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恶毒女配被厌世男配缠上了》 第1章 一穿过来就是给女主下药之后 连七头痛欲裂地睁开了眼,视线还模糊着,就感觉到有个人向她扑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就要避开,却发现身子软绵无力。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来不及多想,连七使劲咬了一下舌尖,疼痛感让她艰难蓄起了一点力气,堪堪往旁边滚了一下,避开了对方一个身位。 “乖乖,连小姐,你竟然还清醒着?”一个猥琐粗粝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就算清醒也没用,你逃不了,季少说了,只要我们把你要对刚刚那位小姐做的事对你做一遍,就放过我们。” “你也别怪我们,谁叫你形势比季少弱呢,从雇主变成了阶下囚……” 他话好多,要是原本,连七肯定不耐烦了,但现在只巴不得他多说一点,让她能知悉自己的处境并恢复一点力气。 她的视线已经清晰了许多,能正常视物了,眼珠转了转就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屋里除了她和说话的男人,还有一个在拿着摄像机对着她的男人。 根据听到的看到的,她判断出这两人是想对她行不轨之事,并拍成录像传给那个叫季少的人,她现在需要自救,微微转了一下脑袋,见旁边是床头柜,上头有个看起来笨重的陶瓷杯,她刚好能够得着。 听伙伴还在喋喋不休,拍摄的男人暴躁地打断:“老蒙,你别废话了,赶紧上,你要是不行,就换我先来。” 床上的女人虽说大浓妆画得过重辣眼睛,看起来完全没有先前目标的清爽娇美,身材也有些干扁,但没关系,能爽一下是一下,而且爽了季少就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谁说我不行。”叫老蒙的男人快活地笑了一声,“老吕,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说着他伸出胳膊就要去拉连七,连七的力气这时恢复了一丢,迅速抓过陶瓷杯,在男人把她拉进怀里的瞬间,陶瓷杯重重砸上了他的脑门。 男人被砸得头昏目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脑门再次受到重击,头一歪,眼珠滚动向上一翻,昏厥了过去。 陶瓷杯随着他的昏厥也恰好四分五裂,连七挑了一片尖锐的碎片握在手上,看向床尾不远处那个摆弄摄像机的男人。 老吕被眼前突发的变故吓得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指着连七:“你不是被灌了迷药吗?哪里来的力气?”这迷药叫七星迷,喝了全身绵软无力,还会昏昏厥厥不清醒,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药。可不是他这种小喽啰能买到的,是季少带过来的,他听了个名字。 刚刚她能滚身他就有点惊讶,季少可是灌了不小分量的药,她不应该清醒的,更不应该还有力气砸人,难道季少买的药是假药?他不合时宜地想。 被灌了迷药?和自己的猜想差不多,连七没怎么惊讶,微微撑起身体,凌厉的眼神扫向他,冷声道:“你可以过来试试看,我还有没有力气?” 老吕和她对视着,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怪哉,他怎么感觉这娘们的眼神这么吓人呢,像是一条冷冰冰等待噬人的毒蛇。 之前还柔柔弱弱的,被季少灌药时也只会哭泣求饶,可现在的气场,哪里还有一分柔弱在?像是换了一个人,还他妈地让他有拔腿逃跑的冲动。一定是幻觉,他揉了一把脸,把多余的想法抛开。 不过是一个中了药的女人,不过是运气好醒了过来,他怕个鬼,如果今天没能完成季少的吩咐,把录像传过去的话,他明儿在海市就混不下去了,那才是他该怕的。 小心地把手头的摄像机放下,一步步靠近床上:“老蒙那个不中用的被你干倒,我可不会。” 顾忌着她手里的瓷片,老吕不敢猛扑,还试图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要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招惹到季少,你反正也逃不出这个房间,何不乖乖听话呢?我保证,一定会温柔对你,绝不会让你疼痛。” “你放心,我技术很好的,御女不说100个,50个总是有的。” 连七砸了两下后,蓄起的力气确实又用光了,而且她头越发胀痛得厉害,一抽一抽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握在手中的瓷片还没对上来人,就先给自己大腿上扎了两下,她需要用别处的疼痛来转移头部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见她的头一点一点地缓慢垂下去,老吕深觉抓住了机会,猛的一个大跨步,就想去制住她的手,让她失去反抗之力,却不想,连七猛地抬起头,挨在腿边的手比头抬得还要快,直直扎进了他的腹部,瓷片都快陷了进去。 “啊!”老吕尖叫一声,痛得跌倒在地上,可惜,房间是专门订的隔音效果好的,声音一点没有传到外面去。 连七拿着沾满血的瓷片,脸上荡开一抹如恶魔般的笑意,轻轻问道:“你觉得我还有力气吗?” “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老吕对上她的笑,恐惧瞬间填满身心,再顾不得喊痛,捂住伤口开始求饶。 “我该死,不该冒犯姑奶奶。我要不这样做,季少饶不得我。求你放我一码,我不想死啊!”老吕鼻涕眼泪都一同流了下来,糊了满脸,看起来狼狈又恶心。 没听到连七回应,他自发地在地板上重重地磕起头来,期间眼睛余光有意无意地留意着连七。 他的观察,连七冷冷地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只要表示出疲软,对方就会再次扑过来,他还没有彻底被吓怕。脸上的笑意没撤,连七强撑着把瓷片放在自己的颈边来回地比划,嘴里不轻不重地吐出一个字:“滚!” 老吕这次是真的被吓得肝胆俱裂,这姑奶奶比划的动作是不是说他要是不老实的话,下次瓷片就扎在他脖子上?扎脖子上的话,他哪里还有命在? 腹部的伤口血液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身体的温度一再往下降,老吕相信这姑奶奶绝不是比划,而是真的敢往他脖子扎。 “姑奶奶,我真错了,你放过我。我现在就滚,我马上就滚。”他挣扎着爬起来,像是后面被恶鬼追着一样,踉踉跄跄地往房门跑去。 听到咔的声响,房门开了又重新锁住,连七才任自己裁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不担心跑出去的男人会去叫人回来,他是凶犯之一,没胆量报警,现在估计只有一门心思,那就是去医院包扎,毕竟那伤口她扎得有些深。 人体哪个部位最软最容易扎伤流最多的血,她最是清楚不过,那男人一时半会不敢回来了。 只是,她还不能放任自己晕倒,旁边还有一个暂时昏迷过去随时会醒的男人,她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也不好故技重施,因为不确定这个男人会不会反扑,她又不能真杀人。 躺了差不多2分钟后,她再次强行支起身,用尖锐的瓷片从床单上撕出了两条布条,把男人捆紧实,又堵住了他喉咙,才任头部的疼痛带着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根据脑中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连七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她穿书了。 穿到了一本霸道总裁言情文里,成为了里面的恶毒女配,名字叫连芝,和她同姓不同名。 她在原先的世界是孤儿,被一个灰色组织收留培养长大,要为组织卖命执行各种任务换取生存资格,逃不了,因为身体里面被早早植入了芯片,就算费尽心思摘除芯片,也会被组织全力追杀。 索性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那逃跑的能力,就没往那方向下过功夫。 她记得死前,自己被编进了某个重要任务的先遣队里,先遣队也俗称送死队,出发前,有个爱逗她玩的前辈扔了一本小说给她,说让她看看放松精神,回来后记得把书还给她。 那本小说就是现在她穿的书,她当时随意翻了翻,没细看,只知道是一本霸道总裁狠宠小甜妻的文,小甜妻叫王雪晴,霸道总裁叫季宇,季宇原先有个商业联姻的未婚妻叫连芝。 这种总裁文她虽然从没看过,但网上流出的梗到处都是,套路她不用看也能知道。无非是总裁喜欢上小甜妻,然后执意要同他不喜欢的未婚妻解除婚约,未婚妻呢,又爱总裁爱得疯魔,自然是不愿意解除婚约的。 于是就各种下作手段陷害欺负小甜妻,下药找人侮辱拍照是必有的情节,总裁忍不了,就惩罚未婚妻,甚至让她的家族破产,从此淡出他和小甜妻的生活。 这种书她是看不下去的,哗啦哗啦几分钟过完,就直接收起来了。也不知道前辈为什么觉得这书能让她放松,有这个时间不如闭眼多休息一会。 为什么会穿进来呢?是因为她中枪死的时候,想到不能还前辈书了吗? 依据记忆,她知道原身是在给小甜妻下药找人欺辱她的时候,被总裁及时赶到阻止了,然后总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她灌了更重的药,并让她找来欺辱小甜妻的人反过来欺辱她。 原身因被灌了大量的药,再加上惊恐过头,心跳已经停止,也就是说猝死了,只不过时间太短,没被人察觉。也许是这样,她才得以机缘巧合穿了过来。 她对书中自成世界没感到稀奇,异维空间的存在早被人证实了,说不准她原先所在的世界也只是一本书而已。 连七,不,她现在叫连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哭是因为她已经狠狠得罪了男女主角,故事已经快到尾声,很快连家会家破人亡,从此一整个消失在海市,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摆脱疯癫死在无人小巷子的命运。 笑是因为她再次活了过来,并拥有了自由,不会有组织要求她指哪打哪,她可以自在地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风景,吃想吃的东西。 只是想想,就忍不住勾起唇角,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近在眼前,为此,她可以去做任何事。哪怕去面对不久后可能会疯癫而死的命运,也有了一搏的勇气。 连芝动了动手脚,没有先前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证明药效差不多过了,她迅速地爬了起来,对着旁边早已醒过来却说不了话动不了身的男人道:“想知道我是怎么对付你伙伴的吗?” 老蒙眼睛瞪大飞快地摇头,他手脚是动不了,但眼睛不瞎,地上那一大瘫血他又不是没有看到,而旁边的女人身上没明显伤口,那血只能是老吕流的,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弄的,但他一点不想经历老吕经历的事。 床上的碎瓷片早被连芝扫下了床,她走下床去拾起了几片,面色淡淡地靠近老吕,迅速地扎了一片进他肩膀,“就是这样子对付的。” 扎进去的瓷片她没有抽出来,手心又翻出了一片,在老蒙脖子上轻轻划了几道,直到有血丝渗出,才不在意地挪开了手。 老蒙的脸煞白一片,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不亚于先前他同伴,腰背用力,头裁了下去,做出了求饶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打结绑人的,他手脚背着连在一起,已经僵得快要失去知觉,要动只能是脸趴地地动。 连芝不紧不慢地踹了他一脚,把他从床上踹到了地上,然后再信步走过去,抽出他嘴里的布,“我现在心情好,也不是不能放你离开,但是呀,你得先乖乖给我搞好卫生才行。” “不然,”连芝一瓷片又扎在了他脊背上,“下次,扎的位置就是脖子了,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 说完,连芝轻轻一抽布绳,给他松了绑。 老蒙的嘴长时间被堵着,好一会,才能发出声来,“姑……姑奶奶,我一定乖乖……地搞卫生,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连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不发一言,却更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迸发出的冷意。 这人是个恶魔,老蒙全身哆嗦着,把手脚从布绳中解放出来,缓了半响直到感觉血液重新流动后,连身上的瓷片都不敢拔出来,赶紧拿床单沾水去擦拭地上干枯的血液。 他胆子比老吕还小,一点别的心思都不敢有,肩膀和背上的痛意明晃晃地提醒他,这个恶魔不是说说,而是真的敢做。 出来混了这么些年,他只在手上见过许多血的亡命之徒身上看到过这种寒意入骨的眼神,他最多就是干干勒索欺辱妇女的事,人命他是万万不敢沾的。 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这个先前还柔弱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他现在只知道要乖乖听话来保命。 等地上擦得差不多了,连芝眼神往门口示意了一下,老蒙如同得了赦免令一样,满头冷汗地往门口逃命去。 “等等。” “姑奶奶饶命。”老蒙闻言跪下来不停地磕头。 “把沾血的床单垃圾等都带走,你搞卫生不丢垃圾的?”连芝很不满意,声音又冷了不少。 不是要他命就好,老蒙擦了一把汗,哆嗦着跑回来,仔细搜寻,把所有垃圾都拎上,务必不漏一点碎片,才再次逃命去。 出了门口松了一大口气,这姑奶奶这么狠毒,对上季少,说不定也输不了,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关他的事,等包扎伤口后,他马上离开海市,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第2章 说真的,丑死了 等房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连芝紧绷的脊背才松懈下来,「对敌人不小看,时刻不忘警惕」,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也是她上辈子能在组织里活到26岁的原因,同这副身体的年龄一样。 不要小看这26岁,他们从15岁起就开始出任务,很多人甚至都活不到20岁,里头不乏许多身手和智商比她高的。她知道自己身手和智商都只是一般般,要能活得长久,只能谨慎再谨慎。 她不想死,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想活下来,前辈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同她说,“小七,你说不定会活得比我久,因为你足够惜命。” 她原先也以为是这样,可是最后,她死在了前辈前面。先遣队有人叛逃了,她的名字最后一刻被补充了进去,她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上辈子的人生如果要用颜色来形容的话,毫无疑问是灰色的,但就是这灰色的人生,也教会了她许多生存的本事,她忘不了。 检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知道书里的世界架构是参照现实来的,科技水平和人文都和她认知的相差不多,她所学的东西能够用得上,心下松了一口气。 伸伸胳膊踢踢脚活动了一下身子,往洗漱间走去,她还没看过这副身体的样子。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留着大波浪卷长发,粉底打得得有半尺厚,惨白惨白的,又因为之前的事被磨蹭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眼妆也花了,睫毛黏成一缕一缕,脏兮兮的,底下的深色眼袋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一样,厚粉底都遮不住。嘴唇抹的重红色,还把唇形画得老大厚,上头冒着死皮…… 说真的,丑死了,发型和妆容都不搭。 忽视脸,连芝继续看下去,身高估摸着同她上辈子一样170左右,比例上短下长,还算满意。身材干瘪瘦弱,摸了一下腹部,一点肌肉也没有,胳膊也是细细的,难怪总觉得用不上力,看来之后要锻炼才行,怎么地,也得练出一点腹肌吧。 照完镜子,连芝干脆去了浴室,洗了个澡,顺便用酒店提供的卸妆湿巾把这副她不想多看一眼的妆容卸了,出来后,再次对着镜子看。 镜子里的人脸同她原本的样子有7-8分相像,五官轮廓略深,小挑眉丹凤眼,鼻梁秀挺,唇形稍薄,下颌线明显,偏英气的长相,但不会让人错认为是男人。 皮肤没有那层粉底遮掩,露出了原本的底色,暖黄色不白不黑,但是无一丝血色,摸上去刺刺的不滑溜,想来是日子不好过。 也对,这本书故事都快走到了尾声,季宇已经开始着手打击连氏旗下的企业,连氏股票狂跌,连父已经好些天住宿在公司里了,家里连母唉声叹气的,就连她那没心没肺整天和狐朋狗友出去耍的弟弟,都面露了愁色。 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日子怎么好过得起来? 给女主王雪晴下药找人玷污她并拍摄下来,是她最后一次反扑,如果她没有意外猝死,没有她连七穿过来,现在估计就如同一樽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心如死灰、精神崩溃了吧。 悦耳的铃声适时地响起,连芝走出洗漱间,从单人沙发里翻出一个手机接听起来。 “芝芝,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电话那头传来连母又担忧又气的声音:“你可别再去招惹季宇了,咱家已经够乱了。” “你爸今晚回来,问起了你,你赶紧回家。” 听出对面妇人声音中藏不住的疲惫,连芝嗓子眼里全是酸涩,这不是她的情绪,皱着眉头把情绪压下去,才淡声道:“我知道了,妈,我很快就回去。” 挂断电话,连芝抚着心口,她没想到原身猝死了还残留着这样重的情绪。她讨厌被别人牵制影响,包括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她向来是个淡漠之人,喜欢独来独往,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整个组织中,也就前辈时常不顾她的冷脸执意靠近,才处出了几分交情。 脑壳的疼痛在睡醒后只余下一点胀意,连芝不知道回了连家后要怎么办,但也不能不回去,只能是先走一步算一步。 腿上自己用瓷片扎的伤口泡水后发了白,不过不再流血,连芝懒得管,她上辈子受过的伤数不胜数,这只是小case的小case。 直接走回洗漱间套上先前的连衣裙,上头染了丝丝血迹,好在面积不大,且布料颜色是深色的,不注意看看不出来是血。 穿好衣服拿上手机,连芝果断下楼退房。因有毁坏用品,赔了一笔钱,看着手机里头显示的余额,她微微垂下眼帘,50万都没有啊,看来连家现在的境况是真的不好。 打车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三月的夜凉意透骨,身上的长袖连衣裙过于单薄不保暖,风一吹,连芝连打了几个喷嚏。 连家灯火通明的,有人在等着她呢。走进客厅,果然就看到一中年美妇和一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爸,妈。”连芝微扯起嘴角喊人。 “你还知道回来?”连绅眼皮耷拉着,眼袋比她还要重,憔悴苍老,不像是50来岁的人,倒像是步入了60岁。 “爸,对不起。”心里又被愧疚之情填满,连芝咬了咬舌尖,才把这股陌生的情绪消化。 “季家不是我们家能招惹的,你以后别再念着季宇了,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不值得。”连绅咬牙切齿,暗恨不甘。 想当初,老爷子对他们季家有过恩情,把疼爱的孙女许给他,可他是怎么回报连家的?以有了心上人为由,和他连家的女儿解除了婚约,他女儿不过是教训一下那突然插入的第三者,就又开始打击连氏,怪他无能,无法和他抗衡。 连芝嗯了一声,见他招手示意她过去坐,又走了过去。 “我和你妈商量了,把你和你弟送国外去,明儿,就去给你们办理手续。”连绅温和地拍了拍女儿的背,“你和你弟在国外要互相守助。” 季氏企业虽然在国外资产也遍布,但总有些国家他渗透不了,他打算把一双儿女往那些国家转移。 出国?连芝心念转了一下,这未尝不是一个避开男女主锋芒的好方法,直接应下:“我没有问题。” 这本书的故事设定在庆国海市,国外着笔少,出了国,她反而更能发挥自己的优势,因为她上辈子组织的总部就在国外,她一生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国外,她自信能护得住自己。 只是心脏为什么无来由地泛疼?密密麻麻的痛意她根本忽略不得,里头还有一道声音同她说,她不能只顾自己。 不能只顾自己吗?连芝试探地道:“爸,妈,你们不如也跟着我和弟弟出国吧。” 果然说完这句话,心脏的痛楚缓解了许多。连芝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她大概知道体内残存的情绪在做什么怪了,想她帮着护住连家。 不说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单说她的意愿,她就不同意,有了牵制,就有了弱点,有弱点的人就不能活得长久活得洒脱,她这辈子只想肆意地活着。 越是抗拒,原主残留的情绪越是汹涌,心脏痛,头痛,身子都有些僵硬。 连芝低垂着脑袋,眸底闪过厉色,又不是她想穿越的,也不是她故意占据了她的身体,为什么现在需要她给她背负起家族的重担? 强买强卖吗?她要是不依呢? 连绅看女儿垂头,以为她伤心难受,慈爱道:“爸不能走,连家的根在这里,爸爸就在这里,不用担心我。”转头看向妻子,“可嘉,要不,你同他们一起走吧?” 连母钟可嘉果断地摇头,伸手握住连父的手,“我不走,我陪你。” 她怎么可能留连父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国内,这个男人给了她半辈子的安稳,对儿女宠爱,对她体贴,在外头也不搞杂七杂八的事,她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同他共患难,哪怕这患难可能走不过去。 这时,楼梯口传来略粗哑的男音,“爸,妈,我也不走,我陪你们。” 连芝抬头看去,是一个留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小麦肤色,方脸浓眉,五官稍微粗犷,同连父有几分相像。 这是原身的弟弟,连北,她早就注意到楼梯口露出一双脚,还想着他什么时候会站出来。 “胡闹什么。”连父板着脸训了一句,“我和你妈不会有事的,季家小儿休想就这样打垮我连氏。”脸板着,语气却是温和的,儿子平日胡闹归胡闹,但到底是孝顺的,他心里受用,“我找秘书明儿送你和你姐去办手续,你就别出门了。” 连北几步冲到沙发边,梗着脖子道:“我不走,我明儿就去找季宇算账,他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家?” 连氏被季氏打击这么大的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连父就是有心也隐瞒不住,就干脆敞开和儿女说了,所以连北和连芝都知道。 原身去下药找人毁王雪晴然后拍录像,未尝没有以此来要挟季宇让他放过连家的意思。可惜,这做法太蠢了。连芝心里冷笑几声,这只会让季宇加重打击的力度,明儿开始,估计连氏的股票要一跌到底了。 蠢不说,计划也不够谨慎,让季宇早早就察觉,把心上人给救了,还反把自己折了进去。 智商不够,就别去做超越智商的事,这是她一早就学会的道理。 屋内其余三人开始争执起来,为要不要出国这事,一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但没有人对连芝说一句责备的话。 连氏走到现在的境地,归根到底是因为连芝做了蠢事,惹怒了季宇。 不知为何,连芝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被浇了一瓢温水,把干涸冰冷的土地浇得润润温温的,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迫切发芽。 “芝芝,你也来劝劝你弟弟。”连母见儿子怎么都说不通,求助起女儿来。 印象中,自己和这个弟弟关系一般般,碰到打个招呼,出门自己玩自己的互不干涉,连芝不知道要如何劝,想了想,说:“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走吗?” 连北看也不看她,“要走你走,我就在家待着,哪也不去。” “嗯,那我也不走了。”连芝语调平静,站了起来,“爸妈,没有过不去的坎,很晚了,我们先休息,明儿还有仗要打。” “你怎么也跟你弟弟一样不懂事?”连母嗔怪道。 连芝没多说,她有些累了,朝着楼梯走去,她房间在二楼。 原身的情绪阻止她独善其身,这家人看起来也待她以诚,她留下来陪着一起面对也不是不可以。 女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里,连母回过神,“他爸,你有没有觉得女儿变了些?”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察觉,这会,她总算意识到连芝的不同,说话的语调没有透出半点平日的急躁慌乱,平平淡淡的,却莫名让人心安。 连父眼角弯了些许,欣慰道:“想来咱女儿长大了。” 不急不躁的样子,有几分已去连老爷子的模样,他看着听着,紧绷了好些天的神经,就舒缓松快了一点,是的,没有过不去的坎,他连家一定可以撑得过来。 第3章 恐怕人今晚就要折损在凤莲山上了 海市天上人间会所,风花雪月厅。 季宇搂着小娇妻坐在中间的软沙发上,其余人围拱着他分两边坐着。 “身子还好吗?”季宇贴小娇妻的耳边问道。 王雪晴想到昨晚的厮混,红着脸点点头,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不准问。” 季宇勾起唇角,给她拿过一碟果盘,“吃点水果。” 陈宁坐在季宇右手边,看了看手表,嘀咕道:“魏梧怎么还不来?” 这宴是季宇设的,目的是庆祝自己和王雪晴重归于好,顺便和兄弟们聚聚,大家有伴带伴,没伴就现找。 肖飞搂着身边的美人,接话道:“他赴宴就基本上没有准点的时候,随兴出发,你急什么?” “都过去半个钟了,不行,我一会罚酒罚死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迟到。”陈宁愤愤道。 他身边的女伴见此贴近他,轻声安抚:“陈少,不如我们先玩玩?” “哦,你想玩什么?”陈宁低头嘬了她一口锁骨,放在腰间的手缓缓上移,“玩羊入狼口吗?” “你好坏!”女伴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后仰在沙发背上,直接骑上了他的腿,娇滴滴道:“你要是想玩,也不是不可以?” 大庭广众下,也太不知羞了吧!王雪晴偷看一眼就不敢再看,把自己埋进季宇的胸膛:“季哥哥,你快喝止他们。” 看陈宁把自己的小娇妻吓到了,季宇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闻言,陈宁赶紧推开腿上的女伴,安分坐好。 女伴眼角泛起媚意,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真是扫兴,出来玩,她自己放不开,还不让别人玩? 大包厢里人不少,靠外头的一桌已经摇起了骰子玩起了游戏,热热闹闹的,但里头季宇这桌就显得氛围有些冷清,大家只是吃东西聊天,偶尔饮一杯酒。 原因当然是王雪晴不会玩游戏也不喜,季宇就没有组织大家一起玩。 肖飞的女伴朝陈宁的女伴挤挤眼,彼此心照不宣地在心里吐槽王雪晴。要不是惧怕季宇,她们早想骂人了,不给玩暧昧,也不给玩游戏,那出来到底能干什么? 肖飞没注意到女伴在和别人玩挤眼的游戏,抿了口酒,问季宇:“你最近在打击连家?” 季宇点头,眼神凌冽:“连芝仗着连家的势,三番两次犯了我的忌讳。”他本来只想稍微打压一下就收手的,但前几天,连芝居然敢给他的女人下药,还找男人来玷污她,要不是他赶去及时,她就得手了。 只要想到他的小娇妻毫无反抗之力躺在床上,被男人觊觎欺辱的场面,他就止不住怒气,连芝既然要仗连家的势,那他就把这势给彻底搞垮,看她以后还敢胡来? 恰好,季氏的产业也到了要扩张的时候了,把连氏吞并,符合他的商业计划。 可惜,那两个废物居然没完成他交代的事,还连夜遁出了海市,要不是他们不是主谋,也没真正伤害到王雪晴,他非得捉他们回来剥皮抽筋不可。 肖飞知道一点王雪晴被人下药的事,还听说她是因此才同季宇重归于好的,之前俩人闹了矛盾,王雪晴都跑回娘家住了。 看季宇现在的眼神,他心下感慨着连家可能真要从海市彻底消失了,不过,他也不同情,连芝自作孽连累了家族,连家要怪,就怪自家的大小姐好了。 提醒了一句:“狗急会跳墙,你注意点。” 季宇不屑地挑了挑眉头,连家也就连老爷子有点能耐和狠性,可惜他已经去了,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陈宁在一边听着,有些唏嘘,他对连芝没什么好印象,季宇不喜欢她,分了就分了呗,非得一身蛮劲走到底,做那么些下作事出来恶心人。 现在好了吧,家族都被她连累到覆灭了。 聊了没多会,包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有个穿得相当风骚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屋里各种嘈杂声突兀停止,大家伙齐齐扭头看他。 深v的黑色套头衬衫,露出一大片蜜白色的胸膛,上头有几道令人遐想万千的红痕,底下是低腰亮片裤,腰头隐约能看到底裤的边沿。 要是身材不够出彩的人穿这一身,一定跌破眼球,但他180出头的身高,身量颀长劲瘦,比例堪比模特,除了惊艳就只能用性感来形容。 屋里绝大多数女人,甚至包括一两个男人都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王雪晴也在咽口水的女人间,一双鹿眼恨不得瞪圆地看向对方,季宇脸色黑沉,手臂勒紧她的纤腰,低声质问:“你在看什么?” 闻言,王雪晴回神飞快地扭回头,否认道:“什么也没看。”但耳根却升起了热意。 陈宁望着走进来的男子,大声吹了声口哨:“哇哦,魏梧,你这一身也太风骚了,一出场,就吸引了现场所有女人的视线。” 话落,就感觉后颈凉飕飕的,他哆嗦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季宇在警告地盯着他,真小气,他连忙改口:“吸引了现场除嫂子以外的女人。” 季宇冷哼一声,挪开了视线。 魏梧则低低地笑了,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王雪晴怕自己再失态,不敢朝他看去,低头盯着果盘,时不时喂季宇吃一片。 “你迟到了,罚酒!”陈宁一字摆开3个不小的酒杯,给他齐齐倒满。 魏梧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二话不说,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一连灌了三杯,脸色是一点没变。 不少观看的人为他喝起彩来,“魏二少好酒量。” 酒灌得太急,有几滴顺着他嘴角滑落到白皙的胸膛上,又恰好从暧昧的红痕中淌过,留下一道暖色诱人的水痕,不动声色地勾引,勾引人凑上去帮他舔掉。 咕咚,又有人忍不住咽了一口不小声的唾沫。 魏梧听到了也不计较,魅力大有什么不好?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随口问道:“不玩点游戏吗?” 王雪晴脸色不自然地小声道:“我不会玩。”抬眸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你们要想玩就玩,不用顾虑我的,我看着就好。” 陈宁的女伴小燕又偷偷朝肖飞的女伴挤眼,这女人真是区别对待,刚刚有人问的时候,她可是直接同季宇说不想玩游戏的,怎么魏二少一来,就变了性子? 她实在气不过,拿起了骰子,娇声道:“嫂子,我们玩点数吧,很简单的,谁摇出的点数多,谁就是赢家,可以指定一个任务让点数最小的人来执行。” 数点数总会了吧? 王雪晴无措地看了一眼季宇,见他没反对,点头道:“好的。” 有了游戏,这边的气氛终于上来了。这时,从外桌走过来一个长直发画淡妆的女子,身姿袅袅聘聘的,看起来异常的清纯可人,挨近魏梧柔声道:“魏二少,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坐旁边就是说想当他女伴的意思,不少人偏头看着魏梧,等着他说话。 魏梧没应话,只用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长直发女子甜甜地笑了起来,贴着他坐下:“谢谢魏二少。” 魏梧牵过她白净的手,把玩了一会,没等她受宠若惊完,就道:“你来替我摇。”这种简单的点数玩起来没什么劲,他懒得自己摇。 季宇没下场,在看王雪晴玩,偶尔帮她摇几把。在摇骰子上,王雪晴实在菜得很,除了季宇帮摇的,她基本上局局输,每次一输,她就要哭不哭地看着那个点数最大的人,可怜巴巴的,惹人怜爱,当然这怜爱是对于男人来说的。 小燕等几个女伴则看不惯,这种搞得好像自己被欺负了的样子真的够讨厌,私底下又挤眉弄眼地吐槽起来。 有着季宇给她撑腰,没有赢家敢提过分的要求,最多就是让她喝杯酒,可就是喝酒,王雪晴也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 游戏越玩越没劲,长直发女子见魏梧也露出无聊的表情,下了决心,她摇骰子技术不错,很快摇成了赢家,笑着对王雪晴道说:“这包厢有点热,我要求是脱件衣服,嫂子有意见吗?” 她想调动一下氛围,引起魏梧的兴致,最好今晚魏梧能领她回家。她还从未被男人迷得晕头转向过,可魏梧刚走进来时,她就感觉自己失了魂。 王雪晴里面穿的是吊带,外面披着针织小开衫,她听了要求后飞快地捂住自己的胸,瘪着嘴看季宇。 这是要扮贞洁烈妇吗?里面的小吊带又不是不能外穿,到底是保守到什么程度?装出来的,还是本性如此?小燕看得额角直抽。 季宇挺无所谓的,他还没有霸道到连小娇妻外穿一件吊带都不允许的地步,但看她这样害怕,还是开口道:“换一个要求。” 长直发女子脸上的笑意要挂不住了,尴尬道:“那嫂子还是喝口酒吧。” 魏梧此时站了起来,眨了一下桃花眼,语调平淡道:“屋里有点闷热,我出去透口气。” 王雪晴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梧,他说什么?屋子闷热,这是在指责她不脱衣服吗?眼角溢出了一点晶莹,心里委屈极了:“我脱衣服,还不行吗?” 魏梧懒洋洋瞥了她一眼,无所谓道:“嫂子想脱就脱,不想脱也没事,我没别的意思,单纯就是要出去透口气。” 说完,不顾屋里的冷场,长腿一迈,往门口走去。长直发女子也跟着站起来要跟上去,被他回头用一个手势阻止了,“你们玩你们的。” “他是在生我的气吗?”王雪晴扑在季宇怀里,小声哭诉:“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脱的,我就是害羞。” 季宇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眸子里也溢出一丝愠怒,魏梧太不给他面子了。 陈宁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肖飞开口了,“嫂子,魏梧性子就是这样的,肆意惯了,他不是在生你气,要是真生气了,他会直说。” “哎,对,嫂子你不要多想。”陈宁也不觉得魏梧是在生气,他大概就是觉得无趣了吧,对,就是无趣,魏梧除了极限运动,平时对别的事都表现兴致缺缺的样子。 “是真的吗?”王雪晴抽噎着问。 陈宁重重点头:“当然。” 矫揉造作,非得那么多人安慰关注她才行?小燕实在受不了了,借口去厕所走开了。 被人误会是生气的魏梧,说透气,就是单纯的透气,他还不至于为了个不相关的人生气,犯不着,只不过透气地点是出了会所。 服务生小心地把他的银色跑车开到了门口,下车躬着身子给他开车门:“魏二少,你请。” 魏梧点点头,弯腰走进车里,脚下用力一踩油门,车子急猛地窜了出去。 好无趣啊,要去干点什么呢? 单手扶着方向盘,他打开了通讯录,随意翻了个电话播了过去:“今晚有活动吗?” “魏二少,我刚刚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杜疯子今晚要和连北在凤莲山盘山道这边赛车,玩得挺大,1500万呢。” “行,我知道了,一会过去。” 挂了电话,魏梧嘴角噙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就连北这种三脚猫赛车技术,也敢和杜疯子打赌,还是在盘山道这种危险又复杂的地势中,连家的事他也知道一点,缺钱缺疯了,恐怕人今晚就要折损在凤莲山上了。 不过,死不死关他什么事?反而觉得有趣得很,死亡又不可怕。 被人断言要折损的连北,站在自己红色的爱车旁,摸出电话接了起来,“姐,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对面传来冷淡的问话声。 “我在凤莲山这边玩,你别管我,我晚点就回去,挂了。”连北说了一句,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凤莲山?电话这头连芝轻轻念了一声,随即脸色变了变。 她没有细看所穿越的总裁文,许多情节都不知道,而且小说是以王雪晴为主要视觉展开的,和她不相干的事,几乎都是一句略过。 但她看了结局,上头有一小段话是有关连家的,说是连芝疯癫死在无人的小巷里,连北赛车而亡,连家破产,连父连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久也双双病逝。 王雪晴听说后,还神色哀戚地同季宇唏嘘了一番。 真可笑,她在哀戚唏嘘什么,连家全家死光光,都是拜她和季宇所赐,她听到这个消息可以一笑而过,也可以置之不理当没有听到。 但就是没有资格哀戚唏嘘。 连北既然是赛车而亡,恐怕就是今晚了。凤莲山的盘山道是海市业余赛车手经常光顾之地,许多富二代也会去那边进行一些野赛娱乐,太有名了,哪怕原身对赛车一点不感兴趣,也知道这个地方。 她从酒店回家隔天,连氏果然遭到了更猛烈的打击,股票一跌到底,公司的现金流已经断了,连父手中有两个好项目快到收尾阶段,只是快到,还没到,还亟需往里投钱。 银行不可能会继续给连氏贷款,甚至还天天发催债函要求连氏还先前的欠款。 公司的股东抱怨连天,只想脱手手头上的股份,指望他们凑钱救急是不可能的。 以前交好的世家,也不敢得罪季家来帮忙,有的甚至跟着上来踩一脚,想一同瓜分掉连氏,商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连家被逼得开始变卖房子、车子套现,想撑到项目结束。连母把自己多年的首饰全卖了,还向娘家借了钱,可这些都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填补资金漏洞。 连父想让连北把自己的跑车给卖了,但连北坚持多留几天。 他多留几天是为了什么?连芝先前没想明白,这会才知道他是想通过野赛挣一笔钱,要不然干嘛跑凤莲山去?赛车这种高危活动,在平地都有危险,更何况是凤莲山盘山道这种险峻的地方,稍有不慎,就车毁人亡。 连北的赛车技术想来不怎么样,她搜刮了原主的记忆,从未听到有人夸奖过,再加上他因连家的事急切地想搞钱,心态不稳,可以推测出他会死。 会死啊,连北会死在今晚。 第4章 连北,我的女王在走向我 “芝芝,你弟说什么?”连母见女儿挂断电话后就陷入沉思,心生不安。 儿子不会出事了吧?大晚上家里没见到人,她就让女儿打电话问问。 “妈,他没事,说晚点回来,我出去看看。”连芝抓起置物架上的钥匙,拿起头盔,就要换鞋出门。 “哎,他既然说晚点就回来,你还出去干什么?”连母不解,看她抓头盔,连忙阻止:“大晚上的,你不会是骑你那辆机车去吧?多危险,不许去。” 这些天,也不知道女儿是不是因为受了大刺激,行事作风像变了个人一样,要不是偶尔的小动作和吃食口味没变,她都不敢认。 去剪了自己那一头秀发不说,穿衣也从淑女风变成了运动休闲风,见天地穿裤子,妆也不化了,日日顶着素颜出门,早晚还出去跑步锻炼。 更让她受惊吓的是,她把自己五百万的座驾卖了,改骑回了一辆拉风的重型机车,这机车哪里是女儿家家能驾驭的。可她亲眼看到,她骑得溜得很,比那大老爷们看着还飒。 问她怎么会骑机车,就说是之前留学那年学的,她知道国外的人玩得花,但没想到她娴淑的女儿去留学也跟着玩花了。 不仅如此,她还上交了700万巨款,说是卖车卖奢侈品所得,让她转交给连父用。 家里的房子还没能脱手,她自己卖首饰也只卖了不到100万,真不知道她车是怎么卖的,居然卖得比原价还高。不过,这笔巨款确实帮上了不少忙,至少连氏的两个项目又撑了好几天。 同男人说了一下,男人还老怀安慰地夸她这样好,说她像老爷子,以后肯定会有出息。 “妈,你昨儿不是看过我骑过吗?没事的,我晚点就带着连北一起回来。”连芝利落地换了鞋,朝她摆摆手,走出了门。 原身确实是留过一年学的,但她是不会骑机车的,会的人是她,这不过是她随意扯的一个理由。她上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骑机车去兜风,趁着午夜无人之时,把油门推到最高,在宽广的街道疾驰飞奔,当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时,她就感受到了自由。 就是为了这点自由的时间,她拼命地想活下去,一直活到了26岁。 她还是没想把整个连家背负在身上,但也看不得连北就这样死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他带回来,但求一试。 如果她能改变连北早逝的结局,是不是说明她也能挣脱掉书里安排的命运? 只几天,心里那块干涸冰冷的土地已经长出了嫩芽,是连父连母给浇灌出来的。她回来隔天就向他们坦白了给女主下药之事,然后冷眼旁观他们的反应,以为他们会怒斥她,押她去向季宇跪地求饶,但是没有。 他们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头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害,知道没有后,就开始大骂诅咒季宇,骂他狠毒,诅咒他不得好死,各种难听的话一齐上阵,足足骂了一刻钟才停止。 她没有父母,从懂事起,就知道她一生都不会拥有父母的爱,也从来不会去幻想,活得清醒又凉薄。 可现在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父母的爱是什么样的,是春水潺潺淌过小溪流,是海风吹拂脸庞湿润又温柔,是秋叶打着璇儿悠闲地下落,是冬雪在温热的掌心一点点化开。 心脏被这些感觉泡得酸酸软软的,不讨厌,还觉得很不赖。 即使知道这些爱不是给她的,是给原身的,但她顶替了原身,是她感受到了这一切。 那么,作为回报,她愿意担负一点点为人子女的责任,她连七从不欠人。 这个念头起,原身残留的作怪情绪散去了许多,她现在感觉自己更融入了这具身体,更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这具身体。 现在还不到晚上9点,比赛肯定还没开始,这种野赛娱乐,都喜欢安排到很晚,因为越晚,氛围越热烈。 凤莲山盘山道在海市北边,离连家别墅不算太远,连芝加大油门,她有信心可以赶在连北比赛开始前赶到。 半个钟多后,盘山道进山路口,有人拦下了连芝,“不好意思,今晚我们安排了赛车,这条道暂时不给外人进入。” 这是在清道,连芝了然,直接表明:“我是去观看比赛的。” 这守路口的人诧异地看了眼连芝,他经常被各种富二代安排来把守路口,还从来没见过有人骑机车来观赛的,还是个女人,没好气道:“我们不是机车比赛,是跑车比赛。” 连芝把头盔的挡风片推上去,眼睛清亮地看着对方:“我知道。” 守路人对着她的脸,愣了一下,这女人太他妈的帅气了,那眉那眼,他好喜欢,语气瞬间柔和许多:“那你,你小心一点,这路弯道多,危险。” 连芝点头,把挡风片拉了一下,油门一踩,继续赶路。 刚进山道没几分钟,后头就有人鸣笛逼近,连芝往边边调整了一下方向,然后把油门推到了最大档。 有人在清道,就证明山道车少人少,她可以放心地跑。 银色跑车的座驾上,魏梧看着前方不远的机车速度一提再提,桃花眼掠过一丝愉悦的光,看身姿,貌似还是一个女人,真有趣,他还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女人,大晚上地在险峻的山道上飙车,还是机车。 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脚下一用力,排气管发出轰鸣声,跑车同机车的距离瞬间拉近,一直到两车并排,他才微微松了一点油门。 连芝偏头看了一眼跑车,确定他不会突然撞过来,就没有搭理,只由着自己的速度前行,顺便记道,她需要把弯道的大致情况记下来。 山上的风势远超平地,呼呼啸啸的有些吓人,但听在连芝耳边,反而欢喜得很,因为这是代表自由的声音。 魏梧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连芝,看她着紧身衣的脊背线条自然柔和,没半点绷直感,就猜到她在享受这风,同他一样。 只见他的车窗大敞着,任声势浩大的风肆意地刮过,刮得他脸颊、耳朵刺刺生痛,眼尾晕红无意识地溢出晶莹,而他脸上却在笑着,笑得眼角弯弯。 一跑车一机车就这样诡异地保持着并排前行,一直到山顶为止。 山顶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突然看到有辆机车行驶过来,齐齐愣了一下,谁他妈到这里不是开跑车来的,开一辆机车到底算什么? 这机车还开得猖狂,都到山顶了,速度居然还不减。有些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怕被撞。 车上连芝看准了停车点,方向快速一转,来了个180°横向猛甩尾,然后车子稳稳停在了她看好的地方。 “哇,好酷!”不少人惊呼出声。 有好奇的人还想上前去看看来者何人时,就见连芝跨腿下车,面对着众人的方向,利落地摘下了头盔。 “居然是女人?”看清连芝的长相身姿后,有人大喊起来。 不怪他们惊讶,少有女人能把重型机车玩得这么溜的,都下意识以为是男人。 站连北旁边的黄毛嘴张得老大,痴痴地看着连芝:“这就是我梦中的女王形象啊!” 开着重型机车,留着刚过耳的齐短发,穿着紧身黑色运动服,脊背挺直,神情冷淡,简直炫酷到不需要朋友。 连芝不管众人投过来的诧异眼神,环视人群一圈后,直直朝留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走去。 “连北,我的女王在走向我!”黄毛激动得跳了一下脚,低头慌忙地整理起自己的衣着,还往后抹了几把头发,想让自己在女王心中的形象高大帅一点。 “滚,她是走向我。”连北踢了黄毛一脚,往前迎了几步。 “你胡说……”黄毛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连北喊道:“姐,你怎么来了?” 卧槽,这是连北的姐?他怎么记得连北的姐留的是大波浪卷,脸上化了厚得吓死人的妆,走路迈步奇小,扭捏到令人生呕,哪有一丝现在的飒爽劲。 连芝平静道:“带你回去。” “我不是说了晚点我自己回吗?”连北有些不自在,家里缺钱缺得厉害,他除了赛车什么也不会,就想通过赛车的方式给家里挣一笔钱。 “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跟我回去;二,我一会替你比赛。”连芝边说边走向前面大红色的跑车,这车她在车库里见过,知道是连北的。 连北还在消化姐姐的话,什么替他比赛,她怎么知道他要比赛?不对,她怎么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话,她难道还会赛车不成? “你别开玩笑了,就算你机车开得溜,也不代表你就会赛车。”连北生气地喊道。他这些天基本都待在家里,自然知道他姐提了一辆重型机车回来,他当时还蠢蠢欲动地要上去试一下,不想刚坐上去,油门都没踩响,就抖着身子下来了。 实在是有够吓人,他怕摔,不敢骑。 当时连母也在旁边看着,还笑话了他一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连芝头也没回地反问了一句,她上辈子那种职业,不会赛车是不可能的,逃命的时候,只要前面的路够一辆车宽,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冲过去再说。 她的身手在组织里排不上号,但她的车技能排得上。 连北刚想说你怎么可能会,就有人过来提醒比赛时间快到了,让他做好准备。 已经到时间了吗?连北的心一点点往下坠去,慌乱无意识地从眸中泄出。 他的对手是海市有名的玩车疯子,杜峰,外号杜疯子,他曾经和他比过,输得一塌涂地。 这次,是他主动约的对方,输了他双手奉上自己价值1500万的爱车,赢了对方给他1500万。 他无论如何要赢得这1500万,有了这1500万,再把自己的爱车卖了,他能给家里凑出3000万的资金做周转。 黄毛关系同连北还可以,拉了一下连北的手臂,担忧道:“连北,要不这比赛咱不比了,我那能凑出200万给你。” 他对连北实在没信心,杜疯子什么人啊,这些年同别人比10场能赢8场,而连北同人比10场,只能赢3场,输面太大了。 关键这盘山道还危险,他怕连北出意外。 连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家出事,之前成天同他混在一起的人都疏远了他,还有几个曾仰赖他低声下气讨好他的人,现在反过来对他冷嘲热讽,想把他当狗一样使唤,只有黄毛待他和平时差不多。 他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人情冷暖,踩低捧高。 但已经走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连北绝不能后退,挥开黄毛的手就想上车,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他愤怒地去拉车门,没有拉开:“连芝,你搞什么?你给我下来。”他姐怎么可能会赛车,他就没见过她开过快车。 连芝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放下了一点窗户,冷声道:“你要么坐我的副驾,要么就乖乖在这里等着,别给我碍事。” 碍事?我碍事?连北快被她气得灵魂出窍了,但对上她清冷平静的眸子,他的愤怒莫名又消散了。 奇怪,他姐好像同以往大不同了。 黄毛凑了过来,不赞同地看着连芝,劝道:“姐,这赛车是玩真的,不是过家家,你赶紧下来吧。” 他也不信连芝会赛车。 凤莲山的盘山道大大小小18个弯,没几年开车经验的人轻易不敢上山,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别真的玩出命来了。 知他是好心劝导,连芝微弯眼角,表情柔和了些许:“安心,我技术不错的,说不准能赢。”又看向连北问,“赌注是多少来的?” 连北怒气发不出来,咬着牙道:“1500万。” “哦,还挺多,比赛规则是什么?”连芝对这金额还算满意,又问起了规则。 连北默默地看着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她听了这么大的赌注,脸色居然变都没变一下,难不成她真有把握赢? 半响,他无力道:“从这里跑山下,再从山下跑回来,跑一圈,谁先过线算谁赢。” 这规则够公平,连芝没疑问了,看他耷拉着眼角丧气得很,干脆道:“你要是不坐副驾的话,我就关死车门了。” 算了,输了就输了吧,他反正赢面也小,他姐来和他来似乎结果没什么不同,连北狠狠地呲了一下牙,重重地打开副驾的门,然后又重重地关上。 他上副驾坐着,关键时刻还能稳一下他姐,让她别出意外。 等连北坐好,连芝刚想关闭车窗时,窗边出现了一个戴着黑金色护额的男人。 连北赶紧解释了一句,“他就是杜疯子。” 连芝点头把车窗降到底,微探头问:“有事?” “你确定要代替你弟比赛?”杜疯子扯出一个嘲讽无比的笑容。 “怎么,不可以替吗?”连芝没把他的嘲讽当回事,神色无一丝变化。 “可以是可以,就怕你中途害怕弃赛了。”杜疯子不是没见过女赛车手,但他不相信连芝能担任,这女人的名声他听过一点,甭管是好是坏,总归和赛车一点不挂钩。 连芝想了想,提议道:“我要半途弃赛的话,罚金随你开,但我坚持下来的话,你付我100万如何?” 杜疯子惊疑地看了她一眼,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提议,“你确定?” “当然。” 行吧,杜疯子懒得再废话,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往自己的爱车走去。既然对方是认真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还没试过和女车手比赛呢,忽然就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第5章 魏二少同你姐有一腿? 黄毛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连北的姐姐真的替连北出赛,怎么感觉事情这么玄幻呢? 同感觉玄幻的还有一众观赛的人,整个山顶静默了好几秒钟,然后猛然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天啊,那机车手真是连北的姐姐?” “他都喊姐了,难道还有假?” “连北真怂,居然让自己姐姐替他来,太没用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他姐开机车真酷,就是不知道开跑车是不是也一样酷?” “哎,估计够呛,只希望杜疯子给她留点面子,别赢太狠了。” “我也这样想。” 没人认为连芝能赢,就算她真的有点技术,也觉得不可能,杜疯子的车技是业余赛车手中顶级的,海市就没几个人比得过他。 还有些人关注点跑偏了,关注到连芝的八卦来,“不是说她长得又丑性格又作怪,那季少才退的婚吗?我怎么感觉她很美很飒?” “大概那季少不喜欢这一款吧,说实在的,我也觉得她又美又飒,看起来比那些柔柔弱弱的脸孔顺眼多了。” 又有一人插话进来:“我以前没觉得这一款的女人好看,可今儿看了她,老子都要淫虫上脑了,现在热血澎湃,不可说,不可说。” “嘿嘿,我直接想开口喊女王……” 对话逐渐往不可言说的方向发展,魏梧站在人群的边缘,听着这些污言秽语,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到山顶后,他眼珠就没离开过连芝身上,她摘头盔的第一眼,他没认出人来,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了。还是她朝连北走去时,他才认出她来。 意外,太意外了,柔弱的小白花居然在众人不知道时基因突变成了霸王花。 他以前见过几次连芝,比现在季宇身边的心上人还令人反感。说话掐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脸上粉底不知擦了几层,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煞白煞白的,走路还扭胯迈着小碎步,要多别扭又多别扭,见她一次,他能两天吃不下饭。 是因为连家的事,所以她变了性子吗?还是以前的样子都是为了讨好季宇刻意装出来的,现在这样才是她的本性。 季宇知不知道她的改变? 只希望,她能长久保持这个样子,嗯,他对着能多吃一碗饭。 手中点燃了一根香烟,魏梧往还在大声意淫的几个人走去。 “艹,你不长眼啊,烟嘴怼老子身上了。”正高声阔谈的花臂男人话刚落,小臂上就传来灼痛感,“你他妈敢烫老子,找死。” 拳头想也不想地挥了出去,挥到一半时,看清那张夺人眼球的俊脸,赶忙放下拳头,点头哈腰:“魏二少,对不起,小的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没想到是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回。” 要命啊,这祖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 这张脸,他记得老清楚了,除了魏二少不可能是旁人,整个海市就没见哪个男人长得这么俊美的,别说明星了,就是那名声老大的季少,也比不上。 而且这魏二少的性子他妈的阴晴不定,他要想整你的话,你不脱一层皮他不会罢休。 别问他怎么知道,他小伙伴的小伙伴就得罪他被整过,最后被逼到差点跳海轻生了,还好这祖宗最后高抬手放了他一马。 “不长眼的?”魏梧轻轻瞥了他一眼。 花臂男人心里哇凉一片,抬手就给了自己腮帮子狠狠一巴掌,“小的嘴拙说错话了,求魏二少放过小的一次。” 哼了一声,魏梧再次把烟嘴重重地按在男子的小臂上,直到他皮肤烧焦,烟头熄灭,才随手丢了烟,“不会说话,就少开口。” 花臂男子忍着疼痛,不敢表露出一点不悦和愤怒,连连点头,“魏二少教训得是。” 这祖宗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他是想表达什么?他努力回想着刚刚魏梧发作前他在干什么。 他没做什么啊,就是同旁人讨论一下连大小姐,话语露骨了一些。 难道,难道这祖宗是为这事不高兴?他该不会在给连大小姐出头吧? 自觉自己得知了真相,花臂男人偷偷看了一眼魏梧,随即又立马低下了头,这祖宗什么时候同连大小姐勾搭上的,他不是季少的好兄弟吗?撬兄弟的墙角?不对,那季宇早抛弃连芝了,应该是说捡别人不要的破鞋才对。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眼睛不想要了吗?” 花臂男人飞快地摇头,头颅害怕得深深地垂了下来,只管盯着自己的脚尖瞅。 周围人不少,都偷偷旁观着这出呢,有脑筋转得快的,也很快得出了和花臂男子一样的结论,不敢再多提连芝一句。 原本魏梧站边边,少有人注意到他,现在他突然站了出来,变成了人群中最瞩目的一个,一些看他没带女伴的女人,顿时心思活络了起来。 魏家把持着全庆国大半个传媒娱乐行业,魏二少虽然不是魏家的继承人,但谁不知道他受宠得很,不仅爷奶宠,父母宠,连唯一的大哥都把他当儿子宠。 能同他搭上线的话,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 有胆子大又对自己样貌身材自信的女人,拂了一把头发后,扭着腰胯走了过来,“魏二少,你也来观看比赛啊?” 这女人说着话就想贴到魏梧身上,胸脯有意地高挺起来。 那边比赛即将开始,有赛车女郎拿着小旗走到了道路中间,往常的话,这女人要贴过来魏梧就随她了,没什么意见,可现在莫名不耐烦得很:“聒噪。” 一句“聒噪”像冰水一样泼了这女人一头一脸,脸上娇媚的笑容褪得一干二净,不敢蛮缠,缩着肩膀跑开了。 别的也有心上前勾搭的女人,见此,都收回了想上去勾搭的心,魏二少今晚不需要女伴,还是别缠上去把人惹烦了才好。 哎,真是可惜,穿得那么风骚,还想着上去摸一把胸膛过过瘾呢! 哨声响起,旗帜被赛车女郎高高挥下去,并排的黑色跑车和红色跑车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射了出去。 魏梧一直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山道那头,才沉下眼眸。 想来连北今儿是不用把命折在这里了。 他一路和连芝的机车并排上山,知道她心态有多稳,无论是多大的弯道,她车速基本上没有变过,他不认为,换了跑车,她就会慌乱。 说不准,杜疯子还会惨败于她。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账户的钱,留着花不完放在那里也碍眼,不如拿出来给连氏应急一下,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 连北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的车,他甚至看不清前面山道的路灯,就感觉车子已经超了过去。 离比赛开始已经过了5分钟,他姐居然开着车紧紧咬在杜疯子的车后,目测只有一个车位的距离。 天啊,他姐是吃了什么鸡血大补丸吗?不然怎么能那么猛,他以前没开出5分钟就被杜疯子远远甩在了后面的。 “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连北忍不住问道。 “别和我说话。”连芝专注地看着前方,脚下用力,表盘指针再次往右边转,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 “你疯了?想找死吗?”连北惊慌地大喊,他记得前面是一个大弯,这个速度根本不好转向,他想去抢过方向盘,又不敢。 山道一侧是黑魆魆的悬崖,似乎马上就要把他们这辆车连人带车吞噬进去,连北下意识闭上了眼。 一秒,两秒,三秒,车子除了颠簸一点,没有失重的感觉,连北颤抖着睫毛睁开眼,发现已经过了弯道。 还往前追赶了一点杜疯子的车,和他只差了半个车位。 心脏跳到嗓子眼里,又落了回去,连北傻愣愣地扭头看连芝,嘴皮子掀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来:“姐,你怎么做到的?” 连芝声音冷如寒潭,“说了不要同我说话。” “哦。”干巴巴应了一句,连北不敢再多言,但激动的心情藏都藏不住,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他姐疯了,帅疯了。刚刚那个速度转弯,是飘移,绝对是飘移,他想学,疯狂想学。 没待他多想,车子很快又来到了另一个大弯,这次,连北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连芝操作。 怕自己中途会眨眼,还特意用手撑住眼皮,看起来异常滑稽。 只是,他眼睛瞪得再大,也没看清他姐的动作,太快了,飞快地踩油门,又在速度最高的时候,飞快地反转方向盘。 车轮同地面剧烈地摩擦,排气管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让耳朵失聪了好几秒。 转过弯,车子已经超了杜疯子半个车位。 我的车性能真好,这样都能顶得住,连北突然冒出不合时宜的想法。 被超了半个车位的杜疯子骂了一声脏话,眼睛死命盯着前面的红色的跑车,像是把车给看穿,看到里面开车的人为止。 这连芝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反超他的车,他这人不管和谁比赛,从不轻视,有10分力,就绝对不会使9分出来,所以对方能超车,并不是他放水,而是真有本事。 在第一个大弯她想超车时,他就刻意卡了道,不给她过,但她刚刚竟胆子大到车子紧擦着护栏而过,生生逼得他往里让了一点位置。 这手技术,绝对不可能是新学的,没有几年,练不出来。 季宇被退婚的未婚妻,海市出了名又丑又恶毒又无能的连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练的技术?季宇知道吗? 山顶的人等车子回来等得百无聊赖,大家对赛车结果心知肚明,没有悬念的比赛气氛热不起来,都在唠嗑说闲话。 只有一个人美眸中透出几缕兴奋期待,嘴角始终轻轻地勾起。 有人的电话响了起来,只见那人没犹豫地打开免提接了起来,随口问:“怎么样?” 电话是山脚下守路的人打的,他还负责通报比赛情况,声音激动得都在发抖:“连北的车率先一步往回赶了。” “什么?”接电话的人以为自己听岔了,掏了掏耳朵确认道:“连北的车是大红色的,你可别弄错了。” “没有弄错,就是大红色车辆率先往返了,还领先了黑色的车大概10秒。” 山顶上再次陷入了静默,这电话声老大,大家都听到了这声激动的通报,没有一个敢相信是这个结果。 不知谁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牛啊!连北的姐太牛了。”说完一马当先往路口那边跑去,他要第一时间看到往返的车。 气氛这下是彻底沸腾了,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跟着往路口边边跑去。 魏梧把嘴里的烟头吐出,用脚碾了几下,也往路口边走了几步。 连芝,连芝,他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随着他的默念,一丝痒意悄然自心底生起。 没让山顶的人等太久,大红色的跑车像红色幽灵一样从山道那边出现,开启了暗夜的狂欢。 所有人都跳着蹦着高呼起来,还有人喊起了连芝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响彻了整个凤莲山。 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等连芝下车走出来的时候,一众赛车女郎走过去围着她跳起了舞。 黄毛接住脚软的连北,把他扶到了一边,眼睛狂热地看着连芝,嘴上幽幽道:“你说,我去追你姐,有机会吗?” 连北想捣他一拳,却发现手软脚软,还想吐,努力咬牙憋住不让自己太丢脸,不是他孬,而是他姐开得太疯狂了,他能坚持下来不晕过去就已经很厉害了。 缓了一会,才一脸不屑地张口:“给我滚,就你这样也想当我姐夫?” 他决定了,他以后要当他姐的头号小弟,谁跟他抢他跟谁急眼。 黄毛这样的,最多可以当他姐的二号小弟,他姐夫不说一定要超过季宇那烂人,但绝对不能比他差,不然就是丢他姐的脸。 “兄弟,别这么不给面子行不行?我哪里差了,相貌堂堂,英姿勃勃,魁梧健壮,关键我还听话啊,保证你姐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看一眼。”黄毛滔滔不绝地吹起自己来,务必让现在的小伙伴未来的小舅子知道他的好来。 瘦麻杆一样,也敢吹自己魁梧?相貌堂堂连北也看不出来,他只知道黄毛把一头黄毛剃了,就像未断奶的初中生。 “呵呵。”只有这两字能送给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对待兄弟的,有没有礼貌?”黄毛想说教一下,就看到穿得无比风骚的桃花眼男子往连芝走去。 赶紧推了推连北,“魏二少同你姐有一腿?” 连北被他推得差点站不住,没好气地骂了句脏话,才道:“你胡说什么?我姐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你刚刚不在不知道,他教训了一个对你姐出言不逊的人,要是没有一腿,他怎么可能做这事?”黄毛眉毛拧成毛毛虫,看来他没戏了,魏二少的脸比他高级华丽,魏二少的身家比他丰厚,他要是连芝,肯定不会撇下魏二少选他。 那脸怎么就不安在他头上呢,他也想要一张高级华丽的脸,不然,成熟一点点也行,呜呜! 第6章 连芝,你要补偿我 连芝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私底下认为她和某人有了一腿,拨开围着她跳舞的赛车女郎走了出来后,就看到面前站了一位脸长得人神共愤的男人,穿着亮瞎眼,特别是缀亮片的裤子。 这男人的模样在原身的记忆中还算深刻,连芝知道他叫魏梧,是小说男主季宇的好兄弟,她停住脚步,淡声问:“你找我什么事?”拦在她面前,自然是来找她的。 魏梧也不介意她冷淡的态度,弯起唇角,扯出一个有点爽朗又有点诱人的笑容:“没事,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好歹是先前一路并排上山的伙伴。” “银色跑车?”连芝微抬眸问道。 魏梧愉快地点头,“怎么样,惊不惊讶?” “是有点惊讶。”连芝没想到银色跑车会一路刻意和她保持相同的速度上山,她偶尔放慢速度,对方也配合她,还想着是那个无聊的司机,原来是他。 魏梧高兴地等她继续说点别的,可等了片刻,她都没有说出下一句话,眨眨眼,“说完了?” “那还要说什么吗?”连芝歪了歪头,不解。 “噗”魏梧大声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用手指抹了抹,对着连芝道:“连芝,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一般人都会借着这问话说点别的吧,比如说你为什么要跟我并排同行,我们很有默契呀等等,但她好像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对话就该结束了。 太有意思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连芝是这样的性子? 可爱?上辈子除了前辈偶尔说过一句外,没有人再说过她可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可爱了,严肃着脸道:“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魏梧打住笑意,把自己之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说了:“听说连氏现在挺缺钱的,不巧,我零花钱挺多,不知道连大小姐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 他知道季宇为什么打击连氏,也不怕季宇知道他援助连氏会生气,他们固然算是兄弟,但他只管随自己意愿和喜好做事,季宇还不值得他为了他改变性子。 连芝定了定神,仔细看他的脸色,没有看出玩笑的意味,抿了抿嘴,说:“我都有时间,看你方便。”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说这话,只要不是戏弄她玩就好,自动送上门来的资金,不要是傻子。 她这么爽快答应,半句不提及季宇,魏梧的心情更是愉悦了几分,他就喜欢爽快人,伸出手:“给我手机。” 连芝摸兜掏出来开了屏幕递给他。 魏梧接过,快速地用她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的电话,拨完没有马上还回去,还用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一会,才递过去:“加了你通信软件好友,记得给我通过。” 连芝点头,刚想拿回自己的手机,有人从后头撞了她一下,力道不小,她身子前倾得厉害,想也不想地抓住了魏梧递手机的手扶了一下。 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魏梧瞳孔缩了一下,转瞬又恢复正常,正要伸手去扶一把,连芝已经迅速放开他手腕,并顺便拿回自己的手机,站直了身子,“不好意思,借扶了一下你的手。” “没关系。”魏梧很自然地收回手。 此时,那个撞人的跳舞女郎走上前,“对不起,连小姐,我刚刚崴了一下没站稳。” “没事。”连芝摇头。 山顶人多,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魏梧干脆地道别:“回头见。”顿了顿,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记得通过我的好友,” “嗯,回头见。” 魏梧看她走向连北后,低头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抓住的手腕,上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温度,嘴角无意识地抿了开,他好像变得有点不像他了,因为他从来不会特意叮嘱别人什么,但他刚刚居然特意叮嘱了一句。 黄毛一直眼睛不离连芝,看到她和魏梧分开走过来,狗腿地递过来一瓶水:“姐,你渴不渴?先喝口水。”说着还贴心地把瓶盖给连芝拧开了。 连北嘴角抽了抽,这人时刻不忘讨好他姐,又懊悔自己不够殷勤。 连芝从善如流地接水过来,她确实有些渴,喝了一口后,转头看已走到旁边的杜疯子。 “介意我问问你练了几年了吗?”杜疯子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连芝:“里头有1600万,密码是我手机号后面8位数,连北知道。” “从会开车之后,偶尔烦闷的时候会跑跑。”连芝模糊地给了一个回答,把卡接了过来,1600万,够连氏撑一阵子了。 杜疯子定睛看了她好一会,没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只道:“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同连小姐比一次。” 他被连芝超车后,追赶了几次,追不上,心态有点稳不住,差点翻车出事故,后面调整回来后速度也够惨烈,输得实在是意难平,想再试一次。 “再说吧。”连芝没有一口回绝,也不想答应下来,比起开跑车,她更爱骑机车。 杜疯子点头笑了一声,转身走了。他也不是输不起,赛车输输赢赢才够好玩,不过,他敢肯定,今晚的比赛会被他记挂一辈子,他呀,输给了一个名声奇烂的大小姐。 山顶的人渐渐散去,或去赶场续摊,或直接回家,重新恢复了惯常的冷清宁静,连芝揉了一下眼睛,她有些困了,同连北道:“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家里连母还在等着,再不回去,电话该来了。 连北现在对姐姐的话无不应,笑嘻嘻地道:“好嘞,姐。” 黄毛巴巴地看着连芝往自己拉风的机车走去,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了一下:“姐,你能不能载我一段路?” 连芝挺无所谓的,刚想说没问题,就听连北怒吼道:“你他妈不是自己有车吗?坐自己的车走。” 屁的,他姐的车尾他都没坐上呢,怎能让黄毛捷足先登呢?绝对不行。 “连北,我要同你绝交。”黄毛愤然,他看出连芝就要答应下来了,这个鳖孙子,破坏了他的好事。 “绝交就绝交,我怕你不成。” 真有活力,连芝眉眼带出些笑意。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半夜了,连母还来不及数落他们兄妹,就被连芝的话给惊呆了,“妈,这卡你拿着交给爸,里头有1600万,密码问连北。” 连母呆呆地接过烫手的银行卡,低头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急切地问:“这钱是怎么来的?” 这问题要解释起来可得费好一番功夫,连芝不想面对一会连母接二连三的问题,给连北使了个眼色:“你问连北,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连北拍拍胸脯,示意姐姐都交给他,还暗自决定把他姐的丰功伟绩好好同亲妈宣传一下,至于他姐为什么会赛车,她不是说了烦闷的时候会跑跑吗?他半点不怀疑,他姐连机车都能开得贼溜,没道理跑车开不快?天赋异禀别人羡慕不来。 这会他完全忘了先前赛前自己的质疑,只顾着嘿嘿嘿傻乐,一点没有前几天苦大仇深的样子。经过今晚,他莫名有信心,他们连家不会倒,而这信心是他姐带给他的。 连芝没多管他,直接上楼回房了。简单洗漱一番,就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大床上,好几秒钟后,她才长长地舒叹出一口气,这本书的世界没存在所谓的走剧情,真是太好了。 连北不死,那她也不会死,也就是说,她不需要怕什么男女主角,她只要按自己的步调来生活就好了。 心弦松动,睡意就袭了过来,连芝在意识快要陷入沉睡中时,忽然想到她有一件事没做,眸光迷蒙地掠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才想起了是什么事。 魏梧的好友申请,她还没通过,对方临走前还刻意叮嘱了一句,该是有些急的。 伸手懒懒地抓过手机,点开通信软件,果然,下头有个小红点,点进去,是空白头像,昵称则是一个小点,申请框上简单备注着【魏梧】两个字。 一点都不华丽,同他的形象可真不搭,连芝没来由地生起了这个念头,要不是这个备注,她不会相信这个就是魏梧的号。 直接点了通过后,她毫不犹豫地丢开手机,摆正身子,开始入睡。 没有充足的睡眠,白天精气神就不会好,精气神不好,影响思考也影响身体的灵敏性,这可是她上辈子职业的大忌。 有些习惯,即使她不是刻意去维持,也已经刻入了骨子里,就是想改也改不了。 她干脆地睡觉并且很快入睡,可同一座城市的某一所豪宅中,有人因她久久没睡,一直把手机抱在手中,眉头时不时就皱一下,眼眸微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但周身躁动不耐的气息绝不会被人错认。 “叮咚”一声消息通知,魏梧扫了一眼,急急地开屏点进去,发现是某个想讨好他的人发来的没营养的话,不是他所等待的那个。 眼神一点点暗沉直至晦涩,手机被他大力地砸在了地板上,好在地板上铺有厚厚的地毯,避开了被砸得支离破碎的命运。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它主人心情不佳,因为刚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遍,不管是谁多次空欢喜一场都会恼羞成怒。 黑色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地毯上,没一会,又传出了一声“叮咚”的通知声。 魏梧往床里滚进去一圈,强行闭上眼睛,不想再被手机牵扯去全部的心神,他不该特意把软件的声音通知功能打开的,也不该多叮嘱一句。 5秒钟,10秒钟,15秒钟,他终是克制不住又翻滚出来,长臂一捞,手机又回到了手上。 自嘲地笑着点开消息,待看清弹出的消息框后,自嘲像潮水一样褪去,只剩下真心实意的微笑。 “真冷淡啊!”魏梧看着消息框头像上灰色的猫星人,睁着圆溜溜琥珀色的大眼睛端坐着,呢喃了一句。 让他等了大半个晚上才通过好友,还没一句留言解释。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生不起气来,他还从未知道他魏二少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的脾气,并且也不知道他原来也会有如此迫不及待的时刻,迫不及待对方来联络他,又因为对方的忽视而急切烦躁。 “你是有什么魔力吗?”他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开始编辑起短信。 【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寻常平淡啊,魏梧刚打出字来,又立马删了去。 【为什么这么久才通过好友?】像是在问罪一样,也不行。 删删改改老半天,最后发了一句【因为你迟迟未通过好友,导致我大半夜睡不好,连芝,你要补偿我】 末尾还发了一个小人求补偿的委屈小表情。 做完这一切后,他赤脚下床,去桌柜里翻找出一瓶药,随意倒了好些颗,看也没看地送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重新走上床去。他有预感,他今晚能睡得不错。 第7章 到底是哪个龟孙子把他拍得这么丑的? 连芝一夜好眠,起床后精神饱满,洗漱过,才悠悠地看起手机。 看到魏梧发的消息时,神色一时绷不住,觉得好笑又觉得讶异,她竟不知道魏二少是这么个生动活泼的人。 小表情和“补偿”一词用得,好像他们关系很熟似的。 可在原主记忆中,他们不仅不熟,对方还对她不屑得很,每次不小心遇见都眼含讥讽,两人从来没有说过话。 现在魏梧这样,算怎么回事? 连芝回想了一下昨晚,她貌似没有做特别的事吧? 她也不认为自己国色天香,突然被天生丽质的魏二少看上,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丑,但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她现在有点攻击性的长相。 原主之所以化那么重那么丑的妆,就是不喜自己的长相,她想把自己往女主王雪晴的样子打扮,因为那是典型小家碧玉、温婉清纯的小美人相,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样子,包括季宇也喜欢。 不过,这副身体是她的了,她很满意现在的样子,也只想按自己的方式来生活。 打开手机键盘,回了魏梧一句【那晚上请你吃饭,有空吗?】 想不明白的事,连芝懒得纠结,只知道魏梧要借钱给连氏,她于情于理都要请顿饭。 信息刚发过去,就立刻收到了回复【连大小姐请客,必须是有空的。】 连芝看到回复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时间,才6点多一点,她因为有晨跑的习惯,起得就比较早,没想到魏梧也这么早。 这种顶级豪门世家的小少爷,不是都说不睡到中午不起床的吗?何况对方昨晚发信息的时间已经半夜了。 睡眠这么少,也不知道他怎么长得这么高的? 【你想吃什么?】意识到自己思维有点发散,连芝及时收了回来,发信息继续问。 魏梧刚想说都可以,又赶紧删去,他好像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吐槽,说约会请客时“都可以”这个回答很让人下头。 他有那么点不想让连芝下头,虽然他们不算约会,约会?头歪了一下,应该不算吧。 鉴于现在是春天,天气还有些凉,魏梧想了想,回复【海鲜粥\/汤锅类\/烤肉,你看着来。】 都是些比较接地气的食物,连芝稍感意外,不过这些食物刚好对她胃口,【那就海鲜粥吧,我定了地方后通知你。】 这副身体有那么些虚,她想吃些暖融融的东西滋补一下。 魏梧看着手机屏幕上最新的回复,笑了。他是揣测着连芝的口味说的,他就觉得她会喜欢接地气的食物,直觉,没有理由。 昨晚的睡眠果然不错,平常他就算吃药,一般5点多就醒了,但今儿睡到了6点,刚醒来没多大会,就接到了回复,心情不可谓不美。 喜滋滋地下床去洗漱,对着全身镜照时,看到胸口还没完全散去的红痕,愣住了,艹,为什么这痕迹还在?昨儿连芝是不是看到了这些痕迹? 这自然不是蚊子咬的,也不是自己挠的,切切实实是暧昧的痕迹,他毕竟是25岁的成年男子,有点夜生活很正常,不是吗? 山顶夜晚光线不太亮,她应该没有注意到吧?魏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个,越看镜子越觉得碍眼,手重重地揉搓了几下,成功把微小红痕变成了大片刺眼的红痕。 下楼去时,魏母见到儿子的臭脸,忍不住担忧:“小梧,你又没睡好?” “要不要妈给你重新预约一个医生?” 魏梧不欲多和她解释,简单道:“不用了,睡得还行。” “……那你怎么这副样子,脸色黑沉沉的?”魏母话堵在嗓子眼里,却没有问出声,问了又怎样,小儿子不想说,谁能逼问得出来? 背后亲妈欲言又止的样子,魏梧就算没回头看,也能猜到,他眸间灰雾聚拢,穿过这层雾气,里头空泛泛的,什么也没有。 少有人知道,魏家得宠的二少爷,是个有毛病的人,常年失眠不说,精神也不稳定。 凤莲山赛车事件经过一夜的酝酿,在海市的上流社会圈子里已经传遍了,不少小群频频出现连芝的名字,甚至还有人把偷拍她的照片上传了。 魏梧窥着屏,偶尔动动修长优美的手指,把拍得不错的照片下载转存到手机里。 其中有一张他既然也出镜了,不过是侧脸,他愤恨地盯了半响,徐徐吐出了两个字:“好丑。” 到底是哪个龟孙子把他拍得这么丑的? 魏梧恨不得顺着网路爬过去把对方给一掌拍死,他魏二少响当当的海市美男子,怎么可能是这副脸歪腿短的尊容? 更让他郁闷的是,这张照片中连芝倒是拍得很好看,无论是光影角度还是比例,都恰到好处,衬得他丑上加丑,无论怎么看都不般配。 拍照的人不会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吧?魏梧盯着那个上传的id使劲看,没认出来是谁,愤愤地把照片保存下来后,直接现身:【限你3秒内把有关我的照片撤回去毁尸灭迹,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话发了上去,没到一秒,对方就把照片撤了,一个劲地同他说对不起。 魏梧哼了一声,没有搭理,要不是连芝拍得够好,他保证要把这个人扒出来教训一顿。 躲过一劫的黄毛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瘦弱的小胸膛顺气,还好还好,魏二少没同他计较,他怎么不知道这群里藏着一个魏梧呢,他竟然还窥屏,够狡诈的!!! 这祖宗头像那么单调乏味,昵称够简单,要不是那文字间透露出的霸道,他真没猜到账号后面的人是他,太不华丽了,他忍不住发出了和连芝一样的感慨。 季宇没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群之间,但奈何陈宁是个爱玩爱八卦的性子,这些群基本上都有他。 很快把事情转述给了他,并附带了几张照片,最后还加了一句【连芝受大刺激转性了。】 季宇把来龙去脉看了一遍,又定定看着其中一张连芝的正脸照,神色微动。 照片中的女人留着利落刚过耳的短发,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刚好拂过她挺翘的鼻子,随性又洒脱,还说些说不上来的氛围美。 她没有化一点妆,小挑眉丹凤眼稍显高冷疏离,肤色在路灯下呈现出柔和的晕暖感,略薄的唇形弧度优美,虽没涂口红,看起来竟不暗沉寡淡,反而格外有气场。 他有好些年没见过连芝的素颜了,她是长这副样子的吗?季宇难得有些怔愣。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丑的呢? “季哥哥,你在看什么?”王雪晴从楼下走下来,就看到季宇对着手机发呆,好奇地问了一句。 季宇很自然地把手机收起,“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直觉要是同王雪晴说起连芝的事,她肯定闹小脾气。 两人好不容易重归于好,他不想要节外生枝。 况且在他打击并试图鲸吞连氏后,他和连家早已势不两立,连芝是不是变了性子,和他已经不相关了,他过后还要警告陈宁,不要把无聊的事转告给他。 王雪晴哦了一声,坐到他腿上,撒娇道:“今天周末呢,我们要去外头吃饭吗?” 季宇把她搂紧,看她嘴唇粉嘟嘟的,忍不住扶着她后脑勺来了一个法式深吻,直把人吻得软绵绵瘫在怀着,才问:“你想去吗?” 王雪晴红着脸气喘吁吁,好半响,小拳头捶了一下季宇紧实的胸膛,“你好坏,大早上的就折腾人家。” “这就叫折腾吗?”季宇手缓缓下移,落在她弹性极佳的臀部捏了两把,眸色染上一点狼性,“我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怎么办?” 家里的佣人对男女主人大早上调情见怪不怪,极有眼色地躲到别处,以求不惊扰了他们的雅兴。 两人亲亲密密了好半天,王雪晴才粉颊如画一样依偎在他怀里道:“我想出去的,想出去同季哥哥约会。” 季宇对她结婚了还保有一副娇羞小女儿的姿态极为满意,“那我们就出去约会。” “季哥哥,你真好。”王雪晴幸福地笑着。 这时,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震动,拿起一看,先前还弯起的唇角瞬间抿直,嘴瘪瘪的,眼神流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季宇柔声问道。 “我哥说他公司想请一位明星来代言,但是目前资金有些紧张,想……”王雪晴不太好意思把后半段话说出来,低下了头。 但她不说,季宇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借钱,他这大舅子这阵子可是三天两头来借钱,虽说金额都不大,但季宇刚刚升起的好心情还是没了。 王雪晴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见他脸色沉了下来,赶紧道:“季哥哥,我们别管他了。” “你确定?”季宇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问。 王雪晴红着眼尾小声道:“我确定。”话落,眸子里溢出一层水色,眼帘半垂,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为难和委屈。 季宇怎么舍得让她这般为难,声调温和地问:“他想借多少?” “800万。”声若蚊蝇。 “还说别的吗?” “没有了。” 800万数目不算大,但比上次多了300万,季宇敛目思索,片刻后,他道:“可以借,但你转告他,没有下一次了。” 这些钱借了,对方肯定没打算还的,不然怎么连个还款日期都没说? 他是有钱,但也不愿意当别人的提款机,如果这钱是小娇妻来花,就另当别说。 “我会转告他的。”王雪晴含着哭腔道,心里对她哥生起了一丝怨恨,为什么老是来借钱让她难堪呢? 她都把自己的零用钱给他了,还不够吗? 她上次明明和爸妈谈过的,让他们和哥说一下,他们难道没有说吗? 这头有人在为借钱的事发囧,另一头,却有人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钱借出去。 魏梧归整了一下自己的零用,数额还算满意,就不知道连芝会不会满意。边想着边捯饬起自己来,发型细细地用发胶抓好,脸上抹了些水润滋养的精华,衣着是重点,翻遍了大半个衣柜,试了几套后,换上了一套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清爽得和他以往的形象判若两人。 期间,还俏咪咪地给自己拍了几张帅气逼人的自拍,独自欣赏了好一会,才把先前因丑照产生的郁闷压了下去。 连芝这回没让他多等,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把餐厅的地点发了过来。 他看着地点,眼睛愉悦地眯起,离魏家不算远,开车大概半个钟,他打算提前10分钟过去,据说女人都喜欢男人提前一点到达约会地,连芝应该也不例外吧? 魏母原本还担心他,同魏父说了一下,两口子心情都有些沉重,正讨论着要找个时机和他谈谈心时,只见人神采飞扬地从二楼走下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魏母看着他一身清爽,有些不习惯,她这小儿子不是喜欢怎么张扬怎么穿的吗? 那低领低腰,缀亮片剪破洞,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她就没眼看。 “约了朋友一起吃饭。”魏梧刚想去抓置物架上的钥匙,手伸出一半又放下了,朝不远处的管家说:“强叔,我现在打算出门,你安排人送我一下。” “好嘞,小少爷。”难得小少爷不愿自己开车,强叔高高兴兴地去安排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魏母扭头看丈夫。 “我也不知道。”魏父也没见过儿子这般反常的样子。 两口子面面相觑,魏母突然大力拍了一下魏父的膝盖,站了起来,惊喜地喊道:“小梧,你交女朋友了?” 魏梧被这声大喊吓得脚步乱了一下,扶着额头无奈道:“妈,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交女朋友?” 魏母可不相信他的说辞,他现在这样根本不似以往出去厮混的样子,坚信自己的猜测,笑眯眯道:“妈巴不得你赶紧交个女朋友,好过你成天出去厮混,要有的话,可千万不要瞒着,赶紧带回来让我瞅瞅,不管她什么身份,妈保证不为难,你爸的意见和我是一样的。” 眼珠瞥了一眼魏父,魏父顾不得揉被老婆拍疼的膝盖,赶紧声援:“对,只要对方家世清白,你想娶谁就娶谁。” “我懒得同你们说。”魏梧加快脚步出了门,并决定以后少回家住,免得这对夫妇总是操多余的心思不说,还会胡思乱想。 连芝还不知道自己再次被误会了,误会为某人的女朋友,她这些天几乎每天都出门,除了变卖东西外,还拿到了机车的驾驶证,顺便在海市各处溜了一圈,打探到一些情况。 虽然收获甚微,但她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可以借此来攻击季氏的口子,暂缓它对连氏的打击。 总不能就让连氏一直被动挨打吧。 说来还是她运气好,卖车的时候有意帮了一个人的忙,没想到那人买了她的车后,为了回报她,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等她今晚见了魏梧之后,就可以去找连父谈谈了。 第8章 嫂子未免管得太宽,我们吃饭碍到你了吗? 海市顶级豪门世家总共有五家,季、魏、肖、陈、楚,其中又以季家和魏家为首,季家主要以经营房地产为主,然后以它为核心,往各相关行业辐射。尤其是季宇接手季家这两年,季氏的产业更是多面开花。 而魏家主要进攻传媒和娱乐业,垄断了大半个庆国的舆论和占据了影视界半壁江山,就是在国外,影响力也足足的。魏氏出品的东西,无一不精。 肖家主打汽车、机床制造等重工业,而陈家则是食品、轻纺等轻工业。 这四家关系尚可,小辈甚至以兄弟相称。 楚家家世比上述四家差了一丢,排在最末,以经营珠宝等奢侈品为主要业务,同魏家合作多,关系紧密,魏梧的大嫂就出自楚家。 而连家在海市就是个二流世家,连老爷子在的时候,排在二流世家之首,连老爷子去了之后,连家产业缩水不少,二流之首的地位早已保不住。 产业以研发制造数码电子产品为主,由于创新不足,产品的销量逐年下降,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在二流世家里都没有了一席之地。 根据连芝调查所知,季氏有意加大在数码电子行业的投资力度,也就是说,季宇打击连氏,除了为惩治连芝给小娇妻出口气外,不乏有夺连氏的资源助自己扩张商业版图的考虑。 恐怕最后这个理由还占主导地位,季宇作为一个大家族大集团的掌舵人,他不可能是个恋爱脑,也不会仅凭一点私情恩怨,就调动几个亿或十来个亿的资源来打击连氏,他想要谋取的利益必定比付出的要大。 连芝不禁怀疑,当初连老爷子把她许配给季宇的时候,是不是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想让两家结成亲家,防止季家对连家下手。 可惜,季宇看不上原主,原主是彻彻底底的恋爱脑,她担不起季氏主母的位置,两人之间又没有爱情支撑着,就是没有王雪晴出现,季宇也不会娶原主,这婚约迟早会解除的。 小说里口口声声写女配和连家落得这般下场是咎由自取,可置身在书里,连芝才知道,这不是咎由自取,而是被弱肉强食,连家太弱了,原身也太弱了。 她既然打算在连家生活下去,就不能看着连家就这么破产,这对她没有一丁点好处,她怎么也要试一下,看看能不能从那个突破口入手,咬季氏一口,保存下连氏。 不过这些急不来,她看了一下手表,快到和魏梧约好的时间了,换了身薄毛衣搭牛仔裤的休闲衣服,就走下了楼。 连母见她又要出去,叮嘱道:“小心点,早点回来。” 她已经懒得问女儿要去哪里了,问了也不会详细和她说。这些天来,她算是发现了,女儿突然变得极有主见,成天往外跑,她是管不了了。 昨晚儿子还把她夸得像车神一样,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赛车,哎,以前只以为儿子玩得野,现在才知道大女儿玩起来才叫要命,在凤莲山盘山道赛车,她就是听着心都要发抖了。 不过那挣的1600万真是及时雨了,凌晨男人回来时,她把钱交给男人,男人老高兴地说再筹个5000万,那两个好项目就能撑下来了。 5000万,等现在住的别墅卖出去后,应该就凑得差不多了。 男人还说,如果连氏挺过了这一关,以后打算让女儿来继承家业,说儿子不如她。 她没什么意见,女儿和儿子都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无所谓哪个更重要,女儿既然有这个能力,她开心还来不及。 就怕连氏挺不过去,季宇那个烂心肝的,可不会轻易收手,当初怎么觉得女儿能嫁给他是好事呢? “我知道了。”连芝心里暖洋洋的,出门有人叮嘱小心,回来有人开着明灯等着,原来有家是这种感觉。 半个多钟后,连芝骑着机车来到一间装修得大气舒适的餐厅门口。 这家餐厅档位中高等级,门口有一片停车的场地,连芝随便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就走进了店里。 还没等询问前台订的位置,就见靠窗的卡座上有个脸蛋长得极其出色的男子站起来同她招手。 她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没有到呢,她可是提前了10分钟过来的。 “你等很久了吗?”连芝走过去问。 “刚坐下,屁股都没坐热。”魏梧没有用什么文绉绉的词,他希望和连芝的对话更自然随和一些。 “那就好。”连芝招来服务员打算点餐,边看菜单边问魏梧:“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吃香菜,其余都可以。”魏梧托着腮看着她点餐,一点没有主动抢点菜的意思。 连芝听了点头,要了一个各种海鲜都包含其中虾就有3斤的大套餐,又点了几个别的佐菜,交代了香菜不放,其他照常。 “你来过这家吗?”魏梧看她放下菜单,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 “谢谢。”连芝接过茶,喝了一口后放下,“没有,但我我翻看了网上的评价,还不错。”看着魏梧开玩笑道,“就不知道魏二少嫌不嫌弃这地方太过廉价?” 魏梧笑了,“我在连大小姐心中的形象就是这么挑剔不讨喜的吗?” “谁叫魏二少一贯看我不顺眼,我就怕不小心惹恼了人,借不到钱怎么办?”连芝有意无意地试探了一句。 魏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经道:“我以前确实看你挺不顺眼的,不过……”顿了一下,语气轻松愉悦,“那是以前,现在的连大小姐简直不能更合我心了,不然,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连芝分辨不出他这话是否是真心,但他既然这么说,她就选择相信了,语气也轻快不少,“哦,那真是我的荣幸。” 魏梧随手拿出口袋里的银行卡递过去,“里头有一个亿,密码是今天的日期,希望能解连大小姐的燃眉之急。” 一个亿,比连芝想象中多多了,她没有立马拿过这张银行卡,而是看着魏梧的眼睛认真问:“魏二少不怕我还不起这笔钱?” 魏梧噗呲地笑出声,桃花眼璀璨闪亮,毫不在意道:“连大小姐车技一流,还不起的话以后就来帮我开车吧,就当本少先预付工资了。” 钱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反正魏家怎么也能供养得起他,留着花不完,还不如拿出来找点乐子,他有预感连芝会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生活实在过于无趣,他急需一点惊喜感,不然,活着干什么? 他好像是真的不甚关心自己能否还得起这笔钱,这是连芝从他脸上读出来的信息,不过对方不关心,她却不会不在意,郑重道:“魏二少既然这么相信我,我也不会让魏二少失望,请放心,最多两年,我就能把钱还上。” 实在不行,她就去参加赛车比赛,钱总能有办法还。 说完,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纸笔,开始写欠条,但刚写了一个字,就被魏梧阻止了,“我不需要这玩意,连大小姐要有心的话,多带我玩玩就好。” 这个“玩”字被他有意拉长。 连芝琢磨不透他的意思,索性放下笔,问道:“怎么个玩法?” “哎”魏梧叹了口气,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我还没坐过机车呢,不知连大小姐能载我试试吗?”他今儿没有开车过来,就是为了蹭个机车尾座,他实在好奇被她载着是什么感觉。 只是载一载的话,那完全没问题,连芝答应下来:“没问题,你要想学骑车,我也可以教。” 说着话,粥锅很快就端上来了。 这次魏梧主动抢过了盛粥的活,给连芝捞了一碗冒尖的大虾,捞完才发现装得过满,都快溢出来了,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刚想把这碗留给自己,就听连芝开口:“我喜欢冒尖的碗,吃起来畅快。” 魏梧又想笑了,把碗小心放在她面前,问:“你不怕别人觉得你吃相不雅?” “你会觉得吗?”连芝反问。 魏梧完全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就两个人吃饭,他不觉得的话,她才不管别人的看法。 心底的高兴怎么也压不住,他俏皮地回答:“我也喜欢看别人畅快地吃东西。” 闻言,连芝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梢上挑,丹凤眼略眯着,唇角咧开露出白净可爱的虎牙,右边脸颊还呈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整个人看起来简单温暖,再不见半点冷淡疏离。 魏梧眨眨眼,心脏怦怦直跳,那丝在山顶上生起的痒意逐渐的粗壮,让他差点克制不住去挠一挠。 连芝看他不吃,一个劲盯着她看,不解道:“你不喜欢吃?”她觉得味道很不错啊,和网上评价相符。 “不是。”魏梧摇头,假装自然地挪开视线,勺了一勺送进嘴里,“好吃。” “嗯,喜欢吃就好。” 这间餐厅的价位略高,客人不是很多。吃到一半的时候,他们旁边的卡座上才来了客人。 连芝不经意地和来人对视上,僵了一瞬。 魏梧坐她对面一直留意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快速地回头看,然后就看到了他的好兄弟和他好兄弟的心上人。 场面一时间过于安静。 王雪晴激动地打招呼:“魏梧,你也在这里吃饭呀。”话一出,她才注意到和他一桌吃饭的女子,面容怎么这么熟悉呢?几秒后,她认出了人,声音控制不住尖锐了许多,“连芝,你怎么在这里?” 连芝这会已经淡定下来,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不紧不慢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王雪晴神色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只看了一眼连芝后,又直直地看向魏梧,眼里流露出一丝委屈,好似魏梧背叛了她一样,问:“你和连芝为什么会在一起?” 魏梧心里骂了一句有病,神态和语气都不耐烦:“嫂子未免管得太宽,我和连大小姐在这里吃饭,碍到你了吗?”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了,王雪晴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季宇面色冷得像刀子一样刺人,揽着王雪晴肩膀安抚她坐下后,才对着魏梧道:“我竟不知道你们两个这么熟悉?” 第9章 连芝,我可以扶你的腰吗? 季宇面色冷得像刀子一样刺人,揽着王雪晴肩膀安抚她坐下后,才对着魏梧道:“我竟不知道你们两个这么熟悉?” 魏梧耸耸肩,全然不在意他的冷脸,无所谓道:“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季宇早和连芝解除了婚约,他和连芝吃饭涉及不到任何道德问题,就是他们还未解除婚约,只要他高兴,连芝愿意,他们照样可以一起开开心心吃饭。 连芝也不觉得自己和魏梧光明正大吃饭有什么问题,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惊讶魏梧面对季宇的态度,不像是要好兄弟的样子。 看来,这“好兄弟”的名头有些水分。 季宇对他这般下他面子,心头的怒火更甚,眼神凌厉一扫,待看到桌子上那张大喇喇摆着还未收好的黑色银行卡后,更是冷笑出声:“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张黑色的银行卡,他见魏梧拿出来用过,知道是他的,他竟要和他作对,借钱给连芝帮扶连氏。 顺着他的目光,魏梧也看到了自己的黑色银行卡,伸手就把它推到了连芝面前,脸色不变:“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好,很好。”季宇说完这句,不再多言,落座到了王雪晴的对面,和魏梧背部相对。 王雪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魏梧竟然为了连芝对她说话刻薄不客气,现在更是公开表明要和季宇对着干。 怎么会这样?连芝到底哪里值得他这么做?她有心想挽回一下,哑着声问:“魏梧,你和季哥哥不是好兄弟吗?为什么要这样?” 魏梧本来已经转过头去,听到这话,又转了回来,嗤笑道:“我爸妈、我大哥都管不了我的交友情况,我不认为我的好兄弟就能管。” 说是好兄弟,也不过是初中、高中念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罢了,彼此家世接近,就偶尔凑一块玩玩,要说有多深感情,也不尽然。 他也不像陈宁和肖飞一样,以季宇为首,成天跟着他混,他大多数时间自个玩自个的,兴起时就一起吃个饭喝个酒而已。 “可是她不值得你真心相待啊,她的人品你又不是不知道?”王雪晴声音大了许多。 连芝好笑极了,她人还在这里呢,这人这么说话是当她不存在吗?讥讽道:“我是什么人品,麻烦王小姐指点一下。” “你以势压人,不仅让我丢了工作,还威胁别的用人单位不准雇用我;使见不得人的手段屡次作弄我,让我出丑;又三番两次说谎,挑拨我和季哥哥的关系;更是给我下药找人来强迫我……” 王雪晴每说一点,眼里的嫌恶就多一分,说到最后,她看连芝的目光就是看杀父仇人一样。 “你说的这些,我确实做了,但你的季哥哥不是都已经给你报复回来了吗?我不欠你的。”连芝脸色也冷了下来,反击道:“我人品有问题,你和你的季哥哥也不遑多让。” “我记得我和你的季哥哥未解除婚约时,你们就纠缠在一起了,出轨男配小三,果然般配。”脸上的嘲笑越发浓重,“别跟我说你们是真爱,我呕得要死。” 反正和季宇已经撕破脸了,说得再难听,也就是这样了,不给她好过,也休想她让他们好过,而且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周围坐得不远的人听了连芝的话后朝王雪晴投过不屑的眼神,敢情这位是抢了别人的男人,刚刚怎么还有脸皮去指责别人的? 王雪晴察觉到那些眼神,像是被戳到痛脚一样,急急忙忙解释:“我是在你和季哥哥解除婚约后才在一起的,我没有当小三。” “哦,互联网是有记忆的,网上应该还有你和你季哥哥被人看到亲密挨着从酒店里走出来的相关报道,那时我可是记得我和你季哥哥还未解除婚约的,要我把报道找出来给你们看看吗?” 连芝煞有介事地开始拿起手机上网,虽然季宇当初让人把报道全删了,但她翻出记忆,觉得这事以后可能有用,专门找了个黑客给她恢复了几则报道呢。 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现在可不是就用到了吗? 季宇冷看了连芝片刻,沉着眉头道:“不必翻了。” 他不确定那些消息是不是删干净了,看连芝这般有把握,要是真的翻出来了,那才叫真的丢脸,他确实是未解除婚约时就和王雪晴有了关系。 “季大总裁说不翻,我就不翻,谁叫季大总裁威风八面,说打压我连氏就打压我连氏,我这种小屁民得罪不起,不然,说不定明儿就尸横街头了。” 连芝声音拔高了许多,朝周围人道:“麻烦各位给我做一个见证,要是我明儿出事了,凶手定然和季氏的总裁离不开干系。”她干脆地挑明了季宇的身份。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季氏总裁啊?不少人看着季宇窃窃私语,头一次离豪门这么近,这些人眼睛闪闪发亮,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也太霸道了吧,出轨对不起他前未婚妻就算了,竟还不放过人家家族,说打压就打压,难怪那连氏股票跌到了底,不少人闹着要跳楼呢。”这是部分人的心声。 还有部分更有正义感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善了,觉得他真的做得出随便杀人的勾当。现在不敢当面说话声讨怕被记恨,但是回去后,他们决定在网上好好宣传一下,还暗自下决心以后不买季氏的产品了。 季宇被这些人看得不自在,他没想到连芝居然这么尖牙利嘴,几句话就把他的形象给败了,他已经能猜到这些围观的人回去之后会怎么在网上说他了。 作为一个企业家,他太知道名声的重要性了。 他正了正脸色,严肃道:“连大小姐尽管放心,我季宇包括我季氏的员工,都是尊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敢做也不会去做违法的事。” 连芝哼了一声,“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明面上是一套,背地里又一套,我连氏也没有得罪你啊,你还不是想打压就打压。” 今儿这出来得刚好,普通人对豪门的好奇心是不可低估的,回去之后肯定会把今天的事在网上大写特写,到时候她顺便引出那件她查到的事,季氏的公关怕是要忙得不能消停了,到时候就看季宇还有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咬她连氏吧。 季宇强调:“我只是正常的商业操作。” “哦,海市那么多企业,你怎么不对别人正常商业操作,非得对着我连氏呢?”连芝别的不谈,就咬着连氏被打压这事使劲说,因为这是事实,季宇别想抵赖得过去。 季宇知道自己是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那些人投过来的眼神更加怀疑露骨,他需要回去通知公关尽快做好准备。 和王雪晴眼神示意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前瞥了连芝一眼,她变了,变得聪明让人难以琢磨。 明明以前只会乱跳脚乱发火的,次次使手段都以狼狈收场,不值得他多花一分心思对付。 可现在,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已逝去连老爷子的样子,平静又藏着凶性,心里住着一匹狼,只要有机会,就会冲上来咬你一口。 怪不得被灌了药还能摆脱那两个废物,不对,那药他灌得很重,不应该的,或许他需要把人找到,问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王雪晴看懂季宇的眼神,走到他身边,自然注意到了季宇临走前这一眼,心里莫名的不安,有什么东西好像冥冥中脱离了控制一样。 他们本来不打算来这个餐厅的,是她突然想吃海鲜粥,临时选的地方,早知道,就不选这里了,她固执地认为,只要不撞见连芝,一切都会安好。 等季宇和王雪晴离开后,魏梧直勾勾盯着连芝,眼睛亮得不能再亮。 “干什么这么看我?”连芝被他看得有些微不自在。 魏梧笑得眼角弯弯,坦言道:“只是觉得我借钱借得太对了。”钱连芝还没收呢,就让他看到了无比有意思的一幕。 最关键的是,现在的连芝比前一晚还要让人着迷,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好似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无法离开她身上一分钟。 她就像是一颗有魔力的钻石,吸引他靠近,又低声诱惑他去占有,对 ,是占有,他以前从未产生过的情绪,很陌生,但他不排斥。 “你不后悔?”连芝问。 你不后悔为了借我钱得罪季宇,甚至和他闹翻? 她话说得简洁,但魏梧听懂了,还在心里自动把话补齐,微抬下巴傲然道,“本少从来不会后悔。” 只恨不得为什么那么晚才发现你这么有意思。 能三言两语让季宇变色,还把他逼走,以前的你为什么会把锋芒藏起来?还是说你不是以前的你? 确认他不会后悔,连芝就没有追问下去了,他和季宇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她不关心。 饭只吃到了一半,连芝肚子还没填满,把碗里冷了的东西丢一边,重新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粥。 魏梧看她重新专注地吃起饭来,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眼角弯起的弧度更大,眸底深处,也不再是空泛泛,而是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一顿吃得很满足,吃完连芝摸摸鼓起的肚子,叫来服务员结了账。 “接下来要去哪里吗?”走出餐厅后,她问魏梧。 天色已经黑了,海市的灯火成片成片地亮了起来,街上不见冷清,只见来来往往的人三三两两地凑对,互相或激动或平静地交流着什么,夜晚的生活,开始了。 魏梧两手插兜,眼神落在连芝的发旋上,小小的有些可爱,突然就好想摸一把,但还不能,他们还不够熟悉。 “去海边吧。”魏梧歪了一下脑袋,调子透着一股期待:“不知道连大小姐有没有空载我去海边?” 连芝扫了一眼魏梧的穿着,问:“你不怕冷?”去自然是可以去的,毕竟人家借了她一个亿,而且先前也同意载他玩玩。 但魏梧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夜晚的海边可比别处冷得多。 魏梧见她终于关注到自己的穿着了,还来不及高兴,对方就问了这么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脸色绷住不变,扯起嘴角道:“我抗冻。” 行吧,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从机车座桶里拿了一个备用的头盔递给他,“戴上。” “嗯。”魏梧乖顺地应了声,正正经经地把头盔戴上,心里却在哀叹他的发型,不知道一会摘下头盔的时候,会不会塌下去?他可是抓了老半天才抓出来的型。 海市的东边有漫长的海岸线,魏梧说了一个具体的地点后,连芝就开动了机车。用中等速度赶路,也不过半个多钟,不算远。 这本是个无风的夜晚,可是机车前进后,风就起了,衬衫被吹得鼓鼓囔囔的,风灌进身体里有些冷,但魏梧的心却非一般火热,他按捺不住地问道:“连芝,我可以扶你的腰吗?” 怕她觉得自己轻浮,他添了一句:“我怕万一你紧急刹车,我坐不稳。” 这个理由,应该可信吧?他心生忐忑。 连芝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你扶吧。” 虽然她觉得自己开车开得稳,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但魏二少惜命害怕,也不是不能理解。 被误会为惜命的魏梧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像是眼前炸起了一束一束巨大的烟火,绚烂到好像生命停在此刻也不会觉得遗憾,嘴角无意识地咧到了耳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地扶上离他只有10来厘米距离的纤腰,好瘦,好温暖。 连芝在他手扶上来的瞬间,颤了一小下,她从未和男人有这般亲密过。 努力忽略那丝不自在,专注地看路开车。 第10章 她不想同神经病待在一起,她还没有活够 魏梧报的地址叫星屿湾,名字很好听,实则就是一处偏僻荒芜的海岸。 连芝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沉默了半晌,问:“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除了海风有些湿润有些大,浪花拍打岸边的势头有些猛外,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特别吗?魏梧走在前面突然转身,一手插兜,一手拨了拨垂在眼睛上的发丝,说:“你不觉得从这里跳下去会很爽吗?” 这里的海岸线高有2米多,底下都是乱石,跳下去的话,大概率被汹涌的浪头给席卷走,死不见尸,连芝冷眼看着魏梧,厉声道:“你想死请别牵连到我。” 说完就想走,她不想同神经病待在一起,她还没有活够。 魏梧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几步跑上去拉住她的手,软着语气讨好道:“连大小姐别见怪,我就是随意说说。” 我可看不出来你是随便说说,连芝心说,这男人眼神瞬间闪过的幽深认真,她切实注意到了。 “你放手。”连芝后悔了,她就不该载他来海边浪费她的时间的。 “我不放。”魏梧不仅不放手,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两只手臂死死禁锢着她的手。 不想她走,绝对不能让她走,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两分钟,连芝叹了口气,无奈道:“魏二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魏梧手下的劲没松。 “像个死缠着大人讨钱买糖吃的小孩子。”连芝不客气地打了个比喻。 魏梧机械般地低头看自己动作,确实像,像极了,但他还是固执地没有松手,顺着她的话郝然道:“那你要给我这个小孩子钱吗?” 脸皮真厚,连芝服气了,嘴角轻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对方这样,她莫名就发不起火来了。 另一只没被禁锢的手当真往兜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颗水果糖,递到他眼前,“呐,钱没有,糖倒是有一颗,你要吗?” 她焦虑的时候习惯在嘴里含一颗水果硬糖,所以身上兜里日常都会放上几颗糖。 魏梧脸上蓦地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他快速地松了手,接过了连芝给的糖,没有立马剥开糖纸,而是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回去吧。”连芝说。 “嗯。”魏梧这次乖巧地点头。 一路回去,两人都没有再提起先前的事,连芝没有追问他一个顶级富二代为什么会有这般厌世的心理,魏梧也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连芝直接把他送到了家门口,一所高级公寓里,魏梧一个人住的家。 “好好休息,我走了。”连芝等他下车后,随口说了一句,就疾驰而去。 她动作太快,魏梧想邀请她上去喝杯茶的话都来不及说,但也不恼,看着她身影很快地融入道路尽头,心想着来日方长,他总会有机会的。 手心的糖小小一颗,但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魏梧开了公寓的门,随意踢开脚下的鞋,就急急地去杂物间翻找起来,他要找一个密封的玻璃罐,把这颗糖给保存好。 他小时候喜欢吃糖,长辈们疼他,就可劲地给他买各种高级的糖,吃到他腻了为止。不限于糖,他只要表现出喜欢什么,就有人及时地把最好的那样东西摆到了他面前,他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以致于他忽然丧失了渴求感,觉得什么东西都没劲。 哪怕那些东西是别人辛苦一辈子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他也觉得乏味至极。 生活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就变得像是白开水一样,什么颜色都没有,连在梦里,也是如此。 睡着睡着,他中途就会莫名醒过来,后来甚至连睡都睡不着。 他于是去寻求刺激,各种极限运动都轮番试了一遍,起初,还有点效果,他能安稳睡个好觉。但这时间也不长,等他差不多熟悉那些运动的规则后,他又感到无趣了起来。 做极限运动,总难免会受伤,他几次逼近了死亡,家里人由此知道了他的问题,禁止他外出,给他请了不少知名的心理医生,可是没用,他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怕管他太严,他想不开,家里就规定只要他不去做危及自己性命的事,不去做碰触犯法律的事,别的都随他。 他于是化身为浪子,混迹于酒精间,混迹于女人间,各种富二代玩得起玩不起的事,他统统干了一遍,可是,还是好无聊,无聊得想死。 他想,他应该活不到30岁。 但连芝适时地出现了,不由分说地在他空白无色的世界里涂上了一抹鲜亮的色彩,就像是此刻握在掌心里的黄色糖果纸包裹的糖,明亮温暖。 这温暖是那么的烫人,烫得他桃花眼陡然地发红,迸发出一缕缕贪婪渴望,他或许可以活得更久了,只要这一抹色彩不散去,只要他去抓住她,占有她。 被人视为猎物的连芝暂时无知无觉,她回到家后,就给连父打了电话。 30分钟后,连父从公司里回来,同大女儿走进了书房里说话。 “你是说几个月前季氏名下的祥云轩工地出事,不是因为工人自己疏忽,而是责任全部在于工地负责人?”连父声音抑制不住地激动,要真是这样,他就能以此为借口撕咬起季氏来。 “爸,我找到了那出事工人的妻子林女士,她和她丈夫一起在工地里做事,她说她丈夫不是因为自己疏忽从十几米的高处不慎摔下,而是工地的负责人根本就没有提供他安全挂绳,说设备未到,又因工程急,直接把他赶去上工了。” “那位林女士本来是不想接受赔偿要往上告的,但她婆家接受了赔偿,还给她施压,她不得不闭口,她说有需要的话,她可以出来作证。” 连芝是在一个脏乱破的小出租屋里找到的人,那片地方住着这个城市最为落魄穷苦的外乡人,他们背井离乡来到海市谋生,但不分日夜地辛苦,最终赚的钱也只能够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处。 连芝没问她为什么得了大笔赔偿,仍然住那里,也没问她为什么不返回老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苦难,她只需要知道对方能被她利用就好了。 “好好,爸现在就去安排人把这事给季氏好好宣传一下。”连父一扫往日的愁容,笑得面部肌肉都在发颤。他知道那个工地季氏是要建成高级小区的,还命名为祥云轩,投入甚大,已经准备开盘了。 当初那个工人出事后,季氏把全部责任都推给了工人,还花了许多钱洗名声,又是请大师又是请明星代言说话,才糊弄了过去。 只要他把这事揭露了,季氏不说要吃官司,这小区估计也卖不动了。这可是逼死人的小区,哪里祥了,明明是脏。 富贵人都讲究名头风水,就是有多余的钱往水里砸来听个乐,也绝对不会去碰这房子的。 “不过,乖女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连父乐过后,不忘追问前因。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连芝直接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我去车行里卖车,刚好碰到有人把车送去检修,给他车检修的工人被人收买了,想趁机给他的车动手脚,我恰好发现,就提醒了一下。” “然后那人就买了我的车,还提供了这个线索给我,他刚好是做建材生意的,同那工地施工的包工头熟,某次宴客,包工头醉酒后说漏嘴的。” 那人出自赵家,赵家是海市的三流世家,现任家主都60来岁了,还死死把着权利不放手,更过分地是把在外养大的私生子接了回来,而那人是赵家主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儿子,正同私生子斗得火热。 如果不是连芝发现他车子被动了手脚,他很可能就会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然后家业被他的私生子弟弟继承。 连芝给他提了醒,本只为把自己的车高价卖出去,谁知,他认出她后,竟给她提供了如此大的线索。 连芝当时就想,冲着这点,偶尔做做好事也不错,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顺着那线索查,就查到了林女士的住处。” 连芝说着,掏了口袋里的黑色银行卡递了过去,“爸,里头有1个亿,魏二少借给我的,你可以先拿去用。” “哦,还有一件事。”想起了今晚吃饭的事,连芝顺便提了一下:“今晚网上肯定会流传出许多有关季宇负面的消息,你可以趁着这股风头,把工地的事给揭露出来。” 女儿提供的信息量太大了,连父消化了好一会,冲口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同魏二少交好的?” 一个亿!居然借了他女儿一个亿,该不会是看上他女儿了吧?他就说他女儿千好万好,就是那季宇没眼光,看不上,这下好了吧,他女儿也不是没人追。 他眼神震惊转惊喜又转鄙夷,连芝直觉连父的思维跑偏了,解释道:“我和魏二少就是普通朋友,爸,你别多想。” 我不多想,我能不多想吗?连父心里头在大声尖叫,握着手头那张薄薄的银行卡,眼睛发光,里头不是100万,1000万,是一个亿啊! 谁会无缘无故借给别人一个亿,又不是银行贷款。 “乖女儿,这下连氏有救了,爸不怕以后去地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连父老泪流了出来,连家是经过了好几代的积累,才有了现在的产业,他自己死不足惜,但是祖辈的心血不能就这样被他毁了。 连芝有些无措地面对他的泪水,她不知道怎么安抚人,眼睛转了一下,赶忙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还把餐厅里的事详细说了一下,转移他的注意力,最后交代道:“爸,你安排的人务必揪住季宇不仁不义,行事霸道无德,欺负弱小,无视法律等来说事。” “爸都听你的,你放心,爸这下怎么也能咬下他一块肉来。”连父保证道,他虽然没有老爷子的手段,但也在商场历练了几十载,该懂的都懂。 “嗯,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连芝自认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靠连父了。 等书房的门被关上,房间只剩下自己一人时,连父从书桌柜子里拿出一枚印章,自言自语道:“爸,我没用,做不到开创,守成也守得艰难,但你有个好孙女,以后连氏交给她,你就安心吧。” 这晚的网路上热闹非凡,起初,只是几个路人号把餐厅里的事情据实说了一下,然后在末尾发表了一番自己的感想。 里头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口口声声某个中心大厦的主人,某个房产的开发人,某个知名的企业家,某个姓氏和季节相关的……让人不联想到季宇都不行。 这年头,不管仇不仇富,对豪门的探索欲都是爆表的,一个个普通人闻腥而来,纷纷加入了讨论,再有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或者想蹭流量的人,致力把事情闹大。很快,这则餐厅事件就升上了热搜榜一。 【天啊,季总裁居然是这么下头的人,自己出轨娶小三就算了,还转过头来打压前未婚妻及其家族,对于他的前未婚妻,我只想说真惨】 【楼上慎言,不怕某总裁查你id然后人肉报复吗?人家可是动不动就能让一个知名无辜的企业破产的,咱这种屁民还是小心自保为妙】 【楼上真的是劝人慎言的吗?你的言论比上一个人还爆炸呢,哎,不过连氏是真无辜,他们的产品我经常用的,可以说是良心制造了,只不过创新不足】 【怕什么,季总裁能不成把咱们这些人全部咔嚓吗?他既然做了这些事,咱们就要说,还要敢说,不能让他以为这世界是他想怎么样怎么样的】 【楼上威武!要我说,当初他同王某某可是举行了一个世纪婚礼的,还自称王某某是他唯一的真爱,多少人不知实情在祝福啊,当然这也包括了年少无知的我,现在想想,真特么恶心】 【可不是恶心吗?他没解除婚约就和王某某勾搭上了,王某某呢,也是知道他有未婚妻的,哎,当初两人同出酒店的报道我也看过,当时怎么没觉得不对劲呢,像被下了降头一样】 【同感觉被下了降头,从没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有问题,不怕大家笑话,我还人身攻击过连大小姐呢】 【我也!连大小姐真冤枉,不过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做事出格了一些,然后就被全民唾骂】 【听说,现在连大小姐变得飒到不行,昨天的凤莲山盘山道赛车事件,你们知道吗?】 【楼上别制造悬疑,速速报来!】 第11章 魏二少,你是想追求我吗? 网上什么评论都有,但有关季宇的,无一不是负面的,还有人发起了抵制购买季氏楼盘和季氏旗下出品产品的行动,附和的人还不少。 季宇虽然提前让公关做好了准备,但这次的事件发酵太迅速了,又有源源不断的路人参与讨论,根本阻止不了它快速地在热搜榜上攀升。 他看着那个刺眼的榜一标题,拉长着脸和公关部部长通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热搜给我压下去,不然,你明儿就不用去上班了。” 电话那头张部长唯唯诺诺道:“好的,季总,我马上安排。”歹势,这热搜怎么上升得这么快?他明明让平台把相关词条都删了的。 电话挂断,季宇仍控制不住怒气,把手机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砸时嘴里还念着连芝的名字,好似把手机当成连芝似的。 他好久没有吃过这种闷亏了,或者说,自从他接手季家后,就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连芝,真是给他上了一门深刻的教训课,利用普通人的心理和网络,送了他一个大的“惊喜”,他要怎么回敬才好呢? 连氏绝对不能留,并且鲸吞的速度还要更快才行。 他这会还不知道连芝真正给他准备的惊喜是在后面。 王雪晴端着一碗雪梨银耳汤站在书房前,听着里头砰的声响,心头颤了颤,犹豫地敲响了门:“季哥哥,我可以进来吗?我煮了清热润肺的银耳汤给你。” 季宇听到娇妻清脆的声音,勉强收敛了面上的怒容,声音轻柔:“你进来吧。” 推门进去,王雪晴眼神掠过还在地毯上躺尸的手机,把汤放在书桌上,走到季宇身后,给他揉着肩膀:“季哥哥,喝碗汤消消气。” 感受着肩上心爱的人柔夷轻重有度的按摩,季宇心里的郁气散去不少,拿起汤喝了一口,甜度适中,正合口味:“雪晴,你的手艺见长了。” 王雪晴手下动作没变,但脸色却僵了一下,只是她站后面,季宇没看到:“你喜欢就好。” 这汤严格来说不是她做的,是佣人王嫂子做的,她只是去厨房看了几次火,今天发生的事,无论是哥哥借钱,还是在餐厅被连芝下脸,让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需要讨好一下季宇。 一盅汤差不多下肚,季宇微转身,刚想说什么,才发现小娇妻双眼红肿,不由分说一把把她抱到了膝盖上,用手指压着她红红的下眼睑:“你看了网上的评论了?” “他们说得好过分。”王雪晴点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溢满了眼眶,哽咽道:“我不是小三。”也不是贱人。 这次不仅是季宇遭殃了,还有很多网友跑去了她的社交账号上留言,骂她不知羞耻抢别人的男人,骂她贪图荣华富贵使计嫁入豪门,骂她灰姑娘还妄想当金凤凰……有些脏话难听到她根本看不下去。 “你当然不是小三。”季宇心疼地亲了亲她水润的眸子,“我一早就说要和连芝解除婚约,是她死硬赖着不肯,才拖到最后的。” “我会让律师团队发律师函,让造谣的人全都受到惩罚。” “嗯。”王雪晴把脸埋进他怀里,但心情并没有轻松下来,如果事情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季宇说的话,她在网上也解释了,但一个个都不认,只认解除婚约的时间,还说她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连芝为什么不肯安分呢,连家都要破产了,为什么还要闹得大家都下不去面子呢? 还有魏梧,他不是最看不上连芝的吗?干嘛要帮她?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连芝的恩怨,好讨厌。 这边季宇下了死命令压热搜,但公关部张部长发现以往撤热搜只要钱到位,平台会马上操作。可这次,他三番两次催了平台那里,钱一节一节往上加了许多,搞了许久,最后热搜才算是下去了。 刚想松口气,就发现另一条有关季氏声誉的词条又慢慢爬上了热搜榜。他点开一看内容,吓得差点心肌梗塞,一秒钟不敢迟疑地拿起电话,给大老板打电话。 今晚,对季宇和许多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 但是魏梧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睡前,他只吃了一颗药,还特意在枕头旁边摆上一个不小的透明玻璃罐,里头空荡荡地只装了一颗小小的糖。 一觉睡到了快7点,醒来的第一眼,就是去找旁边的玻璃罐,看到它安然地躺在枕头边上,桃花眼弯弯地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拿起手机,想也没想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连芝,我又帮了你,你要对我有所表示】 发完,等了好一会,都没有收到回复,嘴角慢慢地抿直,眼里的光芒也渐渐暗淡,无端地显得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 昨儿连芝明明是6点多就给他发短信的,她那样的人,该是自律的,不存在晚起,她是没看到,还是有意晾着他?有些不甘心地又发了一条:【你干什么不回我?】 神态语气同昨晚的小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回信息的连芝并不是特意不回,而是真的没有看到。她现在正在晨跑,她给自己制定的锻炼计划就是早上要跑一个小时,晚上依情况而定。 一直跑到了7点半,她才慢慢往家里走去。 家里的佣人已经都被辞退了,连母亲自下厨给大家准备早餐,因昨天连芝带回的好消息,她今天特意起早,准备了比前几天更丰盛的早餐。 刚煎了火腿肠端出来,就见女儿擦着汗走了进来,提醒道:“芝芝,你手机响了好几下,你看看是谁在找你。” 连芝哦了一声,步伐慢悠悠的不变,看得连母替她着急:“一大早就找你,说不定是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连芝不认可她的话,多半是魏梧给她发的信息。 原主早年还有几个朋友,后来名声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同她来往了,她穿过来之后,满打满算,也就加了几个人的通信好友。其中大概只有魏梧算得上是朋友,毕竟一起吃过饭,其他人都不是朋友关系,说不准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系。 走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魏二少。 里头一连发了5条信息,除了第一条还算在说事外,其他4条都是在问她为什么不回的。 她傻站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同魏二少有这么熟了吗?熟到只是晚一点不回信息,对方就发来连环追问。 【我刚刚去晨跑了,刚回来。】连芝据实回复。 回了这条后,她才翻回头去看第一条,帮忙?帮什么忙了? 她想了想,打开了社交平台,上头季氏名下工地的事情赫赫挂在热搜榜一,榜二是餐厅事件。 这个社交平台的软件开发商好像就是魏氏。 【热搜榜是你帮忙维持的?】 只能有这一个解释,不然以季氏的财力和关系网,这两件事就算连父花了钱也不能长久留在榜上,更何况是榜一和榜二了。 而且,她昨晚睡觉前发现榜二已经被撤下去了,撤下去的榜即使有再多的人讨论,也很难再次升上去。 连芝的信息过来时,魏梧正在刷牙,一嘴的泡沫来不及吐出,就去看摆在他正前方的手机,是的,他洗漱时依然不忘把手机带上了。 看到正是他期待的人发过来的信息时,臭着的脸才缓和了一点。 待看清第一条解释后,不仅缓和了臭脸,更是重新恢复到了眉开眼笑。 原来不是故意晾着他不回信息,而是真的没看到。 他忍不住想象着连芝去晨练的画面,她会穿什么衣服?短裤短袖吗?她的腿长,一定很好看。 吐了泡沫,漱好了口,又按捺住想立即回复信息的心思,缓缓洗了脸,才打字回道:【猜对了,我拜托了我大哥。】 他魏二少也是有点小性子的,才不是对方搭理他,他立马就凑头上去。 信息发过去,马上就收到回复:【谢谢你,不过对魏氏没有影响吗?】 【影响不大,因为这是真实事件,又不是造谣杜撰。】 魏梧最清楚不过他大哥了,一个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人,昨晚他拜托他时,他大哥直接说他会看着办。如果真损害到了魏氏的利益,他大哥肯定不会答应的。 说不准,他还会利用这次的事,给平台打造一下名声,用事实说话、不畏强权、畅所欲言的名声。 季氏可不就是那个强权吗? 在商言商,就算季宇知道魏氏有意不撤热搜榜,他又能做什么呢?毕竟这榜可不是魏氏造谣出来的。 不过,他大哥昨天特意问他是不是和季宇闹翻了? 他是怎么答的?他直接说了他想追连芝,然后他大哥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工地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魏梧还蛮好奇的,揭露了这桩事,连氏大概率能脱险了。 【秘密。】连芝敲了两个字发过去。 【秘密就秘密吧,不过本少的的忙,你想好要怎么表示了吗?】 连芝看着这最新的信息,有些头痛。 好想当个忘恩负义的渣女,但她连芝该死的有一条原则,就是不爱欠人。 餐桌前,连母温声喊:“芝芝,快过来吃早餐。”抬头又见慢吞吞下楼的儿子,语调严厉地训了一句,“你看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又玩了半宿游戏?” 女儿长进了,但儿子还是担不起一点事。 虽然不出去鬼混了,可也一点忙帮不上,昨天早上去了公司,中午就被男人嫌碍事给赶回家了。 【你想让我怎么表示?】连芝想不出来,干脆把问题丢回给对方,她还等着吃早餐呢。 这天,连芝没有再出门,傍晚的时候,连父难得早下班,全家坐着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后,连父留一双儿在客厅里说话:“芝芝,你明儿要同爸去公司上班吗?” 就要过上早九晚五的普通人生活了吗?连芝偶尔还觉得现在就像是一场梦,她拥有了一个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她代替了别人,成为了别人。 她沉默得有点久,连父以为她不愿意,有点失望道:“爸以后想把公司交到你的手上,你比你弟弟能担事。”又看向连北,“北北,你对爸这个打算有疑问吗?” 连北举双手双脚赞成连父的打算,诚恳道:“爸,你的决定是英明的,我就不是管理公司的料,我姐肯定做得比我好。” 去了半天公司,快要了他半条命,那些文件什么的,他一概看不懂,要他接手公司,他铁定弄倒闭,不如让他姐来,每年只要给他一点点分红就可以,他要求不高。 而且,要不是他姐,他们家就要破产了,凤莲上盘山道赛车结束那晚,他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赛车车毁人亡,超级恐怖的,他姐就是他的贵人,说不定还是救命恩人。 连父就是不提,他也要把公司让给他姐。 父子俩双双看向连芝,连芝觉得压力山大,她想了想,道:“爸,容我考虑几天。” “哎!”连父高兴了,女儿不直接拒绝就好,他也不是要女儿马上接手公司,只是想让她有个心里准备,“你好好考虑,不急,等爸把这摊烂事料理完先。”总不能把烂摊子留给女儿来,那他这个父亲就太失职了。 连芝回到自己房间时,还有些不能平静。 我真的要接手连氏吗?真的要担负起连家的一切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原主残留的情绪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了些微的眷恋和悔恨,她知道,一旦她答应接手连氏,那些情绪就会彻底消失。 背负起别人的人生,是很辛苦的,她做好准备了吗? 手机消息提示音蓦然地响起,连芝打开一看,是魏梧发来的信息:【我快过生日了,不知道连大小姐能不能赏脸充当一下我的女伴?】 这就是魏二少想要的表示吗?连芝眼睛定在这条信息上好几秒,才回复:【魏二少,你是想追求我吗?】 她不至于迟钝到一点都察觉不到魏梧的意思,生日宴的女伴可不是随便当当的,基本上相当于委婉地向朋友圈宣告了关系。 她不想同别人玩曲线球,也没有想谈恋爱的心思。 何况魏二少什么人?花丛浪子的名声原身又不是没听说过,而且她记得在赛车当晚,他那极低领露出的大片胸膛上,可是有明晃晃暧昧的红痕的。 别以为她没有看到。 她才不想陪魏二少玩这种只是过过瘾图一时新鲜的成人游戏。 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复消息,她直接明了地又发了一句话过去:【魏二少,我非常感谢你借了钱给我,又在热搜榜上帮了忙,你想玩游戏的话,有大把人愿意陪你,恕我不能奉陪。】 第12章 外人知道魏二少这么爱撒娇的吗? 游戏?成人游戏?她觉得我只是想玩玩? 魏梧的眼睛被这些字眼刺痛发红,用退回键把刚刚打下的大段还未来得及发送过去的文字统统删干净。 想要连芝当他生日宴的女伴,是他想了老半天才想到的要求,里头确实有试探之意,试探连芝的反应。 当连芝直白地问出他是不是想追她时,他高兴得快连本能的呼吸都要忘记了,以为她也对他有意,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通表白的话。 原来是他过于妄想了,连芝不愧是连芝,她根本对他魏二少一点意思都没有,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 他眸色黑沉,重新编辑信息:【连大小姐是不是过于自恋了?本少单纯是觉得你事少,想麻烦你一下,并无他意】 发完这句话,紧接着又打了一句过去:【你并不符合本少的审美】 连芝的回复很迅速【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请魏二少不要介怀,如果魏二少还需要女伴的话,我没问题】 不,你不是自作多情,是我错估了自己的魅力,继续打字【我会再联系连大小姐的】 点了发送键后,他任自己后仰,直愣愣地摔在了床上。 夜色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他睁大眼睛,试图捕捉一缕亮光,可许久,眼前依然是漆黑的,什么都没有。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说话,“你说你活着为了什么?每天单调无色的日子,不腻吗?” “和我融入黑暗中吧,黑暗才是我们的归宿。” 这些声音他已经重重复复听过许多次了,以往他都不屑搭理,现在他突然对着空气道:“活着啊,当然是为了遇见有意思的人。” 哪怕这个人说不定嫌他嫌得要死。 嗤笑了一声,他猛地站了起来,打开了灯。随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后,离开了这间黑白装修设计、没有一点人情味儿的公寓。 于此同时,身处连家别墅的连芝,也换了一身短袖短裤,打算出门夜跑。 别墅挂出去几天,有不少人来问价,但价值快1个亿的别墅只要价了5000万,那些人都还觉得贵,只肯给2500万,连父气不过,接受不了这个报价,就没有卖。 现在有连芝借回来的1个亿,还有连北把自己车子卖出去的1500万,资金暂时勉强能撑住了,别墅干脆就没继续往外挂。 连芝喜欢这个别墅,住房面积不是很大,但是花园面积够大,足够她绕着小道跑步了。除此,还有一个不小的泳池,她中午的时候会进去泡泡水。 短短几天,这副身体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活动起来不会再有无力的感觉。而且因为她还算规律的作息,肌肤变得滑嫩不少,眼下大大的黑眼袋也已经消失不见。 “姐,你又要去跑步啊?”连北看他姐换了衣服下楼,脸上满满的佩服之色,这也太自律了吧,早中晚都去锻炼,有这时间,打游戏不香吗? “嗯,你要跟我一起吗?”连芝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身板,空有骨架而没有什么肌肉,打起架来,不够别人给一拳就要倒了。 “不不不,我比较喜欢健身房一点。”连北连忙拒绝,他怕一会跟不上他姐的速度被挨揍,他见过她姐跑步的样子,可不是那种跑跑停停的跑法,而是全程实打实地跑下来的,速度匀速还不慢,他不行,他真的不行。 “哦”连芝点头,也不逼他,她又不是他的老妈子,懒得管他。 跑了1个多小时,连芝才畅快地停下脚步,没等她走回屋里,就见连北拿着她手机跑了出来:“姐,有人给你打电话,还连续打了好几个。”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连芝走过去拿过手机,见上头来电显示人是魏,眉头微蹙地接了起来:“喂,魏二少。” 不是说对她无意的吗?为什么又来联系她了? 连北往返的脚步稍顿,故意左右张看起来,试图偷听姐姐的电话,他看到来电显示是魏的时候,就想过是魏二少,只不过不能确定。 难道真如黄毛所说的,我姐同魏二少有一腿?他突然就想起风莲山山顶上黄毛的话。 不过想也是,要是没有一腿的话,他能借她姐一个亿吗? 哎,怎么没音了?连北扭头往后看了看,发现连芝已经拿着手机远离了他。 鼓了鼓脸颊,行吧,他姐不想他偷听。 “你找我有事?”对面人声嘈杂,还伴着音乐的声音,听着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连芝喊了人名后没听到回复,直接问了话。 “连芝,连芝。”对面的男音慵懒沙哑,不似他惯有的清朗嗓音。 “嗯,有什么事?”连芝有些不耐烦起来,叫了名字却不说事,这是什么烂毛病?“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连芝。”对面又喊了一声名字,紧接着是玻璃砸碎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魏梧压着嗓子的怒吼:“你他妈滚开,不要碰我。” “魏二少,你醉了,我扶你去楼上休息。”魏梧的声音落下后,又传来一道娇柔的女音。 这是一出醉酒后有艳遇的戏,连芝没有兴致再听下去,刚想挂断,魏梧打着酒嗝的声音又来了:“连芝,你……你过来接接我,我……好像醉了。” 他理所当然又委屈,“我帮了你,你……你也要帮我。” “你在哪里?”连芝冷着声问。 “魅色。”只说了两个字后,对面又是一阵刺耳的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断了。 果然不能随便欠人情,连芝面无表情地收起电话,大步往屋里走去。 5分钟后,她换了一身黑色竖领紧身的上衣和宽松休闲裤走下楼来。 同连母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去车库里取车。 “又要出去啊?”连母看着女儿的背影嘀咕了一声,怎么见天的有事要出去? 连北玩着游戏,头也不抬道:“妈,也许你很快就有女婿了。” “什么?”连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你给妈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妈,你要问话就问话,干嘛抢我的手机?”连北无奈地直起身:“我姐同那个魏二少好像关系匪浅。” “魏梧?你姐不是说只是普通朋友吗?”连母也知道魏梧借了1个亿给女儿的事,但她偷偷问过连芝了,说只是普通朋友。 “妈,成年男女之间哪有什么单纯的朋友关系。”连北撇撇嘴,说单纯的,不是傻,就是有心要骗人。想想最初那季宇和王雪晴搅合在一起的时候,不也说是单纯的朋友吗? “可是,那魏二少是出了名的花间浪子,你姐怎么能同他在一起?”连母有些着急,那魏二少该不会是想哄骗她女儿玩的吧,他还是季宇的好兄弟呢,借钱归借钱,但万万不可把她女儿一辈子赔进去了。 不行,等女儿回来,她要好好同她说道一下,可千万别被那张俊脸给迷昏头了。是的,在她看来,那魏梧就只有一张脸能看,别的都不行。 此时,只有一张脸能看的魏梧微眯着眼靠着沙发坐着,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安静美好。而他身前,是一地的酒水碎玻璃,狼藉一片。 周围看着他心痒的人有很多,却没有一个敢靠上去,刚刚这位爷可是直接拿玻璃瓶砸女孩子的头的,还是一位看起来异常美丽单纯的女孩。 那女孩被砸得满脸血,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是真的狠。 明明以前基本上是来者不拒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魏二少改性了? 魏梧不管别人在想什么,他只想知道连芝什么时候会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醉了,又似乎没醉,他喝了许多许多的酒,他想看看醉酒后,连芝会不会出现在他脑海中,结果答案是肯定的,比清醒时还要迫切地想看见她。 本不想给她打电话的,但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就已经拨过去了,对面的人呼吸微喘,似乎是刚做完了运动。 她好爱运动哦,他不由自主地想。 连芝来得不慢,40分钟后,她机车就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门店门口,上头挂着简单显示“魅色”两个字的招牌。 虽然门口不打眼,但连芝知道,魏梧指的地方就是这里。这是海市有名的夜吧,各种富二代甚至明星都会出入这里,店里严禁拍照,防止泄露客人的隐私。 穿过了一条旋转向下的暗色回廊,里头豁然开朗,男男女女搂在一起,或喝酒,或在中间的舞厅跳舞,音乐低靡,灯光昏暗,整个氛围都是暧昧的。 只有一个角落不同,那里过分的清冷安静,有个男人乖巧地眯着眼坐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连芝忽视那些投过来的眼神,绕着走道往那里走去。 刚走到被碎玻璃殃及的地方,沙发上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向她,开口就是一股撒娇味儿:“连芝,你好慢哦,我等你好久了。” “你还能站起来走路吗?”连芝绷着脸淡声问。 “唔,我试试。”魏梧直起膝盖就要站起来,眼睛不离连芝,但身子刚站直,就晃悠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跌倒,连芝大步走过去,把他扶住了,“你用手臂撑着我的肩膀走。” 有的人喝多了,意识清醒,但是头脑发昏,走不了路,她觉得目前魏梧就是这种状况。 比她想象中要好一点,起码能沟通交流,要是意识也不清醒,她就想甩手走人了。 “嗯。”魏梧很乖地应了,老实地伸胳膊揽住连芝的肩膀,还煞有介事地提醒道:“我好重的哦。” “放心,我撑不住的话,就直接把你扔地上。”连芝口吻相当的不客气,这种给别人找麻烦的人,不值得她温柔相待。 魏梧脸颊挨着她的头发蹭了蹭,鼻子间全是她的发香,淡淡的但是很好闻,他小声抱怨道:“连芝,你不要对我这么凶。” “外人知道魏二少这么爱撒娇的吗?”连芝被他蹭得别扭,微微偏开了一点头。 但魏二少似乎不知道适可而止这个词,也跟着偏头凑过去,“只有你知道。” 连芝,我只想对你撒娇。 第13章 嗯,小心点,女朋友 醉鬼说话都这么肉麻的吗?连芝听得耳朵有一刹那的酥麻,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勉力撑着魏梧往外走。 舞池里相搂着跳舞的人,都自觉地给连芝让了道,几乎整个酒吧的人都在看她。 眼神嫉妒有,震惊有,好奇有,惊艳有,还有不少男士低声讨论起她是谁来。 魏二少这么难搞的人,居然对着她服服帖帖的,乖巧得像小羊羔,这合理吗?这必须不合理呀。她难道是魏二少的新情人?不对,魏二少以往可没对任何情人有这般姿态过。 而且她一身竖领黑衣包裹着的娇躯,莫名的禁欲带感,比那些只穿一丁点布料的娇躯诱人多了,面上干净无一丝脂粉气,随性又格外有气场。魏二少哪里认识的佳人,他们也好想认识怎么办? 那个先前被魏梧拿酒瓶砸的女孩子,也还没有走,简单地包扎之后,一直躲在暗处贪婪地看着魏梧,心里愤懑不甘。 他为什么这么对她,又为什么会对这个一刀切的短发女子另眼相待? 她从季宇宴席那晚看到魏梧后就念念不忘,吃饭、睡觉、走路,不管做什么,头脑中都盘旋着他的影子,一直都想再见魏梧一次。 今晚她只是随便出来玩玩,没想到竟给她碰上了。 她露出自己最为漂亮的笑脸上前同他打招呼,但魏梧理都不理她,她又向他介绍她给他摇过骰子,得到的依然是冷脸。 她不甘心,想趁他喝醉伺机贴上去,只要一晚,只要魏梧尝过她的味道,他一定会喜欢上她的。以往那些男人都是这样被她迷得要死的。 可是,魏二少不按常理出牌,警告了一声后,直接就用酒瓶砸了过来。 头好痛,但这样的魏二少莫名让她更着迷了,所以她没有立马走,还等在这里寻找机会。 看着连芝扶着他就要消失在酒吧的身影,她眼神淬出恶毒的光,魏二少只能是她的,她杨倩的。 连芝不知道自己被人嫉恨上了,她现在好想把魏梧丢半道中,看起来明明体型瘦弱,为什么会这么重? 重就算了,某人还不安分,那脸总是蹭她,她发狠道:“魏二少,你再蹭下去,我就松手了。” 魏梧委屈,他也不想的,但是控制不住:“可是你头发好香啊,你用的什么洗发水?” 醉鬼醉得不轻,居然还问起了洗发水,连芝没好气道:“明儿我给你送一瓶。” “哦。”魏梧勉强让自己收敛了一点,又说:“连芝,我好高兴。”高兴你真的愿意来接我。 不想继续同醉鬼说废话,连芝咬着牙一步步往外挪去,还好她这副身体锻炼出了一点力气,不然怕是撑不住这个醉鬼了。 好不容易出到了外面,连芝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直接把人往门口那棵不小的木棉树旁一丢,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给你叫车让人送你回去,还是怎么地?”连芝问醉鬼。 醉鬼被人随意丢在地上也不恼,扶着树歪七八扭地站了起来,脑袋慢镜头般转了转,待看到连芝那辆黑色的机车时,指着它道:“要你载我回去。” “你能坐得稳吗?”连芝有些怀疑,别坐到半途摔了下去。 魏梧笑得灿烂又傻气:“我扶着你的腰,就能坐得稳。” 定定看了他半响,连芝叹了一口气,任命地推过自己的车,从车座桶下拿出黑红色的备用头盔递给他。 魏梧没有接,歪着脑袋很自然地要求道:“你给我戴,我手抖。” 帮人已经走了50步了,也不好中途放弃,连芝站到比她高大半个头的男子身前,粗鲁地把头盔往他脑袋上一扣,然后去调整卡扣的松紧度。 魏梧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前的女子,她不是传统的美人形象,五官轮廓略深邃不显小气柔弱,肤色也比他黑,但却恰好符合他的审美。 她的手指温度比她的表情要暖许多,时不时碰到他下巴,痒痒的,像带着弱电流一样。 他微微低了一下头,嘴唇离她的鼻尖只有一点点距离,只要弯一下腰,就能吻上去。 “咔哒”,卡扣的声音突然响起,再抬眸,连芝已经退到了他一臂远的位置,她说:“好了,上车吧。” 弯腰已经吻不到了,好可惜。 一路上,连芝用了最低档的速度开车,时不时还要提醒一下后座的某人:“魏二少,你不要抱那么紧。”她感觉她整个腰都被他抱住了,胸膛还不要脸地贴了上来,温度烫得吓人,让她下意识绷直了脊背。 “我怕摔。”某人厚脸皮道。 连芝狂怒无能,煎熬万分地送人来到了公寓楼下,声音十足的不耐烦:“到了,快下车。” 魏梧仍抱着她的腰不放,一点要下车的动静都无:“你要送我上楼去,我上不去。” 已经帮人走了90步,还剩最后的10步,连芝暗自让自己忍耐,再忍耐,无奈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下车?” “你保证你不会扬长而去?” “我保证。”连芝咬牙切齿,她发誓,上辈子她出过最磨人的任务,都没有现在磨人。 魏梧满意了,松开了手,歪歪扭扭地跨下车,等连芝停好车后,主动地把手臂再揽到了她肩膀上。 乘着电梯来到了第28楼,停在了2801的房号前,连芝问:“钥匙呢?” 魏梧听了就去掏口袋,掏了半响,他无辜地笑道:“我掏不出来。” 吸气吐气,连芝让自己别气,不值得,伸出手去够他的裤兜,然后发现钥匙根本不在他刚刚刚掏的那边,很凶地剐了某人一眼,换另一边继续掏。 魏梧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脑袋放在她肩窝里,使劲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和头发的味道类似,但比头发的味道还要好闻,比他所闻过的所有香水都要让人上瘾。 好半天,终于成功地开了门,连芝撑着某人刚走进去,门就自动合上了。 她也懒得换鞋了,就让醉鬼之后自己搞一下卫生吧,直接踩地扶着人进了大敞着门的卧室,刚想把他往床上一摔,醉鬼突然转了一下身抱住了她。 醉鬼说:“连芝,我说谎了。” 不用连芝问,他就自顾自往下说:“你没有自作多情,我想追你,不是玩玩的,是认真的。”他顿了一下,打了个比方,“比真金还要真。” 他不想让连芝误会,总觉得傍晚那两条信息没有及时解释清楚的话,以后和连芝就再也没有可能了,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既然怀里这个人不喜欢玩曲线球,那他就上直球吧。 “你哪哪都合我的审美,我喜欢你现在的短发,喜欢你的脸型,喜欢你的眉眼,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说着抱连芝的手臂还收紧了许多。 “魏二少玩过的女人这么多,大概是没有我这种类型,所以感觉到新鲜吧。”连芝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她不想对这个醉鬼使用暴力,只冷声道:“你放开我,别想趁机耍酒疯。” 都会表白了,醉得肯定没有她想象中厉害。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图一时的新鲜,也不能给你未来的保证,我只知道现在,现在好喜欢你,喜欢得快要死了。”魏梧不顾警告,侧头很轻地嘬了一口连芝细长的脖子。 连芝的膝盖蠢蠢欲动,就要赏他一个膝袭,还好,某人这次知道了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只轻嘬了一口后,就干脆地放开了她,一屁股坐到床上。 “连芝,我们试试好不好?”魏梧轻声请求道。 被嘬了一口的地方湿湿痒痒的,连芝控制着没有去触碰,也没有马上应话,只沉眸看着坐在床上执意仰头看她的男人。 男人桃花眼略微上挑,眼角泛着红晕,看起来有一种难言的脆弱感,嘴唇微张,喉结轻滚。黑色套头衫的领口开得很大,歪斜到一边,露出一侧白皙凸起的肩胛骨。 很性感。 嗓子眼莫名地干渴,还有一股陌生的欲望从心底滋生,连芝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许久,她开口:“我对你还未有喜欢的感觉。” 听说喜欢人的话,遇见那人会脸红心跳,但她自认对魏梧还没有这种感觉,只是不讨厌他这个人,也不讨厌他的靠近和碰触罢了。 她刚刚在想,如果不是魏梧,而是另一个男人,她会允许他紧紧抓她的腰,还亲她一口而觉得生不起气来吗? 她上辈子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未对男人有过心动好感,因为她全部的心神都用在让自己活得长久一点上。 但也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随便的性子,不会允许男人随便地亲近她。 她对魏梧该是有好感的。 魏梧注意到她吞口水的动作,嘴角一点一点弯了起来,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知道,我不介意,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他伸手拉住连芝的手,拉到嘴边,轻柔地落下了一吻:“你不抗拒,我就当你答应了。” 手背触及男人的双唇,软软的,热热的,有种微妙的痒意,连芝像受惊一样抽回了手,“我走了。” “嗯,小心点,女朋友。”男人尾腔吐字很轻很黏,如同情人间的低喃。 连芝听了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头,只是脚下加快了许多,像后头有猛兽在追着跑一样,一路急急地下了楼,又走出了公寓的大门,才摸着胸口靠墙站着。 女朋友?她就这么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心里头很古怪,却又有种异样的激动感。 楼上先前醉得连门都打不开的某人,此刻脚步稳稳地来到了窗前,拉开了白色的窗帘往楼下看去,看着底下微小的身影骑上她标志性的机车缓缓地离去。 直到那影子变成了一个像蚂蚁一样的小点,他才收回了视线。 有的人要缓缓图之,不能强行挽留,太急切可是会把人吓跑的。 踱步走回床上,摸出了手机,给自己换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头像,同连芝那只蓝猫头像表情登对的头像,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从今以后,本少也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了,一切低俗的饭局活动,请略过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到一分钟,他的朋友圈下面点赞就好几十个,还有不少人留言恭喜。 他煞是有耐心地把所有恭喜的留言都挨个点了赞,赞没点完,老母亲的电话就过来了。 “小梧,快同妈说说,你女朋友是谁?” “以后告诉你。”说完这句,魏梧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家人去打扰连芝,怎么也得等关系稳定了再说。 当然,他大哥是例外,嘴严不爱管闲事,他是绝对不会去联系连芝的。 再打开通信软件,又有几个人单独发信息来询问这事,魏梧一概不理,他又不需要对别人交代什么。 哎,不知道他的新上任女友什么时候回到家,她看到这条朋友圈会是什么表情?真期待啊! 抱着这股期待,他眯起了眼,哼着歌心情美哒哒地往浴室走去。 可有的人就没有他这般好心情了,季宇看着那条女朋友宣告的朋友圈,眼神晦涩幽暗。 他居然和连芝走到了一起? 第14章 我们去找魏梧谈谈吧,他可能被连芝哄骗了 他彻底背叛了他,真是好样的! 他不怀疑魏梧说的女朋友另有其人,陈宁先前就同他说过凤莲山山顶时,魏梧给连芝出头教训了人,再加上在餐厅时他亲眼看到魏梧对连芝的另眼相待,他说的女朋友,只可能是连芝。 他从昨晚开始,可算是过得焦头烂额,祥云轩工地的事和餐厅的事挂在热搜榜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已经有相关部门介入查起了工地失事工人死亡的真相。 季氏的股票受此影响出现了波动,他现在再没有多余的心思调动资源来对付连氏,他需要稳住季氏的大局,稳住他的名声。 而这一切都是拜连芝所赐,连绅不堪大用,工地的事不可能是他查出来的,直觉告诉他查出来的人是连芝。 连芝还利用了魏梧来维持热搜,逼得他亲自打电话给了魏梧的大哥魏林,那个老狐狸怎么说的,说他没有权利随便撤热搜榜,只能用全民讨论度高一点的事件盖过去。 为此,他大出血了一番,和一个国民知名度高的明星私下做了交易,用她的绯闻来炒作,遮盖了季氏的丑闻。 祥云轩工地作为季氏今年的重点项目之一,他投入了许多心血,想打造成海市的标志性高级小区,面积广,位置佳,周围的设施他都已经找人规划好了。 出了这事,这小区算是废了,没有人会去买逼死人的住房。 当初监工负责人是他表哥,他原本信不过,想找别的人的,但他舅求上了门,他妈给做了保,他不得不给他妈几分面子。 谁知他表哥好大喜功,想赶进度证明自己的能力,安全设备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就逼工人高空作业,导致发生了事故。 他亲自处理的事故,赔偿到位,该封的口都封了,以为这事就算揭过了。却没想到连芝先是用餐厅的事来当餐前小菜,再以此为引给他上了正餐,打得他措手不及。 连芝,魏梧,我要怎么对待你们呢?他眼睛骤然地眯起,丝丝狠厉萦绕在其中。 没待他多想,一双温软的手覆到他大阳穴上给他轻柔地按了起来:“季哥哥,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休息过,再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雪晴。”娇妻的殷勤伺候让季宇心头微暖,把她手抓住握在自己的大掌上:“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那些造谣的事……” 他话没说完,王雪晴就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季哥哥,别说这些话,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只要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我就不会委屈。” 她知道目前季氏的律师团队正在处理工地的事,她就算再委屈,也不能要求此刻季宇给她强出头,她不能那么不懂事。 季宇拿下她的手,扭过身看她,披着梨花烫的中长发,眉眼清澈温婉,五官小巧秀气,肤色白嫩,气质温顺柔和,惹人怜爱。 是和连芝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他第一眼见到,就自然而然被吸引了。 “过后,我会给你补偿的。”季宇承诺道。 王雪晴摇摇头,撅着嘴做生气状:“我才不需要补偿,季哥哥,我们是夫妻,我只恨自己不能为你排忧解难。” “你陪伴着我,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心上人这般善解人意,季宇不由得有些动情,站起来托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许久,王雪晴肿着粉唇,眼角带媚地挨着他,小声恳求道:“季哥哥,我们去找魏梧谈谈吧,他可能是被连芝哄骗了。” 她加了魏梧的好友,自然也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了,他那样潇洒不羁的人,竟然交了女朋友,她有些接受不了,他应该不属于任何人才对。 直觉告诉她,他说的女友就是连芝,连芝怎么配得到他的爱?她不配,一定是她使手段欺骗了魏梧,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最好的做法,就是由季宇出面和他沟通一下点醒他。 话一落,季宇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下来,垂眼凝视怀里的人,音色微冷:“别和我提魏梧。” “可是你们是兄弟啊!”王雪晴还未察觉到男人的冷淡,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受骗呢?” 受骗?季宇冷哼了一声,他不觉得那是受骗,魏梧一向喜欢新鲜人新鲜事物,现在的连芝应该正好符合他的喜好,他耐着性子同娇妻道:“我和他以后不再是兄弟了。” 他让他大哥出手帮了连氏,他和魏梧以后不仅成为不了兄弟,还有可能变成仇人。 王雪晴听了惊疑地抬头看男人,发现他说这话不是置气,而是真的有和魏梧决裂的打算,一时间有些无措,“季哥哥,为什么要这样?” “好了,别说了,我抱你回去休息。”季宇拦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他确实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了。 此时,被王雪晴认为哄骗了魏梧的连芝,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听连母念叨,念叨着正相反的话。 “芝芝呀,你可不能被那魏二少哄骗了,他借了钱给我们家,我们是要感谢,以后也会尽快还回去,但不能把你赔进去了。” “他玩得花,不是什么宜室的好男人,你要是想谈恋爱的话,等过阵子,等咱家走出这波打击,妈就找人给你介绍,好不好?” 连母苦口婆心,“长得俊看起来是赏心悦目,但过日子不能只看长相,妈怕你到时候吃大亏呀。” 经历一个季宇,她女儿都生生被激得变了性子,再来一个魏梧这种妖孽级别的,怕到时候就没命在了。 连芝听得心里窘迫得厉害,她姑且算是和魏梧处对象了,总不能前脚处,后脚就分了吧? 斟酌了好一会,模糊道:“妈,我心里有谱,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伸了一个懒腰,又假装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休息了。” 心知女儿这是有心想躲避,连母不好强逼,温声道:“怪妈这么晚了还拉着你说话,赶紧去休息吧。” 回房洗了个澡,又吹干头发,连芝才不太情愿地拿起手机,不用脑袋想,也能猜到魏梧肯定又给她发了信息,她有些不想面对。 明明都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接手连氏的,现在好了,先给自己整了个男朋友出来,都怪她一时被美色所诱惑。 牵绊越多,人越会被禁锢住,她有预感,她下半辈子大概率被禁锢在海市了。 傍晚魏梧发那两条信息解释时,她松了一口气,却也隐约有些失落,已经决定以后要尽量远离魏梧的了,她不喜欢同男人没头没尾地纠缠在一起。 可一晚上都还没过,形势来了360°的大逆转,她不仅没同人远离,反而关系更近了一步,这发展怎么想怎么囧。 手机开了屏,上头果然已经躺着好几条未读信息了。 她没有先去读信息,而是盯着那个和她头像相似的猫咪头像看,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要脸。”居然偷偷换了一个情头。 偷偷换了情头的某人,在家里的吧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82年产的顶级红酒,久等不到信息,动动手指又发了一条过去:【连芝,我头疼】 这回没让他久等,很快就收到了回复:【醉鬼没有资格抱怨自己头疼】 魏梧笑得大白牙都露了出来,嫌弃打字慢,加上他想听到对方的声音,想也没想发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一秒,两秒……在语音邀请自动结束的时候,对方终于接通了。 “连芝。”魏梧轻声叫了她名字。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把电话挂了。” 连芝语气仍旧是淡漠的,但魏梧却听得想笑,似玩笑又似调侃道:“你好不擅长谈恋爱啊!” 哪有人第一句话就是说要挂电话的。 “不如魏二少经验丰富。”连芝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气,嘴角无意识地抿直,“我要挂了。” “不要,我错了,我真错了。”嘴上这么说着,可魏梧眼角却弯弯的,周身都是愉悦的小泡泡,连芝这是吃醋了吗? 他憋住喉间的笑意正经道:“我其实也没有谈过恋爱,这是我第一次正经谈恋爱,连芝,你是我的初恋。” 以前所有的厮混单纯是想找点事干,想让一个个漫长的夜不要这么漫长罢了。 这男人真是太会说话了,连芝脸上有些发烫,转移话题道:“喝醉后要早点休息,明儿头就不疼了。” “你这是关心我吗?”魏梧感觉心口滚烫,喉间发干,举起酒杯吞了一口酒,听不到对面人的回答,又问:“我刚刚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我明儿就让快递把洗发水给你送过去。”连芝走到窗前,拉大窗户,想让风刮进来,刮去脸上的热意。 她用的洗发水就是普通的洗发水,不懂魏梧为什么念叨着让她送,还连发了两条信息。 “可我不想让快递送,你不能亲自给我送吗?”魏梧对于撒娇已经驾熟就轻了,做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我没空,我明儿要上班。”话没多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后,连芝才反应过来。 糟糕,她还没有决定去上班的。 电话那头某个撒娇精失望地“哦”了声,说:“那好吧。”顿了一下,继续问:“朋友圈你看了吗?” “什么朋友圈?”连芝有些愣。 这是还没有看啊,魏梧提醒:“记得去看一下。”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挂了。”没有心情再同他废话,连芝干脆地挂了电话。 某人被突兀地挂了电话,脸上不见失落,反而笑吟吟地又发了一句话过去:【晚安,女朋友】 连芝没有马上点开看信息,只是定定地站在窗前看着夜色,许久,她关上了一点窗户,脸色凝重地走回床上,魏梧好像已经能够影响到她的思考了,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说出那句去上班的话的。 她把自己的头埋进了枕头底下,直到快呼吸不过来,才从里头钻了出来,抗拒地点开了手机。 晚安吗?她心说,我一点都不安,反而有些害怕。 第15章 只有关系非同一般的朋友才会做这种事 晚安吗?她心说,我一点都不安,反而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会陷进去,害怕被影响到不能思考,不会思考。 恋爱,原来是这么一件恐怖的事。 头顶的白炽灯突然有些刺眼,连芝用手盖住眼睛,须臾,她果断地挪开了手,干脆地点进了朋友圈的页面,逃避不是她的性格。 她列表的好友只有寥寥几位,都被删得差不多了,最新一条朋友圈就是魏梧发的那条女朋友宣告。 难怪想让她看朋友圈,原来他还特意发了出来。连芝有些说不出的羞恼,目光落在“低俗”两个字上,想了想,留言道:【魏二少以往的生活,果真够糜烂】 不糜烂的话,能用上低俗来形容吗? 后悔了,她就该坚决抵制美色诱惑果断拒绝才是正确的做法,别以后染了乱七八糟的毛病传给她,不对,她为什么要想这么遥远? 脸突然就熟透了,一把扯过被子连头一起盖住。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闹了这一出,这一晚上,她做了大半宿的梦,全是不可言说的那种,以至于隔天一早被生物钟闹醒的时候,她脸拉得老长,黑气沉沉的。 下楼后,连母被她脸色吓了一跳,“芝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做了噩梦。”连芝简单解释了一句,就出门跑步去了,一定是她精力太旺盛的缘故,她决定今早要多跑半个钟。 而导致连芝做“噩梦”的罪魁祸首也和她差不多的时间起床了,气色粉白粉白的,好得让人羡慕。不用猜,也知道他昨晚又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手在枕头周围摸了一下,很快就摸到了一个黑色的手机,点开软件,看到多出来那条新的留言,嘴巴差点咧到了耳朵根。 没有在朋友圈界面回复,而是点开了连芝的对话框,打字:【我改过自新了,连芝,你以后要监督我健康生活】 点了发送键后,发现列表里还有一个新的对话框,写着:【魏哥哥,我要回来了】 魏梧皱着眉头,去看id昵称,名“梦”。 想不出来是谁,就没有再理,毛病,回不回来关他魏二少什么事? 利落地爬起来洗漱,他今天需要回魏宅一趟。 他的生日宴安排在这周周五,离现在只有4天,他需要回去和管家商量一些事。 一直到他出门,手机都没有动静,魏梧鼓了鼓脸颊,瞪了一眼那个总让他久等的头像,连芝,你今天什么时候会回我消息呢? 早已看到消息的连芝表示,她有些不想回,总觉得两人这样不停地发信息来信息去的,过于腻歪。 而且她今天打算去连氏的公司看看,话都说出口了,不去不符合她的原则,她不喜欢说空话。 这可把连父高兴坏了,“芝芝,你一会坐爸的车跟爸爸一起走。” 他这两天在公司里开会处理事情时,有意无意地提了女儿,还特别声明了季氏工地的事和餐厅的事都是他女儿主导的。 那些股东们现在一个个都巴不得他女儿赶紧去上班,觉得他女儿是连氏的救星。不过事实上也是救星,没有这两件事,连氏的股票不会有回升的迹象,季宇不会焦头烂额抽不出功夫来继续打压连氏。 连芝点头,去公司不好骑机车去,过于张扬了。 父女俩到公司的时候,才刚上午10点,人事部提前得到消息,加紧时间收拾出了一间靠董事长办公室的办公室,还组织了员工在办公室门口简单地迎接了一下。 大家心里都已经有谱,这大小姐恐怕就是他们未来的董事长了,她还没来上班,但她为连氏做的事,已经悄悄传遍了整个集团。 刚见到人,就纷纷鼓掌齐声喊了起来:“欢迎大小姐。” 面对这种阵仗,连芝脸上没表现出一丝不自然,得体地笑了笑,简单介绍了自己:“我是连芝,以后麻烦各位多关照。” 待连芝跟着连父消失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外面欢迎的员工才交头接耳地说起了悄悄话:“大小姐气场好强大,面对她我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对,看起来比董事长还要让人害怕。” “先前网上的谣言真是害人不浅,生生把大小姐的名声给毁了,说她丑人多作怪,哪里丑了,明明飒到不行。” 这员工想到连芝妆都没化一下,但看起来格外飒爽的样子,就有些羡慕。没听到同伴回答,她抬头看过去,“你干嘛这副古怪的表情?” 被形容表情古怪的员工道:“没什么,网上的话真假难辨,咱最好不要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她之所以表情古怪,是因为她见过以前的连芝,化着浓浓的不适合她的妆容,是真的有点丑,并且走路说话都扭扭捏捏的,全然不似今天所见的样子。 那会网上流传的谣言,应该不全是谣言,只是她不好同同事解释。也不知道大小姐以前怎么会作那番打扮和姿态,现在这样多爽利? 第一天来公司,连芝不需要处理什么事,连父带着她把重要的部门都去逛了一遍,认了各相关负责人,又带她去开了两个会,就到中午了。 公司有食堂,中午大家就在食堂吃饭。 刚打好饭还没有动筷子,手机就震动起来,连芝拿起一看,不出所料的是魏梧发过来的。 【连芝,刚谈恋爱,你就对我冷暴力,一早上都没有理我】后面是一个哼唧的表情。 看得连芝嘴角抽搐了一下,顺手拍了一张刚打好的饭发过去,并回道:【我在上班,不如魏二少悠闲】 对面的消息回复得很快:【我不管,再忙你也要时不时理我一下】后面也附上一张午饭的照片,精致的菜肴,精致的装盘,还有舒适的背景布置,一看就知道是在家里吃的饭。 看来他没有出去鬼混,连芝刚起了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的信息又过来了:【你盘里的鸡腿看起来好好吃,连芝,我想吃】 吃你个头?连芝暗暗吐槽,她算是发现了,魏二少惯会得寸进尺,说不准一会又要她给他专门点个外卖套餐了,忙道:【不聊了,我要吃饭了】 刚放下手机,一抬头,看到连父笑眯眯地看向她:“芝芝,在和谁聊天?” “朋友。”连芝不想同他八卦自己的私事,拿起筷子用饭菜堵住了自己的嘴。 “哦。”连父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调子,转头和同坐一桌的特助道:“小王呀,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吃饭时给朋友拍一张照片发过去?” 王特助笑得和善:“董事长,只有关系非同一般的朋友才会做这种事。” 连父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给了特助一个“你小子上道”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发出疑问:“非同一般啊,什么样的关系叫非同一般呢?” 连芝听不下去了,板着脸道:“爸,饭凉了。”她错了,她就不该随手拍张照的,魏梧害她。 连父对着女儿的冷脸,也有些怂,不敢继续调侃下去:“好好,爸不说了,爸现在就吃饭。”还骗他说朋友,昨晚他媳妇睡前都愁眉苦脸地和他抱怨了一通,说魏梧哄骗了女儿,怕以后要出事。 他可不这么看,他觉得那魏梧不是哄骗,而是真的被他女儿迷倒了,借钱不说,热搜榜的事肯定也帮了忙,这就相当于同他好兄弟季宇闹翻了。 谁愿意给出这么大的诚意哄骗人啊?除非是蠢驴,可那魏二少哪里有半点蠢相,他是见过几次面的,撇去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内里的狐狸本性同他大哥应该是一样的。 他对女儿同他交往没什么意见,他女儿变了性子,可不是以前那种任人欺负的人,说不准在这段感情里,他女儿才是进退自如的那一个。 王特助看着现任大老板和未来大老板的相处,有些好笑。他之前以为连氏肯定要垮了,都已经开始在找下家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连大小姐竟筹到了钱,还撕咬了季氏一口,让连氏得以苟活下来。 今儿开会的时候,有股东在针对以后连氏要怎么走的问题上试探了连芝,连芝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连氏产品最大的问题就是研发创新不足,更新换代太慢了,满足不了消费者对高科技的需求,连氏要想生存下去,需要加大研发力度。 可以适当和高校合作,许多高校的研发室能力是足够的,就是资金不足,合作是双赢的选择。 不过研发需要时间,而目前连氏最缺的就是时间,要先度过目前的难关才能去谈以后。热搜榜上的事,对季氏来说是丑闻,但对我连氏来说恰好是一次盛大的免费宣传,连氏的经典产品这两天销量大涨就是证明。 最好趁着这股风头,立马加大广告宣传,宣传的重点就在质量上,扬长避短,就别去提有多少多少功能了,把最重要的功能展示清楚就好,对许多人来说,很多新功能不是必要的,有质量做保证,不愁没人买。 还有两个要收尾的新项目产品,也提前进行宣传,让大众知道,连氏还是有研发能力的,连氏不会倒,用此来安一下股民的心,让资金流重新动起来。” 这些话一出,当时整个会议室都静默了几秒,他还看到有几个人眼神狂热地盯着连芝,恨不得她现在就全面接手公司。 老董事长不如她,这是他们那一屋子人心照不宣的事。 王特助还心下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明确提出想走的心思,有这样一个新老板,他其实已经不想走了。 …… 魏宅。 “小梧,在和女朋友聊天?”魏母看小儿子抱着手机吃饭,有意想打探几句,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有能耐,居然拐到了她儿子,她好奇得抓心挠肺的。 “妈,你头能别凑那么过来吗?”魏梧无奈地把手机给关了屏。 “小气,你手机里有宝贝啊,妈就是看看都不行?”魏母不顾形象地撇了撇嘴。 可不是有宝贝吗?连芝的话就是他的宝贝,魏梧心想。加快速度吃完饭,拿过管家提供的生日宴邀请函,回了自己房间。 宴会邀请函对于他们这种阶层的人来说,有很多意义,不能随便发。 海市的几大豪门世家肯定是要邀请的,只是写到季宇的名字时,魏梧手停顿了一下,转而又笑了,季宇愿意来他欢迎,不愿意来,他也不生气。 他没觉着自己有哪里对不起他,难不成,就因为连芝是被他退过婚的未婚妻,得罪过他和他的心上人,他魏二少就不能喜欢她吗?他喜欢人,自然要光明正大地帮她,连芝不欠季宇,他也不欠他。 想到连芝,他又想去骚扰了,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了信息。 打开一看,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信息是:【魏梧,我有话要同你说,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发信息的人是王雪晴,季宇的心上人,魏梧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加了她的好友。 要同他说什么?他同她又不熟,事情好像有些好玩,他突然恶劣地笑了起来。 第16章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爱的抚慰吻 和王雪晴约了下午在一个咖啡厅里碰面,魏梧习惯性地迟到了10来分钟,不是和连芝约会的话,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表现出绅士风度。 王雪晴见此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等他坐下后,含着羞意道:“魏梧,你想喝什么?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没有点。” “没关系。”魏梧招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冰美式,坐相懒散地问:“找我什么事?” 从魏梧进来,王雪晴的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看他一举一动既显得洒脱不羁,又不乏矜贵感,脸颊微泛起热意,偏头轻轻地撩了一下自己柔软细密的头发,小声问:“你朋友圈所指的女朋友是连芝吗?” 魏梧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她的作态,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有意无意地炫脖子现媚态,这种小把戏他在无数矫揉做作的女人身上看到过,好笑得很,季宇知道他的女人是这种货色吗? “对,是连芝,不知嫂子有何指教?”说着话的时候,裤子里手机的录音键被他打开了。 “连芝最喜欢撒谎,魏梧,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肯定对你不是真心的。”王雪晴急于点醒魏梧,季哥哥既然不想出面,那她就自己来好了。 昨晚她半宿睡不着,只要想到连芝勾搭上魏梧,她就觉得心中憋气憋得厉害,为此,她专门请了半天的假约人出来面谈。 “嫂子怎么就确定连芝不是真心的?你很了解她?”咖啡上来了,魏梧端起饮了一口,真苦,一时间有些走神,不知道连芝喝咖啡是喝什么样的? “连芝对我下过药,还找了两个男人企图来侮辱我,她的人品可想而知了。”王雪晴没注意到魏梧的走神,继续说着自己认定的事:“而且她根本还放不下季哥哥,不然就不会处处针对你,她一定是想利用你来报复我和季哥哥。” “哦,她对你下药,你和季宇是怎么报复回去的?”魏梧随口问了一句,眼神冷了不少,他不喜欢听到别人说连芝还放不下季宇的话。 “季哥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王雪晴说起这话丝毫没觉得有不妥,她药性过后,季宇和她提了几句他对连芝做的事。 “咔嚓”装着冰美式的玻璃杯碎裂,魏梧眼神冷飕飕地刮起了风暴,声音里含着万吨怒火:“意思是季宇也给她灌了药,然后也找了男人来欺辱她,是这个意思吗?” 他刚刚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惊悚的答案。 “你干嘛生……”气?王雪晴这下终于察觉到不对,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魏梧的眼神太吓人了,嘴唇颤抖着道:“是她先做出的这种事,季哥哥只是报复回去。” “好一个报复回去,季宇既然已经当场报复回去了,那为什么过后还揪着连氏不放呢?你们夫妻是不是觉得连家好欺负?”难怪餐厅里,连芝说她不欠他们,他还以为是指她下药,然后季宇以打击连家报复了回去扯平,原来是早就扯平了,打击连家是另外算的。 “我没有这么想。”王雪晴想解释,但一时不知从何解释,只重复道:“是连芝先做的恶事。” “季夫人。”魏梧不想再称这么个女人为嫂子了,平白恶心自己,“你出来找我,季宇知道吗?” 他倏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妖冶的笑容,话语中藏着丝丝恶意:“你这么看不惯我和连芝走在一起,是抱着什么私心?” 内心的想法好似被看透了,王雪晴心中一慌,连忙摇头否认:“魏梧,我只是单纯不想你被哄骗了,我能有什么私心?” 眼睛瞬时就蒙上了一层雾气,湿润润的如同朝露一样清透,无辜得很:“你是季哥哥的好兄弟,我不忍心看你被骗。” “是这样吗?”魏梧站了起来,倾身凑过去,凝视她的眼睛,“我问你,季宇知道你来找我吗?” 突然凑近的美颜太有冲击性,王雪晴如小扇子似的睫毛抖了抖,心跳控制不住地狂跳,身子酥软,声音跟着不自觉地柔媚起来:“他知道。” “很好。”魏梧直起身,嗤笑一声:“我会转告他的。” 这女人可能不知道,她刚刚说话的时候瞳孔缩了一下,她在说谎。 还真是有意思,季宇的女人对他有想法。 看他直直去收银台结账,王雪晴想挽留,可她脚还软着,走不动。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向季哥哥求证吗?她又没有做什么过分事,求证什么?莫名地有些不安。 魏梧走后,从屋里一个角落走出来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长直发女子,她走到王雪晴旁边,笑容亲切甜美:“嫂子,真巧在这里遇见你,我想我们应该有共同话题可谈。” 可不是真巧,她就是去医院换个药,无聊往咖啡厅里坐坐,就又遇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还发现了一件好玩可利用的事。 这边有人闲着算计有的没的,另一边连芝对着如山的资料叹气。 王特助搬了一大撂资料堆到连芝办公桌上,笑容厚道体贴:“大小姐,这是董事长让我整理出来的连氏这几年的关键报表资料,你有问题的话,随时来找我。” 这活本可以交给其他秘书做的,但王特助专门把这个活揽下来了,他莫名地看好连芝,想提前和她接触一下,摸清她的做事风格。 连芝扯了扯嘴角,脸上无一丝笑意,“谢谢你,王特助。”对着这么些资料,她实在笑不出来。 好想回到昨晚,把和魏梧打电话的自己一拳打醒,没事打什么语音电话,自己给自己找了事做。 她对商业这块不算完全陌生,上辈子接过商业间谍相关的任务,但也说不上喜欢,总觉得被拘在办公室里,很浪费时光。 “不客气,我先出去了。”王特助装作看不到她的烦躁无奈,礼貌告退。 忙忙碌碌一直忙到了下班的点,连芝才收好手头的资料,头昏脑涨地站了起来。手机一阵震动,魏梧的消息掐着时间点过来了:【连芝,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抱歉,我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力去猜了,连芝面无表情地想。 大概是猜到她不想回,魏梧的第二条消息又过来了:【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淡,我在你家公司楼下,快点下来。】 连芝给他回了一个句号。 扭了扭脖子,伸展了一下腰,才慢吞吞地走出了办公室,去了隔壁同连父打了一声招呼:“爸,我先下班了。” “嗯,你先走,爸还要忙一会。”连父心情都快飞上天了,今天下午,不少高管借汇报事情有意无意地同他夸女儿,只要想到再过不久,女儿就能接过他肩上的担子,就很难不高兴,“要不要我让小李先送你回家?”小李是他的司机。 “不用了,我自己回。”连芝摇头,某人都已经摸到公司楼下了,她总不能放他鸽子。 魏梧大概是猜到她不喜欢张扬,车子停在离连氏办公大楼100多米的地方。银色的兰博基尼跑车,还是还好认的,连芝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 “我饿了。”坐进车子后座后,连芝背靠座椅,先开了口。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魏梧这个新上任的男朋友,两人才相识了短短几天,关系就有了质的变化,怕魏梧先开口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索性自己先说了话。 “嗯,我订了餐厅。”魏梧扭头看她,见她微佯着眼,心疼道:“很累吗?” “还行,就是没适应。”说累确实算不上,那些资料没人逼她快速看完,她可以自己随心安排,加上她先前对连氏做过初步的调查,大体上的情况还是知道的,看起资料来不算费劲。 没听到声音,连芝刚想睁眼看看怎么回事,就被一个放大的俊脸惊到了,“你……” 话没说完,某人的唇就压了过来,一触即分。 “你想找死吗?魏梧。”连芝抹了一下唇,凶巴巴道,耳尖有些发烫。 魏梧不紧不慢从放平的副驾上退回驾驶座上,色气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语气却委屈巴巴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爱的抚慰吻。” 去他妈的抚慰吻,连芝简直要为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脸不要了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给你剥下来。” 魏梧作了个求饶的手势,岔开了话:“你不是饿了吗?我现在就开车过去,离这里不远。” 说着,麻利地启动了车子。 怎么感觉就这么无力呢?连芝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脑勺几秒钟,然后愤恨地扭头看着车窗外,忍不住又抹了一下嘴唇。她其实除了感觉到对方的嘴唇很软外,还来不及生起别的感觉,但就是这样,心里也依然觉得羞涩到不行。 这是她的初吻。 她的动作,都被魏梧从后视镜里偷偷地看在眼里,嘴角弯弯的。如同他想象中一样,连芝的唇温温热热的,只轻微碰触,就暖到了心里去,压下了自听到王雪晴说起季宇下药的报复方式后生起的那股子冰冷幽暗。 她没有受到伤害太好了,虽然不知道她怎么逃脱的,但是如果她真的受到伤害了,应该不会有这般青涩的表现。他看出来了,连芝并不抗拒肢体上的碰触,真好。 一个下午,他暗地里思忖着很多种报复季宇的方式,但现在觉得有些没必要了,就让过去的连芝和过去的季宇扯平好了。 当然,季宇还想做点别的的话,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再就是,王雪晴自己送上门的大礼,他还是会给季宇送回去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恶心了? 魏梧定的餐厅是主打椰子鸡等汤品的,他觉得连芝会喜欢。果然,落座后,连芝看着菜单,轻弯起了唇角。 “我来点?”连芝问。 “嗯。”魏梧定眼看她,笑着开了句玩笑:“我很乐意当一个软饭男的。” “别,我可养不起玉叶金柯的魏二少。”连芝想也没想驳了回去,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几万块钱,这钱估计不够魏二少买一瓶酒。 这般想着,她好像真要工作了,总不能以后伸手向连父连母要钱吧,她还没有那个厚脸皮。 魏梧歪头看她,挑了挑好看的眉梢:“那不如我来养连大小姐?我是很乐意的。” 他的大部分公司分红还在银行户头存着,养连芝应该错错有余吧? “不需要,我习惯自力更生。”靠墙墙倒,靠人人跑,连芝觉得还是自己养自己有保证。 “好可惜。”魏梧失落地叹了口气,他是真希望连芝多依靠一下他。 连芝假装没听到,喊服务员过来点餐。 第17章 连芝成为不了他的药 吃了一顿鲜甜滋补的椰子鸡,连芝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张了,疲劳消散,眉眼间不自觉柔和了下来,靠着椅背消化休息。 今天她的穿着有些正式,里面浅蓝色的衬衫,外头黑色休闲西装套装,吃饭的时候身子发热,外套被她脱了去,连衬衫都多解开了两颗扣子。 魏梧目光直直落在她领口大张露出的单薄胸口上,喉咙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又一下。 他从来不知道,他对小胸的女人也有这么重的欲望,想剥开她的衬衫,看看里面的风景。 似是被他灼热的视线惊到,连芝很快从美食带来的满足中回神,拢了拢领口,凶狠地瞪了对面男人一眼:“看什么?” 魏梧眨了眨眼,很坦诚道:“看你。” 这让她怎么回?总不能说不准看吧,那太矫情了。连芝站了起来,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自顾自往前走,边走边道:“走了。” “哦。”魏梧去结了账,几步追上在门口等他的女朋友,笑着提议:“我们去兜风?” 他一说兜风,连芝就想到那天去荒芜的海岸线上看海的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又想去跳海了吧?” 要是他点头,连芝发誓立马就分手,她才不想沾这种时刻厌世的男朋友,就让他想死就去死好了。 不,我其实想带你开房去,不过魏梧知道,他一旦说出这句话,等待他的将是连芝的暴怒,启唇无辜道:“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觉得我会想死吗?” “你别时刻把‘女朋友’三个字挂嘴边。”连芝面上不自在,每次魏梧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时,咬字总无端地勾人,像是有把钩子在她心里钩了一下,痒痒的。 “行吧,都听你的。”注意到她的羞窘,魏梧笑得格外狡黠:“不去兜风的话,那去看电影?附近刚好有个电影院。” 连芝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她穿过来这么些天,还真没有看过电影,有些想念。 魏梧挨着她走,走着走着长手往旁边一捞,稍微用了点力气抓住了旁边人的手,在她挣扎前抢先开口:“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牵手总不能都不给牵吧?” 说着给了她一个你怎么这么霸道不讲理的眼神。 “……我手心都是汗。”连芝无语地望着他,别扭地说了一句,稍用力往回抽手,没抽回来,对方甚至还强硬地把手指穿插到她的手指中,同她十指交扣。 “没事,我喜欢汗手。”感受到她手指的僵硬,魏梧还晃了晃,低头附在她耳边调侃道:“连芝,你好紧张啊!”青涩得和她冷静自持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可爱极了。 连芝听了气得想咬人,事实上,她也咬了,偏头对着魏梧的下巴就是一口,力道还不轻。 咬完后,整个人当场就懵了,脸上爆红。 魏梧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也有些懵,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摸着被咬到有些刺痛的地方,笑了,笑意越来越盛,最后竟过分地笑出了声来。 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是路灯下,他能很清晰地看到了连芝爆红的脸,上头似乎还冒着丝丝滚烫的热气,像一道诱人品尝的小点心。 趁她没来得及回神,不顾路过的人指点偷看,勾头过去轻叼起她热乎乎的脸颊肉含了一下,然后哑着声音道:“这下,我们扯平了。” 连芝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秀逗了,不然她做不出这等蠢事,好半晌,回过神来之后,就使劲地甩开了被男人硬牵着的手,转身就往停车的地方走。 还去看什么电影,去个屁,她要回去跑步,把脑子里进的水都给跑出来。 魏梧在身后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办,他好像更喜欢连芝了? 坐车回去的一路,连芝抿紧嘴唇,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脑袋始终面向着窗外,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魏梧了。 魏梧笑意未敛,也没有刻意引诱她说话,只是随手打开了车上的音乐,调到了轻音乐频道。 缓缓流淌出的音符,融入空气中,融入连芝的心中,轻柔地消去了她过分的尴尬,呼吸都跟着放松了许多。 半个钟后,待车子停在连家别墅外边时,魏梧先一步下了车,塞了一张邀请函到想立马逃跑的人手上:“这是我生日宴的邀请函,时间是周五晚上,到时我来接你?” 连芝仍旧没有张口,却也没有推拒这张邀请函。 魏梧心知她是默许了,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拥抱了她一下,又很快地放开,笑得如偷到吃的狐狸:“我走了,好好休息。” 别墅里连母在厅里和连父看电视,连氏有了喘息之机,夫妻俩心情都明媚。 一扭头,见女儿回来了,连父心有猜测,故意打趣道:“芝芝,你不是早早就下班了吗,怎么回来得比我还晚?” “在外面吃了饭。”连芝脸上的烫意还没全消,不想同他们多聊,“我先回房了。” “哎。”脸色怎么这么红?连母有心想多问几句,却被男人拉了拉手臂阻止了,“她也大了,自己的事能自己做主,咱别管这么多。” “可是那魏梧不是结婚的好人选啊!”女儿在外面吃饭,肯定是同别人一起吃的,那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魏梧,连母觉得自己这一颗心,总忍不住要多想。 “芝芝喜欢就够了,日子是她在过,咱帮不了。”儿子连父觉得自己还需要管一管,女儿完全就没必要了,她心里说不准比他们两口子还清醒呢。 理是这个理,只是心里到底有道坎,连母叹气。 不管身后的老爸老妈在想什么,连芝回房后,立马换了一身衣服出去跑步,一直跑了1个多钟,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平静了,才返回了房间。 洗漱后,她随手打开了魏梧给的邀请函,然后就愣住了。 魏梧竟然才过25岁的生日,而她再过不久就要过27岁的生日了,她比魏梧大了一岁多。 她原先以为魏梧年纪是和季宇一样的,季宇比她大一岁,他应该也比她大一点,没想到是她想岔了。 她居然很时髦地谈了一场姐弟恋,也不是排斥,就是心里怪怪的,想分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念头起,某人的信息又过来了:【连芝,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下巴?】 信息后面,附上了一张自拍,只露半截脸和大半个上身的自拍。 半截脸只到秀挺的鼻尖处,下头绯色的唇瓣微张,舌尖轻舔唇角,再下来是线条干净分明的下巴,轮廓完美。 穿着黑色的衬衫,领口大开,露出大半个密色干净的胸膛,某点殷红若隐若现。 整张自拍闷骚到极致,无声地挑逗神经,拨动心弦。 连芝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手机被她快速地翻盖过去。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再次骚动,想起了在大庭广众下咬魏梧下巴的那一幕。 那大胆的动作显得自己之前的行动表现都像假正经一样,啪啪啪自打脸。 许久,久到手机再次传来震动,连芝才绷着脸拿了起来,某个风骚的男人这次不再逗她,而是发了晚安的信息。 【晚安。】连芝也回了一条,不就是比脸皮厚吗?她明儿就脸皮厚给他看。 手机的另一头,魏梧看着连芝的晚安信息又笑了起来,她好好逗啊,他甚至能想象到连芝看到他的自拍照时,羞恼得脸熟透了的样子。 可可爱爱而不自知。 大字型地摊在床上,闻了闻手腕上的味道,没有她身上的味儿好闻。今晚他回来,经过小区门口的快递代收室时,就把连芝让快递送过来的洗发水取了回来。 打开一看发现不仅是洗发水,连沐浴露都有,都是同一个品牌的。 他用上了,却有些失望,好似只有她才适合这个味,这个味在她身上才会好闻得让人上瘾。 上瘾啊?他轻声呢喃,不知她可否能成为他的药? 床头柜上的药瓶莫名地刺眼,手伸出去一半,又收了回来,能不能成为他的药,试试就知道了。 被某人当成药试的连芝,接下来的几天,都扑在了公司的资料上,看得昏天暗地,不过再忙,她偶尔也会去看看手机,回复一下信息。 只是,魏梧突然像是转了性,不似先前那般时刻想粘着她,发信息的频率降了许多,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应付话,也没有再来公司楼下堵人,甚至都没有约她出去见面。 连芝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升腾起淡淡的失落和狐疑,魏梧究竟是想做什么? “大小姐,不知您有空吗?我们广告部紧急给二代mt相机拍了一版广告,想麻烦您看看可不可以投用?” 门口有人敲门探头进来询问,打断了连芝那点子稀薄的思绪,她淡声应道:“可以。”边说边站了起来。 这几天类似的事情总时不时就要发生,公司的人意外地很追捧她信任她,她不好辜负这份信任,只能让自己忙得更是脚不沾地,没有太多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 只有回到家了,看着摆在台桌上的邀请函,她才又疑惑起来。 感觉心情被吊得不上不下的,莫名的烦躁,连芝直接打开手机,打了一行字发送过去:【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魏梧在做什么呢?他在会所里喝酒,收到信息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蓦地眼眸幽沉带郁,没有回复信息,而是仰头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连芝成为不了他的药,他以为可以的,满怀期待地尝试了,结果大失所望。他不服药就无法入眠,熬得眼球爬满血丝也不行,把装糖的玻璃罐抱在怀里也不行,回想着她的音容姿态也不行。 明明前两晚他都只服了一颗药就顺利入睡的?为什么不服药就不行呢? 更让他恐慌的是,他隔天正常服药了,服了好多颗,但还是睡不着,头脑中总想象着连芝流露出失望和厌恶的表情,质问他:“你就这么想死吗?你离我远一点。” 他去山道飙车,去海边坐着到天亮,去买醉,醉到意识模糊,然后服药后才能稍稍睡一觉。 只有不去多想连芝,恢复到从前的生活,他好像才能再次正常的生活。 身旁的女人软着身子像蛇一样钻进他的怀里,抬头向他索吻:“魏二少,你吻吻人家!” 撅起的唇瓣娇艳如花,诱人采撷,魏梧却有些反感地偏头避开了她的唇,游走在他胸膛的小手可劲地撩着火,他心底却冰冷一片。 包间门开了又合,进来一个穿着清凉但莫名清纯无邪的长直发女孩,她幅度很小地举起手机,把沙发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的场面拍了下来。 拍完嘴角噙笑快速地收好手机,她还正愁怎么对付那人呢,魏二少貌似就对她无意了,真好。眼下也不急着发照片,调整了一下表情,步子轻快地朝人走了过去。 连芝半天没有收到回复,拧着眉头,走到窗前把窗户大打开,待吹得头皮都带上凉意时,才关好窗爬到床上躺下,再次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过去:【这恋爱不谈了。】 她讨厌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她以为自己无心无情,却原来已经开始在意起来。 麻烦死了,讨厌死了,索性就斩断吧。那一个亿她会尽快还的。 魏梧听到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知道是又有信息过来了。 把左右两边越摸越往下的小手从身上拨开,犹豫再三,终是拿起了手机。 信息只有6个字,他一眼就看清楚了,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疼痛,他猛地站了起来,脚步又急又乱地往门外跑去。 第18章 大哥,我好难受啊! 杨倩眼看到手的鸭子又要飞了,连忙追了出去,“二少,我送你回去。” 她看出魏梧心情不佳,喝得比那天在酒吧里还要多,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不愿错过。 她花了大力气才打听清楚这个会所是魏梧经常光顾的地方,刚好她有朋友最近在这边上班,就送了不少礼物,让那朋友帮她盯着点,交代一旦魏二少出现,立马通知她。 还以为不会这么快有机会的,毕竟从王雪晴口中得知,魏二少正跟连氏的大小姐连芝打得火热,谁知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居然很快等到了机会。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魏梧喝多了,跑得不快,没跑出包间就被她追上了,很自然地把他的手臂抱在胸前,柔声劝说:“二少,你喝多了,不能驾车,我送你回去吧。” “放手。”魏梧扭头阴翳地看她,戾气横生。 杨倩不敢逼得过急,怕像上次一样被用酒瓶砸,快速地松开了他的手,但嘴里还在试图游说:“二少,你想去哪里?我可以给你当司机送你过去,你放心,我驾车技术很好的。” 魏梧眯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诡异地笑了一声,随即脚下毫不留情地踢了过去,这人他认得,是那天酒吧里缠上来的女人,也是那天季宇宴请客时挨过来的人,刚刚他心不在焉,就没想管她。 但她不该在他拒绝后,还不识趣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引诱他,他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啊!”杨倩的膝盖直接被他一脚踢得跪了下去,惨叫一声,仰起巴掌大的小脸,不敢置信地问:“二少,我哪里得罪你了?” 魏梧懒得同她解释,他是喝多了,但脑子还清醒,力气也还没丢,抓过她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去,声音如毒蛇一样冰冷:“既然你不怕头疼,那就多撞几下好了。” 砰砰砰,连续好几声巨响,把包间里另外一个女孩子吓傻了,身子颤抖得厉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杨倩被撞得头痛欲裂,鲜血直流,流出来的血又把眼睛糊住,视线一片昏暗,加大了她的恐惧。她后悔了,外头传闻魏二少性子阴晴不定,乖戾狠辣,她没有放在心里,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可以拿捏住他。 现在才意识到酒吧里他打着电话怕是有意做戏,轻放了她,而她却不知悔改,还想继续纠缠。 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魏梧听着她凄厉的喊叫声越来越低,才嫌弃地松开了她的头发,头也不回地对里面被吓傻了的人道:“送她去医院,药费记在我身上。” “哦哦。”里头的女人呆愣愣道。 发泄了一通,走出会所的时候,被风一吹,魏梧的脑袋跟着清醒了许多。 他直接给连芝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头没有接。 继续打,一直打到第5个的时候,才被接了起来。 还没等他说话,连芝清冷的声音就传过来了:“魏二少,你想发疯请找别人,别大晚上地来打扰我睡觉。” “连芝。”魏梧听着她的声音,喉头突然有些哽咽,很轻地喊着她的名字,“我错了。” 连芝沉默了一会,也不问他做了什么,只是认真道:“我不想跟你玩恋爱游戏了,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热搜的人情我以后也会还。”上次杜疯子不是说想再找她赛一次车吗?那她就应下吧,她赢了他一次,就有自信赢第二次。 她想同魏梧划开界限,就干干脆脆地划开,一分一毫都不要欠他。 “我不同意。”魏梧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重复道:“你想都别想,我不同意。” 先前是他想岔了,他不该为连芝当不了他的药而烦恼的,他的喜欢,不该肤浅到只为了断药。她是独一无二的色彩,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他就算要陷入深渊中,也应该把人拉着一起沉沦才对。 天知道,当看到那条分手的信息时,他有多么的害怕,好似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要流走了,他要抓住,要更死命地抓住,不给她一点半点逃跑的机会。 连芝要气笑了,嘲讽地对电话里的人道:“魏二少是想强取豪夺吗?我连芝何德何能?” “我没有。”魏梧被她的话刺得心里一痛,软下了声音和语调,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这些天做的事:“送你回家那晚,回去后我失眠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也仍旧没有睡着,去飙车后,又去海边坐了一晚。第三天我去外面买了许多酒在家里喝,喝得迷迷糊糊地才睡了一小段时间。” “再就是今晚了,今晚我出来会所里喝酒了,我没有碰别的女人,她们也只是摸了我的胸口,然后我就觉得很反感,反感得走出了会所,现在在外面吹风。” “连芝,我错了,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魏梧脚下突然失了力气,晃了一下,关注他的侍应生立马走上前要搀扶他,被他挥赶走了,脚步歪扭地走到前面的草坪上一屁股坐下,接着说:“我好想去见你,可我喝多了,暂时开不了车。” “我现在坐在会所旁边的草坪上,连芝,你来接接我好不好?”魏梧仰头望着天幕,黑沉沉的,看不到一颗星星。 电话里一时间没有声音,他很用心地去听,也听不到连芝的呼吸声,又难受又委屈地喊了一声:“连芝。” 良久,才听到连芝问:“你为什么会失眠?” “啊?为什么?因为我有病,不吃药就不能入睡。”魏梧自嘲地剖析自己:“我以为有了你,我就能戒断药的,但是好似不能。”还越来越严重了。 “你来接接我好不好?”他像小孩子一样恳求道。 连芝握紧手机,她能感觉到魏梧对她说的是真话,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软了下来,但她说出口的却是:“你找别人送你吧,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她有些害怕,害怕这一心软,以后就会对他一直心软,魏梧变来变去的,变得太快了,她不想最后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还是不行吗? 魏梧盯着手机黑下去的屏幕,身子后仰,整个人瘫躺在草坪上,他还能怎么挽留回连芝呢? 躺了不知有多久,在身子凉透前,穿黑色西裤黑色锃亮皮鞋的人走到了他面前,踢了踢他,声音沉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副死样做给谁看?” 魏梧嘿嘿嘿笑了几声,“做给我喜欢的人看,可惜她没来。” 黑西裤男子弯腰把他扶了起来:“你还记得明儿是你的生日宴吗?别给我摆烂。” “有什么要紧,反正有大哥你在。”魏梧无所谓道,一点力气没使,任他摆弄,看他把他的胳膊揽到他肩膀上,眼眶酸涩,连芝也曾让他摆过这个动作。 “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找事,当你大哥真是倒了我几辈子的霉。”嘴上毒舌,可扶起人来动作却半点不含糊,手下要上来帮忙,都被他眼神阻止了。 魏梧面上仍笑嘻嘻的,开口却变了味儿,“大哥,我好难受啊!” …… 隔天,连芝没事人一样坐着连父的车去上班,连父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直到快中午吃饭时,他才走进女儿的办公室说:“魏大少邀请我和你去参加他弟弟的生日宴,芝芝,下午你就别坐这里上班了,魏大少说正好有个合适的造型团队推荐给你。” 连芝愣了下,有些歉意道:“爸,你帮我回绝魏大少吧,我有约了。”这是抱魏家大腿的机会,还是人家主动递过来的高枝,但连芝不想为了这高枝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女儿能看懂的人情世故,连父自然也懂,但他听了她的拒绝,没见半点生气,反而亲切地问:“你同爸说说,你是不是同魏二少闹翻了?” 他也算过来人,眼睛不瞎,不至于看不出女儿今天的状态不太对,表情比以往要冷淡绷紧许多,想来是感情生活出了问题。 再说魏二少的生日宴还不足以重要到要魏大少即现任的魏家主亲自邀请人的程度,这么做怕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还专门点名了他女儿,并贴心地给找了造型团队,这表明了他女儿同人翻脸了,魏二少亲自邀请不好使。 哎,年轻人真是会折腾。 连芝轻笑一声,没有选择扯谎遮掩:“爸,我们本身也不合适,谈不上闹翻不闹翻,就是没有进一步的可能罢了。” 她既然不愿意去赴宴,连父也没想过要逼她,“行,爸给你回绝了,爸知道你有主见,凡事有自己的坚持,爸只希望你快乐。” “谢谢你,爸。”连芝心下有些动容,连父作为连氏的掌舵人,利益送上门,他却没有随意替她应承下来,可见对她的爱护是从心底而发的。 魏松很快就接到了连父的电话,听到他给连芝推拒了邀请后,脸上掠过些意外。 他的亲自邀请,本身就有示好的意味在,相当于给连家台阶来攀附上魏家了,这对连氏的诱惑想必不小,特别是现在连氏势微的时候,没想到连绅尊重女儿的意见,生生放弃了大好的机会。 而连芝,以她最近亮眼的表现来看,也不会不懂他的意思,但她不卑不亢地拒绝了,性子够烈也够鲜明,难怪被他的蠢弟弟看上了。 于特助正好送资料进来给他盖章,见他难得惊讶,好奇地问了一句:“老板,是又有什么好项目了吗?”他这个老板,只对搞钱感兴趣,他面露惊讶,多半是为了钱。 两人虽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彼此共事许多年,关系还不错,偶尔也会说几句无关工作的话。 “没,只是在替我的蠢弟弟可惜。”可惜他追不到人,本来还想帮帮他的,结果没帮上。 于特助算是人精,把话在头脑里过了一遍,就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刚刚的话需要补充一下,他这个老板,除了对搞钱感兴趣外,也对弟弟的事感兴趣,是个隐形的弟控。 昨晚去接魏二少时他也在,魏二少的样子像是受了情伤,而给他情伤受的人,是最近名声大变的连大小姐。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问就是老板暗中派人留意弟弟的行踪,防止他哪天想不开去死,而他负责相关事宜。 魏梧不知道自家大哥为自己可惜,他被捡回家又被盯着吃了许多药后,睡得很沉,醒来后已经快到中午了。 匆匆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被管家强叔给拦下了:“二少爷,大少爷交代说你今天不能外出。” 魏梧直接绕过他的手臂:“今晚宴会开始时我会回来的。” 强叔叹气,心知自己拦不住这位爷,给了魏松播了一个电话过去:“大少爷,二少爷出门了。” “我知道了。”魏松也跟着叹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魏梧直接去了连氏的办公大楼,和前台报备要找人后,就被告知,连大小姐今天下午休假,不在公司。 几经周转,拿到了连北的电话,打过去后,同样被告知,他姐姐还没有回家。 给连芝打电话,手机提示关机。 魏梧颓废地回到车里,方向盘一打,银色跑车顿时汇入了穿梭不息的车流里,海市那么大,他哪里都能去,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第19章 连芝,你的味道好甜,我好喜欢啊 连芝不是有意逃避,就是单纯想放松一下,连续忙了好些天,确实有些累了,再加上连父的怂恿,索性给自己放了假。 手机关机也是巧合,去电影院进放映厅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摔了,又被后面不看路的人踩了一脚,系统卡顿,想着一会看电影的时候也用不到手机,就给关了。 是的,她跑电影院看电影去了,中午场,连饭都没吃,特意买了一大杯雪碧和一大桶爆米花来应付空空的胃。 工作日又是中午场,人不多,偌大的放映厅一半都坐不满,连芝买的靠后的位置,一整排人几乎是隔一两个位置才坐一个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单人行动,少有成双凑对的。 连芝很满意。 她不喜欢前后左右都被人包围着,也不喜欢到处都是小情侣,总觉得他们不是来看电影的,而是来说话的,吵得很。 电影名字叫《复仇》,背景是讲一位善良美丽的大一女生,被同校一个顶级的富二代看上,想要同她交往。女生有自己暗恋喜欢的男生,因此拒绝了他。 富二代觉得自尊心受辱,又被几个不安好心的狐朋狗友唆使,侵犯了女生,那些狐朋狗友也参与了侵犯事件,并给女生录了像,威胁她不给说出去。 女生因此抑郁,最后跳楼身亡。 原来女生暗恋的男生也在暗恋她,知道她是个很开朗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会抑郁。深入调查后,知道了原委,于是策划了报复行动。 故事由此展开。 男生相貌优越,学习优秀,还没毕业就被大企业给录用了,这大企业正好是富二代家的产业。他去工作后,勾搭上了富二代的姐姐,并同她结婚,婚后职位步步高升,先是挑拨了妻子和其弟弟的关系,又帮妻子把公司的继承权抢了过来。 之后在妻子怀孕的时候暗害了她,把企业的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就开始一个个报复那些当年欺辱了女生的人。 最后结局的死的死,伤的伤,男主角也跟着踉跄入狱。 连芝面无表情地看完,没有太多感觉,先不说她上辈子见过许多比这更残酷的真人真事,单说她要是没穿越过来,原主和原主的一家都比电影惨。 这电影她是随便选的,纯粹是因为放映时间合她的意,她不用多等。不过,拍得还是不错的,真相一步步揭开,环环相扣,引人入胜。 离场时,经过离她隔一个位置的人时,被叫住了。 叫住她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样子,但声音挺温柔好听的,还有些熟悉感,问她:“你觉得这电影的男主角演得怎么样?” 他大概觉得打扰了她,还连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 连芝倒没介意,回想了一下电影,说了句:“我不太懂戏,但他演得挺到位流畅的,不出戏。” 男人听了轻声笑了起来,“谢谢你。” 连芝颔首,避过他,径直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说话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是电影里的男主角,不过,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都和她无关。 她不追星,也不在意演员是谁,看电影单纯就是看电影。 这场电影时长很长,出了电影院后,都已经下午3点多钟了。看了眼手表,又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天色,连芝有点不知接下来该去做什么,只能确定她暂时不想回家。 要是有个硬币就好了,连芝突然想,这样她就可以抛硬币决定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这种念头说不出的伪文艺,连芝笑笑,转身朝右边走去。 路过一个装饰得豪华的发廊时,忽然有人冲着她打招呼:“姐。” 连芝第一声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喊的别人,直到对方又喊了一声,才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凤莲山上连北那个黄毛朋友。 她就说她哪里冒出来另一个弟弟的。 黄毛这会的发色看起来比在山顶上要黄许多,还在两侧挑染了几缕红色,连芝不敢苟同这个审美,偏了一下目光,说:“好巧啊。” 黄毛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些腼腆地介绍自己:“姐,我叫黄家宝。”上回他都没有给连芝介绍过自己的名字,这次逮到机会了,怎么也要介绍一下。 连芝浅浅地勾起唇角:“嗯,家宝,你好。” 女王叫他名字叫得真他妈好听,黄毛心下高兴得尖叫起来,脸上也克制不住激动,看连芝是走路的,急忙问:“姐,你要到哪里去?我送你。” 话音刚落,有道娇滴滴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黄哥哥,我造型做得差不多了,你过来看看好不好看?” 黄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得想脚趾扣地,他忘了,他是陪新交的小女友过来做头发做造型的,做好晚上好去参加魏二少的生日宴,只是他先一步做好,就出门口来抽了根烟。 呜呜呜,他还想趁机讨好一下女王然后展开追求来的,现在别说讨好了,她该觉得他滥情花心不靠谱了。 他内心在想什么,脸上很容易就观察出来了,连芝觉得挺好玩的,轻侃:“不用送我,你的小女友在等着你呢。” “快回去吧,我先走了。”见他欲言又止的,连芝还朝他摆了摆手。 黄毛郁卒地走回店里,待看过新女友的造型后,忍不住掏出手机,在小群里吐槽了一句:【我携着新女友遇到我的梦中女王了,问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莫过于此了!!!】 这句话刚打上去,页面突然就弹出了一个私聊框:【在哪?】 黄毛愣了愣,盯着私聊框的头像看,一只蓝猫,不认识,当下不客气回复:【你谁啊你?鬼知道你在问什么】 私聊他的人自然是魏梧,他开着车子乱窜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连芝,正死死地盯着手机里连芝的对话框,退出来又点进去,反反复复。 黄毛的吐槽刚好就被他看到了。 他手机里还保存着几张他当初偷拍传上去的照片,知道他所指的女王就是连芝。 手指滑动,屏幕上飞速出现一行字,【我魏梧,别废话,连芝在哪里?】 这祖宗不是透明头像的吗?什么时候换了只娇憨可爱的胖猫了? 心里一颤,他刚刚不会记恨上我吧?不敢迟疑,直接把现在的地点发了上去,还多补充了一句:【她是走路的,现在应该已经走远了】 打完字,内心再次泪流成海,心知就算他今儿没有新女友,和女王也是没可能的,看魏二少这急切的架势,分明是吃定了连芝。 他抢不过啊! 魏梧收好手机,油门一踩,迅速往黄毛发的地点赶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找到连芝,一定要找到连芝。 连芝对有人找她找得快疯了全无所觉,她手机仍然是关机的状态,一路上没有想买的东西,只随意地看看逛逛,就没想到要开机。 逛到累了,就往附近公交站上的休息椅一坐,坐到想走了,就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走歇歇了几轮,在她再次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继续走时,就见一辆熟悉的银色跑车停在了她面前。 还没待她走回神,车里的男人迅疾地开车门下车,然后紧紧地把她给拥抱住了。 “连芝。”魏梧嗓子干哑得厉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说起了狠话:“你他妈要逼疯我了,我就该用绳子栓住你,让你再也跑不了。” 肩膀上传来湿意,连芝推搡着他,刚想说点什么,旁边就有公交车过来了,使劲地朝他们鸣笛。 5分钟后,连芝坐上魏梧的副驾驶座上,在公路上行驶起来。 魏梧开了自动驾驶模式,一只手抓方向盘,一只手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连芝叹了口气,她没想上这辆车的,但魏梧执拗地开着车门等着她,后面司机在骂,那些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也在盯着他们看。 她不想成为闹剧的中心被人围观,只能如了他的愿。 车里没有人开口说话,连芝的手越挣扎,魏梧就越是抓得紧,她气狠了骂了一句:“你是流氓无赖吗?要不要我送你去警局?” “我不这样,连芝,你就要抛弃我走了。”魏梧全无往日精心打理的贵公子形象,发型乱糟糟的,脸色苍白憔悴,眼眶赤红,看着可怜兮兮的:“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 “我以后会努力治病,也不会动不动搞消失,更不会去碰别的女人,也不让别的女人随意碰我。” “连芝。”他扭头深深凝视着连芝,脸上的脆弱感让他显得一碰即碎,不忍心苛刻:“连芝。” 他不断重复地喊着连芝的名字。 “魏二少最好看着点前面的路,我不想出车祸。”连芝目视前方,语调无一丝起伏听不出情绪。 “嗯,我听你的。”魏梧很乖地应了一句,扭回头去,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握着她的手也不曾放松半分。 这条路像是走不完一样,过了一个红绿灯又一个红绿灯,连芝忽然问:“要去哪里?” “连芝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魏梧回答得随意又任性。 连芝又想叹气了,昨晚他把自己剖白了给她看,连秘密也不屑隐藏一下,她硬下心不改主意,以为过了今天,就会彻底结束。可是他又突兀地出现了,死皮赖脸地缠上来,即使知道他恶劣惯会装可怜,还是觉得讨厌不起来。 不想这么僵持着,累得慌。既然没有讨厌,那么,就再试一次吧,最后一次,她对自己说。 决定了,就没有再拖延,也没有看魏梧,只用像说天气一样寻常的语气说了两个字:“好吧。” 这两个字很轻,却如春雷一样在魏梧耳边炸开,炸得他抓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炸得他脸上蓦地绽放出笑容,嘴角越咧越大。她的话没头没尾,但他就是知道她在回答刚刚那个不分手的问题。 前面有一条荒废的小道,他想也没想地把车子拐了进去,然后刹车熄火。 他迫不及待地想吻她,想拥抱她。 他动作过于连贯迅速,连芝还摸不着头脑,人就贴了过来。 后面是椅背,侧面是车窗,还有安全带桎梏着,容不得她一点后退的余地。 男人托着她的脑袋,炙热的吻覆在她温软的唇上,一点一点极尽温柔地厮磨吸吮。 连芝有心想推开他,可她每推一下,对方就下嘴轻咬了她一口。 “你怎么这么狗……”话没说完,男人就趁机撬开了她的齿关,贪婪地攫取着她口腔的气息。 连芝的手逐渐不受力,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胸口上。 许久,在她觉得自己整个口腔都发麻的时候,魏梧才从她口中退出来,并轻轻舔走了她唇角的晶莹。 安全带的卡扣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她整个人都被揽到了他的怀里去。 “连芝,你的味道好甜,我好喜欢啊。”魏梧附在她耳边低喃,还伺机又含了一口她的耳垂。 全身发软酥麻,脸红到要滴血,连芝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她要是现在开口的话,声音肯定也是软得一塌糊涂,但就这样任人欺负也不是她的风格,磨了磨牙,下了狠劲,隔着衬衫就朝他肩膀上咬了上去。 凶狠地咬了大概有半分钟,咬到嘴里都尝出腥味了才松了嘴。 魏梧被咬得嘶嘶吸气,抱着她的手臂却箍得更紧了。 车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得只余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好半会,连芝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情调地张口:“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魏梧知道她是不耐烦了,恋恋不舍地在她耳侧蹭了几下才松开她,看她脸上仍余着红晕,又忍不住想摸过去,被连芝不客气地大力啪掉了,警告道:“魏二少,适可而止。” 魏梧委屈地“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被拍得红了一片的手背,又扭头看肩膀上被咬的地方,血液都从白衬衫上渗透了出来,触目惊心,他不怒反而轻快道:“连芝,你牙口好好。” “你知道就好,下回不经同意就随意亲上来,我就咬断你的舌头。”连芝绷着脸威胁道。 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留下的陌生又清爽的气息,舌尖无处安放,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魏梧,只能扭头看着车窗外。 从未有过这种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扑通扑通的,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似的,庆幸着隔着一层皮肉,对方听不到。 才刚复合,她又好想分手了,这种忘我沦陷的感觉太恐怖了。 魏梧苦恼地皱了皱鼻子:“可是亲吻是看氛围的,我总不能每次想吻你的时候就打一声报告吧,那好没情调哦。” 他的话让连芝不自觉带入了军训的场面,好像确实挺煞风景的,不能再想下去,她淡声道:“别在这里堵道了,赶紧走。” “好。”魏梧利落地启动了车子,想到先前他大哥连打的几个电话,同她商量道:“宴会好像快开始了,连芝,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随便你。”连芝沉默了几秒,又别扭又尴尬道。 别扭他们的关系戏剧性变化,尴尬连父和魏大少可能会笑话她。 “那我现在联系造型团队。”魏梧唇角弯弯,打起电话来语调都是扬起的。 连芝没有搭理他,降下车窗玻璃,支着脑袋看外面的车水马龙。 只看了不大一会,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又被人牵住了,她无奈回过头来:“魏二少,你不嫌腻歪吗?” 我只嫌不够腻歪,魏梧心道,嘴上振振有词:“我有分离性焦虑症。” 连芝:“……” 果断转移话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第20章 你要是不怕沾一脸的口红印,那就吻吧 那得要好好感谢黄毛了,魏梧心想,要不是他,他肯定不可能那么快找到连芝的,但眼下,他不想提起别的男人,只装作满腹委屈的样子控诉道:“你为什么不开机?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多信息。” “还满大街乱窜地找你,找了好几个小时,连芝,你下次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他回想着找不到她时的焦急害怕,还心有余悸。 他见她时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想拿绳子把她拴住,让她时刻不离他的视线。 连芝想起刚碰面那会他貌似哭了,只是那时没时间给她深究,现在想起来,就格外地在意,忍不住去瞧他的眼睛,试图找到他哭过的痕迹。 她看得太专注了,魏梧禁不住心生荡漾,“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话落,连芝果断转头,这骚男人现在眼角眉梢全是荡漾之色,哪里看得出半点哭过的痕迹? 一点心虚都没有地反问:“我手机没开吗?” 假装遗忘她后来刻意不开机的心思,把手机掏出来,按了按,然后恍然大悟道:“我去电影院看电影时手机狠狠摔了一下,系统卡顿就关了,后来没想起来打开。” 好了,这下魏梧不荡漾了,反而止不住往外冒心酸,扭头狠瞪了她一眼,他找她都要找疯了,可她居然还有心思去电影院看电影,想想就好气。 牵着她手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一下,愤愤道:“我都还没有同你一起看过电影。” 连芝被他握得手有些疼,沉眉道:“魏二少,你握太紧了。” 魏梧赶紧松了一点力气,央求道:“下次你不要一个人去看电影了,我陪你好不好?” 连芝没有马上应下,她需要先确定一个问题:“魏二少,你看电影的时候,会不会想说话?” 上次两人没能去成看电影,她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如果魏梧是那种喜欢一边看一边念叨的观影人的话,那她就还是自己去看吧。 魏梧不解她问这话的用意,斟酌了一会,回答道:“不会。” 闻言,连芝很轻地勾起唇角,“那可以一起去看。” 魏梧:“……”敢情他要是回答他喜欢说话,这人就不愿意带他了,能不能别这么苛刻? 他魏二少什么时候这么遭人嫌了,可他竟然也觉得连芝这点小性子好可爱。 窗外突然掠过某家店名,连芝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停一下车。” “怎么了?”魏梧边靠边停车,边问。 “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取个东西。”连芝挣开他的手,利索地给自己解了安全带。 魏梧神色立马紧张起来,想也不想又拉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他现在有些应激,真害怕连芝一转头又不见了。 手才挣脱掉又被拉住,连芝无奈:“我就去取个东西,马上就回来,再说这里也不能久停车。” 见他仍执意拉着她手不放,用力抿了一下唇,飞快地凑过身对着他鼻尖亲了一下,趁他失神时甩手离开。 魏梧愣愣地摸了摸鼻尖,桃花眼眨了一下,心里泛起甜意,这是连芝第一次主动吻他。 目光尾随着她进入一家服装奢侈品店,心里默默计时,5分钟不到,见她拎着个纸袋从店里走了出来,心脏才落回原处。 心里有所猜测,在她系好安全带后,眼巴巴地看着她问:“是送给我的吗?” 连芝玩不来浪漫那一套,直接承认了:“一件衬衫,目前我只送得起这种薄礼,希望魏二少不要嫌弃就好。” 她总共身上就只有几万块钱,也不知该送魏梧什么好,还是从魏梧那张闷骚的自拍中得到灵感,觉得他穿黑色衬衫很性感,就从网上预订了一件价位她能接受的黑色衬衫。 打算和魏梧分了之后,她也没有取消订单,刚刚还以为今儿来不及送了,没想到路上碰到了店面。 魏梧别说嫌弃了,巴不得现在就换上,“我以后天天穿。” “哦,那我觉得我肯定要远离你,太邋遢了。”连芝不给面子道。 太邋遢了,太邋遢了……这几个字在脑海里无限循环,魏梧愤恨地磨了磨牙,好想抱上去啃一顿她的嘴,让她这么会破坏氛围。 20分钟后,跑车停在了海市最奢华的布莱卡酒店门口,魏梧办生日宴的地方。有负责停车的门童立马迎了上来,喊了一声“二少”后,殷勤地接过车钥匙把车子开到停车场里。 晚宴还没开始,魏梧领着连芝往里走,解释道:“造型师在二楼。” 魏母和魏父已经提前过来这里帮忙了,见小儿子来了,双双舒展了眉头,还以为他今天不会出现,大儿子都事先和他们打了预防。 “这是连小姐吧,气质真好,我是小梧的母亲,你叫我伯母就好。”魏母亲切地迎上连芝,对儿子肩膀上的血迹视而不见,反正他时不时就给自己弄点伤出来,她都习惯了。 现在她只想和连芝多谈几句:“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改天一定要上伯母家吃顿饭,伯母家的厨师手艺还行。” 连芝本人她以前见过一两次,印象是真不好。要不是提前从大儿子那里得知一点情况,她真不敢认现在儿子领回来的人是连芝。骨相没变,但气质大变样,且少了那层厚厚的妆容,现在看上去清爽好看多了。 “伯母好。”连芝有些不自在地喊人,她想过会面对上魏梧的父母,但没想到她这么热情。 “妈,我们先上去做造型。”魏梧看出连芝的不自在,急着想带走人,他妈太热情了,他才刚和连芝和好,怕他妈一会把人给吓跑了。 “去吧。”魏母笑容一点不落,她乐意见两人好呢。 这几天小儿子状态不对,甚至到了需要大儿子亲自去捡人回家的地步,她和老伴担心得不得了。 一打听,原来是谈恋爱受伤了。她知道他特意发朋友圈声明自己交了女朋友,该是对女朋友很满意的,还怕她去骚扰人不肯提前告诉名字,但她没想到他用情到这个地步,才短短几天,就把自己弄得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甚至都没有心思出席自己的生日宴了。 还好,又和好了。 “哎,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为他准备聘礼了?”魏母扭头对魏父道,小儿子这种情况,聘礼绝对不能给少,不然就太委屈连芝了。 魏父有些无语,“这才哪到哪,我看,还有得熬呢。”他觉得连芝肯定不会愿意早早结婚的,不谈她以前,现在看上去就是个主意很正的人,感情不到那个地步,不会想委屈自己嫁人的。 就不知道他小儿子能不能把人的心给套牢了。 “你懂什么。”魏母鄙视地看他一眼。 魏父:“……”那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mo.s造型工作室在行业鼎鼎有名,是魏大少特意给连芝请的,连芝拒绝邀约的时候,他也没让团队先走,凡事多做一手准备是他的习惯,这不,又用上了。 连芝刚走进房间,就被几个造型师团团围住,有摸她脸的,有摸她头发的,还有给她量身材尺寸的。 这是常规操作,连芝倒没有被吓到,就是魏梧杵在旁边看她,让她觉得碍眼,绷着脸道:“你去做你的,不要在这里看我。” “哦。”遭嫌弃的魏梧心梗了一下,不甘不愿地跟着早等着他的造型师去了隔壁房间折腾。 离宴会开始时间只剩大半个多钟,时间紧张,造型师就算能耐再大也没法做太过细致的造型,只能一切从简。 头发打了摩丝设计成顺直亮的效果,只在脸颊处用发尾弄出一个俏皮复古的小卷。 脸上眼线拉长涂了银色珠光眼影,唇彩雾面玫瑰色,然后在鼻梁处打了一些高光。 身上是黑色抹胸略拖地的鱼尾裙,脖子上配戴黑色链条缀红色宝石的choker,除此再没有多余的配饰。 脚下踩了银色尖头小高跟。 连芝五官轮廓较深,骨架偏大但瘦削,身量还高,这个造型虽简单却无比地贴合她,分分钟能上t台走秀的程度。 魏梧的造型更加简单,只脸上打了个薄底,抓一下头发,再换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就完事了,先连芝一步做好后,就懒懒地倚靠在门外的栏杆上等她。 咔,门被打开,他下意识直身抬眸,然后,眼珠就定住了。 “不走吗?”见他不动,连芝歪头问了一句。 魏梧喉结滚动了几下,往前走了几步,嗓音因渴望变得沙哑,贴近身道:“连芝,我想吻你。” “……”别以为提前打了报告,她就会同意,声音凉凉道:“你要是不怕沾一脸的口红印,那就吻吧。” 她照了镜子,知道自己抹的唇膏有点厚重,根本不能接吻,怕是喝口水,杯子上都会有个印。 魏梧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沮丧地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要求还是不忘提的:“那宴会结束后再吻?” 连芝懒得理他,没好气道:“你不走,我先走了。”宴会都要开始了。 魏梧立马伸出胳膊让她挽住,注意到她穿高跟鞋,问:“你穿高跟鞋能走路吗?” 他就没有见过连芝穿过高跟鞋,全是休闲鞋运动鞋,有些担心。 “不如平底鞋舒服,但能走。”连芝如实道。 下去的时候,魏母对着连芝夸了又夸:“又高级又好看,我咋眼一看,还以为来了个国际超模呢,我怎么就没有你这副身材呢?” 连芝矜持地笑了笑,很自然地夸了回去:“伯母看起来不过30出头,肤色比我好多了,我想许多人应该都在暗地里羡慕嫉妒恨。” “芝芝真会说话。”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的,魏母被她夸得心花怒放,亲密地喊了她名字。 魏松给弟弟使了个眼神,往边上走了几步,略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把人追回来的?” 魏梧抬起了下巴,嘚瑟道:“当然是因为我魅力大。” “哦?”魏松拉长调子,不屑地看着蠢弟弟:“要不要我同连小姐说说你以前做的事?” 以前的事基本上都是荒唐事,魏梧哪里敢让连芝知道个具体,忙道,“大哥,你贵人事多,就忘了从前吧。” 魏松冷笑一声,扫了眼那边从容地和魏家人说话的女子,警告道:“追回来了就好好珍惜,别下次再搞丢了找我哭诉。” 他比魏梧大了10岁,对这个弟弟操的心比对他的一双儿女操的心都多,不求他成材,只求他能健康平安的生活,别死在他前面就好。 “我什么时候找你哭了?”魏梧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要哭也是找连芝哭。 这边,连芝在同魏大嫂说话。 魏大嫂是个体型略丰满的女子,对着连芝的身材羡慕不已:“连小姐,你平时怎么保持体型的?” 怎么保持体型吗?连芝还从来没有为这个问题烦恼过,上辈子她的职业性质,体型根本不会胖。 这辈子她穿过来原身就是瘦瘦弱弱的,她又每天锻炼,自然也胖不起来,想了想,回答道:“我平时喜欢跑步。”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你瘦但又瘦得很有爆发力,运动我是不行了,没有这个毅力。”魏大嫂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话特意说得直白诚恳。她这小叔子往年宴会也会带女伴,但从来不会领到家里人面前,怕这回是投入了真感情。 聊了几句,宴会就开始了,有宾客开始进场,魏家人各自有各自的接待任务。 连芝虽说和魏梧的关系算过了明路,但也只是个女朋友的头衔而已,她不需要做什么,也不准备做什么,就特意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窝着。 这种大型级别的宴会,肯定会有相关媒体来报导拍摄,她不想入镜。 魏梧偷偷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叮嘱道:“我一会就过来找你。” 连芝不耐烦地摆摆手,她一个下午除了爆米花和雪碧,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饿了,拿了个餐盘去挑了一些她想吃的东西回来。 至于会不会把口红吃掉了,她丝毫不在意。 魏氏经营传媒公司和娱乐公司,来的宾客除了豪门和官家的人外,还有各路明星和网红。 宴会本质上就是一场大型的名利场,大家各施手段,各取所需,看着那些把贪婪挂在脸上,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样子,连芝觉得,接下来多半有好戏看。 果然,她才吃了一会东西,就看到有漂亮的女孩子自己绊到自己,摔倒在男人怀里,或者假意撞上人,然后伺机勾搭攀谈。 正吃得欢看得欢,有个身量颀长,相貌英俊又气质不俗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礼貌地问:“您好,我可以坐旁边吗?这里看起来比较安静。” 声音耳熟得很,连芝一抬头,就认出了人,是电影院里那个问她话打扮严实的人,轻弯了弯嘴角,“你随意。” 男人大概猜到她认出了人,直接表明道:“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应该认出我来了吧?我叫宴庭。” 别人这么直接,连芝也干脆道:“嗯,我是连芝,你声音比较好辨认。” 宴庭在离她两个身位的位置上坐下,笑着追问了一句:“怎么个好辨认法?” 连芝随口道:“温柔好听。” “谢谢。”宴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作为演员,习惯观察人,在电影院里的时候,连芝坐得离他近,他观察到她全场平静得过分,就是电影演到高潮的时候,她依然分出心思不紧不慢地吃着爆米花,好似电影半点都没有吸引到她。 这是他的转型之作,他以为是自己演技太烂,吸引不到她,毕竟剧情以他的角度来看,是很可以的,所以才忍不住在退场时,拦住她问了一句。 没想到她对他的评价比他想象中要高了许多。 还想着不会有机会再遇到的,哪知道,这宴客大厅里,头一个引起他注意人,竟就是她。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特别,这种场合里,不管男人女人,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和妆容,少有吃东西的,最多喝喝酒。所以他环视了一圈大厅,就注意到她了。 造型简单却适合她,他只看了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连小姐有伴吗?”宴庭有些期待地问。 第21章 魏二少桃花运真旺 “连小姐有伴吗?”宴庭有些期待地问。 连芝把嘴里的樱桃咽下去,刚想回答,就被一道声音截断了:“她当然有伴。” 话落,穿白色休闲西装套装的青年优雅地迈着步伐走来,挨着连芝坐下后,手臂很顺其自然地揽过了她的腰肢,像宣誓主权一样倨傲道:“我是她男朋友。” 他揽得有些紧,影响了连芝吃东西,扭头无奈道:“魏二少,你揽得太紧了,手松一松。”没看到她在吃东西吗? 魏梧听了不仅没松手,还用看渣女的眼神看着她。 他这表情连芝读懂了,但摸不着头脑:“干什么?”她什么时候渣了?她不是一直在这里坐着吃东西吗? 魏梧真想把她亲到像车里一样说不了话,他只是走开了没大一会,这人就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了,还问他干什么? 可他心里再气,也拿她没办法,转而看向宴庭,目光阴翳不善:“宴大明星是想撬我墙角吗?” 他认识宴庭,知名度颇高的演员,只不过戏路不宽,只能演形象很光风霁月之流的人物,刚签到宴氏旗下娱乐公司没多久。 宴庭眸色微暗,他自然是认识魏梧的,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了,但他不想轻易示弱:“魏二少用词有些不妥当,我只是在和连小姐正常聊天而已,难不成,魏二少连女朋友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不行吗?” 魏梧掀了掀眼皮冷笑,同为男人,他对连芝有没有心思他看不出来吗?话里还暗示他霸道。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季宇一样没眼光的,连芝既然能吸引他,也会吸引别的男人。 戾气从眼底缓缓溢出,以前他不管,但现在连芝是他的,他不能允许别人觊觎他的东西。 “连芝当然可以同别人随意交谈,前提是那人别心思不纯。”他斜睨着宴庭,还待说些什么,嘴里突然就被塞了一颗草莓。 “魏二少,我觉得这草莓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连芝不想听他胡乱攀咬,干脆用水果堵住了他的嘴。 在她看来,不管宴庭有没有别的心思,他又不知道她和他的关系,问一句有没有伴完全没问题,实在不该同人计较这么多。 “很甜,但没有你甜。”魏梧怔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轻咬了一口草莓,有意无意地说起了骚话。 连芝:“……” 宴庭沉眸不去看他们,总觉得两人间的相处方式莫名地刺眼,须臾,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风度翩翩地同连芝告辞:“连小姐,我去其他地方走走。” 还挑衅地回了魏梧一眼,补充了一句:“期待下次我们还能有缘再碰到。” 什么意思?什么有缘再碰到? 魏梧眉眼间陡然蒸腾起厉色,但转头看向连芝时,那抹狠厉又消失无痕,幼稚地鼓着脸颊质问:“你们什么时候碰到过?” 连芝拿起纸巾擦了一下手,看他这般孩子气,忍不住戳了一下他气鼓鼓的脸颊:“今天去看电影时,在影院里碰到过。” “以后你不准单独去看电影了。”想也没想说了句霸道的话,抬眸见她表情冷淡下来,又立马软声道:“连芝,你答应过的,说以后要带我去看电影的,难道你要反悔?” 这男人真的惯会给自己找补,连芝是头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占有欲,有些心惊,沉默了几秒,认真道:“我不可能……”事事都会依着你的,也不可能不和别的男人交谈。 话只说出了开头,就被打断了。 “小梧,你在这里啊,看我带了谁来?”一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领着个长相甜美,穿着蓬蓬礼服裙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魏梧抬眸看去,冷淡地打了声招呼:“齐姨夫。” 这是他大嫂那边的亲戚,他不太熟,只知道在劳动局那边任职。 中年男人像是没听出他的冷淡,把女儿推到身前:“梦梦,你还不和小梧打声招呼?” “魏哥哥。”齐梦羞涩地喊人。 魏梧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不要这么叫我。”太亲密了,他不喜欢,而且连芝也在,容易误会。 齐梦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心里倍感窘迫和委屈。 魏梧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吗? 难道就是他朋友圈里说的女朋友?那她呢,她算什么? 齐言闻言给女儿打圆场:“小梧,我女儿梦梦比你小,而且你们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我记得你帮过梦梦好几次,干什么这么生疏?” “我什么时候同你女儿关系好了?我根本不认识她,谈何来的帮她。”凭白被扣了一口锅,魏梧赶紧撇清,扭头看了看连芝,见她没表露出不高兴,才松了口气。 齐梦不敢置信道:“魏哥哥,我是齐梦啊,你的高中学妹,你以前不是给我解过好几次围吗?” “哦,不记得了。”魏梧懒得去回想,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这话太伤人了,齐梦眼睛瞬间生起了水色,“你怎么能不记得呢?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 “谁喜欢你了?”魏梧眼神陡然危险起来,父女俩都是同样的货色,想攀上他呢:“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别不是头脑有毛病吧?” “小梧,你怎么说话的?”齐言恼怒起来,他还在这里呢,他女儿容不得人这般诋毁。 “齐姨夫是想教我怎么做人吗?”魏梧不屑道:“恐怕你还没有资格。” 不过是一个无血缘关系还离得千万里远的亲戚罢了,他还不需要看他脸色做事。 称他一声姨夫不过是给他大嫂一点面子。 齐梦眼看父亲和魏梧就要交恶,擦了一下眼泪质问道:“魏哥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了,你是谁我都不记得了。”魏梧不耐烦了,直接赶人:“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请安保来送你们出去?” 他还要和连芝谈情说爱呢,哪有空理无关紧要的人。 齐言哪里甘心被赶,脸色涨红:“魏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没有资格赶我们走,我要找魏大少评理。” “行啊,你去找。”魏梧嗤笑,对着他就是小梧,对着他哥就是魏大少,不过是仗着他嫂子那点关系来压人罢了。 齐梦含着羞愤,把自己不想示人的秘密说了出来:“魏哥哥,我是当初那个牙有些不好看的学妹啊!” 她这般说,魏梧有些想起来了,“龅牙吗?”印象中他高中时确实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齐梦高兴他能想起来,但他的形容又让她难堪得不行,小幅度地点头:“魏哥哥,你想起来了?” “说了不要这么叫我。”魏梧继续嘲讽道:“你哪里来的脸觉得我会喜欢龅牙?”他只喜欢连芝这样的。 “我那会挺喜欢打架的,大概你被欺负的时候,正好撞上我想打架的时候,我可没什么好心多管闲事。” 他高中开始失眠,每天暴躁得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毁灭,打架是他的发泄方式。 “怎么会是这样?”齐梦不肯相信这个解释,她为了能更好地配上魏梧,做了许多努力,出国做牙齿矫正手术,又努力读书,努力学才艺。 想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最完美的自己。 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面,全都是魏梧激动欢喜宠溺她的场面,从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难道真是她的自作多情? 不可能,他们肯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不然他怎么能好几次救下自己呢,一定是那个女人让魏梧变心了。 连芝一直坐旁边没有吭声,突然见她隐晦地朝她瞪了一眼,里头满满的恶意,觉得好笑得很,这是魏梧不喜欢她,所以就怪到她身上吗? 魏梧也注意到她自以为隐密的眼神,眉间戾气突生,直直地看过去,把齐梦看得后背发凉,忍不住连退了好几步。 齐言也被看得直发冷汗,只是强撑着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他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怎么能被一个小辈吓到。 魏松听到了动静,很快走了过来。 没等他说话,齐言就先发制人:“魏大少,小梧目无尊长,你可得好好教教。” 魏松过来之前就把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听他说话之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是冰冷一片:“齐姨夫觉得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你妻子的小姨……”夫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对上了他慑人的视线,吓得双脚发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来给他出头的,他是站在魏梧那边的。 想清楚这点后,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女儿都来不及拉一下,就径直往门口走去。 他能对魏梧不满,却不敢对魏松不满,这是个吃人不见骨头的狠人,比季家主的威慑力还大。 别说他只是他妻子的表姨夫,就是亲姨夫,他也不敢惹怒他一丝一毫。他要是不走,等来的就是安保了,那样更加丢人。 齐梦见爸爸灰溜溜走了,周围围观的人又对她指指点点,也没有脸面再留下,流着泪追着跑了出去。 魏大嫂很快也闻声而来,对着丈夫一脸羞愧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他们家上门了。” 齐言这般无耻的作态,分明是想把女儿嫁给她的小叔子,她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提前制止。不说家世配不上,只说魏梧不喜欢,她就不能让他们闹到他跟前去,不然,不说公婆,她丈夫也要对她有意见了。 魏松点头,说了一句:“你最好也提醒一下你娘家,这门亲能远则远,品性不行,迟早会祸害到旁人。” 魏大嫂讪讪道:“我知道了。” 等魏松等人走后,连芝对着魏梧淡淡地说了一句:“魏二少桃花运真旺。” 高中学妹,勉强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了,其中还有英雄救美的环节,都可以写书了。想着,连芝莫名有些气。 魏梧看她吃醋,心里欢喜,面上笑嘻嘻道:“彼此彼此。” 第22章 喊姐姐吗?姐姐,弟弟好喜欢你 “哪里来的彼此?”连芝不满意地道。 “那宴庭分明是对你有意。”魏梧想起来也醋得慌,“你以后不准再见他。” 他这么说,连芝想起了先前被打断的话,把话题重拾了起来:“魏二少,我不可能事事都会依着你,也不可能不和别的男人交谈。”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魏梧心生不安,委屈道:“我也不用你事事让我啊,也不反对你同男人交谈。”虽然是真的有些不愿意。 “你确定?”连芝把他脸扳正,看着他的眼睛道。 “我……”魏梧大概猜出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了,觉得他占有欲太强,他想了想,坦白道:“我不愿意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我是东西吗?”连芝瞪了他一眼,认真道:“我不是你的,我是我的,只有我能决定我要怎么做。” 不,你是我的,魏梧心里强调道,但他面上不显,斟酌了片刻,道:“那以后你要不满我的做法,你就直言告诉我,我会改,但是你不准什么都不说,就判了我的罪。” 这要求很合理,连芝应下了:“可以。”顿了一下,又道:“你也要这样对我。” 她不懂得怎么谈恋爱,但是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 “连芝。”魏梧好喜欢她这样,趴到她肩窝上蹭了蹭。 连芝被他毫无章法的乱蹭蹭得肌肤有些痒,她穿的是抹胸,肩上没有衣物遮掩,刚想推开他,他竟又低头嘬了两口。 眼看要被嘬出红印子来了,她毫不客气地下脚踩了他一脚,这个人就不能给好脸色看,一天天就属狗来的。 魏梧被踩得直吸气,幽幽控诉道:“连芝,你知道你穿的是高跟鞋来的吗?”他没想到他魏二少有天竟尝到了被高跟鞋踩的酸爽滋味! 连芝抬了抬脚,挑着眉道:“你觉得我知不知道?是还想再试一次吗?” “噗”有道笑声插了进来,连芝看过去,竟是熟人,陈宁和肖飞携着各自的女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笑的人是肖飞,他大方地打招呼:“魏梧,连芝。” 魏梧脸上恢复正经,很自然道:“你们来了啊!” 陈宁不如肖飞大方,对着魏梧和连芝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 一个是疏远了的兄弟,另一个是曾经看不上眼的另一个兄弟的女人。 以为是绝不可能的两个人,竟成了情侣,怎么想怎么别扭。 扯了扯嘴角,不自在道:“魏梧,生日快乐!” “谢谢。”魏梧勾唇笑了一下,没看到季宇和他们一同前来,他也不问。 连芝对两人颔首示意了一下,她同他们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陈宁看着她,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和以前相比,她真是好看太多了。不仅好看,还像变了个性子,从赛车到坑季宇,根本不是以前的她能做出来的事。季宇被坑得每天忙着收拾烂摊子,现在都还没搞掂。 不远处,季宇领着王雪晴在随意和人攀谈,时不时就偏过头看一眼那边角落里那个变得他快认不出来的女人。 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处事大方又足够聪慧,耀眼得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是被他逼得改了性子,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根本不是她的真面目? 如果她以前也是现在这样的性子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是有可能的? 王雪晴顺着季宇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是连芝后,心里又怒又难受,她居然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魏梧的身边,她凭什么?而季宇居然也被她吸引了。 忍耐着等面前攀谈的人离开后,她指着那个角落,软声道:“季哥哥,我们不过去打声招呼吗?”她想去把连芝比下去,那个受人欢迎和追捧的人该是她才对。 季宇扭头看她一眼,没有应话。 连芝和他已经是仇人的关系,魏梧也明确表明了要帮连芝,他上前去干什么?看他们炫耀恩爱吗? 他弃之如履的女人,脱离他后,一点点发出了耀眼的光,甚至都能和他对抗了。 而他珍而重之娶回来的心上人,却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的美好,喜欢撒谎不说,对他的心思也不够纯。 一切好像突然间逆过来了一样,无形中有人朝他脸狠狠扇了一巴掌,讽刺极了。 王雪晴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冷待,季宇竟然连话都不愿意同她说了,以前他们闹矛盾她闹着要出走时,季宇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千方百计地想求她回心转意的吗?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想了想,小声道:“你不过去同魏梧打招呼,别人会不会以为你和魏家闹翻了?” 季宇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魏梧还代表不了魏家,他那样对你了,你还上赶着过去,是想干什么?” 你对魏梧的心思就是这么急迫的吗? “季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王雪晴的眼泪被他的话刺得一下子上来了,水汪汪的杏眼,鼻头还泛着一点红,当真是楚楚可怜,有不少经过的男士暗暗看了一眼。 季宇冷哼了一声,不耐道:“把你的眼泪收回去,做这副样子是想勾引谁?” 魏梧把那天王雪晴约他出去见面的录音给发了过来,他收到录音,才知道他的娇妻违了他的意去找人,然后又说了慌,说自己知道她出去的事。 两头骗人,可真是好样的。 更可笑的是,他把录音摆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在狡辩,称是为了他好,想帮他挽回近10年的兄弟情。 她的挽回方法就是疯狂说连芝的坏话,想让魏梧厌弃连芝。 他只从录音中听出了她的不甘,不甘魏梧同连芝好,听出她刻意放柔媚的声音,柔媚得把赤裸裸的勾引之意都表露出来了。 “季哥哥,你当真要对我这么残忍吗?”句句都带着侮辱,她王雪晴有这么下贱吗? “我对你残忍?是你对我残忍吧?”季宇心头的痛楚不比她少,想到以往每次聚会,当魏梧出现的时候,她都有些不对劲,他原以为她只是对着魏梧的脸犯点花痴,没想到她心思藏得深,想魏梧着迷于她,也想影响魏梧,不让他交女朋友。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他至深的女人? “你既然不愿意相信我,那我们分开吧。”王雪晴突然拔高了音量,秀挺圆润的肩膀因憋着哭意耸动着,显得又倔强又娇弱:“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请你也别来缠着我。” 说完,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季宇,脸上泪花一闪一闪的。 “行,如你的意。”季宇轻掀起薄唇,很随意道。 王雪晴猛地瞪大眼,难以相信季宇竟会轻易就同意了,她不是真的想分开,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她需要他来哄哄她。 季宇心痛难忍,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开了。他还是喜欢王雪晴的,但他现在有些无法面对她,他的女人,只能全心全意地喜欢他,如果她做不到,那至少她能成为他事业上的伙伴。 可王雪晴的能力,明显成不了他事业上的帮手,帮手做不成,又做不到全心全意,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好了。 有不少暗地里围观这出戏的漂亮女人,见季宇走后,欣喜若狂地跟了上去。季大总裁和爱妻闹翻了,可不就是她们勾搭的好时机吗? 哪怕不能上位,陪个几天,季总裁总不会亏待她们吧? 被留在原地的王雪晴呆呆地站着,眼泪再也憋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连芝,一定是连芝,如果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就该早早死去才对。她没有发现,她此时水色的漂亮大眼中,流淌着浓浓的恶意,让有心想给她递纸巾安抚一下的一些人却步了,却也吸引了另一些心思诡谲肮脏的人。 角落里。 陈宁和肖飞看着王雪晴所在的方向,面面相觑,季宇和王雪晴闹掰了?怎么回事? “我过去看看。”肖飞站了起来。 “我也过去看看。”陈宁也说道,他先前过来同魏梧打招呼时,就感觉季宇同王雪晴的相处有些怪怪的,不如往日亲密。 没想到竟是真的出现了问题,还选择在宴会这种正式场合闹开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等宴会结束后,网上估计又要热闹了。 “哦。”魏梧不在意地应了声,自他发录音给季宇,他就预见了这场面,季宇只要不傻,都会对王雪晴产生芥蒂,而王雪晴看起来也不是个太聪明的人,能给自己圆谎忽悠过去。 连芝突然来了句肯定的话:“你一点都不惊讶。” 魏梧不想谈王雪晴让人作呕的心思,免得污了她的耳,笑道:“我不是不惊讶,而是不关心。” “说吧,你做了什么?”连芝不相信他的话,神色一点波动都没有,分明是早有预料。 “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魏梧一副你居然不信我的眼神看连芝:“王雪晴心思看起来不像面上那么纯良,我觉得吧,季宇不可能被骗住一辈子的。” “你又看出来她心思不纯了?”连芝有些惊讶,小说里王雪晴可是实实在在真善美的化身,周边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想到了这里,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很下头的想法,不确定道:“你以前是不是也对她动过心?” 对王雪晴动心? 魏梧像吃了一百只死苍蝇一样恶心极了,狠瞪连芝:“你是想恶心死我吗?”又作又装还贪婪不自知,他又不瞎,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哦,看来是没有动过心了,连芝看他这样,心下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小欣喜。 要是魏梧真对王雪晴动过心,估计她就要恶心得少吃一碗饭了。 她潦草地翻了小说,只知道有魏梧这号人,但根本不知道他的感情状态,不知道小说里有没有给他安排cp,也不知道他最后的结局到底怎样了。 她只知道书中的结局是连家人死光光,然后王雪晴怀孕,季宇欣喜若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未来那么具体和漫长,以现在的情形看来,说不准季宇和王雪晴不会走到最后,季宇不是恋爱脑…… “连芝,你平白恶心了我,要给我补偿!”没等连芝从思绪中走出来,魏梧就叫嚷着要补偿,那手还不安分地再次攀上了她的腰肢。 这人,还真是随时随地想占便宜,连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塞块面包堵他的嘴时,就见连父携着连母走了过来。 她连忙拉开魏梧的手站了起来:“爸,妈,你们过来了。” 连父笑得戏谑,打趣了一句:“芝芝啊,这就是你说的‘没有进一步的可能’吗?”远远他就看到女儿同人亲密地闹成一团了。 连芝有些面红尴尬,不知怎么回答,她也没料到她会和魏梧和好的。 魏梧此时也正经地站起来,郑重地向连父连母弯了一下腰,道:“叔,婶子,我会对连芝好的。” 连芝听得窘迫,好什么好,她只是在和他谈恋爱,又不是嫁给他了。 连母本来还很不看好魏梧的,现在见他这么郑重,面上对他们两口子也够尊敬,那些不满和担忧顿时散去了许多,柔声说道:“我们芝芝是个好女孩,你以后不要欺负她。” “我只会让她欺负我。”魏梧很认真道。 他这回答让连父也满意极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无意道:“芝芝比你大一岁多,你是知道的吧?” 他有些担心魏梧会介意女儿的年纪,也担心他只图一时的新鲜,以后会以此为借口嫌弃女儿。上流圈子里,基本上都流行小娇妻,少有娶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的,都是恨不得往小得不能再小地娶。 魏梧自然是知道连芝的年纪的,他桃花眼笑得半眯起来,“我喜欢年纪大的,连芝哪哪都合我的意。” “我记住这句话了。”连父这下是真真乐开花了,看魏梧今天的表现,就觉得他比季宇好了千倍百倍,那狼崽子别说对他们说好话了,平日就对他女儿爱搭不理的,还好,最后没结成婚,不然他操心都得操死。 看女儿站一旁窘迫,忙道:“我们去别处溜溜,你们随意。” “我刚刚的表现,还合格不?”目送连父连母走远后,魏梧嬉皮笑脸地看连芝。 连芝想说太郑重了,他们还没走到那个地步,可看他是真高兴,就没有扫兴,点了点头,“还行吧。” “才还行啊?”魏梧觉得自己的表现该有100分才对,凑近她耳边,压着嗓子突然道:“姐姐,你觉得我刚刚哪里还不够好?” 刷的一下,连芝从脖子往上,全都红透了,连声音都透着羞意:“你不要这么喊我。” “怎么喊你?”魏梧对着近在嘴边红通通的耳垂,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更是低哑不少:“喊姐姐吗?姐姐,弟弟好喜欢你。” 他每说一个字,连芝脸上的温度就高了一截,这热意滚滚地向下延伸,烫得她整个身子都开始发软发麻,直觉自己马上就要被烫熟了,她蓦地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第23章 我只想要连芝你一个人的艳福 魏梧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她真的好不经逗啊,想着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姐弟恋这个梗得多用几次。 连芝走后,几个环伺在周围,早对魏梧有心勾搭的人,悄悄地迈出了脚步。 “蠢货。”有个头发高高挽起,穿斜肩香槟色礼服裙的美艳女子笑骂了一句,一边骂一边优雅地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小口,眼光往魏梧那边看着,等着看好戏。 她身边站着的平头硬朗气质的男人闻言,笑道:“顾影后骂的是。” 可不就是蠢吗?只要有眼看,都能猜得出魏二少正是热恋上头的时候,对自己的女友稀罕得不得了,这时候上前勾搭,能讨得了什么好,可别一会被直接轰出去啰。 “沈影帝觉得那连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顾艳突然问道。 虽然连芝自进来就基本上安身在角落里了,是真的一点没走动,但她的名字和家世已经被挖出来传遍了。 谁叫她是魏二少亲口承认的女友呢,多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看呢。 沈鹤想了想,想出了一个词,道:“看起来就很与众不同。”低调,但又格外有气场,一举一动不显媚态,却又不寡淡无趣,反正他也形容不出。 这样的人,以前作为季总的未婚妻时,为什么会那么声名狼藉呢?想不通。 “都相传魏二少喜欢刺激、新鲜的东西,大概也只有连大小姐这样的,才能拢络到他的心吧。”顾艳感慨道。 魏梧长这样的好相貌,家世又摆在这里,她自然也是动过心的,曾寻到机会凑了过去,可惜,人家连正眼都不赏她一个,她也就熄了这门心了。 她还挺希望魏二少能和连芝走得长远的,让她看看,豪门之间是不是也会有真情? “你看看,是谁走过去了?”沈鹤突然推了一下顾艳的手臂,朝魏梧那边努嘴。 顾艳抬头,眼睛立马燃起熊熊八卦之火,“那不是季总的娇妻吗?她先前和季总闹掰了,现在难道是想去勾搭魏二少给季总头上戴点绿?” 被怀疑即将戴绿帽子的季宇此时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和连芝迎面碰上了。 连芝面上毫无异色,权当他是陌生人一样经过。 只是她刚错身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连芝。” 连芝停住步伐,自然地转过了身,淡声问:“季总喊我有什么事?” 季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喊住她,明明两人马上就要错身而过的,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但他莫名就开了口。 动了动嘴皮子,季宇沉声问:“工地的事是你查出来的吗?” 这没什么不可认的,连芝坦然道:“对。” 答案在自己的预料中,季宇不觉得意外,抬眸和她对视,语气带点随意又带点认真:“我以后如果找到机会,还是会对连氏下手的。” 说完他很仔细地观察她的神色,然后发现上头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慌,只有平静,她平静道:“拭目以待。” 她是真的变了,变得强大了许多,只是看着,季宇竟觉得血液无声中变得滚烫起来,他挑唇勾起一抹似挑衅又似期待的笑:“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当我的对手,但我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 “借季总吉言。”连芝脸上表情没变,但眼底也升起了一丝斗志。 弱肉强食,不管在那里,都是同一套法则,她要想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活得肆意,总是要变强的。 季宇又盯着她看了几秒,说道:“关于酒店的事,我很抱歉。” 他已经把那两个逃出海市的人找到了,也了解清楚连芝是怎么脱险的,之前从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但此时,他竟起了些歉意。 他灌的药太重了,连芝能逃脱,全靠毅力和灵机应变,以及一腔狠劲,不是谁都能说扎人就扎人的。 “倒也不必,季总技高一筹,我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连芝确实没有记恨此事,是原身先使的手段,然后被人报复回来了,没什么可怨的。 “我先走了。”她不想同季宇再说下去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颔首了一下,转身往厅里走去。 季宇笑了一声,也转过身去,他想过连芝会怨他恨他,但唯独没想过连芝全然不在意,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沉溺于过去,她对他,也再没有从前那份痴迷。 莫名地就想抽烟,把那份不该有的躁意给压下去。 厕所离先前窝身的角落有些距离,一路上有不少人有意无意上来同连芝打了招呼,还有的要同她交换联系方式,连芝都应了。 她虽然不热衷社交,但送上门的人脉关系,她也不会推拒。 还再次碰到了宴庭,自然而然地也交换了联系方式。 “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宴庭朝她伸出了手,他已经知道她是连氏的大小姐了。 “我也希望。”连芝很干脆地和他握了一下,然后很快分开。 宴庭收紧掌心,感受着那丝余温,在连芝准备迈步离开前,终缓声道:“如果哪天连小姐同魏二少分开了,希望能考虑我一下。” 连芝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了一点唇角:“没问题。”她对宴庭没什么感觉,但这点体面她给得起。 还没回到角落,远远就看到有两个安保拖着一个女人往外走,女人嘴里嚷着什么,听不大清楚,待走近了一些,才听清她尖声喊道:“魏梧,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季宇的妻子,我要找季宇。” “你们放开我,你们不能拖我走。” 这是王雪晴?不怪连芝一时没认出来,而是她头发凌乱,都快挡住小脸了,礼服胸前湿了一片,看起来狼狈得很。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刚好同王雪晴视线对上,她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恶狠狠道:“连芝,是你,都怪你,没有你,魏梧不会这样对我的,你这么恶毒下作,怎么不去死呢?” “把她的嘴堵住。”魏梧从后面走出来,脸色阴郁,声音也阴郁狠厉。 “好的。”拖着王雪晴的安保被他吓得颤了一下,连忙应下,正愁拿什么堵时,不知是谁递过来一块看着就有些脏的擦手布。 “不要,魏梧你不能……”王雪晴挣扎得更剧烈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她再也发不出声音来,被像拖疯狗一样往外拖去。 啧啧…… 不远处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顾影后忍不住咂了两下嘴,“她这是把自己的颜面连同季大总裁的颜面一同丢了个彻底,哎,可惜季大总裁正好不在,不然……”戏还能更精彩一点。 沈鹤没有她这么唯恐不乱,但暗暗警醒自己,以后找老婆可得擦亮眼,别被外在的纯善小白花形象给骗了。 “你说,她脑子是怎么想的?”顾艳是真的不解,为什么会蠢到这个程度呢?或者说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魏二少一定不会对她怎么样。 在她前头上去撩拨魏二少的人,蠢是蠢了点,但人家总算还留一点脑子,搭了话得到魏二少的冷脸后,麻溜的自己走了。 这位则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一个劲地想展现自己的魅力和风情,然后把自己给作死了,真是活该。 “我怎么可能知道?”沈鹤没好气地回答,同时也不解,季总裁看上去这搬精明,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这边连芝傻眼地看着王雪晴当真被拖出去了,刚想问问怎么回事,某人就调整好表情贴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委委屈屈地抱怨:“连芝,你怎么这么慢?”慢得他都想去厕所里捞人了。 连芝不想理他,她穿着拖地礼服呢,不得慢一点?再加上中途同人说话,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句,但也耽误了一点时间。 敲了一下他的手臂:“刚刚怎么回事?”居然大动干戈地请安保拖人,又被堵了嘴,王雪晴的脸要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惹到我了,我赶人赶不走,只能劳烦安保了。”魏梧不在意地简单解释了一句。 “……”连芝不允许他这样蒙混过去,问:“她衣服怎么湿的?” “她自己弄湿的。”魏梧皱着眉,一脸厌恶之色。 “具体点,不然我问别人去。”连芝没好气道。 “哦。”魏梧叹了口气,见她是认真追问,勉为其难地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你走后,她没一会就过来了。要敬我酒,我不想喝,又追问些有的没的,我懒得应付,直接打发她走,她不走,还故意发疯。” 说到这里,魏梧不太想继续说了,可看了看连芝,见她定定盯着他,只好在她目光的强迫下继续:“故意发疯想摔到我身上,我及时避开,她就摔地上了,然后手中的酒也淋到了自己身上。” 描述得还真是简单,连芝嘴角抽了抽,不过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以理解道:“她就算同季宇闹翻了,也不该存心……勾引你啊,是不是疯了?” 不是连芝想用“勾引”一词,而是摔人身上这个招数,她只能想到这一种解释。 魏梧不知道她疯没疯,只觉得晦气死了,脸颊贴到她颈边蹭了蹭,讨一点安慰:“今天脑子不清醒的人好多啊,连芝,我们走吧。” 不想继续待在晚宴里了,总有人上来打扰他谈恋爱,烦死了。 连芝有些意动,她没有交际需求,一直端坐着确实有些枯燥,不过她还有问题:“你直接把她丢出去,相当于落了季宇的面子,他们毕竟还没有离婚,没有问题吗?” 估计季宇出厕所就会知道这事了。 “有什么问题?她自己不要脸,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不找季宇的麻烦,就是我好心放过他了,谁叫他管不好自己老婆。”魏梧抬眸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心中有数就好。”连芝说着扬起个略嘲讽的笑:“说来,魏二少,你艳福可不浅。” 接二连三的有女人撞上来,连女主都上场了,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暗恼,桃花眼就这么招桃花吗? 魏梧眼睛眨啊眨,像是大受困扰般,无辜道:“可我只想要连芝你一个人的艳福,怎么办?” 他每次一露出这种很孩子样的表情,连芝心肝就禁不住颤了颤,太犯规了,气也生不起了,推了一把他脑袋:“我们去换衣服走吧。” “好,我要穿你送我的衬衫。”魏梧兴奋地拉着她上楼,然后在她换衣服前,可劲地缠着她抱了一下,还在她颈侧佩戴choker的地方落下一吻,轻声道:“这项链很好看,你一会别摘下来了。” 他不过分的要求,连芝一般都应下了:“知道了。” 换了衣服后,魏梧用电话同大哥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领着连芝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 等车子开到外面后,他歪头看连芝:“你想去哪里?” 连芝不答反问:“你想吃蛋糕吗?” 见他不答只定定盯着她看,不解道:“干什么这么看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好?”魏梧心中酸酸甜甜的,虽然是他主动追的连芝,但他好像一直都被连芝宠着,他的要求,只要能做到的,连芝几乎都做了,他想不到去要的东西,连芝也会主动给他。 她不就问一句吗?怎么就好了?连芝没想通,干脆不想了,“既然想吃,那就去找家面包店,买一个小蛋糕,然后……” 她突然想起魏梧说坐海边一夜的事,他该是很喜欢那个地方的,“然后去海边坐坐,不过我警告你,不准老想着跳海的事。” “嗯,不想。”魏梧很轻声地道,他现在已经舍不得死了,死了就再见不到连芝,见不到连芝,死了有什么意义? 第24章 你想当个渣女吗?用完就扔的渣女 两人干脆地离开了晚宴,没有看到季宇从厕所出来后听闻王雪晴做的事,黑如锅底灰的脸色。 陈宁小心地走在他身边,大气不敢喘一下,心里只剩下一念头:王雪晴疯了吗?他先前同肖飞过去问了几句,她只是一个劲地哭,并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无奈,就去找了季宇。 季宇也没有具体解释,就说需要暂时分开冷静一下。当事人不肯说明缘由,他和肖飞有心劝解也没处着手,只能作罢。 之后大家分开行动,王雪晴去找魏梧的时候,他在不远处,正好注意到了,但没当回事。然后场面就如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可控制,他眼睁睁看着王雪晴故意摔魏梧身上,魏梧避开,尔后火冒三丈地直接叫来了安保赶人。 王雪晴大吵大闹地挣扎着不肯走,把自己弄得体面全无,仿若疯婆子。 他就是想上前帮一把,也迈不出那个步子,真的太丢脸了。 自连芝变了后,王雪晴也变了吗?他怎么觉得这么诡异呢? 肖飞没有陈宁看到这么多,但也看到了她被拖出去的狼狈样子,开口道:“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回你家了。” 不送她回去,让她在宴会外面待着,恐怕季宇明天头都抬不起来了。 “我知道了。”季宇声音沉得同他的脸色有得一比,抬眸看到朝他走过来的魏松,勉强压了压神色,道:“魏总。” “抱歉,魏梧做事有些冲动。”魏松是来给弟弟收拾烂摊子的,季宇的身份摆在这里,只要他一天没同王雪晴离婚,那王雪晴代表的就是他的面子。 她就这么粗暴地被拖出去了,他怎么地也得向季宇表示表示,至于他接不接受,就另当别论了。 季宇扯了扯嘴皮,“魏总是不是觉得我季家好欺负?”只是简单一句抱歉就揭过了的话,以后是不是谁都能来踩他一脚? “有句话叫妻之过夫之错,我想季总博学应该是听过的。季夫人言行不当想玷污了舍弟的名声,我魏家也想向季总讨个交代。”魏松笑得和善,但话里藏锋不肯退让一步。 都是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只是简单对峙着,就掀起了一片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几秒后,季宇冷声道:“告诉魏梧,我不会就此算了。” “季总还是先把妻子管教好了再说,不然,下次季总有多少面子恐怕都不够丢的。”魏松笑脸仍保持不变,很好心地说着能膈应死人的话。 季宇确实被膈应得快维持不住体面了,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他现在就想去见见王雪晴,问问她到底是不是疯了,疯得居然不顾身份,在大庭广众下明晃晃地去勾引别人。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带她来参加晚宴的。 同季宇坏到极点的心情成对比的,是魏梧喜笑颜开的心情。 他看着连芝低头在小蛋糕上插蜡烛,眉眼柔和得不见一丝平日的冷淡,这是别人都见不到的连芝,只有他能见到,是他一个人的珍宝,真想把她藏起来。 蛋糕不大,上面一层全是水果,简单地用奶油写了生日快乐4个字。 连芝只在中间插了一根蜡烛,然后用打火机点燃,声音有些许不自然:“魏二少,生日快乐!”她从来没有给人过过生日,也没有对别人说过“生日快乐”这四个字。 她自己也是不过生日的,她是孤儿,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孤儿,连具体生日在哪天都不知道,只知道大概年纪,连七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姓是跟着捡她回组织里的人姓的,“七”字则是一个代号。 这样的身份,她根本没有过生日这个想法,组织里的其他人也都不过。 “嗯,生日快乐。”魏梧笑盈盈地回了一句。 说完祝福,就该是许愿吹蜡烛了,连芝头脑里没有要唱生日歌的概念,只催促道:“快许个愿,然后把蜡烛吹灭。” 魏梧不觉得许愿有什么意义,但连芝让他许,他便闭着眼睛许了一个,3秒后,他睁开眼睛,弯腰把蜡烛吹灭。 车里顿时漆黑一片,连芝摸到开灯按钮,把车里的照明灯打开,拿起塑料刀,把小蛋糕切成了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她还挺喜欢甜滋滋的东西的,解决一小半蛋糕完全没问题。 魏梧从善如流地拿起了自己的那一半,他其实不怎么爱吃甜滋滋的东西,特别是奶油之类的,但第一个同连芝一起过的生日,他想把流程走完。他希望有始有终,不这样,总觉得是一种不完美,一种预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完美。 “你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吗?”魏梧吃着蛋糕问道。 “问了不就不灵了?”连芝吃得腮帮鼓鼓的,很自然地回了一句。 魏梧心下笑她天真,这种许愿怎么可能会灵验?要是真那么容易灵验,天底下哪还有什么伤心人,都去买个蛋糕许愿好了。 但这一刻,他又无比地希望这愿望是灵验的,他许了一个每年连芝都能陪他过生日的愿望。 “对,不能问。”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连芝很快解决完了自己的一半蛋糕,抬头见他手中还剩不少,猜到他可能不太喜欢吃,直接伸手拿了过去:“不爱吃就算了,给我吃吧。”她还能吃得下。 刚送了一口进自己嘴里,就见他笑得贱兮兮的,有些凶地瞪过去:“干什么?不给吃吗?” 魏梧直接笑出声来,调侃道:“连芝,上头都是我的口水。” 空气瞬间安静,连芝满脸通红,懊悔极了,她就不该好心把他吃不完的蛋糕接过来,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声:“你怎么就那么恶心?”说着把手里的蛋糕放下,她是再也没有脸吃下去了。 魏梧笑着没应声,倒是又给自己挖了一大口,然后趁她还在羞恼中顾不上他时凑了过去,把她脸捧了起来,吻了上去。 这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连芝被迫把他嘴里大半口蛋糕都吞下去后才结束,某人还恬不知耻地在她耳边低语:“还恶心吗?” 忍不住开始磨牙。 魏梧像是有所察觉似的,赶紧放开她,“这衣服不能给你咬。”这是她送给他的衬衫,被咬坏了,他就该心疼了。 我怎么当初不把这货给咬死呢?连芝愤恨地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她需要吹一下海边的风让自己降降火,顺便降降温。 今夜的海面有些不平静,浪头席卷着浪头打在岸边,溅起了近2米高的浪花。 空气湿湿润润的带着一点不讨厌的海腥味,被风吹刮在脸上,很舒服。 魏梧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从后面拥抱住她,并且把下巴枕在她的肩窝里,轻声呼唤道:“连芝。” “嗯。”连芝也很轻地应了一声,说道:“以后你晚上实在睡不着烦躁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她不是药,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会影响你睡觉的。”魏梧很平静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连芝想了一下,道:“电话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以内。”只是半个小时的话,她还能承受得住,她睡眠比较好,被打扰了也能很快重新入睡。 “嗯。”魏梧拒绝不了这个诱惑,夜晚太漫长了,他一个人有些难熬,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我们要是同居就好了。” 话落,连芝立马睁开了他的怀抱,这人果真是很会得寸进尺,还同居?同居个屁,他们总共谈恋爱都没谈几天,她都不确定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喜欢他了。 “我就是说说,说说也不行吗?”魏梧假装很委屈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不给她走。 这行为同他们第一次来海边那天那幕很相似,连芝没好气道:“魏二少,要我再给你发一颗糖吗?” “要。”魏梧很果断道,连芝的东西,给多少他都只嫌不够。 无奈地叹了口气,连芝从裤兜里又掏出了一颗水果硬糖,这回的水果纸是粉色的,粉得可爱。 魏梧同样把硬糖紧紧握在掌心里。 “好晚了,回去吧,我有点困了。”连芝闭了闭眼睛,睫毛上打了睫毛膏,戳着眼睑有些不舒服,突然就好像回去卸妆。 “别动,你有一根睫毛掉到眼睛里了,我给你拿出来。”魏梧突然开口提醒。 “哦。”连芝听了乖巧地仰起头,等着他给她取睫毛。 魏梧手指轻柔地动作着,嘴里还说道:“掉得有些深,不好取,你用力眨眨眼。” 连芝没有怀疑,用力地眨了眨眼,然后再睁开时,嘴唇又被柔软的唇瓣噙住了。 还有什么不懂的?这骚男人又骗吻了。 鼻尖抵着鼻尖,热热的呼吸扑过来,她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想着他想吻就吻吧,看在他生日的份上,纵容他一下。 齿关很自然地张开让他进入,舌尖从逃避到与他的纠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几秒钟。 连芝能感觉到他很温柔,温柔地舔过她口腔每一寸地方,温柔地同她交换彼此的气息。 衣摆被掀了起来,他的手滚烫地贴在她腰上的肌肤上,很轻很柔地摩挲着,不觉得讨厌,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酥痒。 一吻结束,连芝脚下几乎不受力,软软地靠在他胸膛上。 “连芝,我想要好多好多。”魏梧嗓音嘶哑得不成样,丝毫没打算掩藏自己的贪婪和欲望。 “……”连芝已经懒得同他说话了,缓了好一会,她粗鲁地甩开他,扯了扯衣服,走回了车里,还是驾驶座上。 “魏二少,你要不要上车?不上车我就自己走了。”连芝努力绷着脸,声音同以往的冷淡差不离,但细听起来,还是有些软乎的感觉。 魏梧轻笑,不紧不慢走到副驾上,“姐姐,你想当个渣女吗?用完就扔的渣女。” 回应他的是连芝快速踩油门,他因没系安全带头差点磕到前面的副驾台上。 一路开回自己家,下车后,连芝半句话没同他说,转身就往家里走,今天同他已经厮磨够多了,她觉得,只要她再给他一点好脸色,他这人又该顺杆麻溜地往上爬了。 “真的好有当渣女的潜质。”魏梧嘀咕一句,换回驾驶座上,目送她进了屋子,身影再也看不到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今晚的网络异常的热闹,不管是国内第一社交平台星博上,还是各种论坛,全都在讨论有关魏二少生日晚宴的事。 热搜榜一的标题是:豪门少爷过生日,到底有多少名人过去祝福了? 第25章 请问你们这款新手机有代言人了吗? 热搜榜一的标题是:【豪门少爷过生日,到底有多少名人过去祝福了?】 下面的评论已经累积到了几千,马上就要上万了。 顶到最前面的几条评论是:【别问有多少名人了,反正大半个娱乐圈的名人都过去了,其中包括顾影后和沈影帝,简直堪比颁奖走红毯了。】 【除了娱乐圈,海市的豪门世家也全集齐了,季总、陈少、肖少、楚少等等,你以为那些网红、十八线明星等为什么疯狂想求一张入场券吗?这么多豪门在,随便攀上一个当金主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我家宴哥哥也去了!!!一身卡其色西装,风度翩翩,顺便安利一下哥哥新上映的电影《复仇》,好看到爆!】 【楼上那些人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下面这个高冷又气场强大的女人是谁,求神通广大的网友速速告知!!!不然小的今晚要失眠了】 这条信息下贴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留着一刀切刚过耳的短发,穿着dior家黑色抹胸裙,坐在角落的软座上,手里拿着一颗草莓,恰好抬眸看前面。 照片是抓拍的,离的距离有点远,角度也偏,但又正好能看清人,给人一种复古海报的感觉。 照片一贴,下面果真涌入了许多人,纷纷提供信息,并求名字。 【翻看了各媒体传的宾客入场的照片,没有发现此人,目测不是网红也不是明星,气质太特别了,如果混娱乐圈,铁定有名气】 【楼主这张照片哪来的?宴客厅里应该是不能随便拍照的,要拍也只能是魏家邀请的媒体来拍,翻遍了几家媒体,都找不到这人第二张照片】 【一看就是有人偷拍并用小号传上来的,我梦中的女王形象啊,同求名字】 【恨不得化身她手中的草莓,想被她吃进嘴里,尝尝她的味道……唔,不能想不能想,再想口水就泛滥了。感觉她五官不是很明艳也不柔和,但莫名觉得很好看是怎么回事?那种又酷又英气的好看,太少见了】 【emmm 你们不觉得她同以前连大小姐传出来的照片很像吗?本人对骨相略有研究,还正好看过连大小姐的照片,她俩的骨相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 【不会吧,这不会就是连大小姐吧?我记忆中她实在算不上美人,妆容总是怪怪的,该不会是整容了吧?】 【整什么容?人家都说了骨相没变,我刚刚也好奇去翻了连大小姐以前的照片,说真的,骨相确实像。连家也算海市的世家了,去参加宴会也能说得过去,求有去参加了宴会的人现身说说,这人到底是谁?】 【咳咳,本人有幸参加了魏二少的宴会,偷偷告诉你们,这人就是连大小姐,顺便再爆个料,她和魏二少关系亲密。求不要把本条信息顶上去,本人不想得罪魏二少】 【太激动睡不着,跟着楼上来爆个小料,和季节相关的那位总裁携娇妻出席了宴会,然后中途娇妻独自一个人站原地哭泣,剩下的你们意会。划重点:求不要把本条信息顶上去】 【同样是激动睡不着,跟着楼上来爆个小料,晚宴中唯一一个被安保强行拖出去的那位同上条爆料有关,你们猜是谁?划重点:求不要把本条信息顶上去】 像热油锅里泼了水,评论区滋地一声全爆炸了。这三条关于豪门的爆料太猛了,普通人对豪门的热情始终是在线的,很快就创建了单独的词条刷了起来。 要不是星博有意控制,这些词条都要爬到了热搜榜上去。 但即使这样,今晚也是一个网友的狂欢夜,大家针对这三条爆料齐心协力地往下挖,东一句,西一句的,很快拼凑出了大致的情况。 一、连大小姐大变身,从有些丑的大小姐变成了女王式的高冷美人,气质绝绝子。 二、魏二少和连大小姐交往了,都在宴会上来往亲密了,应该是魏家也同意的。 三、季大总裁和小娇妻闹翻了,感情出现了问题,有可能会离婚。 四、季大总裁不可能被赶出宴会,被赶的人是小娇妻,小娇妻必然是得罪了宴会的举办方,也就是魏家,很大可能是得罪了魏二少。魏二少有可能在为连大小姐出气,毕竟小娇妻和连大小姐有宿怨。 这四条结论除了第4条有些出入外,基本上全对了。很多网红大v为了流量,还有意无意地往里面添柴加火让油烧得更热更沸腾。 连大小姐做为季总的前未婚妻,现在居然同季总的兄弟魏二少交往了,又恰好季总和小娇妻感情不和,这里面可发挥想象空间的地方太多了,妥妥的恋爱四角戏,比小说还要曲折刺激。 不少太太磕cp上头,连夜写了这四人的同人文、小剧场出来,把众网友看得晕乎乎的,几乎当了真! 魏梧回了家后,也兴致勃勃地刷起了星博,只刷和连芝相关的,看着那些写连芝和他般配,并祝福连芝和他久久在一起的评论,就笑得桃花眼都眯成了缝。 还专门注册了一个小号来点赞。 只是刷着刷着,他突然紧皱眉头,戾气一个劲地从身体里往外冒。 什么鬼?居然说连芝和季宇旧情复燃? 这他妈眼瞎的吗?连芝怎么可能还喜欢季宇,连芝喜欢的是他。 他想也没想就给星博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后台操作一下把这些相关的评论都删了,并要求把他和连芝在一起的词条顶到热搜上,他想广而告之让大家都知道连芝是在和他谈恋爱,连芝是他的。 负责人听着电话摸不着头脑,二少怎么突然插手星博的事了?那些评论只是网友的猜测,根本没有删的必要啊!而且他们都有在控制数量,只留了一小半,越删只会越让人联想。 还有上热搜的事,他怎么敢随意把这小祖宗的私事搬到热搜上,哪怕是他自己要求也不行,得经大老板同意,不然后续他就惨了。 挂断电话后,他转头就给魏松打了电话,把魏梧的要求都说了。 魏松听了冷笑:“你别听他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好的。”负责人擦着冷汗回答,果然是二少私自做主,还好他机灵给打了电话。 魏梧还在等着那些碍眼的评论消失,就接到了他大哥的电话,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问:“你想上热搜经过连芝同意了吗?” 魏梧:“……”自然是没有的,他心知连芝肯定不会同意,她不像是喜欢大肆宣扬自己私生活的人。 魏松嗤笑一声,心里已有了答案,继续嘲笑道:“你脑子是被虫吃了吗?有些评论只会越删越让人联想,没事多吃点补脑的东西。” 说完啪挂了电话,魏梧听着嘟嘟的声音,精气神都蔫下来了。 他什么时候才能宣告世界,连芝是他的女朋友呢? 魏二少苦恼。 苦恼的魏二少一连给连芝发了好些条信息,【连芝连芝,你睡了吗?】 【连芝,我刚分开,就好想你了】 【连芝,我睡不着,我们通电话吧?】 收到消息的连芝,一脸无语,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给他回了一条:【别闹,赶紧吃药睡觉,我困了,晚安】 她知道魏梧肯定睡都没睡,是故意想来打扰她的。虽然明天是周末,但她要上班。最近连氏正处在关键时期,重要岗位的人周末都需要值班,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 魏梧委屈地回了个“哦”,拿起药瓶,倒了2颗药服下,打开相册看了几眼连芝的照片后,然后抱着她送的衬衫和那个装了两颗水果糖的玻璃罐睡觉了,他莫名又有预感了,他今晚能睡得很好。 他睡得好,有人就睡不好了。季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王雪晴对峙着,两人沉默无言。 厅里时针一直往前转着,快到两根长短针竖直重合的时候,季宇开口了:“我们离婚吧。” 他的脸已经被丢到太平洋去了,估计整个海市的上流圈子,都在暗地里笑话他,笑话他娶了一个又蠢又胆大包天的妻子。 他还在宴会现场呢,王雪晴就做得出给他戴绿帽子的举动,他很难不怀疑,往后他不在身边的时候,王雪晴还能干得出更多疯狂的事。 他是男人,他忍不了这种情况,原先还留着的几分爱意,现在也消耗掉了,他已经和她走不下去了。 王雪晴已经后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她原本只是想去问问魏梧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的,她哪里比不上连芝? 可魏梧是怎么说的?他说她连连芝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羞愤难当,一冲动就想摔到他身上,让他感受一下她的柔软和美好,让他从此迷上她。 但她没想到,魏梧厌恶她厌恶至此,避开她让她摔倒就算了,还直接喊安保来赶人。 一切都和预想中不一样,她迷不倒魏梧不说,还成了人人耻笑的豪门娇妻。 现在,她的季哥哥也要和她离婚了,眼泪悄然无声地流了下来,“季哥哥,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在你没能做出这么疯的事情时,我们也许还有机会,但现在,已经迟了。”季宇没带什么表情地道,已经走到了这个境地,他也不想说难听话,只道:“希望我们好聚好散,各自珍重。” 这样说是怕她纠缠吗? 王雪晴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放心,季哥哥,我不会缠着你的,我没有这么贱。”她的尊严,她要自己保护,他想离婚,她就如了他的意,“我希望明天就能签离婚协议。” 季宇点头,他也不想多拖下去,站了起来:“很晚了,你回卧室休息吧,我去客房睡一晚。”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客厅,王雪晴拿起了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 那边是王母接起的电话,声音有些沙沙的,显然是睡梦中被惊醒的:“雪晴啊,怎么这么晚给妈打电话?” “妈,我明天要同季宇离婚了。”王雪晴简单地道,她要离婚,怎么地也得给家里报备一声。 “什么?”王母惊吓得瞌睡虫立马消失无踪,连忙摇醒王父,打开了免提,问:“好端端的,怎么要同女婿离婚?” “没有为什么,走不下去了,我打算明天就同他签离婚协议。”王雪晴声音还带着一些抽噎哽咽。 王母难以接受,以往女儿同女婿也闹了许多次矛盾,但都没有哪一次说要离婚的,心里慌得很,根本没留意到她声音不对:“是你提的离婚,还是女婿提的?” “他……我们一同商量决定的。”王雪晴本来想说是季宇提的,但那样的话显得她很廉价,就改了口。 “怎么会这样?你是哪里惹到他了吗?女婿那么爱你,你多哄哄几句啊,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合,实在不行,你就诱……”王母有些不好意思说出用身体诱惑的话,只道:“总之,这婚不能离,离了婚,你去哪里找到像女婿这么好的人?” 他们家就是普通的人家,三餐不愁,但吃不起山珍海味,也住不起大房子,四口人挤在一个100平不到的房子里。能把女儿嫁进豪门,简直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自从女儿和季宇好上后,家里买了宽敞的高级小区房,他们俩口子也提前退休,儿子还开起了公司,亲朋好友处处捧着,日子过得美好极了,她时不时就像贵夫人一样去扫街做美容。 如果女儿离了婚,这一切岂不是都没了? “妈,我就和你们报备一下,这婚是一定要离的了,都已经谈好了。”王雪晴心里难受,她妈不支持她离婚就算了,还一句都不问她的感受,更别说安慰了,只一个劲地劝她不离。 王父听了大半截电话,也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凑近手机道:“闺女,这婚不能离,明儿爸先去接你回家,我们一家人先商量一下。” 他要先搞懂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不得不离,也得把财产理清了,不能少要一分,如果可以,还要争取多拿一点,怎么地也要拿到几个亿吧,最好,能分得几家子公司。 哎,要是女儿能怀孕就好了,那样离不离,孩子都能继承季家的一切。 他们的想法王雪晴不知道,只是有些无措地道:“那好吧,你们明儿来接我。” 季宇应该不会明天就拿离婚协议给她签吧?他肯定不会舍得这么快的。 星博上的爆料经过一夜的酝酿,更是传得人尽皆知。许多人涌入了连芝的星博账号里,纷纷点了关注,她的粉丝从小几千,一下子涨到了快10万。 连芝没意识到自己有星博账号,她平常都是只看看热搜和新闻,从没想过去看看自己的主页,印象中原身也很少去登录。 还是去上班时,公司的公关部长提醒她,让她去看看运营一下,她才登录了账号。 几分钟后,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展开宣传的机会,马上联系了新品开发部、公关部、广告部、市场运营部等相关部门开了一个会。 会议开完没多久,连氏的官方账号里就发布了一条通知,新品发布会的通知。 之前那两个项目中的其中一个基本上是收尾了,是一款手机,主打照相功能强大,很符合现在市场的需求,连芝很看好它,连父也很看好,这也是他为什么不顾一切想坚持到项目结束的原因。 功能测试已通过没有问题,头两天有在小范围广告宣传了,只是还未正式上市。 官网的通知一出,连芝就转发了,并在自己的星博号上安排了一场随即抽奖,庆祝粉丝满10万的抽奖,抽奖奖品就是这款新手机,总共有10个名额。并且还随意提了一句,如果粉丝数目涨到50万,就再抽50个。 她想提前为新品发布预热一下,她虽无意于涨粉的行为,但既然有这个机会,她也不想放过。连氏确实是势微,她需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让资金快点回笼,有资金才能谈研发,才能开展项目,才能同季氏对抗。 她星博才更新了没几分钟,手机就收到了消息,是宴庭给她发来的消息。 对方开门见山地问:【连小姐,请问你们这款新手机有代言人了吗?你看看我合不合适?】 连芝大拇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很快回了一句:【目前连氏的财务状况,暂且没条件请宴先生来代言】 她昨天也稍稍刷了一下星博,看到宴庭的名字时,有去了解了一下。 知道他一出道第一部大屏幕作品就爆火了,差点拿了影帝。后面又出了几部叫好又上座率高的作品,无论是镜头前还是镜头后,风评都很好。粉丝数目好几千万,是个咖位很大的明星,这样的代言人即使再心动,连氏也请不起。 第26章 你怎么能不亲嘴呢?亲侧脸不够 回了信息后连芝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但宴庭很快又回了一条:【这么说是还没有代言人了?连小姐,我觉得我的形象还是不错的,代言费这边可以分期付,我不急】 连芝刚读完,对方又发来了一条:【而且我的代言费没有连小姐想象的那么高】 “……”连芝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自动降低自己的身价的,她想了想,回道:【宴先生的形象确实合适,如果你真不介意代言费缓期付的话,麻烦让你的经纪人过来详谈。】 在商言商,即使知道宴庭是出于私人感情联系她,但她在说明具体情况后,对方仍坚持的话,她也不会把人给推出去。 她不会刻意降低代言费用,也谈不上利用不利用,这是一个双赢的局,连氏是大企业大品牌,只是恰逢势微,暂时拿不出这笔代言费罢了。 【好的,感谢连小姐。】 【不,是我要谢宴先生才对。】 发完信息,连芝去连父的办公室里汇报了一下情况,连父听了喜不自禁,“芝芝呀,爸爸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点把你安排进公司。” 他女儿多厉害呀,一下子就解决了他两大难题,只要新品发布会成功召开,代言人名气又够,这产品的销路就算是打开了一半,他连氏也就转危为安了。 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让她来公司转悠一下呢?要是早来了,他现在估计都卸下担子,在家里同老婆养花弄草了,多悠哉呀! 连芝嘴角抽了抽,原身就是个心中只有情情爱爱的恋爱脑,成天想着怎么讨季宇欢心,让她来公司,估计同连北一样,待不上半天就受不了了。 如果家里有人能担起连氏这个担子,她也不想劳心劳力来上班,像魏梧一样拿点分红过日子,不爽吗? 是的,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羡慕魏梧,有个大哥为他顶着,日子过得多肆意啊! 被女朋友羡慕嫉妒的魏梧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立马拿起手机给连芝发了信息:【连芝,我刚刚打喷嚏了,是不是你在想我?】 要不要这么神?她不过就是在脑中闪过了一下他的名字,某人就打喷嚏了? 连芝怪异地看着这条信息,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慢吞吞地打下一句话:【你可能在做白日梦!】坚决不承认她念起他了,不然某人要猖狂了。 【好吧,那是我想你得了吧,快到中午了,记得去吃饭!】后面跟着一个mua的表情。 【好。】连芝回着信息,嘴角无意识地翘了起来。 收拾了一下桌面资料,就往步梯里走去。饭堂的楼层只比现在的楼层低3层,她习惯去走步梯,正好小小地活动一下手脚。又因不想频繁地被员工碰到打招呼,还挑的少人的那一个步梯走。 刚走下两层楼,就见有个年轻的姑娘倚在楼道的扶手上小声啜泣,看到她时,明显被惊吓到了,擦着眼泪低头喊:“大小姐。” 连芝见她下意识地拢着外套,微拧起眉心问:“为什么要哭?” 年轻姑娘沉默了好几秒,讷讷道:“家里发生了一点事。” 连芝没说信不信,声音放柔:“我这么恐怖吗?把你吓得都不敢抬头了。” 年轻姑娘听了缓缓抬起头,拢着外套的手也放回腿侧,局促地站立着。 连芝这才看到她里头穿着v领的裙子,领口有点低,上头隐约有些红痕,眸色沉了些许,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哭?” “我家里……”年轻姑娘只说了三个字,憋住的眼泪又控制不住溢了出来,她用外套袖子使劲地擦了几下,最终下定决心,低声道:“不是家里有事,是部长,部长对我性骚扰。”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连芝,这个步梯很少有人走的,她多次躲到这里,除了保洁员,就没遇到过其他人过。 大小姐问了她两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和她对视着,就觉得委屈,觉得可以相信她。 “你是哪个部门的?名字叫什么?”连芝面色不变,这个答案在她的猜测中。 “策划二部的部门助理,莫秀芳。”莫秀芳小声报出自己的信息。 “好的,我记下了,你先去吃午饭,我下午再找你。”连芝对这个部门有点印象,她看过这个部门好几个策划活动方案,里头有疑问,只是她还没空得出手去查探,叮嘱道:“如果期间你部长再对你出手的话,你就直接来找我。” “谢谢大小姐。”莫秀芳鼻头酸涩,这个事她不知道找谁帮忙,一怕别人不相信她,二是她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份工作,不想失去。而且,她的部长是关系户。 但如果是大小姐的话,应该能帮帮她吧? 用过饭连芝很快返回了办公室,叫来了王特助,直接问:“连逑连部长的能力怎么样?” 头一次在休息的时候,被连芝叫过来问话,王特助还想着会是什么事,没想到她是在打听人,他一时把不准连芝的用意,斟酌了好一会,道:“他在公司里待了10来年了,位置没怎么动过。” 连芝一听懂了,这是说这个人没什么业务能力,不然早该往上爬了,而不是只是一个策划二部的部长,连一策都进不了。 至于没能力又占着不小的位置,想必是走了后门,和她同姓,只可能是连家的亲戚,她翻了一下记忆,好一会,才翻到这个人是连父的堂弟,也就是她的堂叔。 王特助回答得隐晦,估计是有这层顾虑,怕她偏向亲戚。 “王特助知道任非是他什么人吗?”连芝又问。 “他的女婿。”公司的人员关系,王特助早摸透了,回答得相当干脆,他大概知道连芝想做什么了。 “谢谢你,王特助。”连芝感谢道。 “不用,大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我。”王特助转身出去,小心地帮她把门带上,前天下午,连芝专门要了不少策划部的活动方案看,想必是看出来哪里不对了。 看她刚刚若有所思的样子,是要向连逑开刀吗?他殷切期待着。连氏可是养了不少蛀虫的,早该清一清了,老董事长没有这个魄力,他希望大小姐不要让他失望。 午休过后,连芝再次去找了连父一趟,连父揉了一把老脸,语调难过又坚决:“爸爸没用,把公司管理成这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爸爸都配合你。” “爸,你只是太重感情了。”连芝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管理公司最忌公私不分,连父太心软了。公司的蛀虫肯定不仅仅只有连逑,她要从他下手,杀鸡儆猴,让他们把重要岗位让出来,让给有能之人。 当然他们安分守己,她也会给他们养老,但是像连逑这种人渣必须清出去,不然后患无穷。 她刚刚又细细看了策划二部近1年多的策划方案,头前有几个方案很出彩,后头的几个却像狗屎一样,可笑的是,策划人都署名任非。 她有理由相信,那几个好的策划方案都是出自另一个人之手,那人恐怖已经被排挤出公司了。 连逑不可能看不出策划方案的问题,他在纵容他的女婿使坏,任人唯亲,还性骚扰,呵呵! 回了办公室后,她用公司内部的沟通工具联系了莫秀芳,和她了解清楚具体情况后,又交代了她怎么做。 晚上即将要下班时,莫秀芳拿着一叠资料进了连逑的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一米左右的位置,缩着身子战战兢兢道:“连部长,这是需要你过目签字的资料。” 连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得和蔼极了:“秀芳呀,你怎么站那么远?站那么远资料我怎么拿?” 莫秀芳哆嗦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 连逑看她如受惊的小白兔一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同时眸底泛起了火热之意,他最喜欢玩弄的就是这种胆小怕事的姑娘,涉世未深,想反抗却又不敢。 上午的时候,由于被人打扰了,他只亲了几下,揉了几下,现在要下班了,没有人会再来打搅他,他可以玩得更尽兴些。 “来,来部长这里,部长马上给你签字。”他滑动了一下椅子,示意莫秀芳站到他身边来。 莫秀芳低头敛去眼底那丝压不住的恶心和激动,一点点挪步挪到他的身边,然后被他大手揽着腰抱到了怀里去,她压低声音惊呼:“部长,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么样?不要碰你吗?我偏不。”连逑的声音猥琐起来。 “当心我去告你性骚扰。”莫秀芳小小地挣扎起来。 连逑顿了一下,随即更兴奋了,往常莫秀芳从来不会说这种话,这代表她想反抗了,越反抗玩起来就越是有劲,他狼性被激发,笑道:“你去告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信你?我是董事长的堂弟,你说他是帮我还是愿意帮你?” 门外,连芝带着王特助也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过来,有打算下班的员工看见了,刚想喊人,就被王特助制止了:“你们走你们的。” 这时,门内突然传来一声不太大的书本落地的声音,这是和莫秀芳约定好的信号,王特助朝连芝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推门入室,连芝走在后头,刚进去就快速把门关上了。 连逑听到门响声,被吓了一跳,连忙放开莫秀芳,看都没看清来人就开骂:“你他妈是不是不想干了?进老子办公室居然都不敲门?” “哦,你是谁老子?”连芝淡声问。 “当然是你老……”连逑猛地发现声音不对,瞪眼看过去,心瞬间提得老高:“连芝,不,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不知道原来堂叔这么恶心,在公司就敢堂而皇之地性骚扰员工,连氏容不下这种败类。”连芝语调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连逑后背发凉,这种平静的发作最是凶险。 他赶忙申辩道:“不是的,大小姐,是她勾引的我,我刚想推开她,你们就进来了。” “是这样吗?”连芝转头看莫秀芳。 莫秀芳摇头:“大小姐,是他强迫的我,我有录音为证。”说着她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递给了连芝。 连芝接过来,慢条斯理地点开了录音。 “你们……”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连逑还有什么不懂的,他目光来回在连芝和莫秀芳身上扫视,愤怒道:“你们竟敢联合算计我?” “算计?”连芝冷笑一声:“堂叔怎么不说我在冤枉你呢?谁逼你去性骚扰了吗?” 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有人证也有录音,他再怎么狡辩也没用,拿过王特助手中的资料扔到他面前:“这些方案,当真是出自任非之手?” 连逑哼了一声,梗着脑袋不应声。 有恃无恐?连芝好笑,“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多问几句就会露馅的事。” 语气凉凉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你现在就可以滚了,当然,你女婿这边你想通知就通知,不想通知就我来。”她兜里手机在连续震动,知道某人等急了,给王特助使了一个眼神。 王特助上前一步:“连部长,请!” “你没有资格赶我走,我是你堂叔,我要找连绅。”连逑大声喊了起来。 还真是愚蠢,王特助心想,弯起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连部长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连逑机械地转头看他,不可置信道:“是连绅首肯的?”王特助是连绅的得力助手,只有他首肯了,别人才能指挥得动他。 他挫败地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完了,他完了,他女婿也完了。 王特助也没耐心陪他耗下去了,拿起电话喊了保安过来赶人,又叫来信息安全部的人,来清理连逑的账号信息,防止他把重要资料打包走。 看莫秀芳还站在一边,连芝走过去,道:“公司随后会出处罚通报,但我会隐去你的信息,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连逑的性骚扰等级不算高,报警最多也就是罚款拘留几天,伤害性太小,她懒得走这一步了,不如直接把人赶走。 莫秀芳哽咽道:“谢谢您,大小姐。”谢谢你的体贴,她默默补充道。 她注意到连芝一进门就立即把门关上了,不给外面的人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性骚扰这种事,即使错不在受害人这方,但旁人知道后难免也会指指点点,她天生胆小,害怕面临这种事。 等把这事料理完后,赶到楼下时,已经离下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多钟。 魏梧看到她小声抱怨了一句:“连芝,我等了你好久啊!” “我不是说了今晚有点事要处理,得晚一点吗?”连芝坐到副驾上,没理会他一副求哄的样子。 哦,怪我来早了?魏梧委屈,“我都一天没见你了。”所以迫不及待想早点赶过来见你。 他的未竟之意,连芝又怎么可能不懂,心下叹了口气,扭头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可以了吧?” “你怎么能不亲嘴呢?亲侧脸不够。”魏梧心里满足,嘴里仍念念有词地控诉着。 “你再不开车,我就要下去了。”连芝不再惯他,绷起来脸道。 第27章 谈恋爱真的能让人变得幼稚? 魏梧今儿订的是一家高档西餐厅,连芝对西餐不太感兴趣,觉得不如中餐味道丰富。 她上辈子吃了大半辈子的西餐,着实有些腻味了,不过偶尔来吃一次,她也没有意见。熟练地给自己点了七分熟牛排、鹅肝、牛尾清汤、沙拉、布丁,又要了一杯葡萄酒。 魏梧除了不要布丁,照着她的菜单也给自己来了一份。 “怎么想着来西餐厅?”连芝优雅地用着宽刃刀分割着牛排,边吃边问。 她用起刀来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好似这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操控起来随心所欲。 魏梧看得有些着迷,歪头问:“你不喜欢吗?” “更喜欢中餐一点。”连芝没留意他的眼神,如实说道,还接着说了句点评:“西餐规矩多,不如中餐来得放松。”她喜欢很放松的进食方式。 “那我下次不订西餐厅了。”魏梧把这话记在心里,他自己对吃食没有特别的讲究,但他希望连芝能吃得舒心,每次看她吃东西很满足的样子,他也不自觉感到满足。 “下次我来订,我们互相交换着来。”连芝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吃饭是两个人的事,不可能总让魏梧一个人费心,那样时间久了,无形中就是一种压力了。 而且互相交换着来也会多些新鲜感不是? “好呀。”魏梧答应得也轻快,他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反倒觉得连芝连这点事都不想让步很可爱。 吃到中途,餐厅的钢琴师换了一个,弹奏得明显比前一个要好,选曲也很舒缓优美,连芝朝中间圆台看了一眼,忍不住夸了句:“他弹得好听。” 魏梧一听,就醋了,弹钢琴的是个年轻男人,他听不得连芝夸别的男人,立马回了一句:“我比他弹得好听。” “哦。”连芝扫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不信,魏梧作为顶级世家的少爷,会几门才艺没什么稀奇的,还随口敷衍道:“你好棒棒。” 夸别人就是真心实意地夸,夸他就好敷衍,魏梧不满了,“我上去给你弹一曲。” 没等连芝应话,就自顾自站了起来,直接走去找餐厅的老板沟通。 连芝愣了一愣,随即笑了,放下刀叉,目光追随着他走。 只见他和老板沟通几句后,老板就让钢琴师给他让了座。 魏梧不紧不慢地落了座,抬手试了几个键后,脊背瞬间挺直,同时手指轻巧地滑动,一个个如泉水般悦耳的音符在他手中产生,并快速在餐厅中飘荡。 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很捧场地给他鼓了掌。 连芝也在鼓掌的行列中。她坐的位置是斜对着魏梧,刚好能看清他专注的侧脸,俊美得仿若天神,矜贵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温柔,和他平日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连芝不知道他弹的曲子叫什么,只感觉曲调中充满了绵绵情义,听得她心脏跳得有些厉害,下意识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脸上也跟着发烫起来。 这怎么感觉是一首诉情的钢琴曲? 弹到最后的时候,魏梧偏头看了看她,还做了一个“wink”的动作,餐厅给他鼓掌的人见此鼓得更起劲了。 还有那么一两个女人看连芝的眼神充满了嫉妒。 一曲完毕,不顾有人起哄再来一首的声音,魏梧干脆利落地起身返回了餐桌。 “怎么样?你男朋友帅不帅?”他眉眼间全是嘚瑟,等着连芝来狠狠地夸他。 “帅……”连芝正想如了他的意夸两句,可惜话才开了头就被人截断了。 “连……芝,魏哥,你们也在这里啊?”有个身材火爆打扮得很时髦洋气的姑娘携着一位温雅的男子走了过来。 连芝抬眸看过去,姑娘的相貌马上同头脑中冒出的人物对应上,叫季妙,季宇的妹妹,曾经同原身很要好,不过等王雪晴出现后没不久,她就同原身决裂了。 “嗯。”连芝淡淡应了声,都已经决裂没有往来了,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魏梧则是理都没有理,还不耐烦地挑了挑眉,怪她来打扰了他和连芝两个人的好时光。 季妙有些尴尬,强撑住神色不变,对连芝道:“我都不知道你和魏哥走在了一起,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哥的吗?”她没有去参加魏梧的生日宴,但宴会上该知道的事也都知道了,对王雪晴一下子厌恶起来。 她居然让他哥沦为了海市上流圈子的笑话,她哥这等光风霁月的人物,她怎么敢的? 亏她以前还以为她单纯天真,和他哥天生一对,般配得很,还为她同连芝闹翻了。 魏梧这下有点不悦了,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上冷气:“你也知道那是以前,连芝现在只喜欢我,如果你过来是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那就走吧。” 季妙噎了一下,又尴尬又难堪,她知道他哥和王雪晴要离婚了,怀着一点莫名地想重新撮合她哥和连芝的心,刚刚那句话很自然地冲口而出了。 此刻,对着魏梧也不敢生气,她见过这人乖戾的样子,很吓人。无措地拉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给自己解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林之远。” 林之远斯文地笑了笑,大方道:“你们好。” 魏梧微微点头一下,吝于开口。 连芝则礼貌地回了一声:“你好。” 看出来两人都不太欢迎自己,季妙实在待不下去了,匆匆地说了一声“我们走了”,就拉着林之远走了。 碍事的人走了,魏梧脸色回暖了许多,嫌弃道:“她怎么想的?你家同她家都是仇人了,她还巴巴地过来打招呼?” 连芝也迷惑,但她不喜欢纠结这种问题,道:“菜都要凉了,赶紧吃。” “你还没有夸我呢!”魏梧想继续之前的话题,他去卖力表演了一番,可不是为了表演给别人听的,不听到夸他不甘心。 “……”连芝服了,怎么就这么像小学生呢?做了点出力的事,就恨不得老师夸一通再发朵小红花。她回想了一下凤莲山山顶上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 谈恋爱真的能让人变得幼稚? “魏二少弹得很好。”连芝知道不夸是不能善了,搜索着自己词库里的词语,“弹得行云流水,而且感情很投入。” 想到她竟从曲子里听出他别样的告白,脸上又有些发烫,不自然地问:“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 魏梧被夸得满意,托着腮看她,看得很专注,“《time to love》.” 我专门为你弹的,你可喜欢,可曾感受到我的情感? 《time to love》,连芝默默记下了这个曲名,她对钢琴曲的了解只限于几首世界名曲,不是个很有情调的人,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此时的星博上,有人悄然上传了一张青年在餐厅弹钢琴的照片,照片中青年穿着领口大开的黑色衬衫,看上去性感不羁,但他的坐姿又很有考究,一看就出生尊贵。 脸庞没有全露,只露线条干净完美的侧脸,桃花眼低垂,掩不住里头的光彩,修长洁白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纷飞着,美好得像是一幅油画。 没多会,这张照片就被多次转发了,大量的网友疯狂涌入最初上传这张照片的博主底下评论。 【卧槽!这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不,他穿着黑衣服,是黑马王子,一分钟内,我想知道这个人的姓名和社交号!】 【看背景,这是在西雅图西餐厅吧?本来今晚有意要过去那边用餐的,只是临时又改了主意,现在恨不得捶胸顿足,求问白马王子现在还在西餐厅吗?我临时赶过去,能不能碰上一面!】 【本人鉴定楼上铁定是家里有矿!西雅图西餐厅的定价高到望而生畏,多次途经过,都没有底气走进去。难怪这青年气质矜贵,说不准也是家里有矿的!】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没认出来这人是谁吗?说有矿还不足以表达他家里的富贵,大概能够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了!】 【什么?楼上不要吊人胃口了,求告知姓名!】 【这不是魏二少吗?能够长成这样的贵公子,海市也就魏二少独此一家了,妥妥甩了各种小鲜肉明星十几条街啊!】 【哦,原来是魏二少,这照片拍得他也太温柔了吧,同以往流出的照片不太相同,不怪我等眼拙啊!话说,他为什么要去西餐厅弹钢琴,总不能是因为无处消闲吧?求博主现身说说】 【本人有幸在餐厅里目睹了一切,先让我吹嘘一波魏二少的琴技,简直是天籁之音!不去当钢琴家可惜了。言归正传,二少是专门为女朋友弹的!】 这条爆料一出,评论又彻底炸锅了。 【女朋友?连大小姐吗?】 【bingo,楼上正解,正是昨晚照片上的那个高冷美人,本人偷看了几眼,连大小姐今天没有化妆,素得不能再素,不如昨晚惊艳,但她气质太绝了,生生把她的容貌给抬高了许多,不仅不寡淡,还特有氛围感! 真应该叫那些整天都叫嚣着自己素颜的网红啊明星什么的,去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素颜】 【所以说魏二少对连大小姐是真爱?我还以为是做做戏的,豪门真爱什么的,可太好磕了,麻烦请锁死这一对】 【当然是真爱,不然魏二少犯得着去弹琴献曲?照片上那抹温柔,想来是为连大小姐展露的】…… 在网友刷得正起劲欢乐的时候,有一些人就不好受了,嫉妒得指甲陷进了肉里也恍然未觉。 齐梦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青年,眼睛赤红,这样优秀俊美的魏哥哥为什么不是她的? 她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回国,和魏哥哥在一起的憧憬,可魏哥哥早就忘了她,想起来后对她也不屑一顾,好恨! 她要做点什么,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绝对不能把魏哥哥让给那个女人。 齐父正腆着肚子瘫在沙发上消食呢,就见女儿来朝他走了过来,“梦梦,怎么了?” “爸,我想嫁进魏家,我好喜欢魏哥哥。”齐梦红着眼角哭诉道。 齐父有些心疼她,哄道:“别哭了。”他也想女儿嫁进魏家,不说从此一步登天,但荣华富贵肯定是享不尽了,不像现在,他花钱花得抠抠搜搜的,要不是家里的黄脸婆还有点资产,他连给外头的情妇送个礼物都送不起。 “但是你楚表姐已经说了,不准我们再上魏家,爸也没办法啊?”想到此,他其实也有些怨女儿,怨她没有本事,没把魏二少给迷住,花大钱送她去留学,送她学才艺,结果屁用没有。 “爸,魏哥哥现在是被那个连芝迷惑住了,只要我们想办法对付她,让她抽不开身来去找魏哥哥,魏哥哥就会醒悟,那时候,我再出现,他一定又会喜欢上我。”齐梦说得自信无比,她现在有貌有才,还有家世,魏梧不可能一点不心动的,她缺的是个机会。 顿了一下,又满怀恶意地道:“据说连芝已经去连氏的总公司上班了,还有人相传她会是下一任董事长,如果连氏出事的话,你说她会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什么意思?”齐父打起了精神问道。 “意思就是我们要给连氏找些麻烦,反正连氏还没从先前季宇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麻烦不用多大,只要一点,它就会引起大震。到时候连芝一心扑在连氏上,分身乏术。魏哥哥被冷落,就是我的机会了。”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查了不少和连芝相关的资料,才有了这个行动方案。 齐父深觉有理,连芝只是魏梧的女朋友,魏家不可能为了她现在就介入帮助连氏的。他在海市的劳动局中还有些权利,想从中找到机会来对付连氏不难,就是不知道值不值得? 犹豫道:“让爸想想。” 齐梦一看就知道他是心动了,继续发动致命一击:“爸,成了你就是魏家的岳父,以后谁敢对你不敬?” 魏家的岳父? 齐父这下不只是心动了,而是势在必得了,他做梦也想往高处爬,被人追捧的滋味一定很美妙。 另一边,也有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女人看着魏梧那张弹钢琴的照片嫉妒得要疯狂,嫉妒得五官都被扭曲了也没有意识到。 给她换药的护士端着纱布药水的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吓得心脏猛跳了几下。 这人长相娴静,做这幅样子太吓人了,该不会是疯了吧? 走近看到她平放着的手机屏幕上熟悉的照片,有意缓和气氛道:“你也在看这张照片啊?魏二少真好看。” 杨倩敛了敛神色:“是很好看。”好看到即使魏梧这么对她,她也无法把心思全断了。 见她赞同,小护士以为俩人有相同话题,高兴地道:“网上都说他弹琴是为连大小姐弹的,真看不出来他那么浪漫,和连大小姐之间也太甜了吧。”她磕梧芝cp磕得有些上头,急切地想找人说说。 “你说什么?”杨倩的声音骤然间又阴沉起来,她现在听不得魏梧同连芝要好的话。 护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她磕cp的同党,脾气也上来了,好端端地陪她说话,她这阴沉沉的语气是想干什么?手下动作不再轻柔,口吻也不耐:“你动什么动?没看到我在给你换药吗?” 杨倩被她弄疼,想发作又忍下去了。自从会所那出后,都知道她得罪了魏二少,以往那些讨好她的富二代都冷落了她,同她交好的姐妹也疏远了她,没有男人供给,又没有工作,她现在已经没有底气来同小护士发作了。 而这一切,都拜连芝所赐,她恨不得生啖其肉。想着魏二少急忙忙跑出去,肯定是因为她的消息。 没有连芝,她现在不会躺在医院里还出不了院,没有连芝,她不会破相,头上被缝了多针不说,额头也留了疤,她以后再也不是完美无瑕的杨倩了。 她得不到魏二少,也不能让连芝轻松得到。 就让我看看你心够不够大?你性情像不像你面相表现出来那么高冷自傲? 想着,她翻出了手机,里头收集了许多魏梧的照片,其中很多都是他搂着女人的画面,还是各种各样不同的女人。 这是她这两天差不多花光积蓄找黑客搜集来的。 第28章 已经和魏二少吃完饭,在玩手机 因为魏梧弹钢琴的一张照片,连芝的星博上粉丝刷刷刷地又升了一大截,离50万已经不远了。 大家纷纷给她留言让她发些生活照,最好更一些和魏二少之间的日常。 连芝吃完饭后刷了一下手机,然后差点被这爆增的粉丝数惊到,等她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人都是冲着她的私生活来的,她不太愿意把自己的私生活摆到大众面前,但一方面,她又利用了这些粉丝给连氏的新品发布做了预热,粉丝挺给她面子,为#连氏新品发布#这个词条贡献了不少流量。 一味地拒绝粉丝,未免显得她过于虚伪、矫情。 魏梧不知道她的纠结,他也在拿着手机刷星博,见自己的照片被人传到星博上不仅不恼,还觉得那人拍得挺好,把他的好相貌拍出了7-8分。 我魏二少就是这么温柔俊美的,他自恋地想。 待看到下面那些夸他和连芝感情要好的评论时,更是高兴得都没边了。 换了个小号挨个地点赞。 点了一会,抬头见连芝微蹙眉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在刷弹钢琴的相关星博?”连芝不回反问。 魏梧犹豫地点了点头,心往上提了几分。 “你怎么看待网友对我们俩之间感情的关心的?”连芝接着问。 我恨不得天天在网上炫耀,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之间的恋情,魏梧心说,但我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我只敢俏咪咪地刷。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连芝又认真道:“你不用揣摩我的心思回答,你就说你是怎么想的。”她发现魏梧有时候过于顾忌她的想法,而隐瞒了自己的心思,这样其实挺不好的,但她一时还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和魏梧探讨这个问题。 我的想法吗? “当然是恨不得大家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魏梧垂下眼眸,最终选择了坦言。 连芝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男人太喜欢张扬了,又有不轻的占有欲。 她心下叹了口气,轻扯嘴角:“我知道怎么做了。” 什么知道怎么做了?魏梧还懵懂着,就看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然后他手机就弹出消息通知了。 提醒他星博上特别关注的人有更新了的消息。 他只特别关注了一个人,当下顾不上多问,连忙打开星博,就看到最上面连芝发的话。 @连芝:已经和魏二少吃完饭,在玩手机。 这条星博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文字,连照片都没配,但魏梧脑海中还是瞬间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烟花。 连芝居然愿意在网上公开说他们之间的事。 他想也没想手指快速点了一下,完成了点赞加转发,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连芝。 连芝抿了一下唇,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欢私生活过度曝光,可能偶尔才会发一次,你也不能做得太过。” 这是她的极限了,也是她对这些粉丝的回馈,再多,她就做不到了。 “听你的。”魏梧笑得像朵春花,连芝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出乎他意料了。 星博上连芝的粉丝们快乐疯了,他们单纯就是留言,没想逼着连芝一定要发日常的,看她的照片就知道她性子冷淡,肯定不是那种粉丝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但没想到她会那么宠粉,发了一条和魏二少的日常。 纷纷在下面打滚卖萌加表白,恳求她多发点,尽管狠心地让狗粮把他们撑死。 为了回报她的宠爱,这些粉丝还自发地又开始刷起了#连氏新品发布#这个词条,并且都表示,等新品上市了,要去购买。 连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有些难以理解他们的激动,又有些感动他们的纯粹。 “走吧,回去了。”没一会,她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今天忙了一天,有些累了。 结账出了餐厅,魏梧有些舍不得就这样分开,期待地看着她:“我们接下来要不去看场电影?” “我陪不动魏二少了。”连芝无情地拒绝,她不是那种辛苦自己,就为讨对方欢喜的人,很真心实意地建议道:“不如魏二少自己去看?”她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 “没有你,我看什么电影?”魏梧觉得自己被误解了,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我送你回去。” 连芝是真的有些累了,一路上轻阖着眼皮,魏梧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不让她被颠簸到,每次过红绿灯时就忍不住转头看她一眼,看她安静地待在自己身边,就觉得无比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连芝睁开了眼睛,她好似睡着了,又好似没有,只感觉有一双贪婪炽热的眼睛始终盯着她,不觉得害怕,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够了吗?”连芝问眼睛的主人。 “不够,怎么看也不够!”看她醒来了,魏梧凑过头去,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偷了几口香:“早就想吻你了,又怕把你给吵醒。” 连芝眼角微弯,抬手抚摸了几下他柔软的发丝,调笑了一句:“这么乖呀?” “那当然,所以姐姐有没有奖励?”魏梧脑袋在她肩窝上拱了几下,嗓音哑了些许:“姐姐应该不会这么吝啬吧?” “嗯,我自然……是吝啬的 。”连芝故意拉长音调并突然转变口吻,感受到他脑袋僵硬的瞬间,冷酷地推开了他。 亲了她好几口,又拱了她几下,还想让她怎么奖励? 麻溜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再打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开车回去时小心点。” 她做这些时脸色变都不变,“姐姐”这个词被用了多次,她已经快免疫了,只心头有些微烫。 魏梧很快回神过来,看她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转身就走,扬声控诉道:“连芝,你不能这么冷酷无情。” “哦,对魏二少心软,就是对我自己残忍。”连芝头也不回,只挥手示意了一下,听到后面传来某人气鼓鼓的哼声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时间还不到9点钟,她走进家门时,看到连父连母包括连北都窝在大厅沙发里各做各的事。 这是连家未出事以前,很少出现的现象,那时候连北整天在外厮混,好几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见到她回家,屋里三人齐刷刷看过来,目光中缀着揶揄之色。 连芝顶着这些目光,面上保持着若无其事,心头却不住地发窘,这些人肯定知道了她在星博上发日常的事,咳,确实不太符合她的个性! 连北率先冲着姐姐调侃道:“姐,你什么时候把我姐夫带回家?”都在网上发狗粮了,应该离结婚不远了吧? 姐夫?姐夫个鬼! 连芝冷冷扫了一眼过去,扫得连北忍不住瑟缩,救命,他姐眼神好恐怖! “姐,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乱喊。”连北飞快地求饶起来,他姐再盯下去,他就想尿了。 见小儿子轻易被镇压,连母有些怂,收敛了也想调侃的心思,拿起了一个袋子递过去:“妈给你买了些面膜,你这一天天都不保养的,当心再过两年,你脸就糙得不能再看了。” 那魏二少相貌太拔尖了,女儿年纪又比他大,目前他虽然对女儿迷恋,但她还是止不住担心,想了想,今天专门去专柜给她挑了几盒面膜回来,早保养总是没错的。 连芝接过了袋子,没多说什么:“妈,谢谢你。” 她大概能猜到连母的想法,但她觉得真没必要,魏梧要是只看重相貌,早分早好。不过她知道这些即使同连母说了,她该担心还是担心,倒不如别浪费口舌。 连父对媳妇的做法不予置评,但他也有话对女儿说:“我看你穿昨晚宴会那类的衣服就很好看,家里还没穷到买不起一件裙子的地步,你改天去挑几身类似那样日常一点的裙子。” 天天穿得这么素,不是黑就是蓝,还都是裤子,连父实在看不过眼,拿起手机摆弄了一下,接着说:“爸给你转了一笔钱,不够用的话,你尽管再同爸说。” 这话说着还有些心虚,因为这些钱还是当初连芝交给他的,因这几天连氏的账户上终于不再赤红,他就留了一笔钱在身上,没全投进去。 连芝看着手机里提示银行账户有钱汇进来的消息,怔愣了一下,动了动嘴唇:“谢谢你,爸。” 她好像被这对父母当成小孩子看待了,她得到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心中荒芜之地的嫩芽早已抽高,长成了一棵小小的树,并还在往上窜着。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他们把这些当成了寻常。 连北还在一边起哄道:“爸,我怎么没有?”他车子卖了,钱一分没留都交给了连父,现在是穷得叮当响,账户里的钱加起来五位数都没到,不够他以前一顿饭的花费。 这也是他天天在家里待着的原因,没钱寸步难行呀,想他连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凄惨过了! 连父鸟都不想鸟他,回了句:“等你也像你姐一样,能上班给公司创收,我就给你打钱。”天天在家打游戏,也想他给钱,想吃屁去吧! 连北:“……”我要是有我姐厉害,我何苦还在家里待着,我出去赛几场车我钱就不愁了。 连芝很快回神,看他皱眉苦脸大受打击的样子,觉得好笑,随口问道:“以后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这个问题连北自然是想过的,在连家出事后,他就想过了很多次,可是总也得不出答案。 他会什么?他什么也不会。他曾以为自己是响当当一条汉子,没什么做不到的,但真到了连家差点垮了时,他才知道,没有连家,他屁都不是。 工作工作不会,人脉人脉没有,连去赛车,都要靠连芝来。 “我也不知道。”他很迷茫地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以后总会知道的。”连芝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逼他一定要去做点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路要走,连北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她管不了他,也不想把他的人生背负到自己身上。 当然,他要是敢给她惹事找麻烦,她就揍他,往死里揍那种。 “我先回房了。” 看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间,连父严肃地看向儿子:“你姐纵容你,不逼你上进,但你不能一辈子躲着你姐和我和你妈身后,你总要成长起来。” “你以后会娶妻有孩子,你难道也奢望你妻子孩子遇到事情的时候,我们给你解决吗?你别做梦了。你可以不去工作,只要连氏不倒,给你的分红足够养活你自己,但你总要有解决事情的能力,有独自生活的能力。” 连父从来没有对儿女严厉过,总想着他们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懂事,也是连氏出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应该早点逼他们成长起来才是。 要是没有女儿突然醒悟,说不准他们一家现在沦落到了什么地步,可他知道女儿的醒悟是毫无预兆的,是偶然的,和他的教育无关。 连北这副样子,才是受他的教育影响的结果,除了还算孝顺,其他半点本事没有。 他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你好好想想,想想以后你要怎么走。” 连母坐一旁没有插嘴,她也在反省,反省自己对儿女的教育,过于溺爱;反省自己的不担事,连家出事,她做了什么了? 除了向娘家借了点钱,再卖点奢侈品,她什么也做不到。要说儿子废物,其实她也挺废物的。 连芝换了一身运动服下楼,就看到沙发上的三人一脸我在反省的样子。 连芝:???刚才不是都挺轻松愉快的吗? 没有多言,径自出门跑步去了。反省就反省吧,总归不是坏事。 竖日是星期天,不用上班。连芝拒绝了某人一大早就想找她约会的提议,独自骑上她心爱的机车出门放风去了。 成天和情人腻歪在一起挺没意思的,她需要有一点自己的空间。 跑了一圈凤莲山山道,又在附近溜了溜,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随便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没想到分量大不说,味道还鲜香,吃得连芝格外的满足。 吃完还想去附近买杯果茶时,一转身就看到马路对面一男一女两个面熟的人亲密地挨着走在一起。 她挑起眉头,闪身往旁边的小路拐了一下,目送着他们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还真是有意思,季妙的男朋友居然和王雪晴搅合在了一起! 第29章 这种梦幻场景不是只会出现在电影里面的吗? 咖啡馆里。 林之远很自然地拿过菜单,问都不问王雪晴,就直接对服务员道:“一份芒果慕斯,一份红茶蛋糕,一杯冰摩卡加一杯蓝山咖啡。” 等服务员走后,王雪晴目光复杂地看着林之远:“原来你还记得我爱吃芒果慕斯和冰摩卡。”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林之远自嘲地笑道:“无论再过多久,我都不会忘记我的女孩的口味。” 王雪晴听了脸微微泛红,有些难过又有些羞愧:“我早已不是你的女孩了。” “雪晴,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你有没有结婚,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没有变过。”他说着伸长手握住对面王雪晴放桌子上的手,感觉到她的挣扎很轻后,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王雪晴的脸更红了,不敢抬眸去看对面的男子,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有一个来月了,一直想去找你,却不敢去打扰你。”林之远语气带些许涩意,像是用情至深,让人听起来很动容。 王雪晴确实动容了,林之远是她大学时期爱之深切的男友,只是造化弄人,后来突然就走散了,他出了国,而她同季宇交往,并且结了婚。没想到,事隔经年,他仍对她保持着爱意,眼尾忍不住泛起了红:“那你怎么现在突然联系我了?” “我听说你要离婚了。”林之远这话说得不带一点鄙夷和同情,“我知道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听到“离婚”两个字,王雪晴惨然一笑,“你会不会笑话我?”所有人都在笑话她,不理解她,连她最亲的家人也在责怪她。 想到父母以及大哥知道离婚的始末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心里更是苦涩。 “为什么要笑话你?我的女孩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是别人不懂得珍惜你。”林之远说得很诚恳,同时注视着她的目光更温柔了,“雪晴,我们可以再次开始吗?” “我……我不知道。”王雪晴神色挣扎,模糊地道。她现在还没有同季宇正式离婚,如果现在就接受了林之远,别人怎么看她?而且林之远,比不上季宇,也比不上魏梧,值得她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吗?她有些不确定。 “为什么不知道?你讨厌我吗?”林之远有些受伤地问,握着她手的大手也适时地放开了。 “没有。”手上空落落的,王雪晴赶紧摇头否认,她怎么可能会讨厌林之远?他毕竟是她曾经最为深爱的男人。当他说他还忘不了她时,她生不起一点讨厌之情,反而有一种隐秘的欢喜,她该是还喜欢他的。 “那是为什么?”林之远执拗地问。 王雪晴犹豫再三,给了一个答案:“我还没有签离婚协议。”这不是什么能隐瞒得住的事,她不忍心伤害林之远,也舍不得把他推远,她现在急需人来安慰。 她太痛苦了,季宇不要她,魏梧也看不起她,她有这么不堪吗? “我不介意的,雪晴,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很难过。”林之远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殷切地恳求道。 王雪晴没有说话,垂下水亮的眸子,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许久,她低声道:“好。” 林之远开心地笑了起来,眸底却划过了一道暗沉。他的女孩变了,变得不再如面上那么美好单纯,而他也变了,变得加倍的贪婪。 不过无所谓,他们这样子,才是最为般配的一对,不是吗?她注定是他的,只有他才能拥有她。 另一边,连芝看王雪晴和林之远走进咖啡店里后,就没有再管,季宇兄妹头上绿不绿,与她无关,她闪身躲了那么一下,不过是不想惹上多余的麻烦。 愉快地喝过果茶,才慢吞吞地戴上头盔,往家里赶去。 今天晴天,有风,温度不高不低,又恰逢周日,车流量和人流量都比平日要多许多。连芝灵活地穿梭在车流间隙中,速度不慢,却显得游刃有余,赢得了不少车主和路人的口哨声。 她前面不远的白色跑车上,副驾上的眼镜青年接了一个电话,对驾驶座上的油背头青年道:“楚少,大伙差不多都到齐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到?” “告诉他们,我们20分钟后到。”油背头青年说着用力踩油门,车速瞬间飙升了老多。 眼镜青年微皱着眉头:“今天车多人多,楚少,咱还是开慢点吧。” “你啰嗦个什么劲!”油背头青年理都没理他,游轮party啊,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要不是昨晚玩得太晚,睡过了头,现在他已经在游轮上了。 眼镜青年见他不悦,不敢再多说什么,眼睛留意着路况,突然心脏被吓到骤停:“楚少,刹车!” “我已经在刹了。”油背头青年也吓得够呛,刹车片被他一踩到底,但车辆却还在快速逼近前面的小朋友。 5米……3米……2米……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前面。 路旁许多行人也被这一幕惊吓到了,张大着嘴喊道:“不要啊!” 更有两个女人状若疯狂地冲向快走到路中央的小孩,后面年老一点的那个,刚冲出去就跌倒了,又手脚并用地往前攀爬,撕心裂肺地喊:“小宝,快躲开。” 躲不开了,车速太快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这么认为。 3-4岁的小朋友,胖乎乎的,穿着也精贵,明显是受宠得很,要是出事,一个家也就散了。有不少人不忍心看下去,把头偏到了一边去。 眼看着就要撞上,突然,从斜侧面插出一辆车速奇快又黑得发亮的重型机车,就见车上的女车手放低身子单手一捞,小朋友就被腾空抱了起来,并远离了马上就要碾压而过的白色跑车。 机车手当然是连芝,她抱着孩子单手娴熟地操控车头,往前行驶了大概10米后,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她单脚支着地,转头看向后面,扬声道:“谁的孩子?” 小朋友后知后觉,这才感到害怕,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手脚并用地扒在了连芝身上,扒得连芝浑身不自在,她最怕应付这种哭闹的小朋友,忍耐着把他撕开丢下地的冲动,再次朝还没有动静的人群问:“谁的孩子?” “卧槽!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小朋友被救了?” 行人这才从刚刚无比惊险的一幕回过神来,一个个使劲揉眼睛,拧对方的胳膊肉,试图用痛感来证明自己不是在臆想。 “这种梦幻场景不是只会出现在电影里面的吗?” “电影都不敢这么演吧,你没看到刚才跑车离小孩有多近吗?那辆机车速度又有多么快吗?” 机车? 众人终于回神过来,一个个眼神狂热地看向连芝,并拿起电话报了警。 冲向马路的年轻女人此时又哭又笑,大悲大喜后腿软得厉害,一步步挪着脚往连芝走过去。 还有热心一点的行人,赶紧去扶起那个还站不起来的中年女人,防止一会路上再出意外。 眼镜青年摸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愣愣道:“楚少,我们要继续赶路吗?” “赶你妈的路!”油背头青年颤抖着手,把车子重新启动,缓缓地开到了路边,他还没有胆大包天到发生了这种事,还敢直接跑人,要那样的话,他离被驱逐出家族也不远了。 连芝抱小胖孩抱得手都有些酸了,才看到疑似小孩的亲人上前,她没摘头盔,挡风片也没拉起,直接下了车,问:“你是?” “我是小宝的妈妈。”年轻女人扑上前,把小孩抱到了怀里,怀里的小身子仍是暖乎乎的,烫得她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最喜不过空悲伤一场,她安抚了一下怀里失而复得的宝贝,给连芝鞠躬道谢:“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您!” “不用。”连芝淡淡道,摆脱哭闹的幼崽,犹如丢开了一个烫手山芋,她长呼出一口气,半句废话都不想再说,就要上车走人。 她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之所以救人,也不过就是顺手。 不想还没转身,就被一个中老年妇女拉住了,她疑惑地看过去。 中老年妇女是小朋友的奶奶,她腿还软着,站都站不直,但拉住连芝的手却没有松半分:“姑娘,你留个名字,你救了我的孙子,我要感谢你!” 她刚刚和儿媳妇发生了一点争执,一个走神,被她牵着的孙子就挣脱了她的手跑了。等她和儿媳妇发现时,他已经跑到了路中间。 如果没有连芝及时救下孩子,也不用儿子和儿媳妇说什么,她自发就去地底下陪她的孙儿去。 有人在对着这边拍照,连芝不想多留,启唇吐出两个字:“连芝。” “我记下了。”中老年妇女放开她,很郑重地也给她鞠了一个躬。 连芝微颔首,转身上车踩油门。 几秒后,她身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很多行人还滞留在原地没有走,热烈地同伙伴讨论着:“你拍到刚刚救人那一幕了吗?” “没有,那会谁有心思拍啊!” “也是,不过应该有车辆的行车记录仪给拍下来了,真想去要一份,我刚刚没看清她是怎么救下人的,好想再多看几次。” “我也想,比武侠片要刺激得多了,我看到机车拐了一个大弯过来,车身倾斜得厉害,都感觉要倒了,正担心着,小朋友已经被抱起来了。” “等着吧,交警马上就来了,他们肯定能要到行车记录。” 白色跑车里,油背头青年把他们的话都听在了耳中,问眼镜青年:“你刚刚看到了吗?”他现在一万个后悔,为什么要闭上眼睛?错过了无比精彩的一幕。 “动作太快了,我只看清了一部分。”眼镜青年顿了一下,问道:“楚少,你有没有感觉这个机车手有些眼熟?” “眼熟个屁,她脸都不露一下,哪里来的眼熟?”油背头青年没好气道。 “你忘了,凤莲山山顶赛车那晚传出来的照片了?”眼镜青年提醒他。 “我去,你说她是连芝?连北的姐姐?”油背头青年反应过来,越回想越觉得是,紧接着猛拍方向盘:“她怎么就同魏二少搞上了,老子现在去追她来不来得及?” “你要是不怕魏二少整的话。”眼镜青年幽幽道。 “那还是算了吧。”油背头青年耷拉着眼角,有些沮丧,他对魏梧的性子有些了解,生起气来阴沉沉的,手段又毒辣,偏偏又有个大哥为他撑腰,他惹不起啊。 被认为不好惹的魏梧此刻脸色确实阴沉得吓人,连芝居然拒绝他的约会,独自去浪了,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听什么都聒噪。 家里能砸的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一片狼藉。 他躺在狼藉的地毯中,一动不动。 连芝为什么那么嫌弃他?嫌他粘人? 也不知躺了多久,他拿过一旁伤痕累累的手机,刚打开通讯软件,就有新闻推送弹了出来,标题为#神秘女机车手勇猛救下即将丧命于车轮下的小朋友# 女机车手? 哪来那么多女机车手?魏梧嗤笑一声,点了进去。 视频画质不算高清,看起来像是从行车记录仪里截下来的。 只见一个胖嘟嘟的小朋友跑到了马路中间,然后有车子快速朝他冲过去,危急时刻,一辆黑色机车突然从斜侧面插出,动作梦幻得像是电影,把小男孩救下了。 魏梧本来看得漫不经心,但当黑色机车出现时,他眼睛猛地睁大,还嫌躺着看得不清晰,坐了起来。 眼睛一眨不眨,恨不得透过屏幕把黑色机车的主人给灼穿了。 这是他的连芝。 脑子慢于动作,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拨了过去,还想着开口第一句话要怎么说,就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语音。 再拨,还是占线。 艹,魏梧脸色更阴郁了,谁他妈一直占着连芝的线。 牙关被咬疼犹不自知,直至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才下意识地放松了一点。 “魏二少。”连芝清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 “连芝,你怎么一直被占线?”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委屈感。 第30章 你确实很麻烦呀,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连芝听了好笑,解释道:“刚刚是警方在联系我。”她留下名字的时候,就猜到会有警方联系她,只是没想到他们搞得挺隆重,说明天要给她送面“乐于助人”的锦旗,她推脱都推脱不掉。 “哦。”听到是警方,魏梧醋不起来了,但是气还没消,故作不知地问:“警方为什么要联系你?” “魏二少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连芝反问,新闻推送都出来了,要是魏梧没有看到新闻的话,不会急切地连接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好吧,我知道。”魏梧干脆承认,控诉道:“你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把我吓到了。” 虽然他知道以连芝的技术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但是那一幕还是看得他心惊肉跳,另一方面,又觉得刺激,肾上腺素飙升。 他的连芝,本就同别人不一样,她就该是这么与众不同的。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除非逼不得已,连芝默默补充,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晚上想吃鱼吗?我上网查到一家专做各种鱼的菜馆,评价还不错。” 话说得有些多,她从阳台返回屋里,喝了口水,然后窝进了靠落地窗的懒人沙发,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好半会都没有听到魏梧的声音,疑惑道:“怎么不说话了?不喜欢吃鱼吗?” “你不是不想同我约会吗?”对面的男人质问起来。 语调像孩童一样负气,又隐约有些认真在,连芝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很轻地喊了一声:“魏梧。” “嗯。”男人也很轻地应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连芝不喜欢拐弯抹角,猜测别人的想法是很累的一件事。 憋了大半天终于憋不下去的怒气,蹭蹭蹭地突然往外冒头,胸腔似乎要被挤爆了,魏梧沉默了,沉默了好半晌,压制着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道:“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想你都要想疯了,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想见我。” 连芝,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我只是觉得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连芝的脊背不知何时挺直了,她这下子听出魏梧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那种,她不是很理解他的“想疯了”是哪一种程度,她固然偶尔也会想念他,但很淡,抵不过要独处的想法。 “你是因为觉得我很麻烦吗?”麻烦到你更愿意一个人待着。 我好像真的挺麻烦的,魏梧自嘲一笑,在心中自问自答。 拿着电话来到了阳台,望着高楼底下模糊的人和景,恍惚中又觉得什么都是苍白的,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也以为有抓住了什么,可是摊开手看时,又是什么都没有。 他呀,就应该过这种苍白无色的人生,不要试图去挣扎,也不要试图去拉别人下水。 眼眸逐渐染上红色,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一定很红很美吧?他不由自主地想。 “魏梧。”连芝又叫了一声,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确实很麻烦呀,你没有自知之明吗?我一早就知道你很麻烦了。” 顿了一下,又重复道:“我从答应要和你试试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你很麻烦了。”比哭闹的小屁孩还麻烦,她最怕这种麻烦的生物,却答应了和他试试,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 世界在一瞬间有了变化,开始出现了颜色,那些颜色慢慢地绘画着,绘画成了连芝这个人,魏梧摊开手掌,上头似乎多了一颗硬糖。 原来他不是什么都抓不住。 混沌的情绪褪去,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语调不再是过分的平静,而是又充满了浓浓的撒娇意味:“那你现在快来接我,我想和你一起去吃鱼。” “好。”连芝回答。 “我很麻烦,你要多忍一忍我,好不好?”魏梧继续道。 “好。”连芝仍应下了,这个男人想要更黏糊一点,她想要更自我一点,都没有错,他们需要磨合,恋爱大抵是要相互磨合许久才会结出正果的。 “我还想……”魏梧还待继续提要求。 这次,连芝没有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无情地道:“魏二少,你不想。”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磨合个屁,连芝想骂人了,这男人本性就是想得寸进尺。 那头魏梧听着嘟嘟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好可惜。”他应该用更快的语速把话说完的,那样连芝说不定一心软又同意了。 脸上的笑怎么也落不下去,他打开了星博,发了状态。 @魏梧:连芝一会请我吃鱼去。 他星博一发,网友寻味而来,评论在几分钟内急猛地往上暴增。 【魏二少请留步别走,请问那个神秘的女机车手是你女朋友吗?】 【同问!如果是的话,魏二少,咱打个商量,能不能把连大小姐让给我,哪怕一秒钟也行啊!】 【这样的女朋友请给我来一打,馋死了!!!馋到我口水都快要用桶接了。】 【楼上做什么白日梦,还一打?能得到一根毛发就该谢天谢地了!这么飒这么帅的美人,咱不奢望了,请打个1%的折扣赐给我一个吧,我一定天天烧香拜佛,虔诚得感天动地!】 【那个视频我也就看100来次吧,次次看都忍不住高声尖叫,邻居已经来投诉我了!谁能来告诉我,为什么女人可以帅到这个程度?呜呜呜,我能不能抛弃现任,认连大小姐当老公?】 【糟糕,又有人跟我来抢老公了,魏二少,咱以后多更新点我老公的日常好不好?】 【笑死,连大小姐不仅有老婆粉,还拥有了老公粉,就问魏二少,你有没有危机感?】 【我不是老婆粉,也不是老公粉,我是死忠粉,以后谁要是黑连大小姐,请先过我这一关!】 【不是,现在还没有一锤锤定那人就是连大小姐吧?你们一个个可别粉错人了?】 【这还能有假?建议楼上你去热搜下面看看,都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来了,如果那人不是连大小姐,咱这闹了小半天,魏二少还能不吭声?】 【楼上真是个小精灵鬼,逻辑没问题,不错,要是那人不是连大小姐,魏二少还能不否认?这种事情,又做不得假,官方通告快出来了吧?】 魏梧刷了刷评论区,深觉这届网友有点脑子,要是那人不是连芝,他才不愿意他们在他星博下瞎闹呢。 不过,连芝上热搜了吗? 他退出评论区,打开了热搜,然后发现#神秘女机车手车轮下救小朋友#的标题果然登上了热搜,目前榜单排名第四名,估计有冲榜一的潜质。 那救人的一幕过于戏剧梦幻,又正能量满满,不登榜一,实在有违常理。 哎,女朋友太过优秀了,觊觎的人过多,危机感过大,魏二少又忍不住苦恼,怎么样才能让连芝一直着迷于他呢? 此刻,也有一个人在盯着热搜榜,看着那条#海龟钢琴公主,即将闪亮登场海星音乐厅#的标题一直停留在榜三的位置,心里不爽快。 怎么还在榜三?她不是请了许多水军刷了吗? 还有那榜四的神秘女机车手是什么鬼?还神秘?别是药吃多了在臆想吧,就这,也敢紧追着她的词条登榜? 齐梦拧着眉头,越看越觉得刺眼,给自己新找的经纪人拨了电话,怒气冲冲道:“不是让你刷到榜一吗?怎么大半天了还在榜三?” 榜三同榜一相比,可差太多了,她希望自己能尽快扬名国内,成为海市的名流焦点。 经纪人燕姐听到她问罪的语气,有些不悦:“齐小姐,你目前还没有演出成绩,要登榜一太难了。” “我不是说了我在国外有过好几场演出了吗?用这个当噱头不就得了?”齐梦越发不满,“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都要我教你吗?” 燕姐胸脯剧烈起伏,就国外那掀不起几点水花的演出她哪里敢大肆夸赞?又不是全部网友都是傻子,只要有心去外网看看,就全露馅了。 但想到丰厚的工资,以及齐梦相貌和家世还能看的份上,她把气强吞了下去:“我再多请些水军刷刷。” “行,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成效。”齐梦说着啪地挂断了电话。 她爸说了会帮她对付连氏,她现在只要把名气打出去,她相信,魏梧很快会抛弃连芝,改对她生情。 时刻被人不怀好心惦记着的连芝,换了衣服,走下了楼。 连北也正好下楼寻吃的,看到姐姐,眼神瞬间殷勤狂热起来:“姐,你是不是做过什么秘密训练?” 不然怎么能单手就抱起孩子,还能单手操控车头呢?酷得堪比007了。 新闻出来这两个多钟,不知多少平时没什么交情往来的富二代给他私发信息,不,不限于富二代,还有许多千金大小姐,一个个拐着弯问他他姐的事。 他都要回答不过来了,那些人还约他出去玩,知道他没什么钱,明说不用他操心钱的事。 这都是冲着他姐的面子,他清楚得很,但也骄傲得很,谁叫这姐是他的呢! “你猜?”连芝给了他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就大步出了门。 我就是猜不到,所以才问你的啊?连北心里大哭,他也好想学上几招啊,为什么他姐这么牛,他这么废呢? 他怀疑他妈把他们姐弟俩的性别生错了。 连家离魏梧的单身公寓不算远,大半个钟后,连芝就赶到了,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信息:【我到了】 对方秒回:【马上下来】 今天魏梧穿了米白色宽松薄毛衣,脖子上戴了一条个性的十字架银链,下面是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 看起来慵懒舒服,但不失一些小个性小性感。 他笑盈盈地站在连芝面前,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怎么才能让连芝更迷上他呢?当然是从穿衣打扮下手了,这一身他可是来回搭配了好几套,才搭出来的。 “花枝招展。”连芝送了他四个字。 魏梧觉得这是个褒义词,笑得更灿烂了,“你喜不喜欢?” “废话这么多,赶紧上车。”连芝避而不答,一天天的就知道说些不着调的话。 “哦。”魏梧自觉配戴好头盔,利落地跨上车后座,然后双手理直气壮地抱住了连芝的腰。 这次终于不用询问了,他心里美得要冒泡。 连芝无奈道:“魏二少,我车子都还没启动,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魏梧手不松反而抱得更紧了,得意道:“我有这个权利。” 行吧,连芝懒得同他计较了,谁叫人家现在的身份是男朋友呢? 身份是男朋友的魏梧,一路都抱得很嚣张,不过,还算知道分寸,没有把手放进衣服里作怪,连芝臭着脸,忍耐了下来。 还好,鱼宴的高水准消除了她的郁闷,吃得她小肚子都出来了。 吃完饭,时间还早得很,天色都没有黑透。 “要去看电影吗?”她问吃完饭后就没有吭声的某人。 某人当即笑了,声音还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抱怨:“我还以为你又要说,直接结束约会了呢?” 我会这么过分吗?连芝瞪了他一眼。 影院就在附近,没必要骑车过去,她率先走在了前面,走了几步,看到魏梧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 魏梧没有说话,很安静地站在原地朝她伸出手。 连芝嘴角抽搐了一下,该死的,她居然意会到魏梧的意思了。犹豫了两秒,愤愤地走回去,牵住了某个撒娇精的手,“这总可以了吧?” “嗯。”魏梧笑得眼角弯弯,和她十指交扣。 他很麻烦,但连芝总是在包容着他,那么他也愿意以后多收敛脾气,迁就一下连芝。 他们一定可以长久的,他坚信。 第31章 遇见你后,才觉得不那么无聊 齐梦克制着盯着热搜榜看的心思,煎熬地度过了一个多钟,才急忙打开手机,然后发现自己在榜单的位置没有升,反而还降了一位。 而那个她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的#神秘女机车手#的词条高高挂在了榜一的位置。 怎么回事? 她按捺下想直接摔手机的冲动,点了进去,想看看这条词条到底有什么爆点,居然挂在了榜一? 哦,不就是救了个小屁孩吗?有什么了不起。动作这么浮夸,哗众取宠。 她酸溜溜地看完视频,然后去翻评论。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我告诉她,我在膜拜大佬!电影特效都做不出这么酷帅的效果吧?强烈建议,以后动作片效果,就以这个为标准。】 【骑机车这么帅的吗?我现在去学还来不来得及?女人都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一男的,怎么地也要比她强吧?】 【楼上别是什么普信男吧?劝你少做梦为好,我专门咨询了我机车赛车手的表哥,他明确说了,就是顶级的机车赛车手,也不一定能做到视频里的这个程度。呵呵,以后请别再以咱女人的性别来说事,说女的干不了这个,干不了那个,就问你们男的,能不能比得上视频里我的女老公?】 【刚好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幕,妈呀,现实比视频里要震撼得多了,那小朋友离车轮只差不到半米了,我们许多人都哭了,谁知道,天降下来一个救人危急时刻的英雄,是真真挽救了一个家庭。】 【羡慕楼上,我也想在现场看现实大片。有人知道她是谁吗?身材劲瘦有爆发力,不然单手抱不起小朋友,目测年纪不大,年龄大的不敢玩机车,且从露出的小半截脸看,应是比较英气的长相】 【有人还记得前些天相传的骑机车上凤莲山山顶的女人吧,和视频里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相传都是喜欢穿黑衣,骑黑得发亮的机车。讲真,女机车手挺多,但真正酷飒的,应该不多】 【哦,楼上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听说她不仅骑机车上山了,还参与了赛车。】 【凤莲山盘山道赛车事件吗?不是说连大小姐也参加了吗?除了她,原来还有别的女人参加了啊?】 【等等,等我捋捋,不是啊,只听说了连大小姐,没听说有别的女人了啊,妈呀,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这女机车手不会就是连大小姐吧?】 【什么?连大小姐还会骑机车?别说,视频里的女机车手身材确实和连大小姐相象,下巴的线条放大来看,不能说一模一样,但重合度极高】 【目睹现场救人一幕的人出来说说,这女机车手有没有留下名字?】 【好像同小朋友的家属留了一个,但我离得有点远,没听清】 【我模糊听清了,好像叫连什么的】 【所以,这神秘女机车手就是连大小姐!!!天哪,豪门中竟有如此帅到炸裂的千金大小姐,不是说世家女只会喝喝茶,做做美容,扫扫街,再参加参加晚宴的吗?她怎么能如此与众不同?】 【不然为什么会被魏二少看上?她也太低调了吧,刚去她星博上看了,什么都没有提,这真的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我马上去粉她】 【哎,只有我为和季节相关的某位总裁可惜了吗?这么闪亮的宝藏,他当初为什么要放手?放手也就放手了,关键是抱回来的美人她不值得,这难道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齐梦看到这里,已经看不下去了,甜美的面容因嫉妒而整个走了形,像是恶鬼一样。 为什么神秘女机车手会是连芝?她堂堂的大小姐,干什么去学男人骑机车,不觉得丢脸吗? 骑也就骑了,还为什么要去救人?那个孩子死不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再次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我花钱请你当我经纪人,不是想白养着你不干事的,为什么有关我的词条不升反降了?你没能力当什么狗屁经纪人,趁早回家喝西北风去,猪都比你有脑子……” 燕姐被骂得脸色涨红,忍无可忍,当即骂了回去:“你以为你真是什么钢琴公主吗?别臆想了,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人家魏二少根本看不上你,如果不是你那口龅牙,连你是谁,都记不起来了。哼,还自以为天生丽质,还不是靠整的……” 齐梦的脸瞬间青白一片。 晚宴上的事情被爆出来了?谁爆的? 她心慌道:“你在胡编乱造什么?当心我去告你造谣。” “建议齐小姐去看看评论,别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呸,连宴会都没结束,就被人驱赶出来了,顺便告诉你一声,老娘不奉陪了。” 燕姐说完,重重地挂了电话,原还想同星博的平台联系,让他们后台把齐梦的负面评论都删一删,现在嘛,她不上去踩一脚就算她仁慈了。 齐梦顾不上发作,连忙去看她热搜词条下的评论区,翻到了最新的一些评论。 【钢琴公主?别笑死人了,姐专门去外网溜了一圈回来,也就是去那种小到不能再小的音乐厅里演奏了几场,要不是她在当地是外国人,都不会有报道的。这是在国外混不下去,打算回国来糊弄我们吗?当我们眼睛瞎还是耳朵聋,分辨不出好赖?】 【其实吧,我看到海龟两个字就有些不适了。不乏有不少海龟的人是有真材实料的,但大多数是专门顶着这个头衔来骗人的,欺骗的就是那些总觉得留学就比普通人高人一等的人,只能说国人过于自卑了。】 【我是冲着钢琴公主这名号点进来的,还以为我们海市真的又出了一个钢琴名家,没想到原来就是她啊,前两天魏二少的生日宴,她也去了,然后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她呀,想赖上魏二少,说魏二少高中时代帮过她,是因为喜欢她。咱就是说这臆想等级有些高呀,魏二少根本想不起她是谁来,还是她自己说了自己以前有一口龅牙,魏二少才想起来的。你们说,好不好笑? 还有,她的父亲和她是一路货色,最后两人都被赶出了宴会。】 【哦豁,魏二少的生日宴瓜好多啊,一个接一个的,我看照片还觉得她挺好看的,没想到以前有口龅牙呀,魏二少口味再重,也看不上龅牙妹呀,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龅牙妹? “砰”,齐梦再也控制不住怒气,把手机狠狠地砸到了墙上。她知道,从此她的名字就和龅牙联系在一起了,就算再怎么洗,她也当不成公主了。除非,魏梧娶了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让魏梧娶了她,她不要成为龅牙妹,不要被耻笑。 魏梧自然不知道自己还在被恶心的人觊觎着,他现在恨不得整个人扒向连芝怀里,但不敢。 进放映厅时,连芝就特意警告他了,要是他看电影捣乱的话,以后就不和他一起看了。 可是,看恐怖电影不就应该抱成一团看吗?互相给对方打气,才不会害怕呀? 他睁大眼睛看着大屏幕上,恶鬼时而上这个人身,时而上那个人身,把主角团闹得自相残杀,都快团灭了。好几次,都是以为最不可能被鬼上身的人,其实才是真正被附身的人,吓得影厅里一阵阵尖叫。 许多情侣都抱成了一团,可连芝看得面不敢色,还有闲心往嘴里塞爆米花。 再不抱一下,电影就要结束了,魏梧下定决心,抖着身子凑到连芝耳边,小声道:“连芝,我害怕。” 你怕个屁,那腿抖得像帕金森似的,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连芝是真不想理,但某人越挨越近,已经影响她观影了。 无奈赏了他一个眼神:“魏二少,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只要能占到便宜,我脸皮能厚到太平洋去。 魏梧不答就一个劲地装害怕,不抱到一次誓不罢休。好不容易有一次看恐怖电影的机会,他傻了才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连芝:“……”她下次再陪魏二少魏幼稚来看电影,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飞快地侧身和他抱了一下,然后立马推开:“给我正经点。” “我不是一直很正经吗?”魏梧被抱了一下,心满意足,恢复端正的坐姿,不再打扰她。 他魏二少就是这么好哄的,只需要一个拥抱。 电影没多会就结束了,连芝被牵着走出了电影院,没好气地问某人:“你还有想去地方吗?” “好像没有了。”魏梧回答,他以往去的地方不是各种会所,就是酒吧、party,都不太适合同连芝去。 “哦,那我送你回去。”连芝点头,她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一路上,又是被紧紧抱着腰,连芝已经生不起气来了。车子停下后,见某人还抱着,她翻了个白眼,不得不提醒道:“魏二少,你家到了。” “嗯。” 嗯完了,仍不见下车,连芝无奈地问:“有话快说。” “想请你上去坐一下。”魏梧眼含期待:“现在时间还不是很晚,连芝,你会答应的吧?” 不是很想答应,但连芝还是道:“先放手,不放手我怎么下车?”感觉不答应,这个男人又要闹点小脾气了。 只是临到上了楼,要进门前,连芝被拦住了,某人神色有些慌张:“家里有些乱,你等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糟糕,他今天砸了大半天东西,忘记收拾了,魏梧身子有些僵。 “你不给我进,我马上就走。”连芝懒得再惯他,威胁的意味浅浅地浮于话上。 两相选择,魏梧放弃阻拦,很慢动作地打开了门,试图解释了一句:“我平常不是那么……暴躁的。” 连芝没急着发表意见,指了指脚上的鞋:“你给我找一双能换的鞋。” “哦。”魏梧从门口的鞋柜里拿了一双大码的拖鞋出来:“我平常不带人回来,拖鞋只有我的码。” 换了鞋,连芝才走进屋里,上次整洁干净的公寓,此时乱糟糟的,地上瓷片、碎玻璃片、塑料片……啥都有。 游戏手柄都被摔得四分五裂了,惨烈得很。 还好,这个家的家具本也不多,不然地上怕是连下脚之处都没有了。 魏梧跟在她身后,没敢讲话。 连芝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看了看,上头还算干净,她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杵在身前垂头丧气的男人,还是没急着说话。 两人保持着沉默,许久,魏梧也在她身边坐下,先开口了:“我今天很生气,气得要疯了。” “嗯。”连芝应了声,淡淡道:“我当时听出来了。” “我以后尽量收敛一下脾气。”除了这一句,魏梧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用脚踢了踢地毯上的游戏手柄,看它哐当地撞上了别的东西。 “你以前平日里,都在干什么?”连芝扭头问。 “做一些极限运动,参加轰趴,在会所里玩各种娱乐项目,和人打打赌。”魏梧说着沉默了一下,补充道:“也会玩女人。” “这些好玩吗?”连芝问得很平静,玩女人是她一开始就猜到魏梧会做的事,倒也没有生气,不是她大方,而是每个人都会有过去,要是连他的过去都要计较,干脆一开始就不答应在一起。 “很无聊。”玩什么都很无聊,魏梧抬眸回望她:“遇见你后,才觉得不那么无聊。” “你以前是学什么的?”连芝又问,脸上仍不带什么情绪。 “我都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魏梧歪头回想了一下,才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出一个名词:“编导。” 连芝对这专业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和导演类似,她看了看旁边此刻有些恹恹和忐忑的男人,很自然地抬手抚摸上他的头,语气带了点笑意:“魏二少,学了这么个高大上的专业,要不要去试试拍戏?” 魏梧忍不住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中的忐忑暂缓。 拍戏吗? 他曾经是想过的,魏家这方面的资源数不胜数,他可以随意取用,但试过后,发现拍戏也很无聊,他没有什么想法想传达给别人,所以他在提交了毕业作品后,就没再动过摄影机。 他茫然地看着连芝:“你想我去拍戏吗?” “我想魏二少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做,并不限于拍戏。”连芝不懂厌世的人为什么会厌世,但找点事做,应该是个打发无聊的好办法。而且,她不想成为魏梧生活的全部重心,这样她很累,魏梧也很累。 说完,她站了起来,指着地毯上的狼藉,拧着眉心道:“别的不急,眼下,先收拾好这一堆垃圾先,魏二少不觉得碍眼得很吗?” 第32章 是季宇先对不起她的,她没必要觉得愧疚 在魏梧被连芝指挥着吭吭唧唧地收拾屋子时,也有其他人对着热搜发愣。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季宇对着那条为他放弃连芝可惜的评论苦笑,王雪晴确实是那颗芝麻。 他原本还对她不纠缠并要求尽快签离婚协议高看她一分的,可第二天,当他拿出离婚协议给她时,她就反悔了,支支吾吾地说要先回家一趟才行。 离婚这种事确实需要告知家人一声,他也能理解,可他没想到,王雪晴连对家人坦诚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她的好父母好大哥还都来打电话质问他,质问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离婚? 感情他们还以为是他辜负了王雪晴? 他这两天不断地在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当初就看上了王雪晴,他季宇就这么眼瞎的吗?一个人的品性不可能突然改变,以前的王雪晴必然也不是真正的真善美,但他居然毫无所觉。 可笑,真是可笑。 好在,他们还没有孩子,还可以干脆地了断。 “先生,雪梨银耳汤做好了。”女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嘲,季宇敛了神色,把汤盅接了过来。 只尝了一口,他眉眼间就突然迸发出冷气,抬头问女佣:“这甜汤谁做的?” 女佣被吓得心颤了一下,小心回答:“先生,是王嫂子做的。” 有什么问题吗?别来吓她啊,她不经吓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季宇淡声道。 他还记得他上次喝过同这个味道一模一样的银耳汤,还以为是王雪晴做的,夸了一句,结果人很干脆就承认下来了。 他即将要离婚的小娇妻,到底对他说过多少谎?那些说是特意亲手为他做的汤羹又有多少是出自他人之手? 逐渐被扒下面具的王雪晴此刻正一脸震惊地看着王母:“妈,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赶紧想办法怀上孕。”王母被女儿看得有些不自在,可是这点不自在在同失去豪门女婿这个倚仗相比,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她脸色在僵了一下后,又立马绷住了。 “我都要同季宇离婚了,怎么可能还会怀孕?”王雪晴觉得难堪又不解,之前是她坚持避孕暂时不要孩子的,现在突然又说要孩子,季宇会怎么想?他肯定也不愿意的。 “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蛋? 王母恨铁不成钢,只得把话挑明了说:“不是让你给季宇怀,是你自己想办法怀,无论给谁怀都好。” 她先前还担心女儿身体有问题,不能怀孕,没想到昨晚一逼问,才知道原来是有意在避孕,气死她了。 王雪晴这下愣住了,王母的话她听懂了,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要不是你犯蠢,妈会说这种话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要是有了孩子,就算季宇坚持同你离婚,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彻底了断。把孩子放在季家养着,季家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弃你不顾吗?” 有了孩子,一切都可以再商量。 说不准,以后这孩子还能继承季家呢,王母心想,到时候荣华富贵还不是想怎么享就怎么享? “要不然,你就这么离婚了,你能得到什么?什么也得不到。我都不知道你当初居然还同他签了婚前财产协议,你是不是傻?”王母就差指着她鼻子骂人了。 季宇当初那么着迷女儿,她要是不签,季宇还能不同她结婚不成? 签了也就签了,还避孕,避个什么鬼,搞得现在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王父和王大哥坐在一旁没有吭声,但看着王雪晴的目光也是不满的,这么好的男人,她居然不紧紧扒住,还想搞出墙,实在难以理解。 要不是打电话过去问季宇,他们都想不到往常乖巧的她胆子居然那么大,闹得半途被人拖着从宴会赶出来,丢脸都丢到全网皆知了。也幸好,网上的消息不太详细,不然,他们一家怕是没脸出门了。 “我同他结婚又不是为了他的钱。”王雪晴大声顶了一句,她又不似那等为钱卖身的女人,怎么能做这等下作的事? 王父忍不住了,出声骂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和你妈,我们都没有工作,没钱以后怎么生活?就你一个小小的服装设计师,你养得起我们吗?”过惯上等人家的生活后,他已经不愿再过回从前那种寻常的日子了。 王雪晴被骂得缩了一下身子,反问道:“大哥不是有公司吗?” 王阳晨压住怒火,好声好气地同妹妹说道:“雪晴,你是知道的,我的直播公司还开了不到一年,正是上升发展的关键时期,目前还急需资金投入,如果资金断了,怕是撑不过去了。” 他环视了屋里人一圈,声音铿锵有力:“当然,日后我挣大钱了,我肯定是会供养父母,供养你的。” 王母听了心疼儿子,更加下决心要逼女儿一把,“雪晴,你忍心看你大哥的心血就这样毁了吗?你帮帮他,帮帮我们家。” 王雪晴被逼得无从反驳,吞吞吐吐道:“可是……万一季宇发现的话,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心知女儿这是动摇了,王母的声音放柔了许多,“你不是同妈说了,你们前几天还同过房吗?虽然做了避孕措施,可谁能保证100%无错漏?只要你短时间内怀上孕,他抵赖不掉的。” “雪晴呀,妈都是为了你好,女人啊,都是需要一个孩子傍身的,你不想你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吗?” 王父也给她加了一把火:“是季宇坚决同你离婚的,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你先,爸希望你不要那么善良,善良的人最容易被人欺负。” 王雪晴看看父母,又看看大哥,这是她最为亲爱的家人,她确实不能只为自己着想。 爸爸说得也对,是季宇先对不起她的,她没必要觉得愧疚。 而且,她已经答应林之远在一起了,她没有什么能给他的,只有这一副身体。 半晌后,她动了动嘴唇,道:“我想想。” 王母和王父、王阳晨几人对视了一眼,浅浅地勾起了唇角,知道王雪晴这么说,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夜渐渐深了,月亮升到高处,清冽洁白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王家上,也落在魏家上。 连芝伸了伸懒腰,心情舒畅地看着重新恢复整洁干净的公寓,道:“好晚了,我先回家了。” 魏梧一个大步子走过去,把人拥抱在怀里,脑袋窝在她颈侧:“连芝,不想你走。” “魏二少,不要贪得无厌,我已经陪了你大半个晚上了。”骤然被成年男子的气息包围,连芝呼吸顿了一下,双手垂放不是,伸展也不是,叹了口气,缓缓地扶在了男人劲瘦的腰上。 魏梧察觉腰间的动作,轻轻地挑起了嘴角,贴了贴她的脸颊,“我是贪得无厌,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吗?” “合着你觉得我知情,所以你犯事就不算犯事了?哪有这么个道理?”连芝气得下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 魏梧嘶了一声,轻微松开了她,又在她放松心神的瞬间,嘴唇飞快地覆了过去,在她唇间描摹吮吸。 这狗男人! 连芝心底骂了一句,不甘示弱地用了点力气咬了一口他软热的唇瓣。 魏梧笑音从嗓子眼里钻出,回敬了她一口后,大方地开启了牙关,诱她进入。 连芝很想抵挡住这个诱惑,但最终,她还是被诱得深入敌营,与对方纠缠在一起,直至被欺负得丢盔弃甲,腿软得差点站不住。 为什么每次到最后都是她这么狼狈?连芝气鼓鼓地瞪眼。 魏梧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贴在她耳边吐气:“姐姐,你要多加练习才行!” 练习个屁!连芝被他的骚话激得脚更软了一分,这种时候叫她姐姐,总觉得很羞耻。 感觉到她身子往下坠了几分,魏梧托了一下,笑得更是得意:“姐姐,以后弟弟天天陪你练习。” “不准叫了。”连芝被逼得开了口,声音软得不成样,再叫下去,她的脸她的身子就要被烫熟了。 “嗯,不叫了。”难得听到她这么软绵没什么威慑力的声音,魏梧的呼吸霎那间粗沉滚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即将失控的欲望,低声道:“再叫下去,我也受不了了。”恐怕会直接把你拆吃入肚。 两人互相拥抱着平稳气息,许久,连芝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偏着头不想看他:“我要走了,你……你送我下去吧。”即使不让送,这个男人肯定也是要送的。 魏梧很喜欢她这样自觉,牵着她的手走到门外,然后很自然地端下身子亲自给她换了鞋。 连芝安静地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在他起身的时候,主动拉过了他的手。 下楼到走出小区门口的这段路不远,一下子就到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把连芝送上机车,魏梧才又勾头过去很轻地吻了一下她额头:“回到家了,同我发个信息。” 海市的霓虹灯很亮,亮得连芝车子开出了好远,还依稀从后视镜中看到魏梧的身影,他在目送她远去。 心里蓦地生出了一股不舍,好像每次都是他在目送她走远。下意识地就调高了车速,想赶紧回到家里,然后给他发一条信息。 才刚分别,就又想念了,她从前不懂这是一种什么心境,但这一刻,她懂了。 周一。 “大小姐,这是新品发布会的策划方案。”刘秘书把资料递给连芝,看她满脸倦色,出去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大小姐,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 她是新分配给连芝的秘书,知道她工作强度大,这一个上午已经处理了很多事,忙得她特意端过来的咖啡都没空喝。 “我没事,谢谢你。”连芝揉着额头,轻声感谢,连父已经有要把权利转交给她的意思,她需要适应这个工作强度。 翻了翻手中的策划方案,她忍不住皱眉,太过呆板了,毫无新意。 想到之前被任非和连逑排挤出去的那名员工,她找出了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对面的人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连氏总公司总裁办的,请问你是葛苗吗?”连芝问。 电话这头正是葛苗,他听到是连氏来的电话后,差点忍不住直接挂断,语气不善:“找我什么事?” “我想邀请你回连氏工作,不知葛先生有没有意?”连芝丝毫不介意对方的语气,仍旧客气又不失诚意地道:“提供你的职位是策划二部的部长。” 葛苗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连氏吗?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怎么被逼自动离职的吧?” 他永远记得那份屈辱,辛苦的劳动成果被别人占为己有,去找了上级后,上级不分青红皂白地训了他一通,还污蔑他妒贤嫉能。 他忍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忍无可忍,主动提了离职。 他以为对面的人会问他是怎么回事,但没有,耳中清晰地传来对方清冷的声音:“我知道,你是被排挤走的,连逑已经被连氏辞退了,你现在上官网,应该能看到我们全网公布的处罚通报。” 葛苗想,我才不会去看,我哪有那个闲工夫?但空着的手却灵活地在跟前的电脑上操作起来,很快,他就看到了通报,上面明确写出了他几条罪过,公私不分、纵容属下侵占别人的劳动成果、品德败坏骚扰女性等。 通报时间是上周六晚上,竟是连正常工作日都等不及就处置了吗? 他愣愣地问:“你是谁?”他知道连逑是董事长的堂弟,不是简单说辞退就辞退的,而且这人提供的职位不小,她的权力是哪里来的?他以前也没听说过连氏的决策层有女人。 连芝听到这个问题,眸中泛出了笑意,知道葛苗是起意了,淡声道:“我是连芝,连氏的大小姐。” 葛苗一愣,原来她就是连大小姐吗? 他这两天一直在刷星博,对这个名字熟得不能再熟,至今,神秘女机车手的词条还挂在热搜榜一上没有下来。 心情莫名地激动,那视频,他也就看了不下50来次吧,有些忐忑地问:“你为什么想邀请我回去?”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力可以被高看的。 “我看过几个葛先生做的策划方案,很出彩。目前,连氏要召开新品发布会,我急需一个能挑起担子的人,我属意葛先生,不知葛先生怎么想的?”连芝干脆开诚布公,有时候,坦诚是对对方最大的诚意。 葛苗感受到这个诚意了,喉头乍然有些酸涩,从连氏离职这半年,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处处碰壁,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他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投了无数简历,都石沉大海,这也是他很快接起电话的缘故,他以为是用人单位来联系他。 “我……我愿意回去。”他语气由犹豫转变到坚定。 是连大小姐的话,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 “谢谢葛先生还愿意相信连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又同葛苗确认了入职的时间后,连芝挂断了电话。 把策划书放到了一边,她开始处理起别的事来。 连逑被干脆地辞退,镇住了一批人,但还不够,她要抓住那些有过恶劣表现的元老的把柄,把他们全部拿捏在手上或者清出去。 比如现任的财务部副部长曾经挪用过公款,还收过贿赂,她有理由相信,他肯定也有侵占过公款,不然手上的报表数据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连父念着他是元老,轻拿轻放,但她容不下这种人。 电话再次被拨了出去:“王特助,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王特助来得很快,了解到连芝的意图后,问:“大小姐想怎么对付他?” “做过案的人胆子都奇大,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连芝目光冰冷,用笔圈出这个人的人名,又重重地在上面打叉:“你说,要是某个即将烂尾的项目突然追加一笔投资,而该项目的负责人又正好有离职之意,对项目不再上心,该人是经手这笔投资的人,你说他会不动心吗?” 王特助憨厚的脸上闪过几道精光,笑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交给我。” 真是太好了,他可以协助大小姐把这些蛀虫一个个清理干净。 王特助走出去后,连芝站了起来,来到通透的窗户旁边,刚想吹一下风喘口气,门又被敲响了。 “芝芝,是爸爸。”连父的声音难掩激动。 连芝过去给他开了门:“爸,有什么事?” 第33章 为什么他不能早点碰到她呢? 连芝过去给他开了门:“爸,有什么事?” “你看爸爸给你带回来了什么?”连父举起手中正红色缀金色流苏的锦旗,上头写着“助人为乐”四个大字。 “哦,锦旗呀。”连芝神色淡淡,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要说有,也是觉得神奇,她上辈子那种职业,离这种代表正义感的东西太远了。 连父:“……”女儿这么平静,显得他有些傻气。 不过,管他呢,他就要激动,这可是许多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东西。刚刚楼下前台说有警方送了面锦旗过来,他还以为是梦不敢相信,直至这东西切实交到了他手上,他才觉得真实起来。 要是老爷子还在,该高兴坏了,这可是他最爱的孙女挣回来的。 “你要不要同它合个影?”连父殷切地问。 “……”连芝摇头,“爸合吧,我就不了。” “哎,行吧。那就爸爸合,爸一会把它挂到荣誉室里,以后咱连氏就是有锦旗的连氏了。”他还打算多合几张,务必360°展示清楚,然后传到网上去,他女儿挣回来的荣誉,当然要炫耀一下。 不少喜欢刷星博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连父发到网上的照片,上头还配文:我闺女挣回来的荣誉。 【不是,警方还给连大小姐送了锦旗?这到底是什么宝藏千金大小姐,该是豪门世家中的独一份了吧?】 【所以那些还在坚持称神秘女机车手不是连大小姐的人请站出来,警方难道还能认错人不成?】 【啊,警方也出通报了,通报上直接称了“连女士”,这下再确凿不过了吧?有些人就是眼红,看不得人家连大小姐优秀】 【冲着连大小姐这人品,连氏的新品我是买定了,质量肯定是有保证的,真希望快点上市,我钱包里的钱已经迫不及待想花出去了】 【我也是,本来就想换一部照相功能好的手机,正发愁要挑选什么牌子呢,老公家就出新品了,肯定是要支持一下的】 【对,老公家的新品必须支持一下。哎,好想去连氏工作,这样就能天天看到我老公了,肯定幸福得想死】 【你们一口一个老公的,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嘿嘿,我更想连大小姐当我老婆,要是有这样的老婆,让我胸口碎大石、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啊,长得美不说,还能撑起一个企业,魏二少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才找到这样的女朋友?已经嫉妒得面目全非了】 【对哦,很少有千金大小姐来继承家业的,都默认为男人来继承。连大小姐真是豪门中特例的特例,劝那些宣传女儿无用论的人来看看,看看你们家的好儿子能比得上连大小姐半根手指头吗?】 【我比较好奇,这部新手机会是谁来代言?听说连氏财政上还困难,请不起有名的明星,啊啊啊,我真的好希望不要随便找个人去代言,不然就白瞎了连大小姐早早给它造势】 【我其实觉得我家哥哥很合适,但我家哥哥身价不低,连氏怕是请不起,哦对了,我家哥哥是宴哥哥】 【楼上做什么梦?都知道宴庭不随意接数码产品代言的,就是连氏财政有富余,他恐怕也不会接,虽然我觉得他形象也挺合适的】 被cue到的宴庭此时正在和自己的经纪人对峙,“陈哥,我意已决,你替我去和连氏谈,代言费随他们开,分期付什么的都无所谓。” 陈哥难以理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要自降身价?《复仇》这部电影正火着,你身价高于从前,我给你找的几个国际代言,哪一家不比连氏的合适?” 宴庭挑唇笑了笑,问:“陈哥觉得连氏的牌子很差吗?” “当然不差,但连氏已经不比从前了,它在走下坡路,它甚至都付不起你现在的代言费。”陈哥苦口婆心,这位爷为什么突然间就和连氏扯上关系了,以前也没听说过呀,他脑子转得飞快,回想着这些天他的表现,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该不会是冲着连大小姐的面去的吧?”问话一落,他就见宴庭面色变了一下,心往上提了几分,“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晚宴那天认识的。陈哥,这事不如你想象中复杂,我单纯觉得连氏的代言值得我拿下。”宴庭看他露出担忧的神色,解释了一句。 他有帮连芝的心思,但也不是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连芝在自己主页上推这款新品,说明质量是过得去的,他不需要担心有损形象。 陈哥从出道至今,都跟着宴庭,太了解他了,他不明说,但他的神态已经表明了他对连大小姐有了心思,难怪这两天,他总见他时常拿着手机刷星博。而以前,他基本上是看看就放下手机的,恐怕是因为这两天星博上全是连芝的消息的缘故。 连芝的长相虽然不合他的审美,但他不得不承认,她有让人心动的资本,太独特了。 要是她不是魏二少的女友,宴庭起心思他不会多管,可现在,她分明已经是名花有主,还是惹不起的主,他不得不提醒一下:“她是魏二少的女友,你心里有谱就好,代言我会去给你谈,分期付没问题,但我不会让你自降身价的。” 他好不容易带出来的有成为巨星潜质的明星,他是不会让他被人随意看低的,哪怕是他自愿,也不行。 “好。”宴庭无奈应下,不过他相信以连芝的人品,也不会刻意降低他的代言费就是了。 她那样的人,不屑于利用别人的好感来为自己牟利。 是他从未遇到过的类型,太特别了,特别到他错过了,不经意间想起来,会感觉到心里被棉花团团塞满,堵得慌。 为什么他不能早点碰到她呢?如若注定是抓不住的明月,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碰到。 【连小姐,陈哥下午会过去谈代言的事】他终忍不住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一条本没必要特意发的信息。 连芝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好在打饭,很快回了一句:【好的,我这边会安排好】 回完见聊天窗口一直显示在打字的状态,但又没有收到新信息,连芝敛目思考了一下,又回了一句比较客气的话:【中午了,宴先生,记得去吃饭】 这次,对面很快回复了一条:【连小姐是在吃饭吗?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嗯,正打算吃饭】连芝回完,退出了聊天框。 她不知道自己哪方面引起了宴庭的好感,但她希望,他不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魏梧的信息紧接着也到了,【连芝,你今天吃什么?】后面跟着一张自己的午餐照片,看起来是点的外卖,酱猪脚红通通的有些诱人。 各自把午餐的照片发给对方好像已经形成了习惯,连芝顺手也拍了一张发过去:【饺子】 【啊,我应该也点饺子就好了,想同你一起吃饺子】魏梧马上回了一句。 【……别闹,你的酱猪脚看着也不错。】 互相发了几句没营养的话,连芝才放下手机专心吃饭。 连父已经练出一点分辨女儿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眼力,看她现在面色柔和,就知道她该是开心的,小心试探道:“芝芝,你同魏二少什么时候定下来?” “爸为什么要这么问?”连芝微抬眸子,不答反问。 “爸不是想早点抱外孙吗?我和你妈年纪也不小了,该到养怡弄孙的年纪了,你不会忍心看爸爸眼巴巴羡慕别人吧?”连父说得煞是心酸,还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看,爸爸的头发都白了老多了,想外孙想的。” “……爸觉得我现在有时间去结婚生孩子吗?”连芝不想讨论他的白发,明明是之前操心连氏把头发操白的,“要不,爸你把我的工作都接回去自己做?” “咳咳”连父连咳了几声,心虚地转移了视线:“俗话说能者多劳,爸相信你,一定能把工作和婚姻平衡好。” 连氏眼看着又要起来了,都是他女儿带来的,他怎么可能还会把工作全揽回自己身上,那不是犯蠢吗? 连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她和魏梧会走到结婚这一步吗?她其实不太确定,未来有太多不可确定的因素,她不愿去想那么多。 午休过后,才办公没有多久,前台就说有她的包裹。 “有寄件人信息吗?”连芝微拧着眉头问道,她没有在网上买东西。 “大小姐,我问问。”前台回答,10秒钟后,她返回来了,在电话里道:“包裹里填的名字叫无名氏,问送货小哥,他只知道是个女人。” “行,我知道了,麻烦你签收了给我送上来。”连芝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是魏梧寄的,而是一个连名字都不敢留的女人,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包裹很快就被送了上来,不大,但包裹得很严实,一层又一层的,连芝拆了好一会,才看到最终被包裹住的东西,是一叠照片。 照片的男主角一直没变,但照片的女主角却没有一个是重样的,全都风情妩媚地被男主角揽在怀里,姿势亲密。更有露骨一点的,女主角紧紧地趴在男主角身上,小手在他胸膛上游动撩火,又或者,女主角已经伏下了头去。 连芝的眸色不知不觉中冷冽了许多,虽然有给自己做过心理准备,但当真把魏梧玩女人那幕明明白白拍下来,摆在她眼前时,她没办法做到心无波澜。 她心没有那么广,也比想象中更在意一点魏梧,在意到看不得这种照片。 眼睛生痛,一股说不上是恶心是怒还是酸的情绪充盈着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陡然间闷重了许多。 她强迫自己不要挪开视线,一张一张地翻了起来,10分钟后,她把照片原样打包好,然后在网上下了送货订单,送货地址是某个高级公寓。 这边,魏梧还想着晚上要订哪里的餐厅时,就有门卫通知他有他的包裹。 “哪里寄来的?”他漫不经心地问,他偶尔也会在网上买东西,有包裹不奇怪。 “连氏大厦。”门卫回答。 “我现在在家,你让送货的直接给我送上门。”魏梧立即吩咐道,连氏大厦来的,肯定是连芝送的。桃花眼熠熠生辉,笑意从眼角泄了出来,已无瑕去想连芝为什么给他送东西,只抓心挠肺地想知道连芝给他送了什么。 想着,手指轻划屏幕,很快打了一行字发过去:【连芝,我收到你送的东西了,么么哒!】 第34章 我把自己多洗几次,会不会就不那么脏了? 关于和宴庭的代言合作,连芝本可以不出面参与谈判,但陈哥来的时候,她还是亲自去接待了。 别人有心卖好给她,她需要给他多一分尊重,不这样未免显得她太冷心冷肺。 “连大小姐,您好!”陈哥看她亲自出面,心里确实受用了许多。 “陈先生,您好,感谢您愿意过来这一趟。”连芝姿态不卑不亢,从容地和对方落座在谈判桌上。 这种代言合作最关键的就是代言费和代言期限上,陈让本以为代言费有得磨,但连芝很快就明确表示了不压代言费,该是多少给多少,只是需要缓期付而已。 两方有心,谈判进行得很顺利,没多会合同就打印了出来。 逐条核对过没有问题后,陈让干脆地签了字,放下笔后假装不经意地试探了一句:“连大小姐做事果然地道,不怪我们家宴庭极力想争取拿下这则代言。” 他想为家里那位爷试探一下,连大小姐对他的看法。 “宴先生愿意信任连氏,连氏当然要给出足够的诚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连芝神色仍是客气中带点倨傲,没把多余的情绪挂在脸上。 陈让领会到她这句话的意思了,她对宴庭没什么私人情感,这桩合作单纯就是连氏和宴庭的商业合作,而非她连大小姐私人和宴庭的合作。 拎得太清楚了,难怪连绅迫不及待地想把连氏交到她手上。 唉,他心下叹了一口气,替宴庭叹的气,知道他是彻底的没戏。 等送走人后,连芝才拿出手机看了起来,上头魏梧只给她发了三条信息。 【连芝,我收到你送的东西了,么么哒!】 【连芝,我是不是让你恶心了?】 【我把自己多洗几次,会不会就不那么脏了?】 第一条和第二、三条离的时间有些久,她大概能想象到魏梧是在怎样的情景下发的,她沉默地盯着后两条看了许久,提不起半点回复的心,但好像最初那种恶心和愤怒的情绪消了许多。 办公室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有人在收拾东西下班了。 她没有起身的念头,脚下用了点劲,把椅子旋转调了个头,看向窗外。 窗外有几朵漂亮的火烧云,快速地变化着形状,像马像羊像兔子也像人,她定定地看了不知多久,久到火烧云的颜色变淡变通透,然后消失在天际。 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连芝没什么犹豫就接了起来:“喂?” “我是魏松。”对面传过来沉稳的男音。 “魏总找我什么事?”连芝微愣了下后,口吻平淡地回了一句。 “是我太太找你,我让她接电话。” 连芝听到那边很快换了人,温柔的女音响起:“连小姐,我是楚珊,我找你是想感谢你,感谢你帮了我侄子,没有你,他就要撞死人了。” 撞死人? 原来那辆白色跑车上坐的是楚家的少爷,连芝解了惑,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嗯,不用,我本意也不是帮他。” 楚珊就猜到连芝会这么说,笑容更深了几分:“无论你本意是什么,你都帮了我们楚家大忙,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大哥想带我那尽会惹事的侄子登门感谢一下。” 她话里说连芝帮了楚家确实不言过,要是她的大侄子真的因飙车撞死了人,楚家的名声肯定要坏了,轻则说楚家家风败坏,小辈无德,重则是楚家人肆意妄为、无视法律和人命。 坏了名声的豪门,官家会给好脸色看吗?答案是不会的,以后有合适的项目,官家也会直接略过楚家,这是家族衰败的开始。 再则,她侄子也很有可能会被送进去吃牢饭。 本来想早点联系连芝的,但官方通报没有出来,她大哥怕打扰到人,就有意缓了缓。 “魏太太,不用这么郑重的。”连芝轻笑了声。 “连小姐不给我楚家表示的机会,是想让我们当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吗?”楚珊认真地回了一句,这个人情楚家一定是要还的。 “周六,周六我有空。”这次连芝干脆道,她想到了世家都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欠下了之后会千方百计地想还回去,不然寝食难安,怕成为日后的掣肘。 既然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地还,那她就安心接受着吧。 “好的,连小姐,不打扰你了。”楚珊很客套地挂了电话。 把电话递给丈夫后,楚珊问了一句:“小梧和连小姐又闹矛盾了?”本来是想让魏梧那边传个话的,结果人拒绝了,只发了电话号码过来。 魏松回想着弟弟接电话时低气压的声音,嫌弃道:“别管他,成天就会给我惹是生非,连自己女友都哄不好。” 楚珊觉得丈夫口是心非,嘴里嫌弃,可眼神明明是担心的。 她太知道他有多疼爱这个弟弟了,疼爱到她有时都吃醋的地步,不过想到魏梧的精神状态,她其实也有些担心,哎,过于富足的生活反而让他精神出了问题,也不知这富足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魏梧也不知自己生在魏家是幸还是不幸,他正在死命地用热水来冲洗自己的身体,全身皮肤已被烫得红通通了,仍不罢休,又走进了浴缸里继续泡。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他虚弱地走了出来,走到全身镜面前。 “你那么脏,根本配不上连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道。 “要是把这身皮都剥了就好了?”他缓慢地挑起了眼角,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 指甲化成刀锋,从胸口上划过,顿时,本就泡得脆弱不堪的皮肤皮开肉绽,留下五道鲜明的血痕,他犹未满足,又交叉着再划下五道。 还待继续划,洗手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震得他全身僵住。 好半会,他走了过去,拿起了手机,连芝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魏二少,你的桃花你自己解决。】 这句话像是救命丸一样,魏梧瞬间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那股想毁灭自己的冲动也悄然褪去,很郑重地捧住手机,郑重地回了一个字过去:【好】 寄照片膈应连芝的事,只可能是想攀附他的女人做的,“桃花”一词没有用错。 那些照片他仔细看过了,是真实的,而非p的,他前两年玩得花,女人换得勤,从没想过自己要结婚成家,或者和哪个女人稳定下来,反正他会早早死去,所以无所谓。 世界如此无聊,他也跟着无聊,在无聊里变得肮脏。如果连芝不出现,他会一直玩下去,可连芝偏偏出现了,让他发现他太脏了,脏得已经配不上她了。 简单相拥的那些照片是早年狗仔偷拍的,被上传到了网上。后来他发了一场大火,那些狗仔从此不敢再偷拍,还把上传的那些照片给删了。但应该是流传了出去,被人利用黑客收集了起来。 露骨的那几张,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场景,能锁定部分偷拍的人,偷拍的人估计也把照片上传到个人主页或网盘了,以致于也被黑客收集了起来。 想到那些人,他眼睛骤然眯了起来,掩去了其中不寒而栗的光芒。 无论她们是不是专门寄照片给连芝的人,只要确定她们有偷拍他的照片,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怎么就这点钱?”杨倩看着转账数额,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她面前水桶腰穿着暴露的中年女子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价还能同从前相比吗?老娘让你来兼职,就是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了。” 指了指她额头上擦了厚厚粉底也遮盖不去的伤疤,“你这疤这么吓人,都有人来找我投诉说你吓到他了。” 杨倩下意识地捂住自己额头上的疤,心里倍感羞辱,声音跟着拔尖了些:“就算身价低,那我开了那么多酒,怎么也不止这个数吧?” 中年女子不耐烦了,恶声恶气道:“你开的酒价格本来也低。得了,老娘没空和你废话,你要不想做,明儿就不要来了,老娘的场子里不缺你一个人。” “不来就不来。”杨倩什么时候受过这个鸟气,当下拉下脸,转身就走人。 她曾经轻松陪富二代一晚,就有10来万入账,现在辛苦大半夜,喝得肝都要烧起来了,还不到一万块钱,她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呸”中年女子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在她背后骂道:“敢给老娘甩脸色,杨倩,你最好下次别求到老娘这里来,否则老娘不赏你几个大嘴巴子……” 我就是死也不会再求你,杨倩心说。只要等她再挣一笔钱,她就去做整容手术,把疤给整掉,到时候,她一定还能重新把一些富二代迷得神魂颠倒,过回从前的生活。 想到从前的光鲜亮丽,心里的愤懑不甘就源源不断地往上涌,涌到脸上,冲得她秀丽的面容狰狞可怖,她却毫无所觉。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甜甜地笑了起来,她现在不好过,连芝应该比她更不好过。 她亲手为她挑的大礼,希望她满意! 哈哈哈哈,只要想到连芝会痛苦,会和魏梧分手,她就忍不住笑了出声,笑声在凌晨的街头传出了老远,老远。 “哒哒哒”,背后不知何时穿插进来几道陌生的脚步声,杨倩无来由地感到脊背发凉,笑声戛然而止。 脚步声越来越大,她听得心里发毛,脑中猛地闪过各种有关午夜出事的新闻报道,不敢回头看,只着急地点开叫车软件,手抖着往里输地址。 几次输都没输对,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手也越来越抖。 这时,一道没带情绪的男音幽幽响起:“杨小姐笑得可真高兴,不如分享出来让我也笑一下?” 声音莫名的耳熟,杨倩不仅没感觉到放松,脊背反而绷得更紧了,被抓住头发径直往墙上撞的记忆袭了上来,她手中的手机再也抓不住,直直掉到了地上。 他怎么会找上来的?难道照片的事被查出来了? 不,不会的,魏二少有过那么多女人和仇人,一定不会查到她身上的。 她呆滞地转身,慌乱道:“魏二少,你找我有事?” 魏梧站在路灯下,抬着下巴深吸了一口烟,又随手把烟头丢弃,烟雾从他口鼻中吐出,氤氲了他昳丽的眉眼,无端地魅惑人心。 “杨小姐还没说刚刚为什么笑得那么欢乐呢。”魏梧唇角微勾,勾出一抹寒气刺骨的冷笑。 “我只是突然在发疯,冒犯到魏二少,非常抱歉。”杨倩微抬眸对上他的冷笑,双腿骤然就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扑通地跪了下来,“魏二少,我已经不敢再心存妄念招惹您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放过你?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事吗?”魏梧仍旧笑得渗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杨倩立马摇头否认,她不能承认下来,如果承认了,她预感她今天会死在这里。 “不知道?”魏梧看她的目光像看死人:“你猜我同多少人确认过了,确认那些照片都不是她们寄去给连芝的,你呀,可是我专门留在最后一个来求证的。” 他有猜测这些照片是其中一个偷拍的人寄去给连芝的,但还不能确定,直到看到杨倩,他才确定下来。这人一吓就目光闪烁,破绽太大了。 “什么照片?我真的不知道啊!”杨倩深深地匍匐在地上,不让他看到她现在脸上的慌乱和心虚。 “不承认吗?无所谓,反正晚点你就会哭着求着要说真话了。”魏梧说着朝后面挥了两下手:“把她带走。” 两个彪形大汉听令上前,一左一右扣住杨倩把她拖了起来。 杨倩瞳孔剧烈地伸缩,惊恐到极点,声音都变了调:“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你们放开我。”见他们无动于衷,又对着魏梧喊:“魏二少,我从医院出来后,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嘴可真硬!”魏梧轻叹了一句,语调随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先送你去场子里赌几把,赌输后还不了钱,场子自然要求你卖身来还钱,卖哪里去呢?你这样有点姿色的,地下许多会所可是争着要的。” 杨倩眼前一黑,差点惊恐到昏厥过去,鼻涕眼泪一齐流了下来,再也不敢嘴硬:“求魏二少饶我一次,照片是我寄的,是我找黑客收集起来的,我去给连大小姐请罪,我什么都能做,求您不要这样惩罚我。” 那些地下会所,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她曾经陪一些重口味的富二代进去玩过,回来后吐了好几天,她不要进去,苦苦哀求:“我真的知错了,我去给连大小姐解释,她一定不会同您计较的。” 她边说边疯狂地挣扎着,想重新跪下来给魏梧磕头。 可惜,两个彪形大汉死死地禁锢住她,她根本挣脱不开一丝一毫。 魏梧得到答案,一眼都懒得看她,平静地说了四个字:“把她送走。” “好的,二少。”彪形大汉听到吩咐,先从口袋里掏出布巾堵住了杨倩的嘴,才把她往不远处的车里拖去。 魏梧没有同他们一起走,他站在原地,又抽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桃花已经解决了,不知连芝什么时候才愿意搭理他? 第35章 魏二少真是好样的,又招惹了一朵烂桃花来膈应她 “大小姐,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个近50岁留着地中海发型的男子跪在地上请罪。 “这话你同警察说去吧。”连芝冷着脸,淡淡道。 “我可以两倍归还我侵吞的公款,不,三倍。”地中海男子飞快地在脑中计算着自己的财产,把积蓄拿出来,再把给小情人买的套房卖了,应该就差不多了。 虽然会穷苦一阵子,但好过要去坐牢,他这么大年纪了,去坐牢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连芝没理他,转头问王特助,“警察什么时候会到?” “应该快了,已经报警了有10来分钟了。”王特助噙着笑意回答,他设的局没有多缜密,毕竟时间太短,也设不了太过缜密的局,但就是这样,这人还是不假思索又迫不及待地往里跳了,被他们抓了一个人赃俱获。 300万的侵占公款罪,足够让他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了。 只能说,有的人的心被养大了,也养野了,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拿他怎么样。 地中海男子一听,更是吓得血色全无,脑袋上没剩多少的头发都在剧烈颤抖,哀求道:“大小姐,我为连氏兢兢业业奉献了20来年,从来都没出过差错,陪着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一时鬼迷心窍?兢兢业业?”连芝轻笑一声,语调平淡地数落起来:“7年前,你挪用了250万的公款,一周后补了回去。5年前,你贪了康威这个项目100万的公款;3年前,你继续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往自己的账户里转移了150万……” 每听一句,地中海男子的心就凉了一截,原来她都查出来了。他突然意识到,这次他轻易被抓住,是因为这就是她设下的局,诱他犯事的局。恐怕是因为以前的犯事时间过于久远,她不好找罪证,于是现玩了一出。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知道他完了,连芝不会像董事长一样轻拿轻放,从上周连逑果断被辞退而没有丝毫回转余地就能知道她手腕刚硬,他应该把爪子老实藏好的。 想到后半生就要在牢里度过,他眼睛射出恶毒的光:“你这般对元老赶尽杀绝,你会众叛亲离的。” “哦。”连芝不在意地应了一声,这种狠话对她没有一丝杀伤力。 倒是王特助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把你们这种蛀虫都清出去,大小姐只会尽得人心。” 尽得人心? 可不是尽得人心吗?连王特助都开始拥护起她来了,站旁边不远的郝部长心道。 突然,感觉到连芝冷淡的眼神扫到他身上,他知道接下来该是他的处罚了,苦笑道:“大小姐,是我失职,我随你处置。”他是没有参与到这些事,但他有失察之责。 其实也不算完全失察,他毕竟是财务部的部长,对副部长的犯案没有一点察觉是不可能的,只是对方曾经挪用公款的事都被董事长轻轻揭过了,他也就懒得管那么多罢了。 “我不希望我连氏有玩忽职守的员工,你今年的年终奖直接扣除80%,有意见吗?”连芝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向门口那些暗戳戳过来围观打听的人。 她这次特意没有关办公室门,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的人都是揣测上头人的态度来行事的,她希望借这次的事,把她的处事态度传达下去,以后,就别再来疯狂试探她的底线了。 围观的人被看得心神一凛,纷纷在心底琢磨了起来,有聪明一点的,已经领会到连芝的意思,按捺不住高兴起来。 谁不喜欢顶层大老板行事公道,奖赏分明?你有能力,你就能冒头,不用担心有的没的,多好。只有那些本性偷奸耍滑的人才讨厌这样的老板。 “我完全接受。”郝部长马上大声回答,他还以为要降职呢,没想到大小姐居然格外开恩了,别说80%,就是全扣完,他也高兴呀! 不过,他也领会到连芝的意思了,比那些围观的人还领会到多一层的意思,那就是她不仅是奖罚分明的,她还是仁慈的,她的严厉苛刻只针对那些踩她底线的人,其他的小错她可以原谅,也会愿意给犯小错的人一次机会。 这样的老板是真的很能收服人心,要是在古代,恐怕都想当她的家臣对她死心塌地了。 警察没一会就过来带走了地中海男子。 随着他被带走,连芝有意袒露出的行事态度也在公司众多小群里流传开了。 【呜呜,有大小姐这样的老板真的太好了,幸好我当初坚持下来没有离职】 【好像大小姐还专门开通了投诉邮箱,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给她公布的邮箱地址里发邮件,以后咱再也不怕被随意穿小鞋了】 【发过一次投诉邮件,是真的好使,而且处置速度很快,还完全没有把我的信息透露出来,我已经决定以后就打算在连氏干到退休了】 【我也想干到退休,甚至还想再多努力努力,争取到一个能再靠大小姐近一点的岗位,这样的老板,我真的做梦都想追随】 【别说了,我现在就去把手头上的案子完成得更完美一点,就为以后能留在连氏】 【我也是,先溜了】 有些人欢喜,就有些人就发愁,特别是那些面容染了风霜在连氏熬了多年的人。 疯狂地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损害到连氏的事,确认自己没有做过的那些人心里安心了一点,并打算以后本本分分,尽量能挨到退休。 而确认自己有做过的人就开始心神不安了,甚至不安到连喝水都感觉呛喉咙。胆小一些的,暗自决定明儿就离职。 胆大一些的,不,想到要被送进去坐牢,已经没有什么人胆大了,决定主动去找连芝自首,不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看在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活的份上,能不能宽容这一次?他们愿意赔偿损失。 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千金大小姐,手腕这么铁血强硬,不担心嫁不出去吗? 连芝不知道有人不仅愁得喝水都喝不下,还开始操心起她的个人生活起来。她慢吞吞地收拾着桌面的资料,打算把一些还需要处理的文件带回家,明天是周六,她不想跑公司上班了。 没有某个时刻想粘上来的人,她周末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工作。 只是,刚收拾好资料,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 她接了起来,是楼下前台的电话:“大小姐,打扰您了。刚刚有外面的电话打过来,说他是那天您救的小朋友的家属,有事要和您说。” “你把他电话给我转接过来吧。”连芝直接道。 一分钟后,连芝再次拿起了话筒,这次对面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是上次你救的小朋友的爸爸,我叫谭凛。” “你好,谭先生。”连芝客气地打招呼。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儿子,一直想联系你,但是又怕打扰了你。”谭先生顿了一下,开始说正事:“是这样的,我在劳动局这边工作,前两天发现有前连氏的员工来仲裁,说你们连氏前些日子裁员的时候,补偿金没有发到位。我们齐副局今天下午的时候直接过问了此事。” 连芝听着电话表情严肃了起来,郑重道:“谭先生,谢谢你专门来告知我此事。” “你救了我儿子,这是我应该做的。”谭凛不是负责仲裁这一块的,不过就是碰巧知道了,原本也没当回事,大大小小的企业都会面临仲裁这种事。有些时候是企业方的错,而有些时候单纯是员工想讹一笔钱。 但今天下午,他听到他负责仲裁的同事笑着提了一句,说副局大概是太闲了,居然要亲手负责连氏前员工仲裁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联想到了网上有关“钢琴公主”的爆料。 他知道那人是齐副局的女儿,她的真名在网上不是秘密,毕竟她需要实名演出。爆料里说她想攀附魏二少,而连芝是魏二少的女朋友,这不就说明她和连芝是情敌吗?齐副局当然会站在女儿这方。 他由此敏感地察觉到齐副局有针对连氏的意思,不然为什么要连一起小小的仲裁案都要接手呢?吃饱撑着没事干吗?和他一惯凡事推给下属做的性子不符呀。 连芝救了他儿子,他母亲一直想登门道谢,只是他怕打扰,就没答应。现在他提前告诉一声,也算大小还了人情。 挂了电话,看了离下班时间还剩10分钟,连芝紧急让秘书通知开会,把人事、财务、公关等相关部门全喊上。 谭凛的话虽然点到即止,但她听明白了,明白那个齐副局是有意针对连氏。 至于他为什么要针对连氏,连芝清楚得很,是因为想对付她。谁叫他是齐梦的爸爸齐言,而齐梦嫉恨她呢? 晚宴上齐梦瞪她那隐晦恶毒的一眼,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也因此,她事后去了解了一番齐梦的背景。 魏二少真是好样的,又招惹了一朵烂桃花来膈应她,哦,不对,这次不是膈应了,而是来对付她了。 连氏裁员补偿金的事她事后了解过一点,知道连氏是有足额发放到位的。 但既然齐言要用这事来攻击连氏,想必连氏是真的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她了解得不深,目前也不确定这不到位的地方具体是哪里,需要开会了解。不过有一点,她能肯定,那就是网上很快就要爆发出连氏的负面消息了,齐言不可能不用上舆论攻击手段的。 连芝越是多想,就越是忍不住要生气。她明明可以准点下班的,现在却要加班加点,还要提起心来面对未知的麻烦,而这都是某人给她招惹过来的。 她扯出一个冷笑,拿出手机,打开空白了好些天的聊天框,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魏二少的麻烦指数太高,我要申请退货】 第36章 你洗干净没有? 魏梧看到连芝的信息时,眼睛霎那间生起了血色,额头青筋爆出。 退货? 连芝想要同他结束这段感情,他绝对绝对不会接受。 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全部被拉得严严实实,他在黑暗中踉跄地爬了起来,往门口一步步摸索着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他又盯着信息看了一眼,“申请”两个字映入眼帘,失去的神志缓缓地回归了身体。连芝不是直接要分手,她大概就是气狠了。以她的性子,她想分手的话,绝对不会加上“申请”两个字。 太好了,他还有机会。 他开始逐字逐字来来回回地读这条信息,“麻烦”该是指新的麻烦,她不是个喜欢抓住过去不放的人,照片的事应该就是过了。 是谁在和他过不去?又去给连芝添麻烦?他眼眸中的红色转成狠戾,脑子转了几圈后,打开星博,很快,他眼睛就被一个标题定住了。 #据前连氏被裁员工实名爆料,劳动局相关工作人员佐证,黑心资本家连氏克扣裁员补偿金不发# 劳动局吗?他想他知道这次的麻烦根源在哪里了。 齐言和齐梦既然想找死,那他就成全他们。 而此时,许多网友也在关注此事。 【这应该不是真的吧?连裁员补偿金都克扣,连大小姐的人品不至于那么差吧?不是刚得到警方的锦旗吗?】 【不会吧,不会吧,我老公怎么可能是黑心资本家?她要是黑心资本家,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良心的资本家了,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克扣补偿金同连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她才刚进连氏没有多久,裁员是好些前的事情了】 【已经鉴定楼上全是无脑粉,为什么不可能和连芝有关系?她就算进连氏没多久,难道她家族企业的事,她会毫无所知吗?呵呵,还好我没有粉上这种黑心资本家】 【说她无辜真是天大的笑话,连氏供她养她,她花了这些黑心钱,她能无辜到哪里去?一个大小姐,又不是明星偶像的,不是买热搜就是在网上炫恩爱博取关注度,快吐了】 【不要人身攻击,我就想知道连氏真这么黑心吗?如果真是吸员工血的企业,以后就再也不碰连氏的产品了】 【呵呵,都有前连氏员工来实名爆料了,还能有假?再说,那劳动局的工作人员也称有这回事,官家还能说谎,已经退关连芝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看起来挺飒的,没想到心那么脏】 【豪门哪有什么好鸟?只能说你们都太单纯了,看着吧,连氏的股票又要跌了,那个早早造势的新品发布会,估计也没有人会去了】 【心疼我季总,被连芝污蔑泼脏水,原来她才是那个最心黑的人,幸好季总眼睛明亮,当初没有娶她】 【我是心疼魏二少,有这么个黑心肠的女友,不如早分早好,免得被她牵连到】 【我是心疼宴大明星,居然接了连氏的代言,他粉丝还因此事高高兴兴地把他顶到热搜上挂了一整天,这下他和他的粉丝应该都悔不当初了吧,怕是宁愿付赔偿金,也要毁约了】 齐梦一直在盯着网上的评论刷,看到全是黑连芝的,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已经能想象出连芝忙得脱不开身,然后魏梧直接弃她而去的场景了,一定很漂亮。 一边激动着,她一边交代水军刷几条赞美她的评论,她要在这次的事里,给自己洗洗白。 网上的情况,连芝一边开会一边在关注,她已经搞明白了克扣裁员赔偿金是怎样一回事。 那几个自称是前连氏被裁的员工,确实一开始是在连氏裁员计划的裁员名单里的,人事都已经提前暗示过他们了,可他们等不到正式裁员会谈,就急于离开连氏。 和领导及人事沟通失败后,直接就走人,然后被人事简单粗暴地备案为自动离职。之后自然也就领不到裁员补偿金。 裁员是连氏一早就有的计划,因为近些年连氏在走下坡路,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才了,裁员是势在必行的。只是没想到碰上季宇突然打击连氏,整个集团因此人心惶惶的,各职能岗位都出了许多乱子。 而人事的乱子是最大的,那段时间出了很多事,已经顾不上这几个人了。没有让他们补上各种离职手续不说,也没有正式通知这几个人他们这种情况算是自动离职。 以致于现在被他们钻了空子去仲裁,还被齐言利用来黑连氏。 连芝理清整个事件脉络后,微拧起眉心,照她看来,没开始正式裁员会谈时,就不应该走漏裁员名单,也不要提前去暗示当事人。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扫了一眼会议室里坐着的人,淡声道:“现在不讨论是谁的过失,你们就说说怎么解决这事?” 主要差错出在自己身上,人事主管心下羞愧道:“大小姐,他们没有签裁员协议书,这能不能作为证据?” 连芝摇头:“这个证据不够有力,他们有借口说是连氏故意不给他们签的。”而且齐言肯定会为他们说话。 “那要不我们给他们补一份裁员补偿金?”有人提议道。 连父也在会议上,他直接反驳:“不行,这样反而验证了我们连氏确实是故意不给他们补偿金的。” “那我们直接走仲裁流程不行吗?”又有其他人问。 这次是王特助来驳了回去:“不行,仲裁的时间过于漫长,现在网上全是我们连氏的负面新闻,不尽快反击的话,局面只会越来越对我们不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会议室众人陷入了沉思,还有不少人明显焦躁起来。 连芝面色不变:“把各部门裁员正式开始时的日报给我拿几份过来。” 虽有不解,但日报还是很快被相关人员找出呈现了上去。 连芝一份份仔细地翻阅,很快,她用笔把某处圈了起来,转头对王特助道:“现在找律师去出具律师函,我们要告那几个人污蔑诽谤罪。” 又把圈出来的地方展示给大家看,“我们连氏裁员是有正式时间和流程的,日报上已经明确表明了。他们离职的时间不在这个时间点上,没有经过正式会谈,就不能算是裁员。” 她的口吻始终是不紧不慢的,不知不觉安抚住了会议室那些开始急躁起来的人,一个个静下心来听她继续说:“我们工作是有疏漏,但他们也有意来钻这个空子,否则事后为什么半句不提来补办手续?想提前走人,又想拿到裁员补偿金,没有这种好事,把律师函和这些证据全贴网上去。” 人事的日报在正式裁员后有一项是每天会谈了多少人,目标量又是多少,而裁员前是没有的,这完全可以当证据用。 她话音一落,就有几个人高兴地拍桌子:“对哦,我怎么想不到这点?” 还有的人思维被打开,补充道:“他们不是说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被克扣了裁员补偿金,又因为害怕被我们报复,就不敢站出来说话吗?问一下他们,这很多人是多少人?别随口一句,又给咱扣了锅。承诺他们如果能把那些人找出来,连氏愿意对他们全部人负责。” 互相又讨论了几句,分配好工作,才结束了会议。 连芝率先走出了会议室,跟在她背后出来的人,眼神热切地注视着她背影。 真厉害啊,会抓问题的重点,还行事果决,更关键的是她坐在那里,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定住了大家的心不乱。 连父满脸骄傲,这是他的女儿,也是连氏的未来。 连芝刚返回办公室,就收到了某个麻烦精发的信息,【连芝,我很快就能解决齐言和齐梦,你不要申请退货好不好?】 魏梧发完信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回复,他低头垂眸,看不清在想些什么。装糖果的玻璃罐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许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微微抬眸,接起了电话:“怎么样?” 对面懒洋洋低哑的男音响起:“还真是凑巧,他今晚下班没有直接回家,我的人跟踪在他身后,发现他去了一栋公寓。原来他在里面养了情妇,哦,他情妇还给他生了个私生子,年纪就比齐梦小一点。照片已经拍到手了。” 魏梧勾起唇角:“把照片和资料发给我,佣金你去查查账户,我提前转过去了。” “魏二少做事就是爽快,希望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挂断电话,魏梧处理好资料和照片后,再看星博,发现网络上黑连氏的形势已经有了逆转。 【连氏居然直接发律师函了,告那几个人诽谤,态度够强硬,我喜欢。就是不知道那几个自称前连氏被裁员工的人,怕不怕了?】 【诽谤罪?是不是真的哦?那些人都实名来爆料的,总不能是真撒谎污蔑连氏吧?这年头,什么人胆子这么大,为了那点子裁员补偿金甘冒得罪连氏的风险。我还是偏向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连氏是黑心资本家】 【不是谁弱谁就有理的,楼上怕是没有听过这句话。人连氏犯不着为了省那么点补偿金闹这一大出,那补偿金连打官司费用的零头恐怕都不够】 【你们难道不看还贴出来的其他证据吗?那些人根本不是裁员期间被裁的,而是明晃晃地想钻空子讹补偿金啊】 【呜呜呜,我就说,我老公连大小姐的人品不可能差的,心疼她之前被黑了一大通,我替她说了几句话,就被喷得狗血淋头。这下拿出证据来了,黑子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细思恐极,那劳动局的相关工作人员为什么也来黑连氏?他难道同连氏有仇,同连大小姐有仇?所以他现在是公报私仇吗?许多人就是被他骗住了,才一股脑地骂连氏的,骂连芝的】 魏梧逐条看着这些评论,突然间感觉到挫败不已,连芝好像不需要他也能把所有事情都解决。 心脏钝痛,一种无力感充盈在心间,屋里很黑,黑得他又开始出现了幻听,“你为什么不随我融入黑暗中呢?” 一句一句,不停地重复。蓦地,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他等了许久的回复到了:【你洗干净没有?没有洗干净没有洗香香,什么都免谈】 第37章 估且肉香味也算是一种香味吧 齐梦用力地揉着眼睛,不肯相信照片上和一个柔顺中年美妇亲密挨在一起的大肚子中年男人,是她爸爸。可照片里他的脸是熟悉的 ,他穿的衬衫也是熟悉的,她记得很清楚,分明是他今天早上出门时穿的,还是她在国外给他买了带回来的。 他不是说晚上去参加局里的饭局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别的女人家?旁边那个看着和他相谈甚欢只比她年纪小一点的大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没待她从恍惚中回神,齐母亲昵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了,“梦梦,你都盯着手机看了大半天了,在看什么?先放下吃点水果。” 齐母说着话随意地往她手机上瞥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眼睛瞬间瞪大,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声音尖锐:“这照片哪里来的?” 齐梦被她尖锐的声音惊醒,看她神色扭曲激动,有点被吓到:“妈,你冷静一点。” 齐母看清照片后,又点开去看旁边的文字,等那些情妇、私生子的字眼入眼后,她再也控制不住暴怒起来:“我怎么冷静?你爸在外面养了情妇,还生了儿子。难怪他总是往外面跑,时不时就在外面过夜。” 她当年不顾家里的反对,坚持嫁给一穷二白的他,还利用娘家的关系帮他坐到现在的位置,他就是这样对她的? 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呀! 狂怒中,她疯狂地砸起手上能拿到的一切东西,想到女儿一直盯着手机看,忍不住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瞒着我不说?” “我没有……”齐梦话没说完,就被乱溅的碎瓷片划到脸上,刺痛传来,她木木地用手摸了摸被划到的地方,摸下来一手黏腻的血液。 “啊……”刺耳的叫声响彻在整个齐宅,并在夜色中传播得很远很远。 今晚齐家注定是个鸡飞狗跳之夜。 网络上的热闹比起齐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个大瓜吃得众网友目瞪口呆。 【那针对连氏的劳动局相关工作人员是个副局?还在外养了情妇和私生子?妈的,这种作风败坏的人渣,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顺手举报了】 【同举报!不过我比较好奇,他为什么要针对连氏,他和连氏有什么仇?】 【听说他姓齐,我去劳动局的官网上查了资料,姓齐的人只有一个。然后我根据名字去搜了百科,你们知道我在百科页上看到谁了吗?】 【楼上在制造悬念,不过我已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网友们,瓜来了,他居然是前些天那个所谓的钢琴公主齐梦的父亲,齐梦觊觎魏二少,连大小姐就相当于是齐梦的情敌,这下子你们明白那个什么副局的为什么要针对连氏了吧?】 【哦,原来闹了大半天,这是一桩由一个男人引发的血案啊!他针对连氏,为的是谁?当然是为了他女儿,而他女儿的目的又是魏二少,蓝颜祸水,蓝颜祸水啊】 【问题又来了,是谁上传的那些照片?太狠了,一下子把齐家给钉死了。】 【嘿嘿,恐怕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至于这个红颜,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哎,好些天没吃到梧芝的狗粮了,没想到今儿猝不及防又吃到了】 【魏二少这个怒发得好呀,以后再有人因为他去针对连芝,就得掂量掂量了,说不定一家子都会被碾死】 看到“碾死”这个词,王雪晴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抹强烈嫉恨的光。 魏梧居然能为连芝做到这个程度?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她,而是连芝呢? “在想什么?”背后贴过来一个滚烫的男人胸膛,把王雪晴紧紧地揽怀里去。 王雪晴收敛神色,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柔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连……有些人三天两头在网上闹一通,挺吵闹的。” “他们吵他们的,不去看不就好了。”男人随口道。 王雪晴垂下眼眸,点头应道:“嗯。” 她也不想去看的,但她忍不住。她忍不住去关注魏梧,忍不住去关注连芝。 看到连芝受人追捧,比有人骂她一顿还要让她难受,她潜意识中总觉得那份追捧都应该是她的。 为什么她能救下小朋友,还能上热搜?她就应该在救人时出车祸死去才正常呀。 这样魏梧就不会被她占有了…… 头脑中掠过多少念头,眸中就划过多少道暗芒,只是这些暗芒都被她掩住了,不让身边的男人分辨出个一二。 铃声在房间中突兀地响起,她扭头看了眼床头柜,道:“之远,是你的手机在响。” “别管它,肯定是推销电话。”林之远把身前女人的头勾过来,亲吻过去:“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吧。”他以为王雪晴答应和他在一起后,要走到这一步还有得磨,但没想到前两天她居然顺水推舟就屈服了,她的滋味太好,两天没碰她,他现在已经快忍不住了。 王雪晴红着脸颊推了推他,没推开,只好顺从地仰着头接受他炽热的吻,随着吻越来越深,她身体里也涌起一股莫名激动的情潮。 她居然背着季宇做了这种事,不要怪她,她不想的 ,她只是想怀个孩子。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许久,才彻底断掉。 “干什么不接电话?”另一头,身材火辣的女子小声抱怨了一句。 “打不通就算了吧。”坐她旁边面相同她长得有几分相象的雍容美妇不冷不热道。 “妈,之远肯定是有事接不了电话,我晚点再给他打打,明儿,我一定把人带回来给你们瞧瞧。”季妙讨好地对雍容美妇道。 见美妇点了头,又扭头对坐斜对面的英俊男子道:“哥,之远真的特别优秀,你见到人就知道了。” “优不优秀,你喜欢就好。”季宇语气带着淡淡的宠溺。 “我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季妙亲切地走过去挨着他坐,同他讲了一些自己男朋友的情况:“之远在国外学的金融,名校毕业的金融硕士,哥,你这边有什么工作岗位推荐吗?” “他目前没有工作吗?”季宇挑眉问道。 “有的,但是我觉得他目前的工作配不上他。”季妙撅着嘴有点嫌弃,撒娇道:“哥,咱家应该有风投公司吧,让他去当个经理怎么样?” “等先见过人再说。”季宇没有一口答应,如果对方是有本事的,当个经理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对方只是徒有学历,那他最多安排一个待遇还不错的普通岗位。 “哦。”季妙应了声,拿起手机,给林之远发了条信息:【你干什么去了,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我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想带你上门来认识一下呢,而且我妈也想见见你】 发完信息,季妙关心地问了一句:“哥,你同嫂……王雪晴什么时候正式离婚?” 听到王雪晴的名字,季宇的脸色冷峻了几分,吐出两个字:“下周。”他已经给王雪晴一周的时间准备了,不打算再继续拖下去。 “早离了早好。”季母插嘴道,她以前有多喜欢王雪晴,现在就有多讨厌她,竟然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沦为了名流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柄,“你离婚了,妈给你介绍几个样样拔尖的大家闺秀。” “不用了。”季宇冷声拒绝,他暂时不考虑感情的事了,也不觉得还有什么人能让他看得入眼,要说有的话,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定住的某条评论,大概会是她吧。 “你该不会是对王雪晴还有感情吧?”季母嫌恶道:“她那种小家庭出来的人,做事不懂分寸,担不起季家主母的位置,你就是见得少了,当初才会被她哄骗住。” “妈,你误会了。”季宇不欲多解释,站了起来:“我先回房了。” 季妙看着哥哥高大的背影,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不是王雪晴,该不会是连芝吧?” 她的呢喃声不小,季母恰好听清了,惊愕道:“妙妙,你在说什么?你哥哥怎么可能对连芝有感情?” 成为别人嘴边闲话的连芝,此刻正坐在某个路边大排档上撸串。 她拿起一串刚烤熟端上来的五花肉,上头滋滋地冒着热气,看起来就香喷诱人,微微吹了吹后,就上嘴咬了起来。一串不小的烤肉,她三五下就解决完了。 吃完烤肉,又喝了一口鲜啤后,才看向对面的男人,没好气道:“魏二少,别这么看我,影响我吃东西了。”过于黏腻。 “哦。”魏梧应了声,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现在怎么看也看不够。 连芝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和这个人出来吃宵夜了,她叹了口气:“你到底多少天没合过眼了?”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差不多能媲美她刚穿过来时的样子了。 魏梧微微偏头,回想了一下,很乖地回道:“3天了。”从收到照片后,他只中途顶不住强行吃了许多药睡了一觉外,其余时间都没有再睡过。 “你也不怕猝死!”连芝轻声嘲讽了一句,目光下移,落在他胸前露出的小片肌肤上,看上去红得有些不正常:“你皮肤怎么回事?” 魏梧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胸膛一眼,又立即抬头看向对面,他只想一直看着她:“热水烫得太久,就这样了。” “……”所以到底是烫了多久,才把自己烫成这个鬼样?除了脸是苍白的,连脖子和手指都是红彤彤的,连芝有些没眼看:“你出门前照过镜子吗?” “很丑吗?”魏梧看出了她的嫌弃,摇摇头道:“我忘记照了。” 看到你说要出来吃宵夜的信息,我就顾不上别的了,只想长出一双飞毛腿,飞快地下楼,然后飞快地开车赶过来。 因为太急切要出门,还摔了很重的一跤。 这些魏梧都没有说出口。 “是很丑。我给你描述一下,头发乱糟糟的,脸色白得像鬼,衬衫皱巴巴像是揉皱的纸团。”连芝目光这次落到了地上,“哦,你鞋子还不是一对的。”穿成一白一黑,她也是服气了。 “魏二少,不知情的以为你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啧啧,连芝忍不住砸巴一下嘴,想着若是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看到他这副鬼样子,估计转身就走。 魏梧随着她的描述,也对自己的形象有了了解,他脸这下不苍白了,而是红得快赶上胸膛的肌肤了,羞臊的。 他居然这么狼狈地出现在了连芝面前,好丢脸! 但眼睛还是执拗地望着对面没有转移,巴巴道:“我衣服可能不太干净,但我身体已经洗干净了。”每天都烫几个小时,用了50多度的热水,应该算是干净了吧? 他现在的样子,又滑稽又有些幼齿的可爱,连芝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连右边脸颊的梨涡都出现了,笑了一会,拿起一串腰子咬了两口,才在对方巴巴的眼神中道:“嗯,别再继续烫下去了。”再烫,就该烫熟了。 魏梧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今晚的第一个笑,笑完,他把手放在鼻下嗅了嗅,委屈道:“我用了你送的沐浴露,用了好多,不过好像已经没有香味了。” 明明刚洗完时是香香的。 “别闻了,你就是洗得再香也没有用,我现在满鼻子都是烤串的味道。”顿了顿,连芝调侃道:“估且肉香味也算是一种香味吧。” 撸串一直撸到了晚上快11点才结束,主要是连芝在吃,魏梧只动了几口。吃完两人刚起身走了两步,天上突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啊,下雨了。”连芝仰起头,微惊讶地道。 魏梧也抬起下巴,看雨丝落下,落在前面这人的头发上,眉眼上,在昏黄的路灯下,反射出点点晶光,他不禁小声道:“好美。” 连芝听到了,看他一眼,主动伸手牵过他仍通红的手:“别愣着了,走吧。”她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喜欢有多少,但她依着自己的心走,她此刻想牵手,于是,她牵住他的手。 魏梧顺着她的力道抬脚,眼角泛起一点晶莹,不知是雨丝还是泪水,他想,如果这雨再大一点就好了,那样,连芝就会被雨淋得乱七八糟的,陪着他一起乱七八糟。 第38章 你要真是为了他,我立马就去封杀他 连芝一路牵着他回到了停车的地方,然后由着他开车送回家。 车停的时候,她没有立马下车,而是特意打开了车里的照明灯,然后在魏梧火热的目光下,凑上前去解他的衬衫。 魏梧不住地吞咽,嗓音喑哑:“连芝,我现在有点丑,不如改天再亲……”密,话没说完,他胸口就挨了不轻的一拳。 连芝似笑非笑地问:“魏二少想说什么?” 魏梧飞快地摇头,“什么也没想说。” 止住某人的低俗幻想后,连芝把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大半,然后就看到了10道触目惊心泛白的血痕,明显就是每次要结痂时就泡水,导致一直没有好转。 她丝毫不露心疼的神色,还饶有兴味在其中一道上用力重重地按了一下,口吻淡淡道:“魏二少,痛吗?” 在撸串的时候,她就隐约看到一点血痕的末端,当时就想着伤口恐怕不会太轻,没想到这人对自己挺狠的,足足划了十道,还每道都又深又长。 “很痛。”魏梧沉默了一下,诚实地道。 “哦,自残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痛了?”连芝说着,又用力往另一道血痕上按了一下,勾起一抹有些残忍的笑意:“那么喜欢自残,不如我给你来一刀吧?痛痛快快的一刀。” 残忍的笑,凶残的话,这样的连芝有些陌生,魏梧眨了眨眼睛,突然间浑身颤栗,一种控制不住从灵魂到身躯的颤栗,大脑也跟着兴奋起来,他想说好呀,但话堵到了喉咙中,又被理智阻止了。 他知道他要是这样说,连芝估计就永远不会回头地走了,努力地把话吞回肚子里,哑声道:“我以后会尽量克制住。” 连芝冷哼了一声,这男人的病是真的不轻,她说要给他一刀,他眼神中竟攀爬上藏都藏不住的渴求之意。 一颗一颗地给他重新扣上扣子,警告道:“不要放任自己崩坏下去。” 魏梧没应声,只突然抱过她的头,把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呼吸急促而沉重,大概10几秒钟后,那股发自灵魂的颤栗感才算是消退去,嗓音更哑了几分:“连芝,你是不是见过血,很多血?” 只有见过很多血的人,才会不怕血,不怕他这种病态。逼不得已的时候,还会比他更嗜血。 连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嫌弃地推开他,“回去的时候,把你的伤口给处理好了,我讨厌血的腥味。还有,我也讨厌邋遢的人,下次再以这样的形象出现,请自觉离我5米远。” “遵命。”魏梧没有纠缠她,目送她回了别墅后,在车里低低地笑了起来。连芝居然还有这一面,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一夜好眠,第二天连芝照旧是早上6点多一点,就起床了。吃完早饭后,她开始处理工作。 都是有关马上就要举办的新品发布会的工作,这个是连氏最近的头等大事,她要确保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处理到10点多,连母上来喊人:“芝芝,楚家的人到了。” “好,我马上就下去。”连芝收拾好文件,站了起来。 楼下楚家主楚阁正在和连父说话:“连总,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他这话不是随意夸夸,而是真心实意欣赏连芝。 昨天连氏对危机的应对太出色了,迅速又强硬,不仅挽救了连氏的声誉,甚至还让连氏赢得了不少路人缘。谁不喜欢有良心的企业?没有人不喜欢的。 不像是连绅的手段,他一惯是温和的,能力有限,因此当初才轻易被季宇给打击到要垮掉。不是他,那就只能是连芝了。 如果说之前对抗季宇的事,还不能让别人高看连芝一眼,那么现在,想必海市有些能耐的人都不会再轻视她了。 连芝已经走进了同他这个层次相当的人的眼里。 谁又能想到就在不久前她还只是个不谙世事又声名狼藉的大小姐呢?世事难料。 提到女儿,连父面上也带出自豪之色,丝毫不谦虚道:“芝芝确实很能干。” 连芝远远听到连父的话,面色不变,走过来大方同楚阁和楚家大少爷打了招呼,“楚家主,楚少爷。” 楚阁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诚恳道:“连小姐,我今天携小轩过来,是想感谢你上次帮了小轩。”是个一眼就看出心性绝佳的女子,季宇可惜了。 “连芝,谢谢你啊!”楚轩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连芝,忍不住上下打量她。艹,一看就带劲,怎么就被魏二少捷足先登了?他也喜欢这种又飒又酷的美人的啊! 被认为捷足先登的魏梧,此时一扫前几天的阴郁,嘴角翘起来压都压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已经让家庭医生上药并包扎好的伤口,拿出手机刚想给连芝报备一下,就收到了一条晦气的信息:【魏哥哥,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他眉眼骤然间冷了下来,二话不说,直接把这个昵称为“梦”的联系人删除了。他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删了她后,他顺便把通讯录清理了一下,把那些无关紧要或者根本不记得是怎么加上的人,全都清理掉。别哪天又收到莫名其妙的信息来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讨厌吗?他没有那么多讨厌的情绪,齐梦现在还有闲心来膈应他,想必是他送的二重礼还没到,等着吧。 另一边,齐梦久久没有收到回复,不甘心地又发了一条过去,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删除好友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她喃喃道。 毁了她的爱情梦不说,还毁了她的家庭,曾经恩爱的爸妈现在如同仇人。 正想着,屋外突然又爆发出剧烈的争吵,还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她再也忍受不住,冲出了家门去。 她一出门,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年轻男人立马露出个看到猎物的笑容,丢了烟头,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 楚家人没在连家待多长时间,留下了一张里头有5000万的银行卡后,就干脆地走了。 连芝有想过他们会用钱来还人情,但没想到会给那么多。 不过,她还挺喜欢这种还人情的方式的,反正她缺钱缺得很,欠了魏二少1个亿呢。 看连北望向她那羡慕又可怜巴巴的眼神,连芝大方地给他转了50万当零花钱,说了一句:“只有一个要求,出去玩不准给我惹事。” 连北连忙举手保证:“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惹事。”呜呜,有个姐姐也太好了,还给他发零花钱。 给自己也留了一笔后,连芝干脆地把剩下的钱都转到了魏梧的账户里。 刚转过去,对面的信息就过来了:【连芝,我可以申请把钱都寄放在你那里吗?】 连芝微微笑着回复:【拒绝寄放!】 这边魏梧瘪着嘴,又打了一句:【不是说男朋友有义务要把钱上缴给女朋友的吗?你不能拒绝我履行义务。】 狗屁的义务!连芝心里吐槽了一句,没好气地回道:【魏二少,你干脆把整个身家都送给我好了】 对面回复很快:【好呀,我巴不得携全部身家连同我一起打包送给你,做梦都想的那种!】 后面还跟着一句:【连芝,你敢要吗?】 果然就不能同这个骚男人说骚话,连芝脸上微烫,想了想,回道:【不敢。今晚姐有钱,请魏二少吃饭】 不过,晚上到底请不成吃饭,刚和魏梧碰面,就得知宴庭出事了,准确来说是他的粉丝出事了。 他粉丝在他星博上留言说自己经历了《复仇》电影里那个女孩经历的事,但她没有暗恋的人,也没有人会去为她复仇,她想离开这个世界,还说自己遗憾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没有亲眼见他一面。 网上很多人都纷纷呼唤宴庭快去救救她。 宴庭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肯定会招来铺天盖地的黑。 他作为连氏新品的代言人,也是新品发布会的重要嘉宾,连芝做不到默默旁观此事。 看着手机上他发过来的信息:【连小姐,很抱歉,我可能当不成你新品发布会的嘉宾了】 她直接拨通了电话:“宴先生,我是连芝,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另一头宴庭愣了愣,没想到连芝会直接给他回电:“我已经麻烦警方根据ip地址去锁定那位粉丝的具体所在地了,如果锁定好了,我会直接过去协助警方开解她。” 连芝就猜到他会这么做,淡声道:“锁定地址后,可以告诉我一下吗?我打算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好的,谢谢你,连小姐。” 挂断电话后,连芝看向今儿收拾得光鲜亮丽的某人:“魏二少,你要陪同我一起去吗?” 魏梧心中都要酸死了,连芝居然要为觊觎她的男人操心,嘴上毫不犹豫道,“要去,当然要去。”他怎么可能让宴庭和连芝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连芝看着他酸不拉几的表情,无奈道:“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周一的新品发布会。” 魏梧哼了一声,半是吃醋半是认真道:“你要真是为了他,我立马就去封杀他。” 连芝无语:“……那魏二少可真威风!” 一个小时后,连芝收到了宴庭发过来的地址,在一家高级酒店里。 魏梧驱车赶过去,在酒店门口和宴庭碰了面。 “现在是什么情况?”连芝直接朝宴庭问。 宴庭神色疲惫,满眼担忧:“那个粉丝不接电话,人好像已经站在了阳台上,我现在要同警察上房间看看。” 连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一行人很快乘坐电梯上了15楼,停在了1505的房间门口,警察给了宴庭一个眼神,宴庭随即用了最轻柔的声音道:“你好,我是宴庭,你不是想看我一面吗?” 里头没有回应。 “我要进去了哦?”宴庭边说,边拿着房卡开了门。 随着门被推开,入眼是踩着高凳站在阳台栏杆边上的年轻女孩,她穿着白色飘逸的长裙,像是马上就要融入了夜色中。 连芝看得微皱眉头,从门口到阳台有10米左右的距离,就算以最快速度冲过去,也赶不及救人。 听到门响动,女孩回了头,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宴庭后,甜甜地笑了:“宴哥哥,你真的来了呀?” 她的笑容看不出一点阴霾,完全不像是即将要跳楼的人。 “嗯,我来了,你下来好不好?”宴庭温柔地诱哄道。 女孩轻轻摇头。 这种情况不好搞啊,几个警察暗暗叹气。 没有求生意志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开导。 眼看她就要转头回去,连芝突然冷冷开口道:“你死了也就死了,可你大概不知道,你把宴庭也害死了!” 她语速略快,充满讽刺:“宴庭有你这种粉丝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现在网上全是黑他的,你死了后,他估计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了。” 见女孩眼睛瞪得滚圆,一副想解释的样子,宴庭很快反应过来,装作厌恶道,“她说得对,我被你害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粉丝……” 就在宴庭接过话的时候,连芝就和魏梧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警察慢了一步,冲在后面。 连芝人没到,身子往前一扑,然后一个滚地,伸手把女孩垫脚的高凳一抽,女孩就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而连芝则像是没事人一样,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表情依然冷淡。 后头的人包括警察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动作也太流畅漂亮了吧? 这是练过的?不是说是一个大小姐吗? 还有,脸色能不能不要那么淡然? 连芝不管别人怎么惊诧,也不想管救下人后的事,站起来就想往外走,然后刚走了一步,就被拥入了一个滚烫又熟悉的怀抱里。 “连芝。”魏梧莫名又产生了昨晚的颤栗兴奋感,压低声音道:“别推我,我只抱十秒钟。” 真好,怀里这个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众目睽睽之下,连芝完全没有要纵容的意思,抬起脚就重重碾过去,碾得魏梧嘶嘶吸气。 宴庭在后面注视着相拥的两个人,眸中闪过些不甘,嫉妒,还有淡淡的遗憾,他注定会错过这个特别的她。 第39章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网络上关于女孩跳楼的事件关注度很高,媒体几乎是实时报道了进展,评论区又沸腾起来了。 【救下人来了,太好了!一条活生生的年轻生命啊】 【还好救下人了,不然那些圣母就该来指责我家宴哥哥不作为,害了一条人命。更甚至的还会怪罪到他的电影上,说他电影引诱人轻生】 【楼上+1,这种圣母不要太多,一个个只会当键盘侠,动动手指头就给别人扣上大帽子,完全不会去管事实是怎么样的,也是宴哥哥活该,遇到了这种粉丝】 【楼上别说什么活该这种话,会给宴哥哥招黑的,其实这女孩应该是无心的,很多人自杀前都会有无意识的自救行为,这可能就是她的自救。结果是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希望官方尽快查明她跳楼的真相,去惩治那些欺辱她的人,人渣就应该全部扭送到监狱里去度过后半生,妈的,最好作案工具都给我人道阉割】 【放心吧,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全网都在关注,官方不可能让那些人逍遥在外的,否则公信力将会崩塌,谁敢对毫不作为的官方报以信任啊】 【没有人提连芝吗?是她把人救下来的,又是机灵转移女孩的注意力,又是一扑一滚地去拽人下栏杆,虽然想象不到这个“一扑一滚地”是什么样的动作,但我想,肯定是漂亮至极的动作】 【终于有人提连芝了,她怎么能这么好!!!我真的想大声尖叫,一周前刚救过人,现在又再次救人,警方想必又要给她发锦旗了,她该不会是什么菩萨转世吧!】 【我就想看看她救人的视频,虽然我知道官方为了保护女孩肯定不会放出来。她是不是身怀功夫啊?不然怎么能冲在警方面前救下人来呢】 【只有我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救人现场吗?她和宴庭有什么关系?其实庭芝cp也挺好磕的】 【……楼上不要乱磕cp,报道里不是说了魏二少也在吗?想必是因为新品发布会吧,宴庭是嘉宾,连芝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出事】 【别说了,新品一开预售,我就买,就冲着连芝的人品和敬业,不买我的钱包都要和我过意不去】 连芝,连芝,为什么又是连芝? 王雪晴眸中划过深重的怨恨,攥住手机的手指因过于用力,都生疼了也不在意。 王母给她端了个果盘过来:“雪晴,吃点水果。”因心思都在别处,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你今晚怎么不出去了?” 王雪晴没应话,她能去哪里?林之远说今天有事,不能来找她,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回复。 “雪晴,备孕的事你要抓紧了,时间拖得越长,后面就越不好糊弄。”王母急得嘴里都起燎泡了,就怕事情出现意外,只能把女儿逼得紧一点:“家里的日子你也看到了,那些以往捧咱家的人,现在都眼含嘲弄,你大哥公司又急需钱。” 王父心里也急,吞吐道:“雪晴,你找的那个对象,如果不行的话,要不……”他顿了一下,厚起脸皮道,“换另外一个?”反正于他而言,给谁怀孩子都行,只要能怀上孩子。 听着他们越来越无耻的话,王雪晴倏忽站了起来,不想再待在这里,“我出去走走。”她难道是个婊子吗?和谁都可以生孩子? 她自顾自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 一边走,一边自嘲,她王雪晴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她本该享受豪门太太的生活,享受众人的追捧。可现在,公司里的人自出事后就不再给她好脸色看,家里父母也只会逼她,男朋友男朋友又丢下她不管。 为什么会这样? 都怪连芝,一切的起源都是她,她为什么不去死呢? 止不住的恶念从心底里生出,直到走过某个昏暗巷子口的时候,被一道微弱的求救声打断:“帮帮我。” 王雪晴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巷子里看,然后就看到背阴处一个五官俊美到差不多能和魏梧相比的男人靠墙坐在地上,朝着她很轻地笑着。 “求你帮帮我。”男人再次说道,嗓音干干的,不难听。 王雪晴却听得连接后退了几步,她已经看到男人身上暗沉的血迹了,“你找别人吧。”她说完就想跑,跑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这次没说话,仍旧浅浅地笑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无害,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感觉,还莫名有几分像魏梧。 王雪晴突然就不怕了,要抬起的脚也按了回去,她抿了抿嘴,小声地问:“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男人的笑意深了些许,嘴角勾起的弧度带出点邪魅,“我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 网上的事情连芝自救了人回来后就没有时间再多关注,她忙得要疯了。好几个一开始并未打算过来参加发布会的大经销商都打了电话过来说要来,还有一些行业专业度很高的媒体、自荐的各种大v、网红等等,许多事情等着她统筹。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周一,发布会于19:00点准点在宝格丽大酒店开始,网上全程直播。 【场地待客区布置得好舒服啊,展示区又好有科技感,墙上的短视频清晰展示了产品的优势】 【啊,连芝还是发言人,她姿态好从容,听她讲解莫名就觉得信服,我最不耐烦听发言什么的,但我刚刚竟然出神地听了10来分钟】 【体验区互动看起来好有趣,哇,好多博主和自媒体达人,还都是些有点熟悉的面孔,他们喜欢随时拍照分享生活,连氏请他们来当体验嘉宾太有心机了】 【卧槽,国内的几大经销巨头都去了,还有同行业的大佬,这手机要大卖呀】 【呜呜,我宴哥哥好帅,他好适合用白色的手机,天啊,他还自己对着镜子自拍玩起来了,好萌!话说,这场地居然布置了那么多镜子,是不是就为给大家自拍玩用的?好有趣】 【啊,大家先不要刷评论了,预售链接放出来了,赶紧去抢】 【我回来了,完全抢不到啊,全售空了!连我最嫌弃的紫色,也没了】 【嘿嘿,我抢到了,抢到了楼上嫌弃的紫色,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人品爆发,抢到了宴哥哥专属的白色,现在激动得想去操场跑几圈】 发布会于晚上21点准时结束,连芝作为发言人,还不能马上退场,需要接受几轮采访,直到近23点的时候,她才真正能放松坐在休息室里休息。 连父拿着新鲜出炉的预售销量报表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芝芝,预售……全抢完了,三个时间点的预售……几乎都瞬间秒空。”这都是多少年未发生的事情了,连氏的资金链这下是全盘活了。 连芝喝了口水,面上有些喜色但更多的是清醒,看了一圈休息室里狂喜的高层,提醒道:“目前销量是不愁了,但质量务必要把控住。” 这些人纷纷点头,看着她的眼神狂热:“听大小姐的。”都知道连氏这次发布会的成功,基本功劳全在大小姐身上,一步步预热造势,又恰巧上了几次热搜。 连芝也就提了一句,就不再多言。一个集团的运转不能单靠一个人,要有核心的团队,她能做的就是相信这个团队,偶尔把控一下方向。 “芝芝,司机小李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们走吧。”连父说着,看女儿神情疲惫,忍不住心疼:“忙了几天,明儿上午你就在家休息,别去公司了。” “嗯。”连芝站了起来,同他往外走,刚走几步,手机铃声就响了。 一道清朗的男音从手机中传过来:“连芝,我来接你了,你这边结束了吗?” “我现在出去。”连芝简单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看向连父。 连父不等她开口,笑着揶揄起来:“爸自己走,不打扰你们情侣谈恋爱。”还贴心快走几步先她出去,免得她不好意思。 出了酒店,连芝一眼就看到慵懒倚靠在银色跑车上的男人,嘴里衔着烟,长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风流公子哥形象瞬间被生动地演绎出来。 男人很快就发现她出来了,把烟头掐灭,站直身,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连芝。” 连芝嗯了一声,走了过去,“等很久了吗?” “不久,两根烟的时间。”魏梧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然后绕到了另一边上车,“你先眯一下眼睛,到了我喊你起来。” “嗯。”连芝嘴里嗯了一声,却没有眯眼,自上周六跳楼事件后,他们就没有碰面了,她太忙了,连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也才2天,却仿若许久没见面,忍不住起了些淡淡的想念。 魏梧余光一直留意着她,看她没有眯眼,还转头对着他,自恋道:“两天没见,是不是觉得我更帅了?” “一般般吧。”连芝难得没有泼他冷水,知他去了片场学习拍片子,还随口问道:“片场好玩吗?” “暂时没觉得好玩。”魏梧诚实道,但是你想让我找点事做,那么我就去找点事做。 还把现场的情况打了个比方:“大概就是一群人被一个人指挥得团团转的样子,各种嘈杂声,聒噪得堪比一群鸭子在叫了。” 连芝听笑了,“你这话发到网上去,估计能气死一干导演和演员。” 大晚上的其实也不能去哪里,魏梧是直接把人往连家送的。路程太短了,短到他这两天的思念之情未解一分,人就送到了。 海市的路为什么会这么短?如果一直一直走不到头就好了。 “魏梧。”连芝喊了一声,在他微愣时主动吻了上去,汲取着他比寻常清爽中多一丝烟味的气息,刚想退出去时,男人突然凶狠地纠缠住她,不给她丝毫喘气的机会。 本是温柔的吻逐渐变了味道。 到了最后,互相伏在对方的肩头上平缓着躁动,车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以及稍显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连芝先开了口:“我走了,你回去时小心一点。” “嗯。” 第40章 如果她不好下手,就先从她的亲人下手 新品发布会成功举办后,因拿下了大量的销售订单,连氏的资金周转开来,开始捡起了之前因资金链断裂没来得及展开的项目。 连芝打开摆在最上头的项目资料看了几眼,问道:“有关游戏机项目的研发负责人选,还没有定下来吗?” “猎头推荐了一个人,叫郑海升,之前在霓虹国大型游戏公司工作,带头过几次研发,最近刚回国。”顿了一下,王特助继续道:“可惜,我们的人事联系他时,他表示有意向要去季氏。” 季氏?季氏也要进军游戏机行业了吗?连芝挑了一下眉,淡声问道:“有查过他是因为什么事回国的吗?” 王特助还真了解过这点,回答道:“据说是思念家乡,故土难离。” 连芝点了点头,大致判断出对方是个有情怀的人,又问:“有说为什么选择了季氏吗?” 大小姐这么问是想把人才截下来?王特助莫名有些兴奋,季氏可算是连氏的仇人,能把人截下来怎么说都是爽事一桩,道:“人事反应说,是因为季氏先给他递了橄榄枝。” “行,我知道了。”连芝接过他的个人资料,细细地翻阅了一下,资历够能力够,还难得有情怀,这样的人才她一点也不想让给季宇,手指动了几下,直接拨通了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说话的男人声音温润,“你好。” “您好,我是连氏的大小姐连芝,请问您是郑海升先生吗?”连芝直接自报了姓名。 郑海升愣了一下,连芝这个名字他虽然不怎么上网,可也听过了好几次,不陌生,虽然大概能猜到对方的用意,他还是问道:“我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连氏最近立了一个游戏机的研发项目,非常希望能邀请你过来带队。”连芝轻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别急着拒绝我,我不知道季氏提供了你什么条件,但在我们连氏,我可以对你保证两件事,一、不对研发项目指手画脚,二、不会因为研发周期因不可预见的事故延长,而施加压力或者干脆废掉项目。” 这两个条件几乎算是给了研发人员最大的自由和尊重,有情怀的人都喜欢自由和尊重,也是她所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动对方。 对面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郑某想请问连小姐一个问题。” 连芝知道他是动心了,这个问题是最后的试探,直接道:“郑先生尽管问。” “郑某在他国学的知识,在他国受到了赏识,然后一朝背弃离去,许多人指责郑某忘恩负义,不知连小姐怎么看?” 连芝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难过和困惑,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每个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恩惠,而有些恩惠是矛盾的,无法调解的,无愧于心就好了。” 郑海升听完回答笑了起来,原来还是有人理解他的。 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了他许久,连他的妻子都不理解他,不想他回国,可脚下这片土地生养了他,也给了他恩惠,他回来有什么错? “我愿意接受连小姐的邀请。”郑海升郑重道,一个愿意给他自由和尊重,还能理解他的老板,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欢迎郑先生加入连氏,希望以后合作愉快!”连芝笑道。 另一边,郑海升的爽约很快被秘书上报给了季宇,他皱着眉头冷声道:“你说他最后选择去了连氏?” 秘书点头,顶着他的冷脸道:“人事的反馈是他觉得连氏那边更适合他。” 他知道老板挺重视这个新成立的游戏机项目的,现在研发主要人被截胡,项目肯定要延后才能开展,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好奇连氏谁有那么大本事把他们季氏的人才给截胡了? 总不能是连芝吧? 他能想到的,季宇也想到了,让他下去后,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他好长时间没拨打过的电话。 连芝接到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这还是自穿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接到季宇的电话,她淡声问:“季总找我什么事?” 季宇低笑一声:“连大小姐好本事,居然挖了我的墙角。”话是嘲讽的话,但语气中却没带多少嘲讽。 连芝神色没什么变化,知道他是指郑海升的事,顺着他的话道:“多谢季大总裁夸奖。” 季宇听着她的应答,有一刹那的恍惚,恍惚对面的人不是连芝,而是一个在商场上浸润多年的人。 这份镇定自若的心性,和他相比已经不差什么了,她已经有资格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或者,在前两天他忍不住全程看完由她来主导的发布会时,他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想着,他突然道:“我还可以再多夸一句,发布会很棒。” 连芝:“……谢谢。”她忽然间有些不明白季宇了,不是来问罪的吗,怎么还夸起人来了? 直接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时间是很宝贵的,不想说废话。 季宇骤然间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声,脸上有些尴尬,也有些说不清的意味来。 他甚少遇见过这种直接挂他电话的情况,也甚少突然间回答不上对面人的问题来。 他为什么打这通电话,又为什么说最后那一句话,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懂起来。 抬眸看着日历本上圈出来的日期,他给定下签离婚协议的日期,直接给王雪晴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什么时候能签离婚协议?】 这头王雪晴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刚被设计总监说了一顿,说她最近的设计问题太多,基本上都不合格,要改。 什么问题太多?明明是在针对她,挑刺她,以前她的设计也是这样的,不是都没有问题吗? 她红着眼角,回复道:【季哥哥,可以等过完这一周再签吗?】过完这一周,她怀没怀孕就能验出来了。 季宇的回复很快:【我已经给了你一周多的时间了。】 不行吗?王雪晴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逼她? 见她没回,季宇的另一条信息很快就到了:【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王雪晴艰难地回道:【好】 旁边座位上有同事看她这样,在小群里聊道:【她干什么突然间又哭了?】 【完不成设计任务,被总监训了呗】 【她还有脸哭,她的设计来来回回款式都差不多,哪个设计师像她这样偷懒的?总监不炒了她,都是格外优待她了】 【谁叫人家还是总裁夫人呢?】 【还总裁夫人?都多久没看到季总裁过来接人了,想来马上就要离了吧】 王雪晴虽然不知道同事在说些什么,但能感受到她们时不时看过来轻蔑的眼神,看得她浑身难受,如坐针毡地熬到了下班。 下班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以前王家住的旧房子。 刚打开门,就看到高大俊美的男人迎了过来。他裸着上身,虽然小腹和肩膀上都包扎着绷带,但宽肩窄腰裹薄薄肌肉的身材,还是让王雪晴看得面红耳赤,羞涩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丝毫不在意道:“我刚给自己换了药。”说完,凑到她的身前,盯着她略泛红的眼睛认真道:“你哭过了?” 王雪晴乍然间感受到男人近在咫尺的雄性气息,脸色更是烧了起来,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赶紧吃吧。” 男人摇头,目光温柔:“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哭?雪晴,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 王雪晴偏头不敢和他对视,怕自己忍不住沦陷,小声道,“你能帮我什么啊?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男人笑了几声,并不多解释,只意味不明道:“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 “我不知道。”王雪晴摇头。 “真的不知道吗?”男人逼问。 “我……”王雪晴突然间说不下去了,想到他身上不是刀伤,就是弹孔的伤,要说不知道,好像过于虚伪了,沉默了好一会,她道:“我讨厌一个人,她把我害得很惨。” “嗯,那你就把她害回去。”男人的调子轻快,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残忍:“如果她不好下手,就先从她的亲人下手。” …… 连芝还不知道不仅自己,连自己的亲人也被惦记上了。她此时正陪着魏梧在商场上给魏母挑生日礼物,魏母的生日快到了,就在这周周六。 “连芝,我妈不打算大办,就在家里吃顿饭,想邀请你一起来。”魏梧期待地看着她,“你会来的吧?” “我可以不去吗?”虽然两人的关系早过了明路,但是就这样上门,连芝还有些不自在。 “不可以。”魏梧果断道。 “那你还问什么?”连芝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魏梧乖巧地笑了两声,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我妈喜欢翡翠啊金子之类的东西,我们去前面那家玉石店看看。” 连芝点头,同他走了过去。 她对玉石不是很熟悉,进店后,只跟着魏梧看,并不打算发表意见。 不过逛了一会,她还是被一只绿得很有生机的手镯吸引到了,刚让柜姐把手镯取出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有些嚣张的女音:“那个手镯我看上了。” 连芝微蹙着眉心回头看,见是一个穿金戴银一看就富贵的中年美妇,面容熟悉,她很快就从原身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个美妇的身份,季宇的妈妈。 季母看清连芝的正脸,愣了愣,惊讶道:“连芝?”同以前长得好不像,要不是她看过连芝那张广为流传的晚宴偷拍照,她都不敢认。 “是我。”连芝淡声道。 “你……”季母刚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就注意到了她旁边的魏梧,他此时正冷着一张脸盯着她,莫名的吓人,讪讪道:“魏梧,你也在啊!” “季姨。”魏梧喊人的声音也是冷的。 “我没想到是你们。”季母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有好多想问的话,比如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比如连芝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家季宇吗,怎么突然就变心了?又比如连芝你和我家季宇现在是不是还有联系等等。 但对着魏梧冷厉的眉眼,她愣是问不出口,总感觉问了的话,魏梧下一秒要对她发火。 见面前两人都没有接话的意思,她只能接着说:“那手镯就让给你们吧,我去看看别的。” 连芝挑起唇角笑了笑,语气冷淡:“不用了,我看不上,季夫人自己买吧。”她也不是非得这个手镯不可,不过就是随意看看。 季母的脸霎那间气得青白一片,胸前剧烈起伏,指着她道:“连芝,你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什么我看不上,你买吧,这是把她当成捡剩的?而且语气那么的不敬。 以前不是对她尊敬得很的吗?三不五时地买礼物来送给她,她一表现不喜欢,就惶恐不安,生怕进不了季家的门。 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虽然不化浓妆好看了不少,但性子也太讨人厌了。 “哦,那我要怎么说话?”连芝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原身对她的姿态,嗤笑道:“处处奉承你,讨好你吗?”像个下人一样,端茶倒水的,还不被认同。 “你这么说话,不怕我家季宇讨厌你吗?”季母怒上心头,也顾不得魏梧的冷脸了,直接说出了不过脑的话。 “季夫人脑子怕不是有问题,要去治治?”魏梧在旁边插话道,连称呼都改了,还特地捞住连芝的手牵了起来,缓声强调道:“连芝是我女朋友,她现在只喜欢我。” “你放肆,你怎么敢这么说话?季家人容不得你这么欺辱。”季母气到脸庞都走了形,身子还打着哆嗦,再无一丝贵夫人的仪态。 第41章 他再计较,恐怕后面哭的人又是他 “季夫人来来回回就这一句吗?”魏梧露出一个满是嘲弄的笑容,声音越发冰寒:“欢迎季家随时上魏家理论。” 连芝却懒得搭理她了,不过就是一个仗着家世嚣张惯了的人罢了,被奉承太久了,已经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拉了一下魏梧的手,在他看过来时道:“魏二少还要在这里逛吗?” “不了,去别处,这里有人太碍眼了。”魏梧也不想陪她继续浪费时间,他还要好好同连芝逛商场呢。 季母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若无其事地走了,一肚子气发不出来,竟直接抢过柜姐手上的镯子往地上砸了起来,不仅如此,在柜姐要阻挠她时,还不由分说地扇了她两巴掌。 周围购物的人不少,有人把她发疯的这一幕拍了下来,给柜姐的脸打了一点马赛克后,就直接上传到了网上去。 【这夫人是哪个豪门世家的?怎么这么猖狂?砸东西不说,还打人,当我们普通人是可以随意打骂的奴才吗?】 【许多人羡慕柜姐的高大上职业,其实柜姐经常被当成出气筒,别问我怎么知道,受过顾客的气百来次!不过还没被打过就是了,看这夫人扇人的熟练手法,怕不是经常做?】 【楼上这么说,我也注意到了,她扇人时是不假思索的,看这一身穿搭,全是高定,没有几百万拿不下来,家里该是有佣人的,那些佣人应该经常被她扇耳光吧,作孽,快扒出来这人是谁!我立马把他家产品拉入黑名单】 【这不是季夫人吗?季总的妈妈,她经常去专柜扫货的,狗仔那边时常有拍到她,之前还觉得她涵养不错的,没想到是这么个货色】 【怕是因为之前别人都让着她,所以她才能保持好涵养,不对啊,今天怎么没人让着她,让她发了这么大的火?是哪位英雄好汉逼出她的本性来的?求现场的人来说说事情经过】 【我在现场不远处,先是一对年轻相貌出众的情侣看中了一个手镯,她后面进来的,一进来就大声宣称她也看上那手镯了,然后好像两方是熟人,不知怎么地就吵了几句,最后情侣走了,她就发疯了】 【相貌出众的情侣?视频没有拍到,太可惜了。人家先看上的东西,她就这么说自己看上了,是想干什么?是想抢啊,先来后到这个理都不懂吗?】 【两方是熟人的话,那对情侣估计也是什么豪门公子大小姐之类的。她拿捏不了别人,于是就把火发在我们普通人身上,我们普通人就这么活该被欺负吗?】 【呵呵,季家的作风就是如此霸道不把人当人的。前不久季宇为小娇妻出头,打压连氏还威胁连大小姐的事,大家不会都忘了吧?虽然这小娇妻可能已经不是小娇妻了,但他和他妈是一脉相承的作风】 【楼上不说,我都忘了,季宇也差不多是同样的货色,老话不是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不假。还好连氏挺过来了,连芝也自己崛起了】 【额,季总最近做了不少慈善,我都快忘了当初的事了,所以他做慈善的目的是想给自己洗白?】 【豪门做慈善,哪里是真的做慈善,不都是为洗白名声的吗?楼上不要太天真了,说不准啊,这慈善还是假慈善,建议官方去查查,可别是什么洗钱手段】 【祥云轩工地的事,最近也已经没有人提起了。季家不仅是不把普通人当人,还草菅人命,再次决定,以后再也不用季氏这个品牌的产品】 季氏的公关很快就监测到季母这桩丑闻,紧急联系平台删了帖,又上报给了季宇。 但是豪门的瓜,普通人是百吃不腻,又加上出事时是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大家都正拿着手机刷得火热呢,传播的速度很快,一贴删完又出一贴,视频被删了,就直接创建词条来讨论,竟一不小心又被刷上了热搜。 季宇气得青筋爆出,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本来网友都快忘了当初连芝在餐厅里时扣他头上的那口锅,忘了祥云轩工地的事,最多讨论的就是一点他和王雪晴的花边新闻,可现在他的形象再次败坏了,季氏的形象也跟着受损。 他铁青着脸直接让司机送他回了季家本家。 本家里季母也知道了网上的事,狂砸了一通东西发泄。 季宇走进家门时,看到的就是一堆女佣战战兢兢地在收拾地面的狼藉,而他母亲则正在训斥一个给她捧热茶的女佣的场景。 “茶那么热,你是想烫死我吗?”季母的脸拉得老长。 女佣深深低着头,心想这温度明明是你平时要求的温度,但嘴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夫人要生气,没有什么理由,她们这些下人只能受着。 “木着身子想装死人吗?不知道要给我去换一杯?”季母越看越气,手中的热茶眼看就要泼出去。 季宇看到这里,冷冷出声打断她:“妈,你在商场上的做派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季母这才看到儿子,呵斥女佣下去后,表情不痛快道:“小宇,你是来质问我的吗?你现在不应该去给我出气吗?魏梧和连芝这么对我,你不能放过他们俩人。” 季宇提前和她通过电话,知道大概的前因后果,脸上的冷意未褪去:“如果你遇到的人不是连芝和魏梧,你是不是就要去抢夺别人看上的手镯了?” 他常年忙于公事,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原来是这么跋扈的性子,或者也不是不知道,她在家里不是老对女佣颐指气使吗?只是他以前没怎么在意过而已。 “我没有抢夺,我只是说我看上了。他们又没付钱,也没说要买,还不许我买吗?”季母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和一些贵夫人出街,她看上的东西,那些贵夫人也要主动让给她。 季宇很深地看着她,突然间就不想说话了。他骨子里也有一股霸道性子,习惯别人让着他,一旦别人不相让,他不也不高兴吗?或许网上说得对,他们一家子都是一脉相承的作风。 只是,他至少会保持着基本的礼仪风度,不像她那么失了分寸,也不会把脾气随便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不说话,季母却还有话要说:“妙妙说你喜欢连芝,是真的吗?” 季宇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她是魏梧的女朋友,他们现在感情很好。” “你……”季母对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既然不直接否认,大概就是有些心思了,有点不敢置信:“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她的吗?而且,她现在,应该是对你已经没有心思了。” 她说出那句不过脑的话后,连芝反应冷淡,而且还对她那么无礼,怕是早对儿子死了心了。不过,即使不死心,她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不敬她还想进门?做梦。 但是心里也不得劲就是了,她凭什么不喜欢她儿子?她就该被退婚后,老老实实地下嫁给别人,天天瞎折腾,还攀上了魏梧,膈应死人。 “我怎么想不重要,妈只要知道,我和连芝已经不可能了就好。”季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想同她多说,板起面孔严肃道:“妈以后在外面最好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我不希望看到下次发生同样的事。” “或者妈觉得在国内待着太无聊了,就去国外和父亲度度假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这里,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玩回来的妹妹。 “哥,你回家了怎么又要走?”季妙不怎么关注网上的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还有事要处理。”季宇脸上的冷峻没变,魏家肯定也知道和季母对抗上的人是魏梧和连芝,所以才有意无意纵容了这次的事上热搜,他需要回去看看怎么把影响降到最低。 “哦。”季妙看出哥哥的脸色不好,但她还不能直接让他走,她还有一件事要问:“哥,你也见过之远了,那他工作的事,什么时候安排?” “他让你来问的?”季宇不答反问,眸色幽沉了些许。 “不是。”季妙小心观察哥哥的神色,怕他误会,解释道:“之远从来想过让我给他安排工作,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哥,他的人品和能力你绝对可以放心。” 妹妹不是个能藏着住心思的人,季宇扫了一眼她的表情,就知她没说谎,表情柔和了一些:“你让他下周去公司,先从临时经理当起,如果他能力足够,我会给他转正。” “嗯,谢谢你,哥。”季妙高兴道。 …… 另一边,连芝想不到她和魏梧走后,季母竟疯狂到扇人耳光,还把自己扇上了热搜。看了一下网上的评论,她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季宇怕是又有得忙了。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如今季宇不找连氏的麻烦,她也不会主动去对付他,但他不顺,作为曾经的仇敌,她自然要高兴。 此时,她和魏梧正坐在商场上的冷饮店里休息。魏梧勾过头来看她的屏幕,看到是在刷季母和季宇,不满道:“连芝,你不准刷他们。” “魏二少,你这吃的哪门子醋?”连芝推了推他脑袋,把他推回去。 “不想你跟季宇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魏梧直言,想让你们的过去彻底切断,从今只有我一个人。 连芝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魏二少这么计较我的过去?” 魏梧想说当然,可抬眸看清连芝的表情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飞快摇头,义正言辞道:“每个人都有会过去,连芝,咱要往前走。” 他的过去,比起连芝的过去要“精彩”得多,照片的事好不容易才翻篇,他再计较,恐怕后面哭的人又是他。 “魏二少变脸真快!”连芝嘲讽了一句。 魏梧桃花眼眨了眨,正想着怎么绕过这个话题,手机震了一下,是陈宁发过来的消息。 他看了两眼,微微皱眉道:“陈宁最近交了个女友,他女友后天过生日,打算在宝丽金会所里开个小party,邀请我和你一起过去。” 陈宁肯定也邀请了季宇,他一方面不想连芝和季宇多接触,一方面又觉得他应该大大方方地领着连芝站在他面前。 一时间表情很是古怪:“连芝,你想去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连芝捏了一把他的脸,别说,魏二少的皮肤光滑细嫩,常年失眠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肤色,大概是老天眷顾了,“你想我去,还是不想我去?” “想你去,但是我又忍不住会吃醋。”魏梧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想到所有人都知道连芝曾经喜欢季宇喜欢到发疯,他就没法一点不醋。 连芝:“……是谁刚刚说不计较过去了?” “是我。”魏梧讨好地笑了笑,果断决定:“我们要大大方方地站在季宇的面前,让他嫉妒死我。” 转换了一下想法后,他忽然觉得,把狗粮发到季宇头上,明明是爽事一桩,他刚才纠结个什么劲? 连芝正觉得他幼稚,想说两句,冷饮店里突然爆发出争吵,她微微扭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尖下巴大眼睛化浓妆的精致女孩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男人厉声道:“王阳晨,我也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了,你要是给不到我要的数,休怪我告发你。” 男人像是很惊慌地站起来,软声安抚道:“小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我最多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你下周还是拿不出来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尖下巴女孩说完,拎着小包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也跟着转过身,望着女孩的背影。 连芝注意到他的眼神带些害怕,更多的却是愤怒和怨恨。 而且面容莫名有点熟悉感,她沉眸思考了一下,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魏梧对不相干的人和事都懒得投入半分心思,见她多看那男人两眼,还有些不爽道:“他有我好看吗?” 连芝定定看他两眼,又故作嫌弃地摇头:“魏二少不自恋的时候,还能入眼一下,一自恋起来,啧啧。” 魏梧被气得双颊鼓鼓,他自恋起来也很帅好不好! 从冷饮店出来,没有多逗留,连芝就要求魏梧送了她回家。 回到家时,正巧听到连北在楼下同人打电话,“后晚宝丽金会所吗?我知道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看到连芝后,笑盈盈地道:“姐,你回来啦?” “嗯。”连芝随口应了句,就上楼了,她知道连北最近经常出去玩,但是只要他不惹事,她就没打算多管。 第42章 连大小姐是怎么收服这妖孽的,她们好想知道啊 季宇忙了大半晚,第二天又忙了一天,才算是把季母打人的热搜带给季氏的不良影响消弭去一点。 他合上文件,揉了一下太阳穴,想到昨天和王雪晴说的事,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我现在过去你家那边找你。” 王雪晴垂着眸,看不出眼底情绪,对着电话道:“好。” 一个钟后,王家一家人加上季宇齐聚在王家。 “根据结婚前签的婚前财产协议,我只需要付你500万离婚费用,对此,你有问题吗?”季宇看着垂眉敛目的王雪晴道。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王雪晴缓缓道:“没有。” 季宇点头,把离婚协议和笔推到她面前,没多说什么。 但王雪晴很清楚,这是让自己快签的意思,她抿紧唇,慢慢地拿起笔,笔尖马上就要落在纸上。 “慢着。”王母突然出声阻止,板着脸对季宇道:“我女儿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 王父也张开了口:“你要离婚可以,但必须把孩子的事情给解决好。” 季宇冷冷地环视了这一屋子人,笑了起来,笑得嘲讽:“我怎么记得我一直都有在做避孕措施?这个孕从哪里来?”当初避孕还是王雪晴要求的,他无可无不可,就依了她。 王母被他眼神看得后背发凉,但强忍镇定:“避孕措施又不是绝对的,你该不会是想抵赖不认吧?我女儿自始至终只跟过你,不是你,那孩子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吗?” 说着眼神也逐渐带上怨怼:“你要想赖账的话,我们一家现在就去找媒体,让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 王父也咬牙道:“对,你污蔑我女儿的清白,我要让大家都知道季氏的总裁是个给老婆泼脏水扣帽子的渣男。” 王阳晨没有说话,但看季宇的眼神也是怨恨的。 季宇目光直落在王雪晴身上,“你怎么说?” 王雪晴的眼泪突然间就盈满眶了,抬眸和他对视:“我最近心神不宁,做梦梦到怀孕了,然后我今早就找了避孕棒测试了一下,发现一深一浅两条杠,大概率是怀孕了。” 季宇沉默了一下,冷声质问:“那你刚刚拿起笔要签字的时候,怎么不说?”是等着别人替你说,还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这个勇气来撒谎? 这回王雪晴没有说话,是王阳晨接了话头:“你什么意思?我妹妹不说是不想你为难,但我们作为家人,当然不忍心看她默默吞下这种苦楚。” “还有,你也别想让我妹妹去把孩子流了,流产对女孩子身体损害太大,我们家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一口一声地为妹妹好,为女儿好,却没提半句单身妈妈养孩子的辛苦,这是吃定他会为这个孩子负责! 季宇快恶心透了,这一家子打的什么主意,他就是傻子也猜到了。 难怪不肯早早签协议,怕是想要多分点离婚财产。 但是孩子不是由他们说有就有的,他确定他有做了避孕措施,拿起手机,毫不迟疑地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我现在要带人去医院做个测孕,你尽快安排一下。” 王雪晴听得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神情却更加凄楚:“季哥哥,你是不相信我吗?” 季宇面上看不出情绪:“我只相信我自己。” 王母掐着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要镇静,大声道:“你尽管测,我女儿实实在在的怀孕,不怕你测。” 同时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一深一浅两条杠,一定是怀孕了,一定是。 要不是大儿子急需一笔钱,她没想要那么急迫地说出怀孕的事的,怎么地也要等到确定了,但是大儿子等不及啊! 王阳晨也在心里如此默念着,他没有退路了,他必须要筹到1000万,否则等待他的将是牢狱。 王家的事,连芝不得知,也没有兴趣得知。她对于工作上的事,处理得越发得心应手,再加上公司有问题的人被清除得差不多,她上起班来,轻松了不少。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五晚,也就是陈宁的小女友的生日party当晚。她专门回家换了一身衣服,里头黑色大摆吊带裙,外面套了件黑色廓形西装外套,配戴上之前晚宴时戴的choker,脚下踩着小低跟单鞋。 魏梧来接人时,看到她这样,半句话没说就想接吻,然后再次尝到了被高跟鞋踩的酸爽滋味。 但是上了车后,他还是强行要了一个拥抱,贴着连芝的脸颊道:“不想把你带给别人看。”想藏起来,藏得死死的,只给他一个人看。 “魏二少,你占有欲过盛了。”连芝揪了揪他柔软的头发,听说头发软的人性子也软,为什么在魏梧身上就不灵验呢,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嗯,我只对你有占有欲。”魏梧越发地不吝于在她面前剖白自己,她喜欢直接、真实,他就给她直接和真实。 而且,他能感觉到连芝不讨厌他真实的样子,也不害怕他发疯,她似乎经历过许多残酷的事,所以更能平和地对待那些不寻常。 连芝似乎不是连芝,可他不想管她是谁,他只要知道,他喜欢死了这样的连芝就好了。 连芝:“……”并不觉得荣幸,冷酷地把他推开,“赶紧走,要迟到了。” 魏梧丝毫不在意:“迟到就迟到。” 结果,自然是迟到了10来分钟。他们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们投以了注目礼。 魏梧同样穿了一身黑,黑色的衬衫,领口敞开3颗扣子,下摆在腰处打结,裤子是中低腰镶着铆钉的黑色牛仔裤,宽腰带上同样镶满了银色的圆钉。 微金属朋克风格,英俊潇洒,落拓不羁。 和连芝大女人又不失性感的穿搭莫名地相搭。 陈宁惊艳到忍不住为他们俩吹了声口哨,“魏梧,连芝,你们来啦。”说完,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默不吭声的季宇,见他不露异样,才放下心来。 他先前考虑过不邀请连芝,但是这种party都是有伴带伴,没伴现找的,不邀请连芝,魏梧肯定来都不愿来。 可邀请连芝吧,他又怕季宇有意见,好在,现在一切圆满。 连芝挨着陈宁的女友坐,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了过去:“生日快乐。” 宁玲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了礼物:“谢谢。”一般这种party很少人会给准备礼物的,没想到连芝这么有心。 季宇等他们坐下后,突然开口道:“迟到的要罚酒。” 今晚准备的是equ shot,连芝看他一眼,二话没说,舔了口盐又咬了片柠檬在嘴里后,就拿起一杯酒微仰着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后,又拿起了另一杯。 周围有人禁不住喊了几声好。 魏梧没急着喝自己的罚酒,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连芝,看她细长的脖子上喉咙微滚动,也跟着吞咽起来。 直到她拿起第三杯时,才阻止道:“我替她喝。” 季宇没说话反对,他眼神隐晦地落在连芝身上,落在她被酒液滋润得更饱满柔软的浅粉色唇瓣上,喉咙乍然间干渴起来。 他身边的临时女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没有说话,而是微微地贴紧了他一分,她比不上连大小姐,但她有她的温柔。 魏梧对季宇的异样暂时无所察觉,他只顾着看连芝了。 如果说连芝喝酒的动作是豪迈,那魏梧喝起酒来,除了豪迈外还有几分贵公子的雅致在,这是家世熏陶出来的,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出来。 他喝到最后那一杯的时候,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唇角上微溢出的酒渍,动作不自觉地挑逗。 不少现场的女人暗暗叹了一句妖孽,看向连芝的目光带着钦佩,连大小姐是怎么收服这妖孽的,她们好想知道啊! 魏梧不知自己被形容成了妖孽,他凑到连芝耳边小小声道:“连芝,我替你喝酒了,所以我要讨一口福利。”尾音一落,他轻轻含住了她柔软略厚的耳垂。 而后飞快地离开,一口把最后一杯酒闷下。 连芝:…… 连芝的脸骤然间发烫起来,耳垂更是红得要滴血,又烫又麻,脚下不由分说地又是一脚。 踩得魏梧俊美的面容都扭曲了一秒。 两人的互动全暴露到众人面前,不少人露出暧昧的笑容,陈宁更是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咂了几下嘴,啧啧,要说会撩人,还是要数魏二少啊,他自叹不如。 季宇的眸色却不知不觉沉了下来,像他和季母说的那样,无论如何,连芝和他也不可能了。 就算修复和连氏的关系,也不可能了。 他们之间隔着不仅一个魏梧,还有一个王雪晴。 王雪晴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尽管协议最后还是签了,但他和王雪晴的牵绊有了一个孩子后,就再也断不掉了。 罚过酒后,有人建议玩游戏。 玩的是最简单的转酒瓶游戏,瓶口转向谁,谁受罚,可以选真心话和大冒险。 陈宁不确定地问连芝:“你能玩吗?”连芝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他怕她是那种玩不开的人。 连芝勾起了个浅笑,很随意道:“我都可以。” 陈宁听到回答后不由得想到了王雪晴,宴会前还没失态的王雪晴,她总是过分拘谨,不分场合的拘谨。 连芝这样看似冷淡,但又能看场合放得开的,莫名就觉得比她讨喜多了。 第一轮,由寿星先来转,瓶口好巧不巧转到了连芝,连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 宁玲想到了连芝送了她礼物,说的要求不为难:“和现场任意一名男士喝一杯交杯酒。” 话落,魏梧的桃花眼陡然亮了起来,殷勤地给连芝倒了酒递过去。 连芝挑眉斜了他一眼,口吻轻嗤:“魏二少怎么就那么自信我会选择你?” 魏梧笑着看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明明白白表露出来了“我是你男朋友,你不选我选谁”的意思来。 他还有意无意瞟了季宇一眼,势必让他今晚被狗粮给撑死。 肖飞从没见过这样鲜活的魏梧,顿觉好笑。好笑的同时,他也有些担心季宇,季宇看连芝隐晦的眼神,他无意间注意到了。 连芝到底如了魏二少的意,同他干脆地喝了一杯交杯酒,她也不是玩不起的人。 几轮游戏下来,气氛热烈了起来。 这轮轮到了陈宁被转到,他选择了大冒险。 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孩道:“大象原地转圈转10圈。” 陈宁依言去转圈,旁边人给他数数,1,2,3…… 门外有侍应生在敲门:“您好,送酒水。” “请进。” 陈宁此时转到第8圈,晕头转向,看什么都泛重影,“我不行了。” 刚说完,又是一阵头晕,他脚软了一下,踉跄地往前迈了几步。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和刚进来送酒的侍应生撞在了一起,两人双双摔倒在了地上。 酒水洒了一地。 “啊!”屋里众人发出尖叫声,慌忙站起来去扶人,屋里乱成了一片。 “陈少,还好吧?” “陈少,没伤到吧?” 连芝也跟着站了起来,刚走了几步,就踢到了一个意外的东西,一管针管。 这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她眼神猛地锐利起来,又很快收敛起来,很轻很随意地踢了一下针管,正好把它踢到了侍应生的旁边。 然后就见刚坐起身来的侍应生左右观察了一下后,动作隐秘地把针管捡了起来。 连芝心里莫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针管不是针对这包间,就是针对别的包间的,她需要确认。 急走了几步上前,随同别人一起搀扶起侍应生,温和地问:“小哥,您没事吧?” 侍应生是个20多岁的清秀青年,腼腆地道:“谢谢,我没事。” 连芝又很随意提醒了一句:“隔壁厅也是小哥负责的吧?估计也在玩大冒险,你一会进去时,可得小心点了。” “嗯,谢谢你,隔壁不归我负责,我负责对面流星厅。”小哥依旧腼腆地笑着。 魏梧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见连芝浅笑着和别人说话,哪怕那人穿着黑白色的侍应制服,他也醋了。 直接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腰,问道:“刚刚怎么回事?”他在洗手间时,听到尖叫声了。 连芝没马上回答,而是扭头目光下移,落到他揽她腰的手上,用了点巧劲一捏他手腕,他的手就被迫松开了。 这才淡淡解释了一句:“陈宁和侍应生小哥撞上了,索性地毯厚,没伤到。” 魏梧被捏得生痛,猛吸了口气,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眼神控诉:“连芝,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凶巴巴的?”他就一眼没看住,就和别的男人交谈上了,不能怪他吃醋。 连芝懒得搭理他,走回了座位,拿出手机给连北发了信息:【你在宝丽金会所哪个包厅?速回。】 等了几秒,正想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连北回了信息:【流星厅,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43章 我不好这口,为什么竟也被撩到了? 等了几秒,正想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连北回了信息:【流星厅,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连芝的心往下沉了一分,发了另一条信息过去:【我在你对面,现在过去找你】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她需要过去确认连北是不是别人的任务目标。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不会被人肆意玩弄,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魏梧走过来,看她面上多了抹严肃,也跟着认真了几分,倾身覆上她的耳朵:“出了什么事?” 攸关性命这种事,连芝没打算瞒他,微偏头,和他耳语简单分享了信息,并提醒道:“你小心一点,我要去连北包间看看。” 魏梧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魏家不涉暗,但那点子阴影下的勾当他该懂的都懂,有必要时也会用此对付敌人,针管这种东西他最是敏感不过,恐怕和毒相关。 宝丽金会所不算顶级的会所,被人从侍应生中钻了空子,能理解。 见连芝要起身,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担心道:“我陪你过去。” 连芝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容置疑:“你在这边看着。”一人看一个包厅,正好能确认谁是任务目标。 说完,她直接走出了包厅。 陈宁已经从转圈圈中缓了过来,狐疑地问:“连芝要去哪里?”要是去洗手间的话,包厅里就有,没必要出去啊? “连北也在这边,同人炫耀姐姐,想让她过去撑一下面子。”魏梧随意找了个理由,拿起酒杯抿了口酒,漫不经心道:“我们玩我们的。” 只有玩起来,喝嗨了甚至喝多了,侍应生才会瞄准机会下手,这样他才能知道谁是他的目标。 不是没想过把人直接控制住,但这样的话,侍应生有太多推脱的借口,他要花时间去撬他嘴里的真相,也可能他还有同伙在。 任务目标是他,是连芝,是连北,还是其他人呢?他眼睛半眯起,危险的气息瞬间泄出了几分。 季宇敏锐地抬头看他一眼,又收回了眼神,魏梧这小半晚已经把对连芝的占有欲表现得淋漓尽致了,恨不得把人绑在身上,不可能让连芝走出他的视线的。 是出了什么事? 他心里琢磨了几秒,又忍不住自嘲起来。无论出事不出事,他都没资格去问,他是个彻底的局外人,拿起酒杯看着魏梧:“我们喝一杯。” “好啊!”魏梧缓缓地眯眼笑了起来,他不至于迟钝到对季宇的异样一无所觉,这酒既然代表他的不甘,他肯定要愉快地同他喝起来。 对面的包厅中,连北看着屏幕上的信息,一脑门子的问号,他姐要来找他?他姐干什么来找他? 难道是不放心他在外面厮混?不对啊,他前几天也天天出来,没见她反对啊?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包厅的门就被敲响了。 他身体的动作比脑子转得更快,推开女伴灵活地蹿了出去。 他的女伴猝不及防被推开,愣住了,刚才不是还和她玩亲亲玩了好几口吗?怎么突然间变了脸? 黄毛也在包厅,见他直奔门口,疑惑道:“哎,连北,你干什么去?” 连北没回答,快速打开了门,见到门后果然是连芝后,瞬间做了乖巧的小学生站姿,殷勤道:“姐,你快请进。” 随便姐姐来干什么吧,反正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屋里有10来个人,看连北领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进来,全都呆愣住了。 黄毛反应老快,和连北的动作如出一辙,瞬间推开扒他怀里的小女友,站直了身体,恭敬喊道:“姐。”呜呜,他的女王应该不会觉得他是浪荡子吧?还有女王今天穿吊带裙好性感,好漂亮。 不是,你怎么也喊连北的姐姐喊姐? 还有连北的姐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其余人一脑门子的疑惑。 疑惑过后,随即又是狂喜,这可是近距离和连芝接触的机会啊! 怎么能把机车开得那么溜,怎么还能赛车,怎么还能车轮底下救人、高楼上救人的,他们可是早好奇得不得了了。 连坐在中心位置上的楚轩,都神情激动了起来,靠,他今晚出席这个掉档次的聚会,没白来啊! “连芝,过来坐。”他也殷勤地招呼起来,还想站起身来迎接一下,头却猛地晕了一下,屁股刚离开沙发又落了下去。 今晚已经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熏熏的了。 连芝对众人微微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走到楚轩为她指的位置上坐下,姿态慵懒地翘起了二郎腿,裙子上滑,露出一小截笔直纤细的小腿。不白,却有种奇特的野性,几个公子哥忍不住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艹,我不好这口,为什么竟也被撩到了? 一坐下,连芝动作利索地开了瓶新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大方道:“这一杯敬你们,谢谢你们对连北的关照。” 说完仰头灌了下去,中间未有停顿,直至吞下最后一滴酒液才不以为然地放下了酒杯。 酒意上涌,在她脸颊上泛起了些红晕,衬着她冷淡的面容也多了丝媚意。 又有人心间微起了痒意。 楚轩大声鼓掌:“爽快!”他就喜欢这么爽利的女人,魏二少能不能把女友让给他? 见酒杯里是真的空空后,那些一开始对连芝抱有异色的人,此时看她也觉得亲切了不少。 连芝微勾起唇角,喝酒,从来都是拉近关系最快的一种方式。 “连芝,你什么时候学机车的?” “连芝,你是不是会功夫?” “连芝,你什么时候再去赛车一次?” 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屋里的气氛不见冷,反而逐渐地热络起来。 连芝有问必答,她神色淡淡,虽然答得简单,却莫名让人感觉深不可测,一时间,不仅是黄毛喊了姐,还有几个小青年小姑娘也跟着喊了姐。 连北甚至被先前黏他黏得紧的女伴推到了一边去,紧挨着连芝坐着,大眼睛里全是崇拜。 很好,他姐成了众人的姐。 连北不满地瞪着眼睛,恨不得把围住他姐的人都瞪焦。 连芝有意控制着说话节奏,时不时就举杯同众人敬一轮,很快,一屋子人都东倒西歪了起来。 楚轩闷下手里的半杯酒,醉得说起话来都大着嘴巴:“连芝,你要不……同魏梧分手算了,我楚轩……长得也不比他差,你……你跟我好了。” 说完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旁边也醉得差不多的眼镜青年道:“楚少,你说这话……昧不昧良心……”楚少长得是还行,可浓眉大眼的,英气有余,却远不如魏二少昳丽啊! 看大家都醉得差不多了,连芝眼底泛起些笑意,发了条信息给魏梧后,娴熟地按服务铃叫了酒水,然后也靠在沙发背上眯起了眼睛。 侍应生小哥来得很快,进门看到一屋子人晕晕乎乎倒了一片,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把酒水摆到桌上后,手摸进了裤兜里,握住了里头差点丢失的管状物。走了一步靠近睡姿极端别扭又留着七彩头发的青年,伸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小声道:“先生,你这样睡会憋气的。” 见青年只是微动了动眼皮又紧闭上后,他快速地掏出针管,连血管都不辨认一下,直接就往他肌肤里扎去。 神情满是得意,完成这一件上面亲自交代的事,他以后肯定会得到组里的重用。 只是,为什么突然间手腕动不了了? 他愣了一下,顺着抓住他手腕的纤细手指看过去,是一个留着一刀切短发的女人,样子眼熟,是先前另一个包厅里的,她还扶过他。 她什么时候到的这边?为什么没有醉倒? 顾不上想太多,他猛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反而女人握着他的手腕一捏一翻,针管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直觉,他打不过这个女人,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外面跑,他要逃跑出去。 刚跑出几步远,后脑勺袭来一股劲风,来不及回头看,就被酒瓶砸得七晕八素。 酒瓶砸人的声音,还把屋里醉得轻的人或者没醉只是晕乎的人全惊醒了,疯狂地揉着眼睛,“怎么回事?” 侍应生缓缓地晃了晃脑袋,又顽强地往外跑去。 连芝几步追上去,一个高抬脚加侧踢,随着黑色的裙角飞扬,侍应生被牢牢踩在了脚下。 魏梧早候在门外,听到声响,从外面推门跑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纷飞的黑色裙摆如巨大的蝶翼,攫住了他全部的目光,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景。 屋里醒得快的人看了整个动手的场面,一个个目瞪口呆。 妈呀,连、连芝是真的会功夫! 连芝没管众人的疑惑和目光,蹲下身子,把针头对准侍应生的脖子,声音如覆上冰霜:“我就问一次,你不答,这管药水就扎进你脖子去。” 顿了一下,道:“谁派你过来对付连北的?” 被踩住脊背不能动腾分毫的侍应生瞳孔一缩,巨大的恐怖袭上心头,他莫名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敢扎。从她抢针管,又砸人又踩人的动作就知道她是个狠人。 她以前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感觉到针尖已经刺进了皮肤,他顾不上多想,这管药是组织里新到的货,一沾上,就别妄图想戒掉,一辈子就全毁了。 他不敢存一丝一毫的侥幸,慌忙开口:“我是突然接到组里的任务通知,具体是谁下达的,我真的不知道。” “具体点,什么组?”连芝脚下用力,针头又推进了几毫米。 侍应生被吓得三魂丢了六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交代了出来:“游组,我只是游组里的一个小啰嗦,因为前一阵子我父亲借了他们放的高利贷,才不得不入组帮他们做事,一进组就被安排在这里当侍应生,昨天突然接到的任务!” “上面的人给了我这一个针管,然后交代我扎进连……连北的身上。”他其实不知道连北的名字,只看过照片,认了人,但这女人说叫连北就叫连北吧。 连芝把针头抽出来,抬眸对着仍目不转睛看她的魏梧,淡声道:“报警。”这种事,交由警方处理最好,她只是一个寻常人,做不了太多的事,也只想当一个寻常人。 魏梧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走过去替她控制住侍应生,冷声道:“我提前安排了,警察应该快到了。” 一屋子的人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他们惹上了暗势力,然后是连芝警醒救下了他们? 哦,不对,那人的目标是连北,连芝救下的是连北。 连北也已经被惊吓到彻底清醒,他姐手里的药水原来是给他准备的? 要是他姐没出现,他岂不是从此以后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了? 他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牙关都在哆嗦,一身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吓人,太吓人了,他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有人要这么对付他? 连芝一回头,就是弟弟被吓得眼泪汪汪的样子,还全身打颤,她走过去,抬手,又微妙地顿了几秒才揉到他辣眼睛的七彩头发上:“别哭了,没事了。” 还补了一句:“以后把你这头发染回来,太显眼了。”这头发就是最显眼的靶子,谁想对他下手,保证一认一个准。 连北被姐姐安慰了一句,安全感刹那间就回来了,狼狈地擦了眼泪,重重点头:“我明儿就染回来。” 旁边黄毛也下意识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要不他也去染回来?不然哪天被当成任务靶子确实招眼。 同时看连北的眼神要酸死了,他也好想要一个这样强大有安全感的姐姐,不求当对象了,就当姐姐吧。 警察来得很快,一开始只以为是富家公子哥们惹出来的小打小闹,不太重视,可一拿到针管,又听侍应生说了是组织新进的货后,神色瞬间就变得无比的凝重。 简单问过话后,为首的警察郑重道:“连小姐,这事有进展后,我们一定会马上通知你。” “谢谢,我相信警方。”连芝感谢了一句,语气尊敬。 倒是让来的警察心下颇为受用,一般这些豪门出身的人都自恃身份贵重,对他们不说轻视,但也实在称不上尊重。 果然是豪门的清流,网上的评价不假。 事情大到惊动了警察,陈宁等人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连芝的目光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侍应生有问题的? 出包厢来找连北时,是不是就察觉到了不对? 会所的大老板亲自过来向连芝道歉:“发生了这种事非常抱歉,连小姐,连少,以后你们在宝丽金的消费一概全免。”他的会所居然被人埋下了暗桩,要是没有连芝,以后说不准会闹出更大的祸事,更甚至,他会因此被牵连到吃牢饭去。 想到不可预料的后果,他眼神也陡然间锋利起来,他也不是全无手段任人欺负上门的人,不管幕后人是谁,一旦被他查出来,他一定要狠狠撕咬上一口。 “嗯。”连芝颔首示意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魏梧知道她累了,牵住她的手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连芝点头,她确实是累了,从发现侍应生不对,她就一直紧绷住心神,又费心力陪一干人聊天喝酒,现在就只想回家躺下休息。 而且这事还有许多头绪没理清,她需要有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幕后人是真的冲着连北来的,还是其实连北是受她牵连?这次行动未成功,会策划下一次行动吗? 第44章 他要回报她什么大礼好呢? 魏梧也喝了不少酒,往常他可能不管就直接开车,但有连芝在,他规矩地喊了代驾。 一坐上车,连芝就开始闭眼,她是真的累得不轻,而且喝的酒不少,她酒量虽然不错,但也不是千杯不倒,头昏昏沉沉的。 魏梧很细心地把她头放在自己肩膀上,手一下一下给她顺脊背。 顺了大概十来下,手就被连芝捉住扔了出去,闭着眼睛嘲笑道:“魏二少,你这是挠痒痒吗?”总觉得有那么几分用着老人挠痒板挠后背的样子,五指都微微屈起来了。 而且还伸到她外套底下顺,她有理由怀疑这货不仅是想挠痒还想占她便宜。 魏梧很无辜道:“我手法有这么奇烂吗?”他真的是在用心顺背。 连芝懒得同他争辩,问起了别的问题:“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连北说了自己最近没有同人起了矛盾,连母天天在家,少有出门的,连父更是老老实实去公司上班。 而她也没有做特别的事,和别人结仇。最多是清除了一波连氏的蛀虫,但那些人都不像是有特别能耐和胆量的,下不了这般黑手。 这样的连家,不应该会招惹上暗势力的人才对。 连芝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一时之间却没有头绪,想问问魏梧的看法。 魏梧说到正事,眼眸就深沉了许多,“幕后人应该是临时起意的,如果非要毁了连北不可,计划应该更严密才对。游组我听过,但不熟悉,我回去找人查查。” 连芝点头,她也觉得是临时起意的,斟酌了一下,道:“我有种直觉我才是真正的目标。”一种她也说不出是哪里来的直觉,“有些人做事喜欢拐弯抹角,不从目标下手,而是从目标的亲人下手。” 有目标不好下手的原因,也可能单纯想让目标更痛苦。但无论如何,这样做,肯定是因为恨目标恨到骨子里。 可她得罪了谁呢?恨她至此,连芝想不出来。 魏梧眸底黑雾翻涌,心沉沉地往下坠去,拉住连芝的手指并忍不住紧紧攥住,“我会尽快查明幕后人的。” 谁也不能伤了他的连芝。 连芝手指被他攥疼,掀起了眼皮,斜着看他一眼,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脸颊:“魏二少安心,我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且警方那边也会去查。” 魏梧被她安抚得心神松了些,垂眸看到她被攥得发白的手指,赶紧松了力道,放到嘴边给她呼呼:“对不起,连芝。”无意间又弄痛你了。 “得了,不用呼呼。”连芝调笑了一声:“只有魏二少这种小孩子才需要呼呼。” 这一调笑,车里气氛轻松了不少,魏梧也跟着笑了起来,抓住她手放到他薄薄的几块腹肌上,问道:“我是小孩子吗?” 掌下的肌肉柔韧性绝佳,又滑溜溜的,连芝怔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游动多摸了几下,直到听到男人低低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回了手,耳根悄悄发烫,嘴里却嫌弃道:“动不动就撒娇求嘉奖的人,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魏梧不在意她的嫌弃,笑问:“肌肉好摸吗?”语气中带些诱哄,“想继续摸吗?可以免费任摸哦。” 骚男人!!! 连芝暗骂了一句,自动远离他的肩膀,并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回到连家后,又等连北到家,连芝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把会所里的事和连父连母说了,听得他们唏嘘后怕不已。 “我连绅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谁这么对我连家?”连父气得眼睛都发红了,嗓音因后怕还有些发颤。 连母也气得直咬牙,努力回想了一下,同样摇头:“妈也没有同别人结过什么深仇大恨。” 连北更是摸不着头脑,之前就同警察声明过自己没有同人闹纠纷,此时也是这个说法:“姐,我这边实在想不出来是谁要对付我。”他在家呆好些天了,这些天出去玩,也多半是些小聚会,没玩什么出格的东西。 同自己料想中一样,连芝微微拧着眉头:“这段时间内大家要注意一点,妈,我明天请个保镖回来,你以后出门就带上保镖。” 又看向连北:“我也给你请一个,你这阵子就别给我去会所或者别的偏僻地方了,晚上早点回来。” 不出门是不可能的,不能因为担心被害就天天缩在家里,那样只会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失去了生活秩序,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只能提高防范心,然后等待警察那边的反馈。庆国对什么抓得最严?对涉暗和涉毒,她相信,警方那边一定很快有进展。 连北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不用连芝提醒,就已经决定以后要少去会所之类的地方,同时还保证道:“姐,我最近晚上坚决不出门。” 连父不用女儿安排,直接道:“爸就去公司上班,其他地方哪里都不去。” 很好,一家子都是听安排的,不用她多操心,连芝深觉满意。 洗漱过后,魏梧那边有关游组的调查信息就发过来了,【游组最近貌似和敌对势力进行了一次火拼,头目失踪了,暂时下落不明。】 连芝反复把信息看了几次,开始沉思起来。 不管是头目还是其手下指挥的侍应生做事,都说明了他们还有闲心管闲事,有闲心就证明这个组织没乱,其头目必定是生命无忧的,最大可能是受伤了,正躲在暗处疗伤。 临时对连北下手,有可能是头目失踪后遇到了什么人,然后突然起的意。 好半晌,她放下手机,上床躺下睡觉。 信息太少了,没办法得出太多推论,既然得不出,那就先睡觉吧,什么也不能阻止她好好睡一觉。 连芝不知道,在她思索着有关幕后人的信息时,也有一个人把她的名字挂在了嘴边。 “你说什么?那个侍应生任务失败,还被抓了个人赃俱获?”男人的嗓音阴沉沉的,一字一句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 手下被吓得直打寒颤,硬着头皮继续对着电话禀告:“头,警方连夜突击了我们好多场所,怕是那批新货已经被警方注意到了,还好我们藏得严实。” 但即使如此,损失也很大。 这后半句话他不敢上报。 但这头游明想也能想到了,他还想得更深一点,那就是以后警方肯定要和这批货死磕上,他要销起货来,难了。 他握紧拳头,紧到指骨咔咔作响,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继续问道:“任务怎么会失败的?不是说他很机灵,且在那个会所潜伏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吗?” 他还想着以后通过他的手把货暗中偷渡到会所里去,让会所成为他的经销点。 现在,一个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机灵吗? 要不是人已经在警察局了,游明立马把卸块喂狗的事安排上。 手下也恨,恨自己过于相信对方的能力,小声道:“具体不太好打听,警方严密监控相关人员,只知道好似是目标的姐姐当场把他抓住了。” “我知道了,我很快会回归组里,你先主持一下相关事宜。”游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目标的姐姐,连芝,连大小姐,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嘴角缓慢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 不愧是有几分能耐的女人,难怪把王雪晴死死压制住。 他原先只是无聊想陪王雪晴玩一出报恩的戏,没当一回事,可现在,她害他损失那么大,他要回报她什么大礼好呢? 周六,魏家本家。 “小梧,连芝今天会过来吗?”魏母远远见小儿子回家,赶紧迎上去问。 魏梧:“……妈,你儿子我好些天没回家,你不该先过问过问我吗?” 魏母理直气壮道:“你一大个人好好站在这里,我又不是眼瞎,还有什么好过问的?”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行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连芝来不来吧?” 魏梧有一点点心碎,他失宠了,他再也不是他妈心爱的小儿子了。 脸上却突然挂上得意的笑容:“连芝是我女朋友,她当然会过来。” “嘚瑟个什么劲,你哪天能把人娶回来我才服气。”魏母鄙视了他一下,转身走了,连芝要过来,她务必得把各个细节调整得更完美一些才好。 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连芝喜欢吃什么?妈让厨师准备准备。” 魏梧随口道:“连芝不挑,也没有什么忌口,只要是香喷喷的中餐,她都喜欢。” “中餐啊,妈知道了。”魏母得了答案,高兴地往厨房走去,不挑好,不挑的人性子易满足,又大气,小儿子真是有福气。 连芝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没有让魏梧去接,自己骑着机车过来的,穿着打扮也没刻意弄得隆重,只比寻常正式了一点点。 魏母却极喜欢她这样自在真实的样子,拉着她的手亲密地说话:“连芝,小梧这个臭小子是不是经常惹你生气?他就是一副狗脾气,讨人厌死了,你不要忍他,有气尽管对着他发。” 魏梧人就站在不远处,听得眉心直跳,不是,他妈难道不应该给他说说好话的吗? 连芝勾唇微微笑了起来,没打算拐弯抹角说话,直言道:“伯母,我一般不会忍他。” “嗯,你这样好,就该这样。”魏母真心实意地夸了起来。 婆婆的生日,魏大嫂领着一双儿女早早就过来了,在旁边笑道:“妈,你没感觉到小梧一直在瞪你吗?” 魏母哼了一声,“我管他瞪不瞪,我据实说,难不成还不行?” 魏梧现在不仅是眉心跳,嘴角也跟着抽搐了起来,他确定了,连芝才是他妈的亲女儿,而他就是个假儿子。 没一会,趁着他妈去安排别的事宜时,魏梧直接把连芝拉到了自己房间去,再让他妈和连芝相处,他的形象就全败坏了。 “魏二少是想对我行不轨吗?”连芝调侃了一句,饶有兴致地逛起了一下他的房间,大面的书墙,大大的置物架,上头摆着各种藏品玩具,家具的颜色也比单人公寓里要有人情味许多,不再只有黑和白,还有米咖色,浅黄色等暖色。 “想,但是不敢。”魏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连芝哼了声,走到书架上,突然从上面抽出一本相册,抬眸问道:“我能翻翻看吗?” 魏梧没想到她眼睛这么尖,居然一抽就是相册,想到里头有几张不太美观的照片,眨了眨眼睛,试图忽悠过去:“连芝,相册没有意思,我们看别的吧?” 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碟片:“这部电影还不错,我们看这个吧?” “别试图打岔,我就问你,能不能看?”连芝抬手举了一下相册,没有一点放回去的意思。 “……你看吧。”魏梧说得极为勉强。 连芝装作看不见他的勉强,听到允许后,就带着相册去了阳台的藤椅上坐下,从头一张一张翻了起来。 先是婴儿时期的照片,不多,只有几张,都是胖嘟嘟的小婴儿穿着纸尿裤坐地毯上玩着小黄鸭或者是别的玩具的样子,可爱得紧。 她边看,边抬眼对比着杵在她身前臭着一张脸的男人,点评了一句:“你小时候比你现在可爱多了。” 魏梧不服:“我现在也可爱。”小胖崽子的,哪里可爱了? 连芝掀眼皮扫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的嫌弃已经很直白了。 魏梧恨不能把照片给撕碎,他没想到,他有一天还要吃自己的醋。 翻到高中的照片时,魏梧在连芝身前蹲了下来,用手捂住相册,轻轻挑起眼尾,biubiu释放自己的美颜攻击力:“连芝,我真人难道不比相册好看吗?” “没觉得。”连芝把他的手一点点拨开,待看清相片时,乐了:“魏二少的高中时代真精彩。”照片中的少年贴着满脸的创可贴,抬着下巴,斜着眼睛,拽得二五八万的,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但即使这样,也仍不怎么损他的美貌,难怪齐梦对他倾心。 魏梧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泛起些粉色,艰难地替自己辩解:“我也不是经常打架的。”也就三天两头吧,不算勤快。 继续往下看,还有一张是头发全染白的照片,脸上同样是五彩纷呈的伤口,连创可贴都没贴,肩上还扛着棒球棒,连芝砸巴了一下嘴:“你这是在往不良少年的路上一路狂奔啊!” 不过为什么是染白头发? 她瞥了眼坐姿奔放的某人,直接开问:“怎么想到要染白发的?” 魏梧垂下眼帘,看不清眼底情绪,语调轻快道:“啊,单纯觉得很帅气。” 连芝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继续往下翻,翻到最后,是一张空白的照片,上面什么都没有。 第45章 她想起来她在连北的事上遗漏了什么了 连芝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继续往下翻,翻到最后,是一张空白的照片,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看了几秒,把相册合上放到一旁,捧过魏梧的脸:“再回答一次,为什么要染白发?” 魏梧捉住她的手,移到嘴边亲吻了几下,沉默了一会,状似很随意道:“连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世界,基本上是白色的。” 所以他只会染白发,不会去染别的。 所以,相册的最后,放的也是一张纯白的照片,这代表他生命的模样。 连芝揉了揉他的眼尾,想把那一抹他总是不经意挂上去的脆弱给揉碎,和他对视着道:“现在呢,现在也是白色的吗?”她没想到,魏梧从那么早,就开始出现问题了。 “有变化了,因为你出现,已经有变化了。”说完,魏梧突然一改口吻,可怜巴巴道:“你揉痛我了,要呼呼要亲亲才能好的那种。” 变化有了,但他还在持续失眠着,很多个夜里,在他总以为连芝差不多能够代替药了的时候,现实就会给他当众一棒,他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黑魆魆的天花板到天亮,隔天不得不又服大量的药才能逼自己入睡。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痊愈了。 他不希望连芝因此有什么心理压力,所以,他到底没有在失眠的夜里给她打过电话。 连芝的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走进过别人的世界,但也知道,如果整个世界一片全白,确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而且这个男人虽然试图用轻松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但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眸中隐隐透出了很深的祈求和自弃,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成巨大的矛盾,嵌入了他的灵魂中,让他此刻有一种惊人的美感,像即将破碎的琉璃一样的美感。 连芝像是被这种美感蛊惑了,低下头亲吻了过去,亲吻他深沉看不透的眼眸,亲吻他泛红晕的眼角,舔舐着那一抹怎么也揉不碎的脆弱…… 这个吻吻得差点走火,以至于后续下楼吃饭,连芝全程都有些恍惚。吃过饭后,她一刻也不想多停留,就离开了魏家。 魏梧要送人,被她干脆地拒绝了,她现在不想和他待在一块,嘴唇还残留着被过度吮吸的火辣感,看到他,就想到两人滚在阳台上的场景,她需要一点子时间消化。 “提起裤子不认人。”魏梧小声抱怨了一句,用看渣女的眼神看她。 明明都没脱裤子好不好?而且,吃亏的人是她好不好? 连芝心里愤愤了两句,自顾自上了机车,半个字不想和他多说,只留给他一车尾的尾气。 回到家的时候,连母见到她,连忙问她做客的情况,“魏梧的爸妈好不好相处?” “还行吧。”连芝回溯了整个做客的过程,挺自在的,没有人故意刁难她,唯一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的地方,就是魏母对她很热情,还是那种她能感觉到真心的热情。 “那就好,那就好。”连母把悬了半天的心放下了,魏家门槛比他们连家要高得多,她担心他们轻视女儿,而且女儿还被退过婚。 “妈觉得魏梧会让我受气?”连芝好笑地问了一句,先不管魏父魏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说魏梧,如果他都不能处理好这种简单的家庭关系,她不会继续和他恋爱的。 她不想抽出精力应付别人的家人,只应付连家的人,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得,是妈多担心了。”连母想到魏梧,心里也有些满意,经常和女儿约会,也不再闹什么花边新闻了,两人感情看着就好,“你什么时候,也让他上咱家里吃顿饭。” “再说吧。”连芝道。 连父也在旁边偷偷听着妻女之间的对话,插嘴道:“爸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你们真要感情到位了,闪婚的话爸爸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是真的想抱外孙了。 再说连氏也逐渐稳定了,完全可以抽出时间结个婚,生个孩子。 连母也笑道:“趁妈还有精力,以后你们要是没时候带孩子,我就给你们带。” 家里太空了,女儿去上班,男人也去上班,儿子又时常不在,她希望有个孩子热闹热闹。 连芝脸色要绷不住了,她没想到,她也会有被父母双双催婚的一天,“我先上楼了。” “这孩子,怎么一点不急呢?”连母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马上都要27岁的大姑娘了,年纪也不小了。 27岁的大姑娘连芝躲在房间处理了一下工作,直到快到晚上饭点了才下楼。 家里重新聘请了帮佣,不用连母再亲自动手做饭,她此时正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连芝走过去一看,见她双眼微红,正哽咽着拿纸巾擦鼻涕。 虽然见过许多次,连芝还是难以理解,有人居然看电视把自己看哭了。 从茶几上拿了片苹果,随口问了句:“妈,这电视的剧情是什么?” 连母又抽出了一张纸巾,抽噎道:“男主本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关系很好,都要结婚了。结果男主被仇家迫害,坠海了,然后被女主救下了,正巧女主也有仇家,男主为报恩,就帮了女主,还因此和女主搅合上……妈哭,是觉得男主的原女友可怜……” 连芝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的,直到听到女主救了男主,男主为报恩,也帮了女主,她脑中不自觉地就把王雪晴代入了女主。 嘴里的苹果囫囵地吞了下去,她想起来她在连北的事上遗漏了什么了,遗漏了王雪晴。 要说谁把她恨到了骨子里去,王雪晴必定是其中一个。 宴会上的时候,她不就诅咒她去死吗? 一般女主都会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男人,游组的头目很有可能就是她给救了,然后对方为报恩,就帮着她来对付她。 想到这里,连芝突然站了起来,“妈,我出去一趟。”她要去查证这个推论,她不能把连家的身家性命全交付给警察,她要占据先机才行。 “哎,都晚上了,你还要出去啊?”连母急急忙忙站起想拉她一下,现在家里被人盯上了,晚上出去多危险呀。 “我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我。”连芝疾走一步避开她的手,抓过自己的机车钥匙出了门。 她不知道王雪晴的家,但她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她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这边季宇接到电话的时候怔愣了一下:“连芝?” “是我,我有一件事想麻烦季总,放心,过后我会还季总这个人情的。”连芝已经想好用什么还了,就把他们兄妹双双被绿了这件事告诉他就可以,算是信息的交换吧。 “什么事?你说。”季宇现在的心境很复杂,一方面欣喜连芝来主动来麻烦他,另一方面,又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连芝好。 昨晚的连芝实实在在惊艳了他,不管是她的落落大方,还是她细致的观察力及独立强大的人格。他至今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我要王雪晴家的地址。”连芝说完,又想到如果王雪晴真收留了游组的头目,那总要有一个落脚之处,又多问了一句:“她家是不是不止一处房产?” 季宇没想到她要麻烦他的事是这件事,蹙着眉心道:“你要找王雪晴?不对,你还问她的房产数,你是想从她家打探什么情况吧?” 连芝就知道他会问,淡声道:“具体缘由我暂时不便为季总解答,麻烦季总提供我一下,如果不行就算了。”季宇不提供,她就是多花一点时间,也能打探得出来。 对面季宇顿了一下,很快说道:“她家有个老房子和新房子,我一同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谢谢。”连芝挂了电话,很快就收到季宇发过来的信息,她在两个地址上看了眼,果断选择先去老房子的地址。 另一边,季宇把地址发过去后,犹豫了几秒钟,也拿起外套走出了门。 连芝不会无缘无故查探王雪晴,定然是王雪晴做了什么,她刚拿了他1个亿的离婚费,他如何也要去看看,王雪晴到底做了什么? 第46章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一处普通的民楼里。 王雪晴红着眼睛看着前面俊美的男人,小声问:“游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游明温柔地给她擦拭眼泪:“傻姑娘,哭什么?我们以后又不是不联系了?你想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我……我舍不得你。”王雪晴鼓起勇气道,她知道出了这道门,对方就不是她想见就能随时见到的人了,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她已经沦陷在游明给的温柔里。 和林之远不一样的温柔,林之远是因为觉得她美好,所以待她温柔。可这个男人,即使知道她的不堪,也待她温柔,甚至还愿意帮她去对付她讨厌的人。 而且他俊美,某个瞬间总让她错认他就是魏梧,想到魏梧对她也如此温柔,她就忍不住窃喜。 游明眼底划过点点嘲讽,他被捡回来的第二天就联系手下去查了王雪晴的底,不查明他怎么敢躲在她给找的庇护所里好几天。 丈夫还在现场,就敢在宴会里勾搭别人;婚还没离,就又和前男友纠缠在了一起;怀了不定是前男友的孩子还是前夫的孩子,现在又想来同他发展点关系。 还真是有趣得紧。 “那雪晴想跟我走吗?”游明突然就很想看看这个姑娘的底线在哪里,伸手轻轻地拥抱住她,“如果雪晴肯跟我走,我一定会高兴得疯了的。” 王雪晴猝不及防被抱住,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想让她跟他走,是不是说明他喜欢她?这个念头一起,她竟莫名软了身子,有些不舍得把他推开,艰涩道:“我不能和你走。” 她还有林之远,就算她和林之远分开了,她现在也还怀着他的孩子,怎能同他一起走? “那雪晴说不舍得我是什么意思?”游明像是受伤害了一样,把她放开,紧紧地抿着唇。 王雪晴目光闪了一下,无措地搅了搅手,“我家在这里。” 是家在这里,而不是我不喜欢你,也不是别的。 游明眼底的嘲讽更重了,装作犹豫再三地问道:“如果我说我很喜欢雪晴,雪晴会答应和我一起交往吗?” 他真的喜欢我。 王雪晴心里像打翻了糖罐,低眉垂目,声音低低地道:“我也不知道。”说完抬眸,见男人神色复杂,又像是高兴,又像是伤心,解释道:“我们认识时间太短了,我没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嗯,我都明白。我以后多来看看雪晴,让雪晴更明白我的心意,好不好?”游明很有耐心地说着肉麻的话,反正也就这天了,以后说不定就不会再见了。 王雪晴脸红红地点了点头,“好。” 游明便牵着她的手去沙发上坐下,两人温情脉脉地靠在一起。 好一会,王雪晴问:“游哥哥,连芝那边进展怎么样了?”游明虽说已经安排了,可她还没有听说连芝出事,莫名地有些不安。 “放心,我安排的人正在寻找机会,最多一个礼拜就会有结果了。”游明眼底划过杀意,那些警察追查追得更紧了,他被逼得不得不回去主持工作,而这一切,都是拜连芝所赐。就是王雪晴不提,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嗯,我相信游哥哥。”王雪晴嘴角勾了起来,只有一个星期的话,她还能等得起。 在王雪晴勾唇浅笑时,连芝从她的门外走过,并径直下了楼。拜这个小区比较老旧,隔音一般般所赐,她已经从门里传出的隐隐约约的声音里判断出来,门里面有一男一女了。 门口还撒有很细的粉,有人靠近的话,会留下脚印。这粉不可能是王雪晴撒的,只可能是里头的男人,这般谨慎,绝对不是普通人。如果不是她曾用过同样的手段,她差一点也会忽略掉。 再加上她敲开了楼下那户人家,问出楼上的声音是这几天才有的,男主人甚至记得是从半夜里出现的。 由此可以推断出,王雪晴是半夜里带人回来的,带回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游组的头目了。 她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跑警局一趟,把所有线索都提供给警方,想必警方就会盯紧王雪晴,盯紧王雪晴带回来的男人。 电梯叮地一声提示,连芝刚要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了电梯门外站着的季宇。 “季总在等我?”连芝走出电梯,神色不变地问了一句,季宇出现在这里,其实也不奇怪,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他估计是想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对。”季宇坦诚地点头,看她直接往外走去,问:“你要去哪里?” “去警察局。”连芝直言,游组的头目估计很快就会离开了,他不可能长期待在王雪晴家的,她要赶在他离开前去警局一趟。 季宇眉心拧在了一起,王雪晴已经疯狂到去做触犯法律的事了吗?她怀了孕,为什么不安分? 他忍不问了一句:“我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芝没回答,反而突然抬了抬眉:“季总,你和王雪晴离婚了吗?”如果季宇还没有和王雪晴离婚的话,这次怕是要被牵连死了。 “什么意思?”季宇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看在他是真的不知情且提供了她信息的份上,连芝好心道:“奉劝你一句,赶紧同她离婚,离婚后最好马上通告出来。” 两人说了几句,就已经走出了小区。 连芝走到自己的机车旁,上车插钥匙就要走人,被季宇插上前拦了一下,他问:“王雪晴犯了什么事?” “季总好奇的话,就跟我走警察局一趟,就知道了。”索性季宇也是半个知情人了,要是好奇的话,连芝不介意他知道后面的事。 想起还未还的人情,她微微笑了一下:“我说过要还季总人情。” 顿了一下,才道:“上个周末,我见到王雪晴同季总妹妹的男朋友亲密地挨在一起。” 季宇猛地抬眸,一瞬间呼吸滞了滞,脑子里翻涌出很多问题,最后只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连芝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王雪晴真的好得很,林之远也真的好的很,把他们兄妹俩一同绿了。 同时心底还涌现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是上周末的话,那王雪晴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吗? 连芝没有管他脸色一下子臭到了极点,示意他让开了一点后,直接踩油门往警局开去。 她去的是昨晚出警的总局,刚进了警局门口,就碰到了会所里为首的郑警官,才隔了一天,他眼睛下面就挂上了老大的黑眼袋,脸色憔悴,像是熬了一整晚一样。 郑警官看到她有瞬间的惊讶,转而是高兴,“连小姐,我们这边调查已经有进展了,正想通知你,不过因为是晚上,生怕打扰你,就想明早再通知。” 连芝弯了弯眼角,“郑警官,我也正好有线索要告诉你。” 大晚上专门跑来警局提供线索,郑警官不敢轻视,叫上了几个同事,请了连芝去办公室里说话。 季宇只比连芝慢了一步到警察局,见连芝被邀请进去,也默默地跟了上去,警方默认他和连芝是一起来的,倒也没有拦他。 10分钟后。 郑警官猛拍桌子,激动得表情都扭曲了:“连小姐,你确定屋里的那人就是游组的头目?” 他们经过一天一夜的审问,收集证据,再有卧底提供消息,已经可以确定从会所里缴获的针管是游组新火拼抢来的货,差不多上千斤的货,局里高度重视,对游明的逮捕令已经批了下来。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人在哪里。 没想到连芝及时送来了消息。 他找她,其实也是想告诉她最近小心点,别被这些穷凶恶极的犯罪分子给害了。 连芝微仰起下巴,自信道:“十有八九。” 郑警官也就是再确认一句,连芝提供的线索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只有五成把握,他们也会去试试。 整个警局迅速动了起来。 “郑警官,我想和你们一起行动。”连芝请求道,她要亲眼去确认对方是否有被抓捕到案。 “不行,太危险了。”郑警官想也没想地拒绝了,这种行动这么危险,怎么能让一个豪门大小姐参与,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连芝认真道:“如果我不能确认他被抓住了,我会寝时难安,因为我肯定是他的头等报复对象。” 看头儿还在犹豫,有个小女警觉得连芝说得有理,就替她说了一句:“头儿,就让连小姐去吧,到时候让她待在后方,不会有危险的。” 郑警官定定看了连芝几秒,考虑再三后点了头:“行吧,你到时候听指挥。”被报复这种事,谁都害怕,确实是亲眼看到对方被抓住才能安心。 季宇这一个晚上被各种信息冲击得要失语了,王雪晴居然和暗势力的头头搅合在了一起?甚至利用对方来迫害连北,迫害连芝? 比起这件事,她给他戴绿帽子、甚至让他喜当爹的事,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难怪连芝问他是否离婚了,还让他出通告。 他确实该出通告,不然他的名声会被她拖下万劫不复的地步,想着,他立即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电话那头,秘书确认道:“季总,真的要马上出通告?”之前不是说冷处理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急切了? “立刻,马上。”季宇郑重道,他不能让王雪晴顶着总裁夫人的头衔把季家全害了。 电话打完,这边连芝和出警的警察就要上警车,他想跟上去。 但这次,他被拦了下来。 “季总不必陪着折腾了,回去吧。”连芝在旁边劝了一句,这事本也和季宇没关系,没必要参与到最后。 “我……”担心你,季宇话没说完,警车的门就被关上了,他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警车走远。 民楼内,游明骤然间心神不宁,眼皮直跳,总有预感要出事。 “雪晴,已经有点晚了,你先回去吧。”游明温柔地对王雪晴道,这份温柔却不达眼底,他陪了对方说了大半个晚上的软话,已经有些不耐了。 他需要给下属打电话确认,确认是不是组里出了事。 王雪晴有些不想那么早走,她才和游明互相倾诉了心肠,想多温存一会。而且最近林之远太忙了,有些顾不上她。回王家的话,她爸妈和大哥就总想向她要钱,她的离婚费已经被他们分去差不多一半了。 “游哥哥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我想陪游哥哥再坐会。” 游明眸色陡然深了许多,轻笑一声,挑起她的下巴,缓缓道:“雪晴,你再坐下去,我可能就要忍不住了。” 王雪晴听懂他话里的暗示,眨了一下水汪汪的鹿眼,脸上刹那间粉红粉红的,结巴道:“我,我就走。”她怀了孩子,如何能做多余的事?最多,只能接一下吻。 游明似是猜到她所想,凑过去亲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嗓音低沉地夸了一句:“真乖。” 好撩! 王雪晴这下不仅是脸,连脖子也粉红一片,她软着腿站了起来,再不走,她怕自己也按捺不住了。 “我送你到楼下去。”游明牵住她的手道,就让这份温柔持续到底吧,算是给她的回报了。 楼下警车已经到达。 “不好,头儿,目标貌似正好从2号电梯下去了,我们扑空了。”对讲机里有警察道。 郑警官是这次的行动指挥,他沉静道:“把守电梯的人注意警戒。” 大概1分钟后,对讲机里再次传来报告:“头儿,目标反应迅速,抓了王雪晴当人质。” “艹”,郑警官低声骂了一句,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扭头对连芝道:“连小姐,你就在车里待着。”说完,急忙往里面跑去。 谁也不知道游明会什么时候走,迟则生变,所以这次的行动主打一个快字,有想过王雪晴会一直和他待在屋子,但没想过他们恰好从电梯里下来。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连芝等郑警官走了后,也径自下了车,尾随他走了过去。 这边王雪晴整个人都懵逼了,为什么警察会突然到来? 为什么她的游哥哥突然就变脸了,还用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先前不是还温柔地吻了她吗? 她艰难地扭了一点头,不敢相信地问:“游哥哥,为什么?” “别动哦,再动我不保证我的刀不会划下去。”游明语气轻快,眼神却是阴恻恻的。 是谁走漏了他的消息?组织里出了内鬼了,还是王雪晴这边出了漏子? “你不是喜欢我吗?”王雪晴抖着声音问。 “喜欢?”游明嗤笑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肚子里刚怀了别人的种吧?” 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在戏耍我。 王雪晴一下子羞愤到极点,又怕又怒,压着嗓子质问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第47章 刚才的飞刀是你射的对不对?我好像又有些忍不住了 王雪晴一下子羞愤到极点,又怕又怒,压着嗓子质问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的话,我会浪费时间陪你玩游戏玩到现在吗?”游明抬眸看了眼围在四周的警察,声音骤然冰寒下来:“不是你,我也不会陷入这个处境。” 他忽然间想到如果不是好心陪王雪晴玩一出报恩的游戏的话,他不会暴露得那么快,他的货也不会被警方注意到,一切都是由王雪晴的嫉妒引起的。 心底的怨恨爆发出来,他手上的刀锋忍不住收紧,割破了王雪晴雪嫩的肌肤。 “求求你不要啊!”王雪晴被吓到尖叫起来,也是这时候,她才蓦地意识到游明是混道上的,他不是良善之人,他身上的伤代表了他有可能是亡命之徒。 她求救般看向警察:“你们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有个憋不住话的警察忍不住开口:“王小姐当初救这等犯罪分子回来的时候,没有想过会有这出吗?” 妈的,这警察想骂人,谁大晚上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是去报警,而是把对方救下来的? 听刚刚的对话,她不仅是救下了人,还喜欢上了人家,想同人家谈恋爱? 脑残都做不出这等事!还有,肚子里还怀了貌似不是季氏总裁的种? 他不合时宜地想,季宇当初是瞎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娶这等人? “我……我不知道他是坏人啊!”王雪晴僵了一下,大喊起来,她后悔了,她当初应该拔腿就跑的,能跑多远跑多远。 “不知道吗?”游明声音冷飕飕的,说着直往王雪晴心口插刀的话:“雪晴,我身上的弹孔伤你看不见吗?还是你去给买药回来包扎的。如果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的话,怎么请求我用非法手段来帮你对付你讨厌的人,连大小姐的?” 他不好过,也绝不让王雪晴好过。 如果他今晚折在这里了,他一定要拉她当他黄泉下的小伙伴,一同上路,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不是吗? “你放下刀,你逃不了的了。”郑警官赶到,厉声对游明道。 “逃不了吗?警官,我想问问,我是怎么暴露出来的?”游明语气吊儿郎当的,眼神却狠厉阴毒,他恨不得把那个举报他的人大卸四千块,然后去填海。 他明早就会走,或者也有可能不等过了今晚就走,只要再晚几个小时,谁也不能轻易奈他如何。 可他偏偏暴露了,是谁?那人是谁?他真心实意地想知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郑警官自然不会供出连芝,“你别妄想逃跑,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案的证据,快近千斤的货啊,你简直丧心病狂。”一旦这些货流通出来,整个海市都要沦陷了。 在他们说话时,连芝默默地躲在了大厅外面观察。 游明把王雪晴给禁锢得太紧了,他的站位又避开了各种死角,她不好出手,一旦冒昧出手,王雪晴必死,她不能担上害死人的名声。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游明短暂地放开王雪晴? 除非她去置换人质,可她以什么理由去置换? 连芝一时间有些踌躇,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游明逃离这里,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休止的报复行动。 正当她下定决心要走出去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同时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连芝,是我。” 连芝猛地回头,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当然是魏梧,他压下心里的酸水,小小声道:“季宇告诉我的,我一直给你发信息,你都没回。” 这么大的事,她知会了季宇,却不知会他,酸,快酸死了。 天知道他接到季宇的电话时,受了多大的惊吓,都来不及吃醋,就慌忙驱车过来,生怕她出事。 “我静音了。”连芝解释了一句,这种场合,她也顾不上去看手机。 看他衣服上有多处勾丝和划破,掀了掀眼皮,问:“你攀墙进来的?”外面应该已经有警戒的人了,魏梧这等闲杂人等不应该会被放进来才对。 “嗯。”魏梧老实道,想着还好老旧的小区外墙不高,他没费什么力就爬进来了。就是墙头上扎了玻璃,他被不小心划了好几道,但这,就不必同连芝细说了。 探头看了一下大厅里僵持住的场面,他皱眉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出去置换人质?”连芝要迈步伐出去,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连芝点了点头,“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地放开王雪晴。”她才有下手的机会。 魏梧乍然间笑了起来,轻轻地亲了一下她脸颊,语速飞快道:“我去,我比你更有合适的理由。” 说完不等连芝伸手拦住,就跑了出来。 厅里郑警官懵了,这魏二少怎么突然间跑过来了?外面驰援警戒的人还没到位吗? 魏梧只给了他一个隐晦的暗示眼神,就没有再管他,他要出其不意,才能不引起游明的警惕。 “我愿意当你的人质,请你放开她。”魏梧冲游明认真道,说完目光落在王雪晴身上,深情道:“对不起,雪晴,我来晚了。” 什么情况? 大厅里的人一脸震惊。 这人是魏二少吧?他喜欢的不是连芝,而是季宇的老婆? 这豪门之间也太乱了吧! 王雪晴也被惊住了,木讷道:“魏梧,你这是……” 魏梧没等她说完,抢先开口,语气懊悔不已:“我喜欢你,雪晴,我现在才发现我他妈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之前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对不起。” “我想弥补我的过错。”他凄然地笑了一声,再次转向游明:“我是魏家的二少爷,你用我当人质,应该比雪晴更合适吧。” 游明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王雪晴这种女人,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被她迷住,虚荣贪图美色,朝三暮四,他只微微一笑,就把他捡回家了,说几句温柔的话,就爱上他了。 游明不信,王雪晴却有些信了,如果不是喜欢她的话,魏梧为什么自愿换下她这个人质?心里感动不已,但同时也满腔怨气,质问道:“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同连芝交往?” 连芝哪里比得上她? “我跟人打了赌,只要我能拿下她,并同她交往一个月,就算我赢。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玩这些新鲜游戏,也是同她玩了,我才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魏梧满脸苦笑,“我亲她的时候,想到的人是你,牵她手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把她当成你。” 哦豁,打赌+替身游戏吗? 众人再次被震到了,这些豪门公子哥也太会玩了。 郑警官面上也露出大开眼见的表情,脚步却退后了几步,拿出手机布置起救人任务。 魏梧暗示的眼神他收到了,只要游明短暂松开王雪晴,他就能安排人快速制住他。 不过心神更紧绷了,万一不小心伤到了魏二少,他这位置也做到头了。 王雪晴这下子没有再抱有半点怀疑,望着魏梧,满眼的期盼,“魏梧,我们以后好好过,好不好?” 她不要什么林之远了,也会去把孩子打掉,以后就打算同魏梧好好地过日子。 游明阴恻恻地插话:“你觉得你还有以后吗?” 王雪晴感觉脖子间再次传来剧痛,让她不得不从短暂的美梦中醒神,泪水哗哗地往下掉,眼巴巴地看着魏梧:“魏梧,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她那么年轻,还那么有钱,她真的不想死。 “你抓我吧,求求你,不要伤害她。”魏梧痛苦地喊道。 游明对魏梧的了解有限,只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哥,花花公子哥的感情向来都来得突然,他这般表现,兴许是真的喜欢王雪晴这种表面清纯内里不堪的女人也不一定。 他之前的怀疑突然就动摇了,没急着说话,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他,好一会,他开口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是真的没问题,身份确实比王雪晴更适合当人质。 魏梧的眼神深情不变,缓缓道:“我这两天一直想找机会向雪晴表白我的心意,就偷偷尾随她,知道她每晚都会来这里一下,只是一直下不定决心。今晚终于下定决心了要找她谈谈时,就发现警方把守在了这里。我害怕她出事,就自己攀墙进来了。” 魏梧说着张开自己的手掌心,朝他展示上头几道被玻璃划伤的伤口,还把自己的口袋裤脚全翻了一下,让他知道他真的没有带防身武器。 游明到底有些信了,这个富二代的衣服上有多处勾丝,破口,不像是刻意弄的,周围的警察在他出现时,也一脸懵逼,这说明这富二代不是他们请来的,而是真的自己过来的。 他咧开一个肆意的笑容,道:“我同意你的请求了。” “真的?”魏梧惊喜道,“那我过去了哦。” 王雪晴突然有些不忍心,表情挣扎痛苦:“魏梧,要不,你还是走吧?” “雪晴,我怎么会眼睁睁看你出事而无动于衷呢?如果,如果我们还有以后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待你。”魏梧摇着头苦笑,脚步一点点向游明靠近。 眼看着他离游明只有一尺的距离,所有人都提起了心。 游明谨慎地环顾了四周,见无异样,手下一个使力,王雪晴被他推了开去,同时长臂一捞,就要勒住魏梧脖子。 电光火石间,魏梧弯了一下腰,两颗子弹朝游明射过去,一颗子弹是对着他肩膀,一颗是对着他拿刀的手。 游明肩膀中枪,闷哼一声,正庆幸着对着手腕打的子弹打偏,想给魏梧一刀时,一把从角落里射出来的飞刀到了,直直插进了他的手腕中,手指失了力气,手中的利刃顿时掉了下来。 离他最近的两个警察趁机扑了上来,把人给制住,这人手中掌握了太多罪证,只能生擒,不能死。 制住人后,一众警察才有闲心面面相觑。 哪里来的飞刀? “是你吗?” “不是我啊,我刀法哪有那么准?” “那是谁?” “你问我我问谁去?” 靠后一点的郑警官若有所思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厅一角的连芝,他刚刚看清楚了,飞刀是从她站的角落里投出去的。 连芝也没有给众人解释,她几步跑向魏梧,“没事吧?” 魏梧站直了身体,笑得嘚瑟:“我这么英俊潇洒,聪明机灵,怎么可能有事?” 一道难以置信的女音插了进来:“魏梧,你不是说和连芝玩玩的吗?” 魏梧扭头冷眼看她,语气是满满的讥讽:“和连芝玩玩,然后痴迷于你吗?你配吗?” “不,你骗我,你明明喜欢我喜欢得要死。”王雪晴摇着头不肯接受这个说法,还想冲过来质问,被警察给制住了。 制住她的警察冷冷开口,眼神轻蔑:“王雪晴,我们警方要控告你窝藏犯罪分子,还涉嫌用毒害人等罪状,请跟我们回警察局接受调查。” 这种无自知害人的人危害最大,他半点情面没留,直接上了镣铐。 “我没有害人,我是受骗的。”王雪晴剧烈地挣扎起来,也顾不上质问,而是哀楚地恳求道:“魏梧,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窝藏犯人的,我是受骗的。” 魏梧只扫了她两眼,就把目光挪开了,这种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恶心,附在连芝耳边哑声道:“刚才的飞刀是你射的对不对?我好像又有些忍不住了。” 那股熟悉的颤栗感再次从他脊背攀爬而上,直达大脑,他现在极度兴奋着,是把车速飙升到350km\/h,也感受不到的颤栗感。 想拥抱,想接吻,想把连芝弄得乱七八糟的。 连芝勾起唇角,冷漠道:“那我给魏二少降温一下好了。”话落,一个重重的肘击袭上了魏梧的小腹。 魏梧顿时躬起了身,嘶嘶地吸气,缓了好一会,才能直起身来。 王雪晴眼睛刺痛地看着这幕,终于相信了刚刚的一切都是魏梧演的一场戏,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她,他愚弄了她。 好恨,为什么他不去死,连芝不去死呢? 肚子猛地抽痛起来,一抽一抽地难以忍受,她惨叫道:“我肚子好痛,好痛啊!” 有警察看到血液顺着她的脚滴了下来,想到她怀孕了,忙喊:“救护车到了吗?孕妇可能要流产了?” “马上就到了。” 这注定是一个慌乱的夜,好在重犯落网了。 第48章 我不想当别人 季宇提着一颗心在家里刷着新闻,刷了半晚上,刷到了一条《重大嫌疑犯挟持人质出现在xx小区,目前已落网》的新闻后,才把心放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通知魏梧,只知道犹豫了片刻,电话就打了出去。好似心里清楚得很,无论通知不通知,连芝都不会再属于他。她太独立了,不愿求助别人,那他就帮她走一步,顺便让魏梧吃吃醋。 昨天的大半个晚上,魏梧可是结结实实地给他发了许多狗粮,他怎么地也要回敬一下。 摩挲着手机屏幕,他缓缓地打了三个字发过去:【没事吧?】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没事,不过王雪晴貌似有流产的迹象】 流产吗?季宇冷笑起来,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那他巴不得她流产。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那他管她去死。 考虑了一下后,他回了干巴巴的四个字:【我知道了】。除此,他也不知道能回什么,他和连芝能聊什么?什么也不能聊。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从他灌她药,打击连氏时就注定了。 另一头,连芝看了眼信息,不在意地收起了手机。 旁边魏梧开着车,随口问了一句:“在给谁发信息?” “季宇。”连芝淡淡地说道。 两个字入耳,魏梧瞬间像打翻了醋坛子,从眉眼到头发丝,就没有一处不酸溜溜的,竟是连同先前按捺下去的酸气也一起蒸腾冒了出来:“你同他有什么好联系的?” 连芝闻出了酸味,简单解释道:“他就问问这事的结果。” “那先前他为什么会知道你要找王雪晴?”魏梧觉得自己身为男朋友,有权力吃这个醋,继续鼓着脸颊质问:“你为什么不告知我,而是告知他?” 连芝瞥了他一眼,看他气鼓鼓的,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我找他要了王雪晴家的地址。” “哦~”魏梧小小声地应了句,他确实不知道王雪晴家的地址,至少要调查才得知,想也知道季宇是因为地址而跟了出来,但还是好酸。 见让他酸的人还完全没有一点要安慰的意思,他吸气鼓气,好一会才把这股酸气咽下去,用寻常了许多的语调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没有想过事先通知我一声吗?” 他可以不去追问她为什么突然要去调查王雪晴,他知道她有秘密,但是他不能不在意这个问题。 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 连芝怔了怔,道:“我忘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起过要通知魏梧的念头。 魏梧抓方向盘的手一紧,刚好吃宵夜停车的地方到了,他没有多言,利落地把车停好。 连芝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发现车门没有打开,她疑惑地扭头看男人:“不下车吗?” 魏梧没回答,只直直地注视她,眼神委委屈屈的。 连芝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小气的男人又开始置气了,也跟着沉默下来,良久,她动了动唇道:“我不习惯去求助别人。”因为没想过求助,所以没想起来要通知一声,就是连家人,她也并没有多说。 麻烦季宇,也不是求助,而是利用,提供报酬的利用。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仍是淡然的,仿佛什么事也不能让她心生波澜,魏梧忍不住把她抱住,紧紧地,紧到两人的胸膛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间隙。 他道:“我不想当别人。”只想当你生命中最特别的人。 连芝被抱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呼吸不顺,但她却轻轻笑了,下巴枕在男人的肩上,“那魏二少可得先加油变得不那么幼稚先。” 她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处理,可是好像有人帮着陪着感觉也不赖,就像今晚的事,如果不是魏梧,她确实要费更多的心力,他轰出命来帮她,她也不是不领情。 季宇离婚,王雪晴收留游明、游明被抓捕等事,很快就登上了各新闻板块的头条,而且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概用季氏总裁这个词当前缀,吸引眼球,例如: 《季氏总裁连夜发离婚通告,对前妻厌恶至极》 《季氏总裁离婚,各名媛花旦争相示好求嫁豪门》 《季氏总裁前妻疑似已怀孕,胎儿父亲疑窦重重》 《季氏总裁前妻窝藏罪犯,和罪犯沆瀣一气用毒害人》…… 众网友看新闻吃瓜吃得应接不暇。 【季总离婚了?虽然早有所料,但真出了通报,还是觉得难以相信,谁能想到上个月前两人都还在网上大炫恩爱。哎,当年的世纪婚礼还震撼了我好几天呢,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关键是离婚吗?关键是王雪晴疯了吧,胎儿疑窦重重,不就间接表明她婚内出轨,还想让季总喜当爹吗?听说她离婚时因为怀孕朝季总要了天价离婚费】 【只有我关注到她窝藏罪犯了吗?胆子也特么太大了吧,据说那位还是暗势力的大佬,她是从街上把受伤的大佬捡回家的,小说里这就该是一桩良缘了,可现实里我只想骂脑残。谁特么看到这种人不是打110或者120的,她倒好,直接捡回了家,善良也不是这样善良法的】 【是哪位热心市民把她举报的?举报得太好了,窝藏穷凶恶极的罪犯,她自己出事了没关系,别把邻里给牵连害了】 【警方为了热心市民的安全着想,肯定不会披露出是谁的,虽然我也很好奇,好奇那市民是如何发现不对劲的?观察力太tm强悍了吧】 【我只想说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来,不仅窝藏罪犯还用毒害人?真tm想找死。她难道不知道毒的危害性有多大吗?咱国家每年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辑毒,还很多人为此牺牲了,她倒好,居然利用这个来害人,这种人必须把牢底坐穿】 【季总提前离了婚真是英明之举,要是晚几天离的话,季家的名声也不用洗了,直接媲美臭水沟了。当年他怎么会相中王雪晴这种女人的,眼睛太瞎了吧?不过真的好玄,以前她居然从来没有过负面新闻,统一都是称赞的】 【季家名声本来也不好吧,季总他妈扇人耳光的事才刚下了热搜呢,季总娶到王雪晴这种女人,说实在的,我不是很惊讶。但是也赞同楼上玄乎的说法,她以前真的太完美了】 【我好奇的是,王雪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谁这么大胆敢在季总头上种草坪?有人知道吗?500根小黄瓜求一个真相】 网友求的真相,季宇不费吹灰之力就求到了。 他带着季妙和林之远去监狱里见了王雪晴。 “妙妙,你给王雪晴介绍一下林之远是你的谁?”季宇坐在一旁抱臂环胸,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优雅矜贵,把简陋的监狱会客室都衬得奢华起来。 季妙感觉莫名其妙的,不懂她哥为什么会专门带她和男朋友来见王雪晴,但她一向不违抗他的命令,只能对着王雪晴厌恶道:“之远是我的男朋友。” 王雪晴原本还安静地垂着头没说话,听到这话后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之远:“你是季妙的男朋友?”她就说为什么他们三个会一起到来。 林之远脸色僵硬极了,从看到王雪晴开始,就预感到不好,这会听她质问,别扭道:“对,我和季妙在处对象。” 王雪晴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以为至少有一个男人不会厌弃她背叛她,没想到,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她王雪晴被所有男人都背叛了。 好半会,笑完后,她问道:“所以,你前阵子经常找不到人,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因为你在陪季妙?” 季妙看看王雪晴,又看看林之远,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来,盯着王雪晴问:“你什么意思?” 王雪晴抬起下巴,嘲讽地道:“意思就是你的好男友,同时也是我的男朋友的意思。” “你胡说什么?”林之远靠近季妙,想揽她的腰,却被她躲开了,只能狠瞪着王雪晴:“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男朋友了?我和你只是大学同学的关系而已。” 关了好几天,审了好几天,王雪晴那点软心肠已经没有了,谁背叛她,她也必须让他不好过,恶意道:“大学同学?睡一张床上的大学同学?” 季妙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她已经知道她哥带她来这里的意思了,想也不想地给了林之远一个耳光。她把他介绍给她最亲的亲人,为他筹谋工作,他就是这样哄骗她的? 林之远被打得头都偏到了一边去,怒气涌上来,又被他压下去,急急忙忙地解释:“妙妙,你听我说,她是在骗你,她这种人最看不得别人好,不然怎么能害人把自己害到牢里来。” “3月24号那天中午,我们在简一咖啡店里喝咖啡,3月26号那天晚上,我们在宜馨酒店开房,3月29号……”王雪晴开始平述起他们相会的时间地点来,进狱后,她无事可做,只能一遍遍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所以记得清楚。 她说的日期,季妙回忆起来,正是林之远说有工作要忙的日期,她惨笑道:“林之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有时间日期了,一查就能查得出来,做不得假。 这时,季宇突然插了一句:“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对不对?” 王雪晴连忙摇头,她后悔自己刚刚太冲动了,她不应该把和林之远睡过的事情说出来的,她现在只能靠这个孩子保身,她死也要把孩子赖到季宇头上:“季哥哥,我的孩子是你的,我虽然和林之远睡过,但我们交往的时间太短了,不足以怀上孩子。”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请律师,保送我出狱?你也不想让你的孩子有一个坐过牢的妈妈吧?” 王雪晴一脸哀求,她不想坐牢。 季宇抬了下眼皮,望了她好一会,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除了季宇,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王雪晴面上激动起来,喊道:“可是,他的你的孩子,你难道忍心让他在狱中出生吗?” “王雪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可以任你糊弄?”季宇冷笑,目光嘲讽:“你现在当然还可以撒谎,但是等胎儿再大一点,就能做dna检测,你觉得你到时候还能继续撒谎吗?” “我……”王雪晴一瞬间说不下去,她忽略了可以做dna检测这点。 林之远之前还不知道王雪晴怀了孕,怀了他的孩子,他此刻被惊得脑袋嗡嗡作响,想好的各种借口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孩子把他一下子订死了,季妙再怎么蠢怎么好骗,也不会愿意和他和好了。 他是喜欢王雪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知道她不是那么美好后,也依然喜欢着。 但是和前途相比,他当然还是更喜欢他的前途,他本来马上就要当公司经理了,以后甚至会成为公司老板,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心里的怒气再也憋不住,对着王雪晴大吼道:“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怀孩子?” “那要问你,你为什么不做避孕措施?你当时不是很爽吗?”既然孩子已经赖不上季宇的头上了,王雪晴也跟着吼了回去。 她是想要孩子,但自始至终她也没逼过他啊。 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孩子,还不如被抓捕的时候就流掉。 为什么你生命那么顽强呢? 王雪晴此刻,竟是连胎儿也一起怨恨起来了。 季宇笑看他们两个狗咬狗,没有说话。因为这个孩子,王雪晴联合王家向他讨要了1亿的离婚费,现在确认孩子不是他的,王雪晴还婚内出轨,他要让王家这些人拿了他多少钱,就一分不少地给他吐出来。 否则,他就把他们一个个送进监狱里作伴。 监狱会客室的看守默默地听着这出伦理大戏,不停地咂嘴,啧啧,这豪门季家,也太乱了,还好,连大小姐没参与到这些破事来。 连芝不知道有狱警为自己庆幸着,她这两天又忙起来了,她打算给连氏弄个投资公司,连氏的产业只集中在数码电子行业上,领域太窄了,抗风险能力低,一旦行业政策波动或者被经销商、行业巨头等联合对付,股票就跌得老快。 一个真正强大的集团,它的产业链必定要成辐射状散开,这样一处受打击,别处不会马上被波及。 季氏的发展就很值得学习,连芝希望从投资公司开始,一步步扩大连氏的产业链。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下班时间了。 某人的信息也卡着时间到来了,【连芝,我到深山老林了,到处是蚊虫,我被叮咬了一身包,超可怜】 后面附了一张小腿上被咬了一个小红点的照片。 连芝:“……” 如果不是照片中的人皮肤白,她可能都注意不到这一个小红点来,实在是不知道可怜在哪里。 无奈地回了一句:【有带风油精之类的药吗?擦一擦】 这头魏梧看到回复,笑了,不枉他细细查看了双腿,找出了这么一个小红点,脸上表情全然不当一回事,可打出来的字却辛酸极了:【忘带了,现在好痒啊】 第49章 就像一只被烫了毛的鸡 这头魏梧看到回复,笑了,不枉他细细查看了双腿,找出了这么一个小红点,脸上表情全然不当一回事,可打出来的字却辛酸极了:【忘带了,现在好痒啊】 他就是喜欢连芝关心他,心疼他的样子。 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他想吃很多很多的糖。 哎,不知道连芝这次会回复他什么。 等了好一会,他等来了两个字:【去借】 去借吗?也不是不行。 屋里戴眼镜的小青年看魏梧突然站起来打算出门,忙问:“二少,你要去哪里?不先吃晚饭吗?要凉了。” “一会吃,我去找导演借点东西。”魏梧说了一声,就出了门,剧组里他和导演最熟,借东西当然是找他借。 借东西?找导演借什么东西? 小周有点疑惑,他是魏梧在剧组里的助理,专照顾他的起居,以及盯着他别乱跑。 魏梧施施然地走到了李导的房间,敲开了门。 “借风油精?”李导正在吃饭,还以为这祖宗是来找他什么事,没想到是借风油精,十分好脾气道:“我这边没有,我一会帮你问问其他人。” “那谢谢李导了。”魏梧随口感谢了一句。 李导笑了笑,心下对他的客气还挺受用,当初魏松把人安排进他的剧组,说让他来学习学习怎么拍片时,他还担心这位大少爷脾气难伺候,没想到平日除了人懒洋洋一点,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外,其他的倒也还好,没乱发脾气也没折腾出乱七八糟的事。 现在甚至还愿意跟着剧组出外景,来到这深山老林里吃苦。 还有一点让他意外的是,这位祖宗对拍摄也不是一窍不通,竟是科班出身的。他还记得先前有几个机位他怎么调整也不满意时,对方提了点建议,然后他秉着试试的心态试了一下,竟然发现画面达到了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种对镜头的把控力正是许多导演做梦都想求的,兴许哪天,这位祖宗真能成为一个导演呢,李导忍不住想。 魏梧没管他怎么想,径自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小红点本也不痛不痒,借不到风油精就借不到吧,他不太在意。不过是因为连芝提了一句,他就想依着做罢了。 “二少,你赶紧吃饭。”小周见他回来,又提了一句。 “我知道,你下去吧。”魏梧对吃的不挑,但看着简陋至极的白菜炖豆腐,腐竹炒白肉,还是有些嫌弃。 但也知道深山老林里,没得挑,借住的民宿,山民做什么,他们只能跟着吃什么。 他随手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照片,给连芝发了过去,附言:【我的晚饭!!!】 有机会要到糖吃的机会,他都不愿意放过。 果然,没一会连芝就回道:【回来我请魏二少吃大餐】 晚上剧组不工作,再加上山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基本上都待在屋里做自己的事。 魏梧也是如此。 刚洗漱过,想躺下再同连芝联络联络感情时,房门被敲响了。 外头传来一道娇脆脆的女音:“二少,我听说你需要风油精,我正好带了,就给你送了过来。” 魏梧听出这是剧组里女二胡宁宁的声音,离他想要风油精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都快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了,才送过来。 其中的居心不用想也能猜得到,魏梧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来,他正想找点乐子和连芝说说。 门外胡宁宁有些忐忑,她用力攥紧手中的风油精,暗示自己要镇静。 这是她等了许久的机会,一个攀上魏二少的机会。 从他进组学习那天起,等到了现在。 从听导演说魏二少想要借风油精时,她就知道她等到了这个机会。她是没有风油精,但她可以去借啊,借宿的农家应该会有的。 她喊助理去问了,果然借到了。 深山老林里,长夜漫漫,不是最适合发生点什么吗? 就算网上谣传他对连大小姐一片深情,她胡宁宁也相信魏二少不会拒绝一晚温香软玉的,她对自己的姿色有信心,她也不求上位,以后多给她点资源就好了。 夜里的风有些大,她穿着薄薄的无袖真丝睡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还没有开门呢?她有些着急。 正想着,门里传来了响声,胡宁宁立即露出了一抹娇笑,魏二少要开门出来了。 魏梧确实是在开门,一边拿着电话聊天,一边在开门。 “连芝,有人给我送风油精来了,你猜是谁?” 这句话清晰地传进了胡宁宁的耳中,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尴尬地打招呼:“二少。” 为什么魏二少在打电话,打电话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实时汇报? 魏梧没有应她,继续对着电话道:“是剧组里的女二,叫胡宁宁,你认识吗?” 胡宁宁听到电话里传出清冷的女音:“不认识。” 魏梧则道:“不认识算了,山里的夜挺冷的,然后她穿着小裙子,裸露出的小胳膊小腿上全是鸡皮疙瘩,你说她是不是神经?” 神经?胡宁宁被这两个字戳到,脸色瞬间涨红,魏二少绝对是在故意羞辱她。 她还没有笨到听不出他的羞辱来,没有脸面再待下去,她道:“二少,我先走了。” 魏梧此时目光才落了一点在她身上,冷冷道:“等等,不是说送风油精吗?风油精在哪?” 胡宁宁听得脖子发凉,顿住脚步,慌乱地把风油精往他摊开的手上一放,又慌乱地沿原路跑了回去。 这一排有好几间房子,不少人听到动静悄悄打开了门围观,见胡宁宁被吓得慌不择路地跑开,就知道肯定是在魏梧这里碰了壁。 这些人里有人不屑地骂了一声蠢货,有人则庆幸了一下,然后把蠢蠢欲动的心思给压下了。 魏二少现在已经不是以往的魏二少了,最好少招惹为妙,否则哪天被赶出剧组或者被封杀,那才叫得不偿失。 碍眼的人走了,魏梧慢条斯理地关上了门,对着电话抱怨:“我对你的心意,那些人是眼睛瞎了吗?这都看不出来?”还来勾引他,他就只差在脸上刻上连芝两个字了。 这边连芝对他抓着机会就表白的小心思笑了笑,轻叹了一句:“谁叫魏二少魅力这么大!”顿了一下,又道:“小胳膊小腿好看吗?” 她没能看到那个胡宁宁的样子,但也能想象到她穿得想必挺裸露。 连芝居然对他的表白没有表示,魏梧遗憾了一下。 “好看,”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一本正经道:“就像一只被烫了毛的鸡。” 连芝忍不住被这个形容逗笑了。 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聊着天,差不多聊了半个钟后,就默契地打算结束通话,连芝轻声道:“要挂电话了。” 魏梧道:“好。” 挂断电话后,连芝拿了杯水去了阳台,今夜无月也看不到什么星星,风有些大,空气中一股泥土味,是要下雨的预兆。 山里会不会也跟着下雨? 她突然间就就产生了这个念头,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越来越多的生活场景里想到魏梧,每当这时心里会有涨涨的感觉。 但是这股涨意却还不够,不够支撑起她打算和魏梧一起走下去的决心,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所以,她会下意识克制自己和他打电话的时间,会克制自己和他厮混在一起的想法。 缺了点什么呢?她其实也不知道。 半夜的时候,果真下起了暴雨,雨势又急又猛像是倾盆倒下一样,还伴随着一道道轰隆的雷声和撕破长夜的闪电,场面十足吓人。 连芝被惊醒后,就有些睡不着,干脆开了壁灯坐了起来。 枕边的手机突然间震了一下,她拿起来打开,上面是魏梧给她发的两条信息:【连芝,你想知道山里的夜是什么样的吗?】 【你肯定睡着了。】 第50章 又舍不得了,想着你会不会来找我 我不知道想不想。 我已经醒了。 连芝在心里默默地回答,手上拿着手机却没有动作。外面的雨无穷无尽地下,像是要把所有的黑夜都淋湿。 许久,她动了动手指,打下了一句话:【魏二少,你看到的夜是什么样的?】 这头魏梧已经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走在一条通往山顶的小道上,手机震了一下,他点亮屏幕,看到了连芝给他的回复。 这是他第一次在失眠的夜里给她发信息,她回复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很涨很涨,涨到都开始泛痛,他却还觉得不满足,想得到更多。 他一边往上走,一边感受着山里的夜,一边打着字:【月光皎洁明亮,明亮到我能看清脚下的路,风有些大,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偶尔飘过几只萤火虫,空气中全是草木的气息。】 连芝回复:【真美】 嗯,是挺美的,但是我能描述出来,却感受不到,魏梧心说。 他继续打字:【刚刚有同我一样不爱睡觉的小动物从眼前蹿过,倏地又爬到了树上去,它们这般不爱睡觉,难怪长不大】 山路越来越陡,枝丫横生,他从高帮靴子上抽出一把小刀,把挡路的枝条都砍了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上山上到了哪里。月亮突然被乌云笼罩住,空气湿闷起来,魏梧看着手机上几近全无的信号条,打下了最后一行字:【连芝,我手机要没有信号了】 连芝,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我可不可以奢求更多一点? 连芝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她看到魏梧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直接拨了电话过去,然后提示无法接通,再拨,还是同样的提示。 她猛地从床上下来,拨通了魏松的电话。 隔天。 一辆直升飞机于中午降落在某片还待开发的山区里,螺旋桨还未完全停止转动,就从机舱里走出一个30来岁的沉稳男子和一个高挑冷淡的女子,两人都打着伞。 干瘦疲惫的中年男人穿着透明的雨衣立即迎了上去,脸上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魏大少,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组织村民上山去找人了,还有我们的工作人员也都上了山。” 魏松看了看伞外连绵的雨势,可见度不到10米,皱眉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 “从凌晨4-5点左右就开始,至今都没停过。”李导心里直想骂人,他昨天还觉得魏二少好伺候,去他妈的好伺候,谁大半夜不睡觉往山上跑的?一跑还不回来了?这他妈的就是有病。还偏偏挑了个下雨天,找人难度成倍加大。 以后这种大少爷,就是撸了他的工作,他也坚决不招待了。 魏松点了点头:“提醒去搜寻的人注意安全,最好多结几个伴。” 李导仍在苦笑:“目前是3人一组,每组里至少有一个熟悉山路的村民领着。”这雨势,他也不敢让人单独行动啊?别一会人找不回来,又丢了人。 连芝左右看了一下地形,有些地方山石嶙峋,有些地方又覆盖着厚厚的泥土,泥土层看起来粘合得还不是紧实那种,不由得拧了拧眉心,这地形容易爆发泥石流。 才刚在外面站了一会,裤脚就被雨水打湿了,魏松直接道:“先回屋再说。” 不大一会,有上山搜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休整,无一不是面带愁容。 李导走上前同他们交流几句,很快又走回了魏松跟前,为难道:“魏大少,村民说最多搜寻到晚上5点就不继续了,还说要是雨一直下的话,有可能会引发泥石流。” 魏松表情紧紧绷着,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听他们的。” 等到休整好的人再次上山的时候,已经换上雨衣斗笠的连芝走到其中一个2人小分队边上:“我和你们一起上山。”这本是个3人分队,有一人刚好有事不能继续了。 小队里的中年村民怀疑地看着她:“姑娘,我们要走山路,加上下雨路滑,辛苦着呢,你一个城里姑娘吃不了这个苦。”就是他们山里的姑娘,也没几个加入这搜寻队的。 连芝微抬嘴角笑了笑,口吻淡淡却莫名令人信服:“我可以。” “真行?”中年村民还有些迟疑,补充道:“我们到时候不会特意等你的。” 连芝肯定道:“我会保持和你们同步调的。” 中年村民再次扫了她两眼,不再说话,想去就去吧,反正出事了他不管。 魏松留意到这一幕,走了过来,目光淡淡的不赞同:“连小姐,魏梧不值得你做到这个程度。”事实上,她能陪同过来,他已经感激不尽。 连芝笑了一下:“魏总,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魏松叹了口气,知道她是个主意正的人,不能轻易说服,只无奈道:“注意安全。”他对连芝的体力倒没有怀疑,能骑机车救人的人,体力差不到哪里去。 山上的可见度比山脚下还要低,大概只有5米左右。地面陡峭又泥泞,连芝几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走,走得非常艰难。 期间中年男人见连芝真的跟了上来,甚至步伐看起来比他还要轻松,暗暗露出些惊叹的表情。 几个人遇到凹陷的地方就过去搜寻一下,遇到茂林的丛林也拨开去看一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把负责搜寻的区域走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我们回去吧。”中年村民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说道。 连芝抿了抿唇,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问道:“这山上有没有比较奇特的地方,比如什么岩洞啊,往外突的土石台,或者悬崖上横向生长的树等等?”旮沓的角落最容易被人遗漏,也最容易藏人。 中年村民摇摇头:“不清楚勒。”他们是生在大山里,但也不是对山上每个地方都熟悉的,山太大了,危险性也高,只会固定在几个地方出入。 小队里另一位搜索成员是比较年轻的村民,他犹豫道:“离这里大概500米处倒是有一小块突出去的石台,但那边好像是猴子的住所,不太可能有人。”他见过一两次猴子往下面攀爬过。 连芝果断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如果还是没有人,就直接下山。” 500米,离得也不是很远,其他两人想了想就同意了。 雨势终于小了下来,赶路的阻碍小了不少,3个人速度不慢,很快就走到了石台处。 石台上面有几棵树,年轻村民抓着树干,往外探头看了看,摇头道:“没有人。” 这次连芝不再迟疑,说道:“我们回去。” 中年村民见她果决不拖沓,行事有章程,忍不住夸道:“姑娘,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他也和不少来这里拍戏或者游玩的城里姑娘接触过,没一个这样利索的。 连芝笑了笑没应话。 中年村民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看她找人尽心尽力,随口问道:“那走失的人是你朋友吗?” 连芝轻轻应了一声:“嗯。” “哎,他怎么会大晚上上山的?我们村民都不敢晚上上山的……”中年村民忍不住嘀咕起来。 几个人往前走了几十米,树上突然砸过来一个青色的小野果,直直砸在还在喋喋不休的中年村民头上,砸得他“嗷”的一声,脸色青了起来,叱骂了一句,“艹,该死的野猴子。” 连芝顺着野果砸来的方向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约3岁儿童大小的湿毛猴子正朝他们一行人龇牙咧嘴,它胸前好似揽抱着不少东西,咚地一声,另一个野果又砸了下来。 “赶紧走。”中年村民催促道,喜欢砸人的野猴子杀伤力不小,别一会大家都被砸伤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轻松许多,大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回到了拍摄的营地。 已经是下午5点钟,所有上山找人的人都回来了。魏松和李导以及其他人聚集在房间里开会,连芝没有参与,她回了分配给她的小房间里休息。 雨始终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晚上8点左右,雨势再次大起来,院落里不知谁放了一个倒扣的塑料盆,雨水砸在上面,咚咚咚作响,像是猴子用野果子砸人的声音。 连芝站在房檐下,定定地听了一会,突然间转身回房,重新穿戴上雨衣斗笠,避开众人,再次走进了山里。 快走到之前来过一次的石台时,一个黑色的小砖块从她头顶抛掷过来,正好被她余光瞄到,轻轻侧了一下脑袋,伸手接住了小砖块。 是一部手机,黑色的手机,魏梧的手机。 树上猴子不顾雨淋,龇着牙吱吱地威胁着,一个又一个的野果子砸了过来。 她没有多加理会,迅速走到突出的石台边,打开手电观察了一下高度后,纵身跳了下去。跳下去才发现石台的面积比想象中要宽敞,还往里锲入了许多,从上往下张望,根本看不到里头锲入的部分。 而看不到地方,一个恹恹的全身湿透又浑身是血的男人正躺在上面。 就着手电筒的光,连芝看清了男人的面容,男人也看清了连芝的面容,他用很微弱的声音道:“连芝,你来了。” 口吻却很明显听出轻松愉悦来。 连芝慢吞吞地几步走过去,然后在男人跟前蹲下,声音很冷:“你就这么想死吗?” 男人就着躺着的姿势,抬起一只手,抚上连芝的脸:“那一瞬间很想死。”没有具体解释是什么瞬间,“后来,又舍不得了,想着你会不会来找我。” “手机是你故意丢给猴子的?”连芝任他的手抚在她的脸上,撕开他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都是些擦伤划伤割伤,伤口上有石砾,有尖锐的木块,也有泥头。 “不是故意丢的,这里是它的窝,我抢了它的窝,它就抢了我的手机,顺便欺负了我一顿。”魏梧不抚脸了,改抓着连芝的手挪到自己脸上,“你看,它挠了我一脸伤。” 他脸上有几道左右对称的爪痕,不太深,至少皮肉没有往外翻,只是红肿着渗着血,看起来像是猫须,莫名地有些滑稽。 连芝看了两眼,甩开他的手,转头就去解他的裤子。 “连芝,你好奔放。”魏梧嗓音里透出笑意:“荒山野岭的,你是想跟我打野..战吗?” “如果魏二少还能野得起来的话,未尝不可。”连芝哂笑着,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解开他的裤子褪了下来,大腿往下全是伤,膝盖甚至血肉模糊,隐约能看到骨头,她先前还冷淡的眉眼间骤然浮现怒色:“你是从哪里跳下来的?” 魏梧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不妨碍他听出她的怒气,弯起眼角笑了,“从山顶哦,失重的感觉还挺好玩的。”顿了一下,他道:“连芝,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等一会,没等到连芝说话,他自顾自道:“其实也没有很痛的,我以前高空跳伞时受过比这重的伤,大概躺两个月医院那种程度的。” 连芝目光在他伤口上停留了好几秒,突然扭头回看他:“如果我不来呢?” 如果我不坐直升飞机过来,也不同村民进山找人,你会怎么样? 如果我没有突然回想起猴子抱着的黑色东西,可能是手机,不会第二次返回这里的话,你会怎么样? “不来啊?”魏梧嘴角一点点抿平,沉吟了片刻,又重新笑了起来:“你已经来了啊,你来了,我就想象不出你不来时的情景了。”接着又有些好奇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 连芝这次没有回答,扭过头,重新把他的裤子给他穿回去,动作粗鲁。 魏梧被她弄痛,也不吭声,沉默了好一会,才突然又道:“我先前产生幻觉了,好似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当时好想喊你,可好像被谁捂住了口鼻一样,一点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你远去。” 然后我被留了下来。 好害怕,害怕到全身血液都凝滞住了,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我可以死去,可以在无人的地方死去,也可以被其他人厌弃,但唯独不想被你抛下。 连芝动作一顿,没说自己是第二次返回来,掌下的肌肤温度很低,她垂着眸道:“你应该是失温昏厥过去了。” 给他穿上裤子后,连芝又脱下身上的雨衣给他披上,这才拿出她专门准备的卫星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魏总,人找到了,在……伤势有些重……对,要担架……好,我在这里等你们。” 第51章 嗯,我很想你陪我死 雨夜没有一丝月光,夜色是化不开的黑,连芝打完电话后,就坐在魏梧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填满了黑夜。 “我还是第一次看山里的雨夜。”魏梧动动唇道,音量很轻,轻得就要化到了雨里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好美。”他说,这一刻,他终于能欣赏到美了。 连芝没有搭腔,许久,她道:“我们结束吧,魏梧。”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你毫无预兆地让自己崩坏,不喜欢你用生命来试探我的底线,不喜欢我被裹挟着走向深渊。 魏梧从往下跳的那瞬间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现在听到了也不意外,很自然道:“好的。” 他早知道她不能接受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试探,但他还是执意去做了,他想被她无底线地包容着,也说不上是预谋,就是很怪诞的一瞬间,他就想放纵自己跟随着内心去做。 眼角溢出了湿润的液体,他没有抬手去擦,只是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子,贴近连芝。 连芝弯下腰,把他的头抱到自己的腿上,低头吻去了他眼角的泪,轻声道:“以后,不要再寻死了。” “好。”魏梧应承下来,也想抬手帮她擦擦她眼角的泪水。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瞬间整个山体都像是震动了起来,声势浩大的咆哮从山顶奔涌过来。 连芝的脸色煞白一片,知道这是爆发泥石流了。 脚下的石台突然间松动,有碎石滚落山间。 魏梧反应也很快,想也不想用力把她推开,嘶声喊道:“你快爬上去,快走。” 连芝站了起来,这个石台没有多高,边边上还有一棵能扶住的树,她走过去抓住,只要用力,她就能爬上去,远离这个有可能会坠毁的石台。 她半只脚已经向上抬了,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仍然躺着的男人。 魏梧摆摆手,催促道:“你快走。” 脚下的石台此时又坍塌了一角,离魏梧很近的一角,他粲然一笑,不舍地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往石台边缘滚了一下身子,接着滚第二下。 心脏从未有过这般抽痛,痛得连芝身子都僵了,往上抬的脚再也抬不起了,她苦笑一声,转身跑回来,拽住了半边身子已经悬空在石台上的男人,说出了她上辈子加这辈子最疯狂的话:“你其实很想我陪着你死吧,那就一起死吧。” 这个男人追逐她,得到后又贪婪地想攫取更多,不就是为了用这更多控制她,把她一起拉进深渊吗? “嗯,我很想你陪我死。”魏梧听见自己用很愉快的口吻说道,事实上,他也很愉快,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连芝愿意陪着他死这个认知一形成,他就没法不愉快。 他所求的都已经求到,眼眸深处再也不是一片朦胧,而是有了清晰的影像,清晰的颜色,五颜六色,万花筒的颜色。 他往里挪了挪身子,伸出手把离他很近的女人用力地按在身上,“连芝,我爱你。” 所以才想无休止地攫取。 大地的震动骤然间停止,从山顶奔腾下的泥流刚好错开了这一块石台,从旁边倾泻下去。 那一天,是如何得救的,连芝已经不愿意去回想,她此刻再次站在了凤莲山的山顶上,即将进行一场赛车。 这原本不是她的比赛,她是作为救场来的。赢了奖金她拿走,输了赌约由别人来履行,她想要这笔钱,于是她来了。 她身边站着一个戴着黑金色护额的男人,男人一只手上还打着石膏,这男人是杜疯子,也是找她来救场的人。 杜疯子同她说着对手的信息:“我打听过了,杨康这个人惯爱耍阴,他到时候有可能会故意落后你,然后撞向你的车尾,以此勾出你的恐惧,击溃你的意志。” 他想说京市不少人被他整到了,你别出事了,但怕加重连芝的心里负担,只提醒道:“你小心一点。” 杨康是京市来的公子哥,喜欢赛车,到这边度假玩耍,听说他的赛车名号之后,就约了他进行一场比赛。 能与不同的人进行比赛,他求之不得,爽快地应下了,只是临时出意外,手受伤了。 而比赛说好不能取消,连芝是他想到最合适的救场,他想再看她赛一次,也莫名地相信她能赢。 连芝不在意地点点头,她并不害怕对撞,甚至于她来说,碰撞的时候,就是机会来临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话,有个留着刺猬头的年轻男人大喇喇地揽着女人过来了,他暧昧地上下打量了下连芝,对杜疯子道:“这就是你找来救场的人?女人,不会是你的马子吧?”啧啧了两声,不屑道:“我看你倒不如直接认输,然后双手给我奉上1000万来得干脆。” 杜疯子知他刚来海市才几天,不认识连芝,也没多辩解,冷笑道:“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呢!” 刺猬头开讽道:“一会可别被吓尿了。”眼神落在连芝下半身,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猥琐:“女人尿裤子,说实在的,我还挺好奇的。” 连芝勾唇浅浅地笑了,“杨少好奇心这么重,不知道是不是连屎是什么味道都要去尝尝?” “你他妈敢嘲讽本少吃屎?”杨康一字一顿道,脸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只剩怒容。 连芝不躲不让地和他对视,几秒后,杨康阴翳地笑了几声,“我赢了,不要他的1000万,只要你陪我一晚,怎么样?你敢不敢?” 他定要用一晚来教会这个过分胆大的女人什么是尊卑,什么是奴才,说着还恶意地用手捏了一把怀里女伴的身子,看她痛得脸色都青了,却不敢呼叫一声,怒气才稍稍止住。 杜疯子想说点什么,被连芝扬手阻止了,抬眸扫了杨康一眼,不紧不慢道:“没问题,但你输了,除了奉上1000万外,再给我磕个头,如何?” 杨康就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可以。” 等杨康走了,杜疯子有些担心道:“连芝,他的车技在京市那边赫赫有名,不下于我。”就是他也没有太多信心能赢他。 输1000万他不心疼,但要连芝去陪一晚,他过意不去。 “我觉得我能拿得到这1000万。”连芝只说了这一句,就打开身前黑色的保时捷车门,坐了进去,她要提前了解车的性能。 今晚围观的人很多,都想来看看海市的赛车疯子同京市的赛车狂人之间的对决,虽然后面知道杜疯子人比不了,但围观的人也没走。 来都来了,就看看呗,连大小姐应该不至于让比赛太无聊吧? 趁着人多,还有人开起盘来。 “你押了谁?”有人开始议论打听起来。 “当然是杨少,据说实力不亚于杜疯子的,两人本来算是旗鼓相当,看头足,可惜杜疯子居然意外受伤了。”说话的人摇了摇头,一点不看好连芝:“连芝肯定不行的。” “我也押了杨少,虽然上次连芝赢了杜疯子,但我觉得是意外。女人在赛车上,还是远不如男人的。” “我压了连芝,老子觉得她还能再次创造奇迹!就是她不能,冲着她这股飒爽劲,老子也要押她。” 连北可不管别人说什么,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全部零花钱都押了姐姐,黄毛也跟着押了200万。 “我就等着这零花钱吃饭了,咱姐应该会赢吧?”黄毛虽然押得干脆,可心里还有些不确定。 “你说什么废话?我姐当然会赢。”连北信心满满,斜了一眼小伙伴:“还有是我姐,不是咱姐。” “你姐不就是我姐吗?”黄毛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分什么你我?” 说完看了看连芝空空的副驾驶座,眼馋道:“你说,我能不能申请去坐咱姐的副驾驶座?” 连北给了他一个你在做白日梦的眼神,想什么呢?他姐的副驾驶座只留给家人或者未来的姐夫。 黄毛看懂他的眼神,忧伤极了,问道:“魏二少怎么没有跟来?”不是热恋期吗?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缺席呢? 提到魏梧,连北想到前些天出的事,脸色微变,不耐烦地呛了句:“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问问怎么了?”黄毛见小伙伴突然间发火,脸上也不好看,扭头气鼓鼓地不看他。 连北心说,当然是因为我姐和魏二少分手了,至于为什么分的,他也不太懂,只是下意识地不想把他姐的事拿出来给别人议论。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有赛车女郎走到了路中间开始举旗子。 连芝这次副驾上没有坐人,她专注地盯着赛车女郎的动作,旗帜刚挥下,她就重重踩下了油门,车速瞬间飙升到接近200km\/h,急急地冲了出去。 “好猛。”围观的不少人惊叹。 杨康也被她这个起速惊到了,少有人一开始就敢这么提速的,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缕不安,他好像小看这个女人了。 随即又晃头讥笑了一声,就算她有点速度,他也有后手,女人,哪里经得起吓唬,只要他去撞几下,估计就腿软踩不动油门了。 他定要把她搞到床上好好折腾一番,他还没尝试过这种类型的呢。 心念转动间,脚下的油门也踩到了底。 这次沿途安排了播报员,比赛的情况不停地报备回山顶。 “现在来到了第一道大弯,两车并驾齐驱,连芝所驾驶的黑色保时捷领先一个车头。” “第一道大弯已经过,连芝的车领先半个车身,不,已经领先一个车身了,啊,杨少的车撞了上去。” 连芝感觉到车尾被剧烈撞了一下,勾起了一个冷笑,方向盘左打,把车头别了上去,在对方车子上来的时候,又猛地往右打方向盘,用车尾的反作用力撞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杨康被撞得屁股都往上抛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拉回去。 怎么回事? 这女人竟然敢和他硬碰硬? 这个想法刚起,车子再次被撞击,撞得他抓方向盘的手差点打了滑,背后很快被冷汗浸湿。 连芝只撞了两下,就再次提起速来赶路,车子不是她的,别一会撞太过了,杜疯子要她出修理费。 播报员继续播报赛况。 “杨少撞了一下连芝后,连芝不避,反撞了回去,还连撞两下,杨少被撞得给她让了位。现在,连芝车子已经领先了一个车身了。” 山顶上众人被这句播报惊呆了。 什么?连芝敢反撞,还逼得杨少让了位? 这、这是何等硬气! 有的押了杨康赢的人,开始提起了心,心里暗暗地给杨康打气。 加把劲啊,大兄弟,别让我把泡妞钱全输完啊! 连北喜得蹦了起来,不仅和小女伴抱了一下,还和黄毛也抱了一下,两人算是冰释前嫌?! 播报继续:“下山路段最后一个大弯,连芝在摆尾过弯,不好,杨少追上来了,再次撞了上去。” 连芝早等着他了,她刚刚故意紧贴着护栏而过,在他撞上来的霎那间,车速再次飙升,堪堪避开他车头的碰撞。 杨康看连芝的车闪避及时,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眼皮狂跳,手上方向盘立马往左打死,可来不及了,比先前更大声的“砰”的一声,车辆同护栏亲密接触。 播报员惊慌地大喊:“啊,杨少的车子撞护栏上了,车头悬空了,不要啊!太好了,车子刹住了,没翻车!” 杨康被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膀胱一张一缩,下身不知何时湿了。 那女人绝对是故意诱他撞上去的,目的是想让他翻车,好狠!好恨! 山顶上的人听说没翻车后,开始提前庆祝起连芝的胜利来,一个个又蹦又跳的,包括那些下注把零花钱全输光的人,都齐声呐喊起连芝的名字来,整个山顶陷入一场巨大的狂欢。 连芝返回山顶的时候,差点被他们高涨的热情惊住了。 杜疯子亲自去给她开了车门,看着她的眼神也不乏狂热:“你比我想象中更疯。” 都称他为赛车疯子,依他看,连芝的疯比他更甚,至少,他不敢这么硬碰硬。 “谢谢夸奖。”连芝脸上露出些笑意。 就着山顶昏暗的灯光,杜疯子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心脏猛跳了几下。 等了10来分钟,杨康才被人接回了山顶。 他此时狼狈至极,头发被冷汗打湿成了一绺一绺的,腰间绑了一件外套,靠近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杨少,该履行赌约了。”连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下身,淡淡地提醒道。 杨康察觉到她的目光,难堪到极点,愤怒到极点,他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眼神阴沉沉的,咬着牙商量道:“我把赌金加倍给你,你看可以吗?” 连芝扬了扬眉,态度倨傲:“我以为杨少金口玉言,言而有信,不是那种会爽约的人。” “三倍。”杨康咬牙切齿,他不可能磕头的,这头一磕,他以后也不用在上流圈子里混下去了。 连芝这时沉吟了一下,语气不咸不淡:“行吧,就依杨少说的来。”2000万买一个磕头,她不亏。 这话说得像给了他极大恩赐一样,杨康气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死死地攥紧拳头,今天的羞辱,他迟早要这个女人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今夜的凤莲山很热闹,但这热闹没能持续多久,随着各辆豪车的离开,而恢复了惯常的冷清。连芝没有第一时间离去,她几乎是留到了最后。 山顶的风很大,她静静地站在风口上,吹了许久,吹得每一丝头发都染上了风意,才动了动手指。 动手从她刚到账的3000万中转出了2000万,转到了魏梧的账户,从此,她再也不欠他了。 她要结束,就结束得干干净净。 魏梧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转账通知。 他静默地看着这条通知信息许久,他知道,从此,他和连芝之间的线就断了,断得干干净净。 他得到了,又贪婪地想得到更多,想对方陪他一起毁灭,于是他又失去了,只是他的世界从此不再是一片全白,但没有核心的多彩世界,好像也很无聊。 连芝没把自己的感情状态宣之于众,但竟有两个人很快察觉到不对,并给她打了电话。 第一个人是宴庭。 “连小姐,你是不是和魏二少分开了?”宴庭很直接地问了。 连芝笑了声,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第52章 可能是别的任何人,但绝对不可能是季宇 连芝笑了声,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对面宴庭精神一震,连芝这是默认了? 他解释道:“我有朋友去医院探望了魏二少,说他一言不发,心情很差劲。” 魏梧受伤住院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魏氏旗下的艺人听闻消息,有心思的基本上都去探望了,他那位算不上朋友的朋友就去了,回来就把魏梧的状态说了一嘴,他恰好听了一嘴。 一言不发,郁郁寡欢,星博还断更了好些天。 这难道不是失恋的状态吗? 所以,他打了这通电话。 只从魏梧的状态,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连芝很客观地评价了一句:“你真敏锐。” 宴庭听她声音,没感觉到她很难过,脸上不由得扬起了笑容:“连小姐还记得你晚宴上答应过我什么吗?” 连芝回溯了一下记忆,记起当时宴庭说了句“如果哪天连小姐同魏二少分开了,希望能考虑我一下”,而她当时是答应了。 此时是晚上,她合上手头上的书本,站起来走动了一下,看着窗外出了几秒神:“我记得,但是我当时只说是会考虑。”顿了一下,直言道:“宴先生,我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她暂时不想考虑感情方面的问题。 宴庭听了僵了一下,但并未大受打击,他原本也不指望连芝结束了一段感情,然后马上就开始下一段感情,他只是想要个机会:“我知道你的意思,连小姐,我能直接喊你名字吗?” 听到对面的人答应了后,他才继续:“连芝,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和你从普通朋友做起。”他只是想求这个机会。 不想就这么错过这个人,所以无论如何,也想做点什么。 “宴庭。”连芝很自然地叫出了对面人的名字,笑着用轻快又认真的口吻道:“我这几年可能都不会谈恋爱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当然可以做朋友。” 后面又说了几句话,甚至约好了哪天一起吃个饭,才挂断了电话。 第二个给她打电话的人,是季宇,同样是在晚上。 “连芝,你是不是同魏梧分手了?”开头第一句问话同样直接。 “嗯。”连芝懒得掩饰,也懒得问他怎么知道的,大概率还是因为敏锐,只道:“你给我打电话就为这事?” 季宇低声笑了笑,“对。”怕她马上就挂断电话,随即加了一句:“还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他原本以为他不会有机会的,但魏梧退出去了,王雪晴也退出去了,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他还知道连芝不喜欢迂回,那他就直接点。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他趁机抓紧时间用商业的思维分析起来:“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彼此知根知底,无需浪费时间调查对方;我们各自有事业,结婚后不需要谁迁就谁,磨合起来肯定快;连氏和季氏合作,也是一件双赢的事……” “……”连芝先是被他的问话惊了一下,没及时回话,现在再次被他这种商业化的思考模式震了一下,几秒后,不等对方说完,开口冷冷打断他的话:“季宇,我和你很早就结束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季宇突然对她起了心思,但她可能会去考虑别人,甚至那个人可能是宴庭,可能是别的任何人,但绝对不可能是季宇。 喜欢季宇的原身早死了,被季宇灌药意外药死了。 季宇嘴角的笑意被冻住,满腔知道她和魏梧分手的喜悦也一并被冻住,怔愣了好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了。” 不必去问为什么,他从连芝的话里听出了坚决。他这才恍惚中明白,横亘在连芝和他之间的从来不是王雪晴,也不是魏梧,而是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电话沉默了一下后,被双方同时默契地挂断了。 连芝没有过多纠结这两通电话,还了钱后,她基本上就把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大小姐,这是你今天接下来的行程表,10点钟有个战略讨论会,11点半是各部门工作汇报,下午2点有场合作谈判……晚上6点半有个投资晚会,需要提前1个小时做造型。”王特助拿着挤得满满的行程表提前给连芝报备她今天需要做的事。 连父已经是半退隐不管事的状态,他被调到了连芝身边工作。 连芝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间,离10点钟只差5分钟,她拿着资料站了起来:“走吧。” 去到会议室的时候,与会成员都已经就位,自知道她有提前5分钟到会议室的习惯后,所有人都依着她这个习惯来调整自己的时间。 连芝坐下后,又看了几页文件,估摸着到时间后,她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宋氏在西北地区,以名促销实恶意掠价的行为搞我们连氏,你们有什么建议?” 一个销售总监先开了口:“我们能不能也搞促销和他们对抗?” 另一个人马上道:“不行,普通的促销我们的价格肯定低不过他们,而价格比他们低,我们就亏大了。” 又一人道:“那我们去收集证据,举报他们?” 王特助皱着眉道:“收集证据肯定是要收集的,但这个需要时间,我们西北的销售额已经快降到冰点了,拖不起。” “要不然我们加大广告投入?关键时候,品牌效应还是很有用的。” “我觉得,还是要搞促销……” 连芝点了题之后,就没有插嘴说话,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道:“说要搞促销的,说说怎么搞?用哪些产品搞?” 她话一出,刚刚提出要搞促销的几个人莫名地振奋起来,这不就是代表大小姐支持搞促销吗? 众人又根据促销这个点子,说了不少细致的建议。 其中有一个脑子转得快的,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哪些产品”思考了好一会,道:“我们有几款明星产品的定价本来就比宋氏的定价要低许多,这是因为我们的成本控制得比他们低,我们可以从这里面挑选一两款,同他们打价格战。” 这人说到一半,见连芝投以肯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是说到点子上了,继续激动地道:“我们也不需要定多低的价格,比宋氏低一点点就够了,这样我们的亏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宋氏的成本本来就比我们高,持续压价的话,必定比我们先支撑不住。” 等他说完,连芝称赞了一句:“说得好。” 这个下属展颜一笑,很实诚道:“我是根据大小姐话里的提示来思考的。”如果没有连芝先定下基调,他不会想到这个法子。 众人一回想,可不是吗?大小姐提示得挺明白了,估计是早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没明说,可能是想考考他们,可惜,他们的脑子转得还不过快。 还是要更努力一点啊,不能同上司一起进步的下属,只会被淘汰,这是会议不少人的心声。 连芝确实是事先已经有了想法,但会议本就是为了群策群力的,她不确定她的想法就是最好的,她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 目前见大家都同意了这个做法,她补充道:“其他产品的价格不变,用一两款明星产品带动起流量就足够了。” 有流量,品牌就不会被忘记,事后宋氏坚持不住了,大家第一时间想起的,还会是连氏。 散会后,连芝叫住了王特助,一起返回了她的办公室,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递给他,见他愣了一下,解释道:“明天不是你女儿的生日吗?送给她的。” 王特助捧着礼物,心里慢慢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动,他就是前些天随意提了一句,没想到连芝就记得了,还准备了礼物,真诚道:“谢谢大小姐。” “不值当什么,从我进公司起,就一直受你的照顾。”连芝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所以给他女儿挑了一个礼物。 王特助心想,怎么可能不值当什么?这种不动声色的温柔,大概能让他再给她卖命个10来年吧。 晚上的投资晚会是程家举办的,程氏同连氏有不少合作,连芝就接下了晚会邀请。 这次负责给她做造型的团队是mo.s团队,和上次魏梧晚宴上的造型团队是同一家。 化妆师一边给她化妆一边说话:“连小姐,我是你和魏二少的cp粉,我太喜欢你们的脸了,不同感觉的高级感,很般配。” cp粉吗?连芝怔了一下下,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应话。 化妆师正在给她上高光,见她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暗自咋舌,连大小姐该不会同魏二少分了吧? 就说魏二少怎么突然就不更新星博了,原因恐怕就在此了,好可惜,她是真的很看好这一对。 今天的造型头发微微抓乱,耳垂上戴了细长的金色耳坠,没有戴项链,衣服是一条交叉挂脖香槟色大摆裙,脚下是金面的细高跟。 王特助和她一起出席晚会,看到她第一眼就被晃了一下神,真心实意夸道:“大小姐这个造型很好看。” 他们是踩着时间点到的晚会,程总裁亲自携着他太太到门口接待,态度尊重:“连小姐,您来了,晚上好。” 周围有人看到这一幕,同相熟的人嘀咕了一句,口吻中透着淡淡的不屑:“有必要对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么客气吗?” 听他说话的人笑了笑,并不应话。 只是心里在嗤笑,你懂什么,人家不仅是一个大小姐,还是连氏即将正名的总裁。 眼看连氏在她手里起复并更上一层楼,别说程家人不敢怠慢她,就是其余五大家也要对她放尊重。 看这个人还要继续说点什么,他喝了口酒后,找借口远离了,这种不会看形势的人,还是远着点好。 程太太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有丈夫的态度打前,她对连芝亲昵地夸了几句:“连小姐气质和身材都太让人羡慕了,我还没见过谁穿这种香槟色的礼服能这么好看的,远远看着,我就止不住的心动。” 周围有几个人跟着程太太的话暗暗点头,还有人咽了咽口水,冷淡的气质搭配略微性感又不失端庄的礼服,看着心脏就像被羽毛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连芝不管别人的眼神,浅笑着和程家夫妻寒暄了几句后,就自己领着王特助在晚会上逛了起来。 有侍应生端着托盘来回穿梭在宴会大厅中,连芝随手取了一杯酒,但并没有立刻入口,这种陌生的地方,她不敢随便吃这种敞口酒,谁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加料。 投资晚会,顾名思义是专为投资举办的,人群只分为两种,一种是为拉投资来的,一种则是负责投资的。 两类人都挺好辨认,姿态悠闲从容的,基本上都是负责投资的,而面带焦虑的,则是想拉投资的。 没一会,就有想拉投资的人走上前和连芝攀谈,“您好,连小姐,我这边在做一个除味剂的项目,引进的国外纳米技术,效果比国内的除味剂强好几倍……” 连芝礼貌地听了个大概,同他颔首一下,直接走开了。 这人失望地摇摇头,知道她是不感兴趣了,一般感兴趣的话,怎么也会要个联系方式。 宴会某个被圆柱挡住的角落,有个留着刺猬头的男人目光一直黏在连芝的身上,看她陆陆续续又打发走了好几个人,可手里端着的酒却一直都没下去过,拧着眉头对身边的年轻男人道:“你去和她攀谈几句,想办法让她换上一杯加过料的,并让她喝下去。” 看男人有些犹豫,他不耐烦地承诺道:“事成之后,说好给你的数只多不少。” 男人当即露出了笑容,微微哈着腰恭敬道:“我保证完成杨少的吩咐。” 这头王特助看连芝有意无意地环视四周,问道:“大小姐,你在找人吗?” 连芝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她只是感觉有几道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有恶意的,也有不像是恶意的,她想弄明白,却发现对方有意隐藏了位置。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不凑到她跟前找麻烦的话,她也不是非要探个究竟。 她刚收回视线,露台边微偏开头的男人又转回来贪婪地看向她,目光火热。 又一个想求投资的人上来了,一个30多岁的高瘦男人,头发没有打发胶,也没细致打理,看起来有点狂乱,打扮也异常落魄,穿了一身过宽不合身的黑色西装。 他似乎不太自信,说话声音有些低:“您好,女士,我这里有一个项目,是做生物芯片的,植入小动物比如猫猫狗狗的身上,就可以检测到它们的生命体征和大致的健康状态,还能追踪位置。”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了眼连芝,见她还在耐心地听着,没有直接走人,心里莫名多了丝感激,继续低声道:“作用大概就是这些,目前项目在初始展开阶段,可能需要5000万或者更多的资金投入。回报年限……未知。” 他说完长呼了一口气,微微低着头,搓了搓手。 “名片。”连芝淡淡吐出两个字。 男人听了像小动物受惊了一样,猛地抬头看她,不敢置信,“你是向我要名片吗?”不是直接赶他走,或者是装作没有听到吗? “对,给我名片。”连芝口吻柔和了些,目光在他西装上停留了几秒,“还是你没有带?” “我带了。”男人连忙道,从口袋里掏出了名片,然后双手持着递了上去。 连芝接过,看了眼名字,叫谭启,“我后续会让我的秘书联系你的。” 男人又惊了一下,眼睛都瞪大了,掏了一下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局促道:“你是对我的项目有意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连芝反问了一句。 谭启飞快地摇头,他已经碰壁太多次了,大多数人对生物工程这种回报率低的项目不感兴趣,听了个开头转身就走。少数感兴趣的,听完是针对小动物的,也走了。 还剩下寥寥几个人,又听到项目金额和回报年限后,也直接走了。 他准备的名片,至今一张都没有送出去。 现在这个气场冷淡甚至一开始就让他有点不敢接近的女人,居然主动要了名片,还说会和他联系,他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暗暗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有痛觉,不是在做梦。 连芝把名片递给王特助,说道:“走吧。” 王特助回头看了眼后面呆呆站住的男人,小声道:“大小姐,你很看好这个项目?”这是连芝头一个说会主动联系的人,可他没听出这项目有多大的投资价值,所以刚才他其实也些被惊住了,只是没表现出来。 “回去细说。”连芝刚说完,迎面又来了一个男人,男人相貌端正斯文,穿着得体昂贵的西装,看起来似是负责投资的人。 “您好,连小姐。”男人热切地同她打招呼。 连芝扫了两眼他的脸,勾出一个浅笑:“您好。” “这是我的名片,有个合作想和连小姐谈谈。”男人说着朝连芝递上自己名片。 连芝刚伸手想接过来,不想前面的男人被不小心转身的侍应生撞到了,脚步趔趄了一下,伸出的手拍打到连芝拿着酒杯的手,酒杯里暗红色的酒液洒了不少出来。 第53章 连芝,你鞋子被弄脏了 “连小姐,对不起。”男人站稳后,连忙道歉。 撞人的侍应生也走上前,惴惴不安地躬身向连芝和男人道歉,头深深地垂了下去,遮住了眼眸里的慌乱。 连芝垂眸看了看,礼服没有被波及到,只是手上沾了些红色的酒液,遂没在意道:“没关系。”说着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侍应生的托盘边上,接过王特助递上来的纸巾擦了擦手。 男人似是松了一口气般,冲侍应生道:“以后走路看着点,连小姐不同我计较,我便也不同你计较了。” 侍应生讷讷道:“我记得了。” 男人没再多说,从他的托盘里拿起中间一杯完好的酒,同连芝举了举:“连小姐好气性,我王某敬你一杯。” 连芝微微笑了笑,也抬手拿起这个侍应生手中托盘上最后一杯完好的酒。 侍应生同她欠了欠身子,举着托盘脚步轻巧地走开了。 待他离开后,男人仰头干了半杯酒,见连芝轻轻抿了一口,嘴角不着痕迹地挑了挑,重新给连芝递过自己的名片。 连芝看了两眼,侧身转交给了王特助,酒杯同他手中拿着的短暂接触了一下。 露台窗户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直直地望着这边,桃花眼轻阖了一下,射出几丝凌厉的光,转头同跟在他身后面孔黝黑的高大汉子低语了几句,这汉子点点头,很快地离开了露台。 “连小姐,我刚才不是说有个合作要找你谈吗?是这样的,我这边开了个直播公司,有个板块是直播带货的,想接下连氏的几款产品……” 男人说到一半,有技巧地停顿了一下,再次同连芝举杯。 这次连芝干脆地喝了小半杯,喝完后,她抚了一下自己额头,突然道:“王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热?”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快意,知道事情成了,笑了笑道:“屋里空调温度好像是有些高。” 连芝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合作后续再谈,我先走开一下。”转身把杯酒交给了王特助,低声交代了两句,就往洗手间方向走去,还挑的离宴会厅比较远的一侧的洗手间。 不远处躲在圆柱后面的刺猬头男人看了个全程,忍不住露出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挑偏僻一点的洗手间好啊,他正好能不惊动到别人就秘密把人带走。 还以为是杜疯子的马子,没想到是连氏的大小姐,正好,他还没有玩过身份这么带劲的女人呢! 边笑着,边迈动步伐跟了上去。 只是,才走了几步,就被人截住了,一个高大个强壮的汉子,他严肃道:“杨先生,我们二少有事要找你,麻烦请跟我来一下。” “二少?什么二少?”刺猬头男人皱着眉头不悦道,他等着去享受他的美味呢,那药发作快,可别被旁人耽误了。 “魏家魏二少。”大个子音量不太大,却结实把刺猬头男人镇住了。 他自然是知道魏二少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他家里正好有好些个合作要求上魏家。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升上心头,刺猬头男人神色有些不安,问道:“你们魏二少找我什么事?”虽然杨家和魏家有合作,可他家在京市,他和魏梧私底下并没有往来,怎么突然找上他? 大个子这次没有答话,只伸手作出个请的姿势。 露台这边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宴会里大家都是为交流合作而来的,自然没什么人有闲心来露台这边消磨时间。 因此刺猬头男人一走进来,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闭目的俊美男人,脸上看不出表情。 听到脚步声,轮椅上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里头蒙着一层冰雾。 刺猬头男人也就是杨康一和他视线对上,后脖颈就像骤然灌入了冷风,冷得他头皮都发麻了。 “魏二少,你找我?”他小心地开口。 魏梧“嗯”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杨少打算对连芝做什么?我蛮好奇的,不如给我介绍介绍?” 杨康一愣,没多想就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我要对连芝下手?话出口后猛然间想起了网上的谣传,谣传魏二少同连芝是一对。 不,不是谣传,两人之间有过互动,是确凿的一对。 他冷汗刷地下来了,即刻摇头否认道:“魏二少,我什么也没有做。” 该死,他居然忘记连芝是魏梧的女朋友了,他掐着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做得隐密,不会被察觉到的。 “是吗?”魏梧凉凉地看他一眼,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敲了敲,敲得杨康心口发慌,“那个侍应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侍应生?我不知道。”杨康脸色更白了几分,却仍在矢口否认。 魏梧扭头看了一眼先前出去领杨康过来的大个子,大个子接到眼神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几秒后,他挂断电话,“二少,那个王阳晨马上就被带过来了。” 杨康听到王晨阳的名字,心咯噔一下,完了,他做的事,都被魏二少看在了眼里,膝盖一弯,跪了下去:“魏二少,你放过我,我不知道连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他暂时丢弃了自己那点自尊,弯腰磕了一个头,“我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去动她的。” 他杨家只是京市一个三流商业世家,远远比不上魏家,肯定承受不住魏家的怒火的,他爹为了讨好魏家,说不定还要和他断亲,把他赶出杨家。毕竟他有好几位私生子弟弟,少了他,杨家也不缺继承人。 可他要是被赶出杨家,就什么也不是了,他不能被赶出来。 这时露台的门被敲响,一个面孔黝黑的大汉拖着一个相貌端正斯文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并没有马上关上门,而是侧身让到了一边去。 魏梧心猛地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 一双金面的高跟鞋率先印入眼帘,随即是不规则的大裙摆,裙摆随着脚步摇曳着,露出线条优美的脚脖子和一小截暖黄色的肌肤。 魏梧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一点点往上移,直至落到连芝冷淡的面孔上,再也不能移动一分,嘴唇动了动:“连芝,你没事?”没事太好了。 “我没事,我没有喝那杯酒。”她把酒同王特助手中那杯没碰过的交换了。 连芝面上淡然,语气也大方自然,没有分手后再次遇到前男友的僵硬和滞涩,还自然地说起了感谢的话:“谢谢魏二少专门提醒我秘书去找我。”虽然她不需要,虽然她已经事先和王特助通了气。 魏梧睫毛轻颤了一下,眸底划过晦涩难明的情绪,又很快敛去,浅浅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就算没有我插手,你也可以把事情都解决的。”你才不可能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顿了一下,又有些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连芝瞥了一眼跪着的杨康,口吻随意道:“因为该跟上来的人没有跟上来。”所以她回头来找人了,还因为她判断出那道没带什么恶意反而异常灼热的视线方位就是这里。 魏梧“哦”了一声,他就猜到会是这样,眼睛仍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却有些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话好了。 他还能同连芝聊什么话题呢?他再也不能对她撒娇了。 连芝垂眸掠过他打着石膏的双脚,没带什么情绪地道:“魏二少伤没好,最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跑。” 连芝在关心他,连芝分手了也在关心他,这个念头一起,魏梧就觉得眼前炸开了烟花,嘴角的弧度不可控制地直往上翘,翘得很高,他又有话同连芝说了:“不碍事的,我一直闲着在家挺无聊的。医生说快好了,他还鼓励我四处多走走呢,说心情好了有利于伤口恢复……” “魏二少不用同我说这么细的。”连芝突然开口打断他大有继续说个不停的势头,淡淡道:“我只是客套地提醒一句而已。” 只是不想被你灼热的视线一直骚扰着。 不是想关心你,也不是留恋。 魏梧猛地打住了话,眼角眉梢耷拉了下来,他听出了她的话中话,可他忍不住,凤莲山那夜他被拦住出不去,今天这个宴会,却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再看不到人,他可能就要疯了。 地上杨康从连芝进来后就有些惊愣住,惊愣她竟然没事,此时才回过神来,顾不上去多想两人之间的相处不像是情侣,小声求饶道:“魏二少,既然连小姐没事,您能不能饶过我这回?” 魏梧抬起眼皮,分了一点阴沉沉的目光给他,没有说话。 杨康见此,刚回升一点的心又落了回去,急忙侧了一下身子,毫不迟疑地朝连芝也磕了一个头,谦卑道:“连小姐,我冒犯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绕我这一回,您想要赔偿或者别的什么,都随您。” 他低下了头颅,不让自己那点不甘暴露出来,他杨康凭什么要给一个女人磕头?凤莲山上他不愿意磕,现在他也不甘愿。 只是形势不由人,他不得不磕,他应该更仔细打听清楚连芝的来历,再动手的。 连芝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懒得去猜他在想什么,勾起一点唇角,目光泛起丝丝寒意:“杨少是不是从来不把我连家放在眼里?” 她进露台时,就听到杨康先前那两句话了,只以为她是魏梧的女朋友,所以才有几分忌惮,却从未考虑过她是连家人的身份。 她虽然不了解杨家的背景,但依他对魏梧做小恭敬的态度来看,也知道杨家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豪门大族。 可这样出身的人,也敢随意来踩连家人,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连家还太没落了,她连芝也太弱了,她要更强大一点才行。 “我……”杨康想说话辩解一下,却发现身子被她目光的冷意笼住,根本动腾不了,连喉咙都一并僵住了。 这女人的目光为什么有这股威慑力?同魏梧比也不差了。 他突然间就想起了凤莲山上她的强悍和冷酷,冷酷地诱导着他去撞车,致使他差点车翻人毁。 惊觉她从来不是那些他可以肆意玩弄的普通女人,即使没有魏梧,他也根本不可能玩弄她。 就像现在,她不就轻易识破了他的计谋,没有中药吗? 刚刚升起的那点不甘和愤怒骤然间消褪,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他后悔了,当时为什么觉得他可以通过下药玩弄她而不担心被报复的?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答案很快出现在他脑海里。 因为他觉得女人是可以被控制住的。 他想通过下药,再使出各种手段,让连芝沦为他的奴隶,供他驱使,甚至乖乖把连氏奉上给他。 女人不就是经不住各种玩弄恐吓的吗?他玩过这么多女人,还没有那个逃出他掌控的。 他还记起,他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屋子的玩具,想要把他在凤莲山上受到的屈辱全部还回去。 他回想着回想着,又忍不住升起了怨恨,她为什么要识破他的计谋,为什么不乖乖被玩…… 还没等他从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一声碎裂的声音从他下边传来,随即是锥心的疼痛,痛到灵魂出窍恨不得马上死去的疼痛,他木木地低头,就看到金色的鞋尖从他腿间离开。 血液浸透了他的裤子,他终于知道碎裂声是来自了哪里。 “啊~”凄厉的惨叫声只冒出了一点点头,就被一块手快塞到他嘴里的抹布堵了回去。 跪得离他不远的斯文男子,脸上惨白惨白的,不住地往离连芝更远的方向后退。 太可怕了,这女人太可怕,竟没有丝毫预兆地突然就把人废了。 不仅是他,露台上两个高大的汉子都下意识远离了连芝,腿间凉飕飕的,要不是还要点面子和有点理智,恐怕双手就要捂上去护住了。 魏梧不仅没退,还自己操控着轮椅往连芝身边凑了凑,掏出纸巾,往外抽了一张,“连芝,你鞋子被弄脏了,你应该让我来的。”说着艰难地弯下身子,打算给她擦拭鞋子。 两个大汉:? 二少,你关注点是不是歪了?你不能因为喜欢连小姐,就觉得她不吓人呀! “……”连芝也无语住了,按着他肩膀,不让他继续弯腰,沉默了一下,认真道:“魏梧,你不用这样的。” 我们已经结束了。 魏梧抬头看她,细看眼角已经悄然攀上了一缕颤栗,他永远喜欢死她这种暗夜里才能滋生出的冷酷,很纯良道:“你鞋子看起来好脏,我有强迫症,不擦不舒服。”他不想让别人的脏血污染了她,哪怕是鞋底也不行。 两个大汉听了又下意识低头去看连芝的鞋,明明鞋面无一丝污痕,擦哪里?擦鞋底吗? 表情突然就裂开了,鞋底不就是用来踩的吗? 所以二少,你是不是犯神经? 连芝:“……你不要低头看。”说完抛下他,走向已经后退到角落里斯文的男人。 “王阳晨。”连芝低声喊了一声他名字,在他惊惧的目光中,慢慢道:“王雪晴的哥哥?” 王阳晨已经快被她吓破胆了,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同王雪晴长得有几分相似,还有名字也容易联想到。”连芝简单解疑了一句,突然问起了不相关的事:“冷饮店里那个叫小眉的女孩子,你是不是把她怎么样了?” 王阳晨的表情很明显地僵硬了一瞬,是脸色惨白也掩饰不下去的僵硬,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表情出现了破绽,低下头道:“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连芝不在意他的否认,自顾自道:“她该是掌握了你什么秘密,以此来勒索你。刚好你妹妹出了事,你肯定付不起那笔钱的,就算付了,你也会去想办法要回来。” 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两眼,继续道:“你既然还能西装革履地站在这里帮别人来算计我,证明她已经被你解决了,至于是什么方式,我想警方很愿意去查的。”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索命的钩子,钩得王阳晨的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恐惧到达了极点,他嘴里不断地重复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连芝也不用他承认,就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挺好,她要用此把这个人的下半生都禁锢在监狱里,免得哪天又蹦跶出来招惹她,好兄妹就该一起作个伴才对。 说来也要感谢他,不是他,她可能不会那么快升起防备心。出了王雪晴的事,季宇势必要报复王家,王家的日子不会好过,王阳晨能出现在晚会里,可以作为拉投资的人出现,却绝对不可能是负责投资的人。 再有之后碰洒她的酒,引诱她拿起另外一杯酒,又有意无意地和她敬酒,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她不想怀疑都不行。 魏梧在旁边听着,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问道:“你那时在冷饮店里多看他几眼,是因为觉得他眼熟?” “是吧。”连芝随意道。 “那把他转交给警察,其余侍应生和他。”魏梧指了指已经疼晕过去的杨康,“由我这边来处理。”下药未遂,判的刑太轻了,他不能允许有意要伤害连芝的人轻松过活,他定要让他们日后日日夜夜都后悔今天的作为。 怕连芝拒绝这个提议,他紧接着道:“就当我报答先前的救命之恩。”他只想到了这个借口,虽然他一点不想用这个当借口,他想顺理成章地去帮她,光明正大无需任何借口地去帮她。 连芝定神看了他好半晌,没有直接拒绝,只道:“杨康亵玩女人,肯定是深度触犯法律的,你看着来。”她之所以踩上那一脚,就是因为从他眼里看出了这种肆虐成性的苗头。 第54章 她就算被亵渎,也只能被他一个人亵渎 连芝定神看了他好半晌,没有直接拒绝,只道:“杨康亵玩女人,肯定是深度触犯法律的,你看着来。”她之所以踩上那一脚,就是因为从他眼里看出了这种肆虐成性的苗头。 “放心。”魏梧道,他定会把杨康为她准备的大礼照样子千倍百倍地还回给他,前面不能用了,不是还有后面吗? 事情商量妥了,连芝就不准备在露台这边多待了,刚想从门口返回宴客厅里,转身之际,手被轮椅上的男人拉了一下。 “连芝。”男人轻轻叫了她一声,话音一落就松开了手,总共也就几秒,连芝抿了抿唇,没有回头地走了。 王特助就在外头不远处守着,见到她连忙上前,“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走吧,再逛一会就回去。”连芝压下心底那点突兀升起的波澜,没事人一样边走边同上前打招呼的人寒暄几句。 “那些人怎么处理?”王特助趁着无人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眼神还带着愤怒,竟敢算计大小姐,如果不是大小姐警醒,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接下来魏二少会处理。”连芝简洁地说了一句,语气寻常,神态也无异。 王特助乍然从她嘴里听到魏梧的名字,有些怔愣。知道她自从翘班去了深山老林一趟回来,已经很久没有提起魏梧了,两人更是没有了往来。 想说露台上的男人是魏二少呀,又想说你和魏二少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可观察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晦涩后,就把这些话全吞回了肚子里。大小姐既然都坦然放下了,他又为何要纠结? 连芝也没管他的纠结,晚会结束第二天,她就让他联系了谭启。 同时和他说明了自己为什么会重视这个项目:“生物工程确实要好些年才能收取到回报,这回报还不好估算。但是很多人忘记了,国家一直在扶持这个行业,因为这个行业一旦研究有所突破,必定是影响深远的行业。 现在医疗已经证明,人和动物的隔阂其实并不会太大,能用到动物身上的东西,加以改造也能用到人身上。” 她上辈子被植入的芯片和谭启所说的芯片算是一个范畴的,但是功能比较窄,只限追踪定位和很粗糙的生命体征检测,但就算这样,这种芯片也算是一种高科技,受到了多个国家的追捧,很多人在暗地里研究。 这辈子她还没有从哪个渠道里听说有这种技术,或者有了,但被别人藏得很深。无论如何,既然巧合遇到了,她不可能会放过。 她边说边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往下眺望,发现底下的风景还清晰可见,连氏的大厦还太低了,她想要往上多添几层,“如果这个项目能成功,兴许最后我们会有一个和国家合作的军工占股公司,那样的话,往后谁想动我们,就得先掂量一下背后的国家。” 生物芯片的用途太大了,完全可以用在军工上,一旦研发成功,必定是避不过要和国家合作的。而这,也是她的野心,想必也是许许多多企业家的野心,谁不想要国家站在背后给自己写背书呢? 所以谭启这个项目,确认对方不是诈骗后,别说是5000万,就是1个亿,几个亿,她也会果断投资的。 随着她缓缓的述说,王特助眼里也逐渐迸射出几丝名为野心的光芒,他脊背挺直,神色激动,但他头脑并未停止思考,他还需要提醒连芝一点,很重要的一点:“大小姐,如果我们投太多资金在这一个项目上的话,我们的现金流有可能会供不上。”现金流一旦断裂,连氏又将岌岌可危。 连芝转过身,微微笑了一下,语气沉静,“嗯,我知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接几个快收益的项目,比如电影之类的,用快收益项目养慢回报的项目,来达到可持续发展。” 王特助这下是彻底放心了,连芝俨然没有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她是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着。 突然就觉得她不谈恋爱也挺好,免得恋爱让她伤了神。 谭启自从从宴会回去后,就时刻盯着自己的手机,怕自己漏接了连芝那边的电话。这个生物芯片项目是他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做的,前期的花费就巨大,掏空了他们工作好几年的积蓄,为了让项目进行下去,他连房子都卖了。 如果再拉不到投资,那只能眼睁睁看这个项目夭折。但这是他们这一干人的梦想,从大学时期就有的梦想,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才积累起原始成本,把理论搬到实践中,如何能甘心? 几个老伙伴听说宴会的事后,也陪着他等电话。 眼见又一个推销电话被挂断,老陈失望地拿着烟蹲在门口抽了起来,一口一口的,烟雾熏得他胡子拉碴的脸更是颓废邋遢,一根烟抽完,他才闷闷地开口:“老谭,如果这次还拉不到投资,我可能就退出去了。” 如果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又拿什么谈梦想。 同样和他蹲在地上的老肖道,“我也要退了,家里现在的重担都担在我媳妇头上,她虽然没说什么,但一个大男人,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我没脸啊!” 谭启眼神在两个好友身上流转了一圈,又看看后头几个憋着不说话的人,声音沉沉道:“嗯,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到时候我把实验器材卖了,大家分点钱。”是他牵头弄的项目,他不能让这些老友白白赔了许多钱进来,最后穷迫潦倒地退出去。 “你舍得呀?”老陈苦涩地笑一声,没有了器材,这项目就是彻底完蛋了。 “以后有机会……”谭启想说以后有机会再从头开始,话没说完,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私人电话。 所有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老谭紧张地吞了几口口水,手指颤抖地接起了电话,免提被打开,对面的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好,是谭先生吗?我是连氏总裁办连小姐的秘书,找你是为了你的项目。” 不是推销电话,是真的有意要投资的人,而且还是连氏这种大集团。几个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催促着谭启赶紧说话。 谭启声音微微颤抖:“我是谭启,您说。” 对面的男音笑了一声,用很公式化的语气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需要先过去考察一下情况,您这边看看什么时候方便……” 约定好时间后,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几个老伙伴面面相觑,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他们可以不走继续坚持下去了。 能考察就说明对方已经对这个项目很有意了,不然谁愿意浪费那个时间过来。 只要他们把真本事展现出来,就有很大可能拿到这笔投资。 “会不会又是骗子来骗我们的?”有人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们这个研究项目成立至今还没有正经投资人来考察过,来的都是骗子。 谭启肯定道:“不是骗子,这个男音就是宴会里那位女士的秘书,我有点印象。”他顿了一下,回想起宴会里气质格外冷淡的女人,有点梦幻道:“我见到的女士居然是连大小姐。” “那位骑机车救人的连大小姐?临危之际进入连氏把连氏给撑起来的连大小姐?高楼里救人的连大小姐?”老肖同样满脸的梦幻,他也想见见这位奇人。 “卧槽,老肖不要说了,是连大小姐的话,我有预感对方是真的对我们项目看好,快点去整理资料。”老陈蹦了起来,急急往实验室里跑。 “嘿嘿,我也觉得。” 连芝不知道这些人对她有莫名的信心,她隔天抽出时间,加入了考察的队伍里。谭启把项目情况仔细地介绍了一遍,又带他们逛了实验室,还很坦诚地把项目可能会遇到的困境也说了。 连芝细细地翻过资料,问道:“你为什么把生物芯片的适用对象限定为小动物?” 谭启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您说,我们几个都喜欢小动物,想为小动物做点事,想着如果有个芯片能随时监测到它们的身体状况的话,一旦它们生病,他们的主人也能第一时间去治疗。” 连芝不置可否,合上资料,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如果这项技术能用到老年人身上,肯定让很多家庭受益匪浅。我听说,国外许多研究所已经在进行相关研究。”连芝之所以把受众用老年人指代,是因为这个名词听起来无害,不会马上引起听者的戒备。 但谭启还是猛地抬起了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有些认真道:“壁垒太大了,而且会容易引发道德伦理层面的问题。”谁身体里面被植入监测的东西,就算知道是为了监测健康,也会害怕的。 他话一落,连芝就知道他曾往这一方面考虑过,而且也听出了她想用在人体身上的意图,神色也透着几分严肃:“这是国家层面上的问题,他们自然会统筹安排好。所有生物方面的研究突破最终都会面临这个问题,可国家不也还在大力扶持吗?” 说着,连芝语气又放轻快下来,“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研究是个缓慢的过程,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话题一转,突然问道:“5000万够了吗?” 谭启怔了一下,老实道:“不太够,5000万大概只能支撑项目进行到中段,继续往下研发的话,至少都得1个亿。”如果还要往人身上延展的话,那就要更多了。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但连芝也了然,果断道:“那就按项目进展情况来追加投资,首批投资金额暂定5000万吧,可以吗?” 这就成了?谭启莫名激动起来,眼睛闪闪发亮,小鸡啄米式点头:“可以。” 连芝这次过来专门带了律师,很快就把投资协议准备好了,两方逐条对过协议,无疑异后现场就签了协议。协议里面做了声明,连氏以后就是这个项目唯一的投资方,对该项目享有绝对的控制权。 钱很快就划到位,谭启和老友几个人看着账户里首批到账的5000万资金,抱头痛哭起来。 “老子今晚下班,就带我媳妇去吃大餐。”老肖红着眼睛大吼道。 “我去换一包好烟抽抽。”这是老陈,天天抽最便宜10钱一包的烟,抽得他牙疼。 “我以后,就把连大小姐供起来。”谭启声音里有些哽咽,被别人肯定和信任的感觉太好了。 他确实也想过要研究适用于人体方面的生物芯片,但资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没有信心。但连芝刚才的态度和行动都表明,她对他很有信心。 对这项技术的未来也很有信心,那么,他也不是不可以为了这份信任,更加拼上一把劲。 搞定了谭启的项目投资后没几天,王阳晨的事也尘埃落定,他因杀人罪踉跄入狱,事迹还上了各种头条新闻。 原来他给自己直播公司的女主播拉皮条,把她们送上投资方的床上,或者公司股东的床上,甚至是自己的床上,这些女主播有些是自愿用身体换取资源的,有些则是被他欺骗强迫的。 而那个叫小眉的女主播对这件事早有所察,并在自己也被送上床时,聪明地保留下了证据,用此来勒索王阳晨。 王阳晨本来是想直接付了那一笔1000万的封口费的,可是王雪晴踉跄入狱,季宇要追回那1个亿的离婚费,他根本没钱付,最后对她痛下了杀手,伪装她是自己嗑药磕多了,从楼梯滚下摔死的现场。 当然新闻上不可能介绍得这么详细,只有一个大概,这详细的资料是魏梧调查出来转告给连芝的。 他还告诉她王阳晨能搭上杨康,是因为杨康正好当嫖客去嫖他公司里的女主播。 连芝翻了翻新闻下的评论,大致都是骂王阳晨和王雪晴两兄妹蛇鼠一窝,一丘之貉的。 翻完后,她给魏梧发了两个字:【谢谢】。 她知道,王阳晨能那么快入狱,魏梧肯定在其中出了很大一份力。 魏梧看着这客气疏离的两个字,也觉得万分的珍惜,动作缓慢地回复了三个字:【不用谢】 回完之后,手机久久地没有了动静。他想制造话题,比如问你还想知道杨康的后续吗?可刚打下了几个字,又被他删去了。 有什么好知道的呢?说杨康专为她准备了一屋子下三滥的玩具,而他让那个侍应生用这些玩具把杨康玩到半死吗? 糟污至极。 他才不想让她知道别的男人对她起过什么肮脏的心思,他自己想想都受不了。 她就算被亵渎,也只能被他一个人亵渎。 也不知道盯了聊天框盯了多久,直到眼眶生起了涩意,他才忍不住挪开视线,把手机缓缓地放在心脏的位置,那里很空,没有着落,他希望手机里连芝的文字和照片能形成重量压一下,填充一下。 房门突然咚咚咚地被敲响了,他大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是我。” 魏松进门后,看着黑漆漆的房间,皱了皱眉,先给他开了灯,又去把拉得紧实的窗帘打开,把窗户打开,才在他床边不远处的榻榻米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前几天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魏梧拿薄被盖在自己头上,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回答:“不怎么样。” “你想过这样的生活,过到什么时候?”魏松看他这般幼稚的逃避,声音逐渐严厉,还带着嘲讽:“你跑去晚会盯着她,跑去她上下班的路上盯着她,你以为,连芝这样就能回心转意?” “我知道她不会回心转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魏梧的语气是肯定的,声音也是平静的,“我只是想她而已。” 她那样的人,最是讲究底线和原则,而我违背了她的原则,不顾她的警告,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 魏松冷笑了一声,“你既然都知道这是无用功,又何必说什么想她这种自我感动的话?你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也会让连芝瞧不起。” “嗯。”魏梧光棍地应了一个字。 魏松被他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噎了一下,到底冷嘲热讽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那就别让自己再活回去。半个月时间,我只给你最后半个月时间,到时候你还是这样的话,我就直接让人送你出去。”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再次把自己逼疯的,疯一次就够了。 被子里的人形听了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魏松站了起来,隔着被子,摸了摸他圆鼓鼓的脑袋,语气悠长:“小梧,人都是要往前走的。连芝会往前走,如果你一直待在原地的话,只会被她越甩越远。”那样,你们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他做不了什么,为他规划一条路,算是他最后可以为这个弟弟做的事了。 魏梧等到他脚步远去,房门开了又关上,才拉下被子,露出一张因憋气微微涨红的脸,眼神中有些期盼,还有些怀疑。 大哥最后的话外音是真的吗?他和连芝还会有可能吗? 他为连芝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有可能送得出去吗? 第55章 你都已经愿意过去找他了,你还有什么给不起的? 连芝快过生日了,她清楚地知道是哪一天,虽然她并不在意,但任谁被三番五次地提醒,也不可能把日期给忘记了。 “芝芝呀,咱办个生日宴吧!”连父试图撺掇女儿,连氏现在发展势头良好,不办个宴说不过去呀。 “爸,我说过了,今年不想办。”连芝再次果断拒绝,她生日那天只想简单在家里吃顿饭,其余时间自己去外头消磨掉。办个宴会,又要招待宾客,又要准备一干事宜,她嫌累人。 “好吧。”连父失望地叹了口气,女儿太低调了,他这老父亲想炫耀她的能干,都没机会炫耀。 心情郁闷,他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他最近鼓捣出来的暖房走去,还是让花花草草安安他这个老父亲的心吧。 连母等男人走了,看了眼老神在在吃着饭后水果的女儿,犹豫了好半会,开口道:“芝芝,你和魏梧就这样结束了吗?”王特助没能问出口的事,她忍不住还是问了。 “嗯,结束了。”连芝拿水果的动作都没顿一下,很自然地道。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出口第一个问题后,连母又问了第二个,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但女儿当时没有回答,她现在想问第二次,没道理好端端地突然就分手了,不弄明白她喉咙就像卡了一根刺一样,难受得很。 “妈,魏梧在山区里出了点意外,我去找到了他,然后我们一起返了回来。”离那个雨夜才过去仅仅一个月,连芝回想起来却觉得好似过了许久,久到一些细节她都已经忘了。 因为忘了,所以能用很平和的心态去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魏梧想要的感情我给不起,所以我们分手了。”仅仅是这样而已,他想要疯狂的爱,她给不起,也不想陪他一起疯下去。 连母想不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挤到她身边,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柔声道:“傻孩子,感情哪有什么对等不对等的,而且你都已经愿意过去找他了,你还有什么给不起的?” 见她这回脸上终于有了些异样,又道:“你呀,每次看到他的信息和电话,眉眼都很柔和,一丝冷淡气都没有。”这分明是喜欢对方喜欢得要死的样子,所以妈才不希望你错过,才想问问你,是真的决定分了吗? 我还有什么给不起的? 连芝直到睡前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我其实已经疯狂过一次,疯狂到能陪他去死,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她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魏梧结婚了,他们很快有了一个孩子,一年两年的,他们的感情很好,魏梧看她的眼神炙热得让人脸红心跳。 然后第三年开始,魏梧的眼神逐渐冷淡,开始和她没话可说,还经常不着家。一次不算吵架的吵架,魏梧说,连芝,我腻味了。 梦就到了这里,连芝醒了过来,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很久,然后打开手机一看时间,才凌晨4点钟,离她的生物钟起床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 有人说,梦代表心中最恐惧的事情,连芝忽然就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了。就像第一次分手的时候一样,她害怕魏梧的变,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就变了。 他的热情来得过于迅猛,消逝的时候,必然也会是迅猛的。 而她不喜欢变,她喜欢稳,所以她即使喜欢上了他,也能忍受他偶尔的占有欲,却也没有信心和决心和他走下去。 这个梦发生在她生日倒数第三天,星期四。她依照平常一样让司机接送上班下班,在上下班的途中,短暂经过地下停车场时间里,有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比前几天还要让人难以忽视。 生日倒数第二天,星期五。早上她并未经过地下停车场,而是从正门进入,那道视线消失了,可晚上的时候,又再次在正门口出现了。 生日倒数第一天,星期六。她早上骑机车出门放风,几乎被那道视线跟了个全程,傍晚,她同宴庭有约,直到两人碰面,那道视线终于消失。 “连芝。”宴庭远远看到她就站起来同她招手。 连芝嘴角露出笑意,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很自然地问话:“你怎么来得那么早?我已经提早10分钟过来了。”自然得不像是他们第一次约着出来吃饭一样,没有半点生疏。 宴庭温柔地浅笑,“第一次请客,我总要表现些风度才好吧。”说着给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连芝接过茶,轻声道:“谢谢。” “这家私房菜馆没有菜单,主厨随心情做菜,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宴庭看她喝了一口茶,才温声问道。 连芝轻轻摇了摇头,开玩笑道:“吃货的自我修养,就是什么都能吃。” 宴庭被她逗得笑了出声,牙齿都露了出来,但依然让人觉得很文雅,他道:“那谁和你一起吃饭,一定很高兴。”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流连在连芝身上,他没想到她冷淡的面容下,也会开玩笑,这是他所不知道的一面,心口的跳动突然间就变得剧烈了一点。 连芝笑了笑,没应话。 宴庭也没在意,喊来服务员,交代了几句配菜要求。 等菜的时候,两人断断续续又聊了些电影啊、热搜、娱乐圈相关的话题,气氛不冷不热,连芝没感觉讨厌,还觉得有些新奇,她甚少有机会同普通朋友一起聊天吃饭。 没一会,菜就被一道道送了过来,摆盘看起来赏心悦目。 连芝不客气地动了筷子。 “怎么样?”宴庭等她动了几筷子后,有些期待地问道,他并不太热衷在外头吃饭,知道的餐厅不多,这家还是问了多个人的推荐,才从中挑选出来的,又事先过来踩了点。 连芝指着一道石斑鱼道,“滋味足,肉质鲜嫩。”又夹了一筷子鲍鱼,吞下后道:“多汁脆嫩。” 她吃起东西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就流露出满足来,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是真心地喜欢美食,宴庭觉得自己又多认识了她一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你喜欢就好。” 菜色实在是可口,一顿饭下来,连芝的筷子几乎就没有停过,总共上了六道菜,几乎大半都落入了她的肚子。吃完后,她调侃道:“我好像把你的份也给吃了。” 宴庭笑道:“求之不得。”慢慢咽下一口茶,看她脸上带着疑惑,解释道:“演员的基本要求是要保持体型,要是每顿能同你一起吃饭,我想陈哥估计就不用百般发愁我哪天不注意就长膘了。” 这话自然带有玩笑的意味,连芝笑了一声,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感慨了一句:“当演员好辛苦,连吃好吃的都要克制。” “当总裁不辛苦吗?”宴庭反问了一句,他知道她现在已经算是全面接手了连氏。 连芝想了想,回答道:“当然是比不上班要辛苦的。”仰头看了头顶斜上方的红灯笼几秒,又加了一句:“这世上大概是没有不辛苦的工作的吧。” 宴庭点头“嗯”了一声,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因仰头而伸长的修长脖子上,喉头动了动,突然问道:“明天是你的生日吧?” “你怎么知道的?”连芝倾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个总不能也是感觉出来的吧?”这是指他之前敏感察觉她和魏梧分手的事。 宴庭狭长的眼尾往上挑了挑,眼里泛起一丝狡黠,“你猜?” “我猜不到。”连芝喝了口茶,把茶杯放下,随口道:“我们走吧。”饭已经吃完了,再坐下去,莫名就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就像天花板上挂着的红灯笼看久了的感觉一样。 宴庭眼里的狡黠来不及收起,就又闪过了一丝失望,他知道连芝这是不想陪他继续闲话下去了,所以才干脆地说了猜不到。 他嗯了一声,自然地把话接了下去:“是百科。”名人都有创建百科,连芝是名人,自然也有百科词条。 连芝失笑:“原来如此。”她是真想不到这里去。 结过账,宴庭还不能直接出去,他要戴上帽子,还要戴上口罩,把自己遮掩得严实,不然以他的知名度,怕是出了门,就直接被粉丝拦住了。 他佩戴完装备,又朝连芝吐槽了一句:“演员这职业,出门堪比小偷小摸,怕被认出来,偶尔还像个神经病,包裹得奇奇葩葩。” “噗”连芝又笑了,她弯了弯眉眼:“大多数演员求之不得有这种待遇。”因为大多数演员都想要名气。 一同往外走时,宴庭略带些苦恼小声道:“我最近在看一个剧本,其中有一段是在游乐场当小丑的戏份,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求助导演,导演说让我实地去找找灵感。”转头望着连芝,眼睛里的光很亮,“连芝,如果你明天没计划的话,我能麻烦你吗?”嘴角勾起的笑容有些腼腆,“我一个人,还挺不好意思去的。” 这是一个曲线球,连芝不至于蠢到听不出来,她刚想回答,就又察觉到了那股能把她烧焦的视线,此时,她和宴庭都已经走出了菜馆的大门。她微微拧着眉,小幅度地看了看四周,夜色昏暗,路灯也不够明亮,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心头蓦地就升起了烦躁。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魏梧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尾随着她来到了这里,看她同别的男人约会,一起吃饭,又一起走出了菜馆,然后还一起亲昵地交谈着。 你们在谈什么呢?谈明天去哪里,生日要怎么过吗? 连芝,你已经和他交往了吗? 这几个问题一在他脑海中升起,他眸眼瞬间就被嫉妒和愤怒染红,随即又被深不见底的幽暗给吞噬掉,手指大力地攥着方向盘,指节绷得发白。 而此时,他牢牢被钉住的视线中,只见连芝突然凑近同他每时每刻都想拉去沉海的男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就往车里走去,车子很快从对面的停车坪开走。 他想也不想地要按手刹踩油门追上去,但动作做到一半,又颓然地放弃了,把自己脑袋埋在了方向盘上。 他在干什么?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魏二少在干什么?” 一句清冷的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无比的清晰。 “我在幻想着连芝对我说话。”魏梧喃喃地回答,头仍旧扒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哦,那魏二少可真是会幻想。”冷哼了一声,清冷的女音继续道:“我还以为魏二少当变态当上瘾了,在想着如何盯人尾随人呢。” 声音含着浓浓的嘲讽,一字一字钻入了魏梧的耳骨,他猛地抬起了头,又猛地扭头看向半开的车窗外。 外面站着一个穿黑色略修身毛衣和黑色宽松休闲裤的女人,女人垂着眸和他视线对上,里头流淌着明显可见的怒火。 “连芝。”魏梧丝毫不在意她的怒气和嘲讽,脸上陡然绽开一个灿烂肆意的笑容,连芝没有同别的男人继续约会,连芝来找他了,不是幻想,是真人,是事实,所以,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连芝扫了眼几乎可称得上笑靥如花的某张脸,那股子愤怒突然间就发不出来了,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半晌,她道:“魏梧,我们谈一谈吧。” “好啊!”魏梧嗓音轻快,飞快地下车,飞快地开车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塞到了副驾驶座上,又利落地上车,再利落地把车门落了锁。 “……”连芝的手在车门上摩挲了一下,淡淡道:“有必有吗?” 魏梧笑吟吟地给出了虚假的回答:“落锁是为了避免被不相关的人打扰了我们的谈话。”真实的答案是不想让你逃跑。 连芝也懒得揭穿他心里那点小揪揪了,看着他的脸严肃道:“我不喜欢被人像变态一样跟踪尾随。”目光下落,落到他已经拆了石膏的腿上,“再有下一次,恐怕你的腿就要再次打上石膏了。” 被威胁,被当成变态,魏梧脸上的笑意却是半点不落,反而比先前更盛了一点。 嘴上乖巧地保证道:“没有下一次了。” 确实是没有下一次了,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试探,试探我还有没有机会,而现在,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那就好。”他这般干脆,连芝莫名地就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偏头避开了他炙热的视线,看向车门,淡声道:“话谈完了,我要下车了。” “我还有话要谈。”魏梧连忙道,想伸手去拉她,又在半途把手放了下来,收敛了眼神,一本正经道:“你上次送了我生日礼物,礼尚往来,我也要回一个给你才对,你说是不是?” 一来一往,两人之间一定会再牵起一条线的,如果这条线太细绑不住对方,那就去牵很多条。 连芝回过头,抿了抿唇,眼神在他装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干脆摊开了说:“何必呢?魏二少。” 自知这种迂回的小把戏被她看透,魏梧的眼神再次露骨起来,里头滚烫的光紧紧地锁着她,不再掩饰道:“我舍不得。”想要再次拥有。 而且,我知道,你给了我机会,不然你不会上这辆车子的。 连芝这次没有躲避他的眼神,比梦中还要让人灼热许多倍的眼神,在这种眼神下,她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口吻认真:“魏梧,我会有新生活,而你也会有新生活的。”你的舍不得只是一时的。 魏梧怔了怔,又很快反应过来。心知这才是连芝这场谈话真正想说的话,她刚刚因为他太干脆的回答,而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挑了挑眉,眼眸的热意一点不减,声音中却含着些莫名其妙的怒气,一股他也不知从哪里升起的怒气:“你指的新生活是什么?没有你的新生活吗?”唇角挑起了一个微弱的难过的弧度,“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喜欢很短暂?” 第56章 吃宵夜哦~某人的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 连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怒气,沉默了片刻,她平静道:“我以前有一个前辈,前辈有一个恋人,这个恋人为了和我前辈在一起,做了许多努力,在我前辈终于下定决心,打算不顾艰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转身就又去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是那个爱逗她的前辈的故事,她的恋人知道她的身份,并积极寻找帮助她逃脱组织的方式,她也下定决心要去摘除芯片,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的恋人遇见了另一个女孩,并很快和那个女孩坠入了爱河。 最后的结局是前辈杀了那个恋人,从此绝口不提脱离组织的事。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这些事,但做梦的那个夜里,她突然又想起来了。 “魏梧。”连芝低低笑了一声,不带什么情绪道:“大多数人的感情并不会比自己想象中要长久。”前辈那个看起来深情不改的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这样喜欢追求刺激和疯狂的魏二少了。 所以,你的不舍只是一时的,我就算还会动容,也肯定是一时的。 魏梧吼了一声:“我是我,不是你前辈的恋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是他?”他此时顾不上探究这前辈是哪门子的前辈,凶狠地拉过连芝的手,把它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它不是在为你疯狂跳动吗?我还能怎么证明呢?” 证明我不是一时兴起,证明我有认真考虑过未来,证明我没你就不行。 掌下的心脏在砰砰有力地跳动着,透过肌肉层被清晰地传达过来,一直传达到连芝的心脏处,带动着她的心脏也以同样的频率跳动起来。 她有些受不了这种联动,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魏梧用双手死死地压住,她无奈道:“我们就这样平和地结束不好吗?它现在跳动又能证明什么呢?”她看了眼车窗外,不远处有个广场好似在做活动,有盛大的烟火表演,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璀璨夺目,却很短暂,一眨眼就落幕了。 魏梧用力地摇头,他不想结束,深深地盯着她,顷刻,用很郑重的语气道:“连芝,我们做个约定吧,在此之前我会离开,但是到了这个约定的时间后,我的心跳仍为你保持这般跳动不止的话,你不能再推开我。”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证明的方式,也是我知道这是为再次拥有你必须付出的等候时间。 连芝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定定望着他的眼睛,一双多情美丽的桃花眼,上头流转着满满的认真之意,伴着水光好似旋涡一样能轻易把人给拉进深渊去。 她一时之间好像又受到蛊惑了,手上挣扎的力道不由得放轻了,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两个不在她预料中的字:“多久?” 话一出口,连芝就回过神来,忍不住恼怒起来,她明明是来说清楚的,最后,却又陷入了他铺设的陷阱中,为捕获她而设的陷阱中。 对面的男人听了果然展颜一笑,倾身过来拥住她,咬着她耳朵用了很轻很轻的音量说了两个字,说完后,他道:“既然做了约定,那么,这个生日我想陪你一起过,不过分吧?”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恳求,还有微不可察的撒娇:“就算是最后的告别了。” 连芝也不知道算不算过分,反正等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后,人就已经被拉到了他家,准确来说是他家楼下,2701号房。 他把一串钥匙递给她,声音中竟突然有了些羞赧:“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魏二少什么时候害羞过,连芝顿时觉得新奇极了,扭头去看他的脸,然后确认自己没有辨认错他话语中那丝羞赧,这个男人是真的在害羞。 脸颊微微泛起粉色,耳垂也是红红的,竟该死地有亿点点撩人。 她低头看了那串钥匙几秒,好奇心作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在作怪,没迟疑太久就接了过来,然后一鼓作气地把房门给打开,再然后,她知道了他为什么在害羞。 屋子的装修风格简约,主打一个米白色调,没特别稀奇的,稀奇的是这男人把他的各种照片都做成了海报或装饰画给挂到了墙上,大大小小的,她逛一圈随意数了一下,大概就20来张,有些照片还挺露骨,人鱼线和整个胸膛都露出来了。 连芝忍不住顿住脚步,回头揪住跟在她身后的某人的脸,“魏二少,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魏梧过了那股羞涩劲,面色已经恢复到正常了,不以为耻道:“就一般般吧。” “你觉得我会住进来吗?”连芝又问,这种级别的礼物,明目张胆在宣告某人的私心,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接受。 魏梧搂住她的腰,微微弓下身子同她额头相抵,小声央求道:“先收着,等到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的时候,你再决定,好不好?” 两人太近了,近到连芝能清晰感知到他呼吸的温度,滚烫滚烫的,近到他睫毛的颤抖都在她眸中出现了重影,颤颤巍巍的,她心口剧烈地跳动着,垂下眸子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很快。”魏梧说完,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错开一点角度覆上了她的唇,他想极了她唇舌的味道,温温软软湿湿的,同她的冷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尝到的味道。 连芝没有迎合也没有推拒,任他勾缠吮吸着,直到舌根都快发麻的时候,才微微用力把他推开,然后抬眸望过去,望进他快被欲望烧红的眼眸里,好半会,她突然张口:“要做吗?” 魏梧掐着她腰的手被刺激得猛地收紧,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底的火,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连芝缓缓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抬手抚上他眼角那抹红色,“魏二少这般秀色可餐,马上就要走了,我不收点利息的话,那我被你半哄半骗地做了一个狗屁的几年之约,岂不是血亏?” 她抚着他眼角的手摩挲着往下移动,一直移动到他不停滚动着的喉结,然后一口咬了上去,她其实对他也并不是毫无欲望的。 魏梧“嘶”了一声,放弃了所有的压制和理智,就着掐着她腰的动作,托起她往已铺上被品的卧室里走去…… 月亮逐渐升得老高,在最高点即将往下降的时候,跟随着衣服被一起丢在地上的手机的铃声已经响了好大一会。 连芝无情地撕开还想箍着她腰继续厮混的某人的手,赤脚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妈,我没事……我在外头吃宵夜……我马上就回去……好好,我知道了。” “吃宵夜哦~”某人的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 连芝捡起自己的衣服,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进了盥洗室,10分钟后,她从里头走出来时,已穿戴完好。 魏梧也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走到她跟前,低头在她嘴角吻了一下,“连芝,生日快乐。”已经过了12点,他终于可以把这句祝福送上了。 “嗯,我自己回去,你不准送我。”连芝有些凶地推开他,又道:“你走前,也不用通知我。”因为我不知道在此刻之后如何面对你,也不想去送你。 说完,她转身大步出了门,魏梧追出去两步,把房门钥匙塞到她手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片刻后,他才放开:“我刚才给你叫了车,你小心点。”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让我送,你每次温存过后,都会特别的羞涩,你这种小脾性,我早知道了。 连芝胡乱地点了头,直到走进电梯里,再感觉不到他的视线后,她才觉得耳根没有那么烫,呼吸顺畅了些。 电梯里的墙壁锃亮锃亮的,清晰地印出她此刻的模样,眉毛舒展,眼角轻挑,嘴唇微肿,锁骨处有一枚不甚清晰但绝不会错认的吮痕,很明显就是纵过欲的样子。 她看了两眼,就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心情说不清是糟糕还是别的,只能确定没有后悔。 回到连家时,连母还在厅里等着她,还有连父。两口子本来还一副要教训她晚不归家的模样,可看清她现在的样子后,瞬间哑了声。 连父咳了一声,催促道:“赶紧回房间休息。” 连母则跟着她一起上了楼,临进房间时喊住了她,不自在地道:“芝芝,你悠着点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可能染病。” 说完又觉得不对,连芝傍晚可是说同朋友一起约会的,她眼睛蓦地闪过亮光:“芝芝啊,你是不是新交了男朋友?”语气小心翼翼,“还是那人是魏梧?” 连芝比连父连母还要不自在,她想不到他们居然还特意不睡觉等她,而她先前竟还撒了谎去吃宵夜,她在心里把魏梧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什么要在衣服遮不住的显眼地方留下吮痕,但面上仍故作镇定:“妈,我心里有数,你回去睡觉吧。” 不直接承认也不否认,连母心里有了些数,面上松快了些,回房后同连父道:“芝芝恐怕同魏梧还没有断掉关系。” 连父听出她的话里话,倒也没觉得特别惊讶,叹了口气道:“哪那么容易断掉,又不是不喜欢。”看了眼媳妇,“行了,睡觉吧,以后她的事我们就不要操心了,总归她自己有主意。” 有主意的连芝又重新洗了个澡后,才躺上了床上。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多,手机里静静躺着几条信息。 打头的那一条是某个被她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的人发的,问她到家没有,她想置之不理,退出去后却又忍不住点了进去,回了一个句号过去。 今晚或者说昨晚发生的事过于戏剧化了,连芝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难以置信,有些不好消化。莫名其妙就又和想断掉关系的人搅合在了一起,并还收了生日礼物,更是厮混上了床,感觉比连母看的狗血电视剧都要狗血。 她和魏梧还会有可能吗?她能信任他吗?几年后,是他先变了心,还是她先变了心? 思绪纷乱上涌,明明身体困倦得很,却没有丝毫睡意。 连芝闭上眼睛,好半会,她再睁开的时候,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冷淡。重新看起手机里头的其他信息。 宴庭给她发了几条,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忙,最新的一条是过了零点才发的,是一条生日祝福信息。 连芝给宴庭回了一条,【我没有事,现在已经在家里了,谢谢】 回完,她抛开手机,强迫自己睡觉。 而此时,有人却因为她回的信息而没有睡觉。 魏梧瞪着那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句号瞪了老半天,嘀咕了一句“渣女”,嘀咕完后,又在床上滚了一圈,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 他没有返回楼上自己家,而是在送给连芝的房子里躺着。这房子许久以前就被他买了过来,并进行了简单装修,只是一直空置着。 他过完生日后,想到要回送什么给连芝后,就想到了这个房子,于是开始进行家具配置,进行精装修,并精挑细选了自己的好些照片挂进去。 想要连芝一起床,看到的就是他,想要把自己填满了她整个生活空间,想要他们隔着就只有一层楼的距离。 这是充满他私心的一个礼物,他以为会送不出去的礼物,可他到底送出去了。 手机里还有一条魏松给他下最后通牒的信息,他一直没有回复,此刻,魏梧翻开那条信息,手指轻巧地回复了几个字过去。 如果能用几年就证明这份心意的话,他完全能等得起,他确实不应该一直停留在原地的,他总该让她看到他的进步才行。 另一边,宴庭也看着那条他以为等不到的回复没有睡觉。 信息很短很明了,他一眼看完,便也明白连芝的意思了,他这个普通朋友,大概率就永远只会是个普通朋友。 他苦笑起来,其实从抛出那个曲线球被干脆打回来的时候,不就知道结果了吗? 她最后让他帮忙掩饰,是去找了魏梧了吧。 迟到一步的,终归就是会永远错过,好不甘心。 连芝发出信息后,就没有多管。她蓄了好久的睡意,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做了各种怪异的梦,睡眠质量很差,以致于第二天即使比往常起晚了许多,眼下还是有明显的青黑。 找了个ok绷把那枚经过一晚上时间的酝酿颜色不浅反而变深些许的吮痕挡住后,她才下了楼。 楼下连北难得没有睡懒觉,看姐姐比往常起得晚,又好似没有要去跑步的意思后,有些惊讶,喃喃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连母听到后,连忙白了他一眼,“就你多嘴。”女儿的面皮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很厚的,别一会惹她羞恼又躲回房间了。 连北遭了这白眼也不恼,凑到连芝跟前道:“姐,你怎么就不办个生日宴呢?我很多朋友都想见见你呢。”他当初还打包票说,等他姐生日的时候,就把大家请过来聚聚的,哎。 “有什么好见的?”连芝不解道,她就是普通人一个,没觉得自己哪里稀奇。 连北盯着她看了几秒,摇头晃脑道:“你不懂。”一点自己都快成为传奇的自觉都没有,当然不懂他们这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复杂慕强的心理。 行吧,不懂就不懂吧,连芝也懒得管他。 吃过早饭,连北还是没有同往常一样出去玩闹,且时不时就转悠到她面前,连芝嫌弃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再转悠下去,信不信我揍你?”她睡眠不好,心情忍不住就烦躁。 连北缩了缩脖子,后退了几步,讨好道:“姐,你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同我去参加我朋友办的party?” 连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声音里透着寒气:“你是不是同人打了什么赌?” “没有。”连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对上她带有压迫性的目光,不敢再遮掩:“是楚轩说你不办宴太冷清了,他就自作主张办了个party,说把你请过去热闹热闹。” “还有呢?”连芝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对方会大费周折地就专门为她办个宴,又不熟。 “你不是和魏二少分手了吗?我不小心说漏嘴被他知道了,他本就对你有意,所以想趁此机会追你。”感觉到她目光越来越冷,连北脖子缩得更厉害了,脚下时刻准备着,想着一旦他姐有动手的迹象,他就逃跑。 “我知道姐你这么厉害,不是非要男人不可,但有个男人的话,生活会更有滋味。魏二少咱养不了,不如养个楚轩或者什么轩的,像这样的小狼狗小奶狗的又会讨好人又听话,多好!” 他现在已经不求他的姐夫有多厉害了,能完全听他姐的话就行,他姐年纪也到了,没有男人取取乐的话,生活多无趣啊! 关键是他觉得他姐受了情伤,不是说治愈情伤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再重新投入下一段感情吗?那他就替她撮合撮合。 连北话说完,偷偷斜眼去看连芝,然后就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几米远外走到了他跟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已经和她硬硬的拳头接触上了。 几个爆栗后,连芝冷酷无情地走出了门,打算去后花园溜溜。而连北则顶着满头包,让女佣给他找药水揉揉,顺便流着眼泪给楚轩回信息:【兄弟,奉劝你一句,别肖想我姐了】否则下一个满头包的,估计就是你了。 魏梧不知道未来的小舅子在给他找情敌,不然定是要气到吐血。他开始打包东西,还顺便在群里约了昔日的好兄弟晚上出去聚聚。 他们以前四个人有个群,只是那个群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吱声了。 【什么,你要出国?】陈宁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回问了。 【嗯】魏梧应了一个字。 【什么时候?】肖飞也问道。 【和你们约完。】魏梧回答。 季宇没有在上头说话,但也在看信息,当看到陈宁大大咧咧地问出那句“你走了,那连芝怎么办?”的话后,心猛地提了起来。 第57章 这块蛋糕已经打上了我的烙印,它只能属于我 季宇没有在上头说话,但也在看信息,当看到陈宁大大咧咧地问出那句“你走了,那连芝怎么办?”的话后,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知道今天是连芝的生日,魏梧选在今天走,是有什么深意吗? 没一会,群里魏梧回了一句,【连芝会留在这里,但等我回来后,她一定还会是我的。】 季宇呵呵了一声,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打下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可口的蛋糕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馋】一定会有很多人上去抢食,你凭什么觉得这个蛋糕会静静地等待你呢? 他的字刚打上去,群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就是陈宁也感觉到不对了。 不是,难道季宇也对连芝有意? 他刚想打几个字缓和一下,就见魏梧的回复到了:【但是这块蛋糕已经打上了我的烙印,它只能属于我】 季宇这次回了“呵呵”两个字上去。 魏梧大声哼了一下,直接退出了聊天界面,不再和他争这种口舌之快,反正连芝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别问他怎么知道,就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但对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那个宴庭不就是个威胁吗? 魏梧回想起昨晚连芝和他的约会,迟到的酸水涌了上来,气鼓鼓地给连芝发信息:【连芝,我要修改一下我们的约定,约定期间内,你不准和别的男人勾搭!!!】 几分钟后,没收到回复,他继续道:【不回复,我就当你默认了】 这头连芝看到信息,皱着眉头把聊天框关闭。她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看到“约定”两个字后,又有些微乱起来。 这年头谁还做这种玩笑性质的约定?谁信了,谁大概就是个傻子,她想回到昨天,把有一瞬间拿这种约定当真的自己给拍醒。 天天见面的人尚且不能保证不变心,更何况是几年不见呢?这差不多是一个必输的赌局,一个做了不如不做的约定。 连芝以为不回复信息,某人就会自动识趣不再来打扰,但下午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太天真了。 她看着刚收到的快递,一个会动来动去的生命体,直接拨通了电话过去:“我不养狗,你自己来接回去。” 魏梧装作听不懂,无辜道:“你是嫌它太丑吗?” “魏梧,我没耐心养……”也没耐心陪你继续玩下去。 连芝话没有说完,连母刚好从外头回来,看到窝在她脚边的白色小奶狗,惊呼出声:“芝芝,你哪里抱回来的狗狗?太可爱了。” 她边说边走过来抱起了狗,听它小声地哼了几声后,以为它是饿了,马上怜爱道:“奶奶现在就去喂东西给你吃。” 连芝:“……”她满肚子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魏梧隐约听到了点声音,憋笑憋得肚子都要疼了,故作不知道:“连芝,那我现在过去接回来?” “不用了,我养。”连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连母都自称“奶奶”了,可见是喜欢得紧,她难道要去抢回来,说我去给你重新买一只吧,这只不是我的,那估计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一堆盘问了。 “它名字叫梧梧,原本是一只流浪小狗,被人捡到送去宠物店的,那人养过它几天,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魏梧一本正经地道,顿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当然,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可以自己取一个,不过小动物都认第一个名字。” 连芝静静地听他编,许久,她讥讽道:“魏二少是不是觉得,用只狗就能约束到我?” 狗男人给她送了个取了他名字的狗过来,不用想也知道用心是什么,是想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是有约的人,或者更露骨的含义,则是她是有男人的人。 她已经不知道他是真天真,还是单纯的愚蠢了。 “至少让你有多一秒能想起我。”魏梧听出她的讥讽,却一点不恼,他坐在昨天和她睡过的床上,用力动了动鼻头,想从空气中嗅出她的气味,“连芝,我好想你。”还没离开,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如果能把你融到骨血里去,就好了。 连芝没说话,干脆地挂了电话。 走回厅里的时候,连母已经让女佣准备好了水煮鸡肉给小狗喂食了,看到她连忙问:“芝芝,它叫什么名字?” 连芝破罐子破摔道:“梧梧。” 连母以为是“乌乌”两个字,不解道:“这明明长得这么白,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啊?” 连芝很快反应过来她是误会了,误会了正好,她不想多加解释,简洁道:“顺口。” “那确实挺顺口的。”连母歪了一下头,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没有继续纠结。 连芝看她是真喜欢狗,随口问道:“妈,你那么喜欢狗,以前怎么不养一只?” “你忘了吗?我们家以前是养过狗的。”连母浅笑着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有些茫然,就解释道:“从你7岁左右就开始养起了,一直养到你10来岁,后来狗狗生病病死了,你哭了许久,说以后再也不养狗了。” 连芝怔愣了一下,开始检索起原主的记忆,然后发现原主久远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只能大致记得近几年的事。说不清是为什么,连芝突然觉得有些悲伤,她已经真正地占据了这个人的人生,以后,别人提起连芝,联系起来的也会是她,而不是原主。 “哦。”她低低地应了声,走到连母身边坐下,“我对小时候的事印象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妈同我说说吧。” 至少,在她生日这天,就让她多被亲人想念一会吧,这是她这个外来者唯一能做的事了。 …… 晚上的聚会,魏梧难得地没有迟到,而是准时参加了,地点约的魅色酒吧,那家他央求连芝来接走他的酒吧。 他还是根据自己的习惯穿得风骚,黑色细网面的套头长袖t,朦朦胧胧地能看出点肉色,底下低腰亮面裤,头发随意抓着梳向后面。 一下了蜿蜒盘旋的回廊走进酒吧地下一层,他就收到了许多或勾引或惊艳的眼神,一路无视着穿过人群走到了里头的软沙发上,上边已经坐了其他三个人,今晚大家都是单身前来,没有带伴。 陈宁这次没有吹口哨,只暧昧地看着他:“连芝知道你穿成这样来酒吧吗?不怕你被人勾走呀?” 魏梧知他还误会着自己和连芝的感情很要好,无意多解释,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很引以为荣的笑容:“只有连芝能勾走我的心。” 陈宁啧啧了几声,想到他马上就要出国,还说回来后,连芝还会是他的,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连芝真愿意等你几年?” 魏梧给自己倒了杯酒,灌下去后,脸上的玩世不恭褪去,浮现些幽深难明的情绪:“我会让她愿意等我的。” 他这话一出口,坐在他对面的季宇就嗤笑起来,刺了一句:“狂妄是种病。” “哦,自然是因为我有这种狂妄的资本。”魏梧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不带一点火药味,但陈宁还是又感觉到了上午群里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和魏梧坐一边,不好同肖飞说悄悄话,只能拿起手机给他发了几个字,然后挤了挤眼,让肖飞给他回复。 肖飞无奈地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见果真是问他季宇是不是对连芝有意后,给他回了一句“你自己意会”的话。 陈宁看了眼手机,心里直接卧槽上了,他的好兄弟突然看上了被自己退婚的前未婚妻,而这前未婚妻已经同另一个好兄弟搞上了,这到底是要咋整? 季宇没有再接腔,沉默着也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魏梧好歹是有机会的,而他却完全是痴心幻想了,他甚至连给她发一条生日祝福,都没有立场去发,他早已彻底出局。 肖飞看看季宇,又看看魏梧,突然举起自己的酒杯道:“我们干一杯,理由嘛?”他扯出一抹有些自嘲的笑容,“就当为我们不如意的感情。” 陈宁下意识想跟着举杯,举到一半,又猛地放下了,忿忿道:“本少举什么杯,本少的感情很如意。”他和宁玲目前没什么不好的,宁玲小家族出身,性情温顺但又不过分小家子气,偶尔跟他闹点小脾气,但从未出格,他觉得挺满足。 如无意外,这辈子就是她了。 肖飞冷笑一声:“没让你一起举。” “不是,你什么时候感情不如意了?”陈宁不在意他的冷笑,把杯子放下后,蓦地抓到了他话里的关键,盯着他的脸使劲瞧:“你前一阵子不是还交了一个星期女友吗?” 他就算再大大咧咧,也知道那个保质期只有一星期的女友不会是他情伤的源头,“你从实招来。” 魏梧干了这杯酒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肖飞,“我也好奇,肖少这样的,还有什么女人是泡不上的?”他们这四个人中,属肖飞待女人最细腻温柔,长得也是文质彬彬的,有一股不属于商业世家的书生气,在女人中的吃香程度,和他也不差多少了。 季宇也暂时放下自己的心结望着他,轻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被三个人直盯着,肖飞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声音中透着丝苦闷:“她结婚了。”顿了几秒,又加了一句:“还有孩子了。” 空气突然陷入了安静,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还是魏梧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语气中有些认真,还有些不以为意,他道:“多大点事,放不下就去抢过来。” 他心想,如果是他的连芝同人结婚生子了,不管对方是谁,他一定会拼命去抢回来的,她这辈子只可能属于他。当然,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她给了他重新再来的机会,而这,也断绝了他给她唯一离开的机会。 肖飞朝他苦笑道:“不如魏少狂妄。”如果他有魏梧这份疯狂的话,也不会把这份苦闷一直藏起来,只容自己深夜里品尝。 陈宁为兄弟叹了口气,知道不好再继续打探,给他倒满酒,“来,本少今晚舍命轰出去陪你喝一场,改明儿醒了,这事就算过了,外头还有整片森林等着肖少呢。” 季宇因为魏梧的话多看了他两眼,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不赞同魏梧这种疯狂,却也莫名有些羡慕,如果他也能这么不管不顾的话,他和连芝是不是还有一点点可能? 他们这一桌子四个人相貌和家世都算上乘,喝到一半酒的时候,就有人受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过来试探了,是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一个留着长卷发和一个留着连芝同款的一刀切短发。 和连芝同款短发的女孩,不仅发型,连穿衣都像连芝,同样是一身黑色休闲服,只不过上衣很短,短得露出一小截纤细柔软的腰线。 眉眼也勾画过,显得眼型细长上挑,透着股妩媚的风情。 魏梧似笑非笑地望过去,对方的目光马上就纠缠了过来,柔声地同他打招呼:“魏二少好。” “想一同喝酒?”魏梧挑唇问道。 短发女孩点了点头,垂着眸把鬓角的头发挽向耳边,腼腆道:“不知道魏二少介意吗?” 季宇好整以暇地在旁边观看,慢悠悠地喝着酒。 “不介意。”魏梧说完转向酒保,让他把酒架上一瓶高度数的伏特加拿了下来,举着酒瓶同短发女孩道:“但我这人有个规定,那就是不请自来的人要同我一起喝酒,得先干了一瓶才有资格就座。” 短发女孩脸上刚升起的高兴霎时间就退了个一干二净,眼里甚至泛起了恐惧,她视力不差,能清楚看到魏梧举起的酒瓶中酒精的度数标着60°,她要是把这一瓶酒直接干了的话,她今晚就要送医院洗胃去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魏梧,发现他眼里已不带半点笑意,而是直白的嘲弄和冷意,只看一眼,她就连忙收敛了目光,后背却已然被冷汗浸湿了。 “对不起,魏二少,打扰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事。”短发女孩惨白着小脸急忙地鞠躬道歉,拉着同样惨白着脸的同伴急哄哄地跑了。 跑的途中,甚至差点把自己绊倒。 就这也想装成连大小姐去勾搭人?有部分暗戳戳围观看戏的人暗中鄙视道。 还有人感慨魏二少果真为连大小姐收了心,从此再也不当花丛浪子了。 当然,还有的人是彻底把上去勾引的心思断了,别一会勾不到人,还把自己送进了医院去,60°的酒精度数,真的不是开玩笑。 “东施效颦。”陈宁也不屑地吐槽了一句,连芝要真那么容易被模仿,何苦让他的两个兄弟都钟情呢?虽然连芝不是他的菜,但他觉得现在的连芝真挺好的。 看了眼季宇,略微同情道:“来,季宇,我们继续喝。” 同情?他需要同情吗?季宇对上陈宁的视线,竟不知怎么反应,闷闷地举杯:“喝。” 肖飞已经有些微醺,傻笑一声,跟着道:“喝。” 魏梧却放下了杯子,站了起来,“我先走了,账单记我头上。” 他的机票在今晚12点多,而现在9点多,他突然好想好想见见连芝。 陈宁没有拦他,还有点纳闷道:“你今晚就走,本也不应该出来陪我们喝酒的。”说着歆羡地嘀咕道:“连芝太惯着你了。”心想着他家宁玲都不一定会这么惯着他。 季宇听了勾唇冷笑,但到底没有出言揭穿魏梧和连芝已经分了的事实。 “嗯,连芝就是会惯着我。”魏梧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话没落,他脚步已经急切地迈了开去。 她这么惯着我,一定会愿意再见我一面的吧? “哎,这么急至于吗?”陈宁在后头眼看着魏梧走了两步,突然拨开人群跑了起来,吐槽了一句。 简直就像小学生着急放学回家拆礼物一样,又像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急于去见初恋,有些没眼看。 连芝还不知道有人像愣头青一样向她狂奔而来,她现在正被那只看起来断奶没多久的小奶狗缠得头皮发麻。 有事没事就凑到她的脚边挨挨蹭蹭,她去跑步,它也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 她只能无奈地把它抱起来,抱回新买回来的狗窝里,冷声警告道:“再跟上来,一会就把你关住不给出来。” 小狗哼唧几声,用湿漉漉的圆眼睛看她,还伸出嫩红色的小..舌头,亲昵地舔着她的手指头,连芝沉下目光看它,它不为所动,舔得更欢了。 不会看眼色的狗,连芝冷哼了两声。 连母站得不远,笑眯眯地插嘴道:“芝芝,乌乌是喜欢你,你从小就招小狗狗喜欢。” 我不想要它的喜欢。 连芝果断地抽回自己的手,刚想继续去跑步,手机铃声就响了。 第58章 连芝,我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你,你能不能相信我 连芝果断地抽回自己的手,刚想继续去跑步,手机铃声就响了。 她有预感会是某人的,走到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 连父刚从暖房看花看草回来,见她不接电话,问道:“推销电话吗?” 连芝“嗯”了一声,果断挂断了电话,然后,没出几秒,铃声再次响起。 这下连父反应过来了,笑得意味深长,话也说得意味深长:“芝芝呀,你一向是不喜欢逃避的。” 是的,我一向是不喜欢逃避的,连芝对自己说了一句,拿起电话走到了门外,直接接通了电话:“魏二少找我有什么事?” “连芝。”对面魏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就没有再说话。 “不说我就挂了。”连芝拧了拧眉心,声音很不耐烦。 “我爬不上你家别墅的墙,你出来一下好不好?”话落,就是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听起来还不轻。 “……”连芝抚着额头,又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电话里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还有树叶的沙沙声,某人明显是想先爬到树上,然后再借由树上往她家别墅的墙上跳。 她记得大门侧边,有棵树和墙体靠得不算很远,但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跳得过去的,而且就算跳到了墙上,也会触发警报系统。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连芝叹了口气,想到他才受伤好了没多久的脚,想到说不定一会他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可能会被人误以为是小偷报警,脚跟一转,慢吞吞地往大门口走去。 “不能。”魏梧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却似乎没有半点受挫沮丧的样子。 连家的别墅并不是特别大,从前厅的门走到别墅大门都用不上5分钟,连芝沉默着,对面也沉默着,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5分钟只有短短的300秒,但连芝却觉得这段时间仿若被拉长了,长到她走过去开门时,呼吸都已经微乱了。 魏梧直直地盯着门,看门从两侧拉开,看连芝出现在视线中,他并未放下电话,还是对着电话道:“连芝,我看到你了。” 真实的声音和电音同时传入耳朵中,形成微妙的碰撞,连芝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要把电话放下。 魏梧弯起眼角恣意地笑了起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门外侧的树下,然后不由分说地抱住她,喟叹道:“我就知道,你会惯着我的。”你总是对我很容忍。 连芝把他推开,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上衣和裤子全是草屑,一只膝盖的裤腿已经被磨破了,上头有细密的擦伤,她声音冷了下来:“你腿不想要了吗?”石膏都没拆几天,要是摔得重一点,恐怕又要上医院了。 “都是草坪,不碍事的。”魏梧不在意地拍拍身上,想再次贴过去,抬眸,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冷,只得定住了身子。 “我的失眠好了很多,我以后也不会再随意发疯,你不用担心我。”他身子是定住了,但手还是不安分,坚定地牵过连芝的手,然后和自己的手相扣在一起,没话找话地和她说起了告别语:“你以后要是想我,不好意思给我打电话的话,就去我送你的房子里住住,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里面全是他,肯定能解了连芝的相思。 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微硬的头发,和她的性子很相符的发质,也不用她答话,就接着煞有其事地道:“还有,再强大的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生病的话,不能再逞强工作,要好好休息,记住了吗?” 连芝终于扯起嘴角嗤笑了一声,“魏二少觉得我会像你一样不惜命吗?”她生病了,自然会自己注意休息。 魏梧摇摇头,很认真道:“我知道你惜命。”所以你还能愿意陪我去死,我才高兴得要发疯,“但是,我就是想要对你说这些话。”告别的时候,总该有个告别的仪式。 “哦,说完了吗?”连芝抬了抬眼皮,凉凉道,“说完我要回去跑步了。” 魏梧早注意到她的穿着了,一身黑色短袖短裤,明显是运动的装扮。他不动声色地下移目光,移到了她又直又长又有力的大腿上,喉间顿觉干渴,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才把目光上挪到她的锁骨上,那里贴着一张显眼的创可贴,即使是路灯不甚明亮,他也一眼就注意到了。 笑意再也憋不住,从喉咙间溢了出来,用有些揶揄的语气道:“还没有。” 连芝强行绷住脸色,才不让自己露出不自在来,她也知道那个ok绷贴得很蠢,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狗男人能不能有点自觉,不要一直盯着看? 声音如同冰渣子一样一字一句吐了出来:“魏二少眼睛不想要了,就直说。” 魏梧太喜欢她这种虚张声势的狠厉了,倏地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其实我身上也有很多连芝你留下的痕迹,要看吗?”语调拖长了些,带着点下流的意味:“前胸后背都有哦!” 连芝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极力想忘记的记忆像是脱离她的控制自动在脑子里播放起来。 男人伏在她身上喘息着,亲吻着,还故意磨蹭得她有些受不了。于是她下狠手抓了他的背,不仅如此,还咬上了他的胸膛。情动到极点时,更是一阵胡乱的撕咬抓挠…… “你能不能要点脸?”好半会,连芝才把脑中自动播放的视频关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魏梧想说要脸干什么,要脸又占不到便宜,就发现前边不远处的车灯突然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连芝也发现了,身上的热意瞬间冷却了下来,连同着呼吸都停滞了1秒,她把自己的手缓缓从他手中抽出,道:“你走吧。”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 离别的时间到了。 魏梧没有追,只贪婪地用眼睛描摹她的背影,在她走进门后,他掀了掀唇,用不容置喙又带着点阴郁疯狂的口吻道:“连芝,你要等我。” 黑色沉重的大门缓缓地关上,阻隔了他大半的视线,门里的人一直没有回头,步调也一直没变,他蠕动着嘴唇,再次用低得只能自己听到的音量道:“连芝,你要等我。”如果你不等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连芝直到完全感觉不到背后的视线后,才迈动脚步跑了起来,跑过假山,跑过游泳池,跑过很多花的花圃,一步一步,越来越快,平常6-7分钟的跑圈,她只用了一半时间就跑完了,她想和风赛跑,想让风把她所有的凌乱都吹跑。 魏梧走了的事,没多久就在海市的上流圈子流传了开来。 连父连母听到的时候,气得晚饭都不吃了,直言要给连芝介绍新的对象。几天后,他们还真找了个借口举办了晚宴,不仅邀请了海市各个或大或小的世家,甚至明星等娱乐圈的人士都邀请了许多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这是整个连家的事,连芝自然不能撂担子找个借口开溜,她只能冷着一张脸出席,态度很明确,她不接受相亲。但有适婚青年才俊的家族,还是顶着她的冷脸攀了上来,更有一些男星暗地里朝她挤眼献殷勤,想傍上她这个金主。 她俨然成为海市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不到30岁的年纪,撑起了一家大集团,这样的对象谁不想抢到自家去?有的甚至明里暗里地作出表示,表示接受入赘。 一整晚下来,连芝应付得心力交瘁。宴庭也来了,中途看她辛苦,表示要跟在她身边,给她分担一点压力。连芝拒绝了,她对宴庭无意,不想利用他来演这场戏,这样是对他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连父连母暗地里观察着,不住地叹气,心疼她辛苦,又气她为不值得的人守着一颗心。 等晚宴结束后,三个人进行了一场谈话,连北也想参与,被连父赶回了自己房间。 “芝芝,你是真要等他几年吗?”连父难得板起了一张脸,连魏梧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就用了“他”来指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你可知道男人都是易变心的生物,就算你愿意等,你怎么就确定他在外这几年,也会替你守着一颗心呢?” 连芝还没来得及应话,连母紧接着道:“女人最好的年华就这几年,妈不想你白白空守着度过。”气愤浸透了她的眼眸,她严厉道:“早知道他那么不靠谱,妈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们交往的。” 想到她之前还几次劝解女儿要同他好好过,她就怄气怄得厉害。 “爸,妈。”连芝无语地看着这两个关心她的人,心下却是暖烘烘的,解释道:“我并不是在为他守着,也不是在等他,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深情,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刻意促成的感情。” 她垂下眼眸,看了看脚下花纹繁复艳丽的波斯地毯,不知想了些什么,再抬眸,眼里已是坦然,“而且,你们弄错因果了,一开始就是我执意要和他分开的,就算他不走,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你们放心,遇到心动的人,我自然会出手拿下,但在此之前,我喜欢顺其自然。” 连父仔细看她的脸,没有看到任何一丝破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然这么说了,那爸就信了,爸想早点抱到外孙,你加把劲!” 连母没说信不信,但到底脸上的怒色是减轻了一些,声音温和:“妈想看到我的芝芝生活幸福。” “我会幸福的。”连芝保证道,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辈子,当然要幸福。 远在纽约的魏梧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场晚会,他拎着酒瓶把自己放逐在夜晚的街头,酒水顺着嘴角淌下,浸湿了黑色大敞着领口的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胸前,显出了几分欲色来。 有路过的男男女女垂涎地看着他,想上前搭讪,却在瞄到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壮硕大汉时,把心思按捺下了。 魏梧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顿住脚步后,旁边正好是一家纹身店,他摸了摸涨痛的胸口,走进了店里。 连芝,我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你,你能不能相信我,等等我? 自这个有些潦草又无厘头的晚宴过去后,连父连母并未再做什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连芝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大小姐,这是筛选出来的几个还可以的剧本,您看看。”自连芝提了想投资几个快收益的项目后,王特助就有意督促下面的人收集了好些导演的拉投资剧本,只是好剧本难求,以他非专业的眼光,都能看出里头很多是垃圾剧本,上百个剧本,最后筛选过一遍后,只呈上来了3个。 连芝接过打印出来的厚厚资料,喝了口咖啡后,开始看了起来。 第一个剧本,背景是抗击侵略者时期,男主作为大地主的少爷,却有满腔的爱国情怀,不仅奉上家财给前线战士用,还愿意置身险地,为前线收集战略物资。男主的未婚妻因和男主心意不相通,半路和他分道扬镳。 男主痛苦不堪,然后他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一个妓女,这个妓女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却也有一颗爱国情怀,两人由此纠缠在一起,分分合合好几遭,最后战争胜利后,两人终于走在了一起。 连芝只大略翻了翻,就把这剧本打了一个叉,这明面上是讲大义,实际上是讲儿女情长,不然怎么分分合合的篇幅占那么长?她不懂电影,但也知道这电影上映后,绝对是不讨喜的。 第二个剧本是科幻电影,讲地球马上就要面临一次大灾难,说有颗大行星偏离原来的轨道,挡在了地球和太阳的中间,把阳光正巧给阻挡住了,地球将进入不见天光并且温度骤降的寒冰时代。 然后全部人类齐心协力,要把这个行星给掰回原轨道或者干脆让行星炸裂,由此引发了很多感天动地的人物和事迹,事情发生的地点当然是在庆国内。 连芝翻了翻,又给这个剧本打了叉,先不说科幻的效果很难做出来,单说剧本里的人物形象塑造几乎全是伟光正的,她就不喜欢。有光就会有阴影,有阴影才能凸显出光明的重要,她希望至少在电影里,能看到人性的复杂,而不是单一。 最后一个剧本,她更是只翻了不到10分钟,就打叉了。一部讲人生的电影,各种生活片段组合在一起,完完全全的文艺片,即使拍得再好,上座率肯定也不高,她想要的是一部不那么纯粹的商业片,但又不属于文艺片范畴的电影。 王特助快下班的时候,过来递交别的资料,顺便问了一下反馈,看她摇了摇头后,也不奇怪。这三个剧本,讲真的,他也看不上,他道:“我会让投资部的人继续多留意的。” 点了点头,连芝拿起旁边另一份投资方案资料,问道:“这个进口药超市的投资案是谁递上来的?” 王特助敏感地察觉到出了问题,连芝不可能无缘无故会问这个问题,他正了正脸色,措辞道:“投资公司的副总王望进亲自带队去考察了项目,回来提交的工作汇报上评估了这项目有投资价值。” 连芝听着皱起了眉头,王望进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是前一阵子才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金融人才,她冷声道:“这个方案报上来的回报率太大了,几乎难以实现,除非利用进口药物的渠道顺便搞走私。” 一个进口药超市投资1000万,不到1年就能翻几倍回报,她不信。就算这些药在国内完全没有可替代的药,也很难达到。她为此专门打了电话去药监局询问,然后发现资料上的大部分药在国内还是有可替代性药物的。 要想拿到这么高的回报,她只能猜测对方是要搞走私,上辈子她正好就接触过这种类型的走私案。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继续分析道:“他有可能是我们竞争对手的人,在给我们下套子,污蔑我们搞走私,进而毁了连氏的名声,也有可能是想利用连氏做幌子方便他背后的人走私。” 连氏的声誉一向不错,也有专属的海运仓,如果对方打上连氏的幌子,海关的检查有可能会松懈一点,方便他走私。 王特助心脏猛跳了几下,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我会去查清他的底细。”说完之后,又面露羞愧:“是我工作上的疏漏,我应该把方案审查得更仔细些的。” 那么大的回报率,他自然是注意到了,但也没想太多,几倍的回报率不算完全出格,再加上王望进前几个呈上来的方案都没问题,他就没有起什么警惕之心。 连芝扫了他一眼,语气温和,“是我给了你太大的压力,你要记得,投资的事,求稳不求急。” 没有受到指责,还被宽慰了一下,王特助绷紧的脊背放松了一些,他最近确实是有些急了,他想给连芝分点忧,也想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 随着连氏的发展蒸蒸日上,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能干的话,连芝凭什么要重用他? “我以后会注意的。”王特助保证道,这种错,犯一次就够了。 等王特助出了门后,连芝也在反省自己,她是否也在心急,并把这心急表现了出来,所以才逼得王特助也跟着她心急。 她回顾了这段时间频繁的开会,频繁的加班,似是想把自己所有的心力都榨干,然后晚上安然地睡一个觉。 我已经需要借助这种形式来让自己安然入睡了吗? 连芝苦笑了一下,某人的离开,对她的影响比她想象中要大一点。 第59章 我可以帮费导还这笔高利贷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过于紧绷,晚上连芝没有再加班,下班后直接就离开了公司,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随便找了一家酒吧,想去喝点酒。 进去后发现是一家清吧,装修得很温馨,空间不大,人也很少,店主放着blue调的音乐,很适合一个人随意坐坐喝点小酒。 连芝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杯longind,慢悠悠地喝着,一边喝一边把脑袋放空。时间马上进到6月,天气一点点炎热起来,但这晚却有不小的凉风从窗户边吹进来,舒服极了。 正惬意间,听到旁边座位上传来呜呜压抑的哭声,粗粗的嗓子,哭起来还挺难听的,连芝扭头看过去,是个下巴冒着青茬不修边幅的近40岁的男人。 男人似乎发现连芝在看他,脸上有些难堪,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灌了自己一口酒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世上的可怜人那么多,连芝懒得管,她扭回头喝起自己的酒。 但才喝了两口,她所占据的小圆桌上多了一瓶酒,抬头一看,是中年男人携酒过来了。 他似乎有些喝多了,一副急于找人倾诉的样子,声音中还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店里客人本也不多,还就他们两个是单人落座的,他把自己当成倾诉的对象,连芝也没有什么意见,道:“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男人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下,粗哑着嗓子:“因为我是个废物。” “哦,废在哪里?”连芝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我第一部电影就捧出了一个影后,还拿到了最佳导演提名,可是我现在却需要借高利贷过活。”男人抬头又举起酒瓶猛喝了一口,因喝得太急被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咳得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好一会,他缓过来,声音比先前要苦涩许多:“自第一部电影后,我连续又拍了几部电影,但一部比一部烂,直到现在,我写的剧本已经无人敢投资也无人愿意投资了。” 他哈哈哈地笑了几声,听起来比哭还要心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混成了现在这样,过几天要是还不起高利贷的话,他也没打算继续活着了。 父母亲相继去世,妻子也同他离了婚,他这样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叫什么?”连芝对他的故事没发表意见,淡淡地问起了他的名字。 “我就知道你是不关注电影的人,所以我才来找你说话。”不认识我才好,显得我没有那么丢脸。 男人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的百科词条递给连芝看,“我叫费春生。”还用炫耀般的语气说起了自己拍的第一部电影,“《给自己的情书》是我拍的。” 费春生这个名字,连芝不是第一次听了,她第一次同宴庭吃饭的时候,宴庭曾说起过,还说《给自己的情书》是他很喜欢的一部电影。 “我知道你。”连芝看了他一眼,坦诚道,“我朋友很喜欢你的电影。” 费春生没想到连芝居然听过他的名,脸上闪过羞臊,声音里含着满满的自嘲:“你的朋友要是看完了我拍的所有电影,一定对我很失望。”因为我也对我自己很失望。 “你最近有在写剧本吗?”感觉这个男人几乎又要哭出来了,连芝转移了一下话题。 “最近写完了一个。”费春生一口把剩下的酒干完,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苦笑道:“但是已经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了。”没能拍出来的剧本,写了也是白写。 连芝想了想,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一个曾经能拍出好片子的人,历经了几年落魄的时间,有可能是真的江郎才尽,也有可能会卷土重来,既然巧合遇到了,连芝想看看这个人属于哪一种。 怕他不同意,刚想说自己家里有公司想找好剧本,费春生就一口应下了,走回自己先前的座位,拿了一个破烂的公文包过来,从里头掏出了一叠纸:“看吧,随便看。” 连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个落魄到如此地步的人,还依然随身带着的东西,想必是珍重到了极点。 是一个爱电影如生命的男人。 纸张已经有些褶皱了,像是被翻过了无数次,里头有多处修改,是一个打磨了许久的剧本。 剧本首页写着名字——《无言》。 连芝一页一页慢慢地翻过去,费春生则重新要了一瓶酒,在旁边安静地坐着不吭声。 剧本一开始是讲两个糟糕的年轻男女深夜里在一家便宜的小旅店遇到了,并相互汲取着温度。 男主人公是个小混混,跟随着大哥收保护费加打架斗殴的不知名小混混,而女主人公则是好吃懒做,仗着有点美色坑蒙拐骗的女骗子。 两个人每次都会在受伤或者最落魄的时候回到这家小旅店里,有时候能碰到面,有时候不能碰到,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产生了暧昧的情愫。 但他们两个从来不说爱,有次意外在旅馆外面碰到了,女主人公正遇到麻烦,男主人公便利用自己混混的身份帮她解了围,两人之间由此有了进一步的纠缠。 在男主人公后来又三番两次帮女主人公解围之后,女主人公有意无意傍上了男主人公的大哥,并多次吹枕头风让这大哥提拔男主人公这个小弟。 后来男主人公取代了大哥的地位,但这大哥也只是一个小帮派的小头目,男主人公被激发了野心,想爬得更高一点,想更好地配上女主人公,并给她更好的生活。 两人还是默契地不说爱,最后女主人公为了帮男主人公做掉劲敌,死在了劲敌的手上。 男主人公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地位,却永远失去了女主人公。 两人之间有很多深夜浪漫的时刻,比如一起去开到凌晨的小店分吃一碗馄饨;一起去海边看海并等待日出;男主人公还会去挑捡花店扔出来的废花,送给女主人公,会用摩托车载着她在深夜里压马路等等。 剧本有点厚度,连芝翻完时,酒吧里也快要打烊了。 她默默地合上剧本,并递还给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动唇问道:“费导,你借了多少高利贷?” 费春生以为她仔细看完了剧本,怎么地也要评价几句,没想到她竟问起这个,怔了一下,很老实道:“50万。” “加上利息什么的呢?”连芝又问。 她问话时面上淡然,似乎对他借高利贷这件事没有任何厌恶和鄙视,费春生心里莫名的熨帖,也愿意回答她的问题:“90万。” 连芝点点头,勾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我可以帮费导还这笔高利贷。” 费春生猛地抬眸望过去,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后,惊愕道:“你……是谁?” 连芝端起自己因专注看剧本还未喝完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后,道:“看中你剧本并想投资的人。”见他瞪大了眼睛,久久未回神,又介绍道:“我是连芝,姑且算是连氏的总裁吧。” 费春生恍恍惚惚,脚步如踩在云端一样,连怎么回到自己家的都没了印象,打开手机账户,看着里面赫然躺着的100万,才有了些实感。 他可以去还高利贷,不用死了。 不对,最关键的应该是,他可以继续去拍电影了,他的剧本被看上了。 眼泪倏地滑落了下来,滋润了他满是死皮的嘴唇,他抱着自己的头坐在地上哭了许久。三年了,他花了三年时间才完成这个剧本,本以为要抱着它一起下地狱,一脚都已经迈了进去,又被人强悍地拖拽了出来。 想到对方说明天就可以去公司签约,让他先想想剧组人员的配置,和找演员的事宜,费春生胡乱一抹眼泪,摸出手机,给以前共事过的老伙计们一一发起了信息。 这头连芝因为太晚回来,又被连母逮着念叨了几句,她不在意地笑笑,回房间后,就开始找出费春生的第一部作品——《献给自己的情书》看了起来。 第一幕是男主人公去参加女主人公和他好哥们的婚礼,婚礼举办到半途,突然下起了阵雨,混乱间,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撞到了一起,记忆由此拉回到他们的学生时代,他们两个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也是在雨天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那些藏着说不出口的话,那每次遇到都青涩躲闪的眼神,那封自导自演假装是别人送的情书,那一段由着一个小误会而最终错过的感情,无声地牵动观众的心弦,是一曲带着遗憾的青春奏歌。 终幕是男主人公趁着混乱拥抱了一下新娘,而新娘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你。” 连芝默默地看完,默默地把电视机屏幕关掉。她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投资决定是对的了,费春生着实是一个会讲爱情故事的导演。 况且《无言》的剧本还不仅仅是讲爱,还有男主人公自始至终没点明的自私贪欲,他头前两次帮女主人公还是出于单纯的爱意,可后头几次就已经带了些故意的成分,想诱导女主人公也反过来帮自己,最后女主人公的死亡他不可能预测不到,不过是利欲大过了爱欲,他假装不知道罢了。 所以,才会取名《无言》吧?无言的爱,无言的贪欲。 竖日,费春生来公司的时候,连芝出面接待了他。这是一个现代剧,场景的搭设和服装妆化等比科幻片、古装片要省钱得多,经过商议,连氏投资5000万,算是中等成本的预算。 签完约后,连芝问道:“你演员这边打算怎么找?” 投资方干涉演员的选拔在哪里都不可避免,费春生虽然不喜这种事,但倒也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连芝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只要她不是很过分,就算往剧组里塞几个配角,他都能忍。 他道:“要控制成本,配角的话我打算启用新人,主角的话,目前暂定,应该会从现役的演员里找,您这边有什么建议吗?” 连芝点了点头,一部剧再怎么控制成本,也不应该全部启用新人,风险太大了,最好有一两个有知名度的演员加盟,能带起流量,也方便后续的宣传工作。 “男主角的话,我倒是有点想法,费导先给我留着。”连芝昨天看剧本时就想起了宴庭,他在《复仇》的角色和《无言》这部剧里的男主角有部分契合。都不是那种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也算不上绝对的坏人,同时都有复杂的心理活动。 宴庭应该能担得起这个角色。 以他的名气,如果能加盟进来的话,《无言》这部电影成功的概率无疑会更大,而他正在转型中,想来会对这个偏邪气的角色有意,再加上他还喜欢费春生,连芝不觉得他会拒绝。 眼神留意到费春生脸上有些凝重,她轻笑道:“费导放心,我只是推荐他过去试试,如果费导觉得实在不合适,那就依费导的意见来。”专业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决定,连芝不想过度干涉一个导演的发挥。 费春生听了脸上的凝重散去些许,男主角是这部戏的精华,他确实接受不了乱七八糟的人来演,被戳中心思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然相信连小姐的眼光。” 送走费春生后,连芝没有迟疑,直接就拨通了宴庭的电话。 “您好,连小姐,我是宴庭的经纪人,他刚进去试镜去了。”陈让拿着宴庭的电话对连芝道。 “那我晚一点再打,我有点事找他。”连芝说着,眉心缩了缩,同对方打招呼后挂断了电话。 宴庭在试镜的话,说明他已经有想进的剧组了,兴许这个角色他就接不了了。 另一头陈让刚挂了电话,宴庭就从试镜室里出来了,他赶忙迎了上去,眼神透着期待和紧张:“怎么样?过了吗?” “等待通知。”宴庭神色比他要轻松。 “哎,这可是大制作,你要能面上了,你以后的咖位又要往前移了,你怎么不紧张?”陈让见不得他不当一回事,小声嘀咕了起来,他可是想方设法才给他争取到男一的试镜机会的。 宴庭笑了笑没有应话,他不太喜欢这个角色,太光风霁月了,同他以前的角色类似,他想接的是更有挑战性的角色。 陈让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思,没好气道:“遇不到喜欢的角色,你总不能就不拍戏了吧?”想起了刚才的电话,把手机还给他,“刚刚连小姐给你打电话了,说有事要找你。” 宴庭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陈让看着他的背影,暗叹了一口气,这祖宗还是没能对连大小姐死心呢! 宴庭前脚走进保姆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电话就被他拨了过去,“连芝,你找我什么事?” “我这边有一个角色想推荐给你,不过,我听你经纪人说你刚去试镜了,想来是用不着了。”连芝用肩膀夹着手机,签了一份文件后,才空出手接起了电话。 宴庭惊喜道:“你要投资电影了吗?”如果不是投资了电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给他推荐角色? “对,正好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剧本。”连芝坦诚道。 “是什么角色?”宴庭放松自己靠在软椅上,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说实在的,我不是很喜欢刚才面试的角色,你知道的,我想转型,不想总是演那类人格闪耀的角色。”调皮地调侃道:“太腻味了。” 连芝笑了一声,简单介绍了《无言》的大致情节,然后道:“郑贺这个角色深情皮子下藏着的是阴险,自私,和光风霁月完全相反的人格,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宴庭从她介绍剧本时已不知不觉正襟危坐了,没有丝毫犹豫道:“连芝,这个角色我接了。”这是比《复仇》的男主角还要精彩的角色,他莫名有预感,这个角色如果发挥得好了,他能拿到他渴望已久的奖杯。 “我答应过让导演来做最后决定的,我只负责推荐你过去。”连芝话里已经带出了笑意,知道这事基本上是成了,费春生只要不是故意挑剔,就不会拒绝宴庭这个有演技有名气还是她推荐的人。 等宴庭听到连芝说起导演的名字时,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再次开口说话,话里藏着隐秘的试探:“连芝,你是不是还记得我说起过我喜欢费导?”所以你才特意把角色推荐给我,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一点点的在意? “我是记得你喜欢费导。”连芝没有否定,声音自然没有一点异样:“我看剧本时就觉得你挺适合这个角色的,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和电影能相互成就。” 话落,连芝能隐隐感觉对面宴庭语气中透着一股失望,两人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站起来,走到玻璃墙那边,打开了一点窗户,让风呼呼地吹进来,吹走她不经意间就在头脑中划过的人名。 她主动把角色推荐给宴庭,当然是因为宴庭是她的朋友,仅此而已。 她这一颗心只容某个人入侵过,她试图想把对方入侵的痕迹全部清除,却发现,越是清除,越是记得清晰。而那个人,似乎也不愿意放过她,总是在她心思松懈了的时候,又来提醒她,她是他的,还把她的名字刻到了心脏的位置。 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第60章 同你自荐枕席的人是谁? 和费春生签了约后,没两天,王特助就委托私探把王望进的底细给查出来了,他不是哪个竞争对手的人,而是勾结帮派在做着走私的生意。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王特助说话的时候,双眼里还冒着火光,一想到这人故意同他套近乎,让他放松了警惕,他现在就恨不得把人扒了皮。 “吊着他,正好最近我们投资了几个项目,告诉他资金紧张,可以先签投资协议,但是协议里注明资金只能先划一个零头过去。”连芝把玩着笔头,脸上一片凛然,“签约时暗示可以把海运货仓借给他用,然后你提前和警方通通气,务必一次性拿到确凿证据,把人送进去。” “了解了。”王特助点头,退出了门去。 连芝下了指示后,就不再把王望进的事放在心上,都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王特助还需要她来分心管的话,他这个特助也不用干了。 连父已经把退休的日期定下来了,她最近的主要事情,是陪同他到连氏旗下的各个产业去巡查,顺便做好最后的交接。 忙忙碌碌,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费春生的剧组组建好了,邀请她去参加开机仪式,连芝欣然地同意了,她目前只知道男主角确定由宴庭来扮演,其余演员,她还没有见过。 开机仪式在早上9点半开始,连芝提前10分钟过去,刚下车就碰到了魏松,连芝知道这部电影的制片方是魏氏旗下的公司,但没想到魏松竟然也屈尊过来参加开机仪式。 “魏总好。”连芝扬起嘴角打了个招呼。 “连小姐好。”魏松笑得和煦,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很随意起了个话题:“最近家母时常提起连小姐,知道我今天过来有可能会遇到你,还托我同你问个好。” 乍然听到这句话,连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注意几乎看不出,她和魏梧的关系断了,自然也没有必要和魏梧的母亲联系,她不确定魏松是故意的,还是就是单纯随口提起,用很平静的语气道:“烦请魏总同老夫人说,我很好,多谢她的挂念。” 魏松面上的笑容更和煦了,连芝的不自在是不明显,但对于他来说,已足够辨认清楚了。想着他的蠢弟弟也不是毫无机会的,如果连芝一点不在意了,以她的性子,自然是风淡云轻,不可能流露出什么破绽来的。 今天他过来,也主要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两人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被剧组的人包围起来了,一个个殷勤地同他们打招呼,连芝这才知道,女主演是顾艳,也就是《写给自己的情书》里头的女主角。 没一会,吉时到来,所有人依次上香。上完香后,魏松没多停留就走了,连芝则跟着进了片场里头参观起来,她还从来没有来过片场,某人形容片场就像鸭子乱叫一样聒噪,她还蛮好奇的。 费春生和宴庭都想陪连芝走走,但他们需要拍第一场戏,只顾得上给她介绍几句,就匆忙走了。 场务跟在她旁边,十分殷勤道:“前面是道具室,往左走是后台休息室及化妆室,右边则是拍摄现场,连小姐,您想去哪边看?” “去拍摄现场。”连芝果断道。 “好嘞。”场务领着她到现场边上,给她搬来剧组里只有导演和制片人才能坐得上的软座,又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恭敬道:“连小姐,您先坐坐,有问题随时喊我。” 有眼红她待遇的演员小声嘀咕道:“排场也太大了吧,场务都围着她一个人打转了。” 站她近的人听到她的话,嗤笑道:“这也叫排场大?连小姐作为这剧组最大的投资方,没有这排场都说不过去吧!” “就是。”另一个人接了腔,不屑地看了眼那个嘀咕冒酸的人,“没有她,咱们都还没机会站在这里呢,可别端起碗来骂给粮的了。” 另一边,还有些自认长得不错的男演员心思活络开来,魏二少出了国,他们是不是有机会去勾搭一下连大小姐呢? 人年轻还自己有本事,怎么也远超那些中年富婆好几条街吧?就是实在没戏,能春风一度尝尝味道也不亏呀。 连芝不知道那些人各异的心思,正看拍摄看得起劲,就感觉旁边送过来一阵凉风,现在天气炎热,剧组里条件有限,闷得慌,这一阵凉风就显得格外明显起来。 她扭头一看,旁边有一个看上去才20出头的清秀又阳光的小青年在用大蒲扇给她手动扇风,青年眼睛时刻关注着她,一等她看过来,立刻咧嘴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连小姐,片场太闷热了,您没事吧?” 这话说得可真委婉,表示他给她扇风是出于关心的目的,而不是别有用心,连芝浅浅地露出点笑意,道:“我没事,谢谢你。” 青年手中的蒲扇一直都没有停,眼神羞答答的很招好感:“不用不用,要不是您的投资,我都没有机会参演这部电影,为您做点事是应该的。” “我是投给导演的,你要谢就去谢导演吧,是他选了你来参演。”连芝懒得和他继续委婉下去,敛起笑意淡淡道:“我要热的话,会自己扇的。” 青年还想说点什么,连芝已经转回了目光不再看他,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看,是某人给她发了信息。 自魏梧离开后,已经发了好些信息给她,但连芝从来都没有回复过。这条信息发的是一张照片,一张刚刚她参加开机仪式的合影,上面用大红色的笔画圈出了两个挨近的人,她和宴庭。不是这张照片,连芝都没注意到合影时站她旁边的是宴庭。 照片上还带着水印,应该是从星博剧组的官方账号上下载下来的。 照片之后,紧接着就是威胁和质问的信息了,【连芝,你是在逼着我封杀他吗?】 【你为了他投资了电影,还在公开场合同他亲密,你是想逼疯我吗?】 连芝:“……” 对于这种不着调的猜测,连芝看了两眼就直接收起了手机。 旁边的人工扇风还没有停,青年明显改变了策略,不打算再委婉下去,往前蹲下身子,乖巧地仰头看着连芝,用刻意放软的声音道:“连小姐,我仰慕你许久了,你就像我心中的女神一样,我是甘愿给你扇风的。” 停了停,青年伸舌尖舔了舔小虎牙,“如果可以,我还想以后一直给你扇风。” 他舔小虎牙的动作可爱又有些撩人,要是被外头的小女生看到了,一定就迷上了,连芝却有些被烦到了,她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看青年,眉眼里含着慑人的冷气,把青年惊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他咬了咬唇,却还不肯就这样放弃。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遇上连芝这个颇有姿色又有财富还能当家做主的富婆,他实在不想就这样错过,他不想努力奋斗了,只想被富婆捧着躺赢。 下定决心后,青年再次堆起乖巧的笑容,不顾周围频频有人看过来的眼神,小声道:“连小姐,我很干净的,还很听话……” 连芝蹙起眉心,脸上的冷意更重了,刚想出口打断他的话,手机铃声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号码,就想挂断,但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对面那人锲而不舍的精神,一旦她挂断,必定又是连番的电话轰炸,心神不由得晃了晃,回过神来,发现电话已经被她接通了。 旁边青年的话还在继续着,并且看她马上要打电话,还加快了语速和放大了一点音量:“我还会做饭,会跳舞唱歌说笑话来哄你,我一定会全方位伺候好……” 说到这里,青年觉得喊连小姐过于生硬了,强势的女人都喜欢别人喊她姐姐之类的,他于是改口道:“伺候好连姐姐你,保证连姐姐你生活顺心。” 电话对面,魏梧把听筒贴近耳朵,就想听听连芝的呼吸声,冷不防听到有人公然撬墙角,声音虽小,但他勉强听清了,还听到那人喊了句“连姐姐”。 一瞬间,如同被雷轰了一下,他头发都气炸了,声音阴沉得能拧出墨水来:“那人是谁?”停了停,重重重复了一句:“同你自荐枕席的人是谁?” 连芝已经站了起来,冷淡地瞥了青年一眼,走到了外面安静的地方,“我不知道。”她确实也不认识他,就听他一直说一直说,也没报个名字上来。 魏梧眼里的冷光恨不得化成刀子,穿越空间把那人割成四千余片,扔到海里去喂鱼。 鼻翼剧烈地龛动着,知道她不会扯谎,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失控,改口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剧组里?”只要确定是剧组里的人,他就能调查得出来。 连芝避而不答,问:“魏二少找我什么事?” 她的后面,跟着出来还想争取一下的小青年听到“魏二少”三个字后顿时石化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刚才声音不大,对面魏二少应该没有听到他的话吧? 传闻魏二少是个混不吝的,手段阴毒,他应该不会被弄去沉海吧?青年腿软得厉害,在头脑中不断地给自己洗脑,一定没有,魏二少一定没有听到他的话。 眼睛再也不敢多看连芝一眼,惊慌地转身,像后面追着猛兽似的,软着脚歪歪扭扭地逃离了这里。 连芝回头看了眼他背影,又专注于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是杀气腾腾的,通过声音,连芝也能想象到男人现在的脸色,只听他道:“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你如果不想宴庭被封杀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见他了。” 连芝忍不住呵呵冷笑了几声,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魏二少是在威胁我吗?”她讨厌被威胁。 纽约现在已临近深夜,魏梧站在阳台边上,灯光只能打到他半张脸,另外半张被隐在黑暗中,黑漆漆的一片,显得狰狞又寥落,语气倒不再阴沉,而是无助和乞求,“连芝,你知道的,我受不了这样,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说完这句话,对面没有了声音,半晌后,他听到连芝问:“魏梧,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魏梧毫不犹豫并用肯定的语调道:“我们当然还是情侣的关系,我只是和你做了一个约定,短暂地分开了,你要等等我。” 他今天忙了一天,脚下有些酸软,索性直接坐在阳台冰凉的瓷砖上,凉意沁骨,他打了一个哆嗦,却固执地不想站起来,说着骗自己也想哄骗对面的人的话:“我们没有分手,也不会分手。” 连芝忽然间又有些失语,6月蓬勃的阳光照了她满身,才一会,她就出了汗,她撩起了眼皮看了看远方,远方也到处是充足的阳光,明亮又刺眼。 这般纠缠下去太累了,连芝抿了一下唇,张口道:“魏梧,我答应你了,答应等你三年,在这期间,我不会同别人有亲密的关系。但是,你也不能再同我联系,我们不见面也不联系。” 声音渐渐的坚定,“如果三年后,我和你都保持着同样的心意的话,我们就去结婚。” 三年,也不是很长,如果能彻底断了,就挺好,如果真断不了,她也就不再纠结,把自己能给的全都给他,就算最后的最后以惨淡收场。 魏梧哑了声,他从连芝的话里听出了孤掷一注的决绝,她那么怕受伤怕被束缚怕被拉到深渊去,却还是愿意给他承诺。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幸运过,可以得到她的爱。 眼角泛起酸涩,他听到自己用半哑的声音说了声“好”,然后对面说了句“宴庭和我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我知道你心里是明白的”,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走回拍摄现场时,宴庭的戏份正好结束了,看到她,有些紧绷的脸立刻挂上了温和的笑,迎了上来:“我还以为你走了。” “刚打电话去了,正打算走。”连芝看了他一眼,他拍戏穿的夹克已经脱了下来,里头只穿了白色短袖,布料几乎都被汗湿了,黏在身上,勾勒出健壮不单薄的胸膛,很有男性魅力。 连芝甚至能听到周围花痴的女生暗暗吞口水的声音,笑了笑:“你休息吧,我走了。” 不远处费春生见她要走,急忙放下大喇叭,小跑着过来:“连小姐,我送您出去。”他太感谢连芝给他投了资,还介绍了一个还算贴合的男主角过来,虽然还达不到他的要求,但比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好多了。 这样好的大金主,他愿意放下身段来供起她。 导演走了,顾艳也到场边来短暂休息,对宴庭调侃道:“想不到宴大明星也会有深陷情关的这么一天?” 宴庭收回看连芝背影的眼神,故作听不懂她的调侃,“我深陷的情关难道不是对着戏中的顾影后吗?有什么想不到的。” 顾艳也不揭穿他的否认,笑得意味深长:“是吗?恐怕戏中的宴大明星对着我的眼神,还不及刚才那个眼神的半分情深。”她幽幽地叹口气,似是劝告又似是为他可惜,“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我想宴大明星一定会懂这个道理。” 她看得很清楚,连芝看他的眼神同看别人的眼神除了多一分熟稔,没什么不同,她倾心的人该只有魏二少,就算魏二少不知为了什么出了国,宴庭也没什么机会。 宴庭用毛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斜了她一眼,“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魏梧离开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还不行…… 他找了把凳子坐了下来,弓着背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眼睛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后面,有个眼神始终追随着他的姑娘把这一场对话完完整整地听了下来,手心紧握着,眸眼划过几道幽暗的光芒。 第61章 这样完美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别人呢? 《无言》的开机在网上掀起了一片波涛浪涌,网友们议论纷纷。 【卧槽,费春生又要拍电影了?不会又是一部烂片吧?求求放过我们吧,不想再看浪费时间浪费胶片的电影了】 【楼上就注意到导演,没看到演员列表吗?居然能请到顾影后和宴庭,冲这组合,无论影片烂到什么地步,票房肯定都不会塌得太厉害,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看的。】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剧本太差,顾影后和宴庭也不会加盟进去,总不能把自己的口碑给砸了吧?所以我猜这次的电影应该不能差到哪里去。】 【没有人注意到最大的投资方是连氏吗?连氏就相当于是连大小姐,她投的第一部电影肯定是慎重又慎重的,嘿嘿,我现在就期待影片快上线,我第一时间就去看】 【楼上+1,我也相信连大小姐的眼光,话说连大小姐和宴庭的合作还挺多,开机时剧组的大合照他们俩还是挨一起站的,莫名的登对啊】 【某些人不要乱站cp了,当心魏二少吃醋发怒,哎,很久没有吃到梧芝这对的狗粮了,呼唤魏二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些cp粉了?赶紧发点狗粮出来救救命吧,孩子饿了】 【同求发糖啊,再不磕点糖,我就要郁卒了……】 宴庭嘴角刚翘起一会,看到后头评论的走向后,又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陈让过来剧组看他,正好欣赏到这幕变脸,好奇地凑头去看他在刷什么,只看清了魏二少几个字,宴庭就直接把手机关屏了,但这也足够他猜测到了他变脸的缘由。 又抓狂又无奈道:“你到底怎么才能死心?你知道我今天过来看你是为了什么吗?”此时是在宴庭的专属休息室里,陈让倒也不怕对话被人听到,大声道:“是因为魏二少的警告电话已经打到我这里来了。” 想到对方渗人的语气,陈让的心肝又忍不住颤了颤。 要不是看到这幕,他本来还不想同宴庭说的,因为他知道宴庭和连芝之间没戏,说不说都没什么影响,可现在,他突然间有些不确定了,不确定宴庭会不会做出些没脑子的事。 “都已经分手了,他管得还真宽。”宴庭话里忍不住带点嘲弄,一脸无谓道:“他想封杀就封杀吧。”他还巴不得魏梧封杀,只要他一封杀,那他和连芝之间就彻底完了。 以连芝这种个性,肯定不能接受这种连交友都被控制的事的。 “什么分手?”陈让有些懵逼,又很快反应过来,魏梧居然同连芝分手了?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惊奇,要不是分手了,魏二少能出国?连家能办先前那个相亲宴? 但以魏二少专程打电话过来提醒的架势来看,俩人分得还不彻底,还有得磨:“你别管人家之间分不分,关键是连大小姐对你没有意思,你要是做点什么,不用魏二少出手,连大小姐就能厌弃了你。” 陈让加重语气警告道:“连小姐不是你能糊弄的那种女人。”一个掌管几千人快上万人集团的女总裁,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可能没有脑子。 宴庭浑身像泄去了气,露出一个苦笑,他如何不知道连芝是个极其敏锐有原则的人,所以他从来不敢有任何过线的举动,他不怕魏梧,但他怕连芝。 而他最喜欢的,也是连芝的清醒和独立。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新来的女助理声音响了起来:“宴哥,导演催促上工了。” 宴庭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先拍另一个人的戏吗?怎么那么快轮到他? 等到了拍摄现场时,费春生顶着一张气在头上的脸对他解释了一句:“那个叫何宏的演员无缘无故不来,电话还打不通,我要解雇他重新找演员,所以把你的戏份挪前了。” 解释完又抱怨道:“现在的小年轻真不靠谱,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给我出漏子。” 何宏?宴庭脸上温和的笑蓦地转为嘲讽的笑,他知道何宏,昨天他拍戏时蹲下来给连芝献殷勤的小青年,连芝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整个剧组有多少人因为她动了心思,所以他对何宏的举动并没有什么惊讶。 他突然不来,应该不是自己不想来,而是来不了了,魏梧那个占有欲强的,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人明目张胆撬墙角的。 而魏梧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在监视连芝吗?就是不知道,连芝知道自己被监视这件事吗? 他能不能从中做点什么呢? 此时来不了剧组的何宏快被吓死了,他被人绑着双手挟持着带到了海边,一处很偏僻没什么人的海边。 被沉海的念头牢牢占据了他整个大脑,脸色煞白煞白的,发声都不稳了:“两位大哥,我再也不敢高攀连小姐了,求求你们不要把我沉海,我给魏二少磕头谢罪,或者让我做别的,我什么都能做。” 他丝毫不怀疑,他有这番待遇是因为昨天的举动,他现在悔得心肝都要发青了,他做什么要去勾搭连芝,还看不懂脸色地硬凑上去。 挟持着他的两个黑脸大汉什么都没有说,打开了一个麻袋,高举起拳头示意他自己钻进去。 何宏哆哆嗦嗦着身子挣扎着,鼻涕眼泪一同流下来糊花了脸,再看不到半分清秀阳光。 见他不配合,两个大汉动手把他塞了进去,并嫌他哭得难听堵住了他的嘴。 麻袋的口子很快被扎紧,何宏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被搬动,然后被下了水,苦咸的海水钻入了他的口鼻中,他一呼吸,水就呛进了肺中,疼得厉害。 好难受,好难受,何宏是真后悔了,古人总劝导说不要走捷径,不要走捷径,他为什么不听呢?自己努力奋斗不好吗? 在他感觉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忽然麻袋又被拽离了水中,他剧烈地咳嗽着,咳得塞口中的抹布都掉了出来,刚想喊救命,然后就发现扎得紧实的袋口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 他惶恐地把头钻出来,就看到两个大汉远去的背影,惊喜的泪水夺眶而出。 呜呜,魏二少,我以后一定自觉远离连大小姐,再也不妄想走捷径了。 连芝尚不知剧组中发生的事,她晚上刚下班回来,连母就笑容满面地对她说:“芝芝,你弟找了个对象,想趁着周末同我们见见面,明天正好是周六,说好了中午上咱家吃饭。” 连芝怔了怔,稍微有些意外,连北玩性大,看起来不像是收了心正经想处女朋友的样子,看了一下客厅,没看到他的身影,笑着问:“哪家的姑娘?” “陶家的大姑娘,叫陶菁菁,妈同别人打听过了,名声还不错,长相也挺秀丽。”连母显然是极高兴的,语气中都带着笑意。 连芝早前就了解过海市大大小小的家族,知道陶家是海市一个三四流的小家族,开超市发家的,但没听说过陶菁菁,对她不了解,也就没有发表意见,只道:“连北喜欢就好。” 晚上,一直到连芝跑完步了,才看到连北回来,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似乎还真的有了些谈恋爱的迹象,表现就是他盯着手机无意识地就弯眼睛笑了起来。 全身泛起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姐。”连北同她打了招呼,摸了摸自己已经染回黑色的头发,露出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妈应该同你说了菁菁的事了吧?” “说了。”客厅里只有连北一个人,连芝给自己泡了杯茶,走到他旁边坐下,“怎么了?” “没什么,你是菁菁的偶像,她让我提前打探一下你的态度。”连北很老实道,一点不觉得把女朋友的嘱托明了地说出来有什么不对。 连芝失笑道:“我能有什么态度?你喜欢就够了。”她微微在沙发背上支起下巴,看向这个其实交流得不算很多的弟弟,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一脸的暴躁稚嫩,现在却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模样了,突然间就有了些谈兴,问道:“介意说说你们认识多久了吗?” “2个多月了,不过确定关系才1个多月。”连北回忆起来他和陶菁菁认识的过程还觉得有些微妙,好像就对方向他打听连芝的事,聊着聊着就约出去玩了一两趟,然后就莫名好上了。 他一开始也说不上多喜欢这个姑娘,总觉得现实中的她有些端着,姿态放得高,不如网上聊天来得讨喜可爱,可姑娘某天就突然主动告白,还愿意同他发生关系,他慢慢的就也心动了。所以前几天对方有意无意提起要见自己家人时,他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想到相处时的点滴,他脸上染了些薄红,直言道:“说来姐,你差不多算是我们的媒人了。” “哦,怎么说?” 姐弟俩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好几分钟,连芝才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机一看,宴庭在她跑步时给她发了信息。 【今天好累啊,拍了好多场戏,原本有个演员突然就不来了,就演那个富家小少爷的演员。我还觉得他形象蛮搭的,都是那种阳光青年的形象。然后费导怒得发作了一通,说他都没有提前通知一声,再然后就把我的戏全挪上前拍了】 信息后面跟着一个葛优躺的搞笑动漫小表情。 很随意轻松的信息,连芝却看得微微拧了拧眉头,富家小少爷?她莫名就联想到了昨天对她大献殷勤的小青年身上。 应该是魏梧查出了他,并对他做了点什么,她直接发信息过去问:【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宴庭没多问什么,很快就把名字发了过来。 连芝根据名字在网上搜寻他的资料,没有搜到什么说他发生不幸的新闻,星博上他甚至在几个小时前还发了一则动态,动态上是各种大哭的图片凑成的九宫格。 看来人只是受了些教训,性命无忧,连芝遂不再管,给宴庭简单回了谢谢并让他早点休息后,就放下手机去洗漱了。 另一边,宴庭看着信息目光沉凝下来,他揣测不出连芝的态度,是他暗示得不够明白吗?他很快地摇头,连芝既然都来问名字了,应该是意识到是魏梧从中插了一手,她难道对魏梧监视她没有意见?还是事情不是他想象中那样? “宴哥,宵夜来了。”门外传来清脆的女音。 “请进。”宴庭简单收起自己的思绪,朝着门外道。 宵夜里有咖喱牛肉还有糖醋排骨,难得的还有一碗绿豆沙,都是宴庭喜欢吃的东西,他看了一眼,知道不可能是剧组里提供的,太丰盛了,对女助理笑了笑:“小潘,辛苦你了,下次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吃剧组里提供的盒饭就好。” 他对吃的不是特别挑剔,而且大晚上的点外卖也麻烦。 潘可可对上他的笑容,心脏乱跳了一下,立即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微微局促道:“不麻烦的,宴哥工作那么辛苦,我想着点外卖的话,能让你吃得舒心些。” 助理既然有心,宴庭也不再说什么,他拿起了筷子,即将动筷前,突然抬头问道:“你吃过了吗?” 潘可可小鸡啄米式点了头,小声道:“吃过了。” 提前吃的,那就是吃的是剧组里的盒饭了,这个剧组的经费不算很足,免费供的盒饭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宴庭一向不喜欢苛待自己人,知道她新来,可能还不懂他的规矩,温柔告知道:“你下次订外卖的话,记得把你的份也一起订了。” 被自己的偶像兼爱慕的人关怀,潘可可即使极力克制,心口也依然如小鹿般乱跳,脸上跟着发烫,声音轻若蚊蝇还有些结巴,“我,我知道了。” 她脸上的红晕实在过于明显,宴庭看到了,只以为她太腼腆,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小潘还真是容易害羞。” 话落,潘可可的脸更像是充了血,她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不敢在房间里多停留,急急忙忙转身走了出去。直到出了房间,她才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心跳,觉得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得到这份工作是值得的,她现在甚至觉得她能为宴庭做任何事。 因为,他是如此的完美,相貌英俊,性情温柔,还很有才华,满足了她对男人的所有期待。 可是,这样完美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别人呢? 潘可可忆起昨天宴庭和顾艳的对话,突然就不可抑制地生起了嫉妒,嫉妒得到宴庭喜欢的连芝,她怎么配呢?她都是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吊着宴庭呢? 嫉妒和喜悦同时在她脸上显现着,让她温婉隽秀的小脸微微地扭曲起来。 顾艳的助理正好从隔壁房间出来,看到她这样,吓得脚步都顿了一下,小心问道:“小可,你怎么了?”同为剧组里男女主角的助理,需要经常打交道,两人自然是认识的。 “没什么。”潘可可垂下眼睑,恢复一惯的羞涩慎微的模样。 潘可可的心思,屋里的宴庭半点不知。他原先的助理并不是潘可可,只是对方家里出了事,同他提了离职,陈让就给他找了潘可可过来。 他还以为同潘可可两人间要有一段时间的磨合,但潘可可比他想象中更为细心和贴心,很多事他没有交代,对方就办得很合他的心意,他对潘可可印象不差。 只是太害羞了。 宴庭不由得心想,害羞得有时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 不过他没有多纠结,吃完宵夜,估摸着时间,他给连芝发了条晚安的信息过去,这是他第一次给连芝发这种信息,心下有些忐忑。 她会回吗? 第62章 你不为我着想,总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吧? 连芝没有回信息,甚至还打算以后要减少和宴庭的联系,既然俩人之间已经确定没有可能,那最好就不要给对方任何的希望,不然浪费了双方的精力和时间,说不定还消磨掉了最后一丝朋友情分。 而且,她隐约察觉到了宴庭的意图,他从未给她发过工作相关吐槽的信息,突然间发了一条过来,还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何宏,想来是想暗示她什么。 有话不明说,拐弯抹角的,挺没有意思的,连芝不喜欢这样。除了工作,人际上她懒得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一夜还算好眠,隔天她是在明亮的天光中醒来的,夏天就是这样,很早,太阳就升起来了,她喜欢夏天,喜欢这样明亮的夏天。 因为陶菁菁今天要登门,连母早早也起床准备起来了,吃过早餐后,她特意换了一条很优雅的旗袍,在连芝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妈妈这么穿够得体吧?” 连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舒适的黑色短袖加宽松的蓝色牛仔裤,再对比一下她的穿着,好笑道:“妈,你这样都不得体的话,我穿这身岂不是连出门都不能出了?” 连母对她的穿着确实有些嫌弃,她是个性子比较古典的女人,从小受的教育也是偏古典保守的,微蹙着眉上下打量着她,缓缓道:“芝芝啊,你就不能穿得有女人味一点吗?你反正今天也不出去骑你那机车,换条裙子多好。” “你天天穿成这样,男人们都发现不了你的美,你就算想谈恋爱,也没处谈去啊!”连母说着说着还起劲了,“你以前不是有很多淑女之类的衣服吗?怎么从来不见你穿?你要是不喜欢那些衣服了,就打电话让专柜给你送些新款过来。” 看她大有继续念叨的势头,连芝赶忙开口道:“妈,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我先回楼上了,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下来。” 她刚想迈动脚步,乌乌就缠了过来,绕着她又扑又甩尾巴的,显然是想让她陪它玩一会。 它来到连家已经一个多月了,长大了不少,不过它本身是小型犬,即使再长大,体型也大不到哪里去,连芝轻轻用脚踢了一下,就把它踢开了,然后它又缠过来了。 “你就陪乌乌玩一下怎么了?它不是你带回来的狗吗?”连母顾不上指责她的衣服了,心疼地蹲下身子抱了抱狗子,一连喊了几声小宝贝,亲昵地对狗道:“你妈妈是个狠心的,一心只有工作,奶奶陪你玩。” 乌乌小声哼了哼,挣脱她的怀抱,走到连芝跟前躺下,露出柔软的小肚皮,然后用湿漉漉的眼睛直盯着连芝,好像在说,快来摸我肚子,我肚子很好摸的。 连母气笑了,指着它抱怨道:“小没良心的,你狗粮是谁喂的?又是谁天天去遛你的?”又看了看依然无动于衷的女儿,指责道:“你从买它回来就很少陪它,你既然不喜欢它,当初又为什么要抱回来呢?” 连芝心里叹了口气,她确实很少花心思在它身上,不是讨厌狗,只是看到它,就无可避免地想到它的名字,进而想起了某人。 她不想让魏梧的身影还时刻占据她的生活,她理应在离别后,就应该暂且放下他,忘记他的。 小狗当然不懂她复杂的心理,它只感觉到无限的委屈,铲屎官总不陪它玩,委屈得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湿润可怜了。 连芝和它对视了一会,终放弃利落地离开,蹲下身子,认命地摸摸它的肚子,给它顺顺毛,最后顺便牵着它去后花园溜了一下。 溜得一只狗周身都冒起了粉红的泡泡,如果它是刀账上的刀子精,就该头顶上冒樱花了。连父在花房看着,面上划过些忧虑,乌乌谐音梧梧,这很明显是魏梧专门送过来的狗。 只有他媳妇傻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还和狗亲得不得了,他又不好提醒她,免得她知道后暗自怄气。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有情人居然还硬着要闹分手。 陶菁菁是10点多钟后到的,连北去接的人,带了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 长相确实挺出彩的,凤眼琼鼻,肤色赛雪,就是唇形薄削,下巴过尖,显得有些刻薄。 身材娇小玲珑,穿着一袭森系的白裙子,衬得气质干净美好。 一见面,她就亲切地同连父连母打招呼,说了几句话后,转而同连芝说话,语气中透着崇拜:“连姐姐,你是我的偶像,我做梦都想和你见见,你骑机车救人那幕太酷了,简直是我们海市女性的楷模。” 嘴上说着崇拜,但连芝注意到她进来时眼睛是直直冲着连父连母去的,她没感觉到这份崇拜有几分真心,微微扬了扬嘴角,态度既不冷淡也不显得多热情,“嗯,我也就骑得还行,当不起你的夸奖。” 陶菁菁没得到预想中对方激动的反馈,脸上笑意维持着不变,把事先肚子里打好的稿子吞下,重新组织了语言:“连姐姐太谦虚了。” 连芝这次笑笑没有应话。 陶菁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很自然地拿出礼物来分发。送给连母的是一只镶金的手镯,连父是一套瓷白温润的茶具,而连芝则是一条闪亮的蓝宝石项链。 这些礼物一看就是价值不斐,还贴合收礼人,显然是用了很多心思的。 连母从见面开始笑容就一直没能下去过,现在更是浓了些,她不在意礼物贵不贵重,但至少对方要有这份重视的心,而这重视的第一步,她从礼物中看出来了。 她当场把镯子戴上,轻轻摩挲着金纹,嗔笑道:“菁菁,你太破费了,来做客就来做客,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不算什么,我就怕买到的东西不符合伯母你的审美。”陶菁菁看她的举动,就知道她是极满意自己的,嘴角的弧度大了些,假装抱怨道:“我问连北你们喜欢什么,他居然都说不出来,没有办法,我只能按着我的喜好来挑。” “你眼光好,我以后购物时就劳烦你帮我参考参考了。”连母说了两句亲切的话,又同她吐槽了连北一句:“那臭小子是个不靠谱的,每年送我的礼物我都没眼看。” 连父也捧着自己的礼物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还恨不得当场把自家茶杯换着用上了,被连母笑话了一番。 对比起来,连芝看到礼物后只说了一句淡淡的“我很喜欢”就显得过于敷衍和冷淡了。 陶菁菁暗中咬了咬牙,心道真不给她面子,把不悦压下,挑了几个轻松的家常话题陪连父连母聊着,时不时就插针捧了他们几句,把两老口哄得眉开眼笑。 连母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温声道:“连北那臭小子平时有没有惹你生气?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伯母,伯母帮你教训他。” 连北好半天插不上话,正无聊地吃着女佣端上来的餐前小点心,闻言连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妈,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会欺负女朋友的人吗?” 他还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呢,陶菁菁管他管得有些严,刚开始还好,只是最近他就是出去同朋友吃顿饭都要报备一声,玩游戏玩得久一点也不行,说什么玩物丧志,可他本来就是纨绔啊,不玩还能做什么? 陶菁菁脸上飞起一点薄红,垂下眼睑羞涩道:“谢谢伯母,连北很好,没有欺负我。”扭头情意绵绵地看着连北,跟着皱皱鼻子忧愁道:“就是他玩性大,老和那些不知轻重的人混在一起,又是飙车,又是会所,又是酒吧的,总让我担心。” “我想着,让他找份工作做做可能更好。”陶菁菁扭回头,恳切地望着连母:“伯母,你觉得怎么样?” 管着儿子不出去乱来,还监督着他上进,连母自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还更喜欢陶菁菁了,夸道:“你这想法好。”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半点本事都没有,又不好直白地说出来,眼神微飘乎着,问:“你想让他做什么工作?” 连北就挨着陶菁菁坐着,听最亲密的两个女人马上要逼他去上班 ,顿时傻眼了,好一会,他反应过来,不满地嚷嚷道:“我才不去上班,我根本不是上班的料子。”让他坐一天办公室,不如让他去工地搬一天砖好了,他根本待不住。 何况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好不好? 自从家里开了投资公司,他偶尔也会以个人名义往里头的项目小投一笔,或者同那些陶菁菁嘴里不知轻重的人打听哪里有好的项目,他就跟着往哪里投。他没什么雄心壮志,能挣出他的零花钱就够了。 反正有连芝在,就有连氏在,总饿不到他。 陶菁菁生气地觑了他一眼,还用胳膊捣了他一下,用略带责备的口吻道:“你就忍心让连姐姐一个人辛苦地撑起一家集团吗?你能不能长进点,进公司给她分忧一下?”她停了停,很贴心地设想了一下以后:“连姐姐要是哪天结婚去度个蜜月,总不能带着工作去吧?你作为弟弟,忍心吗?” 一连几个质问,把连北问懵了,也成功让连父的脸色变了变。他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还在手中把玩的白瓷杯,看起来白净清澈,可买它来当礼物的主人,心思却不如它清澈啊! 一口一声打着为他女儿好的名号,还特意提到她要结婚,这是想干什么? 是想鼓动连北进连氏争权,还想提醒他和他媳妇女儿毕竟是女儿,以后是要结婚的,连氏不应落入外嫁女之手。 连北懵了没能接话,陶菁菁于是把目光转向坐得离她比较远的连芝,问道:“连姐姐,连北也该长大了,不能老躲在你们的庇护下享福,你觉得呢?” 连芝刚用手机回了一条工作信息,随手把手机放下,抬眸回看陶菁菁,只见她面上挂着一缕为大家操心为大家着想的愁容,很情真意切,挺能惑人。 表情没什么破绽,但话就显得太急切了,又是给她分忧,又是提她结婚的,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连芝嘴角慢慢扯出一抹微笑:“我觉得你说得对,连北确实该长大了。”在陶菁菁高兴她能赞同的眼神下,她继续道:“你想让他从什么职位做起?” 陶菁菁眨了眨眼,像是被问住了一样,为难道:“我也不是很懂,连姐姐看着给他安排呗。”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状似不经意提了一句:“要是连姐姐嫌麻烦,就直接让他跟着连姐姐当初的步伐走就好。” 她话一落,连父重重地把手机搁置在木质的茶几上,声响过大,顿时把众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连母这会也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她脸色沉下来不少,瞥了眼陶菁菁后,冲着连父道:“你干什么呢你?” “手滑了一下。”连父笑意不达眼底地解释了一句。 没待他继续开口,家里的女佣过来提醒快要开饭了,他只得把喉咙里的话全吞回肚子里去。 几个人从客厅转坐到和客厅连通的餐厅上,饭菜做得很丰盛,但除了连芝的筷子动得勤快外,其余几人只默默夹着眼前的菜,一眼就看出心不在焉。 连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这会,除了几句生硬的客套话外,没人说话,陶菁菁几次试图活跃气氛,都失败了,没人给她搭腔,她仿若在演一场独角戏,尴尬至极。 她这下终于意识到,事情脱离了她的想象,连父连母先前对她的热络已经不见了。 她用公筷给连北夹了几筷子他喜欢吃的菜,附在他耳边委屈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连北把她夹的菜推到一边去不动,只吃自己夹的,他是不聪明,但连家才从低谷走过来,他看了不少人情冷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了。 再加上从连芝掌管连氏以来,不少人明里暗里地问他甘心吗?甘心让他姐一介女流来继承连氏吗? 他是怎么反应的呢?他当场和那些人翻了脸,有的因此被惹怒,转而对连芝出口不逊,他毫不犹豫的和人打了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陶菁菁今天话里的暗示又不是全无痕迹,他怎么可能傻到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他被问懵了,也只是因为他想不到陶菁菁原来怀有这样的心思。 貌似以前她也暗示过的,暗示他进公司,只是他全然不当一回事,所以她才忍不住替他张这个口吧。 连北吃了几口饭,把心头那点难过和怒气收拾起来,才扭头小声对陶菁菁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 他就不应该把人领回家,他就应该早点识破她的真面目。 “你什么意思?”陶菁菁这句话差点就冲口而出了,临到嘴边才被她吞了回去,还在餐桌上,她要注意礼仪,她不断地提醒自己。 一顿味同嚼蜡的饭好不容易吃完,连母也没什么招待准儿媳妇的心思了,她像连父一样,不动声色地把手镯取了下来,装回礼品盒子里,还心想着回头得交代连北把这笔钱补回给人家,最好一丝一毫都不欠这种有异心的人。 陶菁菁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再试图找话题聊天,连母和连父都应对得不冷不热的,知道不好再待下去,只得寻了个时机告辞离去。 连北送她出门,才出到门口,陶菁菁好看的凤眸就泛起了水光,显得楚楚可怜,问出那句她藏了半天快把她肚子都戳破了的话:“你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连北目光看向别处,语气淡然,听不出半点留恋。 陶菁菁怔了怔,随后暴怒又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要同我分手?”她指着连北的鼻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对,我要同你分手。”连北扭头把视线对准她的眼睛,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处不下去就分手,和我有没有良心有什么关系?” “我是哪里做得不对?”陶菁菁压下怒气,面容平静许多,只余眼泪汩汩地往下流:“我为了讨你家人的喜欢,逛了不知多久的商场,脚都要肿了,就为给他们买合心的礼物。我尊重他们,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自认为已经做到我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 “连北,你是有哪里不满?” 连北一直静静地盯着陶菁菁,她脸上的委屈如同她的眼泪一样真切,眼角泛着红色,很惹人怜爱,连她的话,也像饱含血泪。 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毫不质疑地认为是他辜负了她,欺负了她吧? 就这样盯着沉默了许久,连北才动了动唇:“你的尊重,就是暗地里鼓动我进连氏同我姐争权?你明明知道我对继承连氏是没有任何心思的,我的能力也担不起来。” 陶菁菁的心往下沉了沉,知道连北志不在此,只能缓缓图之,不好现在就坦白心思,当下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我只是想让你有一份工作而已,你误会我了。” “我姐一进公司,几乎马上就掌权的,这整个海市都知道,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提议让我跟着我姐的步伐走,不就是也想我掌权吗?”连北眼神的嘲弄越来越盛,语气也丝毫不客气:“还提什么结婚度蜜月,你是觉得我们全家都是傻子,只能任你糊弄吗?” “外头那么多年轻的总裁,哪个结婚需要把权力分出去的?连氏养着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要是我姐度个假,集团就倒了的话,这集团不如早丢早好。” “我是希望你有点权力,这不假,你没权力你怎么能帮到你姐?下属是可以分担,但哪里有自己人可靠?”陶菁菁看他清醒,知道不好全部糊弄过去,干脆承认了一部分,她小心地挨近连北,想拉他的胳膊讨好一下,却被连北灵敏地避开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藏着遮着不肯坦白,连北忽然间觉得很没意思,淡淡地挪开视线:“随你怎么说吧,我不想去上班,也不会去上班,你既然接受不了的话,那不分还等什么?” 他这般干脆地换了说法,陶菁菁一肚子辩解的话被噎了回去,怒气又要压不住,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失望的眼神瞪着他:“连北,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的孩子?我无所谓你上不上班,但以后我要怎么告诉我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一事无成的大人?” 连北猛地抬眸,“你什么意思?”眉间的褶皱都快能夹死苍蝇了,“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我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陶菁菁垂目擦了擦眼泪,把手放到自己还扁平的肚子上,恳求道:“你不为我着想,总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吧?” 第63章 既然要分出去住,不如也顺便分个家 连父和连母在家里等了小半天,才等到去送人的连北回来,整个人看上去蔫儿吧唧的,像三魂丢了七魄一样。 连父绷着脸问道:“你怎么回事?” 连北找了个地坐下,只低垂着脑袋看脚下,闷不吭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等连父加重语气问了第二遍时,他才抬起头,眼眶微红,“她怀孕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气氛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佣人都自觉地放轻脚步声,寻了个由头躲离这里。 许久,连父按捺不住长叹一口气,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你是不是要同她分手,然后她不同意?” 连媳妇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了,儿子肯定也能察觉到,他不怀疑这一点,也相信他的选择会是和对方分手,只是他没想到陶菁菁暗中撺掇着连北争权,原来底气竟是因为她怀了孩子。 连北点头,他觉得羞愧难当,又觉得自己蠢不可及。他和陶菁菁上过几次床,他们是正经处对象,对方长得又不差,加上不抗拒这种事,而他是血气方刚的成年人,做不了柳下惠,发展到床上是自然而然的事。 只是他原先是坚持戴套的,是陶菁菁擅自取下了套,他当时爽在头上,没想那么多,全随了她去。现在回想,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先借着崇拜他姐的名头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又和他不间断地聊天,然后约出去一起玩,再后来主动挑明心思,和他处上对象,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明明当初也没觉得她多喜欢自己,而自己也没多喜欢她,为什么就答应交往了呢?大概是对方主动追求满足了他那点男人的虚荣心吧。 连北悔得想重回过去一拳把自己揍醒。 连母喝了一口茶又一口茶,然后把茶杯使劲往桌子上一磕,抚着自己气得不断起伏的胸脯道:“我反正是不愿意同这样的人住一个屋檐下的,她强嫁的话你便娶,但娶了你就搬出去住。” 他们这样的人家,女方又不是无名之辈,正经处的关系还怀了孩子,当然不可能说甩了就甩了,真强硬拒娶的话连家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但要她就这样接受这种爱算计的儿媳妇,连母也是不肯的,她捏紧手帕,沉声道:“恒山路那边的房产面积不小,也是新的,之前一直没能处理掉,你就同她搬到那边住吧。” 连父的手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膝盖,半响,他掀了掀眼皮,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严肃道:“既然要分出去住,不如也顺便分个家,我和你妈的意见是一样的,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儿媳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也不稀罕。” 连北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无力道:“我都可以,爸,妈,你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是他不小心弄出的孩子,苦果也该他来承担。陶菁菁不是想得到连家吗?如果他被分了出去,看她还怎么算计?这么想着,他莫名地痛快起来。 分家被提上了明面,但具体怎么分,连父还没确定。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连晚饭都没有吃,把家里的相册从头到尾仔细地翻了一遍,又回房间同媳妇商量了一下,才把一双儿女都叫了过来。 连芝还不知道要分家的事,连北的私事实不属她该管的,她就没有多过问,陶菁菁走后,她就上楼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了。 随着连氏的迅速发展,许多事即使是休假了,她也不能全部丢开,秘书能帮她处理一部分,但决策部分只能她一个人来。 厅里的气氛低沉肃穆,像是发生了重大事情似的,连芝在连父连母的脸庞上扫过,微微勾起唇角,说了一句俏皮话:“爸,妈,你们这么紧皱着眉头,当心明儿白发又多了好几根。” 连父闻言稍稍舒展了一下眉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芝芝,你坐这里。”抬眼看了看儿子,“我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同你们具体说说分家的事。” 连芝乍然听闻分家,怔愣了片刻,走到连父身边坐下,问道:“怎么突然说起分家了?” 连北涨红着脸,羞愤难堪地接过了话:“陶菁菁怀孕了,她要求和我结婚。” “哦。”连芝没带什么情绪地应了声,连北只比她小三岁,也有24岁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闹出了孩子,他都要承担起大部分责任,她说不出安慰的话,也不想说。 至于孩子是不是连北的,连芝倒不怀疑,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孩子出生了,就能轻易检测到真假。陶菁菁作为世家女,不可能像王雪晴一样天真的,她不敢也不会蠢到拿假孩子来做文章。 连父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整个连氏,我们连家占的股份总共是50%,你们爷爷曾经交代过,这股份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卖,只有把这50%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在连氏才拥有绝对的说话权。” 顿了顿,他接着道:“从你们成年后,我就把一部分股份转让给了你们,北北是9%,芝芝你也是9%,剩下的32%在我和你们妈妈手里,想着以后谁继承连氏,这32%就归到谁的头上。” 连父把股份的问题说完,盯着连北的眼睛问道:“北北,你有意见吗?” 股份自然是不可能平分的,不然连氏就该乱了,连父知道这点,连北也知道,他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和负气,诚恳道:“我没有问题。” “很好。”连父欣慰地笑了笑,说到下一个财产分配事项:“之前连氏差点破产,我们两口子多年的积蓄全投了进去,现在钱包基本上还是空空的,分不了你们什么钱。恒山路那边的房子,作为北北你的婚房赠给你了,然后我们会再筹8000万给你,算是给你出的结婚礼金。之后你如何分配,我们就不管了。” 连北喉间缓缓地冒出酸涩来,他确实一直都活在这对已渐渐年迈的夫妇庇护下,连结婚的事都要让他们操心,不禁哽咽着道:“谢谢爸,谢谢妈。” 连父的眼角蓦地也有些犯酸,子女都是父母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他是盼着连北好的,可最后却不得不把他分出去。 他拍了两下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啊,要多长点心。”至少不要被别人轻易地算计了。 一旁一句话都没说的连母眼眶也是红红的,她其实不想走到分家这个地步,但是丈夫说了,置之死地而后快,兴许彻底的分家可以让陶菁菁死了硬要嫁给儿子的心。她图谋的是整个连家,如果最后发现什么都得不到,那她还愿意赔上自己的一生吗? 连母不确定这一步走得对不对,会不会从此把儿子给推远了。她只知道,她的儿子娶了这么个一心只有算计的女人,后半生也快完了,所以她愿意试一下。 说完儿子的事,连父环视了一圈现在的住房,才最后看向连芝:“家里这套别墅,等我们两口子老了去了以后,就留给芝芝你。我们暂时也跟着你过,等你结婚了,你再看看自己要不要搬出去住。” 连芝想如果自己还是小孩子的话,这会一定要扑到这个快60岁的男人怀里,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心酸。但她已经长大了,性情也定下来了,做不来这种事,她只轻轻抱着他的手臂道:“爸,妈,我以后会给你们养老的。” 连父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个浅浅的笑,小小抱怨了一句:“你赶紧给我们生个外孙,才是正经事。” 分家事宜定下来后,连父也不拖拉,第二天一早就找来律师定下了遗嘱,又在网上通报了出来。既然分了,他也就不怕大家知道,还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那以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就不会专盯着连北来下手。 不仅如此,连氏的官方账号上还正式出了连芝任命连氏总裁的通知。股东大会已经召开过,大伙全票通过,只剩这最后一步,本来连父还想着找个好日子来通知的,这会他也懒得找了,干脆把所有事情都锤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陶菁菁听到消息时,正端着滋补的安胎汤喝着,旁边有位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人在喋喋不休地教她怎样笼络男人怎样帮扶娘家。 “怎么会分家?他们怎么能把连北分出去?”陶菁菁猛地站了起来,手中还端着的汤盅直直地砸在地上,汤汁和瓷片溅了满地,连她雪白的裙摆都湿了一大片,她却已经顾不上这点狼藉。 她是开着免提接的电话,陶母坐在一旁,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色大变,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机来查看,然后发现连父不仅在个人账号上发布了消息,还接受了简单的媒体访谈。 也就是说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不能再真,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则访谈,喃喃道:“连北是傻的吗?为什么会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分家法?” 分了家的话,她女儿嫁过去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她着急地催促还傻站着女儿:“菁菁,你发什么呆?赶紧打电话问问,问问连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菁菁慌乱地点头,然后拨通了连北的电话,那边刚接通,她就大吼道:“你是不是蠢?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分家?”不等连北说话,又道:“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你为什么不先同我商量一下?” 连北把手机免提打开,丢到一边去,直到对方怒吼完,才愉快地笑着说话:“反正现在家已经分完了,我明天就收拾东西搬到恒山路那边住去,你要嫁我们就结婚,不嫁就拉倒。” 陶菁菁差点没被这段讽刺十足的话气得心肌梗塞,肚子因剧烈的情绪起伏,微微抽搐起来,她无意识地把手抚在肚子上,降低了音量软声道:“连北,我怀的是你们连家的长孙,还看过医生,医生说大概率是个男孩子,你父亲是不是不知道这回事?你去同他说说啊,他难道不想抱孙子吗?” 她千方百计地未婚怀孩子,把名声搭了进去,目的就是当上连氏的主母,她不能接受最后连北只是一个拿着点分红过活的纨绔子弟。 “我爸明说了,无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都不稀罕。我妈知道你怀孕后,第一句话就是把我赶出家门。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分家?还不是因为讨厌你讨厌至极。”连北畅快地大笑着,继续说着戳陶菁菁心肺的话,“我当然也是不稀罕的,我根本不想娶你,你要是执意要嫁,那么就做好婚后我日日玩得不归家的准备吧。” 他对陶菁菁的爱意已经荡然无存,他不想去做这个女人的好丈夫,也不想去做她肚子里孩子的好父亲,就这样吧,反正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分了家出去,别人也笑话不到连家去。 连北说完,只听得到对面粗重的喘气声,而没有了说话声,想到对方因愤怒而失语,他嘴巴咧得更大了,直接挂了电话。 屋外阳光灿烂,在树下投下斑驳跳跃的影子,他定定地看了几秒,苦涩忽然跟蔓藤似的疯狂攀爬着,攀到他的心脏处紧紧勒住他,让他难以呼吸。 他怎么就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境地了呢?他好歹也是连家的大少爷,为什么就不能学到他姐一分的淡定和敏锐? 另一头,陶菁菁被挂断电话后,再也忍不住发疯起来,手机被她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一张美丽的脸孔扭曲得狰狞可怖。 她想不通,想不通世上为什么会有像连北这样愚蠢的人,不在乎权势和荣华富贵,也不在乎自己的子嗣,只在乎那点可有可无的亲情。 这让她觉得她的一切筹谋可笑至极,她从小就就生长在一个没多少爱的家庭里,因陶母只生了她一个女儿,陶父就在外面养小三养私生子,她和陶母做低伏小,在家里过得战战兢兢,就怕哪天陶父厌弃了扶持小三上位,把她们母女赶了出去。 陶母对她最常说的话就是女儿没什么用,要生孩子就生个儿子,儿子才是女人的傍身之资。嘴上说着她没用,可却又想靠她翻身,想让她嫁入真正的豪门,以巩固自己在陶家的主母地位。 连北是陶菁菁琢磨过最单纯最容易掌控住的大少爷,她不仅想让自己成为连氏的主母,还想成为幕后那个掌权人,她已经过够了靠男人的日子,她想自己当家。 于是,她在网上装软妹,把人钓起了兴趣约出来后,又适当地端起了姿态。她以为男人都是喜欢征服那些有挑战性的女人,没想到连北不吃这一挂,只吃软妹性子的女孩,她不得不又放下身段来主动出击。 事情有点波折,但最后总算还是达到了她的目的,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只差逼连北进连氏争权,然后她嫁进连家,就能一步步把连家谋夺过来。 可不想,连家是个奇葩,连父连母明晃晃偏心女儿,连北也是个奇葩,一心崇拜连芝,毫无进取之心,她纵使有百般后宅的手段,也施展不开来。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陶菁菁不甘心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现在就想揪住连北的领子,把他脑袋里的水摇出来,然后问你能不能势利一点,不要那么单纯。 手机铃声倏地又响了起来,陶菁菁以为是连北反悔的电话,急忙几步跑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看也不看直接接通,然后发现是一个推销电话。 “滚啊!”陶菁菁对着电话里的推销员大骂起来,情绪再次被刺激,她连退几步,不想绊到先前还来不及收拾起来的碎瓷片,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肚子正好侧面磕到桌角上。 “菁菁,你没事吧?”正在旁边唉声叹气骂骂咧咧的陶母被女儿的变故吓到了,手忙脚乱地跑过来想扶起她,又在目光触及到她脚下的鲜血时,尖声惊呼起来,“菁菁,你要忍住,孩子千万不能流了,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陶菁菁脸色惨白,抱着肚子呻.吟着,“好痛,好痛啊!” “快去叫救护车啊!”陶母这才反应过来冲着远处的帮佣喊道。 在陶家陷入混乱时,连芝在给人回信息,因她正式被任命为连氏的总裁,不少认不认识的人,都给她发来了祝贺的信息。 她抽着认识的人回了几条。 其中季宇也发消息来了,还约她参加一个饭局,说有个合作要和她谈谈,关于度假村的一个投资合作。 连芝几乎没犹豫就接受了这个饭局邀请,度假村如果真能运营得成功,回报必定是惊人的,而且这种能带动起地方经济的项目,政府一般会有扶持政策,她无法不动心。 第64章 她现在有多得意,后面就会哭得有多惨 饭局约的时间是3天后,而在参加饭局前一天,连芝率先接到了陶菁菁的电话,对方说要和她谈谈,谈关于连北以及她肚子里小孩的事。 连芝觉得很搞笑,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你找错人了,你应该找连北本人去谈。” 电话那头陶菁菁担心她直接挂电话,急忙道:“连姐姐,我觉得你们对我有太多误解了,我真的很喜欢连北,我想嫁给他并不贪图他什么。连北很崇拜你,也最听从你的意见,所以我想和你单独见一面,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误会。”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恳求道:“我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就等你下班时,见一面就好。” 想到她请私家侦探查到的东西,连芝挑了挑眉,道:“那好吧,就照你说的,下班时见一面。” 晚上6点20分钟,连芝走进一家装修得很典雅的咖啡馆,咖啡馆里的人不多,她一眼扫过去,就见坐得离陶菁菁不远的两个人神色有些怪异,似是认识她的,眸中有股莫名的激动,又很快低头假装自己是路人甲。 连芝神态不变,不紧不慢地走到陶菁菁的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要谈什么?” 陶菁菁讨好地笑笑:“连姐姐先点杯喝的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没给你点。”说完招来侍应生,示意连芝要点餐。 “一杯生椰拿铁,谢谢。”连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扭头对侍应生吩咐道,她不屑为难一个小小的侍应生。 点完咖啡,她饶有兴味地回看陶菁菁,她脸上擦着厚厚的粉底,在柔和的灯光下看上去就像假面,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眼睛也不像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水润有神,而是透着一丝憔悴,不过,她特意穿着一套明亮的淡黄色裙子提神,佩戴的也是暖黄色的耳饰,不细看,倒也看不出憔悴,反而觉得灵动有神韵。 是个会装扮的姑娘,连芝评价道。 陶菁菁脸上挂着很勉强的略带苦涩的笑,抿了口热拿铁后,用难过的语气道:“连姐姐,我不知道连伯父和连伯母为什么要把连北给分出去,但要是因为我的话,大可不必。我并不贪图你们连家什么东西,你们要是接受不了我过门的话,我并不是非嫁不可。” 她微微低垂着头,状似不安地搅了搅手,“我只是不希望连北最后变成一个只会贪图享乐的人,所以才建议他去工作的,你要是觉得为难不好给他安排工作的话,那就让他去我家的公司上班,我爸妈都很赞同。” 连芝静静地听她讲话,等她不吭声了,才道:“我尊重连北的意见,他要是有心要去工作的话,连氏自然能提供他一个岗位。他要是不想工作的话,我也不强逼他,连家不缺他一口吃的,我对他的要求就是他不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侍者正好送上了咖啡,连芝说了声“谢谢”,拿过后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甜度适中,椰香味完美地融入了咖啡香中,正戳她的口味,喝了一口后,她又忍不住喝了下一口。 姿态闲适放松,和对面忧愁又紧张的陶菁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陶菁菁恨得指甲都快戳进了肉里,脸上的表情却还维持着不变,她道:“可是,你们这样溺爱他惯着他只会让他永远担不起事来,真正爱他难道不是……” 她说到这里猛地打住,慌乱地改口:“我,我说错话了,你们当然爱他,只是我觉得你们爱的方式不太对。” 这丝滑的表演,连芝真想给她鼓鼓掌,这明显是指责他们连家故意捧杀养废连北,她笑着问道,语气中倒是没听出什么轻蔑,只有疑惑:“陶小姐,你既然那么嫌弃连北贪图享乐,又觉得他担不起事,那你干嘛还要和他谈恋爱,还特意未婚就给他怀了孩子?” 她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未婚生子等字眼一出,就有坐得近的人好奇地往这边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些指指点点。 世人都爱对女性苛责,他们这样,连芝也不奇怪。陶菁菁自己约的地方,又专门安排了人守在不远处旁听,她自然不好辜负她的心意,把她想展示给大伙的事坦荡地展示出来。 陶菁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厚粉底都遮不住的变化,指甲更是往肉里深挖了不少,她是希望大家都知道她怀孕了,但不代表她希望连芝用这么直白的话揭露出来,显得她很不知检点似的。 她咬了咬牙,才不让自己失了态,强撑笑脸道:“我不是嫌弃他,相反,我很爱他,正是因为我深爱他,所以我愿意顶着众人不理解的眼神给他生孩子,希望他以后过得更好。” 她停了停,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溢出来的湿润,深情道:“我以前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直到遇到了连北,我希望陪着他一同变好,以后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正面的榜样。” “这就是你约我出来要同我说的话?说完了吗?”连芝本来肚子有点饿,现在一杯咖啡快下了肚,已经不饿了,但她也懒得继续在这里看她的深情演出了,或者说,陶菁菁也该进行下一步表演了,她理应主动推进一下剧情。 果然,听到她的问话,陶菁菁讷讷道:“我不知道还要怎么剖白我的心意,连姐姐你们才会懂,我该说的都说了。” “说完就好。”连芝随意地招了招手,喊来侍应生结清了账,站了起来。 才刚往外走了几步,陶菁菁忽然追着上前道:“连姐姐,等一等,我还有一句话要问。”她边说边去抓连芝的手臂,连芝看了看咖啡馆里摄像头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身子,用另一只手去撕她抓上来的手,手刚碰到陶菁菁,就见她歪着身子,往地上摔去。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安静的咖啡馆。 连芝像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时,陶菁菁正捧住肚子,痛苦地呻吟着,看到这一幕的侍应生和客人都惊呼起来,扶她的扶她,喊120的喊120. 陶菁菁被搀扶起来后,一个劲地同人询问着:“我肚子好痛,我的宝宝不会有事吧?” 被她询问的是一个穿着端庄得体的中年女性,她看了看洒在地上的血,为难道:“妹子,这个说不好,都落血了,得上医院看看才知道。”心里却哀叹了一口气,地上洒落的血不少,想着这个月份还小的宝宝估计是保不住了。 她话一落,陶菁菁就用愤怒仇恨的眼神瞪着连芝,嘶吼道:“连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宝宝?你想拆散我和连北,不必用这种手段,直说就好,我自然会离开。如果我的宝宝保不住了,我一定要同你拼命。”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一出大戏啊,纷纷用眼神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有人小声地开口道:“这位孕妇好像是被……”伸手指了指连芝,“被她推倒的,我刚好从后面走过来看到。” 闻言,有人开始指责起连芝来:“你怎么这么狠心?不知道孕妇经不得摔吗?” “还穿着西装呢,打扮得倒是知性,可惜心是黑的。不知是哪家公司的高管?我要投诉她去,留着这种人当管理,也只会残害下属。” “还知性呢?知性个屁,我一看她面相,就觉得她是个凉薄冷血的人,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做出这等恶毒事。” 还有人认出了连芝,直接点名了她的身份,怕被她报复吧,众人的骂声瞬间小了些。 连芝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一句解释的话都没说。 围观的人群后面,有两个男子持着相机悄悄退后了几步,小声交流着,一人问:“拍到了吗?” 另一人眼睛亮得宛如灯泡,声音激动:“拍到了。” 头先询问的那人一瞬间眼睛也亮闪闪起来,压着嗓子道:“我们要发达了。” 连芝在海市俨然成为了一个传奇人物,自她进了连氏后,网上对她全是赞誉有加,少数说她不好的也是因为嫉妒,根本毫无根据,而她本人又低调,他们多少狗仔出动,想寻点她的黑料来报道都铩羽而归。 如今,他们两个得了机会,处在吃瓜第一现场,率先拍到实证性的照片,只要报道一出,在狗仔界怎么地也能扬个名了。 “快回去写稿子。” 两人谨慎地收好相机,轻手轻脚地从人群的边缝往门口走去。 连芝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个微小冷酷的弧度。 救护车很快就到来了,陶菁菁被接上车的那刻,还回头怨恨地瞪了连芝一眼。 这事在网上的爆发如洪涝一样凶猛,连芝回到连家时,连家的其余人都知道了,一个个神色担忧地看着她。 连北怒红着眼,羞愧道:“姐,你不该为我去见那个小人的,她是故意在害你。” 他一点不怀疑连芝去见陶菁菁是因为他的缘故,也无比肯定狗仔报道说的连芝故意推倒陶菁菁导致其流产是陶菁菁设的局。 他姐什么人啊,日理万机的,忙得不得了,哪有时间特意去见陶菁菁,还故意给自己招惹麻烦?何况她性子如此冷淡直白,她要对付陶菁菁,在陶菁菁上门那天当面就对付了,才不会事后去找麻烦。她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我去找她,让她出面说明真相。”连北说着就要出门,他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可他姐不该因为他背负起骂名。 “回来。”连芝先阻止了他继续往外走,才觑了他一眼,无奈道:“你觉得我像是这么蠢的人吗?连她的这点小算计都看不透。” 连北顿住脚,怔愣了片刻,随即一拍自己脑袋,惊喜道:“姐,你意思是你没有中计?”他顿了下,又疑惑道:“不对啊,网上不是都有报道了吗?还是加了照片的报道。” 连母憋半天也憋不住话了,插嘴道:“芝芝啊,妈也看到照片了。”那些照片总共有好几张,有陶菁菁低眉顺目像是受了大委屈的,也有她红着眼角装出一副深情样子的,更有连芝去推她的,一张张拍得清清楚楚的。 现在全网都在骂她女儿是个惯会欺辱人的恶霸,一心要拆散有情人,动嘴还不行,还动了手。骂最多的词汇,就是她恶毒下作,致使孕妇流产。她只要一回想起那些话,头就气得要爆炸。 连父比媳妇和儿子都要淡定些,他觉得连芝不可能犯这种蠢,可是也不能完全肯定,谁都有气到头上的时候,谁知道是不是陶菁菁故意说了什么话把他女儿给气昏了呢? 他摸着下巴斟酌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连芝没有吊人胃口,点头道:“我故意让他们拍到照片的,那些照片错了点角度,看上去就像是我推了她,我手上有一份可以自证的视频。” 她选的站位正好能被咖啡馆的摄像头拍到,她花了点时间拷贝了一下视频,所以回来得慢了点。 “那就好,那就好。”连母神经松快下来,怒火就开始熊熊燃烧,一张嘴,开始骂起人来,“那个烂心肝的,祸害了连北又想来祸害你,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舍得利用,人家说虎毒还不食子,她连畜生都比不上,迟早不得好死……” 连北和连父也跟着她一起骂,一人一句,很快整个客厅就都是骂声了,别说,还挺抑扬顿挫的。 连芝觉得好笑,交代了女佣去热饭,出了这种事,家里这些人肯定是没有心情吃晚饭的,正好陪同她一起再吃一顿。 等他们骂得差不多了,连芝才幽幽地开口:“倒也不是虎毒不食子,而是她肚子里的胎儿先前就意外落了。”所以才使了这出一石二鸟之计,一来想让连家有愧于她,迎她进门;二来则把锅扣到她头上,污了她的名声。 “什么?”连北根本不关心这个算计而来的胎儿是否流了没流,他只是意外这巧合,还意外他姐怎么会知道这事。 连芝知道这事,自然是她有意去打听的,她委托了私人侦探去查陶菁菁的底,陶菁菁算计了连北,也是间接算计了连家,她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当然,陶菁菁要是从此安安分分地嫁给连北,不去做多余的事,那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毕竟是连北自己先犯蠢的,他要承担起弄出个孩子的后果来。但她还想耍花样谋求更多,她就要给她点教训了。不是怀了孩子,就能为所欲为的。 这些连芝没有多解释,只是简单道:“她前天就去过一次医院了,医生已经诊断她流了产。”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连北质问的话说了个开头,就被他打住了。如果陶菁菁安分,不继续拿孩子做文章,而是和他说清楚,然后两人彻底分手,那他姐不告诉他,他至多也晚点就能知道了。 而要是陶菁菁想搞幺蛾子,不准备和他坦白,那他姐告诉他的话,他最多和陶菁菁大吵一顿,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现在,他姐明显是要给陶菁菁一个教训,一次性把她打落到尘埃里,告诉他,只会坏了事。 我真是个废物,连北想清楚后,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连芝看也不看他,对连父连母道:“等这事酝酿得更凶猛一些,我就会把证据全放出来,现在就先让陶菁菁得意一下。”她现在有多得意,后面就会哭得有多惨。 还有一个打算连芝没说,就是她想借这件事看看,有多少人是对她心怀恶意的,那些人肯定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她正好观看观看,在心里有点底。 连父提醒道:“你现在的名声关系着整个连氏,你要掌握好分寸。”出了这事,连氏的股票肯定是有所起伏的,他希望女儿不要玩脱。 连芝了然:“爸,你放心。” 这时女佣来提醒饭菜已经热好了,连芝站起来,招呼道:“爸,妈,你们陪我再吃一点。”至于蠢弟弟,随便吧,爱吃不吃。 打从确认网上的事是女儿有意为之,连母就高兴坏了,这下陶菁菁别说还妄想嫁进连家了,连家还能去反告她栽赃诬陷。 她这些天因为这破事愁得茶饭都没怎么吃,现在一高兴,还真感觉到胃里空空了,随着女儿站了起来,往餐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慢吞吞跟上来的儿子,心下感叹着好在还有个女儿能立起门户,靠这傻儿子,一家都去喝西北风算了。 不用连芝等太久,晚上她去跑步完后,她就等到了一个明显落井下石的人。 那个人把她去参观《无言》的剧组时,何宏上来献殷勤的照片放到了网上。拍照的角度选得很暧昧,正是何宏蹲下来仰头乖巧地看她,而她微垂着眼回看他的一幕,眼神因角度的缘故,有些宠溺,极容易让人联想到金主和小情人的关系。 附言也是暗示意味极重,说羡慕某些人,进组第一天就得了富贵的机缘,第二天就能睡到自然醒不用辛苦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了。 这张照片一出,马上被网友疯狂地转发,底下的留言全是一些难听的话。说连芝是女人中的耻辱,名门中的婊子,看到她就恶心、反胃,劝魏梧赶紧和她分了,别被她这种私德败坏的女人带坏了名声,诅咒她染上脏病…… 连芝没把这些留言往心里去,脸色变都不变,大致浏览了一下后,就退出了界面,打算给费春生打个电话。这造谣的人明显是出自《无言》的剧组,只有剧组里的人才能拍到这么清晰的照片,她是电影最大的投资人,没道理费春生不给她一个交代。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拨通电话,她的电话反而先响了。 第65章 不要用你这双脏污的眼睛看我,我怕我想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拨通电话,她的电话反而先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连芝接通了后,对方自称是魏氏的律师,经魏二少的委托,来帮她处理咖啡馆推人事件和包养事件的相关事宜。 连芝想也不想拒绝了,道:“我最迟明晚就可以自己全部处理好,麻烦金律师帮我转告一声魏二少。” 挂断电话后,连芝盯着黑漆漆的夜发呆了好一会,然后拨通了费春生的电话,语气微冷:“费导,你要是管不好你的人,我这边就派人过去管。”她是电影最大的投资人,要真有心插手剧组的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费春生先前听闻了连芝推倒孕妇的事,说实在的,他是不相信连芝会干出这种事的,无他,她看起来太高冷了,根本不屑去做这种麻烦事。他有心想替她说几句话,但她还未对此事作出正式的回应,他只能把心思按捺下来了。 然后他去回看了今天拍的镜头,想看看哪里还不够完美,他对这部电影抱很大的期待,想做到尽善尽美,没想到回头就发现连芝又出新的丑闻了,而这丑闻的传播源头还他妈的是他的剧组。 这一点丝毫不用怀疑,不是他剧组里的人,拍不到那张照片,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刚想着手调查,连芝的电话就来了。 他还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这是一种身居高位的人的威压,连芝是一个大集团的总裁,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有着清醒的认识,边擦着额头的冷汗边恭敬道:“连总放心,我这边最迟明天中……早上,就能给您一个交代。” 对面的女音淡淡地应了声,没等他继续说什么,电话就切断了,只传来嘟嘟的声音。费春生从这嘟嘟声中听出了连芝的怒气,他一刻不敢耽误,把助理叫过来,让他给开机仪式那天剧组在的所有人都发消息,让干这事的人前来同他自首,否则等他亲自查出来的话,后果对方就要加倍承担了。 等助理听了命令去执行后,他又喊来剧组全部后勤的人,让他们把开机那天对着连芝的摄像头录下的视频文件全调出来。他要双管齐下,看看到底是哪个人吃了豹子熊心胆,敢在剧组里搞事。 别说连芝没有包养何宏,就算她真的包养了,消息也不能从他的剧组里传出去,谁搞事,不管对方咖位多大,他都要把他踢出去。 宴庭收到费导的消息时,正在询问潘可可那天的事,他那天在场上拍戏,无法得知场下的事,但他隐约记得潘可可那天刚好站在连芝休息的不远处。 “你有印象那天是谁拍了照片吗?”宴庭话刚落,信息就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知道这是群发信息,对潘可可道:“小潘,你看看信息,费导也在问这事,你要是有线索的话,就知会我一声。” 他刚说完,就发现潘可可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正好是他目光聚焦的地方,他发现了,此时,他在坐着,而潘可可在站着,他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潘可可的头低得很低,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 心里蓦得生起了不好的预感,宴庭扯出一个温和的笑,轻声打趣道:“小潘,你别老是低着头,你这习惯容易得肩周炎。” 潘可可缓缓地抬起头,然后就直接和宴庭的视线对上了,不同于大多数时候温和的样子,而是带着丝丝锐利,似是要看进她的心底去,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这一瑟缩,宴庭的视线更是锋利了几分,他沉声道:“你知道照片是谁发的,对不对?” 潘可可连忙摇头,否认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宴庭脑袋里甚至还生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他紧紧地盯着潘可可,用不可思议又很冷的声音道:“或者,是你干的?” “宴哥,我和连小姐又没有仇恨,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潘可可握紧拳头掐着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不能惊慌,用受了很大委屈的语气道:“宴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她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她没有去擦,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起来确实是像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宴庭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他沉默着不说话,好几秒钟后,他道:“最好是这样。”说完就让她出去了。 他从潘可可脸上看不出破绽,但他相信他的直觉,潘可可不可能是完全无辜的。他唇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潘可可以为否认了就没事吗?她在剧组里待的时间太短了,可能还不知道剧组里安装的摄像头几乎覆盖了整个剧组,只要导演有心查,谁是真正搞事的人,很快就能查到。 他不知道潘可可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他这次要被她连累死了,不仅得罪了费导,也狠狠地得罪了连芝,他和连芝本来就没有多少可能了,从她直接忽略了他的晚安信息就能知道,现在,更是把最后一丝可能性给掐灭了。 一时之间他有些茫然,他要不要先给连芝打电话说一声?可说什么呢,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他的电话对于连芝来说很可能是打扰,因为她这会应该在忙,忙着处理网上推人的丑闻。 连芝这样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会推孕妇?宴庭想到网上的骂声,又忍不住想嘲笑起来,他无比地想安慰她几句,不管她需不需要,但是,他没有资格。以前没有资格,以后更没有资格。 连芝不知道宴庭的纠结,她此时发现了一件还挺好笑的事,那就是何宏对着包养事件率先做出了回应。 他的回应简单粗暴,直接贴出了自己最近的流水账和他目前的居住环境,然后写了一小段话:【你们见过被包养的人浑身泛着穷酸气的吗?要是老子被连总包养了,老子现在不说住金屋,好歹能买得起一副lv墨镜吧? 还有,老子谢谢那个偷拍照片的人,谢谢你全家,居然把连总如此高贵睥睨的眼神拍出了宠溺的效果,要是老子被连总的正宫追杀了,老子怎么样也要拉你下来作伴。】 他的流水账单中正好有一副墨镜的消费,一个国内不知名的牌子,100出头的价格买下的。 不知多少人因为他这则粗暴的回应笑喷了,还有人觉得一口一个老子的,率性不做作,竟路转粉了。很快他的评论区沦为了搞笑区,不少网友在下头接力玩梗。 更有许多头脑还没僵化的人因为这则回应从被有心人带节奏中清醒过来,竟开始替连芝说起话来了。 【其实推人的照片是有错位拍照的嫌疑吧?连芝好歹是个总裁,怎么可能会大庭广众下做出这么无脑的事?要她真是这么无脑,连氏早该完蛋了】 【对啊,照片证明不了什么,要有视频我才能相信连芝真的会做这么恶毒的事,从她三番两次救人就能证明她的人品是绝对没问题的,提醒大家,不要被人带节奏利用了】 【我倒是希望买了连氏股票的人快点把股票出售,然后让我买回来,预测未来几年,连氏的股票肯定要涨疯。连大小姐,不,现在应该喊连总了,她要是真做了这等恶事,我直播吃键盘,等着吧,事情肯定会有反转,谁敢跟我赌?】 【楼上赌什么?赌吃键盘的话,我怕我消化不良,不如我们赌100根小黄瓜吧,清甜可口,能敷面膜,还能哪里痒堵哪里……】 连芝被这条拐着弯搞黄的评论噎了一下,迅速退出了评论区。她一晚上都在冲浪,再有连氏的公关团队帮忙实时盯着走向,已差不多能判断出有多少人在搅浑水。 不仅是陶菁菁请了水军,陶家也下水帮忙了,还有几个故意抹黑她赚取流量的媒体以及博主大v,她要让这些人都付出一想起这事就后悔不迭的代价,这样以后,才不会随便有人敢招惹她。 要不时不时就蹦跶一个出来,即使没什么实质性损害,也能把她烦死。 另一边,何宏发了回应后,也一头扎进网络里翻看评论,等看到评论区的走向是良性的,没有路人和粉丝被黑子继续带节奏后,总算松了老大一口气。 真是吓死人了,那天被沉海的记忆还深刻印在他脑子里,他一回想起来就肺疼喉咙疼,哪里还有胆子敢攀附连芝,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远好不好? 他真恨死了那个利用他的事来做文章的人,如果能量够的话,他也想让对方试试被沉海的滋味。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个海外的号码,何宏瞅了眼,本能地以为是诈骗电话就要挂断,手指还差几毫米的距离就要碰到触屏按键时,猛地想起了什么,接着心跳加快,手指微微颤抖着,改了滑动方向。 “你好。”何宏用了毕生最温和恭敬的声音说了开头,果然那头传来的是一道阴恻恻的男人的声音,对方没有报名字,但他无比肯定,这就是魏二少,一句话就能让他消失在地球上的魏二少。 “给你两个选择,一、连夜离开海市;二、火速和人确定关系或者称自己是同志。”魏梧半句废话都没说,直接说要求,只要想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和连芝挂钩在一起他就受不了,要不是看何宏的回应还算满意,他现在就能让他真正地消失。 他扯出一个冷到极致的笑,“你看着办吧。”说完掐断了电话。 连芝不用他的帮忙,魏梧得到这回馈的时候,并不会太意外,她总是能冷静地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但他真的好想为她做点什么,这样就像他还待在她身边一样。 三年不见不联系,太漫长了,才没几天,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忍到了极限,但人的极限大概是可以无限次刷新的,他把她的照片贴了满屋,就这么盯着看着,竟也一天天忍了下来。 连芝,连芝,连芝,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已经融入他骨血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宛若许多个想她想得不得了的深夜。 费春生见剧组那边久久没有人来自首,拉长着脸,在屋里不停地转悠着,视频文件太大,要一点点扒拉去察看,没有几个小时,不可能出结果。 他让助理泡上最浓最苦的咖啡,打算就是一夜不睡,也得把那个搞事的人给揪出来。 凌晨快一点时,有位后勤人员对着电脑大喊:“我找到了。”费春生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跑过去一看,咬牙切齿吩咐道:“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被叫过来的人叫小朱,是剧组里的化妆师,专门负责给小配角化妆的。她一见到费春生就哭着交代道:“不是我,照片不是我放到网上去的,我只是拍下来而已。” 忙了半宿没有睡觉,费春生的脸黑得堪比煤炭了,吓人得很,他还没问话,小朱就受不住继续全盘供出:“潘可可不知怎么知道我拍了照,向我要了照片,说她是连总的粉丝,和我保证说只把照片拿来自赏,不会流传出去,我被她磨得受不了,就把照片给了她。” 抬头看了费春生一眼,指天发誓道:“费导,除了她,我没把照片发给过别人,我发誓。” 费春生不认识潘可可,正想提问,他的助理就机灵道:“费导,潘可可是宴庭的生活助理,我现在去喊人。” 助理出去后,费春生沉声问小朱:“你为什么要偷拍?” 小朱正是那天眼红连芝排场大的人,她抹着眼泪垂头道:“我也是连总的粉丝。” 哪个粉丝会拍这种误会性这么大的照片?费春生半个字都不信,眼神锐利地扫过去,直把对方盯得浑身发抖,才再次开口:“粉丝?行,你就把你是连总粉丝的证据全都翻出来,让我看看。” 小朱抖得更厉害了,她哪里翻得出来证据,她不仅不是粉丝,她还就这次的事加入了黑连芝的大军,“噗通”一声,她跪到了地上,哽咽着道:“费导,我错了,我不该偷拍照片,也不该把她的照片发给别有用心的人,我真不知潘可可会拿这照片做文章啊!” 她话一落,潘可可和宴庭两个人先后走进了房间。 潘可可脸色煞白煞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她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小朱,又看了看坐在高凳上黑着脸的费导,沉默着没有说话,事情都已经败落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但此时不是她不想说话就能完事的,费春生扯出一个看着就让人发怵的笑,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可可低垂着脑袋,幽幽道:“因为我讨厌她。”只说了这一句,她又不吭声了。 宴庭自知道她与照片的事有关,就一直没睡等着费春生的召唤,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加失望,他看向潘可可:“连总有得罪过你吗?” 潘可可可以不回答费春生的问题,却不能不回答宴庭的问题,他是她的偶像加恋慕的人,她受不了他失望的眼神,抬起了一点目光,直视着宴庭,道:“她没有得罪过我,但我就是讨厌她。” 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厌,宴庭仔细盯着她的眼睛,追问道:“讨厌她哪里?” 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机会留在他身边,潘可可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眼神骤然间变得炙热:“讨厌她勾三搭四,她明明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不收敛一点?就因为她是个总裁,所以就能肆无忌惮吗?” 她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恶意:“连孕妇她都能下得去手去推倒,她迟早会身败名裂的。” 屋里众人被她的话震得一愣愣的,连芝有勾三搭四吗?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她推孕妇的事还没有定论呢,不是贴张照片出来就能证明什么的,包养照片不就证明是假的吗? 宴庭的嫌恶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他偏开目光不再看潘可可,这样的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脏,说话也不再客气:“不要用你这双脏污的眼睛看我,我怕我想吐。” 炙热的眼神,还有动不动就脸红害羞,他大概知道潘可可为什么针对连芝了,真可笑,他竟然被这种心脏的人给喜欢上了,然后还擅自因为那点嫉妒去对付他喜欢却不可能得到的人。 在场的人常年混迹电影圈,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心眼早磨炼出来了,很快就猜到了潘可可的心思,不由得对宴庭同情起来,居然有这么一位狂热心脏的爱慕者。 费春生还就着潘可可的话深想了一下,望着宴庭的目光若有所思,他电影里的男主角喜欢连芝? 之前跪在地上的小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怨恨地扑向潘可可,叫嚷道:“你欺骗了我,我不会放过你。”她只是拍下照片,没胆量做点什么的,潘可可也连声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可现在,她明显是被利用了。 她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她在电影圈的化妆生涯已经完了,费导肯定会放话出去,更甚至,她在整个海市也混不下去了,连芝作为一个总裁,总不会太心慈手软地放过她的。 潘可可正因为宴庭的话心碎成一片一片的,没留意到她,直到她扑到跟前时才反应过来,可已经迟了,她的指甲已经划上了她的脸。 …… 连芝没有为网上的事心忧,按时睡觉,隔天一早按时起床。还没到公司,费春生的电话就过来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了。 竟是宴庭的爱慕者搞出来的事,连芝稍微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道:“我知道了,麻烦费导帮忙转告一声,我会起诉她们的。” 费春生的电话结束后,宴庭的电话紧接着就过来了,两人像是约好了时间一样,连芝一接起来,就是宴庭略微苦涩的道歉声:“连芝,对不起。” 连芝嗯了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然后道:“我不知道你同她的关系如何,但我不会留情的。” “不用留情,她是新来的助理,我和她没有什么情分。”宴庭苦笑,陈让知道这事后,自责不已,还说他当初本来想选的助理是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说不来了,还给他极力推荐了潘可可。他招人招得急,就答应同潘可可见了一面,发现人还行就定了下来。 现在想想,潘可可为了这个助理岗位也是处心积虑了,这样心思不纯还喜欢走极端的人,留在身边,他还害怕呢。 “那就好。”连芝说完,电话里就没声了,她道:“没事的话,那我就挂电话了?” 宴庭不知道还能同她说什么,低声应了一句,话落,电话就断了。 他忽然间就觉得,这通电话像是提前宣告了他和连芝之间的关系,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心存妄想,不管魏梧出没出国,也不管他有没有监视连芝,他其实都插不进去,费劲心思,最后得了一场空。 他好像记得有谁说过,单程的线只有一方有心维系的话,就算看起来很粗,也经不起一点拉扯。 他该结束这段妄想了。 连芝挂断电话的时候,也隐约猜到了宴庭的心境,她觉得挺好的,该放下时就应放下。这世上没那么多深刻的非谁不可的感情,继续揪着那点心动为难自己,实属不必要。 到了公司,把紧急事宜处理得差不多后,连芝看了一下时间,对王特助道:“网上的事也该收尾了,把证据全都贴出去,然后让律师出律师函,除了几个当事人和狗仔所在的媒体,把参与搅浑水的人和媒体也全都一同告了。” “另外,放出话去,目前同我们连氏有合作的企业,还有未来有打算同连氏合作的企业,只要还保持与陶家的合作关系,就全都终止合作或列入合作黑名单。” 王特助听得精神一震,连芝从掌权以来,很少对外展示自己冷酷无情的一面,总给人一种错觉,觉得她是心慈手软的那一挂,所以才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耍诡计耍到她身上。 而现在,她终于忍不住要亮利爪了。 他觉得好极了,愉快道:“我知道了。” 转身后,他心想,不知陶菁菁后不后悔,因为她的举动,她的家族马上要面临破产了,没有企业家是蠢人,甘愿得罪前景大好的连氏,而选择继续和陶氏合作。 而连芝这番动作,还没有人能指责她一句不是,毕竟是陶家先犯贱,连芝给它教训是天经地义的事。 第66章 如果还能再重来一次,她估计还是选择这样做 王特助的办事能力没得说,从下午接到连芝的吩咐,到下班前这短短的2个小时,他就让整个海市都见识到了连芝冷酷强硬的一面,知道她不仅是想让陶菁菁和狗仔等当事人入狱,还想让这些当事人挂靠的家族或公司也全在海市销声匿迹。 另外还知道,她不打算放过那些下场给她扣帽子的人,发的律师函很绝,说这些人因造谣,让连芝的名誉受损,更让连氏的股票下跌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连芝要告他们赔偿她的精神损失和连氏的财产损失。 精神损失还好说,连氏的财产损失哪怕只是股票下跌个0.01%,个人根本也赔不起,这些人怕是从今往后在海市也要混不下去了。 海市不少有些能耐远见的小家族都为此开了个会议,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后要怎么对待连芝这个人? 会议讨论得出的结果,基本上都一致,那就是以后怎么对待季、魏、肖、陈、楚的家主,那就怎么对待她,千万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低看了她,她的心并不比男人软。对于连北,也不要再把他看成一个单蠢的纨绔对待,要把他看成背后是有大佬给他兜底的纨绔看。 魏松也在和自己的特助讨论连芝,“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于特助想了想,脸上露出点钦佩,道:“陶家这是撞枪口上了,连总应该一直想找个不损害她的名声又能让媒体大众等见识她冷酷一面的机会。” 不要说豪门世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什么之前都要考虑到会不会损害企业的名声,除非你不想同官家交好了,否则,名声就如同身上的毛发,怎么呵护都不为过。 阴私手段固然能使,但非正道,阳谋才是一个成功企业家应该学习的,连芝这次用的就是阳谋,她成功地让整个海市各大家族和各媒体把对她的重视度往上提了又提,而没有让自己的名声遭到一点损害,比当初季宇对付连家的方式要高级多了。 从今以后,就是脑子没那么灵光的人,应该也不敢再随意碰瓷连芝了。 这让于特助不得不服。 魏松轻轻笑了一声,感慨道:“连绅还真是好运,有了个出色的继承人。”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出口,那就是他那个蠢弟弟的运气也还不错,一恋爱,就遇见个各方面都是极品的,难怪死都不想放手。 撞枪口上的陶家现在是愁云惨淡,陶父把自己最爱的一套近百万的青花瓷给摔了个粉碎,指着已从医院回家的陶菁菁鼻子道:“你现在就去连家请罪,不管你是跪也好,怎么样也好,你不让连芝把气消了你就不要回家了。” 陶菁菁现在没有化妆,脸上青青白白的,她仰着脑袋看向陶父,语气中不无嘲讽:“你觉得我还能有机会见到连芝吗?” “见不到来连芝,你就去求连北啊,你不是和他谈过恋爱吗?他总不能不念旧情吧?”陶父现在是真后悔不迭了,他就不该听信这个孽女给他画的大饼而妄图让连芝身败名裂的。 短短几个小时内,陶氏的合作项目全黄了,那些毁约的人宁愿付高价违约费也坚决终止合作,如果没有项目支撑,那陶氏不出半个月,必定要倒闭。 见他还不死心,陶菁菁嘲笑道:“爸,你醒醒吧,连北原本就恨我恨得要死,现在我还没有孩子了,他巴不得我去死,他怎么可能还会替我求情。” 陶父最后一点美梦也被她戳破,怒气汹涌地爆发,他直接抓起桌子上的陶瓷烟灰缸砸了过去,“你这个孽女,扫把精,我当初怎么不在你刚出生时就把你掐死的?现在整个陶家都要被你害没了,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他边说边疯狂地抓起手中能砸的东西砸向陶菁菁。 陶菁菁不躲不闪,任他发泄着,头上很快就破洞了,血液顺着脸颊往下流,一道又一道的,她却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就像地狱出来的恶鬼,渗人得很。 她已经完蛋了,连芝证据确凿又不肯放过她,她注定要坐牢。坐过牢又没有家族可依靠的女人,出来后还能干什么?倒不如现在就被打死了好。 是她低看了连芝,传奇女总裁果然是传奇女总裁,不是她这种只会一点后宅手段的人能算计得了的。 但如果还能再重来一次,她估计还是选择这样做,只是会把计划做得更谨慎一些,不会那么心急,至少先嫁进连家,再慢慢逼连北上进,而不是头一次登门,就猴急得露了马脚。 因为她太想脱离陶家,太想自己当家做主了。她心知自己吃不了苦,没有什么大智慧,能靠的就是这副还算能看的身体。 陶母之前一直在旁边当鹌鹑,怕被丈夫迁怒而不敢多说一句话,可是眼看女儿就快被打死了,她不得不站出来拦了一下:“老公,别砸了,再砸下去,你也要吃官司了。” 陶父被女儿的笑声笑得心里发怵,怒气却不消反而更盛了,现在陶母这个他本来也恨得牙痒痒的人站出来,他立马转移了发泄目标,打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我应该早把你们母女踢出陶家的。” 他悔啊,他为了自己那点名声,容忍了这母女俩20来年,可到头来,陶家都要完了,他努力维持的名声有个屁用,他早该把他的儿子和小情人接进门的,他们再作,也不可能会把陶家作完了。 “老公,你息息怒,别气坏了自己,一定还会有办法的。”陶母头都被打得偏了过去,声音仍是柔柔的,不见一点怒意。 跪坐在地上的陶菁菁已经不笑了,嘴角轻扯起一个嘲弄的弧度,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对无一丝温情只有女方做低伏小努力讨好男方的夫妻。 她忽然间想,如果她适时收起自己的算计,安然地嫁给连北,那么他们的婚后,会不会有幸福的可能性? 这个念头只冒了个头,就被她按下去了,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收起算计的,她从小长大的经历注定了她只能是这么一个会算计的人。 她流产痛个半死时,她的母亲第一时间关心的只是胎儿能不能保住,而不是问她痛不痛。亲情都不可靠,她更加不会去相信所谓的爱情,她能相信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另一边,两个狗仔也懊悔不已,恨不能穿越回陶菁菁找上他们时,坚决果断地拒绝她裹了剧毒的蜜糖诱惑,现在好了吧,工作没有也就罢了,还面临着官司,一个不好,大有可能要吃段时间的牢饭。 就是不吃牢饭,他们也彻底混不下去了,就职的媒体受他们的拖累,即将倒闭,老板恨毒了他们,盯着他们的眼神像刀子般不断地割着他们的肉。 两人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头,还边打边骂着,让你愚蠢,让你贪婪。陶菁菁假摔跤的事,他们暗中观察着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就是觉得连芝拿他们没法,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发稿子抹黑她。归根到底,就没把她当成一个成功的女总裁看,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这是他们犯的致命错误。 现在,他们要为这错误买单了,代价太大,怕是此生都忘不了了。 那些也曾致力于寻找连芝黑料的狗仔,现在无一不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去撞枪口,并立即把相关的念头从脑海中清除,还提醒自己以后要擦亮眼,别把老虎当病猫对待了,说不准,下一个吃官司吃牢饭的人,就是他们了。 还有一个在后悔的人就是潘可可了,她以为后果最多是被赶出剧组,但没想到连芝还要告她,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赔偿还要坐牢,发昏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一清醒,可不就害怕了。 她急切地想找宴庭给她求求情,但被陈让给拦住了,他现在不敢再随便给宴庭找生活助理了,在没有找到满意的人前,他宁愿自己先顶上。不然再招来一个像潘可可这样的,他吃屎的心都有了。他也懒得同潘可可说废话,直接找来保安,让保安把她丢出了剧组。 潘可可见不到人,还不甘心,想着宴庭这么温柔的人,不可能会这样对她的,怎么说她也尽心尽力地伺候他小半个月了。慌乱地找出宴庭的电话号码,却发现怎么也拨打不过去,宴庭把她拉黑了。她回想着他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的嫌恶眼神,忍不住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这些人有什么心路历程,连芝都不关心,也别和她说狗仔所就职的媒体是无辜的,它放任旗下的员工去偷拍污蔑,还没做好审稿这关,就注定它也是有罪的。 她准时下班,并提前几分钟到了季宇报过来的饭局地点里。 这个饭局不仅只有她和季宇两个人,还有肖飞和陈宁,要建立一个优质的度假村,少说要往里投入几个亿或者10来个亿的资金,连芝不意外季宇会拉上其他人一起,分担的人越多,个人承担的风险就越小。 目前包间里只坐着肖飞,他站起来笑着招呼了连芝一声:“连总快请坐,陈宁和季宇都正巧有点事,要晚几分钟才能过来。” 连芝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淡声道:“肖少客气了。”肖飞还没正式接过肖氏,还当不起一个总字。 肖飞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目光落在她冷淡的脸上,心情略微复杂。她的转变,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从前是人人不屑的千金大小姐,短短几个月时间,却已成了海市不可小觑的风云人物,他实在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促使她改变这么大的。 都是认识许久的人,他也就不想拐着弯说话,直白道:“连总的以前和现在,总让我有一种割裂感。” 连芝喝了一口茶,慢慢道:“人到某个点上,自然而然地就发现自己应该要改变了,不然,怕是现在肖少已经没机会见到我了。” 她语气平静,不带一点讽刺,但听在肖飞耳里,却是十足的讽刺。他想起了当初季宇打击连家的事,而那时自己漠不关心不说,还觉得连芝是自作自受,他耳根蓦地烫了起来。 如果连芝没有改变,那么此刻,他确实已经没有机会在海市见到她了。他动了动唇,想说句对不起,又觉得这话很苍白,到底是闭着嘴,没有再多言。多讽刺啊,季宇因为讨厌连芝要灭了连家,最后却又爱上了自我觉醒拯救了家族的连芝。 连芝也没有再说话,沉默伫立在两人之间,幸好,陈宁和季宇来得并不慢,也就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个两三分钟。 “不好意思啊,连芝,我们迟到了。”陈宁一进门,就开始道歉,还回头交代服务员快点上一桌菜。 季宇不动声色地看了连芝一眼,择了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不带贬义地道:“连总今天可真是威风。” “还行。”连芝淡淡道。 陈宁皱着鼻子玩笑道:“连芝你也太谦逊了,你都不知道,我家老头子还因此耳提面命地交代我,说以后见到你,千万放尊重点。”他像是惆怅地叹口气,“咱海市以后又多了一个我不能招惹的人啰~” 连芝被他逗得笑了笑,同样玩笑般回道:“陈少要招惹也可以的,不怕被剁爪子就好。” “好凶。”陈宁做害怕状,顺口道:“魏梧要是在就好了,我要问问他,你这么凶,他怕不怕?” 话一出,包间的空气似乎都滞了滞,陈宁后知后觉,心里暗骂自己嘴笨,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家举办了个相亲宴,不就说明连芝和魏梧已经分了吗?还有以魏梧的性子,如果不分的话,连芝昨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能没一点动静?怕不是要剥了陶菁菁的皮了吧。 季宇下意识就扭头去看连芝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兴许是连芝掩饰太好了,他没在她脸上看到一点波动,只听她自然地接话道:“魏二少怕不怕我不知道,不过,有些人怕了就好。” 这绝对不是因为心无波澜,季宇莫名地肯定,如果连芝真正的心无波澜的话,连父连母为什么会违背她的意,煞费苦心地办一场相亲宴。如果真的心无波动,魏梧也早该从国外回来继续纠缠了,他出国该是和连芝有了什么约定。 没等他继续多想,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纵列的服务员端着菜肴过来,没大一会,桌子就摆满了。 陈宁讪讪笑了两声,连忙招呼大家动筷子,并在心里警醒自己,今晚可别再漏嘴提魏梧的名字了。 饭吃了个半饱,酒过了几轮,季宇才开始说起度假村的项目。 开发地点是离海市开车路程4-5个钟的一个靠海的半岛,目前那边交通不便,道路窄小,小车都难以通过,住着三、四十户世代以打渔为生的渔民,海湾线长,海水清澈,又保留着不少年份长的植物,自然风光很好,只是因为交通不便,所以少有人光顾。 已经同本地的渔民商量妥了,他们愿意和开发商签开发合同搬离故乡,但是除了安置住房外,他们要求在度假村里每户人至少要有一份工作。这个要求不过分,也挺好满足,偌大的度假村,有些工作岗位本来也最好找懂本地生态的人来做。 不过,这个半岛优势明显,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每年都有一段时间的涨潮期,潮水汹涌,每年,这些渔民要弃房子搬到远处去住,等潮水退下后,再搬回来。 季宇滔滔不绝地把基本的情况介绍了一遍,都是自己人,他直言:“我是觉得有开发潜力的,很适合塑造成高档的度假村,涨潮的时候,正好举办冲浪活动。你们如果无意的话,季氏自个也能吃得下。” 肖飞和陈宁闻言,直接表态要参与投资,都是认识20多年的兄弟了,自然相信季宇。而且他们这么富二代别的可能不热衷,但对玩的是绝对热衷,海滨的度假村就经常去,最后开发出来,就算揽不到什么客源,他们自己呼朋唤友地三不五时地过去,亏点也不是什么问题。 连芝夹了一筷子菜咽下,道:“我要去实地考察一下才能决定。”别说季宇只是一个外人,还是有过仇恨的外人,就算是亲兄弟,这种大项目,她也要自己亲自去考察一番,才会做决定。 “没问题。”季宇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当初决定要投资时,也去细致考察过,本质上,他和连芝是一类人,在商言商的人。如果连芝直接拍板下了决定,他才会意外,看了看另外两个好兄弟:“你们也先别急着决定,先定个时间一起过去看看。” 这个饭局结束得不算太晚,项目情况说得差不多后,又举杯干了几轮就结束了。期间肖飞要同连芝敬酒,他没找什么敬酒理由,只说要敬酒,连芝接受了,同他喝了三杯。他之后,陈宁也同连芝喝了三杯,他本意是自己喝,连芝随意的,但连芝给自己斟满了三杯。 饭局结束,她脸颊上泛起了些红晕,季宇同她走出饭店门口时,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连芝摆摆手拒绝了:“不用,你先走吧,我沿着这条路走走。”她指了指脚下宽敞的人行道。她并没有醉,只是脑袋微微发胀,想走走吹吹风。 饭店门口的灯光柔和地倾泻而下,她身着合体的简洁黑色西装,眉宇淡淡的,有一种独特疏离的气质,脸颊却是泛着诱人的红晕,下来唇色被酒水滋润得水润饱满,季宇看着,竟觉得她浑身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性感风情。 他喉间滚动了一下,有些不甘心道:“或者我陪你走走?” 连芝却已经转过了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一个潇洒的挥手。 季宇握紧着拳头,他想追上去,脚下却状似有千斤重,重得他根本抬不起脚。好半晌,他苦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 走在他们后面的肖飞突然张口问:“是不是很不甘心?” 第67章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玩什么淋雨? 走在他们后面的肖飞突然张口问:“是不是很不甘心?” 季宇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仰头吐出个几近完美的烟圈,透过烟雾看,他的五官更为立体英俊,却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伤感,他用低沉的嗓子道:“不甘心又如何?” 自然是不甘心的,可已经是注定的结果了,他再强硬着纠缠,只会让人生生看轻。如果连芝能力不那么强悍,个性不那么鲜明,他也许还能来个强取豪夺,但如果连芝能被他强取豪夺,他自然也不会迷恋上。 这世上很多事情就像是个悖论,你置身于其中,无可奈何。 肖飞沉默着也点燃了一根烟,是的,不甘心也不能如何,他最近又偷偷去看了他喜欢的女人,她其实过得不是特别好,夫家频繁地出事,她既要带孩子,又要工作养家,神色总透着疲惫。 但她笑起来时仍然很暖,他找人间接劝导她离婚,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接受了现在的生活。 他总觉得,人是有宿命的,每个人都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行走,你就算一时插手让对方走偏,但某个时候,他一定又返回原来的轨道。他曾出手让她和她的丈夫闹了误会,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离婚了,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又和好了。 直到手头的香烟徐徐燃尽,肖飞道:“我爸让我快点结婚,然后接下肖氏。”她走她的人生,那他也该走自己的人生了。 “那就擦亮眼睛,尽量找一个安分的姑娘。”季宇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了一句,他也只能给肖飞这点建议了。 王雪晴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从入狱到现在,三番两次提出要同他见面,他都拒绝了,听说她还闹过轻生,把肚子里的胎儿都闹掉了,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可他依然同情不起她。并且每次想起同这样的人恩爱过,他都会忍不住犯恶心。 他兴许以后再也不会走进婚姻了。所以,他希望肖飞不要步入他的后尘。 肖飞知他是想到王雪晴了,他也想到了,心有戚戚然,郑重道:“我会的。”不追求爱情了,但至少对方的人品不能令人生厌。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连芝还在独自前行着,明明先前空气还是清爽无比的,突然间却飘起了泥土闷闷的味道,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开始乱飞乱窜,这是要下雨了。 连芝停下了脚步,她忽然间想起了魏梧,想起了他把自己烫得红彤彤,然后她牵他手走路的那晚,想起了山里雨夜,他们紧紧拥抱着等救援的那晚。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都没有满一个月,可回忆起来,却有好多细节,心口一瞬间酸酸涨涨的。 风平地刮起,雨骤然间落下,连芝开始迈动脚步跑了起来,如果这条路一直跑到尽头,能见某人一面的话,连芝想,她说不定会放纵自己一次,就这样不停地跑下去。 这场雨下了很久,停下时,连芝已经回到了家。连母看到她衣裳都快湿完了,训了她两句不知爱护自己后,忙督促她去洗澡换衣服,还亲自下厨给她煮了一碗浓姜汤。 半个钟后,连芝捧着姜汤问一直看她的连北,“你干嘛?” “姐,对不起。”连北嚅嚅嗫嗫地吐出了四个字,脸色红得如同猴子屁股。 “哪里对不起我了?”连芝皱着眉快速吸了一口姜汤,又快速地咽了下去,她不太喜欢纯姜汤的辣味。 “我给你惹了好多麻烦。”连北羞愧地耷拉着眼角,从赛车到陶菁菁,总是麻烦连芝给他收尾,还有他现在能过上优渥的生活,也是托了连芝的福。明明她只比他大三岁,却已经能撑起一片广阔的天了,而他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凡事都要麻烦大人来帮忙。 “嗯,你这次确实是给我惹了麻烦,但也不全怪你。”连芝硬着头皮,一口气把姜汤全喝完了,吐字稍稍含糊:“以有心算无心,你中招也不奇怪。”本来就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她不能强求连北能辨别出所有靠近他的人的本性,她对他的基本要求本也只是他不要主动去惹事。 不过,会反省是好事,她问:“那你经过这次的事,有没有什么感悟?” 呜呜,姐姐太好了,居然还能开导他一句,连北立即小鸡啄米般点头,总结道:“好面子是男人的大忌,我应该对自己的魅力心里有数;漂亮的女人是有毒的,我以后一定会时刻警惕;主动勾引我的女人也是要不得的,我要远离;不结婚,以后坚决不和女方发生关系,也不会再去找女伴。” 后半句话他说得有些难为情,再怎么地,他也是一个成年男性,做这种承诺好像挺傻的。 连芝听了有些无语,对女性的判定太简单粗暴了,想了想,又觉得不错,至少连北能做到这几点的话,以后应该能躲过像陶菁菁这样类似的算计了。 她补充道:“人和人的交际总归逃脱不了一个‘利’字,对方主动对你示好时,你就要清楚地知道他是有所求的,当你衡量他求的是你给不起时,你就要警惕了。” “我记下了。”连北反复地琢磨着这句话,把它深深地记了下来,他是不聪明,但他听聪明人的话。 把心里的结说清楚了,连北揉着自己脑袋,不好意思道:“姐,我还有一件事想寻求你的意见。”抬头看了看连芝,在她眼神示意下,他接着道:“我和黄毛商量着,想合伙开一个电子竞技工作室,你觉得怎么样?” 他想给自己找点事忙,这样就不会天天无聊着要去参加这个party那个party了,那些场合的人都单纯不到哪里去,他害怕他天天去混,哪天又混出事来。 电子竞技?连芝对这一块不太熟,但也能判断这一块在国内还有很大的蛋糕能分食,从连氏的游戏笔记本销量数据就能知道,她道:“这一块在未来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你们要开工作室的话,就尽早。” 得了准话,连北高兴道:“我一会就转告黄毛,明天我们就开始准备。” 连芝想应一声,喉咙却突然发起痒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有种预感,她可能要生病。 连母一直没插口女儿和儿子间的对话,就坐在另一旁专注地看电视,乍然听到这声喷嚏,忙站了起来,走过来摸了摸连芝的额头,没感觉到发烧,长舒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睡觉休息。”说着还又念叨了一句:“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玩什么淋雨?” 连芝的心一下子软软的,很乖地说了声“嗯”,站起来往楼上走去。睡到半夜时,她忽然全身发烫,还冒汗,头也晕晕沉沉的,预感成真了,她生病了。 她从穿到这里,因为一直保持着锻炼,还从未生过病,有一种说法,说人一年到头,健康太久了,最好生一场病,让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连芝不知道这说法是不是有科学依据的,但她并不怎么担忧,以她的身体素质,她想着,最多一两天就能恢复。 可这次,她过于乐观了,她一度发烧到39度,还反复降了又升,把一家子都担心坏了,请了两个家庭医生24小时随身看护着,连母甚至给自己定了闹铃,半夜每隔2-3个小时就过来看她一次。 乌乌是只机灵暖心的狗,见她不再像往常一样早晚去跑步——乌乌早已成功化身她跑步时的小尾巴了,竟自己溜到她的房间里来,看她躺着脸烧得又红又烫的,竟自己跳到床上去,想给她舔脸降温。 把连芝弄得哭笑不得,把它赶下床没一会,它又跳上来了,然后扒在她的枕头边上,一动也不动地看她,要不是晚上连母强制性地抱它回狗窝睡觉,它都不肯走。 就这样折腾了差不多一个礼拜,病情才明显好转,正验证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连芝因为这场病生生瘦了好几斤。 生病期间,她并未把消息往外传,但某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不间断地给她打电话,每次接通都没有说话,连芝也没有说话,电话里只有大段大段的沉默和旁人的声音。 有时候,连芝睡前忘了挂电话,醒来后发现,电话还在通着,手机的电量顽强地支撑着这漫长的沉默,她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打着这通电话。她只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她回想起来,仍觉得有一种难言的钝痛和浅淡讨厌不起来的温柔。 然后是接下来的三年,三年时间,连氏的几个重要投资都取得了巨大的收获。先是电影《无言》的上映,时间是第二年元旦期间,首日票房2500万不算高,但从第二天开始,票房一路起飞,5000万,8000万,一个亿……一周总票房高达6个亿,在同期同成本的电影中一骑绝尘,甚至逼近了几部欧美豪华巨制。 关键是它只是一部中成本的制作,加上宣传资金,成本也才堪堪1个亿出头。 这部电影本来只打算上架20来天,但下架后不断地有粉丝强烈呼唤再次上架,粉丝数目还不少,发行方做了市场调查后,又重新把电影排片上架,票房自然是比不上最开始的时候了,但每天也有1000-2000万的斩获,不算少了。 最后真正下架的时候,总票房四舍五入15个亿,刷新了近些年国内电影票房的纪录,连氏作为最大的投资方,前期投资了5000万,后面宣传阶段又加投了2000万,挣了个盆满钵满。 这部电影不是纯粹的商业电影,还有不少文艺的内涵在,不仅在国内勇夺了几个重要奖项,在国际权威性电影节参展上,也拎回了两个重要奖项,一个是最佳编剧奖,一个是最佳男主角奖。 票房和奖项双丰收,不知道有多少人目瞪口呆,又有多少人犯了眼红病。连芝一跃成为电影界的投资大佬,许多喜欢投资电影的巨富纷纷为她设饭局,打听她下一部电影的投资计划。 而这,只是她三年中的其中一个重大投资。第二个投资就是同季宇合作的度假村了,连氏向银行借贷往里大手笔投了2个亿,度假村开发历时一年多,在第二年快年末的时候投入使用。一经宣传,就成为了国内各世家和商业精英的度假胜地。 因为环境很好,各医疗设施又先进又完善,甚至还有职位不低的官家人去那边疗养。短短半年,成本就收回来了。当爆出连氏也是背后主要投资方的时候,连芝的投资大佬头衔不再限于电影界,而是整个商业上,约她的饭局更是络绎不绝。 有人约不到她,还直接去连氏下面拦人,致使连氏的安保一直往里加人,不加人不行啊,还有的人直接去地下车场里堵人,每天,安保都要往外驱赶好几波人,烦不胜烦。 最后一个大投资,就是谭启的生物芯片了。这个历时比前两个项目都要长,在第三年年初才取得了重大进展,研发出可以用在猫猫狗狗等小动物身上的芯片,专利一经往上报,就有官方相关部门的人找上连芝。 两方人在保密级别极高的会议室密谈了几个小时,出来后半个月,连氏名下多了一家同官方合作的生物芯片公司。这家公司目前外界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但连氏知情的高层足足激动了好些天,这家公司一成立,就代表连氏以后是有官方背景的了。 公司的ceo连芝没有找别人来担当,她亲自兼任了,她要把这家公司的权利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别人来担任,说实在的,她有点放心不下,关系太重大了,她承担不起出问题的风险。 时间就如白马过驹,稍纵即逝,转眼就三年了,连芝俨然成为海市身价最高的单身女人,无数人关注她的婚姻情况,不断猜测最后名花落入谁家。 有网友发起了一个相关投票,上头列举了几种类型的好男人,然后选择你最想让连芝嫁的类型。最后投票出来的结果出人意外,高票数远超出第二名的选项居然是“其他”,而投这一项的网友给的理由是,希望连芝独美,说别的男人都配不上她。 连芝知道这投票后有些哭笑不得,她其实没有那么好,她有无数的缺点,只不过网友离她太远了,把她美化了而已。 连母也不满意这个投票,倒不是她认为女儿不够好,而是她觉得女儿这么好,更应该要拥有幸福的家庭,她道:“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往年都不办宴,今年说什么也不能依你了。” 她有心要把这个生日宴大办特办,最好把海市所有的青年才俊都请过来。是的,连母又想给女儿介绍对象了,这几年,她算是看得透透的了,那就是要让连芝自己去认识男人,估计等她老得走不动道了,连芝也带不回一个男朋友。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工作,根本无心恋爱。 连父一听媳妇的话,立马举双手赞同:“对,你要是没时间筹办,我和你妈给你弄。” 他想了好几年的外孙了,屁都不见一个,谁家的老父亲有他这么凄惨的?眼看女儿都已经奔三了,大龄生子多危险啊,他决心今年要下狠心逼一逼了。 男方只要人品没问题,家世他不挑,反正夫妻双方,他女儿肯定是要主外的,那男方主外还是主内就无所谓了。 连北自那年连芝病好后,就搬出去住了,目前不在这边,连芝瞅瞅头发又斑白了不少的两老,道:“不用你们给我弄,我自己来。” 这是同意了?两老顿时喜笑颜开,心里开始琢磨着要请哪些人,务必一次性把女儿的婚事搞定。 每个周末,连芝除了很忙要出差外,都保留着骑机车去兜风的习惯,这周末也不例外。同连父连母敲定了生日宴会举办之后,她就打算出门了。 乌乌不知从哪个旮沓里钻出来,追着她往外走,连芝无奈地叹了口气,返回屋内拿了一个黑色网格塑料筐出来,这是乌乌的座驾。自某次她心软带着它骑车出过一次门后,它就惦记上了,每次连芝去拿钥匙时,只要被它看到,就会立即冲过来。 连芝把塑胶筐绑到车尾上,然后往里垫上柔软的坐垫,给乌乌套上牵引绳,再抱着它坐上去。筐筐有点深度,即使颠簸,它也不会掉出来。主要是它很乖,从来不往外跳,也不乱叫,只会瞪着圆眼睛,沿着网格的孔往外看,偶尔把头钻出来一下。 载着狗子出门,连芝最大的困扰就是回头率太高,还有人不停地拍照,好在她戴着头盔,怎么拍也拍不到她的面部去。 先沿着周郊几条人少风景又不错的街道溜了一圈,才慢慢地回到市中心,连芝找了家便利店停车,想进去买瓶水顺便给乌乌买个它能吃的罐头。 才进去两分钟拿了东西,账都没结,就听门外传来很凶的狗吠声,乌乌很少对人叫,连芝蹙起眉头,同老板说了声后,把东西放下就往门外跑。 见到她,乌乌立马不叫了,只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她,同它一起看向她的,还有某个眼神委屈程度不输于它的男人。 第68章 连芝,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吧 见到她,乌乌立马不叫了,只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她,同它一起看向她的,还有某个眼神委屈程度不输于它的男人。 男人依然留着半短的复式碎发,五官俊美得人神共愤,时光在他身上状似没留下什么痕迹,身材没变,就是穿着,也同以前差不多,时髦中带点浪荡的劲头,抓人眼球。 四目相对,没什么事隔经年好久不见的文艺情怀,也没什么一眼万年的深情对望,更没有什么脚趾扣地的尴尬感,只有连芝藏不住的嫌弃和男人一如从前地会装无辜。 “你在干什么?”连芝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了他手上拿着的小玩偶逗猫棒上,淡淡道:“它不是猫。” 魏梧无辜地眨眨眼,道:“我知道啊,但不是说猫狗一家吗?我专门给它挑的玩具,你看。”他把逗猫棒上的小狗头玩偶抬起来展示给连芝看,“这狗头同它多像,它没道理不喜欢的吧?” 连芝看不出来哪里像了,玩偶是萨摩耶的头,而乌乌是一只比熊,除了颜色一样,样子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无数个点,她警告道:“你再逗它,我就把你当狗贩子对待了。” “哦”魏梧长长地应了声,很不甘愿地把逗猫棒放下了。 连芝不再理他,转身走回店里,拿起先前挑好的东西,结账时,老板往门口看了眼,揶揄道:“姑娘,那是你男朋友?感情真好。”心道她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从未看过男人用这么火辣的眼神看女友,真像偶像剧里演的深情男配,颜值还高。 连芝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魏梧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便利店门口前边不远的地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炙热得不会让人错认连芝和他的关系,连芝耳根有些发热,很快收回视线,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抓起装东西的塑料袋出了店铺。 一出来,魏梧就亲昵地上前,不由分说地牵住她另一只空着的手,道:“我让人把它送回去好不好?”他抬眼看了看乌乌,眼神嫌弃得不得了,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在,连芝的心就被分了一半出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当初应该送只猫的,而不是只粘人的狗,连连芝兜风都要粘着跟上,他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我自己送它回去。”连芝说完抽了一下手,没抽回,无奈道:“你先放手,我要喂它喝点水和吃点东西。” 魏梧听了,更是觉得狗子碍眼,他万分不愿地松了手,一把夺过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塑料袋,问:“怎么喂?” 连芝走到车子旁,从座桶下拿出一个狗碗,示意他把水倒点进去,再把狗罐头打开。 魏梧一一照做。 期间乌乌瞪着迷惑的大眼睛望着魏梧,不懂这个讨厌的人类怎么和它的主人那么亲密。见他还要喂它吃的,它忍着馋劲,骄傲地偏过头去,表示不领情。魏梧可不惯它,直接就要把东西拿走,对连芝道:“你看,它不渴也不饿。” 眼见着美味被收走,乌乌终抵不过本能,连忙把狗头凑过去吃了起来。魏梧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已经无缝衔接地又重新牵上连芝的手,轻蔑地看着狗子,嘲笑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连芝再次提醒,“它是狗。”同狗计较的人,才是应该被嘲笑的人吧? 等乌乌吃得差不多后,连芝就打算送它回去了,身边跟着一个小肚心肠的男人,她也没法带着它继续玩耍。魏梧指了指车尾座,问:“我怎么坐?” “什么怎么坐?我送它回家,你跟上来干什么?”连芝不想搭理他,跨上车子就要启动。 魏梧紧紧抓住乌乌的塑料筐不放,不爽道:“凭什么它能坐,我不能坐?这不应该是我的专座吗?”他说着用阴翳的眼神死死盯着乌乌,大有把它宰了的心。乌乌大概是察觉到了威胁,全身毛发都支棱起来,还冲着魏梧死命地狂吠。 连芝恼怒地下了车,几分钟后,乌乌连同她的座驾都被托运走了,而她则被魏梧领到了附近一家饭店的包厢里。 刚进了门,男人就凶狠地吻了上来,像是要把这把几年错过的份找补回来一样,疯狂地吮吸着,撕咬着,掠夺着,连芝被他弄得唇舌又麻又疼,肺部的空气一点点稀薄,她无意识地张嘴呼吸,然后口腔被侵占得更加彻底。 身子酥麻,头脑昏沉,在彻底失去力气时,连芝愤怒地撕咬了回去,舌尖很快尝到了血液的锈腥味,分不清谁是谁的。两人周身之间莫名地萦绕着那么一些誓死缠绵的氛围。 也是这时,连芝才有魏梧回来了的实感,她的手下意识地摸上男人心脏的位置,那里“砰砰砰”急速而有力的跳动声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她的掌下,她心口空旷的位置突然间就被这跳动声占满了。 魏梧亲吻的力度骤然间变得轻柔,他一寸一寸慢慢地舔过连芝的上颚,然后回到她温热的唇上,把她唇瓣上渗出的血珠和她嘴角溢出的晶莹全都纳入自己口中,才贴着她耳边低低地问:“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比起三年前怎么样?” 连芝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喘了一会气,异常坦率地道:“感受到了,很有力。”她嗓音沾染了些欲念,一张口比平常沙哑软乎了许多。 魏梧听得眸色顿时幽深许多,咽了咽口水,把欲望吞下去,呢喃道:“连芝,我好想你。”这是他见面后喊的第一声连芝的名字,低低沉沉的,仿若蕴藏了许多深刻的感情在里头。 连芝心口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比先前的跳动要激烈许多倍,她没有说话,魏梧知她是不会说情话的性子,也不在意,箍紧她的腰肢,又控制不住去嘬她又烫又软的耳垂,一口又一口的。 包厢的门在这时候被敲响,连芝想也不想猛地推开男人,魏梧毫无防备,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后怨念地望着她。连芝一眼都不看他,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假装淡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请进。” 魏梧控诉地盯了几秒后,见她毫无表示,只能放弃了,择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这是一家临时找的饭馆,档位中等水平,进来时落座率不高,连芝对饭菜没抱太大期望,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饿了,吃起来却觉得异常的可口,只是唇瓣被咬伤,吃东西有点痛,还有就是某人的眼神过于露骨,影响了她用餐。 “我说,魏二少,你能不收敛一下?”连芝咽下嘴里的菜后,忍不住警告了一声。 魏梧漫不经心地夹起了一片莴笋,不赞同道:“我已经很收敛了。”他都三年没见她了,只看看不做什么已经是他极力克制的后果了。 连芝:“……” 瞥了眼他眼睛下面淡淡的黑眼圈,看在他应该是刚下飞机不久的份上,连芝侧了侧身子避开了一点视线,懒得继续跟他争辩,反正辩到最后,他总也有借口。 吃完饭歇了一会,连芝问:“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魏梧摇头,他只恨不得时刻黏在她身上,怎么可能回家休息?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看电影也不费什么神,连芝无可无不可地随他了。近段时间没几部新电影上映,走进影院后,连芝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排片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其中一部今天刚上映的,魏梧笑了声:“你确定要看这部?” 旁边正好立着有这部电影的宣传海报,连芝目光在导演的名字上掠过,抬起下巴问,“怎么,我不可以看吗?” “自然可以。”魏梧低声道。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凑得很近,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连芝耳边,她有些受不了地给了他一手肘,“你再不收敛点,我就回去了。”她有点想骂人了,这男人三年没见,黏糊得她招架不住,外形条件又格外地惹眼,没见来往的人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了吗?要是被认出来了,她脸也不能要了。 “我保证收敛。”魏梧揉了下被击打到的腹部,懒洋洋地应了句,盯着她比脸颊要敏感许多的耳朵,上面红彤彤的似乎冒着热气,可惜不能再尝一口,他站直了身体,不无可惜地想。 买的是临近一场的票,不用等多久,就能进场了。走进放映厅时,连芝发现人还挺多,七七八八都坐满了,还听到旁边的小姑娘同伙伴抱怨道:“我等这部片等好久了,国内发行真的太慢了,比国外迟了一个来月,我国外的朋友都给我推荐过几次了。” 她伙伴道:“听说这爱情片在国外挺火的,没想到导演是我们国家的人,说实在的,我也期待一段时间了。” “嗯,一个新锐导演,这电影是他的第一部作品。”小姑娘显然了解得比较多,还微微有些可惜道:“只是导演的资料太少了,点进百科只有寥寥几个字,照片都没放一张,用搜索引擎搜,搜出来的基本上是和他同名的魏二少的信息,他取了这么个名字,也太吃亏了。” 连芝听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扭过头看着魏梧:“你故意的?”故意把自己原本的百科词条删掉,建立了一个新的词条,让人误会两人不是同一个人。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魏梧挑着眉道。 连芝翻了个白眼,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这也就能短暂骗骗不经常上外网的人,有心人一扒就扒出来了,不过她也知道是因为魏梧这几年沉寂下来了,网上很少再提到他的名字,搜出来的新闻也都是些陈年旧事,所以一时间没有人想到他身份上的转变。 大屏幕上广告已经播放结束,电影要开始了,连芝不再看男人,扭正身子专注地看着前方。 片名最先出现——叫《爱与真实》,下面用小字备注了一句话:献给我所爱的人,连芝看了心里微动,这时,耳边传来男人小小的说话声,“以后我所有的电影都是献给你的。” 电影讲的是一个阴郁并有很强控制欲的年轻男人对一个腼腆漂亮的姑娘一见钟情,此时姑娘已经有了对象。为了博取姑娘的欢心,男主角打探过后,伪装成了姑娘最喜欢的温柔开朗又善解人意的邻家大男孩形象出现,多番接触后,成功把姑娘抢了过来。 两人很快就结婚了,婚后,男主角慢慢地有计划袒露自己的本性,他希望妻子喜欢的是真正的他。但他失望了,妻子不喜欢这样的他,她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次吵架后,她提出了离婚,男主角答应了。 离婚后,女主角再去同别的男人约会,而男主角也再次伪装成女主角喜欢的形象出现,这是女主角梦中情人的形象,不出意外,她再次和男主角堕入了情网,没多久两人就复婚了。 婚后又重复了上一次的历程,男主角不甘心以假面出现,他爱妻子,想让妻子接受真实的他,可妻子只爱他伪装的一面,两人的矛盾没法化解,很快就面临了第二次离婚。 不过这次到底没离成婚,妻子选择出轨了,而她每一次出轨过后,男主角都会以假面的一面出现,而妻子也每次都无法抗拒这样的他,和他重归于好。 镜头设计得很巧妙,每次男主角以假面形象出现时,画面都很唯美浪漫,而每次男主角显出真实的一面时,画面就是阴仄压抑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电影进行到高潮时,妻子愤怒地质问丈夫:“你既然这样爱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我一直伪装下去呢?” 丈夫则阴郁又深情地凝视她,道:“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伪装不下去。” 看电影途中,连芝就不断听到周围的人的抽气声,而播到这一幕时,抽气声更盛。每次都在最美好的时刻,残忍地把沉睡的人叫醒,然后告诉对方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也不怪观众受不了。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魏梧,发现魏梧也在看她,黑暗中,他的眼睛璀璨明亮,似星河在里头流淌,又有不容忽视的热烈爱意迸射而出,他缓缓地凑近,道:“我也像他一样,疯狂地渴求连芝你爱我真实的丑陋的美好的一切。” 连芝还没说话,就感觉自始至终都被他紧握着的左手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一个冰冷的指环。男人也不问她愿不愿意,就继续用不容置喙的声音道:“你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说完男人再次吻了上来,没有太过分,只贴着她的唇瓣碰了碰,说:“连芝,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吧。” 连芝咬了咬唇,抬眼直视魏梧,半晌后,她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客观的话:“今天是周日,民政局不开。”她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反悔。 魏梧遂笑了,牙齿全露出来的那种笑,又吧唧地亲了一口她的唇,道:“明天去。”停了停,添加了一句:“一早开门就去。” 连芝绷紧着表情,“哦”了声,把他脑袋推开,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电影上。 结尾不出意料是个悲剧,妻子几乎被逼疯,在某次丈夫显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时,下手杀了他,妄图用这种形式留住她最爱的男人的一面。 更讽刺的是,这一幕的镜头是全剧最唯美的镜头,连芝都听到周围观众的骂声了,骂导演不做人,拍了部十足致郁的爱情片。 魏梧全然不管这些骂声,牵着连芝离场,还狭促地问:“连芝,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想杀了我?” 第69章 叔叔是不是很不待见我? 魏梧全然不管这些骂声,牵着连芝离场,还狭促地问:“连芝,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想杀了我?” 连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反问道:“你是不是又想找死了?” 魏梧连忙摇头,坚决否认:“没有,我病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他这三年都有定时去看心理医生,对方反馈的结果是良性的,他药减了大半,只偶尔感觉不对的时候会吃药。每次回想起连芝,愿意陪他发疯死一次的连芝,他就舍不得死了,他要陪她活到白发苍苍,走不动道为止。 连芝盯着他的眉眼看,从上头再看不到从前那种说到死就神经质的兴奋后,才呼出一口气,道:“保持现在这样。”她其实有一瞬间的紧张,如果魏梧还是老样子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魏梧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连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紧张的时候手心会微微冒汗,所以,他刚刚察觉到她的紧张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紧张,只要知道连芝在紧张他,他就忍不住心花怒放,他道:“我们回家吧。” 连芝以为这个回家是送她回家,所以她很自然地点了头,然后半个多小时后,她站在她三年前来过一次的套房门口,面无表情地问:“你说的回家是回这里?” 魏梧很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我真蠢,连芝开始反省自己,扭头就想走,但男人拉住了她,振振有词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家吗?”他把房子当生日礼物送给了连芝,这就是连芝的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都已经来到了门口,再硬是要走确实也矫情,连芝幽幽地盯着房门片刻,终放弃了挣扎,声音莫名无力:“你开门吧。” 魏梧笑靥如花,屁颠屁颠地掏出他给自己留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等连芝走进去后,他紧随着进去,然后第一时间把门反锁。 连芝对他这样幼稚的举动已经不想发表什么看法了,换了鞋后就往里走。屋子同三年前一样,摆设布置没什么变化,也没沾灰染尘,想来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眼睛转了一圈,当瞄到敞开的卧室门口时,久远的记忆汹涌地袭来,她脸上有些发烫,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沙发上坐下,问:“有冷饮吗?”她想喝点冰镇的东西降降温。 魏梧似是没发现她的异样,殷勤地去冰箱给她拿了罐葡萄汁,他在确定回来前几天就让人把屋子的东西补齐了。 连芝喝了几口清凉的饮料,脸上的烫意才消去,斜眼看着紧挨着她坐下的某人,膝盖和膝盖之间都严丝密合了,无奈道:“沙发这么宽,你能不能别挤我?” 魏梧的回答就是霸道地把她环住,得意道:“不能,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戴了他的戒指,当然就是他的人了。 连芝听出他的未竟之语,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强势宣告着存在感的指环,白金色无钻,外侧刻着某人名字的首字母,以及一个像太阳又像眼睛的图腾,虽然有些看不懂,但想来该是寓意着“永恒”。指环不大也不小,正好完美地贴合着她的手指。 她沉默了一下,问:“你做的?”指环有些手工的痕迹,不如机器来得缜密细致。 魏梧点头,伸出自己戴着只刻字不同的同款戒指的手覆在她手上,道:“不准摘下来。”这是他很早就做好的戒指,一直等着回来这天给她戴上,从未想象过她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他知道无论是什么反应,总归不是拒绝。怀里的这个人虽然不会说情话,但比谁都要直接,都要坦荡,他爱死了她这样。 连芝扬起一边眉头,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摘下来会怎么样?” “会哭给你看。”魏梧一本正经地玩笑道,说着还把下巴枕在她的肩窝上,补充道:“哭得很惨的那种,让你烦不胜烦。” 连芝说了句“幼稚”,侧头看他,并抬头抚摸上他的眼睛,轻声道:“去睡一会吧。”眉眼间都是困倦了,还在坚持着,也不知在坚持个什么劲。 “你陪我睡。”魏梧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撒娇道:“好不好?”还装乖地喊了声“姐姐”。 连芝一瞬间羞窘得想打人,这得寸进尺的混蛋,但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她曾对自己说,如果断不了放不下,就不再纠结,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对方。他撒娇,她便宠宠他。 不过等她躺到床上,被某个混蛋紧紧抱住,抱得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候,她就后悔这个决定了,无语道:“你不觉得呼吸不过来吗?” “完全没有。”魏梧幸福得直冒泡,挨挨蹭蹭地又抱紧了一丢丢,四肢恨不得全长在连芝身上。连芝是真的不舒服,忍耐了一分钟,两分钟,最后决定不再委屈自己,想把他扒拉开时,发现男人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魏梧不会跟她说,他其实已经差不多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心情就激动得飘在云彩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睡觉,现在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理满足又踏实,再也拒绝不了周公的到访。 连芝小心拉开他的手臂,微微退开一点腰身,去看他的睡颜,敛起了那双多情勾人的桃花眼,嘴唇微微地开合着,在自然光下,脸部轮廓柔和干净,看上去竟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气,纯真美好得不像话。 睫毛又长又翘,自带美妆效果,连芝看得心里发痒,忍不住用指肚轻轻地去触摸,果然触感同她想象中一样,软软茸茸的,她从眼角刮到眼尾,又顺着眼尾往下描摹他的脸庞,等描摹到一半,她莫名也升起了些困意,眼睑开阖了几轮,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男人睡梦中手臂探了探,似乎觉得怀抱有些空,迷迷糊糊地往前挪了挪,把先前怀里的人给重新抱了个紧实后,低声呓语了几个音节,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又长又深,睡前还是天色大亮,醒来时夜幕却已经降临了,连芝睁开眼的瞬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屋里没有开灯,她茫然地睁着眼睛望着乌漆嘛黑虚空的某个点,差不多有一分来钟,意识才跟着清醒过来。 “醒了吗?”旁边魏梧用含着笑意的声音问。 连芝侧了侧头,就看到一双在黑暗中幽亮幽亮的眸子,她轻声嗯了声,然后下一秒,她就被推着躺平,再接着,就是身上一重,男人压了上来,用低哑饱含欲望的嗓音道:“醒了,我们就做点天黑了应该做的事。” “天黑了应该做的事是开灯。”连芝淡声提醒道。 魏梧低低笑了几声,很孩子气道:“就不。”说完低头吻了下去,手也没闲着,钻进她薄薄的毛衣下面,探索起她肌肤的美妙感。他比她醒得要早很多,从醒的那一刻起就有些忍不住了,只是不忍心吵醒她。 她睡着时褪去了那层冷硬的保护壳,显得异常的柔软,呼吸也是浅浅柔柔的,在别人看来或许寻常没什么特别的,但他莫名就是觉得她的睡颜很可爱。偶尔也会疑惑,为什么就是非这个人不可呢?飒爽独立的女人不是没有,在国外这几年,他碰到类似不少这样的,可他还是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他在去碰触她清浅呼吸的那一瞬间,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那就是她的一言一行,她的各种小习惯,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完全戳到了他的喜好上,他从山上看到她那一眼起,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黑暗把人的感官敏感度放大了无数倍,连芝只觉得他手经过之处,都开始酥软麻痒起来,连唇舌也是软得像一滩水,她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两人的衣衫一点点剥落,连芝恍惚间双手就摸上了男人的胸膛,待摸到一点凹凸不平的印记时,她突然间就回想起老久以前,他发过来的纹身照片。 她沿着纹路轻轻地摩挲着印记,问男人:“痛吗?” “不痛。”魏梧把她抱着坐起来,让她更好地碰触纹身,并埋头沿着她的肩膀往下点火,“不及想你的万分之一痛。” 这场情.事火已经撩起来了,但到底没能继续做下去。 连芝的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对方貌似她不接就誓不罢休,不断地拨打着。 “别管它。”魏梧已经要忍到极点了,声音哑得厉害,根本不是说停就能停。 连芝艰难地转头去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是连父在给她打电话,对方没事一般不会联系她,她深吸了口气,用力把魏梧推搡开,够着手机接起了电话。 电话对面连父的声音难得的严厉,一接通就道:“芝芝,你现在就给我回家,至于他,不尽早来作个解释的话,以后就不要再登门了。”这个“他”指谁不明而喻。 从狗子和连芝的车被托运回来,连父就猜到肯定是魏梧回来了,他女儿在和对方约会,只有魏梧,才能让他女儿迷恋到连回一趟家的功夫都没有。 他气得要死,左等右等天都黑了,女儿都没归家,这才打了个电话过来催。魏梧一个交代都没有就消失了好几年,回来又想轻易地吃到天鹅肉,没有这种好事。 说完也不等连芝说话,兀自挂了电话。 连父的声音不小,魏梧全听清楚了,刚才还欲火高涨箭在弦上的他,此刻却像被放了气的气球,蔫儿吧唧的,声音中难掩沮丧:“叔叔是不是很不待见我?”连他的名字都不屑说出来,只用了个指代词。 连芝把灯打开,站起来穿好衣服,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才看向眼巴巴望着她等她说话的人:“我爸觉得你耽误了我好几年,懂不?” 她爸想抱外孙都想疯了,不好强逼她,就见缝插针地念叨,要是哪天出门,看到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抱着孙子,那更是要连着念好几天。这种情况下,要他待见魏梧,太难了。 魏梧秒懂,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飞速地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拉着连芝去了楼上他自己的住处。进了门就直奔衣帽间,连芝正摸不着头脑,就听他喊道:“连芝,你来帮我参考一下,我穿这套会不会讨叔叔喜欢?” 连芝寻着声音走进去,就看到地上全是他从衣柜里扒拉出来的衣服,而男人穿着一身笔挺合身的银灰色西装,正站在镜子前打领带,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会不会太正式了?” 连芝这会有些反应过来了,不答反问:“你是想一会就上我家?” 魏梧点头,解释道:“我明儿就想同你去拿证,所以今晚就要搞定叔叔婶子。”他说着拨了个电话出去,交代对方立刻马上给他准备好登门拜访的礼品。 连芝着实有些惊呆了,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你不觉得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吗?” “哪里晚了?才7点多,而且叔叔不是希望我尽早登门吗?”魏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继续对镜系领带,刚系好,就觉得身上的衣服还是不够妥当,回头又去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连芝:“……”男人那么急切又那么理所当然,她突然间就无话可说了。 只好站在旁边看他折腾,眼见他试了一套又一套,一套比一套礼服化夸张化,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地上拿起一条深色中规中矩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同样中规中矩的衬衫,递了过去:“穿这套。”又不是参加宴会,穿什么礼服? 魏梧嫌弃地看了一眼衣服:“我衣柜里怎么会有这么平庸的衣服的?”他就算要穿白衬衫,也是那种有点设计感的,而不是这种老古板的版型,吐槽完还是接了过去,“你确定我穿这套你爸妈就会喜欢我?” 连芝嗤笑道:“仅凭一套衣服,就想让他们喜欢,你做白日梦还比这快一点。” “好吧。”魏梧气焰再次弱了下去,不甘不愿地脱下身上的白西装。 连芝在他换衣服期间已经见过好几次他的纹身了,是用她名字设计成的繁复花体字,像变异的蔓藤一样攀爬缠绕着,面积不小,正好覆盖了整个心口处。 但每次再看到,还是有被触动。因为她总觉得这纹身是一个枷锁,魏梧心甘情愿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她成为了他的枷锁,她觉得有些不能承受这种负重,可心里却又涌起了一层接一层的喜悦。 魏梧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他还没有系上衬衫的扣子,在她耳边喷吐着热气:“你这么喜欢我的纹身吗?”他又不是瞎子,连芝的目光一直围绕着他的心口转,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本来体内的火就没有彻底消下去,她又来撩火,当下吞了口唾沫,有些难忍道:“你再看下去,我怕我们一会都走不了了。” 刷地一下,连芝的脸就烧起来了,她以为自己看得很隐晦,男人自顾自换着衣服,该是没有察觉到才对,可原来她的举动都被收入了眼底,留下了一句“你快点收拾妥当”后,连芝强装镇静地转身出了衣帽间,背后传出了魏梧调笑的声音。 两人是晚上八点多一点才赶到了连家,连芝没想到魏梧准备了整整一个后车厢的贵重礼品,两个人来回拎了两趟才把东西全拎到连家的客厅。 那里,连父和连母并排冷着脸站着,半句话都没说。 “叔,婶子。”魏梧把东西放下,恭敬地给两老鞠躬。 第70章 和他给自己拍的美照看起来一点都不登对 “叔,婶子。”魏梧把东西放下,恭敬地给两老鞠了一个躬。 连父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睛打量他,半晌才道:“魏二少这是舍得回来了?” 魏梧露出个一般长辈都很喜欢的乖巧笑容,说着打了一路的腹稿:“我之前天天混日子,也没个什么目标,没有底气敢求娶连芝,现在终于找到了想做的事。” 连父听了更不满了,额头皱得老深,嘲讽道:“你要是八年十年地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难道也让我女儿一直等下去?” 魏梧像是无措地把手在裤缝上搓了一下,看着连父的眼睛诚恳道:“叔,我最多让连芝等我三年,如果三年我还是老样子,那证明我这个人也不值得连芝喜欢。还有就是我们之前关系发展得太快了,我怕连芝嫁给我后我守不住,也怕连芝会后悔,所以想让彼此冷待三年,确认好各自的心意。” 见他把所有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连父的怒火消了些,他当然也知道,分开三年恐怕是他女儿的坚持,但他作为合格的父母,自然不会去指责连芝,只想知道魏梧的态度。如果魏梧今天提一句连芝的不是,他就要直接把他赶出家门,以后也不准他上门。 多少人想求娶他女儿啊,没得要嫁给一个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那样,他宁愿她一辈子不嫁。 连父神色不变地哦了声,不冷不热地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魏梧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直起腰后,拉过站一旁不说话的连芝的手,没有拐弯,直言道:“叔,婶子,我和连芝已确定好彼此的心意,想明天就去领证。” 他其实可以说许多好听的话先哄两老高兴,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目的,但这种迂回的方式兴许能让两老猝不及防答应了,可过后回想起来,未免会觉得他油嘴滑舌,所以他权衡了一下,选择了走直线。 连父的表情倏地绷不住了,连母也是,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齐齐扭头瞪魏梧:“你说什么?” 魏梧很郑重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连父确认自己是真的没听错后,直直地看向连芝,连芝目光没有一点躲闪,道:“爸,妈,这是我们共同商量决定的。”魏梧把分开三年的责任都接了过去,她自然也要做出一点表示。 她刚说完,就感觉男人握她的手收得更紧了,她斜斜瞥了眼过去,就见他嘴角高高扬了起来,眉眼间也全是笑意。连芝心里有点无语,她不是一直都没有拒绝他这个提议吗?怎么这会直白地说了一句,就这么高兴? “你跟我们来。”连母没好气地对女儿道,婚都没定,就打算把证领了,这不是让人觉得上赶着吗?还有那个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怎么看怎么碍眼。 连芝点了点头,看也不看魏梧,就直接跟着两老进了书房。 进去坐下后,房间里一时间没有人吭声,好一会,连母轻咳了两声,道:“我不同意你就这么上赶着嫁过去。” 连芝好笑道,“妈,你是不是把我放在弱势的地位上了?”不然不能用上“上赶”两个字,她微微抬起下巴,带着点倨傲道:“我并不觉得我比魏梧弱势,也不在乎别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我,因为我并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而活。” 如果是刚穿过来那会,她一无所有,或许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但经过了三年多的努力,她已经有足够的底气肆意地生活了。就是魏梧,也不能让她弯下脊背来。 连母嘴唇动了动,把到嘴边的那些婆媳论调、世俗论调等全吞了回去,是了,她女儿不是她,她本身够强大,所以可以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同她说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只是玷污了她的骄傲。 连父握了握老伴的手安抚了她一下,道:“爸只是想知道,你是认真考虑过的,还是一时冲动?” 连芝微微笑了笑,坦然道:“这是我三年前给他的承诺。” 连父也跟着笑了起来,望着连芝的目光除了慈爱还透着淡淡的不舍,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很快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他道:“那爸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出去让他进来一下。” 魏梧只在书房里呆了几分钟就出来了,连芝没问连父连母同他说了什么,他也没有把对话内容同连芝透露。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后,连芝先挪开了目光,男人的目光这下不仅火热还有藏不住的喜悦激动,她有些顶不住:“我让帮佣做了些吃的,你要不要吃点再回去?” 魏梧刚想说你不同我一起走吗,就看到连父连母走了过来,直觉他要是把话说出来二老肯定要恼火,只能改了口:“嗯,我饿了。”他们还没有吃晚餐。 吃过饭,连芝就不打算留人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呆着消化一下,对魏梧道:“你走吧,小心点。” 魏梧有些不舍得,找了个借口道:“我还没去看过你的房间。” 连芝果断道:“没什么好看的。”都已经快十点钟了,以这个男人的尿性,进了房间还有好一番磨蹭,她不打算奉陪了,往客厅方向示意了一下,“你是不是想我爸妈亲自出手赶人?”二老往常都要睡觉了,这会还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该是因为某人还在,防着她今晚就跟着走呢。 魏梧也看到时不时就往餐厅方向瞅两眼的二老了,他耷拉着眼角,不甘不愿地站起来,“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不用。”连芝也站了起来,“到时候在那边门口会合就行。”怕男人一大早没开门就过去,又随口叮嘱了一句:“你等开门了再去。” 魏梧坚持道:“我过来接你。”不过来接上连芝他不安心,也想一大早第一时间就看到她。 “随你吧。”这点小坚持连芝懒得跟他争辩了,看他还磨磨唧唧地站着不走,催促道:“你快走,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魏梧艰难地迈动步伐,一步三回头,像远嫁回门后离家的新媳妇,脸上的小表情把意图展现得明明白白,连芝简直没眼看,叹了口气,在他巴巴张望的眼神中急走两步上前,亲了口他的嘴唇,“这总可以了吧?” 魏梧得到了临别之吻,总算心满意足地以正常步调走路了,经过客厅时,他又恭敬地过去同连父连母打了招呼:“爸,妈,我先回去了。” 两老被他无比自然的称呼喊得愣了愣,回神后不自在地应了声,冲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喊就喊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了。 这时乌乌突然从狗窝里蹿出来,冲着魏梧大声叫了起来,又使劲地撕咬起他的裤脚,意图把他往门外拖去。很显然,它讨厌魏梧。 “乌乌。”连芝喊了一声狗子想阻止它继续撕咬,然后她同时得到了两声回应,一声是狗子不解的哼唧声,一声是魏梧有些呆愣的嗯声。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又有那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魏梧应完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狗子,在家里,魏母偶尔也会这样叫他,他一时被狗子搞得晃了神,导致犯了这种乌龙。 他脸瞬间就染上了艳丽的红色,低下头狠厉地盯着裤脚边的小东西,他再次再次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买这只讨人厌的狗,又为什么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现在把它丢外面垃圾桶里还来不来得及? 最后他是在连父连母的取笑中出的连家,而连芝那个看笑话的,还故意在他背后多喊了一声乌乌。 “所以当初狗子是魏梧送的?乌乌其实应该叫梧梧?”连母等人走了,向女儿求证道。 连芝笑笑不应答。 一切尽在不言中,连母足足怄气怄了许多天才缓过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和魏梧腻歪了一天,连芝在洗漱过后,才终于有时间上上网。网上魏梧拍的电影上了热搜,许多网友加入了讨论。 【这大概是我几年来看过寓意最讽刺的一部爱情片了,男主能称得上深情,但女主只能算薄情加肤浅了,真心为男主不值】 【其实我觉得还蛮现实的,现在都市的爱情都快餐化了,我们往往自以为爱人,其实只是爱对方某个方面,相处时间久了发现对方其他方面不如自己想象中美好,就会厌烦从而结束,然后再去投入下一段感情,周而复始】 【是一部致郁的电影,看的途中,我几次以为该从此就会圆满了吧?然后导演就来猛打我的脸,让我人间清醒。我看得心脏揪成一团,堪比毛线球了】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都只注意到了剧情,没有人注意到导演吗?他名字居然和魏二少的名字同名诶,我专门去查了百科,各种百科,然后发现他资料是真的少,感觉是为了故意掩饰什么。另外提一嘴,不是他,我都快忘了有魏二少这个人了,他消失得有三年了吧】 【楼上,我我我也去查了导演,在国外拍电影并能搬上大屏幕的导演,没有一点身家背景我是不相信的,为此,我专门去翻墙了。然后发现这个导演是真的低调,在国外基本也不现身参加电影宣传,不过,神通广大的我,还是找到了一张侧脸图,你们猜是谁?】 这个网友随后在自己的评论下贴了一张图片,一张媒体抓拍的照片,下边还带着英文采访稿。 然后评论区就炸了。 【这这这不是魏二少吗?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凭姐花痴多年练就出来的技能,就是只露个下巴,姐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鉴定完毕,这就是魏二少。所以他消失三年,是去学拍电影去了?从一个纨绔富二代转变成一个新锐导演,天啊,这身份的转变,容我消化消化!!!】 【我能不能期待他有天自导自演?就冲着他的颜值,就算演得稀巴烂,我也能全程笑着看下去。】 【靠脸就能吃饭的人,偏偏还想靠才华,这让我们普通人怎么活?不对,不用靠脸,就是靠家里的矿,他也能肆意潇洒一辈子。好奇,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突然去当导演的?】 【我好像记得《爱与真实》的片头名下,写了一行字:献给我所爱的人。他不会是为了恋人去学拍电影的吧?我想说的是,他的恋人太幸福了,我现在已经把自己酸成柠檬精了。】 【所以他的恋人是谁?三年了,是原来的那个人,还是他已经变心换了人?此处,恕我不提起那个名字,实在是觉得她太好,好到就算魏二少转变了身份,我依然觉得他配不上】 【呜呜呜,我相信一定还是同一个人。真的真的希望梧芝cp不要无疾而终,我等了整整三年,请给一个圆满行不行?】 连芝刷评论正刷得有些羞窘,魏梧的电话就过来了,他懊恼道:“连芝,我忘记拍照了。” “拍什么照?”连芝莫名奇妙,刚问完,就听对面的男人道:“拍我们手上戴戒指的照片,网上不都在质疑我的爱人是谁吗?我想官宣。”魏梧越说语气越低落,他在网上沉寂了三年,就等着官宣的这么一天,可他居然忘记了拍照这么无比重大的事情。 “……”连芝无语,抚着额头道:“有必要这么高调吗?” “有必要。”魏梧斩钉截铁道,他都忍了三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不发一条官宣都说不过去,他义正言辞道:“不发的话,我今晚就会一直想着,然后就会睡不着,睡不着明天的状态就很差,导致结婚照照得很丑……” “停。”连芝打断他的歪理,再让他继续念叨下去,她该头疼了,“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你给我补一张照片过来。”魏梧想着没有合照,单人照也能将就一下,“一会我发你的照片,然后你发我的照片。” “……行。”连芝无力地应了一声,她感觉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可不应还能怎么办?某人把“烦不胜烦”这招运用得炉火纯青。 几分钟后,魏梧收到她发的照片后,眼睛瞬间瞪大了一点,随后嫌弃地撇撇嘴,但这丝毫不耽误他用照片发了这三年来第一条星博。 @魏梧:我的爱人。戒指贴图.jpg \/\/@连芝 发完他就不停地刷新连芝的主页,一分钟刷几十次的那种频率,待看到连芝没拖延,直接转发他的星博,还贴了一张他手戴戒指的美照后,嘴角就咧到了耳朵根上。想到朋友圈还没发,他又补了一条朋友圈。 待把这些事做完,他就开始吐槽连芝拍的照片了,全然不管星博因为他们两人的官宣,服务器差点被挤爆,【连芝,你的拍照技术得练练,你看你把自己的手拍成什么鬼样了?】明明是修长纤瘦指节分明的手型,被她拍出来的手指却又短又粗又不直,要不是戴着他无比熟悉的戒指,他都不敢认。 和他给自己拍的美照看起来一点都不登对。 连芝额头抽了几下,不客气地嘲讽回去:【比不上魏大导演的拍照技术,看不上你最好删掉】她自觉拍得还行,万万达不到“鬼样子”的地步。 两个人贫了几句,连芝就犯困了,她的睡眠时间早已形成了生物钟,哪怕下午睡的时间有点久,到点了还是会犯困,她打了句:【我要睡觉了】 魏梧立马回:【你睡吧】心里默念着,我明早就会去接你,一大早就去。 退出了与连芝的聊天框,魏梧发现很多人给他发了祝福信息,他一一略过,打开了那个四人兄弟的小群,上面挂着几条肖飞和陈宁刚刚发的信息。 【要说牛还是魏少牛啊,出国几年,一回来就把连芝拿下了,能否告诉兄弟我你有什么秘诀?】陈宁调侃道。 【对啊,我也想知道】这是肖飞,发完才道:【恭喜啊,魏梧。】 【没有秘诀。】魏梧先发了一句,又接着发另一句,【连芝注定是我的】 这条臭屁的信息一出,陈宁给他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还以为季宇也会来嘲讽一下,但这次,季宇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恭喜】 魏梧看了几秒信息,很正经地回了“谢谢”。不管季宇有没有放下,从今以后连芝只会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永远地在一起。他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无比地希望明天快点到来。 另一边,说要睡觉的连芝,躺下后到底没有睡着,她和魏梧之间的每次见面和相处,都有些戏剧化。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这会不会只是一场过于绮丽的梦?她这样的人,也会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吗? 第71章 你和乌乌同名就算了,智商能不能不要拉到和它一个水平 连芝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她刚起床捧着水杯走出阳台,就远远瞄见她家别墅大门外有辆异常眼熟的车子。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走回房间看了眼挂钟,早上6点20分。 “……”昨晚胡思乱想悬着的心莫名在这无语中落了下来,片刻后,她放下水杯往楼下走去。 门外的银色车子正是魏梧的座驾,他有许多辆车子,但自认识连芝后,他最经常开的就是这一辆,总觉得这是他的幸运车。此刻,他正对着车内的化妆镜前后左右移动着细细地察看自己的脸,黑眼圈经过昂贵的精华水按摩,完全消失了,皮肤白皙细腻有光泽,鼻子两侧看不见一个毛孔,唇瓣水润殷红,发型也是一丝不乱,很好,360°无死角的美貌。 连芝:“……”某人只顾着自恋,她走到边上看了好几秒,都没有察觉到,这警觉性,差得要死。她忍不住开口道:“魏二少这么自恋,要不自己和自己过算了。” 话落,魏梧僵硬地扭头,像是慢几倍速回放的慢动作,待看清连芝后,突然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自然地转移话题:“连芝,你起床啦!”停了停,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连芝抬手指了指自己阳台,她的房间阳台正好是对着正门的。 魏梧顺着她手指看,很是失落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是心有灵犀。” 哪有那么多心有灵犀?而且连芝也不想跟他心有灵犀,大早上的都不知道来多久了,傻得要死,她没好气道:“快点下车,先进去吃点早餐。” 魏梧哦了声,下车乖顺地跟着她走进连家。 连父连母今儿也起得比较早,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又好笑又好气,想也知道他是因为心情急切,所以一大早就来接人了。这年轻人哦,感情热的时候是这样,就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维持得住这份情意了? 乌乌看见他,又不满地叫了起来,连母呵斥了几句,它才改为小声地哼唧,魏梧瞥了这个讨人厌的小东西一眼,笑盈盈地对连母道:“妈,它脾气看起来不太好,我知道有一所宠物学校,保证能让它更改过来,要不,我晚点送它过去?” 连母经过一个晚上的消化,对再次被叫妈的事,已经比第一次接受度要高,她神色不变,蹲下来顺了顺狗子的毛:“我们乌……”乌乌的名字她突然间就喊不下去了,改口道:“狗子的脾气最好了,只对心思叵测的人不待见。” 言外之意就是他是个心思叵测不招待见的人,魏梧恹了恹,闭紧嘴巴不再说话。连芝半点不同情他,是他自己强撞上去的。乌乌先是被他用逗猫棒逗,然后又被他强行塞给陌生人托运回来,自然是对他有意见。而她妈疼爱乌乌疼爱了三年,怎么可能会同意把它送学校去? 吃过早饭,时间也还早,远不到民政局开门的时间。连芝要处理一下工作,魏梧顺理成章地跟着她上了楼,进了他馋了许久的连芝的房间。 房间装修走的简洁风,颜色以蓝色和白色为主,里面看不到半个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喜欢的毛绒玩偶的影子,也没有那种浪漫精致的小摆设,就是发饰和首饰,明面上也看不到。被子细致地叠好,书本和资料各归各处,桌椅井井有条地陈列着,房间一眼看过去,井然有序。 魏梧忍不住从后面揽住连芝的脖子,略微苦恼道:“怎么办?以后你和我生活,我做不到像你这样规整有秩序。”他也习惯走简洁风,屋子惯常冷冷清清的,但是他衣柜间杂乱,常用到的东西随处丢,偶尔被子都懒得叠。 连芝撕开他的手臂,“别影响我去工作。”她是有书房的,但她一般直接在房间里办公,她喜欢房间里放松的环境。走到书桌上打开了笔记本,才道:“你也没必要全部迁就我,我的底线是不准邋遢。”别到时候臭袜子乱丢,衣服皱巴巴,卧室里吃零食就好。 “我保证不邋遢。”魏梧径自走到懒人沙发上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摊开,发现里面竟是高深的金融知识,看得他眼花,换了一本,是介绍生物科技的。他把书合上,上下扫视着书架,发现一大半都是经济方面的书,少部分是专业领域的,比如生物啊,电子信息,计算机技术等等,还有一小部分是很严肃的文学着作。 他来回把书架看了个遍,终于在底层的小角落上,发现了几本杂书,抽了一本出来,书名是《总裁霸宠:千金大小姐化身小甜妻》,再抽一本出来,是《霸总猛追:老婆大人带球跑》,魏梧眼睛紧紧盯着这两个书名,不甘心地干脆把一小撂杂书全拿了出来。然后发现书名无一不和总裁相关,心脏瞬间酸涩难忍,像打翻了醋坛子。 连芝正在察看邮箱,就感觉背后被两道幽怨的视线死死锁住了,她停下滑鼠标的手,扭过头去看男人,问:“怎么了?” 魏梧大声哼了一下,开始把那些小说的书名一本本念了出来,语调着重落在总裁等字眼上。连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直到他的酸气都浓重得能泡菜吃了,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了,吃季宇的醋,就因为季宇是个霸道总裁。 连芝又无语又感觉冤枉,无语的是看到一本小说名他都能吃醋,冤枉的是,其实他这醋吃得不是毫无根据,因为这些小说是原主买的,原主迷季宇迷得要死时,就靠这些小说寻找安慰。 原本书架上全是类似的小说,连芝嫌碍眼,就把大部分都挪到书房去了,只余了几本在房间。没想到,魏梧眼睛这么尖,把这些小说全挖出来了。 魏梧还在重重地念着书名,看他眼睛都嫉妒得发红了,连芝张口淡淡道:“魏二少是要同我翻旧账吗?” 她的话音刚落,魏梧的声音就打住了,他像蔫了的茄子似的,酸气还在往外冒,但已经不敢抱怨出来了。还是老问题,他的旧账比连芝要丰富许多,这个醋他吃得理不直气不壮。 他憋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以后不准再看类似的书了,要看就看什么导演啊二少追妻的。” 连芝啧啧了两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能不能别成天吃那些陈年老醋?也不怕把牙酸坏了。” 魏梧站起来,走到她边上,弓着腰道:“已经酸坏了,要舔舔才能好。”说完就吻了过去,一边吻一边想着,这撂书绝不能让连芝搬到他们的新家去,过往的东西就应该彻底地封存起来。 闹了一通,经魏梧的强烈要求,两人不到9点钟就来到了民政局,然后准点走了进去,是当天第一对来办理结婚登记的情侣。拍结婚证件照时,魏梧三番两次提醒摄影师要把他们拍得好看点。摄影师认出了他,态度好得不得了,拍好后还让魏梧过去看看满不满意。 然后魏梧这个不懂“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大少爷,足足在这里折腾了快10分钟,不是嫌两人站得不过贴近,就是嫌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对,总之各种挑剔,最后还是连芝不耐烦配合了,他才不甘不愿地停止折腾。 拿到证书,两人从局里走出来时,也不过才9点半。魏梧捧着新到手的红通通无啥稀奇的小本子笑得像个大傻子,连芝有些没眼看,待他笑了一会,道:“送我去公司吧。” 魏梧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用指责的眼神瞪着她,“我们今天刚结婚。” “嗯,我知道。”连芝先肯定了一下,才道,“婚已经结了,也没别的事了,我正好回公司办公。” “怎么可能没事?”魏梧眼神的指责意味更重了:“我们一会要搬家,要去选家具,还要去庆祝一下,如果你不想去外面吃,想自己做饭的话,那我们还要去超市买菜。”他一件件数落着,还觉得今天一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2701的家具不都齐了吗?我晚上拿几套衣服搬过去就好了。”连芝不觉得这事要浪费多少时间,她个人东西不多,都不用请搬家公司,小车后车厢都能装齐整。 魏梧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是搬去那里?”那里是个人公寓,偶尔可以过去住住,但他从未把那里当成他们两个人的家,连芝喜欢跑步运动,当然还是住别墅合适。 几分钟后,经男人一通解释,连芝有些怔怔地重复道:“所以说你爸妈给我们准备了一栋别墅,那里只有基本的软装,要住人还需要往里添家具?” 魏梧点头,“对,我现在载你过去看看。” 连芝忽然间有点头疼,结婚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麻烦许多,不仅要搬家买家具,过些日子,还要举办个婚礼,她是无所谓婚礼的,但两边的老人家肯定不同意。 “先送我去公司,下午再去看房买家具。”想到这一忙肯定就是一天了,连芝想了想,决定先回公司处理一下紧急的工作,她本身就计划着今天要去上班的。 魏梧没多说什么,直接送了她去连氏的办公大厦,然后以丈夫的身份理直气壮地要求跟着她去办公室。一上午,连芝签了几份文件,开了两个会,又去谈了一项合作,忙得团团转,回头就看到男人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一边吃着王特助给他准备的咖啡和零食,一边玩着手游,优哉游哉。 她再淡然也忍不住羡慕嫉妒恨,有些酸道:“魏二少不是已经是导演了吗?不用去工作?” “电影上映之后的事不归我管。”他目前也没计划拍下一部片,说完后,魏梧拿起一片薯片丢进嘴里,故意咬得咔咔响,笑着道,“你要不要歇歇顺便跟我吃点零食?”从未听过连芝这种羡慕带酸的语气,他现在想逗逗她。 连芝绷起脸,她下午来不了工作,还有些事需要提前做安排,哪里有时间歇?没好气道:“你吃东西斯文点,别影响我工作。” 没一会,门被敲响,一位女秘书进来递交了一份报表资料,出去时眼睛余光直往魏梧那里扫。出了门刚转过身,女秘书就被众八卦姐妹围住了,“怎么样?魏二少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般美貌?” 女秘书左右看看,见没有无关人员后压低声音感慨道:“花容月貌不足以形容也。”她还想着难怪连总要等他好几年,要是她有这等颜值的男朋友,别说是几年,就是一辈子她也甘心等呀。以前就觉得各个小鲜肉男明星是颜值的天花板了,看了魏二少,她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 “身材呢?”又有人问。 “他斜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女秘书回想了一下刚才魏梧慵懒却异常迷人的坐姿,心口还有些乱跳,道:“手长腿长,估计就是男模的身材样板吧。” 当下就有人接话道:“咱连总的眼光就是高。” “对方要是没点拿得出手的,也不好意思追咱连总吧?” “有道理,毕竟咱连总已经达到了许多女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正议论着,忽然听到王特助的咳嗽声,连忙噤声做鸟兽状散开。 对她们八卦八到了连芝身上,王特助虽然不赞同地警告了一声,倒也没生气,因为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太多人关注连芝的感情状况了,她们只是其中的几个而已。说实在的,连芝昨天突然就和魏梧官宣了,他一开始还有些震惊,震惊过后,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他这三年算是看明白了,连芝压根没有任何和别的男人发展关系的想法,她该是在等着魏梧的。有情人就该有个圆满的结局,他觉得挺好的,连芝不该一辈子只有工作,那样太寂寥了。 他敲开了眼前办公室的门,同连芝又汇报了几项下头子公司呈上来的事,汇报完临走前,他有意无意地审视了魏梧一眼,想确认他到底是何种类型的男人,值不值得连芝等三年,然后就发现大名鼎鼎的魏二少也在看他,眼神中透着些警告的意味。 一个对连芝占有欲很强的男人,王特助下了判断,朝他笑着示意了一下,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魏梧就问,“连芝,你的秘书结婚了吗?”顶着连芝疑惑的视线,他张口就来:“我看他人还不错,要是还没结,我托人给他介绍几个好姑娘。” 连芝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嘴角轻挑着,眼尾也轻勾起,没见一丝异样,但总觉得他话里有话,魏二少什么时候是这种多管闲事的性子了?她直言道:“你是不是又犯小心眼了?” 魏梧摇头,带着点委屈道:“连芝,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好了,连芝这下确认无疑,男人就是在小心眼,要是真的冤枉他了,他的表演绝对比现在来得要浮夸,她收回目光,略微讽刺道:“你干脆把和我接触的所有男人都排查一遍算了,看看哪位还单身着,然后想法设法让他去结个婚。” 我倒是想,魏梧心想,但也知道要是真那么夸张,恐怕刚到手的结婚证很快就变成离婚证了。 既然被识破了伪装,他也没继续装下去,道:“那他干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我?先前给我拿咖啡零食时就看,刚才又看,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所以想寻找到我的弱点,用来攻击我?”他跟着又补了一句:“虽然我并不觉得我有弱点。” “魏二少,你和乌乌同名就算了,智商能不能不要拉到和它一个水平?”连芝要被他乱七八糟的推理给惊呆了,“王特助看你,最多是好奇你而已,他有恩爱的老婆,还有一个疼爱的女儿。” 原来已经有老婆和孩子了啊,那没事了,魏梧哦了一声,哦完了突然又瞪圆了桃花眼,不满地冲连芝道:“我智商肯定比那只狗子要高。”他嘟囔道,“改名,一定要给它改个名,就改名叫弱智好了。”怎么样也不能让那只蠢狗和他名字谐音。 连芝很想说我看你才是弱智,但未免一会真的把他自尊心给刺到了,努力把话吞了回去。给手头上的事情收尾后,看时间已经到中午,她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道:“中午了,走吧。” 魏梧在她办公室里呆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小声说了句好快后,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出了办公室,连芝就发现外头往常到点就急匆匆去吃饭的秘书组员工,今天反常地都在工位上坐着,一个个似乎都在专注工作,但细看,会发现眼光都在盯着她和她身边的男人。 魏梧昂头挺胸,大方地任盯着,还特意展露出了一个他自认完美无瑕的笑容,想着总该让连芝的下属都知道他是连芝的男人,他和连芝很般配。要不是连芝不喜欢,他这会还想牵牵她的手炫一波恩爱。 连芝:“……”狗男人表现过头了,她已经听到个别比较花痴的员工不停地吞口水的声音了。 第72章 男人这是想弄死她,然后好继承她的财产 从公司出来,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了个饭后,连芝先回了连家一趟收拾自己的东西,魏梧则回了公寓那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个多小时后,魏梧返回连家接连芝,见她只用了两个行李箱就把自己的东西装完了也不惊讶,看过她的房间,就知道她的私人东西不多。 连父连母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最后只道:“常回家看看。” 连芝挨个抱了他们一下,压制住喉间涌上来的酸涩,笑着点头:“我会的。” 连北知道姐姐今天同魏梧去做了登记,也回了家,此时用湿乎乎的眼睛望着连芝,哽咽道:“要是姐夫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话是威武的,但他哭着说出来加上没有多少底气,听起来一点威慑性都没有,连芝摸了一下他的头,也没打击他,淡淡道:“知道了。” 魏梧也在现场,闻言幽怨地出声:“连芝,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好?”连北说也就算了,连芝竟也跟着应,就好气。 连北还是第一次看到魏梧同他姐的相处方式,一时有些惊呆,魏二少的语气莫名地很像怨妇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就安心了,魏二少这样的表现,必然是因为很喜欢连芝,他莫名就觉得他们以后肯定会生活得很好。 临上车时,乌乌扑了过来,要跟着连芝走,连芝抱起它揉了揉它的小肚子后,把它转交给了连母,新家还乱着,不适合现在就接它过去。乌乌委屈得大眼睛湿漉漉的,竟哗啦哗啦地流起泪来。 连芝一瞬间心软乎乎的,目光在它身上流连着挪不动脚。魏梧危险地眯起眼睛,他就知道这个小东西能分走连芝一半的心神,预感果然不假,这不,连芝都为它顿足了。他微微脚步移动,阻隔断连芝的视线,催促道:“我们得走了,等会还要去买家具,时间紧张。”心里却在想着,以后一定得想个办法来打发掉这个小东西。 连芝抿了抿唇,转身钻进了车子里。魏梧立刻像是得了胜利一样瞅了一眼乌乌,转身走进了驾驶座,并迅速地启动车子离开。 魏父魏母给他们准备的别墅靠近海边,离连家有点距离,离连氏的大厦倒不是特别远,连芝想着他们当初选址时估计把她要上班的距离考虑了进去。 别墅占地面积比连家还要大一点,两层楼带前后花园加一个游泳池,够她绕着跑步了。花园被打理得很好,月季、玫瑰和绣球等花含苞怒放,更有桂花、石榴、银杏等高矮不同的树木相映成趣。并且在楼上就能眺望到蓝色的大海,连芝甚至觉得呼吸中都能感受到了海的味道。 她一眼就喜欢这里,略不自在地道:“爸妈费心了。”领了结婚证,她自然也要跟着对魏父魏母改口了。 魏梧得意地挑挑眉,“你喜欢就好。”这个地方是他选的,他觉得连芝肯定会喜欢,他们可以一起散步到海边,吹海风看夕阳,然后等夕阳落下后,再慢吞吞地牵手走回来。 屋子的装修依然走的简洁风,米白色和杏色为主,目前电器基本上齐了,电视柜、衣柜、洗漱柜、橱柜等需要量尺寸定制的东西也打好了,但床啊、边柜、餐桌、沙发等以及一些家居用品还需要自己去买。 两人把别墅走了一遍,用本子记下大概要买的东西,还稍稍量了一下摆设位置的尺寸后,就往家具城出发。到了家具城,也没乱逛就直奔几个知名品牌店,他们都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的人,几个店里稍微逛了逛,东西就齐了大半,留下送货地址后,就直接去了底下一层的大超市。 魏梧推着车,看到类似成双成对的东西,不管用不用得上,基本上都要拿一对放到车里,很快购物车就满了。连芝抚着额头,往车里拿出几对粉色和蓝色的袜子,问:“你穿吗?”又拿出两个颜色登对的小朋友用的碗,“你用吗?”还有许多七七八八的东西,比如颜色不一样的擦手巾,比如颜色不一样的刷子。 这些都是她一不注意魏梧就放到购物车上的,要不是看到最上面放着的袜子颜色不对劲,她都不知道他拿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梧无辜地眨眼:“我也不知道它们怎么跑购物车上来的?” 神tm地不知道,难道这些东西还能自己长脚不成?连芝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接下来你别往里拿东西了,我来拿。”再让他挑下去,很多东西估计刚到家就被当成垃圾丢了。 魏梧乖巧地应了声,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骚动的双手。别人都说新婚夫妇买东西应该成双成对地买,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走到生鲜区时,连芝道:“我不爱做饭,你要做吗?” 魏梧想到自己在国外尝试做饭的几次,每次都以炸掉厨房来收场,有些心悸道:“我们今天在外面吃,明儿就雇人。”他是很想做饭给连芝吃的,可惜他的手不争气。 最后差不多买了两大车家居用品,同样留下送货上门的地址后,两人才返家里去。到家后没一会,家具和在超市买的东西就送过来了,又是陈列,又是搞卫生,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等差不多收拾妥当有个家的样子后,连芝已经累得要直不起腰来。 魏梧同样累得不轻,他该干的一样没少干,拉着连芝瘫躺在沙发上,心疼地亲了亲她额头:“我应该今天就把佣人给找来的。”他想两个人布置自己的家,所以私心地不想现在就找人。 连芝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全是汗,看着男人无语道:“你也不嫌脏?”就这样还能亲得下去,她着实有些佩服。 魏梧低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全是汗的样子我又不是没亲过。” “你可……”连芝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都累成这样了,还有闲心说黄话,用脚踢了踢他,示意他别挨她那么近。魏梧却反而靠得更近,还抬脚压到她身上,把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对着她耳朵喷洒热气:“我们都结婚了,你要适应我日常亲亲抱抱。” 连芝耳朵根痒痒的,正想去推搡他的脑袋让他安分点,手伸到一半忽然间僵住了,她感受到了不可忽视的热源,机械般地偏头去瞪他,然后就看到男人的眸色不知何时幽沉下来,里头搅起了欲望的漩涡,连芝好半晌才说出话来,语气似抱怨,似无奈,还似羞赧:“魏二少精力可真充沛。” 魏梧嗓子低哑了不少,伸出舌尖暧昧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有精力。” 连芝觉得自己应该感到荣幸……狗屁,她现在只想锤死他,挪了挪身子想离他远一点,可沙发就那么大,能躺下两个身量不小的成年人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处挪去,她咬着牙羞愤道:“身子黏糊糊的脏得很,我不想做。” “那正好去洗个鸳鸯浴。”魏梧说着站了起来,然后躬身在连芝诧异的目光中拦腰抱起她,“我们还没有一起洗过澡。” 连芝下意识地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滚烫的胸口上,几秒后她闷闷道:“我体重不轻,你别摔到我。”她常年运动,身上有薄薄的肌肉,体脂低,比同体型不运动的女人要重不少。 魏梧听罢轻轻颠了颠她,证明自己的臂力没问题,嘴里不满道:“你是不是太小瞧你男人了?”他这般臭美的人,自然不能允许自己的身材走样,虽然不跑步,但也经常泡健身房里,要不然哪天肚子里突然多出一团软肉,不用连芝嫌弃,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嫌弃死。 这个鸳鸯浴洗的时间有点久,连芝被抱着进去,又软绵绵地被抱着出来,回到卧室后,男人还不知餍足,不断地索取着。连芝几乎要怀疑他是基因突变了,否则辛苦劳作了大半天的人,怎么还有这么多精力来折腾她,她前头还能回应个势均力敌,最后则是溃败得一塌糊涂。 眼见男人还要再次缠上来,她用嘶哑到不行的嗓子道:“我明儿要上班。”连芝说着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个梗,那就是男人这是想弄死她,然后好继承她的财产。 “哦”魏梧动作一顿,微微有些失落,他素了三年,一朝开荤着实有些收不住,抬眼见连芝真的疲倦到极点了,似乎连睁眼都有些勉力,深深吸气把欲望咽下去,凑过头亲了亲她好看的丹凤眼,小声感慨了一句:“女总裁好忙呀!”连结个婚,都不能休息一天。 看他不打算继续了,连芝暗暗松了口气,扬起一抹很浅的笑容,玩笑道:“忙是因为要挣钱,以后好投资魏二少的电影。” “那我可得努力点拍出好片子不让连总赔钱了。”魏梧一本正经说完,又状似忧愁道:“可有时候电影叫不叫座需要看运气,我能不能同连总打个商量?” “打什么商量?” “要是我赔钱了的话,能不能卖身偿债?”魏梧挑了挑勾人的桃花眼,抓起连芝的手放在他紧实的腹肌上,自得道:“我自认为我这副身子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连芝从善如流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腹肌,倨傲地说了一个字:“可。” 两人对视着忽然笑了起来。 温存了一会,连芝道:“我饿了。”现在都已经快9点了,各种体力活做下来,她觉得自己能吃得下半头牛。 魏梧也是饥肠辘辘,他抓过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回头把连芝挖起来,道:“我们去冲个澡,冲完澡晚饭就送过来了。” 连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是谁当初说要出去吃饭庆祝的?” 魏魏讪讪地笑了两下,摸摸鼻子道:“这不,你不是起不来了吗?”他本来没那么急切地想做的,可谁叫连芝太诱人,而他血气又太旺盛了呢? 简单地冲洗过后,晚餐就送来了,很丰盛,有啤酒鸭,牛腩炖萝卜,红烧排骨,清蒸鲫鱼,鲍鱼乌鸡汤,鲜虾扇贝冬瓜汤等等,满满当当地堆了小半张餐桌。分量不算小,但最后竟也被两人差不多消灭个干净,足以证明是真的饿狠了。 搬了新家后没几天就到连芝的生日了,不过说好的生日宴到底没有办下去。因为连父连母现在已经顾不上这生日宴了,他们的头等大事是给连芝准备婚礼。同魏父魏母见了面后,四个老人家一致选了最近的一个吉日,即一周后办酒席。 连芝还以为他们会慢慢来,但连母说她傻,说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连婚戒都戴上了,不尽早办婚礼的话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因为婚礼时间紧迫,魏梧又想凡事自己来,他的清闲日子结束了。又是找婚庆公司、找宴席置办地,又是准备宾客名单、布置婚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有时连芝下班了,他都还没回来。连芝这边她只要出一份宾客名单,其余事连父连母就全接过去了,不用她操心,然后她反而成了两家最闲的那一个人。 婚礼前一天,按习俗男女双方是不能碰面的。连芝本想在这天的前一天下班后直接回连家,但是魏梧不依,说那样的话,他相当于有两个夜晚加一个白天看不到她。连芝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不觉得很腻歪吗?但看他执意坚持也就随他了。 于是她下班后,同魏梧去吃了个饭,吃完饭又去海边溜了一大圈,最后磨蹭到很晚才回连家,就这样,分开前魏梧还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同她磨了一个深吻。 整个连家已经大变样,到处是红色的窗花和喜字。连母看到她,嗔怪道:“怎么回来那么晚?”晚得她都想打电话去催了,就怕年轻人不懂事,不守习俗让喜气流失了。 连芝还没答话,连父就揶揄道:“还能是为什么?小梧缠着呗。”因为要办婚礼,魏梧经常过来询问他们两老的意见,相处的时间多了,连父也看出他是真心地喜欢连芝,心里对他的芥蒂消去了一大半,又能亲切地喊出他的名字了。 他对女婿的要求不高的,真心对他女儿好就行。 都已经和魏梧同居了好些天,连芝面对这种程度的打趣已经可以做到平常心面对,她淡淡地笑着没有应话。 不能见面,魏梧就用信息轰炸她,几乎每隔几分钟就发一条信息,特别是晚上的时候。连芝先前还耐着性子回复,后头就干脆装作没看到。 魏梧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她狠心。没住在一起时,他尚且还能忍受晚上一个人睡觉,可是跟她住在一起后,一个人的房间就空虚得可怕。黑暗变得像是有了腐蚀力,不断地侵蚀着他,又痛又难熬,让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他的毛病又发作了。可他知道不是,他只是太思念她,思念是一种病,足以让人疯狂的病。 第73章 等着吧,晚点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连魏两家联姻,几乎全国的人都在关注着,连着几天高挂在星博的榜一上。婚礼当天,更是一早就有指定的媒体进行跟拍直播,观看直播的网友人数从最开始的几十万飙到几百万,又很快过了千万,比最火的综艺节目流量都要大,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的眼球。 磕梧芝cp的网友一边流下激动的泪水,一边不停地发着祝福弹幕,磕真人cp的终极梦想就是正主们能走到一起,她们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就是不是魏梧和连芝两人粉丝的路人也纷纷在这大喜日子送上了祝福,只有极少数的人因为眼红心脏说了些丧气话,但也很快就被祝福的洪流给吞没掉,翻不起一点小水花。 一个面色发黄干瘦的年轻女人也在收看着这场直播,她嘴角扯出一抹恶毒的笑,自言自语道:“你们现在肯定是在笑着,等着吧,晚点你们就笑不出来了。”她甚至由衷地希望喜事变成丧事,那样,她肯定做梦都能笑醒。 “你又在偷懒!!!”一道刻薄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好心供你吃供你住,不是让你来我家店里享福的,你要是不想干了,就立马给我滚。” 年轻女人顿时唯唯诺诺道:“老板娘,刚才我家里给我打了电话,我只是接了个电话,我马上就干。”说完赶紧放下手机,拿起手边油乎乎的碗用力地刷着。 中年女人听了更气愤了,走到她前面指着她鼻子道:“你这个借口都用过多少次了,一天到晚不是这个家人的电话,就是那个家人的电话,你当我是傻子吗?”瞄到盆子里全是泡泡后,声音里不仅有火气还有心疼:“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放这么多洗洁精,你是聋子吗?还是当洗洁精不要钱买啊?” “你今天的工资别想要了,又是偷懒又是浪费的,就当抵消了。还有干活时麻利点,早知道你手脚这么慢,我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找你来,真是晦气,回回都要催……”中年女人一顿骂骂咧咧,又警告了她几句后,才走出了后厨。 她一出去,年轻女人就收起了唯唯诺诺,眼神里的怨气和恨意几乎要具现化。她沦落到今天全是拜连芝和魏梧所赐,她希望他们都不得好死,她拿他们没办法,但有人会有办法。想到他们晚点的下场,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出狱没几天的王雪晴。她现在正在一家脏乱差的小饭店里当洗碗工。她自然是不屑这份工作的,但坐了三年的牢,找别的工作别人都不要,奔波了整整两天后,身无分文的她,只能来找这种低贱的工作。 她想求助父母,可回了王家才发现,新家被季宇收回去了,而旧房子被王父王母卖了,两人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她打他们原先的电话号码,发现已经变成了空号。 他们舍弃了她这个女儿。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毕竟她坐了三年牢,他们只在她那个好大哥坐牢时去看过她一次,就再也没去过了。 哦,那也不是好心去看她,而是特意去骂她,骂她是扫把精、丧门货、克家女,说她把一家子都害惨了,要不是她,她大哥不会坐牢,王家不会散,说早知道就不该生了她。反正怎么难听怎么骂,要不是隔着栏杆,怕是还想当场把她打死吧。 但她还是心存了一点妄念,想着她是他们的骨血,她曾经为王家做过众多的奉献,他们总不会那么狠心地置她不顾吧?事实证明,妄念果然就是妄念。 她当时就在已经变成别人家的王家门口狂笑起来,从此,她王雪晴就是了无一身的王雪晴了,没有亲情,没有爱情,也没有友情,什么都没有。她从今以后,就只为自己活。 她想过去当妓,她干不了辛苦的体力活,坐了三年牢干得已经够够的了,只想轻松挣点钱。可她现在这副瘦得脱了相的模样,谁愿意买?她怎么地也要好好养一养,把自己原先的皮相给养回来五六分才行。 最后到底是在这家小破饭店里安顿下来了。这家饭店的老板娘是个刻薄的,只想她一刻不歇死命地干活,她要是傻乎乎不知道偷懒休息的话,她养身子的计划就破灭了。可即使她瞄准机会就休息,还是干得腰酸背痛,手被泡得发白发皱,一看就恶心。 绝望间,竟有个异常美貌的女人找上门来,同她打听三年前游明的事,她起先还忌讳莫深闭口不言,要不是游明,她不会把自己折腾到监狱里去,还被他差点弄死。她同样恨游明,要是有重来的机会,她绝对绝对不会去救他的。 不过很快,她就告诉了这个女人游明被捕是因为连氏的现任总裁和魏氏的二少爷,她把那天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还有意无意地提到游明被警方围捕是因为连芝去举报了他。对方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说连芝看她不顺眼,想整她,于是跟踪了她,然后发现了游明的踪迹。 这当然是王雪晴自己揣测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那天警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连芝和魏梧也是突然出现的,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游明就是被他们两个所举报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她。 这个女人听了后,眼眸里泛起了深刻的仇恨。她之所以很快把事情说出来,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女人眼里的仇恨,对她王雪晴的仇恨。而她根本不认识她,也没有得罪过她,仇恨哪里来?王雪晴很快想明白,这女人是觉得她害了游明,想为游明报仇,那她当然要把真正的仇人告诉她了。 她才不管这女人为什么要给游明报仇,游明是她的亲人也好,是她爱慕的人也好,她只知道她有能力做得到。因为她一眼就看出这女人不是纯良之辈,身后跟着的几个黑衣保镖更是眉眼间布满着戾气,该是见过血的。 她坐了几年牢,见过太多的犯人,对看人已经有一套了。她也不怕这女人,她巴不得她更凶残一点,这样连芝和魏梧才能死得更凄惨一点。 等这个女人走了后,王雪晴想过她何时会动手,此时正好连芝和魏梧的婚期公布出来了,很近,只离着短短一个星期。她立马就确定,这女人一定会选择婚礼当天动手,这毫无疑问,因为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手段,当然就是在对方最极致欢喜的时候让他体会到最深刻的绝望。 这些天,她太苦了,能撑得过来,全是因为坚定地相信着他们两个狗男女会出事,快点体会绝望吧,快点,王雪晴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她这点肮脏的心思,连芝和魏梧全然不知道。此时上午十点多,魏梧已经携着好几个世家未婚子弟从连家接了连芝前往婚宴现场——海市最华贵庄严的丽顿庄园酒店。婚礼是西式的,除了结婚前一天两人不见面外,倒也没有别的奇葩习俗规矩。 值得一提的是,连芝因为没有什么要好的女性朋友,伴娘全是连母给她找的各个亲戚凑的人头数,一个个看连芝的眼神全是崇拜,名为伴娘团实为小妹团,尽围着连芝转,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堵门的时候,这些伴娘竟表现出了不俗的实力,让魏梧的钞票开道大法失灵了。他说好话说得差点腮帮子都要发酸,但就是这样,伴娘们也没有心慈手软地开门,心目中的偶像要被曾经海市知名的花花公子给祸害了,怎么也要刁难一下让他知道偶像不是那么好娶回去的,以后得善待。 最后还是连芝看不过去了,直言让魏梧唱首歌就行。然后魏梧就当众唱了一首情歌——the scientist. 他说话时音色清越,但唱歌时嗓音低沉不少,听起来深情无比,一首歌还未唱完,连芝就发现婚房的门被伴娘们打开了,她们被魏梧的歌声征服了。 连芝想如果魏梧知道他的歌声有这个作用的话,估计一开场就恨不得献上几首情歌了。事实上,这也是她第一次听魏梧唱歌,心里同样被触动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免得某人知道后会因此嘚瑟。 不过她没表示,不代表魏梧就想这样让她含混过去。在把她抱上婚车后,他就提起了话题,语气自得,“连芝,我的歌喉怎么样?”那些伴娘们显然是被他歌声打动开门的,想来他唱得很好,连芝该要给他一点奖励才对,怎能没点表示呢? 连芝嘴角抽了抽,这男人永远这么幼稚,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表现得出色一点,就一定要讨到一朵小红花当奖励才甘愿。大喜的日子,她也懒得打击他,斜了眼过去:“我竟不知道魏二少这么有音乐细胞!”钢琴弹得好,唱歌原来也唱得很不赖。 魏梧昂起下巴,嘴角高高翘起,“那是。”说完见连芝没有动作,不满地提醒道:“你该给我奖励才是。” 连芝嘴角又忍不住抽抽了两下,指了指自己脸上精致的妆容,“我这样子怎么给你奖励?”他所说的奖励无非就是亲亲亲,她要是亲上去,魏梧就要顶着刺眼的口红印参加婚礼了。 魏梧一天没有见她了,想亲亲想得厉害,闻言皱了皱鼻子,又很快地抓过她戴白手套的手,由衷地赞美道:“你今天好漂亮。”他最心爱的女人穿上了他为她准备的白无垢,美得他每看一眼,就想惊叹一声。 连芝今天穿的婚纱是那种比较简约随性的,丝质缎面的料子,沿着身体曲线向下延展,然后拖出长长浪漫的裙摆。细细的吊带,不对称的领口设计,布料打着褶在胸口轻轻垂荡着,露出些美妙的线条和肌肤。头纱长长地别在脑后,添了些柔美浪漫的气息。 魏梧视线落在她胸前,不停地咽着口水,还情不自禁地想伸手去碰触,然后被连芝重重地拍开了,没好气道:“魏二少,注意场合。” 魏梧叹气,他有些后悔自己挑了那么一件过于性感的婚纱了,还没举办仪式,他就想把它从自己的新娘身上剥下来了,肿么办? 连芝倒是挺满意这件婚纱的,无它,舒服,既不用束腰,也不用束胸,身体自然地呼吸,就是穿一天,也毫无压力。还有,这种婚纱也不用非得用高跟鞋来搭配,她现在就直接穿了双舒服的平底鞋。 十多辆顶级豪车组成的婚车队伍,在海市的街道上行驶着,从头到尾连在一起,壮观得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要驻足惊叹几句。 丽顿酒店有大片修整得很漂亮的草坪,婚礼就在草坪上举行,那里已经布置得如梦如幻,到处是争艳怒放的鲜花,更有各种透亮的水晶装置。天气像是为了符和这个大喜的日子,特别的晴朗,加上5月份气温不冷不热,还有微风和煦地吹着,一切都异常的美好。 连芝和魏梧并肩站着,大方地接待宾客。陈宁和肖飞都已经结婚了,各自携着伴侣前来,同他们说了几句祝福话后,就走开了。季宇还是单着,他自王雪晴后身边一直都没有女人,之前有个小家族的女孩子不知怎么地迷上了他,追他追得疯狂,还在各种公开场合向他示爱。 然后季宇就把那个家族的产业直接收购变成了季氏的产业,那个女孩子从此销声匿迹。 连芝这些年因为度假村的项目,和季宇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还一同参加饭局,关系不咸不淡,像普通的合作伙伴,听到那个女孩子的事迹后还调侃了季宇一句:“季总这般下去,就要当孤家寡人了。” 人女孩子好心喜欢他,还疯狂倒追,没想到竟把家族事业给葬送了。 这事之后,以后谁还敢对他表达爱意啊?怕他还来不及。 季宇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我以后要是应了连总这句话了,那就是连总的锅,连总要对我负责。” 连芝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并道:“季总可真会平白给人扣锅。” 季宇心想,他不是爱给人扣锅,他只是想在边缘试探着,妄想连芝给他一个机会罢了。可三年来,连芝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可以让他误会的眼神,如今,她和他过去的好兄弟走上了婚姻的殿堂。 可是好奇怪,他这份迷恋竟也没有因此而消弭,他心里苦笑着,先和魏梧握了手,快速分开后又和连芝握了手,动了动先前紧闭的嘴唇:“祝你幸福。” 连芝浅浅地笑起来,“谢谢。”停了停,平静地加了一句:“也祝季总幸福。”说完她就想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发现季宇用了点力道握着不放。 魏梧使劲瞪着他们两人相握的手,漂亮的桃花眼都快瞪成了斗鸡眼,见季宇说完祝福话后还没有自觉放开,他扯出一抹冷笑,冲着季宇阴沉道:“放开。” 季宇是故意拖延握着不放的,他就是看魏梧不爽,不爽他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得到连芝的真心,想让他气气。他淡声道:“我跟连总是生意上的伙伴,握个手很正常吧?”他刚说完,就感觉手掌传来剧痛,不得不卸了力道松开手。 抬眼就看连芝似笑非笑地看他,接过了话:“握手很正常,但季总的握手礼仪恐怕回头得重新学学。” 季宇一瞬间嫉妒得差点红了眼,连芝这是宠着魏梧给他出头呢,他怎么就没有这般运气呢?魏梧先前还乌云密布的脸此刻春暖花开,亲昵地牵住连芝的手,得意洋洋地看着季宇,嘚瑟得季宇想用平底锅糊上去。 季宇悻悻地走开后,没多久宴庭也来了,他是和顾艳一同到的,两人先前闹出过相恋在一起的绯闻,但两个当事人都选择沉默没有搭理。久而久之,这绯闻就没有人再提了。 现在连芝看他们自然亲密走在一起的姿态,想着绯闻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煞有介事。 “魏导,连总,恭喜你们,祝你们执子之手共此生。”顾艳说了两句祝福语之后,就站到了一边。宴庭则上前一步,对着魏梧道:“魏导,恭喜。”魏梧身份转变后,许多人也跟着换了称呼,二少代表的是家族的荣光,导演才是他自己的本事,因此有眼见的人都会喊他魏导。 同魏梧说完后,宴庭转头看着连芝,眼睛里闪过淡淡的遗憾,真诚道:“连芝,希望你此生一直一直幸福。” 魏梧听了又忍不住醋了,这小人直呼连芝的名字,显得他们多么要好似的,还有那祝福语,能不能别加点多余的情绪在里头?连芝是他的 ,是他的,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自觉地离连芝远一点啊?他抿起嘴角,用看季宇同款的阴沉眼神看宴庭。 连芝:“……”她已经能闻到酸味了,抬脚轻踩了他一脚提醒他收敛点,回望宴庭道:“谢谢你,宴庭,我会的。” 宴庭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顶着魏梧要杀人的视线朝连芝伸出了手,相握时,他道:“几年前,你没有拒绝我的提议,我真的很高兴。” 话落,果不其然看到魏梧身上的醋味瞬间飘出去几公里,他眼底露出点得意,缓缓放开了连芝的手,转身同顾艳相伴着离开。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背后魏梧急切又充满危机的问话声:“你答应他什么了?”宴庭嘴角扬起的弧度更高了些,他就是故意说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的,说到底,就是想给魏梧添些堵,不爽连芝等了他三年。 “宴影帝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坏心眼了?”顾艳调侃道,语气里倒是没有丝毫的醋劲。 宴庭凭一部《无言》登顶影帝,还是国际权威性电影节评的影帝,他如今在国内的咖位,已经是顶流的顶流了。而这一切,几乎都是拜连芝所赐,是连芝投资了电影,是连芝推荐了他去演男主角。 所以顾艳知道他对连芝不会说放下就放下,何况他们两个其实并不算真正的情侣,两人只不过因为无聊的绯闻,又因为彼此之间不讨厌,所以想尝试一下,以后到底能不能走到一起,也还说不准,所以她自然不会吃这个醋。 “我本性就是如此,顾影后认识我这么久了,还不了解吗?”宴庭笑着调侃回去。 “看来我有待加深对宴影帝的了解才行。” “欢迎欢迎。” 第74章 游哥,我回来了,可你为什么不在了呢? 宴庭突然皮了那一下,让魏梧的醋劲升到有史以来最高的地步,连芝实在是被他缠得没法,只得把当年他生日宴时宴庭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然后魏梧的脸更黑了。他如炬的目光远远地射向宴庭,恨不得把这个暗戳戳挖他墙角的阴险小人给烧死。 “我才不会同你分开,这辈子都不分开。”他严肃地同连芝强调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连芝无奈地应了,这句话来来回回被他重复了好几遍,她都听烦了。 魏父魏母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俩,魏母用手掩着笑得合不拢的嘴道,“小两口感情真好。”她愁得不行的小儿子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他最心爱的人,而这人还哪哪都好,她呀,真是现在入土都没有遗憾了。 魏父眉眼飞扬,也高兴得不得了,“我们为他操心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放心了。”他心想,要是赶紧生个孩子就更好了,他都快70岁的人了,也没多少年活头了,就想看小辈们福气满满。 魏母同他生活了一辈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想法,斜了他一眼道:“要不要孩子就随他们了,只要他们高兴就好。”她对魏梧最大的期望就是他能成个家,孩子不孩子的她不指望,从很小就有精神疾病的人,也不知道对孩子是个什么想法。不过她想着,连芝该是会要孩子的,偌大的连氏,她总要生个继承人出来吧。 “嗯,我也就想想,又没说什么,你斜我干什么?”魏父不满地嘟囔起来。 婚礼仪式在12点整准时开始,随着time to love的背景音乐响起,神父走上了礼台,说了几句开场词后,两个可爱的小花童率先走在前面洒着花瓣,魏梧则携着连芝踩着花瓣入场。 绿草如茵,鲜花烂漫,折射出七彩光线的水晶灯座,以及缓缓升空的气球,两个相爱的人走在其中,一黑一白,美得像是一幅画。 “爱是理解和陪伴,而结婚是爱的承诺,是互相给对方一个家。”神父说着看向魏梧,“英俊的魏梧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连芝小姐为妻,在神的面前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年轻或是衰老,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魏梧深深地凝视着连芝,用他这辈子最郑重的声音道:“我愿意。”这是他想方设法、穷尽心思得到的人,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她,只要他有。 神父轻轻笑了笑,点点头后既而问连芝,“美丽的连芝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魏梧先生为妻,在神的面前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年轻或是衰老,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连芝等他说完也看向魏梧,男人今天穿着黑色的窄版燕尾服,勾勒出颀长优越的身姿,缎面质地的雪白衬衫领口上打了个黑色的优雅蝴蝶结,下来胸兜里插着一枝艳红色的浪漫玫瑰花,俊美得如同传说中的神邸。 此刻,他正用深情而滚烫的眼神望着她,一种像是能穿透空间的眼神,让她觉得,就算她被丢到世界尽头的某个旮沓角落里,只要有这双眼睛在,她就能找得回来。心里很安定,这辈子就是他了,也只能是他了。 “我愿意。”连芝缓缓道。 魏梧不由得傻傻地笑了,心想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婚礼来了许多宾客,几乎整个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还有各种富二代啊衙内二代等世家子弟。敬酒的时候,那些大人物还好说,不少世家子弟们铆足了劲想把魏梧灌趴下,这种能正当灌酒还不怕他发火的场合不多,大伙心里憋着一口气,表现得就异常地踊跃。 魏梧很快就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多多少少对连芝起过心思的人,那一双双看着他的眼睛里都带着妒火,什么杜疯子、楚轩、赵二少等等,就是黄毛这平日怂了吧唧的人,竟也敢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杯酒,他幽怨地偏头看连芝,他的媳妇原来被那么多人觊觎着,他肚子里泛起的酸水快和被灌进去的酒水持平了。 连芝看他满脸飘着红云,就知道他有些醉了,不理会他眨巴着眼睛求安慰的小表情,扭头看这桌上等着灌魏梧酒的一干人,淡淡道:“我替他喝。”说完拿起魏梧被倒得满满的酒杯,一口饮下。喝完后,洒脱地把酒杯放下,环视了一圈,问:“还有谁要喝?” 楚轩顿时觉得自己酸成了柠檬精,还得勉力露出个笑容道:“不用了。”废话,灌谁也不忍心灌连芝啊,毕竟是曾心动过但求不到的女神,不仅是曾经,其实现在也在心动着,他楚大少真的很喜欢这款豪气洒脱类型的女人,怎么他就没魏梧这种好运气求娶到呢? 其余几人也说不用了,自顾自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起来,心里同样塞满了柠檬。妈的,连芝居然宠魏梧宠到了给他挡酒的地步,他也就一张脸比较出众吧,连芝你能不能别那么肤浅?不少人的内心活动都同步了,还有人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暗道老天爷真是偏心,没有给自己安上那样一张俊脸。 “好,那你们吃好喝好。”连芝招呼了一声,就去拉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魏梧喃喃道:“连芝,你对我真好。”他现在不酸不幽怨了,他只觉得自己快活得要死了,连芝一定是上天怜惜他,然后专门给他送的礼物。 尽管有连芝帮着挡酒,但魏梧还是避免不了要继续喝,午宴过后到底还是醉了过去,被扶到房间里睡觉。他自己睡还不算,一直抱着连芝的腰不放,连芝撕开他的手要走,他就像小孩子一样,跌跌撞撞地跟着。无奈,连芝只得陪着他睡了一会。 新郎和新娘两个同时消失,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下午两人醒来再出去活动时,许多宾客就忍不住揶揄调侃了一番。连芝坦然大方地面对着这揶揄,神色举动没一点扭捏,让许多没和她接触过的人心里折服,暗道果然是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即使结婚嫁人,也没有半点那种小女儿家家的娇羞姿态。 还有人打算照着她的样子,给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找个类似的媳妇,这样能飒爽挡酒又能淡然面对调侃的女人,即使哪天男人出事了,也能自己把家顶起来,多好。 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7点钟才结束,等宾客走完时已经是8点多了。连芝换了身轻便的裙子,对魏梧道:“我们回家吧。”魏梧嗯了声,一边把她换下的裙子都装袋子里去。 “你干什么?”连芝对他的举动有些不解,这些裙子自会有人把它们送去干洗店,然后洗干净再送回来,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魏梧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迫不及待地想体会把它们从你身上剥下来的感觉。”尤其是第一套主婚纱,他喜欢极了,想起来身体就热流涌动。 连芝被他搞得脸烧了起来,半晌吐出了一句话:“能别那么下流吗?魏二少。” 魏梧眼尾上勾,嘴角一边斜斜地挑起,露出一抹痞笑:“本少是风流,不是下流。” 连芝:“……”她看不出风流,真的只看出了下流。 因为今天是结婚的大喜日子,魏梧特意选了一辆大红色骚包到不行的跑车当座驾,连芝看到车子时,不懂为什么眼皮开始狂跳。给他们开车的司机打开了车门,恭敬地请他们往后坐,魏梧见连芝不动,奇怪地问:“怎么了?” 连芝挪动了下脚步,半只脚迈上车厢后,又收了回来,道:“我们换辆车子走。”她决定跟随着直觉走,她很少眼皮狂跳,说她是迷信也好,怎么也好,但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要是上了这辆车,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魏梧眼神瞬间锋利地扫向司机,没看出任何异样,他敛下眼帘,对司机吩咐道:“你先开着车子走。” 司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上车临启动车子前,连芝喊住了他:“你绕一条路走,别走原道。”她也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司机,人没问题,车子也是早上接亲用的车子,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还是真是自己想太多,但提醒一声,总归是没错的。 魏梧等司机把车开走后,才贴近连芝问,“到底怎么回事?” 连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眼皮狂跳,总预感会出事。” 魏梧捧着她的脸细看,果真看到右眼皮跳个不停,上头还化着眼影,他不好亲吻,只用拇指轻轻抚摸,道:“别担心,我们换别的车走,不会有事的。”他不相信什么眼皮狂跳是出事的预兆,但连芝既然不安,他就想办法让她安心。 他很快让人重新安排了一辆车过来,还特意喊上了几个保镖护送他们俩。车子刚行驶出酒店不远,魏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惊恐慌张:“小梧,你没事吧?” 魏梧打开了免提,皱着眉头道:“哥,我没事,怎么了?” “你和连芝没有坐你那辆红色的跑车?”电话那头魏松听到弟弟肯定的答复后,才觉得呼吸通顺起来,他快速道:“你的跑车在高架桥那边被两辆大车撞翻,当场爆炸了。” 他听到交警传来的消息时,差点心肌梗塞,又突然想起来高架桥那边的路不是魏梧从酒店回别墅的首选路线,这才急急忙忙打电话过来确认,心里不断地祈祷着电话能接通。 魏梧从他这句话里得到了很多信息,当即道:“哥,我会注意的,你们也要注意,我先挂电话了。”能把他性能良好的跑车当场撞翻,还是和两辆大车牵连,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蓄意为之,有人想要他和连芝的命。 如果连芝没有眼皮狂跳,如果他们没有换车,那么现在死的就不仅是那个司机,还有……魏梧根本不敢想下去,他后怕地抱紧连芝,身子微微颤抖着。 连芝比他镇定一点,她拍了拍魏梧的背,问:“你有什么恨不得致你于死地的敌人吗?” 她特意让司机改了路线,可还是出事了,证明车子一出酒店就被人牢牢盯上了,对方选择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动手,对魏梧或者是对她的恶意一定很大。她问魏梧的同时,也在回想着自己这边的敌人。然后发现,她这些年确实是得罪了不少的人,无法锁定对象。 魏梧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连芝意料之中的答案:“有很多。”他对得罪他的人手段一向是狠厉的,那些人该是做梦都想弄死他,“但是他们没有这个能耐。”有这个能耐的,当初也不会轻易被他按下去了。 “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了,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种仇恨程度,一定是你死我亡才会消弭下去的。连芝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生痛,他们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 一路谨慎地回到别墅,两人都没什么缠绵的心思,分头给各自的亲人打电话,说明情况。 另一边,王雪晴下午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硬是请了假,一直都在观看着婚礼的直播。从直播中,她看到了许多张熟悉的脸孔。他们衣着光鲜亮丽,笑容灿烂,显然依旧过着上等人的生活,只有她活得人不像人,肮脏低贱得如地沟中的老鼠。她恨死了他们,恨一切过得比她好的人。 而这里头,尤其是魏梧和连芝带着喜意的笑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咬得唇瓣坑坑洼洼渗血了也没意识到,心里不断地诅咒着他们俩赶紧下地狱。 她水也没喝,饭也没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播,可直到婚礼都结束了,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王雪晴有些不敢置信,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把人想得心机过深了? 她心灰意冷,呆滞地坐着,直到手机后端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说高架桥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一辆大红色跑车当场爆炸,车内的司机来不及逃出,所幸是没有波及到旁人。 大红色跑车?王雪晴精神一震,她记得直播有一幕播到魏梧接亲的婚车,那辆婚车就是大红色的,她连忙把视频放大了看,同款牌子,同款车型,错不了了,这车子就是魏梧的车。这种几千万的限量款豪车,整个海市应该都难以找出第二辆了。 她开始狂笑起来,太好了,狗男女终于下了地狱。等她笑得通体舒泰的时候,又打算回看一下视频,这种视频,当然要来来回回看个一百遍一千遍才行。然后,她突然注意到了新闻播报的死亡人数,1人,身份是司机。 笑容突然裂开。 怎么会这样?她疯狂地砸起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一切。 与此同时,也有另一个人在发着雷霆大怒,一个异常漂亮的女人,眉眼精致深邃,有几分混血儿的模样,她摔了几件东西后,对着电话里的人冷声道:“哪个环节出了漏子,哪个环节的人就不用留了,还有,记得把尾巴收干净点。” “我知道了,大小姐。”电话里的男声沉稳道。 郁静挂了电话后,拿起了桌子上的相框,里头有个笑容肆意张扬的青年把手放在一个比他矮一头的女孩头上揉弄着,似是在作弄,又似是宠溺。而女孩紧挨着青年,对着镜头笑容甜甜的,能看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游哥,我回来了,可你为什么不在了呢?”郁静喃喃道,泪水溢满眼眶,顺着脸颊静静地往下滑落,让她绝美的面容多了丝说不出的凄美,要是有男人在,怕是她提什么要求,不管能不能做到都会应下了。 “我会替你报仇的。”郁静嘴角的冷意凝起,“一定让他们死得凄惨无比,告慰你在天之灵。” 第75章 像谁?你把我当谁了? 把魏梧的跑车撞翻的两辆大车逃离现场后,没多久就被天眼系统捕捉到了踪迹,只是等警方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两个司机已双双身亡,经法医验尸,判断出是自我了断,而非他杀。 警方用了两天调查得知这两个司机都是嗜赌成性的人,欠下了大笔的高利贷,前两天两人的账户里突然收到了大笔的转账,而这笔转账来自国外的银行,他们无权查询转账人的信息。也就是说,没办法找到撞车幕后人的线索。 消息反馈回魏梧和连芝那里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连芝轻轻阖上眼睛,在头脑里整合着这些信息,国外,行事狠辣,不缺钱,和魏梧或者她或者他们两个有深仇大恨。和她个人或者魏梧个人有仇恨的不好推断,但和他们两个同时有仇的……连芝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有了结论。 “王雪晴和游明。”她和魏梧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他们两个只同时得罪狠了这两个人,王雪晴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最近正好是出来了。而游明虽然当初被判了死刑,但可能有那么些个逃脱制裁的忠诚下属或是同伴什么的记挂着他,要为他报仇。他原本是混迹于黑暗势力中的,能为他报仇的人多半也是游走在这一块,完全有能力策划撞车事件并把尾巴打扫干净。 魏梧阴沉沉道:“阴魂不散。”如果真是游明的人来复仇了,很大可能是王雪晴把他和连芝参与抓捕游明的信息泄露了出去。他就该在她出狱的时候,一把把人按死的。 连芝一时间也有些感慨,这就是女主的威力吗?只要不死,就能持续给人找麻烦,甚至还可能会有奇遇。这种人,她应该一开始就重视起来,而不是时常丢脑后去,然后某天又被她蹦跶得寝食难安。 分析出问题的症结,接下来就好办了许多,连芝道:“明天先把王雪晴找到,看她是否清楚对方的来头。” 说着,她开始翻通讯录把事情交代下去,魏梧有自己的路数,她也有,只是她一般不动用而已。 各自发了几条信息出去后,魏梧抱住她道:“你明儿要不还在家里办公吧?”让连芝去上班,他实在放心不下,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策划第二起撞车事件。 “不了,公司有些事在家里办公不好处理。”连芝抚了抚他皱得死紧的眉头,道,“总不能抓不住对方一天,我就缩家里一天吧?别担心,我会注意的。”等确定事情和王雪晴及游明有关后,她还要想办法引蛇出洞,一直被动挨打不是她的作风。 魏梧闷闷应了声,道,“那我也去工作。”他出去走动一下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不让那些人把火力全集中在连芝身上。 “魏大导演不是说还要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工作吗?”男人的心思不难猜,连芝心里又软又暖,嘴上故意调侃了一句。魏梧的电影在国内的反响不如在国外热烈,但也比多数文艺片要好,30%的排片率,上座率能达到50%-60%,每天票房2000万左右,对一部文艺片来说,很不错了。 而且电影还有望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小道消息都传出来了。魏梧作为一个新入电影圈的菜鸟导演,首作就能取得这个成绩,算是很厉害了。所以连芝现在喜欢用魏大导演的称呼来调侃他。 魏梧小小地抱怨道:“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他说着,眉眼里又重新汇聚了戾气,“本来我们现在应该在度蜜月的旅途中,结果都被破坏了。”他期待了好些天的度蜜月计划,想带连芝去清晨的莱茵河漫步,去看午夜绚烂的极光,去金字塔感受生命的亘古和神秘……去一切浪漫的地方,可惜全被耽误了。 以后也不知连芝还能不能抽出时间来陪他去。他已经想了无数种折磨对方的方式,就差把人揪出来了。 连芝不禁笑了一声,先前婚礼前,男人晚上就时不时翻旅游图册,想来都计划好要去哪里了,还故意同她玩神秘不直说。她为配合他,也提前安排了一下休假的事宜,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她道:“别气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 “嗯,一定要补上。”魏梧还是难掩沮丧,他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错过这次后,以后再补上,感觉也不同了。抬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睡觉的点了,他站起来一把拦腰抱起连芝,“我很不高兴,所以要和你做点高兴的事。” 这牵强的理由,连芝哭笑不得,“魏大导演,咱再这么放纵下去,当心双双肾虚。”除了结婚当晚两人没那个心思缠绵外,这两天厮混的次数实在多到连芝不想去数。魏梧总有无数个理由缠着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袋里装的全是这种事。 “明儿让厨师备好牛鞭汤。”魏梧一边说,一边步伐矫健地往卧室里走去。 正是新婚燕尔情浓时,很快彼此的欲念就被挑弄起来,连芝睁开眸子看着男人拿起套子,单纯疑惑地问:“你不想要孩子吗?” 魏梧动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眸底闪过些莫测的情绪,道:“暂时不想。” “哦。”连芝也就是问一句,她对孩子没有执着,魏梧如果不想要,那她也不强求,就是连父连母那里得想办法说服一下……没待她多想,男人已经重新覆身下来,唇舌双手并用,她很快就被卷入情欲的深渊中,再分不出一丝多余的心思想别的…… 隔天,连芝以为动用了她和魏梧的人脉,会很快找到王雪晴。但没想到他们的人找去她当洗碗工的小饭店时,她已经不在那里了。饭店的老板娘说她偷奸耍滑不说,大晚上还发疯,就把她赶走了。 原来这个老板娘是把王雪晴安置在自家楼上的杂物间居住的。在发现大红色跑车里没有魏梧和连芝后,王雪晴就彻底陷入疯狂的状态了,乱喊乱叫,还乱砸东西,楼层薄,大半夜的把老板娘的小儿子吓到了,她一气之下,连夜把她赶出了门。现在也不知她流落到了哪里。 不过在问到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王雪晴时,老板娘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有那么一次,是一个带着保镖的女人,那个女人站得远,还戴着很大的墨镜,她看不出长相,只知道很年轻。 一个带保镖的女人,连芝直觉给游明复仇的人就是她了。迟到了三年的报复,气势汹汹,就是不知道这女人是游明的什么人了。她努力回忆着三年前见到游明的样子,留着比魏梧短一点的头发,同样的俊美,甚至弯起嘴角时的模样,总觉得……她想着想着下意识就去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魏梧说去工作是真的去工作,他去了魏氏旗下的影视公司,打算从它囤下的剧本库里,找一个有意思的剧本来拍拍。正仔细地翻阅着打包回来的剧本,抬头就看到连芝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先是感觉莫名,随即又弯着眼睛欢喜道:“怎么,是不是觉得你男人我英俊极了,所以想多看一会?”说着还往后耙了一下头发,自恋得很欠揍。 “笑容别那么欢快,邪魅一点。”连芝开口道。 魏梧眨了眨眼睛,连芝这是喜欢他邪魅的一面?他从善如流地调整了笑容,嘴角弧度放浅,眉梢微微挑起,眼神幽深些,很快一个邪魅的笑容就完成了,声音同样低沉下来,“还满意吗?” 连芝点点头,道:“果然有几分像。” 什么几分像?魏梧一瞬间笑容就裂开了,目光如电地射过去,不善道:“像谁?你把我当谁了?” 连芝着实为他川剧变脸式的表演惊了一下,叹气道:“魏二少,魏大导演,能不能别随时随地地吃醋?” 魏梧冷哼了声,放下手里的平板,禁锢住她的肩膀,“你先说说我像谁先。”不说明白,今晚他铁定醋得过不下去了。 “说你笑起来时和游明有几分相似。”连芝没好气挥开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颊,“你的脑瓜子比乌乌要大,能别时常把智力降到和它一个等级吗?” “都三年了,你还记得他的脸,你该不会……”真对他有意吧?魏梧嘀咕到一半,脸颊再次传来剧痛,他倒抽了一口气,改口道:“连芝,放手,放手,我错了。” 最后魏梧被暴力手段镇压得不敢再胡乱说话,他揉了揉被捏得酸痛的脸颊肉,委屈道:“所以你干嘛提他?” 连芝犹豫了一下,道:“如果她一直躲藏起来,我们太被动了。”她又看了眼魏梧的脸,抿了抿唇,“所以我想试试看用你能不能把她引出来。” “什么意思?”魏梧感觉他有些听懂了连芝的话,又有些听不懂,语气震惊得不行。 “当初王雪晴救游明,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总有个由头。”连芝以前想不通,现在却忽然有了点眉目,那会王雪晴迷恋魏梧,救游明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她从游明身上想到了魏梧,不然,任谁再傻,大晚上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都不会傻大胆地把人弄到家里去吧?王雪晴也不是那种圣母的性格。 “游明既然能用长相迷惑了王雪晴,我想着,你也能反过来利用长相迷惑一下那个女人。”也不用魏梧多做什么,把人钓出来,确认身份就可以了。年轻的女人很大可能是爱慕游明的女人,因为当初警方调查游明的身份背景时,没有查到对方有亲人在世。 游明死了三年,她还念念不忘地要给他报仇,感情应该不浅,而感情越深越容易思念成疾。这时候发现一个长相肖似游明的男人,无论对方是不是仇人,应该都会有所触动,搞不好就要制造巧遇了。 魏梧这下是领会到连芝的意思了,他像吃了上百只死苍蝇一样,恶心坏了,可他又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瞪着连芝,幽幽道:“就算我愿意牺牲我的美色,可你怎么确定对方就会上钩?” “那就要看魏大导演的演技够不够精湛了。”连芝小狐狸般眯了眯眼睛。 第二天,魏梧傍晚从魏氏离开后,没有同往常一样去连氏接连芝下班,而是约了一干纨绔去俱乐部里玩耍,一直玩到了半夜三更才回家。 有狗仔恰好拍到了他从俱乐部里走出来的照片,脸上挂着一抹肆意张扬的笑,手里还慵懒地夹着一根香烟,端的是风流倜傥的浪子形象,不过身边没搂着姑娘就是了。 第三天,魏梧和连芝去逛商场,两人在商场里突然大吵起来,连芝气得直接把手上提着的购物袋全摔到魏梧身上,留下了一句“你既然这么不耐烦陪我,那以后就自己单过吧”后,扬长而去。 因为是在商场这种公众场合闹的矛盾,很快就有人把事情传到了网上去,又因为他们俩的高人气,再加上昨晚魏梧被狗仔拍到出入俱乐部的照片,许多人揣测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甚至面临着离婚。 相关词条迅速地登上了热搜。 无数网友为此唏嘘。 【不会吧,不会吧,他们两才结婚没几天,就开始闹离婚了?婚姻难道真是爱情的坟墓不成?】 【千万不要是真的,我会哭死的。他们结婚那天,我刷了很多白头偕老的祝福的,怎么就不灵验呢?】 【狗改不了吃屎,魏二少以前玩得多花啊,怎么可能结婚了就收心?别妄想了。也别跟我说大晚上出入俱乐部只是单纯地同人聊聊天,喝喝酒,什么都没有发生,呵呵,都是成年人了,别太天真欺骗自己了好不好?真心为连芝不值得,这种男人早离早好】 【我不同意楼上的说法,魏二少怀里没个姑娘,衣衫也齐齐整整的,很大可能就是出去玩玩打发时间。有的男人就是爱玩一点,但该守的底线还是会守的,像我男朋友就是这种类型。还有,男人很多真的不喜欢逛商场的,逛一会就会不耐烦,你给他找个店坐着,等你逛完了再去同他汇合就好了。建议连芝适当地给两个人一点私人的空间】 【我感觉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很多恋爱期间感情好得如胶似漆的,结婚了也不一定能走得多远。兴许连芝和魏梧真的不合适,那样的话,早点离了也挺好的,别以后感情全消磨掉了变成仇人,那样真的太凄凉了】 【我是魏二少的颜粉,不想去谈论他和连芝的感情,只想说,他那张从俱乐部出来的照片拍得真是绝了,张扬邪魅得恰到好处,我馋得快要用水杯来接我泛滥的口水了】 【楼上+1,这种笑容真的杀我,我要是连芝的话,管他爱不爱玩,管他爱不爱去逛商场,只要天天对我露一下这种笑,就算要我的狗命,我也双手奉上】 在许多网友被魏梧的笑迷倒时,郁静也久久地看着魏梧那张照片出神,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照片上的人的脸,嘴里小声咕哝道:“游哥,你还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第76章 你看不出来我在故意等你开口吗? 连芝从在商场上和魏梧吵了一架后,就直接搬回了连家住。改天还破天荒地在星博个人主页上晒了一张照片,一张和狗子乌乌的合照,还写了个标题:人不如狗。 她结婚时,连婚照都没有在个人主页上贴一张,没想到却突然晒了一张和狗子的合照,切切实实惊呆了不少人。有细心的网友发现她左手上的婚戒已经没有了,再加上似是而非的标题,更是坚信她和魏梧的感情已经破裂,即将协议离婚。 季宇等人都发来了问候信息,连芝统一回复了“不想多说”几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字。 刚回复完,魏梧的电话就到了,怨气冲天:“连芝,本少怎么比不过那只狗了?”还人不如狗,他现在就想查一个炖狗肉的配方,改天把狗子给炖了。 “你这时候不是在会所里玩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连芝淡然地转移话题。 “借着去外头上洗手间的时间。”魏梧猛抽几口烟,粗声粗气道:“这场戏我不想演了。”被人误会渣男还是其次,最主要是见不到连芝,不能去接她下班,晚上还要独守空房,凄凄惨惨。 “再坚持一下,如果过两天对方还是沉住气没有出现,那就说明这个方法对她无效。”那自然就不用演下去了,连芝停了下,熟练地安抚道:“魏二少,魏大导演,我知道你这几天受委屈了,我改天补偿你。”之所以说熟练,是因为差不多的一幕已经发生过好几次。 “受了很大的委屈。”魏梧强调道,先前魏父魏母不知情,还打电话来狠狠骂了他一顿,就是魏松,也同他发了场大火,说他现在不收敛点,以后有他哭的。他的亲人,全都站连芝那边去了,他就是个没人关爱的孤家寡人,有苦说不出。 “好好好,我知道了。”连芝笑着顺毛,这场戏确实是魏梧牺牲巨大,不仅要牺牲名声,万一那个女人上钩了,还要牺牲美色,她心里想想,也为男人掬一把同情泪。 “那狗子是不是不如我?”魏梧突然把话题拐了回来,连芝别想就这样糊弄他。 敢情这货还没忘了这话,非得要同只狗子对比,连芝噎了一下,无奈道:“不如你,你最棒。” 魏梧满意了,见有人因为他出来太久,来找人了,同连芝说了声后,挂了电话。跟随来人回到包厢后,发现里面来了好几位眼生的女孩,他眼底飞快划过一缕厌恶,又重新挂上似有若无暧昧的笑容,走回原先中心的位置。 一位新来的女孩看他身边空荡荡的,走过去娇俏地问:“二少,我可以坐你边上吗?” 魏梧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她,眉眼精致透着点青涩的风情,有些矫揉做作,但没有什么上位者矜贵的气质,不可能是去找王雪晴的女人,不过却有可能和对方有关。 “刚来的?”魏梧问。 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他嘲讽十足的话:“难怪不知道我的规矩,我暂且是有家室的人,玩归玩,但没离婚前,我不碰别的女人。”他扮演的是个爱玩但守着底线的纨绔,这种人设不会令人太反感,又能让连芝顺理成章和他闹翻。 没有女人会喜欢花心的渣男,如果他的人设太令人生厌,就是那个女人真被他的面相所迷惑,也会因为嫌恶他滥情而放弃接触他的。所以,他要拿捏住人设的尺度。 女孩窘了一下,讷讷道:“我不做什么的,我只是怕二少无聊,想陪二少说说话而已。” 魏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随意道:“想坐就坐吧。” 女孩感谢了两句,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接下来她也确实如同自己所说的,并不刻意挨近魏梧,只偶尔陪他说几句话,帮他玩一玩游戏,直到深夜party结束。 “人怎么样?”一转身出了会所,女孩就接到了上头打来的询问电话,她斟酌着回道:“爱玩爱闹,偶尔说几句暧昧的话,但没有对哪个女人动手动脚,他说他暂且是有家室的人,离婚前他不碰别的女人。” 说罢,电话那头忽然换了人,从一道普通沉静的女音换到冷冰冰的女声:“期间,他有没有表露过对连芝的态度?” 女孩被她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仔细回忆着一五一十道:“有一个公子哥问他连芝生气了,他还出来玩不回去哄,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婚了?然后魏少拉下脸不耐烦地说提她干什么,大家就不敢提了。” “我知道了。”对面的女人简单说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女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她这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另一边,在通话时脸色就沉下来的男人看着挂了电话后,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的漂亮女人,问:“大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男人额侧有道十字伤疤,沉下脸时看起来异常的凶悍可怖,但女人丝毫没有被吓到,她姿态优雅地端起桌上颜色鲜亮的红酒饮了一口,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不悦道:“冷烈,我要做什么事,用不着同你报告。” 冷烈握紧拳头,眼神里掠过些失望和受伤,他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收服人心,然后把收服不了有异心的人清出去。游明的仇我会帮你报的,你不应该在上面浪费过多的时间。” 郁静把酒杯放下,掩眸遮住自己的情绪,道:“游哥的仇以后我自己来,就不劳烦你了。”她顿了顿,声音比先前多了些不耐烦:“还有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教我。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冷烈凝眸看了她几秒,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去。 等他出去后,屋里有个30多岁面相普通的女人温声道:“小姐,你应该对冷爷客气一点的。” 郁静嗤笑道:“我对他还不够客气吗?他都快骑到我头上来了。”凡事都想管她,她才是大小姐好不好? 面相普通的女人也不过是想提醒一句,见她不打算听,就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着没有冷烈的支持,郁静说不准都回不了国,更当不了这个大小姐。可惜,郁静现在一心都扑在了游明的仇恨上,根本没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 隔天晚上,魏梧依旧同一班纨绔二世祖去了俱乐部玩耍,只是玩到9点来钟,众人就转移了阵地,来到了凤莲山赛车。 他刚站边上点燃了一支烟,就有个穿着大胆清凉的女孩过来同他讨烟,女孩挠首弄姿,眼神暧昧露骨,魏梧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zippo打火机,淡淡道:“我这人很喜欢用女人的手指头当烟点着抽,一根烟换一根手指头,怎么样?” 女孩愣了愣,直到扫到打火机亮眼的火光,才反应过来,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环胸抱住自己,连退几步后跌跌撞撞地跑了。 她刚走,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悦耳动人的笑声,魏梧轻转脚跟扫了过去,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就是他见过许多美人,也依然觉得对方能排得进前三。 女人五官精致无瑕,肌肤白皙透亮如同打了一层蜜,在山顶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光,长发微卷着随性地披着,着一袭收腰的淡绿色长裙,气质卓绝清冷,像画卷里走出来的精灵。 周围有不少男人注意到了这女人,几乎都看得呆滞住了,定力差一点的,还流起了哈喇子。 这女人眼眸里有藏不住的倨傲,显然是养尊处优,惯好给人发命令的,符合条件。魏梧看着心中冷笑不已,可算是等来了人,没有白费他这些天的倾情演出。他挑着眉眼,露出抹恣意的笑容,抬手挽了下袖口,道:“怎么,你也是想来借烟的?” 女人当然是郁静,她目光流连在魏梧的笑容上,心头既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又闪过丝丝痛楚和恨意,面上却还是浅浅地笑着,道:“魏少的烟是要命的烟,我自然是不敢的。” “对异常漂亮的女人,我自然不会这么不解风情。”魏梧说着,随手把一盒香烟扔了过去,郁静轻巧地接住,动作娴熟优雅地从中抽了一根出来,又伸手朝魏梧示意了一下,魏梧笑了声,把打火机也抛了过去。 两人没有再说话,默契地抽完了一根烟。魏梧随手把烟头用脚碾灭,看也没看郁静,转身就往自己的跑车方向走,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后面喊:“等等。” 魏梧潇洒地转过身,双手插兜静静地望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玩世不恭的笑意,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俊美得一塌糊涂。 郁静的心口剧烈地跳动了几下,问:“你不问我名字吗?” 魏梧没有马上应话,而是很随意地往后拨了一下头发,动作不羁中又自有一股矜贵感,道:“你看不出来我在故意等你开口吗?” 他话一落,郁静心口跳得更快了,她轻声笑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英文名:“我叫annie.” “annie.”魏梧把她名字念了一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跑车,问:“我要去跑一圈,你要一起来吗?” 郁静刚想答应,就看到旁边面容普通的女人疯狂朝她使眼色,她只得摇了摇头,“不了,下次吧。” 魏梧心里可惜不已,上了他的车,他就有无数种让她消失的办法,虽然这些办法扫起尾来不容易,但他的耐心已经要告罄了,他想连芝,疯狂地想。 朝她挥了挥手后,魏梧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以这女人的身份,她根本不可能是独自出现在这里的,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何况,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一路把车子开下山,又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那些纨绔后,魏梧就回了家,先把手表上的微型摄像机拍到的照片调出来,发给相关人员去调查后,就急切地拨通了连芝的电话。 山顶上郁静等魏梧走了后,没待多久,也悄然离开了。回到家里刚踏上客厅,就看到坐在厅里沙发上不知等了她多久的冷烈。 “有什么事?”郁静冷眼环视了一圈家里的佣人,这些佣人不经她的允许,就让外人随意进了她的家,她想,晚些时候,要把他们全都换掉才行。 冷烈的脸比昨天还要阴沉,本来就不浅的伤疤因他表情的紧绷,更显得狰狞,不答反问道:“你隐瞒身份去见魏家二少爷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跟踪我?”郁静漂亮的脸蛋上瞬间布满了冰霜。 “你是郁组的大小姐,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冷烈丝毫不在意她的怒气,强硬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也知道我是大小姐,而你只是我的下属,你觉得你有资格管我的事吗?”郁静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爆发了起来,冷笑连连:“你不要以为你把我接回来,就能掌控住我了,就是没有你,我郁静也能回来。” 冷烈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她会说出这种话,心脏像被生生撕扯去一块,疼得尖锐,他抿唇站了起来,走到郁静跟前,低头看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冷气从身前高大的男人身上压过来,压得郁静想低头,她咬着牙关坚持道:“对,我希望你能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冷烈嘴角缓缓漾开一抹嘲讽的笑,道:“那我也提醒大小姐一句话,魏梧并不是游明。” 先是安排人去会所探魏梧的性情,又打听他和连芝的感情状况,再特意去见了他一面,这一系列的行动,他冷烈就是再蠢,也能猜到用意了。 他心里缓缓升起了自嘲,以前有个游明,郁静看不上他,游明不在了,她宁愿去找害了游明的男人,也还是看不上他。 他冷烈为她清扫了阻碍,把她接了回来推上了老大的位置,替她操持组织里大小的事务,到头来,只得到了一句他妄图掌控她,多么可笑! 郁静被他看出心里头隐秘的情感,窘迫加上羞恼,她毫不犹豫地指着门口吼道:“你给我滚。”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她颓靡地走到沙发上瘫坐下来,她太想念游明了,被迫离开国内的几年里,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以为归来的时候,就是重逢的时候,她会和游明表明自己的心意,游明一直对她很好,肯定也对她有意,他们两个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原来,这一切都是妄想,她还来不及倾诉自己的情谊,没来得及献出自己的吻和身体,他就已经不在了。 她的痛楚冷烈根本不懂,也没有人能懂。魏梧不是游明,但如果他能补偿她的遗憾,她愿意放过他一码,只用连芝的鲜血来祭奠游明。 郁静呆坐了片刻,头脑中忽然间又闪现了魏梧转身笑着看她的一幕,他那么俊美,那么像游明,他还和连芝感情破裂,并且符合她心中不滥情的标准,他合该是她的,某个先前还有些踟蹰的决心在这一刻坚定了起来。 冷烈离开郁宅后,招来心腹吩咐道:“加紧时间策划,一周后,我希望地球上再也没有魏梧和连芝这两个人。”郁静既然对魏梧动了别的心思,下不了手,那他就帮她下手,哪怕她事后恨死他。他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第77章 有什么危险,我只是去医院看个人而已 连芝从魏梧那里拿到了郁静的照片后,也发给了她这边认识的三流九教的人去查。两个小时后,她和魏梧几乎是同时拿到了郁静的资料,线上把资料同步分享后,连芝严肃道:“郁静比较好搞,但她下面的手下冷烈,江湖人称冷爷,这人就比较棘手了。” 她在海市待了三年多,对郁组这个海市头号地下势力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没想到郁静是出自郁组。 资料里写明,郁组的老大前些时候病逝了,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权,死的死,残的残,病的病,要不就是年纪太小还不能顶事。最后他的得力手下冷烈主张把他在国外的大女儿接了回来,这女儿就是郁静。 一个被逼得出走多年的原配的女儿,还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返回来的,哦,还有些恋爱脑,连芝不觉得郁静有多难对付,她主要忌惮冷烈。这个一心为了郁静着想,把她接回来,又力排众难把她推上首领位置的男人。 两人开着视频电话,魏梧看连芝面上冷峻,也正色道:“郁组争权的风波短时间内应该还未全平息,冷烈不是没有对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但是目前他的对手全被他镇压着。”连芝补充道,所以郁静才能好好地待在首领的位置上,还有闲心来对付他们。 更关键的一点是,冷烈和郁静处于黑色地带,行事可以肆无忌惮,而她和魏梧处于白方,受规则保护,也受规则限制。 魏梧想了想,道:“我会想办法把郁静约出来,先制住她,然后用她引冷烈出来。”他要一次性把两个人一起收拾了,不然一个接着一个来报复,太烦了。而且现在郁静对他有意,全部压力都压在了连芝身上,他怕再拖延下去,连芝就危险了。 连芝隔着屏幕细细地看男人的眉眼,里头有些许凝重,还有担忧,以及阴翳,他的哪种情绪因何而起她都一清二楚,心里柔软,笑得也温柔,道:“魏少的处境恐怕比我危险得多,你以为冷烈为什么会处处替郁静着想?他又不是没有能力自己做这个首领的位置。” 一个异常漂亮的女人,总是会有许多迷恋者的。冷烈年纪也才30出头,迷恋郁静是很正常的事,资料上没有注明冷烈的感情状况,她还专门去问了一嘴,说是一直单身着,这就很耐人琢磨了。 魏梧不笨,连芝点了一句,他就反应过来了,挑着眉啧啧了几声,吐槽道:“冷烈喜欢郁静,郁静喜欢游明,然后游明栽在了王雪晴手里,真乱。”管游明喜欢不喜欢王雪晴,反正结果就是他确实算是栽在了王雪晴的手里。 说到王雪晴,魏梧忍不住疑惑道:“王雪晴是不是出了海市?我们两人找了她好些天,都没有找到。” “应该不能。”连芝也有些疑惑,不过她并未纠结太多,现在关键不是王雪晴,而是怎么解决郁静和冷烈,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道:“我想知道魏二少想用什么办法把郁静约出来。” 魏梧的提议确实是最省事的一个,因为她来当引子的话,只会引出下面的小啰嗦,引不出郁静和冷烈。 “你不反对?”魏梧故意用受伤的语气道,“你男人打算出卖美色了,你作为他的女人,总该表现一点纠结犹豫才对吧?” 连芝哦了一声,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淡淡道:“你用美人计这办法一开始还是我先提出来的。” 魏梧:“……”他郁卒了,连芝没有好好安慰他就算了,居然还补了他一刀。 …… “你说什么?魏梧出车祸了?”郁静正在处理公务,听到监视魏梧的人传来的消息时,惊得手中的资料都散开丢到了地上,她连忙问:“严不严重?” “他反应及时,闪避开了,不过车子撞到了绿化带上。”手下听她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关切,斟酌着道:“他后头自己下了车,手脚完好,别的还暂不知,目前已经被送往了医院。” 听到魏梧状似没有大碍,郁静轻松了些,问明他被送往哪家医院后,啪地挂了电话。随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出去,待对方一接通,就愤怒道:“冷烈,我说过游哥的仇我会自己报,你为什么还私自动手?你是要违背我的意愿吗?” 冷烈原本因为郁静主动联系他而扬起的嘴角经她一顿质问后,抿得直直的,拧着眉心低沉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自上次撞车事件后,那夫妻两人就谨慎严防,保镖从来没离身过,他的人还在寻找机会,根本没来得及动手。而且他瞒得紧,郁静事先应该不可能发现才对。 “你别给我装了,不是你安排的话,怎么突然又有大车故意去撞击魏梧的车了?”上次撞车事件就是冷烈一手策划安排的,郁静一听魏梧出车祸,就只能联想到他。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游明的替代品,稍稍弥补一下自己曾经的遗憾,她不允许别人擅自戳破她的美梦,冷着声音道:“你并不是不可以替代的。” 冷烈因她的威胁脸上漆黑如墨,更因她亲密地喊了魏梧的名字而翻涌起风暴,刚想发作,就有心腹过来了,一阵耳语后,他才知道了事情的始尾,忍不住讥讽道:“大小姐无凭无据就来指责我,还威胁我,我冷烈忠心耿耿为大小姐做事这么些年,在大小姐心中,原来还不如一个你只见过一面还是你仇人的男人可信和重要。” 他自嘲地笑了几声,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戳郁静心肺的话:“你想革去我的职位就革去吧,只要你能做得到。不过,我还是想最后提醒一下大小姐,你和魏二少是仇人,你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要是他知道这一点的话,你说,他会怎么做?” 说完他率先挂了电话,转头就对心腹道:“他住院了是个好机会,只要他今晚留院观察,你就要了他的命。” “我这就下去安排。”心腹点点头道。 郁静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怒火差点席卷走了她的理智,狂砸了一会东西,差点连她和游明合照的相框都砸了后,才恢复了冷静。 她是要过魏梧的命一次,但他毫发无损地避开了,她没有欠他。就是冷烈去告状,她也有自信能把这一茬揭过,再说魏梧也害过游明,就当扯平好了。 冷烈以为她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吗?她是革不去他的职位,但她可以提拔几个有野心的人上来和他分庭抗礼,有利益在前面吊着,这些装乖的人还会一直藏着利齿吗? 她想着,就开始行动起来,又是打电话,又是逐个找人密谈,等事情差不多处理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李姐,备车,我要出门。”郁静对着面容普通的女人即她的贴身保镖兼管家道。 李姐看了眼时间,道:“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医院。”郁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全黑色过于肃穆,她走回衣柜间,翻出了一套淡蓝色温婉的长裙换上,又在镜子前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挑了些低调但显女人味的首饰佩戴上,才正式出门。 李姐看了她一眼,眸色暗了暗,既起了些担忧,又觉得她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女人在去见一个男人前细细收拾了自己的形象,这是要沦陷的开始。只是,那个男人前些天还是仇人,郁静这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感情,李姐不知道该说她对游明深情还是该说她的感情过于浅薄。 李姐除了自己跟上外,本来还安排了另一辆车子的保镖随从,但郁静看了眼,就阻止了那辆车子跟随,她认出那些保镖有的是冷烈给她安排的,想也知道不仅是为保护她,也为监视她,她讨厌被人监视,更讨厌被冷烈控制。 “单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万一发生危险……”李姐话没有说完就被郁静打断了,“有什么危险,我只是去医院看个人而已。” 她执意如此,李姐作为下属,也没资格反对,只得暗暗提醒自己一会要警醒点。 魏梧车祸伤得不重,只身体多处小擦伤加上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他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你好好休息,我和你妈先走了。”魏父见儿子没什么大事,陪了一阵,就打算回家了。 “嗯,你们走吧。”魏梧玩着手游,头都没抬地道。 魏母突然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气轰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能不能稳重成熟点?别见天地玩,不是玩手机,就是出去厮混,好了,现在把自己玩到医院里了吧?有这时间,你不如多哄哄连芝。” 魏梧愣了一下,他不是把原委都同他大哥说了吗?大哥难道没同爸妈说?下意识地抬眸去看魏父,然后魏父调皮地同他眨了眨眼,又朝他媳妇那里斜了斜眼。魏梧也眨了眨眼,他懂了,他妈这是也想过一下戏瘾。 他看了眼半掩着的病房门,脸上立马挂上不满,配合他妈的演出:“哄她干什么?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来看我一眼,说明她心里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她爱离婚就去离婚好了。”心里呸呸个不停,连芝要是想离婚的话,他铁定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不许她出门。 魏母伸出手指头指着他,哆嗦着嘴唇假意被气得说不出话,许久,她气哼哼道:“你要是离婚的话,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说完,拎过自己的小提包,拉上魏父转身就走,一副真心实意恼怒到极点的样子。 魏梧住的是高级豪华病房,一个像酒店式的套间,在住院部的最高楼层,远离普通拥挤的病房,门外没什么病人,但医护却不少,还是年轻的医护。他想只要其中有一两个八卦的,很快他刚才的表演就会传出去。算是最后一步安安郁静的心吧,就是不知道她何时会来。 郁静来得不慢,刚出楼梯间,就正好听到小护士们在八卦,八卦魏二少和连总是真的闹掰了,闹得魏母都想和自己的儿子断绝关系了,而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郁静放慢脚步支起耳朵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闹掰好啊,那样她除掉连芝才会更没有心里负担,魏梧也能更好地接受她,爱护她。 “咚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魏梧看了眼时间,晚上9点多快10点,时间正好合适。他故作不耐烦道:“谁?” “是我,annie”郁静带着笑意道,她话音刚落,就听里面的男声语气充满了惊喜,“annie?”她心里莫名更得意了一点。 魏梧很快过来开门了,把郁静迎进来后,调笑道:“我还以为我幻听了,没想到大晚上真的有仙女来看我了。” 郁静“噗嗤”笑出了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没有人不喜欢被夸的,加上魏梧的夸奖自然清新,她听着心里舒服,“不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当然会好奇。”魏梧低低笑了一声,脑袋贴了大片纱布也不妨碍他笑得迷人,请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后,才幽默道:“不过,我想你愿意自己说的话会更合适,我作为一个绅士,要是问了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岂不是我的罪过?” “你还绅士?”郁静觉得每次和魏梧碰面,她总情不自禁地想笑,“现在满城谁不知道魏二少是个风流花花公子?” 魏梧耸了耸肩,懒洋洋地坐在床头上:“花花公子我可不认,我已经痛改前非了。现在最多……”他忽然有些寂寥地看了眼还大敞着窗帘的窗户,道:“最多算是爱玩一点而已吧。”然后又转回头,对郁静挑了挑眉,“而且,我记得风流和绅士一词并不冲突。” 郁静蓦地就被他流露出的那点寂寥牵动着心弦,她想到了自己在国外的上千个夜晚,也是这样寂寥地度过的,她那时多希望游明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拥抱。但游明没有出现,于是她只能自己咽下那些寂寥。 现在,她突然就好想给魏梧一个拥抱,但她知道还不行,时机没有成熟,她为了缓和自己的情绪,喝了小半杯水,才道:“我不跟你争辩。我刚好有亲戚在这边住院,探望了他后,又恰好听护士说魏二少也在这边,想着我们好歹算是一同抽过烟的烟友,就顺便过来看看你。”这是她路上想好的说辞。 上下打量了魏梧一下,略带歉意地问:“你没事吧?”她不相信魏梧车祸和冷烈无关。 “一点脑震荡,住院观察一晚,明天估计就能出院了。”魏梧说着拿起空空的果盘,从果篮里挑捡了一些青提、草莓、梨子装上,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洗几个水果。” 郁静连忙阻止了他,“魏二少是伤患,就不劳烦你动手了。”她给了李姐一个眼神,李姐走过去主动拿起果盘,往套房里头的洗漱间走去。 魏梧又随意地和郁静聊了起来,聊自己最近犯太岁,不知惹到了谁,竟三番两次策划撞车事件想要他的命,还好他福大命大,躲了过去。 郁静听得心虚不已,不自在道:“兴许是意外,哪有人那么大胆,敢接二连三算计魏氏的二少爷?”她像是保证,又像是安慰,道:“你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下一次了。” 魏梧往洗漱间方向瞥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挂钟,估算着时间已经要到了,道:“你怎么知道的?”敛起自己的无害,似笑非笑地望着郁静:“因为是你策划的,对吗?” 郁静惊了一下,又迅速地反应过来,站起来就想往外走。她不害怕魏梧会知道这事,但现在显然不是他该知道的时机。而且,他的表情变了,没有之前对她的倾慕和友善,莫名地让人害怕,她边走边大声喊:“李姐。” 没有人应,郁静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慌,顾不上去质问魏梧为什么会知道,只一心要离开这里,可是才走动了两步,头就晕晕沉沉起来,“你在水里下了药?”刚说完,她就身体发软,瘫倒在了地上,昏过去前,她扭头看到魏梧一步步朝她走来,脸上隐约挂着阴恻恻的冷笑。 他不是游哥,也成为不了游哥,游哥不会这么对我笑的。郁静只来得及在头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就彻底晕厥了过去。 第78章 我是谁?要你命的人 冷烈没想到郁静做得那么绝,竟提拔了好几个人上来分他的权,其中一个还是早年和他有过过节,后来被他死死压在了下面的。这个人一上来就给他找了点麻烦,等他好不容易处理好,就听手下报告说,郁静一个多钟前去医院看魏梧了,还没回来,并且不让保镖跟随。 他心猛地一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顾不上追责他为什么那么晚才来汇报,操上家伙带上人,刚出了门上了车,就听那边探头去查明情况的人又传回来消息,说郁静已经带着李姐在回返的途中了。他连忙给郁静拨了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就被对面挂断了,再拨,这次只响一声又断了。 冷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里的担忧一点没少,反而更甚了,他想也不想,又打给了李姐。这次接通了,但李姐没有说话,是郁静在一旁说:“冷烈,你有完没完,别给我打了。”声音略低,伴着周围的嘈杂声听起来有点模糊,他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对面又挂了。 心腹见他脸色沉得可怖,小心地问:“冷爷,咱还去吗?” “先等等。”冷烈抬手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如果是别的女人这样朝他使小性子,他早枪毙了她。可是郁静不同,她是他少年时就一直妄想得到的明月,皎洁美丽,高不可攀。她的每一面,无论是娇俏柔软还是高傲清冷,他都喜欢得紧。所以,无论她再怎么对他,他都能忍,他坚信,忍下去,他一定是最后能得到她的人。 等了10来分钟,那边又传来了消息,说郁静改道了,往北庭的墓园方向去了。 那个墓园里葬着郁组刚逝去不久的老大,还葬着游明,郁静同亲生父亲没太深的感情,她去墓园,只可能是因为游明。冷烈忍不住苦笑起来,大晚上还往墓园方向跑,这是对游明的感情有多深?为什么这深情不能分他一点呢? 他对着驾驶座的人道:“去墓园。”不去见她一面,他始终心里不安。 医院那边,随着夜深人静,走廊亮眼的灯光都关了,只余几盏暖黄色的。魏梧房间门口守着两个魁梧的大汉,一个突然弯腰捧着肚子道:“糟糕,老子好像吃坏肚子了,兄弟,你先顶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另一个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快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忙不来。” “我尽量。”那捧着肚子的大汉应了句,急不可耐地往厕所方向小跑起来。 他刚走了一会,守门大汉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他骂骂咧咧了几句后,犹豫地扭头看了眼房门,又往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对着电话道:“我最多只能走开5分钟,你在下面等着。”说完,就往电梯方向跑去。 在不远拐角处隐身的一名护士装扮的女子和医生装扮的男子见他一走,两人嘴角同时咧出一个笑容,很好,机会来了,还不需要劳心劳力把这两个保镖解决。 两人对视一眼,速度飞快地走到魏梧的门前,男子掏出铁丝片,往门锁里鼓捣了两下,房门就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里面没留灯,但窗帘也没关紧实,月光从边缝照进来,正好能探路视物。 医生装扮的男子往床前走了几步,就看清楚了床上的人,他微扒着朝里睡觉,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及一小段脖子,呼吸绵长,睡得正熟。男人目光停留在他短短的头发上,几秒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针筒,直接对着他裸露的白皙脖子扎了进去。 直到确认针管里的药水一滴不剩后,他抽出针管,同一边警戒的护士装扮的女人示意了一下,两人快速地走出房间,并细心地把门关好。刚走出10来米远,就看到先前拉肚子去厕所的大汉急匆匆地往回赶,路过他们时,还狐疑地多看了两眼。 医生男子和护士女人亲切地朝他笑了笑,又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着,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在他们离开后,魏梧的病房里出现几道人影,一道去把房间的窗帘拉得密实,一道跟着打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另一道颀长长着桃花眼的则走到床前去探床上人的鼻息,发现已经微弱得几近无了。 收回手的时候,他嫌弃地看了眼沾在手指上的碎发,嘟囔道:“这床肯定全是头发,不能睡了。” 另一边,冷烈刚到达到墓园入口, 就收到医院暗杀已成的消息,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和快速,他抬眸望着前边郁静那辆无比熟悉的深蓝色车子,愉快地咧嘴笑了起来。 没有游明,也没有了游明的替代品,郁静还能爱谁?她迟早人和心都完全属于他。惯性地摸了一下额头上的伤疤后,他利落地开门下车,尾随郁静车子前来的小弟早已候在一旁,见此,连忙上前汇报:“冷爷,大小姐带着李姐进了里面。” 冷烈点了点头,点了两个心腹跟随,让其余人在外头候着。随后和守园的老管理员打了声招呼,就驾车熟路地往游明的墓地走。郁静来过好几次,他也跟着来过好几次,对这条路怎么走一清二楚。 远远地就看到游明的墓碑前站着两个人,站得靠前的那个身影熟悉,长发飘飘,着一袭飘逸的长裙,在清冽的月光下,美好如仙。 冷烈心情急切地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脚步突然顿住,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大骇,一边转身一边大喊:“有诈,快走。”郁静来看游明时,从来不会让旁人靠得太近,而现在,貌似李姐的人就站她身后几步远,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他很快反应过来,那个穿长裙子的女人根本不是郁静,难怪他打电话时她不接,李姐也从未开口,怕是担心一开口就被他识破了。最后刻意从旁边插的那句话,声色虽像,但是有点含糊,显然只是找了个音色和郁静相像的人来忽悠他。而他竟因为她不是正对着手机说话,还真的被忽悠住了。 “该死!”冷烈心念急转,暗骂自己一声。尽快他反应还算快,但也已经太迟了,他刚往前跑了几步,就有好几颗来自不同方向的子弹朝他射了过来,胸腹传来剧痛,冷烈闷哼一声后迅速地蹲下,并利用墓碑来做掩护。 能出动那么多人埋伏他,并都操有家伙,不可能全是魏梧那边的人,他一个清白世家子弟,就算能耐再大也不敢那么大动干戈,但肯定和他有关。回想起他进医院的起因,冷烈忽然间就明白,这从头到尾就是魏梧的一个阴谋。 先是钓郁静出现,再诱她去医院看他,然后利用郁静引他来墓园,走进了埋伏圈,一环套一环。亏他冷烈自视手腕过人,到头来却栽在了一个他从未真正看得起过的纨绔身上,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他有预感,他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郁静,郁静恐怕也凶多吉少了,想到先前接到暗杀已成的短信,被暗杀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魏梧,极有可能是……冷烈一瞬间目眦欲裂,喉咙里翻涌上浓重的血腥味,他不敢继续想下去,用力把血咽下去后,扬声问道:“你是谁?”他冷烈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对面很快传来几声温柔治愈的年轻笑声,笑完,就听那人用轻快的语气道:“我是谁?要你命的人。” 青年的声音明明是温和亲切的,听起来却令人不寒而栗,声音异常的熟悉,冷烈不敢置信地道:“郁清?” 郁清,郁老大的五儿子,今年刚满21岁,除了那几个年纪还太小不满14岁的儿子外,他是唯一一个在争权中得以保身的儿子。原因是他一出生就身体孱弱,弱到连走路都艰难,出行全靠轮椅。 他母亲只是一个娼妓,意外和郁老大睡了一觉并怀上了他,生下人之后,不久就因为吸.毒过量而去世。郁清身体孱弱,还没有母亲疼爱,性情却意外的开朗单纯,从不自怨自艾,长相还乖巧讨喜。郁老大因此挺宠爱他,给他请了许多名医,想给他调理好身体。 但这些名医无一不断定,郁清活不过25岁,这事整个郁组的人都知道,所以,没有人把他当成威胁,自然也就无人想去对付他。冷烈曾经有过怀疑,借着去探望他的机会试探过几次,发现他是真的虚弱,连在家里也是坐轮椅的,站起来走几步就大喘气冒虚汗,药粒一抓一大把,仿若在当饭吃。 他由此笃定对方无害,原来是他看左眼了,郁清那些死的死、残的残的一众兄弟也全看左眼了。 他冷烈一连看左眼了两个人,今天就是死,也死得不冤,就是不甘。 “是我。”郁清坐着轮椅出现在不远处,他穿着厚实的白衣,膝盖上还披着厚厚的毛毯,在五月下旬已经微热的天气里,显得十分突兀。 “我不知道你和魏二少有什么交易,但我和你无冤无仇,求你放过我。”冷烈震惊了几秒,就迅速冷静下来,沉声劝说道:“你想要坐首领的位置,我可以帮你,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肯定不可能服众的。” 他受了重伤,两个贴身心腹一死一伤,墓园外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这种处境下,他要想逃生,除非插了翅膀。 郁清闻言天使般的面孔上缓缓漾开一抹温柔的笑,嘴里却吐出冷漠残忍的话:“我干什么要服众?不服的全杀了就好。”他反正也不知能活多久,当然是想怎么肆意怎么来。 “至于我和魏二少的交易嘛,大概就是他乐于助人给我递了个消息。”他其实也蛮好奇魏梧怎么知道他有心要做这个首领位置的,他好像瞒得还挺好的,连冷烈这种谨慎惯了的人都笃定他是无害的了。 哦,不对,给他递消息的好像是连芝那边的人。连芝,海市的传奇女总裁,他听闻过几次大名,感觉挺有意思的人,要不,下次遇见的时候,问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好了。 冷烈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是个疯子,疯得让他心悸,因为他还没见过哪个人敢那么赤裸裸的把弑杀摆在话头上,连忙道:“我能帮你处理组内所有的麻烦事,不让你忧心。” “哦,像帮郁静我的好大姐那样吗?”郁清的话里满满的嘲讽,他把胳膊肘放在轮椅的扶手上,随意地支起下巴道:“我还蛮心动的,可惜,我又不是你全心全意爱慕的女人,信不过你的忠心。还有啊,我怎么也不能辜负给我创造了这大好机会的人吧?”不是连芝给他递了消息的话,他要收拾起冷烈和郁静还得等一段时日才行。 话落,他似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烈想继续劝说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见仅存的心腹也倒了地,他惨笑一声,丢开手枪勉力站了起来:“容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郁清淡笑着注视着他。 “郁静怎么样了?” “你还真是痴情啊!”郁清摇了摇头感慨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郁静。 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浅淡温和,就是半点不达眼底,说出口的话也一如先前般残忍:“她呀,你去地底下应该很快就能遇见了,听说,是你派去的人动的手,惊喜不?” 听到难以接受不敢去想,一想心脏就疼得比胸腹的伤口厉害百倍千倍的答案,冷烈终于承受不住凄厉地嘶吼起来,不过嘶吼声只短暂地持续了几秒就顿住了,他低头看了眼心脏处多出来的大洞,低喃了声“郁静”后,倒了下去。 “惊扰到安眠地下的人,可是大罪过。”郁清轻抚着冒烟的枪口,鼻尖感受到微风吹过来的淡淡血腥味后,微眯起眼睛享受了几秒,才对身边的人道:“收拾干净。”血液的味道可真是好味道。 几分钟后,随着一行人簇拥着中间的轮椅离开,墓园由短暂的热闹恢复到日常的冷清,只月亮依旧静默地照耀着这里,记录下了不曾为人知的血色美丽。 魏梧在医院住了一晚,隔天一大早找医生确诊过没事后,就动作迅速地出了院。本来脸上表情淡淡的,可打开车门,看到里头的人后,他秒速变脸,又欢喜又似委屈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接我。”说着钻进车里,把头埋进对方胸前。 连芝看着在她胸口拱啊拱的大脑袋,很有理由相信魏梧是在耍流氓,她推了一下,推不动,肌肤还感受到熟悉的湿热感,低头细看,豁,她领口的衬衫扣子已经被某个流氓解开了两颗。 一瞬间,连芝的脸烧了起来,连忙往前面驾驶座看了一眼,司机正正襟危坐着假装自己是个只会看路的半瞎子。 “你能不能看场合?”连芝恼羞成怒,动作粗鲁地推开了魏梧的脑袋。 魏梧无辜地抬起头,眨了眨眼道:“连芝,你想哪里去了?”伸手仔细地帮她把扣子扣好,道:“我只是想吸吸你的气味而已,我太想你了。” 隔着一层布料,他根本吸得不过瘾好不好? “你明明……”伸了舌头,连芝说了个开头,就没好意思说下去,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们昨晚不是碰面了吗?”魏梧那般处境,虽然知道有保镖保护着,可不亲自在场确认情况,她不放心。 “你就呆了那么一会,我都没抱上。”魏梧想到昨晚连芝确认事情解决后,就干脆利落地走人,他留都留不住,语气就溢出点埋怨,他还想着玩玩病房情趣来的。 连芝:“……”那种紧绷的场面,还有那么多保镖在,根本不好亲近。而且,她要是听他的话,留下来陪着不走,第二天肯定不可避免地被人发现,那这一场大戏的收尾就太潦草了。 她无语,魏梧却还有话要说:“我还没有看到你动手的场面,亏死了。” 他以为是保镖制服那位叫李姐的人了,结果保镖说是连芝动的手,还双眼冒光绘声绘色给他描述了一番。说连芝迅速扑上去给对方来了一记干脆利落的锁喉,让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因窒息晕了过去。 魏梧就说当初怎么没有听到洗漱间传来一点动静,原来是连芝的功劳。他光是想象一下那场面,就嫉妒那些看到她冷酷英姿的保镖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有什么好看的?”连芝总是不能理解他吃醋的点,“你想看暴力炫酷动作的话,电影里有的是。” 魏梧想那能一样吗?看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令他着迷,他扑过去咬了一口她的嘴唇,道:“你说过要好好补偿我的。” 连芝本想否认,可看到他大有你不答应,我就要动手动脚的样子后,把心按了下去,没好气道:“回家再说。” 第79章 魏大导演心中,我的口味竟有这么重? 魏梧得了保证,一路上正经安分,没有再动手动脚,只困倦地眯起眼睛枕在连芝肩上补觉。昨晚后半宿虽然安全了,可郁静躺过的床,即使换了新的四件套,魏梧依然嫌弃得很,是窝在沙发上玩游戏打发度过的,现在就困得很。 连芝微微调整着肩膀的角度,让他枕得舒服点,遇到红绿灯停车时,还时不时扭头去看他,给他托托脑袋。她一回过头,魏梧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医院离他们住的别墅也就小半个钟的路程,车子直接开了进去,停在了小楼楼下,连芝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提醒他到家了。魏梧迷迷瞪瞪地跟着她下了车,连芝见他下车后还下意识地闭着眼,走起路来歪七八扭的,只得又是牵又是扶地把他弄到了楼上卧室。 好不容易走到了床前,刚想把人丢床上去,就被男人抱住腰一同倒了下去。 她一惊,忙抬起眼皮去看男人的脸,只见他桃花眼炯炯有神,哪里有半分困顿的样子,“你装睡?” 魏梧箍紧她纤瘦的腰肢,防止她挣扎起来,一边笑盈盈道:“没有,刚才确实很困,可好奇怪,一回到卧室,想起连芝你要给我补偿,就困不起来了。” 连芝定定看着他,幽幽道:“你是色胚吗?一天到晚就想着那点事。”男人暗示得这么明白了,她再听不懂,就是大傻子了。 魏梧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得了一见连芝你就发情的病。” “……”连芝无语了一阵,道:“你迟早得肾虚。” “肾虚以后的事,等肾虚了再说。”魏梧说完,压住她的后脑勺吻了过去。他们分开差不多有一周了,他想她的滋味想得厉害。以前从未在这种事上有上瘾了的感觉,最多就是玩玩打发时间顺便发泄一下血液里的躁动,但碰到连芝后,魏梧就觉得自己貌似多了个肌肤饥渴的病症,不想医好只想永远保持着的那种。 在国外的三年,他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快忘了具体是如何度过的。如果再来个三年,他想,他一定熬不住,会因为饥渴而死去。 在这种事上,连芝一向顺从心的感觉,而心里从未排斥过身下这个男人,只要他一靠近,她莫名就有些晕陶。她又是懊恼,又是认命地启唇同他纠缠,在唾液的交换中感受着男人的存在,充满着侵略性但又藏着一股子克制的温柔,从未真正忽略过她的感受。 做到一半的时候,魏梧撩起自己汗湿的头发,又俯身拨开连芝同样湿乎乎黏在额前的发梢,很认真地问:“连芝,你舒服吗?” 连芝想给他一脚,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然后被男人用手桎梏住,还顺便在她小腿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明明小腿不是什么敏感处,明明这个吻也轻柔得没什么挑逗性,连芝全身却还是羞红得如同刚剥了壳的虾仁,她扭过头去,不肯对视男人的眼睛,状似不耐烦道:“你不做便放开我。” 魏梧很轻地笑了,把她脚放下后,又贴向她耳侧低声道:“我好舒服啊,舒服得要死了。” 耳朵霎时间似乎要被他喷洒出的热气所融化,烫得不得了,连芝不得不转回头掩饰自己的羞恼和不自在,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这种要命的煽情她根本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干脆双手环上魏梧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了下来。 “只是突然好想把我的感受告诉你。”魏梧埋头在她肩窝上,从她颈侧轻吻着,一路蜿蜒而上,来到她的嘴角,低声呢喃:“所以,才觉得总是停不下来。”想用肌肤的碰触,来传达自己的感情。 这场白日宣淫的情热之事因着魏梧中间这出,最后彻底失了控,连芝用尽自己的全部和他抵死缠绵着。结束时,她几乎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魏梧也瘫软地躺在她身侧,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的纹身处。 这是连芝事后温存时的习惯,她没有力气,魏梧便帮她,他喜欢死了她这个小习惯。 连芝艰难地动着手指摩挲着掌下的纹路,好一会,她忽然嘶哑着声音说道:“你在凤莲山的山顶时同郁静抽烟了?”她躲在盥洗室的时候听到郁静说了,他们是一同抽过烟的烟友,而这,是她没有和魏梧做过的事。 魏梧侧过身子面对她,肯定地道:“连芝,你吃醋了。”他说着嘴角不可抑制地直往上翘,翘到了一个很高的弧度后,才堪堪收敛住。 我确实后知后觉吃醋了,连芝心想,但她不想让男人那么得意,便道:“我只是问问而已。” 不否认其实就是默认了,魏梧心里欢喜得要死,腰背用力坐了起来,去摸了床头柜的打火机和烟盒过来,问:“要和我试试吗?”又忽然有些犹豫道,“你以前抽过烟吗?” 连芝想摇头最后却点了点头,“抽过的。”她这辈子没有抽过,但上辈子是抽过的,还是那位喜欢逗她的前辈递给她的烟,说她一个人抽太无聊了,偶尔也想要个烟友,于是,她就偶尔充当了她的烟友。 也因此,她不排斥烟味,甚至觉得男人嘴里时不时有残留的烟味,也是性感的。 魏梧闻言眼里涌起点点兴奋,把连芝拉起来靠着床头坐好,然后塞给她一根烟,才自己拿起另一根香烟点燃起来。 连芝动作自然地把香烟叼在嘴里,往男人看了一眼,示意他也给她点个火,魏梧却丢开打火机,自己偏头凑了过去,用嘴里的烟帮她点火。 隔着两根烟的距离,不是两人离得最近的距离,但这一刻,连芝撩起眼皮看着专注给自己点火的男人,心脏怦怦直跳。她跨越了一个世界,最后不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弥补了人生的遗憾。 一根烟点燃不过只要几秒,连芝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问:“你不觉得郁静很美吗?”郁静五官立体精致,皮肤白得赛雪,应是有白人的混血,体态优美,气质出众,她只隔着盥洗室的玻璃门看了一眼,就觉得她是真有迷倒众生的资本。 如果魏梧有着迷过那么几个瞬息,她其实并不会觉得奇怪。 魏梧等她把烟夹离口中时,凑上去交换了一个互相带着烟味的吻,吻罢,贴着她唇珠嘬了一口:“她是很美。”这必须承认,“但我并没有心动的感觉。” 他把所有的心动都留给眼前这个人了。郁静的美对他来说就是那一朵很好看的鲜花,他不爱鲜花,遇见后随口感慨一句,脚步却不会多停留一秒。 而连芝是他喜欢的那一罐青瓜罐头,心心念念珍藏着只想多吃一口,别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要上来和他争抢。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哦。”连芝也说不上是满意他这个回答,还是不满意,她莫名又想起了她前辈的恋人,用抽了烟更沙哑的嗓音问:“若魏二少哪天遇到了令你心动的人,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魏梧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阴沉地盯着连芝,把她抽到一半的烟抽出来掐灭在烟灰缸里,问:“你什么意思?” 连芝笑了声,也不怕他的冷脸,反而饶有兴味地调侃道:“魏二少变脸得可真快。” 魏梧被她气得要死,也碾灭了自己手上的香烟,掐着她肩膀不容她把话题拐走,“不许转移话题。” “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一些可能性事件。”男人手上力道不小,连芝肩膀被箍得生疼,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挣扎,只道:“你就当我偶尔悲观一下。” “这种事绝对绝对不会发生的,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想也不要去想。”魏梧咬牙切齿地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连芝,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三年了,他用了三年证明了自己的心,但连芝居然还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心里的愤怒一层层地滋生叠加起来,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扑过去把她咬死。 连芝对上他如凶兽般的眼神,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她觉得她是相信魏梧的,但上辈子的一些经历还是影响了她,她抬手覆在他手上,轻柔道:“好,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你该放手了。” 魏梧松开了手,然后就看到她的两个肩膀上各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懊悔地用唇小心地舔吻着,埋怨道:“你怎么不提醒我早点松开手?”他知道他是用了点力气,但没想到用了这么大力。 连芝像摸狗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还好,不是很痛。” “怎么可能不痛?”魏梧舔吻了一会,爬起来去给她找药水找胶布。 两人都没有再提郁静,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且说郁静和冷烈失踪不久后,就被记为了死亡人士,死因被警方归到帮派争斗上,找了一阵子凶手找不到后,不了了之。他们两个本就是归属于黑暗的人,过往又有一些嚣张的做派,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当然,那是后话。这边连芝因为工作日和魏梧厮混了大半天,身体疲惫到无法去公司上班,歇了一个下午后,才缓回来不少,打开了笔记本在家里加班。魏梧也跟着坐在她的对面看剧本,还煞有介事地戴了一副金边眼镜。 连芝趁着喝水的功夫看了一眼,心里叹了句人靠衣装果然不假,就魏梧这风流纨绔样,戴上副眼镜,也有那么点斯文儒雅的气质,挺能唬人。 她刚放下水杯把目光转回电脑屏幕上,就听对面男人颇有些自得道:“你刚才在看我。” “魏大导演这三心二意的工作态度要不得呀!”连芝打趣道。 “我这是随时警醒。”魏梧狡辩了一句,突然道:“听说你又投资了一部费春生的电影?” “嗯,有什么问题?”连芝问。费春生最近找上门,说新完成了一个剧本,她看了一下,挺有意思的,就又立了投资项目。 “你就这么看好他的电影?”魏梧的醋劲忍不住又要上来了,“三年前你投资了他的《无言》,把他从边缘人拉回了大导演的行列,三年后,他的新作,你又看上了,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 连芝头脑里瞬间出现了费春生的形象,不修边幅的40来岁中年男子,以前干瘦,现在腆着个啤酒肚,结婚多年有了孩子,哦,虽然早离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魏梧:“魏大导演心中,我的口味竟有这么重?”说她看上小明星小鲜肉她还能理解,说她看上费春生,真的不能理解,也不敢理解。 “那我怎么知道?”魏梧表示吃起醋来不需要智商,哼了声,说出了自己吃醋的最终目的:“除非,你也给我投资一部,我才相信你。”他不缺钱,但老婆给他投资电影,意义非凡,魏梧早动心思了。 “你有看好的剧本了?”连芝失笑,这个拐弯抹角求投资的男人,“我看看剧本,要是不错的话,给魏导投个百万千万的没问题,但要是太差的话……”她故意拉长声调,在魏梧不满的瞪视下,说出了后续的话:“咱象征性减一两个零,免得魏导卖身抵债的时间过长。” 魏梧听完笑得不要太傻气,他屁颠屁颠地把笔记本搬到连芝跟前,给她看他选好的剧本,“保证这部不让你赔钱。”说着还有点遗憾,赔了卖身貌似也不错,他真的不介意卖个彻底的,只要对象是连芝。 本职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连芝倒也不推拒,就着他的笔记本看起了剧本。 是一个有点玄幻性质的爱情故事,讲一个40来岁还孑然一身的女人,某一天捡到了一个外星人遗落的能穿越回过去的装置。她起先不知道这个装置的功能,意外启动后,穿越回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她高中时代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就是临近毕业散伙,她的竹马兼死党去帮她拦截她喜欢的男生好让她告白时,出了车祸意外离世,她为此悔恨了半生。 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返回了过去后,为了避免惨事的发生,女主不再提告白,甚至和死党隐瞒了自己的感情状况,然后她惊恐地发现死党竟然喜欢她。 更让她惊恐的是,在上辈子死党出意外的关口,她拉住了死党,死党避免了惨事,但还是有人出车祸死了,这个人就是她暗恋的男生。 死亡似乎是一个魔咒,盘旋在他们头顶上,难以完全避过。 然后在女主悲痛得要死时,发现那个穿越装置也随着她穿了过来,里头似乎有次数,她还能用两次。 启动第二次穿越后,她把竹马安置好,然后去拉住了暗恋的男生,但竹马不知为何跑了过来,接着他再一次死在了车轮下,死前还对她告了白。 女主再次悲痛得要发疯,毫不犹豫地用了最后一次穿越的机会。 这次,她想把自己穿越的因果同竹马说清楚,但发现法则限制,她根本无法直接说出或写出相关的事。 竹马死,还是暗恋的男生去死,她都不能接受,踌躇间,她做了一个决定,决定自己去死。想着既然注定有一个人要死亡,那么这个人最好是她。她模糊间有种直觉,就是她去死的话,也许有机会回到第一辈子那个孑然一身的40多岁。 那一辈子,因为竹马死了,尽管暗恋的男生后来也表示他其实也在暗恋女主,但女主没有和他走在一起。而除了他,女主后来也没有遇见合适的人,所以才一直一个人生活着。 在选择自己去死时,女主给竹马和暗恋的男生分别做了提示,她不知道她去死后,这一辈子的时间线是怎么走的,但她希望这两个人都不要难过。尤其是竹马,完全是受了她的牵连,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只活了短暂的18年,这一次,女主希望他无论如何能平安地活到七老八十,哪怕这个世界上从此真的没有了她这个人。 结局是女主死了,也真的回到了第一辈子的时间线,年过40,依然孑然一身。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去找竹马这个人,可竹马一家早在高中毕业时,就移民出国了,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无措地去见了以前暗恋的男生,想从他身上找到她改变了命运线的证据,但她失望了,暗恋的男生的发展轨迹同上辈子一样,早已结婚生子,和她见面,也只是点点头问候了两句。 她想问他还记得竹马这个人吗?但男人有事急匆匆地离去,她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失魂落魄地返回家里,继续一成不变的生活。 一周后,女主旁边空置许久的房子里搬来了一个新邻居,新邻居面容同竹马有几分相像,看着女主温柔地笑道:“好久不见,小连。” 女主惊愕地抬头,暗带期待地问:“多久?” 新邻居歪了歪头,在她逐渐暗淡的眼神中回答道:“一个星期。” 第80章 我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当个爸爸 看完剧本,连芝一抬头,就是男人亮晶晶的眼睛,在他无声地催促下,连芝也没卖关子,很诚恳道:“如果是这个剧本的话,我大概能投魏大导演3000万吧。” “才3000万啊,连总真小气。”魏梧有点失望,3000万的预算在他看来就是小成本中的小成本,以他魏二少的身份,连芝怎么地也该给个5000万吧,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费春生上一部电影,连芝总共投了7000万的。 小气的连芝摘下他装模作样的金框眼镜,把他耷拉下来的眼角拉上去,“这个剧本没有什么大场面,3000万不少啦,乖,先拍,等后续宣传片出来了,我看看反响再决定加不加投。” 看他还鼓着脸颊,连芝无奈地又多说了一句:“魏氏旗下的电影,我总要让你们魏氏也有点投资份额吧。”这剧本确实不错,小清新不落窠臼,而且有点深意,那就是竹马其实才是最适合女主的那个人,女主错过了三次,才最终明白。 但是大多数人是没有重来的机会的,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女主的第一辈子就是这种错过的结局,孑然一身。 细品下来其实是个悲伤的故事,但以喜剧的结局呈现了。 “好吧。”魏梧应得极其的委屈不甘。 合上笔记本结束工作时,连芝想到了什么,突然问男人:“怎么这次又是拍一个爱情故事?”还是一个典型的没夹杂太多东西的爱情故事,他上一部电影也是纯粹的讲爱情的。 魏梧答得很不以为然:“我只拍得了爱情片。”他到现在还是没什么想法想传达给别人,只有爱情,他还算有点点体会。 连芝一瞬间有好多话要说,心中像是掀起了风暴潮,可好一会,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她终于知道了先前她说那句等他对别人动心,就提前知会她一声时,魏梧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他本质上对人生还是没什么眷恋,她差不多就是他世界的全部了,如果哪天她出事了,她想,魏梧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她貌似从未真正了解过魏梧,心里的风暴顷刻间蔓延了几千公里,眼睛酸涩得马上就要掉泪,她极力忍住,率先走出了书房,不让男人察觉到。她想,她是要更宠宠魏梧的。 晚上睡觉前,已经厮混过几轮的两人并未做什么,连芝把大灯关了,改开床头灯,随口道:“后天是周末,我们去把狗子接过来吧。” 魏梧昏昏欲睡间听到这句话,惊得瞌睡虫跑了,瞪大眼睛道:“什么?” 男人的反应有点好笑,连芝笑着把话重复了一遍。 “有狗子没我。”魏梧怨念深重,连芝那张和狗子的合拍图至今还从未从他脑袋里清出去,他转身抱着连芝,试图打感情牌:“咱妈那么喜欢狗子,就让它在妈那里养着吧,把它抱回来对咱妈太残忍了。” 连芝看他这么幼稚,想宠他的心思顿时歇了歇,思考了一下,故意道:“那我一半时间在这里住,一半时间回连家住。”狗子是她养的,总不能一直丢给连母来养,虽然连母愿意,但她觉得对狗子过意不去,它陪了她三年,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魏梧立马改口:“接过来,现在就接过来。”比起和连芝分居,别说一个狗子,就是再来一个狗子,他也养!!!谁叫他当初脑子进水,选了这么一只会争宠的狗子送连芝。自己造的苦水,只能自己仰着头颅往下吞。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趁着连芝周末的时候,两人回了连家一趟,从上午就过去了,打算在家里陪陪二老。 才到连家呆了一会,魏梧就发现连母有点不待见他,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找了个空隙,偷偷问连芝是怎么回事,连芝也有些莫名其妙,让他先待着,她去看看。 女儿同女婿回门,虽然女儿总回来,但连母还是去厨房同厨师好好交代了一番。连芝就是在厨房里找到她的,她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妈,你对魏梧是不是有意见?” “除了鱼汤外,再多弄一道酸汤牛腩煲。”连母同厨师说完,才回头看着女儿道:“怎么,你心疼了?” 语气有点嫌弃,但她交代厨师做的菜,又都是魏梧喜欢吃的,连芝靠近几步,轻轻抱着她的手臂说:“我不是心疼,我只是疑惑。”连母只是不爱搭理魏梧而已,又没对他恶声恶气说话,也没给他难堪,她心疼什么? 厨房不小,连母把她拉到一边去,没好气道:“他前阵子不是天天去俱乐部玩吗?一晚换一个地,不玩到深夜不回家。我给他几个冷脸看怎么了?” “妈,魏梧只是在演戏,你都知道的。”连芝有些哭笑不得,她搬回家住的当天就给二老解释过情况了,就怕二老气出毛病来,没想到连母还在介意这点,“那些戏还是我让他演的。” 连母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还拍打了一下她胳膊,“你懂什么?他本性不是那样的话,他戏能演得这么好?”她回忆起魏梧的以前,就是那个样子的,她担心他明里是演戏,实则却是玩性复发。这种想法一出,她就没法给魏梧好脸色看。 还劝连芝:“你以后管着他点,别让他再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了。”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生物,就连父这种老实安分的, 刚同她结婚那几年,还疯玩过一阵,她当时几乎日日垂泪,都要忍不下去离婚了,对方才真改好的。 “妈,魏梧这次是真的受委屈了。”连芝笑着道,“他多次想罢演来的,是我逼他继续的。” “真的?”连母还有些狐疑,就魏梧那模样,她真的不太相信。 “真的。”连芝肯定地点头,心想着连母这般对魏梧有偏见,他的风流俊俏模样肯定在其中做了大贡献。任谁对着那样一张脸,肯定也觉得他老实不到哪里去。 想了想,连芝补充了一句安安老母亲的心:“妈,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要是敢乱来的话,我不会客气的。” 晚些时候,连芝把连母的心结转告了魏梧,魏梧直呼冤枉,时不时就幽怨地瞪连芝一眼,怪她让他去演戏,导致被丈母娘大大地误解了。 连芝装作看不见,她补偿已经补过了,还想怎么地?再补第二次,是不可能的。 魏梧失落了一下,转而亦步亦趋地跟在连母身后,对她嘘寒问暖,陪她看肥皂剧,还给她讲拍电影的趣事,讲一些明星的八卦,到傍晚时,就把连母重新哄得对他亲切得如亲儿子了。 连父为此还有些意见,怎么不知道来哄哄他这个老丈人,这不是偏心吗? 魏梧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满,陪他下了几盘象棋,又去帮他浇浇花,修修枝,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成果喜人,晚饭时,连父也跟连母一样,一口一个小梧的,不停地招呼他多吃点,还把他爱吃的全摆他面前去。 魏梧得意地冲连芝挑眉,只是这得意没持续多久,就听连父满眼期待地问:“小梧啊,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魏梧咀嚼的动作顿了一秒,垂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跟连芝想先过过两人自在的生活。” 连父目光略微不赞同,“家里那么多佣人,生了孩子让他们照顾,不会影响你们小两口甜蜜的。” 连母也放下筷子,加入劝说:“你们要是嫌孩子烦,等他断奶后,我和你爸就把孩子接过来照顾。”她盼小孩盼得眼睛都直了。儿子貌似那年被陶菁菁吓到了,这些年专心扑在他的电竞事业上,身边连个女人的身影都没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家生孩子,连母觉得催他,不如催女儿靠谱一点。 连芝咽了口丝瓜汤下去,刚想给魏梧解围,就听他道:“等回去后我和连芝商量一下。” 连父听了点点头,没有继续逼迫。生孩子到底是小夫妻俩的事,他们老人家只能偶尔提几句,做得过了就惹人嫌了。 吃过晚饭后两人并未多待,打包好狗子的东西后,就回去了。狗子被安排独自坐车后座,连芝坐副驾,魏梧开车。一路上车厢里都很安静,连芝看了眼车窗外一闪而过挂满霓虹灯的高楼大厦,开口道:“如果你不想要孩子的话,我这边想尽早和我爸妈说清楚。”免得老人家白期待了一场。 魏梧沉默了好一会,才吭了声:“我不知道,连芝,我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当个爸爸。”他声音含着浓浓的不确定和怀疑,“我对孩子可能不会有足够的耐心,不会给他足够的爱。”他不是唯血缘论的那种人,如果他不喜欢对方,哪怕对方是他的孩子,他也无法强迫自己多看一眼。 而且,有个孩子,连芝的心势必又分出去一点,他有可能受不了。 “那就不要。”连芝果断道,“我找个机会同他们先打打预防针。”既然纠结,就证明不想要的心思占大部分,没有孩子人生也不会不圆满,她一开始都没预计到自己会有个家,和魏梧两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魏梧一瞬间很想吻她,鼻腔酸酸的,连芝偶尔会惹他气得要死,偶尔又把他宠上了天。好不容易捱到了一个时间较长的红绿灯口,他已经要忍不住了,动作快速地解开了安全带的扣子,转身就啃了上去。 连芝被他吻得有点懵,想开口问两句,又在感受到他喉间微微的酸涩后自己想明白了,其实这点宠不算什么的,她想着,用手指插入男人浓密的头发中,一点一点安抚他的情绪。狗子以为魏梧在欺负连芝,汪汪汪叫了几声,还硬是从座位的缝隙中挤过来,抓了两下魏梧的背。 魏梧不得不松开了连芝,用恶狠狠的视线瞪着这只尽会破坏他好事的坏狗,连芝憋着笑,抱起狗子:“你对你儿子好一点。”以后他们不要孩子了,这就是他们的儿子。 我不丢了它,就是对它很大的让步了。魏梧心道,很大声地哼了声,返回位置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前,他还用死亡视线剐了狗子一眼,狗子舒服地窝在连芝怀里,鸟都不鸟他。 一人一狗,互相争宠互相看不顺眼,而这一局,显然是狗子取胜了。 魏梧选好了剧本,就开始组建剧组,有庞大的魏氏在后面给他支援,才一个多礼拜,剧组的人就拉齐整了。不过,在他进组拍摄前,他和连芝受邀先去参加了一个婴儿百日宴。 是陈宁的女儿满了百日,请了比较亲近的人过去庆祝一番。 连芝选了个长命锁当礼物,魏梧则送了块圆融莹润的白玉。婴儿大名叫陈雨桐,据陈飞说,小雨桐出生在雨天,雨水打在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上,啪啦啪啦动听得很,他就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他说这些话时,嘚瑟得不得了,显然对自己的取名水平很满意,也显然很喜欢这个女儿。 他的妻子,就是三年前连芝和魏梧去参加生日party的那个女主人公,宁玲。此刻,她抱着女儿坐在陈宁旁边,脸上是显而易见幸福的笑容。陈宁偶尔低头逗逗女儿,偶尔也跟妻子咬耳朵说几句悄悄话,感情能看出来很亲密。 相比起她和陈宁,肖飞和他妻子之间的氛围则要疏离客套得多,两个人至今还未有孩子,走在一起时,能看出是夫妻,但一眼就能判断是那种相敬如宾类型的夫妻。 连芝好奇地凑头过去看小雨桐,脸蛋和身子都是胖嘟嘟的,睁着纯净的大眼睛,左右转动着看周围的人,偶尔挥一挥小手,很可爱。 宁玲对连芝一直都很有好感,见她好奇,亲切地问:“连总,你想抱抱看看吗?” 说完,也不等连芝拒绝,就站起来把人往她怀里塞,“正好你帮我抱一会,我去下洗手间。” 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个软乎乎的婴儿过来,连芝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没想抱的,只是想看看,看看而已。 小雨桐歪着小脑袋看了连芝几秒,咿呀咿呀地说着听不懂的婴儿语,还倏忽绽放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连芝动着似乎也僵硬住了的脑袋努力回想着宁玲抱孩子的姿势,然后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待感觉差不多后,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了。 “哎呀,我家雨桐喜欢你。”陈宁看了眼女儿的模样,就知道她很喜欢连芝,平常不熟的人抱,她都是瘪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笑得欢畅?就是宁玲抱,她也不带把嘴笑得张那么大的。 他略微奇怪道:“按理说,连芝你这样的,应该不讨小孩子喜欢才对啊?”神色总是淡淡的,即使是微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很难接近。 魏梧在不远处和肖飞说话,只是说着说着肖飞就没听到他的回应了,疑惑地抬头,就见他目光幽沉沉地望着连芝,里头有好些是他辨认不清楚的情绪,但有一道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炙热,只有看心爱的人才会出现的眼神。 想到前阵子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魏梧变心了的新闻,他觉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这种眼神,也叫变心?当时肖飞还对魏梧的举动迷惑不解,现在回想,两人怕是在演一出戏,演戏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现在一起出行看来戏应该是演完了。 “你想过去,就过去呗,在犹豫什么?”肖飞是真的不懂,心不在焉地和他说话,就是克制着不上前,到底是为哪出? 魏梧没有回答他,他恨不得时刻黏在连芝身上,可他莫名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孩子,只好站远了一些。连芝好像很受小孩子的喜欢,这并不意外,家里那只坏狗就很喜欢连芝,人类幼崽和小动物某些方面是相通的。而她能这么受欢迎,心中应该也是喜欢婴儿的,因为喜欢才会散发出被幼崽喜欢的磁场。 但因为他的缘故,连芝甘愿放弃了孩子。魏梧不想那么自私,可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这边季宇听到陈宁的话,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梢,走上前瞅了瞅婴儿,果然见小雨桐一直咧嘴笑着,笑得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不仅如此,她还拱着小身子要往连芝怀里钻。 季宇忍不住打趣了句:“估计你一会不抱的话,她能哭出来。” 连芝求助般地看向他,“季总要抱抱吗?”小雨桐不仅在往她怀里钻,还拉扯着她的衣服,一副想吃奶的模样,她有些无措。 季宇眼里泛出点笑意,他见过连芝从容、轻描淡写、对大多数事情不在意的样子,但还未见过她现在这样慌乱无措的一面,觉得新鲜极了,正想解救她一下,然而有双手伸得比他更快。 第81章 那我们要个孩子吧 抢先一步解救连芝的人自然是魏梧,他抱过小雨桐后,同样全身僵硬。婴儿软软的小小的,像是没有长骨头一样,感觉他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她弄伤弄残。 小雨桐正拉扯连芝的衣服扯得正欢,忽然被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抱走,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嘴巴一瘪,就要酝酿出一场声势浩大的哭泣。 魏梧心道不好,在她哭泣前,把她塞到了在旁边看好戏的陈宁怀里,冷冷指责道:“你的女儿,你自己带。” 小雨桐尽管又回到了熟悉的爸爸怀里,但还是哭了,小脑袋直往连芝那里扭,显然是赖连芝抱。连芝心有余悸地往一旁躲远了点,她对别人其实没有多少耐心的,不管这人是大人还是小朋友。 魏梧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跟前,给她整理衣领。她今天里头套了条小吊带,外头则是男士风格的衬衫,衬衫领口被小雨桐扯得歪歪斜斜,露出一侧瘦削平直的肩膀,上头还有道暧昧的咬痕。 在看到那道咬痕时,魏梧用阴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季宇一眼。 连芝身上的痕迹只有他能看,别的男人多看一眼他就想发疯。 季宇收到他阴冷的眼刀,也在暗处回了他一个嘲讽的笑,他还没那么下作,专盯着连芝裸露出的肌肤看,而且就是看了又如何,肩膀并不是什么隐晦的位置,这占有欲也该适可而止了。 宴席时,连芝是挨着肖飞的妻子郭可玫坐的,她身材略微丰满,长相一眼不惊艳,但是五官协调耐看,性情看着也随和。趁着还没动筷的工夫,郭可玫笑着道:“连总,没想到能有机会和你同席。” 连芝的大名整个海市几乎就没有人不知晓,许多世家女更是以她为奋斗目标,她也曾是那些世家女中的一个。只是后来发现,要达到连芝这样的高度太难了,遂放弃了。选择了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门第更高能帮扶家里的世家子——肖飞。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对连芝更是打从心里升起了敬意。 连芝能察觉到她的示好,微笑着自谦道:“郭女士说得我好像是什么高不可及的大人物一样。” 郭可玫乍然听到“郭女士”这个称呼,怔了怔,自从嫁人后,已经很少有人称呼她的本姓了。她心道,你确实已经高不可及了。 像她们海市上流圈子的贵夫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有意,都能给对方递张请帖,邀请她来参加各种沙龙聚会。但她们绝不可能把请帖递到连芝手上,因为已经自觉不是一类人了。有自己事业的,和没自己事业的,就像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又像连芝可以和季宇、她男人肖飞及任何一个男士企业家平起平坐,但她们就是不行,就算那个企业家身世不如她们的夫家。追根究底全因她们的地位不是靠自己挣来的,而是靠男人给的,靠别人施舍的,本来就平白矮人一头,或者好几头。 她撩起眼皮看了看连芝,见她脸上没什么傲慢之色,眼神也是淡淡的,就知道她说这话并无其他含义。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在敬重中忍不住生出些嫉妒,嫉妒她事业有成,嫉妒她情感圆满。 而这两样她都没有。 她曾恶意地希望网上传出她和魏梧婚姻即将破裂的说法是真的,这代表她感情失败了,可魏梧看她的眼神,连芝看魏梧的眼神,专注得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进去,她就知道那说法只是一个谣言,永远当不得真的谣言。 她莫名地又有点庆幸,庆幸自己的阴暗心思不成真,连芝其实算是个很好的人了,特意称她为郭女士,而不是肖夫人\/肖太太这种附庸于男人的称呼,这样好的人,确实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菜色很快上齐了,有人开始动起了筷子。郭可玫没有再说话,她注意到隔着一个位置而坐的魏梧伸长筷子把离连芝远一点的菜夹到她碗里去,而连芝也给他回夹了几筷子,两人面色都没露出什么惊讶,想来互相夹菜这种事已经做习惯了。 她低头咽了一口米饭,扯出抹酸涩的笑容。她和肖飞,可能永远也只会相敬如宾地度过一生,又或者哪天对方出轨两人离婚。肖飞心中有人,她是知道的,娶她,只不过是将就……郭可玫的筷子和想法陡然间顿住,呆呆地望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块牛肉,然后又木木地转头看给她夹菜的男人。 肖飞不自在地收回筷子,勾头过来小声道:“你不是喜欢吃牛肉吗?”眼睛时不时就往连芝和魏梧那边转,眼神里的羡慕过于浓重,他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郭可玫小幅度地点点头,脸上跟着悄悄红了,她肤色白,一点红就很明显。肖飞目光停留在这片粉红中,心里起了些异样和惭愧。他对这个妻子实在忽视过多,结婚快两年,除了些日常的对话,他几乎不会找她说话,对她喜欢什么更是不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 她喜欢吃牛肉的事,不是他特意去观察,而是某次偶然听到她交代家里的厨师做,才知道的。 在他有意无意的注视下,他妻子的脸慢慢红成了天边绚丽的晚霞,原来她这么容易害羞,肖飞心想。 吃过宴席,告辞时,魏梧牵着连芝的手走到了季宇面前,状似随意道:“我们几个就剩你还孤家寡人一个了,想必季阿姨季叔叔都愁得睡不好了,季总不考虑找个伴吗?” 季宇瞥了他一眼,又低头拉平了袖口的褶皱,才道:“魏导这么关心我?”六月天里,他依然穿着一身板正笔挺的西装,打着规矩的领带,周身散发着严谨禁欲的气质,很打眼。时不时就有年轻单身的女人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只不过都被季宇无视了。 “自然不是。”魏梧穿着休闲慵懒,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一只手插兜,有点嚣张地抬着下巴,“只是想告诉季总,别再觊觎有家室的……”女人。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脚下就挨了重重的一脚,他不满地瞪向连芝,连芝却没有看他,对季宇道:“季总,魏梧的话别往心里去,我们先走了。”话说完,她摆脱魏梧的手独自先行一步。 “连芝,你落下我了。”魏梧没再理会季宇,大步追赶了上去。 季宇莫名有些憋闷,抬手用力把领带扯得松散,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他没有转身,可也能猜到他后面不远处魏梧肯定又追上了连芝,然后和她亲密地牵手,他们的手上戴着无比契合的同款婚戒。 陈宁出来送客,见证了这一幕,拍了拍季宇的肩膀:“我觉得魏梧说得挺对的。”成家后,陈宁进入了陈氏工作,再也不是整天跟在季宇身后的公子哥了,也不会因为他一个冷脸就发怂,他的身上逐渐有了一个大家族当家人该有的气势和担当。 这个“挺对”是指他该找个伴了,还是指他在觊觎别人,陈宁没明说,季宇也没问,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臂弯里,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道:“遇到合适的,我会的。” 百日宴过后,魏梧就要进组了,拍摄基地离别墅有点远,这部戏还很多戏份要安排在晚上拍,再加上导演不仅需要拍摄,还得处理剧组内各种各样的事,基本上是回不了家住了。 临走前一晚,魏梧拼命缠着连芝做做做,每次连芝想停止时,他就用湿漉漉的桃花眼祈求般地望着她,和乌乌如出一辙的眼神,太犯规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学到的。连芝在这样的眼神攻击下,防线一败再败,抓着床单含糊道:“最后一次。” 她是要上班的人,谭启研发出来针对小动物的生物芯片一直拖延着没有做宣传,也没开新品发布会,她计划是等适用于人体的芯片研究有进展时,再正式发售。只因这注定是一款轰动全球的产品,一旦发售,等待连氏的将是谈不完的合作企划,以及各种试探,这些试探有些背景太深,是她应付不了的,她需要国家出面帮她。 而国家要帮她,她必须要拿出成果来,这成果就是适用于人体的芯片。所以,她一直在拖着,这几天,谭启终于给了她确切的消息,说她想要的产品的初代已经研发完成,进入测试阶段了。她压了一年多的新品发布,这下可以举行了。 整个连氏的高层都在为这件事忙碌,她这个掌权人自然不能动不动就休假。 魏梧眉眼弯弯地应了声,随即探手去取套子,手碰到那层熟悉的塑胶壳时,又突兀地空手收了回来。连芝抱小婴儿的场景历历在目,连芝喜欢孩子,连父连母也喜欢孩子,他爸妈虽然不说,可也希望他有孩子。 他覆下身子,落了一个轻如花瓣的吻在连芝眼睛上,说:“我好爱你。”又落了一个她鼻尖上,在脸颊上,在她的唇边,每印一吻,他就说一句,好爱你。 好温柔,连芝仿若浑身赤裸地被一大片轻柔的花瓣淹埋舔吻着,因为温柔,所以即使这份爱意很沉重,她心脏负荷起来也不觉得难受,伸手捧起了男人的脸,回应道:“如果每次看到那人,觉得心里柔软,想哭又想笑是爱的话,那么我爱你,很爱你。” 魏梧抓住她的手轻轻蹭了蹭,眼里蒙着的雾气像是化不开,他道:“那我们要个孩子吧。”不为了那些希望他有孩子的人,只为了他自己。有人说,有了孩子,两个人之间的牵绊就再也斩不断了,就算吵得再凶,离得再远,也总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 很久以前,他就希望和连芝之间牵起很多条线,把她缠绕得紧紧的,再也逃不开。婚姻是一条,可还不够;连芝爱他是一条,但还是不够;得到后总想要得到更多,他想,那就用孩子作为最粗最壮的那条线,让身下的这个人即使日后后悔了,也再无逃跑的可能性。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点耐心去维护着这根线,名为血脉的线。 连芝的视线聚焦在男人说话的嘴唇上,颜色妍丽形状优美,宛若花瓣,他明明是在说我们要个孩子吧,连芝却觉得他是在说让我囚禁你吧,永永远远地囚禁你。这花瓣像是有蛊惑的魔力,她抗拒不了这蛊惑,于是挑唇露笑,说:“好呀。” 这一场爱,做得激烈,又做得神圣,那句“最后一次”同时被两个人选择性遗忘了,直到超出了他们的入睡时间许久许久,才彻底结束。 连芝的印象只停留在最后男人瘫软在她身上的场景,其余事后男人怎么帮她清理,怎么搂她睡觉,又对她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几乎是昏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后,男人也已经离开了家。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缓了好久,才能去盥洗室洗漱,吃过东西赶到公司时,都已经快中午了。 王特助对她的晚到没表现出什么异色,抓紧时间和她对行程,又搬过来一大摞急需她处理的资料,走出办公室前,才关切道:“连总,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把资料给你送过去的。”连芝走起路来步伐慢吞吞的,明显是操劳过度,虽然这个“劳”不太好定义。 连芝倒也没羞恼,淡声道:“如果王特助能不送资料,而是帮我处理,那我是很乐意在家休息的。” 王特助立马正色道:“那连总还是坚持坚持吧,我先出去了。”要是连芝把本职工作推给他代做,那他估计这个班就不用下了,头发也等着全秃吧,他媳妇最近已经嫌弃他发际线往后移了,正想买一瓶霸王生发液回来试用试用。 他转身出门的脚步不可谓不快,身体力行地践行着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连芝在后头不爽地哼了一声。 魏梧离开第一天,连芝晚上睡觉没什么不适应,甚至还觉得舒坦,通常男人在的时候,不管做不做都要紧紧地抱着睡,她老觉得呼吸不顺。 隔着半个城,魏梧则入睡艰难,怀里空空还能忍一忍,但环境里没有连芝的痕迹,就很不能忍。 隔天一大早,他睁着困倦的双眼,喊来助理,让他紧急跑连家一趟,帮他取点东西。 助理刚问出要取什么,就听一夜未睡脸色带灰依然难掩美貌的老板施施然道:“你跟连芝说我睡不着,她就会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连芝这句话在对着一大早就被某人支使着做事的小助理时,终没有说出口,改口道:“你先坐坐,我去拿。” 转身上了楼,连芝就给魏梧拨了个电话,那边直接挂断了,紧接着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连芝,你看着办。】 连芝挑眉扫了两眼这条信息,知道男人是故意的。 “幼稚鬼。”她小声骂了一句。 第82章 我感觉我最近不对劲 “你有没有感觉魏导刚才下工时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剧组《重返18岁那年》的女主演小声同男主演聊天。 男主演肯定地点了点头,还补充了一句:“感觉像收到一份大礼,然后心情急切地想赶紧回去拆开。” 同她的感觉一样,女主演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不是嫌弃我们就好。”要是才开机两天就被导演嫌弃了,怕在这个剧组也混不下去了。别跟她说主演不会轻易更换,那是烧钱行为,哦,别的导演可能需要考虑钱,可魏梧不需要啊,他哥是魏氏的总裁,他老婆是连氏的总裁,谁缺钱,魏二少都不可能缺钱。 魏梧不知道自己懒得多说一句话就匆忙走了的事,给女主演造成了些心理压力,他现在只一心快点回到住处,看连芝给他收拾了什么东西送来。 他的助理小方跟在后面,以为他是饿了,急着要吃午饭,尴尬地解释道:“魏导,外卖还要一会才送过来。” “吃饭不急。”魏梧步伐又加快了一点,“你是把东西送我屋子里了吧?” 小方这下反应过来了,魏梧是急着去看他一大早取回来的东西,对方这话确认过两遍了,他不敢怠慢,道:“对,给您放沙发上了。” 剧组入住的酒店离拍摄基地走路只要10分钟左右,但这点时间,魏梧犹觉得过于漫长,他眼睛发亮,里头满满的期待,连芝该懂他的意思吧? 一进门,他直奔沙发,看到上头那个体积不算小的布袋子后,眼睛笑得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他一样样往外掏东西,床上四件套,这个可以有;一些连芝和他都喜欢的小零食,这个也可;同款洗漱用品大到沐浴露小到牙膏,这个很好;还有几条他的内裤,虽然不是连芝的东西,但也能用得上。 这些东西掏出来后,布袋就要到底了,魏梧屏住呼吸一把把最后的东西抓起拿出来,是一件连芝常穿的宽松廓形蓝色衬衫,一条黑色真丝吊带睡裙,睡裙里还裹着一件柔韧有型的黑色文胸,以及一张便签。 【还满意吗?魏大导演。】 再满意不过了,魏梧心说,拿起文胸放到鼻尖嗅了一下,上面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还余有阳光温暖的味道,显然是刚洗过晾干的。但除此,他还似乎在上头闻到连芝身上的暖香,是任何香水都模仿不出的味道,独特而熏陶。 他像个变态一样挨个闻了一会连芝的衣物,也不劳烦助理,自己动手把床上四件套换了过来,简单吃过饭后,就抱着这些东西躺在上面休息,大概是五分钟,又或许是十分钟,他安然睡了过去。 魏梧在午休的时候,连芝也在办公室辟出的小隔间里躺着休息,她头脑中回荡着早上给魏梧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翻出来的那一个不大的方形储物箱。 那是魏梧藏在衣柜深处的箱子,衣柜很大,她和魏梧一人用一半,事实上,她只用了四分之一,其余空间全被魏梧占用了。就这还不够,男人还专开辟了一个衣帽间放他那繁多一辈子也穿不完的衣物服饰。 她拿文胸的时候有些羞赧,想顺便给魏梧捎几条内裤过去,就打开了他那边的衣柜,中途内裤被她不小心弄到下面去了,翻找间,就翻出来了那么一个储物箱。 箱子没有上锁,她有点好奇,没过多犹豫就打开了。最上头摆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罐子只装着两颗小小的硬糖,糖果的包装纸很熟悉,是她经常随身装兜里带着的那一款。不用去询问,她看了几眼,就回溯起这两颗糖的来历起来,是魏梧撒娇时她故意逗着送给他吃的,只是没想到,他没吃,反而用心保存了下来。 玻璃罐下面是一叠一叠的照片,照片里的主人公全是她,她在走路,她在骑机车,她在吃饭……她没有一次是对着镜头的,也就是说,这些照片全是偷拍的。她查看着照片,仔细回忆着场景发生的时间,发现时间贯穿着他们分开的那三年。 连芝很轻易推测出,魏梧三年来,持续地让人来偷拍她,然后把照片打印了出来。她心情复杂,翻转着看照片的背面,上面竟然还有圆珠笔写的字,无一不是她的名字,和一句“我好想你”。 透过这些照片,她记忆里模糊的三年忽然间就清晰起来了,三年以年份来记,太短了,以月份来记,长一点,但也能接受,可是以天数来记,就莫名的漫长无比。窗外的树木青绿了几轮,花开了很多很多轮,才构成了上千个日夜,而这些日夜里,魏梧始终念着她,于一个人的空间里,小心地写着“我好想你”。 连芝心里潮汐涌至,涨涨酸酸的,几乎要破腔而出,她想去见魏梧,又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把收拾好的东西,交给他的助理带走。 往常连芝躺着很快就入睡过去了,但她现在的心神还停在那只储物箱里,收不回来,于是,睡不过去。为什么不去见他呢?因为人生是由很多离别组成的,她不顾一切去见魏梧一次,就会见第二次,那么,她的日常和生活就乱了,一旦秩序乱了,心也乱了,她会变得不像她。 她要爱人,只会克制地去爱,在维持住生活的秩序不变下去爱,这样,她和魏梧之间,才能长长久久,她想和他长久。 生物芯片的新品发布会经过周全的准备,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召开了。如连芝所预料的,虽然目前这芯片只是针对小动物,但仍造成了如海啸来临般巨大的轰动,全民几乎讨论着这事。 【天啊,有了生物芯片这款产品,连氏的商业大厦一下子盖高了许多层楼,要直逼季氏了,不,或许能赶超季氏了】 【能监测生命体征和健康指数,能追踪定位,各种参数直观反应在软件上,关键这软件还能在普通智能机上安装,这也太神了吧?我现在就去给我家狗子和喵星人各定一片,以后它们偷溜出门,姐不用火急火燎地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出门满大街地找,用定位一下子就能追踪到】 【我也是,我家狗子一不注意撒手就跑丢了,回回要了我半条命,这芯片虽然小贵,但我已经决定砸锅卖铁也要去买一片给它植入了】 【我忘不了我家已经去了汪星球的狗子,某天突然就重病了,之前它看起来活泼健康,家里人都没留意到它身体早已出了问题,直到去了医院才知,可是那会医治已经太晚了。如果有这芯片在的话,一早我们就能发现它生病了,那么它现在肯定还能快乐地陪伴着我们】 【我家喵主子是我最亲爱的家人,我不能接受它哪天突然生病去世,已经准备下单了,钱包都备好了,但是,买不到啊,所有的预订全被抢完了,我抢地大哭!!!】 【楼上的几个,我国那么多养宠物的家庭,真心爱宠物的,没几个是舍不得买芯片的钱的,新品发布会中预订链接刚上就被秒速抢完了,你们现在才说要买,真真太迟了】 【我等过几天线下发售时,直接带我家宠物去大型宠物医院里碰运气,反正植入也要在医院里做个简单的小手术。连氏要是足够聪明,肯定会同宠物医院合作,我就不相信医院里没有现货】 【楼上提供了我思路,那我也这么干好了】 【我现在只想问连氏什么时候出适用于人体的生物芯片?家里老人有需要,我不老身体也棒棒的,但我怕死,也想给自己整一片】 【用于人类的?哇,楼上真敢想。不过想想医学发展史,通常都是先给动物试用,然后才会轮到人,就知道这不是妄想,而是切实能实现的技术,就是不知道连氏准备让我们等多少年。】 【把芯片植入体内,你们不觉得害怕吗?万一有人盗取了芯片的监测软件,我们去哪里都被人知晓着,身体的状况也悉数被人掌控,想想就头皮发麻。就算这芯片出了,我也绝对绝对不会用的】 【是啊,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行踪和身体状况一旦被人掌控了,也就代表你是个没有秘密的人了,真tm恐惧。我们应该抵制这种反人类的产品才对】 【有利就会有弊,以我浅薄的学识来看,如果真出了适用于人体的生物芯片,怎么都是利大于弊。每个人都是会生病的,很多目前医疗没办法救治的重病,在初期完全是可以控制住的,而很多人就是错过了这个最佳的医治阶段。有了芯片的监控提醒,我相信很大一部分患病的人是可以活下来的,这是它最大的利。 其次,监测生命体征,也可以用到重大自然灾害的救援上,还能用到许多军事行动上,这里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不便列举。其三,找人方便,短期被拐卖或失踪的人员,完全可以追踪定位救回来。 再说说弊端,大概就是楼上所说的那些,容易被不法分子利用,容易侵占了隐私权。可是,这些都不是不可以避免的,只要国家制定详细的使用规范,一旦违背就严厉打击,再就是强化软件的防火墙,不让它轻易被入侵。 还担心的话,那就不要用,或者用了感觉不好,那就把芯片取出来。这芯片又不是只能植入不能取出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注:目前小动物的芯片连氏着重说明了只植入在皮肤表层,植入和取出都容易,希望以后连氏出人体的芯片时,也是这样,取出和植入都方便,这样大家用起来更放心。】 【楼上说得好,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你可以不用,但想用的就去用。我期待连氏早点研发出来,我想给我女儿用,她身体太弱了,动不动就生病,我担心哪天发现不及时她……哎,总之当父母的人会懂。】 网上的评论连芝让人随时监控着,而她自己也时常刷一刷,生物芯片的命运特别是用于人体的芯片是由大众来决定的,她觉得有必要了解他们的想法。目前一切向好,大多数人持的是期待的心理,只有少数人明确表示了抵制,连芝放心不少。 还如同那位分析利弊的网友所说的,人体生物芯片在医学、军事军工上的作用太大了,发布会后,各方人士——商人、从政人员、混道上的……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外籍的,纷纷来找她谈合作和打探人体芯片什么时候上市,她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再就是那家和官方合作的生物芯片公司不再汲汲无名,而是受到了万众瞩目。短短几天内,就混进去了好几位商业间谍,想盗取芯片的核心秘密。 好在,她先前有过缜密的布置,基本上那些间谍刚混进去一会,就被揪出来了,国安那边为此派了不少专人过来协助她。 事情太多了,连芝很快没空想别的了,每天天一亮就出门,不到深夜回不来。魏梧几次从剧组里挤出时间回家见她,如果不是过夜的话,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就是过夜,也只能单纯拥着她睡短短几个小时的觉。连芝太累了,他根本不忍心做什么。 这天也是同样,魏梧在凌晨才等到连芝回家。他吩咐佣人给连芝热饭后,把她抱到腿上面对面坐着,亲着她瘦削了不少的脸颊,心疼道:“还要多久才忙完?” 连芝微微仰着头任他亲着,过了会儿,她靠在他肩膀上,说:“还要忙半个来月,这么晚了,你下次回来看不到我,就先自己睡觉。”魏梧睡觉虽说不用吃药了,但睡眠质量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难以入睡,又容易醒来,要是超过凌晨还不上床,那基本上接下来就睡不着了。 魏梧没说话,心里在想,如果回来看不到你,那么我回来有什么意义?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饭就热好了。魏梧陪着她落座餐桌上,看她吃了小半碗米饭后,就放下了筷子,那些菜啊汤什么的也吃得不多,不禁拧起眉心:“身体不舒服吗?” 连芝没有说因为见到他心情愉快,其实已经比往常吃多了些东西,她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劳累,莫名地没什么食欲,摇摇头笑道:“没有不舒服,天气热,有些害暑没食欲,不用担心。” 魏梧点点头,心里提醒自己明天要记得交代厨师给连芝熬一锅消暑生津的酸梅汤喝喝。 简单地洗漱清洁后,魏梧抱着人躺床上睡觉。两人从魏梧进剧组到现在有一个来月了,中间只做过一次,连芝看男人眼神清明似乎没什么睡意,凑上前咬了两口他的下巴,问:“想做吗?” 魏梧被她咬得下巴有点痒,低低笑了一声,凝神看着她倦色浓重的面容,眼帘因犯困无意识垂耷着,把她抱紧,直接道:“不想,睡觉吧。” “哦。”连芝应了声,闭上眼藏住黑眸里微微泻出的情绪,她其实是有点想和魏梧做的,但魏梧看着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她就也开不了那个口了,心里还无端地起了些阴霾。 大概几秒钟后,她窝在对方的怀里咬了咬唇,知道是自己敏感了,这阴霾起得不明所以,她最近不仅是食欲不好,情绪起伏也有些大,一个人时总是时不时地闹点她以前不会有的小情绪。有那么一些时刻,连芝以为自己是生病了,但她手脚有力,身体也无哪里不舒服,不是生病该有的样子。 又紧闭着眼睛许久,明明很困,头脑却清醒得酝酿不出半点睡意,男人的呼吸听起来也还是未睡着的模样,她选择了出声:“我感觉我最近不对劲。” 第83章 你是不是喜欢玩纯情男高或是纯情大学生的扮演? 魏梧确实没有睡着,慌乱地开了灯,紧绷着神经问:“哪里不舒服?”一边说一边去探连芝的肚子,“是肚子痛,还是胃痛?” 连芝见男人被吓坏了,连忙解释:“不是身体的问题。”又抓住他探她肚子的手,“是我情绪不对劲,我……”她哑了一会声,垂着眼皮慢慢地组织起语言,“我有时候非常想见你,看不到你,会莫名其妙的委屈;我让你少给我打电话,但你不打后,我又好烦躁;像刚才,你说不想做,我心里其实不舒服,觉得你对我没有兴趣了。” “还时不时把你往不好的地方揣测。”连芝说到这里,撩起了眼皮,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我像是变成了一个怨妇,爱胡思乱想,情绪起起伏伏。” 魏梧眉头皱得很深,他没有见过连芝这么敏感多思的一面,这不是她的性子,心脏陡然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他诚恳带着自责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连芝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是道歉,不明所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可能是太累了,等撑过后面几天,我就有时间休息了。” “我应该及时发现你状态不对的。”魏梧想到自己刚才利落地拒绝了连芝,拉着她的手往下探了探,直至她身体忽然僵住,偏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有些难耐道:“现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我永远不可能对你没有兴趣的。” 连芝把手收回来,心头窘迫,听男人继续说,“我得了一见连芝你就发情的病,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每天都非常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你工作。时刻想见你,但知道你不希望我老是围着你转。亲吻和拥抱总嫌不够多……” 连芝起初还认真听下去,后来几乎被他黏糊的情话弄得脑子宕机不会思考,自救般打断道:“够了,不要说了。” 心里那些不安、负面的情绪在这些情话面前不堪一击,她重新恢复平日的清醒,分析道:“我这般敏感多思,应该是有缘由的,明儿我咨询一下心理医生。”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她就不给自己瞎诊断了。 魏梧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捞过一旁的手机,打开了备忘录,然后猛地抬头看连芝,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茫然惊措又有些恐惧。 “怎么了?”连芝好奇道,想抬头去看他的手机,男人却已经丢开到一边了,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张口道:“连芝,你这个月是不是还没来例假?”他记得连芝说过自己的例假一般比上个月要提前一周左右,持续时间大概也是一周,他特意把日期记了下来,可现在已经要到上个月来例假的时候了,连芝却毫无反应。 连芝迟钝了两秒,缓缓点了头,她好像是真的没有来例假。心里有了某个猜测,可又觉得不敢相信,“我可能是太累了,所以例假推迟了几天。”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知道这种概率的可能性不太大,好几年下来,她的例假时间最多在提前一周的基础上摇摆个3-4天,而现在,有6天了。 有的孕妇受激素影响,情绪起伏大,很符合连芝现在的样子,魏梧越想,表情越是复杂,还有一些隐约的阴郁,他直接跳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要往外跑去,然后被连芝喊住了,“你要去哪里?” “去买测孕棒。” 连芝听男人这么说,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哭笑不得:“赤着上身穿着睡裤出去吗?魏大导演,你会被当成变态抓起来的。”又往他匀称漂亮却不过分夸张的腹肌瞅了瞅,想着或许被变态缠住的可能性比被当成变态的可能性要大许多。 “而且,都凌晨了,附近也没有什么24小时营业的药店。”连芝拍板道:“明天再去。” 魏梧低头看了眼自己赤着的上身,悻悻地走回了床上,这点小事,他自然可以让人连夜买好给他送过来,可是关于连芝的事,他想亲自去做,不想经别人的手。 知道了怀孕很大可能是影响她情绪不定的罪魁祸首,连芝的心反而又比先前安定了许多,她主动抱住魏梧的头,让他窝在她胸前。 男人眼里划过一刹那的恐惧,连芝觉得她有必要安抚一下他:“魏导,其实孩子没有那么可怕的,我们也不需要成为什么好爸爸好妈妈,就教他基本的做人道理就行,实在不听话,就上棒棍。”她是奉行棒棍教育的,相信疼痛是最好的记忆方式。 魏梧鼻尖全是连芝的味道,他不用刻意用力去吸,只要如正常的呼吸一样,就能有丰盛的味觉大餐,但他还是贪婪地动着鼻子,直到感觉自己的胸腔再也容纳不了再多时,闷闷地开口:“有了孩子,我在你心中的排行还会不会占首位?” 意思是怕她有了孩子,就忽略他了吗?连芝觉得他幼稚,幼稚得很可爱,想了想,道:“我对乌乌什么时候越过了你去?”自觉乌乌已经被她当成儿子养了,打这个比喻很恰当。 说到那只坏狗,魏梧可多话要说了,他离开连芝的怀里,抬头控诉地望过去:“你每次去跑步都要带上它,每天出门前也和它卿卿我我一通,晚上你还哄它睡觉,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陪它一起睡觉吗?” 他越说,越感到愤怒和委屈,声音都带了威胁:“我告诉你,连芝,你要是让它上床的话,我立马去炖了它。”床是他的领地,谁也别想侵犯。 对面男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火光,连芝一阵无语,什么叫跑步带上它?分明是乌乌自己溜自己,顺便追着她一起跑。所谓的卿卿我我,也就是她出门前,乌乌会在她脚边绕绕。晚上哄睡更是无稽之谈,她就是看乌乌卖乖,摸了摸它的狗头而已。 “你说不许狗子上二楼,我不是答应了吗?你不让它上餐桌,我也应了,还有你不许我亲它嗅它,我就只是摸一摸。”连芝气得去捏住男人的鼻子,“魏导,魏二少,你还能再霸道点吗?” “我能。”魏梧瓮声瓮气道,“反正不管是狗子,还是以后的孩子,都不准越过我去。”别的任何人任何物也不可以。 连芝无奈地叹息一声,略微宠溺地道:“知道了。”她对他的底线其实一直很低的,能给的几乎都给了。 得了这个承诺,魏梧心里那些翻涌的暗潮稍退,名为恃宠而骄的情绪涨起,他把连芝的手拉下包住,贴过去在她耳边吐气道:“我还有点想做,你帮我。”连芝有可能怀孕了不能做,但做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一种。 “你……”连芝几乎要为他城墙厚的脸皮折服了,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魏梧接了过去,他理直气壮道:“我怎么了?我等了你半宿,你不能不给点犒赏。”还忿忿地重提起前面的话题,“刚才你不是还怀疑我对你太冷淡了吗?我现在就来证明……” 连芝实在不想听他再口无遮拦,用唇瓣覆了上去,一同覆上去的,还有她放弃挣扎了的手…… 晚上的大概率事件在早上七点半的时候被证实了,连芝眼睛长时间停在男人起床一睁眼后第一时间就去买回来的测孕棒上,那里清晰地显示着两道扛。 魏梧也跟着瞪眼看那两条异常鲜红的杠,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许久,连芝回过神,把棒条扔进了垃圾桶,“我们去趟医院吧。”如果切实是怀孕了,以时间来推算,很可能是魏梧不戴套的那一晚就怀上了,算起来该有一个多月了,最好去医院做个初期检查。 “哦。”魏梧本能地应了一个音节,看起来还有些呆呆的。他的头发没来得及打理,软软地垂在额头上,穿着简单的纯白t恤,莫名地让连芝觉得他像个学生,呆萌的大学生,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回神啦,魏同学。” “为什么叫我魏同学?”去医院的路上,魏梧已经完全回神了,追着连芝反复地问称呼的问题。 连芝看着车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不过是临时起意,但男人好似觉得这个词触碰到了某种兴奋禁忌,眼神亮得如七月一早就升起来的骄阳。 果然,下一句,魏就说的就是:“连芝,你是不是喜欢玩纯情男高或是纯情大学生的扮演游戏?”见连芝还是避而不答,他锲而不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我也蛮感兴趣的,你等我先下单几套校服……” “你闭嘴。”连芝羞愤地回头,想打烂魏梧的狗头,这车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司机都还在呢,能不能嘴里把个关? 去的医院是魏氏旗下的私人医院,以最高规格的待遇来接待他俩,一个小时后,全面细致的检查就做完了,两个新鲜出炉的爸爸妈妈拿着检查报告和医生给的养胎注意事项小册子出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后,分别给各自的亲人打了电话。 不出意料,连父连母接到电话后,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连芝还从电话里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想来是不小心碰倒了什么。 “芝芝,你千万不能操劳,妈给你熬大补汤喝,你今晚就回家住。不,中午就回来,以后在家办……”她话没说完,电话就被连父抢了去,“芝芝,我外孙还是外孙女长得壮不壮?听你妈的,你别一心扑公司上了,让王特助多忙一点……” “死老头,你干嘛抢我电话?”连父同样话没说完,电话貌似又被抢了,然后连芝就听对面那头吵了起来,“你还骂人了,我女儿的电话,我干嘛不能接……” 魏梧这边,魏母和魏父同样激动,一个劲让魏梧以后多贴心一点,万万不能气到连芝,电话挂断前,魏母怕魏梧胡来,还特意交代道:“怀孕初期,不能有房事,你管着点你的下半身。”这句话说的时候,连芝那边刚把电话挂了,魏母的声音还不小,于是,她听清了,耳根突然间就红了。 红起来倒不是因为魏母的话,而是由她的话回想起了昨晚,昨晚男人让她帮忙的方式,一开始还好,后来就突破了她的尺度,但男人太会哄,哄得她晕晕乎乎的,最后一一照办了。 魏梧挂了电话,就注意到了她几乎像烧熟了的脸,不明缘由道:“怎么了?” 连芝后知后觉羞赧到不想听他的声音,也不想看他的脸,上车对司机道:“送我去公司。” 魏梧赶紧走到另一边上车,皱眉道:“医生说你最近疲劳过度,要适当休息放松一下。” 医生还说了胎儿目前没什么事,全是赖连芝的体质过好,但她要是再这样继续早出晚归地操劳下去,有可能滑胎。 连芝下意识把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了一下,眉眼里透着点点不自知的温柔:“我会注意休息的,以后不再加班了。”生物芯片最密集的试探阶段已经过了,重要的事宜也已安排妥当,其他工作,她不加班的话,也能勉强处理得过来。 魏梧虽然还有些不赞同,想让她留在家里办公,但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连氏的生物芯片算是目前生物技术的一个大突破,几乎掀起了全民讨论,随便一本金融杂志,上面必定都有关于连芝的专栏,就是他大哥,也眼红这一整个喷香无比又巨大的蛋糕被连芝给拿下了。这个风口上,连芝能抽出时间来上个医院,都已经是难得的了。 他不顾她的推拒,强硬地把人拢住:“一旦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我以后晚上都回家里住。” 好半晌,连芝嗯了声,反手拍了拍他滑嫩的脸,“太热了,放开我。”男人的气息钻入鼻子中,她无可避免在头脑中播放起昨晚羞耻的一幕幕,这样下去,她要出丑了。 魏梧送了连芝去了公司后,就回了拍摄基地。他一改之前不急不躁的拍摄作风,急切地追求起拍摄进度,场景一搭就是好几个,演员中途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全部都要给他连轴转起来。 这还不算,一幕戏如果“cut”几次不过,他就会冷着脸阴沉沉地盯着对方,浑身萦绕着的低气压把整个剧组的人都吓得过呛。 现场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连走路的脚步都刻意放轻,就怕突然把这大魔王给惹怒了。只暗地里互相瞪眉挤眼沟通,猜测着他是不是夜生活不如意,还是和连芝感情出了问题。 魏梧无视旁人的猜测,对着又连续cut了几次的女主演不客气道:“哭得像杀猪的一样,难听死了,悲痛欲绝不是让你这么演的。” 这是拍的女主角的竹马死于车祸的一幕,女主需要表现出悲痛欲绝。 女主演被他训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难堪委屈得要死,嘴上却半个字都不敢辩驳。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但也算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哭起来总有人说生动有戏,怎么在魏梧这里就成了像杀猪的了?她还从未得到过这么难听的评价。 “你既然哭得这么有力气,那就先去旁边哭一会,等把你的力气哭完了,再回来。”魏梧说完,冲站一旁装鹌鹑的几个道:“先拍你们的部分。” 他现在迫切地想把整部戏给拍完,然后回家专心伺候连芝这个孕妇,听说孕妇较常人来得脆弱,他容不得连芝出一点意外,心里还暗自懊悔着,当初不该那么早组建剧组的。 下午快6点的时候,魏梧回看镜头,对一幕戏还不太满意,正打算补拍,助理小方就拿着他的电话惊慌地跑过来,说话声带着颤音:“魏导,你的电话,连总好像出事了。” 眼睛辨别色彩的主要细胞叫视锥细胞,一瞬间,魏梧觉得自己的视锥细胞发生了异变,周围五彩缤纷的色彩像水一样流逝掉,只余纯白的底色,他无意识地哆嗦着手,接过了手机。 第84章 你既然提供不了任何线索,那你也没必要存在了 连芝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无论她再怎么睁眼,光线都被绑在脸上的黑布牢牢地挡在外面。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只余耳朵还能听到声音。她很快想起来,她被绑架了。 她不知道现在的时辰,但直觉告诉她,她昏迷过去的时间应该不长,最多三四个小时,她是在下班时,在地下停车场里被绑架的。 自从召开了生物芯片的发布会后,她就格外注意起自己的人身安全,只要人在外面,身边至少会跟随着两个保镖,出事那会,她身边甚至跟着四个保镖。 这四个保镖自然不能同时跟她坐一辆车,变故是发生在他们分开上车的时候,那会,一个连氏的老保安带着一个新来的保安过来巡查停车场情况,严肃地说有异常情况要向她报告。 她脚步顿了一下,就是这几秒的停顿,老保安身后的新保安朝她扑了过来,身手厉害,她反应不慢,但可惜她最近身体状况不佳,动作灵敏度差了些,然后人就被挟持住了。老保安也趁着这工夫,拉开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携带着的炸药包,嘶吼着要是有人敢动一下,他就让全部人一起同归于尽。 连芝就这样无可奈何地被带走了,她舔了舔几个小时没有碰水而干燥脱皮的嘴唇,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魏梧该担心得要死了,或许还发疯了。 眼睛看不见,耳朵会变得格外的灵敏,连芝听到机器划破水面隆隆作响的声音,以及海浪翻滚的声音,这是在海上,外面风浪不小,连芝快速做出了判断。 她一被带上车,就被打晕了过去,根本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逃脱警方的追捕,还把她弄到海上来的,背后人的势力一定很大。 大概清醒了10来分钟,开门的声音和多个脚步声传入耳中,有人来了。 “连总。”先开口的男人声音听起来苍老慈祥,年纪该是不小了,他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把连总你带过来,老夫原本只是想和连总谈个合作,都怪底下的人不懂事。” 连芝没说话,嘴唇动都没有动一下,要是真心示好,至少会给她松绑摘眼罩,但这人一个字都没有提,显然是不想她看到周围的环境和人,也显然是怕她逃脱,性子尤其谨慎。 那老者也不在意连芝不说话,他继续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夫也知道无法挽回。连总再忍一忍,达成合作后,我立马放你走。” “是这样的,老夫也拥有一个研究室是研究人体生物芯片的,但惭愧的是,进展比连总的要慢,想在连总这里买一份技术,不知连总能不能给老夫一个面子?” 搞这么大的阵势,除了为生物芯片,连芝想不到第二个答案。她动了动唇,平静道:“我没有权力卖给你,我想你肯定知道,我只是明面上的掌管人,实际上这份技术是国家在管控。”她这话也不算扯谎,这种事关军事民生的技术,国家是不允许她私下贩卖的,别的企业要想往里分一杯羹,需要走官方招标。目前,官方还未有招标计划。 “呵呵呵呵”老者笑了几声,声音仍旧友好,但话里话外全是威胁:“我想连总肯定是有办法的,连总也不想在老夫这里做客太久吧?听说你的丈夫看不到你,已经急得要发疯了。” 声音是地道的普通话,没有什么口音,连芝却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外籍人。就算不是外籍人,也是为境外势力或境外大资本效力的人,在庆国内,没有哪个企业家明知这是国家在管控的技术,还敢这么猖狂地让她想办法盗取出来。且携带炸药包绑架的行为快赶上恐怖分子了。 以这些人的行事作风,不管得没得到生物芯片的核心技术,都不会留下她的性命的,她需要自救。顺着他的话,连芝脸上瞬间浮现出紧张焦躁,脸部肌肉剧烈地抖动着,仿若在做着难以抉择的挣扎,好半晌,她低垂着头,有些无力地道:“你想要我配合,至少要给我一个对外沟通的渠道吧。” 老者故意提魏梧,就是调查知道,连芝深爱那个男人,女人啊,无论对外多强大,一旦遭遇爱情,就有了软肋,他满意道:“我就知道连总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 “现在是晚上几点?”连芝忽然问道,对方没有答话,她自顾自道,“我要确保我的心腹是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联系他。” 老者听明白了她的顾虑,如果她的心腹旁边有警方或是倾向警方的人的话,她就没办法顺利拿到技术了,警方代表国家,国家不会用这么大的损失来换取连芝的性命的。想明白后,他说出了时间:“晚上十点。” 连芝点点头,报出了一串电话号码,然后道:“这是我心腹的私人电话,你可以先去验证一番,我打算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联系他,那会,他总该休息了。” 老者看身边的人把电话号码记下了,又吩咐人给连芝准备些吃的喝的后,才笑着道:“那连总,我们晚点见。” 连芝留的电话号码是王特助的电话,他很快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面的人先是说出了他的身份信息,接下来俨然是诈骗的行话,王特助耐心听了一会,就嘲讽地点出了对面人的诈骗身份,然后对面人就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此时是晚上十点半钟。王特助还待在连氏大厦里,周围围着一圈人,他声音里透着一点喜色:“对面应该是歹徒的试探电话,而不是真正的诈骗电话,真正的诈骗分子该更有耐心才对,可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对面人好似不太熟练这套话术,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他停顿了一下,肯定道:“是连总把我电话给了对方,她很快就会想办法联系我。” “怎么说?”这一圈人中模样干练的中年男人问,他是经手过不少绑架大案的警官,连芝出事后,他就迅速展开了救援行动,可歹徒狡猾,还准备周全,很快逃出了他们追捕圈。 “连总曾和我做过假设,说万一发生这种事的话,她会想办法联系我,时间定在凌晨一点。”王特助当时有些不以为然,可没想到绑架的事是真的发生了,只能说生物芯片牵扯的利益太大了,有人受不住这种诱惑。他无比的自责和懊悔,想着如果他能更重视一点,是不是就能及时发现安保队伍里出现了问题。 “凌晨一点吗?”中年警官喃喃了一句,站了起来,果断道:“你先回家,那么晚联系你,肯定是为了用你独处的状况来迷惑敌人,我们需要在你家做好布置。”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地加入了讨论,并商量着救援方案。期间,坐角落里的俊美男人一言不发,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浓厚的灰雾,垂着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王特助临走前,看了他一眼,几步的距离像是隔开了一个世界,魏梧没有哭也没有闹,但他却觉得他已经要濒临崩溃了,安慰的话因为太苍白而说不出口。他很快收回眼神,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办,连芝既然给了他提示,他要协助警方把人给救回来,一定可以的。 连芝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新闻早做了报道。无数网友在网上给她祈福,还陆续有人提供线索给警方,虽然这些线索目前没有一条是有效的,但网友足够积极的话,说不好,哪一条就起大作用了。警方因此专门让网络小组留心这一块,连氏的公关和魏氏的公关也时时监测着。 魏梧动用了魏氏和连氏的人脉,几个小时内,几乎把整个海市都翻遍了,但还是没有找到连芝,不过,却意外找到了王雪晴,魏梧想也没想,直接让人制住她并带了回来。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王雪晴环视着地下室里快挂满墙壁的众多刑具,脸色煞白一片。 她那天半夜被赶出家门后,怀揣着微薄的薪资想临时找个巷子里的小旅馆住下,不想,小旅馆还没找到,倒意外碰到了熟人,这熟人就是她曾经肚子里那块肉的赐与者,那个自始至终都骗了她的前男友,林之远。 林之远俨然沦为了一个小瘪三,头发油乎乎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的笑容流里流气,混得比她王雪晴好不到哪里去。想来是因为得罪了季宇,季宇不让他好过,才混成现在这样的,不然,堂堂的留学金融硕士,找份轻松养活自己的工作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相互认出了对方,一阵尴尬的无言后,王雪晴就想走。她和林之远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能力去报复他,相见不如不见。但林之远拦住了她,还把她带回了他的住处,一个小到转身就能碰到彼此的破出租屋,阴暗潮湿看不到一缕阳光,但她一点不嫌弃,经历了这么多事,就是狗窝,她也住得下去。 房租当然是用她的身体来付的,她对此非但不介意,甚至沾沾自喜她现在的身体能迷住男人,哪怕是一个落魄穷酸的男人。 几天后,林之远给她找了一份活,一份给人生孩子的活。也不知道他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有个老头弱精症,难以让女人怀上孩子,但他对孩子有偏执,一直不断地尝试,还放出消息说,要是哪个女人能给他生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二话不说给她1000万的安置费。 林之远想让她去试试,并坚信她是易孕体质,理由是她当初很快就怀了他的孩子。王雪晴听到能拿1000万,虽然事后要分男人一大半,但还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就应了。她想钱想疯了,别说1000万,10万她都干。 只是她刚出狱,身体虚弱,直接去应聘肯定不行。林之远用就偷摸拐骗回来的钱给她买补品,好生养着她,用他的话来说,这是前期投资。她一天啥事也不用做,吃吃喝喝睡睡,大半个月后,她的身体就肉眼可见恢复了许多,同恢复的还有她的美貌。之后,林之远选了个黄道吉日带她去应聘了,结果自然是面试过了。 她被安排住进了老头的一栋郊区别墅里,别墅里还住着几个同她一样性质的女人,老头隔两天过来一趟。 住了差不多半个来月后,她见肚子毫无反应,就想出来找林之远支支招。老头平时限制她们出入,一个星期只能出来一趟,晚上12点前要赶回去,不允许在外面过夜。她被魏梧的人发现时,正好从林之远家出来,急匆匆往回赶。 哒哒哒,皮鞋踏着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王雪晴被制住手动不了,只能伸长脖子往前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即使被牛仔裤包裹着,也依然能感受到它的遒劲有力和性感,上来是窄瘦的腰和宽阔的肩膀以及和这模特般的身材不相称的皱巴巴的衬衫。 看惯了老头那副苍老松垮的身体,王雪晴对这副年轻有爆发力的身躯不由得吞起了口水,还不合时宜地为男人穿衣不讲究可惜,这副身材,该穿那些干净整洁还昂贵的衣服才好嘞,就像魏梧那样。 她恍惚间闪过了一个她恨之入骨的名字,目光上移,男人的脸大大方方地展现在她面前,正是她刚闪过的人名,愣了好半天,她讷讷道:“为……什么是你?” 魏梧浑身都冒着暴戾阴暗的气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了。他挥手示意挟持住王雪晴的大汉放开她,盯着她眼睛问:“连芝在哪里?” 王雪晴神色先是惊愕,接着陷入思考,几秒后,变成了狂喜,魏梧的话岂不是说明连芝出事了?出事好啊,最好是大事,丢了性命的大事,她盼这天,盼得太久了。她现在只恨自己顾着向林之远讨主意,而没有抽出时间去上网看新闻。连芝现在可是金融圈的风云人物,出事了,分分钟能上头条。 魏梧把她的神色转变看在眼里,难掩失望,王雪晴和连芝的绑架无关,但他看不得她幸灾乐祸,用平淡没有起伏的语气道:“你既然提供不了任何线索,那你也没必要存在了。”这个女人给他和连芝惹了不少麻烦,无论她这次有没有参与,都该是承担后果的时候了。 王雪晴脸上的狂喜如潮水一样褪去,惨白着脸惶恐道:“杀人是犯法的,你可别乱来。” 魏梧微微眯着眼没有说话,渗人的冷意从他眼神里流淌出来,王雪晴沐浴在这种眼神下,头皮几近炸裂,身子无意识地打起颤,咬着后槽牙哆嗦道:“我……我现在是一个大人物的情妇,他最重视子嗣了,拼命地找人给他生孩子,我已经怀了他孩子,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他的孩子出事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魏梧无动于衷。 王雪晴脚软得几乎站不住,她一点不怀疑,现在的魏梧敢杀了她,怕是杀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直直地立在那里,看上去就比索命的恶鬼要恐怖,她气自己的脑子转动得不够快,结巴道:“那个大人物姓……姓唐,他产业大部分在国外所以看起来不显赫,实际上身家是超过你们魏氏的。” 王雪晴只知道对方姓唐,产业什么的她胡诌的,她以前是季太太时,没听说过这个姓唐的,想来家世肯定比不上连家和魏家。不夸大一点,怎么唬住魏梧? 魏梧抬脚就想走,管她是谁的情妇,管她怀了谁的孩子,究根到底是个情妇和野种,他根本不惧。已经快凌晨了,他没有时间浪费在王雪晴身上,他要赶到王特助那里看看情况。 王雪晴急得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里,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他也是搞生物芯片的,在国外势力很大,你要敢动他的子嗣,就等着偿命吧。”这是她偶然间听到老头打电话得知的,听得不真切,只分辨出生物芯片四个字,但这足够她发挥了。 生物芯片?国外势力?这两个词清晰地钻进了魏梧的耳朵里,他顿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扯出一抹残忍至极的笑:“说清楚点,姓唐的是谁?” 第85章 我要死了吗?魏梧怎么办? 在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老者又出现在了连芝面前。连芝眼睛上的黑布仍旧没有解下,手脚也被束缚着,但她精神头还不错,她先前强迫自己吃了看守人喂过来的水和食物,又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了许久,一切能让她保存体力的事,她都积极去做着。 “连总,到你说的联系下属的时候了,老夫这边来帮你拨通,如何?”老者说话还是客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连芝淡声道:“可以。” 电话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拨第二次时,才被接起,“谁啊?”王特助的声音听起来又疲惫又暴躁,符合他因连芝被绑架而担忧的状态。 “是我,连芝。”手机被粗鲁地怼到了连芝的耳边,她不适地偏了偏头。 王特助怔愣了一会,才急忙问:“连总,你现在怎么样?对方没有对你动粗吧?”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老者安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 “没有动粗,你现在身边还有别人吗?”连芝很直接了当地问。 “我从公司里回来了,身边只有我媳妇。”王特助似乎不解,担忧地问:“连总,你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是不是歹徒威胁你帮忙做事了?” “对,我有事要麻烦你帮我做。”连芝停顿了一会,声音陡然严肃郑重起来:“王特助,我的性命就拜托给你了,我可以相信你吗?” 电话对面王特助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开始说大段大段的话表达自己的忠心,还回忆般描述了连芝对他有恩的好些事情。 老者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老式怀表,示意手下把电话拿远后,不再维持虚伪的客气,而是压着嗓子威胁道:“不要说废话,我最后给你3分钟的时间,你事情没安排妥当,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通话时间越长,被追踪到位置的风险就越大,他冒不起这风险。 “我知道了。”连芝状似被吓到了,克制不住地猛吞口水,脸上和唇瓣看不见一点血色,电话重新送回她耳边时,她忽然被口水噎住,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说:“水,给我一瓷杯水。” 连芝的“瓷”字咬得很轻,但王特助听清楚了,以连芝的个性,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多说这个无用的字,甚至她都不可能朝敌人示弱要水,他忽然激动起来,连芝这一整句话都是提示。 陶瓷杯,水,他好像知道连芝想要表达什么了。 对面老者对连芝咳嗽要水的行为非常不满,他没留意到她话里的细节,只以为她故意拖延时间,冷冷道:“你现在只剩下了1分半钟了。” 连芝努力地压下咳嗽,嗓子沙沙地解释了句,“我不是故意的。” 老者哼了声:“不到一分半钟了。” 连芝这下不敢再说废话,赶忙同对面王特助交代起来,给了他自己电脑的权限密码,让他调取她电脑中的芯片技术资料,然后发到一个邮箱地址里。 她刚把邮箱地址说出来,老者就让人掐断了电话,说时间到了。 王特助家,警方遗憾地表示,因为通话时间太短,他们无法根据电话信号追踪到位置,正想着还能从哪里下手解救连芝时,就见王特助站起来激动道:“连总好像在她自己身上安装了定位器,追踪软件在她的电脑里,而她现在的位置在海上。” 连芝有两个陶瓷杯,一个用来喝咖啡,一个用来喝水,喝水的那个不容许任何人碰触,她特意提起,该是那个杯子下有秘密。王特助想起来,连芝在做自己被绑架的假设时,曾有意无意同他提到过追踪器的事。她性子这般谨慎,是能干出提前在自己身上安装追踪器的人,王特助也丝毫不怀疑,要是人体生物芯片的成品出来了,连芝一定会是第一个给自己植入的人。 另外,水肯定是代表她现在身边全是水,全是水的地方只能是海上。她已经被转移到了海上,难怪魏梧动用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在海市的地面上找到一点线索。 一群人听到王特助的话,精神不由得振奋起来,连忙分批从他家转移,返回连氏的大厦里。为首的警官心下暗叹一声,这般思维缜密又惯于提前布置的人,不当总裁,来当刑警也能混出头来。 魏梧没有在这一群人里,他压根就没有过来,只派了个手下来随时给他汇报着这边的情况。从王雪晴那里得知唐老这个人后,他就动用了全部的心力去追查这个人,很快就查到他开游艇出海度假了,没有一秒钟犹豫,魏梧做了出海追击的决定。 直觉告诉他,连芝就是在这个唐老的手上,这个人的祖上做过大逆不道叛逃出国的事,后来索性就在国外发展,心够黑加上有点运气和能力,还真让他创下了一份偌大的家业。不过很奇怪的是,随着唐家的资产积攒得越来越多,唐家的人丁却越来越单薄。 到了唐老这一代,甚至一个半个的继承人都没有生下来,也不知他是迷信,还是单纯想在国内捞金,前些年就选择了回国发展,人低调得很,不是王雪晴提起,他根本留意不到海市多了这一号人。 魏梧当然知道王雪晴对他说的那番话有诸多胡诌的部分,想来是急于拉面大旗出来救命,可是歪打正着,她胡诌的部分竟全对上了,唐老这个人在国外还真的有家生物芯片研究所,他绑架连芝,为的是什么,动根脚指头都能猜到。 几年前,魏梧不明白连芝要揪出游明为什么会从王雪晴这里下手,现在他明白了,王雪晴这个人,天生像是和连芝犯冲,无论那些迫害连芝的事她有没有参与,最后一定会发现她和当事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一个人,死了说不定也会产生什么奇怪的影响,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一辈子生活在监视下,生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魏梧在离开那间他偶尔会用到的地下室时,就冷酷地做好了决定。 船上,连芝尝试了几次和看守人搭话,但对方自始至终没应过半个字,她便知道靠看守人给她制造逃生机会,是不可能的了。加上绑她的人显然是个老手,越是挣扎身上的绳结绑得越紧,她就放弃了毫无作用的努力。打电话给提示,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所谓的自救,连芝苦笑,其实还是得靠外人。 她确实在自己身上安装了追踪器,如果不是被打晕得过早,她早能给外头的人留下提示。原本追踪器是放在袜子上的,在被押着上车的瞬间,她把追踪器转移到了头发上,现在看来,她的做法是正确的,依布料贴着肌肤的触感来看,她身上的衣服绝不是被绑架前穿的那一身,老者确实够谨慎。 装追踪器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连王特助也没明确告知,因为她不确定,最后背叛的人,会不会就是王特助。人心隔肚皮,她从不去赌人性。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魏梧,单纯是觉得要是事先同魏梧说了,那男人估计就不会放她出门了,就是出门,也会时刻跟着。男人的偏执是她,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因为担心她的安全,会做到这个程度。 根据电话里王特助的应答,连芝知道他收到了她的提示。她现在应该是在一艘游艇上,离海市的岸口不会特别远,毕竟今晚的风浪听起来有些大。老者不看面容,单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惜命之人,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赶往深海里去。只要警方动作过快,她很大概率能得救。 魏梧,连芝忽然好想他,劫后余生后,这个男人会朝她露出什么表情?还有肚子里的胎儿,那时候还能保住吗?她已经感觉到肚子有些不适起来。 王特助领着人回到了连芝的办公室,顺利从她喝水的陶瓷杯下发现了真正的权限密码,打开电脑后,略微搜索一下,就找到了追踪定位软件。定位显示她在海上,离岸口只有25公里。这个定位传到魏梧那里时,他已经在离连芝只有短短10公里的海面上。 几艘游艇劈风斩浪飞速般地朝连芝驶去,魏梧站在船舱前,狂风灌进他皱巴巴的衬衫上,把所有的褶皱都撑平开。他一向注重自己的穿着,万万不会穿皱巴巴的衣服出现在人前,但遇见连芝后,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把自己弄成这样不修边幅和狼狈了,依稀在连芝第一次同他分手时,在连芝收到那叠他不停换女人的照片时,在连芝第二次同他分手时,在现在。 “连芝,不要让我再这么狼狈了。”魏梧对着黑魆魆的大海小声地祈求着,表情无比的虔诚。 “老板,外头有渔民求助,说风浪太大,问我们能不能让他们上船躲避一下?”唐老闭目养神间,有手下过来询问。他没有马上回应,睁开眼睛看了看一旁盯着邮箱的另一个属下,问:“邮件还没收到吗?” 这个属下摇头,“还没有。” 此时凌晨两点半,距离连芝朝王特助打电话过去一个半小时,唐老垂目凝神,片刻后,他抬起眼皮,露出老态混沌却依然锐利的眼眸,朝最先来问话的下属道:“告诉渔民,我们的船承重力有限,不便收留他们。” 又对盯着邮箱的人道:“你去问问连芝,她的心腹什么时候发邮件过来,有必要的话,给她再打一个电话,记住提醒她,她只有最后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刚交代完,又见一人慌乱地冲过来,中途还绊倒了东西。唐老平日最讨厌做事莽撞的人,沉下脸不悦道:“怎么回事?” 这人脸色苍白得吓人,声音听起来都不稳了:“老板,西南边忽然刮起了风暴,并迅速往我们这个方向移动,现在这边的气压持续下降,我们……我们必须马上回返靠岸。” 唐老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猛地站了起来,动作过急,差点连座椅都翻倒了:“预报不是说今晚风浪虽较平日大一点点,但可以安全出航吗?” 这舱里还有不少人在,每个人都因大汉的话变了脸色,但没有人回答唐老这个问题,众所周知,海上之所以比地面上要危险个100倍,1000倍,就是因为这危险看不见,并且迅猛猝不及防,稍一不慎,就是葬身大海喂鱼的命运。别说出海前的预报了,就是五分钟前的预报,也不一定准确。 如果知道出航有危险,唐老绝对不会踏上这个游艇一步的,生物芯片的技术重要,但远远不及他的命重要。到了他这个年纪——60来岁,他绝对比大多数人要惜命得多,平日里最注重养生,吃食清淡,少发脾气,要不是为了生个继承人出来,他甚至不愿意去碰女人,就怕坏了身体。 恐惧霎那间侵占了意识,他不由得抖了几下稀疏的眉毛,指着来汇报的汉子骂道:“你还不快点出去安排。” 黎明之前,往往是黑暗最浓稠之时。连芝听着船舱外头风浪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了能吓哭小孩的地步,便知道,她现在受到的人身威胁,不仅来自人类,还来自大自然。 开门声是在这时候响起的,在这震耳欲聋的风浪声中显得微乎及微,连芝很勉强才分辨了出来,忍不住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没有说话,连芝感觉到他在靠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她的脖子后面再次传来熟悉的剧痛,她下狠劲咬着舌尖,还是抵不住本能晕了过去。 我要死了吗?魏梧怎么办?这是连芝最后的两个想法。 风暴终于席卷而至,气压降到一个恐怖的地步,暴雨也赶着来凑热闹,海上的恶劣天气让人胆颤心惊。魏梧就是在这时候登上了唐老所在的游艇,制造沉船混乱压制住一干人后,他急冲冲地就要去见连芝,可他把游艇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看到连芝的半个人影。 关押她的地方,只剩一条黑布,一条断口齐整的粗绳子,一个黑色的小得容易忽略掉的追踪器,以及一滩血加一个倒地不起的看守人。 连芝不见了,连芝被人带走了。魏梧即将混乱的大脑中得出了这一个结论,他知道连芝不可能是自己离开这里的,以现在恶劣的海上天气,她留下比逃走来得要安全得多。 忍耐到了尽头,崩溃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他突然像野兽一样嘶吼咆哮起来,深受重伤看不到任何逃生希望的野兽,连无头乱蹿打转的样子也像极了。 “二少,我们快走,这艘船要沉了。”有个大汉要去拉他,被他恶狠狠地推了开。 受伤的野兽不会择人而噬,只会无差别攻击,魏梧嘶吼着抽出身上的军刀,见人就刺,刺不到,就开始刺自己,手臂上大腿上很快多了几个窟窿,血液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往外涌。要不是魏松事先有提醒过这些大汉,要不是这些大汉反应够迅速去制住他的话,他下一刀甚至能结果自己的命,因为那是正对着心口的一刀。 魏梧毫无预兆地陷入了疯狂,疯得没有了理智,但他还清晰地记得一个人名,在一声声嘶吼的间隙中,无意识地喊着“连芝,连芝”。 第86章 你又忘了吗?我是郁清,你的弟弟 海市普通群众最近茶余饭后常挂嘴边的就是连氏的总裁连芝被绑架了,然后又被救回来了的事。 “那些绑匪穷凶极恶,胆大包天,听说当初绑架时还捆着炸药包过去,那炸药包啊,大得足足能炸垮一栋大厦了,真是猖狂得要死。” “连芝也是福大命大,面对这样的绑匪,居然能全须全尾回来。” “对啊,听说只是受了点小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而已。就是不知道,之后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要是我的话,恐怕好几年都走不出来了。唉,有钱人也不容易啊,动不动就被绑架。”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觉得咱们当个平头百姓,过点安稳的小日子也挺好的。” 类似这样的话,大概持续了两三天,然后就慢慢被“你今年涨薪了吗?能休多少天年假”“我家孩子明年要高考了,成绩还提高不上去怎么办”“对街周家的孩子去国外留学了,留学费用不低,没想到他家那么有钱”“我过阵子能空出几天休息,不知道要去哪里旅游度假好”等日常琐碎的话题代替。 没有人注意到,连芝从此事后没有再露面,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偶尔有人提了一嘴,又很快抛之脑后。 这个世界转得太快了,人们留给别人的注意力永远只有那么一丁点,就算那个“别人”是他们中一部分人的女神。 只有个别个真正把她放到心上的人才会注意到这点,比如,季宇,比如宴庭,他们坚持不懈地去追问了答案,然后得知,连芝消失了,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辽阔漆黑的大海里,不知去向。 大海轻易地毁灭吞噬了所有的线索,只听唐老一个未被扔下去喂鱼的属下说,在风暴来临前夕,有7-8个渔民曾经想上船躲避,但被拒绝了。这些渔民来自哪里,又去往哪里,没有人知道,或许,已经葬身在了海底也说不定。 连父连母得知消息后,一夜之间头上那仅剩的半数黑发全白了,连北搬回了连家,再也顾不上自己为之差不多倾尽全力的电竞事业。而魏梧则在短暂的发疯后,被送进了医院,然后又顶着伤残之躯,开始玩命地找连芝,自然是找不到的。 于是,他重新陷入了比第一次更没有理智的疯狂状态,不分白天黑夜地凄厉嘶吼着,靠份量很重的镇定剂才能勉强地安静一会。 与此同时,某个景色宜人又安谧少人的小渔村里,留着一刀切短发的女人呆呆地坐在门庭外面看海,八月耀眼的阳光直直地打在她身上,她却没有一点要遮挡的意思,仿若想和阳光融为一体,要不是她脸色的表情呆滞迷惘,缺少些灵动,这副场景会更加圣洁动人。 有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从不远处的小道上驶了过来,停在短发女人所在的门庭。很快,轿车里滑下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笑容温暖灿烂的青年。 小渔村人烟稀少,但并不是没有人,这会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坐门庭里乘凉吹海风或者打盹,这是他们遗留了几十年的习惯,因此,不少邻里看到了轮椅青年。 “他又来看他姐姐了啊,一个星期来几次,真够勤快的,也是有心了。”有位邻里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姐弟?长得没有一点相像之处,现在大城市里都流行把小情人小老婆安置在别处,他们说不好就是这样的关系。”另一个人接口道。这个渔村虽没落,但实际上离在国际大城市中排名靠前的海市并不太远,几个小时的车程而已。人们并没有淳朴到不懂一点社会规则,嘴碎的程度和大多数普通人加大多数乡下人没什么区别。 最先开口说话的人不赞同,她摇摇头道:“那女人一看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的,长相也非绝色,看上去年纪还比男的大好多岁,男的怎么也不可能看上她吧?”她说这些话时面色是比较平和的,探头望过去,见青年操作着轮椅靠近短发女人,说什么听不清,但两人的言行举止没有出格,她忍不住添了句:“他们的相处也像姐弟,你思想肮脏了,别把别人也往脏里想。” 另一个人心里也并不是抱着多大的恶意,不过就是随口胡诌几句罢了,同样往那边看了看,挠了挠头不解道:“相处看起来确实不像那种关系,难道不是亲姐弟,而是继姐弟?”她很快相信这就是真相,不无羡慕道:“那弟弟还挺好的,专门送继姐过来静养,还找了好几个人来照顾她。” 穿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布料一看就不便宜,吃的也是大鱼大肉极好的,她几次挑吃饭时路过她门前,飘出来的香味馋得她直流口水。照顾她的下人态度殷勤,绝不是那种对待养老院老人的态度,声音柔和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哪像他们,一年四季都要为生计奔波,不过要她来选,她还是宁愿过现在这样辛劳的生活,也不想过短发女人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有个清醒的脑子,就算日子再顺遂又如何?感受不到啊! 轮椅青年有着天使般无害单纯的面孔,他操作着轮椅滑到短发女人身边,同她安静地看了一会大海。阳光洒落在无垠的海面上,随着平缓的波浪闪烁跳跃着,波光粼粼,如铺展开一层亮晶晶的碎银,时不时有一两只水鸟掠过,划出生动的涟漪后,又往天际飞去。 “阿连,中午了,我们回家吃饭吧。”轮椅青年别过头看着短发女人温声道。 阿连迟缓地点点头,还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只是站起身后,她忽然定定地看向青年,语调平直:“你是谁?” “你又忘了吗?我是郁清,你的弟弟。”尽管每过来一次,这个问题就会被问起一次,郁清仍是好脾气地回答道。 阿连自然是连芝,她哦了声,微微蹙着眉头,艰难地回想着自己的名字,好一会,她缓慢道:“我叫温之连,你叫郁清,我们不同姓。” 记忆已经丧失,生活常识也懵懵懂懂,但却还保留着基本的思考能力,郁清露出饶有兴味的笑,想着连芝不愧是连芝,利用三年让连氏的基业壮大了好几倍,还有超前的眼光投资生物芯片,更是事先在自己身上安装追踪器预防绑架的聪明人。 边想着,他边温和道:“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所以不同姓。”他说着眼底划过些遗憾,他当初应该把自己的身份设定成她的丈夫的,和这样心性不同寻常的人演一场夫妻戏,一定很有趣。不过现在改口已经太迟了,连芝现在的记忆虽然比鱼长不了太久——几个小时,但这样的人,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兴许她某个瞬间就回想起来他前后不一致的说法,进而推翻对现在的全部认知,那就麻烦了。他又不好频繁给她注射药物,就算她身体能承受得住,她肚子里的胎儿也承受不住。 连芝这次只瞅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步伐缓慢地往门内走去。 吃饭前,郁清先要了一杯开水,然后从轮椅两侧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堆白色黄色大大小小混合起来的药粒,他嫌恶地扫了眼,拿起纸包就往嘴里倒。药量过多,根本无法干咽下去,他连连送了好几口水,才艰难地完成吞咽的动作。 嘴巴是浓厚的苦涩味,尽管味蕾早已习惯了,可郁清仍然有要呕吐的感觉,胃里在不断地翻滚着,他紧紧地抿唇克制住。他不想吐出来,甚至不想被人看出来他想吐,那样太逊了,也显得太可怜了,他不需要同情,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一颗糖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小小的褐色的话梅糖,安静地躺在糖果纸上。 “甜的,好吃。”连芝的声音呆呆的,也是淡淡的,即使人变傻了,可她冷淡的性子似乎没有改变多少。 郁清不去看她,也知道她的表情必定是和她的声音相一致的,比起那些热烈的,灿烂的,复杂的,他觉得连芝这种寡淡的讨喜极了,没有一点虚伪在里面。 他没有马上接过这颗糖,从懂事起,他就没有再碰过糖了,了解他的人也从不把糖摆到他面前。因此,他知道糖是甜的,但忘了具体是什么样的滋味。 并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只是他太讨厌苦涩的东西了,他怕尝过甜味后,心理上和生理上就再也忍受不了那些数不胜数的药片味道,于是,他早早把糖列为不可食用之物。 现在,有人看出他讨厌苦药,竟送了他一颗糖,视之为宝贝的糖——连芝有多喜欢糖,郁清是知道的,听女佣说睡觉都会抓一颗在手里,他不由得错愕起来。连芝茫然地歪了歪头,见他长时间盯着,就是没有接过去后,想把糖收回去。郁清察觉到她的意图,动作快于思维,迅速拿起了那颗糖,又没有一丝停顿地丢进了自己嘴里。 等话梅甜甜带点酸的味道蔓延到整个口腔,压下了喉咙里那股反呕的感觉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心里蓦地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涨感,想着如果他真有个在他觉得苦涩难忍时,给他递上自己珍爱的糖的姐姐的话,好像也不错。 糖原来是这个味道,郁清细细感受了一会,很轻声道:“好吃。” 连芝微微笑了下,转身坐到了餐桌旁,她已经饿了,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肚子,总感觉肚子里藏着一个她忘记了的秘密,她用力地去想,想得头都疼了,也想不出来是什么,然后头上的绞痛又本能地阻止她继续再想下去。 于是她前一刻在想,后一刻又忘记了她在想这件事。她眼里只有眼前的人,头脑里只有正在发生的事。 “你喜欢吃哪道菜?我给你夹。”郁清跟着落座在餐桌上,他的语调无意识少了些刻意的伪装,多了些随意感。 连芝很老实地用手指给他指着,这道,那道,还有那道,她几乎把一桌的八道菜都指了一遍,郁清瞳孔里荡起笑意,细致地把她指的每一道菜夹到她的碗里。连芝看着冒出菜尖的碗,眼睛弯成了月牙。 太容易满足了,郁清不禁好笑,手里的筷子停不住似的,又给连芝夹了几筷子,堆得菜都要从她碗里掉下来了。在餐桌边伺候的女佣惊得嘴巴微微张开,她是照顾郁清的老人了,最近才调到这边,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无害如小白兔,实则内里狠辣如大恶魔的青年从未做过这种友好温情的举动。 连芝现在近乎雏鸟,看到什么都本能地去模仿,吃了会儿后,有样学样,也给郁清夹了几筷子。 她夹的是蘑菇和牛肉,郁清不爱吃牛肉,低头皱眉看了两眼后,平静地把牛肉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成功又让知道他习性的女佣瞳孔猛地扩大了一下,她记得清楚,曾经有个新来的厨师自以为是,做了道自己的拿手好菜酱牛肉想讨好郁清,然后郁清笑着让人砍了他一只手。 现在他因为连芝,不仅允许这里的厨师做牛肉的菜色,还能若无其事地把它吃到肚子里,这容忍度或者叫宠爱度……女佣提醒自己,以后要拿出伺候他的心态来伺候连芝。 一顿饭吃下来,连芝很满足,郁清也很满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简单的对话,比如郁清问“你困不困,要不要去睡觉?”或者“渴不渴,喝点水怎么样?”,连芝则回答“肚肚鼓鼓,要歇歇才能睡”“不渴,不喝”。 这种对话过于幼齿,女佣听得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偷偷用余光瞥了一下大恶魔,发现他嘴角一直挂着笑,那笑和他以往表露出的笑区别不大,但她知道那是代表开心的笑,伺候危险人物久了,总是要有点分辨能力的。 连芝歇到肚子舒坦后,就去睡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发现陪她吃饭的弟弟已经不见了,疑惑地问了句,女佣就说他有事要去办先走了。 连芝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女佣觉得她是什么心情都无所谓,因为她很快就会忘记这个问题,忘记这个弟弟。 有时候,看着她过于空白茫然的脸,女佣也禁不住升起一缕悲怆,谁能想到这位前阵子还是海市的传奇女总裁呢?她不知道郁清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弄到了这里来,把她弄成了这个样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她时刻不敢忘。她只要记住自己的职责是照顾好她,看守住她就足够了。 连芝喝了杯女佣递过来的水,转身又往门口去,熟练地走到老位置,熟练地坐下来,然后再次如上午一样安安静静地看海。这是她一天到晚的娱乐活动,除此,她没什么可做的,想做的。 她坐的地方旁边,有个上了点年纪面相和善的妇人在晒渔网,笑呵呵同她道:“阿连,又来晒太阳啊。”她是这里少数几个和连芝搭话的人,听过郁清喊她阿连后,她便也随着一起喊。 连芝有礼貌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老妇人也不介意,她把渔网翻面展开后,用手掌挡着额头望了眼大海,感慨了一句:“真好看啊,你说是不是,阿连?” 连芝表情依旧茫然懵懂,但不妨碍她再次嗯了声,妇人爽朗地笑起来,邀请道:“到我家里去吃西瓜,我孙子昨天买回来的,好大一个,我和老头子两人也吃不完。”她也不管连芝听没有听懂,主动去拉过她的手,牵着她往隔壁自己家里走去。 站门槛边留意着连芝的女佣看了眼妇人,没有出声阻止。郁清交代了,只要连芝不离开这里,她可以小范围内自由活动。这个老妇人对连芝和善,她也不担心她会做出伤害连芝的事。 连芝顺从地跟着老妇人来到了她家里,她男人也是个友善人,看到连芝短暂的惊讶后,对她笑了起来。西瓜放在水里冷着,老妇人利落地拿出来切好,把囊肉最鲜红的那一片递给连芝,然后招呼她到电视机前坐下,一边吃西瓜,一边看电视。 连芝好奇地望着电视机,她家里没有这个机器,感觉熟悉又陌生。乡下老人家看电视,无非就是一些战争片,加一些生活情景剧。连芝起初还有些茫然,很快眼神就专注起来。中途老大叔换了几个台,有个是科技访谈节目,主持人问嘉宾:“你对生物芯片的未来怎么看?” 轰隆一声,连芝感觉脑子里的迷障突然被雷劈开了一些,嘴里无意识地念着“生物芯片”四个字。 老妇人没听清楚,问连芝:“你说什么?” 连芝愣愣地回过神,刚想回答,女佣过来寻人了。 第87章 非常的不公平,他必须要打破这种不公平 跟随着女佣回到自家后,连芝像找东西一样绕着家里找了一圈,最后说:“阿连要看电视。” 这还是连芝清醒的这些天里,第一次提出要东西,要是别的东西,女佣立刻就能喊人去买回来,但是电视机的话,她无法满足要求,拿出了几颗糖哄道:“阿连乖,给你吃糖。电视机太贵了,我们买不起。”只要糊弄过今天,连芝就会忘记电视机的事,心下暗暗决定以后不能再让她跑别人家里玩了。 电视机、手机、电脑这种能和外头联系在一起的东西,是郁清着重交代不能给她看的,担心她因此会想起什么。 连芝低头看着掌心里女佣递过来的糖,紧紧地攥住,同时,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她曾经也给人递过糖,接糖的人脸庞看不清楚,似乎是一个男人,一个很高不坐轮椅的男人。 晚饭的时候,女佣很明显就观察出连芝的食欲不高,同中午相比可谓天差地别,她着急地问连芝是哪里不舒服,后者摇摇头。女佣放心了些,想了想,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因为提的要求没有被满足,所以负气。笑着安抚了一通,连芝果然多吃了几口。 家里连电视这种基本的娱乐工具都没有,晚上照例是早早上床睡觉的。连芝等女佣退出她的房间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没有开灯,只睁着眼睛静静地和黑暗共处。没大一会儿,她的眼睛就适应了这种黑暗,能靠窗前泻进来的微弱月光视物了。 她掀开枕头,下面放着八颗糖,这代表她清醒了八天,她知道自己易忘,于是一天存起一颗糖,这八天里,她头脑混混沌沌,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用意,但现在那片混沌散开了一丢丢,她好像有点知道了,她存糖的目的是想记录下时间。 为什么要记录时间呢?连芝问自己,答案很模糊,模糊到她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她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本能地知道疼痛能让自己清醒。时间无声地在黑暗中流逝,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那个答案终于不再模糊。 记录时间,是因为这时间不是她自甘度过的,这是被人剥夺掉的时间,她要找回自己的时间,她要离开这里。 她听不懂“生物芯片”四个字,但知道一定是和自己密切相关的,家里没有电视,不是买不起,而是因为这些人包括她那个弟弟都不想她看电视,他们希望她遗忘,她已经遗忘了许多东西,包括她自己。 这般想着,连芝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从旁边衣柜里找了深色的长袖长裤换上,刚换上,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飞快地走回床上躺下。随着房门很轻地响了一声,有人打着很暗的灯光往床上这边照了一下,确认她人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后,就退了出去,轻巧地关上了门。 这是每天晚上的例行节目,前半夜一次,后半夜一次,连芝睡眠浅,这些人来察看的时候,她其实都知道,但她很快就会遗忘,直到下一次同样的事发生,她才有模糊的记忆。 她需要在后半夜她们察看前离开这里,连芝的直觉这样告诉她。她住在二楼,有个没有封死的窗户,窗户旁边有一根粗壮的水管,这是她从老妇人家回来时,下意识观察得知的。她本能知道,她可以顺着水管滑到地面去,然后沿着海岸线往一个方走,只要走得快一点,她就能离开这里。 开窗,攀爬,滑水管,连芝很顺利地到达了地面,回头看了眼这栋小小的民楼,黑暗中,它如同一个弯腰伏地随时准备狩猎的巨大怪物,她是怪物豢养的宠物,不过,她现在逃出来了。 “一定要逃得远远的。”连芝对自己说完,头也不回地往一边方向走去。 后半夜,女佣去视察时,就发现连芝不见了。她吓得心口剧烈跳动,慌乱地打开灯源,很快就留意到大敞开的窗户。 连芝逃跑了。 女佣意识到这点后,紧急把屋里其他的人全部叫醒,让她们分头去追,然后一分钟都不敢耽搁地拨通了郁清留下的电话。 郁清接到电话时,浑身像淋过雨一样,湿乎乎的。实际上这不是雨,这是冷汗,冷汗浸湿了他偏厚的睡衣。前些日子,他被诊断出多处器官的细胞发生病变,用俗话来说就是癌变,他一出生免疫力就很差,发生癌变是迟早的事,郁清对这个诊断结果并不意外。但还是愤懑不甘,凭什么受苦的人会是他,而不是别人,别的任何人? 他怨恨老天爷的不公平,不发泄掉这种怨恨,他根本一分钟都睡不着。至于发泄的对象,当时他头脑中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魏梧和连芝,特别是魏梧,这个人拥有着他渴望的所有一切,真心爱他的家人,对他情深不悔的伴侣,至今仍友好相处的兄弟,以及一副健康的体魄。 和他简直是强烈的反衬,一个是老天爷偏爱的人,一个是老天爷遗弃的人,郁清越是想,怒火和妒火越是烧得旺盛。他没过多大一会,就做出了决定,他要毁了魏梧,只有毁了他,他才觉得自己的存在不那么可怜卑微。 至于后果,已经无所谓了。他的病变差不多到达末期了,也就是说他即将要死了,将死之人,有权利任性而不必担心带来的后果。 毁灭一个人,手段有无数种,郁清选择了夺走他最心爱的东西这一种,只要近距离看过魏梧的眼睛,就会轻易了解,连芝是他视之重如生命的人,郁清相信,只要他把连芝夺走,魏梧就会自己走向毁灭。 从除掉冷烈一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收集起连芝的资料,得知她是个相当有意思的女人,千金大小姐出身,做过几年的恋爱脑,然后某天突然醒悟开窍,玩起了重型机车和赛车,还拯救了家族事业,并且同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展开了一段人人称颂祝福的爱情故事。 有意思得小说都写不出这样的角色。 他原先想找机会问问这么有意思的连芝是怎么知道他有野心当郁组的老大的,答案想来肯定也挺有意思,但很快,他就得知自己即将要死了。答案再有意思,在暴怒烧红他的眼睛的当头,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一心一意只想毁灭魏梧。 回头再看连芝的有意思,更是为这怒火添了几桶油。这么有意思的伴侣,凭什么就让魏梧得到了?而他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场。 不公平,非常的不公平,他必须要打破这种不公平。 于是,郁清耐着性子蛰伏着等待机会,很快,连芝举办了生物芯片的发布会,生物芯片掀起了全民讨论,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老当了这个螳螂,而他当了这个黄雀,虽然他这个黄雀的目标实际上还是那只禅。暴风雨来得是那么及时,把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毁尸灭迹,虽然也增加了他抢人的风险——一不小心,全员葬身大海,但好在一切顺利,连芝甚至中途被风暴刮来的东西砸了脑袋,得了脑震荡,方便他之后注射扰乱她神志的药物。 郁清自认自己不算完全的白眼狼,还能称得上一句人品高尚。连芝提供他情报让他顺利除去冷烈,两人本是互相得利,但他还是记下了这个恩,留了连芝一命。 他绝不承认,他留下连芝的命是想看看她后续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表现。也不承认,他经常过去看连芝,是出于同样的目的。至于连芝的某些举动,让他心情莫名愉快,那就是预料之外的事了。 魏梧已经在走向毁灭了,郁清把人劫走后,就密切关注起他的情况,很快他就收到了满意的反馈。 因常年失眠导致的重度躁郁加自残,原来魏梧还有精神疾病,郁清高兴极了,他以前居然不知道魏梧其实是个精神病患,果然,这世界上的所有伤痛都是隐藏在笑脸背后的,他就说没道理只有自己活得那么凄惨。 可是,你为什么不能一直痛苦下去呢?我无药可救,你也不该幸运地找到连芝这种终极解药的,不能徒留我一个人痛苦啊?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郁清呢喃着,更坚定了要把连芝永远从魏梧生命中夺走的决心,他发誓他就算死,也要确切地安排好这一点。 为此,他给连芝注射了大份量干扰神志的药,还安排了好几个人看守她。他认为这该万无一失了,但对面电话里说什么?说连芝逃跑了,从窗户上逃了。 癌变让郁清胸腹痛得像用一万根粗粝的长针不停歇地扎着,冷汗浸湿了衣服,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他轻轻动一下喉咙,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但他还是大声咆哮出来:“快去找,找不回来,你们就都去填海吧。” 挂了这个电话,郁清忍着剧痛,又连接拨了几个出去,等差不多安排妥当时,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到吓人的地步,守在一旁焦急到不行的医生连忙上前,对他进行急救。 不能让连芝逃走,不能让魏梧得到幸福,郁清睁着痛苦到微微涣散的瞳孔,一遍遍告诉自己。 天边升起了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连芝觉得很累,她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她先是用跑的,跑不动就用走的,可现在也即将走不动了。 脑子里的迷障总是试图侵占她干净清醒的部分,她要用很大的心力去抵制住这种侵占,不这样的话,她害怕她很快又会忘记自己逃跑的理由,忘记要逃跑这件事。 在最后的力气用光时,连芝终于来到了一个度假村。她只能迷迷糊糊认识少量的字,而牌匾上“度假”两个硕大的字刚好是她认识的。 正是红日升空之时,东边迸发出温暖夺目的橙光,橙光唤醒了世界,赋予了大地生命,用最华丽的语言也不足以形容出它的美丽。红日逐渐越高,橙光染上金色,又很快分裂出更多的颜色,世界开始明亮,开始多彩。 连芝沐浴着清晨第一缕多彩的光线,倚靠着度假村的门柱坐下休息。大概是休息了十分钟,或者更久,没有看时间的工具,连芝无法准确判断,她站了起来,打算离开这里。 大门里面清洁员刚好打扫到这一块地方,两人目光对上,连芝没什么反应,清洁员却喊了声“连总”。 站在这里的只有两个人,连芝不认为对方是在喊别人,她思维依旧是迟钝的,脑子的混沌没少多少,但她却本能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她强装镇定道:“我出了一点事,你能帮我联系这里的管事人吗?” 她根据自己模糊的认知知道,“连总”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姓连,而不是忽然间记不清了的谁告诉她的姓温,代表着她是一个老板,或许是这个度假村的老板,或许是别的老板,但无论是哪里的老板,这个看起来是清洁员的女人认识她,说明了她的身份肯定和这个度假村有关系。 她可以找这里身份最高的人来帮她,连芝最终得到了这个结论。 清洁员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了。 这个度假村叫长岸滨海国际度假村,正是连芝和季宇合作的度假村。她来这个度假村的次数少得可怜,一只手掌数都不到,且每次都是为了谈生意过来的。但因为一只猫,连芝和清洁员有过短暂的相遇,并让清洁员记住了她,所以,她现在一下子就认出了连芝。 很多事情看似巧合,实则冥冥中注定。 一次谈完生意,傍晚在度假村里随便散步的时候,连芝被一只流浪猫缠住了,那只流浪猫跟了她一路,还时不时蹭到她脚边,显然想跟连芝回家。连芝实在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养狗子是意外,自然不会把流浪猫抱走。 正想甩开流浪猫时,遇到了清洁员,拿着猫粮的清洁员。清洁员和连芝相反,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她专门囤了猫粮,每天傍晚会定点喂食度假村里的流浪猫。连芝想甩开流浪猫的地方,正是她定点喂投的附近。 清洁员以为连芝是游客,是爱猫之人,同她说了不少度假村里流浪猫的事,还给她推荐了一些村子里好玩的项目。连芝礼貌地没有马上走开,听她苦恼地表示喂猫粮还好,就是流浪猫繁殖太快了,这个不好解决。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触动了,连芝回头把度假村对流浪动物的管理提到了明面上,度假村为此分拨出一项基金,专门用来每个月给度假村里的流浪动物做绝育。 清洁员知道后激动地打听了事情的原委,然后很快意识到那天遇见的人不是普通的游客,而是这个度假村的第二大股东连芝,她当时深深地把她的脸记了下来。 现在,她不知道连芝为什么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这里,也不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快速地打开侧门,请了她进来,接着拿出手机,开始往上面联系。她要帮连芝,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半个钟后,连芝被带到了一个很豪华的会客室里,她局促地并着脚坐在沙发上,用余光打量着周围,还本能地计算起她坐的位置离门口的距离。 “连总,季总正好在这边度假,他马上就过来。”度假村的管理员看出她不安,小声地安抚了一句。连芝现在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知道很不对劲,他看到人的时候,想也不想就联系了季宇。 季宇是连芝的朋友,他相信季宇比他更好处理连芝的事。 连芝抿着唇不说话,她头脑里没有一点关于这个“季总”的记忆,只能彷徨地等待宣判,宣判她求救的人是找对了,还是找错了。 门口的脚步声响起得并不慢,连芝默念着数字,都没有念到100,就听到了声音,急切的跑着过来的声音,把木质的地板踩得咚咚响。 她下意识站起来往门口看去,然后同一双凌厉的黑眸视线碰撞上,对方似乎出门太急了,衬衫纽扣只扣了一半,还扣错了位,发丝东倒西歪的,显然也是没来得及打理。 连芝忽然就安心了,她求救的人找对了,来人对她很关心,只有关心,才会慌里慌张地来见她。 “我忘记……”了很多事。 连芝短暂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来人揽进了怀里。 第88章 心道她都抱他了,他怎么还哭了? 魏梧大部分时间混混沌沌,小部分时间是清醒的。清醒的时候,他觉得眼皮有千斤重,疲惫和疼痛排山倒海般朝他侵袭过来,他非常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然后储存起力气去找连芝。但是每次,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就是连芝被巨大的黑色海浪吞噬掉的情景,他奋力扑过去想把连芝拽住,可手里拽住的永远是一小摊海水。 凉冰冰的,如深沉冷漠的夜。 “求求你,让我抱住连芝再一同吞噬。”他卑微地祈求着,卑微到尘埃里,还是不能被满足。 几次过后,魏梧不敢再闭上眼睛,一秒钟都不敢,再累,眼睛血丝再多,他也执意地睁着。连芝被夺走的场面太吓人了,比最深的地狱、最邪恶的恶魔、最丑陋的人心还要吓人。但不休息,疲惫就会像平方数一样叠加,吞食了他的力气和他的理智,不大一会,他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混沌之中。 混沌时候的他,听不懂任何人言,一切本能都如狂怒无能的野兽,只想破坏,破坏拦着他的人,拦着他的物,也破坏无能的自己,即使房间里所有能造成伤害的东西都清除掉了,他还是有办法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就这样反复的循环着,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魏梧反而觉得挺好的,他已经找不到连芝了,没有连芝在,他清醒的时候,比疯狂的时候要难熬一千万倍,如无数只虫子啃食他的心脏,是“疼痛”一词描述不出来的痛苦。 如果非要更直观一点,大概是血液倒流,身体作为养料培育植株的感觉。 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潜意识的纵容,所以他疯狂得如此彻底。人的崩盘,从来只在一念之间。 所有看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离全面的崩溃不远了。 魏母看一次痛哭一次,嗓子都哭发炎了,头发早已白成簌簌的雪。她对清醒的魏梧说,你还有老父老母,还有兄长,以及需要你安慰的岳父岳母,你振作起来,但魏梧低声地对她说对不起。她便知道,连芝在他心中是胜过所有一切的存在。 魏父同样哭得老泪纵横,抱着老妻,不知道要拿这个老来子怎么办。看他那么痛苦,有时,他甚至冒出一种让他快点去了的冲动,人能承受痛苦的机制是有极限的,他觉得魏梧不分日夜窝在黑暗里的身影,早已到达了极限,再继续下去,他甚至被压得都不能算是个人了。 只有魏松从未流过泪,他甚至大骂魏梧是懦夫,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说连芝会回来,这是不容置疑的事。说魏梧如果放任自己倒下,那么连芝以后会变成别的男人的女人,给别人生孩子。魏梧听到的时候会发疯得更加厉害,但也是这些话,数次化成一只手,把他从死亡的边缘里拉了回来。 没有人知道,魏松时常借着处理工作半宿半宿地躲进书房,把头埋进手掌心里。 魏梧的情况,魏家并没有瞒着连家,连父和连母撑着病弱的身体,来看过他一次,大概是同病相怜,又或许他的惨样过于触目惊心,两个一夜苍老许多岁的老人忍住内心的悲痛,说了好些安慰的话,魏梧短暂地从疯狂中清醒了一会,同样和他们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再也没有了别的话。 连芝不见了,似乎把他的语言系统也带走了。 走的时候,连父连母的脊背佝偻得更加厉害,想到连芝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本该是一对幸福的等待新生儿到来的小夫妻,结果,一个生死不知,一个生不如死。瞬间,眼眶又盛满了浑浊的泪,清澈的泪早已流干了,这是血液融入水分中的泪,不仅浑浊,还带着血色。连北沉默地扶着他们,努力挺直腰背,他姐不见了,两老倒下了,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垮下的。 季宇的电话来的时候,魏梧仍然如常地安身在无一丝光线的角落里,有光,他会变得更狂躁,于是魏松从外面切断了他房间里的光源。他介于清醒和混沌间,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出低沉的吼叫声。突然,他被门大力打开的声音刺激到,喉间的嘶吼声蓦地变大,如猛兽般锐利的眼睛也反射般瞪了过去。 然后,一切发疯的行为骤然间止住,如按下了暂停键。 他无意识舔着嘴唇,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发声系统:“你说什么?” “连芝出现在了度假村,季宇在护送她回来。”即使稳重如魏松,这时候激动之情也溢于言语间。 魏梧如濒死野兽般的身体瞬间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脑子是这阵子从未有过的清醒,好似魏松的话化作了猛烈的飓风,强势地吹散开笼罩着他的迷雾,他一跃而起,急急道:“我去接连芝。” “马上就去。”他强调着重复了一句,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魏松上前摸了一下弟弟的头,鼓励道:“去吧。”季宇说连芝的身体状况不太对,记忆和思维都出现了问题,但这时候,这些就不需要同刚得到新生的弟弟细说了,连芝能回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对魏梧,对两个家庭来说都是救赎。 另一边,被当做是救赎的连芝看了一会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回头对季宇道:“还有多久?” “全程大概4个多小时一点,现在,我们刚上车一会。”季宇耐心地回答。 连芝哦了一声,扭头继续看着窗外,她背部虚虚地靠着椅背,掌心握拳,全身明显呈紧绷戒备的状态,季宇盯了一会,无奈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的。” 他的腹部还酸痛着,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连芝给他那一拳的力道肯定是用了十成十,他不由得庆幸着连芝当时的状态不佳,如果状态足够好,他估计会丢脸到站不稳倒地。 不就是拥抱一下吗,我又没有做别的,至于吗?季宇心里吐槽了一句,他那时就是心情太激动了。知道连芝失踪后,他因为担忧而连续好些天睡不好,已经明显影响了工作的状态,不得不来这里度假放松。因此,听到消息时,才急切得连洗漱穿衣都顾不上。 如果非要深究,那就是还有点隐秘的欢喜在,欢喜他比魏梧先找到了人。同时他还不自觉地给这种意外附上了宿命的色彩,认为这代表着他和连芝还有一丝可能性。 度假村的管理员电话里说连芝不对劲,他起初还想着是哪里不对劲,一看到人,他就知道是脑子不对劲,整个人懵懂混乱的状态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这岂不是也增加了那丝宿命般的可能性?于是那个瞬间,季宇有一种强烈的试探冲动,用一个拥抱去试探这不是他的臆想,而是真正可以实现的机会。 他想着,就切实地付诸了行动。 结果就是连芝反应迟钝躲闪不及被他抱了个满怀,然后几秒后,她给了他凶狠无比的一拳,如不是他机灵地喊出她名字,快速地道了歉,连芝还能给他补上几脚,他当时已经看到她伸出脚来了。 即使记忆丢失了,神志也紊乱,但连芝原来还是和他没有任何可能的。季宇揉着肚子的手顿了顿,不由自主地笑了,这样挺好的,他这次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死心了,将来不管再发生什么,他和连芝都只会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连芝斜了他一眼,垂下眸子想了想,缓缓道:“我们现在是安全的吗?” 季宇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连芝戒备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她忘记具体名字的敌人,他坐直身体,正色道:“安全,我找了很多人护送我们,其中还有警察,你放心。”简单了解过连芝的境况后,他不敢迟疑,马上调集了人手过来,还以被歹徒追杀为由,请求了警方的帮助。绑走连芝的人,除非不想在国内混下去了,否则再猖狂,这会也不敢动手。 连芝点了点头,绷紧的脊背放轻松了一点,扎实地靠上了椅背。她已经很累了,但不知为何,不想睡过去,好像睡过去就会错过第一时间见到那个很重要的人。旁边这个似是朋友的人说那个人叫魏梧,是她的丈夫。 丈夫啊,原来我已经有真正的家了,连芝想着,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她有预感,看到魏梧,她会想起很多事,那是比“生物芯片”还要同她密切相关许多的人。 就算身处于在世界的两端,如果不断地向彼此靠拢的话,其实需要的时间也不会过于漫长。何况他们之间只隔了短短4个多钟的车程,何况魏梧不断地要求加速。 连芝没有觉得很难熬,只感觉随着时间过去,她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这种以她现在的智力还无法捋清楚是什么的兴奋支撑着她,她竟一路睁大着眼睛,直到在城郊的服务站,同魏梧会面。 魏梧现在的样子着实狼狈得连流浪汉都不如,许久没理的头发,长得盖住了大半只耳朵和眼睛,打着绺脏兮兮地垂落下来,衣服皱得团在一起,原色是黑色,现在已经泛起了油光。他踉跄着一步步走进连芝,缩着手,并不敢抱上去,他害怕日光下温暖的人只是一个幻影,轻轻一碰就消失了。 连芝想,这人真脏,但过了好一会,看他还是缩手缩脚,连嘴唇也缩着不发一言,她主动抱了上去,她莫名觉得,她需要给他一个拥抱,因为他看起来快要哭了。 季宇站在几步远,额头抽了一下,这就是差别,连芝对魏梧和对他的差别,简直大到看不到边了,蚂蚁和大象对比也不过如是。 直到清晰感觉到连芝的体温,魏梧才相信眼前的人不是他太过期待而产生的幻影,是真实具体的人,他用力地收拢手臂,脸埋在连芝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 人身体里80%都是水分,魏梧像是要把这些水分全部哭干一样,连芝的衣服很快被他的眼泪浸泡湿了。她有些无措地顺着他有些硌人的背,心道她都抱他了,他怎么还哭了? “别哭了。”连芝咬着唇,半天挤出了一句话。 魏梧嗯了声,顺势从她肩窝里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这一打量,他就发现连芝的不对劲了,扶着她的肩慌乱道:“你怎么了?” 季宇从旁边凉凉地插嘴:“我还以为你的智商也同你的眼泪一样哭没了。”他这还是第一次见魏梧哭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芝都蜕化成幼童了,还知道要去安慰他。 宠得也是没边了,季宇觉得自己不能想,一想就好气,别问都完全死心了为什么还要气,问就是大概上辈子吃了成精的柠檬,永远也酸不完。 连芝抓下他的手,退开了几步,捏着鼻子后知后觉道:“你离我远一点。”魏梧身上脏得都有馊味了,还有一股浓浓的馊味也掩盖不住的锈腥味,她闻着不适。 她的动作嫌弃意味太明显,魏梧看得浑身僵硬,机械地抬起手闻了闻自己,再次看到活生活的连芝,他全身的机能都正常运转起来,味觉系统自然也是正常的,然后,他成功闻出了自己身上的怪味,脸上的表情倏地裂开了。 他回想起自己发疯的下半程,没有洗过一次澡,没有换过一次衣服,身上黑色的衣服,沾满了血,也沾满了汗液。出门时,他太急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要修整一下自己。 他尴尬又委屈地抬头,同连芝弱弱声地解释:“我以前不这样的。” 季宇幸灾乐祸得笑出了声,笑得眼角都溢出泪水来了,很好,终于出了一口气。为了抓住这个把柄以便在魏梧以后嘚瑟和孔雀开屏时打击他,他幽幽地掏出手机,不紧不慢地对着脏成流浪汉的昔日好兄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得到了魏梧一个要杀人的眼神。 服务站不是久留之地,大概10来分钟后,车队再次启程。季宇找来的人,和魏梧找来的人,加起来足足10多辆车,可不就是堪比车队了吗? 也不知道短暂的10来分钟,魏梧怎么换了一身衣服,甚至冲了个澡洗了个头,他带着一身水汽坐在连芝旁边,把她的手紧紧地扣住,嘴里十分郑重道:“我现在不脏了。” 男人洗过澡后,把过长的刘海捋到了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及一张精雕细琢的脸,比自己想象中要好看许多,就是好像瘦了点,连芝看着这张脸,微微有些出神。 魏梧没得到回应,又重申了一遍:“我现在不脏了。” 连芝回过神,无奈地说了句:“我知道了。”见到魏梧,她果真清醒了几分,那些锁住她记忆的锁头忽然间松动了不少,她能时不时回想起一些不连贯的画面,随着和男人相处的时间越长,回想起的越多,过不了多久,连芝想,我就能找回自己了。 魏梧听她应了,勉强满意地点点头,他可不想给连芝留下一个邋遢的形象。又观她现在的神色比先前那会灵动了些,他紧张地问:“你忘记了多少?还记得我是谁吗?” “忘了多少啊?”连芝摸着鼻子考虑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逗弄之意,认真道:“全部忘了,包括你。” 第89章 她就撒个善意的谎言骗骗他好了 “忘了多少啊?”连芝摸着鼻子考虑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逗弄之意,认真道:“全部忘了,包括你。” 魏梧眉眼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好半会,他强提起精神,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回去后慢慢想。” 他因为哭了一场,眼尾和鼻尖的红色还没有完全褪去,说话也带着轻微的鼻音,连芝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发现他这会,眼尾的红又重了一丢丢,莫名地像绽开了一朵小红花,心里感慨着她这个丈夫好像很脆弱。她总觉得,以她原本的性格,是不会喜欢这样过分敏感脆弱的人的,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怎么就走到了一起? 男人肯定爱惨了她,而她也爱惨了男人,所以对他无法产生排斥感,无论是拥抱也好,牵手也好,都像喝水一样自然而然。 她用空着的另一手,按了按他的眼角,露出一抹还有些呆滞又称得上狡黠的笑:“骗你的,我记得你,知道你叫魏梧,是我的丈夫。”这句话才是真正的骗人,至少此前,连芝想她是一点关于他的印象都没有的,看到了人,才闪过好些画面,名字却还是想不起来的,全靠季宇提供的情报。但是,他那么脆弱,她就撒个善意的谎言骗骗他好了。 魏梧果然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低头用鼻尖蹭了蹭连芝的手腕,样子像极了小奶狗用湿漉漉的鼻头蹭人,惹人怜爱极了。怜爱这个词出现在连芝脑子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点傻,魏梧人高马大的,哪个角度看起来都称不上“惹人怜爱”,偏偏她觉得他很适合这个词。 魏梧没注意到她眼神的微妙,开始细细地说起以前的事,想用此来帮助她恢复记忆。车窗敞开一小半,盛夏八月的风刮进来,刮过魏梧,又携着他的气息刮向连芝,耳边是男人清越带着欢喜的嗓音,手也被男人温暖安心的大掌牵着,连芝忽然昏昏欲睡起来。 魏梧很快闭了嘴,用手掌轻轻描摹着连芝的睡脸,她黑了很多,脸上还有细小的刮痕,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度假村的,但肯定是经过了一番紧张辛苦的逃亡,鞋子和裤脚上厚厚的一层泥土是她辛苦的证明。 太好了,老天爷对他不薄,又把这个人还给了他。 魏梧贪婪地注视她,待她睡得深一点时,小心地把人拢到怀里,然后用下巴枕着她的发顶,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偷偷看了他俩一眼,心道真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兽。 郁清知道连芝成功逃跑并和魏梧碰面,是在他清醒不久时——他后半晚被病痛折磨着,身体坚持不住终于晕了过去,摔了一屋子的东西,也发泄不掉心中堪比龙卷风的暴怒。 心腹战战兢兢地问他接下来怎么办,郁清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轻描淡写道:“看守连芝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丢海底去。”他说的填海不是说说而已,既然看守不利,那就给他老老实实接受惩罚,他嘴唇动了动,继续吐出残忍的话,“试图逃跑的,先断手脚,再沉海。” 心腹不自觉抖了几下身子,低头恭敬地表示明白,看他没有别的指示了,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整个宅子里的佣人吓得呼吸都不敢用力,一个个能离他多远就躲多远,需要近旁伺候躲不开的,就深深地垂下脑袋,把自己当成静物,不看不说话。 郁清清楚这些人有都多怕自己,丝毫不以为然,这是他刻意追求的效果,他这副病弱得走几步都受不住的身体,不让下面的人怕到骨子里,他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连芝,只有失忆智力蜕化的连芝才不怕他,陪他看海,给他糖吃,替他夹菜,让他从平淡的日常中体会到一点普通人的快乐,他还想着,以后要尽量延长这点快乐,就当是他送给只剩最后一小段日子的自己的礼物。 他从小到大没得到过什么礼物,所谓的亲爸对他的好,也不过是突然想起来有他这么个人,于是过来见见他,顺便从他这里得到些被极力讨好的喜悦。郁清想,他最大的长处就是会察言观色,从很小的时候就自动掌握了这项技能。郁老大喜欢乖巧听话会讨好人的宠物,他便扮演了这个角色。 他得到的亲情,是基于他的伪装,才被施舍的,可这也不太多。他好多次希望他过生日的时候,扮演父亲的这个角色在他身边,陪他吃顿饭,送他一个礼物,但从来没有实现过。 没有人送他礼物,郁清也想不起来自己送自己,现在,他终于有这份心了,想送自己一份礼物,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但都送不了,连芝作为这份礼物的中心,她逃跑了。 他当初应该第一时间把连芝的脚打断的,让她和他一样坐着轮椅,哪里也去不了。他已经遗忘了,他其实期待过连芝有意思的表现,这表现包括她突然清醒然后逃跑。 老天爷何其的残忍。 郁清愤慨着,握紧了拳头,他拳头上的青筋根根分明,被一层薄薄的接近透明的皮肤包裹着,呈现一种病态的美。郁清无比嫌弃地看了两眼,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魏梧等人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想重施旧计把连芝绑过来,比登天还难。 我只是想拥有一点点幸福,为什么这么难?郁清无声地诘问道。 …… 魏家和连家的人,听到连芝要回来的消息后,齐齐聚集到医院里等着。连芝刚从车里下来,就被冲上来的连父连母抱住了,两老哭得像小孩子,背部一抽一抽的,连芝经历了魏梧的那场哭,对这种场面适应了一点点,小声地喊着爸妈,让他们别哭了。她脑子灵泛了些,很轻易就判断出这是她的父母。 连北站在旁边,也红着鼻头,不过并没有扑过去,并不是不想,而是魏梧不善的眼神阻止了他,他莫名有预感,他要是扑过去,一定会被魏梧这个姐夫拎着后脖子丢开的,他眼神很明白显示着这层意思。 该死的占有欲,连北在心里小小骂了一句,但并未多么生气。想到这个男人为了他姐,疯得不像个人,他的火气就生不起来了。 最后,还是连芝猜测出他的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招呼。 季宇陪着来了医院,静静地看着这一大群人团聚欢喜,又静静地离开了。这种欢喜和他不相干,他忽然感到了些落寞,或许,他该成家了。 两家人劫后余生的碰面,并未占用多长时间,连芝很快被送进了检查室,医生需要对她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的检查,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魏梧在她送进去的前一秒,忽然想起了连芝怀孕的事,紧急把情况通告给医生。连芝愕然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她先前迷迷蒙蒙的时候,曾想过她肚子里藏了一个秘密,但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是什么秘密,原来,是一个胎儿。 她居然怀孕了,怀了眼前这个爱哭鼻子的男人的孩子,总觉得很神奇。 怀了孕,有的检查项目不能做,但把能做的做完,也花了小半天的工夫。出了检查室,连芝就住进了病房,听医生说明她的情况,“脑子里有轻微的淤血,说明病人头部曾经受过撞击,不过,淤血正在散开,相信很快就会消失不见。除此,身体没有别的大的外伤。” 医生在说上面这些话时,是温和带着笑的,但他很快就严肃起来,魏梧也随着他的转变,变得紧张兮兮起来,攥着连芝的手无意识地加大了力气,连芝觉得好笑,也不提醒他,听医生继续说:“通过血液检查得知,病人曾经被注视过份量不小的损害神经的药物,至今,血液里检测出的浓度依然可怖,这个只能靠身体的新陈代谢排解出来,无法施予有效的治疗。神经组织多多少少遭到了破坏,这破坏是不可逆的,以后用脑时,偶尔会出现疼痛的现象,这是不可避免的。” 主治医生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这些人脸上全是担忧之色,相比起来,当事人反而显得异常镇定轻松,他心里不是不佩服的,正常人听到自己神经系统出现问题,不说惶恐吧,但总不该是这么平静的。而且,注射了那么大份量毁坏神志的药,病人现在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思考能力,在他看来,算是一个奇迹了。 他面色不显,但话里俨然多了些安抚的意味,他道:“万幸,胎儿还小,脑部的发育还未完全展开,所以这些毁坏神志的药对胎儿的影响不大。另外,我们给病人做了各种智力测试,发现她恢复情况良好,记忆的丧失应该是短暂的。家属们之后带她去熟悉的地方转转,可以帮助她更好地恢复。” 连芝最担心的就是肚子里的胎儿了,现在听说对胎儿影响不大,她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注意力再次转到男人身上,发现他眉心锁得死死的,沉思片刻后,开始追问医生,问以后给她吃补脑的食物管不管用,比如脑花、胡桃、鱼肉等等。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又展开了细问,如一天吃几顿最好,一顿会不会太少,三顿会不会太多…… 主治医生离开病房的时候,脚步有些落荒而逃的仓促,连芝想,这都归功于魏梧的追问,细得根本就不好回答,但是魏梧的身份在这里,他又不好敷衍。 病情诊断出来,连父连母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知道连芝累了,需要休息,没有多待就离开了,留下魏梧一个人看护,也算是给小夫妻俩一点私人的相处时间。 病房是公寓式的豪华套间,连床都是一米八的双人床,连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问魏梧:“你要上来睡一会吗?” 在车上睡的时间并不太长,连芝还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被海浪吞噬了,魏梧跟着扑过去,然后她被人救了,而魏梧却永远沉眠在海底。她当时就被吓醒了,醒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醒,枕着她睡的男人也醒了,摸到她汗湿的衣服,以为她不舒服,急得额头上直冒虚汗,催促着司机开快点。她解释了好久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男人才微微放心。 也是因为这个梦,连芝又回想起了好些画面,关于她出事时候的。恶劣的海上气候,她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中途好像还被人转移了。 男人这么紧张她,她推测当时肯定去救她了,然后救不到人,连她的身影都看不到,模糊的记忆中,男人好像有精神疾病。她自己有意识起,记录下被控制的时间是八天,加上她未清醒的时间,肯定不止八天。男人一天两天找不到人,或许还能忍,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还找不到,精神病估计就犯了……她抽了口气,有点不敢往下想,难怪,难怪他脏成了那个鬼样子,还瘦得脊背上摸起来全是骨头。 我应该对他再好一点,连芝基于这种想法,邀请了他上床睡觉。 魏梧自然是一口应下,他很高兴连芝记忆没有恢复,也愿意同他亲昵,脱了鞋,飞快地爬上了床,还习惯性伸长手臂想把人搂住,只是搂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停住动作,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连芝没有马上回答,反问道:“以前我们睡觉,也要搂着睡吗?” 魏梧肯定地点头,还信口就来:“对,你说不搂住的话,会睡得不踏实,我不得已,只得养成了这个习惯。” 连芝挑了挑眉毛,这说法怎么这么不可信呢?她睡觉时连被子都不抱,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习性,男人在说谎。她面对着魏梧,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睛,魏梧被盯得有些紧张,又不敢眨眼睛,怕连芝看出他的心虚。明明连芝的智识还没恢复,他却觉着自己在她眼里还是无处遁形。 好一会,他听连芝问:“真的?” 魏梧硬着头皮,道:“当然。”等连芝恢复记忆,就会揭穿他拙劣的谎言,但连芝那么宠他,肯定不会生气的。他现在好想抱着这具散发热气的身体睡觉,不那么说,连芝不答应怎么办? “哦,那你抱吧。”连芝再次纵容了这个爱哭鼻子还爱撒谎的男人,她话刚落,魏梧的手臂就揽了过来,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这个病房的楼层高,环境安谧,连芝的心不由得跟着安定,这一定神,身体各项机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她很快闻到男人身上隐约的锈腥味,她现在知道是血液的味道,比初见那会淡了许多,不注意就会略过。 她皱着眉头,用力把男人推开,魏梧正享受地吸着久违的属于她的味道,被突然一推就有些发懵,还以为连芝是排斥他,委屈道:“你是不是嫌我抱太紧了?我可以松一点的。” 连芝沉着脸,腰身用力坐了起来,伸手就去扒男人的衣服,他穿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黑色长t恤和黑色休闲裤,质量差劲,版型也不好,连芝早觉得有点碍眼了,正好扒拉开。 魏梧再次懵了,脑门上写着大大的问号,连芝不是嫌弃他,而是想和他做点亲密的事?这,这当然很好,但她有了身孕,不宜劳累。魏梧很快反应过来,身体没做什么挣扎举动,只口头上商量道:“要不,等你休息好一点再说?我随时都没问题的,可你怀了孩子,做太过……” 尽管思维运转还微微受阻,也不妨碍连芝听出男人满脑子黄色废料的遐想,羞愤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把他的t恤从头上撸了下来。 瞬间,男人身上无数道用爪子用牙齿咬出来还没结痂的伤口,以及一些更大更深的像是用工具扎出来的伤映入了眼帘,伤口都快毁坏了他心口上迷人的纹身,连芝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名为心疼的情绪,一句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魏梧,你是不是又想死了?” 话出口,两人都怔了怔。连芝心想,自己曾经肯定说过类似的话,所以现在说起来才会无比自然。魏梧则懊恼自己忘了这糟,连芝去做检查期间,魏母提醒他让他去包扎一下,他一心盯着检查室的门口,过耳便抛之脑后。 “我……我当时就是忍不住,我马上去包扎。”魏梧没顾上考虑她这句话的熟悉感,只担心她气坏了身子,不敢拖延,从床上爬下来,就要往外找医生。 有关这个男人的记忆在他伤口的刺激下汹涌而来,连芝头痛得像是要炸裂,一时间脸色苍白,说不出话。魏梧走到门口回了一下头,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忙三步并做两步跑回来,颤着嗓子道:“你别吓我,是头痛还是怎么了?”他说着要去按床头旁边的呼叫铃,却被连芝抓住手腕阻止了。 “别叫。”连芝忍着剧痛挤出了两个字,这种因为恢复记忆而产生的疼痛就是医生来了也没办法,只会把自己折腾得更累。 魏梧忙点头让她别说话,察觉到她是头痛后,自己靠坐在床头,然后让她背部贴着他胸膛,给她用手轻轻地按着太阳穴,还模仿发廊洗头的动作,给她按摩头部的穴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按摩起了作用,连芝很快觉得好受了许多。她感受着背部男人心脏砰砰有力的跳动,过了许久,她轻声地说:“魏梧,我不想你比我早死。”那样,我肯定也受不了的。 这一场痛,她想起来很多事,想起了魏梧从山顶跃下,让她经历了一个至今回想起来仍手脚发凉的雨夜,男人的身体冷冰冰的,离死亡很近很近。 魏梧动作一顿,咬着泛白的嘴唇,用发誓般的语调说:“只要你在,我绝对会活得和你一样久。”连芝不在,他一秒钟都不想活,连芝还在,他舍不得少看她一眼。 连芝转头看他,男人的眼神执拗好懂,她万千语言化作一声喟叹,说:“那以后,我们都好好保重身体。”说完,换上了凶狠的表情,抓起那件她嫌弃的黑t递过去:“快点穿上去找医生包扎。”刚才这人赤着上身就径直走出去,难道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应该注意一下吗? 第90章 对自恋男最大的打击是什么?是拍几张他的丑照 连芝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她的身体除了被注射药物之外,没什么大问题,三天时间,经过男人喋喋不休地帮她回忆,她的记忆和智识恢复了个六七层,大致上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只除了细节模糊,甚至能和王特助简单聊了一下工作。 要说她失踪这些天,不仅是连家和魏家的人在煎熬,王特助也煎熬,连父和连北不顶用,连氏的工作几乎都落在了他的头上,他能力和权限又比不过连芝,头发刷刷刷地往下掉,发际线明显往后移了1-2cm,黑眼圈大得能和国宝媲美了,连芝看他第一眼,有点不敢认。 王特助已经顾不上丢脸了,也不管连芝恢复情况如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恳求她早点回公司处理工作。他真的要顶不住了,再继续熬夜工作下去,他一点不怀疑他即将猝死,一声声真情流露的“连总”,凄惨得连芝都禁不住生出了同情心。 魏梧在旁边怒瞪着这个卖惨的男人,要不是知道他已婚,他都要误认他对连芝居心不良了,那一字一句的,感情多真切啊!艹,他见连芝那会,都没有这么激动,某人选择性忘记自己也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了。 连父当时也在场,心虚地偏头不去看这个曾经的得力助手。不是他不想去帮忙,而是他常年养花弄草的,脱离职场已久,又忧心于女儿的失踪,是真的有心而力不足啊!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坐的是加长的轿车,好几位保镖随同着上了同一辆车,旁边还有几辆护卫的车辆,架势搞得有点大,连芝瞥了一眼魏梧,后者用不容置疑强势的口吻道:“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以后你出行,就参照这个标准来。” 缓了三天,他其实还没有缓过来,晚上只能短暂地入睡一会,醒来要是怀里没有人,他能一秒钟把自己吓出一身汗,然后再摸旁边,还是没有人的话,他就要应激性发疯了。 医院第二晚他睡着时,连芝刚好去上洗手间,回来就见证了他的发疯。脊背如绷紧的弦弓着,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眼眸暴戾写满了破坏欲,连芝才不见短短两分钟,他就把被套都撕破了,水杯什么的,全都一骨碌扫到了地上,嘴里发出低低不成调的嘶吼声。 连芝在厕所和他只隔了不到十米的距离,被他闹出的声音吓到,裤子的系带都没来得及系,就连忙跑了回来,直到把这个男人抱在怀里,他才停止吓死人的发疯。 魏梧紧紧箍着她的腰,脸埋在她胸口上,很久才小声问出口:“吓到你了吗?” 男人问话的时候,身子有些抖,看不见表情也能很明显地知道他在紧张,紧张什么呢?连芝想,是怕她害怕他,进而讨厌他吗?她怎么可能害怕他呢,魏梧即使在发疯的时候,对她也克制着攻击性,她很轻易地靠近他,又很轻易地抱住他。 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依然对他的爱人温柔,连芝只觉得自己心疼他,心疼得要死了,怎么可能会讨厌他? 她如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然后这个爱哭鼻子的男人,再次哭了,他没有说为什么哭,连芝觉得他是被感动到了。她想,她对他的爱,其实是不及男人对她的爱的,但她也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事隔了也不过一天多,连芝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红着眼睛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样子,有那么点像小兔子,可爱,同现在强势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很难讨厌起来。 她微微笑了笑,在男人执拗又不自觉蒙上点忐忑的眼神中,不紧不慢道:“魏大导演,我有说什么了吗?”郁清,她已经回想起这个在她马上就要得救的当口上把她劫走的男人,还没有把他收拾掉前,她对自己的安全不敢掉以轻心,她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出事的风险了。 魏梧遂桃花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如朝阳的笑容,他就知道连芝在很多事上会惯着他。 回到家,还没从车里下来,连芝就听到乌乌激动的叫声。魏梧先前同她说起以前的事时,总是刻意不提乌乌,还是她自己回想起来问了一句,魏梧才不情愿地说狗子吃好喝好,还长胖了好几斤,让她勿念。 醋精和小心眼这两个标签,男人大概是永远也撕不去了,连芝无奈地想。 她有些急切地下了车,把乌乌抱了起来。乌乌窝在她怀里,温顺地用湿漉漉的鼻头蹭着她的手心,和男人偶尔的动作很像,她心里软乎乎的,想低头亲一亲它,被男人及时地拦住了,用手隔在一人一狗间,振振有词道:“你以前答应过我,不亲狗崽子的。” 记忆的细节连芝是想不起来的,不过看男人扁着嘴,散发出浓郁的酸味,她退让了,改亲为各种顺毛、抚摸,摸了一会,她发现了不对,“你不是说它长胖了吗,怎么摸起来硬邦邦的?” 魏梧那就是随口一说,他根本不知道狗子的情况。他发疯时连人都顾不上,更何论这只老是惹他吃醋的狗子?不发疯时,也就是连芝住院时了,他陪在医院寸步不离的,哪里有机会见到狗子。 魏梧机智地想了个说辞:“它运动量过度,肥肉变成肌肉了。” 连芝冷漠地扭开头,看向旁边的女佣,女佣连忙道:“太太,你和先生不在时,乌乌吃东西吃得很少,请了宠物医生,医生说乌乌看不到主人,有点抑郁。” 连芝点点头,知道她们没胆量苛待狗子,魏家和连家又不是没人了。 “给它做一份鸡肝加鳕鱼套餐。”连芝吩咐完,又带狗子到花园里陪它玩了一会飞盘。 魏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心虚地不敢吱声。 见了主人,又玩了一通,狗子的抑郁不治而愈,把大份量的狗餐都吃光了,连芝确认它没问题后,才去忙自己的事。 所谓自己的事,也就是找魏梧要来了手机,看看消息。 住院的三天里,魏梧以养脑子为由,不准她碰手机及一切电子用品。 她的手机并未丢失,在绑架时她把手机提前丢了出去,被保镖捡回去交给了魏梧。连芝拿回手机后,略过那些有关工作的短信,发现收到了很多条季宇和宴庭发过来的信息,看日期是她刚失踪那会,他们暂未得知她其实没有被救回。 季宇后来得知后没有再发,但宴庭还是每天都坚持着发一条。连芝看着那些平淡的期待得到一个普通回复的问候信息,心里蒸腾起一种难言的感动,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亲人,有了爱人,也有了真心相待的朋友。她挑中午的时间,给宴庭回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她已经平安回来了。 又给季宇发了几条感谢的信息,季宇一路护送她回来,她欠他一声感谢和一个人情,人情以后她找到机会会还的。 然后季宇回了她一句:【不用谢,帮你的报酬我已经收到了。】连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又接到了他发过来的几张照片,然后她知道季宇所指的报酬是什么了,是指围观了魏梧出糗的事。 这些照片赫然是那天魏梧脏得连流浪汉都不如的样子,那头发,那衣服,那露出来似乎发灰的皮肤,啧啧,连芝又嫌弃又好笑。魏梧这种自恋男,一辈子最丑的时候,估计就是那会了,他要是知道季宇特意拍了下来,还特意发给她看,怕是请杀手暗杀季宇的心都有了。 她打了一行调侃的文字:【季总的拍照技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魏梧即使脏了些,可他的身材和神韵还是在的,结果季宇给他拍出了个五短身材加头大身子小的比例。不仅如此,魏梧的表情整个是扭曲的状态,红着鼻子既滑稽又显得狰狞,明明她印象中那会的魏梧看起来是有些楚楚可怜的。 另一头,季宇全然把连芝的嘲讽当夸奖,回复:【承蒙夸奖】 魏梧正在交代厨房多做点补脑的菜色,回头就看到连芝对着手机露出一个欢畅的笑,他走过来好奇地问:“你在和谁聊天?”问话的时候,头也勾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对话框上面的照片。 “好丑,你干嘛看这种照片?”魏梧没当回事地吐槽了一句,话音刚落,他猛然察觉到不对,这……这照片上的人不就是他魏二少魏大导演吗?他原先还气色良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连芝见证了他这一个变脸的过程,憋笑憋得肚子有点疼,刚想退出对话框不再刺激他,手机就被男人夺了过去。 如同连芝所想的那样,魏梧现在真有了要去暗杀季宇的心,他知道那天季宇对着他拍照了,但他不知道季宇的渣技术能把自己拍得这么丑,丑得他晚上睡觉都睡不着那种。这种丑照,他居然不限于自己欣赏,还敢发给连芝!!! 魏梧的胸肺要气炸了,他恶狠狠地动着手指,把这些照片全部从连芝的手机上毁尸灭迹,然后拨通了季宇的电话:“你他妈赶紧把这些照片都给我删了。” 声音阴恻恻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把不知情的佣人吓了一跳。 季宇却完全没有被吓到,翘着二郎腿,故意拖长音调回道:“没、空。”说完,掐断了电话。 能让魏梧吃瘪,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爽快,季宇觉得自己中午能多吃几碗饭。 魏梧听到被挂断的嘟嘟嘟声,差一点砸了手机,如不是回想起这是连芝的手机的话。他脸颊气鼓鼓的,头发也炸了开,整个人像个炮弹,还是不断冒冷气的炮弹。 连芝在一旁喝茶,待欣赏够了炸毛的魏二少,挪到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养三天就养回来的滑嫩嫩脸蛋,“别气了,那些照片就算传出去也不怕,不会有人把照片和你联系在一起的,一点都不像。” 魏梧半点都没有被安慰到,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对着照片笑?” 这必须是不能承认的,不然,家庭大战就要展开了,连芝绷紧脸皮,郑重道:“没有。” 魏梧笃定:“你绝对笑了。”还笑得那么欢畅,魏梧觉得他的心碎成了一片片,从今往后,他邋里邋遢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样子肯定会深深印在连芝的脑海里。 那些明星为什么时刻不忘表情管理?就是因为怕别人拍到丑丑又滑稽的照片。一般美照过眼即忘,丑照则深入人心,谁也不想自己被人想起来时,是滑稽丑陋的形象。 魏梧以前不理解那些明星的执着,现在是深有体会。 男人要过不去这个坎了,连芝叹了口气,掰正他的脑袋,“不管你丑不丑,我都喜欢你。”说完,把唇轻轻印了上去。 魏梧得到了一句告白,加一枚安慰吻,碎掉的心总算黏合了起来,但还没有恢复如初,他打算再做点别的事弥补。 吃过午饭又睡了午觉后,魏梧提出要出门。连芝不太想出门,男人身上那么多外伤,需要在家静养,多走动不利于恢复,问:“你想去哪里?” 魏梧神神秘秘不说,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知道连芝担心他的伤口,他还脱了上衣,转了一圈给她看,信誓旦旦地说:“只有少数几个伤口没结痂了,不影响出门的。” 到底拗不过他,连芝无奈地跟着出门了。直到站到了2701的公寓门口,她才知道男人这趟出门的目的是什么,她木着脸问:“你领我来这里,是想让我来看你的美照?”最后两个字,连芝说得十分的无力。 对自恋男最大的打击是什么?是拍几张他的丑照。连芝觉得这个答案非常有权威性,魏梧大概没有一段时间,是走不出这个阴影了。 魏梧煞有其事地点头,施施然推开了房门,道:“我要给你洗洗眼加洗洗脑,顺便帮助你找回丢失的记忆。” 连芝:“……”行吧,关于这套房子的记忆,确实是刚刚才想起来的,男人这趟出门也算不虚此行了。 魏梧领着她从玄关的照片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给她指出照片上自己的最亮眼之处,“这张照片的鼻子,直挺得恰到好处……这张下颔线完美……这张眼睛顾盼生辉……这张人鱼线清晰诱惑……”最后他得意洋洋地得出一个结论:“我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完美的。”所以,赶紧忘了季宇那个王八蛋拍的丑照。 连芝跟着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期间不发一言,回到沙发上坐下时,才抽着嘴角道:“魏二少自恋成瘾,考不考虑以后自个跟自个过?” 她先前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魏梧把自己的身体伤得体无完肤,但他的脸上除了憔悴些,却没有什么伤口?现在才知道,这人的自恋刻入了骨髓里,潜意识怕是时刻不忘保护自己的脸的。 魏梧硬凑到她身边挨着坐,嬉皮笑脸道:“不和自己过,只和你过。” 坐了一会,连芝推了推悄悄把她环住了的男人,“你起开,我要去洗手间。” 魏梧从善如流地放开她,但并未坐在原地,而是一路跟着连芝去了洗手间。跟得过紧,连芝关厕所门时差点把门拍到了他脸上,又好笑又无奈道:“我们就在一个房子里,你觉得我能丢到哪里去?” 魏梧笑着不应话,连芝到底没有把门关得过紧,留了一条缝。这个男人的应激障碍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痊愈?她心疼他,但如果他长时间不痊愈,她必须时刻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的话,连芝担心自己过不了太久,就会受不了了。 从洗手间回来后,连芝想了想,认真发问:“我明天开始去公司,你打算怎么办?”王特助一催再催,应该是真的顶不住了,她需要回去主持大局。尽管当初她失踪的消息对外封锁了,但她毕竟有半个多月没露面,敏锐一点的商场老狐狸,想必早已发现不对劲,很有可能在暗处摩拳擦掌地针对连氏布局,她不能往后拖延回归的时间。 魏梧偏头看了眼外面明亮的天光,纯白的基色中夹杂着模模糊糊的彩色,视觉系统好似又蜕化回了最初的时候,他说:“跟着你去上班。” 答案在连芝的预料之中,她嗯了声,用商量的语气道:“再过一两个月,人体生物芯片的成品就出来了,我到时候在自己身上植入一个,在这之前,我会佩戴追踪器,然后把程序安装在你的手机里,如何?” 魏梧猛地转回头,瞪大着眼睛,“你不介意被我密切地跟踪吗?” 连芝笑了起来,执起了他的手,“我现在不也是寸步不离被你跟踪吗?”她不知道怎么样让他快点痊愈,在她还能忍受时,想把全部的耐心都给他。 魏梧把脸埋进她的掌心,用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声音说:“你会把我宠坏的。”我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越来越上瘾。 连芝轻柔地抚着他还没来及去理的头发,比狗子的毛还要来得柔软顺滑。隔着不薄的头发,魏梧头皮仍能感受到她手指似暖又似凉的温度,独一无二让他无比的眷恋和安心,好久,他听到连芝轻声说:“没关系。” 这三个字似乎蕴藏着火焰神奇的力量,把他那些隐晦见不得人的心思烧个精光,比如把连芝绑着藏起来,藏到别的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她就会完完全全属于他,所有人都夺不走;比如,用药物,用什么都好,把连芝驯化,让她以后只能听懂他一个人话,只认得出他一个人…… 但原来,其实他什么都不必做,这个人就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了他。 时间的流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缓慢,风吹起了纯白的窗纱,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照进来,把厅室装得满满当当。魏梧抬起头,和连芝静静地拥抱在一起,他希望,时间永远停驻在这里。 从单身公寓回去前,两人谈起了郁清,这个名字连芝只提起过一次,魏梧听到后莫名的躁郁,连芝便搁置了起来。现在,是魏梧主动提起的。 他说:“郁清快要死了。” 第91章 有个不靠谱的爹,以后日子想必无比的精彩 从单身公寓回去前,两人谈起了郁清,这个名字连芝只提起过一次,魏梧听到后莫名的躁郁,连芝便搁置了起来。现在,是魏梧主动提起的。 他说:“郁清快要死了。” 他说这话时,表情还是有些难以控制的暴躁,连芝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道:“他身体从小就虚弱,免疫力很差,现在多处器官组织发生了癌变,保守估计,撑不了一个月了。” 郁清上位的时候,杀了郁组许多人,迫于他的淫威,很多人忍气吞声,但没有人希望头上一直悬着一把利刃,有机会,肯定是要反抗的。他的病情过于严重,已经瞒不住了,郁组里的人蠢蠢欲动,郁清怕撑不到自然病死,就会死于叛乱中。 也是因为他手下怀有异心,魏梧从连芝嘴里得知他的名字后,很快就调查出他的信息。 这些话,魏梧没有详细对连芝说,但连芝琢磨了一会,也琢磨出来了。她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对此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淡淡道:“挺好的,省得我们动手了。” 要对付一个暗势力组织的老大,比对付冷烈要难多了,能省力连芝是欣然的,但他看魏梧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他的表情,不解道:“你不高兴吗?”她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你为什么提起他时会显得很暴躁?” 魏梧下巴被她弄得有点痒,抓住她的手,亲了下:“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控制不住讨厌他。”要说具体一点,大概就是同类相斥。从冷烈那会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他莫名就在他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偏执狂同类。 他的偏执对象是连芝,对方的偏执他那会不知道,所以对他不喜,但还不到讨厌到暴躁的地步。 可他没想到劫走连芝的人会是他,他不为钱也不为权,还特意留着连芝的性命,到底想干什么?魏梧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对方对连芝感兴趣。一个偏执狂的感兴趣代表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他不允许别人觊觎连芝,无论是出于什么感情的觊觎。普通人的觊觎,他就很难忍了,同类的觊觎,他只会想发疯,这也是为什么连芝先前提起郁清这个名字时,他反应那么大。 但这些他都不会告诉连芝,他道:“你只要知道我非常非常讨厌他就好了。”如果不是避无可避的话,其实很不想对连芝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不想他的名字被连芝记住,也不想去细问连芝丢失的那些天里,和对方相处的具体细节,他会疯的。 连芝不是什么偏执的人,这次是真猜不到魏梧的心思,她也不喜欢对人刨根问底,哪怕这人是她的爱人。但魏梧的具体心思猜不到,她还是能看出他隐隐在吃醋的,他吃醋的点总是莫名奇妙,连芝失笑道:“魏二少,我只会对你心软。” 她不管郁清是出于什么理由绑架她,她都不会对他心软。住在渔村里那些懵懂的温情举动,郁清或许有很多真情在,但连芝回忆起来,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绑架了人,又用手段把人弄成了一个傻子,然后又想从傻子身上得到一些情感回馈,恕她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魏梧被她这句熨帖无比的话安慰到了,烦躁之意退去,外面西边的云彩渐渐幻化成橘红色的绸带,太阳要落山了,他牵住连芝的手:“我们回家吧。” 翌日,魏梧陪同连芝去连氏上班。连芝待在办公室时还好,他能看到人,但连芝去开会时,魏梧就不太好了,他不方便跟去,只能焦躁地在连芝的办公室等着。 尽管连芝身上携带的追踪器软件好好地安装在了他的手机上,他还是克制不住焦躁起来,在办公室不停地绕圈子,还无意识地啃起了手指甲。连芝开会回来,就发现他有两根手指头已经流血了,她默不作声地找出创可贴给他贴上,然后继续去忙工作。 她刚回来,注定有开不完的会,第二次去开会时,连芝从抽屉里抓了好几颗水果硬糖,示意男人摊开手,把糖果放到了他宽大的掌心里,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你乖一点,等糖吃完,我就回来了。” 魏梧愣愣地看着掌心熟悉的糖纸包装,连芝走出了办公室,他都没反应过来。他曾经收到过两次这种糖,但从未吃过。这次,他轻轻地剥开脆脆的玻璃纸,捏起小巧滚圆的糖珠放入嘴里,一股淡淡的菠萝甜香在舌尖绽开,他珍惜地含舔着,让甜味占据整个口腔,然后顺着喉咙蜿蜒而下,压下那股子他自己也觉得矫情无比却控制不住的躁意。 他一颗糖接一颗糖地吃着,吃到最后一颗的时候,连芝回来了。他马上小学生式地打报告:“我这次很乖,一直控制着没发作。” 他说话的时候,一边脸颊还有点鼓,明显还含着糖果,连芝走过去说:“很好,给你奖励。”说着嘴唇贴了上去,和他交换了一个充满甜味的吻。至于连芝原本只是想浅浅地贴贴,最后却被按着后脑勺吻得胸脯剧烈起伏双脚发软几乎站不住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连芝伏在男人肩上平缓呼吸,牙床用力咔咔地咬着嘴里那颗被某人强硬渡过来的糖,怎么看怎么有点泄愤的嫌疑,她就不该太宠这个人的,这个吻占用了她宝贵的工作时间,今晚,要加班才能弥补回来了。 魏梧在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高高翘起,声音里却不显露半分,一本正经道:“连芝,我吃了好些颗糖了,再吃下去,就要长蛀虫了,所以,你要给我分担一下。” 一句粗口的话堵到了喉咙里,又被连芝生生咽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把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推开,走回自己的软座上,埋头处理起工作,懒得多看他一眼。和他继续争辩,他肯定会用乱七八糟没逻辑性的话把她绕晕,平白浪费她时间,不值得。 工作是一项剧烈的脑力活动,一动脑,连芝感觉自己的恢复又快了一些,从一开始处理事情缓慢到差不多接近她以前的正常水平,只用了大半天。只是伤了神经的副作用也随之显现,她时不时感觉头颅隐隐作痛,幸好,这种痛不强烈,比她预想中好了许多。 她没有说出来,魏梧还是很快察觉到了,站在她身后给她揉太阳穴。他对商业不感兴趣,无法代替连芝工作,而连芝作为集团总裁,外人更是不能顶替她,想了想,他很认真道:“你肚子里的小崽子快两个月了,生下来你就给他讲生意经,我再给他请几位老师,10来岁总该能帮你分担了,你领着锻炼个一两年,然后就把担子全交给他。” 到时候,连芝就不用动脑了,还有大把空余的时间,他们两口子无负累全世界旅游,美滋滋。 连芝滑动鼠标的手顿了顿,无语道:“10来岁还是童工吧?”关键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孩子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免费劳动力而生的,先不说孩子有没有这个能力,就说他要是知道了他亲爸的目的,不得郁卒! “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得很,10来岁就不能当小屁孩对待了,而且进家族企业工作,算什么童工?他要是不答应,就逐出家门自己过。”魏梧瞬间决定好了孩子以后要如何对待,女孩子的话要是长得像连芝,可以缓个一年半载进公司,男孩子的话,15岁最晚了。 他还突然庆幸自己决定生孩子的举措来,不然,以后谁来接过连芝的担子?连北又不是个靠谱的,婚都不定什么时候结,何况生孩子了。 连芝额头抽了几下,为肚子里这个福大命大——她出了这么大的事都能保住的孩子唏嘘,有个不靠谱的爹,以后日子想必无比的“精彩”。 晚上连芝准备加班把那一个长吻花费的时间找补回来,但是有人没给她机会,楼下前台电话说有个叫郁清的男人要见她,已经在下面等着了,问连芝是否要接见,连芝想了两秒,让她把人领到公司的咖啡厅里。 魏梧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眉梢还拢起熟悉的躁郁气息,说话都不自觉带上了攻击性:“你为什么答应要去见他?” 连芝熟练地抚平他额头上的褶皱,主动拉过他的手,“他迟早会找上门的,现在,一起去听听他的临终之言吧。” “我非常讨厌他。”魏梧顺从地让她拉住手,压制下自己的暴躁后,重申了一遍这句他昨天强调过的话。 “嗯,我知道了。”连芝无奈地应了一句,在她看来,魏梧的情绪是很奇怪的,郁清相当于是仇人,他却用“讨厌”这个词,好似,他能共情郁清的做法,只是讨厌他这个人本身而已。 魏梧不知道连芝差点看透了他们这类偏执狂的本质,他臭着脸,紧紧攥住连芝的手往楼下咖啡厅走去。中途,许多员工有意无意地偷看他们,还露出那种磕到糖的笑容,然后他莫名被这种磕糖的行为取悦到,紧缩的眉心舒展了许多。 郁清身边只带了一个人,给他推轮椅的人。他选的位置在最里面的角落,两旁都放着大株的绿植,和周围隐隐隔开,恰好形成半隐蔽的私人空间。 他安静地坐着,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懒懒地翻阅着咖啡厅免费提供的杂志,脸上是浅淡温柔的笑意,看上去就是一位隽秀讨喜的小青年。抬头见连芝走过来,他还熟络地打起了招呼:“阿连,你来了啊!” “阿连”这两个字让魏梧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暴躁又爆起了,还是加倍那种,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直直盯着郁清,好似猛兽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郁清理都不理他,眼睛只停留在连芝身上,明明这里是连芝的地盘,他却像极了主人似的招来侍应生,冲连芝问:“你要喝什么?” “拿铁。”连芝没有驳他的面子,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郁清甜甜地笑了起来,“好巧,我也点的拿铁。” 魏梧满额头的黑线,阻拦住准备离去的侍应生,说:“她不喝拿铁,给她一杯热牛奶,给我来一杯蓝山。” 侍应生看了眼笑容亲切的郁清,又看了眼戾气横生的魏梧,决定听魏梧的,毕竟这位是连总的爱人,“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郁清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伤感的语气道:“原来在阿连的心中,爱人要比弟弟来得重要。” 连芝掀了掀眼皮,用没有起伏的声调道:“我叫连芝,我弟弟叫连北。” 郁清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自顾自纠正她道:“不,你叫温之连,和我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郁清。”连芝不耐烦他这般作态,声音冷了下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就是姓温吧,把温字套在一个傻子身上,然后陪她演一出姐弟情深的戏,好玩吗?” 郁清对她推测出“温”姓的来源,并不意外,一般人给别人取名字,当然不可能是乱取的,总有个由头说法。当连芝懵懂问起她叫什么时,他头脑里闪过的是他母亲的姓氏。那个女人生下他不久就过世了,他记忆里没有任何有关她相貌和举止的画面,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照顾过他一天,但那个瞬间,他莫名就是想给连芝安上她的姓。 他后来分析过,他渴望亲情,渴望母爱,尽管他从未在人前提起过一次“母亲”这个词。而现在,他的心思全部被连芝看透了,他也没感觉到尴尬和冒犯,总觉得是连芝的话,就没有关系。 他笑着毫不犹豫道:“好玩,好玩到想你陪我演到我生命的终点。”他摇摇头,不无可惜地问,“海边的生活不舒服吗,为什么要逃呢?” 你为什么要清醒得这么快,让我不能继续演下去呢?郁清想着,脸上也露出些怨恨来。 连芝不想回答他这个无意义的问题,郁清追求虚假,她管不了,但他不要把她拉下水,她不客气道:“听说你要死了,不好好呆在家里来找我有什么事?” 身体里的止痛药药效快维持不住了,郁清用纸巾轻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阿连原来也知道我快要死了啊,就是因为快死了,所以才特意赶了过来。”他忍着越来越剧烈的痛楚笑了起来,“我留下你的命,也没有伤了你腹中的胎儿,现在没几天活头了,想来见见面聊聊天,不过分吧?哎,我们还有过合作呢。” 他像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阿连当时怎么知道我有意当郁组的头的?” “你他妈不要叫连芝阿连。”魏梧突然怒吼起来,郁清一口一声“阿连”的,提醒着他曾把连芝弄丢,提醒着连芝曾和他亲密地相处了好几天,这是他不能忍受的,“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爷。”他极力克制着朝郁清脖子掐过去蠢蠢欲动的右手,他知道,对面这个人已经虚弱到了一定地步,他只要手指头轻轻用力,就能让他窒息而亡。 连芝知道魏梧要忍不住暴走了,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忍耐到了极致,想也不想地站了起来,拉住魏梧就要走。她答应见郁清,很大原因不是想听他临终之言,而是确认他是否是真的要死了,现在她确认清楚了。对方额头直冒虚汗,手脚不自觉地颤抖,脸色青青白白的,血管凸显,是真的活不久了。 郁清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怨气到达了极点,魏梧凭什么这么好运?让连芝事事以他为主,魏梧能嗅出同类的气息,他也能,他恶意道:“连芝,你以为魏梧会是善类吗?本质上他和我是同一类人,我能做出来的事,他也能做得出来。” 他的偏执是亲情,尽管他从未承认过。他还模糊猜出了魏梧对他反应这么大的原因,大概是觉得他绑架连芝一开始就是冲连芝这个人去的吧,简直大错特错,他冲的明明是他魏梧,只不过后来想法发生了变化。但郁清并不打算解开这个误会,他甚至想加深这个误会,让魏梧更膈应一点。 于是,趁两人因为他的话停住脚步时,他用很怀念的口吻说:“魏梧,你知道吗?你的连芝在我吃药苦时给我递糖,还给我夹菜,甚至陪我看海,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他这种为刺激魏梧的话没有说完,被连芝打断了,她冷冷看向郁清:“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我经常对魏梧这么做,我当时所有行为都是遵循着记忆的碎片来的。”这自然不全是真话,她那会的行为更像是刚出巢的雏鸟,但打击敌人,当然要戳着他的软肋来。 魏梧觉得连芝拿到了一本安抚他的秘籍书,每次都能说出恰到好处的话,来浇熄他心中熊熊燃烧的躁郁之火?他平静了下来,耷拉着脑袋有点沮丧,因为他发现轻易被同类刺激到要暴走的自己太逊了。 他平静了,郁清却癫狂地大笑起来,他以为连芝的那些举动是出于对他的亲切和依赖,原来,原来全部都是他一味的自以为是。他的身体根本禁不住情绪的大起大落,笑到一半,喉咙里涌上了浓厚的锈腥味,即使拼命地忍住,还是有血液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郁清用手背抹掉,执拗地问道:“阿连当时怎么知道我有意当郁组的头的?”他对魏梧和连芝的注意,是从这一个问题开始的,那么便由这个问题来结束。 第92章 连芝,你离了我不行 习惯是可以被动养成的,连芝因为没有被男人搂在怀里,半夜突然惊醒过来的时候心想。她揉了揉视线还模糊的双睛,就着昏暗的睡眠灯光,发现魏梧不在卧室里。 她并没有黏魏梧黏到不许他脱离视线的地步,一时看不到人,心里倒也没感到慌乱,慢悠悠地坐起来,下床,然后披上薄外套不急不慢地往阳台外面走去,果然,身量颀长打着赤膊的男人正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 魏梧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去,笑了起来:“你怎么醒了?”边说话,边掐断了香烟。随着怀孕的时间加长,连芝闻到烟味会下意识皱眉,魏梧察觉到这点后,就不在她面前抽烟了,接吻的时候,还会提前清洁口腔。 阳台的风有点大,烟味散去得也快,连芝吸了吸鼻子,没觉得难以忍受,走近他调侃道:“你不是说我没被搂住睡觉的话,会睡不踏实吗?”她摊了摊手,“你一言成谶了。” 这还是她刚失踪回来住院的事了,魏梧巧妙地转换了主语,撒了个谎,她当时没往心里去,没想到半个来月,谎言变成了事实。 魏梧也回想起那一幕了,他当时就是想蒙骗连芝让他抱着睡,真没想到自己不敢想的事成了,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他忍不住洋洋得意道:“连芝,你离了我不行。” 男人的表情和话语都挺欠揍的,连芝想给他一脚,考虑到现在是凌晨,不宜动作过大,防止一会不好入睡,她忍下了。好一会,待男人得意够了,她淡声问:“怎么忍不住出来抽烟了?” 魏梧回看远处漆黑的夜和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大海,很老实地说:“做梦梦到郁清了。” 从郁清专程来见连芝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魏梧再次说起这个名字,心情平静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知道他死了,也许是因为别的他也说不出的原因。 “梦到他什么了?”连芝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她能感觉到魏梧对这个名字的抵制,所以,这大半个月,他们私底下没有一次谈论过他。 夜风把魏梧稍长的刘海吹乱,吹到额前遮挡住了眼睛及眼里的晦暗,沉默了好一会,他坦白道:“梦里我把他对你做的事以更恶劣的形式做了一遍,然后他就出现了,给我道喜,说恭喜我成为了他。”想到成为他的代价,是被连芝讨厌,他瞬间就吓醒了。 连芝听了便知道郁清那句充满恶意的话被魏梧放在了心上,她其实没怎么在意的,魏梧不是善类,她早知道了,所以当时听到时她脚步不停,停下来的人是魏梧。她往前走了一步,和他胳膊挨在一起,魏梧的手臂很凉,凉意穿透薄薄的布料传到她身上,连芝不由得皱起了眉,道:“当心感冒了,先回屋。” 魏梧不听,转身把她整个人搂住,胸膛贴着胸膛,密不透风,“你的体温分一半给我,我就不会感冒了。” 连芝:“……” 无语了半晌,她来了一个三连问:“你有真正违背过我的意愿吗?有伤害过我吗?我难受时,你会无动于衷吗?” 魏梧认真思索了一下,闷声道:“没有,没有,不会。” “那不就得了?我不管你脑中的想法有多危险,只要不付诸行动,我就不会在意。”男人的背也是凉凉的,连芝用手掌磨蹭着,企图制造些热量,“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忍不住了,在那之前我会果断了结你的。” 不管她有多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接受被那个人控制着失去个人意志的人生。 原来连芝什么都懂,原来在连芝这里思想是无罪的,哪怕那思想有多黑暗。魏梧在认识这两点后那些后怕和紧张全部一扫而光,他用下巴蹭了蹭连芝细长的颈侧,笑靥如花。 这下,他是真的对郁清释然了,可醋劲却后知后觉涌上来了。那天郁清的最后一个问题,连芝给的回答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意当老大,她把消息分别递给了郁老大几个还活着的儿子,想着里头总有一个能帮她对付冷烈。 但魏梧分明记得,连芝递出消息,还没收到反馈,就准确地说出了能帮忙的人是郁清。 魏梧当时大部分注意力在郁静那里,没有想起来问这茬,现在回想起来醋味冲天:“冷烈的事,你明明一开始就把宝压在郁清身上的,你说,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心灵感应?”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连芝这下是不想同他共享体温了,嫌弃地推开他,“我和他有心灵感应的话,还能被他绑架?”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屋子走去,男人大半夜发疯不睡,她实在没有义务陪他,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魏梧跟了上去,不依不挠道:“你必须说清楚,你忍心你男人因为胡思乱想整晚都睡不着吗?” “忍心。”连芝冷漠地送了他两个字。 魏梧噎了一下,随即用听起来更凄惨的语调控诉道:“不睡好的话,我明天肯定会有黑眼圈,毛孔还会不可逆的张大,皮肤变糙变暗淡,摸起来毫无手感。连芝,你到时候必须对我被毁坏的如花美貌负起责任……” 连芝爬上床,用空调被罩住自己的头,依然抵挡不住男人的魔音穿耳,钻出脑袋恼怒道:“别念了,再念下去分房睡。” 魏梧瞬间闭嘴,但他学会了乌乌用眼神表达自己委屈的那一招,桃花眼眨巴了两下,眨出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巴巴地望向连芝。 连芝和他对视几秒,甘拜下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体弱和没有野心是两码事,他是装得挺好的,但他家的佣人可不是他,一个个精神面貌诚惶诚恐的,明显是长期处在高压的恫吓下。”对他们进行恫吓的当然是他们的主人,有暴君的性子,郁清自然不可能是与世无争之人。 哦,是从他的佣人身上判断出来的呀,魏梧那冒浓浓酸气醋坛子的口子一下子封上了,不是从郁清身上感应出来的就好。 他爬上了床的另一侧躺下,如睡前般把连芝搂回怀里,“睡吧,我保证这次不放开你,让你安心睡到天亮。” 连芝实在太困,咕哝地应了声,在周公再次拜访时,雷鸣电闪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眼睛倏地睁开。魏梧没那么快入睡,被她的反应惊了一下,忙问:“怎么了?” 连芝不答反问:“你是不是该回去拍电影了?” 魏梧想也没想拒绝,嘴上振振有词道:“我还没从你失踪的阴影里走出来。”言外之意是我现在还离不开你身边。 连芝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个撒谎不眨眼的男人,要不是今晚,她还识不破他的谎言。魏梧意识到不妙,心脏悬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思考连芝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他的脸颊被用力地捏住,动手的人还要笑不笑道:“魏二少现在撒谎的技术炉火纯青,刚刚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我吗,怎么没见你发病?” 他皮肤凉凉的,还似乎蒙上了水汽,显然一个人在外面阳台面对着夜色待了不短时间,窗帘也没有拉开,不可能从外面看到她,也就是说,魏梧其实已经不需要她待在眼皮底下了。 魏梧吃痛挥开她的手,讪笑了几声,想不到自己是这样暴露的,找补道:“我只能短暂离开你一会,一天不见肯定是不行的。” 连芝现在再信他一个字就是傻子,她转身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不管行不行,明天开始,你不能再跟我去上班了。”她数次不小心听到属下议论她和魏梧感情腻歪,连上班都要陪同,还说也只有魏二少这么悠闲深情的人,才能宠她宠到这个地步。 这种议论虽然是善意加艳羡的,但她其实不太想听到。她不喜欢把工作和私人生活混淆在一起,也不希望别人觉得是魏梧在迁就她。他们之间的相处,私下里自己知道就好。 连芝的语气并不严肃,但魏梧听出来她是认真的。他从背后再次捞住人,鼻子埋在她发间吸了一口,还是几年前熟悉的味道,清清冷冷的暗香,如她这个人一样,解释道:“其实也是前天你去开会,我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吃糖也没事的,你别生气了。” 剧组确实也不能一直拖着,制作人暗戳戳催了他好几次,他顿了顿,道:“明天我在家待一天看看,没事的话,后天就进组。” 魏梧说完,等了好半天,没等到连芝的回复,小心地抬腰探头去看她,发现她已经陷入了梦乡,他好笑又好气地嘀咕了句“小没良心的”,亏他以为她生气了。 第二天魏梧在家待了一天,下午时心情无端烦躁,不过远不到躁郁的地步,同连芝发了几条信息,就慢慢平缓下来。隔天,他正式回归剧组。 倒是连芝办公室少了一个时不时聒噪吵人的家伙有点不习惯,视线老是无意识往他常坐的沙发上瞅。王特助有一回注意到了,打趣道:“要是魏导知道连总这么舍不得他,怕是高兴疯了。” 虽然连芝没有明说,王特助还是有点猜到了魏梧跟着来上班的真相。他有那么些时候,为魏梧对连芝这种过于深刻的感情动容,另一方面,又佩服连芝,能忍受那么强烈的占有欲。说到底,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都插不进去。 但这种热烈疯狂的感情,能维持得了多久?王特助偶尔会发出此疑问。 他自诩和自家媳妇感情挺深,两人也常常说爱,但王特助知道,他们远远达不到连芝和魏梧这种程度。可就是这样,他和他媳妇结婚这7年,已历经了几次感情冷淡期,彼此见面没什么话说,没什么分享欲,连生理上的欲望都潦草对付。 之所以平稳度过没有闹离婚,是因为互相打心底知道自己是平凡之人,平凡之人的感情当然最终是趋于平淡的。 不仅是他和他媳妇会这样,大多数人的感情都有这么一个冷淡期,如同食物有个保质期一样,难以避免。越是来得炽热的感情,如同越需要新鲜的食材,保质期越短,冷淡期来得越快。他想,连芝和魏梧和平凡一点都不挂钩,当这种冷淡期到来时,这两人怎么办? 连芝自然是不知道王特助对她感情隐隐的担忧,她淡淡地否认:“我不是舍不得他,我的行为不过是习惯使然,如同一个人每天对着的盆栽突然挪了地,眼神一时转不过来一样。” 行吧,顶头大老板不想承认的事,王特助还能怎么办?只能给她一个了然的微笑。 不习惯只是短暂的,当工作堆满行程时,已经由不得连芝分出多余的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了。 九月中,人体生物芯片在众人期待中上市,有了先前宠物芯片的过渡,连芝这次并未忙得昏天暗地,基本上晚上8点左右就能回到家。 就这,魏梧还多次发出控诉,控诉她不顾自己大人的身体就算了,还不为肚子里脆弱无比的胎儿着想。 连芝想起来还觉得好笑,某人其实并不怎么看重这个孩子,但不妨碍他时常拎出这个孩子来达到他的目的,比如在她食欲不振时,在她穿衣穿少时,在她压缩睡眠时间时。 连芝轻轻摸了摸肚子,怀孕进入了第四个月,除了早期明显短暂的食欲不振和情绪敏感外,她其实并未在怀孕这件事上吃过真正的苦,总觉得孩子出生以后一定也会是个很乖的。突然就有那么点迫不及待想看他和他亲爸相处起来的场面了,肯定很有意思。 十月份,连芝告别了繁忙的工作阶段,每天能晚点到公司,准点下班,而魏梧的拍摄进入收尾阶段,反而忙碌起来,有时晚上回到家都过了11点。连芝让他住剧组里,他不听,天天路上花费1个多小时赶回来。 因为心疼他辛苦,连芝在十月份例行孕检时,是自己去的。此时,她怀孕近5个月,肚子明显显怀,不仅是连氏的员工知道她怀孕了,狗仔还写了相关的报导。 在保镖的护卫下,连芝熟门熟路地往医生办公室走去,刚来到门口,就见一个脸上有可爱雀斑的年轻姑娘开门走出来,视线对上,年轻姑娘脸色突然涨红,还结巴地和她打了声招呼,“您,您好。” 连芝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礼貌地颔首示意了一下,年轻姑娘得了回应,脸上肉眼可见又涨红了几分,但她并未马上走开,而是贴心地给连芝撑着门,直到她走进去,才离去。 很明显的示好,却又不刻意介绍自己的身份,精神面貌和身材看起来也不像是孕妇,连芝觉得挺有意思。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她并未怎么在意,直到周末回了连家,她才知道,这姑娘羞涩和示好的缘由是什么,连北的春天到了。 第93章 母性的姑娘就爱你这种小奶狗 每隔一两周,连芝都会回连家一趟看看两老。这周她回去时,刚好连北也在,以及他的小伙伴黄毛。自从他和连北合作开了个电竞工作室后,关系好得像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连芝时不时就能在连家碰到他。 他同连北一样,早已留回了黑发,五官稚气加上脸上的婴儿肥顽固地扒着他不放,使他27岁的年纪,看上去仍像17-18岁的高中生。见到她,也总是恭敬地喊姐姐。 连母见到女儿非常高兴,像搀扶老佛爷一样把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走路时她步子迈大一点,连母都紧张地喊“小心点”,搞得连芝觉得自己不是孕妇,而是动一动就会磕碎的玻璃娃娃,哭笑不得。 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唠了几句家常后,连父连母就自然而然地把话题拐到了连北和黄毛的终身大事上。是的,黄毛同连北一样,同样没有结婚。 连芝在一旁吃着各种新鲜水果或是果干,默不吭声。这种催婚的事,她半点参与的兴趣都没有。连北和黄毛两个听着两老左一句“再不结婚都成剩男了”右一句“好女孩都是要主动出击”的话,露出如出一辙苦逼的表情。 最后黄毛大概是想自救,爆出了连北不是单身的事,让两老把注意力全转移到了连北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连母短暂吃惊后,激动地追问起来,还锤了锤连北的胳膊,责备道:“你这孩子,有对象怎么不早说?难不成妈还能阻挠你不成?” 连父在这种事情上,立场和老伴是一致的,板着脸抱怨道:“我和你妈都愁死了,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改明儿赶紧领回家让我和你妈看看。”他还有理智在,并未把话说死,“要是人合适的话,你们就先订婚定下来。” 连北愤怒地斜了小伙伴一眼,这个为救自己把他推下水的人,他根本没想这么早把事情摆到明面上,陶菁菁的事是真的吓到他了,他打算先和对方谈恋爱谈个两三年,彻底把对方面目认清楚后,再见家长谈嫁娶。 这种时候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黄毛只歉意地笑了两声,就果断地挪到连芝身边坐下,关切地问候她的身体情况,并顺便取取生意经。托连芝时不时指点的福,他和连北的工作室开得还算顺利,从10来个人发展到现在100余人,已经组建起了几个可以全国竞赛的电竞队伍,甚至在某一项电竞游戏里,实力在国内名列前茅。 就算没有家族供养,工作室的盈利也完全能养活他们自己了,这是黄毛从来没有想过的事。而最开始开工作室的契机是因为连北不想成为老拖连芝后腿的废物,他无所事事,于是选择支持兄弟参了股。所以,他打心底里非常感激连芝,想着如果没有连芝,他和连北大概还是那个只能靠吸家里血活着的二世祖。 连芝同他说了几句她管理人的方式,就看到前头连北被逼问着不得不拿出了他对象的照片。她也是有好奇心的,伸长脖子探头看过去,哎,照片上的女孩不就是她在医院里撞见的那个吗?脸上的雀斑可太令人记忆深刻了。 这般想着,连芝顺口说了句:“原来是她啊!” 话音一落,屋里众人的眼神齐齐对准她,连母对女儿看人有迷一般的自信,立马问:“芝芝,人怎么样?”心里不断祈求着可别再像那个陶菁菁了,再来一次,以后她都不好意思让儿子交对象结婚了。 连父眼睛亮了几度,用眼神催促着她快说,连北盯着姐姐,心里莫名紧张,他这些年对待女人一直像当年他给连芝做的保证一样,目前同现对象认识大半年,交往3个多月,没发现对方有什么问题。 连芝被好几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仍旧从容平静,不紧不慢道:“前两天我去医院做孕检时意外碰到的,她给我打了声招呼,看起来是个害羞又坦荡的姑娘。” 看到她,对方没有故意装作不认识,也没刻意套交情,说明后者心里坦荡行事有章程,难得的是都羞成那样了,还记得给她撑着门,虽然她有保镖在用不着,但也间接反映出对方是个细致人。 她对她印象不差。 “坦荡好,咱就喜欢坦荡人。”连母抓住了重点,高兴得直拍大腿。坐她身边的连父忽觉大腿传来疼痛,幽幽道:“她妈,你拍的是我的大腿。” 连母低头看了两眼自己手掌放的位置,讪笑两声,刚想转移话题,又想起连芝的话,里头还有一个点是她在意的,着急地问:“芝芝,你是在去做孕检时意外碰到她的,她难道是医生,还是她也是去做孕检的?” 连北正为姐姐的话长呼出一口气,又因为亲妈的话呼吸一紧,插嘴道:“她不是医生,是大学老师,我……我和她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后一句话连北说得隐晦又难为情,但连母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他需要解释一下。 连北的对象叫虞书杉,黄毛见过几次,对她印象还挺好的,嘀咕道:“虞书杉也不像是那种私下很乱的人啊?” “噗”连芝轻笑一声,知道他们都想歪了,解释道:“她应该不是去看医生的,而是去看人的,给我做孕检的医生和她长相有几分像,也姓虞。”她先前就有猜测,不过她不知道雀斑姑娘同样姓虞,所以不太确定,现在从黄毛嘴里得到名字,想着应该是姐妹无疑了。 原来是误会一场,对方人品没问题,连母这下是完全放心了,改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自己儿子,来了一句:“人家大学老师怎么会看上你的?”除了身高身材能看,长相是一点不出挑,肚子里更是半点墨水都没有,性子也是糙汉子式不会哄人的,她有点担心儿子留不住人家好姑娘。 连父这次不赞同老伴了,他道:“小北这几年踏实了不少,又没有什么花花心思,现在外头姑娘家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听到小伙伴被夸了,黄毛不甘寂寞地问道:“伯父,我呢?” “你啊?”连父瞥了眼他嫩生生的面孔,加看上去不咋结实的身材,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委婉道:“母性的姑娘就爱你这种小奶狗。”“小奶狗”这个词连父觉得自己用得非常棒,他可是与时俱进的新时代网民。 神tmd小奶狗,黄毛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他做梦都想有一副肌肉发达的身材加一张充满男人味的脸孔,但他人懒又没毅力,去健身房的次数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年下来,身材是一点没变。脸蛋更是爹赐娘生的,除非他去整容,否则,一辈子就这样了。 眼看他低垂着脑袋,眼神黯淡,连父自觉说错话,补充道:“大女人性格的女性也喜欢你这样的。” 黄毛精神一震,脱口而出:“像连姐姐这样的吗?” 连父连母还没反应过来,连北扑了上去,给他一拳:“你他妈居然还在觊觎我姐,我姐夫知道了能要你的命。” “连北,你他妈打我干什么?”黄毛虽然说了一句不过脑的话有些心虚,但他也不是甘愿吃亏的人,迅速地反击了连北一脚。 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连芝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塑料情好兄弟,心情愉悦。 晚上,等魏梧回来后,她和男人说了连北的事,“我爸妈让他赶紧带回家吃个饭,认认人,他坚决不同意,说至少得交往一年再说。” 为此,连母不断地念叨着连北是榆木脑袋,不会来事。 魏梧对连北的决定不置可否:“他那么大个人了,会为自己负责,你有闲工夫关心他,不如多关心一下我。” 连芝眨了眨眼,她就提几句,怎么就是关心连北了?没好气道:“魏大导演有什么要我关心的?” 两人靠在床头柜上说话,魏梧凑到她耳边,唇瓣有意无意地贴近连芝的耳廓,连芝感觉到他喷洒出来的滚烫鼻息,带着湿气,整只耳朵一下子熟透了,男人却像是没发现一样,半点没移开,小声暧昧道:“关心你男人的生理欲望。” “我……”连芝猛地转头看男人,男人狭长的眼尾挑起,目光缠绵,无声地魅惑勾人,连芝承认自己有点被勾到了,一时间忘了词,不记得自己接下来想表达什么。 他们之间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肌肤交缠了,起初是她记忆未完全恢复,加上怀孕月份浅,不宜做点深入的事,后来则不是她工作忙,就是男人工作忙,这项活动自然而然被两人遗忘了,最多就是接接吻,拥拥抱。 但只是被遗忘了,不代表没有欲望,一旦想起来,两具身体会化作火石,微微靠近,就摩擦起剧烈的火花,带动得周身的空气温度不断飙升。在男人的手钻进她睡衣里时,连芝终于红着脸颊找回了自己的话:“我现在的状况,医生说最好不要进行激烈的房事。” “‘最好’两个字的隐藏含义是可以进行,医生都喜欢提最保守的建议,要是什么都听他们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放心吧,我会轻点的。”连芝一向喜欢穿宽松的睡衣,魏梧只轻轻往上一掀,就轻巧地脱了去,她身材清瘦,怀孕后也没怎么变样,就显得肚子尤其明显。 说实在的,不是非常有美感,但魏梧只觉得着迷不已,他跨在连芝双腿两侧,从上到下一点点地舔吻挑逗。看她暖色的肌肤留下一枚枚湿润泛红的吮吻,就莫名地很有成就感。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做,或是怀孕了激素的影响,连芝觉得身体变得比以往都要敏感,被男人照顾到的肌肤不断地颤栗着,更可怕的是这颤栗感一直攀升蔓延,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嘴唇紧紧闭着不让自己发出丢脸的声音。 不过到底没有做成,男人的吻落到她肚皮上时,连芝忽然感觉肚皮被从里往外踢了一脚,轻轻的,不痛。连芝怔了怔,很快意识到这是胎动,她禁不住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地把男人的头推开了。 魏梧正在兴头上,头一次不明缘由被拒绝,愕然地抬头望着连芝,眼里的委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连芝莫名的心虚,魏梧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做了重大伤害他心灵的事,深吸一口气顶着他目光道:“刚才宝宝动了,你感觉到了吗?” “那不是你在颤抖吗?”魏梧有点傻眼了,他还很欣慰自己的技术让连芝反应这么大,原来,是那个小崽子在动吗? 怎么就这么不会挑时候呢?他不无怨气地想。 连芝为他这么理直气壮说出羞耻的话羞愤不已,绷住脸皮坚定道:“是胎动。” 话音一落,她又感觉肚皮被拉扯了一下,赶紧道:“又动了,你听听。” 魏梧对这个孩子是真的不怎么感兴趣,但闻言还是条件反射地把脸颊贴了上去,又很快茫然地抬起头,“什么都没有。” 连芝细细感受了一下,是真的没有再动了,干巴巴道:“哦,它运动结束了。” 出了这个意外的插曲,原先黏糊糊的运动是进行不下去了,连芝重新套上睡衣,说:“睡觉吧,很晚了,你明儿还要早起。” 魏梧瞪着她肚子生闷气,他有种预感,这个小崽子以后会和家里那只坏狗一样惹他生烦。他忍了许久,忍得肝火旺盛得都要自燃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吃顿大餐,结果开胃菜都吃进肚子里了,主菜却因意外自动歇了火,还有男人有他这么凄惨憋屈的吗? 连芝自顾自躺了下来,发现男人还是没有动腾,她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好笑道:“下次吧。” 魏梧哼了声,下床往洗浴间走去,“我去冲个澡。”他火没消,就这样躺下,今晚一整晚大概都要睁眼度过了。 连芝因着他的话,不自觉地往下移动目光,在他身影即将消失在洗浴间门口时,犹豫道:“要不,你回来吧。” 这句话代表什么,魏梧再清楚不过了,他调转身体,懒懒地靠在墙壁上,嘴角忍不住勾起下流的邪笑:“你确定?” 连芝想说她反悔了,但说出口的却是“确定”两个字。男人刚才瞪她肚子那幽怨的小眼神她又不是看不见,他不强逼她,她却有点心疼他,大半夜冲冷水澡,估计得快天亮才能入睡了。 魏梧也就意思问问,管连芝说确定还是别的,他都不会傻傻错过这个得福利的好机会。心里还有点自得,他的地位保持住了,连芝重视他超过小崽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回了床上,把人按住就要再次脱起衣服,被连芝急忙出声阻止:“我用别的方式帮你。”都胎动了,她脸皮着实没厚到还能继续先前那样的厮混。 魏梧蓦地回忆起连芝还没确切知道怀孕那晚的滋味,愉快地答应了。 隔天连芝多处泛酸,脸上回想起什么时不时就烧红了自不必说。 和魏梧结了婚后,连芝去魏家不如连家频繁,但每个月也都会抽出时间去一趟。魏梧对她父母好,她自然也会回馈他父母几分,人和人的感情,是要有来有往的,总是一方付出的话,早晚会厌倦。 时间自然还是安排在周末,魏梧拍电影不得空,她就自己去了。很不巧,去的时候,季宇的母亲也在。自三年前商场那次闹得不愉快后,她和魏梧的结婚宴,对方也参加了,只不过没有进行交流。连芝对她的模样并不陌生,很自然地打了招呼,像两人从未有过嫌隙:“季夫人。” 季母染着栗红色的头发,打着卷垂到耳际,妆容和穿着无一不精致,看上去仍是雍容的中年美妇,她哎地应了声,格外友善地回道:“连芝回来了呀!”又扭头对魏母说,“姚姐,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媳妇。” 魏家和季家早年关系不错,后来魏梧和季宇关系破裂后疏远了些,但没也断,再后来,魏梧和季宇关系缓和了,两家又恢复了走动。季母偶尔会过来找魏母喝喝茶聊聊天,两人虽然不交心,面儿上却是有说有笑的。 魏母对连芝是极满意的,在外人面前也热衷于显现她的满意,应道:“不瞒你说,能得这么一个好儿媳妇,我做梦都笑醒呢。” 不等季母接话,她赶紧招呼连芝坐下,殷切地问候她的身体状况,听到一切都好后,看着她肚子关切地道:“肚子大了走动起来不舒服,下次,你别一个人辛苦奔波来看我和小梧他爸了,我们去看你。”说着,她还抱怨起魏梧的不体贴起来,“小梧也是的,这当会去拍什么电影,他就应该鞍前马后跟在你身后伺候你。” 连芝轻轻笑了起来:“不辛苦,我平日里也是正常上班的。”停了停,打了个双方心知的哑谜:“魏梧还是出去忙点好,省得他有旺盛的精力纠结起人生的意义来。” 这是暗指魏梧觉得生活空虚,不好好过日子,魏母听得失笑,“你说得对,就该让他忙起来。” 季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她们话里暗指什么,但不妨碍她插话进去:“现在魏梧这样多好,有家庭有事业,不像我家小宇,年纪比魏梧还大两岁呢,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成天就和他的工作过活了。”她用帕子抹了一下眼角,转头看向连芝,突然哀求起来,“连芝,阿姨知道你和季宇是好朋友,他这个人不爱听家里人的话,但最听朋友的话,你帮阿姨劝劝他好不好?” 这是她今天来魏家的目的,想让连芝帮忙劝劝季宇,让他早点成家,都30多岁了,她还看不出季宇有半点要结婚的意思,她说给他介绍,他转身就走,一点不给她这个当妈的留情面,后头甚至一两个月才回家看她一次。 她愁得好久睡不了一个好觉,别人像她这个年纪,都含饴弄孙了,她连个儿媳妇的影子都看不到。老头子常年流连国外的风景人情,不管事,她却不能不管,总不能让季家的根断在他这里吧。 她劝不动他,却知道有一个人能劝住他,那个人就是连芝。这些年,季母别的看不懂,但有一点她绝对不会弄错,那就是季宇是真的对连芝没有死心,不然,以他的性子,出了那么多事,是不可能找连芝合作商业项目的。喜欢的人的劝导,总是特别的,季宇不可能不听。 她还是看不惯连芝,但也不得不服气,连芝确实有本事和能耐,把连氏发展到了和季氏追平甚至超过季氏的地步。她自知已不能对这样有本事的人颐指气使,又因为有过嫌隙约不出人,只能用现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偶遇——先暗中同魏母打听连芝什么时候过来,然后再提前上门拜访。 连芝盯着季母看了两眼,就猜透了她的心思,她倒也没生气,因为这心思没什么恶意,就是有点恶心,她收敛起笑容,淡淡道:“我从来不干涉朋友的私人生活。” 第94章 王雪晴很有可能出事了,大概率是死了 连芝盯着季母看了两眼,就猜透了她的心思,她倒也没生气,因为这心思没什么恶意,就是有点恶心,她收敛起笑容,淡淡道:“我从来不干涉朋友的私人生活。” “这怎么能叫干涉呢?你劝他是为了他好,他一把年纪了,也该成家了。”季母反应有点激动,在她看来,连芝作为季宇的朋友,有义务为他做点事,再说了,季宇说不准就是因为她才耽误到现在的,于情于理,连芝都应该开这个口。 “抱歉。”连芝对她的激动无动于衷,冷淡地回了两个字。 “你怎么能这样?”季母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都没法看惯连芝了,因为她油盐不进,从来都不知道给人留面子。 魏母在一旁直接拉下了脸,她人是老了,可还没有老糊涂,她就说先前季母为什么突然问起这周连芝会不会回魏家主宅,原来啊,是怀有异心来拜访的。 连芝不是她的谁谁谁,没义务替她操心她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刷地站了起来,对季母道:“陆妹子,你刚刚不是说家里有点急事要处理吗?可别耽误了。” 这摆明了是要赶客,她根本没有说过这话,季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脸上现出不忿来,粗暴地抓过自己的手提包站了起来,但没有马上走,她这人一生气,就容易失去理智,恶狠狠地盯着连芝:“我家季宇被你耽误了好几年,我没说什么,现在只是恳求你帮忙劝说几句,你都不应,你的心怎么这么硬?” “阿强,送客。”魏母的脾气也不是那种软乎的,直接招来了管家,魏家和季家家世相当,她根本不怕得罪季母,再加上现在魏氏和连氏的合作越来越多,以后魏家只会蒸蒸日上。 说什么连芝耽误了季宇,这种没根没据的话,魏母半个字都不信,就是季宇真对连芝有心,为了她不再娶妻,那也是季宇自己的问题,关连芝屁事,连芝和她小儿子感情可好着呢。 管家走过来做出了请走的手势,连芝神色淡淡,似是不屑看她一眼,季母跺了一下脚,羞愤道:“我自己走,不用你们赶。” 她以后再来求连芝,她就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她就是个拎不清的,你别为了她气着自己。”目送季母身影远去后,魏母赶忙回头安慰连芝,怕她气坏自己。 连芝觉得好笑,明明魏母自己都还气得臭着一张脸,反而来柔声安抚她,心里有点暖,她道:“妈,她对我来说就是个不相干的人,我犯不着因为她气到自己。”季宇是季宇,季宇他妈是他妈,她分得清楚。 “哎,不气就好。”魏母就喜欢她这种豁达的性子,是她学不来的,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她道:“听小梧说你现在喜欢喝鲜香的汤,妈早上让人去买了几条刚捞上来的大鲫鱼,保准把烫熬得鲜香无比。哦对了,你还喜欢吃辣味的菜,我得去厨房交代一声。” 她说着急急忙忙地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生气地念叨:“那个糟老头子,整天就顾着和人下棋钓鱼,都到饭点了,还不知道回来!” 连芝听着她这种不见外的念叨,觉得分外亲切。 吃过饭,她去魏梧房间午休,一直待到用过晚饭,才从魏家离开。晚上八点多,她洗漱好正窝在懒人沙发上看书,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就不再跑步了,就忽然接到了季宇的电话。 起先看到电话联系人,连芝以为季宇找她是因为上午季母的事,还想着季母智商果然不高,这种事,她都没同季宇说,她自己倒透露出去了。但接起了电话,她才知道不是,季宇说:“连芝,我感觉我不太对劲,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心动得有点奇怪,就像对当初的王雪晴一样。” 他的声音听起来茫茫然的,连芝才从惊愕中回神,他就打算挂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你说这些,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先挂了。” “等等。”连芝连忙开口阻止了他,也顾不上会不会突兀,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御食轩。”季宇整个人有点神游的状态,报上地址后,连芝从电话里听到他那边好像多了个女人的声音,电话很快被掐断了。她神情严肃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黑色的丝质家居裙,腰侧有飘带,她利索地绑上系带,随手套了件卡其色的长风衣,就下了楼。 两分钟后,一辆加长的小轿车驶出了魏家别墅。 季宇收起了手机,对着洗手台的镜子看自己,脸还是那张脸,他却感觉自己有点陌生,有那么些瞬间,他的思想似乎不受他的控制。 洗手间门外,有道娇柔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先生,真是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临时借来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啊,是男员工的新制服,还没有穿过,你看看,你能穿得上吗?” “不用了。”季宇冷漠道。 “可是脏了一大块,还是油污,不换上你要怎么出去?”女孩一焦急,鼻音更是重了几分,听起来莫名的委屈,让人心生怜爱:“你是不是嫌衣服太廉价了?对不起,我目前只能找到这种,真的对不起,实在不行的话,我现在临时出去给你买。” 季宇想说你赶紧滚,但说出口的却是:“不必折腾了。”他心里烦躁得要死,直接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又胡乱抽纸巾擦了擦衬衫胸前的油污,脚步一转,往门口走去,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纪岚岚就守在门口边上,看他出来,忙迎了上去,一边流眼泪一边鞠躬道歉:“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打我骂我都没关系,但你能不能别让老板开除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你放心,我保证会赔偿你衣服的清洗费,不,折现赔偿你的衣服,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打欠条。” 又来了,季宇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女孩的心软之情,看她眼泪泛滥,他甚至想递张纸巾让她擦一擦。许久以前,他和王雪晴的相遇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她手上拿着奶茶莽撞地撞到他身上,奶茶倾倒把他衣服弄脏了。那时的王雪晴因为没有找到工作失魂落魄,却执意要给他赔偿,明明长得娇弱不经事,他却在她脸上看到了倔强和坚持,因此很快陷了进去。 这些记忆只在季宇脑中一闪而过,然后瞬间就变模糊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女孩楚楚可怜的脸上,她眼神清澈单纯,不显卑微也不显谄媚,他不由得心动了一下,忍不住朝她伸出了手:“衣服呢?” 纪岚岚正在掏纸笔,闻言怔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破涕为笑道:“你是愿意换衣服了吗?”她把手中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递过去,别着鬓角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其实这制服的质量很好的,领班说几百块钱一件,能顶我好几件衣服了。” 等季宇接过衣服,纪岚岚看着他的衬衫想起了什么,狐疑地问:“先生,你的外套呢?” “扔垃圾桶了。”季宇淡淡道。 “啊?”纪岚岚的杏眼顿时瞪得圆滚滚的,语气是浓浓的心疼:“那么贵重的衣服,你怎么能随便扔了?清洗后不影响穿着的。”偷偷看了眼季宇的俊脸,红着脸颊道:“你真的不要的话,我可以去捡回来吗?”她清洗干净当二手出了,能得不少钱,正好用来赔偿。 她认识季宇外套的品牌,她曾经无意中走进了那家品牌店,然后发现里面一条丝巾的价钱,都到达五位数,是现在的她无论如何买不起的。 在上菜时因为不小心绊了一下脚把他衣服弄脏后,纪岚岚就知道自己完了,她暂时赔不起他的衣服。而且男人身份一看就尊贵,脸还板着,她以为他会很难缠,没想到,这男人既没骂她,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现在,还愿意换上她拿来的衬衫。不知为何,她心脏忽然如小鹿般乱跳起来。 季宇垂眸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道:“随便你。” 纪岚岚心里高兴,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在,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道:“那个,我不好走进男洗手间,你能帮我拿出来吗?”晚点要是清洁员过来了,就轮不上她捡了。 几分钟后,季宇换上了因为小一号穿起来过于紧绷的衬衫出来,一手还嫌弃地拎着那件他已经丢垃圾桶的西装外套。纪岚岚似乎看不出他的嫌弃,欢喜地接过衣服,“谢谢你。”抬头看了看季宇,衬衫紧贴着他的身体,把骨架和肌肉的形状完美展现出来,幽幽散发着浓郁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她不自觉吞了口唾沫,羞涩地夸奖道:“你把我们的制服穿出了高级感。” 季宇看她这样,眼里露出些兴味和笑意,那些他先前觉得不对劲的念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要回包间了,你不用继续工作吗?”他今天是来参加合作商的饭局的,饭局还没散,他需要回去一趟。 “啊,我忘了。”纪岚岚猛地惊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急急忙忙往后台跑去:“我先走了,欠条我一会补给你。” 她的举动充满活力和俏皮,季宇觉得有点可爱,迈开脚步,不急不缓地往自己的方向走去。 和季宇包间反方向的另一个厅,魏梧和他的剧组正在吃杀青宴。制片大哥给剧组里的人挨个发了红包,扬声道:“经过几个月的同心协力,我们的电影终于拍完了,大家辛苦了,今晚吃好喝好,希望以后我们还有一同合作的机会。” 他说完,推了推魏梧的胳膊:“魏导,你也和大家说几句?” 魏梧不置可否,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很随意道:“电影的后半程我赶得急,脾气也不算好,多有冒犯,感谢大家的体谅,我自罚三杯。” 在热烈的掌声中,魏梧从容不迫地给自己灌了三杯倒满的酒。他饮酒的姿态,从来都是既矜贵又洒脱的,现场不少女士看着心痒痒,但并未做什么,都相处几个月了,魏梧对外面的野花是什么态度,大家心里都有底,不敢轻易触雷踩红线。 他们所在的包厅很大,不远处还有一个剧组在吃饭,导演正好是魏梧的老熟人——当初他进组学习时的那位李导,和本剧组的人喝过一轮后,魏梧拿着酒杯走了过去。当初大山出外景时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对方又短暂教导过他,意外碰到了,于情于理,虽然魏梧觉得自己不需要讲究这些世俗的情理,不过嘛,他心情不错,过去陪喝一杯也不是不可以。 李导对魏梧主动过来,还有些受宠若惊,不无真诚地道:“魏导是天生吃这一碗饭的人,国内的电影水平和国外还有点距离,希望魏导有天能突破这个僵局。”他幽幽叹了口气,惆怅道:“我们这些人老了,思想也老了,以后估计也拍不出什么有新意的电影了。” 拍电影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个理想主义者,一天是电影人,一辈子就都是电影人,费春生是这样,李导也是。他早年拍过两部比较深刻的影片,在国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可到了国际上,只搅起了一点点水花,连一个有分量的奖都拿不回来,这是他最遗憾的地方,也是国内许多电影人遗憾的地方。 国内和国外的评价基准是不一样的。李导无比地希望有生之年国内的电影能同国际接轨,但他50多岁的人了,高光的时刻早过,已经没有能力完成这种宏愿。魏梧的起点高,思想还偏激,不偏激也干不出大晚上跑山里寻死的举动,偏激之人从事拍电影这种最需要灵感的创作,在李导看来是最最合适不过的,他莫名就对魏梧抱了很大的期望。 魏梧觉得李导这种寄希望于他的行为挺搞笑,他拍电影的初衷根本不是因为喜爱,自然也没有什么电影人的责任感,不过,直白说出来未免伤了这个前辈的心,他随口道:“我尽量努力努力。” 两人谈了几句,喝了两杯酒,魏梧就想走,但他错估自己这个金大腿外加大帅哥的致命吸引力,李导剧组里想讨好他的人已经一层层围了上来。等他突破围堵出来,肚子里已被灌进了许多酒水,头都开始发沉起来。他晃悠了一下脑袋,打算到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 御食轩是古色古香的园林设计,进门先是一小片竹林,穿过石拱门,才到主院,三面是连在一起的小楼,中间则是环水而建的庭院,有可以休息的亭子和石廊,魏梧的目的便是这石廊。 还差小半段路就走到时,脚步开始踉跄,魏梧停下步伐,知道是酒的后劲上来了。许久没怎么饮酒,他的酒量变差了很多。 “魏导,你没事吧?”后面一道带着关切的女音响起来,魏梧还没回头,对方急走几步追了上来,小声问道:“你需要帮忙吗?” 魏梧认得她,是李导剧组里的女主演施琴真,古典的长相,很适合古装,被网友评为几千年难遇的大美人。刚才众人围着他敬酒的时候,她没有特意上前,现在看着眼神也无勾引魅惑的意思,魏梧考虑到自己这样走下去极有可能摔跤出丑,没怎么犹豫道:“麻烦搭个手扶我到外面石廊。” …… 魏家别墅离御食轩不近,连芝路上大概花了一个钟,到达时已经9点多快10点了。 季宇说的情况,总感觉像是男女主之间的互相感应互相吸引,可女主角不是王雪晴吗,怎么突然换了人?连芝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问题,很奇怪,她失踪回来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竟完全把王雪晴这个人抛到了一边,没有继续打听她的消息,明明她之前就多次提醒过自己要重视起这个人的。 现在看来,王雪晴很有可能出事了,大概率是死了,然后这个世界,不知道什么缘故,又自动刷新出了一个新的女主,这个女主和男主季宇碰面,两人即将产生羁绊。 季宇的电话像是一种潜意识的求助,他在抵抗着这种情感吸引,作为朋友,也为了还她欠下的人情,连芝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有必要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去问门口前台季宇的位置,到了直接拨通了电话。 另一边,季宇的饭局已经结束,他拒绝了合作商继续转移会所续摊的提议,独自走出了包间,才一出来,就被纪岚岚喊住了,“先生,你等等。” 她拿着纸笔小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煞是诱人,季宇听她用难掩羞涩的声音道:“我叫纪岚岚,暂时还赔不起你的衣服,只能给你打欠条,你能留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吗?” 季宇刚想报上自己的名字,电话响了起来,他示意纪岚岚等一等,拿出了手机,看到联系人是连芝后,眉头微微蹙起,连芝怎么这时候找他,他和她好像不是很熟。 这般想着,他接电话的语气就冷冷淡淡的:“你找我什么事?” 第95章 那会的脑子可不就是被狗吃了吗? 连芝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电话里季宇的语气明显的冷淡,前后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轻声嘲讽道:“改明儿季总有空,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是否得了老年痴呆症。”呵呵笑了一声,在对方发作前,她淡声提醒道:“一个小时前,季总给我打了电话,怕不是忘记了?” 季宇脑袋轰地一声巨响,脸色剧变,他想起那些不对劲来,下意识往旁边走了几步,远离纪岚岚这个有点邪性的人,语气一改先前的冷淡,歉意道:“我想起来了,你怎么给我回电话了?” 没有完全被蛊惑到,连芝放轻松了些,也不掩瞒直言道:“我来了御食轩,你在哪里?” 连芝为了他来了御食轩,季宇忍不住心下感动,“我现在往中庭里走去,我们在那里碰面。”他说完对面连芝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麻利挂了电话,季宇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学学连芝,总是被先挂电话的感觉有那么点不好,他不合时宜地想。 然后看也不看纪岚岚,拔腿就走,感觉再多看几眼这个女人,他一会又被迷惑住了。回想起刚刚他一连串的举动,脸一下子裂开了,他根本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也不会同情心泛滥,更不会喜欢这种做事马大哈连端盘子都端不好的人,王雪晴都比她要细致得多。 其中,最让他忌惮的是,他对王雪晴都没有那么快心动。 纪岚岚懵逼了,季宇未接电话前对她挺友好的,怎么接了个电话,就冷峻得有点可怕了呢?顾不上细究,她忙喊:“先生,你还没有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 季宇没回头,脚步还加快了几分,他刚才还漏了一点,他从来不会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可他居然为了这么个一面之缘还冒犯他的女人没原则地捡了。还有身上这件衬衫,什么玩意,紧绷绷的不合身,材质也不舒服,而他居然毫不反对地穿上了,脸碎得快拼不上了。 一件衬衫而已,他又不是没有保镖助理在,直接让他们去买一件回来不好吗? 如果没有连芝的电话,季宇有点不敢想,他很有可能就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的联系方式加名字,以后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不定都用不上半年,他和她就要结婚了。 他以前就疑惑过,王雪晴也不是个多么聪明能演戏演得不露一点破绽的人,为什么他和她认识时间那么长,结婚都一年多,还一点没察觉到她的为人呢?估计也像现在被下了降头一样,在她面前,他就失智了。 真tm恐怖,季宇想爆粗口了。 纪岚岚没等到回应,又委屈又沮丧,犹豫了几秒后,跟了上去。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不要害怕,不要退缩,跟上去只是因为不想亏欠别人。 御食轩连芝来过几次,海市专做富贵人生意的顶级饭店,没来过才不正常。收起电话,她轻车熟路地往里头,刚穿过石拱门,就看到对面靠近中间亭子的石廊上,有个异常熟悉的身影,柔和暖色的灯光下,男人的侧脸如神的恩赐完美无瑕,不是魏梧是谁? 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挨着他站得很近,女人的脸偏向对面看不清楚,身体向一边倾倒得厉害,如果没有魏梧扯着她腰上的衣服,应该就要摔跤了。 关键是女人穿的是很淑女的针织裙子,料子轻柔松软,被他扯得老高,虽然两人靠得很近,但这种怎么看怎么滑稽的场面,连芝发现自己吃不起醋,只想笑。 季宇只比连芝晚了几秒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亭子那边的魏梧及紧挨着他已经站稳了身子的女人,他不作声地调转目光,然后发现连芝也到了,站的位置离他只有六七米,他下意识就去观察她的表情,上头只有笑意,没有怒气和别的,就知道魏梧和那个女人没有太亲密的接触。 哎,真可惜,季宇还以为能看到魏梧被连芝抛弃的笑话呢。 魏梧要是知道季宇此刻狭促“恶毒”的心思,肯定要扑过去拼命了,但遗憾的是,他头还昏涨得厉害,一时没留意到季宇和连芝的到来。 “你脚没事吧?”他看了眼施琴真整个断了的高跟鞋跟,不走心地问了一句,不管有事没事,反正他是不会负责的。她扶了他一段路,他拉了她一把,不让她摔跤,人情已经还了。 这鞋跟又不是因为扶他断的,魏梧记得很清楚,施琴真摔的时候,他搭在她手臂上的手已经收了回来。就是没收回来,地面平整,鞋跟该断还是得断,关他屁事。 施琴真皱着眉头转动了一下脚,又很快舒展开:“还好,没有强烈的痛感,应该只是轻微的扭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她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苦得皱巴巴的,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 她费劲心思把鞋跟弄到快脱离的程度,又算准了时间摔跤,可魏梧愣是收手收得快了她一步,这也不是大问题,问题是他怎么能用拉扯衣服的方式阻止她摔跤呢?正常不是揽腰吗? 好歹她帮了他,他能不能对她有一点绅士风度? 施琴真暗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发现走形严重,有点不敢想象她被拉扯住裙子时,姿态有多滑稽,心里苦得像黄连,面上却是半点不露,还是娴静温柔的大方样。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施琴真不断地告诉自己。魏梧目前显然对连芝以外的女人不感兴趣,一旦她的用意被发现了,很大可能会导致被封杀,要拿下这种人,只适合依势制造各种不经意的相处,在相处中让对方动心。 没有拿不下的男人,只有不够努力的女人,这是施琴真的人生箴言。 “那就好,施小姐忙自己的事去吧,我在这边吹吹风。”魏梧边说边打算坐下,眼睛在坐下的瞬间忽然扫到了对面的连芝,以及已经走到连芝身边的季宇。 然后,他同施琴真一样,也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打翻了巨大尺寸的醋缸子,酸味从头顶冒出迎风飘出几公里。 连芝居然在同季宇私会!!! 醉意顿去,魏梧猛地站直身体,迈腿朝连芝这边狂奔。但他头脑是清醒了,酒劲却还没那么快过,脚步不如平日灵敏,过石桥时,连芝看他好几次有要摔跤的嫌疑,为他提起了一颗心。 比魏梧先一步到来的是纪岚岚,她没想到季宇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看着和他身份一样高不可攀的女人,女人风衣的衣襟松松敞着没扣,腹部隆起,很明显是怀孕了。 这是他的妻子吗?他急匆匆出来是为了来接她?纪岚岚短暂惊愕之后,忍不住生出了嫉妒心。她心中的那丝少女情窦没有熄灭,反而又茁壮了一丢丢。她比这个女人长得白净,长得好看,还年轻活泼,她还很会照顾人,会做家务,比她更有资格站在这个男人身边。 她经事不多,眼中的嫉妒藏得不深,很轻易地被连芝和季宇察觉了。季宇怄心得要死,tmd又是一个翻版的王雪晴,再和这种人走一遍婚姻之路,他还不如出家来得省心。 “先生,我存够钱马上就会赔偿给你,麻烦你留一个联系方式。”顿了顿,纪岚岚微微仰起头,倔强地望着季宇,姿态端得比先前要高,因为她不想在连芝跟前显得卑微:“你可能不在意这点小钱,但是我纪岚岚的原则是从不欠人。” 有连芝在场,季宇莫名觉得自己可以对这个女人祛魅,冷笑一声,不耐烦道:“你的原则是什么和我无关,我已经懒得找你麻烦了,你还三番两次看不懂脸色过来纠缠,烦死了,赶紧滚。” 纪岚岚想不到季宇会说出这种话,脸色煞白一片,“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像忽然想明白了似的看向连芝:“太太,你是不是误会了你先生,所以他不得不这样证明……”他和我的关系。 她话没说完,魏梧赶到了,不由分说就是一脚踢上去,阴沉沉道:“你眼睛瞎了吗?连芝是我太太。” 说完他霸道地箍紧连芝的腰,看着她的眼睛杀气腾腾地质问:“你为什么和季宇出现在这里?” 连芝正对疑似女主的人的思维逻辑叹为观止,还想继续听听她怎么说,就被魏梧暴力打断了,有点点无语,也不管他的杀气浓郁到有多吓人,慢悠悠地拨了拨他的手:“魏大导演,你手箍得太紧了,我肚子不舒服。” 魏梧赶紧松了点力道,但他的杀气不减,眼里的阴翳一层层叠加,浑身都萦绕着黑气,“你不说清楚,是想我请人暗杀你情夫吗?” 被套上“情夫”头衔的季宇嗤笑一声,讥讽道:“魏梧,你脑子被狗吃了吗?当然,连总不介意的话,我是很乐意当她情夫的,我想,整个海市,想当她情夫的人能排队到京市去。”他顿了顿,同情地望向连芝,“嫁给这个无脑又小气吧唧的男人很辛苦吧,真诚地建议你趁早改嫁,别哪天被折磨得盛年衰老。” 魏梧的拳头蠢蠢欲动,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季宇这么毒舌? 腰上的手又不自觉箍紧了,连芝无奈,抬头看了看男人的俊脸,黑得如锅底,还有浑身的醋味,有够浓烈,酸得她牙疼,好笑地安抚道:“别吃醋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很轻地亲了一口他的下巴:“一会回去同你解释。” 魏梧神经松弛了些,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得寸进尺道:“亲下巴的补偿力度还不够。”连芝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醋,怎么地也得补偿他一个唇吻吧?当然,要是晚点的解释他不满意,那就不是唇吻的问题了,他要把她绑到床上,以后都不准出门。 连芝:“……”大庭广众之下,她是绝对不可能亲他嘴唇的,亲下巴是她的极限了。 她就不该老是宠着这个骚男人,刚才那个女人的事她还没有追究呢,低头就去撕他的手,同时凉凉道:“浑身酒臭味,麻烦离我远点。” 两人亲昵的互动落在一个、两个、三个人的眼里,季宇哼了声扭过头去,感觉胃里被狗粮撑到痛。施琴真不知何时走到了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隐晦地看了眼连芝后,转身返回宴席,心里燃起了浓浓的挑战欲,总有一天,她会把魏梧抢过来的。 纪岚岚坐在地上,对魏梧的感觉复杂,恼怒他不知怜花惜玉,给了她重重的一脚,让她差点跌进了水池里;惊叹他外形的俊美,比季宇还要更胜一筹,勾她心弦;为他对连芝的占有欲悸动,想得到这种偏爱和占有。 她活了22年,心中的波动起伏从未像今晚一样剧烈,忽然就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早来御食轩工作,早来的话,纪岚岚想,她就能早点遇到这两个男人,现在站在他们身边的女人就会是她,而不是眼前长相淡漠叫连芝的女人。 她一点都配不上这两个优秀的男人,可他们好像都喜欢她,纪岚岚心中名为嫉妒的蔓藤疯狂生长,很快侵蚀她的心智,她忍不住想,她要怎样才能得到这两个男人的爱呢?很快她有了答案,只要连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消失,就可以了。 纪岚岚不知道,她眸中流露出的恶意同她的嫉妒一样明显,被三个始终分一点心在她身上的人一齐收入了眼底。 “你叫什么名字?”魏梧上前一步,俯视着地上这个他现在就恨不得让她消失的女人。他刻意收拢住自己的冷气,轻轻勾起唇角,扬起一个有点温柔的笑容,纪岚岚看得晃了一下神,随即心中狂喜,以为他对她有了意动,想向她表达歉意,很老实道:“我叫纪岚岚,纪念的纪,烟岚云岫的岚。” 魏梧得到名字,冷漠地转身走回连芝身边,牵着她的手道:“很晚了,我们回家吧。”连芝怀孕,最好不要熬夜的。 纪岚岚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又羞又怒道:“你不该向我道歉吗?你踢伤了我。” “道歉?”魏梧尾音挑高,听起来是浓浓的嘲讽,别说道歉了,他明天就让她在海市混不下去,无缘无故对连芝怀那么大的恶意,他不会放过她的,看也不看她道:“你也配?” “你无故伤人,我要报警。”纪岚岚气不过,魏梧凭什么这么对她?她控制不住大声威胁道:“我还要到网上揭露你的恶行,你别以为你出身好,就可以随便侮辱我们普通民众了……” 连芝嫌她聒噪,没等她说完话,招手喊来两个保镖,对他们道:“把她带去厉老板那里,说她对我们三个不尊重,还胡搅蛮缠地想毁了我们的声誉,希望厉老板能给个说法。” 纪岚岚声音骤停,厉老板是这家食轩的主人,连芝这是想让她被辞退吗?还有,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随身携带好几个保镖?魏梧不应该害怕她的威胁来给她道歉吗,为什么不阻止连芝?没等纪岚岚理清头绪,她就被保镖拉了起来,正想反抗质问,嘴里忽然又塞入了一块棉布。 总有人脑子不行,爱大喊大叫,惹雇主生烦不说,也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保镖堵嘴已经堵出经验来了。押着人走了几步,季宇出声道:“也同厉老板说说,她做事毛手毛脚,用菜泼了我一身,还三番两次纠缠我,索要联系方式。” 保镖郑重地点头,为手里的年轻女孩允悲,一下子得罪了海市顶级的几个人物,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魏梧在季宇的话音落下后,就挑高眉头看向他穿着的衬衫,原来是这里男侍应生的衣服,他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张口嘲弄道:“她泼脏了你的衣服,然后让你换上了这身,而你听了她的话。”把一句他很不爽的话还了回去:“季宇,你脑子被狗吃了吗?” 那会的脑子可不就是被狗吃了吗?季宇想着,嘴上是万万不承认的,“和她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主动换的,虽是下策,但好过顶着一身油污好。”忽然间后悔自己不该多嘴交代连芝的保镖一声,让魏梧得了看他笑话的机会。 魏梧哦了一声,似笑非笑拉长语调道:“主动换上廉价、小一号、不合身的衣服?”当他是傻子吗? 连芝有点困了,不想听两个加起来60来岁的大人像小朋友一样幼稚地吵嘴,问魏梧:“你今天来这里是吃杀青宴的吧,直接跟我回去好吗?”她是知道魏梧今天拍完戏同剧组吃饭的,只是不知道他选的地方是御食轩。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发条信息告知一声就可以了。”魏梧不在意地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自己的助理,他是剧组的老大,不需要看任何人的面子。 连芝点点头,任他牵着往外面走。等出到外面临上车前,魏梧发现季宇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后面,不善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车吗?跟着我们干什么?” “有件事和我们三个人都有关系,先上车再说。”连芝淡淡地接了一句,自顾自上了车。 季宇挑衅地睨了魏梧一眼,指着连芝旁边的位置:“你坐不坐?不坐我坐。” 魏梧眉眼里又流淌出黑气,他早晚要弄死这个总是觊觎他老婆的昔日好兄弟。 第96章 魏导把自己比喻成娇花,不觉得很违和吗? 没有等那两个保镖回来,连芝就吩咐车子先开,驶出一段路后,她问魏梧:“你这边有王雪晴的消息吗?”她没有关注王雪晴,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关注,凡事不要想当然,是连芝的行事准则之一。 魏梧如小扇子纤长细密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就明白了连芝问这话的用意,纪岚岚和王雪晴长得不像,但很明显是同一个类型的美人,肤白、杏眼、尖下巴,清纯娇俏,关键还是行事和性格,两人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大差不差。 想到连芝失踪后他有关于王雪晴的猜测,魏梧难得皱起眉头,难道是王雪晴出事了,然后出现了一个同她本质上一样的人? 他组织着语言道:“我没有和你说过吗?你失踪后我全城找你,然后意外碰到了王雪晴,她当时是绑架你的唐老的情妇,准确来说是为了钱给他生孩子的人,我从她嘴里得知了唐老这个人,于是出海找你。之后,我让人把她送进了管理严格的精神病院。” 连芝没想到还有这茬,她一直以为魏梧能出海寻她,是那个追踪器的功劳,摇摇头道:“你没有同我说过。”恐怕魏梧也和她一样,无意识忘记了王雪晴这个人,之后回去,她需要给自己制作一些书面实物提示,以防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 “我现在打电话问问。”魏梧没有耽搁,直接联系了精神病院的管理人。 季宇坐在前一排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脑子里根据连芝和魏梧的话飞快地分析着,很快,他得出了三点结论,一、王雪晴和纪岚岚有关,所以连芝特意问起了她;二、王雪晴和连芝气场不和,容易与对连芝不利的人牵扯到一起;三、王雪晴这个人有邪性,很大可能死了。 五分钟后,精神病院那边传来反馈,说王雪晴死了,刚才他们病院的护士去了她的房间,发现她下身全是血,极大可能是自己堕胎导致出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天。还补充说她被送进精神病院不久,就查出来怀孕了。 连芝记忆恢复后了解过唐老这个人的生平,知道他弱精症需要不断找女人生继承人的事,结合魏梧先前的话,她猜测着王雪晴肚子里的孩子极大可能是唐老的。如果唐老没有被魏梧弄死,她靠这个孩子就能大富大贵,然后翻身继续找她的麻烦。 可意外的是,唐老死了,她也进了精神病院,这个孩子的存在成为了累赘,所以她想打掉孩子,却意外把自己的命也赔上了。 连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她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我们没有办法搞明白的事,比如王雪晴死了,所以纪岚岚出现了,两者的因果就是我们弄不明白的事。” 连芝永远不会把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事说出来,她的存在和原主的死亡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说了只会徒增烦恼。而且,大家都是活生生有思想的人,她也预知不到未来怎么发展,说不说其实也没差。 魏梧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斜了眼季宇补充道:“加上季宇会被王雪晴和纪岚岚迷惑住这件事。”不是被迷惑了,季宇会娶王雪晴和听纪岚岚的话乖乖换上侍应生的衬衫? “加上王雪晴和纪岚岚痴迷魏梧这件事。”季宇不客气地嘲讽回去,王雪晴痴迷魏梧这事自不必说,纪岚岚被他踢了重重的一脚,还为他痴迷,既而对连芝产生了恶意,就有够讽刺。 两个年纪加起来超60岁的人目光对上,如火星噼里啪啦爆炸,几秒后,又齐齐扭开头,伴随着扭头的动作,魏梧幼稚地大声哼了一声,季宇则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连芝无奈地想,对上魏梧这时常化身幼稚园小朋友的人,季宇也不顾涵养变幼稚了,她轻敲了一下玻璃,拉回他们的注意力:“现在来说说,以后怎么对待纪岚岚这个人?”纪岚岚天生和她不对付,她都没做什么,就对她抱有恶意。对方的心智固然有限不难对付,但身为女主总是会有特别的气场,能结识各种有能耐的人,不得不防。 这个问题还没有展开讨论,连芝接到了厉老板的电话,他先是真诚表达了歉意,又说他们三个以后去御食轩吃饭,消费一律打六折,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厉家有官家的背景关系,这个交代也算诚意十足,连芝没有拿乔,玩笑道:“厉老板大气,打了这么低的折扣,不怕以后我们几个天天去吃,把厉老板吃穷吗?” 电话那头厉老板知道连芝这是揭过了这桩事,脸上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我还巴不得你们天天来,有你们这几个活招牌在,我发家指日可待。” 挂了电话后,厉老板回头对总经理厉声道:“把纪岚岚和对她过分关照的几个人全辞了,纪岚岚工作出岔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居然都被隐瞒了下来,不是这次的事,我还不知道。” 能力有限就算了,犯错了还不认,胡乱地攀咬,那些关照她的全是男性,说不是被她圈养的鱼他都不信,这种人留在他的店里,厉老板都害怕哪天犯下更大的事。 这头季宇看连芝收起电话,先发表了观点:“纪岚岚不能死,谁知道死了以后又出现个什么样的人。保证她性命的前提下,把人控制住。”他对自己无缘无故被这种人迷惑住的事心有余悸,万一下次出现的人,迷惑力更强,他清醒不了……季宇略微往下想了想,头皮忍不住一阵发麻。 魏梧撩起眼皮一针见血:“关键是怎么保证她的性命。”他事先就交代过精神病院看好王雪晴,不让她跑了,也不让她丧命,因为他曾经想过她死了会发生奇怪的事,可她还是把自己弄死了,而奇怪的事也发生了。 连芝思考了片刻:“这种人的求生欲其实是很强的,不到绝对绝望的境地,她都会顽强地活着。”从王雪晴出狱后去找了洗盘子的活就能看出来了,把人直接囚禁起来,看不到一点逃生的希望反而不妥,她容易偏激寻短见,防不胜防。 她说着很快有了主意:“纪岚岚心思不纯,意志不坚定,容易走上歧途,我认为找个小人和她绑定终身,互相折磨着,让她分不出多余的心力来做些有的没的最合适不过。” 季宇点点头,赞同这个做法:“可以,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好安排人在附近监视着。”纪岚岚只是对他有影响,对别人却是祛魅的。 “这事我熟,我来安排。”魏梧倏地笑道,他想起来他曾送过类似的礼包给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齐梦,时间有点久远,他记不太清楚名字了。 这次,他会把礼包升级打包送给纪岚岚,保证她的余生既充满希望,又充满绝望。 事情商量妥,连芝困倦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问季宇:“要把你送到哪里?” 目前所在地距他常住的地方有大半个钟的路程,季宇感觉他要是提出让一个孕妇大晚上绕大远路送他,魏梧就要发飙了,而他的涵养也不允许他这么做,直接报了一个很近的地点,他那里有个单身公寓,只是很久不去了,将就一晚不是什么问题。 魏梧给了他一个“你还算识趣”的眼神,还半认真半调侃道:“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你最好快点找个人结婚。”这样,再意外出现个纪岚岚、王雪晴类似的人,季宇的失智应该能有所控制,总不能每次都靠连芝去帮忙吧?连芝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除了专程去帮季宇,魏梧找不到别的理由。 想一想他就忍不住要醋,季宇不就是个普通的商业小伙伴吗,值得她跑大老远去帮忙? 连芝只是眨眨眼的工夫,又闻到身边男人的醋味了,莫名奇妙地看向他,魏梧撇撇嘴,把她的手扣得更紧了些。 季宇沉默着没有马上回应魏梧的话,直到他开门下车时,才说了句“魏导的建议值得考虑”,语气能听出是认真而不是敷衍。 结个婚有很多好处,比如给自己生个继承人,比如他妈不会再催他成家,比如寂寞了有人陪伴,比如主动避开王雪晴类似的人……季宇想他确实不应该一直持着排斥的态度,像肖飞一样,找个家世不错品性不错的女人来联姻,日子过得也挺不错。 回到别墅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连芝脱了风衣正想去洗把脸睡觉,魏梧站出来拦住了她,指着她的裙子大声控诉道:“连芝,你要去帮季宇就算了,居然出门急到连睡衣都来不及换?”他就说她穿的裙子领口松垮,莫名像她经常穿的那条睡裙,结果脱下风衣一看,就是那一条,他现在感觉自己即将淹死在醋缸里。 连芝:“……”这男人真是时刻不忘吃醋,哪个细节都能成为他吃醋的点。 她的无语被魏梧理解为词穷,更是乘胜追击几连问:“你说要给我解释的,那你现在说说,你为什么大老远辛苦奔波过去帮他?为什么这么急切?为什么会知道他需要帮忙?” 一副她不说清楚,他就善不甘休今晚不准备睡了的模样。 连芝唇角微勾,凉凉笑了几声,“我也想问魏导为什么和别的女人亲密地挨在一起?劝你最好先去洗个澡,把一身酒臭味加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洗去了再来逼问我。” 说完,连芝绕过发愣的他施施然进了盥洗室,谁还没有个反击的把柄呢? 魏梧质问的表情裂开了,猛地低头嗅自己,酒味他知道肯定会有,毕竟他喝了不少酒,但女人的香水味,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想法一出,魏梧就被自己打脸了,他鼻尖嗅到了隐隐的香水味,淡淡的带甜调的花果香,只可能是女人的香水,不难闻,但魏梧却忍不住反感。 他已经顾不上吃醋了,一边脱衣服一边冲进了浴室,他要把自己身上沾染到的香水味洗干净,只有连芝,才能在他身上留下味道。 连芝从镜子里看到他火急火燎的身影,露出个狡黠的笑,他去吃杀青宴,免不了要敬酒以及和别人挨挨蹭蹭,身上的味道不定是哪个女人的,不重,她其实并没有很在意,但男人小气吧唧要吃醋要算账,她总得有个由头来反击一下。 等魏梧仔仔细细把自己搓洗干净出来时,连芝已在床上躺下了。随着肚子月份越来越大,她其实并不能久坐,需要时不时起来走动一下,不然就腰酸腿酸。所以,坐车大老远跑一趟御食轩,她现在是腰腿都不太舒服,不由得用手在自己腰侧缓缓地揉按着。 魏梧随便用干毛巾擦了一下头发,不再滴水后就爬上了床的另一侧,主动接过了按摩的工作,他知道连芝易腰酸腿酸的毛病,嘴上还是忍不住忿忿道:“他哪里值得你这么辛苦?”能让连芝操心的男人,只能他一个。 男人手指有劲,按摩手法有模有样,连芝舒服地长呼出一口气,“我总要还他一个人情的。”要是没有欠人情,大老远又大晚上的,她大概率是不会过去的。 魏梧尽管心里不爽,倒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连芝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一直都知道。按了一会,见她眼帘一上一下的,开始昏昏欲睡,他躺下,把她搂到怀里,“人情还了,你以后不准再帮他了,你要把工作之余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我身上,得不到足够多的关注,我会像被折下来的鲜花一样枯萎的。” “魏导把自己比喻成娇花,不觉得很违和吗?”连芝觉得很好笑,瞌睡虫跑了一丢丢,想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点的姿势,中途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湿发,无奈道:“说过多少次,让你把头发擦干一点再睡。” 她想挣扎着起来给他再擦擦,被魏梧拉住了,“别折腾了,一会就干了。”凑头过去吸她脖颈的味道,吸了好几口冲淡了先前闻别的女人香水味的不适后,问:“你是不是看到施琴真和我走在一起的场面了?” “原来是那个几千年难遇的大美女,魏导可真有福气。”施琴真的知名度虽然不到家户喻晓的地步,可粉丝也上千万了,连芝自然是听说过的。这样一个大美人,陪在魏梧的身边,连芝很不想承认,她现在有点酸。 魏梧心里开心得要疯,他喜欢连芝为他吃醋的样子,面上不显,真切道:“不管是几千年难遇,还是几万年难遇,反正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吧唧地亲了口她的额头,正经解释起来:“我酒量变差了,一时不慎,喝得有些站不稳,想出来吹风的路上遇到她,就搭了她的手。我发誓,就只是扶了一下她的手臂,没让她碰到我哪里,也没有碰她别的地方。” 连芝自然是信他的,魏梧要是有心碰施琴真,她摔倒时就不会选择拽衣裳,而是揽腰了,只是有点疑惑:“她怎么会摔跤?” “高跟鞋跟一整个断了。”魏梧老实回答。 路是平地,也没有长时间走路,鞋跟却一整个断了,有可能是巧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连芝更相信后者,她伸手摸了把男人细腻光滑的脸蛋,小声咕哝了句“妖孽”。 魏梧没反应过来,捉住她的手问:“我长得妖孽你不喜欢吗?” 连芝哼了声,转身背对着他睡觉。说实在的,要不是魏梧长得确实够妖孽,她一开始不会这么快和他谈恋爱。她喜欢他的脸,别的女人自然也能喜欢,人类天生为美好的东西着迷,这无可厚非,只要对方还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她不会插手管。 当然,要是魏梧真被她勾得身体出轨,责任方也在魏梧,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到时候,她只会同魏梧算账,而不会把责任归咎于诱他出轨的人。 这些想法,她不打算同男人说,未发生的事,多说无益,她现在累了,只想睡觉。 魏梧还在想她那声哼声代表什么,是喜欢他这样妖孽,还是不喜欢,琢磨来琢磨去,都得不出个准确定论,回神想问问本人时,连芝呼吸平缓,已经安然睡着了。 她小腿似乎不大舒服,睡着了也小小地挪动磨蹭着,魏梧爬起来察看了一下,发现有些水肿,小心地把她的腿摆正,给她轻轻按摩起来,他专门抽空请了老师傅给他上过一堂按摩课。 一边按一边想着怀个孕那么折磨,以后再也不能让连芝怀孕了,等孩子一生下来,他就去做结扎,正好连芝坐月子,他度过术后恢复期。 第97章 销毁了不是问题,你先把我的照片删了 纪岚岚拿着自己存放在御食轩的私人物品回了家,整个人失魂落魄,脸色灰暗,同她以往精神奕奕的状态很不一样,纪父预感不好,连忙问:“岚岚,发生了什么事?” 纪岚岚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直到纪父不耐烦地问第二遍,纪小弟也围上来关切询问,她才抬起头,露出早已哭红的眼睛,小小声道:“我被御食轩辞退了。” “什么?”纪父惊讶得几乎是喊了出来,想到现在快深夜了,又不自在地压低声音,“你不是一直干得好好的吗,怎么会被辞退了?” 他原来做财务工作,不小心卷入一起中层领导非法转移公司的财产案中,事情爆出来后那个领导拿他当了替罪羊。他确实经手了那笔转账,拿不出有利脱罪的证据,丢了工作不说,还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 多年的积蓄赔了进去,他还因为这个污点找不到新的工作,老婆为了还债同时打了好几份工,弄坏了身体,现在在医院住着。小儿子刚上大学,顶不了事,一家子就靠大女儿这份高薪工作支撑着,丢了工作,以后可怎么活? 他看大女儿还支支吾吾地不说,又急又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纪岚岚的眼泪又有要控制不住的趋势,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抹了抹眼睛,简略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讲述时,她把大半盘菜泼到季宇身上说成上菜时菜汁溅了上去;把自己执意追着他写欠条赔偿说成季宇不依不饶让她赔偿;把误认连芝的是季宇太太被魏梧踢一脚说成他们俩看不起她,对她不仅又打又骂,还告状到大老板那里,然后大老板不分黑白是非把她炒了鱿鱼,并冷血无情克扣了她上个月的工资。 出入御食轩的客人非富即贵,纪父自知得罪不起,更不能去找他们说理,谩骂了两句后,忍不住责备起女儿:“你怎能这么不小心?那些老板的衣服都是大几万十几万起的,你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别人当然要生气了。” “你做事从小就迷糊,好好走着路都能自己绊倒自己,做饭不是弄伤自己就是把碗磕坏,我提醒过你好多次要细致了,你老是不往心里去。你妈还要住几天院,就等着你上个月的工资交住院费呢,现在交不起怎么办?”纪父揉着自己的头发,唉声叹气起来。 纪小弟周末回家,还想着向家里要点生活费,现在忽然开不了口了,他看姐姐哭得可怜,扯了扯纪父的手臂:“爸,你别说了,姐姐也不想这样的。” “爸,我明天就出去重新找工作。”纪岚岚愧疚得不行,抽噎着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会细致的,还有妈妈的住院费我肯定能借钱续上,你放心。” “你找谁借啊?”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现在一个个恨不得和他们家划清界限,纪父悔恨自己当初工作时怎么没留个心眼,害得一家落到现在的下场。 “我找我朋友借。”找谁纪岚岚没说,她囫囵几句结束了交谈,躲回了自己房间,然后打开了她带回来装私人物品的包包,里面是季宇被弄脏的西装外套,还有她后来想办法去男洗手间翻找出来的季宇的衬衫,想着把这两件衣服洗干净卖了,肯定能续上她妈的医院费。 手上摩挲着外套昂贵的面料,纪岚岚头脑里忽然闪过季宇棱角分明的脸,她现在已经知道季宇这个名字代表的身份,季氏的总裁,海市的顶级钻石王老五,三十出头,曾经结过一次婚,不过在三年前离了,至今身边没有女人。 她曾经以为这种顶级的贵公子离自己很遥远,更以为有钱男人三十多岁没有女人不是长相奇葩就是心理有毛病,可她今晚近距离接触到了,对方英俊得让她腿软,性格也够绅士。至于后面对她态度恶劣,纪岚岚觉得肯定是受到了连芝的教唆。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人,但如果是季宇的话,纪岚岚想,她很愿意和他试一试,他英俊,她年轻貌美,一定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明明季宇已经对她意动了,她也为他怦怦心跳,只差一点点,他们这段美好的感情就有一个充满意外又有点甜蜜的开始。连芝,都怪连芝,纪岚岚眼里又溢出怨恨来。 连氏的传奇女总裁,纪岚岚也知道连芝的身份了,她眼热得要烧起来,想着要是她有连芝的出身,一定能达到她现在的高度,甚至超过她。魏梧,魏氏的二公子,肯定是迫于她的身份才和她联姻结婚的,她那张冷冰冰的棺材脸,浑身看不出一点女人的温柔小意,魏梧这种长得只看一眼就能让人产生性幻想的性感男人,不可能会爱上她那样的。 他就算要和一个女人定下来,那个女人最起码善良温柔,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比如她这样的,纪岚岚不自觉把自己带入了,脸嘭地滚烫起来,心骚痒得恨不能去抓一下。 一个晚上,她都被这种心痒折磨着,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睡不着,直到地平线出现了一丝光亮,她才陷入甜蜜的梦乡中。梦里,她住在奢华如宫殿的别墅里,两个长相优秀的男人围着她团团转,一个单膝跪着给她穿鞋,一个给她披上外套整理她微微凌乱的发丝。晚上,两个男人为了能和她睡一个房间大打出手,她烦恼地制止后,牵住其中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的手。 他们度过了美妙的一夜,男人对她时而狂野,时而温柔,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深深着迷,她追问:“你爱我还是爱连芝?” 男人亲着她的耳垂,嘶哑道:“当然是爱……” 后面的话,纪岚岚还没来得及听清楚,男人的身影就开始后退飘远,她极力去追赶,没追上,懊恼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有些年头泛灰色的天花板,耳边是房门被大力敲响如同推土机碾过的讨厌噪音,以及纪父带怒气的大嗓门:“你要睡到什么时候?都9点多了,还不赶紧起床做饭,是想一家人陪你挨饿吗?” 纪岚岚坐起身,晃了下脑袋,驱散梦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连忙道:“爸,我现在就起,现在就起。” 纪父停下敲门的动作,小声咕囔道:“都丢了工作了,也不知道勤快点出去找,生了你这种懒惰女儿,真是晦气。” 音量虽小,还是被纪岚岚听入了耳中,她心里难过了一下,又很快震作起来,安慰自己纪父只是因为心情不好,说话才难听了点。 她慌乱地起床,走进狭小的厨房里做饭,期间不小心又摔碎了一只碗,纪父听到声音走过去,指着她鼻子骂了几句。做好饭已是10点半了,她先是装好了要带去医院给纪母吃的,才去喊了纪小弟起床,一家子吃过饭后,纪父和纪小弟带着保温桶去医院看纪母,纪岚岚则开始准备简历出去找工作。 大半天奔波下来一无所获,不是高薪岗位不要她,就是她接受不了过于低薪辛苦的工作。晚上疲惫地赶回家后,纪父又开始追问钱的事,说医院那边最迟后天就要缴住院费,不然就要把纪母赶出来了,还有他先前借高利贷的欠债,这个月的还贷时间也要到了。 纪小弟默默去拿过自己的书包,“爸,姐,我先回学校了。”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提了一句:“学校要举办运动会,我缺一双运动鞋。” “爸晚点想办法给你打钱。”纪父慈祥地对小儿子道,等他出了家门,回头看向女儿:“你昨晚不是说能向你朋友借钱吗?今天有去借到了吗?” 御食轩那些照顾她的前辈都被辞了,纪岚岚根本开不了借钱的口,她埋着头不让纪父看到她的神色,说:“今天一直在找工作,还来不及去借,明天,明天我一定去借回来。” 纪父深深地看她一眼,女儿容貌艳丽,他心里一动,隐晦道:“如果借不到,你去酒吧那边做做兼职,遇到大方的客人,小费想必不少。” 女儿依旧没有抬头,纪父不知她听懂没有,但听她低声回了句“知道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不管听没有听懂,只要她听话去做了就好。 季宇的衣服纪岚岚为省钱没有送去干洗店,是自己想办法手洗洗干净的,在阳台晒了一天已经干了,她收回来,小心地熨烫好,拍了照,可在上传二手交易平台的时候,她忽然犹豫起来,卖了季宇的衣服,她以后就彻底和他断了关系,倒不如她带着衣服去找季宇,或许能重新续上缘分。 可是没有弄到钱,她母亲怎么办?她父亲的债怎么办?纪岚岚再次因为心里的纠结失眠了,最终她没有把照片上传,而是第二天上午带着衣服出了门,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到时候求求季宇,他应该不会残忍到见死不救。 刚走出不远,还没走到地铁站,她就被一个青年骑着自行车撞到了,躲闪中不小心摔了一跤,青年急急忙忙丢了自行车过来扶她:“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纪岚岚除了右手被碎石子磨破点皮,其余倒没伤着,她没顾得上搭理青年,心神全放在装了季宇衣服的手提袋里,拿起来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袋子沾了脏污。这是她特意买回来的纸袋,就想到时候季宇能高看她一眼,脸上攀爬上愤怒,对着青年道:“你骑车不看路的吗,还是眼睛瞎了,看不到我这个大活人?” 青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很老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骑车一直是很小心的,这还是头一回出事故,我就是……”他脸上腾地红了,小小声:“就是看你太好看了,一时看迷了眼。” 纪岚岚突然被夸,不由得眨了眨眼,下意识抬头去看青年,年纪和她相当,肤色偏白,五官清秀阳光,高高瘦瘦的,活生生的小鲜肉,看着看着她脸也泛起粉来了,想到刚才过冲的语气,她急忙道:“我刚才说话重了点,你别介意。” 青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目光扫到她破皮的手掌,惊讶地一把抓起:“啊,你手擦破皮了,一定要上医院包扎一下,否则,很容易发炎的。” 她还没有被哪个男孩子牵过手,纪岚岚的脸又红了一丢丢,羞涩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碍事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刚想转身,青年拉住了她的手臂,执拗道:“不上医院包扎一下我良心过不去,还有,你还没有说赔偿方案,我撞伤了你,赔偿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不等纪岚岚接口,他继续道:“先赔你一万可以吗?我刚才刷了一笔大的金额,暂时卡里只剩下这么多。” 纪岚岚堵在喉咙里的“不用赔”三个字莫名就说不出口了,想赶紧离开去找季宇的心也动摇起来,一万块,她能续上纪母的住院费不说,还能剩不小一笔钱给纪父还债。 没想到青年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数目,纪岚岚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打量他的穿着,一身nike限量版运动装,加上鞋子,没有大几十万拿不下来。家世应该比不上季宇,但已经是她高攀不起的人物了,关键是青年对她有意,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她也是有许多人喜欢的,是季宇和魏梧的眼神不好。 “是不是太少了?对不起,我马上让我家管家给我转个账。”青年说着就去掏手机,纪岚岚阻止了他,垂着眼帘小声道:“不用这么多的,你陪我去包扎一下,付个医院费就可以了。”她张口要一万块钱未免显得太势利,她母亲住的医院离这里不远,她完全可以去那家医院包扎,然后让青年知道她的难处,主动替她续费。 “怎么可能只付个医药费呢?”青年不赞同,但也知道不是争执的时候,他捡起自己的自行车推到旁边能停车的地方,喊了辆出租车,“先上医院再说。” 期间还主动朝纪岚岚伸出手,想帮她拎手提袋,纪岚岚以前就很羡慕小情侣在一起时,男友各种呵护照顾小女友的相处情景,微微推脱了一下就红着脸答应了。 在车上,青年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简庆然,今年刚大学毕业,家里让我先四处玩玩,不急着工作,我妈还天天念叨着想让我交个女朋友带回家。” 他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时顿了顿,眼神直白热切地望向纪岚岚,纪岚岚偏了偏目光,心脏跳得好似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说了自己名字:“我叫纪岚岚,也是今年刚毕业。” “那我们真有缘分。”简庆然笑道,“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怎么爱骑自行车出门兜风的,一年大概两三次的样子。” 那是真有缘分,纪岚岚忍不住窃喜,又听简庆然指了指她的手提袋问:“那里面是西装外套吧,我有一件看起来很相像的,这是你给你家人买的吗?没想到,我们的审美都一样。” 纪岚岚脸僵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简庆然眼里划过戏谑,他已经从他雇主那里知道纪岚岚的出身背景了,根本买不起袋子里奢侈品牌的衣服,当然他也买不起,他现在身上的一身全是雇主支援的。他这么问,不过是想试探出纪岚岚的品性,看看之后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把她哄骗住。 雇主说了,只要他能把这个女人哄得身心离不开他,就能持续从他那里得到高额佣金,既白得一个有身材有样貌的女人,又能拿到钱,这种交易,对他来说和天掉馅饼也差不多,他绝对不允许失败。 爱慕虚荣的女孩,简庆然头脑里瞬间闪过许多种应对方式,还趁纪岚岚不注意,拍了张她手提袋的衣服照片发给雇主,雇主交代过,发现纪岚岚有什么异常也要向他汇报。这衣服明显是她买不起的,那她从哪里来的? 简庆然的雇主自然是魏梧,收到照片和简庆然发的文字信息后,他愣了愣,不厚道地笑了,转手把照片和信息转发给了季宇,调侃道:【她袋子里的衣服应该是你的吧?季总把自己的西装外套,哦,下面好像还有件衬衫送给她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季宇收到魏梧的信息时,已经忘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在纪岚岚手里的事,顾不上去反击魏梧的调侃,他把照片点开放大,看到下面好像真压着一件衬衫,想像了一下纪岚岚特意跑去男厕隔间找他衬衫的场面,他差点又忍不住爆粗口。 她拿他的衣服干什么?脑海里闪过几个猜测,一是为了卖钱,二是自己保存着,三是用来纠缠他,以对方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季宇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为了来纠缠他。 艹,他顿时恶心得不行,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发过去:【让你的人想办法把衣服销毁了】 魏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原来你不是想玩情趣啊?销毁了不是问题,你先把我的照片删了】他正愁怎么让季宇乖乖把他丑得天怒人怨的照片删了,几次找黑客入侵他手机,都以失败告终,这不,机会终于来了。 季宇:“……”几张黑照也值得这人时时惦记着,连芝怎么会喜欢这种自恋过度的孔雀男的,难不成他输在一张脸上? 额头气得突突几下,季宇愤愤地打字:【现在就删】 魏梧满意了,倒也不担心季宇不守信用,要是这点信用都没有,他能在连芝跟前把他贬得一毛不值。 给简庆然发了条指令过去后,魏梧喝完剩下高浓度的咖啡,继续苦逼地监督剪辑师剪辑。杀青宴过后,他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就进了剪辑室,电影不是拍完了就完事,剪辑同样是重中之重。素材拍得再好,没有用合适的排列方式组合起来,得到的只会是废片;反之亦然,素材有限,剪辑得当的话,同样能得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这样说吧,剧本是基调,拍摄方式是调剂品,演员的表演是灵魂,这三样东西决定了素材的好坏,定下来就不能轻易变动。只有剪辑方式是自由的绳索,它在串联素材的时候既可以打成漂亮的蝴蝶结,也可以敷衍系成单调的死结。 魏梧现在要决定他是要蝴蝶结,还是要死结。 他比拍摄时要更早地出门更晚地回家,几乎安身在了剪辑室,足足一个多礼拜,在剪辑师快被他逼疯前,终于交出了一个他还算满意的版本。 回家的路上,魏梧心情忍不住雀跃,他以后可以随时跟在连芝身后伺候她,直到她待产。 这份喜悦还未传达给连芝,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邀请他一周后去参加欧洲某个国际电影节,他的电影《爱与真实》入围了几项提名。本来这个电影节应该是九月份举办的,但因为一些国际原因,今年改到了十一月份。 与此同时,施琴真也接到了相关的电话,只不过她是以演员的身份参加。挂了电话后,她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她的机会来了。魏梧的电影她早暗中打听过会入围,他与她会在国外碰面,或是一个街道拐角,或是同一家酒店,异国他乡的,最容易情愫暗生,她有预感她会得逞所愿。 第98章 我要是水仙花的话,一定是你养的水仙花 魏梧自从得知自己要去参加电影节后,就时不时凶凶地瞪连芝的肚子一眼,连芝完全是一脸懵逼,在数不清是第几次被瞪后,她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指了指自己又隆起不少的肚子问:“魏大导演,你怎么回事?” 魏梧孩子气道:“我嫌他碍事。”他把手放上去,隔着薄薄的家居裙来回抚摸了一下,还恰好感受到了胎动。尽管已经感受到了好多次,他依然感觉神奇,明明都还不算完整的生命,却也好似在通过这种形式与外界交流着。嘴上却还是嫌弃的:“如果他晚一点到来,现在你就能和我去参加电影节了。”还能顺便旅个游,多完美。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幼稚的理由,连芝失笑道:“他哪里能决定什么时候到来。”她想说明年如果他还能参加电影节,就陪他一起去,又想到那会孩子太小,估计离不得人,改口道:“你先忍一忍,等孩子生下来能离得了人了,我就陪你去外面走走。”男人成天想着去一趟蜜月之旅,她总不好让他等太久的。 能离人代表不带孩子去,魏梧高兴得嘴巴大咧,“后年就可以了,他到时候一岁多,我们把他交给你爸妈带。” 一岁多不喝奶确实能离人了,连芝点点头,知道他是明天晚上的机票,问:“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不急,你先把你的贴身衣物收拾几件给我。”魏梧恬不知耻道:“要比去剧组多一倍的数量,底裤也要。”没有连芝的味道,他根本睡不着。 私密的话被他用正常音量大大咧咧地说出来,连芝羞得耳尖都红了,咬牙道:“你能不能脸皮薄一点?”还底裤,她什么也不想给他。 在自己家里,对老婆说话,当然可以肆无忌惮,魏梧不觉得自己需要忌讳,还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我们不是做过许多亲密的事了吗?你羞什么?” 连芝不想和他说话,站起来就往楼上走,饭后放松时光什么的,不要也罢,她要去洗澡睡觉。没走出几步,魏梧追上来,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连芝赶紧环住他的脖子,“我现在不比之前轻,你要是摔了我,我和你没完。” 她虽然看起来不胖,但事实上还是重了许多斤的,连母和魏母时常带大餐去公司投喂她,她不胖成水桶,已经是基因很给力了。 “放心。”魏梧挑高眉头,手下有意无意捏了几下她的臀部,软弹的手感,比未怀孕前好似还要好几分,他呼吸陡然间粗重起来。 连芝的心还悬起着未落下,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耍流氓,直到上了楼梯被直接像砧板上的肉放到床上,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喊道:“我还没有洗澡。” 魏梧快手脱了自己的衣服,就去扒她的,嘴上道:“做完了再洗。”趁现在胎儿刚满5个月不算很大,还能厮混一下,等再过一阵子,他就只能扎起裤腰带老老实实当和尚了。 连芝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惜,男人扒她衣服的动作过于熟练,才几个呼吸,她就身无寸缕了,看着埋在她胸前开干的脑袋,连芝认命地闭上眼睛,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她也不是没有一点想头。 这个想法在魏梧要化身饕餮不知餍足时,被她开始唾弃,她手软脚软,使出全力去推那个混蛋,混蛋却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委屈巴巴地卖惨:“连芝,我接下来要离开好几天,你忍心让我饿着肚子离开吗?” 连芝一边喘一边骂:“王八蛋,你这是没饱吗,你这是要暴饮暴食。”她嗓子哑得过分,还因为情潮未退听起来软糯糯地不像是骂人反倒像是撒娇,眼看男人越听眼睛的绿光越盛,连芝不敢再说下去,抓起旁边的枕头朝他脑袋砸过去。 枕头的杀伤力和挠痒痒的力度也差不多,魏梧根本躲都懒得躲,心里还遗憾连芝没有继续骂下去,他喜欢听情热时连芝的声音,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有幸听到的声音,如巨龙的宝藏,他永远不会相让,又如海妖的歌声,他每次都被蛊惑到,只想把她做死在床上。 一边是忍不住跟这个混账跳入万丈岩浆燃烧殆尽,一边是对肚子里孩子的担心,两方势均力敌拉锯着,连芝被折磨得眼角无意识流出泪花,魏梧在下头直起腰,贴上去虔诚地舔吻,有点咸,有点苦。酸甜苦辣,人生百味,魏梧想,他都在连芝身上尝到了,往后余生,只此一人。 尽管这场爱做的时间持续得有点久,结束时倒也不算太晚。连芝没有睡着,清洗干净后盖着被子背对着魏梧生闷气,魏梧伸手去搂她,她默不吭声地把他的手挥开。 “我错了。”魏梧知道自己这次是做得有点过分,态度诚恳地开始道歉:“我不应该不顾你的意愿一直继续的,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连芝没说话。 魏梧这下有点急了,起身弓腰过去看连芝的表情,连芝脸上除了情事过后不自觉的慵懒外,平静得过分,魏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担忧地问:“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他回想整个做的过程,他一直有在控制自己的力道,也尽量避开对肚子的压迫,按理上不会有事的,但他不确定是不是有哪里他疏忽了。 连芝终于说话了,“没有不舒服。” 魏梧长吁出一口气,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他干脆用被子包着她抱到床中间的位置,然后自己躺到她对面,望着她的眼睛道:“我发誓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连芝是生气他不知节制,但要具体说来这点其实也不足以让她生这么大的闷气,她只是突然有点害怕,害怕她这副身体的性吸引力有天对魏梧减弱,然后她调整不过来。就像终年在海上飘荡的海洋探险家,已经习惯并眷恋大海的汹涌澎湃,有一天不得不改面平缓的河流,他会无所适从的。 施琴真,纪岚岚,还有很多她不知道对魏梧觊觎的女人,这许多许多的女人中,谁能说得清楚不会出现一个跟魏梧合拍的人呢?爱上一个人,偶尔就是会患得患失,连芝无比嫌弃自己现在的矫情,但在这一个本该是温存的时间,她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嗯。”她挤出一个微笑回应魏梧。 魏梧定神在她这个笑容几秒,突然强制地抱住她,把她的脸按在他的胸膛上,说:“笑得好丑。” 男人睡觉从不穿上衣,连芝的脸被迫紧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血液在下头汩汩地流动着,动能化作热能,穿透肌肤散发出来,烫得她眼角莫名又酸涩起来,她吸了口气,把这股酸涩咽下去,迅速反击道:“丑你就不要看。” 魏梧笑了一声,太好了,她萎靡的情绪终于振作了起来,他也不去问连芝为什么突然伤感,只是更紧地抱住她,想把他的心意都通过热量传递给她:“可惜我已经看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应该拍下来的。” “想把我的丑照当成黑料勒索我吗?”连芝说着手指用力拧了一下他胸膛的肉,在他的吸气声中道:“不是谁都像魏大导演一样是个自恋狂的。” 魏梧哼了一声,骄傲道:“我有自恋的资本。” 情绪作怪往往只在一两个瞬息间,几句插科打诨下来,连芝俨然恢复平常的样子,从魏梧胸口抬起头,玩笑道:“你上辈子一定是朵水仙花。” 魏梧想了想,很认真道 :“我要是水仙花的话,一定是你养的水仙花。” 还是朵超会说情话的水仙花,连芝默默补充道,有点不想承认,她被这句情话打动了,故作平静地把他推回他的位置,掩饰般问起了纪岚岚。 “简庆然替她付了她母亲的住院费,又替她还了一小半她父亲的高利贷,现在,她正在和简庆然热恋。”魏梧嗤笑道:“哦,热恋期间,她还几次去季宇的公司附近溜达,估计是想和他来一场偶遇。不仅如此,她还向季氏旗下的公司递了求职简历,可惜被刷下去了。” 被刷倒不是季宇特别吩咐的,而是她在御食轩时是因为犯大错误被辞退的,能力再优秀,也过不了背调这一关,何况,她的能力并不怎么样。 当然,她也去魏氏总公司溜达了,也同样递了求职信,这些,魏梧就没特意说了,以免膈应到连芝。 纪岚岚对感情的三心两意在御食轩那里就表现出来了,连芝倒也不意外,只问:“简庆然会不会被她反过来利用?” “放心,他是个利己主义加享乐至上的人,对他来说女人只是他享乐的一环。他大手大脚惯了,我付他的佣金不足以让他过上奢靡的生活,很快,他不仅不会支援纪岚岚,还会用各种手段威胁她哄骗她帮他挣钱。” 那时候,就是纪岚岚的噩梦了。 魏梧是从好几个玩弄女人的高手中选中的简庆然,他连亲生父母都能忍下心去坑,害他们流露街头既而被气死,对一个本也对他没多少真心的女人,利用起来只会更加不手软。 连芝点点头,不再多言。纪岚岚的家世背景很有些苦情色彩,扮演的应该是坚强乐观的苦命佳人人设,如果没有她的介入,必定会受到男主和其他男人的千娇万宠。不过,连芝不觉得自己有对不起她,撇去表面的东西,纪岚岚想改变命运值得鼓励,可她改变命运的办法不是靠自己,而是想依靠男人。简庆然固然是个可恶的骗子,但他设下的套是纪岚岚主动钻的,怪不得别人。 隔天,连芝虽然很不想把自己的贴身衣物打包进魏梧的行李箱,但某人插着间隙就来一句提醒,眼睛还巴巴地看着她,她烦不胜烦,最终还是扔了几件给他,包括他想要的底裤。 看男人放鼻下嗅了嗅才珍惜万分地折叠起来,连芝额头忍不住抽了抽,心想魏梧连变态的距离真不远了。 一同吃过晚饭,魏梧就要赶往机场,连芝没去送他,别墅离机场有段距离,她还上了一天班,身体吃不消。魏梧也没要求她送,紧紧地抱了她几秒,就转身大步走了,直到坐进车里他都没有回一次头,他怕一回头就不想走了。 一般去参加同个电影节的,都在这一两天起飞,魏梧不想离开连芝太久,几乎是卡着开幕式的行程动身,但他坐的航班里,还是遇到了好几个混娱乐圈的人,其中最讨厌的一个,座位和他只相隔一米宽的过道。魏梧臭着脸坐下,强忍着度过起飞阶段后,招呼空乘给他上一杯红酒,他需要用酒精治一治这份坏心情。 荣为他讨厌之人之首的自然是宴庭,他担任主演的一部古装片今年年初上映,也入围了电影节几项提名,因为行程冲突,他没有同剧组一起走,而是自己买了机票晚一天出发,没想到要死不死和魏梧撞上了。 他比魏梧先入座,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手头上的书,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不巧,他也对魏梧不喜。虽然他已经放下连芝了,可不是说人和人是有磁场的吗?他自觉和魏梧磁场不合。 坐在魏梧前面一排的也是熟人,是那部入围古装片和宴庭搭戏的女主角,更不巧的是被网友评为几千年难遇的大美人——施琴真,她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回头对魏梧打招呼:“魏导,真巧。” 魏梧随意颔首了一下,“施小姐。” 施琴真心里高兴得要疯,她退改了几次机票,把行程压在今天,没想到真让她压到和魏梧同一个航班,这就是缘分,她兀自认为着。 “我以为只有我这么晚出发,不想还能有机会碰上魏导和宴哥。”她语气轻快:“我运气真好。” 宴庭回了个笑没有说话,他是和施琴真共同拍了一部电影,但关系也就点头寒暄两句的程度,没有多亲近。 魏梧连个笑都懒得回,施琴真又不是他的谁,他没必要对她客套热络,正巧空乘送上了红酒,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执起,自顾自噙了一口。 施琴强撑着笑容,默默地转回身,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尴尬,没事的,她安慰自己,魏梧不讲绅士风度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整个飞行行程有十几个小时,大晚上的窗外也没什么可看的,魏梧喝完酒,开始闭上眼睛休息,心情并没有好一点,怎么办?飞机才飞上万里高空,他就开始想连芝了。 听到脚下传来熟悉的电影台词时,他正在回想昨晚那场情事的细节,微愠地睁开眸子,眼前是施琴真不好意思的笑脸:“魏导,我手机不小心滑到地上去了,好像在你脚下,能麻烦你帮我捡一下吗?” 脚下手机的大屏幕并没有熄灭,还在兢兢业业地播放着视频,画面每一帧他都反复看过好多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正是他导演的那部《爱与真实》。魏梧低头看了一眼,就重新抬起来,面无表情道:“我给你踢回去,你自己捡,或者你让空乘来捡。” 手机播放他的电影,掉到他的脚下让他看到,还有前些日子高跟鞋断了,在他面前摔倒,两件事联系起来,他不至于迟钝到一点苗头都发现不了。 施琴真石化了几秒,又很快反应过来,她知道自己坏事了,犯了心急的致命错误,眼下只能尽量找补,强装镇静道:“打扰魏导了,我让空乘过来捡。” 宴庭看了一出好戏,自觉要付点戏资,帮忙开口喊来了空乘。施琴真拿回自己的手机,抿着唇望着魏梧:“不管魏导信不信,我确实是你的粉丝。”说完,她回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多看魏梧。 宴庭几乎要为她的心理素质和演技鼓掌了,他和施琴真之所以关系冷淡,是因为他觉得后者戴着厚厚的面具,很假。表面看起来性情温柔大方,和谁都友好相处,不争不抢不计较,他差点也被骗过去,直到他不小心看到她指点一个颇有天分的新人演戏。 那个新人是女三号,有几场戏表演得很出色,导演都忍不住夸那种,缺点是不稳定。她好像很崇拜施琴真,时不时过去请教演戏,然后他看到的那幕,是施琴真用错误的方式教导她,后来,那个新人再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 这种演技和心理素质,就是不知道魏梧有没有被唬住,宴庭想着朝他看过去,后者面上阴沉沉的,看来是没有被唬住,宴庭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他是盼连芝好的,但他也想看看魏二少的笑话,这一点都不矛盾。 魏梧觑到他的表情,周身的气压又低了不少,他狠狠地瞪过去,宴庭不痛不痒地回了他一个等着看好戏的眼神。 第99章 你家的孔雀男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到下飞机,宴庭都没有等到他想看的好戏,施琴真接下来的一路都规规矩矩的,就连和空乘也只说必要的话,好似先前那一幕讨好魏梧的举动是他的幻想一样。魏梧也没什么动作,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着眼睛,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对于入围作品的主创人员,主办方会安排住宿酒店,魏梧没有选择入住,魏氏的产业遍布世界各地,他有更好的选择。 施琴真眼睁睁看着他一下飞机就独自离开,连眼神都没给她分一个,指甲几乎陷入掌心里。飞机上犯的错已无可挽回,接下来她需要改变计划,必要的时候,她想采取极端点的方式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她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 宴庭同她一个剧组,自然是要和她一起走的,看了眼她晦涩不明的神情,轻笑道:“劝你最好三思而行。” 施琴真故作疑惑地看向他:“宴哥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 言尽于此,对方还装无辜,宴庭也懒得浪费口水,率先走到了前面。 先走一步的魏梧没等回到酒店,刚坐进接机的车子,就急忙地拨通了连芝的电话。电话响的时候,连芝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她示意下面的高管等一下,接通了电话。 “连芝,我到了,我好想你。”魏梧一开口,就是浓浓的撒娇味。 连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微微捂住听筒,在一众属下无声的注视下,站了起来,直到走到外面的走廊,才轻声叮嘱:“到了就好,赶紧去休息。”平常在家里熟悉安谧的环境下,男人尚且睡得不好,在噪音不小的飞机上,更是不可能睡着。 “你怎么不说也想我?”魏梧不满足就这样挂电话,他想了她一路,总要讨点福利的,何况,旅途上还出现两个讨人厌的人,他急需安慰:“不想说也没事,你对着话筒亲我一下。” “……”连芝无奈道:“我在开会。”她是不可能当着那么多属下的面说肉麻话的,更不可能做出“mua”这种过分可爱卖萌的举动。 对面男人说了“好吧”两字,连芝想装作听不出他低落的语气挂断电话,又听他道:“你反正永远是看工作重于我的,我早就习惯了,我飞机上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好几斤,面色发白,走路腿软,哎~” 那一声叹气叹得比野外里受狂风暴雨摧残的娇花还要可怜,连芝嘴角抽搐了两下,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忍住羞耻小声道:“我也想你。”说完不等他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会议室里都是耳尖的人,把她那句肉麻话听在耳里,一个个眼神不由得飘忽起来,有点不敢相信平日里性子冷淡作风强硬的连总居然是这样的人。 还有个把个低下头,藏住眼里的不屑,嫁了人怀了孩子的女人,果然一门心思全放在家里了。 连芝走进来时,目光在这个低头的属下身上停留了两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会议继续,她道:“过两天城西那块地的竞标不容有误,你们说说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然后怎么预防。”城西的地适合建高新技术产业园,既契合连氏产业的发展,又符合国家的政策规划,连芝盯了一年多,官家好不容易立项招标,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王特助先开了口:“送标的路途有可能会发生车祸或者有心人的拦截,最好分几路进行。” 连芝点点头,“这个建议不错,还有别的呢?” 另一人道:“以前还发生过标书在路上被换了的事,建议多加几个人护送,或者在放置标书的地方加上报警器。” “可以。”连芝顺着这个建议延伸了一下,“做几份假标书预备着,有不明人士接近的时候,把假标书送出去。” 和连芝磨合了几年,很多下属早已摸清她的作风,知道她喜欢主动出击,又一个人道:“我们也可以把这些‘意外’手段用到对家身上。” 连芝听了笑了,直接对他道:“完全可以,交给你去策划,最好找久混社会的老油条,交代他们注意分寸,别闹出人命。” 能拖住一个对家是一个,这些人中说不好就有人故意标很高的竞标金额,她得防着点。商场即战场,兵不厌诈,能取胜的话,连芝不介意用点不那么“正义”的手段,所谓商人,其实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好人,她只要对得起大部分的良心就好了。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她侧头对王特助说了几句悄悄话,王特助走了出去,一会拿了一叠资料回来,连芝抽出一份递给先前低头的那个主管。 该主管姓黄,他翻开资料,是自己前两天呈上去的项目策划方案,不明所以道:“连总,这个项目怎么了?” 连芝没说话,让王特助把复印好的几份资料给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发下去,等大家都翻过项目方案后,她冷着脸对黄主管道:“你做了一周多,交给了我这样一份方案,你问我怎么了?” 不等他回答,她随意点了会议室另一个人,问:“蒙主管,你看出问题来了吗?” 蒙主管提起了一整颗心,谨慎道:“连总,这个项目的预算金额好像有问题,前阵子,国家降低了xw系列精密仪器的进口关税,价格已经大幅度降下来了,方案里的设备购买金额预算过高。” 话音一落,黄主管慌乱地打开手机去问供应商报价,当看到对方提供的金额比他标在项目书里的金额差不多低15%的时候,他额头开始猛地飙汗,青红着脸对连芝道:“连总,我做项目的时候报价还没开始降的。”他是主管,自然不用亲自动手做项目方案,但价格方面是由他来确认的。 他旁边另一位主管忍不住插嘴:“降税的通知是半个月前出的。” 连芝淡淡看向黄主管:“未经手项目的人都知道的事,你这个亲手做项目的人反而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一个主管,最起码要关注行业动态,国家的政策变动,以前这人表现不错的,现在是觉得她怀孕好哄骗,所以工作态度开始敷衍了吗? 黄主管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道:“连总,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连芝冷漠地移开目光,指出了项目书上另一个不明显的错,然后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在我这里,不尽心犯下的错,没有回寰的余地。” 声音不大,落到众人耳朵却像是炸了雷一样,一个个开始绞尽脑汁地检讨自己最近有没有轻忽工作,连芝的话分明不仅是对黄主管说的,也是对他们说的。 谁说女人一孕傻三年的,连芝后头指出来的错误,他们根本发现不了,因为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错,她特意指出来,该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若是他们不知反省,下一次,被开的就会是他们了。 有点吓人,又觉得本该如此,不管她嫁没嫁人,也不管她有没有怀孕,她的头脑和处事风格一直没变。 连芝没管他们内心掀起了什么样的风浪,投下一颗惊雷后,慢慢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心想着以后要多提拔一点女性高层上来,很多男性尽管能力不成问题,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看轻女性,哪怕她成了掌管他们前途的大老板,依然是他们看轻的对象,何其可笑。 王特助看了眼懊悔不已的黄主管,跟着连芝走出了门,也不想想连芝是什么情况进的连氏,又是怎么把连氏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还用女性的身份桎梏她,根本是对她的侮辱。 她就算结婚生子,也只是在女总裁后面加上妻子和母亲的头衔,而不是丢了总裁的头衔,有的人啊,就是看不清。 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坐下,连芝又接到几个试探电话,无一不是有关城西那块地的竞标金额。金额连芝研究过好多次,官方因生物芯片合作的缘故也对连氏看好,有意无意对她交了一些底,她有很大信心能竞得这个标,前提是不要出意外把标书完好地送过去。 提起七八分的心把这些电话应付了过去,连芝抬手揉着又开始泛疼的脑袋,思绪纷杂,她忽然回想起魏梧帮她按着太阳穴一本正经地说等孩子一出生,就教他生意经,十来岁就送进公司帮忙的不靠谱话,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手机铃声又响了,她看了眼联系人,接起来随意道:“怎么,季总也是来试探我城西那块地的竞标金额的?” 季宇在电话那头笑了,同样随意地回道:“看来在我之前连总已经接了不少类似的电话了,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连总介意透露一下吗?”季氏也参与了这次的竞标,不过季宇没抱太多希望,连氏和官方交好是有目共睹的事,不出意外,红筹会落到连氏头上,但是该试探还是要试探的。 三年多前,他对连芝说过“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当我的对手”,三年多后,连芝和他并驾齐驱甚至高他一小头,世事无常,他却觉得这种无常挺有意思。 “当然不介意。”连芝轻笑了声,然后报了一个混淆意味很重的数目,“就不知道季总敢不敢信了?” “不敢。”季宇暗骂了声奸诈,连芝这个数绝对不是随口说一说的,和他心里预期的数目接近,他不信又忍不住想信,很大程度干扰了他的判断,忍不住嘲讽道:“连总糊弄人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啊!” “彼此彼此。” 互相打着机关过了几招,知道得不出更多消息了,季宇问:“你家的孔雀男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个差不多的时间,我好安排请客。” 连芝怔了怔,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找到对象了?” 对面嗯了声,声音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请你们吃过饭之后,就打算订婚了。” “恭喜你,季宇。”连芝把魏梧回来的时间说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希望你幸福。” “谢谢!” 这大概是个恋爱的季节,连芝挂电话的时候,不由得想到,连北有对象了,季宇有对象了,宴庭前些天也发了信息说要抽空请她吃饭,估计也是同一码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竞标那天,连芝早早来了公司,等待消息。送标路上果然出现诸多意外,从公司分三路人马护送,其中两路先后碰到了孕妇拦车和连环车祸,第三路到达投标地点,刚下车就又遇到碰瓷,还莫名其妙卷入一起吵架纠纷事件中。 递标截止时间是上午10点半,连芝看了眼时间,还差10分钟的时候,她终于接到投递成功的消息,这是她埋的后手——第四路的人递上去的,他们从公司出发时做了变装,伪装成了快递小哥,到了投标地点才换装回来。 11点半宣布竞标结果,连氏竞标成功,连芝看着一众激动难掩的下属,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这是连氏目前为止买的最大一块地,代表着连氏以后将展开新的征程。如果说先前连氏和季氏相比,还有短板,那块短板就在于土地的开发上,现在,有了城西这块一百多亩的土地,连氏的短板将被补足。 在连氏打算办庆功宴时,好几个竞标失败的对手捶胸顿足,其中又以金家为甚。金氏的竞标金额要比连氏高好几个亿,本以为竞标成功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压根没想到他们的标书投递不成功。 之所以标了个过高的价格,金家只是想利用这块地当个回国发展的敲门砖,并不指望用它来挣钱。金家的商业重心一直在国外,因为国际金融环境加上政治等方面的缘故,发展已经到了颈瓶期,转移重心回国是大势所趋。 金家家主砸了几套收藏品,怒气才堪堪控制住,阴着脸问心腹:“查到是谁拦截了我们送标的人了吗?”这次竞标的最大对手是连氏,只要有脑子都应该把力气往连氏身上使,他根本没预料到会有人把手伸向他们金氏。 好好的敲门砖机会就这样没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金家主恨啊! “是连氏。”心腹补充道,“他们找来的人都是一些混社会的老油条,尺度拿捏得好,我们抓不到对方辫子。” “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竟也能玩得转这些暗地里的小把戏,好得很!”金家主一方面恨得牙痒痒,一方面又忍不住心生佩服。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即使经商,也只会懂一些摆在台面上的规则,暗地里的把戏她们是不屑的,也是不明白的。 可连芝硬是在他们这好几家使出的重重绊子之下,把标书递了上去,又把他家的标拦截下来,着实让他惊讶。他不得不承认,他低看连芝这个人了,回国已有一段时间,他设过几次宴,有意无意地漏了邀请连芝,想着她是一个女流之辈,还是结婚生子的女流之辈,不足为惧。 而现在,他要为他的傲慢买单了。 连芝对别人悔恨不悔恨不关心,她的好心情持续到了晚上,想和远在大洋彼岸的男人分享一下,可惜,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男人正在观影,接不了电话,只回了条信息。 他们相差了整整六个小时的时差,她晚上有空的时候,魏梧那边是下午,基本上都在影厅观影。而等他上午有空时,她这边又在公司上班,时间总是正正好错开。分开了好几天,其实两人通电话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小时。 连芝想,她是想他了,也不知道他身边站了个什么人,晚上睡得好不好。 她让女佣煮了一盅热红酒,就着夜色独自小酌着,三年上千个日日夜夜,因为期待不高,因为没有形成依赖,倒没怎么难熬,至少,没有像此刻一样难熬。而当某个怀抱的温度已成为日常后,只是短短几天,就像隔了几个漫长的春夏秋冬。 接下来的几天,王特助发现顶头上司有要化身年度劳模的趋势,早上10点不到就到公司了,晚上也没有准点下班的意思,还反常地让他把并不太空的行程表安排得满一点。她表情还是惯常的样子,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王特助莫名觉得连芝不太高兴,是因为魏梧吗? 王特助不知道,他问题中的主人公此刻看起来也不太高兴,脸色黑沉沉的,浑身大散冷气,坐他旁边位置的人都不怎么敢说话。 这是电影节倒数第二天,有个次竞赛单元的结果在今晚公布,《爱与真实》夺得了最佳编剧奖,和一个评审团特别奖,虽然不是主竞赛单元,但这两个奖项的份量不小,整个剧组高兴得要疯,独独导演格格不入。 褐色头发的男主演和金发的女主演对视了一眼,女主演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问魏梧:“dir.魏,今天正好是jim的生日,一会要一起去参加party吗?” 第100章 连芝,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褐色头发的男主演和金发的女主演对视了一眼,女主演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问魏梧:“dir.魏,今天正好是jim的生日,一会要一起去参加party吗?” jim是男主演的名字,他摸了摸鼻子附和道:“我女朋友是你的粉丝,一直想见见你,责令我务必邀请到你。”他怕魏梧拒绝,继续道:“正好去庆祝一下我们的电影得奖。” 魏梧想说不去,可又想到酒店冷冰冰的,一个人待着除了想连芝也没别的事,关键是连芝好些天不联络他了,他每次发信息过去,她要不太晚已经睡下,要不在工作,回他的信息从来不超过十个字,打电话吧他又生怕打扰到她。听说连氏在竞标一块地,公司上下都很忙。 可是再忙,以前连芝也不会这样冷落他的,魏梧现在非常非常后悔来参加这劳什子电影节,只想赶紧飞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连芝是变心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看谁都不顺眼,大屏幕上的电影再精彩,于他也狗屎一样。 jim感觉他身上的冷气又重了一点,有点抵挡不住,要退缩的前一秒,听魏梧吝啬地丢下个冷冰冰的单词“yes.” 他立即高兴地笑了起来,一秒钟不迟疑地低头给女友回了条信息。女主演sofia也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她早想和这位亚洲英俊性感的年轻导演发生点身体上的亲密关系了,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东方男人,比时尚圈的顶级男模还要诱人。 可惜,魏梧对她无意,拍戏期间她暗示过几次,对方先是甩她冷脸,最后则给了她警告,她不得不按捺住心思,老老实实拍戏。 拍完戏已经快一年,sofia也睡过好几个优质的东方男人,但她还是对魏梧念念不忘,总觉得,不把这块她垂涎许久的好肉吃到嘴里,她会遗憾一辈子。今晚,大概就是她最后的机会,心想着,sofia暗暗把领口拉扯得更开,有意无意展示自己美好的身体曲线。 jim注意到了sofia的动作,暧昧地笑了笑,没说什么,魏梧这种级别的相貌,他作为直男偶尔都会晃神一下,女人着迷于他,无可厚非。他还突然间有些后悔邀请魏梧去参加他的生日趴了,要是一会他的女朋友也迷恋上这副美神般的面孔,他要怎么办? 小型颁奖典礼结束得不晚,魏梧一行人往外走时,路过了宴庭的座位,他刚好坐在过道的外侧,站起来喊住了魏梧,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我想魏导应该记得自己的身份。” 魏梧旁边的金发女郎胸都要从衣服里跳出来了,还靠着他走得老近,说对魏梧没有那点意思,宴庭不信。 魏梧的电影又获了奖,这些人肯定是要去庆祝一番的,可别到时候把自己庆祝到了别人的床上。作为连芝的朋友,宴庭想自己有责任提醒一声。 什么身份?有家室的身份,魏梧不至于听不懂这句提醒,他心里的怒气几乎要遏制不住,宴庭又是以什么身份对他说这句话,他把自己当成连芝的谁了?如不是宴庭也在国外,魏梧都想怀疑连芝变心的对象是他。 他勾起唇角,嗤笑道:“你管得真宽。” “爱听不听。”宴庭坦然对上他阴翳的目光,毫无避让之意。时至今日,他早已非魏梧想封杀就封杀的人,《无言》让他获得一个有份量的影帝身份,后面产出的作品虽达不到《无言》的地步,但票房一点不差,粉丝数目都快破亿了。 sofia等人听不懂中文,看魏梧和宴庭之间暗涛汹涌,小声用英文问魏梧怎么了,魏梧没回答,把眼神从宴庭身上收回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迈步,只是脸色明显又黑了老多,快拧出水了。 等魏梧等人走过去后,站宴庭旁边的导演有点担忧地问:“你和魏二少有过节?”宴庭咖位再大,对上魏氏资本,也是要吃亏的。 宴庭摇了摇头,没多说。 施琴真暗暗瞟了眼他,在飞机上她就发现宴庭和魏梧关系很差了,但又不像是那种有仇的,只感觉是互相不待见,她当时琢磨着是因为什么,现在她明白了,是因为连芝。 宴庭喜欢连芝,这么大的哗点,可惜她没有证据,不然就能好好利用起来了。 不过,眼下这个不重要,施琴真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明媚动人的笑容,一扫这些天的阴霾,她终于找到能搭上魏梧的机会了,和导演匆匆说了几句,率先离开了颁奖会场。 魏梧在自己男主演的生日party上受到了热烈追捧,好多位白肤色碧眼的姑娘围着他打转,外国女孩一向自信放得开,遭到他的冷脸也不在意,还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摸胸膛摸大腿揩油,魏梧没说什么,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心情低落时,人就容易醉,他没多久就微醺起来。 sofia看时机差不多了,挤开别的姑娘,坐到他身边,“魏,我要敬你酒,感谢你当初选中我当你的女主角。”她说完,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喝的时候控制着酒杯,让暗红的酒液从嘴角滑落,一滴滴淌到丰满的胸前,留下玫瑰花一样的痕迹。 现场也是有不少男人在的,瞄到后眼睛都发直了。 魏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懒懒地执起来,然后在众人猝不及防中把整杯酒从sofia的头顶倒下去,笑着问:“你这么喜欢喝一半漏一半,我帮你一把,开心吗?”他放下酒杯,干脆拿起酒瓶:“当然,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来。” 周围鸦雀无声,只留好多双震惊的眼睛。 魏梧毫不在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先前对他暗暗揩油的姑娘们:“你们也想来一点吗?” 这些姑娘反应过来猛地摇头,并慌乱地远离了他的身边。 jim在和自己的女朋友拥抱着跳舞,看情况不对走了过来,把sofia拉开,给她找了条干净的毛巾,sofia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眼泪一下子上来了。不用照镜子,她也想像得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酒液不仅浸湿她的头发和衣服,还渗入到她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她委屈又害怕地看向魏梧,想让魏梧给她一个交代,魏梧嘴角勾起,不无讽刺地道:“我记得我说过我有妻子的。”想到连芝最近对他的冷淡,魏梧像是说给别人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要是把自己弄脏了,连芝就有理由抛弃我了,绝对不可以。” 他说完,举起酒瓶又灌了半瓶,然后把瓶子一丢,步伐歪七八扭着朝外面走去,嘴里喃喃着重复最后一句“绝对不可以”。 没有人敢拦他,jim追上去,想搀扶他一下,也被他挥开,只跟在后面尾随着他,直到看到他的保镖上来接应,才返回了房间。 他女友见他回来,忍不住打听道:“dir.魏已经结婚了?他妻子是什么样的人?”眼里划过一缕羡慕,这么英俊有才华的男人愿意为她守身如玉,一定是很爱她,她也想要个这样的爱人。 jim摇摇头,“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他是今年结婚的,结婚时发了条动态和一张照片。” “快把照片翻出来我看看。” 女朋友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迫切,jim无奈,打开社交通讯软件,把魏梧那条动态找出来。 “哇,他妻子好像超模,气场强大,好漂亮。”jim周围不知不觉围上了一圈人,有个红发的姑娘惊叹出声。 “难怪他看不上sofia。”另一个嘴快的又喊了一嗓子,换来不远处sofia狠狠一瞪,sofia是看过那张照片的,她承认魏梧的妻子是挺符合他们这些欧美人的审美,但她也很漂亮好不好?不是说亚洲男人都喜欢金发碧眼的洋姑娘吗,她纯金发,又是有点名气的明星,免费睡一觉为什么要拒绝?她想不通,性和爱难道不是分开的吗? 魏梧不知一堆人在围观他精心挑选发出来的婚纱照,从party出来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了,刷开房门踉踉跄跄地往卧室走去。酒在五脏六腑里逡巡着,意识飘忽,他只想赶紧睡过去,睡过去就不会总是想连芝的事,睡过去就不会难过了。丢了外套,人没完全走到床边,他就任身体朝后倾倒。 柔软的床铺被高大的身体带着重力砸得直往下陷,又因弹簧恢复到原状。 一声小小的闷哼响起,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大得如春雷。魏梧游离的意识惊得瞬间回笼,强行支起身体问:“是谁?” 回应他的是一双滑嫩的手臂,从后头揽上他的脖子,又一路滑下来到他的胸口,同时,耳畔喷洒着热乎乎的呼吸,甜腻腻的女音道:“魏导,是我。” 魏梧抓住女人过分滑溜的手腕,想把她扯下床,但他酒喝得多喝得猛,力气未归位,竟扯不动。 女人当然是施琴真,她用巧劲睁开魏梧的手,把未着寸缕的身子贴向他的背部,忍着腹部被砸到的痛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魏导,我倾慕你已久,不用你给我什么,我只想求一夜。” 魏梧只穿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到背部的滑腻起伏,施琴真有意挪动着身子上下摩擦着,他身体似乎和理智背离,酒力化作欲火从相贴的地方滋生蔓延。 施琴真感受到了他的躁动,心下大喜,更是卖力地讨好着,对魏梧眉眼冷凝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毫无所觉。 她柔声道:“我感觉到你的身体在渴望我,而我也在渴望你,我保证不会去打扰你的家庭,今晚过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魏梧年轻力壮,手指修长,她早注意到了,听说手指修长的男人那方面的需求会很重,连芝大着肚子,肯定是不能满足他的,他积攒了一身火气,还喝晕乎了,这种情况下,她不信,魏梧还能拒绝她。 这种事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及无数次,她只要费心力拿下第一次就好,以后,主动的那个人就变成了魏梧。这是她权衡许久,走出来的极端一步,为了弄到魏梧的住址和他房间的房卡,她可是下了大力气。魏梧已经识破她的意图,她要走原先不经意诱惑的路,显然是不行的。险境走险棋,虽有波折,但她相信她一定还能得逞所愿。 魏梧始终没有吭声,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他关键处时,突然抓过不远处的台灯,转身朝施琴真的头上砸去,灯罩被砸瘪了,就换灯座,一下又一下,直至入眼处全是粘稠的红色。 施琴真连一声惊呼都喊不出来,就被砸懵了,反应过来后,力气从身体里剧烈流失,根本无力反抗,她用望着恶鬼一样的眼神望着魏梧,抖着身子,用微弱的声音祈求着:“求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她因恐惧瞳孔不由得扩大了许多的眼睛,魏梧咧嘴肆意大笑起来:“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连芝抛弃我是吧?”他扯开自己的衬衫,把心口的纹身展露出来,“我这副身体是连芝的,已刻上了她的烙印,你看到了吗?” 施琴真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他胸口有什么,不敢说话,只努力一点点攀爬到离他更远的位置,魏梧不满意她的缄默,扯着她的脚把她拉回来,又狠厉砸了一下,再次问道:“看到了吗?” 施琴真被砸得脑袋嗡嗡响,眼前发黑,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不敢不吱声,“看到了。”说完又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小,恶鬼听不到,再次用力重复道:“听到了。” “听到就好。”恶鬼终于满意了,寻了张榻榻米坐下,低垂着脑袋不知想什么。 施琴真哭了,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眼睛里流出来的是泪还是血,她只知道后悔了,她不该自大地来招惹这个恶鬼的。头好痛,眼睛很黑,身体很冷,她感觉她要死了,在意识彻底陷入昏迷前,她听到了一个铃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魏梧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缓慢地抬起头,茫然地对着虚空,手机响了许久,他才慢慢走过去捡起外套掏出来,刚想挂断,眼角余光瞄到了联系人,是他思念万分的那个人。手指伸过去迫切地想接通,却不小心划到了挂断键。 他愣住了,才支棱起来的精神瞬间萎靡下去,好在,铃声很快重新响起。这次,魏梧提起十分的专注,小心翼翼地接通,当耳朵里清晰传出连芝的声音时,他心里酸涩难忍,喉头哽咽,听到自己委屈地说:“连芝,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第101章 魏大导演倒打一耙的手段,我甘拜下风 连芝听着对面男人委屈万分的质问,觉得他的委屈毫无道理,分明是男人这段时间对她冷落爱搭不理,她都没说什么,他怎么还委屈起来了?而且细听,男人好像还有要哭的迹象,连芝的气莫名就发不出去了,叹了口气,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这边是晚上7点,魏梧那边应该是凌晨了。她打这个电话,不过是因为吃饭的时候,越想越气,也不管魏梧睡没睡觉,就想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还有知道他的电影得奖了,想说声恭喜。 结果,男人一句话没说挂断了她的电话,连芝这下知道他是没睡了,凌晨这个点不可能在观影,男人到底在干什么?连芝头脑中闪过好几种猜测,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单纯不想接她的电话?她怒气不可控地蹭蹭蹭往上涨了不少,想着再打一次,再被挂的话,以后她就不再搭理这个男人了,他爱怎么过怎么过。 “我坐在榻榻米上思考人生。”魏梧老实地回答。 “你床上有什么?”连芝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这个点不在床上,还神经兮兮地说思考人生,和男人的性子一点不符,“发生了什么事?” 魏梧嫌弃地看了眼床上没有一丝动静的女人,想说什么都没有,又觉得自己现在头脑昏沉,瞒不过连芝,于是,他坦白道:“有一个生死不知的女人,她不知怎么进了我的房间,可能是想找死,我大方成全了她。” 连芝离开餐桌,接了女佣手中的热茶喝了一口,来到厅里沙发上坐下,皱着眉头问:“施琴真吗?” “你怎么知道是她?”魏梧心里惴惴不安,连芝是不是那天在御食轩时就猜出了施琴真的意图?只有他傻乎乎地觉得对方无私心,还没当回事地同连芝说他只碰了对方的手臂。 “随口猜的。”连芝说,她没有监视魏梧,也没特意去打听他身边的人和事,自然不可能神通到能一口准确说出他房间里的人是谁,不过是随口提一个有点可能性的名字罢了,口吻严肃:“立刻找人把她送进医院,别让她死了。” 人命这种东西能不沾上就别沾上,而且施琴真罪不致死。 魏梧有些不情愿,“她是自己想找死。”飞机上他饶过对方了,对方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要是他喝醉后没有保留意识,任身体随波放纵……魏梧有点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男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连芝哄道:“听话,你电影得奖了,是好事一桩,别沾了晦气。”她停了停,不太自在地继续,“我一会再给你打电话,我有话要同你说。” 魏梧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正想去问连芝要同他说什么,对面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拿远,瞪了好几秒后目光一转,瞥了眼床上那个糊了满头血看不出个人样的人,不甘不愿地去联系人。 大概两个小时后,魏梧重新换了套干净的套房,拨通了连芝的电话,没等连芝开口问,他就主动交代:“那女人没有生命危险,你别管她了。”顿了一下,期待地问,“你要同我说什么?” 是说很想他,想得茶饭不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魏梧想,他也不是不能原谅连芝这段时间对他的冷淡。 但他很快失望了,连芝一开口就是:“你那边应该快天亮了吧,赶紧去睡一觉。” “我不睡。”魏梧赌气道,“你好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发信息你也敷衍地回几个字,现在赶我去睡觉,是不是因为嫌我烦?” 他越说越委屈,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藏了好些天的话:“连芝,你是不是变心了?”语气陡然间阴冷,“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要把他剁成肉糜丢海里喂鱼。” 电话那头连芝好像惊愕住了,许久才讽刺地道:“魏大导演倒打一耙的手段,我甘拜下风。” “什么倒打一耙?不是,连芝,你居然怀疑我变心了?”魏梧怔愣了一会,眨了眨眼,随即忍不住狂喜,连芝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没有变心,然后还吃醋了吗?这比说想他还让他惊喜。 他声音重新充满了笑意,“你是吃醋了,所以才对我冷淡的吗?我才不可能去找别人。”说了几句,他又觉得不对,连芝吃哪门子的醋?他都洁身自爱,除了今晚去参加party喝了酒,前几日可什么都没做。 难道是宴庭那个讨厌鬼对连芝说了什么,他想着,质问了出来:“是不是宴庭对你说我的坏话了?你千万别信他,他就是嫉妒我,见不得我好,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你别被他蒙骗了。” 这说的是什么啊?连芝是知道宴庭也去参加了电影节,但是他们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联系过。理了理乱糟糟的头绪,连芝觉得自己和魏梧很可能是哪里闹了误会,两人说话分明不在同一个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宴庭和我没有联系过。”她干脆把话挑明了,“不是我不理你,而是你不理我,我先前打电话给你,每次你都在观影,回头,你也并未主动打电话过来。” 每次丢一条信息过来问她在干什么,她在上班时当然是回在工作,然后魏梧的信息又断了,几次下来,她已经有点不想搭理他了。 “……”魏梧超委屈,“我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吗?我听说你们这段时间在竞标一块地,你还容易犯头疼,万一思路被我打断了,头更不舒服怎么办?” 连芝:“……”她是应该感激魏梧的体贴吗?屁,男人什么时候会顾及场合了,他肆无忌惮撒泼的机会可不要太多了,头天一下飞机,她在开会都逼她说肉麻话呢! 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不解道:“你以往不是不爱考虑这么多的吗?” “我以前是不考虑这么多,但是,”魏梧说着愤愤起来,“我第三天时看了一部电影,里面有几个情节说不分场合去痴缠打扰恋人,是不成熟幼稚的行为,久而久之,两人就会分道扬镳。” 他当时看完后,顺口问了嘴jim有关的问题,然后那个褐色头发的美国人信誓旦旦地说,维持长久稳定的感情秘诀是当个成熟会看场合的人,做伴侣事业背后的支持者,不去阻碍对方前进的脚步。 魏梧那会也不知怎么就把话听进心里去了,想着连芝这么忙,他最好就别不分场合地打电话。他没有注意到,jim说那番话时,事业有成的伴侣用的是“he”,背后的支持者用的是“she”,很明显的大男人主义。 “我被电影坑了。”也被自己的男主演坑了,魏梧心里闪过一串国骂,既是骂jim,也是骂自己蠢,连芝就喜欢他粘人爱撒娇的模样,他干什么要改?他就该一天到晚不停地用电话轰炸连芝才对,“我错了,连芝,我保证,以后出门每天不少于10个电话。” 倒也不用这么疯狂,相比被电话轰炸,连芝觉得还是保持现在这样好,她果断道:“我突然觉得你现在这样体贴懂事也很好,魏大导演,继续保持下去。”这次她是心里没底,下次,大不了她更主动点好了。 “我不。”魏梧得劲了,连芝喜欢他主动粘人,他当然要贯彻好这方针,“你不能剥夺掉我主动打电话的乐趣。” 额,行吧行吧,连芝忍不住笑了起来,为这种小误会生了几天闷气,好蠢。 对头魏梧也跟着笑了,他抓过连芝的私人衣物闻了一下,忽然道:“连芝,我好想你,想抱着你睡觉,抱不到你,我都没睡好。”这几天他没怎么睡好,连芝的衣物只是衣物,并不能代替她的存在,他问:“你呢,没有我,有没有睡好?” 连芝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外套尺寸很大,明显不是她的尺码,很不想承认道:“一般般。” 她睡眠质量好,说一般般其实就代表不太好,魏梧又高兴又心疼:“你早上晚点去公司,多睡一会,我明晚就回去了。” 连芝嗯了声,瞄了眼时间,说:“忘了恭喜魏大导演得奖了,你现在睡下,还能躺几个钟。” “可我还不想睡,想和你说说话。”魏梧在床上滚了一圈,撒娇道,“我们再说说好不好?”好不容易解除误会了,他一点不想挂电话,只想把这些天错过的时间找补回来。 连芝挑了挑眉,想起了什么,道:“那就说说魏导这些天佳人在旁,是什么体验吧。”国内的媒体也一直在追踪报道电影节,魏梧今晚和自己的女主演紧密挨着的照片可是小火了一把,那漂亮的金发女郎半裸着胸脯,眼神娇媚地斜向魏梧,很显然,又是一朵勾他采撷的娇花。 魏梧乐不可支,连芝到底还是吃醋了,他咳了两声清嗓子:“你说的是sofia吧,我今晚还泼了她一杯酒。”他状似苦恼地叹口气,“没办法,长得帅就是有很多狂蜂浪蝶,不过你放心,我除了黑短发黑眼睛的叫连芝的女人外,对其他人无感。” 连芝脸颊微烫,懒得去问他为什么泼了别人酒,答案肯定又是男人自卖自夸,“挂了,快睡觉。” 魏梧知道连芝害羞了,还想加把劲再说几句情话,最好让她羞得声音都发颤起来,他想听。可惜,连芝这次干脆地挂了他电话,他小声咕哝了句“也太无情了吧”,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埋进了软蓬的棉被中。 竖日,魏梧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观影厅中,jim小声地问他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得了他一记凉飕飕的眼神。魏梧想到就是这个美国佬坑了他,艰难地忍住了想活动活动的拳头。 jim抖了一下,一头雾水地坐正身子,不敢再多打听。sofia更是目不斜视,不再试图对魏梧这个不解风情的东方男人展露自己的媚态,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和他们相隔好几排位置的地方,宴庭所在的剧组今天显然缺了位女主角,导演对宴庭抱怨道:“也不知她昨晚去什么地方鬼混了,头都被人打爆了,问发生了什么,她又什么都不肯说。” 宴庭心思一动,有了猜测,好些天没见施琴真有动作,他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却不想有的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现在,重重地撞了南墙,也是她应得的。 因是电影节,狗仔和媒体多得数不胜数,剧组除了导演,其他人没有大张旗鼓地去看她,宴庭不知她伤得怎么样,但导演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说:“针缝到了额头处,相当于破相了,以后,她能走的路就窄了。” 他其实挺看好施琴真的,相貌大气端庄,能撑得住许多角色,演技也可圈可点,一直发展下去,难说得不到一个影后,可是,大好的前途被她自己毁了。他不傻,施琴真伤成这样,还藏着掖着不敢说,对方肯定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或者她去做的事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还以为施琴真是圈子里难得表里如一的干净人,原来是他太单纯了。 宴庭没什么表情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魏梧究竟是什么性子,稍稍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得到,根本不是靠美色就能傍得上的人,留她一命,想必已经是轻拿轻放了。他下飞机时提醒了一句,施琴真还是一意孤行,所以,他不会同情她的。 盛大的颁奖典礼在晚上7点的时候准时开始,随着一波波掌声,主竞赛单元各个奖项陆续公布,《爱与真实》出乎魏梧的意料,竟摘得了银狮奖,他看着大屏幕回放了电影的经典片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知道自己这部电影在国外反响比较大,特别是欧洲这边,他们一向钟爱不同寻常的爱情故事,但他没想到,他们会钟爱到这个地步,在众多优秀的参展作品中,给他评了一个银狮奖。 jim这下顾不上怕他了,推他胳膊催促道:“dir.魏,快点上去领奖。” 魏梧回过神,从善如流地站起来,整了整西装外套,走向他的舞台。 惯例说了几句寻常没什么特别的感谢词后,主持人笑着问他:“我注意到片头下面写了一行字,说是献给深爱的人,不知dir.魏的爱人今天到现场了吗?” 魏梧摇头:“她怀孕了,没有来。” 主持人哇了一声,说了句恭喜,又问:“dir.魏把电影献给妻子,是因为她是你的灵感缪斯吗?” 魏梧的眼睛一瞬间倒映出漫天星光,他道:“她不是我的灵感缪斯,是比缪斯更重要的存在。我的世界乏味透顶,时间的流逝于我没有任何意义,颜色除了白就是黑,她一出现,春夏秋冬有了具体独特的色彩,我还没过春夏,就渴望和她走到秋冬。她嫌我粘人无聊,于是,我去学拍电影,她给了我爱情,于是,我拍了爱情电影,她是我所有行动的初衷。” 话音落下,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眼睛微微湿润:“谢谢你,让我们见到了爱情。” 第102章 就不能悄无声息的和连芝断绝来往吗?真讨厌 魏梧得了银狮奖的消息传回国内,各社交平台瞬间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魏二少,哦,现在该称魏大导演了,轻轻松松斩获一个银狮奖,除了费春生外,应该算是我国导演这几年来在国际上拿到的最高奖项了,虽然银狮奖和金狮奖还有点距离】 【我只想说魏梧真tm厉害,年纪轻轻就凭处女作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未来拿小金人也不是不可以期待一下。听说他的下一部作品已经拿去总局审核了,希望快点上映,迫不及待想看】 【有的人,有个厉害的家世,有个厉害的老婆,还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才华,这tm真不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吗?羡慕得要得红眼病了】 【楼上还漏说了一点,还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原谅我用形容女人的词语来形容他的长相,无数次拿他的照片找缺陷,却每次都迷失在他的美貌中,也是没谁了】 【楼上正解,魏梧的相貌确实英俊得无可挑剔,我要是能得两三分他的美貌,肯定每晚都能从梦中笑醒,连芝真是好福气,拥有这等美男子】 【呜呜呜,只有我为他们绝美的爱情哭了吗?魏梧领奖时说的那段话,你们有听了吗?】 【我听了,听了也就不下50次吧,他真的超爱连芝,当然,连芝对他也很好。先前魏梧去会所那次闹得那么大,我都以为他们分定了,原来,是我肤浅了,人家估计床头打架床尾和】 【别说了,我酸得牙齿都要掉了,这是什么神仙眷侣啊,请务必牢牢地绑定终身】 【连芝怀孕时间看肚子应该不短了,我非常好奇他们俩的孩子到底长成什么样】 【楼上这么一说,我也好奇,不过还是像魏梧比较好吧,连芝虽然很飒,但不是主流审美,没她的气场和气质撑不起来】 连芝刷到这条评论时,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她其实也希望孩子长得像魏梧多一点,总觉得俩父子或者俩父女相像的话,站在一起会很有意思。 “宝宝,你挑爸爸的长相长好不好?”连芝小声地说了一句,肚子里的胎儿似乎感觉到妈妈对他说话,活跃地踢脚挥拳回应起来。 连芝笑了笑,在她脚下玩耍的乌乌见状,跳上了沙发,靠着她的肚子窝着。自从她显怀后,乌乌时常做这个动作,魏梧在的时候,会嫌弃地赶它下去,它每次都凶狠地瞪魏梧,奈何它体态太小,没什么威慑力。现在男人不在,连芝就任它窝着,还给它挠挠头,顺顺毛,狗子用头轻轻蹭着她的肚子,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算了算时间,魏梧得傍晚才能到家,而现在才中午,她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看到他,想到他颁奖时说的那番话,连芝觉得心里反复被暖流冲刷着,每一个细胞都酸软得不像话。 她还是没打算去机场接他,那样显得自己过于迫不及待,男人又该嘚瑟许久了。而且,听了那一番面对万千镜头的动人情话,她忽然有些羞涩,不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她想,她就在家里,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好了。 下午4点多的时候,连芝半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她猛地惊醒,抬头看过去,不是魏梧,而是女佣去外头取了快递回来,她不由得心生失望,想着男人坐的航班降落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到来了才对。 在连芝失望男人久久没到家时,魏梧从机场直奔连氏大厦,想第一时间见到连芝,今天是周一,按理说连芝会在公司上班,结果,他踩了空门,王特助告诉他连芝今儿压根没来上班。 没来上班,该不会是生病了吧?魏梧急了,想也没想拨了电话过去,“连芝,你哪里不舒服,现在是在医院吗?” 对头连芝刚掏出电话,想问问男人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到家,听着魏梧的话,她诧异了一下,说:“我没有不舒服,现在在家。” “那你今天怎么不来公司上班?”魏梧话问出口,很快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你该不会是在家等我吧?”对面连芝没马上吭声,魏梧把她短暂的沉默当默认,脸上顿时笑靥如花,“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他急忙跑出王特助的办公室,过程太急切,手肘撞到了门,发出很大的声响,王特助看着他揉都不揉一下,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外。 他也看了魏梧的颁奖直播,心想他是不应该操心这对伴侣的感情冷却问题的,有些人的情感是万年喷发不停歇的火山,会一直耀眼炙热,和他们这些平凡人是不一样的。 连芝接了电话后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着实没想到魏梧会跑公司去,有些好笑又有些动容,她想快点看到他,于是没有去公司上班,他们互相没说透,然后白白浪费了时间。 在她转悠到差不多把女佣的眼睛转花的时候,魏梧终于出现在门口,连芝往前走了两步,魏梧已经奔到她面前,紧紧抱住了她。 两个人没有说话,连芝趴在他肩膀上吸了吸鼻子,上头混杂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味道,但透过男人的体温传出来,不觉得讨厌,反而很安心。 好一会,连芝说:“你放松点力道,压到我肚子了。” 魏梧听话地松了一下手,微微偏头去亲她的耳垂,“我好想你。” 时隔许多天,重新感受到滚烫而熟悉的呼吸,连芝身子颤了一下,破天荒道:“我也是,好想你。”男人总是不吝啬说各种情话,那她偶尔也满足一下他,说一两句他爱听的。 果然,男人听到后激动得脊背都绷直了,不断地用脑袋拱着她的颈侧,要求道:“再说一遍。” 连芝却不惯他了,推开他结束这短暂分别后格外难为情的耳鬓厮磨,故意嫌弃道:“你去洗洗,一身风尘味。” 魏梧皱皱鼻子闻了闻自己,上头确实混杂着很多味道,他颁奖典礼结束,顾不上各种庆祝活动,立马坐上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赶回来,衣服都没换一身,也难怪会有味道。 “我现在就去洗。”他说着拉住了连芝的手,走上了楼梯,连芝莫名其妙:“你去洗你的,拉我干什么?” 魏梧攥紧她的手,“一起洗,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不是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我们有10来天没见上了,算下来就相当于30多年。”他眼睛也不好好看脚下,一直贪婪地望着连芝,总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我要把这30年不见的日子补回来。” 连芝:“……”她怀疑,老天爷还给了魏梧一项说情话的天赋,这小情话一套一套的,说得她无言反驳。 受不了他赤裸裸的眼神,连芝不着痕迹地避开,仔细地看着脚下的楼梯,他们之中,总要有一个看路的。 这个澡洗得不太久,魏梧光明正大地吃了不少豆腐后,就适时收手了,连芝的肚子比他走前又大了一丢,他再浑也知道不能再做什么黏糊糊的运动了。 他把浑身红通通的人抱回卧室,又找出一瓶精油给她涂抹肚皮,这是预防妊娠纹的精油,连芝没有用这种东西的意识,是他买的。 看男人有模有样地薄涂了一层,又用手指在上头轻柔地按摩以促进吸收,连芝忍住微微的痒意,歪着脑袋问:“万一没用,我还是长妊娠纹了怎么办?” 魏梧手上动作没停,认真道:“那我就去投诉商家。”他花大价格买来的东西,没道理防不住小小的妊娠纹吧? 连芝轻笑一声,“遇到你这样的消费者,商家怕是要哭了。”哪有美容护肤品能保证100%有效的?她很快收敛住笑,同样认真道:“我是说万一,万一到时候我肚子上全是妊娠纹,你会不会嫌丑陋?” 魏梧停住指尖的舞动,对上连芝眼睛,想了想道:“是你的话,我即使觉得丑,还是控制不住一天想亲它个百八十遍。”话锋一转,苦恼道,“不过,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喜欢小崽子了,他害你有妊娠纹,我到时看他不顺眼训他,你可不能偏心他。” 连芝哼了声,不自觉提起的心重重地放下了,“魏大导演快30岁了,不是3岁,你欺负幼崽还有理了?” “我不管,反正你到时候不能偏心他,不然,我就跟你急。”魏梧想自己急的时候能做什么呢?离家出走是万万不能的,分房睡也是万万不能的,最合适的方式就是死命做,让连芝下不了床。 连芝注意到男人脸上漾起下流的笑意,想也知道在想些少儿不宜的事,重重拍了他手背:“去洗手,下去吃饭。” 被从旖旎的幻想中拍醒,魏梧委屈地瞪了她一眼,哦了声。 晚饭吃得早,饭后,天还未黑透,两人伴着晕黄即将暗沉下去的霞光,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马上就进入12月份,海市处于偏南方,并不会下雪,只寒风有些凛冽。魏梧给连芝披上厚厚的羽绒服还不够,还给她戴上帽子,而他自己为了帅气,就穿一件厚点的羊毛大衣。 连芝调侃道:“魏导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导演了,有什么感想?” 魏梧手冷,牵着连芝的手放在她那边的大口袋里取暖,“感想就是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想来攀关系,烦死了。”他回想起自己领奖时说的话,眼睛亮晶晶地注视连芝,“你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了?”连芝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魏梧脸皮三尺厚,压根不知“害羞”两个字怎么写,明确道:“我诉衷情那番话。” “没听到。”连芝想也没想地回答。 魏梧突然顿住脚步,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抽出手迅速把她盖住耳朵的毛线帽掀开,入目是通红的耳尖,他忍不住大笑出声:“连芝,你耳朵比你嘴巴诚实。” 连芝恼羞成怒挥开他的手,耳朵烫得厉害,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很红很红,嘴硬道:“我是被冻的。” 魏梧手上还残留她的温度,暖融融的,怎么会信她的话?低头亲亲她也暖暖的嘴唇,“那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没在现场听她已经羞涩得不行了,如果在她耳边重复一遍,连芝想她肯定晕头转向走路都走不了,于是拒绝道:“不用了。” “那你说你有没有听到?”魏梧戏谑地望着她,眼里的意思写得明明白白,如果连芝说没有听到,他是一定要重复的。 连芝是真的恼怒他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但也最是扛不住他这种执拗,最终无奈道:“不用了,我听到了。” 魏梧又啄了口她的唇瓣,轻喃道:“你喜欢听吗?” 连芝:“……”男人是要逼她羞到什么地步才行,努力地假装淡然:“就还行吧。” 再逼下来,连芝真要翻脸走人了,魏梧没继续说什么,重新牵住她的手,在终于暗沉下去的天色中一步步往前走着,过了许久,他才道,“我好像不努力不行了,下次,我想在更大的场合里对你表白。”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而你是属于我的。 连芝在口袋里握紧他的手,轻轻“嗯”了声。 晚上睡觉前,连芝想起了一件事,对男人道:“季宇有对象了,这周周五要请我们吃饭。” 魏梧躺下去又刷地坐了起来,连芝以为他是惊讶过头,却听魏梧酸溜溜地抱怨出声:“他为什么要略过我同你联系?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他才是季宇那厮的兄弟,季宇就算要通知,也是通知他才对吧? 这也能成为吃醋的点,连芝是真服他了,“你不是去参加电影节了吗?有时差他不好联系你。” “那他不能留言让我回吗?”魏梧侧身面对连芝,理直气壮道:“你以后不准和他关系更进一步,他反正也有女朋友了,你们要避讳,知不知道?”以好朋友的身份暗戳戳地行爱恋之事,他是绝对容忍不了的。 连芝觉得自己每天都可以对这个小气吧唧的男人无语许多次,她不耐烦道:“知道了。”男人有时候是真的有点烦,可谁叫她选了他,只能忍着了。 魏梧勉强满意,重新躺下,心里想着二号情敌的名字从今往后可以划去了,但还剩下一个一号,他斟酌着道:“连芝,我这次拿了奖,宴庭没有拿奖,你知道的吧?” 连芝换了睡眠灯,背部窝进他怀里,没有头绪地问:“知道什么?” 魏梧觉得自己暗示得够明白了,连芝却还听不懂,小小埋怨道:“知道我比他厉害,厉害许多。”不等连芝发问,他继续说,“所以,你以后也别想着他念着他了。”最好绝交,最后半句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 连芝翻身面对他,“魏三岁,咱能别一天到晚吃醋,然后还暗地里贬低别人吗?”她想起魏梧先前说宴庭是小人的事了,“宴庭哪里惹到你了?” “他惹到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魏梧气哼哼道。 “比如?”连芝问。 “他自诩是你好朋友这点就很讨人厌。”魏梧也不掩饰自己的态度,霸道道:“你亲密的男性朋友,只有我就够了。” “你可……”连芝摇摇头没有说下去,这就是一个醋精转世,改不了的,想了想,说:“如果我说他马上也要请我吃饭,向我介绍他的对象,你会不会就不那么在意了?” 魏梧没有不在意,反而更不满了,“为什么一个个要请你吃饭,把你当什么了?”就不能悄无声息的和连芝断绝来往吗?真讨厌。 连芝:“……”随便吧,懒得管了,最好让这个醋精自己在醋海里淹死。 第103章 连芝,咱还是别那么肤浅为好 很快到了周五,季宇请客之时。魏梧早早去公司里等着连芝,电影拍完了,也剪辑好了,接下来宣传不归他管,他闲得要死。 每每连芝从文件里抬起头,看到他一手零食一手游戏机,都忍不住小小嫉妒一下,她自从来连氏上班,就很少有真正清闲之时,名义上有周末,也能自如晚点上班或者早点下班,但心神总要留几分在工作上,无法完全丢开。 看个新闻,都要想一下里面有什么深意,对连氏的发展有影响吗?做个决策,更是要调查思考良多。她已经能想象到,坐月子期间,王特助会时不时拿公事来打扰她的情景了,忽然间非常想退休。 魏梧察觉到她不可忽视的目光,疑惑地从游戏上抬头:“可以下班了?” 连芝哗啦地把文件盖上,站起来面无表情道:“走吧。” 魏梧走过去戳了一下她的脸,“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因为嫉妒,连芝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她着实体会到“嫉妒使我面目全非”这句话的内涵了,说:“没什么,你什么时候拍新电影?”还是让男人忙一点吧,两个人一起忙,她就显得没那么苦逼。 “不知道,可能明年,可能后年。”魏梧说完,明显注意到连芝的脸绷得更紧了,他后知后觉是他太闲遭眼热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桃花眼弯弯的,全是揶揄之色,连芝觉得很欠揍。 季宇请客的地方在一家开了许多年的私房菜馆,会员制,连芝没来过,对菜色有些期待。她最近食欲大开,好几次睡觉前还特别想吃东西,魏梧不仅由着她,还陪着她吃,吃完又嚷嚷着他这样下去,很快帅哥要变成油腻中年男,恨不得不睡觉就去健身房把热量消耗掉。 连芝让他别跟着吃,他又说只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吃不好,搞得连芝很无语,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孤零零”吃有什么不好。 季宇大概是看出她的期待,干脆交代服务员把这边的经典菜色全上一份。 吃饭的当然是曾经的几个好兄弟及各自的媳妇,郭可玫最近也怀孕了,她特别感激连芝,就是上次陈宁孩子的百日宴上,她因为多看连芝几眼,肖飞给她夹菜了,然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平日里不仅交谈多了,连房事上都激情了许多。 她还是坐连芝身旁,小声问道:“连总,你是怎么度过怀孕孕吐期的?”她怀孕两个月左右,最近吃稍稍油腻一点的食物就反胃,但太清淡吧,她又觉得难以下咽,体重眼看轻了许多,肖飞都着急起来。 连芝听这问题就知道她怀孕了,抱歉道:“我孕吐期比较短,于你可能没什么参考意义。”回想了下当初的情景,笑了笑,“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苦夏闹的,根本没往怀孕这方面想。不过,保持好心情很重要。”她因为魏梧回来看她,高兴得那顿晚饭吃了比原先多好多。 肖飞在旁边支着耳朵听连芝说,听到说要保持好心情时暗暗决定回去后多说点好话哄郭可玫开心,她最近心情消沉,他也老想着从菜谱上使力气,两人都遗漏了这点。 季宇的对象叫袁婉儿,她挨着季宇坐在连芝等人的对面,安静地听着她们交谈没有说话,季宇偶尔侧头低声同她说一句什么,她就会露出很温柔的笑容。连芝说话的间隙,注意到她的笑容,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她又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上齐菜动筷子前,大伙举了一下杯。连芝和郭可玫是孕妇,其余人不敢让她们喝酒,两人喝的是牛奶。连芝两口牛奶下肚,忽然想到了在哪儿遇到袁婉儿,于是笑着问:“袁小姐,我们是不是三年前在宁女士的生日宴上见过?” 袁婉儿没想到连芝还记得她,她们当时都没有交谈过,真心感慨道:“连总记忆真好。” 魏梧正忙着给连芝夹菜,听罢抬头瞄了一眼袁婉儿,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好半天,他想起这正是三年前宁玲生日宴上季宇的女伴,朝季宇挑了挑眉,嘲讽他吃回头草。 季宇读懂他的眼神,勾唇回了个“关你屁事”的表情。说来,他能重新遇到袁婉儿,还是托了魏梧小心眼的“福”,就遇到纪岚岚那晚,他被“逼”去很久没去住的单身公寓住了一晚,刚好和袁婉儿同乘一架电梯。 他当时没认出袁婉儿,是袁婉儿主动和他打了招呼,还大方地索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模糊有限的记忆里,对方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他也就给了。 原以为袁婉儿是从事靠男人吃饭的行当的,三年前他找对方当女伴时,是在会所里遇到她的,对方向他自荐,他无可无不可,就应了。却原来,是他误会了,袁婉儿是个主播,不露脸的美食主播,粉丝数目不少,和那家会所有合作关系,偶尔会去兼职厨师。 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后,袁婉儿很主动,但又拿捏着尺度不越界,他不反感。确定关系却是之后他第二次留宿单身公寓,那晚袁婉儿送了他很多热乎乎的吃食,还说出了每道吃食她做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夜色太温柔,也许是美食能征服人心,又或者他只是单纯想找个人来陪了,他吻了她,决定和她试一试。 对面连芝冷淡的眉眼偶尔还是能攫住他的目光,但身边这个说对他一见钟情于是忍不住自荐当女伴的女人,也挺好,也许不会很爱,但每天有美食,日子肯定惨不到哪去就是了。 连芝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放下筷子拿起她的牛奶杯,笑道:“恭喜季总得遇有缘人,敬你一杯。” 季宇也笑了,正要给自己倒酒,袁婉儿已先一步给他倒满了,他心里莫名就多了一丝柔情,举杯同连芝喝了。 魏梧也跟着漫不经心拿起了酒杯,意味深长道:“我也敬季总一杯,恭喜季总脱离孤家寡人的身份。”以后,就别盯着我家连芝了。 话还算中听,季宇懒得同他计较太多,爽快地喝了这杯酒。 这家私房菜的味道超乎连芝的期待,几道经典菜在她吃过的菜色中能排名很靠前,她一不小心吃撑了,饭局结束,魏梧摸了摸她的肚子,问:“你还走得动吗?” 连芝看他蠢蠢欲动想抱她走的双手,果断腆着肚子站起来走到了最前面,大庭广众下,被抱着走,她的脸还能要吗? 袁婉儿走在后头轻轻笑了一下,揽着季宇的手臂道:“他们感情真好。” 季宇侧头看她一眼,她眼里没有嫉妒只有很淡的羡慕,和王雪晴及纪岚岚不是一路人,说:“我们以后也会很好的。”只要她不背叛他,品德也无大问题,他会尽量对她好的。 “嗯。”幸福的底色在袁婉儿温柔的眉眼里慢慢的晕染开,她已经得到她所求的了,她不是连芝,也从未想过要和连芝比,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她只能成为自己,而她自己有连芝没有的优势。 坐上车后,魏梧开始给连芝揉肚子,揉了一会儿,他说:“我和你也很有缘分。” 连芝愣了愣,这个男人,连微不足道的事都要比一比,失笑道:“对,我们也很有缘分。” 魏梧高兴了,停下揉肚子的动作,把她的手紧紧地扣住。 隔了一周,到宴庭请客,和连芝猜测的一样,他和顾影后真正确定关系了,不日打算官宣,想朋友聚一起吃顿饭,互相熟悉一下。 时间是周末,连芝没有去公司上班,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魏梧从出发两个小时前就开始捯饬自己,衣柜的衣服一股脑全扒拉出来,头发对着镜子至少折腾了20分钟,连芝本来在看书,最后实在没忍住,走到他面前开讽道:“魏大导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去竞美。” 魏梧把最后一丝不够精致的头发抓好,给了连芝一个“你不懂”的眼神,他是势必要把宴庭比下去的,最好能让对方自惭形秽,电影节上他那以连芝好友自诩的嘴脸神烦,连芝才不需要他多余的关心。 连芝已经无力吐槽,她太懂了好不好,这男人不就是想臭美吗? 等男人总算把自己的形象折腾得满意能出门了,连芝瞄了一眼,这下不是宴庭会不会自惭形秽了,而是她会不会自惭形秽了。 有层次感蓬松的发型,每一丝头发似乎都颇具美感。外穿一件很潮的黑色棉夹克,内搭波普风大画像的白t恤,脖子上挂几片有设计感的银牌点缀。下边是亮面的皮裤,紧包裹着他劲廋的大长腿,踩着一双高帮马丁靴,整个人如马上就要登台表演的华丽视觉系摇滚歌手。 反观自己,万年不变的公主切短发,上头还戴着一顶有点土的带毛绒球的黑色线帽,身上是长长的咖色灯芯绒宽松裙子,外头套着臃肿的长款黑色羽绒服,实打实扔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普通人。 她憋了一下,憋不住,挤出了一句话:“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不像一路人?” 魏梧不解地回看她,“为什么不像?我们明明是一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天设地造的佳偶。”还让连芝别动,走到她面前给她整了整线帽,完了夸了句:“你戴这种毛绒球帽子真好看。” 连芝觉得魏梧对自己和对她是两个不同体系的审美,暗暗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好不好看她都不可能像对方一样喜欢花好几个小时折腾自己。 两方人碰面的时候,连芝注意到顾艳分明被魏梧惊艳得眼睛闪闪发亮了一下,她倒也没生气,一路走过来,不少女食客和服务员都在偷偷打量魏梧,更有不害臊的,眼睛就死死黏在他身上。 宴庭对顾艳这般表现略有埋怨,提醒了一句:“喂,你男朋友还在旁边坐着呢。” 顾艳被抓包也不心虚,煞有介事道:“宴影帝,我们是艺术工作者,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是值得骄傲的事。” 魏梧嘚瑟地在旁边点火:“宴庭,男人的胸怀要宽广点,小气吧唧会招女人嫌弃的,当心顾影后抛弃你。” 宴庭脑门青筋爆起,“这句话还给你。”这孔雀男打扮成这样不就是想把他比下去,好让连芝知道他宴庭比不过他吗?更有甚者,是在报复电影节上他现在回头看貌似略显多余的提醒,让他在顾艳面前“没脸”,谁的度量小一目了然。 他承认他容貌略输一筹,今儿的穿着打扮也是简洁的英伦风,无法媲美他的花枝招展,但话说回来,他打扮得这般浮夸,不觉得和连芝的冷淡风走在一起很不搭吗? 顾艳想不到有一天会以这种形式和连芝坐在一起,问出了一个她好奇许久的问题:“魏导是怎么追到连总你的?” 这个问题一出,同桌的两个男士停下针锋相对,竖起了耳朵。 连芝瞥了眼魏梧几乎毫无死角的容貌,半认真半玩笑道:“靠脸,谁叫我是一个肤浅的女人呢?”如果魏梧容貌不打眼,她可能会对他不屑一顾,再死缠烂打她都不带搭理的,只会嫌烦。 魏梧桃花眼顿时熠熠生辉,想到了什么,又忧愁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那万一哪天我容颜衰老了怎么办?”郑重其事地看着连芝,“连芝,咱还是别那么肤浅为好。” 顾艳忍俊不禁,网上有很多无聊人士猜测着这一对中哪一个更爱对方,大部分人认为是连芝更爱魏梧离不开魏梧,要她看来,分明是魏梧离不来连芝,无论有多少女人对他投以痴迷的目光,他却只管看着连芝,爱得一往无前。 那一番颁奖台上的诉衷情,不知让多少女人嫉妒连芝嫉妒得欲发狂。 她知道,宴庭对她的爱不会达到这种程度,她不在乎,因为她能给宴庭的爱也很有限,能爱得相当,于她,就是预料之外的美事了。她曾经还想过直接傍个富豪结婚呢,没有爱有钱对她来说也挺好,只是后来发现,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及时打住了。 她还想起来,她其实暗戳戳勾搭过魏梧,只是魏梧没有发现罢了,如果当初被发现了,会不会就不会有今天这般友好的碰面了? 宴庭看她有点走神,小声问:“怎么了?” 顾艳回神,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挺有缘。”她曾一度小小迷恋过魏梧,而宴庭则喜欢过连芝,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宴庭不知她对魏梧有意过,只以为她是指他们拍戏遇到了,回握住她的手,点头:“嗯,以后就劳烦顾影后多多指教了。” 这顿饭连芝吃得挺开心,和宴庭他们分别后,不想在饭店门口不远处碰到了纪岚岚。她在她和魏梧面前匆匆走过,一脸倦容,看着很憔悴。一开始,她好像并未认出他们,是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又回头的。 连芝本不想搭理她的,对方却神色激动地要走过来,还嚷嚷道:“魏梧,好巧,我们又碰面了。” 第104章 我们好像连大名也没给他取 魏梧灿烂的笑脸瞬间变成了便秘脸,连芝看着觉得好笑,让保镖拦在前面,对纪岚岚淡淡道:“这位女士,我们不熟。” 纪岚岚没法突破保镖上前,只能站在不远处望着魏梧娇滴滴道:“我是纪岚岚啊,我们前不久不是在御食轩认识了吗?你当时还索要了我的名字。”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撩弄了一下刘海,露出个妩媚勾人的笑,她已经顾不得连芝在不在旁边了,只想快速地勾起魏梧的兴致。错过这个机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魏梧。 她现在的生活一团糟,简庆然是个骗子,哄骗她用她的名义借了不少银行的钱以及高利贷,甚至拍下了她和他恩爱时的各种大尺度不雅视频,威胁她挣钱供养他。 而纪父,已经彻底摆烂,成天酗酒赌博,没钱就向她和纪母要,纪母身体垮了,干不了什么活,回头就加倍逼她,纪小弟也只会向她索要生活费,一大家子的负担压在她身上,她不得已去了夜总会上班,还是不太高档的夜总会。 那里什么人没有啊,再待下去,她就要彻底陷入泥沼里爬不出来了,现在,只有魏梧这种真正的世家公子哥才能解救她,所以,她无论如何要扒上他。 连芝大概能猜到纪岚岚为什么突然这么疯,无非是想让魏梧当她的救命稻草,但乱抓的稻草未必全是救命的,有的还是要命的,连芝想让她明白这个道理,于是道:“你知道魏梧为什么会问你的名字吗?” “魏梧大概是和我一见如故。”纪岚岚对着路灯微微仰头,灯光打在她脸上,给她添加一层胶片似的滤镜,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美。 在夜总会上了半个多月的班,纪岚岚已经知道怎么展现自己的媚态了。 魏梧被她一口一声喊着名字,恶心得要死,眉头皱得死紧,对连芝道:“和她说这么多干嘛?让保镖把她拖走算了。” 他还想着简庆然的手段还不够狠,回去得督促一下,最好磋磨得纪岚岚以后就算碰到他们,也不敢再多看一眼,再多说一句话,免得败坏心情。 纪岚岚状似被魏梧的话刺激到了,捧着心口黯然神伤,眼泪还悄然地滑落,楚楚动人又楚楚可怜。连芝注意到有一两个过路男士忍不住为她停驻目光,只是迫于保镖在,不敢多说什么。 勾搭人的手段粗中有细,比当初进步了许多,至少,连芝就挺佩服她这说来就来的眼泪,如果魏梧是个贪恋美色之人,说不准就被纪岚岚这番作态打动了。 眼皮轻撩,眉毛上挑,顿时点点倨傲和凌厉从她眉眼间泄出,有种不怒自威的威慑力,纪岚岚看得心底发凉,下意识想避开不听,连芝却已经冷漠地开口了:“他问你名字,不过是方便在你蹦跶时把你打回去罢了,你猜,你现在为什么过得这么惨?” 说完,连芝拉着一脸不耐烦的男人走了,她故意没有把话说透,留了一点想象空间。有想象空间才能勾起人心底深处的恐惧,进而把制造这种恐惧的人记住,以后碰到,就会本能地回避开。 纪岚岚呆呆地站在原地,如连芝所料,从她的话中联想到了许多事,许久,她突然尖锐地大喊大叫起来,疯疯癫癫的,把好些过路人吓得差点要报警。 魏梧一上车,就抱住了连芝,连芝一头雾水,拍拍他的背问:“干什么?” “你刚才凌厉的眉眼好迷人。”每次连芝对别人露出那种表情,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栗,血液直往大脑里流,如果连芝未怀孕,魏梧现在就想拉她上床。 连芝拍他背的手突兀地悬在半空,她感觉到魏梧的兴奋了,隔着他紧身的皮裤,不容忽视,粗暴地把他推开,羞愤道:“你能不能正常点?”对他这种嗜狠的癖好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又道,“你那么喜欢我冷漠无情的样子,是不是希望我以后天天对你冷脸?” 魏梧想象了一下那番场景,打了个哆嗦,讷讷道:“现在这样就挺好。”偶尔还行,要是连芝惯常性对他冷漠,他会疯的。 连芝哼了声,转过脸去不想面对这个幼稚又爱犯浑的男人。魏梧呆了会,等身体的冲动缓下去后又黏上连芝,手抚着她的肚子,撅嘴抱怨道:“小崽子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啊?”他不想当和尚了,而且近来连芝的脚肿得更厉害,他心疼。 连芝也想赶紧卸下肚子的重担,她有些想她的机车了,许久未骑,在车库都要落灰了,算了下时间,说:“明年春暖花开的4月份,他应该就能和我们见面了。” 她也跟着把手抚上肚子,有些期待也有些不安,她不擅长应付哭闹的小孩子,自己肚子里这个应该足够乖的吧,要是也哭闹不休可怎么办? 还要忍受4个多月啊,哦,算上坐月子还有恢复期,至少得半年,魏梧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下小崽子阻碍他的幸福,把手覆在连芝手上,认真道:“我们就要这一个孩子,以后再也不要了。” “嗯。”连芝点头赞同,再怀一次,她耐心不足不说,能分出去的爱有可能也会减少,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哪怕是对自己的孩子。 4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魏梧一天一遍惯常对小崽子的抱怨中过得飞快。临近分娩的时候,连芝尚且还能稳得住,魏梧却已经焦躁得顾不上打理自己的形象了,一天三遍四遍地问魏母问连母产妇注意事项,眼睛时刻盯着连芝,她走路脚步顿一下或者哪个动作不够顺畅,还没说话他就自个吓出了一身冷汗。 晚上更是,连芝翻一个身,他能瞬间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守着她许久都睡不着,眼睛周围青黑一片。连芝心疼地摸着他的黑眼圈:“魏二少,魏大导演,我们能不能别搞得那么紧张兮兮?” 魏梧定定地看着她,说:“我害怕。” 害怕什么,他没有说出来,连芝却都懂,心里翻涌着一片酸涩的海,觉得在此刻说什么都多余,只想把这个男人死死地抱住。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把魏梧的脑袋按在她的胸前,像安抚受伤的小幼兽般轻轻顺着他的头发,过了好久,她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离预产期还有8天时,连芝干脆利落住进了医院,住家里,魏梧的神经太紧绷了,她害怕她还没生产,他就因为过于紧张倒下了。 但也不知道是过于担心男人,还是肚子里的小崽子体贴他脆弱的老父亲,想早点让他解脱,住进医院当晚,肚子就发作了。 那会连芝刚吃完晚饭在楼下散步消食,医院种了不少绿植,甚至有几株樱花。4月正是樱花绽放的季节,一阵微风吹过来,稀稀落落的花瓣打着旋轻柔地下降,在温柔的暮色中,有一种婉约落寞的美。一片花瓣落到了眼前,同连芝相隔大概只有一手臂的距离,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花瓣未抓到,她却感觉下身有什么东西在流出。 魏梧比她高大半个头,举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一瓣,高兴道:“连芝,我抓到了最大的一瓣。”他把拳头在连芝的面前摊开,想送给她,一低头,发现连芝的裤脚湿了,刺眼的血红色,手中的花瓣明明很轻,这一刻他却感觉重得拿不住。 连芝眼看花瓣就要从他掌心掉下去,连忙伸手抓住,脸上的神情还是镇定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让他回神,说:“我应该是羊水破了,你赶紧扶我回房。” 魏梧慌乱地应了声,想把她打横抱起来,可他的双手在见到那抹红色之后一直在颤抖,有些止不住。 连芝再次握住他的手,说:“别怕。” 她选的是剖腹产,并不用等宫口开了才能进行,一回到病房就直接被医生拉进了产房。她其实无所谓自然顺产还是剖腹产,但魏梧似乎很怕她选顺产,他也没说出来,只自己偷偷地查相关资料,然后被吓到脸色惨白。于是,在医生问到时,连芝没有一点犹豫地选择了剖腹产,男人自以为藏得好,可她又不是瞎子,他的脸都白得像纸片了。 连父连母和魏父魏母等人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过来的时候,连父看到魏梧抱着头在产房门口蹲着,样子无助又可怜。他见过他发疯的模样,对此倒也没有多意外,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个曾经的花花公子真的爱他的女儿爱到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几步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说:“很快就出来了,不会有事的。” 魏梧抬起头,露出微微湿润的眼睛,确认般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魏母也走上前,大声地接了腔,指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道:“你要是把自己弄得太狼狈的话,一会连芝出来要嫌弃你了。”剖腹产用时大概一个来钟,远远比顺产短得多。 魏梧听罢想站起来,但他脚软得厉害,不是旁边魏松拉一把的话,他差点摔倒。连母站在一边,把他的样子看在眼底,小声对儿子道:“你以后学着点你姐夫,对你媳妇上心点。”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女儿的婚姻状况了,魏梧的表现超乎她的想象,是她见过对女人最深情的模样,要是这样都能出轨变心,这世上也别说什么真爱了。 连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自认是做不到魏梧这样的,虞书杉挺好,他也挺喜欢她,但仅限于此,他不会因为离了她就发疯,也不会因她进产房就连站都站不住。能做到魏梧这种程度的,连北想,屈指可数吧,毕竟这欲望重重的世界上,感情最是廉价。 他忽然间又想起陶菁菁了,她坐牢期间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向他说软话求情,也没有追问他爱不爱她,只说再来一次,她还是同样的选择。连北那时很愤怒,现在却已经不愤怒了,自己在外混了几年,他已经知道,把钱权名利看得比感情重要,才是大多数人眼中的正常。 魏大嫂也来了,她默默地听着连母的话,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对她女儿的羡慕。她小叔子是个情痴,她男人却不是,她还记得她头一次分娩的时候,魏松有一项重要的合作项目去谈,她是出了产房好几个小时才见到他的人的。所幸,他于情爱不太感兴趣,也就没有招花惹草,这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一门之隔的产房里,连芝清醒地知道自己昏迷了,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一直向上升,穿越了重重的叠嶂,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世界。飘过了午夜骑机车常走的路,风似乎还是原来的风,自由又喧嚣;也飘过了生活许多年的基地,到处是冷冰冰的灰色,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大部分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陌生得可怕。 最后飘到一个闪着猩红色火光的阳台,一个身材前凸后翘只着奔放内衣的女子在抽烟,阳台没有打灯,她的面孔被氤氲的雾气笼罩着,忽明忽暗,连芝知道,这是她曾经的前辈。 女子幽幽地吐出一口烟,对着深沉的夜色自言自语道:“快4年了吧,小七,好久没有人陪我抽烟了。” 小七,陌生到连芝几乎忘记是自己代号的名字,她心里有股冲动,飘了过去,想给前辈一个久违的拥抱,身体却径自穿了过去。 女子继续说:“我也要走了。” 连芝问你去哪里?又说我就在这里,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归宿的家。可她难得说了好多话,女子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她只好安静地待在她的头顶上方,看着她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直到女子整个人要被烟味熏透时,她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又遇到了一个男人,人生太无聊了,所以,我打算陪他玩一回,没有回头路的最后一回。” 连芝高兴地笑了起来,无声地说:“我有了归宿,也希望前辈有一个归宿。” 不等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的身子再次腾空而起,飞得很高很远,等身子感受到强烈的下坠感时,她醒了过来,眼前是男人冒着青茬也不失英俊的脸,他巴巴地看着她,眉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狂躁。 连芝瞬间意识到自己睡的时间有点长,男人应该是担心得即将犯病。腹部是麻醉过后丝丝点点的疼痛,尚能忍耐,她伸出手,摸上他的下巴,刺刺的手感,还怪新鲜的:“我不是说了会没事的吗?” 魏梧的表情在她清醒的那刻鲜活起来,急急地抓住她放在他下巴上的手,不停地亲吻着,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芝,你怎么睡那么久?叫都叫不醒。” 听起来还是熟悉的抱怨又带着撒娇的感觉,连芝不由得笑了,问:“睡了多久?” “睡了8个钟。”别人从产房出来至多睡1-2个钟,可连芝睡了大半天,魏梧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很多可怕的后果,要不是很多医生连番诊断说连芝呼吸平稳只是纯粹睡过去了,他就要把这医院拆了。 8个钟确实好久,难怪男人急得胡须都冒出来了,推算了一下时间,还没天亮,拍了下身边的位置,“你先上来睡一会。” 魏梧正要回答,病房门被推开了,连母等人走了进来,看到连芝醒了,激动道:“芝芝,你可算睡醒了。” “让你们担心了。”连芝说。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魏母放下了担心大半宿的心,看她说话声音还泛虚弱,连忙道:“你先别急着说话,拉扯到肚子的伤口该疼了。” 连芝微微点了头,环视了一下房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又想不起来。连母似乎是猜出她的心思,走到床前,又气又好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怀里抱着的大外孙了?” “啊?”连芝怔愣了下,随即羞红了脸,她是真的不小心把孩子忘记了,讷讷道:“妈,你让我看看孩子。” 连母弯腰小心地把孩子放在她床头侧边,满面笑容道:“是个壮壮的男孩,长得可俊了,像他爸爸。” 连芝侧头看过去,入目是红彤彤的脸蛋,脑袋似乎有些扁,上头长着稀疏浅淡的胎发,她眨了眨眼,半天说出一句:“哪里像魏梧了?”她觉得有点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魏梧也是第一次看这个孩子,他先前一心念着没醒的连芝,没顾得上分他一个眼神,魏母等人怕他情绪失控伤到孩子,也不敢把孩子放在他身边。看了几眼,他说出了连芝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好丑。” 他分明长得俊美无双,五官立体生动,而这小崽子五官瘪瘪的挤挤的,哪里像他了? 话音一落,魏母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愤怒道:“你小时候就长这样。” “不可能。”魏梧想也不想地否认,埋怨道:“妈,你就算再偏心小崽子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指了指自己的圆脑袋,再指了指小婴儿的脑袋,“他脑袋甚至还是扁的。” 魏母实在忍不住,又连敲了他好几下,“小婴儿刚出生都是这样的,长两天就好了。他眼缝狭长,鼻梁骨已经算很挺了,等红色褪去,铁定长得比你还要好看。” 连母也生气他说她的大外孙不好看,赏他一记冷眼,“我的大外孙是万里挑一的长相,我就没见过哪个婴儿出生有这么好看的。” 连芝听着他们斗嘴,眼睛不离小崽子,多看了一会,发现他这种丑样子还有点可爱,微微侧过身,打算用另一只手去戳戳他的脸,总感觉手感会很好。还差一点就碰到时,一朵被捏扁的樱花从她掌心掉落,是那时候魏梧抓到想送给她的樱花,原来一直都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看着这朵小小变了形的樱花,连芝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还没给他取小名?” 魏梧也看到了那朵樱花,他挑着眉头用手捏起来,说了一句让连芝感到分外羞愧的话,“我们好像连大名也没给他取。” 准确来说,他们俩就从来没讨论过取名这个问题。 一屋子的人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对大人貌似有点不靠谱。 第105章 连芝,我跟你没完 连芝是个取名废,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魏梧则是对取名活动兴致缺缺,最后小崽子的大名是连父取的,叫连景和,连父说希望这个大外孙以后成为一个谦和懂礼的人,以及拥有灿烂美好的人生。 没错,小崽子姓连,不姓魏,一开始魏梧求娶连芝时,连父就问了他的意见,当时魏梧一秒钟都没有思考就同意了。对他来说,小崽子姓什么都不重要,他那时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有孩子。 连芝惊讶了一秒,也就放下了,没有特意去问魏梧的想法,男人连名字都懒得取,更不会在意一个姓。而魏梧没有意见的话,魏家其他人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小名叫小樱,是连芝取的,很女气可爱的名字,她单纯觉得这个孩子和樱花有缘。连父连母嘴角抽了抽,有些一言难尽,满肚子的话想说,最后却都吞了回去,因为魏梧也觉得这名字挺好,还夸连芝会取,说和他的梧字同出一个家族。 事实上魏梧只觉得连芝用他送的樱花瓣给小崽子取名,是爱他的表现,既然如此,当然要强烈表示支持。 魏父魏母对大名小名都没有意见,呵呵笑着不停地去逗小崽子,可惜小崽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没有给他们什么回应。 连芝的奶水不足,吃了好几顿黄豆猪脚汤后,才来了奶。第一口奶水,魏梧说什么也不准小樱先喝,把饿得哇哇大哭的小崽子晾在一边,硬是自己抢了先,连芝气得捶他脑袋,他还振振有词说是在给她通奶。 也不知是第二口还是第三口,才轮到了小崽子,就这,魏梧还分外不爽,觉得小崽子抢了他的地盘。心里暗暗盘算着最多让他吃半年,半年后,休想再碰他媳妇一口。 连芝被他闹得脸颊通红,微微侧身避开他的视线,等第一顿曲折的喂奶结束,她生疏地给小樱拍了奶嗝,问杵在旁边眼热的男人:“你要不要抱抱他?”这两天男人抱孩子的次数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连芝觉得有些不妥,怎么说也是父子,关系实属该亲密点的。 魏梧犹豫了一下,弯腰别扭地抱起了孩子,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嫌弃小崽子,只是他太小只了,他抱得很紧张,总感觉一不小心就会弄痛他。4月初海市的天气还有点凉意,小樱穿着连体的小衫,外包着小薄毯,只露出个头来,小眼睛无意识地转了转,突然朝他咧开了嘴。 魏梧正猜着他想表达什么,鼻尖就闻到了隐约的臭味,手上托着他小屁股的地方微微发烫,他愣了一下,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这臭小子是拉臭臭了。 “连芝。”魏梧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连芝,手上的小崽子放也不是,抱也不是。连芝看他嫌弃的臭脸,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笑道:“你抱过来,我们一起给他换纸尿裤。” 他们还在医院里,要明天才回家,又是大晚上,连芝已经让月嫂下班了,他们需要自己给小樱换纸尿裤。 两人都是新手,业务不熟练,磕磕巴巴弄了好半天才换好,期间大概让小樱不舒服了,他皱着小眉头哼哼唧唧,好在没有哭出来。说起来,小樱是个乖孩子,很少哭,连母不仅一次感慨说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小孩,连父在的时候,更是抱着就不撒手,一口一句我的乖乖大宝贝,肉麻兮兮的。两个老人家已经回家收拾东西,打算连芝坐月子期间就住到他们的别墅去。 换完纸尿裤,魏梧立马冲去洗漱间洗手,难为他尽管嫌弃地要死,但全程忍着没有捂着鼻子,连芝倒也没责怪他,抽了湿纸巾擦了手,等魏梧回来时,没带什么情绪地说:“我现在身上干净不到哪里去,你晚上要不就自己睡吧。” 她生完孩子都没有洗过澡,因为排恶露下面还垫着纸垫,只每天拿热毛巾擦擦身体。最难受的就是头发了,不能洗也不好擦,连芝偶尔低头,感觉能闻到头上一股油腻味。她自己挺嫌弃的,结果,魏梧晚上硬是要和她挤一个被窝。 魏梧没马上应话,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不由分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才道:“你一点都不脏。”又煞有介事地凑头闻了闻她的脖子,她的胸前,然后色气地舔了一下唇角,意有所指:“是一股很好闻的奶味,想吃。” 连芝:“……你能不能别那么下流?” 魏梧撇撇嘴,“我已经素了4个月了。” 所谓的素四个月就是没有做全套,但时不时就埋头在她胸前吃豆腐,偶尔她精力足也帮他纾解一下,连芝想锤死他,冷笑着讽刺道:“委屈魏大导演为了我辛苦忍耐这么久。” 魏梧爬上床的另一侧,从后面把她环住,连同她怀里的小崽子,下巴枕在她肩窝上,像是听不出她的嘲讽认真道:“是有点辛苦,不,是很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就像春药。” 这个比喻有点低俗连芝不太满意,用手肘朝后捣了他一下,听他嘶了口气,心里那说不上来的郁气消散了去,和他脸颊贴着脸颊,道:“你的电影《重返18岁那年》票房听说破10个亿了?” 魏梧的第二部作品《重返18岁那年》在今年情人节上映,连芝那会肚子很大了,虽然很想去影院感受一下观影气氛,但魏梧怕出事不允许,两人只在家里用投影仪看了。画面和剧情都很清新生动,看得人会心一笑,又忍不住感动。差不多两个小时的电影,连芝几乎是一口气看完的,这对于不能久坐的她来说有些难得。 当时她就知道魏梧这部电影票房不能低,结果火爆程度还是超出她的预期,上映了一个多月,上座率还有40%,她前后投资了5000万,保守估计最后能拿回2个亿。 魏梧不以为然道:“才10个亿,远远比不上你主投的《无言》。” 男人瘪着嘴,似乎还有点不高兴,连芝失笑:“电影类型不同,不能这么比的。”《无言》有些热血色彩,涉及到道上帮派之类的情节,男人天性不能拒绝的元素,受众上来说就比《重返18岁那年》这种偏女性青春校园故事要广。 “不管同不同,反正说明了我比费春生要逊色得多。”从连芝只愿意投5000万,这还是有许多人情钱在里面,而费春生和连芝无亲无故,她都愿意投7000万就能看出来了。魏梧拍电影时,不敢说尽了十二万分的心,但十万分的心是尽了的,有点沮丧。 连芝想了想,说:“要不下次试一试别的题材?” 魏梧好半会瓮声瓮气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一直拍爱情片?” 连芝微微侧身看他,真诚道:“不是不喜欢,而是魏大导演这么有才华,只限制在一个题材里太浪费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色彩,只有爱情加持着才觉得有看头,未免还是太过乏味,连芝希望魏梧可以尽情享受更多彩的人生。 “你真觉得我有才华?”魏梧有点点不确定,他走上这条道路全因连芝,与他的才华可以说毫不相干,去年的银狮奖他只当意外,运气的成分占据太多了。 连芝噗嗤笑出声,魏梧少有这种不那么自恋的时刻,“不是我觉得,而是魏导两部电影的票房明明白白应证了这个事实。”她轻咬了口他刮干净的下巴,“去试试吧,我想看你拍不同题材的电影。” 魏梧垂下眼眸,良久,轻轻应了声,只要连芝想要的,他都想满足她。连芝鼓励般又咬了一口,就想回过头去,魏梧的大手却扣上了她的后脑勺,空气不知不觉焦灼暧昧,两人的唇舌很轻地碰触在一起,正待深入交缠时,连芝怀里的小崽子突然哭了起来。 连芝想也没想,就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推魏梧,低头看小崽子,发现她和魏梧之间不知何时贴得有点近,挤到他了,忙慌乱地哄道:“小樱,妈妈错了,别哭了。” 连芝的唇齿合得有点快,魏梧差点被咬到舌头,瞪大眼睛盯着小崽子,表情看起来很不善。他就知道,这个小崽子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和连芝亲热的阻碍,预感果然是成真了。 连芝抽空回瞪他,凶巴巴道:“你干嘛?”这次明显是他们两个大人做得不到位,怪不得孩子。 连芝居然为小崽子凶他?魏梧大感委屈,控诉道:“连芝,你说话不算话。”他转过身,背对连芝,一副受大气的孩子样,音量还不由得加大了,“你答应过要对我比对小崽子好的。”他就只小小瞪了小崽子一眼,连芝就这么对他,真是岂有此理。 连芝愣了愣,哭笑不得,怀里这个哭声还没停止,另一个30来岁的大人又无理取闹化身为婴幼儿让她哄,忽然想爆粗口。 快到睡觉时间,魏梧还在背着她闹别扭。连芝把小樱放到婴儿床上,凑近去看他的脸,腮帮子气鼓鼓的,眉头扭成了虫。 气性可真大,连芝头有点涨疼,微微用力把他的身子掰成仰躺,“魏大导演,你能不能讲点理?” 魏梧哼了声,不说话。 连芝刚想说几句软话哄一哄,病房门被敲响了,保镖在外头提示说有医生查房,这是医院睡前例行查房,连芝没什么疑问。房门先前反锁了,她想爬起来去开,魏梧率先站起来,把她按了回去。 连芝忍不住笑了,她开刀的刀口不大,也恢复良好,不过还不宜大动作,医生建议她多躺几天,她以为魏梧生气后会想不起这点,这人原来是有牢记的。 魏梧打开门,见门外不是前两天查房的医生,随口问道:“戴医生呢?” 走在前面穿白大卦的中年男医生和蔼道:“我是戴医生的同事张医生,戴医生下午有事休假了,我来替她。” 他后面跟着的护士是眼熟的,魏梧侧身让了一下身子,让他们走进来。 连芝听到门口的对话就看了过去,见这个张医生径直向她走来,右手拿着手写本,左手放在白大褂的大口袋里,大口袋有些鼓,弧度略微圆滚,像装着瓶子,体积应该比矿泉水瓶小,又比普通药瓶大。 观察和判断早已成为连芝的本能,她心脏莫名提起,抬眸猛地望向对方眼睛,只一秒,她就发觉不对,这人的目光带着凶气,根本不如他面上表现得和蔼,大喊:“拦住他。” 边喊边迅速抓起旁边的水壶投掷过去,张医生反应不慢,水壶砸中他的脑门时,他已经掏出了口袋里不小的玻璃罐子,朝连芝丢了过来。罐子里头是淡黄色的粘稠液体,一看就是高浓度的硫酸,一旦沾到,毁容还是小事,很有可能会致命。 他后头的女护士惊吓得大叫起来。 魏梧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他在张医生的后方,根本来不及扑向连芝,只狠狠勒住张医生的脖子,防止他制造二次伤害。 罐子还差一点落到床上的时候,和连芝再次投出来的枕头碰撞在一起,力道相互抵消落了地,玻璃瓶破裂,硫酸洒落一地,地板被腐蚀得滋滋冒烟,魏梧想也没想地把张医生的脸对着硫酸掼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医院。 小樱被惊吓到了,连芝抱起来安抚了很久,他都还在抽噎着。 同被吓到的,还有魏梧,他紧紧地贴着连芝,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芝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同小樱一抽一抽的样子有点像,真不愧是父子,她不合时宜地想。 此时,他们已经换了一间病房,医院的院长和警方都来过了,那位张医生被硫酸高度毁容,眼睛瞎了,鼻子和嘴唇也都没有了,直接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 魏梧只要想到被抢救的人有可能是连芝,就害怕得止不住发抖。 连芝亲了几口小樱,又喂他喝了一顿奶,他最后才慢慢平静下来,闭上眼睛睡过去,但手却是抓着连芝的衣服不放,连芝稍微拽一下,他就有要惊醒的迹象,不得已,连芝只能把他放在胸前睡觉。 哄睡了儿子,连芝开始有心力安抚男人,侧头看他:“魏大导演,小樱都缓过来了,你还要缓多久?” “都怪我。”魏梧沉默了一会,说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 连芝无奈地叹口气,开解道:“这是魏氏旗下的医院,门口还有保镖,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那个张医生藏得挺好,如不是注意到他的口袋不太对劲,她也会忽略他眼睛里的那丝凶光。 “而且你反应很快了,制住了他,又把他掼到地板的硫酸处。”她刚生产完,力气和身手不如以往,如果对方强冲过来,连芝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亲了亲男人恐惧未散去的眼睛,“魏梧,你已经保护了我和小樱。” “谁想保护这个臭小子?”魏梧提起了一点精神,又忍不住瞪了眼扒着他媳妇不放的小崽子,害得他想紧紧拥抱一下连芝都不能。 连芝:“……”倒也不需要时刻不忘替自己的小气量刷存在感。 魏梧看她这样,忽然来劲了,同她算起账来:“我刚才也受到惊吓了,结果你只顾着去安抚小崽子,再有你先前对我很凶,连芝,我跟你没完。” 第106章 【完】两个人,一条狗,一个孩子,组成了一个家 翌日一早,连芝就抱着小崽子和魏梧回了家。连母等人知道昨晚医院的变故后,大骂了张医生一刻钟不止,各种压箱底的脏话都出来了,骂完,就开始心疼小崽子,一句句我的小宝贝,你受惊吓了,真可怜啊……心疼得像被挖了心肝,连芝有些没眼看。 过了好半天,连父心疼完宝贝大外孙,板起脸来问魏梧:“查到他是为什么下手的吗?”一个好端端体面的医生,敢当众伤人,不是他女儿警惕的话,后果不敢想。 魏梧掩去在连芝面前的脆弱和后怕,周身泛起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他说:“他是某个明星的脑残粉,那个明星得罪我被我整治过,爸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他连夜就安排人去查了,这个张医生前几年和妻子离了婚,家里贴满了施琴真的海报,床上还摆放着印有她照片的等身抱枕,显然是施琴真的脑残粉。只可惜,他手机里没有保留和施琴真交流沟通的信息,警方查了他的社交账号,也未有相关联系,好像被删除了,目前只确认他参与了施琴真各种粉团活动。 但魏梧不相信施琴真没有参与到这起事件中,没有她的告知,这个粉丝怎么知道要找他和连芝来报复的? 他饶了她一命,她还不知悔改,那就别怪他手狠了。 连父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明星是个女明星,还是个想攀上魏梧的女星,想朝魏梧发火吧,他很大可能是无辜的,但不发火吧,他女儿又是因为他遭遇了这个无妄之灾,最后气恼道:“你以后不要出去沾花惹草。” 魏梧委屈,他哪里有沾花惹草了,明明是那些人不长眼自己扑过来的,有钱又有颜是他的罪过吗? 另一边,施琴真不停地刷着新闻,迫切地想看到魏梧或者连芝出事的消息,可她熬了一宿,只刷到了某医生伤人不成自己反重伤的消息,她不知道那位说要为她报仇的粉丝具体的职业和名字,但她从医院地址推测出这个医生应该就是她的那位粉丝。 这是魏氏旗下的高级私人医院,而连芝正好这几天住院待产,不会错的。 真没有天理,施琴真不由得怨怼起来,她额头上缝了好几针,破了相,做了整容手术,可结果达不到她理想的状态,过阵子还要再做一次。关键是她得了中等程度的脑震荡,根本不能有剧烈动作,演艺之路算是完蛋了,粉丝心疼她轰出命替她出头,结果,仇人屁事没有。 凭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她只是想勾搭上魏梧,为自己找个有颜值的金大腿罢了,圈子里谁不是这么干的,为什么只有她得到这么个下场? 愤愤不平了好一会,施琴真又开始后怕,魏梧应该怪不到她头上吧?她只是在粉丝问她为什么好久没露面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话,还特意交代了这个粉丝不管做什么事别牵扯到她,一切都是粉丝自己的行动,和她不相关的。 一夜未睡,施琴真脸色呈现黯淡的灰色,刚想化妆赶通告——最近她恳求经纪人给她接了几个低档次的走红毯活动,她现在急需增加自己的曝光,然后想办法钓一个比魏梧次一档的金大腿,她这次不求对方相貌出色了,只要大腿够粗就行——手机铃声响了,经纪人在对面冷漠地通知她她的通告取消了。 “为什么?”施琴真不可置信地问。 她的经纪人叫姜姐,姜姐嘲讽道:“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我辛辛苦苦用人情给你换来的工作机会,全白费了。” “姜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施琴真心里预感不好,姜姐算是公司里资源和手腕都很不错的经纪人,一直挺照顾她,从未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一直欺骗我好玩吗?”姜姐冷笑道,去年她忙,并未陪同施琴真一起去参加国外的电影节,施琴真是这么对她解释她头破的原因的,说是晚上偶然撞到醉酒的魏梧,魏梧想对她不轨,她挣扎中不小心推了对方一下,不慎把对方推摔倒了,然后魏梧恼羞成怒,让保镖把她打得头破血流。 魏梧早几年的风流不羁和阴晴不定是出了名的,也就是同连芝在一起后才有些收敛,所以姜姐并未怎么怀疑,当然也不可能向魏梧求证。心疼施琴真遭了大难,不仅不同她解约,还在她做了整容手术后,费心费力帮她找工作机会。 却原来,这个人全是说谎。魏梧同她所在公司的顶头老板打了招呼,也同她打了招呼,在她顶着压力为施琴真求情的时候,对方好心地告诉了她施琴真做的好事。 姜姐不管对面施琴真还在继续狡辩的话,直言道:“买通酒店的员工弄到魏导的房卡,赤身裸体爬到他的床上,又唆使粉丝给连总泼硫酸,施琴真,我带了你三年多,竟不知你是这么胆大想找死的人,真让我刮目相看。” 前一件事把自己洗干净送到金主的床上,姜姐还能理解理解,圈子里很多人这么干,只能感慨施琴真错估自己的魅力选错不好惹的金主遭了大祸。但后面教唆粉丝泼硫酸,就是行业大忌了,不管什么咖位的明星,这种事一爆出来肯定万人唾骂,被行业封杀是注定的了。魏梧也不是什么仁慈的主,等着吧,接下来有施琴真好受的。 她现在首要之事,是开始去办理和施琴真的解约手续,当然不是正常解约,而是施琴真违约在先的解约。 施琴真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嘟嘟嘟声,从椅子上跌下来坐到了地上,她知道她完了,但她不想就这么完了,泼硫酸是粉丝自发的行为,和她不相关,她什么也不知道,魏梧不能这么对她,她要去找他说清楚,她想着踉跄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施琴真的黑料在网上一股脑爆发了出来,什么暗踩新人,什么发达后抛弃多年在背后默默经济支持她的男朋友,什么同时钓好几个有能耐的男人,暗示对方给她资源,利用完后又以心中有喜欢的人同那些她看不上眼的男人撇清关系,手腕高深导致一直没塌房。 最令人不齿的是,竟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弄到某高富帅的酒店房卡,把自己送上高富帅的床上,高富帅对妻子忠贞不二,把她打了一顿赶出门去,不想她怀恨在心,唆使粉丝去报复高富帅及他的爱人。 这些黑料不是文字说说,下头多少都贴了一点关键证据。 还有好几个被她坑过的新人现身了,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每一段被坑的经历都让人叹为观止,一时间,施琴真人人喊打。她还不知道自己丑料满天飞,直到她没有喊助理单独走出小区,被好几个已经对她脱粉的前粉丝谩骂时,才知道她的名声毁了。好不容易才狼狈脱身,坐上了一辆停在她面前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头顶略秃,看起来比真实年纪要大点,他从车里的后视镜窥视了施琴真一眼,眼里划过不太正常的痴狂,声音亲切:“小姐,你要去哪里?” 施琴真报了公司的名字,她现在不敢直接去找魏梧了,她要先回公司,求姜姐帮帮她,姜姐心软,应该能再拉她一把吧?她现在不求什么有档次的通告了,让她去当个网红卖卖东西她也愿意,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司机扬声说了声“好咧”,用力一踩油门,车速飙升,窗外的景色急速地后退。施琴真一路都在想用什么说辞打动姜姐,快有点头绪时,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发现是陌生偏僻的地方,根本不是去公司的路,她想也没想,愤怒道:“你载我来这里干什么?不会看导航,还是想绕远路?我一定要投诉你。” 司机嘿嘿笑了几声,又往前面无人的地方行驶了一段路,才踩下刹车,回头痴汉地望着她:“施小姐,我是你的粉丝,看过你所有作品,买过你所有代言产品,你每一张照片我都有仔细收藏打印出来。你经常在我的梦里出现,我对别的女人都没有欲望,只对你有冲动,我经常幻想你会摆出什么姿势来迎接我……” 施琴真听着他大段毛骨悚然的真情告白,恐惧如潮水般涌至,一边大喊别说了,一边急急地拉车把手想下车,拉半天却发现车门被锁死了。 “施小姐,你就这么着急想走吗?我那么喜欢你,连心都可以掏出来给你,你难道不感动吗?”司机神色受伤,说起话来更加疯狂:“网上都说你是个恶心的烂女人,又骚又贱,可我一点也不嫌弃,你今天上了我的车,注定你就该和我在一起,以后我会养你,你就在家好好享受就好。” 他不知何时把靠背放低了,一点点靠近施琴真,施琴真慌乱地抓起手机想报警,这举动貌似惹怒了司机,他脸色狰狞起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你已经被全网嫌弃了,反正也混不下去了,跟着我吧,我保证会对你很好的,我订了一个你能躺下的大笼子,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保证天天让你吃好的喝好的。” 司机说着歪了歪脑袋,眼神露骨火热,“你不是说你最宠粉的吗?你时不时在网上发一些对我们这些单身人士的问候消息,我就是因此才粉上你的。帮你去报仇的那个粉丝应该也是吧?但他肯定没有我对你爱得深沉,他拼命想帮你,而我则拼命想拥有你。” “不要啊,求你不要靠近我。”施琴真被吓得声带都是抖的,她有听说过这些痴汉粉的恐怖行为,只是从来不当一回事,觉得是危言耸听。 还忽然间想起,她没大红时,有一段时间致力于发展单身男士为她的死忠粉,觉得他们有消费力,网上战斗力也强,对她有益,于是经常在星博和她的官方粉丝群里发一些惹人遐想的问候语。贴的照片,也抓住这种痴汉的心理,一律是温婉如水又有点性感的照片。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一段时间后,粉丝数大升,各种小代言也卖得很好,后面拍电影大红时,她才停止这种略微过界的宠粉行为。现在遇上这种事,施琴真忍不住想,难道是报应吗? 荒郊野地,人烟稀少,车里的挣扎声和求助声先是越来越大,然后逐渐消弭于风里,旁边树上的麻雀飞走了,又飞回来了。 一辆私家车悄然无声地从不远处经过,又安静地离去,车里有位大汉拨通了魏梧的电话,把这出粉丝囚禁女神的戏份汇报了一番,他们什么也没有干,不过是混进施琴真的粉丝群,说几句引导的话罢了。施琴真自己种下的因,苦果也合该她来承受。 网上网友热热闹闹地喷了她两天,见当事人始终没有站出来澄清什么,逐渐失去了兴趣,竟莫名其妙把焦点目光移到了那个把她打一顿并赶出酒店的高富帅身上,都想扒出对方是谁。 【对妻子忠贞无二,请问,有这样比国宝还稀缺的高富帅吗?有的话,请务必给我来一打,一打不行,来一个,一个不行,就可怜可怜我提供个名字,本人万分感谢。】 【楼上不就是拐着弯问名字吗,用得着说大堆费话?不过,比喻用得不错,能被施琴真看上眼的高富帅想必不是普通级别的高富帅,该是大世家出身,这种身份,结了婚,还对妻子忠贞无二,确实比国宝还稀缺。】 【又高又富又帅,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名,一个比高富帅还高富帅的人,特别是在帅字上。】 【楼上和我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我们的脑电波同步了。】 【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就不能简单直接点说出来是谁吗?该不会是那一个吧,那一个的话,倒是满足八卦里的所有条件】 【又是一个打哑谜的,看不惯你们,我来当那个直接点的人吧,听好,姓魏名梧。】 【原来是指魏梧啊,那高富帅确实有很大可能是他。听说施是在国外把自己送上床的,那会正是电影节期间,两人都参加了电影节,时间对得上。又说施唆使粉丝伤人的事,虽然没明说是哪天是用什么伤人,但我翻了近来的新闻,里面有一则关于魏氏旗下一家医院的医生伤人不成反重伤的报道,而连芝不正好那几天住院生孩子去了吗?她肯定选的自家人名下的医院。】 【楼上这么一分析,我也认为高富帅指魏梧无疑了。施这种级别的大美人,说几千年不遇真不是夸张,这他都能抵挡得了诱惑,我相信了,他不是嘴上说说爱连芝,是真的打心底爱她,超爱那种。】 【ok,谜底解开一个,还有一个,那就是施的黑料是谁放出来的?还专门给高富帅用上忠贞不二这个词,emmm,总感觉我吃了一万吨的狗粮,撑得慌】 【楼上不就是想说是魏梧放的吗?糟糕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还有理由相信他放这个黑料的目的是想喂我们狗粮,不然,以他的能耐,用得着专门放黑料吗?一句话就能把施封杀了】 【这波狗粮量太足,我噎到了。感觉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顺便警告警告别有用心的人,以后不要把心思用在他身上,他对老婆忠贞不二,用错心思,下场就是施这样的】 【楼上别说了,嫉妒得细胞都要质壁分离了,想要一个这么忠贞不二的老公。佛啊,我下辈子愿意一心一意伺候在您的身边,这辈子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 魏家别墅。 魏梧坐沙发上兴致勃勃地刷着评论,不错,这届网友智商尚够,把他的心思都点出来了。他就是想秀秀恩爱,顺便警告警告某些人,不想成为第二个施琴真的话,就不要把歪脑筋动到他身上。 哎,要不是他已经是已婚人士,不宜大露胸膛,他就把心口的纹身发到网上,让大家都观仰一下他对连芝的心意。 不能发胸膛,能不能发点别的?魏梧正思索间,怀里被塞进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崽子,连母笑吟吟道:“小梧啊,小樱喜欢你抱,你多抱抱他。” 出生接近一个礼拜,小崽子褪去了那层胎红色,整个人白白嫩嫩的,五官也立体不少,还长了些膘,胖墩墩的,魏梧承认他脱离了丑的范畴,但是,他还是嫌弃小崽子,小崽子也嫌弃他。证据就是小崽子在他抱着的时候少有微笑的时候,多半时间面无表情,而在连芝怀里或者在连父连母怀里,就老是笑眯眯的。 就像现在这样,小崽子睁大眼睛瞪着他,甚至还朝他吐了个嫌弃的口水泡泡,魏梧不知道连母是从哪里得出小崽子喜欢他抱的结论的,低头哄道:“笑一个。” 小樱瘪起了嘴。 魏梧声音严厉了点,威胁道:“笑一个,不笑不抱你了。” 小樱嘴瘪得更厉害了,清澈的眼珠里也慢慢蒙上水光,像是准备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哭泣,魏梧翻了个白眼,这臭小子,故意和他作对。 连母在旁边看着,嘴角抽了抽,没见过这么哄孩子的。她说那句小樱喜欢他抱自然是违心话,不过是看父子俩好像不太对付,想让他们多接触接触,培养一下感情。动了动唇,她忍不住对魏梧说:“你声音要温柔一点,小孩子能听得出好坏来的。” 魏梧想,对这么个抢了连芝一大半注意力的孩子,他哪里温柔得起来?正想再凶一句,乌乌不知从哪个角落蹿了过来,它像是看出魏梧要凶小樱的心思,朝他高昂起脑袋叫了两声,魏梧立马拉下了脸,小樱却忽然笑起来了。 “呦,哥哥来了。”连母也不为难魏梧了,从他怀里接走宝贝大外孙,把他放到一张比较矮的婴儿床上,乌乌支起身体就能看到他。 乌乌很喜欢小樱,听到他哭的时候,还知道从自己的狗窝里扒拉玩具过来给小樱玩,连母就戏称乌乌是哥哥。小樱也喜欢乌乌,时常从小薄毯里伸出自己藕节似的小胖手,去揪乌乌的毛玩,乌乌一叫,他就笑,乌乌吃东西时,他也左右转着小脑袋找奶喝。 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弟,魏梧忍不住吐槽,以后一只狗一个孩子联合在一起和他作对,连芝会不会心更偏?他想着想着,脸上漾开一抹惆怅。 连芝阶段性处理工作结束——是的,如她所料想的一样,王特助没坚持几天,就开始陆续发工作资料给她,一边说在她坐月子时打扰她不好意思,一边默默地给她安排了更多的工作,这助理,不要也罢,连芝偶尔想发飙——从二楼里下来时,就看到小樱和乌乌一幼崽一狗在欢乐地玩握爪爪的游戏,而旁边魏梧仰着45°角的脑袋在忧伤。 连芝正疑惑他在忧伤什么,就见他低头自以为凶巴巴地瞪了一幼崽一狗一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大概知道魏梧在忧伤什么了。纯粹是幼稚的毛病犯了,一天天就知道和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和一条十来斤重的小宠物计较。 但是,连芝觉得男人幼稚的这一面还算可爱,比一幼崽一狗子的可爱多一点点,鲜活又生动。她本质上是个寡淡无趣的人,男人总说她带给了他色彩,她怕他嘚瑟过头,一直没说,其实男人也带她进入了一个多彩多姿的世界。 两个人,一条狗,一个孩子,组成了一个家,她喜欢的家。 魏梧没忧伤完,发现连芝下楼了,忙站起来高兴道:“连芝,你忙完了。”瞅了眼小崽子,欺负他不会说话告起状来,“小崽子刚才朝我吐口水泡泡了,超级没有礼貌。” 连芝忘了说,她也很喜欢男人总是情绪饱满地喊她的名字,就像现在这样,他们两个兴许真的可以这样走一辈子,她想要这样的一辈子。 【正文完】 第107章 番外一 魏梧抽了连芝月子中间的某一天悄悄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回来后脸色微微发白,罕见地在大白天上床躺了半天。连芝从书房出来,以为他不舒服,去探他的额头,发现并无发烧的迹象,正担心地想去请家庭医生过来,闭眼睡觉的某人却突然睁开清醒的桃花眼拉住了她的手。 “我以为你睡着了。”连芝坐在床侧,任他拉着手,问:“哪里不舒服?” 魏梧看了眼时间,离晚上吃饭还有两个多钟,说道:“没有不舒服,你上来陪我睡一会。” 连芝中午陪小樱睡了不短的时间,此时不困,但她还是没犹豫地脱鞋上了床,魏梧并未像以往那样一躺下就恨不得双手双脚把她缠住,她面向他侧躺着,再次问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魏梧皱了皱鼻子,“有那么明显吗?” “嗯,脸色发白,还特意和我保持了距离。”连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魏大导演,你是个大人了,可不能讳疾忌医。” 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魏梧干脆直说了:“我去做了结扎手术,稍微要适应一下。” 连芝愣神了一下,整个人的神色倏忽柔和得像新冒出枝头的嫩叶,她凝视魏梧许久,轻声道:“傻瓜。” 魏梧不服气,撅嘴道:“哪里傻了?你该不会还想生孩子吧?”他是不肯再要一个孩子了,又怕情热时偶尔会顾不上戴套,想着做个手术比较有保证。 连芝无语,失笑道,“不生,家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没那么多抚养的精力。” “什么三个孩子?”魏梧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指责她:“你把我划到和小崽子以及那条小坏狗同个范畴了?” “你不是吗?”连芝挑起眉头,要她说,魏梧偶尔幼稚的程度还远超那两个呢,人家至少不会无理取闹,这个为了博关注什么幼齿的事都能做出来。 “我是他们的家长,是家长。”魏梧大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激动得差点挺腰而起,牵扯到了做手术的地方,忍不住连吸几口气。 “知道了,你好好躺着休息。”连芝敷衍了一句,想让他睡一会,遂不再同他说话,翻身从侧躺变成仰躺。 明明不困,但好奇怪,同男人这样安静地躺着,连芝竟也静静酝酿起了一丝睡意,不过,没等她真正睡着,魏梧又挨了过来,长臂还大喇喇地搭在她胸脯上,连芝小声咕哝道:“又怎么了?” 魏梧尽量避开下身的接触,上半身和她亲密地贴着,语气一本正经:“连芝,你接下来这一个月不能诱惑我。” 连芝的瞌睡虫因为这句话跑光了,无奈地叹口气:“……我什么时候有故意诱惑你?”她现在还在坐月子,就算心有余条件也不允许,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魏梧这句话了。 “很多时候。”魏梧开始列举,“你给小崽子喂奶的时候,早上起床时那短暂的一分钟迷糊期,晚上穿丝质睡裙睡觉时,还有你面无表情投入工作时,哦,偶尔安静地看书发呆时也算。” 连芝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知道肯定是十分大无语的表情,照魏梧这样算下来,她一天到晚都在诱惑他,冷笑一声,抬手赏他一记弹脑门,“魏大导演,先把你脑子里的下流内容清干净先。”这人思想肮脏,还怪到她头上来了,就荒诞。 魏梧吃痛捂住脑门,不太高兴:“我受了那么大罪,你该亲亲我额头安抚我,而不是弹瓜嘣。”他思想没有问题好不好,要怪就怪连芝什么样子都能勾他心动。 连芝淡淡地挪开他的手,转移了话题:“魏大导演,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彻底防止你发情。” “什么办法?”魏梧顾不上去追究那一记弹脑门了,好奇地问。 “分房睡。”连芝冷淡地吐出对魏梧来说无异于酷刑的三个字,果然,男人听了立马摇头反对,“不分,坚决不分。”他眉眼里瞬间蒸腾起浓浓的控诉,好像连芝做了十恶不赦背叛他的事。 “那就自己控制住。”连芝甩了句无情的话,男人这个样子,她反正是没有什么特别心疼的感觉了。 魏梧耷拉下眼角,不情不愿“唔”了一声,又重新把手搭到她胸前,他决心睡一觉,忘记连芝冷酷无情提分房睡的提议。 没大一会,连芝就听到床边人的呼吸变得平缓悠长,她小心转了个身,轻轻地亲了一口他的额头,阖上眼睛,跟着安心地睡过去。 接下来几天,魏梧行动间动作总有些老年人慢悠悠的调儿,吃食也清淡到重度养生的地步,连父有次饭后在门口抓了个空挡,抱着小樱问连芝:“他怎么了?”眼睛瞥像客厅里玩游戏都玩得格外慢条斯理的人。 连母正好经过,也凑过来听一耳朵。 连芝不觉得男人结扎是什么不能说或丢面儿的事,毫不掩饰道:“魏梧去做了结扎手术。” 连父惊得手一松,差点抱不住小樱,连母显然也受惊了,都顾不上去骂他一顿。两个年纪不小的老人家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连父讷讷地问:“是你要求的?” 连芝怕他一会再受惊,直接把小樱抱了过来,小樱闻到妈妈的味道,露出无齿的灿烂笑容,还朝她胸前拱了拱,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胖宝宝了,一举一动可爱得很,连芝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才抬头对连父道:“他做完回来我才知道的。” 连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连芝逼他去的,那样的话着实有些过分,男人没几个不在意那点面子的,她担心连芝把对方逼得疏远了。 连父就是在意那点面子的其中一男人,他想象了一下,要是年轻那会,连母逼着他去做结扎的话,他肯定要和她翻脸。先前他暗中打探过,知道女儿只打算生一个孩子的,虽然连父觉得一个太少,但有了小樱,他也就没想过干涉连芝的决定,还猜测着女儿有可能去做避孕手术。 没想到,魏梧自己不动声色地去了,这份魄力和情义,连父忍不住动容,难得劝连芝:“他有时候是幼稚了点,但对你的情义没得说,你以后尽量对他温和点。”一个大男人,天天和一个小孩子和一条狗计较,连父活这么大岁数了,第一次见。 连芝:“……”她觉得她对魏梧很温和了。 连母看她安静着没吭声,也开口了,“男人总归喜欢温柔爱笑的女人,你笑容太少了。” 这回连芝干脆点了头,对待这种为你好但思想有些老旧要沟通需费许多口舌的老人家,答应比不答应要省事得多,何况,答应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 “你们在说什么?”魏梧不知何时往这边走了过来。 连父忙道,“没事,说话逗小樱玩呢。”说完,又从连芝怀里抢过大外孙,施施然走了。他现在最稀罕的就是这个大外孙,恨不得一天24小时不睡觉地抱着,小樱长得福娃一样可爱机灵,以前出去是羡慕别人有了孙子,现在是别人羡慕他了,就一个字,爽。 等连母也找借口走开了,魏梧蹭到连芝身边,小声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连父连母的态度掩饰意味过重,一听就知道在说谎。 连芝坐月子除了第一个星期大部分时间躺着,现在几乎和以往周末休息的时候差不多,该工作工作,该活动就活动一下,她牵着魏梧的手到外面花坛散步,道:“说你做了结扎手术的事,然后他们一个个叮嘱我要对你好一点。” 她说着留意魏梧的神色,如她所料,魏梧并未把这事当成不能说的秘密,反而高兴道:“爸妈说得没错,我遭了那么大的罪,你是得对我好一点。”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思索般道:“嗯,就从今晚起吧,你今晚不准给小崽子念故事哄他睡觉,要哄我。” 连芝最近睡前先是喂小崽子喝一顿奶,然后又轻轻摇着他的床给他念故事书,他嫉妒得要死,他都没有过这种待遇,凭什么小崽子有? 连芝对上他犯傻的笑容,叹了口气,“我念故事的时候,你不是也在一边听着吗?” 魏梧眨了眨眼,好半会缩起了肩膀,哦了声。歹势,他好像真的一同享受到了这个待遇,好几次还因为连芝的念书声昏昏欲睡。 不过,晚上连芝到底还是专门宠了魏梧一回,她没有对着小樱念故事,而是对着魏梧念。她哪怕念的是童话故事,语调和表情同平日说话也没什么大区别,平平淡淡的,魏梧却在她的眉眼深处看到了宠溺和温柔,连芝没念完,他就忍不住凑过去亲吻起来。 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从她的眉间蜿蜒而下,落到了柔软的唇瓣上,边吻魏梧边喃喃道:“我感觉每天都能更爱你一点,爱得心脏要负荷不住了,怎么办?” 童话书掉落到了床上,连芝轻轻环住男人的脖子,两人嘴唇贴着嘴唇,呼吸对着呼吸,视线也近距离交缠在一起,男人放大的眼眸中是一片由感情浇筑成的海,深邃见不到底,让她偶然忍不住产生“就这样溺死在里面也未尝不可”的想法。 她没有闪躲,直率地回应了这份情义:“我的心里也有一片海,受一个名为魏梧的人的牵引潮起潮落,如果某一天这个人离去了,我想,这片海会掀起毁天灭地的巨浪,连我自己也一起毁灭了的那种。” 这是连芝说过最生动的情话,魏梧觉得银河在自己眼前出现了,无数璀璨的光点围着他旋转跳跃,心脏炸裂了,碎片掉入银河中,被光点拾掇缝补起来,补成一颗更大更完美的心,重新安回他的胸膛。 他听见自己说:“我感觉又能再爱你无数年,爱到银河最终消失的那一天。” 连芝这一刻有要落泪的冲动,如果不是小崽子突然哭唧唧起来的话,她想,她真的就要丢脸了。 小樱哭唧唧,一般是他不舒服了,而他不舒服基本上都是由于纸尿裤湿了,连芝也不推开魏梧,只是突然大煞风景地道:“魏大导演,别阻碍到我给小樱换尿裤,或者,你来?” 魏梧一瞬间有化身鲨鱼的心,把这臭小子一口吞了算了,总是关键时刻破坏气氛,虽然他和连芝什么都不能做,但他还想再听连芝说几句动听的情话!!! “我来换。”魏梧咬牙切齿,他决定换尿裤时捏几下小崽子粉嫩无比的屁股蛋子出口恶气。 小樱越长,眉眼越像魏梧,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子俩。此刻魏梧幼稚地鼓起双颊,而小樱因为有人搭理他了停止哭泣,黑眼珠轻轻转了转,莫名有些老神在在的感觉,和魏梧的角色似乎调换了过来。连芝觉得好笑,心里一动,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还顺手发到了她星博的个人主页上。 她万年不发一次星博,加上无数人对小樱的样子好奇,再加上这张照片实在有趣,一发上去,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星博服务器竟顶不住这波冲击瘫痪了好几分钟,魏松电话都打到了魏梧的手机上,当然,这是一会之后的事。 再有,魏梧看到这张照片后,气得足足愣了半分钟,回过神对连芝使出声讨质问控诉三连法也是之后的事,连芝现在只管笑着观看这出换尿裤的日常温馨情景剧。 第108章 番外二 小樱百日这天,连芝和魏梧也给他办了个百日宴,邀请亲朋好友过来相聚吃席。时间已进入盛夏,连芝给小樱穿了一身带着樱花草莓图案的小背心小短裤,可爱得魏梧都难得亲了他两口,虽然亲完后魏梧也有点愣到,表示自己只是用嘴巴给小崽子挠一下痒,绝对不是因为他可爱。 口嫌体直嘛,连芝照顾他的面子,没有揭穿。 除了郭可玫肚子很大,肖飞不方便带她过来外,陈宁、季宇等兄弟都带着媳妇来了,宴庭在外地拍戏,赶不回来。顺便一说,季宇在连芝出月子没几天就同袁婉儿举办了婚礼,她当时有去喝了喜酒。 陈宁还带着他的女儿小雨桐一起过来,小雨桐一岁多了,会说不少话,看见小樱就哇地一声,接着道:“妹妹漂亮。”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 连芝耐心地同她解释:“这是弟弟,不是妹妹。” 小雨桐大眼睛透着一股迷茫,盯着小樱的衣服奶声奶气道:“花花,果果。”在她浅浅的认知中,穿这么可爱衣服又长得这么好看的应该是个妹妹才对。 “弟弟也可以穿花花果果的衣服。”连芝其实没刻意把小樱往女孩子打扮,只是偶尔在网上逛宝宝服饰的时候,看到了这花色觉得很可爱,这么小的孩子,也没必要区分男女,她就买回来了。 小雨桐眨巴了下圆溜溜的眼睛,尽管还不太理解,也跟着改了口:“弟弟。”低头拉扯了下自己同样是带小花花的小裙子,说:“桐桐也要穿花花果果。” 宁玲尴尬地笑了笑,把她抱了起来,哄道:“弟弟衣服小,桐桐穿不了。” 小樱三个月体型相当于六个来月正常大小的宝宝,胖乎乎的,穿的衣服也偏大一号,小雨桐执着道:“能穿。”看妈妈不给她,还想把她抱离小樱身边,哭着挣扎着,嘴上偶尔飙出一句“妈妈坏”,惹得大伙哭笑不得。 樱花草莓图案的衣服就一套,最后连芝去柜子里又翻出一套偏粉色带狗狗图案的衣服,小雨桐一看到就移不开眼,她正常体型堪堪能穿上,总算破涕为笑了。 陈宁为女儿的臭美无奈,忍不住问魏梧:“连芝是不是更喜欢女儿?”给儿子取了个像女孩儿的名字,买的也是可可爱爱的衣服,由不得他不怀疑。 魏梧斜睨了眼好几个人争相要抱的小崽子,一本正经道:“连芝更喜欢我。” 陈宁:“……”谢谢,他不想吃这个答非所问的狗粮。 小樱不介意陌生人抱,但陌生人抱他他会板起脸,亲他他还会挥小手拒绝,严肃的小表情和他胖嘟嘟精致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简直萌死人。季宇就被这样的小樱萌到了,跃跃欲试地想抱一抱,不过他觉得丢面子,就把心思藏住,没有外露出来。 此时小樱在袁婉儿的怀里,她装作看不出季宇时不时偷看孩子的眼神,背过身去同连芝说话,“连总,你平时是怎么教养小樱的?好可爱。”她也喜欢这样的小樱,看着感觉心都要化了。 连芝想了想回答:“大部分时间他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带,我就晚上睡觉时哄哄。”连父连母从她出月子就搬回连家住了,但三天两头过来,时不时就过个夜,魏父魏母也一周来几趟,她白天要上班,晚上才有一点时间,小樱几乎说是四个老人家加月嫂在带。 就这魏梧还有意见,说没有两人空间了,想让小樱晚上和月嫂一屋子睡,被她拒绝了,如果生个孩子全然不花时间陪伴的话,倒不如当初不生的好。 别以为她不知道魏梧那装满黄色画面的脑子在想什么,无非是几次他们亲热的时候,小樱哭了几嗓子,打断了他的好事,他想暗戳戳报仇,小气吧唧的男人。 “这样啊,小樱真是乖宝宝。”说了几句话,袁婉儿趁季宇不留神时,走回他的身边,把小樱塞到他怀里,看季宇脸上露出惊讶和惊喜相交的表情,凑到他耳边小声调侃道:“季总,我看到你眼巴巴看小樱的眼神了。” 季宇不诚实否认道:“你看错了。” 袁婉儿知道他在意那点无关紧要的面子,也不和他争。她从第一眼见这个男人就怦怦心动,没有在一起的三年,一直都有特别留意他的消息,从他的事迹中去了解季宇这个人。三年后有机会在一起了,只要他在身边,她的心神就控制不住大部分倾斜在他身上,老实说,他眼神变一变,她大致就能猜出他的心思。 何况,他看小樱的眼神其实并没有他自认为的那么隐晦,在场估计不止她一个人看出来了。 “好吧,那给我抱回来。”袁婉儿故意道。 季宇僵硬地抱紧了些小樱,“我提前练一下抱小孩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袁婉儿笑了,指导道:“你放松点姿势,手往他头部移一下,抬高一点,另一只手放在屁股上。” 季宇根据袁婉儿的指导调整了一下动作,很快就抱得像模像样了,他甚至无师自通地把小樱竖抱起来,打算亲他一口,然后被小樱不客气地左右脸各糊了一巴掌,傻愣住了。 魏梧注意到这一幕,笑得前仰后俯,肚子都要笑疼了。 “小樱,干得好。”他边笑边不忘夸儿子一句,并决定今天都给臭小子好脸色看,他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被打脸了。 小樱打完人后大概是看到季宇呆呆的,觉得好玩,咯咯笑了几声,又扒到他脸上啃了两口,糊了季宇一脸口水。 袁婉儿不由得跟着笑,眼看季宇从平日的高冷禁欲总裁转换成狼狈奶爸,眼神都抓狂了,才弯腰把小樱抱开,送回连芝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季宇拿纸巾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往后捋了一下头发,真诚地问连芝:“介意小樱多个干爹吗?” 虽然小樱长着一张同魏梧花孔雀一样讨人厌的脸,但他莫名就是感觉和小樱有眼缘,小崽子不懂礼仪糊他两巴掌和一脸口水,他还无可救药地觉得他可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小婴儿有这种观感。 “喂,我家小崽子有我一个亲爹就够了。”连芝还没发话,魏梧先表示不满了,认干亲算什么啊,他坚决不允许季宇找这种途径和连芝关系更亲密。 季宇鸟都不鸟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道:“我又没问你。” 小樱大名连景和,连芝才是那个能替小樱做决定的人。 魏梧当下臭着一张脸,走到连芝身边,把小樱抱起,问:“臭小子,你肯定不想要个干爹对不对?我数一二三,笑一下就是要,不笑就是不要。” 小樱在他抱的时候少有笑脸的时候,魏梧自信满满地开始数数,“一、二、三……”三字没落下,小樱肥嫩的小脸蛋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魏梧的脸一下子裂成了碎片,拼都拼不回来那种。 季宇也紧盯着小樱呢,见此得意地勾起唇角,“原来小樱这么喜欢我当干爹啊!”不愧和他有眼缘,这么快就知道打脸这个花孔雀了。 至此,季宇认干儿子一事定下了,连芝期间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另外,连北带着女朋友虞书杉一起来吃席了,连父连母总算见到真人,满意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虞书杉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家族的人不是从事当老师,就是医生和研究员,连芝不知道连北怎么会认识虞书杉,但她能看出虞书杉是真的很喜欢连北,去哪都跟在他身后,望着连北的眼睛有光还有羞涩,像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而不像已经当了几年的大学老师,有那么点恋爱脑的苗头。 连芝不那么喜欢恋爱脑,像原主,容易失去自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她找了个机会问连北:“你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谁做主比较多?” 连北乍然听到姐姐问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绪,提起心问:“姐,是不是书杉有什么问题?” 连芝好笑,连北典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摇头:“不是,虞小姐挺好的,就是我稍微好奇你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而已。” “哦。”连北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挠了一下头发不好意思道:“书杉迁就我比较多,不过,好些事她也保留自己的意见。” 有自己的意见,那还不算太恋爱脑,连芝不想插手连北感情的事,就是看到了多问一句,既然他们相互之间都满意这种相处方式,她不会多说,拍了拍连北的肩膀,说:“你现在对自己的事都有数,也能独当一面了,继续保持下去。” 这是连芝难得对他的认可,连北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真的,姐你真的这么认为?我以为,以为你还把我当成以前的我。” 不就夸一句吗?连芝不太能理解连北的激动,好笑道:“还想当以前的你,你想得美,以前的你我会给你发零花钱,现在一毛都没有。赶紧出去,你家虞书杉等着你呢。” 连北也想起三年前连芝时不时就转给他一笔零花钱,然后某一天突然就断了,原来是因为姐姐觉得他成熟了,用不着了,连北憨憨地笑道:“以后由我给小樱发零花钱。” 他也喜欢这个大外甥,都说外甥似舅,没出生前他还担心小樱像他,他相貌太普通了,小樱像他简直是浪费了他两个家长的基因。还好,小樱像他姐夫,他已经能想象到小樱长大后被万千少女当成梦中情人的场面了。哎,甜蜜的烦恼。 虞书杉看连北离开得有点久,有点坐立不安,等他回来后,她忐忑地问:“是不是你家人不喜欢我,找你谈话了?” 她一向不在心里藏话,连北就喜欢她直白这点,扣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想太多了,我爸妈很喜欢你,我姐姐也很喜欢你。” 连父连母自见了虞书杉一会,就几次暗示他快点把人定下来,免得跑了,可见对虞书杉很满意。他姐姐这个人呢,不屑说谎,不好的话绝对不说好,至多保持缄默。他这一会工夫也琢磨过来刚才连芝问话的用意了,怕虞书杉过于黏人迁就他,以后会出问题,也顺便提醒他对感情慎重点。 “真的?”虞书杉又欢喜又有些难为情,连北的家世太好了,她总是担心他们家不接受门不户对的她,而且,她和连北谈了一年恋爱,连北什么承诺都没有给她,心里有点没底。 “当然是真的。”连北看着她因高兴小雀斑都显得格外活泼可爱,心里略略愧疚,这段感情中,好像真是虞书杉付出得比较多,他只是不经意间帮了对方一个忙,然后对方主动往前走了八十步,而他只走了最后二十步,他道:“你不是说过几天是你爸的生日吗?你觉得我买什么礼物过去合适?” 虞书杉怔愣了好半会,连北这是打算和她定下来了?她先前不带希望地提了一句,连北没有做出答复,还以为他们之间会这样拖下去。眼尾不知不觉泛起了湿润,虞书杉听见自己问:“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屋里人多,连北干脆拉着她到后花园,他们躲在被各种鲜花围住的秋千架旁接吻,吻到虞书杉快站不稳时,连北说:“书杉,我有没有说过,我也很喜欢你?所以,你以后不要一直迁就我了。”爱多一点的人会自觉放低自己的姿态,连北以前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可连芝的话让他忍不住反省,这真的就是好的吗? 虞书杉摇摇头,眼眶红了,“你没有说过。”像连北所想,先爱的人会卑微,虞书杉自然也希望她不是总迁就的那一个,但她没有底气。她一脸雀斑,长相蛮普通的,至多至多算是小清秀,和美女有天镶之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学历。 一直都当乖乖女长大,遇见连北实属意外,那天她打的出租车在高速上抛锚了,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急着要开,拦了几辆车,只有开着昂贵跑车的连北停下载了她。那会还正好下小雨,她淋得头发都半湿了,是连北这个面相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是个细心的公子哥,翻了条没用过的干毛巾出来丢给她。 后来她请他吃饭,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连北没有多帅,但身板结实高大,看着就觉得有安全感,爱玩也爱闹,但又不是完全不务正事,说话做事刚好在她觉得不油腻不花花肠子的范畴,心动只是某个瞬间的事。 虞书杉有时候都感觉神奇,她是个偏内向羞涩的人,但她主动联络了连北,也主动表明了心意,大概是觉得自己不主动就不会有故事吧,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又是一个目的性强有勇气的人。 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有一种更舒服的相处方式摆在眼前,虞书杉想她当然要抓住,就好像解高数题,她更偏爱用自己顺手的方法而不是让她吃力的方法,于是她仰头道:“那以后我们互相迁就,还有,你再说一遍喜欢我。” 连北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她脸颊的雀斑,现在虞书杉微微表现出来的强势,好像也挺可爱,“我喜欢你的雀斑。”吻了她浅粉色的唇瓣,“也喜欢你的嘴唇和你。” 秋千架旁种有数量不少的桔梗花,七月的桔梗花开得很艳,花语是永恒的爱,虞书杉想,她希望和连北就这样走向永恒。 百日宴在傍晚时就结束了,宾客陆陆续续地走完,连芝看魏梧恹恹地坐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走过去安抚道:“别想了,就是认个干爹而已。”魏梧这蔫儿吧唧的样子,除了为这件事,连芝想不到别的理由。 魏梧被小樱的表现气得够呛,把自己的脑袋埋到连芝肩窝上,想寻求一点安慰,好一会,他闷闷道:“小崽子为什么老和我作对?”让他笑的时候,他不笑,不让他笑的时候,他笑得像朵向日葵。 “小樱才三个月,哪里有什么作对的意识?”连芝真搞不懂魏梧为什么老把自己的智商拉到和出生稚儿一个水准,敷衍地顺了顺他的头发,“你忘了你早上亲了他好几口,他大概以为你是稀罕他,所以,他也稀罕你一下。” “本少才不稀罕他的稀罕。”魏梧欲哭无泪,这干爹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季宇。后续,他会因为这个想法再受重创,还有一个人成功当上了小樱的干爹。 眼下他忿忿道:“季宇是不是对你还有企图?” 连芝这下不顺男人的头了,而是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魏二少,你成天有空想些没影的事,不如咱进组去拍电影吧。”魏梧最近又遇到一个感兴趣的剧本,但是迟迟没有组建剧组的打算,连芝有些看不得他这么清闲。 袁婉儿和季宇之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有感情,甭管这感情深不深,反正季宇对她的心思是早没了,也就魏梧针尖大的心眼,还在记挂着,人家袁婉儿都比他大度。 “那他干嘛想当小崽子的干爹?”魏梧抬起头,“他怎么不当陈宁女儿的干爹。” 连芝站起来,不想搭理这个人,季宇明显是单纯喜欢小樱罢了,“你有疑问问季宇去。”她还是去处理一下工作吧,毕竟她不是魏大导演,想工作就工作,想不工作就不工作,她得养上千人上万人。 魏梧拉住她的手,把她攥回来,攥到自己膝盖上,同他正面相对着:“我才不问他。”他嗓音忽然低沉不少,喃喃道:“连芝,明儿是周末。” “啊?”魏梧语气转得太快,连芝反应了一下才领悟他的意图,羞愤地推着他胸膛:“你先看看场合。”这里是大厅,女佣不少,她还要脸呢。 “那去卧室里的沙发。”魏梧早想玩玩沙发y了,上次小崽子坏了好事,连芝答应补偿他的,明儿不上班,正好在今晚把这报酬收了。他直接托着连芝的屁股仿若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快速地走向楼梯。 连芝又气又羞,使劲锤了一下他的后背,“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别随时随地发情。”这会才黄昏,相当于白日宣淫了。 “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魏梧觉得他再忍下去,就是忍者神龟了,这星期小崽子连接几次打断了他的好事,那双小耳朵又机灵,一有动静就醒来,他们的私人时间就只有傍晚到睡前这短短的时间,绝对不能错过。 连芝怕摔跤用脚环紧他的腰,退了一步:“别在沙发上,会弄脏沙发。”沙发上羞耻度太大,她有些接受不来,她那天只是随口应承了这个男人,哪里想到他会牢记下来。 “过后我换沙发套。” 连芝再退一步:“用套。” “不,我去医院检查了,手术很成功,不会怀孕的。” 连芝:“……”她还能说什么,她现在只想这个满脑子黄料的男人毁灭几个小时。 嗯,魏梧确实干脆利落跳入滚滚岩浆中,毁灭了自己几个小时,不过,是拉着连芝一起。 最后的时刻,他附身亲了亲连芝汗津津的额头,建议道:“下次,我们试试在镜子前吧。” “去死。”连芝用着仅余的力气骂出声来。 “嗯,我们一起。”魏梧笑得灿烂无比,他在连芝的身上体会到生和死,连芝的感受和他是一样的,他们一起去死逻辑没有毛病。 第109章 番外三(上) 连芝想不到,她不过就是骑机车兜风途中,下来买瓶饮料,竟撞到肖飞与一名女子在一辆跑车旁边发生争执,争执过程中,肖飞把女子拥入了怀里,而这个女子不是郭可玫。 她站在对街,没有刻意躲藏自己的身影,但肖飞注意力都在那名清秀温柔的女子身上,根本没发现她当了一回旁观者。这名女子连芝也眼熟,小樱3岁上幼儿园时的老师,说话温柔,笑容温暖,她当初印象还挺好的,却原来,这老师不知何时成了肖飞的情妇。 把一罐椰汁喝完扔了垃圾桶,连芝继续骑车上路,回到家时也才中午,小樱听到动静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条因年迈步伐慢悠悠的狗子。 “妈,我好想你。”小樱停在连芝跟前,抱住她的手臂,撒娇道:“你怎么才回来?” 除了称呼,用词和语气和他爸魏梧几乎如出一辙,样子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留的发型都有点像,偏偏两人日常各种甩脸互相看不顺眼。连芝一开始还想调和一下,后来见怪不怪。 哦,父子俩性子还是有点不同的,小樱高冷酷拽,除了对几个亲人有点热脸外,对外人经常面无表情,也不像魏梧花孔雀般自恋。酷酷的小模样不知多招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疼爱,四个老人家几乎是对他有求必应。一到周末,就争抢着接他上家里玩,小樱经常叹气,说他一碗水很难端平,小大人老成的样子,逗得连芝总想笑。 “我不是才出门一个上午吗?”连芝周末独自骑机车兜风的活动一直保留了下来,好笑地摸了摸小樱到她腰部的脑袋,又蹲下来揉了几下乌乌的小肚子,起身牵起小樱的手,随口问道:“景和,今天上午做了什么?” 小樱今年满了7岁,自他读了两年幼儿园,懂一些字的含义后,就不许大家喊他小樱了,说太可爱了,像女孩子的名字不符合他的形象,谁喊他跟谁急,他急起来也不是哭闹打人,就单纯板起脸插着裤兜不说话。连芝偶尔能喊一声,其他人谁喊他能好几天不理那个人。一开始,四个老人家没当回事经常忘了改口,然后被他冷落到快要怀疑人生,才真正重视起来。 “做了张数学卷子,念了会英语,学了一小时钢琴,拼了个小的乐高模型,看了本漫画书,陪乌乌玩了一会,还想了妈妈好几分钟。”小樱一一列举出来,皱着小眉头苦恼道:“时间过得太快了,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来得及做呢。” 这些都是小樱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事,连芝很少插手,她这个儿子天生像一个自律家,总恨不得把自己一天24小时都规划满,和魏梧这个老是想优哉悠哉混日子的爸爸一点都不一样,连她也比不上小樱的自律,关心道:“做这么多事,累不累?” 小樱不解地抬起冷峻的小脸反问:“为什么会累?”照他看,什么都不做无所事事才更累吧。 “……”连芝又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喜欢就好。” 依小樱的成长速度,连芝想或许十来岁真的就能接过她的担子了,他甚至已经知道要求她给他找补习老师上课了,说小学课堂教的东西太简单无聊。 母子俩加一只狗吃了午饭,又一同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细看连芝和小樱的眉眼虽然不相像,但专注的神态却是像了个七八成,魏梧每每因为这神态对小樱嫌弃之余又忍不住关心几分。 一集动画播完,片尾曲时,小樱难得踌躇道:“妈,肖凌说他妈最近总是闷闷不乐,偶尔还掉眼泪,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妈知道吗?” 肖凌是肖飞和郭可玫的儿子,只比小樱小几个月,喜欢黏着小樱,连上学都要和小樱一个班。他问小樱这个问题,连芝也不奇怪,那孩子貌似有点崇拜小樱,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寻求崇拜的小伙伴帮助,没毛病。 连芝从小就教小樱,小孩子有事解决不了时,要记得及时求助大人,小樱很少求助她,连芝以为他是太要强,现在看来,小樱有把这个道理好好记下了。她想到了之前肖飞拥抱那个女老师的场面,还想着要不要暗示郭可玫一下,怎么说郭可玫也是小樱好朋友的家长,和她时常有来往。姑且是没有必要了,郭可玫应该知道肖飞外面有人了。 一个豪门夫人,默默垂泪的理由,基本上离不开她的男人。 这种事情,连芝作为外人没法帮忙,她想了想,对着小樱的眼睛认真道:“肖凌妈妈大概是和肖凌爸爸闹矛盾了,妈妈作为外人不好插手管,只能靠肖凌妈妈自己解决,就好像你们小朋友有的烦恼只能靠自己解决一样,大人也有必须要自己解决的烦恼。” 连芝不想随意一两句话糊弄小樱,他是个偏成熟有想法的人,对他解释清楚好过他藏在心里盲猜,“景和听得懂妈妈的话吗?” 小樱郑重地点头,他确实也有妈妈没办法帮他解决的烦恼,比如他太受班级里的女生欢迎了,那些女生老是塞他不想要的零食给他吃,还穿漂亮的裙子在他面前转圈,问他好看吗?浪费了他许多时间精力。后来,他不得不经常摆出臭脸,那些女生才不敢老是靠近他打扰他。 肖凌妈妈的麻烦估计也是类似的,得她自己才能解决。不过,小樱也有话要发表,他贴近连芝,小声道:“如果魏导演和妈妈闹矛盾了,我铁定是站在妈妈这边的,我们可以搬出去住,让魏导演一个人守着这间屋子。”哼,他妈妈那么有钱有能力,才不用怕魏导演呢。 他还忍不住想,是不是肖凌妈妈不够有钱,所以闹矛盾只能暗地里流泪呢?看来,钱是好东西,他以后要挣许多许多钱,让妈妈即使老了挣不动钱了,也不用怕。 连芝不知小樱自己就揭开了真相,郭可玫暗自垂泪自然是因为没有那么多底气和肖飞闹翻,她的一切都是靠肖飞给与的,如果她不想忍让,就要做好失去这一切的心理准备。目前,连芝觉得郭可玫应该是没做好这个准备。 她看了眼小樱满脸稚气却很坚决的样子,揽着他的小肩膀微笑道:“景和这是要感动死妈妈吗?”当然,魏梧听到估计会直接被气死。说来,魏大导演忙着在外地取景拍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连芝思索着,要是过几天人还是没空回来的话,她要不要下周去剧组探一下班? 小樱害羞得红了脸,把脸埋到了乌乌依然蓬松柔软的毛发里,乌乌乖顺地哼唧几声,保持不动任他埋着。一人一狗的感情从小就很好,经常玩闹在一起,3岁半魏梧把小樱分一个屋自己睡之后,他甚至把乌乌接到了自己房间。连芝夜里去察看他的睡眠情况时,经常看到乌乌没睡在自己狗窝,而是同他一个被窝。 过了一会,小樱的羞涩劲过了,连芝问:“明天要和妈妈去游乐场玩吗?可以喊上你的小伙伴肖凌。”大人的事,还是别影响到小朋友了,每个小朋友都合该有一个欢乐的童年。 能和妈妈一起出去外头玩,小樱是很高兴的,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暗暗盘算着今晚要晚睡一会,把明天缺失的学习时间补上。 肖凌那边是小樱自己联系好,连芝才同郭可玫打了声招呼,对方没有提出要一起来,看来还在为肖飞的事伤神,如同对小樱说的,连芝帮不上忙,也不想说一些无用开解的话,很自然地挂了电话。 睡前,她习惯上网看一下热搜和新闻,刚打开app,就弹出一则八卦消息,标题是【知名已婚男导演深夜携剧组女主角出入酒吧,姿态亲密疑秘密交往中】 标题下是一段几秒的小视频,男人身量挺拔颀长,和一个留着长直发的女人肩膀相依着往酒吧门口走去,两人边走边交谈着,氛围暧昧亲昵,周围仿若冒着一圈粉红泡泡。 视频没有拍到这对男女的正脸,只有微微的侧颜和背面,但连芝和魏梧结婚都8年了,一眼就能认出视频里的男人是魏梧,这则娱乐八卦新闻难得不是标题党,而是煞有介事。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手机从手上倏地滑落到床单上。 魏梧这些年保持一年一部作品的产出,总共拍摄了8部电影,不算高量,但算高质,每一部电影的票房几乎都爆了,领奖领到手软。 第五部电影魏梧直接拿了戛纳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第七部电影拿了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金熊奖,加上早些年的银狮奖,他在国际三大电影节上取得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成绩,在国内差不多封神了,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是离小金人奖最近的庆国导演。 他每一次筹建剧组,都算得上是娱乐圈的盛况,无数大大小小的演员绞尽脑汁想在里面拿到一个角色。这则八卦中的女主演,连芝没猜错的话,就是魏梧第七部电影的女主角——谢梦可,因魏梧的电影一举获得最佳新人奖。 当初拍戏时,魏梧偶尔和她提起,说谢梦可虽然非科班出身,但在演戏上很有天赋,往往他说几句,对方就能领悟到他的意思。连芝还记得当时自己调侃了一下魏梧和谢梦可有默契,对角色理解的默契,魏梧不置可否。 今年魏梧拍第九部电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又选了谢梦可当女主角,演员名单公布的时候,就有小道花边新闻说魏梧和谢梦可因戏生情,迟早要出轨,连芝没放在心里,也没去问过魏梧,魏梧也从未对她解释过。 以前听说,女歌手在录音棚录歌时容易和外面监制的男制作人发生情感共鸣,从而走到一起。说是在那个全情投入的情境下,全世界就好像只剩下对方一个人,那人离你很近,最了解你,不发生暧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拍戏生情,连芝想大概也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她现在和郭可玫算是面临同一个处境吗?连芝觉得挺可笑,若无其事地捡起手机,上面没有新来电,也没有新信息,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平常该入睡的时间了。 她轻巧地下了床,去小樱的房间走了一圈,给他拉好被角监督他好好睡觉,然后回了房,钻入自己的被窝,不再看手机一眼。明天要陪小朋友去游乐场玩,连芝认为自己得养好精力。 第110章 番外三(中) 湘市只是个三线城市,没什么太拿得出手的酒吧,魏梧就近选了一家不上不下的,刚进去没大一会,他的手机就被人扒了。等到他知道他和谢梦可被狗仔跟踪拍照并爆料到网上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他眼有深意地看了谢梦可一眼,一句话都来不及质问,就匆匆赶往机场。他错过了第一时间给连芝打电话解释的机会,现在只想当面和她澄清误会。 最近的航班是在清晨,紧急调一架私人飞机过来,也就能早一个多小时,魏梧最终没有折腾,老老实实地在机场贵宾室等着,全身弥漫着可怖的黑气压。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让谢梦可拍好一场酒吧艳遇的戏就陪她去酒吧的,管她去没去过酒吧,有没有体验,都是她这个演员自己应该想办法解决的事,和他无关。 连芝肯定看到了八卦新闻,万一,她要和他离婚,他怎么办?魏梧心里弥漫起了巨大的恐慌,心里越是慌,他的眼神越冷得吓人,跟随他身后的几个保镖感觉后颈发凉,下意识远离了他几步。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魏家别墅时,也已经到中午了。 魏梧看了一圈大厅,无人,连小樱和那条10来岁的老狗都不在,他绷着脸皮问女佣:“太太呢?” 他黑脸阴翳的模样有够吓人,像忍耐不住随时要砍人的刽子手,女佣诚惶诚恐道:“太太和小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好像去了游乐园。” “狗子呢?”魏梧又问。 “太太把乌乌也带走了。”女佣想到了什么,提着心小声补充了一句:“太太还说晚上不用做饭了。” 不用做晚饭,还把狗子也带走了,这是不是代表晚上不打算回来了?魏梧心底哇凉哇凉的,连芝难道要抛弃他了?他用沉到快拧出水的嗓音问:“去了哪家游乐场?” 女佣把头埋得很深,呼吸都不敢用力:“太太没说。” 魏梧冷漠地挪开眼,直接把电话打到连芝日常带出门的保镖手机上。两分钟后,他一口水没顾上喝,径自坐上开往游乐场的车。 另一边海市中心的游乐场里,连芝没有包场,只买了几张贵宾通票,游乐场就是要有人才好玩,而且,她不想让小樱处处脱离普通人的生活,她怕把他养成不知人间疾苦、不通人情世故、高坐象牙塔的大少爷。 这会正是十月初,秋高气爽,不冷不热,很适合出游。连芝把自己代入儿童的角色,陪着小樱和肖凌把他们能玩的项目都玩了个遍。 两个小朋友还没完全褪去奶膘,保持着微微胖乎的体型,一圈玩下来,脸蛋红扑扑的,额头挂满小汗珠,眼睛又黑又亮,显得愈发稚气可爱。 对于儿童来说,游乐场是天堂一样的地方,连芝看他们玩项目之余一会跑去同小丑扮鬼脸互动,一会跑去卖的小车围观,一会又去收集各种隐藏卡片,玩得不亦乐乎。就连小樱这种酷爱摆冷脸的人,在游乐场里,同其他小朋友也没太大区别。 看时间差不多了,连芝一手牵着一个明显还兴奋得不想停下跑动的人,说:“先去吃午饭,午饭过后还想玩的话,再玩一圈。” 游乐场里就有好玩的儿童餐厅,餐桌是一辆辆小车子,各种工作人员扮演的吉祥物穿梭在其中,能拍照能互动,甭管吃食好不好吃,连芝觉得小朋友们肯定高兴。 果然,刚走进去,肖凌就激动得哇哇大叫,转头对连芝道:“连姨,我们下周还来不来?”他还是头一次来游乐园玩得这么开心,先前他妈带他来,总是表现兴致缺缺的样子,还老是说这个危险不能玩,那个危险不能玩,他最后连矿山车和小飞象都没玩成。 吃的更是限制得死死的,甜筒和火腿没有就算了,这么有意思的儿童餐厅也说不健康,不允许他吃。 没等连芝答话,小樱一字一板道:“游乐园哪能每周都来?还要学习呢。”玩一天,他的学习任务就得往后延一天才能完成,他可着急了。 肖凌没那么喜欢学习,不过他向来以小樱为首,点着小脑袋道:“那我们过一段时间再来。” 连芝给他们一人点了一份心心念念的冰淇淋,不大,就一个小碗装了小半碗,身体健康的话吃了不至于拉肚子,又点了可爱动物形状的披萨、曲奇,还有零七零八的儿童小吃食,给自己的则是一份鸡腿饭。味道嘛,连芝每样都尝了一下,其实不怎么样,但两个小朋友吃得一脸满足。 小朋友之所以更容易快乐,连芝想大概是他们的心脏还很小,装不下太多东西,烦恼没大一会就忘记了。而大人的话,心脏容量大,习惯长久地记着那些不如意的事,很难真正开心起来。 就像她,已经很努力地要把魏梧昨晚绯闻的事抛之脑后了,至少今天,她想在这个贩卖欢乐的游乐场里,没心没肺地同面前两个小朋友、同游乐园里的其他小朋友一样开心。可习惯让她忘不了,总是不间断去回想魏梧的事,在一个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它就像一颗顽固的肿瘤驻扎在她头脑中,一点忽略不得。 连芝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着鸡腿饭,有些难以下咽,但小朋友们吃得那么香,她不想当那个扫兴的人。 “吃不下别吃了。”突然一道暴躁愤怒的声音朝她低吼起来,如此熟悉的音色,连芝机械般抬头,想不通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怎么出现了? 小樱吞下嘴里的披萨,紧紧皱起小眉头,他爸怎么突然出现了?看架势还和他妈妈闹了矛盾,而他妈妈似乎有些难过,难过得吃不下东西。没有时间给他去想太多,眼下护住妈妈最重要,小樱果断地往连芝身边一站,冷冷瞪着魏梧:“魏导演,你干嘛对我妈妈发火?” 餐厅人不少,好些人认出魏梧来了,窃语的同时偷偷对着他们拍照,连芝迅速回神站起来,让保镖护住小樱和肖凌往餐厅外面走,眼睛余光一点都没有分给魏梧,只甩了句:“有事出去再说。” 几个保镖开道,还有闻声赶过来的游乐场管理人员,一行人大概用了十分钟顺利出了游乐场,但很多路人照肯定流出去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连芝吩咐一个保镖去附近的宠物乐园里把乌乌接回来。 她本想着从游乐场玩出来,就带着乌乌一起四处浪一下,小家伙不怕人,是很喜欢出来玩的,连芝偶尔也想宠宠这条已经步入老年的狗子。可惜计划因为魏梧突兀出现,全部乱套了。 早有保镖提前一步把车子开到了门口,连芝把小樱和肖凌安顿好,刚想坐进去,一路不发一言的魏梧用力拽住了她的手臂,连芝抬起眼,凌厉的目光落在他大手上,冷冰冰道:“放手。” 魏梧没放,强硬地拉住她往另一辆车子上走。 连芝甩了一下甩不开,男人用力得指关节都发白了,她只穿了件不大厚的运动卫衣,想着手臂肯定要留下指印了。要让这只大手放开她,想来只能用暴力手段,连芝不想闹得太难看,看车里小樱又有要冲出来帮忙的架势,忙阻止道:“景和,你和肖凌先回家,妈妈随后一步到。” 说完示意那辆车的保镖关车门,先护送他们回去。 “妈妈。”小樱只来得及喊一句,车门就被关上了,他扒拉住车窗,看连芝朝他浅笑着挥了挥手,随后转身钻进了另一辆属于魏导演的车。从见面这么久,目光至始至终执拗地盯着他妈,甩都懒得甩他一眼的疑似非亲生老爸的魏导演也跟着利落地转身上车。 车子徐徐启动,小樱收回目光,小身子板板正正地坐好,思索着回去后怎么劝妈妈和暴躁讨人厌的魏导演离婚,从外公外婆那边下手,会不会更快一点? 肖凌全程都是懵逼的,不懂好好的游乐园之旅怎么突然间就结束了,午饭都没有吃完,虽然他已经撑得吃不大动了,但是矿山车他还想再玩一趟,或者两趟三趟。哎,忧愁地叹了口气,他忍不住推了推静止不动的小伙伴:“景和,你爸爸今天看着好凶,你说,他会不会打你妈妈?” 小樱立马凶凶地瞪大眼,“他敢?”要是魏导演敢动手,这个婚姻一秒钟都不能维持了,他要立马拉他妈离家出走。不过,他妈武力值好像也很不错的,有腹肌,还能嘭地一下把沙袋打飞,他有幸在健身房见过一次,动起手的话,恐怕魏导演这个小白脸不是对手呢。 肖凌也就随口说一句,连姨板起脸来好像比魏叔还要恐怖,魏叔该是不敢动手的,不像他妈,肖凌忍不住又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他妈太过好脾气了,只会默默哭泣,如果她也有连姨强大的气势就好了。 “我想快快长大。”肖凌说,“长大之后,我就能帮帮我妈妈了。” 他其实有点明白是爸爸伤了妈妈的心,所以妈妈才那么难过,也不是和肖飞不亲,但陪伴肖凌更多的是郭可玫,他天生就偏向了郭可玫。 “我也是。”小樱也幽幽地叹了口气,当个孩子总让妈妈操心,他想成为可以让妈妈依靠的男子汉,至少可以自由地选择和她坐同一辆车,而不是每次都被小气又霸道的魏导演扔到另一辆车里。 两个7岁的小男孩头挨头靠在一起,眼睛里藏着对长大的向往。保镖坐在前面,听着这些暖心的稚言稚语,嘴角微微地勾起。 后头那辆离得不是很远的车里,车厢安静得能听到相互的呼吸,空气中悬浮着大量微小尘埃,在时探头时藏头的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细碎黯淡的光泽,像肥皂泡碎掉的瞬间。盯的时间久了,连芝想伸出手虚抓一下,想到旁边虎视眈眈但没说话的男人,又把心思摁下去了。 就这样沉默到地老天荒也未尝不可,连芝嗤笑,反正沉默从来不是她的弱项。 但沉默是魏梧的弱项,特别是对着连芝时,他有那么多话想剖白给她听,可他不知从哪里说起,他知道她生气了,气得很狠。 车厢不大,两人坐一排位置的两端,中间短短的距离如同标着黄色警告标语的危险地带,不能轻易跨越,刺得魏梧眼睛生痛,他和连芝应该亲密无间才对的。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魏梧终于想清楚要从哪里说起,平铺直述道:“我当时整个人沉浸在拍电影中,一心想着怎么把一出ng了许多遍的酒吧艳遇戏给过了,谢梦可不断地对我道歉,说她没有去过酒吧,想象不出为什么在酒吧那种环境下,人的情绪和一举一动会有drama的感觉。” 魏梧胡乱抓了一下头发,把那股又暴躁又慌乱的情绪压下,接着道:“她提出要去酒吧体验一下,又怕发生意外影响到第二天拍戏,一个人不敢去,男主演当时也在旁边,说他也一起去好了,并且邀请了我,说希望我到时候可以应景提点他们几句。我沉浸在拍戏之余,又好想把出外景的戏赶完回来看你,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 “连芝。”魏梧紧紧地盯着连芝,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我错了,我不该和他们去的。刚进了酒吧,我的手机就丢了,过了好久才知道有狗仔拍了我和谢梦可的视频发到网上,我想赶回来和你当面解释清楚。”他说着说着悲痛起来,“可你不在家,你把狗子和小樱也带走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连芝依然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样子,睫毛都没颤一下,魏梧心脏生痛,很剧烈那种,久违的感觉,陌生得他有些受不住,忍不住用手捂了捂。 还有什么没有和连芝交代清楚的呢?魏梧调动起所有的脑细胞,努力回想网上的视频,过了片刻,他抓住了点电光火石间闪过的线索,挪着屁股靠近连芝,小心地握住她的手,“男主演走在前面,没有被拍到,我也不知道视频里为什么我和谢梦可靠得那么近,我只记得当时她和我说了很多对角色的理解,有一点刚好是我感兴趣但又没想到的,就听得比较入神。” 连芝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感觉到魏梧出了一手心的汗,和她紧贴的地方黏腻滚烫,男人不是汗手,她才是汗手,控制不住分神体会了一下,说实在的,不太舒服,但魏梧好像从未表现出过嫌弃的样子,总是乐此不疲地和她十指相扣。 犯人还有申辩的机会呢,连芝因此一直没打断男人替自己说话,说得貌似挺有板有眼的,视频中暧昧的粉红泡泡原本就是出自她的想象,冷静下来,其实两个人要说多亲密好像也没有,无非是肩膀挨着肩膀。 魏梧的手没有揽住对方的腰,对方也没有挤进他怀里去。 她终于舍得分了一点目光给男人,头发丝东倒西歪的,全无发型可言,眼周发红发黑,看起来狠厉又可怜兮兮,下巴一圈青茬,最严重的是嘴唇干燥得泛白起皮,像是在沙漠中行走很久没碰到干净水的旅人。她微不可见地皱眉,这人,到底是多久没喝水了? 魏梧很高兴连芝愿意看他,热乎乎的视线勾缠上去,恳求道:“连芝,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第111章 番外三(下)【全文终】 连芝在车上最后只说了四个字,“回家再说。”另外,看男人嘴上的死皮碍眼,冷淡地递了一瓶水过去,魏梧宝贝地喝了小半瓶,然后把普通的纯净水珍惜地抱在怀里不动了。 快40岁的男人了,在她面前行为举止仍像从前一样充满了孩子气,连芝没眼看,干脆把头扭向窗外。两个人都没有提依旧紧扣在一起的手,相贴的肌肤汗液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先提前一步回到家的小樱守在门口,连芝一下车,他就迎了上去,警惕地看了眼魏梧,拉着连芝走在前面小声道:“妈,是不是魏导演干了什么蠢事惹你生气了?要不我们母子回外公外婆家住一阵子,顺便带上乌乌?” 魏梧正为空荡荡的手心失落着,听到这话,额头立刻爆起青筋,阴沉沉地盯着小樱的脑后勺:“连景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把你送走?” 有连芝在,小樱根本不怕他,头都没回一下,继续游说:“妈,找男人不能找情绪暴躁、没有父爱以及小家子气的,要找就找像我两个干爹那样成熟可靠的。”小樱稍微有些苦恼,想着如果两个干爹还是单身就好了,这样就能和妈妈凑一对。 顺便一提,小樱第二个干爹是宴庭,他拍戏回来就专门登门看望了小樱,小樱和他一见投缘,任他抱了半天都没哭没闹。于是,宴庭顺理成章当上了他的干爹。魏梧为此失眠了一整晚,外加少吃了一顿饭。 话题拐回当下,魏梧被小樱的话气得额头突突直跳,手无意识地用力,那瓶他珍惜抱了一路的纯净水瓶直接被捏爆,水流冲破瓶盖哗哗地淌到地上,浸湿了他昂贵的运动鞋,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头脑里狂风肆虐,思考着怎么把这个整天就知道戳他心肺的小兔崽子无声无息地送走,不惊动连芝的那种。 佣人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对这出父子“相残”的戏无动于衷,反正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上演一次,早见怪不怪了。 连芝摸了摸小樱的头,阻止他继续刺激魏梧,那个男人要暴走了,“好了,妈妈会考虑你的话,你不是还有学习任务吗?” 小樱泄气地哦了声,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游说成功的,他都能想象到他们一会就和好的结果了。每次都是这样,闹矛盾只会生疏几分钟,一转眼就又黏糊糊了,魏导演这个小白脸总是超水平发挥他会哄人的本领。 回房前,他犹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一句:“魏导演欺负妈妈的话,妈妈一定要和我说。” 在外人面前高冷,在她面前就显得格外啰嗦,连芝忍不住失笑,“知道了,妈妈的小宝贝。” 小樱害臊得满脸通红,恋恋不舍地转正头,真是的,他都这么大了,妈妈还称他为小宝贝,但是好开心肿么办?这一刻小樱坚信自己在妈妈心里的地位一定比魏导演要高。 目送小樱回了房,连芝也转身回了自己卧室,家居服换到一半,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男人跟来了。 “连芝。”魏梧走到她背后,想抱她一下却又不敢,“你说回家后和我沟通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连芝仔细地把衣服抻拉平整,神色淡然地走到靠窗的榻榻米沙发上坐好,整暇以待道:“沟通什么?沟通魏导演对自己的御用女主角动情了吗?” 魏梧傻愣了几秒,把自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愤怒地瞪着连芝,“我什么时候对她动情了?她也不是我的御用女主演。”他承认他是挺欣赏谢梦可的演技的,但仅限于此,这次之所以找她来演,纯粹是因为她略微冷淡知性的气质符合剧中的角色形象。 连芝迎上他的视线,淡淡道:“她与你讨论你感兴趣的事,你就任由她靠近,万一她让你去她房间讨论,你是不是也应了?” 去酒吧的事她可以不追究,毕竟是男演员邀请的,以前魏梧对那些小道消息置之不理她也能理解,毕竟狗仔一向喜欢无中生有,但这点不解释清楚的话,连芝想她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是魏梧对谢梦可动了心,那样一来,她得好好考虑一下和魏梧分开的事了,她是接受不了不专一的感情的。 魏梧啊了一声,委屈极了,“她一向中规中矩从不越线,我对她印象还挺好的,没有想到她会暗戳戳地靠近,但是——”瞪着连芝的桃花眼突然染上怨气,“我再怎么不设防,也不会蠢到去她房间的,连芝,你不可以污蔑我的智商。” 连芝直接给整无语了,魏梧生气的点居然不是她误会了他,而是她看低了他的智商?这果然很魏梧,心里的气愤和不安很没出息地消散了。还没说话,魏梧凑到她跟前,小声问:“连芝,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能看出她情绪的变化,连芝倒也没太稀奇,不答反问:“魏导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 不回答就是承认了,魏梧高兴地挨着她坐下,重新扣紧她的手,直到确认手心的温度再也逃不掉后,他勾唇冷笑:“当然是让他们人间清醒一下。” 狗仔的出现不管是不是意外,闹绯闻的事谢梦可都有暗中推了一把,她故意靠近他,又在他手机丢失的情况下,故意不和他说网上的事。别和他说,她不知道网上的事,这根本不可能,大家都是有幕后团队的,当事人不知道,幕后团队还能不知道吗? 至于男演员,不管他是不是故意邀请他去酒吧的,都明显有帮衬谢梦可的心,否则,为什么也不和他说一声网上的事? 如果不是他手机丢失了,着急从酒吧回来,魏梧怀疑,接下来那两个人还会给他安排一些和勾搭脱离不开的情节。 也才过了几年,这些人就忘记施琴真的事了吗?魏梧捂得本就不深的暴戾一点点翻涌出来,很好,那就让他们回忆回忆一下。 连芝不诚心地夸了一句:“魏导真霸气。” 魏梧正想厚脸皮笑纳这夸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急地捋起连芝宽松的袖子,一直捋到手臂上,那里赫然躺着一个泛着青紫色的五指印,一时间又心疼又自责,“对不起,连芝,我……”不是故意的。 他那会真的太生气了,连芝难过吃不下饭硬逼自己吃东西的举动惹怒了他,连芝强装若无其事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惹怒了他,连芝什么都不问就给他定罪的样子也惹怒了他,于是,他用了大力气抓住她,不给她一丝一毫逃走的机会。 话没有说完,连芝阻止了他,“行了,又不疼。”挑眉调侃,“魏导这样子,会让我误以为你想哭鼻子的,小樱很早都不哭鼻子了,你羞不羞?” 一提小樱,魏梧就来气,超大声道:“不要和我提臭小子,他撺掇你离家出走,撺掇你离婚,撺掇你找野男人,而你居然说会考虑,还喊他小宝贝。”怨气铺天盖地重新袭击了他,他质问道,“连芝,你对得起我吗?” 一边说着,一边愤愤地站起来去找医药箱,不一会,他拿了一瓶红花油回来,揉捏着给连芝涂上。揉捏的力度,轻得连芝觉得差不多能忽略不计,不如不揉,而且,男人时不时就抬头怨气深重瞪她一眼的样子有够好笑,她道:“小樱才7岁多点,当然是我的小宝贝,他说的话全是为了我好,我说考虑有什么不对?” 她绝不承认,说考虑考虑的那话有气魏梧的嫌疑,没道理就魏梧能惹她生气,她不能反击吧? 揉得差不多了,魏梧抽纸巾擦干净手,干脆把连芝抱到了自己腿上,箍紧她的腰,一字一句道:“我才是你的宝贝,你的宝贝只有我。” 近距离看,魏梧的脸色憔悴得很明显,分明是熬了一宿没睡,可尽管如此,这个年近40岁的男人皮囊还是俊美得惊人,时光似乎格外优待他,几乎没给他留下皱纹,皮肤不如早年光滑粉嫩,但摸上去依然有绝佳的手感,五官熏上了些岁月的味道,历久弥新,更有种惊心动魄的性魅力。 难怪总是有络绎不绝的女人,如飞蛾扑火一样扑过来。 就是她,对着这张看了几千个日日夜夜的面孔,许多瞬间,还是有些把持不住,总感觉内心深处,有一片羽毛轻轻挠刮着,痒意渗透到四肢百骸。 这么想着,她倾身给了魏梧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贴着他还缺水的嘴唇低低道:“你才不是我的宝贝。”在魏梧委屈不满的瞪视中,不紧不慢地补充,“不过,却是我心底的唯一。” 唯一和宝贝,孰轻孰重,魏梧已经没有心思去做比较了,他急切地扣住连芝的后脑勺,撬开她的齿关,凶狠地索取起来。爱意无法用言语表达,那就用肢体语言吧,总得有一样,要让连芝知道他心中的炽热未曾有片刻冷却下来。 海面掀起了黑色风暴,火山底岩浆迅猛地迸射,宇宙中暗物质剧烈地合成分裂,这个吻魏梧用尽了一切力量,还觉得尚未表达出自己万分之一的情义,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粗暴地撕扯起眼前阻碍他进一步表达自己的东西。 刚略有成效,暖融融像是有磁力的肌肤忽然抽身离去,魏梧睁开被欲望烧红的眼睛,看着远离他而去的某渣女,不敢置信道:“连芝,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是不是?” 连芝整理着自己没一会功夫差点就被脱下来的家居服,想着还好她今天穿的是长袖长裤,凉凉地瞟了魏梧一眼:“我去看看小樱,魏导想更长时间留住自己的美貌和健康的话,最好先去吃点东西,再补个觉。” 说完,连芝证实了魏梧嘴里的“残忍”,干脆利落地转身出门。 一宿没睡,又一直空着肚子,还有精力折腾,连芝是服气的,不过,她不想奉陪就是了,绯闻还热气腾腾地挂着,她怎么也得冷一冷魏梧,才不枉她难受了一场。 魏梧咬着牙根,又是臭小子,等着吧,他要给他再请几个授课老师,让他再也抽不出工夫来霸占他媳妇。 湘市剧组那边,谢梦可自魏梧离开后,就开始惴惴不安,眼前老是闪现魏梧那带有深意的一眼,比冷漠更让人胆颤的眼神。 她不确定魏梧到底在想什么,但她知道那绝对不是对她有意的眼神,兴许还厌恶她想要放弃掩饰的心思——爱慕。是的,她爱慕他,不是那种肤浅的为他相貌所迷惑的爱,也不是那种低贱地想傍上他求资源的爱,而是真正倾心的爱。 倾慕是从什么时候生起的呢?从日复一日的指导演戏中,从别人对她质疑而魏梧选择相信她中,魏梧是她的伯乐,是她职业生涯中和她灵魂最靠近的人,她某天自然而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们本该站在一块,他们应该成为一对璧人。 魏梧已经位列国内最好的导演名单中了,只要给她时间,谢梦可坚信自己将会成为一个最好的演员,最好的演员和最好的导演,岂不是天生一对吗?谢梦可从不怀疑这点,她只恨自己和魏梧相遇太晚,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连芝。 她无意从连芝手上横刀夺爱,她没有那么自私残忍,只想暗地里和魏梧厮守。魏梧关照她,把她当成了他的御用女主演,她以为魏梧也对她有意,只是迫于连芝而没有宣之于口。她的爱意如此蓬勃,快到达她忍耐的极限了,只想早点戳破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故而提出了去酒吧。 她不是不懂酒吧里暧昧丛生,情绪和举止不经意就会产生drama的效果,她太懂了,就是因为懂,所以才想利用这种激动放纵感来促成自己的目的。为此,她许诺了男主演不少好处,也不用他做什么,就是见缝插针暗中推一把就好。 一切都很顺利,狗仔意外出现更让她坚信她和魏梧之间有宿命的缘分,所以她在发现狗仔后,没有提醒魏梧,还故意用话题牵扯住他的注意力,有意无意地靠近他。 至于才进酒吧不久魏梧的手机就被偷了,则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更是她不想发生的事,几乎打乱了她的一切设想。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还不够剧烈,还未来得及互诉衷情,魏梧就急匆匆地要走,她犹豫之下,没有说出网上迅速发酵的绯闻。 结果,她好像做错了,也好像自作多情了。 谢梦可一夜未睡,不停地刷着网络,可魏梧始终没有发表只言片语,他是不是其实是对我有意的?谢梦可忍不住怀抱着微弱的祈盼,但这个念头一起,魏梧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又开始回放。 脑海中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不断地折磨她,她只是一夜未睡,隔天看起来却像是历经沧桑。谢梦可熬到下午时,终于受不了,给经纪人厉姐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厉姐听完她讲述的经过,崩溃道:“我昨晚问你魏梧是不是对你有意,你选择了默认,现在你才来和我说有可能是你会错意了,梦可,你知道这个后果吗?” 她当了10多年的经纪人,娱乐圈发生的大事不敢说全部记得,但有一件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就是7年还是8年前一线女星施琴真一夜消失无踪的事,也是那时候起,她把魏梧的名字划到绝对不能招惹的名单中。 于是,昨晚监测到有关他和谢梦可的八卦新闻时,她第一时间就找谢梦可确认了,还反复问了几遍,结果谢梦可都选择了沉默。这种时候,沉默就是默认,她绝对不会领悟错这层意思,还欣喜着谢梦可以后有魏梧提携帮助,成为巨星指日可待。 原来只是一场短暂的美梦,美梦醒了就醒了,关键是,它已经不是美梦那么简单了,而是转变成了不敢去想象的噩梦。 电话里谢梦可支支吾吾地说现在澄清绯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厉姐冷笑地戳破了她的幻想,“你可能太年轻了,不知道施琴真的事,我建议你现在去了解一番。” 绯闻经过一夜的酝酿,参与讨论的人千百万,不是魏氏有意压下去的话,早上热搜了,现在才想着去澄清,太晚太晚了,魏梧马上该有动作了,谢梦可要把她连累死了。 果然,这通电话结束不久,谢梦可还没看完当年施琴真失踪一事的新闻,就收到了剧组通知她要被换掉的消息,官方账号上同步了这则通知,同她一起被换的,还有男主演。 一部拍了一半的电影,同时更换了男女主,前所未闻,网上瞬间爆炸了。 谢梦可颤抖着手指,点进魏梧的主页,发现他发了星博。 @魏梧:我的生命中从来只有连芝,未来的未来也只有连芝。 短短一行简单的文字,绝无有误读的可能性,谢梦可看了一遍又一遍,连苦笑都失去了力气,徒然地闭上眼睛,任自己如僵尸一样躺在床上。 施琴真一夜消失,这种恐怖的事,将会落在她的头上,她不想消失在大众眼前,她想演电影,她真的很爱演电影,魏梧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谢梦可鼓起所有的勇气,给魏梧拨了电话,第一次,响了几声,无人接听。谢梦可紧紧抿着唇,再拨,这次提示空号,她被魏梧拉黑了,她完了。 另一头把她拉黑的魏梧,烫手似地丢开手机,讪笑着对连芝抱怨道:“不知道哪里来的推销电话,烦死了。” 连芝静静地看着吃过饭洗过澡把自己重新收拾得光鲜亮丽的孔雀男眼都不眨地撒谎,呵呵笑了两声,懒得揭穿他,道:“你不去睡觉,跟我凑这里看电视干什么?” “一个人睡觉太没意思了。”魏梧贴近再贴近,和她大腿紧紧挨着,试图诱哄道:“连芝,你也没有睡午觉吧,肯定很困了,我们一起去睡吧。” 连芝冷酷道:“不困,不去。”都快下午3点了,早过了她犯困的时间点。 “那我也不去,我要和你保持同步调。”魏梧故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还揉了下青黑未褪去的眼睛,叹了口气,忧虑重重道:“专家说睡眠不足容易患上各种高风险疾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这样熬一宿应该没问题的吧?” 连芝嘴角抽了一下,想送他“戏精本精”四个字,好不容易把话吞回肚子,魏梧却还在喋喋不休,严重影响了她看电视,忍无可忍道:“你有完没完?” 魏梧垂下眼帘,神色受伤,“我们才结婚8年,你就嫌我烦人了吗?” 连芝无语半晌,不想陪戏精浪费时间,也不想达成他心中所愿,有意无意道:“肖飞在外面养了情妇。” 魏梧陡然抬眸,没有问连芝为什么会知道,也不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只直直望进她的眼睛,用肯定的口吻道:“所以,你在看到我和谢梦可的八卦新闻时,才会生那么大的气?” 连芝沉默着没有回答,不可否认她确实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大概就是一种物伤其类的心情,她也说不明白,虽然她处境其实和郭可玫不像,她有很多可选择的余地。 “我不是他。”魏梧沉沉道。 他不知道肖飞是抱着什么心情出轨的,只记得去年还是前年的某一天,肖飞莫名其妙地在四人小群里丢了一个问题,问如果有机会弥补遗憾的话,要不要抓住? 他当时拍完了电影,整天闲得要死,正好在线上看到了,刚想回复,肖飞就自己撤回了信息。他才没那么多闲心管别人的事,过眼就忘了。想来肖飞是那时出轨的,出轨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他以前放在心里却得不到的女人。 懦夫才会当时不争取却在事隔多年后又想着去弥补遗憾,魏梧看不上肖飞。 他抬起下巴倨傲地重复道:“我才不屑成为他那种人。” 他不喜欢的永远不会将就,喜欢的就永远不放手,想要的就要在渴望的那个时间点去争取,哪怕是强求。 连芝莫名读懂了魏梧这话表达的意思,心脏蓦然间跳动得很厉害,她说过的,她喜欢这个男人执拗的一面,执拗也许不是什么好品格,但放在感情里,算是一种长情,长情的男人,可爱得太过份。 “未来的未来只有连芝”这句话,她先前还有几分存疑,现在是相信了。 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反应过来时已经拥吻在一起。 这是比中午的吻更让人抗拒不了的甜蜜诱惑,感觉到魏梧和自己即将失控后,连芝抵着男人的胸膛小声道:“不要在这里。” 魏梧得令,站起来弯腰想抱起她往楼上走,楼梯口却忽然间出现了一张和他同款的小脸,小脸的主人视而不见他亲爸迫切同他亲妈黏糊的心情,嘴巴一张,大声道:“妈,我看书遇到问题了,想请教你。” 话落,连芝用力地推开魏梧,一瞬间站起,又一瞬间远离了他。魏梧怔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时连芝已经丢下他走到了小脸主人身边,两人亲密地相携离去。 他又一次被连芝残忍对待了,连芝抛弃他奔向了另一个男人,一个七岁的小萝卜头,魏梧愤怒,出离愤怒,怒吼道:“连景和,我今晚一定、肯定、绝对要送走你。” 小樱淡定地挠了一下被吵到的耳朵,拉着连芝的手亲昵地说着自己的问题,哼,他是妈妈的小宝贝,魏导演得往后排一位,才不怕他呢。 连芝无奈地听着身边这个大概也是小戏精一枚的儿子说话,抽空回头给了男人一个安抚加歉意的眼神,亲热什么的,连芝莞尔一笑,还是来日方长吧,毕竟他们有长长的余生。 【番外结束,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