是哪里都有心思不正的人,这些出家人也一样,总有一些六根不尽的坏种身在其中。 宣璃冷笑一声,她心情不爽到了极致,:“也不知道佛到底知不知道,他渡的哪里是些有缘人,而是你们这些秃奴精心挑选的有钱人” 第139章 佛祖显灵 宣璃的话说的实在是难听,更何况这些平日里满口善哉的和尚。 泽阳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起来,看的出他气急败坏又极力隐忍的模样。 “佛门圣地,岂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来人,将人给我赶出去” 有白饶他们四个人在,拿脚指头都想得出,这群文弱和尚连宣璃的裙摆都碰不到。 宣璃自然是不愿意在人家佛祖的地盘上动刀动枪的,虽然说她不怎么信,但是今天是来祈福的,要是见了血实在是太晦气了些。 宣璃冷着眸子看向泽阳,这老秃驴,还出家人呢,脾气一点都不好,有点什么事就要动手,简直不讲武德。 “我呢,也不愿意把事情闹的太难看,所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按照我说的去做,把垣莱寺的寮房平等的分配给今晚要留宿的香客,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上我的香,你继续做你的住持” 泽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讥讽的看着宣璃,果真是年纪小,天真的很,且不说他真的按照她说的办了,那些受惯了优待的王公贵族愿不愿意,就说他现在被这小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更何况,听她那意思,自己不按照她说的做,还能做不了这垣莱寺的主持了? 简直可笑。可笑至极。 “口出狂言,拖出去” 宣璃似是有些无奈,她发誓,她今天真的是想要低低调调的祈个福,偏偏这前有王慈舒找嘴巴子,后又老秃驴找抽。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对白饶他们几个说了一句别见血,然后往后撤了两部,看戏去了。 这帮人甚至没等宣璃找到一个合适的观看位置,就被白饶他们用未出鞘的剑揍得满地嚎叫。 为首的泽阳,亦是被寒微提着衣领扔到了宣璃的脚下。 泽阳满脸的愤恨,他是真没想到,这姑娘真敢在这里动手,虽然说没有见血,但是这一院子的惨状实在是不忍直视。 “你简直无法无天,你有本事今日就把贫僧杀了,不然你今日这番作为贫僧一定会上报朝廷,告知右相,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宣璃挑了挑眉,看来这王修齐没少给垣莱寺烧钱啊,或者说,他王修齐就是这垣莱寺的靠山吧,一定是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害怕鬼敲门,所以才来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寻求心理的慰藉吧,就是不知道,王修齐众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里,有没有这垣莱寺的份。 “杀你?”,宣璃嫌弃的摇了摇头:“杀了你我嫌脏,你且去告吧,对了,王修齐的女儿不就在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应该看的一清二楚吧,你直接让她回去告诉她爹不就好了” 宣璃顿了顿,似是又想起来了什么,有些俏皮的说道:“对了,瞧见王慈舒的嘴了吗,也是我打了” 泽阳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不太能确定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要么她就是个从小在家中被惯坏,没有见识且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小姐,要么,她就是根本不怕王修齐。 前者的话那她定然是死定了,而且连带着她的家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但若是后者,敢问这世间能够无畏惧王修齐的女子有几个。 再次看向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眸,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泽阳喉咙哽咽,他艰难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宣璃故作诧异:“我没有自我介绍吗,是我大意了” 随后神情一凛:“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姓宣,名璃,亦或是你也可以叫我永安长公主” “长,长公主”,泽阳喃喃自语着,猛地抬起头看向宣璃的那双眼睛,他见过先帝,宣璃的这双眼睛和先帝的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你是自己去告状,还是我送你一程?”,宣璃并没有理会泽阳,而是淡漠的说着,这种事情遇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这一出,搞得她很乏味啊。 “贫僧错了,贫僧错了,长公主您大量,就扰了贫僧吧” 泽阳的头在青砖上磕的砰砰作响,宣璃不悦的看向门外。 这院里的动静实在是不小,这会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的看发生了什么了。 “我没兴趣在这里和你耗时间,你若是不去,那就明日随我一同下山,也别找王修齐了,就一起去见皇上吧” 说罢,宣璃对着白饶递了个眼色,然后转身进屋了,白饶一声不吭的把泽阳从地上捞了起来,“送”出了院子,并特意叮嘱他记得明日一同下山。 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宣璃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段这时间里没有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她去虔诚地上了香,跪在佛像前大楚和自己祈了福,倒也算完成了宣诃给她的任务。 晚膳的时候,祁珩来了。 “听说你今天挺忙的,怎么样,玩得开心吗”,祁珩似笑非笑的坐在宣璃的身边,他现在怎么发现,这人怎么一离开自己的身边,总会遇到事呢。 宣璃没好气的白了祁珩一眼,这人怎么听起来那么幸灾乐祸:“可太好玩了,差点血溅佛堂” “啧,那可就罪过了” 宣璃像只小猫似的扒拉着祁珩,气呼呼的咬着牙:“我就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你” 祁珩一笑,拉住宣璃那双罪恶的双手:“倒也不用你拉,你去哪我都陪你” 还没等宣璃来得及感动,祁珩又贱兮兮的说道:“省得你又一个人找乐子不带我” “祁!珩!” 以往普通的香客来的稍晚些就会没有地方住,十几个人挤一间寮房也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会在冰天雪地的室外,找一处背风处躲一晚,待第二天一早用过寺庙提供的早膳后再下山,然而年年前来上香的百姓也早已熟知这里的规矩,所以大家都赶早来,来晚的也只能感叹自己运气不佳。 可是这一晚,尽管是有些挤,但是众人都住进了寮房,拖家带口的也有了独立的寮房,众人不知原由,只觉得是佛祖显灵。 第140章 一对厚颜无耻的璧人 第二天宣璃起了大早,出了房门就见祁珩早已不知何时背手而立在院中。 早起的山间白雾尚未散去,男人一身玄色长袍立于其中,实在是赏心悦目。 宣璃轻快的脚步像是踩着云朵,她走到祁珩的身后,双手从后面环住祁珩的的腰身,语气娇嗔含笑:“真是羡慕我自己,未来数十载终日能与阿珩这样赏心悦目之人为伴” 祁珩喉间一紧,他转过身顺势将宣璃带到了怀中轻笑道:“那还真是让人羡慕,还好我有你,不然我都要嫉妒了” 厚颜无耻! 许是因为祁珩的存在,这天早上过得尤为的顺利,一行人下了山,带着泽阳直奔宫里。 宣璃撩开车上的帘子,意味不明瞥了一眼跟在车后的泽阳挡下了帘子。 “你说这垣莱寺,和王修齐交情是何深浅” 祁珩嘴角勾起,一手撑着膝盖,一手不知从哪摸出了封册子递给宣璃。 宣璃挑了挑眉,并没有伸手接:“你怎么随身带这东西” “以防某些人突然好奇心迸发”,祁珩耸着肩,大楚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罗刹府的掌控之中,更何况是上安众多寺庙中为首的垣莱寺,这册子不过是他来时在路上看的。 祁珩知道宣璃向来是不关心这些事的,所以耐心的做着讲解:“垣莱寺原本并没有这般盛况,直至五十年前,传说中出了位得道的高僧,一举成名,自此香火不断,加上上安达官贵族众多且出手阔绰,所以垣莱寺也就愈发的繁盛” 宣璃对于垣莱寺的发展史并没有兴趣,反而是好奇那位传说中的得道高僧:“那得道高僧还在世否?” “应该还在,尚且没有传出高僧辞世的消息” “嚯,那这位高僧如今怕是已有百岁了吧” “高僧得道时五十有二,若是还在世,也有一百零二岁了” 宣璃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她倒是挺想见上一面这位传奇的人。 似是看出了宣璃的心思,祁珩善意的提醒道:“高僧已避世多年,除过寺庙中的个别僧人有幸见过,已经许久没有人见过这位高僧了” 想见这位高僧果真是比见皇上还要难。 “听说这位高僧尚未避世的时候弘法利生,普度众生,倒也是位心怀苍生的圣人”,祁珩倒是曾今看过有关这位僧人的传记,看的出世人对其评价颇高,是为真正心怀天下的僧人。 想起如今的垣莱寺,宣璃有些惋惜的摇摇头:“我瞧这垣莱寺早就变了味了,也不知道这位避世高僧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为何不现世,是不愿再步入红尘,掺和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还是大智若愚,装作不知道呢。 宣璃闲来无事,还是打开了那本册子,不看不知道,一看还得了,垣莱寺倒是和王修齐那些龌龊的腌臜事没有什么牵扯,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心虚,往垣莱寺砸的钱可不少,光是金身就给打了六座。 “王修齐是真有钱啊”,宣璃不愤的撅着嘴,可见王修齐干了多少脏事,才有了这么多不干净的钱。 祁珩无声的笑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以他对宣璃的了解,当她说出这句话,并且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要破费了。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直入上安城。 泽阳倒也不是第一次到皇宫,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死过,他不知道宣璃要怎么处置他,说起来,他也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可是让他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见到皇帝,或者说,他甚至没有进宫,走到半道,他就被白饶押去了罗刹府。 这是宣璃的意思,昨日说给泽阳的话不过是为了吓吓他,她犯不上因为这点破事就闹的那么大动静,更不会让宣诃因为这种事情动怒。 没等宣璃和祁珩进宫,罗刹府的告示就张贴了出来。 垣莱寺住持泽阳,私收贿赂,有违佛家清规戒律,现革去其住持职位,逐出佛门,杖责五十,终身不得入上安。 这处置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说到底,也就只能说是泽阳运气不好,偏偏就撞上了宣璃。 此事并没有在上安掀起多大的波澜,毕竟在天子脚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寺庙主持,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人眼球的地方,他们现在更想八卦的是,有人一早就见到王修齐怒气冲冲的带着面纱遮脸的王慈舒进了宫。 这一下子,风云骤起,城里面说什么的都有,什么王慈舒毁容了,没法嫁了,什么王修齐要砸了皇宫了,什么王修齐要造反了,流言四起,层出不穷,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宫门,期盼着有人能把里面的消息递出来。 消息没等出来,倒是先看到了宣璃的马车进了宫。 有些人知道昨日在垣莱寺发生的事,纷纷猜测,是不是宣璃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毕竟如今的王慈舒不比往日了。 宣诃正一个头两个大的应付王修齐,他早早就传了消息去长公主府,让宣璃回城后躲躲风头,谁知道,宣璃回来后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所以,宣璃很不幸的和正在细数她张扬事迹的王家父女碰了个正着。 宣诃终身无奈的摇了摇头,用一双手遮住了脸轻叹一声,真是流年不顺。 不过作为被状告的当事人,宣璃倒是显得十分不以为意,她对着义愤填膺的王修齐,以及哭哭啼啼的王慈舒抬起手:“呦,好巧啊,又见面了” 王修齐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生气的撇过头冷哼了一声。 王慈舒则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又开始演了起来,看着宣璃的眼睛里惊恐万分,战战栗栗的就要往王修齐的身后躲,不知道的人看了她这副模样怕是以为宣璃要杀了她。 “陛下您看看,殿下如此迫害小女,竟然没有半分羞愧,依旧这幅我行我素的模样” 王修齐怒视着宣璃,宣璃把王慈舒打成这个样子,和直接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女孩子家最注重的就是这张脸了,宣璃下手还这样狠,再加上宣璃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过不去,他要是在不出手,真就让宣璃这一介女子骑在他头上吗,那他大楚右相的尊严何在。 “这,这怕是有什么误会,王相先喝口茶平息一下,不如先听皇姐如何说?”,宣诃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宣璃,警告她好好说话,别火上浇油。 宣璃何许人也,越是这种情况她越是要添把柴,火都烧起来了,何不让它更加旺点,旺到一不小心点火自焚最好不过” 第141章 宣璃服软了? 宣璃走到王慈舒面前,捏起王慈舒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终是忍俊不禁。 这一笑,除了宣璃,在场众人皆愣住了,祁珩感叹不愧是她宣璃,宣诃尴尬的想要夺门而出,王修齐恼羞成怒,王慈舒羞愧难当。 “陛下”,王修齐几乎是在咆哮:“您这般纵容长公主,是不是欺人太甚” 宣璃美眸微闭,喊什么喊,吓她一跳:“见到王小姐这般模样实在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王修齐:。。。。。。。 王慈舒:。。。。。。。 宣诃:你可快闭嘴吧! 祁珩:确实挺难忍的,怪不得阿璃。 “咳,皇姐你可知错”,宣诃眼瞅着王修齐要发作,立马发声止住宣璃放肆的笑声。 宣璃像是笑累了,她抚着胸口,喘了两口气,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双桃花眼不带任何感情的看向王慈舒。 冷笑道:“知错,本宫认罚”,言语中尽是不屑与嚣张。 看宣璃那模样宣诃就知道想要让宣璃认错是不可能的了,他有些无奈的自顾自说道:“不是朕说你,你错了就认错,你,嗯?你说什么?” 宣诃傻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宣璃是绝不可能转性的,那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哼,听着长公主可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还是说这就是长公主认错的态度”,王修齐虽然诧异宣璃竟然真的认错了,但是他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宣璃。 宣璃不耐烦的翘起二郎腿,纤细的双手交叠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本宫当然认错了,动手打人实在是有失身份且蛮横无理,陛下要怎么罚本宫都认了” “啊,呢个,咳”,宣诃现在是真的不敢说话了,他十分诡异的看向宣璃,是他那个姐姐没错啊,但是又不是他那个姐姐啊,他那么大一个嚣张跋扈的姐姐怎么不见了,面前这个乖巧认错的妖怪是谁啊,思索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他求助般看向进屋后一言不发,冷眼看戏的祁珩:“摄政王怎么看” 看看要不要赶紧请道长驱鬼啊! 祁珩虽然不知道宣璃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宣璃是绝对不可能吃亏的,他耸了耸肩,摆了摆手:“臣并不知晓此事经过,还是不妄加评论了” 宣诃:老六!你个老六!这个时候你躲的倒是挺快!朕要真罚了阿姐,你到时候别给朕找事! 没有人搭理的宣诃只好硬着头皮看向王修齐:“那,王相你看,这皇姐已经认错了,该如何惩罚?” 王修齐和王慈舒暗搓搓对视一眼,难不成宣璃真转性了?古怪,十分古怪。 宣璃如此态度,他倒是不敢过分逾矩了,他思索了半天,终是咬着牙:“长公主应当众对小女道歉,且闭门思过” 毕竟宣璃这人从来都没有服过软,没有人从她手底下讨过好,能因为自己让她当众道歉,并且禁足,已经是许久以来取得的最大的成就了。 宣诃眼神瞥了瞥宣璃,最终还是问道:“皇姐你看。。。。。。” 宣璃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认罚” 没有人想到宣璃能这么痛快的答应,或者说,没有人能想到宣璃会答应,所以当宣璃真的认错了,王修齐并没有觉得很痛快,反而是不知为何心底一阵慌乱,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还没等宣诃正式发话,就见原本嚣张跋扈的人突然起身,冲着宣诃直直跪了下去。 王修齐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完了。 再开口,竟有了些许哭腔:“王相的委屈说完了,那本宫也要说说本宫的委屈” 看到如此的宣璃,宣诃反倒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嘛,这样才对味嘛。 宣诃竟有种如释大赦的感觉,感觉挥了挥手:“皇姐有何委屈” 宣璃从腰间抽出帕子,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这才委屈的开口道:“本宫知道,本宫名声破坏,上安上下没几人喜欢本宫,可本宫再不受人喜欢,那也是这大楚的长公主不是,也不能让人指着鼻子骂了也不知道还嘴” 姐弟间奇奇怪怪的默契说来就来,宣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佯装生气的冷声说道:“哦?谁敢指着皇姐的鼻子骂,简直是藐视皇室!” 宣璃赶紧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呜咽了两声:“王小姐倒也没有指着本宫的鼻子骂本宫,不过是说了些,她如今已是乡君,是图契的太子妃,所以不用再把本宫放在眼里这种话” 王修齐呼吸一滞,猛地怒视躲在他身后的王慈舒,这孽畜和他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若是这么讲他定然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进宫来告状。 蠢货! 王慈舒哪里敢说话,低着头恨不得立马土遁,她是说过些狂妄的话,但是怎么让宣璃复述出来就变了味。 宣璃将王修齐和王慈舒父女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冷笑,她就知道王慈舒不可能会实话实说。 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宣诃:“本宫是皇家人,不把本宫放在眼里,那便是不把皇家放眼里,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本宫念在王小姐年纪小,并不想怪罪,但是,毕竟如王小姐所言,她如今已是乡君,是图契的太子妃,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这些话光说给本宫那倒也没多大问题,但是若让有心人听了去,这说小了是王小姐没有家教,说大了,谁知道这是不是王相的意思呢” 宣璃就是要把这事往大了说,果然,一听这话,王修齐立马就坐不住了,他着急的想要解释,可宣璃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本宫相信这定然不是王相的意思,但是旁人不一定如本宫这般明事理,所以只好代王相略施小惩,谁知王小姐竟然不知本宫用心良苦,倒是先来告状了,也是本宫逾越了,说到底也是王相家事,所以本宫甘心认罚” 王修齐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现在这样的宣璃,和当初晚宴上委屈质控屠南的宣璃瞬间重合了。 只不过当初他是看戏的看客,而如今,他是正在经历的受迫害者。 第142章 绿茶璃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王修齐想要回头是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殿下休得信口雌黄,您是长公主,你说什么谁又敢反驳,这般污蔑小女,无非就是不想认罚吧,罢了,反正长公主跋扈惯了,不认就不认,算是我们倒霉” 宣璃笑了,王修齐这是自知理亏想要及时止损,看事情发展不对劲就想要跑路,哼,想要来整治她之前怎么不好好计划,每次都是这样,打又打不过,算计有算计不了,纯纯来恶心她,更何况还要把锅甩到她的身上,说出去就成了长公主仗势欺人,压榨大臣家眷。 宣璃冷了脸,面色不佳的看向王修齐:“王相这是何意,本宫说的是真是假王小姐应该很清楚,昨日垣莱寺的香客们应该也很清楚,冲动打了王小姐是本宫不对,本宫何时有说过不认罚,王相倒也是不需要这般揣测本宫的心意” 宣璃满脸的讥讽,说出的话也懒得再多余修饰,直白且刺耳:“本宫不求王相能够理解本宫的良苦用心,但也万万没有想到王相竟如此诬赖本宫,王相贵为大楚宰相,难不成也是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之人吗” 王修齐何时被人这般嘲讽过,倒也是来了脾气,他长袖一挥,也学着宣璃样子跪了下来,声音:“皇上,臣从未对大楚有过二心,臣为了大楚的未来愿肝脑涂地,但如今,竟然被长公主如此嘲讽,臣实在是难以接受” 王修齐抬手指向王慈舒,满脸的悲痛:“臣自知,对子女疏于管教,让其任性放纵,这是臣之过,臣甘愿受罚,今日之事,臣不想再与长公主争论,长公主说是慈舒口出狂言,那便如此吧” 王修齐一脸悲痛,俨然一种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他的模样。 许久没有发言的祁珩,冷不丁的开口说道:“王相,长公主不是都说了,口出狂言是真是假有香客见证,你怎么还说是长公主说的呢,你若是觉得委屈,本王倒是愿意坐镇罗刹府,亲自审理这件事,你倒也不必忧虑本王会偏心长公主,罗刹府断案,对皇家人是一视同仁的” 想要扣屎盆子给宣璃,他祁珩第一个不干。 王修齐噤声了,他知道祁珩既然开了口,那便是说真的,但是这事真禁不起罗刹府细查。 “摄政王日理万机,这些小事还是不要打扰摄政王了” “哦?那王相可认同长公主所说?” 王修齐只觉得一口腥甜涌上喉间,这是要逼着他认啊:“认” 祁珩笑了:“那就行,既然认了,又何来长公主有错一说,长公主一心为王相,还被王相误会,王相可要好好的补偿长公主啊” 王修齐觉得自己的脑子要转不过来了,怎么两句话宣璃就没错了,还成了被他污蔑的恩人? 他倒是想要反驳,但是不用想,只要反驳,祁珩就要把这事拦到罗刹府去,他现在是不认不行了。 王修齐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烂了,才憋出了一个字:“是” 宣璃咂舌,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戏没演呢,就被祁珩两句话解决了,哼,王修齐这老瘪三还真是看人下菜。 “那王相准备怎么补偿本宫?本宫可是委屈得很呢”,宣璃眯着眸子笑的像是只老狐狸一样,此时若不狮子大开口,那可太不知好歹了。 王修齐闭着眼睛,装着一副听不见宣璃说话的样子。 “王相若是不知道怎么补偿,罗刹府倒是” 不等祁珩话说完,王修齐一听祁珩开口提罗刹府立马就蔫菜了,立马开口道:“赔,殿下要什么,臣给什么” 王修齐的话虽说不怎么好听,但是此时宣璃倒是不想计较那么多了,一听王修齐松口,心情好的不行:“怎么说本宫也是有错在先,王相也无需太过自责,随便赔赔就好了” 王修齐实在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宣璃的事迹他也是略有耳闻,随便赔赔?鬼才会信,他倒是不怕出钱,一是他钱多的是,宣璃要多少他有多少,二是,这事要是能用钱解决那最好,他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只不过宣璃这人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当宣璃说出要他如今的府邸时,王修齐一时晃神:“要什么?” “王相如今的府邸啊”,宣璃一脸的天真无邪。 她缺钱吗? 不缺。 她缺好东西吗? 不缺。 那她缺什么。 缺乐子。 宣璃知道王修齐不会在意出两个钱,想要把这件事就此压下去?以为她宣璃是吃素的啊,欺负到了她头上,还想要全身而退,做梦呢,要是不整他,她名字倒着写。 宣璃的手中,上安各处,城内城外的地契少说也有十几处,大的,小的,清新淡雅的,富丽堂皇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自然不会缺宅子。 王修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摆在明面上的,自己私下置办的,宅子自然是不在少数,但唯独这王相府邸是宣璃的爷爷亲赐,是他王修齐一跃跻身大楚权力巅峰的象征。 现在宣璃说要他的宅子,那就跟伸手直接打他脸没什么区别。 “哼,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平日里肆意妄为就算了,可这府邸是先皇亲赐给臣的,殿下想要拿走,也要看看合不合规矩” 皇若是伤不到他王修齐的颜面,宣璃何必开口:“祖父尚在时就最疼本宫,本宫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皇祖父也会给本宫摘下来,更别说是一个府邸” “殿下如此作为和豪取抢夺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宣璃莞尔一笑,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王相此言差矣,是王相亲口说的,本宫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本宫只不过是要了一座宅子,王相手中的宅子那么多,总不能是故意不想给本宫吧,再说了,这事你不说,本宫不说,皇上和王爷自然也不会说,哪有人会知道是本宫开口要的呢,难不成王相是想要信口开河,这边敷衍着本宫和皇上,转身就到处与旁人说自己时别逼无奈?” 茶里茶气的发言堵得王修齐有口难开,没有什么事是比心思被点破更让人尴尬的了。 第143章 王修齐家住花楼 王相府邸虽说不是上安城里最奢华的,也不是最雅致的,但是绝对是地理位置极好的,周围皆是达官贵族的府邸,府邸背后就是上安最大的商业街。 如此好的地段不怪王修齐不想要放手。 “王相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这件事本宫也不想在与你纠缠,说多了倒成了本宫强迫你了,这样吧,既然王爷说了他能为我们做主,那就让他查吧” 俗话说得好,树大好乘凉,有大腿不抱是傻子,王修齐是天不怕地不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唯独对祁珩犯怵,那就把他交给祁珩好了。 万万不想和祁珩以及罗刹府有任何关系的王修齐一听宣璃要把自己扔给祁珩,即使实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自认倒霉。 如此,宣璃如愿以偿将王家府邸搞到了手。 隔日,上安百姓便发现,王相一家搬家了,虽说新府邸也不差,但是谁人不知,王修齐一直把这座楚德帝亲赐的府邸当做他的荣耀,怎么会这么搬走。 然后众人就发现,长公主在王家忙忙碌碌搬家的时候,言笑晏晏的出现在了王家门口,然后王修齐不情不愿的将府邸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中。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被长公主赶出去的,这倒是意料之外了,不是都说王家出了两个女儿后就平步青云了,是大楚第一权贵了,还不是要臣服与皇威。 王修齐刚刚得意没有两天就灰头土脸的沦为了全城人的笑柄。 待王家人和看热闹的人散尽,宣璃站在门前刻有王家的牌匾之下双手环着胸,意味不明的看着,之所以要这座府邸,想要让王修齐丢脸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王修齐仗着他们宣家给的荣耀,却处处做着对不起他们宣家的事,她自然是不能让他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这些荣耀。 现在是这府邸,今后还有更多在等着他王修齐。 就在众人都猜测宣璃究竟要不要住进去的时候,宣璃大手一挥,直接将原王相府邸夷为了平地。 宣璃这人向来没什么好名声,所以她做出什么事来都显得十分合理,得知消息的王修齐脸黑的彻底,他恨不得将宣璃和王慈舒这蠢货一起送去见阎王,打他脸还不够,还要让他颜面尽失,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偏偏他又无力反驳。 然而,王修齐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以为的羞辱只不过是宣璃的开胃菜。 因为,宣璃转手就把空地的地契卖了,卖给了上安最大的青楼,月欣坊。 再后来,若是有外地人来寻王修齐,上安百姓总要打趣上一句:王相府邸?你可知上安最大的青楼月欣坊,王相以前啊就住那里。 当然了,这些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眼下,临近年关,宣璃倒是闲了下来,家中的事情不用她操心,最近也没有什么不顺眼的人往她面前凑,她倒是过得挺舒心。 难得约上了傅幽蓝这个大忙人,两人一合计许久没有去下馆子了,一拍手说走就走,两人气势汹汹就杀到了穆清阁,吃食摆了一桌子,从白天战斗到了晚上。 傅幽蓝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她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再吃就得躺着出去了” 宣璃倒是没有像傅幽蓝吃的那么夸张,但是也撑得够呛,她转头看了眼同样吃到东倒西歪的南鸢北夙,还有傅幽蓝的丫鬟月儿。 从腰间摸出自己的钱袋子扔月儿:“压岁钱” 月儿一脸惊恐的撑着身子站起来,她跟在傅幽蓝身边久了,和宣璃的接触也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这位传闻中的长公主其实很好相处。 “殿下,小姐,这”,月儿为难的左看看右看看,双手捧着钱袋子不知所措。 傅幽蓝刚想开口,宣璃就小声道:“拿着吧,除夕那天我可没时间管你们,年后就要出巡了,事多也顾不上” 月儿掂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可是,可是这也太多了,都够我一年的的俸禄了” “年后你家小姐就要跟着我去羌州了,她粗心,傅鸾鸣一个大老爷们也难免会有些思虑不周的地方,你拿着这些钱该置办的置办,剩下的就都归你算是你的跑路费好了” 此话一出,向来理性高于感性的傅幽蓝蓦的红了眼:“阿璃,我”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宣璃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若是记得我的好,就保护好自己,平安的回来见我” 眼瞅着气氛逐渐伤感了起来,南鸢和北夙知道宣璃那性子,若是在伤感下去,怕是又要难受许久了,两人一对视。 “公主偏心,光给月儿压岁钱,都不管我们” “就是就是,公主偏心” 宣璃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个丫头的心思,从伤感的气氛中抽离出来,笑骂道了两句,气氛也就逐渐活跃了起来。 天色渐晚,宣璃几人也准备起身回府了,宣璃和傅幽蓝手牵着手,楼梯刚下到一半,一只茶杯猛地摔到了两人的面前。 傅幽蓝瞬间敛住神色,将宣璃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茶杯扔来的方向。 宣璃微微皱眉看着被茶水溅脏的鞋子,也抬头看去。 王慈舒和司白亦。 宣璃挑了挑眉,轻轻拍了下傅幽蓝的胳膊:“走吧” 这两人聚在一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还是上次司白亦找她那事,只不过上次遇到的是她这个硬茬,这次遇到的是王慈舒这个难缠的茬。 宣璃冲着南鸢递了个眼神,南鸢微微颔首,不被察觉的转身离开。 长公主府里有一处汤池,引得是贝介山上的温泉水,自从入了冬,此处就成了宣璃的新欢之地,没有什么比在冰天雪地里泡温泉更加怡然自得的了。 回府之后,宣璃就去了汤池,暖意浸透全身,酒足饭饱后懒洋洋的趴在池边任由北夙给她捏着肩打起了瞌睡。 只是没一会,北夙在她的耳边轻声唤道:“公主,王爷来了” 宣璃张开惺忪的双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浴衣,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虽说她与祁珩很亲近,自己不出意外也会嫁给他,但是此刻她还没有与祁珩坦诚相见的打算,更何况是自己单方面被看光。 还没等她让人叫祁珩进来,余光就瞥见了不请自来的祁珩。 第144章 家人 见到祁珩进来服侍的众人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宣璃冲着纱帘之后的祁珩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自觉,也不怕我没有穿衣服吗” 祁珩并没有再上前,他端着矮凳坐到纱帘之后,笑意吟吟的看着水汽中朦胧不清的人:“怕什么,早晚都要看的” 祁珩没有上前,宣璃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先前那慵懒自得的模样,继续趴在汤池边:“怎么这会来了” “刚从宫里出来,陛下让我问你今年除夕作何打算” 宣璃侧头枕在胳膊上,往年都是她一人在海棠殿里,今年。 “许久没有去过除夕宫宴了,也不知道现在的除夕宫宴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祁珩懂了宣璃的意思,他倒是觉得挺欣慰的,他看得出来,宣璃不愿意去除夕宫宴,除了不想应酬,还是因为她的心结没有打开,她不愿在阖家欢乐的时候去面对熙攘热闹的人群。 但是现在,她愿意打开自己的心,主动地走出来了,这是好事。 “好,那我三十下午接你进宫” 距离三十晚上还有六日,宣璃打算早早就住进宫去,海棠殿里空了一年了,住进去好让屋子有点人味:“不了,我打算明天就进宫住” 祁珩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后文。 宣璃趴了一会没有听到动静,疑惑的坐起身看过去。 屋内灯光昏暗,雾气弥漫,隔着纱帘看去,祁珩一身黑金蟒服,墨发束起,半靠在石椅上一手抵着下颌打着瞌睡。 宣璃突然玩性大发,她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到一旁拿上浴袍披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撩开纱帘走到祁珩的身边,正准备伸手捏住祁珩的鼻子,那双作妖的手就被祁珩钳住。 “真当我睡着了?” 祁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哑中带着几分玩味。 下一刻宣璃就觉得一阵翻天地覆,人不知怎么得就到了祁珩的怀里。 她倒是没有挣扎,顺势就搂住了祁珩的腰,即使身穿冬衣,但她依旧能感受到那层层衣服下精壮的肌肉,该说不说,手感不错。 有同样想法的人可不止宣璃一人,搂着宣璃的祁珩感受着怀中那香软的身躯,粗粝的手指拂过宣璃如同凝脂般的脸颊,将散落在额间的几缕碎发顺到了耳后,喉结滚动:“你这般,可真是在难为我了” 宣璃自然是懂祁珩在说什么,她看着祁珩的眼睛,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娇媚的笑意:“累了,送我回房” 祁珩挑了挑眉,宣璃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遐想万分,还好他定力足够好,不然就她这一出,谁顶得住。 自从有了宣璃,祁珩总觉得自己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攒下的债,结果一朝全都还给了宣璃。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来雪,祁珩抱着宣璃走到门口,拿过架子上的大氅裹在宣璃的身上这才出了门。 纷飞的大雪在夜色中落在了祁珩的头发上,睫毛上,肩膀上,宣璃眨巴着眼看着他:“往后的每一个冬日你都会在我身旁吗” 快步往卧房走的祁珩脚步不停,他低头看向宣璃,满眼的温柔似是要将人溺死:“会的” 因为要进宫,所以第二天宣璃起的稍微早了些,但没料到收拾东西收拾了一上午,景云生怕她进宫了缺东西,什么都想给她带,带着人进进出出收拾东西,虽然说公里是不可能缺东西的,而且就算是缺了,长公主府距离皇宫也就不到二里路,来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犯不着像搬家似的,只不过宣璃也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难得闲了下来,眼前总是浮现出昨夜纱帘之后的祁珩,蓦的来了兴趣,走到另一边的书案前,提笔慢慢描绘,一炷香之后,看着画纸上与祁珩九成像的人像丹青,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屋外传来一阵嬉笑声,她裹着大氅走到窗前,昨夜的雪下了一夜,到现在也没有停的趋势,只不过小了很多,屋外的房檐,院中积了厚厚一层的雪。 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小侍女在打雪仗,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所收敛,不敢太大动静,但是随着南鸢和北夙的加入,几人倒是玩的有些忘乎所以,战况也跟着惨烈了起来,殃及到几个侍卫,然后队伍又壮大,然后战况愈发壮烈。 宣璃半倚在窗框上,满脸的笑意,罕见的没有起床气,快过年了,家中热闹些才能算得上是家。 正观战的景云率先发现了宣璃的存在,快步进了屋,边走边念:“哎呦喂,我的公主呦,你怎么趴在窗子上,快进去穿上衣服,别给冻着” 宣璃笑着退进屋,屋里炭火烧的很旺,倒是暖和,摸了摸自己刚才在窗前被冻得有些冰凉的脸颊:“姑姑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景云摆了摆手:“多冻手啊,也就这帮傻孩子玩的乐呵” 话糙理不糙,这冰天雪地的,玩的时候开心,玩完了就要后悔了。 “让她们玩完了煮些姜汤,再去药房拿些冻伤膏,午膳后把压岁钱发了吧” 景云微笑着点了点头:“哪家的主子像公主一样,什么心都操” 宣璃也笑了,这些侍卫侍女都跟着她许多年了,早就成为她的家人了。 除了景云,白饶,南鸢和北夙,剩下的人都是要留在长公主府里的,赶不上除夕夜再发红包了,所以顺便嘱咐景云提前把红包发下去,作为未来的摄政王妃,宣璃自然是不会忘记摄政王府的人。 自从开了中间的那道门,长公主府和摄政王府就像是一家一样,两家主人走动的频繁,下人们也走动的十分自然,就像是自家后院一样。 一切安排妥当,一行人终于乘着宫车便进了宫,宫车里,南鸢提起来昨日穆清阁的事。 事情大概和上次司白亦来找宣璃的事差不多,无非就是司白亦看不惯屠南要娶王慈舒,所以约王慈舒出去,想要威胁加嘲讽王慈舒离开屠南,接过王慈舒就跟个臭粪坑子一样,谁挨谁臭,直接和司白亦打死来了,两个人闹的十分的不愉快。 第145章 儿时往事 北夙听了南鸢的诉说,不由撇撇嘴,她对什么司白亦,什么王慈舒,什么图契太子都没什么好印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打起来了,在她看来就是狗咬狗:“这司白亦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么跟个怨妇一样,再说了,不是她不嫁图契太子在先吗,怎么现在谁和那太子有点关系她都跟抢了她男人似的” 南鸢突然压低声音,十分八卦的笑道:“你们猜,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事的” 南鸢看向北夙。 北夙一脸好奇:“怎么解决的” 南鸢看向景云。 景云一脸无奈,摇了摇头。 南鸢看向宣璃。 宣璃一脸八卦,挑了挑眉。 南鸢嘿嘿一笑。 “是那个图契太子来了,把两个人带走的” “啧啧啧,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北夙不停地摇着头,感叹着她未曾触及过的感情领域。 对于屠南能去把两个人带走,宣璃还是有一些意外的,不过她她的好奇就仅仅存留在八卦的层面上,其余的事,她可不想了解,以免殃及到自己。 三言两语间,宫车已经入了宫门,宣璃下了车,让景云带着东西先回了海棠殿,自己则向凤仪殿走去。 凤仪殿里,褚思歌顶着个大肚子在殿中来回转悠,月份逐渐大了,身子也就跟着重了,再加上闻人乙说这是一胞双胎,生产的时候十分不易,所以让她平日里多走动走动。 “娘娘,长公主来了”,褚思歌从前的贴身丫鬟芍药,如今的凤仪宫掌事,荣韶走到褚思歌的身边通报。 褚思歌一听宣璃来了,眼睛都跟着亮了,她这一养胎,就见不到什么人,终日里无聊的紧:“快快,让殿下进来” 不等荣韶应声,褚思歌便摇了摇头:“不还是我出去迎迎” 说着便要往外走,连件外衣都没有穿,就要冲出去。 “你就是不迎我,我也丢不了,瞧你,大冷天的连件衣服都不穿就往外冲” 没有等褚思歌出门,宣璃就先一步进了大殿,拦住了作势往外跑的褚思歌。 褚思歌也意识到的了自己冲动,她倒是不要紧,要是冻到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那可真是出大问题了。 宣璃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褚思歌的肚子,这大小确实是比正常月份的肚子大了许多:“入了冬了,你这还怀的双胎,实在是辛苦” 辛苦是真的,但是幸福也是真的,褚思歌淡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两小家伙倒是乖得很,我也没有多辛苦,就是整日待在屋里,实在是憋得慌” 因为闻人乙说了要适当的动一动,所以褚思歌每天都会出去到后花园里转一转,但是入冬之后雨雪很多,后花园里十字路又多,所以她便不再去了,太医院又怕气温太低,她出去会受风寒,所以便让她每日在大殿里转一转。 “走,我带你出去转转”,宣璃握起褚思歌的手,孕期里别的辛苦她不能帮褚思歌分担,但是想出去转悠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她还是能够帮她实现的。 褚思歌有一瞬间的兴奋,但随后便又泄了气:“算了,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宣璃嗤笑一声,她得意洋洋的指着一旁的南苑和北夙:“你且放心,有她俩在,你就是想往地上倒,我保证你都挨不到地” 褚思歌还有些犹豫,可是下一刻人就被宣璃带了起来,扯过一旁荣韶递过来的大氅裹在了她身上。 她也确实是想要出去,便不再纠结犹豫,既然宣璃都说了没事,那她定然不会有事。 宣璃搀着褚思歌两人悠哉悠哉的出了凤仪殿,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这日头梅花开的正盛,后花园里的腊梅园中,皆是品质一流的梅树,每年冬日盛放时都是难得一见的绝美风景。 凤仪殿的宫人为了安抚她,时常会从腊梅园折一些梅花回来给她,只是零零散散的几支,就能看的它出傲雪斗霜的美,想想那一院子的梅花,该是如何的盛况,若不是身子不方便,她早就想要去了。 果不其然,亲眼看到数百树梅花,争相绽放,褚思歌的欣喜肉眼可见。 听闻宣璃带着褚思歌去了腊梅园,宣诃也急匆匆的赶了过去,刚去急瞧见一院梅红中,满脸欣喜的褚思歌一会瞧瞧这个,一会闻闻那个,看的他竟然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褚思歌的模样,那时候他,皇祖父还在世也是冬日里,也是梅花盛开的时候,皇祖母召集百官家眷来腊梅园里赏梅,小小的褚思歌甚至还没有大人的腿高,够不着树上的梅花,她就蹲在地上捡着落在地上的梅花。 小小一团的褚思歌,穿着一身洁白的冬袄,就好像一个小雪人一样,不注意看,真瞧不见哪里还有个人,所以和宫女玩闹的他竟然真就没有看见,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再抬头,便是人仰马翻的褚思歌一脸茫然的捂住屁股,和满脸都是鼻血的他。 想到这,宣诃轻笑出了声。 褚思歌沉浸在美景中,并没有注意到宣诃的到来,倒是宣璃回了头。 “你来的倒是挺快” 姐弟两人并肩而立,目光却都定格在同一个人身上。 宣诃并没有选择回答宣璃的话,而是问道:“今年,红烧,还是清蒸?” 宣璃挑了挑眉,每年他们姐弟两都要就,到底是清蒸鱼还是红烧鱼争上好一阵。 “烤了吧” 对于宣璃提出的第三种方案,宣诃表示了赞同,确实,每年不是清蒸就是红烧,亦或是两者都有,偶尔是要换换口味。 宣璃抬起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宣诃,发现宣诃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褚思歌的身上。 了然的笑了笑,她收了收有些松的大氅:“这里太冷了,我先回海棠殿,你稍后送思歌回去吧” 宣诃淡淡的嗯了一声。 许久之后,褚思歌总算是尽了兴,想起来自己玩的忘乎所以,竟然把宣璃一人留在原地,赶紧回头找人,却看到了一身黑金龙袍,负手而立的宣诃。 第146章 情字无解 宣诃这半年又长高了不少,肩膀也愈发的宽阔。 褚思歌望着重重梅树后的宣诃微微有些发怔,这些日子,她与宣诃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他们就像是已经相处了数十年的老夫老妻,很是和睦,却过分的相敬如宾。 宣诃自从上次在得知她怀孕发了疯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倒是挺好的,但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缺了点什么。 在褚思歌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宣诃已经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 褚思歌的手上有还没有干的雪水,冰凉的触感让宣诃的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开口:“你如今的身子怎么能玩雪”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有些严厉:“咳,朕是说,你若是病了,会难受的” 褚思歌只是淡淡的笑着,宣诃从来都不会吝啬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或许人就是怎么都不知足,得到了一样东西,就想要更多,就像她,得到了宣诃,又得到了宣诃的关心,就想着可不可以得到他的爱。 是的,在这朝夕相处间,褚思歌动心了,毕竟面对着宣诃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任何一个女子都很难不动心吧,但是在她渴望得到宣诃的爱的同时,她又十分的理智,知道想要得到一个帝王的爱,是多么无稽之谈,更何况是宣诃这样野心勃勃,心怀天下的帝王。 她知道,宣诃对她的好,那是一个皇帝对他妻子的好,不是对她褚思歌的好,所以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够沉溺在没有可能得到回应的爱里。 “臣妾只是许久未出来了,是有些失态” 感受到了褚思歌的疏离,宣诃握着褚思歌的手微微的松了些,他不知道褚思歌怎么了,是不喜欢他还是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总是很端庄,很得体,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标准的皇后的模样,但是却对他很是疏离。 褚思歌左右张望着,并没有发现宣璃的身影:“殿下呢,刚还与臣妾在此赏梅,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 宣诃笑了笑:“阿姐说冷,又看你玩的开心,怕扰了你的兴致,便先回去了” 褚思歌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怎么说都像是她光顾着自己玩。 看出了看出了褚思歌的窘迫,宣诃扯开了话题:“这段时间,是朕对你疏忽了,应该多陪你的” “皇上为了大楚披星戴月,若是真的有空闲,臣妾倒是希望陛下能够多休息” 宣诃点了点头:“还想去何处,今日朕陪着你,你也当是陪着朕休息了” 褚思歌到底是喜欢宣诃的,她私心是想要和宣诃待在一起的,更何况,他都说了这样的话,她若是再拒绝的话,就显得她实在是不近人情了。 “那陛下就陪臣妾去城墙之上看看吧” 城墙之上能够俯瞰整个上安,城墙脚下不远便是褚府,褚思歌想家了。 虽说宣诃准了她母亲陪产,葛佩珊也是三天两头的进宫陪女儿,但是她终究是被困在了这红墙之中,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自由的在上安城中与姐妹嬉笑玩闹了。 傍晚时,尉迟于愿难得逮住了不用去长公主府用膳的祁珩,拽着人就去了穆清阁。 拗不过尉迟于愿一个劲叨叨,一个劲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兄弟,都多久没有和他出来寻欢了,尉迟于愿言之有理,所以祁珩只好舍命陪傻子,也喝了不少酒。 谁知道不到半个时辰,尉迟于愿就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 “老祁你说,傅幽蓝那丫头是不是个没良心的,小爷为了救她可是留了疤的,她现在说翻脸就翻脸,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尉迟于愿瘫倒在椅子上,抱着个酒壶,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阵愤恨,一阵忧愁,一阵又开始亢奋,一阵又犹豫。 尉迟于愿可了劲的撒酒疯,祁珩却一副斯文的模样,眼神清明,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若不是手下和一粒花生米较了半天劲都没将其夹起,真没人看得出他是喝了酒的,还喝了不少。 终于,祁珩放弃了,将手中的筷子扔在桌上,瞥了眼尉迟于愿,他是喝的有点多了,但是他脑子却十分清醒:“少在这里说人家没良心,人家喜欢你,追着你屁股后面跑的时候,你自己说了什么屁话,做了什么混蛋事,你自己把人推出去,人家现在还愿意搭理你就不错了” 发癫的尉迟于愿终于安静了片刻,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祁珩!你到底是谁兄弟,你向着谁说话呢!” 祁珩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的笑带着戏谑:“当然是向着真理” “牛逼” 尉迟于愿能不知道祁珩什么德行吗,这家伙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皇上他都能指着鼻子嘲讽,更何况是他,哦,现在倒是有一个例外了,一个和他一样让人看着不爽又打不过的人。 气人啊! “我决定了,我也要去羌州!” 祁珩头都没抬,慵懒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冷哼一声:“呵,稀了奇了,当初是谁说不能没有上安的美酒美人,让你去羌州不如杀了你” 尉迟于愿:人的记性大可不必如此好。 “羌州那地方光是环境差也就算了,那地方打起仗是真打啊,傅幽蓝那丫头一个人跑去就是去送死的,我不能阻止她,那我就陪她一起” “柳姨是不会同意的” “我不管,我得去,我要是不去,我这辈子就错过她了” 祁珩实在是没有忍住,借着酒劲翻了他此生最大的一个白眼:“你差不多行了,你想陪人家,也得人家同意” 尉迟于愿真的要被祁珩气哭了,这人说话一定要这么直白嘛,不能稍微顾忌一下他的感受,委婉一些,含蓄一些吗。 真话逆耳,却能让人正视问题,尉迟于愿看着手中的酒壶发怔,自从他和傅幽蓝把话说开后,他就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即便是见到傅幽蓝,他也如傅幽蓝所希望的那样,和她只做普通的朋友,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他压抑在心底的关心,只有简单的问候,礼貌的微笑。 这一瞬间,尉迟于愿泄了气,哪怕是打了败仗他都没有如此颓废过。 “那你说怎么办,我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走吗,什么都不做吗” 第147章 精彩的后宫生活 祁珩起身走到窗口,寒风让他的醉意消散了几分。 情这东西,他参不透,也道不明,更不知如何帮别人提供意见。 眼前浮现出宣璃的那张娇媚腻人的脸庞,他会心的笑着,虽然他参不透道不明情是何物,但是他十分幸运的遇到了宣璃,他的阿璃教会了他什么是爱。 “你若是真喜欢她,尊重她,支持她,理解她” 尉迟于愿一双布满醉意的眼睛愈发的深邃,尊重她,支持她,理解她。 宣璃侧卧在大殿上方的软榻上,团子在大殿里四处游荡,宣璃就看着它,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宣璃被一阵吵闹声吵了醒来。 “南鸢,现在什么时辰了” 南鸢应声走上前,将正要起身的宣璃扶起,轻声说道:“快子时了” 宣璃好看的眉毛拧巴在了一起,都快子时了,怎么会这般吵闹:“外面怎么了” 南鸢瞥了一眼殿外的方向,压低着声音说道:“好像是平乐殿那边出事了,具体怎么了还不知道,北夙已经出去打听了” 平乐殿住的是安嫔,李菲菲。 平乐殿离海棠殿并不近,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那定然不会是小事。 此时出去打听消息的北夙也回来了,她神色有些古怪,瞧见宣璃已经醒来,便走上前来回报:“公主,安嫔,安嫔私通侍卫被抓了,皇上和皇后已经去了,皇上发了好大的火” “什么玩意?”,宣璃的语调不由自主的搞了几个调。 真是活久见了,怎么说,宣璃也是经历过三朝后宫的人,皇祖父的后宫,后妃们年纪都大了,大家都在安逸的养老,父皇的后宫只有母后一人,这么一比,宣诃的后宫简直就是精彩。 在北夙再次道明,宣璃才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 秽乱后宫这事确实是大事,不怪宣诃大发雷霆,就是让她都觉得怒火中烧。 宣诃是个无心后宫的人,他一心都在前朝,偶尔踏入后宫,也多是寻皇后作伴,久而久之,后宫的这些嫔妃们冷落自然是会寂寞,但是寂寞归寂寞,大家都是一样的,可真敢给皇帝戴绿帽子的人,确实没几个。 “走,平乐殿” 宣璃连梳妆都没来得及,穿着寝衣披着发就去往了平乐殿。 人还没进平乐殿,就瞧见平乐殿里嫔妃,宫人跪了一地,大殿里一片寂静,只有一道女声在嚎啕大哭。 宣璃刚一只脚踏进大殿,一盏茶杯就伴随着宣诃的怒吼摔到了脚边。 “你还有脸哭” 宣璃瞧了眼大殿里的状况,李菲菲衣不蔽体的跪在大殿中间一直抹着泪,额间有猩红留下,看来刚才的茶杯应该是扔到了她的头上,在她身边躺着个同样赤身裸体,仅盖着白布的男人,看样子是已经断了气。 大殿上方宣诃一脸怒色,一同生长了快要二十年了,宣璃第一次看到宣诃发如此大的火,一旁的褚思歌也是面色不佳,一边安抚着宣诃,一边怒视着李菲菲,两人也都是身着寝衣,并未束发,一看就是已经就寝了,平乐殿出了事便匆忙赶来。 看到宣璃,宣诃的脸色稍作缓和,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宣璃面无表情的越过了李菲菲,走到褚思歌的身边,握起褚思歌的手,察觉到一丝冰凉。 “皇帝糊涂,皇后还有着身孕,怎么能同你这般不顾及身体” 宣璃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南苑和北夙递了备好的汤婆子塞到褚思歌的手中。 宣诃刚才是太过生气,自然是忽略了一旁的褚思歌,经过宣璃的提醒,他才发觉,让褚思歌在这里陪同实在是不妥。 “皇后就先回去吧”,说罢,又瞪了一眼殿中的人:“省的沾了晦气” 褚思歌是想陪着宣诃的,她怕宣诃一动怒就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万一气坏了自己可怎么办,但是看到宣璃的到来,她也就放心了,想来若是这世间宣诃最听谁的话,那就只有宣璃了。 再加上,这事确实晦气,殿中还躺着个死人,实在是让她心情不悦。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褚思歌离开后,宣诃再一次恢复了一脸阴郁。 “安嫔,即日起贬为庶人,即刻杖毙”,宣诃一字一句的从牙缝挤出了这句话,盯着李菲菲的目光似是要喷火了般。 听到对自己的处置,李菲菲直接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她不停地摇着头,满脸的绝望:“不是的,臣妾没有,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啊,皇上明察” 自宣诃到了这平乐殿,从床上把两个人拽了下来,李菲菲就一直在说自己冤枉,一直在说她没有,可是奸是宣诃亲自抓的,两人赤身裸体在床上翻云覆雨是他亲眼所见,有何冤情。 宣诃不愿再与李菲菲多言,不管她冤不冤,她与那侍卫有了苟且之事都是事实。 李菲菲很快就被拖了出去,外面众人也都被遣散了出去,不久,李菲菲凄厉的惨叫声就在院中响起。 宣诃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坐在主座之上。 宣璃低着眉,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宣诃是如何知道李菲菲与侍卫私通的,又是为何正巧就将两人捉奸在床。 李菲菲虽说不得宠,但是她入宫也就仅仅半年而已,为何就如此按耐不住,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寂寞难耐? 许久之后,宣诃忽然开口:“阿姐是否也觉得此事蹊跷” 宣璃点了点头,这件事处处都十分合理,却又合理的蹊跷,太过顺理成章,但是若是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是为了什么? 宣璃抬起手,指了指地上盖着白布的死人:“他,是你赐死的?” 说到这,宣诃目光又沉了几分,他摇了摇头:“刚抓住就咬舌自尽了” 正常人不都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吗,人家还什么都没有问,就率先自尽?这不就是心虚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平乐殿出事了?” 宣诃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宣纸,上面赫然写着 “平乐殿秽乱后宫,速去” 第148章 余孽 宣诃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宣璃,他皱着眉,心情十分不悦,皇宫上下,到处都是他的暗卫,更何况是他的寝宫周围,守卫只会更加的森严。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他的身边,并且留下来这张纸条。 宣璃接过纸条,她摩挲着纸张,是最常见的宣纸:“能够近你的身,却又不对你动手,而是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后妃下手” 宣诃蓦然出声:“是警告” 宣璃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戏谑的笑出了声:“我以为他们上次在我这里吃了亏后就放弃了,原来是转变目标了” 警告宣诃,他们要是想要动他是轻而易举的,动他一个后妃给他一个警告。 想通了这是警告,那么整件事就明了了,那死了的侍卫,大抵是个死士,使了什么下作手段,与李菲菲行了苟且之事,然后任务完成,自尽而亡。 至于为什么选择李菲菲,大概是她最不起眼,母族也没有什么势力,是一颗十分完美的棋子,能够达到他们目的的同时,又不用惹过多的麻烦。 宣诃的手握成了拳头,那人警告他的同时还羞辱了他,他不由得冷笑,罗刹府这些年搜集到的消息不少,再加上上次宣璃出事,他们趁机下套,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我想,我大概这幕后的人是谁了” 宣璃并没有关注这些事,所以那些消息她都没有过问过,自然也就不知道事情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嗯?” 宣诃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平复了刚刚的怒火,他目光深邃的盯着地上的白布,嘴角是一抹讥讽的笑意。 “宣策活着的时候只爱好两件事” 宣璃挑了挑眉,宣策这人,一生就只在乎两件事,权利,美人。 一朝起兵,却兵败身亡,他的家世,和他有关的余孽都被除尽,可是,除的都是他那些收入府中的人。 谁知道会不会又流落民间,不被世人所知晓的余孽。 宣璃转头看向宣诃:“你是说,他还有私生子?” 宣诃并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年清剿宣策一族,定然是有漏网之鱼,日久天长,宣诃成长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那私生子自然也成长了不少。 所以说,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杀她,对她一月一小刺,半年一大刺的人,是宣策的儿子? 宣璃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让老娘找到你,看老娘不撅了你家祖坟,把你老祖宗的骨灰给你扬了” 突然就有些尴尬,宣璃揉了揉眉,看来掘坟这项报复活动要先暂时搁浅了,不对,是永久搁浅了,就连扬宣策骨灰的机会都没了,毕竟当初宣策一死,他的尸骨就被扔到贝介山喂野兽去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私生子,宣策在的时候不被承认,死了他倒是顶着宣策之子的名声想要完成他爹的伟业” 皇室之人,有那么几个私生子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对于那些连玉蝶边都沾不上的人,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皇家子女是瞧不上的。 宣璃靠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既然知道了敌人是谁,那么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宣诃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边的扶手:“他确实有点本事,贸然轻举妄动,实在是不万全之计” 这些年,他应该已经招募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再加上他养的那些死士暗卫,能看得出他并不缺钱,有权有钱,确实应该谨慎一些。 “阿姐回去休息吧,这事我明日再与祁兄商议” 宣璃点了点头,起身回了海棠殿,心底像是有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知道了对手是谁。 回海棠殿的路上,她抬起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既然惹得她这么多年过得不快,现如今,她又怎么会让他好过。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白饶过来” 宣璃侧着头在白饶的耳边小声吩咐了一番,然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寝殿,简单洗漱之后沉沉睡去。 当晚,长公主府的一队暗卫趁着夜色悄然出动,出了城往着泽州的方向去了。 李菲菲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毕竟秽乱后宫,私通侍卫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念及李菲菲属实无辜,所以宣诃收回了之前的成命,只是赐死了李菲菲,保留了她原有的封号,同时宣诃让人封锁了消息,只说安嫔突发恶疾,没救回来。 临近年关,事务繁忙,所以这件事很快就被忘却了,就仿佛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位安嫔一般。 后宫就是如此,无情又残酷。 赶在小年这一天,尚衣局送来了宣璃的除夕宫宴的官服,来送新衣的事尚衣局掌事奉御,韶新冬,她笑吟吟的进了海棠殿,乐呵呵的捧着宣璃的赏银又出了海棠殿。 说实话,皇宫里这么多宫殿,她最爱来的就是海棠殿,只要新衣符合长公主的喜好,那长公主必定是出手阔绰,从不吝啬给她们的赏银,再加上,看到自己用心裁制的服饰,被绝世容颜的长公主穿上,那感觉要多好有多好。 然而没高兴多久,前去安殿给王慈懿送新衣的小宫女就神色慌张的找到了她。 “奉御不好了,涟妃发了好大的火,要问责,您快去吧” 韶新冬满面的喜色一僵,不由叹了一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了,从前这后宫里只要讨好长公主一人就能过好日子,可如今,各宫各院哪个不得供起来。 “走吧” 安殿里,一袭墨绿色的新衣仿佛垃圾一般被扔在地上,王慈舒面色不佳的坐在主位上,冷漠的看着殿中跪着前来送新衣的宫女。 看到韶新冬前来,王慈舒冷笑:“韶奉御,本宫平日里可有得罪你?” 韶新冬按照礼数对着王慈舒行了礼后才平静的开口:“从未,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王慈舒看着韶新冬,看似恭敬,实则根本就没有半分的畏惧,加上尚衣局对她的态度,想的她心里直冒火,手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厉声问道。 “既然本宫没有得罪你,那就是你成心要与本宫作对了,素锦,哼,海棠殿用的织金锦,凤仪殿用的雨丝锦,怎么到了本宫这,就直接变成素锦了?” 第149章 来自宣璃难以掩饰的人格魅力 韶新冬心下了然,今年因为四方会议的开展,所以是得了不少的名贵布料,皇后的意思也确实是按照贵人们的位份制成除夕宫宴所需的新衣,送往各宫。 “娘娘明鉴,尚衣局是得了许多的好料子,但是给各宫制衣所用的料子都是奉皇后的命令按照位份所选择的” 韶新冬回答的不卑不亢,说到底,她是按照皇后的命令所行事,并没有半分的不妥,只能说她给安殿分的料子的确算不上名贵,但是绝对是要比除过凤仪殿和海棠殿以外的各宫料子要好。 海棠殿自然是不用说,用的一定是上等的料子,今年疆域送的两匹织金锦都给了海棠殿。 凤仪殿那边,因为皇后有了身孕,所以特意嘱咐用的料子无须多名贵,但一定要舒适,虽说如此,但是这些上贡的布料一般都是即美观又舒适的,所以尚衣局自然是不会只用一些普通的面料,西诺的雨丝锦最符合凤仪殿要求。 但是至于王慈舒,其实还有浣花锦,浮光锦类似很多名贵的布料可以用,但是韶新冬并没有选择,而是选了虽然名贵,但是却不稀缺的素锦。 至于原因,大概就是 ,她是长公主的人。 她进宫的时候十二岁,那个时候宣璃还没有出生,待宣璃出生之后她就一直给海棠殿送新衣,这一送就是十多年,说句大不敬的,她是看着宣璃长大的。 在这十多年里,她从小宫女变成了绣娘,从绣娘变成了尚衣局里最优秀的绣娘,然后在老奉御出宫之后,她理所当然的做了尚衣局的新奉御,那然的皇宫里,需要裁制新衣的贵人也就只有皇帝和长公主,长公主又是个对穿着要求极高的人,自然而然的她与长公主就亲近了许多。 作为从小看着宣璃长大的人,她自然知道宣璃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长公主的脚下。 其实宣璃才没有时间管这些事,并且从宣璃搬出了宫以后,尚衣局主要还是听皇后的命令行事,只不过,她们这些终日生活在后宫里的人,对于猜测主子心思这种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宣璃不喜欢王慈舒,或者是不喜欢王相一家,这事甚至都不用她猜,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所以不用宣璃特意嘱咐,针对安殿这种事她自然会做。 尤其是前段日子,王相和长公主在御书房闹得不愉快这件事,在后宫里传的不亦乐乎,她作为宣璃身边的人,有此机会,当然会趁机帮着主子打压一番王家的人。 王慈舒这段时间过得十分的不顺,原本皇上对她偏爱,对她王家也是十分的纵容,但是自从王慈懿那没脑子的蠢货,非得去上赶着找宣璃的不痛快,最后还闹的很难看,根本无法收场。 从那之后她就察觉到,皇帝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皇帝的态度一变,后宫里这帮见风使舵的奴才就会跟着落井下石,虽然没有人敢真的当着她面造次,但是明里暗里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很不幸,让韶新冬赶上了。 韶新冬那丝毫不畏惧的态度,以及说出来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让王慈舒积攒已久的怨气彻底爆发。 “你什么意思?按照位份?你是说本宫不配那些料子?还是说本宫这的妃位你根本不放在眼里?” 韶新冬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今天算是倒霉,就点背,遇上了这王慈舒要发疯。 她低下头微微俯首:“臣不敢” 一只白玉碟子携带着几块糕点狠狠地砸在了韶新冬的脸上,很快,被砸的的地方冒出的淤青。 “你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不但敢苛待本宫,还敢对本宫出言不逊,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掌嘴,本宫不说停,谁都不不许停” 安殿的掌事公公立马推着人把韶新冬拉了出去,地上还有未融化的雪水,韶新冬被不由分说的按倒在地上,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韶新冬没有求饶,没有挣扎,她有些吃痛的皱着眉,一双冷眼死死盯着大殿里的王慈舒。 尚衣局的小宫女见到这些人来真的,立马着了急,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认错,韶新冬虽然在制衣的时候对她们严厉了些,但是从不苛待她们,生活中对她们也是很好的。 “娘娘饶命,娘娘奴婢们知道错了,您看在奉御侍奉了三朝的份上就饶了奉御吧” 谁知王慈舒是哪一根筋搭错了,一听这话更加气愤:“侍奉了三朝就更应该知道规矩,更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本宫刚才还不确定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看来,你就是故意的,那就更该狠狠地罚” 小宫女哪里会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这涟妃发了疯一样罚的更狠了,眼泪跟泉水一样哗哗往外冒。 韶新冬被打的有些懵,说真的,她在这后宫里待了快二十年,不是没有受到过宫里贵人发难,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责罚,她是第一次遇到。 安殿的人下手极狠,不过二十多下,韶新冬的脸颊便已经高高肿起,然而王慈舒好像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并没有消气的意思。 每打一下,韶新冬都在心里默默的记一下,最后,数到八十七下的时候,她眼前一白,没了知觉。 瞧见韶新冬晕了过去,掌事公公连忙跑进去通报:“娘娘,人晕过去了” 王慈舒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真是个废物,泼醒,继续” 掌事公公犹豫了一下,他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外面,覆在王慈舒的耳边低声说道:“娘娘,万一出点事,这” 不等他说完,王慈舒便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华丽的护甲将掌事公公的脸上划出了两道血痕:“怎么,现在连你也要违背本宫?” 掌事公公连忙跪地说着知错。 王慈舒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抚上心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从前她那么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是现在,她总是一些小事就会发很大的火。 第15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韶新冬是被一桶夹杂着碎冰渣的凉水浇醒的,脸上的刺痛提醒着她现在处境。 然而不等她思考,脸上的巴掌就再一次落下,她心里苦笑,说不准她的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的通报声在安殿响起。 正要落下一个巴掌的小太监手下一顿,连忙转身向皇帝行礼。 正在殿里闭目养神的王慈舒也是一惊,这个时辰皇帝怎么会来,更何况,自从前段时间那件事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来过她宫里。 王慈舒想到了门外的韶新冬暗道不好,她在宣诃面前可都是一直维持着菩萨心肠的人设,急忙起身出去。 宣诃冷眼看了看大殿门口堵着路的韶新冬,语气不悦的沉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韶新冬此刻已经被打的恍惚,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皇帝的到来,她瘫倒在地上,眼神迷离的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看了许久,都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 “陛下万安,臣妾” 不等王慈舒说完,宣诃再一次不悦的开口:“朕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慈舒心底慌乱,就连脸上都因为着急染上了一抹绯红。 “臣妾,臣妾” 臣妾了半天也没有臣妾个所以然出来。 看着宣诃愈发难看的脸色,安殿的掌事公公连忙回答:“回陛下,韶奉御私自克扣了安殿的布料,娘娘也是为了六宫着想才对其加以惩治,若是放任韶奉御这般作为,那各宫娘娘岂不是都得看着她的脸色了” 宣诃眯着眸子看向掌事,他没有说话,但是此刻那掌事公公却觉得好像有一只手掌掐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涟妃,可是如此?” 王慈舒连称是。 宣诃心底冷笑,他当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来的,至于韶新冬,他自然也是知道是宣璃的人,姐姐的人,不管对不对,都轮不到王慈舒来管。 他抬步进了大殿,一眼就看见已经被撕的稀碎的新衣,汤睦适时的将其捡起,递到了他的面前。 宣诃拿着那‘新衣’坐了下来,身后众人赶紧跟了进来,韶新冬也被架了进来,放在一边。 他垂眸看着残破不堪的布料,突然抬起头,眼里皆是不解的看向王慈舒:“涟妃,朕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这句话是王慈舒最不想从宣诃嘴里听到的,她手指用力扣着手心,直接泛白,手掌心渗出殷红。 刚才的愤怒与慌乱逐渐消散,意识到刚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以及那慌乱的反应,王慈舒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此刻她已经平静了下来,从前那善于伪装的王慈舒便又回来了。 她跪在地上,眼眸低垂,做出一副十分受伤的模样:“陛下,臣妾也不想如此,可是,若是臣妾不心狠,就会被这些不懂礼数,不知尊卑的人欺负,臣妾是陛下的人,陛下真的忍心看着臣妾被欺辱吗” 王慈舒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挤出两滴眼泪,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着,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宣诃的神色。 前些日子她得宠,就是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撒娇,怎么样可以触及男人心底的柔软,让他们心疼自己。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别人欺辱他的女人,那简直和把他的尊严摆到明面上来回践踏没有区别,更何况,这个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然而,想象中宣诃的态度并没有出现。 宣诃将手中的破布扔到她面前:“一件好好的衣服,你说剪就剪,朕的后宫何时奢靡到如此地步?好,很好” 宣诃是真的生气了,大楚如今虽说是不缺钱,百姓的生活也还行,算得上安居乐业,但是不管是何时,出现奢靡的景象,都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往往一个国家的衰落都是从奢靡开始的。 “汤睦,去,传朕旨意,即日起,严禁奢靡之风,为正风气,宫中各处削减用度,不仅宫中要做到如此,各地方官员也需带头节约,不得铺张浪费,对百姓则劝谕化导,俾皆简朴成风,服勤稼穑,惜物力而尽地利” 王慈舒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原本她只是以为宣诃是因为她惩治韶新冬而生气,这样她还好做辩解,可是谁知,宣诃生气的点竟然是在浪费的上面。 尤其是此事竟然牵扯上了前朝,那就更加的严重了,他们王家这段时间已经是伤痕累累,实在是再也遭不起什么风浪了。 王慈舒现在后悔的想撞墙,她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呢。 但是她也知道,此刻是万万不能在逆着宣诃来了,尤其是在节俭这件事上,她即便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顺着宣诃。 “陛下圣明,是臣妾不体恤民生,臣妾愿意受罚” 宣诃冷哼一声:“你确实该罚,朕瞧你这新衣既然坏了,明日的除夕宫宴便无需再去,禁足两个月,罚你两个月的俸禄,好好长长记性” 王慈舒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的疼,但也只好认罚,她甚至无心知道宣诃原本是来做什么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被禁足,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 宣诃瞥了一眼跪在王慈舒身后的安殿掌事公公:“你是涟妃身边的奴才,主子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规劝,还火上浇油,要你何用,拖出去乱棍打死扔乱坟岗” 那太监没有想到宣诃的怒火会突然转到自己的身上,他先是一愣,随后便疯了一般磕头求饶。 王慈舒也没有想到,这太监是她爹给她安排的人,她用的也得手,在这后宫里有太多需要用人的地方,不免要做一些脏手的腌臜事,只有自己的人才能放心用,她倒是不在乎人命不人命,只不过要是没有这人,自己实在是不方便。 也不是不能重新找人,但是要找一个合心意的,听话的,还要有能力的奴才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她还想要为那太监争取一下:“陛下,他也跟了臣妾这么久了,臣妾用着合心意,您就放过他吧,打他几十大板长长记性” 然而,宣诃只是阴着一张脸,并没有想要听她的建议:“等什么呢,拉出去” 不再给任何人机会,那太监被捂着嘴拉了出去。 “你身边也不能没人,晚些时候朕让汤睦给你挑个送来” 说完这话,宣诃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王慈舒一人瘫坐在地上发着呆。 她这是,被宣诃砍了手脚,然后派个人时刻监视她吗。 第151章 姓宣的多少都有点疯 韶新冬被汤睦送回了尚衣局,还让太医院前去治疗了她的伤,这一举动就代表了,她没事了,最起码,皇帝是没有打算整治她了。 后宫看戏的众人很快就都知道了,涟妃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傍晚时候的海棠殿里,宣璃饶有兴趣的看着和鸭头较劲的弟弟。 “所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对吧” 宣诃耸了耸肩,自以为很完美的装着傻:“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宣璃撇了撇嘴,拿起筷子打掉了宣诃手里的鸭头,翻了个白眼,这什么弟弟啊到底是,谁家皇帝会抱着个鸭头吃的满嘴油。 “你在跟我装,你脱个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我在看不透你了,你就是我大爷” 宣诃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嘴,扯过一旁的绣布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宣璃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夹着腌渍杨梅往嘴里送:“我就想知道,你从哪一步开始算的,毕竟从前的王慈舒可不会像如今这般当众发怒” 宣诃笑了,果然是他亲姐姐,她还有什么事是预料不到的吗。 “避子汤里,加了点补药而已” 内心的想法得到了印证,宣璃咂吧着嘴摇起了头:“啧啧啧,都说最毒女人心,我看啊,比起你,毒妇还是太仁慈了” 宣诃:也就是咱俩是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而且你对我还不错,不然我高低得弄死你。 “毒还是闻人老头毒,我只是建议,付诸于实际行动的可是他” “呵”,好一副人模狗样,闻人乙要是没有你的命令会干出谋害嫔妃的事吗。 “所以,究竟是什么药” 宣诃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宣璃,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具体是什么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长期服用后会导致人精神涣散,行为不受控制,长期以往,就会产生癔症的病症,直至最后彻底的疯掉” 宣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竖了个大拇指,她就说嘛,他们宣家的人多少沾点变态。 大年三十这天皇宫里异常的热闹,当然了,除了安殿。 皇宫里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只要宣璃高兴了,那么大家都会高兴,就像今天,一早就有各宫众人到海棠殿请安,宣璃虽然懒得应付,但也因为心情颇好,所以格外的宽容。 每个从海棠殿里出来的人也都是满脸欣喜,手里或多或少捧着从宣璃那里得来的压岁钱。 就连褚思歌今日也破了例,挺着大肚子跑来海棠殿请安。 “你怎么也跑来了,不是让人传了话,我等会就去凤仪宫” 褚思歌笑的温婉:“知道你不在意那些规矩,但是今天是三十,该做的还是要做” 说完,便不顾宣璃的阻拦,按照礼节行了礼。 宣璃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将褚思歌护好,待她行完礼,这才赶紧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你啊,看起来好说话,怎么那么倔” 宣璃招了招手,景云端着早已备好的锦盒走了过去,盒子里躺着一对精致的玉如意。 褚思歌诧异的看着盒子中的玉如意:“这是做什么” “你就收好吧,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外甥的压岁钱” 褚思歌一愣,双手抚上肚子,不由得嗤笑:“这俩小家伙都没出生,压的哪门子岁啊” “谁知道明年三十我在哪里,就当是我提前将明年的压岁钱给了吧” 褚思歌知道宣璃的性子,所以也不再推脱,招了招手,让荣韶收了去,然后又见宣璃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宣璃走上前,装模作样的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悄咪咪的在褚思歌的耳边说道:“拿着,这是给你的,可不敢让宣诃那臭小子发现了哦” 褚思歌先是一愣,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两人相视后会心一笑。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跑出去说了,今天长公主心情,出手异常阔绰,所以一整个上午,都是各宫来拜年请安的,终于快用午膳的时候,宣璃绷不住了,大手一挥,把海棠殿的大门关了起来。 终于的了片刻的清静,宣璃躺在贵妃椅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简直要累死了,一早上脸都要笑僵了。 然而还没等她喝上一口水,海棠殿的大门再次被叩响。 “公主,是俞大人”,景云轻声在宣璃耳边说道。 “嗯?”,宣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位来客倒是在她意料之外,整了整裙摆:“让他进来吧” 一袭官服的俞温钰相较于往日里一身素净的模样,倒是添了几分英俊,只是那太过瘦弱的身躯以及苍白的脸,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身体不好。 “臣俞温钰,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宣璃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俞大人也来给本宫拜年吗” 俞温钰挺直着背脊:“是的,臣来给殿下拜年” 宣璃轻笑出声,她让人给俞温钰赐了座,又上了茶:“俞大人近日身体如何” “臣托闻人小姐的福,近半年来病痛得到了些许缓解” 不提闻人嫚她还差点忘了,这丫头这半年整日跑的不见人影,一问就是去了俞府,一问就是去找俞温钰了。 “嫚嫚医术得闻人乙真传,相信不假时日,俞大人定然会痊愈” 听到这话,俞温钰短暂的沉默了,从前的他是一点希望都不报的,想着报完仇他这残破的身躯也就完成了使命,可如今,闻人嫚给了他希望,但是他却茫然了,对未来茫然,他不知道若是有一天,自己报完仇,还能做些什么。 但是这些话,他并没有打算与宣璃讲,他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殿下不好奇臣为何要来殿下拜年吗” 宣璃轻笑,她握起手边的茶杯,先是打开盖子闻了闻刚泡好的茶,然后喝了一口,清甜立即充盈了整个口腔,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了。 放下茶杯,这才不慌不忙的看向俞温钰问道:“为何?” 第152章 心累老十岁 俞温钰轻叹了一口气,他看得出来,宣璃大概是知道他的来意的,只不过是在等他开口,将话都说破。 “当日是殿下出手相救,才有了俞某的今日,殿下就是臣的恩人” 知恩图报,这是他做人的准则。 宣璃听了这话,并没有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她依旧是那样一副事不关己又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过问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俞大人,前朝的官员都视本宫这海棠殿如狼谭虎穴,视本宫为豺狼虎豹,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也不愿意和本宫有半点牵连,你可知,你此番前来,会为自己未来的仕途,亦或是生活带去多大的麻烦吗” 俞温钰不是冲动莽撞之人,他做事之前,定然是经过了万全的思索,他既然来了海棠殿,便做好了与前朝想要扳倒宣璃的人为敌的准备。 “臣知道” 宣璃盯着俞温钰,半晌过后,突然笑了,不管何时,无论哪朝哪代,一国之中都不会只有一股势力,现如今的大楚也是如此。 俞温钰入朝这半年并未和她有过什么太过近的联系,顶多是因为闻人嫚,才有一些交情,但是如今俞温钰如此高调的跑到她的海棠殿里拜年,就是正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从今往后就是她宣璃的幕僚了。 宣璃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俞温钰还真是不会寻安稳日子过,非得走满是荆棘的独木桥。 “俞大人,这般做,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吗” 俞温钰神情一愣,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圆圆的包子脸。 看他那模样,宣璃便了然了,不再追问,看来这俞温钰是对闻人嫚动了心思了,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已经在为他们两个的未来铺路了。 想要和闻人嫚在一起自然是要过宣璃这一关的,那么,有什么方法是比成为宣璃的人,更加好的方式呢。 而且,不管他是否能够报仇成功,亦或是能不能在暗潮涌动的朝堂纷争中活下来,只要有宣璃这个靠山在,闻人嫚都可以被保护的很好。 看着俞温钰离开的背影,宣璃在心里感叹道:属于你的纷争才刚刚开始,希望你有足够的能力,能够活下去。 “嫚嫚呢,俞温钰跑我这里了都没见她” 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大家有个头痛脑热的都爱找闻人嫚,提点好吃的就能抵诊金,而且这丫头总是乐呵呵的,仰着一张圆圆的包子脸逢人就问候,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天真又烂漫的小丫头呢,所以闻人嫚在长公主府的受欢迎程度一度赶超了宣璃。 提起闻人嫚,景云就笑吟吟的:“说是找爷爷去了” 宣璃点了点头,这爷孙俩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也该好好相处相处了。 午膳刚过,就见到一个小医官神色慌张的冲进了海棠殿。 “殿下不好了,闻人先生和闻人小姐打起来,您快去看看吧,再晚些他们就要把太医院给砸了” 闻人嫚成为宣璃义妹,加上闻人乙和宣璃是老相识这件事都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两人出了事,当然是要来找宣璃的。 宣璃:我这一天天的,真是够精彩的。 宣璃早就认清了自己胜利来就是个忙碌命的事实,她叹了一口气,绝望又无奈的坐上了去太医院的轿子。 人还没进太医院,里面是盛况就迫不及待的入了眼。 太医院里一片狼藉,药材散了一地,闻人嫚提着裙摆,满脸通红,闻人乙翘着胡子,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指着闻人嫚,爷孙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上演着秦王绕柱。 太医院的太医,一边站在旁边吹胡子瞪眼的劝架,一边指挥这手下的小医官把地上的药材收起来,别被踩坏了。 简单的说就是,一片混乱。 宣璃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干嘛要来啊,她在海棠殿里烤火不舒服吗。 刚想转身跑路,就有人发现了她。 这会这些太医们也顾不上礼仪了,扯着嗓子就冲宣璃喊道:“殿下您可来了,您再不来这太医院就要保不住了啊,求求您了,臣给您跪了,您把他们爷孙两个带走吧,臣给您磕两个” 说罢,一众太医开始对着宣璃不停的跪拜。 宣璃叹了一口气,她心好累,她也想给人 闻人嫚闻声看过去,见到宣璃来了,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撒腿就往宣璃的身边跑,闻人乙一看闻人嫚跑了,自己也跟了上去。 然后,事情就由爷孙两人隔着桌子秦王绕柱,变成了闻人爷孙绕宣璃。 周围的人也是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阻拦,毕竟闻人乙手里还拿着扫帚,这要是打到宣璃了,宣璃要是发了火,可就不是太医院砸不砸的事了,这可能就是皇宫要不要拆的问题了。 宣璃无奈:“你们两个,停下来” 闻人乙要打闻人嫚,闻人嫚要躲闻人乙,众人忙着阻拦,没人听。 宣璃绝望:“停,停” 闻人乙要打闻人嫚,闻人嫚要躲闻人乙,众人忙着阻拦,没人听。 宣璃怒了:“都给我停!” 绝望中夹杂着一丝的凄惨,这一声哀嚎终于引得众人的注意。 世界安静了。 “干什么,你们两个人要撒野也看看地方,都跟我回去” 宣璃鲜少会发这么大的火,所以闻人乙和闻人嫚倒是都被唬住了,嘴是闭上了,但是两人的眼睛倒是一点也没有闲着,都一言不发的死死瞪着对方,仿佛下一秒两个人又要打在一起。 看这俩人还是这副模样,宣璃彻底绷不住了,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就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吗。 从闻人乙的手上抢过扫帚扔在地上,然后走到两人中间,一边一个,拽起两人衣领。 闻人乙和闻人嫚下意识就想要挣扎,然后宣璃那压着怒意,咬着后槽牙的声音就出现了。 “最好别逼我下令让侍卫押着你们俩走” 他们相信,宣璃说的出那就一定做得到,两人想了想,还是得要脸,所以选择了任由宣璃摆布。 于是乎,就出现了宣璃一脸怒意,一手拎着平日里最疼爱骄纵的义妹,一手拎着那个还皇宫里横着走,有些狂又有些不正经的老头走在回海棠殿的路上暴走。 第153章 魔焱花 回到海棠殿后宣璃才撒了手,她眯着眼,眸子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些过分了,加上宣璃已经在了爆发的边缘,所以这会爷孙两人倒是很和谐的站在一起,一同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到她们两个这副模样宣璃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搞的像是她欺负他们两个呢,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到迫害的人。 她先是走到闻人嫚的面前:“平日里惯着你,你倒是愈发胆大了,都敢在皇宫里打架了,嗯?” 闻人嫚委委屈屈的抬起头,刚想要辩解,但是看到宣璃那张要吃人的脸,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啧,阿璃生气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哼”,宣璃没有好气的哼了一声闻人嫚,又走到闻人乙面前。 “你多大年纪了没点数吗,跟个小姑娘在哪打架,你觉得合适吗” 闻人乙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没有说话,而是无比傲娇的转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宣璃:。。。。。。 宣璃双手环着胸,看着两个人:“说,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面前的两个人还是一副倔驴得模样。 “行,真行啊你们两个,我还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吧”,宣璃说着就左右张望。 随后眼神瞄到了正在洒扫的小宫女手中的扫帚,宣璃好了一声,小宫女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以为是宣璃要把火发在她身上,可是下一刻,手中的扫帚就被抢了去。 宣璃抢过扫帚,瞟了一眼闻人乙,老头年纪大了,万一打出个三长两短的,指不定这老头就讹上自己来。 所以宣璃一转头,提着扫帚的手就扬了起来。 一看宣璃是要动真格,闻人乙和闻人嫚瞬间就惊了,周围的人也都慌了,宣璃当然是不会真的下手,但是既然作势就要做足,她冲着一旁的景云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上前配合着宣璃。 她追着闻人嫚满院子的跑,景云拦着她满院子的劝,闻人乙倒是乐了,站在一旁看起了戏:“对咯,这丫头就是欠收拾,我老胳膊老腿,追不上她,还得是你来” 闻人嫚被宣璃追的气喘吁吁,她不满的大喊着: “哎呦我的娘啊,怎么又是我!” 宣璃听到闻人乙幸灾乐祸的话,没好气的转头瞪了一眼他:“你以为你能跑?收拾完她我再收拾你” 终于,闻人嫚一身力气耗尽,她双手叉腰,弓着身子站在宣璃的面前大口喘着气:“停,我不行了,跑不动了,认错,我都认” 宣璃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扫帚狠狠地摔在地上。 “赶紧说,再磨叽,我就送你们祖孙两个去水牢过年” 闻人嫚上气不接下气,半天了都没顺过气,景云贴心的给她递了一杯茶水,她想都没想便一仰头,一滴不剩,结果就是,喝的太急,被呛的不停地咳嗽,不一会白嫩的脸接就变得通红。 闻人乙到底是心疼,走上前,轻拍着闻人嫚的后背,然后不满的看了一眼宣璃:“你瞅你,追那么急干嘛” 宣璃直接就是一脸不可思议,气的她直笑,怎么还左右不是人了。 “来人,押。。。。。。” “哎!别啊,我这就说!” 宣璃这押字一出来,闻人嫚立马不咳了,她立马忽视了那向着自己的爷爷,狗腿的上前搀着宣璃得胳膊。 手下落空,闻人乙刚刚仅存的心疼,瞬间又上了头:“我就说你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闻人嫚有宣璃在身旁,倒也不怕闻人乙,立马就理直气壮地还嘴:“你见死不救,你个老没良心的” 然后立马回头,赶紧给宣璃解释。 她这半年一直都在寻找能够为俞温钰解毒的药方,药材换了又换,药效却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成效,但是相对于之前无药可救,她已经找到了压制的方法。 最近她在看一本古籍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书中记载,有一种生长在沙洲的草药,魔焱花,靠近沙漠绿洲而又远离而生,它通体赤红,含有剧毒,一株魔焱花,便可使一城人丧命。 如此霸道又猛烈的毒药,自然是引起了闻人嫚的注意,她用毒的方法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所以她向来是愿意寻找新的法子,并且勇于尝试。 所以她就在想,既然此毒如此猛烈,那是不是可以用来解俞温钰身上的百毒,那么究竟要怎么用才可以既解了毒,又不会因为如此猛烈的毒性伤到俞温钰。 没想到这法子还真就让她想出来了,虽然没有付出行动,但是她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七成的把握,虽然只有七成,但是对她来说足够了,世间用毒和解毒的关系大抵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就是两者相克,或者两者相生,相生并不是说毒上加毒,而是以毒攻毒,用一种毒去击溃另一种毒。 俞温钰身上的毒本就霸道,想要相克,这条路大抵是走不通的。 那么不如以毒攻毒,但是魔焱花的毒性实在是太过不讲道理,使用不当,怕是没等开始解毒,俞温钰的小命就保不住了,所以她便想到此花若是搭配天山雪莲使用,既中和了魔焱花的毒性,又在两者相遇的那一刻,产生出一种更大的药性,而新产出的这个药效,而这才是她真正用来解毒的关键。 换句话来,就是冰火两重天,用两者入药后发出的猛烈药效,击溃原有的毒性,然后产生新的毒素,在用此花的花瓣冲服饮用,便可化解体内毒素,将其带出。 此花生长环境恶劣,生长周期极长,所以世间所有不过五株。 然而好巧不巧,她知道闻人乙众多压箱底的药材中,正好就由她所需的魔焱花。 所以她就跑去找闻人乙要,可是闻人乙死活都不给她,她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偷偷去找,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了,等她把解药做出来了,闻人乙就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可是谁知道好死不死,她刚翻到一个木箱,还没打开,闻人乙就冒了出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第154章 忙忙碌碌又一年 闻人嫚说完,满脸的不满,噘着嘴冲宣璃说道: “阿璃你说,这事能怪我吗,爷爷见死不救在先,怎么能怪我不仁不义呢” 老头叹了一口气,闻人嫚在用毒这一块确实天赋异禀,就如同少年的他,在行医这一行无人能敌一般,他们爷孙两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十分相像,都对自己十分的自信,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失败。 但是没有人能够永远都不犯错,即便是天才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他确实是舍不得那些好东西,但是闻人嫚要,他也不可能不给,之所以他不愿意给,其实因为闻人嫚所想的都没有实践,她若是失败了,不仅浪费了一株名贵的草药,还相当于亲手害死了俞温钰。 而闻人嫚对俞温钰的情谊,他这个当爷爷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活了大半辈子了,黄土都埋到嘴边了,他太懂人世间的那些情了。 若是闻人嫚真的失手害死了俞温钰,她的下半辈子还怎么好好活下去,但她若是不救,俞温钰本就命不久矣,她也顶多是多了一些遗憾,不至于悔恨终身。 所以说什么他都不能给。 但是嫚嫚这丫头年纪小,她想不到那么远,她只看得见眼前,而眼前,她只想救俞温钰。 他是看着闻人嫚长大的,所以太知道闻人嫚是什么性格的,她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若是和她讲为了不让她懊悔终身,所以她不能去尝试救俞温钰,闻人嫚是一定不会听得,反而还会觉得自己不信任她。 但是他不能让闻人嫚用未来去赌一个可能。 闻人乙别过头,他是医者,太明白不能救一个人的痛苦,更何况还是心仪之人,所以他无法直视闻人嫚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个心软就失了底线。 “哼,我那是以为你又研制新的毒药,谁知道你是要拿去给俞温钰,能不能解你一点把握都没有,我那么名贵的药材,我出走了半生,花了大代价换来的药材,若是被你浪费了,老头我还活不活了” 闻人嫚顶着一张憋红的脸:“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不相信我” “你的法子从未有过记载,全都是凭借你的想法,你让我怎么信” “哼,爷爷你不也说自己救人的时候从来不循规蹈矩,做医者就要勇于实践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了” “嘿你这丫头,我是你爷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不讲理!” “你就这么和爷爷说话?” “哼,你先不讲理的” 宣璃无奈的扶额,得,又开始了。 在祖孙两人的喋喋不休中,宣璃终于出手了:“行了,多大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先安抚闻人乙:“也你不要那么决绝,嫚嫚的能力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你也清楚她到底有几分能耐,若是她真的有把握能够救人,给她又何妨” 这道理闻人乙怎会不明白,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些想法说出来,但是有宣璃在中讲和,他倒也松了口:“哼,那就等她什么时候有完全的把握了再说” 闻人乙松了口这事就好办多了,她又转头看向闻人嫚:“你有几分把握” “八成”,闻人嫚伸出手,比出八根手指头,末了她还补充道:“若是爷爷把花给我,我便能够先用于牲畜身上,那样的话,把握会更大” 宣璃点了点头她思索了片刻,她想到了自己上一次中毒时解毒的过程,不禁摇了摇头,时至今日,她想到那些五彩斑斓的黑色汤药都隐隐作呕。 “这件事你也无需太着急,虽然我不懂解毒什么的,但是想来这个过程也是十分危险,俞温钰本人的意愿不能不遵循对吧” 闻人嫚短暂的沉默了,确实,俞温钰曾今就同她明确的表示过,他的事没有做完之前,只需要帮他留住这条命就行,不需要铤而走险解毒,等他大仇得报,他自然会履行承诺,让闻人嫚为他解毒,自己也会完完全全的把命交给闻人嫚。 “那,那就再缓缓吧” 宣璃在心里默默地出了一口气,真是不容易,谁懂她的辛苦啊,这个家里不能没有她宣璃。 “行,说好了啊,在俞温钰自己决定解毒之前,这件事就先放在一边,你们两个若是再为此闹出今天的动静,我是绝对不会再放任你们胡来的” 闻人嫚:“哦” 闻人乙:“哼” 。。。。。。 虽然半无奈,半威胁才把这祖孙两个人给送走,但是宣璃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俩人回去了还得掐上一架。 不过她心累了,只要不在皇宫里面打起来,他们两个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申时刚到,宣璃便被一众宫女赶着去沐浴焚香,毕竟她好不容易同意了去参加除夕宫宴,所以宣诃特意嘱咐了海棠殿的众人,一定要准时准点的把宣璃送到并月台。 虽然这些准备工作比较繁琐,但是好在服侍的人很多,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坐在那里就好了。 终于,在两个多时辰之后,宣璃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的被赶出了海棠殿。 除夕宫宴是大楚开国以来就一直有的传统,一般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携家眷出席。 时间也不会很久,一般亥时左右就会结束了,不会耽误官员们回家守岁。 今年由于四方会议的展开,有些未离开的使团也会留在上安过年,除夕宫宴当然也就有他们一份。 宣璃在去并月台之前拐了一个弯,先去了一趟皇室祠堂。 这种晚宴开始之前自然是要各种致辞,各种礼制,繁琐的很,宣璃虽然答应了去参加宫宴,但是不代表她就接受坐在那里等一一完成那些繁琐无趣的礼制。 宣璃慢条斯理的给各位长辈上了香,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程去了并月台。 果不其然,宫宴刚巧开席。 宣璃颇有些得意,呼,又逃过一劫。 “长公主驾到” 随着一声唱礼,刚刚热了起来的场子在短暂的一阵寂静之后,顿时炸开了。 毕竟,从来不出席除夕宫宴的长公主,出现在此,实在是意外。 联想到过去一年的种种,他们不由得开始议论,怕是有人又要倒霉了。 这些议论的声音中不经意透露着一些紧张与兴奋。 毕竟之前每一次长公主整幺蛾子的时候都十分精彩,这让他们身为热衷吃瓜的大楚人怎么能不兴奋,但是又都害怕这霉头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所以不免也会有些紧张。 第155章 笑容守恒定律 若是让宣璃知道这帮家伙心里所想,她怕是会直接掉头就走。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来简单的参加个宫宴而已,她的家人,她的爱人,她的朋友都在这里,她再一个人守着海棠殿独自忧伤,这像话吗。 虽然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但是宣璃却能看见个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激动。 嗯?????? 宣璃顿时就不好了,这些人,都什么表情? 除夕宫宴,不同于其他宫宴,开席之后便暂且将君臣之别放在一边,大家一同举杯痛饮,把酒言欢,这一夜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随便谁,无论男女老少,不看官职大小,只要有胆就可以去找皇帝进言。 讨论些国家大事也好,聊一些风花雪月也罢,只要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那就随便你说,因为,这一晚,无论怎么样,都是不允许见红的,也就是说,哪怕是你说皇帝的不对,皇帝也不会杀了你。 从前就由官员的妻子,指责皇帝让她家丈夫总是加班,不着家,整日扑在官服,家中事是一点都不管,皇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是要求那名官员以后不管多忙,都要照顾小家。 当然,也有人犯上冒进,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当日皇帝是没有把他怎么样,只不过后来。。。。。。 酒过三巡后,就见有人端着酒杯朝宣诃走了过去,虽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两人的表情貌似聊得还不错。 有了一个人打头阵,上去敬酒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宣诃倒也不是来者不拒,偶尔举起杯象征性的喝两杯。 也没有人真的说些什么,大多是些阿谀奉承,或是新年的祝福,所以气氛倒也是和谐。 大殿上方坐着的都是皇亲国戚,说是皇亲国戚,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皇上和皇后,还有宣璃自然是不用说,除了他们,就是妃位以上的妃嫔了,只不过这妃位以上除了王慈舒在没有其他人,王慈舒又在禁足,所以并没有其他妃嫔在此,还有就是摄政王,以及左相,右相了,敬酒的人自然是要端着酒杯走一圈的。 敬完宣诃敬褚思歌,敬完褚思歌敬祁珩,敬完祁珩后,这些人就有些为难了,这长公主跟前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仿佛感受到这些人焦虑的目光,宣璃终于舍得放下了筷子,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端着酒杯踌躇不前的几人。 面生,不熟,那就是没仇了。 扯出来一个自以为很是和善的笑容:“几位大人若是不来敬本宫酒,本宫可就继续吃菜了” 谁知道,几人一见宣璃这模样,瞬间就吓到了,赶忙上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弓着腰看都不敢看宣璃,说完敬酒词一仰头,仿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落荒而逃。 宣璃刚握起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回,面前就已经空无一人,对着空气尴尬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又放回了桌子。 好家伙,她是恶鬼猛兽吗,去找宣诃和祁珩都没见过他们这么害怕,怎么到她这里了就吓成这样了,她刚才不是挺和善的吗,很吓人吗?不应该吧。 “你若是不这样笑,他们倒也不至于跑的这么快” 祁珩虽然一直都在应酬,但是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宣璃这里,所以自然是见证了宣璃那尴尬的一刻。 两人两人虽是邻座,但是却也相隔了一段距离,所以祁珩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上面的几人也都听得清楚。 此话一出,倒是宣诃先是没有崩住,很没有形象的笑出了声。 底下的人虽然不知道上面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宣诃如此开心,自然是要附和的,所以宣璃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笑容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 她冷哼了一声,看向祁珩的眸子里充满了危险:“她们连你都不怕,为什么怕我” 他侧靠在宣璃这一侧,嘴角挂起一抹痞笑,耸了耸肩:“大概,也许,可能,人格魅力吧” 宣璃被气笑了,她慢慢贴近祁珩的脸,眼见两人就要挨上了,看戏的人都自觉地将脸别开了,宣璃却微微侧头覆在他的耳边,红唇轻启,温热的气息撒在了他的脖颈。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呢” 祁珩不由轻笑,主动贴近了宣璃几分,学着她的模样:“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宣璃的脖颈处被祁珩的气息拂的很痒,耳尖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抹殷红,她缩着脖子退了回去,祁珩倒也没说错,是挺早就见识过他不要脸了。 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见,所以敬酒的都主动绕了过去,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睛的。 “两位,要不要和我喝一杯再继续?” 尉迟于愿欠揍的声音在两人面前响起,一脸贱兮兮的看着她们两个,这两人腻腻歪歪,到处都弥漫着他俩恋爱的酸臭味,别人害怕,他才不怕,他早就习惯了这两人了,和这两个厚脸皮的人交朋友,你就只能比他们的脸皮更厚。 “不跟没酒品的人喝”,祁珩眼都没抬。 “嘁,谁稀罕和你喝”,尉迟于愿翻了个白眼,转头就找到宣璃:“来,咱俩喝” 宣璃失笑,但也十分给面子的举起了酒杯,只不过酒到嘴边还未入嘴,就被一旁的人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得了,这下宣璃和尉迟于愿都无语了。 宣璃将空了的酒杯拿了回来,翻过来倒了倒,喝的倒是挺干净,一滴都没剩:“你自己没有吗” 尉迟于愿也一脸的无语:“让你喝你不喝,我和人家喝你又” “我乐意” 宣璃:这人到底几岁。 尉迟于愿:。。。。。。 这样的祁珩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能够看得到了,后面敬酒的人一来,他又立马换上一副正颜厉色的模样。 宣璃和尉迟于愿对视了一眼,两人举起杯,隔空碰了一下。 敬变脸神人祁珩! 第156章 礼部侍郎中,司杭 今晚大伙都还算是愉快,一人除外,那就是王修齐了。 一晚上都挎着脸,王家最近小事不断,大事不停,就没有一件合他心意的,就连王慈舒这个从小就让他省心的女儿,都出了事,这叫他哪有心思参加什么宫宴。 所以当宣璃端着酒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面色不佳,一脸的戒备。 宣璃不禁失笑,她坐在王修齐和褚麒的对面,这两人可谓是十分明显的对比了,褚麒红光满面,和夫人一同应酬着来敬酒的人。 反观王修齐,她盯着王修齐一晚上了,并不是小心翼翼的偷瞄,而是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然而王修齐却没有半分的察觉,简直就是把他有心事放在了脸上。 前去找他的人,他也没有心思应付,随便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然后就面色不佳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 “本宫只不过是来与王相道一句新年快乐,王相不必如此戒备” 王修齐站起身,却没有提起手中的酒杯,他冷着眼看向宣璃,她以为他会信? “臣受不起” 宣璃低着头轻笑了两声,再抬头,依旧是那含笑却冷漠的脸:“这大过年的,王相气性可真大,不喝就不喝吧,本宫倒也不是十分想与王相喝” 王修齐的手掌逐渐握成了拳,好在他理智尚存,宣璃不就是来看他笑话,专门羞辱他吗,不痛不痒的嘲讽几句罢了,他从一介书生爬到现如今的位置不知受过多少嘲讽,如今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这段时间是他心态没有调整过来,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间太久了,猛地有人来挑衅,他这才失了分寸,但是现在想想,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长公主罢了,何须在意。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与宣璃之间的过节就不作数。 “殿下不想喝便请回吧,刚好臣也不是很想与殿下有交集” 宣璃耸了耸肩,转头就要走,只不过刚走两步,又转头走了回来。 她笑吟吟的看着王修齐:“王相,本宫送你的寿礼效果如何?本宫还等着给王相送贺礼呢” 说完,这才心满意足的大笑着离开,想都不用想,身后的王修齐脸得黑成什么样子,以为不接招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吗,气死人不偿命这一点,她宣璃修炼的可是炉火纯青。 若是说宣璃没有去找王修齐之前,王修齐只是心情不悦,满脸的心事,那么在宣璃找了他之后,王修齐肉眼可见的变得愤怒,却又在极力的隐忍。 王修齐眯着一双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宣璃,然后向下方的百官扫视过去。 目光相撞,有一个人缓缓地站起身,走上了大殿上方。 “陛下,臣听闻,大楚自开国以来便有除夕之夜,大胆进言的传统,臣也想要借机斗胆说两句” 此话一出,人声鼎沸的并月台内,有了片刻的安静。 宣诃此时有了几分醉意,他好一会才把目光聚焦在了说话的人身上,有片刻的疑惑,这人他有些陌生。 汤睦及时的上前小声提醒道:“陛下,此人乃是今年的文科榜眼习杭,现在是礼部司郎中” 宣诃微微迷离的双眼稍微聚了神,这么一说,他好像有点印象了,听罗刹府的说这人好像和王修齐走的很近,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让奏乐的乐师和跳舞的舞姬先退下:“你且说说” 司杭理了理衣袍,又十分郑重的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地看向宣诃开口说道:“臣有一事,疑惑已久,还请陛下能为臣指点一二” 宣诃没有说话,只是很是随意的嗯了一声。 “臣虽然是初入朝堂,但却是将大楚的各种条例背的滚瓜烂熟,所以臣不解,摄政王若是与长公主成亲,那算不算皇家人” 此话一出,本只是在疑惑司杭去干什么的众人,都被震惊到了,一个一个吓得面色铁青,他们应该已经是猜到了这司杭是想要说什么了。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司杭要问的这件事,其实在座的谁不想问,但是他们知道,这话问不得。 宣诃的酒醒了几分,他神色不变,心里却提高了几分警惕。 “与长公主成亲,那便是我朝驸马,当然是皇家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司杭浅笑了一下,说出了让整个宴会气氛降至冰点的一句话。 “陛下您曾明确的下过令,皇家人,不得插手罗刹府的事务,待日后长公主与摄政王成亲,那摄政王该要如何自处” 众人心里知道,归心里知道,但是真真切切的听人说了出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司杭没有得到回答,倒也不急,他恭顺的颔首,站在宣诃的面前,等着宣诃回答他。 漫长的寂静,突然就被一道放肆的笑声打破。 宣璃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愣是过了好一会,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宣璃是不是突然疯了,不然这种时候谁能笑的出来。 不过想到这人是宣璃,大家伙倒也是很快就释怀了,不管是多么奇葩的事,多么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只要是宣璃做出来的,他们好像都可以接受得了。 宣璃抚了抚因为大笑,气血上涌导致为热的脸颊,这才看向司杭。 “那个,你哪位?” 司杭既然敢这样说话,自然是早就做好了面对各种状况的准备,包括怎么应对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长公主。 他微微转身,对着宣璃行了一个拱手礼:“臣礼部。。。。。。”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宣璃摆了摆手:“不重要” 司杭也不在意,只是腰背直挺的看着宣璃。 “你说了那么多,本宫没太听明白,要不你就直接说,你说要摄政王退去罗刹府的职务呢,还是要让本宫与摄政王的婚事作废,亦或是”,宣璃突然眼神凛冽,似是寒霜化刀,径直甩到了司杭的身上。 “你是要把本宫从玉蝶上除名?” 第157章 美人计 “嘶”。 大殿之上,有人没有憋住,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响。 宣璃所说的三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那都是牵连国运的大事,但是也确实是解决司杭所说问题的唯三解。 皇上和摄政王现在怎么想的不知道,两人看起来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却始终一言不发,但是显而易见,长公主已经有了动怒的迹象,不对,大概是已经动怒了。 他们想知道,今晚的长公主会不会破例呢,会不会直接血洗并月台,他们现在跑来不来得及,以后再也不看热闹了行不行,他们真的很无辜,血洗并月台的时候能不能把他们放了,血洗司杭一个就行啊。 “臣不过是将众位同僚的共同疑惑问了出来而已,长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敏感” 各位看戏的大臣要不是现在气氛不合适,怕是都要站起来群殴这司杭了,这人是不是有病,自己跑出去发癫还要拉他们下水。 宣璃冷笑,她知道司杭想的什么,无非就是法不责众,但是他却忘了枪打出头鸟,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个勇气,又或者,是谁给他了底气,让他明知道一句话就会得罪当朝最有权势的皇上和摄政王,与当今是谁最臭名昭着,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为敌,但还是敢这般勇敢。 “对此,本王也是很苦恼,不然,你给本王一个建议” 祁珩突然开了口,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这样说话真不是祁珩的风格啊,按理来说,祁珩应该已经让人把司杭拿下了,哪里还会这般平静的,寻求建议? 对了,意识到祁珩竟然是在寻求建议,众人更是震惊了,真是没有想到啊,今晚上整活的不是长公主,而是摄政王。 精彩啊精彩。 司杭若有所思的看向祁珩,他在思索,他觉得祁珩十分反常,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所以,下意识的就往另一个方向瞧了一眼。 一个微乎其微的细小动作,却仍旧被宣璃捕捉到了,她看了过去,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王修齐啊王修齐,你还真是舍得,收拢了没几天的人,丝毫不带犹豫的就往外扔,你到底还有多少棋子供你随意抛弃啊。 仅是片刻,司杭已经整理好了思绪,他故作思考,然后并没有回答祁珩,而是又转身看向宣诃。 此等无礼的动作,摆明了就是没有把祁珩放在眼里。 宣诃眯着眼,又些许的不悦,他对祁珩都是十分的尊敬,将其视为自己的良师益友,这什么死什么杭的,竟然敢这样的态度对祁珩。 只不过他的表情却始终如一,未有什么变化。 司杭再次开口:“臣本就疑惑,所以才来请陛下为臣解惑,不过臣以为,方才长公主说的三种法子倒是有几分道理” 震惊无数遍,众人已经被震麻了。 在他们看来,就现在这个场面,不杀个人助助兴怕是已经无法收场了。 司杭并没有理会那些有意无意的干扰,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只不过臣以为,摄政王乃我大楚固国的根本,罗刹府乃摄政王一手创建,换做他人怕是也无法执掌此等重中之重的部门,而罗刹府亦不可无主,所以摄政王是万万不可离开罗刹府的。” 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宣璃,发现对方满眼的杀意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又恢复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至于长公主,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目无礼法,肆意妄为了些,倒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也不至于逐出皇家” 宣璃感觉她好像被人骂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作废摄政王与长公主的婚事?”,宣诃蓦然出声,声音不大,没有什么情绪,好像是在很诚恳的发问。 “臣以为,此乃万全之策”,司杭说完还转过身,对着宣璃微微颔首:“多谢长公主提出此计,为臣解惑,为大楚排忧” 她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今晚这一出戏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和祁珩的婚事作废。 其实对于她和祁珩的婚事,从祁珩突然死而复活开始就不断有人提出异议,他们不希望看到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再有皇室的加持,他们更是无法撼动祁珩的地位。 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原本就肆无忌惮,在大楚横着走的长公主,在有了摄政王这个靠山之后更加的嚣张跋扈。 这两个任何一个都是难以对付的,若是两个人真的成了一家人,那他们还怎么活。 只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司杭,明明是要骂她,说的还十分委婉,明明是要害她,却一脸的为了她好,明明是得了便宜,偏偏还要卖乖。 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宣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羞辱过。 她起身,走到了司杭的面前,脸上挂起一副妩媚的浅笑。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司杭,然后蓦然失笑,她一步步的靠近司杭,眼中染上一抹道不明的意味,婉转魅惑的声音,如同摄人心魄的银铃一般在司杭的耳边响起:“可是,本宫如今都十八,好不容易才寻得一门婚事,若是被你搅和了,你说你该如何同本宫赔罪?” 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眼波沉醉撩人,曼丽懒倦的身姿散发着淡淡的栀子香,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司杭乱了方寸。 司杭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沉沦于宣璃的美色之下。 他猛地后退一步,脸颊泛红,是来不及掩饰的窘迫。 只不过再抬头时,宣璃的眼中却再也察觉不到一丝的情欲,若不是那依旧含笑的嘴角,他都要怀疑刚才那一幕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臣,臣,咳”,乱了心的人注定是办不成大事的,就像现在的司杭,刚才还咄咄逼人,片刻过后,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底下的人听不见宣璃说了什么,但是他们却看到了上方局势的瞬间扭转,不由得打心底佩服,还得是长公主啊。 只不过,此时有一个人不那么的开心。 祁珩挑着眉,别人听不见,但是他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是清楚。 当着他的面玩美人计吗,刚才被人口出狂言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是此刻,他怎么看这个司杭都觉得不顺眼。 “咵嚓” 一支琉璃盏被扔到了司杭的脚下,瞬间碎成了渣子。 第158章 第一权贵与落难千金 祁珩的脸色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一脸的无欲无求,仿佛那个对着他口出狂言的人只在无声狗叫,而此时。 那个大家所熟悉的冷面阎王,他又回来了! 只不过,现在的祁珩是有了愤怒加持的阎王,要知道上一次祁珩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大楚周边的诸国被打的哭爹喊娘,又是割地又是赔钱,让人是在难忘。 上一次承受怒火的是好几个国家,而这一次,他们用着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看向来司杭。 祁珩看到司杭那张羞红的脸,被自己扔过去的琉璃盏吓得惨白后,这才满意的说道。 “你要让本王与长公主退婚?” 司杭一副心怀大义的模样:“这都是为了大。。。。。。。” 不等他说完。 司杭表示很无语,就不能让他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吗,每次都让他说半截。 “要让本王退婚但也不是不可以”,祁珩说着便走到宣璃的身边,从她的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来:“你将本王杀了,本王就随了你的心意” 司杭闻言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盯上了那双如同饿狼般的眼睛,后脖颈不由得一缩。 看到他这副怂包模样,祁珩冷笑:“怎么,不敢吗?” 祁珩的询问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眼瞅着气氛愈发的紧张,若是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今晚这晚宴怕是难以收场了。 宣诃轻咳一声。 “行了,摄政王你赶紧把刀收回去,大过年的亮刀子成何体统” 然后冷眼看向司杭,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不快:“今晚乃除夕宫宴,今日不论政事,司大人若是没有别的想要说的,就回去吧” 司杭再是有底气,也不敢惹皇上不痛快,更何况,他今晚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装模作样的道了句歉,行了礼便退下来。 祁珩阴郁着一张脸, 导致一直到宴会结束,再也没有人敢上前。 看着众人散去,宣诃便陪着褚思歌坐上了软轿,先去了龙承殿。 宣璃走到了祁珩的身边,抬头看了一眼祁珩,笑着牵起了他的手:“陪我走走?” 祁珩反手将宣璃的手握在了手中,他嘴角微微的勾起:“好” 一高一低两道身影,走在去往龙承殿的路上。 待到四下无人,祁珩蓦的停住了脚步。 宣璃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然而下一秒,整个人就跌进了祁珩的怀中,不待她思索,一个霸道又不容反抗的吻就落了下来。 良久之后祁珩才停了下来,宣璃软着身子,半靠在祁珩的怀里,今晚的祁珩好像和往日里的祁珩有些不同。 “你干嘛” 语气里,是她都不曾想到的娇嗔。 祁珩低下头,有些无若有若无的责备,又有些那宣璃不知道怎么办的无奈:“即便是假的,也不许你以后那样看别的男人,用那样的语气说那些撩拨人的话” 宣璃一怔,便明白了,他是在介意自己与司杭说的话了。 她轻笑出声,原来是她家的大醋坛子打翻了啊。 像是在耍赖一般,宣璃伸出了双臂勾住祁珩的脖颈,将整个人挂在了祁珩的身上。 “好嘛,我不想走了,你抱我去” 像是用鼻腔发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祁珩不由自主的便低了头。 两人到达龙承殿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宣诃和褚思歌也没有等姗姗来迟的两个人,自顾自的动起了筷子。 所以当宣璃发现,她特意嘱咐的烤鱼已经被宣诃消灭了一大半之后,整个人都怒了。 “宣诃!” 宣诃被自家姐姐常年支配的恐惧,油然而生,他不忘将嘴里还未下咽的鱼肉吞下,然后求助般看向祁珩。 后者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管往自己的酒杯里斟酒。 宣诃又回头看向褚思歌。 褚思歌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暴怒的宣璃,默默低下了头,将碗里的菜不停往嘴里送。 得,一个两个,都靠不住。 “我错了,我再让人给你烤一条”,宣诃嬉皮笑脸的看向宣璃,满脸的讨好。 宣璃眯着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笑:“好啊,你去烤” 宣诃:我堂堂一国国君,怎么会给你烤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 宣璃:“我想想啊,那个叫什么来着,第一权贵与落难千金” 宣诃瞳孔顷刻间放大,不再给宣璃开口的机会,不带丝毫犹豫的开口说道:“去,我这就去,阿姐要嫩一点的还是焦一点的!” 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焦一点,但也不要太焦” 十分诡异的一幕,大楚九五之尊的国君,大年三十的夜晚,蹲在自己寝殿外守着个碳炉在烤鱼,略显凄凉的身影后方,是矜贵优雅在酌酒的摄政王,是欢声笑语,谈笑风生的长公主和皇后。 “第一权贵与落难千金?”,祁珩满脸的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像是上安女子间常见的一种话本的名称。 宣璃看了看宣诃那悲凉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两个满脸八卦的人。 她身子微微前倾,挥挥手示意两人靠近些。 祁珩和褚思歌很是听话,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凑在了一起。 “你们不知道吧,阿诃四五岁时,有一阵子十分痴迷于情爱话本,看了几本书后这小子就有样学样的学着人家写,写的就是这本名叫《第一权贵与落难千金》的情爱话本,只不过啊,四五岁的小屁孩哪里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所以可想而知,这话本写的得有多么不堪入目” 片刻之后便爆发了褚思歌有史以来最洒脱的一次开怀大笑,以及祁珩抿着唇,笑而不语,却看的出十分开心。 是的,我们奶团子时期小皇帝,曾经写过一本让人无法直视的情爱话本,本来他是偷偷写的,可是抵不过有一个怨种姐姐,一个不小心就被宣璃发现了,所以,从那以后,《第一权贵与落难千金》的情爱话本,便成为了姐弟两个秘密。 当然了,因为这事宣诃没少受宣璃的威胁,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宣璃倒是也不会把这事满大街的说,只不过是威胁他告诉那些比较亲近的人,但是仅仅是告诉那些很亲近的人,也会很丢脸啊。 第159章 卖包子的老人家 大年初一,自然是不会有片刻的空闲。 前一夜因为守岁,所以第二天大家都起的稍晚了些,不过真正起的稍晚的也就只有宣璃了。祁珩一大早就和宣诃去了御书房进行开笔仪了。 褚思歌呢,平日里由于怀孕省了晨昏定省,但是今日初一,她便备了红包,与各宫嫔妃多寒暄了几句。 大年初一还有一件事是非常重要的,那便是祭天。 待宣诃那边的开笔仪结束之后,百官便要在宣诃的带领之下移步至上安西门外的天地坛进行祭天。 宣璃身着沉重繁琐的朝服,又爬了好半天的台阶终于到了圜丘,待祭天大典开始的时候,她已经是累的是一动都不想动。 祭天大典由宣诃亲自主持,流程复杂又隆重。 宣璃在人群之中远远地看着宣诃的背影。 再过上大概两个月,开春的时候,她就该出巡了,怎么看这一趟旅程都处处充满了危险,她不奢望一路上一帆风顺,但是若真的有神灵,那就祈祷在她遇到危机的时候,总是能够侥幸的化险为夷吧。 山治九丈九尺高的望灯照亮了圜丘,伴随着中和韶乐,夹杂着燔柴的香气,祭天大典结束了。 宣璃没有再回宫里,而是直接回了长公主府,换了一身常服,只带了白饶一人便上了街,今天的街道很是热闹,充满都是人间烟火,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走到一个推着板车的卖包子的小摊前,宣璃被冒着热气的包子吸引了。 “奶奶,这个包子是什么馅的?” 老人家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许是耳朵不太好,她佝偻着腰,脸上却依旧是满脸和蔼的笑意。 “来个包子哇,刚出笼哒” 耳朵背的人说话都会比较大声,宣璃也被没有预料到的大喊声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到宣璃受到惊吓,老人家连忙道歉,满脸愧疚。 “小姐对不起啊,我耳朵不好,说话声大了,吓着你了吧” 说完,老人家拿起一旁的洗的干净的荷叶,包了两个包子,递到宣璃的面前:“吓着你了,你拿去吃吧” 宣璃看向那双满是褶皱,因为常年干活粗糙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大年初一不在家里享天伦之乐,而为了生计在寒冬腊月里奔波。 她拿出荷包,捏了几颗碎银子递到老人家的面前。 这一举动倒是像吓着老人家了,她将拿着包子的手收了回去,连忙摇头:“哎呦,小姐一看就是不当家的吧,这两个包子哪里要得了这么多银子” 宣璃犹豫了一下,将银锭子收了回去,拿出几枚铜板递了过去。 宣璃微微的笑着:“不用你赔罪,我出钱买就好了” 老人家有些犹豫了,她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欢喜,看宣璃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好布料,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这几个钱对于面前的小姐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但是。 想了想家中那个年纪与面前姑娘相仿的小孙女,过新年连一件新衣都没有,身上穿着的还是许多年前用许多破布缝的旧衣,她需要钱。 粗糙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在宣璃的手中好多铜板中,拿了一枚放在钱袋里,将刚才包好的包子又递给了宣璃。 宣璃叹了一口气,将老人家没有要的铜板收了回去,正要伸手拿老人家递过来的包子,突然,一道马儿的嘶鸣声在身侧不远的地方响起。 下一刻,宣璃一阵眩晕,被在暗处守护的白饶带到了距离包子摊数十步的地方。 等宣璃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看向了那边的包子摊。 一匹赤色的骏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马上的人摔倒在地痛苦的哀嚎着,散落满地的包子还在冒着热气。 马是白饶一脚翻得,人是马上面跌落的,目睹这一切的百姓立马围了上去。 宣璃瞧了半天却唯独没有看到刚才的老人家。 心下一紧,她连忙将白饶拨开走了过去。 在众人视线汇集之处,宣璃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趴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脸下有一大滩的红色液体。 宣璃突然觉得红色很是刺眼,刺的她眼睛发酸。 她缓缓走上前蹲了下去,将那瘦弱到有些膈手的身躯翻了过来。 四周一片惊呼。 眼中的酸涩化作了怒火,她起身,走到正在哀嚎的人身边,将人一把拽起。 突然被拎了起来,正在哀嚎的人也不叫了,急忙扞卫着自己的尊严:“你谁啊,放开小爷,来人啊,把这女人给我拿下” 宣璃将拽着那人衣领的手又收了几分,语气中尽是寒意:“上安都城之内不得纵马,谁给你的胆子” 这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着怎样的命运,依旧很是张狂:“去你大爷的,赶紧放开小爷,小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白饶将已经断了气的老人家放置到了一边,然后找了一块帕子盖住了已经面目全非的五官,他上前,代宣璃将手中叫嚣的人押住。 宣璃回头看了一眼被暂时安顿好的老人家。 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抽出了白饶腰间的佩剑,一刀结束了倒地不起的骏马。 瞧见爱骑被杀,叫嚣的人不由得气血翻涌,却奈何他根本摆脱不了白饶。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四处张望,便看到了远处快步赶来的家仆,瞬间就来了底气。 “你们他妈的死哪去了,赶紧把这两个人拿下,全都拿下,小爷今天刚得的爱骑,就被这疯女人杀了,小爷今天要杀了她给小爷的爱骑陪葬。” 男人的家仆一瞧,自家主子被人拽着衣领,主子的马倒在血泊之中,一个面容倾城的女人如同罗刹恶鬼一般死死盯着自家主子。 白饶有些担忧的转头看了一眼宣璃,他担心那些人正要动手,会脏了宣璃的手。 此条街是上安城内最繁华的商业街道之一,所以是不是会有官府巡查,此时这边的动静不小,还闹出了人命,早就有人跑到京兆尹告了状。 韩锡到的时候,就看见了极为熟悉的一幅画面,好像上一次见面,也是死了人,也是搞得血溅当场。 只不过这一次的宣璃,要比上一次看起来更加的愤怒,她提着剑,脸色十分的难看,虽然身着红衣,但也看的见裙角处沾上了鲜血。 他不禁在心里发问,为什么每一次遇到宣璃,都会这么血腥。。。。。。 第160章 当街纵马者 看到宣璃,韩锡并不意外。 来报案的人说,有人当街纵马,撞死了一个老妇人,说的时候,还不忘描述了一番当时是个什么场景。 韩锡一下子就精准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有一个长得绝美的红衣女子正在买包子,若不是被人救了,怕是要一起被撞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宣璃,但是又觉得宣璃不会在一个街头小摊买包子,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他还是亲自带着人来了,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般,那个人就是宣璃。 韩锡知道宣璃的规矩,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宣璃的身边,颔首行礼,用只有宣璃能听见的声音说到:“臣京兆尹韩锡,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宣璃眼眶微红,她也不知道今日她为何会如此的感性,明明只是一个说了几句话的人,但是她此时的心口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让她难以呼吸。 宣璃许久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她看向那个老人家轻声的说道:“韩大人,找到她的家人吧” 韩锡微怔,她看到了宣璃泛红的双眼,他转头顺着宣璃的视线看了过去, 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今天的宣璃,好像有些许的不一样了。 其实他自从上次马府之事后,就一直有明里暗里的关注宣璃,他发现,宣璃这个人你若是不了解,那她就与外面传言的那般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要你稍作了解,你就会发现,她这个人有着一套自己的道义在。 看似不成体统的行为,其实更像是她对自己的伪装,虽然她有的时候做事会有些偏激,但是绝对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就会肆意妄为的人,当然了,他是现在还是不认同宣璃那些偏激的做事方式,但是却不再否认宣璃的为人。 “殿下,这里人多,不如移步京兆尹?” 宣璃冷眼看了一眼叫嚣不止的人,还有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那些家仆。 “好” 上安,京兆尹。 韩锡十分迅速就将纵马之人的身份背景调查了出来,整理成册交给了宣璃,也将已经身故的老人家安顿好,找到了家人,等着人来收尸。 宣璃翻看着手中的册子。 萧光赫。 只是看了个名字,宣璃便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她站起身,走到了萧光赫的身边,萧光赫被京兆尹的侍卫押着,跪在大殿中央,他的叫嚣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止过,看到宣璃向他走来,立马又来了劲,开始问候宣璃的父母祖宗。 宣璃充耳不闻,她站在萧光赫的面前:“你是萧高义的什么人” 萧光赫不可一世的扬起下巴:“原来你知道我爹的名号,赶紧把小爷放开,小爷兴许还能给你留条全尸” 宣璃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眼眸低垂,神色不明的坐了回去。 大楚先入金有四大名将,都是手握兵权的大将,祁珩,傅鸾鸣,尉迟翰,再者就是萧高义。 与其他三位不同,萧高义常年称病,不去上朝,不去参加各种宴会,深居简出活的像个隐士,而不像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之所以允许他这般作为,是因为当初楚德帝潜龙时期,他从龙有功,后来宣诃继位,萧高义总是上奏说自己常年征战,一身伤病,宣诃念及旧情,便给了他些许的皇恩。 又一次宣璃同祁珩一起办公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在记录王修齐人际来往的册子上,有着萧高义的名字,虽然没有详细的内容,也没有说明萧高义究竟是不是王修齐的党羽,但是罗刹府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任然对萧高义这个人做了详细的调查。 果不其然,一深挖就发现,萧高义这个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泊,他虽然不常初入官场,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离开过朝堂这潭深水。 他在看似避世的同时,府中门客不断,都是些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但又有点能力的寒门志士,看似并没有什么问题,顶多是说他这人爱才,但是他的这些门客却从来没见向谁引荐过。 而且他虽然提出因为伤病不方便上朝,人也久居上岸都城,但是手中的兵权却迟迟不愿意上交,也从来都不提辞官之事。 这个人怎么看都很是不对劲,而且,如果王修齐真的谋反,靠那些用嘴叭叭的文官是远远不够的,王修齐这人向来喜文厌武,所以结交的武将并不过,在这些人中,也就只有萧高义又有兵权,又有能力,实在是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宣璃看向一旁的韩锡:“萧高义叫来了吗” 韩锡点了点头:“已经派人去叫了,应该快要到了” 萧家府邸离京兆府并不远,步行的话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然而茶水倒了两番,却依旧没有见到萧家有任何一个人的身影,宣璃倒是神色如常,但是韩锡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 萧家的人既然愿意摆架子,那就让他们摆好了。 当街纵马,致人伤亡,人证物证齐全,根本无需等双方的家属到来就可以定案,他愿意给萧家的面子,但是萧家既然不要,他也就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开庭”,惊堂木一响,满殿严肃。 韩锡坐在大殿之上,严厉的开口:“萧光赫,你可知罪” 萧光赫满脸的讥讽,冷笑一声:“你谁啊,小爷有何罪,劝你赶紧放小爷走,不然小爷能算了,萧家也不会算了” 韩锡将惊堂木摔得发狠,厉声斥责:“萧光赫,你当街纵马,还撞死了一个老妇人,按大楚理律,当街纵马,伤人致死者,当处斩刑,萧光赫你可认罪” 萧光赫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眼,他满脸的不屑,挑衅般的看着韩锡:“你再胡说八道什么狗话,行,当街纵马小爷认了,伤人致死?谁?哪有人死了?小爷怎么不知道,小爷虽然常年不在上安,但是大楚理律还是只晓得,当街纵马,不过就是打上几棍子,只不过,小爷的爹可是萧高义,大楚的四大名将之一,皇帝见了都要客气几分,你打我?你敢吗” 第161章 初见 韩锡阴沉着脸,他想到了刚才搜集到的那些消息。 萧光赫自幼便性情顽劣,儿时就时常闯祸,萧高义为了磨他的性子,就把他送去了泽州的外祖家,也有人说是因为有云游道士,说萧光赫与萧家气运相冲,在成年之前要远离萧家,萧光赫这才被送走的,但是无论如何,都可以看的出,此人的性情并没有半点改变,而且还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韩锡走下高台,他站在萧光赫的面前,伸出手,指着他身边盖着白布的尸体:“被你撞死的人就在这里,你怎么敢睁着眼说瞎话” 萧光赫像是看垃圾一般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布,十分厌恶的表情不加半分掩饰:“不过一个贱民,还想然小爷偿命,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韩锡简直是要被气笑了,这世间的人确实有着三六九等的等级区分,但是怎么会有人可以在害的另一个人失去性命之后,还如此大言不惭的讽刺对方的身份低贱。 觉得自己十分占理后,萧光赫底气更加足了,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大了几个度:“大不了赔她家里几个钱,她一条命能值多少?怕是都没有小爷的一匹马贵” 说到自己的马,萧光赫突然想起了今日刚得的爱骑,前不久惨死在了一个疯女人手中,他猛地抬起头,四处寻找着宣璃的身影,在不太显眼的偏侧阴影里,找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你!就说你,你个疯女人,等着,小爷这边事完了再收拾你,杀了小爷的马,小爷绝不会放过你” 宣璃缓缓地抬起眸子,她刚才一直在想,萧光赫在萧高义的心中究竟是什么分量,这个儿子,够不够还他手里的那点兵权。 宣璃看向萧光赫的眸子晦暗不明,却让萧光赫感到异常的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丝不挂的站在人前,被人围观一样的不自在。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就挖了你的眼睛” 向来好脾气的韩锡这次像是吃错了药一样,在萧光赫还想要开口对宣璃出言不逊的时候,一巴掌甩到了萧光赫的脸上,力道大的让萧光赫的两颗门牙直接落了地,细看的话,韩锡打人的那只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韩锡打完之后便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身后宣璃的方向,看宣璃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说话这才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他真怕宣璃刚才会直接拔刀把人给砍了。 萧光赫死罪已定,但是这件事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祁珩曾经就给过他一个名单,上面记录了一些人,那上面的人若是犯了事,不管死罪还是活罪,大事还是小事,他该怎么定罪就怎么定,但是定完罪之后,都要将人暗中移交给罗刹府。 而萧家的人都在名单之上,宣璃要真的把人杀了,他很难交代啊。 萧光赫被打懵了,缓了好一阵才回了神,他半张脸高高的肿起,上面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血丝,没了门牙的嘴里血沫混着唾液,糊的他满脸都是。 他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脸,满手黏腻,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血。 “里,里,里怎蓝敢打佛”,萧光赫话音刚落便愣住了,试探的嘶嘶了两声,然后,整个人崩溃了,一连串发音不标准的国粹接连而出,血沫和唾液飚的满地都是。 也不知道是没有词了,还是脸上太疼了,萧光赫并没有骂太久就停了下来。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滥用私信,屈打成招,韩大人这办案方式实在是让萧某大开眼界”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来人一身紫色云锦冬袄。个子不高,但是腰背直挺。 韩锡看清来人,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行了礼:“韩某见过萧将军” 萧光赫看清来人,立马贴了过去,抱着萧高义的腿就喊爹,萧高义低头看了一眼萧光赫,冷哼一声将腿抽了出来,这逆子,才回来多久就给他惹事。 萧高义对着韩锡摆了摆手,不再理会涕泗横流的萧光赫,而是冷声对韩锡说道:“本将军倒是头一次见人断案,着实是涨了不少见识,只是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韩大人断案时热衷于用私刑啊,实在是看不出韩大人是在主持公道,还是在泄愤” 韩锡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坐回了高堂之上,他敛了神色,刚想开口。 宣璃慵懒曼妙的声音从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传出。 “萧大人,别狗咬吕洞宾了,要不是韩大人动了手,不然就凭你儿子对本宫出言不逊这一点,他这半会可能已经凉透了” 萧高义一怔,他来时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此时闻声看去。 “臣萧高义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他本来是想这,他都亲自来了,萧光赫是肯定是要带走的,但是现在,他不知道宣璃为何出现在此,难不成这事和宣璃有关,若是如此的话,今天这事就不好办了。 萧光赫一怔,那个女人是长公主?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不过是一个长公主罢了,他爹可是功臣,自己冒犯了她几句,皇家定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不顾他爹的颜面。 然而宣璃却挑了挑眉,她敢肯定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萧高义,幼时她还会跟着父皇母后出席各种宴会的时候,萧高义应该带兵在外,待他回朝后,两人都不是热衷于抛头露面的人,所以也没有机会遇见,但萧高义却能够一眼认出她。 萧高义可能是下意识便行了礼,但是恰恰是这一行为,正巧印证了说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离开朝堂的说法。 萧高义,一直都在关注着大楚每一次的风起云涌。 “萧大人你儿子说大楚的平民百姓,不如他的一匹马,你怎么看” 萧高义没有想到宣璃会问这个,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转身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萧光赫。 厉声呵斥:“混账,你真说了这话?” 萧光赫对任何人都是不可一世,唯独害怕他爹。 他低着头,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在场的人这么多,他就是想信口雌黄也没有底气啊,最后知道委屈的叫了一声:“爹” 第162章 萧家还有什么底牌呢 萧高义冷哼一声,身子微侧,不偏不倚的遮住了宣璃和韩锡的视线,他瞪了一眼身前的萧光赫,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睛,然后大声呵斥道: “你个混账,你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个玩意,从小就不学好,让你去外祖家磨磨性子,静静心,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真不知道你随谁了” 接收到萧高义的信号,萧光赫这一次很是配合,默默低着头,看似在忏悔,但是若是能看到他的表情的话,就能发现,低着头的脸上,是一脸的不屑。 他虽然不知道他爹为什么要示意他服软,但还是很听话的照做了,他虽然很张狂,但是他不傻,他看的清形势,很明显,他爹是有些忌惮那个长公主的。 想了想也对,那个女人是个疯的,面对精神状况不太正常的人,若只是个普通人,直接灭口就好了,但是若是有些身份的,还是不要去惹一身腥了,谁知道疯子什么时候会发疯,发了疯会做什么呢。 萧家父子倾情上演着父严子孝,但是却没有人想要看戏。 装腔作势的一番教训在宣璃看来实在是可笑,口口声声说萧光赫是混球,但是他自己自从进来,别说过问死者了,就是连看都没有往他儿子身边的白布看一眼。 韩锡和萧家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不知道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不管面前这父子俩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就是如此相处的,他都不在意,罗刹府关注的人,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京兆尹断案,还请萧大人先在旁等候” 萧高义最有不满,但还是一言不发的让到了一边,面色不佳的看着韩锡。 韩锡整理了下情绪,不着痕迹的瞅了一眼宣璃,然后不再多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萧光赫,本官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认罪” 萧光赫当然是不认得,他一言不发的将头转向了一边,拒绝回答的态度表达的十分明确。 萧光赫的死罪是定然没跑了,韩锡自然记得祁珩的叮嘱,所以他将问斩的日期定在三日之后,三日,足够罗刹府撬开萧光赫的嘴,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所以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韩锡开了口:“看来你是不认了,不过你认不认对本案的结果影响并不大,当街纵马,致人伤亡,证据确凿,加上你毫无悔改之意,依照大楚律法,收押大牢,三日后问斩” 直接问斩,这是箫家父子没有想到的,萧高义没料到韩锡当真如此不给他颜面,他驰骋沙场数十年,自己在外领兵为大楚卖命的时候,韩锡还不知道在哪搓泥巴。 “韩大人”,萧高义再次出声,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死掉。 “此事,老夫自然会进宫禀明陛下,所以我儿的罪名还是让陛下决断” 萧高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没有半分感情的看向韩锡。 韩锡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京兆尹连个当街纵马的案子都要送到皇上面前的话,他干脆辞官回家种地好了。 萧高义很显然是看出了韩锡的心思,他转过身对着宣璃道:“此事既然涉及到了长公主,本官自然是要进宫请罪的,既然如此,不如让陛下发落这逆子,长公主觉得如何” 宣璃没有抬眸,她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由冷笑,萧高义不可能不保萧光赫,既然要保萧光赫,最好的方法即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萧高义不按套路出牌,他竟然主动要把这件事捅到宣诃的面前去。 他这么做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他有办法让宣诃对萧光赫网开一面。 萧高义久久避朝堂,他要用什么和宣诃谈判,用他的官职?还是手中的兵权? 萧高义真的愿意用兵权换他儿子的性命吗?宣璃并不觉得萧高义是这种人,那萧高义还有什么筹码呢。 宣璃站起身,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裙摆,她面无表情的抬步往京兆府的大门走去,在经过萧高义的时候停了一下:“萧大人既然发话了,本宫自然是要给萧大人这个面子” 宣璃面上的神色不变,看的萧高义竟然有一瞬间的心悸,他突然就发觉,他竟然看不透一个十来岁的女娃的心思。 所以,即便是得到了宣璃的应允,萧高义也没有办法松上一口气。 意识到宣璃还停留在自己的身边,萧高义向她看去,发现宣璃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地上的那个死人。 他明了:“亡者的身后事本官会为其操办,给亡者家属一个交代的” 宣璃这才收回了目光,她不再言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这一天的结束,宣璃都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她曾以为,见多了生命的消失就会麻木,可事实让她知道了,她仍旧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生命的消失。 “喵呜” 一坨白色的团子蹭到了宣璃的身边,咬着宣璃的衣袖。 “怎么了” 宣璃揉着团子的脑袋,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情好了几分。 团子像是想要带宣璃去什么地方,一个劲的扯着她的衣袖往外走。 看出了团子的意图,她起身跟在团子的身后。 一人一猫,一红一白,在暗夜里说明显不明显,说不明显也很明显。 宣璃跟着团子,一路到了后厨,隔着院墙,宣璃就闻到了后厨里飘来一阵香气。 她勾了勾嘴角,将团子抱了起来,都说狗鼻子灵,没想到她家这小馋猫鼻子也不错。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辰,后厨早都关门了,怎么会有人在里面做饭。 宣璃好奇的推开后厨虚掩着的门,一种能够瞬间勾起食欲的饭香味扑鼻而来。 昏暗的烛光后,有一道略消瘦的身影,正弯着腰在案板上忙碌。 透过水汽与烟雾,宣璃眯了眯眼,不是很确定的轻声唤道:“白淼淼?” 长公主府有很多规矩,其中就有后厨只在特定的时间开放,并且开火的时候厨房掌事必须在场,下人用餐有专用的厨房,宣璃若是想要加餐也有专门的小厨房,其余时间,后厨一律上锁不允许入内。 听到有人叫自己,白淼淼惊慌的抬起头,在看清来人后更是被吓了一跳。 第163章 长公主可恶却实在美丽 后厨之所以要定点开放,就是因为确保宣璃的用餐安全,以免有心之人对宣璃的吃食动手脚。 所以白淼淼慌张了,宣璃要是以为她想要对厨房里的饭菜动手脚可怎么办。 “奴婢见过殿下,奴婢,那个,殿下”,白淼淼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心里着急解释,嘴上却偏偏跟打了结一样半天都说不清楚。 宣璃很是好奇的走上前,揭开锅盖,一瞬间,她就觉得肚子有些空。 她伸着头探究的看着锅里的东西问道:“煮的什么?” 白淼淼一愣,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宣璃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宣璃问话,她也不敢不答:“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是奴婢自己瞎做的” “能吃了吗,给我来一碗” 谁知道白淼淼一听宣璃的话,直接就吓得跪了下去:“殿下,奴婢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千万别赶奴婢走” 宣璃撇了撇嘴,这小丫头怎么在长公主府待了这么久,胆子还是这么小,她放下手中的锅盖:“你往锅里下药了?” “没,没有”,白淼淼甚是惶恐,哪有人这么讲话的,吓死她算了。 宣璃是指不上白淼淼了,自己在一旁寻了干净的碗筷,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那,这玩意不能吃?” 白淼淼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只得老老实实的回宣璃的话:“能吃” 确定了碗中的东西确实可以食用,宣璃开心了,就近坐在了锅边的木墩上,她仔细端详着碗中的东西。 布满红油,满是辣椒的辛辣与花椒的香气,宣璃从未见过这种吃食,皇宫中的食物总是精致且美观,像这样实在算不上美观的,并且重油重口的很少会被端上她的餐桌。 宣璃随意的从碗中夹起一片青菜,入口瞬间,她一双眸子都亮了几分,其实她自小就喜辣,但是说真的,一整个御膳房,虽说是聚集了天下名厨,但是他们做来做去,总体来说都是一些有营养的膳食,而想要有营养,最能够体现的地方就是最大程度上保留食材原有的味道,简单地说,就是够清淡。 所以数十位,服侍过好几代帝王的御厨们,愣是凑不出一个能做好辣的。 白淼淼做的这一锅其实没有什么名贵的食材,都是些最为常见的蔬菜,唯一的肉食是一块今日晚膳剩下的牛肉,但是有了锅底红油的衬托,让人不由食欲大增。 尽管手中的吃食十分可口,但宣璃依旧食用的十分优雅,良久,她放下了碗,扯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嘴:“你会做饭?” 白淼淼有些怯生生的抬起头,她看着因为辣椒的作用下嘴唇微红的宣璃一时失了神,这一刻,她突然就理解了外面那些人总是说,大楚的长公主无恶不作但实在美艳。 她一个女子都觉得宣璃美得不像话,更何况那些男人呢。 看白淼淼那呆呆的样子,宣璃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她的额间轻轻敲了敲:“去给我倒杯水” 被敲醒的白淼淼脸一红,赶紧起身去给宣璃倒了一杯温水,笑了笑,又从一旁的牛乳罐里盛了一杯牛乳,连着温水一通递给宣璃:“殿下喝些牛乳吧,她们都说吃辣的时候喝些牛乳可以保护胃” 宣璃并没有急着接过,她只是看着白淼淼:“你怎么那么怕我” 白淼淼依旧维持着将牛乳递出的姿势,只是低着脑袋弯着腰,有些急切又有些惶恐的开口:“殿下威仪,奴婢自认是心生畏惧的” 宣璃不知道白淼淼都经历了什么,年纪不大,却像极了受了惊吓的流浪猫,她知道要让白淼淼短期内改变是不大可能了,索性也就由着她去了。 她接过牛乳,看了一眼脚底眼巴巴看着她的团子,从一旁的桌子上捡了一块鸡肉扔给它,又拿了碗将手中的牛乳分了它一点,毕竟今晚能加这心满意足的一餐,这小家伙功不可没。 “你晚饭没有吃饱?” 白淼淼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跳动,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奴婢吃,吃饱了” “吃饱了为何大半夜在厨房里做饭?” “奴婢有记忆来就是在鲁洲,那里的人喜辛辣,奴婢也算是吃着鲁洲的百家饭长大的”,白淼淼说着,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吃百家饭的日子,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了天真的笑意。 父母双亡,无亲无故这事宣璃是知道的,她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有着什么奇怪的吸引力,她好像总是能够遇见身世凄惨的孤儿,又或许,是她幼年痛失双亲,所以对那些孤儿感同身后,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尽力给弥补一些缺憾。 宣璃好像心情很不错,想要和白淼淼聊一聊:“既是吃百家饭,在当地谋一个营生应该也不难,怎么会将自己卖了” 白淼淼讪讪一笑:“听与奴婢一同乞讨的那些人说,自己做营生不如去给大户人家里做奴才,起码主家会管吃管住,不至于冬夜里冻死在接头,或是酷暑中捡馊食吃,所以奴婢一狠心就把自己卖了,可是奴婢没什么手艺,年纪又小,样貌也不好,在人牙子手里倒了几番也没卖出去,就成了赔钱货,人牙子就决定带着我们这些赔钱货南下去倒卖给南边的矿上,好歹能挣个本钱,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白淼淼倒是说的蛮不在乎,但是宣璃眉头却蹙了起来。 自己以及白饶他们应该都是极为幸运哪一个吧,而白淼淼应该才是众生最常见的模样。 没有手艺,没有样貌,没有家世,就只能用一身力气去谋生,哪怕年幼体弱,哪怕是宛如牲畜一般,但为了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即使是要搭上性命,也要被榨取身上最后的价值。 宣璃忽然就懂了白淼淼为什么非要报恩了,在她即将坠入暗无天日的地狱是,有人路过,那人只是无意间拉下了一根绳子,可是她却依靠那根绳子爬了出来,看到了远方若有若无的光亮。 她没有什么学问,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所以她不知道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所以她只好笨拙的,近乎惹人厌烦的,用她唯一能够拿的出的东西去完成她做理解的报恩,而这个东西,就是她自己。 第164章 暴风雨前的龙卷风 每当遇到命运坎坷的百姓,她都会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被萧光赫当街撞死的老妇人,就像是白淼淼,这种人在这世间还有太多太多。 “以后就去前院的小厨房吧” 宣璃捞起埋头苦吃的团子,趁着月色回了寝卧。 第二天一早,大楚的朝堂炸了,还炸了不止一次。 第一炸,常年避世的将军萧高义突然出现在了御书房外。 第二炸,萧高义并不是简单地出现了一下,而是背着荆条跪在御书房外。 第三炸,摄政王祁珩搬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负荆请罪的萧高义正对面品茶。 第四炸,摄政王和将军吵起来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萧高义在教育祁珩,而祁珩则是态度轻蔑,完全不把萧高义放在眼里,话里话外都是要把萧光赫带回罗刹府好好招待。 这一早上,上安百官,有事的没事的,都要去御书房走一遭,毕竟这种大场面难得一见啊,昨日之事动静不小,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想看看萧家会怎么应对,皇上又用什么态度对萧家。 可谁也没想到萧高义竟然直接来了个负荆请罪,意图很明显,从未有所求的老功臣,愿意用自己换儿子一条性命,这是在用萧家过往的战功要挟皇上。 而皇上那边久久没有动静,或者说,今日的皇上异常的平易近人,简直就是来者不拒,有事没事来御书房里转悠的大臣们,都要陪着皇上喝两杯茶才能出御书房,再加上没等到皇上出面却等到了祁珩。 局势很明显,皇上无意插手此事。 但是萧高义却铁了心要和皇上杠上,毕竟他也知道萧光赫的事不小,皇上不想插手也是正常的,但是也不会真的不顾及他的脸面,任由他一个战功赫赫的老臣跪在这里。 皇上无非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他姿态做足,皇帝才好下话不是。 至于祁珩,他和祁珩他爹打架的时候祁珩还在娘胎里,真是世道变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顶着个摄政王的名头就敢和他叫嚣了,他就全当是替祁雄教儿子了。 只不过萧高义避世久了,虽然暗地里和一些人没少接触,也听了不少有关新帝以及摄政王的事,但始终是没有真正的接触过。 所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跪就跪了一整天,宣诃呢,一整天都在御书房里,大臣们从早到到晚进进出出,都不带有空闲的时候,汤睦倒是出来递了好几次话,说皇上政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见他,让他回去等候京兆府的审理,若是不放心京兆府就让罗刹府去审理,绝对秉公执法,绝不因为涉及长公主就有所偏袒。 萧高义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他还真是小看这位新帝了。 至此之后,萧高义便一言不发,却始终跪在御书房外。 而御书房这边的动静,都被实时的通报给了宣璃。 她原本是想要一早便去宫里将这事解决的,但是想了想,自己这么早去也太便宜萧高义了,他既然喜欢上演一副忠烈志士的模样,就让他多演些时辰。 她今日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换了一身乳白色的古烟纹碧霞罗裙,墨发仅用一只银簪盘着,撇去了华丽的首饰,一身素净的宣璃在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的衬托之下,更增添了一份清冷。 坐上马车,驶出城门,路途愈发的颠簸。 “殿下,到了” 白饶轻唤一声,宣璃拂了拂裙摆,下了车。 泥泞的乡间小路,路的尽头是一户不大的院落,院里只有一间矮矮的土坯房,院门上挂着白灯笼,没有用吊唁的人,没有送葬的宾客,若不是那盏白灯笼,怕是没有人会知道这不大的院落里还住了人。 宣璃进了屋才看见一口与家中装饰十分不符的楠木棺材。 棺材前一个身穿麻布孝服的女孩低头一言不发的往面前的火盆里放着纸片。 这里就是昨天那个老妇人的家里,看来萧家态度倒是还过得去,有听她的嘱咐将老妇人好好安置,这让宣璃心口的郁结有了稍许缓解。 宣璃原本想要给老人家上一炷香,却没有找到香炉,只好蹲了下去,往火盆里添了些纸钱。 突然映入眼帘的一只手,终于让麻木的女孩有了反应,女孩抬起头,双眼里黯淡无光,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宣璃。 宣璃也没有与女孩讲话,只是烧完纸钱后再棺材前驻足了一阵,临走的时候才对着女孩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去长公主府” 原本以为女孩还是不会与她说话,可是当宣璃一只脚刚迈出门后,身后一道冷漠又幽怨的声音冒了出来。 “这就是你们这些王公贵族的做派吗,将我们这些人视为草芥,心有愧疚就来给些施舍” 宣璃脚步一顿,漂亮的眉毛紧紧的蹙起。 原本对女孩的些许同情瞬间就转变成了一股怒火,她收回脚,转过身来看向女孩。 “对于你说的话,本宫不做评价,或许你是对的,但是你的怒火应该撒到始作俑者身上,无差别的攻击每一个人,只能显示出你的无能” 宣璃十分的不悦,她没兴趣知道这个女孩说这样的话,是因为痛失亲人所以被痛苦冲昏了头脑,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认知。 她的良知不允许她惩治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人,但是她也接受不了有人在她的面前无故发疯,还波及到了她。 女孩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她怒视着宣璃:“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若真的对奶奶心有愧疚,那杀人凶手为何还在他萧家府邸中,你不是长公主吗,你不是有权势吗,你去杀了他啊” 女孩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甚至是咆哮出来的。 在门外等候的白饶闻声走了进来,他握着手中的长剑,目光不善的看着跪在火盆前发疯的女子。 宣璃现在真的是一腔怒过无处发泄,她理解女孩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奶奶十分痛苦,但是你痛苦,你发疯,你去找给你造成痛苦的人啊。 “有病” 扔下两个字,宣璃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女孩疯没疯不知道,反正她现在得要去发一下疯了,不然她能被一腔怒过给憋死。 第165章 国子监祭酒--严寔 宣璃先是回了趟长公主府,再出门时,已是一袭张扬华贵的红裙,珠光宝气,耀眼夺目。 即便如此耀眼夺目的装扮,仍旧让人无法忽略掉她那阴郁的脸色。 宫里的人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脸色如此之差,气压如此之低,心情如此之差的宣璃了,所以都尽可能的缩着脖子低着头,绕道而行。 宣璃道御书房外的时候祁珩已经出宫了,但依旧还有那么几个大臣在有意无意的瞥着负荆请罪的萧高义,一步三回头的进出着御书房。 大楚例律,皇帝与大臣商议国事时,后宫不得出入御书房,原本宣璃是直接将这一规矩无视掉的,但是她今日心情不佳,所以有一个算一个,她都要无差别发疯了。 看着一个走在她之前,快她一步要进御书房的大臣,宣璃厉声道:“张大人,你一个翰林院的秘书郎也有什么要事上报吗?” 翰林院多为文职,是一个十分清闲的部门,翰林院秘书郎,闲中之闲,一半年的都面不了几次圣,今日可显得他了。 张謇脚下一顿,他确实是来看热闹的,他之所以来的如此之晚,就是害怕皇上说他闲,但是有好几个同僚面完圣回来都心情愉悦,说着皇上多么亲切,摄政王和将军的吵嘴多么精彩,御书房的茶水多么好喝,说的他实在心动,这才磨磨唧唧的来了,谁知人还没进御书房倒是遇到了长公主,他怎么就这么点背呢。 张謇转过身对着宣璃行了礼,然后讪讪笑了两声:“臣突然想了起来,翰林院还有公事,臣就不去打扰陛下了,臣先行告退” 然后这人就跟脚底抹了油一样,一瞬间就溜走了,顺道离开的还有几个正往御书房赶,想要讨茶水看戏的大臣。 宣璃撇撇嘴,不都是些弱不禁风的柔弱书生吗,跑起来倒是麻利的很。 宣璃自始至终都没有瞧上一眼跪在地上的萧高义,趾高气昂的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宣诃不见踪影。 “人呢?” 宣璃看向一旁的汤睦。 汤睦微笑着给宣璃端来茶水糕点:“陛下这一下午茶水喝多了” 点到为止,她便知晓了。 宣璃无语,她有的时候就觉得,宣诃要不是皇帝,不去学习这些权谋之术,应该会是个半大的傻子吧。 她理解宣诃今天这么做的意图,若是想让萧高义走,他有不下百种方法,但是他没有,他让萧高义跪在外面,默许了朝中大臣无礼的行为,不就是为了羞辱萧高义嘛。 让那些见过萧高义雄风的,没见过的都瞧瞧,你即便是战功赫赫的老将,皇帝想要你把脸放在地板上任人践踏,你就得照做。 只不过这缺心眼的,把自己也算了进去,一下午不停的喝茶,不停地出恭,起居郎今日写出恭两个字,写的都快不认识了。 没一会宣诃神采奕奕的出现了,他吊儿郎当的走到宣璃的身边坐下,丝毫没有察觉到宣璃的脸色宛如锅底。 “等了你一天,怎么这会才来,晚膳就在宫里用吧,汤睦吩咐一声,让御膳房将阿姐爱吃的菜备上,对了,让他们多备点荤菜,朕茶水喝多了,肚子里空落落的,得添点荤腥才行”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事办完了吗就吃” 宣璃你怒吼一声,吓得宣诃 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殿内服侍的下人也都哗啦跪了一地。 宣诃这才发觉宣璃的心情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有些懊恼的拱了拱鼻子,果然啊,人在舒适区呆久了就会松懈,从前宣璃住在宫内的时候他时刻小心翼翼,所以能够及时捕捉到宣璃的情绪变化 他一度十分得意自己将察言观色的本领练就的炉火纯青,为此他免了不知道多少皮肉之苦,可现如今宣璃离开没多久他就松懈了,实在是不应该啊。 宣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宣璃的手指已经死死捏住了他的耳朵。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宣诃十分熟练地捂着耳朵开始求饶:“疼疼疼,错了错了,阿姐我错了,我这就办,你先松开” 宣璃冷哼一声,松开了手:“不是说萧光赫先关在京兆府吗,怎么放回萧家了” 宣璃想起了那老妇人的孙女说的话,她分明记得,昨日走的时候萧光赫是要被关在京兆府的,按照韩锡的性子,这人应该也不是他要放的。 说道正事,宣诃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了起来:“是严寔做了保,说公事公办,但是事情没有查清楚,所以让萧光赫先回萧家禁足,等有了定论再商讨” “严寔?”,宣璃对严寔这个人有些陌生,但是也不是全然不知:“确实是听说过萧家与严家关系不错” 只不过,没有想到严寔会为了萧高义出面求情,严家向来低调,自诩文人,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 如今的朝堂上,多是些前场的老家伙,新鲜的血液实在是少的可怜,年轻且有能力有地位的那就更是少之甚少,严寔就是这稀缺物种中让人无法忽视的一位。 严家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自古至今出过不少文人雅士,到了这一代,最为突出的自然就是严寔,有严家老一辈的举荐,严寔的仕途走的是十分的顺利,领先了同辈人一大截。 同辈人刚刚经过科考,一跃过龙门的时候,严寔已经在国子监有了一番政绩,更是坐稳了国子监祭酒的位子,并且还有节节高升的迹象。 严家有一道不成文的家训,家中只可有一人入仕,他们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为了不让帝王对严家有所猜忌,让严家可以屹立不倒,每当有年轻一辈的人要入仕的时候,老一辈的人便会自觉请辞,若是老一辈的人告老还乡,年轻一辈中没有可用之才,他们便不会主动入仕,这也是严家为什么可以在乱世中仍然稳固于朝堂的原因。 严家的声望让他们即使只有一人身处朝堂,但说出的话也十分有分量,所以宣诃才不得不给严寔一个面子,默许了将萧高义先放回萧家去。 “严寔还说什么了吗” 宣诃摇了摇头:“说来奇怪,他只是出面做了保,剩下的什么也没有说” 第166章 脑子有病 宣璃眯了眯眸子,来了点兴趣,很明显,严寔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但是又除了提出让萧光赫暂时回到萧家的要求,对其他的只字不提,也没有做任何的求情。 “阿姐,你说,这严家究竟和萧家的交情有多少” 宣璃摇了摇头,宣诃都不明确的事情,她就更说不来了。 严寔想要做什么他们不知晓,既是未知的事,那就先将其放到一旁,眼前有更加迫切的事情需要处理。 跪了一整天的萧高义终于如愿进了御书房。 “臣特此前来请罪,逆子当街纵马致人伤亡,此事臣没有任何异议,但还请陛下看在臣一生征战无数,为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给臣一个为家中逆子辩解的机会” 宣诃从萧高义进殿的那一刻就摆上了一副关爱老臣的表情,听到萧高义说的话他不禁挑了挑眉,这番说辞属实是他没有料到的,看萧高义这样子,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隐情,或者说是萧高义的对策。 至于宣璃,双手环胸,一脸看戏,对萧高义嘴里冒出得话一个字她也不相信。 还辩解?依她来看应该是狡辩吧。 “哦?小将军但说无妨”,宣诃摆了摆手,十分体贴的给了萧高义一个胡编乱造的机会。 “这本是臣家中的丑事,但是到如今,臣也是不得不撕开伤口给陛下” 萧高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光赫这孩子自小就被臣送了出去,说是让他出去磨性子,实则是让这孩子出去养病的” 宣诃此时十分配合的哦了一声,关切的问道:“怎么说” “光赫刚出月子的时候就与其他孩童不一样,精力旺盛,甚至是有点盛过头了,臣就请了大夫,可谁都说他只是有些活泼,并没有别的毛病,臣便安慰自己,这许是件好事,男孩子精力旺盛些总是好的” “只是,等这孩子越长大,臣就越觉得这孩子不对劲,他的脾性是愈发的奇怪了起来,冲动易怒,有的时候因为很小的一件事他都会情绪失控,有时更是会伤人毁物,但是过上一会他就会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且全然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事,臣隐隐约约就觉得,他应该是病了,而且是精神上的问题,臣不断地寻找名医,但他们全都束手无策,这才有了臣将他送走,想让他找个清静的地方养病,也避免他伤了旁人” 萧高义说着十分懊恼的捶着地板:“此次让他回来,也是照顾他的人说他已经许久没有发过病了,又赶上他母亲过五十大寿,臣这才想着让这孩子回来,没想到这人还没到家门口,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陛下,看在臣的这张老脸份上,给这苦命的孩子一条活路吧,随他怎么受罚也行,这孩子只是生病了,他心思并不坏啊” 等到萧高义哭诉完,宣诃抬起眼和一旁的宣璃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语。 宣璃真的是对萧高义刷新了认知,出事当天萧光赫目光清澈,言语犀利,半点看不出有病的样子,就算他萧高义说的是事实,萧光赫真的就有病,但是宣璃敢说,当时的萧光赫绝对没有犯病,他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妄想用有病就将此事一笔带过吗,他们姐弟两个人看起来很像是傻子吗。 宣诃的想法与宣璃没有太大的出入,但是他到底是帝王,需要顾全大局。 宣诃象征性的清了下嗓子:“萧将军,你入朝多久了” 萧高义想了想,回答道:“回陛下,近三十年了” “快要三十年了啊”,宣诃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向窗外:“在大楚走了近三十年的仕途,将军难道不懂大楚的律法吗” 宣璃适时的开口,好心的帮宣诃补充道:“当街纵马,致人伤亡,当处斩刑,情节严重,不知悔改者当株连三族” 末了宣璃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说道:“对了,惊扰本宫仪驾,对本宫出言不逊,便是亵渎皇权,当处斩立决,数罪并罚,萧将军,你说说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该如何处置你那头脑不清醒的逆子? 你何必在这里为难皇上,你是大楚的功臣,也是大楚的忠臣,你有伤病远离朝堂那是皇帝的仁慈,你即无法对皇帝鞠躬尽瘁,也实在不该不懂事的来为了些私事叨扰皇上” 这些话单拎出来任何一句都是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实,但是没有人会像宣璃这般毫无顾忌的说出来摆到明面上,实在是太不顾及萧高义的脸面了。 果不其然,萧高义一张脸黑了又黑,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抿着唇选择了隐忍,他没有和这对姐弟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宣璃大概走的是个什么路子他还是略有耳闻的,不过是一个空有样貌,胸无大志,说话不过脑子,四处树敌的女人罢了,说话难听点他不听就是了,这种时候可不能惹的皇上不快。 “放肆,朕真是太过纵容你了,那也知道萧将军是功臣,怎么能这般和萧将军讲话”,宣诃不痛不痒的呵斥了一下宣璃,然后看向萧高义。 “萧将军,皇姐的话虽说的难听,但是也有几分道理,不是朕用完了你这功臣就过河拆桥,实在是朕也有朕的为难啊” 宣诃的眼神晦暗不明,说实在的,他根本不关心什么萧光赫该怎么处置,皇家人犯罪还与庶民同罪呢,有罪就还怎么判怎么判,没有罪那他就是插一手也是毫无意义的。 这些纷争都犯不着让他费神,他之所以愿意花心思看萧高义在这里蹦跶,那是因为萧高义手握兵权久久不上交,还可以远离朝堂,不与皇家有交集,任谁都不会放任萧家如此长久以往的发展下去吧。 所以不管有没有萧光赫这档子事,他都是要寻机会整治萧家的。 想要不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帝王无情,过河拆桥,又要能够一击即中萧高义的要害实在是不容易,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对萧家有什么动作。 如今萧家主动把机会送上了门,他差点乐的没绷住。 第167章 两幅面孔 萧高义不是傻子,甚至很是精明,所以他此时还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的话,他这常胜将军真就白做了这么多年。 可,萧家的兵权是他的底牌,如今新帝登基近十年,各方势力早已重新洗牌,朝中虽然看似还有许多老人,但是他们手中的权势还是不是如同从前,这很难说。 若是他把兵权也交了出去,他萧家又有多少天活路呢,在他没有给萧家找好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机会之前,兵权他是绝对不会轻易交出手的。 至于皇上会不会强抢,这事起初他也担心过,但是后来他也逐渐了解了这位少年帝王的行事风格,是鲜少会做那些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的,所以他才能够有恃无恐的摆着自己的架子,看着新帝对自己无可奈何。 他虽然疼爱萧光赫,但是他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萧光赫和整个萧家相比,他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 “是臣逾越了,逆子犯错,为人父者理应共同承担,臣还请陛下降罪” 宣璃不由冷笑一声,今天费这么大力气上演这么一出,闹的满城皆知,还以为他有多大的决心要护着这个儿子呢,果然,什么东西只要和权势放在一起,都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宣诃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良久,扯出了一个笑,只不过细瞧,笑意背后的算计像极了宣璃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萧大人戎马一生,说什么降罪,但此事处理的确有不妥之处,皇姐刚才也说了,数罪并罚,理应是要诛三族的,但朕觉得不至于此,那便官降一级,贬为銮仪使,从明日起,恢复早朝” 从前带兵上战场的老将,如今被安排去了仪仗队,实在是有够屈辱的。 但是萧高义能怎么办,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但要欣然接受,还得叩头谢恩。 明面上说的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才贬了萧高义,但是暗地里怕是已经对外宣告了皇家对萧高义的态度。 宣诃的算盘打的宣璃坐在城外都要听见了,让萧高义去做銮仪使,一个管理仪仗的大臣,手握兵权,他又能心安理得的握多久呢,怕是不用宣诃出手,朝中有的是想在皇帝面前露脸的人,光是天天上奏弹劾参萧高义,都能给他参的焦头烂额。 宣诃的账算完了,萧高义下意识就想出去,可刚有起身的动作,宣璃说话了。 “萧将军好像一点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呢” 声音倒是娓娓动听,听不出喜怒,但是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仪。 “本宫一向不喜繁文缛节,萧将军不向本宫行礼便作罢了,但是本宫与将军说话将军也不知回话,本宫作为受害者,将军非但没有半点愧疚,甚至连本宫提都不提一下,将军虽是长辈,但尊卑有别,更何况,本宫脾性差极了,将军若是惹得本宫不悦,本宫可估计不上别人说什么” 萧高义斜着眼瞥了一眼宣璃,宣璃说的真是一点没错,他就是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他在为大楚江山征战沙场的时候,这个养尊处优的长公主还不知道在哪呢,如今倒是摆着架子敢于他叫嚣。 他对皇上不放僭越,并不是他甘心臣服于宣诃,而是不得不臣服于皇权,至于宣璃这个长公主,若是没有皇上这个靠山在,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无勇无谋,实在是拿不上台面。 “长公主,您是君,老夫是臣,自然是不敢僭越,但您说的话臣是不认可的,是逆子冒犯了殿下,那他就应当赎罪,殿下也应该把气撒到该撒的人身上去” 宣璃不禁失笑,好家伙,这老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翻书都没他翻脸快吧,刚才还为了他那逆子脸都不要了在哪里负荆请罪,现在怎么就冤有头债有主,让她该找谁找谁去了。 “行,将军既然这么说了,那本宫便不计较了”,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宣诃:“把人给本宫送府上,本宫好好和他算算这冤和债” 宣璃今天真的是过得有够憋屈的,攒了一天的火怎么也发不出去,既然这萧高义狠得下心,舍得他那脑残儿子,那她就满足他,好好拿萧光赫那孙子撒撒气。 其实萧高义说完那话的瞬间就后悔了,他想起来宫门外的马明章一家,被这死丫头一激他竟忘了这死丫头是个疯的。 到底是自己真心疼爱过的儿子,若是受尽折磨,死的太过惨烈他也是不忍的,不过话一说出便成了定局,他也只好暗自恼怒,不过也没有后悔太久,他想着大不了等他回去了,找个杀手去给萧光赫一个痛快,也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这个儿子最后的疼爱了,长公主就算再疯,也不至于虐尸吧。 宣璃终是没有在宫里用晚膳,去后宫里陪褚思歌说了一会话便出了宫。 长公主府没有地牢,所以萧光赫就被随意的扔在了后院的一间空房里。 宣璃没有发话,自然是没有人会对他怎么样的,有长公主府和摄政王府的双重安保下,甚至这空房内外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只不过门窗都上了锁,萧光赫想要从里面出去是没什么可能的。 所以当萧家安排的杀手一路畅通的到达关押萧光赫的空房间时,杀手怀疑人生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拿错情报,找错地方了。 随后屋内就传出了猖狂且肮脏的叫骂声,这才让他安了心。 推开门走进屋内,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还好他身手不错,及时躲了过去。 “少爷,我是奉命救您出去的” 萧光赫原本见来人躲闪了过去,连忙想要补第二掌,听到来人说话,这才停住动作,然后警惕的走上前,撤掉来人脸上的黑纱。 “萧大!我就知道爹不会不管我的,我爹呢,是不是在家等我回去呢,这到底是是哪啊,我来的时候被人蒙住了头,问他们,他们也不说话” 萧光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丝毫没有注意到萧大脸上十分精彩的表情。、 萧大是萧高义身边的得力干将,是萧高义的心腹,也是萧光赫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第168章 蠢货一个 这边萧光赫还在絮叨个不停,一边咒骂着绑他来的人,说着让萧大把对方直接杀了,一边又问着他爹有没有在家迎接他。 然而这间空房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中,南鸢一脸佩服的看向宣璃。 “公主您也太牛了,您怎么知道萧家会派人来” 北夙则是兴致勃勃的搓着手,随时准备破门而出:“您放心,只要他敢把萧光赫带出房门一步,我立马给他拿下” 宣璃唇角微微挑起没有说话,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萧家会派人来,是她一早就料到的,不管成不成,萧家都不会坐视不理,总要有点作为,不然萧高义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让自己对这个儿子的死心安理得。 但是她并不觉得这人是来救人的,更像是来杀人的,毕竟哪有人救人不着急带人走,还在这里听他絮叨,怕是在听遗言,听仔细了好回去和萧高义汇报吧。 果不其然,墙那边有了动静。 “少爷,这是老爷让我给您带的信,您先看看吧” 萧光赫不解的接过一张纸,随意的瞄了一眼,可只一眼,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一瞬间脊背僵直,凉意从脚后跟窜上头顶。 纸上内容不多,一眼便是所有。 “吾儿安心上路,为父定为你报仇” 萧大见状,将早已备好的麻绳扯出,趁其不备一下套住了萧光赫的脖颈。 放在平常,萧光赫是可以与萧大打个平手的,但是萧大突袭,他失了先机,就只剩下了在萧大手下挣扎的份,空气一点点耗尽,眼前逐渐变得白茫茫的一片,耳边的萧大不停地在低语:“对不起,对不对,对不起......” “北夙” 宣璃轻唤一声,北夙瞬间抬步破门而入。 一掌直接将萧大击飞,萧光赫像一滩烂泥顺势倒地,北夙满意的拍拍手,然后往身后一背,隐去功与名,早就躲在一旁的暗卫二队利落的出场,将两个人围绕着一根柱子捆好,将萧大吐血污染的地板擦了干净,然后来无影去无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宣璃悠哉悠哉的踱步而来。 她讥讽的看着逐渐恢复着意识大口喘粗气的萧光赫,又看了看还在不停吐血的萧大。 “你爹还真是疼你” 萧光赫大口喘着粗气,等看清说话的人时,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奈何被捆的太过紧了些。 “是你,原来是你” 宣璃耸了耸肩:“啧,你说话可要说清楚,是我把你绑来的没有错,可要杀你的人可与我无关” 闻言,萧光赫瞬间就像是被爽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下了脑袋。 刚才他没来的及难过就被萧大勒住,然后就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现在远离了死亡,被抛弃的悲伤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片刻之前还在嚣张叫嚣的人,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这种反应倒是让宣璃感到猝不及防,她是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算到萧光赫会是这种反应。 萧光赫没哭多久,他突然就抬起了头,十分殷切的看向宣璃。 “所以,是你要救我?” 宣璃讥讽的笑出了声,她现在是相信萧高义说的话了,这人确实神经不太正常,怎么就能联想到她要救他呢。 但是她并没有着急否认,听着萧光赫继续说着。 “他把我扔到乡下十多年,不管不问,需要我了就将我接回来,如今我出了是他不伸出援手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亲自了结我,萧高义还真是我的好父亲,虎毒还不食子,他简直就连畜生都不如” 萧光赫怨气冲天,嘴里问候他爹的话不带停,但是宣璃没有兴趣听他在这里骂爹,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些话,与萧高义所说的有些出入。 萧高义在御书房里对宣诃说,让萧光赫回来是因为萧夫人要过寿,而萧光赫说萧高义是需要他才将他接了回来。 看来萧高义没少骗他们姐弟两人啊,宣璃微微挑眉,既然萧光赫以为她救了他,那她不如扮猪吃虎,套一套这傻缺的话。 “嗯,你爹确实不如畜生,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这个儿子,也是,你虽为嫡子,但他也不缺你一个儿子,随便抬个妾上来,庶子也能变嫡子” 萧光赫顺着宣璃的话一想,觉得确实如此,嘴里骂的话就更脏了,萧光赫越是情绪激动,宣璃就越是要往上添上一把柴。 “你想啊,他要是不叫你回来,你会有如今这些事吗,你想想之前,虽说在远离上安,但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多么滋润,他把你叫回来了,你一天好日子没过上,结果还差点丧命” 一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就去见了阎王,萧光赫差点就要直接跳起来冲去萧府弑父。 “老子好歹叫了他十多年的爹,他说杀老子就杀老子,果然,我娘说的一点也没错,他谁都不爱,他只爱手里的权利,果然,要不是他叫老子回来娶严家那丑婆娘,帮他拉拢严家,老子也不会落得今天的这个下场” 萧光赫骂骂咧咧的一刻不带休息,时不时还要往一旁啐上一口。 宣璃嘴角上扬,对付蠢货就是这么的轻而易举,她甚至都不用动脑子,随便的用话挑拨几句,这蠢货就能把萧家的那点子破事抖干净。 原来是为了和严家联姻,她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事呢,不过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还是很有用处的,起码知道了,严寔为何会出面,同时也知道了,现如今严家和萧家的关系,也没有想象出那么的亲近,不然也犯不上用联姻去稳固两家的关系。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宣璃便没有了陪他玩的欲望,片刻间,眼中布满冰霜,让任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萧光赫一惊。 “你,你” 刚才死亡的恐惧感再次袭满了他的全身,面前的宣璃虽然面带笑意,但是他却觉得,有一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即使他再傻,现在也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人想杀了他。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人不是刚才才救了他吗,还在和和颜悦色的说这话,怎么瞬息之间,这女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活像一个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似的死死盯着他。 “萧公子,骂也骂够了,死也应该死的明白了吧,那现在,本宫要和你算算账了” 第169章 搬空罗刹府 宣璃对着门口挥了挥手,暗卫一队闪亮登场。 只不过与刚才出场手持清理工具的二队不同,他们人手一样刑具,走在最后面的几人甚至搬着一口熟悉的大锅,看起来可比二队的神气多了。 是的没错,因为长公主府没有地牢,所以也不会有刑具什么的,在来之前,宣璃就让白饶去了一趟罗刹府。 美名曰,帮罗刹府办案,实际上,将罗刹府地牢里的刑具扫荡了一通,只要是没有在用的,通通被搬回了长公主府。 那口宣璃使用过的油锅,原本十三今晚正用于审一个奸细,结果一听长公主来借刑具,说什么也要让暗卫一队走的时候把锅带上,据端锅的几人所说,十三大人说了,这锅长公主用过,应该会比较有感情,必须给长公主带回去,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了。 白饶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众人将各种刑具都迅速的规整好,再次快速消失之后,他才走到宣璃的身边。 “王爷说,可以直接将人带到罗刹府的,犯不上脏了这间屋子” 宣璃起初也想过这个方案,但是罗刹府离长公主府还有一段距离,她实在是懒得跑来跑去。 “他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罗刹府” 白饶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匆匆的见了祁珩一面,说明了来意以后就没再见人了。 宣璃瞥了一眼地上的萧光赫和萧大,冲着萧大抬了抬下巴对白饶说道:“把这人送回去” 说完之后就回去休息了,今天时辰已经很晚了,天大的事也抵不过她睡意来袭。 然而宣璃虽然要去休息了,很明显,她并没有打算让萧光赫就这么惬意的等到明日。 这一夜,萧高义的寝卧床前,凭空吊起了一具尸体,在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截不属于这尸体的小拇指,看切面,切下手指的刀应该许久都没有被打磨过了,可想而知被切的人受了多大的罪。 这是宣璃给萧高义的还礼。 萧高义敢往她的府邸派杀手,即使要杀的的对象不是她,也是在蔑视她的存在,再加上私人恩怨,萧高义既然不想看儿子受私刑,她偏要杀人诛心。 宣璃让白饶把萧大的尸体吊在萧高义的床前,既是警告,也是猖狂的挑衅。 将军府的守卫自然是十分的严密,但是宣璃却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进到萧高义的寝卧,她就是要告诉萧高义,在她的面前最好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因为只要是她想,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宫里来信,复朝第一天的萧高义再次告了病假,而且动静闹得不小,就连太医院都出动了。 消息传到宣璃这里的时候,宣璃刚起床没多久,正端着碗皮蛋瘦肉粥吃的陶醉。 待一碗见底,这才缓缓地放下碗,看了一眼过来给她传完了信,却一直待着没走的小太监:“还有事?” 小太监听到了宣璃问话,这才开口:“殿下,陛下让奴才问您,您可知萧将军为何告病吗” 萧高义对外之称突发恶疾,人直接就昏迷不醒了,是萧家的管家去告的假,宣诃这才派了太医院去,一是尽君臣之情,二是探探虚实,前一天刚刚贬了官,让萧高义复朝,第二天人就昏迷了,怎么看都处处透露这诡异。 但是经过太医院的诊治,萧高义还真的是病了,高烧不退,陷入昏迷。 也是,任谁一大早睡醒刚睁眼,就看到床前挂着个面目狰狞的尸体,都会被吓得半死吧,再加上有萧光赫的那根手指在,年过半百的萧高义就是再硬朗,也很难不倒下。 萧高义自然是不会告诉外人他为何告病,宣璃就差直接站他面前做这事了,他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宣璃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是这个哑巴亏他只能窝囊的受着。 他自然不可能将此事说出去,说出去了就会有人刨根问底,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往长公主府派杀手,即使目标不是宣璃,那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宣璃轻笑一声,并没有作答,而是岔开了话题:“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死手” 小太监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虽然不知道宣璃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但是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内侍,最基本的素养就是不能让主子的话掉在地上。 “回殿下,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依奴才看,能对自己儿子下死手的人定然是全无人性,狗彘不若” 宣璃低声重复着小太监的话:“人性全无,狗彘不若,哼” 到小太监离开,宣璃都没有告诉他自己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的,以她和宣诃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的姐弟默契来说,他能来问自己,怕是已经想到了,而自己不正面作答,他就能确定了,所以说,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宣诃什么都知道了。 宣璃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向后院关着萧光赫的院落走去。 昨夜用刑的是暗卫一队的人,早上这阵已经和二队的人换了班,二队在这个月的比试中又输给了一队,所以昨晚打扫卫生这种活又是他们在干。 人被打压久了就会拼命想要翻身证明自己,所以一身怨气的二队众人干劲十足,势必要在萧光赫的身上找回战场,打架打不过一队,虐人再虐不过的话,他们就没脸在说自己是宣璃的暗卫了。 看了看满身伤口的萧光赫,他们觉得实在是有碍观瞻,也不好他们后续再用刑,所以他们一致通过给萧光赫来个全身止血。 宣璃离老远就听见了萧光赫杀猪般的惨叫声,待她进了院子,一股肉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闻的她阵阵作呕。 见到宣璃这的模样,值守的人立马进屋,没一会里面的人就开始有序的洒扫起来,不过半刻钟,二队的人就整齐的列好了对,将宣璃迎进了打扫好的房间。 再见萧光赫,与前日当街纵马,口出狂言的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失去了小拇指的左手没有包扎,但也不是没有做处理,有人用烙铁好心的帮他止了血。 上半身的衣服不知道去了何处,下半身的衣物虽然还在,破破烂烂的混着血水挂在身上,仅仅能够做到蔽体的功能。 看的出二队处理现场的技能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除了萧光赫的身上,这个房间里看不出一点用过刑的痕迹,甚至他们还很贴心的打开了窗,点了熏香。 第170章 毒妇 萧光赫看起来神情恍惚,垂着脑袋一点生气都没有。 听到宣璃进来,萧光赫从嗓子眼挤出了两个字:“毒妇” 宣璃笑了,她发现自己是愈发的喜欢别人评价自己毒妇之类的恶名了,越是这样说她,她就能够越没有负担的肆意发疯。 她走到萧光赫的身边,轻声慢语的说道:“萧公子,这才哪到哪啊,也太着急下定论了” 萧光赫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怨恨像是要将宣璃拉入深渊,他咬着牙,浑身上下无数的伤口都在张狂的叫嚣着,即使他在尽力克制,但是开口时声音中仍然有着明显的颤音。 “毒妇,你个毒妇,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可宣璃是谁,若是让这一个眼神,一句威胁给唬住,她都对不起刚才的那一声声的毒妇。 “我若是你,这会就不会逞口舌之快,说些好听的,说不定本宫一开心还能给你留条全尸” 萧光赫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只看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 宣璃走到一旁放置刑具的地方,像是欣赏大家之作一般,一件一件的挑拣着,不得不说,罗刹府的刑具真是千奇百怪,有好多她见都没见过。 她拿起一个长的像钳子的东西,上面还有好几颗尖锐的凸起,就像是鳄鱼的牙齿一样,冲着身后的一个暗卫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暗卫脸颊一红,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回殿下,这是,是,宫刑用的” 宣璃:你们这群狗东西!我不问你们都不会提醒吗! 十分嫌弃的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回去,想了想,又伸手要了个帕子将手擦了擦,然后把帕子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面色绯红的暗卫,又指着一旁另一件刑具问道:“这个呢,干什么用的” 那暗卫看了一眼,一个头两个大,这波属于是提问被问到知识盲区了。 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宣璃,转过头想要求救同伴,但是大家就跟商量了好似的,左顾右盼的,抠手指甲的,抓耳挠腮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看他的。 “回殿下,这,我们也不知道” 这话倒也不是他有意拖大家一起下水,主要是,罗刹府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有很多他们确实不知道。 宣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知道你们搬回来干什么” 那暗卫快哭了,心道去搬东西的是一队的人啊,关他什么事嘛!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是还得给祖宗伺候好:“听一队的人说,罗刹府的大人们实在是太热情了,恨不得把整个罗刹府给您都搬过来” 宣璃:。。。。。。 参观够了,宣璃这才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萧光赫的面前。 她轻抬起手挥了挥,一个女孩被带了进来,正是那老妇人的孙女。 女孩一身孝服,看到宣璃却并没有行礼的打算。 女孩冷着脸问道:“找我来干什么,要杀了我吗” 女孩皱着眉,她看到南鸢去找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宣璃因为昨天她说的话,要派人杀了她,结果南鸢非但没有杀了她,还把她用车带到了长公主府。 在看到满屋子的刑具之后,她下意识就觉得宣璃应该是要在此处杀了她,毕竟自己昨日那般言语辱骂了她,依照外界传闻,这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毒妇定是要将她折磨致死后挫骨扬灰的。 宣璃真的是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姑娘八成脑子有病,剩下两成就是个彻底的疯子。 “他,你认不认识” 宣璃伸手指了下萧光赫,语气中尽是不耐烦,她是真的不想和这女孩废话,和脑子不好使的人交谈起来真的是太累了。 女孩顺着宣璃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见一个血肉模糊,依稀能看的出是人的东西被拷在一旁的刑架上。 饶是她表现的再大胆,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只见她惊呼一声,双手不可思议的将嘴捂住,然后满脸惊恐的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发了疯一样想要往出跑,结果人还没动就被南鸢给按住了。 估计是以为自己也会变得和那坨东西一样,这姑娘吓得不轻,眼一闭,腿一蹬,昏过去了。 这下不止宣璃无语了,屋里所有人,除了半死不活的萧光赫外,都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啊,一点都不稳重。 。。。。。。 南鸢上前,使劲掐着女孩的人中,终于将人给唤醒了。 宣璃看向悠悠转醒的女孩,没好气的说道:“本宫就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女孩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萧光赫:“你也要把我变成那坨东西吗,就因为我说了实话?” 宣璃发誓,真的不是她生性嗜杀,但是她真想把面前这女孩弄死,她微微抬起下巴,让自己呼吸的更加顺畅了一些,再开口时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的。 “你嘴里的那坨东西就是萧光赫,我交给你了,想要怎么处置也由你” 女孩听到宣璃的话愣住了,走失的理智也终于在片刻之后回归了。 再看向萧光赫的时候眼中么有了惊恐,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怨恨。 她努力使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狼狈,站在萧光赫的面前仔细瞧了瞧,确定了确实是那人之后,她狐疑的准过头问宣璃。 “怎么样都可以吗,即使是要他的命” 宣璃冷漠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肯定,女孩反而是犹豫了,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要从何下手。 “我若是杀了他,萧家会找我报仇吗” 宣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之前看那女孩那般歇斯底里,她还以为萧光赫落在她手中会被碎尸万段,结果现在竟然在问她萧家会不会找她报仇。 她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只是冷笑一声便径直离开了,她本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今日这事一方面是确实多少和她有点关系,另一方面,她实在是对迟暮的老人有了恻隐之心。 她做到如此已是仁至义尽,剩下的事情她实在是无意在插手了,心累。 第171章 人性善与恶 没出一个时辰就有人来通报,说那女孩走了,到底是没有要了萧光赫的命,甚至都没有动萧光赫一根汗毛,只是逞了下口舌之快,问候了一下萧光赫的祖先们。 宣璃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捏着枚青玉棋子反复把玩,看着面前棋盘,上面是之前祁珩来时与她下了一半的断棋,时隔好几日,她仍旧没有解出来。 虽然宣璃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一旁的南鸢和北夙顿时就像是炸了毛的鸟一样。 “动都没动一下?”,南鸢陡然拉高的声线足让宣璃终于将思绪从棋盘上的死局中抽出。 北夙也是没好气撇了撇嘴说道:“哼,之前对殿下那般无礼,恨不得上前将殿下吃了,谁能想到骨子里是个贪生怕死的怂货” 将棋子扔回棋奁,随性的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十分好笑的看着两个丫头。 “你们两个至于那么生气吗” 南鸢轻哼一声:“当然了,搞得像我们欠她了似的,见谁给谁甩脸色” 北夙也附和着:“就是就是,瞅着她就来气,您难道就不气吗” 宣璃笑而不语,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是她很快就看开了,她其实已经料到了那女孩不会对萧光赫做什么,但是什么都没做,这也是她没想到的,她以为起码会赏两巴掌给萧光赫呢。 至于为什么料到这女孩不会做什么,大抵这就是人性的丑恶吧。 昨日去那农舍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再是穷苦的人家,家中也不至于连一张木桌都没有吧,然而那个家中,除了一口棺材一个火盆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这一点实在是反常,所以宣璃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便得知,因为那日在京兆尹自己说的话,所以萧家打了上好的棺材,为了好收场,萧家给了女孩一大笔赔偿,外加一座位于上安最繁华的街道两进两出的宅子。 萧家原本打的主意是想先等宣诃的态度有所缓和以后,再让这个女孩出面表示谅解,从而救萧光赫一命,谁知道这半中腰杀出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宣璃,将他们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萧家是名门望族,在百姓看来一大笔的赔偿金,在萧家人的眼中可能的算不上什么,所以他们犯不着为了一笔没多少的钱,落人口舌,索性也就没有收回已经给出的赔偿金和宅子,也算是完完整整将此事了结了。 说出去,萧家倒是成了严于律己,大义灭亲的榜样了。 再说会那女孩,自出生起到现如今,一直都生活窘迫,突然之间,有了一大笔钱,有了不只能遮风避雨的漂亮宅子,而失去的,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是一笔人性的账。 “这萧光赫倒是个命硬的” 既然他命这么硬,她自然是不能让他这么快的就死掉了。 宣璃对着北夙招了招手,北夙一看宣璃的表情便知道了她们要来活了。 在北夙的耳边低语了一番,看着北夙迫不及待的往屋外跑,片刻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宣璃眉开眼笑的将南鸢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走,给我梳妆,我们去吃顿好的” 穆清阁的包厢里,宣璃正大快朵颐到兴头,一道浑厚的男声便在门外响起。 “哈哈哈哈哈,亏你个臭丫头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闻人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接着就捋着他那花白的胡子,一屁股坐在了宣璃的对面,然后开始招呼店小二给自己上碗筷倒茶水。 “哎我说你个臭丫头,叫我来吃饭怎么自己倒是先吃了” 闻人乙见宣璃手下不停的一直夹菜,看的他眼睛都快红了,赶紧拿起筷子往自己碗里夹,生怕晚一会就没自己的份了。 宣璃喝了一口梅子茶顺了顺气,这才腾出嘴和闻人乙说话:“你慢的跟龟一样,等你来再吃,我不得饿的去见我皇祖父” 闻人乙晃着他那脑袋,笑的十分欠揍:“你少提你那短命的皇祖父” 宣璃无语,这老头总说她皇祖父短命,但是她皇祖父怎么着都活了八十多岁,明明很长寿的好不好。 一老一少这顿饭吃的十分热闹,你一句我一句,你不爱幼,我也不尊老。 等闻人乙披着隆起来的肚皮,打着饱嗝放下筷子之后,他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正看着他笑的贼眉鼠眼的宣璃。 “你这丫头,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找我干什么” “看诊” 宣璃带着闻人乙到萧家的时候,发现萧府大门紧闭,门口连一个当值的看护都没有。 白饶扣响了萧府大门。 府门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今日萧家闭门,还请改日再来” 脑袋说着就退了回去,然后就迅速地想要将门关上。 白饶摆着那张冷酷脸,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握着剑的手抵在即将要闭上的门上面,冷着脸开口说道:“长公主登门,萧家岂敢” 脑袋没有脑袋了:“谁?” 然而白饶却没有想要再重复一遍的打算,而是直接手下发力,将大门破开,然后进门拎起摔倒在地,惊恐万分的脑袋走到一边,给宣璃清道让路。 宣璃也不客气,不等萧家人想要进去通报,带着闻人乙直接进了萧家。 闻人乙在路过白饶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想要拍白饶的胸肌的手,换做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跟上了宣璃的脚步。 “你这谱摆的,你爷爷都没摆的大” 宣璃低声回到:“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要说宣璃有多猖狂,她甚至没有让萧家的人带路,而是由白饶带着,一路畅通且轻车熟路的到了萧高义的卧房。 这一行为相当于直接告诉了萧高义,我来你们家就和逛我自己家后院一样。 到了寝卧之外,宣璃这才止住了脚,院中人不少,多为女眷,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应该是萧高义的妻妾子女。 后院的人不知道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众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一个身穿软甲手握长戟的人站了出了,将萧家众人护在身后。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将军府” 第172章 为何不当人 宣璃的笑意徐徐绽放,宛若红莲一般妖艳倾城,让人一时间晃了神,“本宫好心来探病,你们将军府怎么一个两个都跟防贼一样防着本宫” 萧瑾澄在看到宣璃的时候眼中有片刻的惊艳,但很快,萧瑾澄就从宣璃那极具欺骗性的笑容中惊醒,他横在身前的长戟被白饶直接用刀一劈两半。 萧瑾澄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剩了半截的长戟, 气血上涌立马涨红了脑袋,习武之人手中武器被人所毁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可他也将宣璃说的话听的清楚,敢问这上安城之中,哪个女子敢擅闯他人后院,且如此嚣张跋扈的对主人家喊话,那就只有海棠殿的那一位了。 萧瑾澄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恨:“不知长公主登门,今日府中杂乱,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长公主海涵” 随后萧瑾澄装模作样的对着一旁的下人训斥了几声。 宣璃看着这陌生的面孔微微侧头,身旁的南鸢便恭敬地说道:“此乃萧府二公子,乃萧府文姨娘所出” 南鸢的声音不大,但是站在院中的一众人却也都能听到。 “这偌大个将军府,出来回本宫话的就只有一个庶出的二公子,你们将军府确实挺冒犯的” 听了这话,这一院子的家眷着实是很惶恐,却也没有人敢在此时上前。 萧瑾澄面色铁青,他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庶出,萧高义的发妻,也就是萧家的主母只育有一子,还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而他,除了生母不如那个疯子,样样都要比那疯子强。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这一辈子纵使再优秀,却也永远抵不过萧光赫那个养在外面,却是嫡出的废物。 萧瑾澄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中不再蕴含任何情绪:“母亲因为太过忧虑父亲身体抱恙,弟弟妹妹们还小,还请殿下体谅” 宣璃无意为难这群家眷,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她若是为难他们,传出去了实在是丢脸,至于那些萧高义的妾室,更是没有必要,一群专注于宅斗的女人,她都不用吓唬,光是现在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都吓的一个两个跟鹌鹑一样藏着脑袋,生怕被她注意到。 “罢了,本宫听闻这一早上,太医院的太医来来去去好几趟,萧将军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想着萧将军病倒了本宫确有干系,这不,立马带着闻人乙来给萧将军看诊,萧公子看可还方便” 宣璃虽说是在询问,但是闻人乙已经抬步往卧房走去。 萧瑾澄下意识是想要将闻人乙拦住的,但是一想到这是闻人乙,已经伸出的手又默默的收了回去,然后目送着闻人乙甩着嚣张的步伐进了屋。 萧瑾澄不解,满脸疑惑的看向宣璃,他虽然不受萧高义宠爱,但是他能力出众萧高义是看得见的,所以在萧光赫没有继承家业之前,都是他在萧高义的身侧辅佐,所以萧高义或是萧家有什么事他大多都是知晓的。 今日萧高义病倒之事是他最先发现的,他本来是来禀报军中之事,但是走到房门外就听到了萧高义的惊呼声,待他破门而入便瞧见了可怖的一幕。 萧高义跌坐在床榻边,瞧见他便伸出手颤抖着指向萧大的尸体,然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宣璃的名字。 他立马意会到了萧高义的意思,这房中之事定然是宣璃所为,他立马下令封锁了消息。 父子二人一合计,知道此事不可张扬,只好对外称他身体抱恙,萧高义虽然被萧大的尸体吓到了,但是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将军,但是当他在看见萧光赫那节手指后,人直接一口气没有上来晕死了过去。 萧瑾澄当然知道父亲是怎么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最爱的儿子怕是要受尽折磨了,再加上如此张狂的行事,脸面被人家踩在地上践踏,他父亲这次在这个长公主手里输了个彻彻底底。 只不过他没有料想到,宣璃竟然敢毫无避讳的说,萧高义病倒和她有关,要么就是这个长公主缺心眼,要么,这个长公主就是昨日还没有将萧高义羞辱够,今日来再添一把柴。 “在哪,那贱人在哪,她还敢来萧府,杀了我儿子,气晕我夫君,她还敢来萧府” 一道尖锐粗鄙的女声蓦的在院门外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宣璃嘴角一勾,她正觉得无聊,这有趣的不就来了。 “本宫在这呢” 声音中是丝毫不带掩饰的兴奋。 院外听到宣璃的这一声像是愣了片刻,然后就是新一轮的爆发,像是和什么人在纠缠不休,那人一直在叫喊,一会是在说要找宣璃算账,一会又让人放开她。 宣璃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院门口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女人。 萧瑾澄理应在那人在外叫喊的时候就出去阻止,但是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站在不远处的文姨娘,不做声的后退了一步。 萧瑾澄都不做声,这一院子的人更是不会在此时多嘴。 钱琳双目赤红的盯着院子中央那道红色的身影。 “是你,是你个毒妇杀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说着,钱琳就向宣璃飞奔而来,伸出双手作势想要掐宣璃。 只不过不等宣璃的人有什么动作,钱琳身后那些跟着她的丫鬟就齐齐上前,将钱琳拉住,片刻几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宣璃好奇的走上前,站在纠缠成一团的几人一米开外,左瞧右看上下打量。 然后真诚的向钱琳发问:“你儿子脑子不正常是不是随你” 钱琳被宣璃这一刺激气血上涌,力气暴涨,瞬间就挣脱了几人的束缚,一个冲刺就到了宣璃的面前,她脸上瞬间就挂上一抹狰狞的笑,但就在她的双手即将接触到宣璃脖颈的瞬间,她双眼一黑整个人向一侧倒了下去。 只见宣璃一个后撤步,北夙立刻上前,对着钱琳的左脸就是力气十足的一掌。 宣璃在北夙的身后探出头,对钱琳瞬间红肿的脸颊十分满意:“你说你大白天装什么鬼,当个人不好吗” 第173章 暴躁老头 钱琳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她只觉得空中温热,还有什么异物在嘴里。 张口想要将嘴里的异物吐出来,可一张嘴殷红的鲜血便喷涌而出,借着几颗后槽牙齐齐掉落。 钱琳口吐鲜血,伸出手指着宣璃:“你,你竟敢打我” 宣璃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指向北夙:“本宫可没动手,她打的,要不这样,你若是气不过,你俩互殴,本宫绝不偏袒” 北夙一听李可就是一脸兴奋,有架打她可就不困了,至于自家主子光速甩锅的行为,她表示已经习惯了,问题不大,可以忽略。 然而钱琳可没什么好脸色了,那死丫头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她现在耳朵还嗡嗡作响。 “我要杀的是你这个贱人,是你杀了我儿子” 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宣璃一年少说也要听个数十遍,听得太多了,听得她都有些麻木了。 “你看你,人也不想做,命也不想活了,上赶着在本宫面前送死的本宫见得多了,你这么没新意的实在是少见” 钱琳不知道是痛的还是被宣璃气的,只见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她当然知道自己拿宣璃没有办法,但是丧子之痛足以让她有勇气去对抗宣璃。 钱琳猛然抬起头,看向房檐下的萧瑾澄:“你,你给我杀了她,杀了她,今后你就是我大房所出的嫡子” 宣璃顺着钱琳的目光向萧瑾澄看去。 萧瑾澄满脸都是嘲讽和厌恶,若不是宣璃也向他看来,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疯子:“母亲,您慎言” 看来萧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疯的。 自己的提议被否决了,钱琳彻底爆发了,对着萧瑾澄破口大骂:“废物,你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萧瑾澄禁了声,他此刻甚至都没有半分的不悦,因为他知道,宣璃今日在此,钱琳在萧家作威作福的日子便是到头来。 有的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钱琳的叫骂正在兴头上,全然不顾一院子人神色各异,骂完萧瑾澄骂萧瑾澄的娘,骂完萧瑾澄的娘骂别的妾室,总而言之,这院子里所有人无一幸免,包括宣璃。 可此时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低头不语,即使是平日里和钱琳正面冲突的人现在都闭了嘴,更别说会有谁会在此时阻止她了,就连先前拉着钱琳的几个丫鬟都默默的退到了一边,一脸她们与钱琳没有关系的表情。 “谁啊,老夫在里面看诊,谁他娘的在外面骂街” 闻人乙气呼呼的破门而出,一眼就瞧见了院中撒泼的钱琳,拎着衣角步伐矫健的冲到了钱琳的面前,然后不待钱琳反应,一枚银针便扎入钱琳体内。 老头心情极差,所以下手十分的狠,钱琳吃痛的嗷了一嗓子,刚想骂闻人乙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闻人乙冷哼一声,十分厌恶的踢了两脚倒地不醒的钱琳:“老夫最烦看诊时有人咋咋呼呼” 说完还不忘啐上一口,看的出这老头是真的很烦了。 宣璃被闻人乙这老头逗得直乐,年纪一大把,脾气倒是不小。 “里面什么情况” 闻人乙转过头来,看向宣璃的瞬间换了一张脸:“脉象虚浮却短促快捷,应为惊厥所制” 宣璃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萧高义是被吓的,她吓的她会不知道吗。 这老头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萧瑾澄则在此时上前,恭敬的对着闻人乙行礼,然后询问道:“先生可有办法诊治家父” 闻人乙看都没有看萧瑾澄一眼,而是继续问着宣璃:“进去瞧瞧?” 宣璃摇了摇头,她没兴趣。 “得嘞,老夫刚才给他扎了两针,这会怕是要醒,你进去了他估计又得晕,老夫岂不是白扎了” 一听萧高义要醒了,原本在一旁暗暗握拳的萧瑾澄转身就进了房,没一会里面就有了声响,听起来是萧高义醒了。 宣璃提高了音调,确保房里的人能够听得清楚她说的话。 “萧将军,本宫今日救了你一命你可得记好了啊,还有,萧夫人刚才辱骂本宫,辱骂了本宫的家人,也就是当今的圣上以及先皇先后,将军之前昏迷不醒,此事定然不会是将军所授意,本宫好说话,便不搞连坐那一套了,这人本宫就带走了,本宫说到做到,此事绝不会牵连到将军,将军刚醒,便不必出门道谢了,那本宫就先走了” 宣璃脸上的笑意是丝毫不加掩饰,她越是张扬,就越是打萧家的脸,待她一脚踏出院门之时,又停了下来,扬声喊道:“对了,既然醒了,明日还是要暗示去早朝哦” 笑话,世人皆知,闻人乙一针千金难求,一针即可起死回生,或许掺杂了些神话的色彩,但是救治一个惊厥之症,那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本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闻人乙亲自施针,萧高义在称病可就说不过去了。 从宣璃开口对萧高义说第一句话开始,萧高义寝卧里就陷入了一种死寂,包括在外等候的家眷都秉着系,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宣璃走后许久,萧高义卧房里才有了动静。 萧瑾澄默不作声的站在床侧,看着萧高义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掉,萧高义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到底刚刚醒来,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的恨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决堤。 萧高义哑着嗓子,喘着粗气将萧瑾澄唤到身边:“瑾澄,爹就只有你了,以后你娘就是萧家的大夫人,你就是萧家的嫡子” 萧瑾澄熬了近二十年,终于盼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可是他此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到萧瑾澄无动于衷,萧高义一巴掌甩在萧瑾澄的脸上:“混账东西,老子再和你说话,你聋了吗” 被萧高义的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但是他却不敢再不出声:“谢谢爹,以后瑾澄定会为了萧家万死不辞”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萧高义一掌死死箍住萧瑾澄的后脑勺,将萧瑾澄的脑袋抵在自己的额上。 “儿子,儿子,我萧高义还有儿子” 萧瑾澄跪在萧高义的身前,任凭萧高义拖着自己发狂,他握着拳的双手指节泛白,萧高义此时说的话才让他清醒的知道,原来的从前的那数十年他这个庶子,根本就没入过萧高义的眼,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儿子。 第174章 人间烟火 宣璃将萧光赫和钱琳母子二人,顺带着从罗刹府借来的刑具一起带去了罗刹府。 那老妇人的孙女既然没有要了萧光赫命,那她也不必非得现在就杀了萧光赫,她才不想要让萧光赫待在她府上,天天鬼哭狼嚎简直不要太打扰人休息,现在再加上个钱琳,这两人实在聒噪的很。 而且,她毕竟是业余的,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没收住给人弄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萧光赫了,所以还不如把人交给罗刹府,术业有专攻,谁让人家是专业的。 人送到,宣璃还不忘嘱咐一番。 “钱琳骂人太脏,建议先拔舌头,萧光赫务必要活久些,萧高义爱子心切,记得每日送些萧光赫的身体发肤到萧高义面前” 接待宣璃的是新入罗刹府的魏子敬,罗刹府雅称,小十四。 魏子敬听完宣璃的话一脸的崇拜:“殿下要不要考虑加入罗刹府,您太专业了” 宣璃得意的摆了摆手,大言不惭道:“过奖过奖,还是你们比较专业” 魏子敬可不是在恭维宣璃,他是真的服,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捧到最后,差点就要勾肩搭背去找个酒楼喝酒了。 难得寻了清静,宣璃觉得好好逛一逛罗刹府,说起来她也来了几次了,还没有好好地参观过。 罗刹府从外面看庄严肃穆,死寂的仿佛一座巨人的坟墓,但是这内部的装饰到古色古香,与外面看到的罗刹府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当然了,说的只是办公区,关押区以及审问区完全就是地狱的风格了。 宣璃逛着逛着就到了祁珩办公的厅堂,她看看不大的厅堂,两边是摆放的满满当当的书架,厅堂中央放置着大楚的地形图,一张紫檀书案放置于厅堂上方,书案上的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料。 宣璃凑上前去,闻到熟悉的栀子香味她有几分的诧异。 祁珩的身上总是一股白檀的味道,而栀子熏香,是她最爱的熏香。 “在干什么呢”,祁珩那标志的仿佛古筝七弦轻拨的宫调,低沉婉转,不疾不徐在身后响起。 宣璃抬头便对上了祁珩满是笑意的双眸,她伸手指着还在冒着青烟的香炉:“是我最爱的栀子” 祁珩走近到她的身边:“这里太冷清,总想时刻有你在身旁”,所以燃起你最爱的香料,就好似你一直在我左右。 宣璃嗔笑道:“那看来这法子效果不错,已好几日不来用膳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该把伙食费给你送回去了” 祁珩拉着宣璃手坐到了一旁,他最近确实是有些忙了。 “屠南回图契了,带着王慈舒一起” 宣璃诧异:“她们两个,还没有完婚吧” 王慈舒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屠南回图契了? 祁珩点了点头:“两个人是突然起程的,罗刹府之前没有收到任何的情报,所以最近都在追踪他们的动向” 宣璃了然,她其实没有责备祁珩的意思,祁珩是她的未婚夫,但更是大楚的摄政王,若是必须要在两者中选择其一,小情小爱哪里能比的上家国安危。 她没有继续追问,若是有了结果祁珩自然会告知于她,他们两人好不容易见一面,何必将时间浪费在其他人身上。 “去西街吃你爱吃的那家水饺?”,祁珩看出了宣璃的心思,今晚的时间就留给他们两人吧。 想到西街那皮薄馅多的水饺,宣璃脚下的步伐都加快了几分:“走哇走哇,今个我要吃你上次的那个小茴香馅的” 两个人手牵着手,并肩走在上安都城的大街上,周围人声鼎沸,此时的他们不是大楚的至尊权贵,而是最为普通的寻常百姓。 水饺铺就是那种临时搭起的小摊,没有奢华的装饰,但是充满了宣璃最爱的烟火气,所以吃起饭来也格外的香。 待宣璃吃饱喝足,祁珩起身给老板付了钱,老板与两人已是熟悉,一边接过钱,一边熟稔的与祁珩打趣:“你们夫妻两人长的可真好看,心肠也好,每次来吃水饺都要多给我钱,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板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笑容憨厚,他的妻子背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在摊子上收拾碗筷桌椅。 回头看着向宣璃,她正在和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玩闹,那是老板家的大儿子,祁珩轻笑着对着老板点了点头,他看向他的阿璃:“我家夫人确实好看,心肠也好” 这家水饺是宣璃带他来的,宣璃最早发现这家水饺好吃的时候,这老板和老板娘刚成婚不久,两个人日子清贫,东拼西凑架起了这个不大的水饺摊,但是他们没什么经验,所以收入不多,勉强够付摊子的租金。 宣璃就总来,每次还多给他们付些钱,起先老板一家是拒绝的,说吃一碗就收一碗的钱,宣璃便说这是小费,大酒楼里,顾客吃的高兴了都会给的,老板这才勉强收下,他们也知道,这是面前的姑娘为了帮他们的说辞罢了。 水饺做的好吃,日子久了名声也就出去了,生意便也就好了起来,日子也逐渐的有了起色。 宣璃仍然会隔三差五的来光顾,他们虽然没有太多的交谈过,但是却和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他们家老大和老二出生的时候,他们还给了宣璃红鸡蛋。 他们知道宣璃定然是身份不凡的富贵人家,不会将这东西放在眼里,但是宣璃却甚是欢喜的收下,不仅表示了祝贺还给他们包了红包,这份情他们一家人都会铭记于心的。 他们深知,以宣璃的身份怕是用不上他们来效力,所以每次宣璃来时他们都会给宣璃多下些水饺,一碗足足能装两份的量。 老板笑吟吟的接过祁珩递过来的钱,宣璃见证了他们一家四口,他又何尝不是见证了宣璃呢,起先是宣璃一人,偶尔带着几个丫鬟,有时会带这一个长个和她又几分相像的男子来,她说那是她的弟弟,再后来她带着祁珩来了,说这是她的丈夫,两人十分恩爱,羡煞旁人。 面前的小两口恩爱,可他不羡慕,他的妻子虽然不如那女子好看,但是他就是喜欢的很,他虽不比这男子有钱,但是他的妻子还是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与他一起经营着他们的小家,他们一家四口也很幸福。 第175章 宣璃一乐,非死即破产 祁珩牵着宣璃走在湖边,湖边有不少小贩在叫卖。 宣璃从头逛到尾,稀奇古怪的东西卖了一堆,还有一大包糕点小吃,都是带给闻人嫚那贪嘴的小丫头的。 宣璃本以为至少要小半个月都见不到祁珩的人了,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见到神采奕奕的祁珩站在她的房外等她起床。 “不是说最近很忙吗”,宣璃尚未梳洗,及腰的长发有些微乱。 祁珩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宣璃:“路上看见的,送你” 宣璃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木梳,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但是做梳子的人手艺和审美都不错,样式很是精致,梳尾还系着一根红樱珞。 “阿珩眼光怪不错的” 祁珩笑而不语,将宣璃带到梳妆桌前坐下,接过那把木梳将宣璃有些凌乱的长发梳顺。 “临近出巡的日子了,我要将上安的事情都预先安排好,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 宣璃看着镜中的祁珩点了点头,邀功似的说道:“好,你放心去忙你的,我可会自己解闷了” 祁珩被宣璃这副模样逗得直发笑。 毋庸置疑,宣璃确实很会给自己找乐子,只不过好像每次她一找到乐子,有人轻则痛失家业,重则丧命。 祁珩到底还是在府中陪宣璃用了早膳才离开,接下来的几天他也确实如所说的那般甚少有时间陪宣璃。 宣璃起的晚,所以祁珩便不去长公主府用早膳了,怕打扰到宣璃的休息,加上他中午也不回来,所以两人即使只隔着一堵墙,却搞得像是相距千里一般聚少离多。 但无论当天办公到多晚回府,他都会去见上宣璃一面,即使有的时候时辰很晚了,宣璃已经入睡,他也要帮睡觉不安分的宣璃掖好被角再回到摄政王府就寝。 难得几天清闲日子,宣璃索性将自己关在长公主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发现,好像只要她一出门总是会遇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院中的花渐渐绽放,宣璃心情颇好,连着几日都起的很早,偶尔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阿璃姐早上好啊” 闻人嫚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穿戴整齐,打扮靓丽,手里还捏着个菜饼子在啃,一看就是着急要出门的样子。 “站住”,宣璃伸出手将闻人嫚拦了下来:“做什么去” 闻人嫚被宣璃一问小脸立马晕上一抹红晕:“我,我去给俞大人解毒啊” 宣璃眯着眸子,嘴角噙着笑意:“又没有成亲,天天往人家府上跑像什么话” 要是别的话闻人嫚倒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但是,她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就是,又没有成亲,天天往人家府上跑像什么话,墙都拆了,太不像话” 闻人嫚自觉声音不大,但是谁料不止宣璃听到了,就一旁路过的侍卫都听到了,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宣璃面无表情的瞪了一眼没崩住的侍卫,那人立马噤了声,低着头赶忙追上自己的伙伴。 她双手环胸,看向闻人嫚,孩子大了,该教育就得教育:“我们能一样吗,我们那是定了亲的,你呢,俞温钰他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 “阿璃姐你别乱说,提什么亲啊,我真的是去给他解毒的”,闻人嫚害羞的恨不得将头埋起来。 “你也不小了,是到该定亲的年纪了,这两日我去找你爷爷商量商量,俞温钰若是不打算娶你,那我就给你在上安城里挑个好的,挑谁好呢”,宣璃故作沉思,实则幸灾乐祸看着闻人嫚着急跳脚的模样。 闻人嫚生怕宣璃真的给她去找人定亲,急得她绕着宣璃转圈圈。 宣璃被闻人嫚转的发昏,到底是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别转了,去吧”。 闻人嫚止住脚,一脸试探的看着宣璃:“那定亲......” “下次再说” “阿璃姐再见!”,生怕宣璃下一刻就反悔,闻人嫚立马就乐呵呵的捧着她的菜饼子一蹦一跳的去了俞府。 景云屋里出来,将手中的薄披风搭在宣璃的肩上。 “刚刚入春,早起天气还是凉,公主可别着凉了” 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她就要出巡了,该是时候安排一下她离开之后的事了,她笑着紧了紧披风的带子,对着景云说道:“下月初便要出巡了,待我离开后,姑姑带着剩下的人暂且回到海棠殿吧” 景云点着头应下了,她年纪大了,实在是遭不起出巡一路折腾,长公主府里除了暗卫全部跟随,剩下的仆人都留了下来,这么多人也不能没有能够主事的人。 保不齐就会有人会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对府里的人出手,宣璃让长公主府的人回到宫里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至于这座空宅子,旁边还有摄政王府的侍卫在,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宣璃回到书房,桌上有着白饶整理好的出行人员名单,她随手拿过翻了几页,白饶,南鸢,北夙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接着就是两个暗卫队的百十来人,翻到后面,宣璃突然看到了个稀奇的名字。 白淼淼。 “白饶” 被叫到的白饶从门外走了进来。 宣璃将手中的名单展开:“白淼淼?” 白饶并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变化:“她自己要求的,我劝过,她没听” 宣璃:。。。。。。 “出巡不带闲人” 这次出巡人数过于庞大,光是她的暗卫就有一百多人,虽然他们不在明面随行,也不和大部队一同行动,但是再加上朝廷随行的官员十多名,护卫仪仗两百,剩下乱七八糟的厨子,御医,丫鬟什么的,近五百人的队伍,人员实在是太过于繁杂了,人多了就会容易节外生枝。 白饶明白宣璃的意思,他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也说过,她说,她会做饭,您爱吃” 这倒不假,白淼淼自从被宣璃安排到了前院小厨房,厨艺就精进了不少,尤其是那一手正宗的鲁洲风味,确实合宣璃的胃口。 第176章 宣璃 宣璃又翻了翻名单,光是厨子她就带了五个。 倒也不是她口味刁钻,实在是这几位做饭都太好吃了,而且她私心,出巡各地,定然少不了品尝当地特色,若是尝到了自己喜欢的,就让他们去学习学习。 看着这五个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落下哪个她都不舍得,但是考虑到出行人数,她还是咬着牙拿起笔,一脸不舍的划掉了三个人,这下加上白淼淼这半吊子厨娘,她可就只带了三个厨子了。 宣璃继续翻看着名单,出巡的人员还需做精简。 “殿下,汤睦来了” 南鸢从屋外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宣璃将手中的册子暂且放下,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南鸢将人带进来。 “奴才给殿下请安,殿下万安” 宣璃嘴角噙笑,示意汤睦不必多礼。 “殿下,陛下让请您进宫有事商议” 随着宣璃出巡之日的临近,宣诃是愈发的喜欢找她进宫‘商议要事’了,隔三差五就要叫她过去,说是商讨事宜,实则就是没完没了的唠叨,让她万分小心,千万要注意安全。 宣璃无奈的笑笑,起身说道:“好,待本宫去更衣” 进宫的路上宣璃特意绕了路,拐到了城东的酒坊里拎了一壶甜酒。 御花园中宣璃远远就瞧见坐在湖心亭中看书的宣诃,少年眉眼明朗,背脊挺直,松形鹤骨。 宣璃却十分无情的破坏了这一幅美男图。 “小老弟,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宣璃没有形象的将手拎着的酒壶举过头顶朝着宣诃晃了又晃。 不远处的宣诃翻书的手一顿,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书倒扣在一旁的桌上,抬起头,是除了宣璃从未有人见过的笑容。 “姐姐带来的定然是最好的” 说话间,宣璃已经走到了宣诃的身边,赞赏的拍了拍宣诃的肩膀:“不错,很有觉悟” 宣诃急忙假笑点头,啊对对对,你是老大你说的都对。 宣璃正吩咐人要将甜酒倒上,再上两盘下酒菜,宣诃却叫住了她。 “阿姐,今日是真有事” 宣诃收了玩笑之色,认真的看向宣璃。 宣璃顿了顿:“什么事” “阿姐随我来” 宣诃带着宣璃穿过御花园进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宫院,院子里虽不至于杂草丛生,但也能看的出许久没有人在此处生活了。 进了宫殿宣璃却发现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家具,但是却很是干净。 两人走到偏殿之后宣诃挥了挥手,汤睦便带着一众人退了出去。 正在宣璃好奇想要开口询问之时,一个身影走近了她的视线。 是一个女子,一袭红衣,带着面纱,女子缓缓走上前来,不疾不徐的对着宣诃和宣璃微微颔首却并未说话。 在女子出现的第一时间宣璃就皱起了眉,目光聚焦在了她的身上,宣璃看不清女子的样貌,但是却有着一股熟悉到诡异的感觉。 女子的走路姿势,行礼的模样,宣璃侧过头看向宣诃,宣诃双手环胸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宣璃还有那个女子。 宣璃不知道宣诃在搞什么,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有点不愉快了,她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走到女子的面前,语气不悦:“你叫什么,本宫可曾与你相识?” 察觉到了宣璃的不快,女子却并未有半分的恐惧亦或是慌张,她甚至轻笑了一声,才开口说道:“奴婢没有名字,也未曾与殿下相识” 态度傲慢,十分无礼,但是宣璃却愣住了,不是为女子的大胆而诧异,而是这女子说话的声音还有语气几乎和和她一模一样。 眉头的沟壑又增加了几分,她忽然就意识到了刚才那诡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女子的身材,行为举止几乎与她如出一辙。 人不会可以去观察自己的走路姿势还有身形举止,所以宣璃才没有第一时间发觉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走到女子面前,伸出手将女子面前的面纱轻轻撩起,一双桃花眼映入眼帘。 果然。 宣璃转头看向宣诃:“还不准备说话?” 宣诃看宣璃脸色实在算不上好这才开口:“其实,当年母后生的是双生子” 宣璃二话没说直接上前朝着吊儿郎当的宣诃小腿肚就是一脚,踢得宣诃当即就嚎了一嗓子,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份的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打滚。 若不是宣诃脸上那没有正经的笑意,宣璃还真就信了。 “你再没有正形试试” 宣诃委屈巴巴的抱着腿,他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残暴吗。 “替身,替身,给你的替身” 宣璃这才出了一口气,她但是不怕自己真有个孪生姐妹,她就怕这人真和自己有什么血缘,比如,宣策的孩子等等。 那样的话事情虽然变得很有趣了,但也麻烦了许多。 养个替身什么的在王公贵族里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能做到这个女子这么像的但是不多了。 “你把面纱去了给本宫瞧瞧” 女子听话的将面纱取了下来,目光丝毫不躲闪的看着宣璃。 不得不说,这个女子作为替身十分优秀,其实说是与宣璃相貌相似,也不过是眉眼间有几分罢了,整体来说,她举手投足间的神态更与宣璃相似,若是不熟悉宣璃的人,怕是一时之间很难分辨此人的真假。 这种替身一般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而且不止一人,他们往往都没有亲友,多数是被遗弃的孩子,从被选择的那一刻起,他们不在拥有姓名,不再拥有身份,他们只会成为将要替身的那个人。 宣璃很不喜欢这种做法,所以她从没动过要养一个替身的想法。 在有些事情上她可以有怜悯之心,但是身为帝王的宣诃不可以有。 宣诃懂宣璃的不情愿,宣璃也同样理解宣诃的良苦用心,所以即使她不喜欢这个被磨灭了生息的女子,她还是选择收下了她。 “往后你便叫须央吧” 赐了名,便表示此人从今往后归属宣璃了。 须央终于对着宣璃行了大礼,不再宣璃的姿态神貌。 “须央谢殿下赐名,此生定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 第177章 安殿报喜 说实话,宣璃怎么看须央怎么别扭,任谁看到一个与自己近乎一样的人都会觉得不自在吧。 须央也察觉到了自己新认的主子好像不太喜欢自己,所以她尽可能的隐去身影,尽力在宣璃的面前呈现出透明的状态。 宣璃让人把须央送回了府里,自己则留了下来。 “说吧,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宣诃耸了耸肩,小腿还隐隐作痛:“没了” 想了想又说道:“知道你这一路定然不会规规矩矩的,有了她你做事总是会方便些” 从他继位以来就命夜辰养了一批宣璃的替身,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次的出巡宣诃并不知道宣璃会做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宣璃肯定会有一些行动,对于宣璃他给予她最大的自由,他会在她的身后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宣璃沉默不语,她总想着自己足够强大,这样就可以保全弟弟,谁知弟弟早已长大,默默的在她的身后守护她。 “我这一趟怕是没个一半年的是回不来的,你自己一人在宫里要万分小心,还有皇后,女人生产之际本就很是脆弱,你要关心呵护她,景云我就不带走了,等我走后让她在你身边服侍吧” 前朝之事宣璃相信宣诃,以他的能力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她就是担忧后宫那些人,宣诃无心男欢女爱之事,但是耐不住这些女人为了争宠对他使手段。 如今她虽说不再宫中久居,但是人还在上安,隔三差五的就进宫推敲推敲众人,有她在,这些后妃也不敢太过放肆,但说不准她前脚刚出上安,后脚就有人急不可耐的上赶着往龙榻上面送,有景云待在宣诃身边,也算是一种警示。 就在姐弟两个人互相絮叨个没完的时候,安殿王慈懿身边的掌事来了。 掌事满脸喜色的对着两人行了礼,不等宣诃询问她来意,便自顾自的说道:“皇上,涟妃请您去安殿,说有喜事与您告知” 闻言,姐弟两人虽然神色未变,但是却极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后宫里有一不成文的规定,皇上邀约长公主时,除非你马上要死了,否则天大的事都不要去打扰,不然皇上高不高兴都不重要,要是扰了长公主的雅兴,自己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能在这会找到宣诃跟前,想必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但是安殿能有什么喜事传出呢,换句话说,宣家姐弟两人可一点也不期望安殿有喜讯。 宣璃瞧着安殿掌事说道:“既是喜事,不知本宫可有这福气同皇上一同前去” 掌事看起来是真激动,丝毫不记得宣璃从前有多骇人,嘴角差点就要咧到耳后了,乐呵呵的点着头应了宣璃的话。 前往安殿的路上,宣璃一直在猜测王慈懿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是想了一路都没头绪,王慈舒的事情一出,王家腹背受敌,在没有了往日的高调,从王修齐到王慈懿都低调了许多,像是今日这般动静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王慈懿就站在安殿的门前,伸着个脖子望着宫门之处,皇帝仪仗一到,她便欣喜的迎了出去,对着宣诃行礼,然后看见身后的宣璃微微一愣,上一次的见面两人闹的不是很愉快,她还以为宣璃这辈子都不会在踏进安殿了,虽心有芥蒂,但是还是规规矩矩的对着宣璃也行了礼。 宣诃浅笑着将王慈懿拉了起来,两人显得尤为恩爱,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帝王和他的宠妃,但只有宣诃和宣璃知道,宣诃都是装的。 宣璃不由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男人啊,装起来演到你流泪啊。 王慈懿似是娇羞的模样看了眼被宣诃牵着的手,然后娇嗔的喊着宣诃:“皇上” 宣诃有没有起鸡皮疙瘩宣璃不知道,但是宣璃被恶心的够呛,她怎么记得王慈懿从前不这样啊,这是中了哪门子邪了,好好地人变成这个鬼样子。 只不过,王慈懿还真不是中邪了,或者是故意让自己表现得如此娇羞以此来魅惑皇上争宠,真就是真情流露,她本就对宣诃有帝王滤镜,再加上宣诃对她好一点,她自然地就倾心于他了,少女见到心悦之人的娇羞这不就来了。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宣璃只好开口打破面前异常恶心的画面:“本宫听闻涟妃有喜讯,便不请自来了,不知涟妃愿不愿意让本宫也一同沾沾喜气” 宣璃开口,王慈懿才收起了那娇羞的模样,她面色红润,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手不舍的从宣诃手中抽出,屈膝跪地。 “禀皇上,臣妾有喜了” 此话一出宣诃一顿,但是立马换上了一张欣喜万分的脸,急忙上前将王慈懿搀了起来:“当真?何时之事,太医院怎么也没有禀报” 当真是将一个关心爱护妻子,对妻子怀孕欣喜又激动的丈夫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看的宣璃都要一愣,若不是知道宣诃这小子是在演戏,她就要当真了。 “当真,已有两月了,皇上莫要怪罪太医院,是臣妾不让他们说的,想着等到月数稳定了,亲口告知皇上”,王慈懿将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抚着尚还平坦的地方。 宣璃一直没有说话,她站在一旁始终观察这王慈懿的言行举止,她眼中的慈爱是骗不了人的,所以说,王慈懿真的怀孕了,而不是为了争宠耍的什么手段。 宣诃做戏做全套,手一挥,赏赐便源源不断的搬进安殿,随之而来的便是各宫的贺礼。 宣璃心有疑惑,但此时万万不可有半分的破绽,若是让王慈懿有所察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闻人乙既是进宫为皇后保胎的,如今涟妃也有孕了,那便让他一同照看了吧,涟妃你看如何?” 宣璃看似是在询问王慈懿的意见,实际上根本没有打算管王慈懿愿不愿意,她已经命人去叫闻人乙了。 王慈懿下意识就想要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谢了宣璃的恩典。 第178章 闻人乙:来活了! 王慈懿内心其实是极其不愿宣璃插手的,先前她和宣璃有过不愉快,难保宣璃不会对她的孩子下手,这个孩子是她扭转王家如今困局的关键,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而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胎来的有多么不容易,她几乎与皇后是同一时间段侍寝,但是如今皇后都要生了,她的肚子还没有半点的动静,她内心自然是着急的,若是皇后福薄,生了个公主,那她就还有机会,只要生下皇长子,那她这一生必将安富尊荣。 所以她私下偷偷找了许多的大夫,终于,在一个巫医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用药不过一个月,她便有了孕,毕竟是用药怀上的孩子,所以她不敢声张,过了这两个月,父亲安插进来的太医确定她的胎像稳定后,她才敢将此消息告知皇上。 谁知宣璃会如此多事,但是转念一想,料宣璃平常再怎么嚣张跋扈,她也没有胆子对皇嗣下手,而且宣璃与宣诃关系甚好,即使是和她有过不愉快,也不至于残害自己亲弟弟的孩子。 所以她还是答应了,毕竟她也对闻人乙的医术早有耳闻,更有皇后在前,她亲眼所见,有了闻人乙的调理,皇后的气色比没有怀孕是的时候更加红润,身材也没有半分走样,反而是更加的凹凸有致,说不眼馋是假的,毕竟有许多女人不就是生了孩子之后,身材走样,样貌憔悴而失去了丈夫的爱。 闻人乙得知王慈懿怀孕,并且宣璃叫他照看王慈懿的时候他就知道宣璃是什么意思。 王慈懿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有孕,这是宣璃的意思,也是他亲自下的手,如今王慈懿却突然遇喜,这件事说不诡异是不可能的,所以宣璃定然是让自己去查看一番。 闻人老头也不摆平日里的架子了,异常好说话的乖乖拎起自己药箱跟着传话的人就去了安殿,皇后不便出行,但也派了荣韶姑姑跟着闻人乙一同过去。 为王慈懿诊脉过后,闻人乙觉得他脑袋怎么痒痒的,感觉要长脑子的样子,因为王慈懿真的有孕了,而且脉象很稳定。 “嗯,确实两月有余,脉象也很稳定,娘娘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王慈懿听到闻人乙的话后,一抹笑意绽放的更甚了,她还担忧闻人乙这个神医会看出她这一胎是吃了药,如今看,也不过如此。 “说来也怪,本宫听闻女子遇喜之后都伴有孕吐,全身乏力种种现象,但是本宫却恰恰相反,胃口出奇的好” 闻人乙看了一眼宣家的姐弟俩,他实在是太费解了,也太好奇了,王慈懿这一胎处处都不寻常,他从医一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老头子顿时就来了精神,他这大半辈子都过得太过无趣,他喜欢钻研医术,但是却偏偏自己太聪明,没多少疑难杂症能够难得住他,生活常常因为没有坎坷而异常乏味。 终于,又有挑战了。 老头两眼放光,与对待旁人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对着宣诃说道:“涟妃虽说胎像稳定,但是月份小,时常有变动” 宣诃挑了挑眉,他好像知道这老头为什么突然就两眼放光了,于是便顺着闻人乙的话往下说道:“嗯,确实如此,皇后那边月份已经打了,又有专人照料,回头朕与皇后说一声,让你腾出些空闲来照看涟妃” 在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荣韶适时的开口说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说她已无大碍,无需闻人先生时刻看护,涟妃有喜,娘娘作为六宫之主理应照看,但娘娘身不由己,所以娘娘特意吩咐若是涟妃需要,闻人先生可以留在安殿为涟妃保胎” 皇后都如此说了,宣诃自然是不会推辞了褚思歌的好意,他点了点头:“皇后贤良,既然皇后如此安排了,那闻人乙你便留在安殿照看涟妃吧,但是皇后那边也不可忽略” 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但是难得的都各自心满意足。 对于闻人乙能够留下来专门照看,王慈懿实在是意外之喜,谁不知道闻人乙出山就是为了给皇后保胎的,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之前那人的下场如何还历历在目,可如今,闻人乙却被送到了她身边,这是何等恩宠才能拥有的恩典。 沉寂已久的王慈懿再次直起了腰。 王慈懿遇喜,宣诃今晚定然是要留宿安殿的,所以宣璃便寻了借口自己离开了,只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身去了凤仪殿。 褚思歌的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比正常月份大许多,人也圆润了些,但却丝毫不臃肿,更为她添了几分韵味。 王慈懿意外遇喜,宣璃怕褚思歌的心里不舒服,所以想着去看看她,但是当她到凤仪宫看到褚思歌的时候,她又没有开口。 褚思歌看起来状态不错,正在下人的搀扶下在院子里转悠,阳光洒在她精致的脸上,映的她脸上的温柔与笑意愈发耀眼。 “真是要当娘的人,就连看着我的眼神都这般慈爱”,宣璃笑着打趣着褚思歌,替过搀扶着褚思歌的下人,将褚思歌的手轻轻握在手里。 褚思歌被宣璃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怎么同陛下一般,就会笑话我” 此话一出,褚思歌肉眼可见的愣了愣,自从她想通了自己与宣诃之间的身份与感情,她就不再如先前那般别扭,两人倒是相处的很和谐,颇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宣诃也时不时会与她逗趣。 日子一长,有的时候她都会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寻常夫妻,可很快她就会清醒过来。 今日王慈懿有喜之讯传来的时候,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她更需要做好一个皇后。 宣璃见她如此,手中的力道又添了几分:“你与阿诃” 不等宣璃说完,褚思歌便接过话茬:“我与陛下很好,只不过我们终不是寻常夫妻” “思歌,按理说这些话我是不应该与你说的,但是你除了是我的弟妹,还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宣璃顶住脚步,脸上不再是往日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容,而是无比认真的看着褚思歌那双清亮的眼眸。 “同为女子,我只想告诉你,女人这一辈子,无须将自己附属与一个男人,你虽与阿诃结为夫妻,但正如你说说你们不是寻常夫妻,你即无法拥有完全的他,何不看淡些,去找寻自己的价值” 第179章 几日不见这么拉了? 褚思歌听得发愣,虽说大楚的女子地位绝对算得上空前绝后,但是有前朝那些存在了几千年甚至更久的桎梏在,女子很少能够真正的摆脱掉男人,独自站在山峰之巅。 若是宣璃的这些言语传了出去,肯定又要被礼部那一帮大臣围攻了,但是她却觉得宣璃说的话很有道理,既然无法和宣诃做恩爱夫妻,那就去寻找自己的价值。 那么,她的价值是什么呢。 褚思歌在沉思,宣璃则在一旁静静等待,她知道褚思歌这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褚思歌忽然抬起头,双眼闪烁着充满兴致满满的光。 “你说得对,何必将自己困于情爱亦或是宅院,我既是大楚的皇后,那从今往后,我便立志做一个让世人称赞的皇后” 宣璃颇为诧异的瞧着褚思歌斗志昂扬的样子,转头就被她逗的发笑,很少见到如此模样的褚思歌。 “好,你若真这般想我也就放心出去了” 提到这一茬褚思歌才猛然从自己美好畅想中回神,真是一孕傻三年,刚刚她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好像忘了,这会宣璃提起出巡这事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给宣璃和傅幽蓝准备了些东西。 褚思歌让人从殿内端了出了一个锦盘,锦盘之上是一支香囊与一身大氅。 “知道陛下与摄政王定然会为你安排妥当,但我还想尽点心意,路途遥远,难免舟车劳顿休息不好,我让闻人老先生寻了些安神的草药,绣了这香囊,休息时让下人挂在床头” 褚思歌尚未出阁之时便有上安贵女之首的美名,女红自然是不在话下,香囊的样式精致,墨绿的缎面上是一只朵栩栩如生的海棠。 宣璃接过香囊凑到鼻下嗅了嗅,本以为会是各样的草药味,却意外的闻到了海棠的香气。 瞧着宣璃的模样褚思歌笑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闻人老先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就将海棠的香味保存了下来” 宣璃十分欢喜的将香囊收了起来:“原来这老头还有这技能,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觉呢” 宣璃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以后要让闻人乙给你多多搞一些香囊了,现在的那些香囊要么就是香料,要么就是单一的花香,像这个香囊这般有层次的香味实在是少见。 此刻正身处安殿,埋头古书典籍的闻人乙突然就打了个喷嚏,他掐指一算,定然是有人在算计他了,但是他懒得搭理,现在他只想要探索王慈懿身上的谜题。 褚思歌又指了指锦盘上的大氅,那是给傅幽蓝的:“羌州地处偏远,不比上安四季如春,那里风沙大,我便给幽蓝备了这身大氅,你帮我带给她吧” 暗紫色的大氅搭上黑貂毛皮,确实很符合傅幽蓝的气质,在大氅内侧褚思歌同样亲手绣了一支秀丽的兰花。 宣诃在安殿陪王慈懿用晚膳,宣璃索性就留了下来陪着褚思歌用了晚膳这才出了宫。 刚出了宫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万家灯火,祁珩最近比较忙,所以很晚才会回去,宣璃看了时辰便吩咐白饶将车驾去罗刹府。 宣璃知道祁珩最近忙着安排他离开之后的事宜,所以很少回去打扰他,所以就等在了离罗刹府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罗刹府键府之处本就偏僻,再加上没有人愿意触了罗刹府霉头,所以这附近一带实在是有些许的荒凉,除了有偶尔路过的几个百姓,百米之内再无声响。 宣璃百无聊赖的双手环胸坐在前室的边上晃着腿,白饶则抱着剑站在马前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五感全开侦察这周围的环境,时刻警戒。 过往的路人无不侧目这一对主仆,心想是谁家的神经病大半夜跑到罗刹府门前蹲点呢。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见到有罗刹府的人出来了,离近一看,竟然是尉迟于愿,说起来她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个人,差点就要忘了上安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不过尉迟于愿好像并没有看见身处阴影之下的宣璃,径直就要走过去了,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道让他后背不由冒冷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呦,几日不见,尉迟公子怎么拉了?怪不得都不敢和我打招呼了” 不怪宣璃言辞犀利,实在是尉迟于愿现在的这副模样有碍观瞻。 曾经名动上安的贵公子,如今胡子拉碴,面色苍白,两双无神的心灵窗户之下是一对乌黑的眼圈。 尉迟于愿感觉自己应该是对宣璃有应激反应,不然为什么自己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想要拔腿就跑呢。 “没看见没看见,真没看见”,尉迟于愿看起来极为疲惫,感觉他随时都会噶过去的样子。 宣璃眼睛一眯,上下打量着尉迟于愿的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最近被女鬼缠身,阳气被吸光了?” 尉迟于愿:我特么,你不会聊天可以闭嘴不聊。 看着尉迟于愿欲言又止,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的样子,宣璃相当放肆的爆笑出声。 “行了不逗你了,你到底怎么了” 尉迟于愿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像是突然泄了力:“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哦,那当我没问” 尉迟于愿:。。。。。。 面对宣璃的不按套路出牌,尉迟于愿已习惯,所以宣璃不搭茬,他也懒得再矫情,一屁股坐到宣璃身边,想了想又往旁边挪了挪,挪到实在是没有地方可挪了才停了下来。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惨,罗刹府的差事忙的我天天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这么大个人了,回到家里还得看爹娘的脸色” 尉迟于愿看起来是真的很困惑,但是宣璃并没有办法或者措辞安慰他,差事,但是大家都很忙,回家看脸色,也是因为他自己导致,所以怪不得任何人。 良久,久到宣璃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讲点什么,不然气氛就太过尴尬的时候,尉迟于愿低声呢喃了一句:“就连幽蓝也是,说不爱就不爱了” 宣璃侧过头看着尉迟于愿,其他事她都可以当做听牢骚,但是这一句她做不到,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忍住,说出了她一直想要说的话。 第180章 暴躁开麦 “尉迟于愿,你觉得你我的关系如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尉迟于愿疑惑从自己悲伤暂时抽离了出来。 “啊?还,还行吧,你是老祁的未婚妻,朋友妻不可欺,但是没人说朋友妻不可做朋友的,你的名声和脾气虽然差了点,但是还挺符合我对朋友的要求的,再加上你和老祁简直就是臭味相投,我与老祁都能成为好友,与你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又” 不等尉迟于愿话说完,宣璃便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你废话一直都这么多吗,一句话概括要点不可以吗?” 尉迟于愿一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嗯,就朋友吧” 宣璃点了点头:“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尉迟于愿满脸问号,明明每个字他都懂,为什么连起来,他就是不知道宣璃在说什么,什么关系怎么样,什么放心啊,乱七八糟的。 宣璃勾起一抹邪笑,放心什么,当然是放心骂你了啊,姐妹的这口气,她今日必出。 “幽蓝之前喜欢你的时候,你对她没有感觉,这很正常,我能够理解,男人嘛,对上赶着送上门的都不大感兴趣,后来幽蓝不喜欢你了,决心与你一刀两断,各自安好,你又说你喜欢她,这也正常,人嘛,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也能够理解,但是你自己想一想你都做了什么?” 宣璃说到激动之处,也不晃腿了,身子一挪,正对着尉迟于愿盘腿而坐。 “出口伤人! 你虽是习武之人,但是书也没少读吧,书中的大道就是教你这般对待一个心悦你的女子吗? 不可以好好地拒绝吗,非要用恶语相向才能够达到目的?她是一个爱慕你的姑娘,不是要取你性命的狗贼” 尉迟于愿懵了,他没想到宣璃会突然与他聊这件事,他虽然说了他们勉勉强强算的上朋友,但是哪有人这么毫无遮掩的就和异姓聊这种男女之事的。 但是不等他害臊,宣璃的第二击接踵而来。 “还有,你今年也二十多的人了,你做事都不动脑子吗,求爱不成就深夜买醉?买醉完了还耍酒疯,耍酒疯还耍到人家将军府门前去,你幼不幼稚,你让傅家的脸往哪里放,你让你们尉迟家的脸往哪里放?” 提起这事宣璃就觉得来气,也得亏是傅幽蓝脾气好,又单纯,这事若是放在她身上,她高低要把尉迟于愿吊城门上,让他好好醒醒酒。 “你说喜欢她,你可有为她考虑过半分,你的那些行为会将她置于何种境地,女子在男女关系中 (仅代表大楚这个历史背景,背景设立大楚女性地位虽高,但依旧是封建王朝,男尊女卑,无关现代的观念,现代的我们秉承两性关系的平等,并坚决拥护此观念。 注:此注释适用于全文任何出现文中三观与现实三观碰撞的时候。。。。。。作者的求生欲) 女子本就处于弱势,她与你退了婚,已经是闹的满城风雨,你再做出那些事,你可知世人将会如何说她,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她?” “你既然喜欢她,可有真正的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过,你从来都没有,你若有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你或许是喜欢她,但是你更爱你自己,你永远都是以自己为中心,你不开心了,你就要发泄,不和你心意了,你就要闹的大家都不顺心” “你以为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奔赴边疆,她就是要证明自己,证明她的能力,即便身为女子也可以保家卫国,证明她不用走寻常之路结婚生子,也可以幸福快乐,有价值有意义的过完一生。 你只知道她要抛下一切离开,说不爱就不爱了,但是你可知道她从决定出走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下定决心此生孑然一身。 你好好想一想,她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决定要有多大的勇气,背负多少压力,但是她都不曾抱怨,而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怨声载道。” 尉迟于愿起先还在别扭,但是慢慢的他就听进去了,宣璃说的话他不是不懂,但是都被他无数次的忽略了,他下意识就想要将错归在傅幽蓝的身上,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将自己的错误摆出来。 此刻被宣璃用如此露骨的犀利言辞说了出来,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差劲。 “你说的对,是我不好,幽蓝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错,若真说有,那也就是曾经喜欢过我吧” 尉迟于愿无比失落,他耷拉着个脑袋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宣璃字字不带脏,却字字诛心,骂的他无地自容,却又及时清醒。 静谧,是良久的静谧。 宣璃看着尉迟于愿的模样有些不忍,她好像把人打击的有点重了,现在这个气氛有点子低迷,谁能救救场啊,求求了。 “在聊什么呢” 宣璃:阿珩!!!你就是我的神!!! 祁珩的马车适时的出现在了街角的十字路口,宣璃顿时两眼放光,还得是她的阿珩啊。 祁珩从自己的马车上走了下来,瞧了眼无比忧伤的尉迟于愿,然后看了眼双眼放光的宣璃,这两人怎么这么奇怪呢。 尉迟于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前又多了一个人。 “他这是怎么了?”,祁珩侧过头询问着宣璃。 宣璃不好意思的耸耸肩:“给孩子骂傻了,你给送回家吧” 祁珩虽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宣璃又为何会给尉迟于愿骂懵逼了,但是还是叫来了寒微,让他把尉迟于愿送回家去。 看着马车远去之后,祁珩这才拉着宣璃的手回到了车上,两人一同回家去。 “你不问我为何骂他?” 宣璃眨巴着眼睛看向祁珩,这人是没有好奇心的吗。 祁珩嘴角一勾,他自然是好奇的,但是他不用问,因为他知道宣璃会憋不住一股脑的都告诉他。 别问,问就是两人的相处习惯,情调,你不懂。 第181章 阳光姐妹淘 时隔好几日,就在宣璃都快要忘了自己将尉迟于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时候,尉迟于愿登门了。 这位稀客看起来相比前几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精神了许多,胡子刮了,眼下的乌青没了,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明。 宣璃不禁打趣道:“尉迟公子这是洗心革面,准备重新做人了?” 尉迟于愿看似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宣璃说的对,他从前的种种行为都太过幼稚,简直就没眼看。 “我今日是来与你道谢的,你说的对,我从前确实太过不着调了” 态度诚恳,知错就改,宣璃耸了耸肩,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嘛。 “你来道谢空手来?” 尉迟于愿傻眼了,他确实没想那么多,他好友不多,就祁珩一个,两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都是有事说事,所以自觉的将宣璃归为祁珩一类了。 “呃,确实是思考不周,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也别吃饭了,不缺那一顿,听说城东十里之外梨花开的极好,你既有心道谢,不如安排一次出游吧” “啊?行行行,我这就安排,你看明日方便吗,明日晌午我来接你,额,和老祁一起”。 尉迟于愿原本以为按照宣璃的尿性,指定会大宰特宰他一顿,他都准备好把压箱底的私房钱掏出来了,结果这位祖宗竟然转性了,急忙应下,生怕祖宗反悔了。 末了觉得肯定不能就自己和宣璃两个一同去赏花,让祁珩知道了,按照那位的尿性,绝对不会转性,肯定会把自己剁成肉块,扔到大楚东南西北四方,让自己永世不得超生。 “可以,对了,提前去穆清阁备好吃食,我吃不好吃不饱可都是会发脾气的”,宣璃勾着唇,笑容里都是狡黠。 尉迟于愿顿时觉得肉疼,合着祖宗根本没有转性,全是他自己脑补的,算了,谁让人家是祖宗呢,很是狗腿的应了下来便回去安排明日出行的事宜了。 尉迟于愿前脚刚走没多久,宣璃后脚就出了门,马车前进的方向,傅府。 宣璃将尉迟于愿臭骂一顿的第二天便将此事告知了傅幽蓝,毕竟事关傅幽蓝,宣璃觉得应该让她知道。 傅幽蓝虽然觉得她与尉迟于愿的事已成为过往,但总归心底有些遗憾,两人之间闹的实在是尴尬,即便是两个人没有情缘,也不应该对了这一份友情,她想缓和与尉迟于愿的关系,却苦于没有机缘。 宣璃知道了傅幽蓝的想法,原本是想着等祁珩忙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做个东,将两人凑在一将两人的心结都解开,没想到尉迟于愿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宣璃将明日出游的计划告诉了傅幽蓝之后,她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头的答应了,宣璃曾经说过,人生短短数十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让自己拧巴。 行程敲定,两人一拍即合,逛街去。 在宣璃的日渐熏陶之下,傅幽蓝虽然算不上热衷打扮自己,但是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抵触。 宣璃是从不问价,看上了就让店小二包起来的主,傅幽蓝出手也很是阔绰,所以很快,两个富婆在东大街血拼的消息不胫而走。 闻讯,各大店铺的掌柜一早就站在自家店铺门前伸着头张望,一瞧见有被其他商铺掌柜点头哈腰送出来的两个女子,就急忙挂起自觉耀眼的笑容,准备迎接贵客。 宣璃也很是给面子,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每次都会随机选择一个笑容最为狗腿的掌柜走过去。 “走一走,瞧一瞧,儿八经的算命,包算包满意哦,算不准,少给钱,算的准,加双倍,祖传算卦秘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 一阵很是不正经的叫喊声吸引了宣璃的注意,她闻声向声源处看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穿着破布布丁缝制成的麻衣,神神叨叨的一边喊,一边闭着眼摇头晃脑。 看宣璃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商铺掌柜急了,倒霉催的,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啊,他这个月的业绩还指望这两位富婆呢。 “姑娘,两位姑娘,你们可别被那疯子骗了,这街里街坊的谁不知道,这疯婆子根本就不会算命,算来算去就是一句这位施主,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怕不日将有血光之灾,然后就让你破财消灾,这不是摆明了骗钱嘛” 宣璃挑了挑眉,她也就是被这姑娘不正经的叫喊声吸引了注意而已,还以为她有什么不一样的,若是骗钱的,那确实没必要上赶着给她送钱,自己虽然钱多,但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转身就要跟着掌柜进店继续血拼,谁知那神婆突然就起身,越过人群,冲着宣璃的方向飞奔而来,边跑还边大声喊着。 “姑娘且慢,姑娘留步,姑娘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怕不日将有血光之灾啊!” 当然,这小神婆是不可能碰到宣璃的,隐身在宣璃傅幽蓝两人身后的白饶,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出鞘的剑干脆利落的抵上小神婆的脖颈,再有一毫便会刺入血肉,小神婆被吓得立马就站住了脚,心有余悸的看着差点让自己命丧黄泉的剑。 十分不悦的瞪着白饶:“你干什么,当街杀人吗?” 宣璃听到身后的动静,不得已转过身:“白饶,把剑收起来” 白饶收起剑,却一个闪身,直挺挺的挡在小神婆的面前,将她与宣璃隔绝开。 小神婆注视着突然闪身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不忿的撇着嘴:“你对我尊重点,我可是道破天机的人,和上面关系铁着呢,小心我告你黑状!” 白饶:。。。。。。 宣璃:得,真是疯子。 白饶自然是不会搭理这小神婆的,所以小神婆冷场了,很是尴尬:“我和你讲话呢,你是哑巴吗,我不是吓唬你啊,我真的会告状的” 宣璃为了不让这小神婆告白饶黑状,还是决定开口:“你刚才要在和我说话?” 听到有人搭理自己,小神婆开心极了,越过白饶高大的身躯往他身后看去。 “对对对,就是你,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怕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宣璃:。。。。。。 真让掌柜说着了不是,一个字都不带变的。 宣璃轻声唤道:“白饶” 白饶面无表情的撤到了一边,给小神婆放了行。 第182章 小神婆 宣璃面带微笑,看起来和善极了,她指了指小神婆的摊子。 “那是你的摊子吧,我们过去说” 小神婆欣喜万分,得意洋洋的在众人看傻子的目光中带着全街最瞩目的两个富婆往自己的摊子走去。 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鸭子被个疯子抢走了,商铺掌柜气的直接就开始问候小神婆的全家,顺道还骂了两句宣璃就是个钱多人傻的二货,当然了,他只敢小声嘀咕,万一等会二货又来光临了呢。 傅幽蓝挽着宣璃的手臂,内心不安的小声问道:“阿璃,刚才那掌柜的都说她是个骗子了,咱们还要去吗” 宣璃轻轻拍了拍傅幽蓝的手背,侧头轻声回到:“你要对我有信心,至今为止,你可见过有人占过我的便宜” 看着宣璃脸上嘚瑟无比的笑意,傅幽蓝的心里安稳了些,想想宣璃往日的战绩,好像确实,只有宣璃骗别人的份,哪有别人骗宣璃的份啊。 想到那一张张被宣璃讹的翠绿,无比悲催的脸,傅幽蓝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小神婆,可怜的孩子啊,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大恶魔,也不知道她算没算到自己会不会有血光之灾。 小神婆坐上自己的位子,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对着宣璃说道:“这位姑娘,麻烦提供一下八字” 宣璃也没有与小神婆废话,拿过桌上的纸笔便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然后递了过去。 小神婆接过宣璃手中的纸张,仔细端详着纸上的生辰八字,她脸上的表情甚是夸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为之,但是确实让宣璃看的来了好奇心。 “我这命格如何” 小神婆轻轻的将手中的八字放在桌子上,末了还小心翼翼的用手掌将本就没有什么褶皱的纸张作势抚平:“姑娘的是少有的大富大贵之命格,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有福气的命格!” 不是小神婆故意讨欢心,确实是宣璃这命格算的上是她见过芸芸众生中数一数二的好命格了。 这时有旁边看热闹的百姓憋不住了,好事的开口:“这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不用算我也知道她此生定然大富大贵,你能不能算点大家不知道的,你刚刚不是还说这姑娘有血光之灾,你倒是详细说说啊” 宣璃双手环胸,十分赞赏的看了一眼刚刚出头说话的人,有嘴替的感觉还真不错。 小神婆捏起拳头作势就要去捶刚刚说话的人,她挥了挥拳头:“人家姑娘都还没急,你急什么,你牛*你来算啊,来来来,你来啊” 说话那人看到这神经病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讪讪地闭了嘴,俗话说好,莫与癫者争是非。 没有了人骚扰,小神婆冲个宣璃来了个自认为无比和善的笑容,人格转换就在一瞬间。 “这位姑娘,正如我刚才所说,你近日确有血光之灾,不过不用担心,待我为你画上一张符纸,你将其佩戴与身侧两日,然后燃尽成灰,将符灰撒在寝卧门口便可破灾” 宣璃轻笑,笑自己竟然真的对这疯疯癫癫的小神婆有期待,还期望她能说点什么有新意的,没成想,到头来还真让那掌柜的说准了,真是个骗子。 本想掏两个碎银子出来,算她今日发善心,结果掏出荷包,放眼望去全都是大块的银锭子,叹了一口气,掏出了一个不算大,但也绝不算小的放在桌上,站起身就打算走人。 小神婆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银子,说实在的,这街里街外的信她的她都给忽悠了个遍,已经许久没有开张了,没成想自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啊。 看着面前貌美心善的姑娘,她突然就于心不忍了。 “姑娘留步” 宣璃并没有打算再听这小神婆发癫,所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若是我没有算错,姑娘不日便会远行吧” 宣璃脚步一顿,她狐疑地转过头看过去,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 小神婆挺直着腰板,坦然的接受着宣璃的目光。 宣璃想了想,前进的脚步转移了方向,长公主要出巡的消息人尽皆知,但是却没什么人知道她就是这个长公主,不排除这小神婆知道她的身份,先前为了骗她的钱所以装作不知道,但若是她不知道,可就当真有几分有趣了。 宣璃重新坐回桌前,这次显然多了几分兴趣。 “这也是你算出来的?” 小神婆看起来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她表情突然很是懊悔,答非所问的看着宣璃说道:“你也真是,给那么多干什么,少给点意思一下不就好了” 宣璃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小神婆说的是什么新兴物种的语言,竟然责怪她给钱给的多。 小神婆神神叨叨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示意宣璃靠近一点,小声在宣璃耳边说道:“为了一般人我是不愿意打扰上面那些祖宗的,我给你们算命拿酬金,我去找上面的神仙们办事,他们也要收我酬金的,单要钱还好,他们还要取我命格的,也就是你出手大方,我才破格帮你问问哦” 宣璃:。。。。。。好嘛,自己今天被一神经病忽悠了两次。 远离觉得,如果自己再被这小神婆忽悠一次,自己还有什么颜面与朝中的豺狼虎豹斗智斗勇。 为了强行挽尊,宣璃不走了,她得让这小神婆知道知道,这上安城里的疯子,有且仅有她宣璃一个! 她也学习小神婆神叨的模样,示意小神婆靠近些,然后用仅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那你可得好好算,不然啊,我送你上去亲自见见你的祖宗” 小神婆冲着宣璃嘿嘿傻笑了一声,好似根本没有听懂宣璃说的送她亲自见祖宗是什么意思。 她将宣璃刚才写的八字拿起,放在一旁的烛火之上,火焰瞬间将纸张吞噬,只留下一捧灰烬在桌面上。 小神婆将桌上的灰烬收到了一个茶盅里,往里面倒入了清酒,和匀后一饮而尽。 宣璃被小神婆的这一番操作看的惊奇,谁知让她更惊奇的还在后面。 第183章 疯癫和疯批是有区别的 只见小神婆猛地坐直身体,双眸紧闭,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嘟囔个不停,双手在空中挥舞,宣璃虽然看不懂她在比划什么,但是她看得出这小神婆的手一定是在画着什么。 相比宣璃的气定神闲,周围围观的人都惊呆了,这小神婆在此地摆摊坑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谁都未曾见过她这个模样。 周围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愈发的大了起来,就在宣璃快要被人声吵的不耐烦的时候,小神婆突然停止了动作猛然睁开了眼睛。 随着她的这一动作,周围的人竟然神奇的都在同一时间噤了声,所有人都注视着小神婆。 小神婆皱着眉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巷子里,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去随我去家里吧” 宣璃本想要拒绝,可是开口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应了句好。 说是不远,确实也不远,走了没走几步,小神婆就带着宣璃三人停了下来。 宣璃自认为她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上安城里里外外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就连花楼的后厨她都有幸参观过,她却不来不知,在这繁华落尽的上安城内,还有这般破败的宅子。 说是宅子都是夸赞,因为它连个完好无损的屋顶都没有,一般耷拉着顶梁柱上,一半干脆就是露天,稻杆绑成一个垫子的模样,大概就是床了,除了这床以外,屋内在没有其他的物件了。 小神婆但是毫不在意,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她将出摊的东西往床边一堆,拿出长条椅摆在宣璃面前。 “两位姑娘请坐。” 宣璃和傅幽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既来之则安之,宣璃拉过傅幽蓝一屁股坐了下来:“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小神婆将房间那看起来没什么存在必要的门关了起来。 “我先前说姑娘有血光之灾确有哄骗姑娘之意,但姑娘先别气,不管姑娘信或者不信,我真的能够和上面那些神仙们通信,只不过这向人间参透天机的谋生对我伤害实在大,所以我若不遇到有缘人是真的不愿上上面去问情报,这不今日我就看姑娘有缘,所以破例问了一下,果不其然我知晓了一些事情” 小神婆模样神神叨叨,边说边用她那双圆不溜秋的眼睛偷偷的往天上瞥,就好像真的天上正有神仙盯着她,看她有没有向凡人道破天机。 宣璃对一听就知道这小神婆的意思,将腰间的钱袋拿了出来,放在小神婆的眼前晃了晃:“说吧,满意了,这些都归你” 小神婆瞬间就两眼放光,刚才她可亲眼所见这钱袋子里面全是大面额的银票还有大块的银锭子,这得多少钱啊,足够她将这破房子修的焕然一新了。 “姑娘是这大楚处尊居显的女子,至于姑娘的命格,幼年发荣滋长,备受呵护,却六亲缘薄” 小神婆依旧延续她的风格,疯疯癫癫,说话却没了刚才不着调的模样。 闻之,宣璃眸光深邃了几分,嘴角的笑加深了几分,怎么办,她好像真的有点信这小疯子会算命了。 傅幽蓝听到小神婆的话,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站起身来:“你们聊,我出去守着” 宣璃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待屋内只剩下宣璃和小神婆两人后,宣璃这才开口。 “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动手” 小神婆一脸懵13,神经质的脑袋罕见的停止运转:“什么,我不是再说了吗,动什么手啊,别心急,你耐心听我讲完啊” 宣璃敛了笑意,她站起身来走到小神婆的身边,一步一步将小神婆逼到了墙角,她伸出手将小神婆乱糟糟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还算清丽的脸,修长手指顺着小神婆的脸颊不断向下,直到脖颈处猛的收紧。 “是谁派你来的?”,宣璃手指不断收紧,却始终就有一寸余地。 她冷笑着桎梏着不断惊慌挣扎的小神婆,眼神冰冷刺骨,脸上的笑意像是恶鬼出笼般残忍又兴奋。 她向来不信什么牛鬼蛇神,算命这东西她也就是图个乐,谁不愿意听两句吉祥话,但是这小神婆要么是真的是个有两把刷子的神棍,要么有人有意安排。 小神婆不断挣扎着,她想不通这姑娘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掐死她,“什么谁派我来的,是你自己找的我,你什么人啊,神经病啊,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我都已经再说了,你还掐我,你不讲武德” 小神婆一边叫嚣着一边扒拉着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宣璃。 宣璃松开手,转身又坐了回去,她冷眼看着倒在墙角大口呼吸的小神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 小神婆缓了好一阵子,她摸着自己的脖子,还真没看出来一个女孩手劲能有这么大,她真的差一点就要上去找那些祖宗们叙旧了。 “你是不是有病,是你要找我算命的,我承认,收你的钱是多了点,但是我也为你破例了不是,我都通灵了,你知道通一下我要付出什么嘛,我会减寿的,得出的结论即使你不爱听,那也是你的命,你拿我撒什么气” 小神婆摸着刚才被宣璃掐着的地方幽怨的瞪着宣璃,她发誓要不是她现在有点腿软站不起来,走不了路,她绝对要冲过去和宣璃决一死战。 宣璃没有说话,同事忽略了那道目光,刚才自己掐住了她的脖颈,看似是在威胁,实则是在探查小神婆的脉搏,她没有在小神婆的体内探查到任何的内力,所以这小神婆应该是不会武的,看这小神婆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是什么仇家派来的奸细或者刺客。 “你也说了,我命贵,自然是要小心点的” 宣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的小神婆瞠目结舌。 这女人一会像恶鬼一会像仙子,翻书都没她变脸的速度快。 外面那些人老说自己是疯子,真应该让他们睁大他们的狗眼好好看看,什么才是正儿八经的疯子。 第184章 北去南来,险象环生!南去北来,百死一生! 小神婆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她委委屈屈的走到墙角蹲了下去。 “你命贵,小心些是自然,可是有些灾祸不是你有心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如果我没有算错,姑娘不日便要远离故居,不是我唬你,这一路上光是血光之灾就我就算出了十几处,当然,我先前说过,你虽然六亲缘浅,但是命中确有缘定的贵人,此人在你身边,你定然是能够逢凶化吉,所以姑娘此次出行,定然是要将此人安排在身边” 宣璃看了眼可怜巴巴的小神婆,心道她还真有两把刷子,只不过,什么缘定的贵人,她从来都只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她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到其他人的手中。 “说完了?” 宣璃说着就要离开。 小神婆突然起身,唰的一下将破门打开,然后转过头看着宣璃大喊一声: “北去南来,险象环生!南去北来,百死一生!” 然后就疯疯癫癫的夺门而出。 宣璃看着很快就消失不见的小神婆,她神情逐渐凝重先前的那些话,她都没有怎么放到心上,可是这小神婆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需要我将人带回去吗?”,白饶看向宣璃询问道。 宣璃摇了摇头:“回去吧” 傅幽蓝有些担忧的握了握宣璃的手:“我虽然不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你都不用担心,我们所有人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宣璃反握住傅幽蓝的手,冲着她笑了笑,示意对方自己没事。 宣璃回府之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起身走到书桌旁,写下了那句 “北去南来,险象环生!南去北来,百死一生!” 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纸上的字忽明忽暗。 她总是觉得小神婆的这句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虽然看起来是在说她这一路上定然是不太平,但是她心中总是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告诉她,这小神婆是想要告诉一些事情给她。 宣璃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看向窗外池塘中倒映的月光,没一会她就听到门外响起来那熟悉的声响。 南鸢推门进来,瞧见坐在窗边的宣璃,将手中的薄纱披在了宣璃肩上。 “这次又来了多少人?” 南鸢俏皮的笑着:“北夙一人在外面解决,您就别操心了,早点休息吧” 北夙善于速战速决,她一人解决便是来人不多。 宣璃将肩头的薄纱卸下:“拿我的剑来” 那柄白金交错的钨金剑似乎还没有开过封。 此等上品,那锦盒不该是它的归宿。 南鸢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宣璃的意思,她有心劝宣璃不必亲自动手,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宣璃今日回来之后就状态不对,想必是遇到什么事了,宣璃很少会亲自出手对待那些前来刺杀她的人,但只要出手了,战况不是一般的惨烈。 南鸢默默的给北夙打了个信号,以防万一北夙一个手快把人解决光了,然后将宣璃的那柄剑去了取了出来。 宣璃接过剑,致富轻轻摩挲过剑刃,一抹殷红瞬间绽放,指尖细密的疼痛让宣璃感到一丝兴奋,不愧是钨金打制,削铁如泥致电也没有夸张。 既然前路危险重重,她就更加要谨慎起来,不依靠别人不能只是说说而已,虽然自身有一定的功底在身,但是她养尊处优多年,身手到底是有些生疏,所以她得要提前活动活动,以防万一不是。 看到目标人物直挺挺的站在院子中央,众刺客瞬间就暴起,冲着宣璃的位置就拔刀飞奔而来。 北夙看见宣璃出来了,也无意拖着这些人,收了剑,转身回到了宣璃的身边,与南鸢一左一右将宣璃护住。 “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上前” 宣璃冷冷的开口,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人。 利剑出刃,寒光四射,宣璃的眼中尽是嗜血的兴奋,指尖轻点着剑柄。 五,四,三,二,一。 当第一个刺客举着刀照着宣璃的头顶向下砍去的时候,宣璃抬手出剑死死抵住,刀剑碰撞的巨大阻力震慑的她虎口发麻。 宣璃冷笑一声,多大仇啊,下这么死手,要是真让他砍刀了,自己不得成两半了,实在是太血腥了。 想到这里,眼底的嘲弄瞬间敛起,挂上了一副嗜血的残忍。 下腰,收剑,撤步,闪身上前,锋利的剑刃没有阻力的刺穿了这人的太阳穴。 左进右出,温热的鲜血喷溅到了宣璃的脸上。 她满意的拔出剑,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精神收到一瞬间暴击的众刺客有一瞬间的震惊,没有人说过他们要行刺的对象是这样的一个恶鬼一般的女人啊。 但是职业道德促使着他们不得不赶紧拾起散落满地的注意力,重新提起刀蜂拥而上。 一个,两个,三个。。。。。。 随着对面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宣璃逐渐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发酸,她不悦的哼了一声,这金贵身子真是禁不起折腾,不过三刻钟,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即便如此,宣璃手下依旧没有卸力,反而有逐渐发狠的趋势。 看着身边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些刺客们也杀红了眼,他们知道,无论如何他们今天是活着走不出这个院子了,索性就豁出性命,说不定还能杀出一线生机。 宣璃出手一般都是直至命门,所以十分的费力。 “手腕放松,力达剑身前部,用撩剑” 一道低沉的嗓音唤醒了宣璃的疯魔,她嘴角微微勾起,听着祁珩的建议,调整了用剑的方式,从劈剑与刺剑转到撩剑,确实轻松了不少。 长公主府这边的动静自然是躲不过摄镇王府的那些探子的耳目的,所以这边刺客刚入府,那边祁珩就知道了,只宣璃也说过,这种事情他无需操心,底下那些人就能够处理好,所以他便没有多过问,只不过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吗,今天有人来报,说是宣璃亲自出手了,他这才坐不住了。 来到后院,虽然没见到什么尸体,但是满地都是黏腻腥臭的血液,再看宣璃双目通红,半边脸都布满了血,他下意识就想要上前,可是被南鸢和北夙拦了下来。 祁珩了解宣璃,知道宣璃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他不想干涉她,所以便退到一边不远处,好随时应对突发的状况。 第185章 兮辰云店 随着最后一个人倒下,宣璃利落的收了剑,她低头整理了下有些乱的衣服,调整好有些紊乱的呼吸,这才接过南鸢递过来的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污秽擦掉。 “你怎么来了” 祁珩拿过宣璃手中的剑,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要错过这般英姿飒爽的阿璃了” “嘁,你是愈发的会哄我开心了”,宣璃将身边的祁珩往外推了推:“身上脏,你离远点” 祁珩看了看宣璃沾满了血污的裙摆,装作嫌弃的撇撇嘴:“确实挺脏的,带过这么多兵,没见谁杀个人,杀的自己满身是血污的” 宣璃无语,她也很好奇啊,别人也会沾上血污,但是不会像她一样每一次都像是被人端了一盆,从头泼下去一样。 回去吧你,少在这里嘲笑我了”,宣璃满脸是不服,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好把火撒到祁珩的身上,一把把人推开,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浴室里。 祁珩嗤笑的看向那气哄哄的背影,很好,又是作死的一天呢。 待宣璃啪的一声将门关上,祁珩这才敛了笑意,他侧头朝身后的白饶问到:“她今天怎么了” 白饶将今天遇到那神婆的事简单的向祁珩阐述了一番。 祁珩听后眼神幽暗,晦涩不明。 他好像知道了宣璃今晚这样发作是为什么了。 他知道宣璃要强,即便是将自己当做了最亲密的人,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全权托付到自己的手中,她永远都不会将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中,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她从小经历的种种让她性格使然。 “北去南来,险象环生!南去北来,百死一生!” 祁珩呢喃着这一句话,爱一个人自然是要尊重她,所以宣璃想要怎么样他都不会干涉,但是当她有需要,他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护她周全。 前一晚上动了武的宣璃这一觉睡的很是踏实,直到在梦中被人放在秋千上使劲摇晃,感觉越来越真实,耳边同时传来了北夙真切的声音。 “殿下,殿下,快别睡了,再睡都要晌午了” 宣璃双目无神的睁开双眼,盯着屋顶的雕花发愣,刚睡醒有些懵,前些日子都在忙出巡的事情,好不容易忙完了,昨天想要出去放松一下,结果遇到个神婆搞的自己又神经紧张。 “活着真无趣” 冷冷撇下一句话,宣璃一闭眼一翻身准备接着睡。 没由来的一句话吓的北夙立马慌了神,她那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种丧气话,该不会脑子坏掉了吧,该不会不想活了吧,该不会想要寻死吧。 然后,长公主府第一大嘴巴北夙,不出一刻钟就将宣璃不想活了的谣言传遍了长公主府的上上下下。 然后原本还算是宽阔的院子没一会就挤满了人,侍卫自发对练,侍女抚琴的抚琴,唱曲的唱曲,厨子端着宣璃最爱的吃食,齐聚宣璃寝卧之外,各个使出全身本领想着法哄主子开心。 宣璃满脸疑惑的打开门,就有幸欣赏了一下人类疑惑行为大赏。 “你们,疯了吗?” 某大厨:“殿下您看,桂花冰糕配梅子酒,人间绝味,人间值得啊殿下” 某对打侍卫:“殿下您看,我们新研究的招式,您要看的话我这就去叫兄弟们列队” 某唱曲侍女,一边唱着曲,一边指挥抚琴的姐妹搬着琴往宣璃身边凑。 宣璃:。。。。。。 “一群疯子”,宣璃白眼差点就要翻上天了,谁懂啊,一整个府邸,没一个正常人。 最后,还是宣璃再三向众人保证,她绝绝对对,永永远远都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并且使出了扣月利这等威胁手段,众人这才散了伙。 而作为这场荒唐事迹的罪魁祸首的北夙,喜提马步顶缸一个时辰。 宣璃摇着锦扇坐在屋檐下监督北夙,马步顶缸杜雨北夙来说其实算不上惩罚,顶多是日常训练罢了,所以北夙蹲的毫无压力,甚至还可以嬉皮笑脸的哄宣璃开心。 “殿下,我真不敢了,发誓没有下次了” 宣璃没有搭理她,她也无所谓,继续自言自语。 “我是真的想要哄您开心的” 南鸢站在身后疯狂的示意北夙快别说话了,怎么一天天的跟个傻大妞一样。 傻大妞不愧是傻大妞,根本不看脸色,看到南鸢冲她挤眉弄眼,她还以为南鸢是和她对上眼了,她还得意的挑眉对着南鸢眨了一下眼。 南鸢直接无语住了。 但是自己的好姐妹受罚自己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她无奈的对北夙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宣璃说道;“殿下,我听说穆清阁正对面新开了一家茶楼,要不去看看?” 果不其然,宣璃来了兴趣:“茶楼?穆清阁正对面?” 穆清阁作为上安最大的酒楼,它集酒楼,茶楼勾栏为一体,只要你有钱,在里面什么乐子都可以找到,当然皮肉生意除外,所以导致穆清阁周边几乎没有这一类的商家存在,逼近生意抢不过人家,格调也比不过,名气就跟别提了,所以没什么人会去自取其辱。 她倒是想去瞧瞧,到底什么人开了这茶楼,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妄自尊大,亦或是有什么真本事。 “走,去瞧瞧” 北夙一喜,正准备将头顶的水缸取下,就听到宣璃那冷酷无情的声音说道:“你留下,把自己的罚受完” 看着主仆三人消失不见的背影,北夙绝望的冲着天空大嚎了一嗓子。 离得也不远,所以宣璃干脆走着过去,不得不说,上安城内的商业无论何时都十分的繁荣,商业街上永远都是人声鼎沸。 作为商业街中心的穆清阁一带就跟别说了,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宣璃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人好像尤其多。 “兮辰云店” 远远的宣璃就瞧见了那烫金的牌匾,“兮辰云店”四个字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十分璀璨。 看来好事者不少,新开的茶楼却门庭若市,倒是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冷清,看来这茶楼确实有‘不自量力’的资本。 第186章 舒城兰花 等她踏入茶楼宣璃这才发现这家茶楼的不同之处。 从掌柜,到伙计,再到茶博士,所有茶楼内的人皆是清一色素装淡雅的女子,楼里是淡淡的茶香,正中间是一圆盘状的水塘,塘中一方大的台子上坐着一女子抚着琴。 看到宣璃进来,一女子走上前来。 “兮辰云店欢迎您的到来,姑娘是大堂还是雅间?” 女子面容姣好,再加上赏心悦目的笑容,很难让人心情不愉悦,宣璃对着女子和煦笑笑说道: “雅间” 女子笑着称是,然后带着宣璃往楼上走去,一路走一路介绍茶楼的大体情况。 茶楼一共四层,一层散客,二层为二等包厢二十四间,用二十四节气命名,每两间一茶博士,三楼为一等雅间共十二间,用十二个月份雅称命名,每间配备一名专属茶博士,四层还未开放,是准备往外预定的专属茶室,里面配有乐师等。 宣璃要去的是三楼六月的季夏间。 将人送到之后女子便离开了,然后又进来一名女子,应该就是茶博士了,她坐到茶桌之前:“您看喝点什么” 宣璃翻了翻册子,品类不少,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我对茶的研究不深,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茶博士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姑娘不妨尝尝舒城兰花,这款茶在女性顾客中深受好评” “好啊,那便尝尝” “舒城兰花属绿茶类。外形条索细卷呈弯钩状,芽叶成朵,色泽翠绿匀润,毫锋显露;内质香气呈兰花香型,鲜爽持久,滋味甘醇,汤色嫩绿明净,叶底匀整,呈黄绿色。 茶名也是有两种说法:一是芽叶相连,形似兰花;二是采制时正值山中兰花盛开,茶叶吸附兰花香,故而得名。 冲泡后如兰花开放,枝枝直立杯中,有特有的兰花清香,俗称“热气上冒一支香”,汤色绿亮明净,滋味浓醇回甘。” 茶博士手下不停,也不忘为宣璃讲解,露水与茶叶激发出的香气扑面而来。 茶博士手法娴熟,一看就是有功底在身。 不多时,茶博士将闻香杯递到宣璃面前。 “姑娘请” 宣璃将茶杯拿起,用手轻轻将茶香挥向自己,并用鼻子细嗅品味,果然富有兰花特有的香气。 随后一杯嫩绿明净的茶便端到了宣璃的面前,她小口品饮着,茶汤中有一丝的甘甜和苦涩感裹携着花香充盈了整个口腔,而后吞咽茶汤,感受茶汤的喉韵。 待茶汤入喉稍微深呼吸,使得茶香深入喉部。 不得不说,确实是好茶,就连宣璃这个不常品茶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了。 最后她将茶叶倒在白色而圆浅的盘子内,杯中叶片完整细腻,看上去鲜活感十足。 “茶香四溢,功夫了得”,宣璃毫不吝啬的给予对方自己的夸赞,她真的很欣赏那些能在自己的领域内成为翘楚的女性。 “谢姑娘夸奖,姑娘实在谦虚,刚还说自己不懂茶,但您品茶的技艺实在了得,怕是我们兮辰云店的许多伙计都比不上的。” 宣璃真不是和她谦虚,她是真的不怎么懂茶叶,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公主,现如今长公主,她虽说看起来不学无术,但要真的说起来她这些必备的技能可一点都不差。 但是也犯不着见人就解释,她向来嫌麻烦,所以并没有回话,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没有与对方再攀谈的打算,坐到了一旁喝茶听曲去了。 见宣璃不想多说,茶博士便也不再多言,默默的为宣璃继续烹茶。 宣璃看着楼下客人络绎不绝,虽然男子居多,但前来凑热闹的女子也不少。 大多都是文人雅士,没有人看这茶楼都是女子就动什么歪心思。 茶楼内一片祥和之气,楼下的人三三两两攀谈,虽是大堂却不熙攘。 毕竟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明白,这茶楼的老板定然是个什么人物,且不说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豪掷千金与穆清阁叫板,但说这人要是没点什么手段怎么敢从里到外用的全是女子。 宣璃看着看着就突然笑了,她承认,她刚进这兮辰云店的时候有一瞬间是起了偏见的心思,以为这里是用女子来做噱头,为了吸引男性顾客的。 但是她她观察了许久,这里的女子虽说相貌平平,算不上很惹眼的美女,但是每一个人都始终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她们做事条理清晰,服务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 至于品质,一二楼是什么品质她不知道,但是三楼的品质绝对算的上是佳品,而且茶博士的手艺也是十分精湛的,所以她的那点偏见很快就消散了。 她现在更加好奇这兮辰云店幕后的老板了,一定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正当宣璃思考怎么样才能够不冒犯的认识这兮辰云店的老板的时候,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南鸢前去开了门,门口是一个端着托盘的女子。 “殿下,门外的人说她是兮辰云店的老板” 宣璃抬眸,上安这地方还真是邪性,念叨谁谁出现。 点了点头,示意南鸢带人进来。 隔着屏风宣璃并没有看的女子的长相,随着身后的雅间门被关上,在宣璃看不到的地方女子跪了下去,接着一道干练的女声便传入耳中。 “民女笙南星叩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宣璃嘴角勾起,她就知道这人一定很有趣。 “你认错人了”,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说着。 笙南星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行大礼的姿势说道:“民女虽从未见过殿下,但也听说过在这上安城中,一袭红衣倾天下的女子唯有永安长公主一人” 宣璃虽然知道这一袭红衣和这张脸是她最大的标志,但是并没有因此而认同笙南星的话,她只是继续笑道:“这世上好像没有哪一条法规说只有长公主才可一身红衣,所以也不是所有面容娇好的红衣女子都可以是长公主你说是吧” 听到宣璃的话笙南星竟然轻笑了一声,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宣璃听到了。 “殿下说的很对,一袭红衣倾天下或是凑巧,但殿下周身的气息都彰显着您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您刚来不久,好几位官爷便避之不及的落荒而逃,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咱们那位令百官闻风丧胆的长公主” 第187章 有趣的人 宣璃: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听着实在刺耳。 宣璃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终于不再否认,她笑着说道:\\\"你说你叫什么?\\\" “笙南星” “父母取的?”,不怪宣璃如此冒昧。 稍微懂点药材的就会知道,生南星也叫生天南星,具有消肿散结的功效,但是生南星具有强烈的毒性,好人家的父母谁会起这名字给孩子啊。 笙南星倒是不以为意,丝毫不觉有被冒犯的感觉:“是民女自己改的” “兮辰云店这名字也是你取的?” “回殿下,是民女取的” 宣璃看向那屏风后模糊的身影:“‘云霓纷兮晻翳,参辰回兮颠倒’你这店名倒是取得有趣,与你的名字一样有趣,南鸢,给笙老板看座” 得了宣璃的应允,笙南星这才起身绕过屏风走上前来,她将手中的托盘举起:“一点薄礼,还望殿下笑纳。” 宣璃抬眸瞥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是一份包装精美的茶叶。 宣璃微微点头,南鸢便走过去将托盘接下。 “笙老板不是上安人吧,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开茶楼” 笙南星就和他店里的那些伙计一样,带着标准的笑容,说起话来虽然干练十足但是并不使人厌恶。 “民女的确不是上安之人,民女来自禹洲,家中世代经商,现如今,家中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富商,民女从小便对经商之道颇为上心,只不过民女兄长颇多,我区区一女子根本无法插手家中生意,家中更是要将我作为联姻的棋子送去与当地富商做小妾,民女不愿就此放弃从小的志向,沦为后院怨妇,索性便拿了家中为我准备的嫁妆远走他乡,我偏不信女子在这世间靠自己做不出一番事业” 宣璃看笙南星说的毫无波澜,她便觉得笙南星愈发的对她脾气了:“你倒是性子直爽,什么丝毫不做隐瞒” 笙南星无所谓的笑了笑:“做生意的人不就要讲究一个真诚,再者,于您而言。我若有所欺瞒,那岂不是犯了大楚律例” 道理虽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宣璃想说,与她无关之事也不一定让她了解的这么透彻,但是见惯了上安城里或是阿谀奉承,或是迫于威压阳奉阴违的人,难得遇见如此真诚的人,她也不愿意扫了兴。 至于什么家族内斗,女子在商场中的地位,被迫联姻的老旧戏码等等等等,宣璃都不是很感兴趣,她只有一点好奇的地方:“你既说要靠自己做出一番事业,确有拿了家中的钱,这不矛盾吗” 笙南星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一般,一双眼睛瞬间放大:“为何不拿,原本就是他们为我准备的,再者说,他们耗费了我这一身才华,应当对我给予补偿” 但凡让谁听了都觉得是在胡言乱语的话,在宣璃听来却与她奉行的人生准则完美契合,若换做她是笙南星,她不但要拿走本就属于她的,还得想办法讹那些将她当做棋子的家人们一大笔。 “你既然选择在上安开茶楼,背调应该没少做吧,穆清阁的对面开茶楼,我倒是很好奇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不知者无畏” 大楚理律,官商不得勾结,所以宣璃并不担心笙南星会找上朝中大臣做靠山,或许会交好,但是绝不会出现有大臣会在背后入股运作的可能,毕竟上安城内的大臣有罗刹府盯着,他们一举一动,每一笔可疑的资金流动都逃不过祁珩的眼睛,上安城外的大臣,还没有谁手长到可以操控上安城内的商场。 最好的例子就是对面的穆清阁,历史之旧不用提,但从未听说过他背后有什么位高权重的官员做靠山,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它才会在上安屹立不倒,经久不衰。 笙南星听宣璃被戳穿身份也没有摆起架子自称本宫什么的,做商人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会察言观色,所以她便猜测宣璃不是那种拘泥于礼数的贵人,所以也不再一口一个民女。 她也听的出宣璃说的话并没有嘲讽她不自量力的意思,而是最为普通的交谈,所以她也不再拘束,很自然的与宣璃聊了起来:“或许两者都有吧,人人皆知穆清阁在上安城中是何等地位,南星自然也明了,可是南星愿意赌上一赌” 笙南星看着举手投足中风情万种的宣璃心道,这位长公主可真是与传言中的大相径庭啊,而且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宣璃就是她很崇拜的那一类女子,也是她最想要成为的哪一种,自由洒脱,不拘泥于繁文缛节之中,做传统意义中的女子。 宣璃则是忽略的笙南星那愈发炙热的眼神,她一向对自身魅力很自信,所以说偶尔收获几个崇拜者这很合理吧。 “赌一赌?” 笙南星点点头,正色道:“我将我的全部身家都投入了这家茶楼中,只不过说着是赌,但是自始自终我都认为它有且只有成功这一个结果,穆清阁随然名声远扬,但是它综合了各类商家模式,而兮辰云店只专注于茶品,不管是我们的茶叶品质,或者是服务质量,亦或是烹茶手法都不比穆清阁差” 宣璃掌中是茶博士再次斟满的舒城兰花,不得不说,在茶水这一方面,兮辰云店在一定程度上是绝对不输穆清阁的。 “在上安,从不缺你形容的那种商家,但是从未有人在此处开设门店,与穆清阁叫板” “他们不开设门店,那是被穆清阁的光环遮盖住了勇气,说白了就是他们胆小,给还没有说法的未来设置了已经失败的结局,而我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会输,还有一点南星觉得殿下误解了” 笙南星示意雅间内的茶博士出去,她自己坐到桌前为宣璃烹茶。 “兮辰云店的存在永远不是为了和谁叫板,也不会理会任何人的叫板,我们只会将自己的事业做到行业内的翘楚” 笙南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都释放着自信的光芒,耀眼夺目。 第188章 天底下不能没有女孩子 一个下午的时间,笙南星给宣璃讲述了她是如何从一包茶叶开始做到了如今的兮辰云店。 宣璃原本还以为笙南星是拿着那些钱直接就奔到了上安,开了茶楼,没成想,笙南星也是从倒腾茶叶开始的,走南闯北的搜集了许多名茶好茶,亦有名气虽小但是味道绝佳的茶叶。 笙南星也讲到了宣璃最感兴趣的地方,那就是为何整个茶楼里都是这女子。 一开始笙南星做生意并没有特别关注用到的人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直到某一次南下买茶,商队中一名男子侵犯了同队的一个女子。 事后男子还将此事当做炫耀的资本,能跟着商队出去做生意的女子多少都是有些脾气的,所以女子也没有畏惧世俗的眼光,不在乎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勇敢的选择了揭发。 然而男子却有恃无恐的说道,他是男子,做了这种事也是合乎情理,还倒打一耙,说告发他的女子不守妇道,主动勾引的他,他联合商队中那些所谓的兄弟要把女子赶出商队,还要将其浸猪笼。 事情闹大以后笙南星才知道了这件事,她当即就和那女子站到了一边,却因此一同受到排挤,商队中的领队不止她一个,但却只有她一个是女性,其他领队对这件事也都是那个男子的态度。 笙南星一气之下带着女子离开了商队,并且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在今后为所有女子提供一个可以尽情发挥余热的地方,这才有了如今的兮辰云店。 现如今茶楼里的这些女子,有些为人妇为人母,有些被迫赚钱糊口,有些真心想寻得一份事业,总之它确实实现了笙南星的初心。 说不震撼是假的,宣璃从前只觉这个世代的女子被压抑的厉害,虽然不乏反抗之人,但是巾帼枭雄到底是极为特殊的个例,但是今天她却真切的感受到原来有这么多女子都愿意突破枷锁,打开桎梏。 宣璃在听完笙南星讲述之后许久,才轻声开口:“ 你这兮辰云店,开的很好” 得到了宣璃的赞赏笙南星打心底的高兴,她的喜悦丝毫不假掩饰,她今天来敲宣璃的门当然不是为了简单的问候,现在她压上全部身家开了这茶楼,外面的人都在猜测她背后的靠山是谁。 因为对不了解,所以如今表面一片祥和,但若是今后时间久了,让人发觉这兮辰云店只是一个在上安毫无根基的外乡土豪办的,指不定以后要有多少麻烦。 从她决定在上安城开兮辰云店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意在上安城里打点关系,可是这上安城里的达官显贵都古怪的很,都对她又礼貌又疏离,偶尔有几个收下了她的礼物,也只是客气的寒暄着会照顾她的生意。 她也知道大楚的理律,自然不是什么行贿受贿,就是想要交好,这样日后有对家想要对她们兮辰云店做什么的时候也好掂量掂量。 正在她发愁这上安还有谁面子比较大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刚才来了位红衣的绝世美女,她立马就联想到了当今的长公主,她又和那些议论的人旁敲侧击了好半天才肯定,那女子定然就是长公主了,。 正想怎么抱大腿,抱谁的大腿,大腿就自己送上门了,笙南星半刻没有犹豫,立即让人备了礼,上楼抱大腿去了。 这也就是为何笙南星如此的真诚。 笙南星想要抱大腿的心思宣璃很难猜不出,但是如果这兮辰云店真如笙南星说的那般,她其实一点不介意被人抱,而且她还很愿意,因为她真的很高兴看到这些女子这么有勇气做着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若是今后她发现这兮辰云店不是笙南星说的那般,那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一个茶楼的存亡,亦或是笙南星的下场都是她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听说四楼有还未开放的雅间,待到开放之时为我预定一间向往的雅间吧” 宣璃微微侧头,南鸢上前将荷包打开取出钱递给笙南星。 笙南星双目放光,不带丝毫犹豫,她接过南鸢手中的银锭子:“行,那这个就当是房钱了,等到楼上开放,定然会第一个告知殿下的” 宣璃笑着点了点头,性格直爽不扭捏,是她喜欢的样子。 “当订金吧,该是多钱就算是多钱” 以这兮辰云店的消费水准来看,一枚银锭子怕是只够在这消费个五六次,占人便宜这种事也要看时间场合。 这种事很容易让人做文章,宣璃虽然时常被参,时常被人指责没有规矩,但是她知道有些麻烦可以惹,有些麻烦碰不得,如果因为一个雅间的事被人说是官商勾结,亦或是结党营私,又或者谋反,那可就太不值当了,所以该划清的界限还是要划清的。 要不说结交朋友要交聪明人,笙南星稍微理解了一下宣璃说的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也只是抱个大腿,没必要卷入政治斗争中去,所以十分爽快的应了宣璃的话。 稍晚一点,笙南星还带着宣璃参观了后院,庭院不大,但胜在雅致,流水曲觞,投壶,围棋,各种娱乐活动一应俱全。 “这世间我欣赏的女子不多,笙老板算一个”,宣璃丝毫不吝啬她的夸赞。 天色微暗,宣璃才走出兮辰云店,空着手来的,走的时候却差点连白饶嘴里都要叼着笙南星送她的东西了。 在茶楼待了快一天,宣璃自然是不饿的,但是祁珩饿呀,所以宣璃选择坐在一旁抱着团子陪着祁珩。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宣璃迫不及待的与祁珩分享了笙南星的事情。 她说个不停,倒是劳烦了祁珩,一边吃饭填饱肚子,一边还有给宣璃倒水,以免她说的口干舌燥,还要积极回应,一顿饭愣是给他吃出一身汗来。 “嗯,这个笙南星若真如她所说的那般,确实是挺有魄力的”,说完还恪守男德的补充道:“不愧是阿璃觉得有意思的人,阿璃的眼光果然独到” 男德守则:不可以放着老婆的面夸别的女子,就算是顺着老婆的话讲,也要将老婆放在第一位,老婆永远是最棒的。 第189章 驩疏 果不其然,宣璃很受用,她十分贴心的为祁珩加了根青菜。 做的不错,奖励青菜一根。 “严家今日给上安各家下了帖,严家老夫人要过寿,你想要去凑热闹吗”,祁珩知道宣璃向来喜欢凑热闹,所以试探性的问了问。 宣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哪个严家:“严家?” “严寔”,想了想祁珩又开口说道:“上次那个给萧光赫做担保的那个人” 宣璃这才想起这个人:“不去,我虽然爱凑热闹,但也不是不挑食的好吧” 祁珩笑了笑,他没有告诉宣璃,说是严家老妇人过寿,但是一定另有目的,因为,这严家的人很少会这么高调的给全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派帖子。 只不过宣璃没兴趣,那么他也就不多嘴了。 “对哦,既然没有热闹,那我就制造点热闹” 宣璃心血来潮,也叫人给上安各家权贵都派了帖子,她要邀请全城世家公子小姐集体出城打猎,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地点在皇家猎场——汝溪猎场,为时两日,夜晚宿于猎场行宫之中。 祁珩原本也是想要去的,但是现如今罗刹府的文书都要堆成山了, 他要是跑了实在说不过去,但是为了宣璃的安全着想,还是决定把寒微留给宣璃,这次围猎宣璃是用宫里的的名义下的帖,自然会有御林军跟随,所以安全不成问题。 猎场在长安城外七十公里处,马车需要走两个时辰左右才能够到,所以三日一到,各家收到邀请的公子小姐纷纷一大早便赶往汝溪猎场。 没有人知道宣璃为何心血来潮组织这次狩猎,但是帖子都下到自家门前了,谁敢不去。 宣璃也起了大早,她选了一件玄色三镶领袖盘金色的窄背小袖的骑射服(人话:黑红加金),脚踩一双同色系鹿皮小靴,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腰间佩带着她的白金长剑。 没想到她起得早,有人比她起的还早,一出门的宣璃就看见了早已候在门外的祁珩,看到如此不同的宣璃,祁珩有一次被她惊艳到了。 “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祁珩笑着走近宣璃,牵起她的手一同前往屋外。 宣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她顺了顺自己的马尾:“你猜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祁珩作势便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着实难猜,不过倒也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认识全部的你” 门外,宣璃一眼便看见了一庞然大物。 “嘶”,高而拖长的鸣叫声在见到祁珩与宣璃的时候响起。 宣璃下意识觉得危险,便往后缩了缩,祁珩察觉,侧身将宣璃拥入怀中:“吓到了吗?别怕,一匹马而已” 是的,一匹通体呈现淡金色的马,十分高傲的站在长公主府的门外,对那也为它驻足观赏的人根本不屑一顾,只有在见到祁珩的时候才发出了鸣叫,谁承想还把宣璃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匹马吓到的宣璃尴尬的摸着鼻子,她好奇的走上前,四处打量这这匹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体态匀称威武彪悍,通体泛着金色的光芒。 “送给你的,原本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到了驯服好了的,打算等出巡的时候再送给你,没有想它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祁珩笑着将手中的马鞭递给了宣璃,示意她上前与这匹马建立一下感情。 宣璃走到它的身边才真切的感受到它有多么的巨大,别说那高傲扬起的头颅了,就连马背都要与她一同高了:“这什么马呀,怎么这么大” “大宛战马,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通常用作作战” 大宛战马宣璃自然知道,十分名贵且稀有,一整个上安都组不出一个铁骑战队,所以这种马一般都是御赐给战功赫赫的将军,像这种一看就是珍品中的上品更是可遇不可得的珍宝,也不知道祁珩是在哪里寻得的。 看出了宣璃的疑惑,祁珩走上前摸了摸马儿的脖颈:“它的父亲曾经是我的坐骑,曾经陪我走过大楚的每一处山川” 这就很好理解了,自产自销了属于,只不过为何是曾经的坐骑:“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像是想起一以为多年的老友,祁珩面带微笑:“年纪大了,送到桐州养老了,那里是它出生的地方” 宣璃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你把这匹马送我了,你怎么办”,宣璃虽然很喜欢面前这家伙,但是很显然,祁珩比她更加需要它。 “放心,它还有两个兄弟,我就是想一腿骑一个都可以”,祁珩拍了拍宣璃脑袋,示意她不用为他担忧。 宣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一腿骑一个,你怎么不一个脚趾头骑一个” 说完便扭头不再大礼祁珩,她看着面前这匹比她还要傲气的马微微有些头疼,大宛战马出了名的性子野,不好驯服,就算是驯服了也分个脾气好还是不好,很明显,面前的这位兄弟,脾气不是很好。 宣璃试探性的抬手想要摸一下它的脖颈,没想到这匹马感受到宣璃的动作后竟然微微低下了头,只不过依旧保持这十分矜持的姿态。 “它喜欢你”,祁珩在一旁适时的提醒到:“它连我都不怎么搭理” 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流露出了几分醋意,像极了受了气的小媳妇。 宣璃眉眼都要弯成缝了,果不其然,她魅力四射,就连高傲入入它的战马都被她折服了,她摸着马头十分享受:“朋友,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保证你衣食无忧吃香喝辣,过两年你再长大点给你找个媳妇,然后儿孙满堂,坐享天伦之乐怎么样啊,马兄” 宣璃此刻活脱脱就是一女悍匪的模样,哪知这平日里对谁都不理不睬的马竟然像是听懂一了一样,愉悦的嘶名了一声。 宣璃典型的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直接忽略掉了祁珩的做作,满脸兴奋的打量着她的新宠:“公的母的,多大了” 虽然被忽视了,但祁珩依旧很狗腿的给宣璃介绍着它的情况:“两岁的公马,同批之中只有这一匹是淡金色,别的都是些红棕色的,所以想来送给你,我亲自驯服的,所以你不必害怕它” 在祁珩着重强调了这是他特意挑选,亲自驯服的之后,宣璃总算是注意到了祁珩的存在,毫不吝啬的给了满脸邀功的祁珩一个大大的拥抱,一瞬间祁珩的情绪便消散云烟了。 “起个名字吧,与马称兄道弟算是怎么个事” 宣璃感受着她马兄光滑细腻的毛发:“那就叫驩疏吧” 宣璃希望她的驩疏,可以像上古神兽一般威猛神勇。 【科普时间】驩疏,传说中,它全身呈金色,眼睛则是一对碧蓝色的宝石,时常被誉为火神的化身。在战场上,它的速度极快,能够轻松躲避敌人的攻击,并且拥有辟火神技,能够轻易将燃烧的火势扑灭。因此,驩疏也是战场上的不败神兽。 以上也是作者百度的,有兴趣的可以了解一下,欢迎指错和更正哦。 第190章 毛遂自荐 城内不可纵马,所以宣璃命人将驩疏先带出了城,她则回去与祁珩用了早膳这才兴奋的出了门。 有了驩疏,宣璃果断的抛弃的早已备好的马车,一跃而起,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利落。 “走了驩疏,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实至名归” 马鞭扬起,驩疏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出,留下一道残影,显示着它刚刚的经过。 宣璃大概跑了二十多里路便将速度降了下来,身后跟随的是白饶等人,看到宣璃慢了下来便快速赶了上来。 宣璃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碎发,心底感叹到这好马果真是不一样,速度又快,跑的又稳。 原本需要两个时辰的路程,宣璃半个时辰便到了,一路到了猎场行宫,宣璃让马夫带着驩疏去休息,自己则进了她的寝卧。 因为他们来得早,所以此时到场的众人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在一起三言两语的消磨时间,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的到来,也好,她落个清静,刚好趁着这段时间稍微休整一下,她已经许久没有出来狩猎了,今日她定要好好活动一下。 只不过宣璃还没有好好喝上一壶茶,南苑就来通报外面有人来问安。 局是自己攒的,不让人来实在说不过去:“进来吧” 大帐被拉开,进来个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的,男子。 “臣井自见过长公主,殿下洪福齐天,恭请德安”,井自屈一膝为礼,双手抱拳。 宣璃半倚在软榻之上,她眼眸微动,上下打量着井自。 倒是很应景的穿了一身猎装,只不过不知道是面料材质的问题,还是他原本就骨架小的原因,一身银色猎装显得实在厚重。 “起来吧,你是哪家的?本宫看你颇为眼生”,宣璃虽然不喜欢出席公众场合,但该认识的人一个也没有少认识,这个井自确实很眼生,虽然看似孱弱,但是不得不说那张脸生的确实不错,只不过不是宣璃喜欢的那一挂,她还是比较偏爱祁珩那种硬朗立体的脸。 宣璃无意中的一句询问,倒像是戳中了井自脆弱的内心,蓦地一双眼睛就红了,看的宣璃发怔。 这什么!这是干什么! “臣乃都转盐运使司运使温拓夫人的侄子”,井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上被自卑笼罩,甚至不敢抬头回话。 按理来说他这种外戚是根本没有资格来这种规模的活动的,但是他还是来了,因为正巧家中没有适龄的少爷小姐可以参加,而请帖也没有明确指出要求嫡出子女才可以参加,只说家中若适龄男女皆可参加,所以他就来了。 他引以为耻的身世,在宣璃看来根本就不以为意,她确实没有要求什么嫡出庶出,出来玩还分什么嫡庶之分,若不是上安的人实在太多,她都想要请全城男女出来狂欢。 “嗯,你若没有事了就退下吧”,安也问了,她也接了,这人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宣璃只好下了逐客令。 井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宣璃的话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像是纠结了许久,然后涨着一张通红的脸开口:“井自斗胆一问,不知今日狩猎可有头彩” 宣璃挑眉:“自然有,怎么井公子有兴趣” 不怪宣璃小瞧了井自,虽说上安中这些世家公子小姐看起来不似北方人那般粗犷,但是像是骑射这种必备学科定然是不在话下,尤其是一些武将世家的公子们,都是不容小觑的对象,而井自这风一吹都要打一个趔趄的模样,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他能够争得过那些人。 井自攥着手使劲的点了一下头,眼中的情绪意味不明,却十分坚定的看着宣璃:“是,不知殿下可否透露一下” 宣璃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弧度:“倒也不必这般心急,稍后本宫自然会公布,不过,井公子看起来倒是有所求” 宣璃一眼便看透了井自的心思,哪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追问,那必然是心中已有所求之物。 井自抬起头看向宣璃,说不出的坚定:“井自想请殿下给承若,若是此次狩猎井自拔得头筹,井自愿服侍殿下左右” 宣璃:?????? 没有得到回应,井自也不敢再看着宣璃,低下头一双手死死攥着身上的软甲。 宣璃承认,她从前是喜欢搜集一些好看的男倌在身边,虽然不做什么,但是赏心悦目,但是天地良心,自从有了祁珩,她现在对别的男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这井自,就算是从前她也不喜欢这种瘦弱的男子,就算是他武力值再高,她都觉得她一拳就能给他掀翻。 只不过,我们宣璃是一个具有良好素养的人,做不出对他人外貌口出狂言这种事,而且她真的很好奇,这个井自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撬谁的墙角。 “你想要怎么服侍本宫?”,宣璃玩味的笑着,目光丝毫不加收敛的上下打量着井自。 井自早有准备,他从前没少听宣璃的风流韵事,没想到宣璃真如传闻中一样。 “殿下若是有危险,井自愿护其左右,殿下若是心情不佳,井自会抚琴作画,殿下若是,若是需要”,好像说到了什么难堪之处,井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两个耳朵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若是本宫需要有人暖床,你亦可为本宫献身”,宣璃十分贴心的帮井自把他说不出口的后半句说了出来。 没想到宣璃行事作风如此大胆,井自羞愤的垂着头,但却轻声的说了一句是的。 宣璃敛了笑意,一双桃花眼冷若冰霜:“你想要做本宫的面首?” 一层遮羞布被宣璃直接揭起,听出了宣璃言语中的寒意,井自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宣璃的脚边。 “是”,一个字从牙缝中艰难的蹦出。 “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言外之意,还是你姑丈温拓的主意,毕竟谁家好人家的孩子会上赶着给别人暖床啊。 井自脑袋都要摇成拨浪鼓了,一双红了的眼睛布上了一抹水汽:“是我自己的主意” 宣璃冷眼看着脚边的井自,眉头周齐能夹死苍蝇:“不管是不是你自己的主意,本宫不缺暖床的人,滚出去” 不待井自震惊,刚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寒微夹了起来扔出了大帐之外。 宣璃看着突然出现的寒微目光复杂,啧,原来祁珩惹到烂桃花的时候是这种感受,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恶心。 “殿下,他已经走了”,寒微回来禀报。 “嗯,走吧,去盛宴台”,宣璃起身走了两步,蓦地停住脚回头看着寒微:“回去了别乱说话” 寒微一怔,然后意识到宣璃说的是刚才井自的事,立即死死闭住嘴冲着宣璃点了点头,表示他绝不会向祁珩告状的。 笑话,还用他告状吗,他那神通广大的主子有的是办法知道猎场,或者是有关长公主的一切事情。 第191章 神器现世 盛宴台。 等到宣璃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多半的人了,男子皆穿猎装,尽显雄姿,女子多数依旧是常服,但也有个别身着红妆,英姿飒爽。 一个不愉悦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宣璃的心情,很快她就把刚才大帐之中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长公主到!” 在场众人纷纷噤了声,放下手头正在做的事,面朝宣璃行礼问安。 宣璃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大家不必拘谨” 宣璃带头落了座,在场的众人也不再如同刚才那样乱糟糟一团,都寻了座位坐下。 狩猎还未正式开始,所以大家都坐在位子上与周围人交头接耳的聊着天。 有人对宣璃避之不及,就有人想要附言趋势。 “‘击鼓三通寒敌胆,弯弓一羽落残阳’从前读这诗的时候总觉得意境不够,近日有幸遇到殿下,这才品出这首诗的意境”文邹邹的开场,属于是在宣璃的雷点上面反复横跳了。 虽然宣璃读的书是不少,但是谁不知道她对外的人设是不学无术,才疏学浅,拽什么诗词歌赋啊,显得他了,故意找茬吗。 她没好气的抬头瞥了一眼说话的人,不认识,但是眼熟,所以很是冷漠:“嗯” 对方很显然没有什么看眼色的能力存在,继续他对宣璃英姿的崇拜,以及他对诗词歌赋的理解。 “段公子,今日是来狩猎的,可不是开雅集的”,一道女声打断了对方的高谈阔论,也将将宣璃拯救了出来。 是傅幽蓝,原本论述被打断的段公子还有些不开心,心道长公主都没有说什么,是那么没有颜色的打断他,然后就转头看见了傅幽蓝,蔫蔫的闭了嘴,在傅幽蓝戏谑的目光中十分失礼的仓皇而逃。 “你如今行事作风倒是愈发有我的风范了”,宣璃支着下巴打趣着傅幽蓝,想当初的傅幽蓝那会这般锋芒毕露。 傅幽蓝笑道:“还不是你教导有方” 宣璃嗤笑,将手中的干果递给傅幽蓝,示意她坐下。 傅幽蓝从干果盒中抓了一把:“不坐了,今天正好在猎场练兵,所以过来看你一眼” 汝溪猎场很大,所以尽管她们今日在此狩猎,也不影响军队的日常练兵。 “你不参加吗?”,宣璃还以为傅幽蓝也是来参加狩猎的,害的她白高兴一场。 傅幽蓝摇摇头:“不了,还有军务在身,算算时辰我也该走了” 既然是有军务在身,宣璃也不好多留她。 巳时钟声敲响,围猎正式展开,宣璃正身而坐。 “今日本宫邀请诸位前来,想必诸位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上一次进行围猎,还是在两年前,许久不见各位的我大楚儿女的英姿,本宫希望诸位今日都可全力以赴,当然了,既然是竞技,那便少不了彩头,在场所有人,无论男女皆可参加狩猎,为时一个时辰,围猎中捕获和射杀的猎物将在时间到后当众陈列,根据多少算胜负,数量前三亦可获得本宫为其准备的赏赐” 紧接着就有唱礼的人大声喊到: “第三名,玉如意一对” “第二名,金戈战马一匹,玄铁盔甲一副” “第一名,千日酿一坛,赤羽霜翎一副” 众人哗然,饶是各位家境都不差,见惯了大场面的诸位,依旧被宣璃的大手笔给惊到了,皇家赏赐的玉如意那是可以当做传家宝的存在,金戈战马和玄铁盔甲就更不用说了,往日里只有立了赫赫战功的大将军才能得上一匹,接回家都不舍得骑,得当祖宗供起来,玄铁盔甲也是大将军才有的配置。 以为第二三名的赏赐已经够夸张了,谁知道第一名的赏赐直接惊得众人炸开了锅。 赤羽霜翎,竟然是传说中遗失于世的神弓,古书中有记载,此弓弓身如同赤焰熊熊,似冰晶闪烁,弓弦银白,如月光皎皎,箭身乌黑,箭羽烈焰红如火烧云霞。 此等神器竟然在宣璃的手中,而如今,她竟然将其拿了出来当彩头,实在不敢想象,宣璃究竟藏了多少好东西,才舍得将这种神器拱手让人。 宣璃确实有很多好东西,毕竟她坑了那么多人,得到了那么多的钱,有的是时间精力和资金去搜寻世间珍宝,当然了她找这些东西一方面是兴趣使然,另一方面她也不是一定要将好东西都藏起来,她是会像现在这样,在适时的时候将它拿出来,为寻找到合适它的主人,毕竟再怎么是神品,也要有人使用,它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不见天日的藏宝阁不应该是它们的归宿。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前去好好评鉴这神兵中的上上品,宣璃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因为第一名的赏赐还没有完:“另外,本宫可承偌一个心愿给本次围猎的第一名” 宣璃蓦地想到了致歉大帐里的井自,赶紧补充了一句:“合理范围内本宫都可以为其实现。” 言外之意,少给老娘整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要求。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沸腾了,好家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光宗耀祖为期不远了啊。 已经有兴奋的人开始嚷嚷围猎合适开始了,宣璃言笑宴然的开口说道:“即可开始” 得了令的众人再也耐不住性子了,转身边飞奔到自己的坐骑身边,翻身上马,一头扎进了猎场中心区域。 宣璃微笑着看了眼留下来观围的众人,他们眼中的失落溢于言表,毕竟错失了这么大的奖赏,换做是谁也会觉得失望:“诸位也不必灰心,每人赏酒一坛” 秉承这来者皆有礼的原则,宣璃开开心心的做了一次散财童子。 一盏茶下肚,宣璃起身下了盛宴台。 驩疏早已等候在此,原本只放置了马鞍的驩疏此时一身软甲,正由白饶牵着吃地上的牧草。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么一打扮确实看着有几分唬人的模样”,像极了征战沙场的战马,只可惜驩疏年仅两岁还从未踏上过战场,今后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走吧驩疏,我们去打只大貂回去给祁珩做大氅” 【注:拒绝非法狩猎,保护生态环境,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爱护野生动植物从我做起,大家不要学习宣璃,宣璃此刻是反面教材,大家一起谴责她】 第192章 拦路黑熊 这次宣璃没有疾驰,狩猎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它骑着驩疏从下风处缓缓步入密林,此刻的她背对太阳,以树木草丛为掩体,细致入微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可是大量观察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貂皮大氅’的踪迹,是的,宣璃已经自动将貂看成了貂皮大氅,好不残忍。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在宣璃的身后响起,她在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不以为意的继续往前走去,她勾了勾唇角,突然转身拉弓,可在看清身后之物的时候却立即冷了脸,拉开的弓箭也卸了力。 厉声说道:“你干什么,找死吗” 井自在宣璃十米开外的灌木丛后,看到自己被发现,便不再隐藏,露出了身影。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井自垂着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十分愧疚。 “你到底是在犯什么病”,刚才那样的情况,若不是自己反应快,现在井自应该已经被重伤了,她今日是为了给自己寻乐子的,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的。 宣璃没有让白绕等人跟着她,但是她知道,这密林上方定然有不少的暗卫在,她十分不悦甚至有些暴怒的抬起头,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上空暴躁开口:“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回去了自己领罚” 众暗卫心里委屈,他们长久的跟随在宣璃的身边,也知道宣璃的习性,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这些暗卫是不用出手的,而宣璃的万不得已,那是指对方对她有性命威胁,并且在千钧一发她无力阻拦的时候。 所以他们才没有出手阻拦跟在宣璃身后的井自,但是每个人都大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只要井自有图谋不轨的行为,他们就会立马出手,谁承想,宣璃率先发起了火。 井自有些茫然的看看头顶,后知后觉宣璃不可能一个人单独出来狩猎,这四面八方应该是有不少的暗卫在。 “我,我,我就是想说,我一定会拔得头筹的,为了您那个承诺,我一定会拼尽全力” 宣璃气的想抽人,她架着马缓缓走到井自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井自,高度的差距,让井自产出了被蔑视的感觉。 宣璃缓缓挑起一个不近人情的笑:“不,你不会的,来人,把他给我扔出猎场” 宣璃一声令下,就有人从树梢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钳制住井自,架着他便要往密林的出口走。 井自没有想到宣璃会突然把他赶出去,顿时惊慌失措,他想要挣脱钳制着他的暗卫。 可是刚因为他被训责的暗卫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哪里会给他逃脱的机会,甚至在看井自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从一旁的树枝上撸下来一把树叶,直接就塞到了井自的嘴里。 “晦气”,宣璃没有让井自扰了兴致,只是低声咒骂了一句便整理心情继续往前走去。 一刻钟之后宣璃头皮发麻的看着与自己面面相觑的黑熊,她发誓,以后出门一定会看黄历,她只是想要打只貂而已,至于运气好成这样跑出来头熊吗。 要知道熊这种动物算的上是所有猎物中最难打的动物之一了,像这种富有杀伤力的猎物汝溪猎场不多,整个猎场可能都没有三头,它们一般都在密林的深处,要不怎么说宣璃的运气爆表了呢。 “殿下,需要我们出手吗” 暗卫们这次长记性了,透过层层树叶从上方小声问道。 宣璃摇了摇头,她今日的目标不是熊,所以并不想要招惹熊这种不好招惹的东西。 对面的黑熊一瞬不瞬盯着宣璃的双眼,微张的熊嘴里还有着鲜红色的粘液,它的面前是一具已经腐烂的狍子尸体。 宣璃轻轻拍了一下身下的驩疏,示意它不要惊动对方,往后撤,可是很显然,对面的黑熊并不通人性,驩疏身形刚动,对面就传来一声咆叫。 对面的黑熊以为宣璃想要争夺它的午餐,所以兽性尽显,起身就要将宣璃拖下马,宣璃意识到这黑熊是要对她发起攻击,立马挥动马鞭,对驩疏命令道:“驩疏,走” 驩疏反应极快,立马转身就跑。 见对方一人一马要开溜,黑熊更加愤怒了,立马追了上去,宣璃一边驾马逃跑,一边回头观察这身后的黑熊,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今天和她一样,心情都不怎么愉悦,发了狠的追着她们跑,宣璃顿时就上头了。 这一天天真是人也要恶心她,熊都要欺负她。 “驩疏,拉开距离” 她反悔了,今天不打‘貂皮大氅’,今天她要打‘熊皮地毯’。 驩疏不愧是万里挑一的战马,对于和主人配合战术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驩疏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和身后的黑熊拉开了距离,宣璃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前方正是一棵粗壮的大树,借着驩疏的高度宣璃一跃而上,驩疏身上一轻脚下愈发轻快,它不可察觉的降了速度,但是依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引诱身后的黑熊落入宣璃的全套。 宣璃半跪在树枝之上,将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黑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一人一马跑着跑着就只剩一马了,还在捶胸顿足的是锲而不舍。 黑熊体积摆在哪里,宣璃想要一击致命很困难,但是最少也要正中要害,不然的话,她可没有什么把握能够正面单挑一头发了怒的黑熊。 五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宣璃在心底预估这黑熊和自己的距离,以她手中现在的这把弓箭,以及她的臂力来算,150米的距离最具有穿透力。 ‘咻’,一道如闪电一般的残影激射而出。 弓箭从侧方二入,穿透了黑熊的双眼,双目的剧痛以及突然消失的视野使得黑熊瞬间暴躁如雷。 宣璃看准时机一跃而下,将手中的弓箭弃之一旁,从腰间将长剑抽出。 野兽的弱点自然是头颅,可是宣璃看了一眼面前发狂的,有一个半自己那么高,五个自己那么壮的黑熊实在没有信心可以有机会近身直击要害。 黑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看不见的它四处乱窜,猛力的撞击树木和岩石,周围的动物纷纷四散而开。 这边的动静之大就连留在盛宴台观围的人都注意到了,众人皆起身瞩目,猜测着是谁打到了什么样的好猎物才能有这般动静。 第193章 大战黑熊精 t 第194章 盛宴台行凶 双方一时间打的不可开,也不知道是谁在激烈之时突然就拔了剑,杨希没有防备,瞬间一道狰狞的血痕在他的脸上绽开。 “哥”,杨望看向他哥的一瞬间便怔住了,大喊一声,挣脱开牵制着他的众人平,冲向杨希查看杨希的伤势。 潘巽一行人也愣住了,纷纷噤了声站在潘巽身后,没有人会想到有人会拔剑,潘巽看了一眼杨希那看似可怖的伤口,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便转身寻找拔剑的人。 他们打归打,闹归闹,虽说杨家兄弟两人的家世差了一点,那也是世家子弟,闹现在这样子还怎么收场,关键这还是长公主的场子。 杨希只觉得双目被温热的红色模糊,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的感觉,杨望在一旁满脸慌张的看着他。 潘巽在人群中看到了拿着剑的人,顿时怒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一巴掌挥在男子的脸上。 后者被打的一个趔趄,手中还在滴着血的剑抗啷一声落在了地上,男子也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发现周围的人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顿时慌了神,他咔一下就跪在了潘巽的面前, “潘公子,我是为了给你出头,你一定要救我啊”,男子拽着潘巽的裤脚,苦苦哀求着潘巽,他只不过是潘巽众多狗腿跟班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他的家世甚至还比不过杨家两兄弟,今天这是要是抖落出去,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办法保得住他。 潘巽愤怒归愤怒,但是他这人最大也是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义气,这也是这些人为什么愿意巴结他的原因之一,只要潘巽愿意收拢他们做小弟,就一定是有福同享同难同担的。 潘巽踹了一脚男子,没好气的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人立马把男子拉了起来,并且把他行凶的剑收了起来。 潘巽回过身走到杨家两兄弟的面前,他皱着眉:“今日这事本就是你们先挑起的,看在你们二人诚 心认错,我便不与你兄弟二人追究,杨老大,你这伤我认了,医药费我掏了” 潘巽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此息事宁人的,但是日常被人捧臭脚,他早就不知低头怎么低,道歉怎么道了,服软的话说出了口就变了味,变成了一种施舍。 杨希好像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很恍惚,根本听不清周遭在说什么,杨望看着他哥这个样子,在听到潘巽说的话顿时暴跳如雷,他怒斥道。 “潘巽,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本就是你们率先挑衅,又重伤我大哥,我兄弟二人何错之有,今日之事我决定不会善罢甘休” 潘巽见杨望不肯下他给的台阶,恼羞成怒:“给你脸了是吧,行,我倒是看看你怎个不善罢甘休法” 啐了杨家兄弟二人一声,潘巽便想要带着他的小弟们离开,在路过放置在一旁的黑熊时潘巽停了下来。 “哼,就凭你们两个垃圾也配这黑熊,搬走,现在它是我的了” 杨望看了一眼杨希,这一次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任由潘巽等人将黑熊据为己有,在众人离去,杨望的眉眼之中升起一抹幸灾乐乎之色,真是地狱无门他偏要闯,有人非得上赶着送死他有什么好阻拦的。 杨希被送到了随行的太医院那里进行治疗,好在伤口看来起来很是恐怖,但是不深,太医给他上了止血的创药然后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在杨家两兄弟离开之后,潘巽还十分隐晦的‘提醒’了周围围观的众人不要多管闲事,想想潘巽的家世,众人都默默不生,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杨家兄弟。 宣璃还在行宫里不紧不慢的梳洗自己,前来盛宴台情况的的侍卫急的在外面直转圈,南鸢在里面陪同,北夙又去偏房里给宣璃准备服饰,所以好半天都没有人进去告知宣璃盛宴台上打起来了,还见了血,但具体也没有说是谁,为了什么。 等到宣璃出来得知了这一消息,在赶到盛宴台的时候,杨家兄弟二人早已不见踪影,盛宴台上一片欢声笑语,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着这一片祥和,宣璃也不好说什么,既然没有人状告,也没有人当着她面惹事,她也不好就刚才的事情问责,说不定人家已经私下解决了。 见宣璃再度现身,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宣璃看了看盛宴台中央堆满了的猎物,最为醒目的定然是那只黑熊了。 “看来各位收获颇丰啊,狩猎结束,是时候做汇总了,谁先来呢。” 宣璃笑着看向众人,看起来对刚才发生的插曲一无所知,众人也放下了心底的石头,还好长公主不知道,不然还不知道今天换谁血溅当场。 有人打到的东西少,份量不多,所以便率先起身打样,向众人展示打趣自己打到的猎物。 很快台中央的猎物就被认领了大半,那些砖抛完了也该引玉了。 宣璃心情看起来不错,凡是有打到猎物的让人她都赏了彩头。 潘巽不顾旁人的眼光,他昂首阔步的走上前去,对着抱拳说道:“潘家长子潘巽见过长公主” 宣璃微微颔首:“让本宫瞧瞧你都打了什么” 潘巽一手拎起一只鹿,一手拎着一只猞猁,声色飞扬的冲宣璃说道:“回殿下,潘巽共得一鹿,一猞猁”,说完顿了顿,眼睛瞟到了那只黑熊身上,然后昂头自信开口:“以及这头黑熊” 宣璃原本看着他手中的那只鹿和猞猁还兴致勃勃,数量不算多,但是鹿和猞猁都不是容易打到的东西,在刚才那些少爷小姐们的兔子,野鸡,乳鸽之中也算的是好东西,稳坐前三甲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他3说什么,黑熊,放眼望去,整个盛宴台也就躺了一头被一分为二的黑熊,不就是她刚才豁出命斩杀那只,怎么她就会去换了身衣服,这熊就易主了。 “你说,什么?”,宣璃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空耳,十分严谨的再次问到:“你是说,这黑熊是你打的?” 潘巽被宣璃那十足的压迫感镇住,只不过一瞬间的心虚转瞬即逝,杨家兄弟不见踪影,众人也不愿与他潘家为敌,而且他话都说出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这黑熊都得是他打的,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了。1 “是,是我打的” 第195章 割裂反差感 宣璃眼神晦涩不明,落到潘巽的眼中就成了宣璃在重新审视他,他自信的挺直腰杆,迎接着宣璃的目光,谁知道想象中的赞赏没有到来,只听见宣璃冷声开口。 “刚才把这畜牲搬来的那两个人呢?” 宣璃一开口,众人都不敢说话了,也有少看热闹的人好奇的探头观望,听宣璃的话,她是知道这黑熊是杨家兄弟二人搬来的了。 潘巽笑容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的黑熊,但是很明显他还没有意识到他抢的这只黑熊是谁打来的,他以为是杨家兄弟打黑熊,或者是运回来的时候被宣璃看到了,很显然,在场大多数人也是这么想的。 潘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他试探得问到:“杨家殿下是寻找杨家兄弟二人吗?” 宣璃没有说话,她怎么会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见宣璃不搭理自己,潘巽硬着头皮开口:“潘巽不知杨家兄弟是怎么与殿下说的,但是这黑熊确实是我先寻到的,也是我率先动的手,殿下您看,这黑熊的眼睛就是被我刺伤的,也是在刺伤它之后,黑熊发狂逃跑,被杨家的兄弟捡了漏” 潘巽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故事,完完全全将自己塑造成了被小人捷足先登的受害者形象。 “杨家兄弟自知理亏,所以在一番争论之后自觉让出了这黑熊,他二人也无颜待在此处,率先离场了” 宣璃听面上不显喜怒,心里却瞠目结舌。 真的是每一天都可以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这世上还有正常人吗。 要不是她亲手猎杀的这头黑熊,她可能真就被潘巽的故事给唬住了。 越是心虚的人就越急于自证,潘巽伸出胳膊,撸起袖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露了出来:“这是我与这黑熊搏斗的时候被它所伤,所以请殿下一定要相信我所说的话,那杨家的兄弟二人实在是不怀好意,殿下可不要被他们二人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宣璃挑眉,倒是没有想到这潘巽也是个狠人,只不过她可不吃这一套。 根本没有赏一个眼神给潘巽,二十冷脸看向众人:“他口中的杨家兄弟在那里” 潘巽以为宣璃是相信了他所说的,想要找杨家兄弟二人问罪,立即装作十分大度的开口:“殿下息怒,大家都是朋友,所以潘巽并不想追究,所以也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杨家兄弟两人” 笑话,杨家兄弟两个人要是来了,他还怎么装。 见众人之间并没有杨家兄弟二人的身影,也没有人愿意透露,宣璃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白饶,去找,本宫还就不信邪了,青天白日的两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 见宣璃发怒,潘巽再不敢出口劝阻, 说不慌是假的,看来宣璃今天无论如何是要找到这杨家的兄弟二人了,他给自己的小弟们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议,默默离席先白饶一步去寻找杨家兄弟二人,想要先行威逼利诱一下,以免他们乱说胡。 但是他们在快也快不过白饶,毕竟在宣璃的底盘上面,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杨家兄弟二人的去向。 只不过杨希的状态实在不太好,不要想了想就只带了杨望一人前往盛宴台。 杨望一到场就感受到了潘巽十分不友好的眼神,他头一次在潘巽的注视之下挺直了腰板,他知道,今天潘巽就算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白饶率先走到了宣璃身边将杨希的情况和宣璃汇报了一下。 宣璃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去通报盛宴台打架闹事的主人公就是潘巽和杨家的兄弟二人,合着不是没有人告状,而是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你叫杨望” 杨望适时的跪了下来,他身上的衣物还没有来得及换,衣物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正是杨希的。 “回殿下,在下正是” 宣璃眼神一凌,她不悦的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潘巽的身上:“本宫让你们把那畜牲搬回来,怎么等回来了那畜牲就变成什么潘巽的了” 所有人连同正站在黑熊身边的潘巽都懵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杨家兄弟打到的黑熊吗,为什么长公主要说是她让他们兄弟二人搬回来。 有脑袋好使的人率先回忆起最先杨希说的话,杨希说过这黑熊是长公主打到的,他们都只是一笑而过,没有人相信,只觉得是杨希和杨望想要拍马屁。 感受到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和震惊后,宣璃若无其事的起身:“本宫再怎么不学无术也是皇家子弟,会骑射会些防身用的武功在身很奇怪吗?” 她其实很好奇,这么多年了,不说她的性格与品行,整个大楚都在说她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花瓶,连字都认不全,但是这些话从来都不是从她口中说出去的,也没有真的求证过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别人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宣璃不是那种会为了流言蜚语就陷入自证怪圈的人,再加上这些不好的名声一定程度上对他们兄妹二人立足朝阳百利一害,所以她便也从来都没有出手干预过,任其愈发离谱,耸人听闻。 经宣璃这么一说,在场众人突然就像是悟了,有关长公主的一切都是民间传言,想想也是,人家正儿八经的皇家长公主,人品和性格再怎么差劲,怎么可能不读书,不认字,大楚而且大楚皇室不分男女都要学习骑射和基本的防身术,只有学的好和不好的区别,哪里会是他们认为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 虽然但是,能够打到一头黑熊这个反差感实在是太过割裂了,他们好像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位长公主了。 说回此时的盛宴台。 杨望好像就等着宣璃问他这一句话,所以宣璃一开口,他立即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得告知了宣璃,末了还请求宣璃为他们兄弟二人做主。 片刻间发生的事简直震惊众人一万年,谁也没有想到局面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宣璃目光重新聚焦在了潘巽的身上,此时的潘巽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人不知道何时跪倒了在地上,身子抖的像是筛糠。 宣璃突然就笑了:“潘少爷,本宫虽然是废了点力气对付这畜牲,但是确实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本宫也在胳膊上喇两道证明一下?” 杀人诛心。 第196章 人熊大战2.0 t 第197章 粘人小祁 现场一片诡寂,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而焦点的宣璃却从容淡定的收了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斗兽笼。 在消失在众人视线的前一秒,宣璃颇为愉悦的扬声说道:“两只黑熊,今晚本宫请大家吃蒸熊掌” 然后潇洒离场,再也不顾身后众人。 她这仅仅半天洗了三次澡,换了三次衣服了,说不烦是假的,所以直到晚宴之前宣璃都没有再现身。 最后南鸢和北夙将此次围猎的前三甲公布,并且将奖品送到了每个人休息的寝卧,潘巽被太医简单的包扎止血后,由白饶亲自送回潘家,向潘家人说明原由。 晚宴席间,原本说不来了的祁珩还是来了,不但他来了,还带着罗刹府的一众单身青年才俊都来了。 美名曰,为罗刹府解决后勤问题。 平日里别说和罗刹府的人同桌吃饭了,就连靠近都是没有人愿意主动靠近的,所以当罗刹府众人一落席,整个晚宴的气氛就变得十分诡异。 “你不觉得自从你带着他们来这以后,我这晚宴都不热闹了吗”,宣璃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哀怨,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看着祁珩。 后者不以为意,举着酒杯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我觉得还不错,我不喜欢太过吵闹” 最终祁珩还是叫来了魏子敬,然后吩咐了几句。 罗刹府的几个人随了祁珩的厚脸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到来让众人感到拘束,有了祁珩的授意,几个人率先端起酒杯活络起了气氛,慢慢的席间的气氛倒是回暖了几分。 看到自己的宴会终于有了点宴会的样子,宣璃的脸色这才好转了几分。 “你不是说不来”,宣璃侧头看着祁珩,她可记得她第一个就邀请了祁珩,人家怎么说的,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自己,表示要和罗刹府的上上下下共进退,绝不会抛下兄弟们独自享乐的。 祁珩耸了耸肩:“那几个傻小子听说你邀请了全城的未婚女子,吵着说要解决个人问题,我嫌烦所以只好带着他们来了”,说着还示意宣璃看那几个游走在那群少男少女之间,尽情开屏的几个人。 “他们倒是会为自己着想”,宣璃嗤笑,他还以为他们罗刹府铁了心要当和尚庙,没想到他们也着急。 祁珩支着下巴看着宣璃,目光却不受控制的游移到那朱红的嘴唇之上,喉见不自觉的滚动,侧着身靠近宣璃,沉声在她耳边说到:“当然了,主要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宣璃转过头,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祁珩,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也凑近到祁珩的耳边,学着他的模样了,低声说道:“我倒不知原来我们家阿珩如此粘人” “哦,那看来还是我做得不够,阿璃竟然都没有察觉到,看来日后还要多加努力才行” 说完,祁珩到底是没有忍住,凑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宣璃的唇,不似以往那般热烈,却更加动人心弦。 “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春色无边花富贵,郎情妾意两缠绵” 文绉绉的开场,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人。 宣璃敛了笑意转头看向这位段公子(191章见)。 “段公子对诗词歌赋很有研究?”,宣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面的人,若是让她挑选今年最没有眼力见的人的话,这位段公子必定一尘绝迹。 “一般一般,略懂略懂”,段公子甚是自谦,但是就差把‘夸我,我最懂了,快问我问题啊’写在脸上了。 然而宣璃有心逗弄他,被打断好事破坏了气氛的某人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看着段公子黑着一张脸,冷酷的扔下了一个字:“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祁珩确实你笑的越灿烂他下手越狠。 段公子一愣,卡在喉咙的长篇大论差点把他堵的岔了气,但是碍于祁珩的‘美名’,最终是一个字也没敢冒出来,陪着笑溜走了。 宣璃觉得好笑:“人家好歹吟诗一首为你送上了美好的祝福,你这么凶?” 祁珩满眼无辜:“凶吗,还好吧” 宣璃则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真的很凶。 有了段公子这个被杀的鸡在,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恭维讨好的猴们倒是乖巧了许多。 直到晚宴结束也没有什么人再来叨扰宣璃和祁珩两人了。 宴会散了场,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中休息,祁珩虽然是临时起意前来,但是猎场打仗众多,所以等他们要休息的时候,供他休息的大帐已经整理好了,就在离宣璃不到四百米的地方。 晚宴上宣璃喝了不少的酒,所以没有一会便沉沉睡去,原本以为一觉天明,可是不到寅时她就被南鸢和北夙唤了起来。 “怎么了?又有人刺杀?”,宣璃朦胧着双眼有些神志不清,她是说过最近若是有刺客来都由她亲自解决,但是这大半夜的,她还喝了酒,没必要非得把她叫起来吧。 宣璃没有睁眼,所以没有看到两个人略显焦急的神色。 “是有人刺杀,只不过刺杀的不是您,是王爷” 宣璃顿时清醒,一溜烟的起身下床,穿了衣服便往祁珩所在的大帐走去。 “什么情况,他受伤了吗”,宣璃难得黑了脸。 猎场本就有士兵驻守,再加上此次随行的侍卫还有两人的暗卫在,祁珩本身的武力也不差,怎么会让刺客近身。 “王爷受了轻伤,太医已经在包扎了” 闻言,宣璃不再询问,脚下步伐加快了不少。 两人离得不远,她既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所以大帐之外寂静如常。 大帐之中,祁珩半裸着上身,肌理分明的上身此刻被纱布缠绕着胸口的位置。 而一旁的地上,寒微押着一个低声啜泣的女子。 宣璃皱着眉看了一眼女子,一身轻纱,曼妙身躯若隐若现,只不过现在却被一张毯子裹住了无限风光。 第198章 霸总属性大爆发 t 第199章 变态璃 “此言差矣,你说的那是直接给你一刀,也就是所谓的一刀毙命,但是本宫觉得如此甚是无趣” 宣璃嘴角噙着笑,在女子的视角看过去,她背着光,像极了地府中的恶鬼。 宣璃放轻声音,上演着真实版的恶魔低语。 “你知道吗,猫在捕捉到老鼠之后,并不会急于将老鼠吃掉,它会一点一点折磨老鼠,抓了放,放了抓,乐此不疲,直到对方被吓呆,或者,直接吓死,猫享受虐鼠的过程,就像本宫,也很喜欢这个过程” 宣璃满足的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恐惧与震惊,但是她并没有因此结束,而且继续自说自话。 “你说,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的面前一点一点失去生气,从一个人变成一具行尸走是不是很有意思,所以啊,相比于一刀毙命,本宫更喜欢虐杀的方式,光是想想本宫都觉得很兴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宣璃近乎疯癫的笑声彻底击溃了女人的心理防线。 “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是恶鬼,你不是人” 宣璃收了笑声,嘴角的讥讽却丝毫不带减少:“现在才知道也太晚了,疯子的男人你都敢觊觎,是该说你心大呢还是该说你蠢呢” 击溃心理防线,也是虐杀的手段之一,也是宣璃最为热衷的方式之一。 女人再也绷不住了,呕吐物混合着血液哇哇往外吐,但是给宣璃整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一旁的寒微反应快,将女人一脸踹开,才让宣璃免遭攻击。 宣璃给了寒微一个赞赏的眼神,后者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你好歹毒的心,本宫不过想杀了你,你却想活活恶心死本宫” 地上的女人早在再一次落地的时候就昏死了过去,宣璃翻了个白眼,得了,看来今晚什么都问不出来了,白瞎。 “人你带回罗刹府吧,我回去了在亲自去审” 祁珩还停留在宣璃的那句“你好歹毒的心,本宫不过想杀了你,你却想活活恶心死本宫”,不得不说,宣璃说话戳肺管子的功夫他是服气的,试问换个人这么讲话的话,坟头的草怕是都够到天了吧。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时间,将阿璃的各种名言名句汇总然后出书,传承万代,供世人学习。 人是半夜送去罗刹府的,祁珩是一大早天没亮就走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行宫里的众人甚至没有察觉到昨晚半夜三更有裸女爬床这种爆炸性新闻发生。 即使宣璃很想一大早就跟着祁珩回去,但是原定的行程还没有完,所以她不得不留下来,原计划到下午众人便启程会城,宣璃心不在焉的熬了一早上,用完午膳好不容易看时辰到了准备返程,没成想就备个车的时间,又出幺蛾子了。 看着跪在面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宣璃一个头两个大。 “你有什么就和殿下说,别哭哭啼啼的”,南鸢看出宣璃的无奈,出声提醒。 哪知道这一说,小姑娘哭的更大声了,嘴里还含糊不清的控诉着什么。 宣璃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指着小姑娘旁边的丫鬟:“你说” 丫鬟突然被点名,吓得脑袋哐哐往地上砸:“回殿下,我家小姐受了委屈,所以前来请殿下做主” “说” “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昨日是与庶姐和未婚夫婿一同来的,原本还好好的,可是,可是昨日傍晚我家小姐的庶姐和小姐的未婚夫婿竟然爬到了一张床上行苟且之事,今日一早被我家小姐撞破之后,小姐的未婚夫婿竟然还打了我家小姐” 丫鬟说完就不停的给宣璃磕头,想让宣璃帮她家小姐做主。 宣璃吃了个大瓜,真没有想到昨天大半夜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也不着急返程了,安逸的坐下准备细品此瓜的滋味。 “想让我做主就别在这里哭唧唧的” 小姑娘闻言赶忙擦干了眼泪,尽管还有些抽咽,但是在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才哽咽的开口。 “臣女名叫温星辰,小果刚才说的便是臣女的冤屈,只不过,那一对”,脏话在口,温星辰抬头看了一眼宣璃,讪讪的憋了回去,外公说过,长公主美丽,却是在难猜,还是不要太出格的好。 “只不过庶姐与我那未婚的夫婿早就眉来眼去,只不过这次让我抓了个正着罢了” 宣璃了解了大概,然后侧头看了白绕一眼,白饶便出了房间。 “你的丫鬟说你被打了,打到哪里了?” 温星辰想起来就来气,一把将袖子撸了起来:“我本是要将这两人从床榻上面拽下来,没想到他竟然敢对我动手,当初定这门亲的时候我就不愿意,都是我爹,非说什么这男子虽然家世不怎么样但是贵在品行好,品行好会和未婚妻的庶姐搞在一起?” 没想到还是个凤凰男,宣璃这瓜越吃越大,面前这小姑娘看起来与她差不多的年纪,她不由想到这事要放在 她身上,祁珩要是和她庶姐不清不楚,她一定会把这俩人剁成肉馅喂猪。 此时正在拷打某国奸细的祁珩手突然一抖,手中的烙铁印在了奸细的命根子上,奸细惨叫,周围围观的众人恶寒,他们的王爷好像在和长公主勾搭在一起以后就变得恶趣味十足了。 设身处地,宣璃更加同情温星辰了:“那你爹眼光还挺差的” 听到有人非议自己的父亲,正常人都应该会反驳上一两句,尽管面对的人是长公主,也不应该无动于衷,但是很明显,温星辰不是个正常的,她甚至翻了个白眼。 “确实,他这辈子眼光最好的时候就是和我娘亲成亲” 宣璃目光灼灼,吩咐侍女给温星辰赐座看茶。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但是很明显温星辰并不认同,见宣璃感兴趣,她也乐得分享,丝毫没有保留的将自己的家底抖了个干净。 第200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爹其实是入赘的,当初他也是穷小子一个,空有一身好皮囊,却偏偏入了我娘的眼,我娘爱他爱的死去活来,我外公又只有我娘一个孩子,虽然不喜我爹才疏学浅,但是也抵不过我娘喜欢,所以干脆就招我爹入赘” “然后呢”,宣璃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瓜子,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 “嘁,我爹就和他看上的男人一样,结婚没几天就有人大着肚子找上门,说是我爹在乡下的女人,我娘生气,但是更放不下我爹,所以就让那女人进了门,那女人和她抢了半辈子的男人,现在好了,她的女儿又和我抢男人” 宣璃砸吧着嘴,十分共情,就好像在抢男人的是她一样:“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没有一个好东西”,温星辰十分认同的附和。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和你娘一样让步?”,宣璃还是很好奇温星辰的态度的,如果说她还算清醒,打算抛弃朽木投身森林,那她就发发善心帮一把,她要是和她娘一样,那她也是真的不喜欢多管闲事。 “让步?让什么步?我就算是碰死在这里也不会让步的,这婚事是我爹做主的,由不得我,但是今天出了这种事,殿下您说什么也要帮我把这婚退了,这种烂白菜我才不会要” 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刚才哭唧唧的人,宣璃合理怀疑温星辰刚才是害怕自己不管,所以演戏给她看,而她今天只有一个目的,退婚。 无关紧要,宣璃也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一个女孩子,想要为自己谋一个光明的未来,所以用了点小心机又有什么错,更何况又没有伤害到旁人。 而同为女子的宣璃很乐意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帮助这样子的女孩子。 “行,今天这忙我帮了” 一听宣璃答应,温星辰喜上眉梢,急忙起身谢礼:“谢殿下做主,外公果然说的没错,殿下就是人美心善” 温星辰自然是不会说外公对长公主的真实评价,所以就艺术加工了一下。 “哦?你外公认识我?”,宣璃颇有兴趣温星辰口中的这位外公,说她人美心善,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我外公是钦天监监正温商” “哦,原来是温商啊”,宣璃答的意味深长,别人不好说,温商是打死都说不出她人美心善这种话的,就凭她把温商气的跑到宣诃面前痛哭流涕打算辞官这事来说,温商不骂她毒如蛇蝎就不错了。 温星辰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她总觉得宣璃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能把她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在宣璃的注视下无处藏觅。 “殿下,人带来了” 白饶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女子与温星辰给有五六成相似,而男人,竟然是昨日那烦人的段公子,宣璃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鄙视,原来有的人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背地里竟然和未婚妻的姐姐苟且,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妹妹,都是家事,何必闹到长公主这里来,扰了长公主清静,你也太没有规矩了些” 范娇娇没有想到温星辰竟然会把事情捅到长公主的面前,她们原本以为温星辰顶多是找到温商告状,她们两个都想好了对策,就说他们是真心相爱在先,是阴差阳错下段沛才和温星辰订了婚,而眼前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谁和你们家事,你睡我未婚夫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家人?” 听到温星辰如此的口无遮拦,范娇娇和段沛显然都慌了,温星辰平日就骄纵,有长公主在身后撑腰,现在是愈发的无法无天。 “温星辰你住嘴,你一个小姑娘满口粗鄙,简直有辱斯文” “你闭嘴,天天自诩文豪,怎么,你们读书人玩的挺花啊,你们圈内人是怎么评论你这种行为?” 宣璃原本以为等人来了她是主要的战斗力,没想到温星辰这丫头的战斗力这么强,半天了,她愣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你,你,你” 段沛被怼的哑口无言,此时的他找不出一句适宜的诗句来回怼,只能捶胸顿足装结巴。 段沛虽然蹦跶不动了,但还有个范娇娇在身边。 见到段沛哑口无言的窝囊样,范娇娇虽然窝火,但还是惺惺作态的开口说道。 “妹妹,我知道你是在意段沛才这么失礼的,你放心,虽然我与段沛相识在先,但是你既然已经和他定了亲,我又是庶女,定不去肖想正妻之位,只求妹妹大量,让我做个妾室,与妹妹一同服侍段郎” “我呸,范娇娇你要不要点脸了,今天就在这,殿下做个公正,我温星辰今日便与段沛解除婚约,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日后婚丧嫁娶再不相干” 范娇娇和段沛很显然没有预料到温星辰会突然退婚,两个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不过一向激进的范娇娇此时却安静了下来,不管温星辰是假意威胁还是真心实意,都很合她的意。 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温星辰的阴影之下,吃穿用度都是温星辰挑剩下的,未来夫家就更不用说,温星辰想嫁谁都可以,甚至还可以招婿,而她就只能嫁给别人做小,凭什么,所以她就抢了温星辰的男人,不管怎么样,她总要在一方面上比过温星辰,她才能够安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劲。 可一向以得体对外的段沛却突然暴起:“不行!我不同意” 顿时,范娇娇满脸不可思议,狗男人还说什么娶温星辰是身不由己他拒绝不了,现在可以退了,他竟然拒绝,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由不得你”,温星辰一拍大腿,起身走到宣璃的身侧。 “殿下,请您为星辰做主” 宣璃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手里的茶杯见底也不叫人添,端着空杯看戏看的正兴起。 见这场戏终于演到了自己身上,宣璃清了清嗓子。 “行,本宫今天就为你做这个主,即日起,温星辰和段,段?” 宣璃颇为茫然的看了一眼温星辰,后者一愣,然后急忙上前小声提醒:“段沛” “对,段沛,即日起,温星辰与段沛婚约作废,此后婚丧嫁娶再无瓜葛” 第201章 眼瞎心盲 宣璃第一次棒打鸳鸯,确有几分兴奋在身上,所以整个人都十分的愉悦,可是没等她愉悦多久,段沛就不识好歹的出来跳脚。 “殿下,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身为大楚的长公主,怎可如此对待您的子民,再者,段某与温星辰的婚约是由温星辰的父亲亲定的,您这般独断的为他人家事做主,实在有失偏颇” 段沛其实胆子不大,但是想到自己的前程,不得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宣璃盯着段沛端详了一阵,典型的文弱书生模样,此时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原本苍白的脸上涨红一片,鬓角处有细小的汗珠顺着,下颌线缓缓滴下。 “那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处置你们两个,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厮混,本宫难不成还要奖赏你们两个” 宣璃很少如此严肃认真,难得冷脸,显得威仪十足。 “殿下明鉴啊,段某与范姑娘清清白白,段不能因为温星辰的三言两语就让段某与范姑娘蒙羞啊” 宣璃有些不可置信的嗤笑了一声,原来这天底下,真的有能睁眼说瞎话的人啊。 “清清白白?怎么,这年头都爬到一张床上了还叫清白,还是说,你动手打了温星辰这叫清白,你既然是读书人,那不妨帮本宫解释一下,何谓清白?” 段沛很明显没有料到宣璃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他原本还想要游说一圈,毕竟除了温星辰以外,没有人知道那间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有两个人,而温星辰只有一个人,那可不就由着他来说了。 “段沛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敢做不敢当,你明明就和范娇娇滚到了一起,现在难不成还想说我是污蔑你”,温星辰是忍不了一点,如今这个咋呼的模样,当真与刚才哭哭啼啼找人做主的模样大相径庭。 宣璃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个小姑娘,一点也沉不住气,人家轻轻一激她就着了道。 果不其然,段沛看温星辰如此激动立马就有了主意。 他指着温星辰,一脸受伤:“星辰,我知道你在乎我,见到我与别的女子走的近些就会吃味,是,我确实今早去了范姑娘的房间,可我也是为了你,想着范姑娘是你的姐姐,所以想去问她你的喜好,我也好投其所好,没想到你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们两个有私情,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这不要脸的模样着实让屋内众人瞠目结舌,当时也确实只有温星辰和他们两个人在屋内,温星辰的丫鬟也是在听到温星辰被打了之后才进的门,想到这,温星辰的脸又黑了几分,难不成,还真的就让段沛在这里胡说八道。 见一时间没有人反驳自己,段沛意识到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他颇为得意扬起眉,脊背也随之更加挺拔了几分。 “你说我与范姑娘厮混在了一处,你可有什么证据,又或者,除了你,又有谁看到了” “你,你,你简直无耻之极” 温星辰直接不装了,站起身指着段沛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当真是没有见过你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青天白日就敢信口开河,你别以为没有人为我证明你就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人在做,天在看,有没有做过你们两个门清” 情绪激动,乃吵架大忌,很明显,温星辰已经落了下风,作为敌对的一方,范娇娇及时补刀。 “就是啊妹妹,你从小就与我不睦,经常欺负我也就罢了,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也污蔑我,段公子确实是来找询问你的喜好,你的生辰将近,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也乐意看到你们两个相亲相爱,可你竟然用这样龌龊的想法来想我与段公子的关系,妹妹你将段公子置于何地,妹妹你将姐姐的声誉置于何地” 咄咄逼人,根本不给温星辰反驳辩论的机会,范娇娇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温星辰有口说不出,她被气得毫不顾及身旁的宣璃,一大段难听的脏话恨不得砸死面前的这一对狗男女。 “行了,你们都安静一会”,宣璃实在是听不下去,小姑娘家家,这骂人的脏话倒是学了不少,这温家的家教当真是很奇特。 宣璃开口,这才让屋里安静了下来,温星辰双目猩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宣璃知道,她这是委屈又愤恨,而那一对狗男女的情况倒是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很多,最起码宣璃没有再从两人的脸上看到恐惧和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小人得意的模样。 半晌,宣璃才不疾不徐的幽幽开口:“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本宫是个傻子” 段沛与范娇娇皆是一怔,刚刚燃起的欣喜立马被浇灭,温星辰好对付,可是谁能想到,这个素来狗屁不通的展公主却这么难糊弄。 “殿下恕罪,小人绝对没有此等想法”,段沛磕头磕的十分丝滑,就连一旁的范娇娇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范娇娇也有样学样,学着段沛的模样一边磕头,一边喊冤。 宣璃怎么可能会吃这一套。 “没觉得本宫是傻子?那你们倒是说说,怎么就认为本宫会信了你们那些鬼话?温星辰胳膊上的伤痕本宫可是确确实实看到了,怎么本宫不止心盲还眼瞎吗?” 段沛内心大道不好,把这一茬给忘了,他确实对温星辰动手了,但他真不是故意的,温星辰一看到他们两个躺在床上,就冲了过去对着他们两个拳打脚起,他真的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打到下意识还的手,谁知道这细皮嫩肉的大小姐,轻轻一碰就一道淤青。 “殿下明察啊,小人与范姑娘清清白白,天地可鉴,至于星辰的伤,我认,可那真的是小人无心之举,星辰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小人和范姑娘动手,小人是为了自保,下意识不小心伤到了她,小人愿意给星辰道歉,也甘愿受罚,但是小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小人是坚决不会认的” 段沛的脑子确实灵活,抓小放大,认了,但是不全认,比那些只会一口否认的傻子聪明了很多。 “好啊,既然你要求本宫明察,本宫想了想,确实不能只听温星辰的一面之词,本宫也要听听你们的” 宣璃嘴角缓缓勾起,段沛顿时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温星辰没有想到宣璃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她心思单纯,自然是没有察觉到宣璃的言外之意,再结合外公所言,她当即就觉得宣璃昏头了,要听信那对狗男女的胡扯了。 “殿下,您” 温星辰刚刚开口,想要提醒宣璃不要被那对狗男女带跑了,就接收到了一剂锋利的眼刀,她顿时噤了声,只得无声的懊悔自己一定是脑子有毛病才会来找宣璃为自己做主。 第202章 挖野菜警告! “给温小姐上杯茶”,宣璃有些不耐烦,与祁珩他们相处久了,现在才发现,和心智不成熟的人相处当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实在累人。 去倒茶的人是南鸢,茶水斟满之际,南鸢用仅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温星辰的耳边轻身说道:“稍安勿躁” 温星辰原本疑惑的双眸顿时清亮了不少,既然让她稍安勿躁,那她就喝杯茶静观其变呗,反正不管长公主今天能不能为她做这个主,这婚,今天是退定了。 “去找个稳婆来,本宫倒要看看这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是否属实” !!!!!! 范娇娇顿时慌了,但是她没敢表现,只是在衣袖之下狠狠的拽了一把段沛。 段沛也很诧异,没想到宣璃会出这一招,但是转念一想,这女子是否完璧之身倒是好查验,但是男子却很难定夺,大不了到时候他就说范娇娇水性杨花,但绝不会是他所谓,无从查验,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硬加个罪名在他头上。 见段沛没有动作,范娇娇更加无措失神,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狗男人在盘算什么,可是自己如果真的被查验出来了,这蠢货真以为撇清关系就能独善其身吗。 很明显,段沛她是指望不上了,现在能靠的就只有她自己。 范娇娇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顿时双目含泪。 “殿下,请殿下开恩” 宣璃微微挑眉,这就认了?不能吧。 果不其然。 “殿下,小人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可殿下若是请稳婆来,小人的清白可就真的不报了,外界定然会谣言四起,小人还尚未婚嫁,若是此时辱了名声,小人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范娇娇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没一会手中的帕子就湿透了,这技能着实让宣璃瞠目结舌,她现在逐渐开始相信真的有人是用水做的了。 虽然宣璃适应了温星辰,让她不要性子急,但是温星辰此时还是没忍住开口:“你怕什么,这般拒绝查验,怕不是心虚了” 宣璃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她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她真不想管这温星辰,没搭理温星辰,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范娇娇。 “你若是清白的,本宫自然不会让半点流言蜚语从这屋子里跑出去,可你若是这般拒绝,本宫也着实好奇,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范娇娇哭的更大声了,哭声中尽是真情实感,她害怕了,恐惧了,也后悔了,想象中的荣华富贵没有来,身败名裂倒是先来了一步。 宣璃没有让人去捂住范娇娇的嘴,虽然她真的觉得很吵,但是想到这可能是范娇娇为数不多哭泣的机会后,宣璃仁慈的选择了自己忍受。 范娇娇没哭多长时间,或许是认命了,或许在想对策,很快就没了声响。 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找的稳婆来啦,一同来的,还有温家一大家子。 宣璃抚了抚额,她确实让人通知了一声温家人,没成想,这温家的一大家子全都跑来了。 宣璃懒得搭理这一家人,就从温星辰的形容来说,她很是不喜欢这一家子人,恋爱脑的夫人,无情无义的赘婿,恃宠而骄的小妾,一家能聚齐这些卧龙凤雏也确实不容易,也不知道温商是不是参透了太多天机,所以有了现世报。 温夫人在劝温星辰息事宁人,温星辰的爹这会和段沛就像是一个娘生的,低着头一声不出装鹌鹑,而他家那个小妾则是一边帮着温夫人的呛,一边威逼利诱让温星辰别给脸不要脸。 宣璃冲着一旁的稳婆递了个眼色,稳婆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范娇娇的面前。 神情蔑视,嗓音无情:“姑娘,请吧” 范娇娇原本绝望的心在见到家人的她爹娘的时候死灰复燃,此刻见到稳婆要带她去里屋查验,她顿时跌倒在地,一边哭一边喊。 “爹爹,小娘救我,不能让她带走我,带走我,女儿的清白就真没有了” 听到响动,温家人的注意力终于落在了范娇娇的身上。 宣璃原本以为,此时若是有人要为范娇娇说话,不是她小娘也应该是她爹,可是。 温星辰的娘亲温书亦却站了出来。 温馨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书达理的模样再明显不过。 “殿下恕罪,这些小辈们不懂事,叨扰到了殿下,妾身给殿下赔不是了,都是小孩子家之间的误会,还请殿下开恩,让我们回去自行处置,娇娇尚未婚嫁,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娇娇今后的路该要如何,妾身斗胆,殿下也是女子,还望殿下能够换位思考为娇娇着想” 宣璃上下打量了一番温馨,她不解,作为母亲,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她不帮着讨回公道,反倒要帮着欺负了自己女儿的人说话,开口的每一句都在为加害者说话,她可曾想过自己女儿的心情如何,眼神不由的看向身后的温星辰身上,她脸上的表情倒是复杂,有失望有习以为常,看起来这种事情她一定是经历了许多次了,不然刚才还沉不住半点气的人此刻却噤了声。 “温馨,你告诉本宫,本宫应该怎站在谁的立场去换位思考?是与自己亲妹妹的夫婿厮混的范娇娇?还是受了委屈,母亲从头到尾没有关心一句,只顾着帮加害者开脱的温星辰?” 宣璃真的生气了,在她的心中,娘亲是绝无仅有的存在,她可以是洞察你一切小心思,小情绪,然后宽慰安抚你的存在,她也可以是在刀枪相向是,以肉体之躯挡在你身前护你周全的存在,她可以是任何形式的存在,可唯独不应该是温馨这般,她甚至都没有质问一句温星辰要做什么,张口闭口就是范娇娇。 温馨被宣璃的气势吓到了,她当下确实没有想到温星辰,经过宣璃一说,她才意识到,来了半天,她都没有问过一句关于温星辰的情况,她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温星辰,后者则是在她目光投来的那刻双目含泪,倔强的瞥过了头。 可是,温馨回头就看到了身边目光不善盯着她警告的丈夫,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略温星辰的,是一开始她为了讨丈夫开心,所以刻意忽略,到后来,刻意变成了顺理成章的遗忘。 温馨心中一抹犹疑飘过,她要不要为了自己的女儿反抗丈夫一会,可这个念头也就只有一瞬,转瞬之间,对女儿的愧疚就被丈夫对她流露出的她认为的爱意所替代。 第203章 狗咬狗 “殿下巧舌如簧,妾身只是一个深宅妇人,只知道家和万事兴,还望殿下成全,让妾身一家回家处理这点家事” 宣璃手中的白玉盏在温馨的脚下化成破碎的瓷片。 “不可理喻” 温馨铁了心要帮范娇娇说话,看到宣璃发怒,也没有半分退缩的想法。 “还望,殿下,开恩” 温馨执迷不悟,宣璃知道自己就是再怎么敲打她,她都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继而转头看向稳婆:“等什么呢,难不成等本宫去查验?” 这稳婆是宫里来的,机灵的很,一眼就看到宣璃发了怒,便不敢再耽搁,不管范娇娇的反抗,扯着胳膊就要将范娇娇带进屋。 谁知道,稳婆的这一举动让屋内彻底乱成一团,稳婆一拖三,实在是寸步难行。 最先动的就是范娇娇的小娘,再然后就是温馨,两个人一人抱范娇娇的胳膊,一人拽着范娇娇的身子,就是不让稳婆带走范娇娇。 “放肆,你们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 宣璃彻底不装了,手掌拍在檀木桌上,震彻砖瓦的响声让众人不得已停下了动作。 随着宣璃的震怒,屋外的侍卫一拥而上将这母女三人分别钳制住,场面一度十分的难看,见事态愈发脱离掌控,一直在旁边装死的范伟终于不得已站了出来,总不能今天他们一家老小全都交代在这里。 他虽然宠妾灭妻,苛待嫡女,可是他分得清利害。 “简直是胡闹,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范伟先是装模作样的呵斥了一下自己人,然后转头对宣璃恭敬的回复。 “既然星辰有委屈诉到了殿下面前,那就劳烦殿下为星辰做主,若事实真如星辰所说,那这婚约便就此作废,范娇娇这个女儿我也不再承认” 好一招弃车保帅,只可惜,范伟这些话若是在一开始就说了,宣璃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可现在,自己的妻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下不来台了,他才看似大义灭亲说出这么一番话,简直是无耻之极。 不过既然他都说了这话了,宣璃也少了许多麻烦,干脆就顺势而为。 “老爷” “老爷” 温馨和那小妾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闭嘴” 不得不说,范伟的这个赘婿当真是做的扬眉吐气,不光掌握实权当家做主,纳了小妾,正室不到一句怨言没有,甚至还处处为他着想。 稍微一发狠,正室连带着侧室都熄了火不敢再出半点声。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稳婆便率先走了出来,范娇娇跟在她的身后磨磨蹭蹭,脸色煞白。 不用问,众人自然知道了结果。 “回殿下,经老奴查验,范娇娇已非完璧之身” 意料之中,宣璃示意让稳婆离开后,转而看向范娇娇。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讲” 范娇娇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她绝望的看着面前的段沛,从刚才温家人来了开始,段沛就一言不发,缩着脑袋经可能的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她真是猪油糊了心,已经千挑万全,费尽心机从温星辰那里抢了个垃圾过来。 可笑,自己简直是可笑极了。 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个程度,她的名声已然崩塌,父亲也已经放弃了她,与其等着狗男人给她泼脏水,不如鱼死网破,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我是被强迫的,段沛,都是段沛趁我不备辱我清白,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庶女,深知若是连清白都没了日后定然不会再有良配,所以我不得不委身段沛这个狗东西,他承诺过我,一定会对我负责的,我只是识人不清,我有什么错” 范娇娇的话真假参半,他们第一次的苟同看起来确实是段沛强迫范娇娇,但是若不是范娇娇有心勾引,段沛怕是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只不过这件事范娇娇是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事后段沛也确实对范娇娇做出了承诺,所以此刻范娇娇对段沛的控诉可谓是有理有据。 段沛计划落了空,自己还没恶人先告状,没想到范娇娇先来了一招破釜沉舟。 还偏偏范娇娇的所言所语他还无法反驳,整个人顿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知该要如何。 贱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贱人,早知她这般怨毒,当初就不招惹她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范伟突然一个跨步上前将范娇娇的段沛一脚一个踹倒在了地上。 “殿下,这两人您看着处置吧,我范伟从来没生过这样的女儿,还有这段沛,当初是我看走眼了,本以为你是个读书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道德败坏的畜牲” 宣璃不动神色的瞥了一眼温星辰,该说不说这丫头是真惨,爹不疼娘不爱的,事情都发展成这个样子了,爹娘没一个关心问候她一下。 不过温星辰好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翻个白眼看这一家奇葩出尽洋相。 “事情既然明了,那就依照之前,婚约作废,至于这两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本宫没有兴趣,但这件事毕竟你受了委屈,本宫就给你这个权利,出了这口气,也算是本宫今天为你做了一回主” 言外之意,温星辰想要怎么处置这两个人都可以,她会帮着温星辰兜底。 温星辰目的达成,别提有多开心,更何况还有意外之喜,没想到宣璃如此仗义,不但为她主持公正,还要帮她出气。 温星辰谢了礼,看了一眼屋子中央的一群人,为什么她在这群人的脸上看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是因为觉得长公主不处置这两个人救给她,她就会放过他们-一条生路,或者说半威胁半强迫让她从轻发落这两个人。 温星辰眼底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她冲着众人勾了勾嘴角,温家人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殿下,我还有一个请求,望殿下恩准” 宣璃微微颔首,示意温星辰直说便是。 “殿下,庶姐既然已经和段沛有了夫妻之实,请殿下为其赐婚” 第204章 成人之美 死一般的寂静。 唯独宣璃双眸放光,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她还以为温星辰会就此作罢,原来安静了这半天是在憋坏呢。 这个请婚的要求放在今天之前的任何时候,范娇娇和段沛都会欣喜万分,可唯独过了今天,两个人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腾,即使表面没有撕破脸,但是内心已有芥蒂,日后甚至都不好相见,更别提两人成婚,长相厮守数十载了。 相看两厌的人生活在一起,怕是别再想要有安生日子过了。 范娇娇和段沛的脸色铁青,在以为旁人看不到地方用眼神给对方丢刀子。 “允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宣璃直接起身离开,今天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原本两三个时辰前就该返程了,吃个瓜吃的差点误了时辰。 宣璃是前脚走的,赐婚的谕旨是后脚到的。 温家人原本想等宣璃离开了找温星辰的事,可没想到温星辰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率先跑了。 宣璃的车马前脚刚进长公主府,后脚汤睦就来了。 “殿下,陛下还等着您呢” 宣璃刚沐浴完更换了衣服,慢吞吞的梳妆,看的汤睦一整个主子不急太监急了。 “你都说了,那么多人等着本宫,本宫自然要仪容端正,不能失了体统” 直到刚才汤睦着急忙慌的将宫内的消息给宣璃大致的说了一下,宣璃才知道自己不在皇城内的这段时间,整个上安城又躁动了一下。 就在汤睦犹豫着自己是跪下来哭闹还是直接让门外的禁军直接将宣璃带走的时候,宣璃终于收拾完了。 “烦死了,回来都没有歇一下脚” 宣璃满脸的不爽,骂骂咧咧的带着人出了门。 上了车,宣璃才收起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神情严肃,眉头微蹙。 “殿下,要不要找一下王爷”,南鸢低声在宣璃的耳边询问。 宣璃摇了摇头,伸手撩开了窗帘的一角,看了一眼车外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她怎么就不能像这普通平凡的众生一样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呢。 自己前脚刚回来,后脚宫里就来了消息让她面圣,汤睦则奉命暗中提醒宣璃,突然宣她入宫事出紧急,而且这次不是什么礼仪作风这等小事,而是事关大楚的国事,听起来很少严肃。 宣璃刚才在府中之所以有意拖延,事关她,她肯定宣诃和祁珩定然已经知晓其中原委,所以她是在等,不是在等人救她,而且在等祁珩,或者宣诃,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来传递消息,只要有消息能够传出来她就能大概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可是,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的消息。 就连汤睦传的信息也就只有个大概,完全不知道详细。 看来,事情不小啊。 即使预料到事情不小,但是当宣璃被带到光明殿看到一大殿的朝臣时,宣璃还是被震惊了一下,环视一圈,基本上国之重臣都在此处,却唯独没见到祁珩。 怪,很怪。 “怎么,本宫瞧着这里也不像有什么盛宴的样子,诸位怎么到的这般齐整” 宣诃欲言又止,都这种时候了宣璃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轻咳一声。 “今日烦请皇姐来,是想要查明一些事情” 宣璃抬眸,看到了宣诃眼中的关切,知道宣诃是真的着急了,也不再打趣,微微颔首。 “殿下,你可知罪” 刑部尚书童乐亿张嘴就是让宣璃认罪。 宣璃侧目而视,刑部与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交集。 “童大人,本宫虽然纨绔不羁,却从来不碰触大楚律法,童大人这张嘴就让本宫认罪,说的本宫好生糊涂” 童乐亿请示了宣诃,得到宣诃的允许开口说道。 “殿下与图契的太子准纳措是何关系” 宣璃蹙眉,好好的怎么提起这个晦气的人,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 “本宫是大楚的长公主,和图契的太子能有什么关系” “准纳措当众求娶殿下的事情可刚过去没多久,殿下如此着急矢口否认与准纳措的关系,可是想要隐瞒什么?” 童乐亿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差点让宣璃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和屠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童大人既然记得当日之事,就应该也知道本宫当时都说了什么,本宫实在不懂,时隔多日,童大人如今又拿这事出来说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本宫闲得慌,来消磨本宫?” “殿下恕罪,童大人这人向来直爽,说话确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谅解” 站在一旁的严寔突然走了了出来说话,面带微笑却让人十分的不自在。 宣璃没有搭理严寔,而是继续问着童乐亿:“童大人,为人直爽就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本宫听不懂,你就直接说,给本宫安了什么罪名” 童乐亿冷哼一声,拂袖而立:“殿下自己做了什么还非得要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透吗?” 言外之意,他现在是在给宣璃面子,奉劝宣璃别不识好歹。 “莫名其妙,陛下,若是这般态度本宫不来也罢,你们愿意给本宫安什么罪名都随意,本宫认了就是” 宣璃是真的怒了,莫名其妙的人她见多了,如此这般莫名其妙到莫名其妙的人她倒是少见。 宣诃见宣璃动了怒,也有几分不悦,这童乐亿说个话阴阳怪气的,从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的这个毛病。 “皇姐息怒,许是这之间有什么误会,童大人也是爱国心切,一时失了分寸,还是皇姐见谅” 宣璃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宣诃,她总是说宣诃这皇帝当的跟个搅屎棍一样,虽然心里门清,但是面对朝中大臣却总是一副中立的和事佬模样,谁说什么他都行,谁吵架他都劝和,反正有祁珩这个唱红脸的坐镇,宣诃的白脸唱的是愈发娴熟了。 “所以,究竟有没有哪个好说话的人告诉本宫,到底,是因为什么,若是没人敢言,本宫乏了,就先行一步” 宣璃转过去,面对着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的大臣们‘好声’询问。 大殿内安静了一瞬,最后还是严寔站了出来。 “殿下,根据线报,您有通敌之嫌疑” 第205章 奇怪的字迹 宣璃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确定的啊了一声,满脸都在说着:你在讲什么屁话。 严寔倒是很有眼色,说了一句便退了回去,以免宣璃突然发起疯来伤到自己。 “通敌?谁?本宫?” 宣璃突然爆发了一阵尖锐的笑声。 “真是愈发的新鲜了,到如今,竟然连通敌的名声都给本宫安上了” 宣璃敛了笑,冷眼看着一众大臣,低着头的众人没由来的感受到一阵压迫感,各个将头埋得更深了几寸,不敢对上宣璃的目光。 “本宫倒不知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作为一国重臣,听风就是雨,说本宫通敌叛国,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吗,还是说,现如今大楚的刑法根本不用讲证据,竟凭着一张嘴就能定一个人的罪了?即便是没有证据,逻辑总归是要有的吧,本宫在大楚锦衣玉食,说一就连皇帝都要思量一下说二的后果,本宫是疯了吗,叛国投靠图契那个蛮荒之地?干什么,本宫养尊处优惯了,想要家国动荡,成为一个千古罪人?” 一众大臣,包括宣诃都被宣璃一通嘲讽加输出怼的哑口无言。 “还根据线报,你们到底根据的哪门子线报?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回去种地吧,这搜集线报的能力还不如市井小儿,还有脸在这里兴师动众的问责本宫,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群攻一圈的宣璃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童乐亿的身上,定然是这厮挑的头。 “童大人,本宫需要一个解释” 被点了名的童乐亿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本官敢如此说,定然是有了证据”,说着,他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一叠看似是书信的东西。 “还请皇上过目” 汤睦接过书信检查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宣诃,宣诃面不改色的翻看着,待将所有的书信看过一遍之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宣璃,心里哀叹,他这个姐姐这次真是则到麻烦了啊。 “汤睦”,宣诃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汤睦,示意他拿给宣璃。 长公主亲启。 明晃晃的五个大字,宣璃就是想不看见都难。 宣璃随意的拿起一封,打开后瞥了两眼,眼神却愈发凌冽。 这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图契想要和她合作,并许诺给她的好处,可是在最后“已阅”两个字却分明就是她的字迹。 “长公主该不是连自己的字迹都认不得了吧,这些书信都是上安城外往北的客栈中被缴获的,下官想知道,长公主么如何解释这书信上面的字迹” 宣璃没有急于自证,她拿着书信个仔细端详了上面的字迹,货真价实是她的,这一点她不否认,可是她分明没有见过这些书信,更是没有回复过。 其实上安城中人才济济,有那么几个能够复刻旁人字迹的能人也不足为奇,可是复刻的最关键一点就是要有真迹,皇室中人的字迹往往都是会被严格管控的,很少会流入民间。 所以宣璃第一反应就是她的长公主府里还有叛徒,可转念一想,可能性不大,即便是府中尚未肃清,可她的那些暗卫加上隔壁祁珩府上的暗卫,想要在这般严苛的环境下动手,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为了两个字,搭进去一个隐藏已久的暗线,这笔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那么,除了她的长公主府,还可以拿到她字迹的地方。 宣璃抬头看向宣诃,很明显,此时的姐弟两个有着一些奇怪的默契,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的想法。 她的海棠宫怕是被有心之人光顾了一番了。 “长公主不准备说些什么嘛,还是事实摆在眼前,您哑口无言了” “事实?用这没头没尾的几封信就想给本宫安上一个通敌之罪?” “殿下不认这是您的字迹吗?” 童乐亿仿佛和这信封上面的字迹杠上了,除了拿这字迹说话再没有旁的佐证了。 “本宫认。” 童乐亿得意的翘了胡子。 “皇上,长公主愿意认罪了。” “童大人,本宫只是认了这字迹清晰,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信上面就是本宫所写,童大人以往都是这般断章取义,不用大脑去办案吗,看来下来要让好好查查,咱们大楚指不定有多少冤案错案出在童大人的手上” 宣璃十分不悦,她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一叠信封。 “本宫本是极不愿因为几句污蔑就去自证的,但是你们这帮废物实在是太没有作为,本宫不得不出马了” 宣璃看向宣诃。 “皇上,还请让人搬个火盆来。” 底下的一群大臣不知道宣璃要做什么,但是宣诃知道,宣璃已经找到对策自证清白了。 火盆很快被端了上来。 “童大人,劳烦您把这些信纸放进火盆。” 童乐亿仿佛听到了什么弥天笑话。 “长公主,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您想要销毁证据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您是长公主,就算是真的犯了错又能怎样” “童大人,废话别太多了,你也说了,这么多人看着,本宫就算是销毁了你所谓的证据,本宫也逃不过人证,更何况皇上就在这里坐着,难不成你觉得皇上会包庇一个叛国之人,就因为本宫是长公主?” 童乐亿再怎么自持位高权重也不敢当着宣诃的面放肆,也生怕宣诃真的听进去宣璃的话,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看法,急忙对着宣诃谢罪。 “行了,童大人,长公主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既然事关叛国,朕定然是不会包庇任何人的” 宣诃话说的不愠不怒,但是童乐亿总觉得脊背发凉。 “童大人若是实在不放心,就少放些,只不过是些无需有的垃圾,童大人用不着这般宝贝。” 童乐亿瞪了一眼宣璃,知道宣璃是在激将法,但是尚有理智,没有顺着宣璃的话将所有的信都扔进火盆,而是挑了两封扔进去。 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火舌绽放了一瞬,然后逐渐平息,纸张化为了一摊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