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正少年》 满月之感怀

一月前,怀着忐忑,颤颤微微地来到了17k。 这里很美,风景无限。 这里有人情,也有深情。 昨日是9日,上传拙作满月,本应昨日感怀的,却因了友人之邀,喝了个醉,也输了个精光,晚归,已是如泥。 直到现在清醒过来,外面已是秋风习习,空调不用,风扇也关,屋内窗外都很静,突然发觉,想要静静是我的梦想。 回首。 一月的面对,一月的码字,一月的上传,一月的艰辛,一月的不安,一月的感谢。 感谢编辑,感谢群友,感谢阅读,感谢信17k。 既然来了,就要坚持,不论成绩,不说结果,存在就是满足,有了更是满足。因为付出了心血,在静静的日子里,我的思想年复一些日复一日于我脑海沉淀,然后孕育,便有了方正的文字之胎,被四面八方的朋友所爱戴呵护,心倍感欣慰。 不过是业余,不过是爱好,不求功名,只愿能为了后人留下一些精神。 抗剧从来不曾看到底,因为神。 我不喜欢穿越,也不喜欢神。但我崇拜这样的大神,自愧不如。 传统教育,墨守成规。 一切都在偶然中,一切都在思想中。 有了梦,便想让它成为现实,便想让它十月怀胎,然后孕育。 没有他想,我就想着我家乡在70多年前的苦难,日寇的铁蹄、炮弹、刺刀、淫威在我的家乡肆虐,翻看着一页页的历史,听着老人的叙说,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疤,心就好痛。 无数无辜的生命被杀,无数马夫失踪,无数女人受虐,更有无数英雄站起浴血奋战,他们是中华的灵魂,是民族的精神。 无名的,有名的,70年前的少年同仇敌忾,血总是热的。 唯有浴血正少年的搏杀与抗击,民族才不会消亡;唯有少年的坚强,中华才豪迈。 致天津爆炸事故中的死难者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有感

70年前的今天早晨7时正(中国时间),一个不知用多少生命换来的胜利终于在历史上锁定:中、美、英、苏四国政府同时向全世界宣布:日本政府已无条件投降! 不堪回首!却又不得不翻开那痛苦不堪的历史。 再回首,是让我们记住历史,记住耻辱,记住仇恨,记住血泪,记住坚强,不再这样的历史重演。 于是,今天,在这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日子里,我们含着泪不得不回首。 曾记否,141年前,即1874年,日本便开始了野心勃勃对台湾的侵占,夺走了琉球(现日本冲绳岛); 曾记否,121年前,即1894年,日本突然袭击发动了甲午战争,强迫清政府签订了《马关条约》,由此给中国带来巨大损失与耻辱; 曾记否,115年前,即1900年,日本与其他七国联军从此在中国的国土上,开始了长达28年之久的杀戮、奸淫掳掠的丑恶行径,从北京的火烧圆明园一直到皇姑屯事件,制造了一起又一直惨绝人寰的悲剧; 曾记否,84年前,即1931年,日本制造了18事件,强占了我东北三省,实行“三光”政策,使东北全境三千多万中国同胞沦为了他们铁蹄下的奴隶; 从此,一路南下,攻上海、占热河、逼北平,犯下了滔天罪行。 曾记否,78年前,制造了卢沟桥事变,开始全面侵华,华北危急!上海被占!南京被占!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个悲惨的日子吧:1937年12月13日。日本在南京开始了震惊中外的大屠城。30万同胞就在6周内成为了冤死孤魂。 由此,不知有多少的惨案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发生了,不知制造了多少万人坑,千人坑、血水河、无人村啊。 又曾记否啊,在72年前,我的家乡南县被攻占,日军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在厂窖,在这个鱼米之乡富饶的洞庭湖滨,制造了中国的第二大惨案:厂窖惨案!请不要遗忘啊,让我们,让我们的子子孙孙永远记住这个悲惨的日子吧:1943年5月9日。 一桩桩,一件件,血泪斑斑,滔天大罪,日军的残暴罄竹难书。 如今,日本依然故我地死不改悔,居心何在?国人,请警醒吧,是该警醒的时候了。昨天,就在昨天,安倍还是仅以回顾历届内阁历史认识立场的方式,间接提及“反省”、“道歉”,并宣称战后出生的日本人不应背负“谢罪的宿命”。 这样的话将令国人情以何堪?令世人情以何堪?令千千万万被他们杀戮而死去的人情以何堪? 痛定思痛中,我们还得要反思,在反思中,我们还要图强,在图强中,我们还要更加警惕。 国强民强,民强心更强。 勿忘国耻!振我中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中华民族之抗御外侮的精神永在!中华民族精神万岁,万万岁! 仓促而成,不到之处,多请谅解!2015/8/15 2015年8月15日下午4时修稿。 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我的拙作能登上17k的“最勤更新”推荐上; 第二个没想到,我的拙作能跳跃17k的“军事小说新书人气榜”上; 更没想到的是竟然有这么多关心爱护我的人在紧护着我前行。 上传个多月以来,是你们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动力让我努力。 无言多述,只有感激之心在澎湃。 谢谢各位厚爱。 纪念中国抗日及世界反法西斯胜利七十周年!

如果你将记忆历史的闸门关闭, 灵魂便会在岁月的长河中消亡。 如果你寻觅苦难战火里燃烧的痕记, 善良的心里只会是血与火的喷涌。 痛苦、愤怒、屈辱, 奋起、抗争、战斗, 为保一方热土。 抗日烽火中凝固的血肉, 多少英烈的名字, 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上空, 化作无数颗璀璨的星星在闪烁。 忘记不了的, 终究不会忘记。 抹杀不了的, 终究不会抹杀。 《浴血正少年》如是说。 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 2015年9月3日 上架感言

一本书写下来,本就有了无限的感慨:辛酸、劳作、手软、腰痛、眼花。 而这一切都是想能做得更好。 忐忑中期待着读友们光顾。 一路走来近二月,成绩不太理想,知道自己已失败。 虽败犹荣,毕竟是自己的梦想在持续。 想过放弃,犹豫时有,要不要再,坚持到底,夜阑人静时,时常低叹。 然,即已签约,又已上架,更承蒙17k老师厚爱与各位作者读者陪伴与支持,使我走到了今日。 尽管这段时间来是一种惨淡经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要完成我的使命。 而驱使我完成这种使命的全要靠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花也好,藏也好,票也好,章不敢奢望,只望能有点击。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坚持! 你们的翻阅,就是我的喜悦! 谢谢各路神仙指点文字。 谢谢。 歉意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遗憾

昨日酒高,稀里糊涂,更错时间,肠子悔青,今日无神,罢了罢了。 装了迷糊,依然故我,晚酒举杯,奈何难辞,硬着头皮,喝吧喝吧。 一直以来,键盘上哭,屏幕前笑,码字苦乐,不论后果,写啊写啊。 鲜花贵宾,大章红包,情真意切,倍受鼓舞,动力十足,多谢多谢。 偶尔遇见,网上之盗,拙作在内,刺了眼球,乱了心情,无奈无奈? 太匆忙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今日休息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工作任务为重,晚上休息也为重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为深圳滑坡死难的人默哀

2015年12月20日消息,广东深圳,20日中午11:40分左右,深圳市光明新区凤凰社区恒泰裕工业集团后侧发生一起滑坡事故。 痛。 今日继续关注。 21日上午9时许,深圳市召开山体滑坡事故第三次新闻发布会,深圳市副市长刘庆生出席并主持了这场发布会。发布会公布了两项比较重大的数据,此次灾害覆盖面积有了精确的统算,是38万平方米;失联人数再次上升,现在共有91人失去了联系。 痛上加痛。 晚上20:52据现场指挥部消息,由于有6名人员陆续取得联系,失联人数从91人降为85人。 欣喜是刹那,悲痛是永久。真的灾难就不能免吗? 我将继续关注中。 停笔,默哀。 直到我的心不再滴血。 安息吧,我的遇难同胞们,一路走好,天堂没有滑坡。 为深圳滑坡中死难的湖南人默哀

闻有湖南老乡在这次深圳滑坡中失去了生命,悲痛中。 再次为深圳滑坡中遇难的所有人默哀! 为深圳滑坡中死难的湖南人默哀! 没有心情。 再停更。 对不起。 熄一下火

疯狂了一夜,才回。断了,没办法,不过也就一二万字的历程了,半年的心血总算要有结果了。慢慢玩。不急。 希望各位读者继续支持。 给自己放假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放假通知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好想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厂窖之魂

(获湖南城市学院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三等奖) 厂窖惨案,二战期间日军在湖南省南县厂窖镇屠杀平民的惨案。在1943年5月9日至12日,日军在这座小镇疯狂屠杀无辜百姓,制造了侵华第二大惨案,仅四天三夜共杀害我国同胞3万多人,强奸妇女2千人,烧毁房屋数千间,平均每天杀1万多人,为二战时法西斯一天杀人数量之最。 不忘国耻,不忘历史,不忘难友,不忘英魂。是故,以诗为感,记念之魂。 一座碑矗立沅水旁, 直指苍天。 碑上的数字衡量了历史的悲伤, 又怎能把厂窖惨案的断肠忘怀? 一件件一幅幅, 几多恨几多哀。 挂满墙上展在厅里的见证, 让我热血已满腔。 水沧沧雾茫茫, 忘不了72年前的惨况。 天地作证, 血泪悲怅。 铁蹄践踏了美丽的家庄, 钢炮轰走了人们的梦香。 无助的乡民啊在逃难中祈祷, 三万生命血淹在江边田野菜地池塘。 刺刀带血鬼子在狞笑, 刀尖上婴儿的影像。 血水河啊万人坑, 仿佛还有坚强的心跳。 女人被侮辱留下的泪串串, 男人被杀戮留下的刀刀印。 砍头、剥皮、碎尸、切舌、剖腹挖眼、锯腰, 善良的心啊在瞬间被刺破被划伤。 三万人的魂, 三万人的恨, 三万人的仇, 三万人的血剑怒指苍穹。 不要忘记血与火遭受羞辱的年代, 不要忘记中华儿女抗寇的魂。 更不要忘记纪念碑上, 深刻的民族之灵。 沅水在咆哮, 芦苇在坚强, 男人在奋击, 女人在抵抗。 看吧, 儒雅的湖西中学创办者校长段乃文, 为学生为祖国为民族宣慷慨之中华之气, 怒斥了日寇野蛮行径而遭凌迟。 看吧, 不堪侮辱的段小兰, 奋力抱着鬼子跃入池潭, 用坚贞捍卫了坚强。 看吧, 用指甲锹铲死鬼子的汤载福, 孤身杀死日寇的余泽庭, 用智谋将鬼子淹死的易其华。 看吧, 被困的老百姓眼里的爱恨情仇, 没有谁说出身边的战士是抗击鬼子的英雄, 没有谁从池潭河沟里为鬼子捞出枪支弹药。 看吧, 挥舞双手喊着打倒鬼子的血气少年曹定满, 即使右手被砍依然举起左手在高呼, 慷慨激昂铁骨铮铮侠肝义胆。 这就是魂, 令日寇闻风丧胆的魂。 这就是民族之魂, 是不畏**用血剑怒指外侮之魂。 惨痛的历史已远, 我们能忘掉耻辱的蹂躏吗? 不能啊不能, 我们将以一往的坚强坚守民族的魂。 心情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庆祝五一劳动节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 作者声明

本书完全原创。 没有违反国家相关法律法规。 个别资料来源于网络,如地方故事、地名稍略经加工而成。 是依据厂窖发生的时间以及益阳人民在抗日战争的突出贡献进行的塑造。 本书人物、情节完全虚构。 有些人物用了真名,如有不妥,如有错误,请与作者联系。 本书虽已完成,但作者仍感到还有修改的余地,如语法、情节、错字、段落上的失误,将继续完善。 作者将在评论区或在免费区内将修改的信息进行通报与说明。 如有不到之处,敬请批评指正。 如果其他网站要转载,作者并不反对,但要对给本书造成的不利影响负责,作者有保留维权的权利。 感谢17k编辑及各位读者一直以来的陪伴。 敬请关注作者的第二本小说:《微笑的晴天》 第一章 传单风波

1 虽然已到初秋,但湖面上野茫茫的一片芦苇依然披着青翠的外衣,在风中摇曳,此起彼伏,如层层绿浪在湖面上涟漪轻扬。 一群野鸭在空中欢快地盘旋鸣叫,时而落在沼泽地,时而降于湖水中,时而飞过芦苇丛。而一些幼小的雁儿经过一阵飞腾后想要在芦苇杆上休憩,但脆弱的芦苇杆承受不住它们的重量,随即被压折,雁儿掉落在芦苇丛中的泥水里,扑打鸣叫,挣扎着翅膀向上扑腾,经过一阵的努力,它们终于重新飞出了芦苇丛,不知是惊是喜,留下了一串串叫声后,它们便消失在茫茫的江面上不见了踪影。 这时,一条小船轻盈的从芦苇中划出。 船上是一个英俊爽朗高大的少年和一个俏丽清纯苗条的少女。 一只野鸭在他们头上飞旋,少年从船头上拿起铳,迅速地从裤袋里掏出把火药,快速装上,右手一抬,食指一扣,枪声即响,只见野鸭在空中扇了几下翅膀后朝湖面坠去。 少女一脸稚嫩的笑,兴奋地嚷道:“哥哥好厉害,打中了!” 少年满脸得意回应少女道:“那还用说,你哥是谁啊。”然后盯着落野鸭的湖面用力地摇着桨,小船快速前行。来到野鸭落水的地方,少年灵活的身躯一弯,手朝湖面探去,那只野鸭便在他手上了。没死,在他手中挣扎着,翅膀被打折了。 “卢苇,回家,给爹下酒吃。”随手将野鸭的头一扭往船舱里一丢,操起桨摇了起来。卢苇一边高兴地弄着野鸭,一边清脆地答应了一声。她望着哥哥的背影,又望着清清的湖水和蓝蓝的天空,小嘴一张,禁不住尽情地唱了起来: 远远的天空大雁飞过, 轻轻的小船上有我的哥, 清亮的湖水我的梦, 梦里有我的哥哥, 妹妹我在哥的湖水里游, 哥哥啊, 你我是不是这湖上成双的雁。 甜美的歌声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回应: 近近的荷塘莲花正开, 远远的小船上有我的妹, 美丽的湖岸我的家, 梦中有我的妹妹, 哥哥我在妹的莲花上落。 妹妹啊, 你我就是那荷塘里并蒂的莲。 清脆的歌声打破了湖面的平静。 少女听着身后飘来的歌声,她知道是谁唱的歌,没有回头,只把头一低,心中暗自乐着。 同样,少年知道是谁在唱了,也没有回头地用戏谑的口气说道:“卢苇,羞不羞咯,听声音,不是李小林,又是哪个?这样的年纪唱这种歌。” 卢苇脸一红,娇嗔道:“哥,莫笑我,我又不晓得他会在这里,我也只是唱着好耍哩。”说着轻松,其实心里却在打鼓似咚咚作响。 少年一改刚才的语气,话锋一转,一脸正经:“不是哥说你,苇妹子,我不喜欢你跟小林在一起。” “为什么啊?你不是跟小林哥是好朋友好兄弟吗?”卢苇道。 “不要问为什么,反正不准跟他太亲密哒,晓得不?等哥一毕业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不要跟他犯迷糊就行。等你念完书,哥带你到外面去闯,看看外面的世界。听见没有?”他和小林确实是好朋友好兄弟,还是同学,一个村子里的人,他父辈关系很好,不愿意妹妹与小林好,说不出原因。 卢苇不乐意,冲哥哥做了一个鬼脸,不理他,自顾自拨弄起篓里的鱼来。 “杆子哥,卢杆,等等我。”被叫着卢杆的少年听小林在身后喊,没有停下桨,只是将速度放慢了许多。 卢杆问将船划到身边来的小林:“小林,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我舅舅家了。”小林笑着说。他与卢杆兄妹年纪相仿,不过看上去没有卢杆结实,脸上倒是清纯。 卢苇笑融融地喊着小林哥快过来看她哥打中的野鸭。卢杆眼睛稍微一瞪,卢苇见哥这样,不说话了但心里却乐着。 卢杆把他拉到身边轻语道:“以后,不要在我妹妹面前再唱这样的歌了,听见没?” 小林一脸疑惑,望着卢苇,又望望卢杆:“喂,杆子哥,么子意思嘛?” “一句话,莫与苇妹子接近!要不然,我会揍你。想挨揍?就试试看?”卢杆口气非常强硬,小林不好做声了。 之所以这样,卢杆有他的想法,这几年在湖西中学在与杨老师的交谈中晓得了外面的世界很大,萌生了想出去的念头,也想带妹妹出去。小林是自己的同学,是李保长的儿子,他娘死得早,他爹就小林一个独子。尽管他爹卢水生跟李保长的关系好,卢杆就是不愿小林与他妹妹好,连他都搞不清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林不明白卢杆的意思,在心中他确实有点喜欢卢苇,但还没其它想法,卢杆说的话也就没放在心上,他俩是从小一起水里泥里长大的。 卢苇不同,她爱上了小林。 卢苇正值芳龄,十七岁的姑娘,情窦初开。在细妹子的时候,经常与小林和哥哥玩在一起,捉迷藏,玩泥巴,在湖中嬉戏打闹,芦苇中打鸟。哥哥上学时常与小林一起,她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放学了,他们三人时常一脸一身的泥回家,时常遭到父母训斥。 哥刚才跟小林说的话她没听见,心中老想着小林竟然是哥最要好的朋友,哥哥为什么要反对她与小林在一起呢?她不得其解也不去想,就想着小林会不会喜欢自己?心中没底,就像这湖一样,也不知道小林的心有多深。想到这,她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热,脸不由红了,像三月桃花般。 已近黄昏时,空中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抬头望去,见头顶前方一架飞机飞了过来,巨大的轰鸣声惊动了芦苇中许多休憩的大雁和野鸭们,它们扑腾着翅膀,慌乱地从栖息之地飞跃而起,霎时,芦苇荡的上空黑压压一片。 一个多月前,飞机来过无数次,有时三五成群,有时一二架,在这个湖面上或村子上空飞快地掠过。听大人说,它们会“屙屎”,就是向下落炸弹。还说那炸弹好厉害,掉下来,地上就是一个坑,落在人的身上,人就没了,落在房屋上,整个房子就没了。 离飞机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心中自然紧张得很,尤其是卢苇更是惊慌得不行,催着哥和小林快划船。 飞机呼啸着从他们头上掠过。卢杆和小林头也不敢抬,俩人使劲地摇着各自的桨,把湖面搅得水花四溅。 正准备朝芦苇丛里划去时,船上、湖面上已落满了好多各种颜色的纸片。 附近在湖面上准备回家的船上也落了许多传单,看了以后惊诧不已。 三个少年见船头船尾芦苇湖上尽是些花花绿绿的纸张时,感到奇怪。卢杆停了下来,弯腰捡起张纸片看了一下,明白了,舒了口气说:“没事,没事,这是鬼子的传单。” 在湖西中学时,听杨炳连老师说过,日本人侵占武汉,占据江北后,对江南早已垂涎。随着在中国大陆、东南亚战线的延长和中国人民的顽强战斗,日本帝国主义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们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还会反扑,还会对中国人民进行更大的屠杀,一个是肉体上的暴力武道征服,另一个是精神上的文化宣传征服。 传单上有画着血淋淋的刺刀、军刀之类的并配有文字说明,有纯粹写着一些诸如大东亚共荣的字样,还有不堪入目的美女裸体图。卢苇看见了一幅,用脚踢到了湖里。 卢杆记挂着父母,催促妹妹坐好,招呼都没跟小林打一声,双桨一摇,船儿如箭般向岸边驶去,小林紧随其后跟着。 卢杆他们的家就在离湖边不远的一个村庄里,是一个美丽的村庄。 对面便是三面环水的厂窖镇。这里的人们大部分都是农忙时种一些平常的农作物,如甘蔗、麻、油菜,水稻,养几只狗鸡。鸡生蛋,狗护家,农闲时节就靠打渔为生,间或打一些野鸟换下口味,生活过得也安逸。 岸边有一个成弧的水湾,回岸的船只都停靠在这里,密密麻麻交错一起,被阵阵波浪摇晃着,水拍击船身的声响一波接一波,仿佛一曲船水相融的咏叹调,甚是好听。 2 他们上了岸,临近屋门口时,遇上神色匆匆的李保长,看上去显得苍老,与他年龄不符。方正的脸黑黑的,头发有点发白,眼睛不大,但鼻梁挺高,嘴唇厚实,脸上的胡须只怕有几个月没有搭理过了,但挺拔壮实的身材使人感到他的一种威严无处不在。 他手里捏着一张纸片,是来找卢杆父亲的,他不识字。 卢杆接过传单念了出来。上面清晰地用中文写着: 告全体有渔船或其他船只的中国良民们,为了中日友好亲善,和睦与共,限你们二日内把所有船只销毁,否则我们皇军将派飞机你们的船炸毁,把你们的村庄夷为平地。 顾不得在这些年轻伢子妹子在眼前,李保长狠狠地骂了一句“猪日的”的后说:“走走走,杆伢子,到你家去,找你爹。” 迈进堂屋人冒站稳,李保长便喊开了:“水生,水生,出来撒,在不在咯,死到哪里去了呢。”卢水生此时正与老婆孙花妹在后院菜园子里挖着窖,听到外面大喊的声音,知道是李保长来了。 水生放下手中锄头,拍拍手掌,嘱咐孙花妹倒杯水给李保长。他四十开外,身体强健,眉目端正,是一个实在的人。他与李保长的关系很好,没有不说的话,从小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直到各自成了家立了业也没有停止过。拿村里人的话来说,他们俩是共穿一条裤子,共一个脑袋的人。村里有什么事,李保长一般都会向水生请教,讨一个万全之策。李保长还曾在村上说过,谁不拿卢水生当一回事,别怪我不客气,我就拿他不当半回事。 李保长也不是吹牛的。那一年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当了保长,本来这个职位是卢水生的,但卢水生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便将他推到了保长的位置。一次,一个混混叫龚秋的,把卢水生家的牛给偷走卖了。这还了得,李保长内查外调,硬是把龚秋给揪了出来,将他吊在卢水生家门前的大树上就是大半天,还是卢水生说情将他放了下来,并请了郎中为龚秋疗手臂上的伤。但李保长还不依不饶逼他把那头牛赎了回来,不过钱是卢水生出的,那卖牛的钱都被龚秋给挥霍了,他出不起,对卢水生说得慢慢地还,水生也不要了。自此,龚秋对水生毕恭毕敬,自然也不敢惹李保长了。 尤其让龚秋感激涕零的是卢水生出面找到媒婆子,给他说了一门亲事,让龚秋成了家,有了子和女。就凭这点,他每逢过年过节都要请上卢水生一家去他家喝上一二口,当然,也会拉上李保长,一来二往他们三家成了很要好的了。 水生刚从屋后进入堂屋,李保长就将手中紧攥的纸片给卢水生看,告诉他这是鬼子的飞机上掉下来的,问他你后院就没有掉这个东西?卢水生摇摇头说没有。卢水生接过纸片看着看着,眉头紧锁起来,紧绷着脸,脖子上的青筋直鼓直鼓,抬起头双眼冒火一样盯着李保长。李保长喝完一口水抬头看水生吓了一跳,赶紧说:“水生,没事吧?啊。” “他娘的小日本,真他妈不是人,禽兽,这不明显在恐吓吗?”卢水生愤愤地大骂了一声,手往桌上猛地一拍,桌上的茶碗被震得摇摇晃晃。 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二人开始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来,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头绪。 虽说这个村子的人没有见过日本鬼子,但村子里的人们通过从外地逃难过来的人嘴里听说过鬼子的残酷,都说他们不是人,是来自海上的一群凶恶的魔鬼。日本人没看见过,可天上的鬼子飞机却看到过,偶尔会经过这里,尽管没有投过弹,但刺耳的轰鸣声足够让他们惊怕的,生怕那一会儿真的会像许多人说的那样,飞机屙“屎”。 日本人说得出做得出,李保长和水生早有耳闻。 国民党有一支部队就驻扎在村子的附近,时常能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到一些外面的消息。1937年的南京惨案他们听说过,说得好恐怖的,听得让人全身发麻打颤,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还不敢闭眼,似乎闭上眼,那些血淋淋的鬼子刺刀就在眼前。 一阵沉默后,水生想起了耿营长,他说:“看这样行不行,吃过饭,我们去找耿营长,看他有什么办法。” 李保长:“好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 这时,孙花妹出来了,一头短发,圆圆的脸,一看就是一个手脚麻利善良大方的农家妇女。她笑容可掬地要留李保长一起吃晚饭。李保长打趣问道有么子好菜。孙花妹说了一些萝卜白菜后,又说她可舍不得杀鸡宰牛,不过有一只野鸭子,是杆伢子打的,可以吧。听得李保长嘴巴直咂直咂,连声说好好好,来盘花生米更好。正说笑间,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喊:“好什么好啊,李保长。” 众人朝外望去,见一人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你这秋崽子,喊什么喊,死了堂客啊,这么急。”李保长见是龚秋,边笑边骂道。 进屋来的正是龚秋。五大三粗胖墩墩,露出二排白牙也还觉得蛮可爱。 卢水生问他有何事?他说带来了一只烧鸡。打开一看果真是,乐得李保长合不拢嘴,却又严肃起来,问龚秋是不是偷的?龚秋急了,忙解释说这只鸡是他家的。昨天晚上起床小解时,听到鸡笼那边有响动,就过去看个究竟,没想到是一只黄鼠狼在偷鸡。他欲去寻根棒子,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把动作弄大了,黄鼠狼一惊,跑了,鸡却奄奄一息了。 听完,大家都笑了。李保长高兴地说:“好啊,又是鸡,又是野鸭子,今天算有口福了,水生,今天得多喝点。” 卢水生没理李保长的话,问孙花妹卢杆兄妹他们怎么还没有回?孙花妹说他们早回来了,小林子和苇妹子在河边杀鱼,杆伢子在练功。 孙花妹说得没错,出来后正遇上卢杆脱掉衣服欲进另一房间,小林要去,卢杆没让。不让小林进来是因为爹跟他说过,不准任何外人看着练武。随后又嘱咐妹妹去杀鱼,支走他们后练功去了。 小林无奈便提了鱼篓随卢苇去了河边。卢花妹则捡起地上的野鸭去了灶屋。 卢苇巴不得哥哥不让小林看他练武,正好和小林在一起。她在屋后头河边旁,笑眯眯地看小林从篓子里往外拿着鱼在杀。余光中,小林注意到卢苇的大眼睛在看他,有点脸红心跳,想起卢杆说的那些话,他弯下腰低头只管杀着鱼。 卢水生听孙花妹说儿子在练功后便让李保长和龚秋在堂屋里稍坐一下等着他,说去看看儿子就回。李保长和龚秋想着野鸭子,见水生离开,二人便到灶屋里去帮孙花妹的厨了。 3 孙花妹的饭菜做好了,叫着老公让卢杆来吃饭。李保长和龚秋早就不客气地坐在饭桌边上吃了起来。李保长口里直叫嚷着:“小林这个鬼崽子去买酒好像是去做酒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话音没落,小林兴冲冲地提着酒进来了,后面跟着卢苇,正好碰见换衣出来的卢杆。 卢杆看了一眼小林,脸色有点不悦,转过脸去却对着卢苇说道:“跟屁虫!” 卢苇舌头一伸,朝卢杆做了个鬼脸,就往灶屋里跑去帮她娘端菜去了。 吃完饭,喝完酒,水生、李保长和龚秋打着酒嗝出了门。卢杆想去没得到同意,但大人们前脚出他们三人后脚跟。 野外,月光如水,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叫,使黑夜中宁静的乡村添了些许情趣。 一路说着,卢水生他们三人很快来到了守军驻地。 “站住!”哨兵发现了他们,一声喝,把他们吓了一跳,站在那里看着声音来的方向。李保长听声音熟悉,连忙挥着手,朝哨兵喊道:“是我,是我,小狗子,他娘的,老子都不认得了,我是李保长。” 哨兵小狗子听是李保长的声音,手中的枪放低了,笑眯眯地问李保长:“李叔,这么晚了有么子事?” 小狗子是这村上的人,前不久才入的这支队伍。 “没你的事,站一边去,我找你们耿营长。”李保长瞪大眼睛朝他挥着手。 “营长还在喝酒,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打扰他。”小狗子一板一眼地回答。 李保长要抬手打他,卢水生拦住了。他把小狗子拉到一边说:“小狗子,我们是来找耿营长商量事的,你去通报一下,让我们进去。”小狗子犹豫着,龚秋在旁边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狗日的,神气啊,才穿上这身皮就忘记了李保长和卢叔,是不是欠揍。快去。”小狗子正挨打躲让时,借着月光,看见了藏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的卢杆。卢杆正朝他点着头,打着手势。小狗子和卢杆是好伙伴,比卢杆大二岁。 他明白卢杆的意思,在李保长面前却装作委屈似地嘀咕道:“有什么吗?我去不就行了?真是的,还挨你们的打,哪天回去告诉我爹妈,说你们欺负我。”然后对另个哨兵说:“小麦,看着点。”说完有点不情愿地朝营区跑去。 不一会,他又返回来,说耿营长让他们进去。李保长带着水生和龚秋朝营部走去。 卢杆见他们进了营房,一溜烟从树后跑了出来,和小狗子打闹在一起。小麦咳嗽一声。小狗子才从快乐中又回到了军人的严肃,一本正经地问他们到这里干什么?贼头贼脑想刺探军情?是不是要当日本人的探子? 卢杆捅了他一拳说:“你才是探子哩。告诉你吧,今天我们捡了好多的传单。”小狗子听了不屑一顾地说:“紧张什么?这有什么希罕的?吓谁哩,我也捡到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打纸来,说:“我这里多着哩,准备留着到茅房刮屁股用。” 卢杆接过一看,见是一贴画,便说:“不是这样的。”于是将从小林他爹那里看到的传单内容告诉了小狗子,还说他爹去找耿营长就是商量这事的。 年纪与卢杆相差不了多少的小麦一句话都没说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这些少年。 夜晚的秋风吹着周围的树叶,发出悉悉的声音,秋夜静谧,秋风袭人。 卢杆望着营部里的亮光,真想进去听个究竟,烂缠着小狗子说着好听的话,但小狗子死活就是不肯。 此刻,营部里热闹得很。 李保长他们刚进去,耿营长就把他们拽到了桌前:“来来来,李保长,老卢,来得正好,陪咱们喝酒。一连长,倒酒。”他叫耿子堂,东北人,黑发短浅,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身材魁梧。 一个满脸红光,颇有精神气的人听耿营长喊他,立马站了起来,兴奋地回道:“好哩。满酒。”看他的神态显然酒已喝了不少了。 水生他们推说在家喝过了,但经不住耿营长他们的拉扯,加上有事求他们,只好坐下陪喝。期间,每次开口想说事,都被耿营长拦住,他说,只喝酒,不说事,划划拳。 龚秋和李保长端着酒杯,看着他们猜拳,插不上话,坐立不安,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一直沉着脸的水生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酒,往口中一倒,然后朝桌上猛地一放,手一紧,啪地一声响,碗在他的手中给捏碎了。 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水生不管,声音在屋里炸开了:“喝喝喝个屁啊,小日本就要拿我们老百姓开刀了,你们还这样快活,哪里像军人,简直就像一群酒鬼。”说罢愤然欲要离去,李保长拦住了他。 一连长歪歪斜斜站了起来,把军帽从头上拽了下来往桌上一甩,喷着满嘴的酒气骂道:“他娘的,你是什么人,反了你,敢到我们这里来撒野,找死啊,败耿营长和老子兄弟们的兴。”说完掏枪对准水生。 水生一怔,望着一连长的枪口,脸色不好看,胸口往前一挺:“来啊,有种的往这里打。”其实他在家时也喝高了,枪顶着自己,心中也感到害怕,但趁着酒劲胆子就大。 龚秋急了,站到水生面前对一连长吼道:“你敢!” 那些还端着酒正醉意眯朦的军官们好像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东倒西歪纷纷站起要发怒,其中一个没站住,醉了,“哗啦”一下倒在了桌子底下。 见此场景,耿营长似乎清醒了过来,对一连长的屁股就是一脚:“放肆,把枪收起来。”然后望着东倒西歪的部下,重重地骂了一句:“熊样。” 李保长见状,担心水生会吃亏,只好出来打圆场,连忙对耿营长陪着不是,说着好话。耿营长没管他,端起酒杯,走到水生跟前,把一连长举枪的手往旁一推,将碗往水生面前一送:“喝,喝完了再说。” 水生来了犟气:“不喝,凭什么喝?要喝,你先看看这个。”说完从身上拿出那张传单。 耿营长接过念了一遍,完后突然大笑起来,一连长和那些没醉的军官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水生他们一头雾水。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值得你们害怕,真是,你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被小鬼子吓得这样,哈哈。”耿营长又笑起来。 “可你得给我们老百姓拿主意啊,这事还得你做主哩。长官。”龚秋说。李保长也打着和声。唯独水生依然一声不吭看着一连长,恨不得对他就是几拳。 耿营长瞅着他们三人的样子,招呼他们重新坐下,让其他的军官把倒在地上的醉汉扶回去,只让一连长留了下来。 他端着酒碗对水生说:“来,老卢,把这碗酒喝了,我们慢慢商量。” 水生不想喝,李保长和龚秋劝他喝,只好接着,但没喝却说上了:“不行,你们一连长不跟我赔礼,我决不喝,用枪指着我,有本事的赤手空拳试试,还有你。”指着耿营长说:“要是不帮我们想个良策,我们可不依,你得喝三碗。” 耿营长站起来命令一连长倒上酒:“爽快点,来碗,给老卢赔礼。” 一连长知道这个时候与卢水生犟是不行的,清楚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要烂醉了,他不想惹他,也不想跟他比功夫,要是没喝酒的话,他是不会罢休的。他迷糊地说道:“老子等、等、等会儿再,再喝。”说是这样说着却还是接过了耿营长手中的酒喝了下去,然后歪歪斜斜地向门外走去,断断续续地说是去外面拉泡尿再回来,看他走路的样子估计是要去吐了。 耿营长挡住李保长递过来的喇叭筒手卷烟,看着他们脸若有所思地说:“唉,要我怎么说呢?日本鬼子是太猖獗了,像狼一样到处乱咬,狗日的。”停了停又说:“不过,他们也不会太长久,据我所知,形势对我们还是有利,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并不安,他们的战线拉得太长,国内供给不足。从今天鬼子的行动来看,我想他们做做样子吓唬你们这些老百姓而已,也想挽回面子。目前……” 龚秋听得一头雾水打断耿营长的话说:“什么目前不目前的,这个你就不要说了,我们也听不懂,我们也没有看到过日本鬼子。你倒是说,我们的船怎么办?” 李保长推了他一下,说听耿营长说下去,说听听形势有好处。耿营长却不说了,问李保长里包括这片区域到底有多少船?李保长说其它村不知道,这里几乎每家都有,有的还有二只,大的小的都有,近二百来户人家。 “这么说光只你们这个村就有四百多条船?不少啊。”耿营长问。 李保长回答说差不多,村上的人还得靠这些船来维持生计。 “要真是听鬼子的话都给销毁,岂不是太亏了吗?”耿营长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在屋内踱起了步。 “就是哩,炸了,我们怎么活啊?没有船,打不了鱼,我哪里养得活老婆孩子。”龚秋回应道。 耿营长现在想的不只是打鱼的事情。 “耿营长,你真得要想个办法,要不,我们真的心里没底。”水生听龚秋说到了这事,眼睛盯着走来走去的耿营长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狗日的,别怕,有我们在,怕个鸟毬。”是一连长在外面传来的声音。 说话间,一连长进来了,显然有点醉意,但要比刚才好多了,真的是在外面去吐了,边抹嘴边说,进来后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子喝了下去。看水生手中的酒还没喝要他喝了,还说鬼子来了有什么好怕的。水生说,问题没解决,这碗酒就坚决不喝。还说一连长站着说话腰不疼,有枪,我们老百姓手无寸铁。 耿营长拉住要说话的一连长说:“一连长,我看,鬼子绝对不是销毁船这样容易,有阴谋,鬼子之意不在此,或许有大的计划和阴谋。” 深思一会,耿营长突然有了主意,他要水生把碗中的酒喝了。水生还是不喝,说一连长光喝酒,没有道歉。耿营长说卢水生真是犟,也就随卢水生了。他把他们集中在桌边说:“大家看这样行不行?白天你们不要打鱼了,改在晚上,回来后,把所有船搬到岸上用稻草、棉杆把它盖起来,就算是鬼子的侦察机来了也不会发现,反正船也不是太大也不太重。鬼子看不到船,会认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平安无事,行不行?” 稍许清醒过来的一连长在旁还补充一句,说让他们组织人员将一些柴草堆放在一起,做成几堆,一天烧几堆,迷惑鬼子的侦察机,误认为他们是在烧船。 水生他们听了,互相看着,觉得是个好主意,不过还要回去做村里的工作。这时,通信兵在门外急骤下马向营部跑来,一声报告递上一纸后敬礼跨上马飞快离去。 见耿营长在看公文,李保长一行告辞出了营部。来到哨卡时,看到了卢杆他们在这里。水生气不打一处来,责怪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么晚了。卢杆说是看小狗子的。小狗子连忙说是这么回事。卢苇问起他爹去耿营长那里的情况。 “走一边去,这是大人的事,细伢儿莫问。”卢水生有点不耐烦,心中还是不快。 李保长让龚秋去拿锣敲打,通知村民在大坪集合。 不一会,乡亲们陆续地来了。水生没见摆渡的秋丝瓜来,问龚秋。龚秋说不清楚。 李保长站在一个大大的树墩上,看着面前黑压压的村民,开始将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和去耿营长那里商量的情况向乡民们详细说了一遍,乡亲们都表示要得。 趁李保长还在说着,水生走出人群,找了正倒在床上睡大觉的秋丝瓜。告诉他把船隐藏好,还有就是明天卢杆兄妹要去上学,担心秋丝瓜看见了白天的传单不愿出渡,耽误了细伢子的学习。他说出自己的担心因为秋丝瓜是一个文盲,怕他不懂。 秋丝瓜听卢水生这样说,有点不高兴了。嘴里直嘟嘟:“卢大哥,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是那样的人吗?好歹那次杆伢子还救过我的命咧。再说哪次杆伢子他们去学校不是我送的,不管刮雨下雪,还是电闪雷鸣,炸在头上吓死人,我也不怕,哪次耽误了他们,卢大哥,放心吧。” 听秋丝瓜这样一说,水生便离开了他的家出了门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章 初显身手

1 秋丝瓜,不是他的真名,是村里人起的外号。人长得瘦弱且高高的身架子,看上去象秋天地里头悬着的丝瓜。人走在路上没有一点精神劲,老实巴交得很。但只要到了船上撑起竹竿或摇起船桨时,就来了精神。尤其在水下,灵活如鱼如泥鳅般。这得益于他从小在父亲的指领下学会了摆渡,学会了游泳潜水。 父亲在世时常年靠摆渡为生,村里只是每到月底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给他们一点补济。秋丝瓜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父亲说早死了,实际上与村里一个小伙私奔了。秋丝瓜后来知道闷闷不乐,没多话可说,平时难得有人与他打讲说话。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秋丝瓜,过渡哩。”已习已为常了。 有一年,在秋丝瓜父亲死去一月后的深秋季节,一个被称做癞头的小无赖不知是认为他好欺负还是依着自己在这里是一个混世魔王,去厂窖镇上玩时上了船取笑了他母亲私奔的事。秋丝瓜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丝瓜色了,他不说话只是使劲地划着船,来到河中央时,他右脚猛一蹬船帮,船一倾斜,没有防备的癞头骨碌着滚到了河里。秋丝瓜看也不看,管也不管,任凭癞头在水中大声叫骂,头也不回划着船上了岸看着水中的癞头直乐,他知道癞头会游泳,就看着他乐。 当然后来的事可以预料,癞头上岸后召来几个地痞将他揍了个半死,要不是卢杆和李小林过渡去学校时碰上将他们打跑,恐怕他秋丝瓜真成了一条蔫搭搭的掉落在泥土里的烂丝瓜了。这件事,他时刻记在心中,感恩卢杆,便教会他在水中换气呼气。 2 鸡刚叫了头遍,秋丝瓜记着要送卢杆他们过河,很早就醒了,睡不着,起身拿起挂在床头的烟杆朝屋外走去,不是解手而是去看他那只相依为命风里来雨里往相伴十多年的船。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看完船就会坐在船头点一支旱烟吸上几口重新回到屋内再睡到五更天。 一路走着,外面的风吹得好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哆嗦,好冷二字脱口而出,本想打转回屋取件衣服穿上但已至半程,突然记起今天有一件衣服挂在了王老爹的牛棚里,便直往牛棚而去。 牛棚里好象有灯光。秋丝瓜好生奇怪这家主人这么早就开始给牛喂草了,再仔细一看不对,里面有好多人影在晃动。 秋丝瓜长了心眼,蹑手蹑脚摸到牛棚边,透过牛栏缝隙往里一看,看到了衣服还在,再一看旁边背对着衣服的人心中不免一惊:“癞头。”差点喊出声。他不敢拿衣服了,纳闷这些人这时候在这里要干什么?偷牛?可牛还在悠闲地吃着草。顾不得外面寒冷,决定探个究竟,上前几步贴着墙偷听了起来。 癞头压着声音:“干不干?娘的,到这时候还红花妹子一样扭扭捏捏。” “不是我们不干,是我们干不了,我们没枪,人家有枪有炮,哪里比得上他们。”一个光脑袋开口了。 “啪”地一下,光脑袋头上挨了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这不是枪是什么,啊,老子的枪一扣扳机,打倒一大片,他们的枪只能一枪打一个。”光脑袋扭过头一看见一个高个举起了手中的枪。其实,这支枪不过是一把土枪,在地方上比较普及,本是元朝人发明的,北方人叫火炮子,南方人叫火铳,这个村里的人家几乎都有,一般用来打野鸭或其它飞禽兔子狐狸什么的。呈三角形或圆形并安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木把,一般有三个或六个火药洞和引孔,称为“三眼铳”或“六眼铳”,一枪放去便会大面积地杀死杀伤降临在地面上的飞禽之类的动物。 光脑袋沉着脸蹲下身不做声了。 但其他的人却开始嘀咕了。 有的说自己是旱鸭子,有的说从来没干过这件事,有的说怕老婆会骂。 癞头见此情景,心中气恼得很。心想他妈的怎么找了这群窝囊废,尽他妈扫老子的兴。表面又不好发作,怕引起众人反感,只得解释这次决不是去送命而是去发财的,反复强调押运的只有二个国军,没什么可怕的。他说了事情的原委。 半月前,偶尔的机会在省城喝茶时从旁人嘴里听到近日省城各界人士在自发组织募捐,募了不少的财与物,准备集中运往常德城,听说还有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用一个保险箱装着。听了消息,他悄悄溜到码头看了,有人把守着,不准进去。恰巧看到有二个人抬着一箱子上了船。仔细一看其中有个人是他以前认识的朋友,外号“牛筋”,是专门负责船上机器的。心中一喜买了点心晚上去了“牛筋”的住处,好说歹说硬是以事成后各分五成把他说通了。“牛筋”告诉他船大概二周后会经过癞头家乡的水路,癞头便马不停蹄回转召集了他们,说让兄弟们发发横财。 光脑袋听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是象以往只打劫过往商人的货物。光脑袋顿时又大了,脑门仿佛比先前亮了许多,他的脑门冒着汗水,是吓出来的。 “这可不、不行啊,得掉脑、脑袋的啊。”结结巴巴说着就想开溜。被高个拉住了,用枪抵着他的脑袋,二眼凶光。光脑袋象遭了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 “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就这样,先作准备,等船一到就行动。我们兄弟几个有福同亨,有难同当。”癞头狠狠地说完后又转过头对另个人说:“木弄子,你准备好凿子,锤子,到时给我把船底凿穿就行了。还有那个东西带来没有?”木弄子说都准备好了。 秋丝瓜看得清楚,被叫做“木弄子”的本村木匠,只能修补一些简单的农具和船只,技艺不精,没人请他。后来,好几年不见,不知他去了哪里?没想到今晚在这里看见了他,更没想到他跟上了癞头。他暗暗“呸”了一下,不知道“木弄子”在外面到底在干什么。其实木弄子见村里没他的活计,便只身到外面闯了几年,没找上好工作,倒是跟一些江湖骗子学了点骗术,尤其能精通制作一种叫“夜来香”的蒙药。这种药有一种清香的气味,撒放在路中或草丛里,有风的情况下更佳,它的粉末会随风扬起,没风的时候,效果不太好。药性很强,如果闻到至少得三个时辰才醒,没有解药的话,只能自然醒,不过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人就象熟睡一样。癞头问的就是这个。 当然,秋丝瓜不明白,只明白他们想要打劫,打的不是一般商船劫,是抗日物质,这事非同小可。不行,得告诉李保长去。 他衣服不要了,弯腰往后退时意外拌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把牛棚里的人吓了一跳,秋丝瓜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扭头就跑。 癞头急忙追出来,见道上一条黑影在奔跑,他抢过高个手中的铳,瞄准了前面的黑影,扣了板机,啪,枪管里却没有冒出火花。高个笑着说,没装弹药。气得癞头大骂不止,等装好弹药却看不到人了。高个问要不要追。癞头说不追了,追了也追不上。出现这样的意外,让癞头的头大了,担心今天事情会走漏消息。但癞头毕竟是癞头,气过想过之后,决定改变行事了。他说:“不能在此久留,得改变地点。走,我们到下游河中的芦苇里去等,高个,光头,你们去找几条船。” 高个与光头沿着河道寻船去了。 外面冷,癞头与其他的人又躲进牛棚,将秋丝瓜的衣服取下穿在身上,倒在草堆上眯上了眼睛。其他人手拢着双手在原地剁着脚哈着气。 初秋的乡村黑夜的确冷。 3 秋丝瓜一路狂奔直到李保长家门口,引来李保长家狗的长吠。他倚门倒下了,狗叫声变得更加连续与急促,惊动了熟睡的李保长和小林。 李保长好生纳闷,打开门见倒着一条身影,认出是秋丝瓜。李保长和小林赶紧把秋丝瓜弄到了屋内,放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见秋丝瓜双目紧闭,掐了他人中,秋丝瓜醒了。 秋丝瓜一醒,急促地将他看到的情况说了。李保长一听,感到惊讶。连忙叫小林喊卢水生,自己与秋丝瓜继续聊着。 不一会,水生来了,同来的还有卢杆。 水生问秋丝瓜他们有多少人,秋丝瓜说有七八个人,大都是本村和邻村的人,还说他们有铳。最后他说他们正在王老爹的牛棚里,要他们快去。水生问李保长县里有没有告诉过他运送抗日物质这件事,李保长摇晃着脑袋说没有。卢水生又突然想起晚上在耿营长那里看到有通信兵进来送公文的情景,他不知道与这事有没有关系,他说要去耿营长那里问一下,让李保长先带些人去牛棚。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出门一看,一队国军正小跑经过李保长的屋。李保长认出了一连长,叫了他。一连长听有人喊他,命令队伍原地待命。李保长刚开口说了有人要打劫省城来的抗日物质船时,一连长便大骂谁有这狗胆,娘的,想找死。水生问一连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一连长说,有这么回事,耿营长刚才告诉了我,让我带着这些兄弟出来巡逻,还真遇到了不要命的小混混。他问牛棚在哪?卢杆说他知道,可以带他们去。秋丝瓜还惦记那件衣服也想去被李保长拉住了,说:“你身体不行,在这里歇着。”秋丝瓜只好对卢杆喊着要他把衣服拿回来。水生要去也被李保长拉进了屋,说那是国军的事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4 高个和光脑袋回来了,说找到了二只小船。癞头随即和其他人向河边走去。路上,高个说,本来他们在秋丝瓜的渡口找到了他的船,但把船刚推入水中一半时发现前面的船底进水,吓得他们只能放弃,幸亏离渡口不远处还有一二只船停靠岸边。算这些家伙走运,原来这家主人并没听李保长的话将它们藏起来,拖到岸上嫌麻烦。 癞头听了哈哈大笑,吩咐木弄子给每人分发一粒解药,众人吞了下去后,帮木弄子一起在牛棚周边撒上“夜来香”,一切做完后,癞头说:“天助我也,兄弟们,好好干。上船。”光脑袋问癞头,为什么不在这里等待还要跑到下面那么远的地方去,上游不是也有苇子吗?癞头骂了他一句“蠢猪”后带众人分乘二只船向下游划去,直到后来光脑袋他们听到上游苇子方向传来阵阵枪声后才清楚癞头的用意,不得不佩服癞头的头脑。 过了三更,天色依然漆黑。这时,只听牛棚里“嗵”地一声响,那头牛猛地倒在地上,“夜来香”的药效来了。 卢杆与小林带着一连长正一路奔来,毕竟小林没有经过多少的训练,身体渐渐地不支,卢杆照顾他也落在后面。 一连长跑着跑着,看到跑旁河口上有一片茂密的芦苇,示意士兵停止前进,命令二个士兵去芦苇里看看,但隔着一条水带,无法靠近这片芦苇。一连长把他们叫回,心想在这里面伏击任何来往的船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或许这些狗日的在这里?他命令士兵一字排开,对着芦苇丛开了火,有些栖息的鸟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扬扬掉落在水中死了,有些惊恐地叫着扑打着翅膀向空中飞去,悲鸣地盘旋在芦苇上空。 急促的枪声震醒了村里熟睡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从床上起来,以为日本人过来了,有些胆小的惊惶失措带着一家人跑进了自家地窖,一些稍许胆大的人在隔着门缝朝外探看。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落在后面的卢杆和小林吓住了,下意识扑倒在地,捂着耳朵,枪声没有停,一连长他们打完芦苇的这头又返回朝另一头的芦苇丛猛烈射击,射击中,看到扑倒在地的卢杆和小林紧张害怕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熊样。怕,就回去,别跟着我们,来人,把他们送回去,省得老子操心。” 卢杆一骨碌从地上跃起,挺直身板说:“谁怕了,我也打过枪。” “我知道,你们乡下人啊就会玩铳那个玩艺,在我们北方那叫火炮子,比你们强多了。去去去,不陪你们玩,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来人,叫他们滚蛋。” 上来二个士兵将他们轰走了,卢杆窝着一肚子火,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小林无奈,跟在他的后面。 一连长见他们走了,骂了一句臭小子后一声命令带着队伍直朝牛棚方向跑去。 5 就在卢杆被一连长激怒回去快到家的路上,遇到了李保长和水生,还有秋丝瓜和龚秋。原来,他们也听到了枪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保长和卢水生担心自己的儿子都过来了。见到心情不顺的卢杆拉住他问是怎么一回事?卢杆不开口,还是小林将情况说了。李保长和水生听了哈哈大笑。 水生磕打着卢杆的脑门,说:“你啊,自己出了丑,还怪人家,我看,一连长骂得好,茄子一样,还象什么男子汉?” 卢杆辩驳说是第一次听到不像铳的枪声,要真到了战场就会习惯的。水生一听不高兴了,骂他没出息,想听这种声音,要听这种声音就得上战场。 水生刚一说完就后悔了。今年上半年,耿营长的部队招兵,卢杆想去,水生不同意,卢杆便找杨老师说,杨老师曾到过他的家做过工作,但水生就是不同意,就卢杆一根独苗,卢家还要靠他传宗接代,枪子不长眼,哪天儿子被撞上,他得后悔一辈子。他的心中就只想让儿子成为一个文化人,有学问的人,将来有出息去省城谋个有头有脸的职位,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狗伢子参了军,老在卢杆面前穿着军装甩来甩去,让卢杆不舒服。 卢杆听父亲说到了要上战场,高兴了,他说要得要得。 一见儿子提起这件事就兴奋,他扬起拳头朝儿子挥去,被李保长拦住了。李保长连声说:“细伢子不懂事,不懂事,你别朝心里去,啊。不知一连长那里的情况怎样了,要不,我们去看一看?”水生一听,顺李保长的意下了台阶,狠狠地瞪了卢杆一眼后就顾自往前走,李保长示意小林和秋丝瓜招呼卢杆一同前往。 天色已渐渐显出白光。鸟儿在树上飞来蹦去啾啾地发出欢快的咕鸣声。 一行人来到了牛棚前,被眼前的情景给震呆了。 牛棚内除了一头牛外,还躺卧一连长他们。卢杆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李保长他们一个个地摇晃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就象睡着了似地打着鼾声。水生看着周围的情形,再看看牛棚旁一簇簇蔫蔫的草叶明白了。先前跟师傅学武时,师傅告诉过他,江湖上有一种迷魂药,叫“夜来香”。施放出来的气味带有夜来香的芬芳,这种药的最佳效果只能维持十分钟,过了便无效。卢杆他们在路上耽搁没有受丝毫影响。这时,秋丝瓜才明白癞头对“木弄子”说的东西就是**。 令李保长更可怕的是发现他们的枪都不见了,忙叫大家去周围找,可在附近寻了个遍,牛棚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水生说:“不要找了,肯定是癞头他们拿走了。” 正如水生所说,枪确实是癞头他们拿走了。就在他们离开牛棚正向下游方向去的时候猛然听到上游芦苇丛方向,也就是距牛棚不远的河边传来了一阵枪声,他们吓了一跳,众人冷汗直冒,心中庆幸走得及时。正当这些人夸奖癞头时,癞头对高个说:“高个,你们去牛棚那里取枪,估计这时候他们全都睡了,木弄子,你说,是不是?” “是。大哥英明。”站在他身边的木弄子答道。 另一船上的高个领命带人重新返回牛棚,果真见牛棚里躺下了不少国军,喜出望外,飞快地从他们身上、手中取下枪支,又飞快地跳上船向癞头那里驶去。 当癞头看着手中的枪时,高兴得二眼眯成了一条长长的线。但他不知如何用,其他人也是,只有高个还略为懂一点。他把每支枪的弹匣取下,看到的都是空的,众人傻眼了,垂头丧气将手中的枪丢入河中。高个懊悔匆忙中忘了搜身。癞头拿着一连长那支驳壳枪准备丢弃时,看了一眼还是没舍得丢掉,往腰里一插,愤愤地骂了一句,狗日的。随后往下游而去。 此时,在牛棚周围的人不知道癞头他们的情况,也不知他们去了哪。秋丝瓜的船还停靠在岸边。枪支的丢失,使每个人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知如何是好时,水生说:“既然这样,我们先把一连长他们送到营房去,见见耿营长再说,反正省城的船也没来。” 大家手忙脚乱把一连长他们抬上船。李保长和水生嘱咐龚秋也上船去,帮一下秋丝瓜。水生看看天色,见离天亮差不多了问卢杆要不要去学校?卢杆说要去。李保长开口了:“只怕秋丝瓜的船不能载你们过河了,没时间,你们去下游渡口看看有没有船,有,就自己划,没有,就算了,今天就不要去学校了,折腾一整天,没休息好,回家补睡去。水生,你说要得不?”水生没回话,瞪了李保长一眼,他不愿意李保长为他作主,径自一人往回走去。李保长知道水生的脾气也不理他。 卢杆说,今天非去学校不可。李保长说,那你们快去,看船在不在,路上小心点。我去追你老爹那条牛去。 6 李保长说的渡口,周边只四五户人家,都是靠作田而生,不会捕鱼,他们从四川山里逃荒过来,很少与本地人打交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老老实实耕耘,收获后再去厂窖集市上换一点生活品。李保长考虑到他们离秋丝瓜渡口太远,挑着满满的东西太辛苦,征得村民同意,砍伐了几棵树做了一条划子船给他们用。 船在,上了船小林摇着桨。天快亮了。 突然,卢杆发现前面河上似乎有动静,示意小林把船往有芦苇的边上靠,心中揣测是不是癞子他们一伙人,他跟小林说了,让船靠苇子边划。 果真不错,当他们划到苇子中间时,是癞头他们。这时又看见一条大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显然是省城来的那条船,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一条大船。卢杆神经顿时绷紧,上岸报信来不及,如果动静太大容易被癞子他们发现。怎么办? 此时,站立在船头的红姐披着红色风衣,在清晨的风中,显得从容舒展,微光中看不清她的脸,但从身姿上来看绝对是一个姣美的女子。她扯下头上的风帽,一头黑发倾泄而出,落在她的肩后随风而飘,轻柔如水。望着前面的湖水和周边的芦苇景色,似乎陶醉了,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向驾驶舱走去。 船头和船尾站着持枪的国军。 这一切被藏在苇子中的癞头看到了,心里暗喜道:看样子老子不仅有横财发还有艳福咧。他就等着“牛筋”把机器关了。 癞头正想时,大船不动了。红姐问船长怎么回事?船长说,机器熄火了。牛筋上来告诉船长,机器坏了。船长说快点修好,牛筋又下去了。 “兄弟们,发财的时候到了,各就各位,按刚才说的做自己的事情,高个,你负责二个国军。木弄子,开始行动。”癞头见船停下高兴极了。 木弄子悄无声息潜入水中,被卢杆看在眼里,心中一惊,不好,他们行动了。他对小林说:“快,向大船靠拢。”乘着癞头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大船那,飞快地划到大船的左舷。卢杆让小林在划子上见机行事,千万别动。自己下得水中,向大船底游去,搜寻了一会见木弄子正在锉着船底。卢杆二脚一蹬朝他游去,一把将他的手紧紧地攥住。木弄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惊吓了,手一松,锉子落入河底,惊慌中挣脱卢杆的手游开冒出水面。这一冒,把癞头他们吓了一跳,同时也把大船上的哨兵惊动了,大喊一声什么人?手忙脚乱拉着枪栓准备射击。说时迟那时快,高个的铳响了,船头士兵被打倒,船尾听到枪声的士兵赶来也被高个打死了。顿时船上乱成一团。 癞头他们大喊着朝大船围去。 这时,卢杆从水里冒了出来到了小林的船上,一个飞身踏在小林的腿上向船上一跃,稳稳地落在大船边上,正准备弯腰把小林拉上来时,一支枪顶住了他的脑门。 持枪顶着卢杆的正是红姐。卢杆怔在那里不敢动,在小船上的小林见状说道:“大姐,不要误会,你搞错了,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们的。” 女子没回答,一翻手开了一枪,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一落水声。原来从也左边爬上来探头探脑的高个被红姐看见了随手就是一枪,高个被击中,落水丧命,吓得正往船上爬的其他人魂魄飞上了天,一个个掉落水中。 红姐飞快地又将枪口对准小林,一扣扳机,子弹飞了出去。就在女子对着小林时,小林见势不妙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子弹打穿了桨。见这个女子不问青红皂白,卢杆也没等红姐用枪对着自己时,上前反手将红姐的枪打落在地,用脚将枪踢到了一边。 小林从水中冒出来,正沿船帮费力地爬了上来。 卢杆对一脸疑惑的红姐说:“别怕,我们真不是土匪,相信我。从那边上来的才是来抢劫你们的。” 红姐突然愤怒起来:“我不信,我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我不信,你们这帮土匪!小小年纪就如此嚣张。”欲去捡枪时,早被爬上船的小林抓在手中。 掉落在水中的混混们在癞头的催促下又重新爬上了船。 “癞头们上来了,杆子哥。”小林大喊道。 卢杆对红姐说了一句:“你呆在这里看热闹。小林,看着她,别让她乱动。”说完迎着癞头他们冲了上去。 红姐这才明白卢杆他们是来帮自己的。她对小林说:“看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小林忙摆手说道:“不,不,我不会打架。打架子事是我杆子哥的事。”红姐看着小林滑稽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戏谑地说道:“你是男孩子不会打架?” “大姐,别急,我杆子哥不会输的,放心。”小林笑着说道。 “真没见你这样的兄弟,朋友打架,你却看戏,哼!”瞧也不瞧小林一眼冲到了正在混战中的人群中。小林听了这句话,脸上憋得血红,拿着枪不知道如何弄,干脆把枪一丢,帮忙去了。 看着卢杆他们打得激烈,小林帮不上忙,倒是在混战中被癞头给逮住了,急得他边大声叫杆子哥快来救命边奋力挣扎,一切无济于事,他被癞头扼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卢杆,你这小鳖崽子,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这里没你的事,只要你走,我就放了他。”癞头紧紧地用一只手勒住小林的脖子,一只手紧握那把没有子弹的枪,对卢杆声嘶力竭地喊道。 正奋力打斗的卢杆听到癞头的喊声,回头看小林被癞头给勒着,心中恨恨地骂着小林,真没用的家伙。可骂归骂,自己眼前还有几个家伙要对付。不是他打不过他们,而是他不想伤害他们,即使与别人打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父亲告诉他习武是防身,切不可伤人,除非到了自己无法脱身而非伤别人不可的地步。 卢杆停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望着周围的匪徒又望着身边的红姐。红姐见出现了这种状况,冷静下来,劝说癞头不要乱来。其实她后悔刚才的言语,把小林给激怒了,应该听小林的话,让卢杆去对付得了,不必掺和进来,或者把小林手中的枪拿过来,也能震得住目前阵势,但拿枪不很现实,她的枪就在癞头的脚边。 “牛筋,过来,把枪拿去,把这个美女看好。事成后,让兄弟们一起玩玩。”说完一脚将枪踢到了牛筋的面前,牛筋战战兢兢地捡起枪,用枪指着那红姐。 红姐看牛筋捡了枪,心中终于明白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抢劫。气得脸红红的,怒火中烧,但又不敢对他如何,她清楚那把在牛筋手中的机头是打开的,不敢轻举妄动,她只是厉声道:“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你知道吗?抢劫抗日物质是要砍头的。”牛筋心中很害怕,强撑着脸嘿嘿地想笑却笑不出地道:“没办法了,已经上了船,不干也得干。老板,怪不得我得罪了。” “兄弟们,不要管他们,快去船舱里搬家伙。”癞头对那些还愣着的人大声喊道:“这小子,这小娘们不会把你们怎样的,他们敢动,我就杀了他。” 那些人一听癞头这么一叫喊,胆也大了,抬腿就要往船舱里跑去。 7 一声枪响把护送国军士兵的人们震住了,李保长情知不妙,对水生说:“不好,八成是癞头他们下手了。怎么办?”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在船上与他们干上了,更不知道,小林正处在危险中。大家正顾虑中,水生想了想,说:“快,把船上的人搬到岸上,秋丝瓜你一个人划船去报信,。”李保长连说好好好。他们三人将船上的人一个个地挪到岸上,秋丝瓜上船报信去了。他们三人在错睡的士兵周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龚秋沉不住气,说要去看看。水生拉住他吼道:“不要命啦,子弹不会长眼睛的,你死了,你媳妇怎么办,崽女怎么办?我才不会管他们咧。”见龚秋虎着脸,连忙又说道:“好好好,你去去去,如果死了,你堂客就把得李保长养着,还有两个崽都把得他,正好他冒得堂客,去吧。”说完推着龚秋。李保长乐了,捅了水生一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个玩笑。别理他,老龚,谁都不准去,都在这呆着等耿营长他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阵马蹄声传来,耿营长来了。 原来耿营长在营房里正等着一连长的消息,他听到了芦苇丛那边传来的阵阵枪声,心想他们一定是干上了,那区区几个小痞子怎会是一连长的对手,便带着通信兵放心地到各连营房查哨去了。刚查完哨又听到一阵枪声,心中感觉不对,怎么这时候还有枪声?并且还是零星的枪声。凭经验与预感,觉得有点不对劲,想想一连长他们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去一连长房间不见人。于是,叫上二连长骑着马一路狂奔而来。行至路上,听到了秋丝瓜急促的叫喊声。 原来正使劲划船的秋丝瓜听到了马蹄声,看到了他们便叫着他们。上岸后将情况向耿营长说了。耿营长一听二话没说扬鞭朝前奔去。 看着躺倒在路上的一连长和士兵们。气不打一处来,踢了一连长一脚,这一脚没把一连长踢醒,他依然一动不动张着嘴出着气,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李保长和水生还没有把情况说完,秋丝瓜喘着气过来了,耿营长跳上船,让二连长和通信兵骑马同行。水生见秋丝瓜累得不行,就叫龚秋接替秋丝瓜,自己也跟着跳上了船,把李保长撂在岸上直跺脚大喊着:“你回来,让我去,你回来,让我去。嗨,老子等你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8 小林的脸比先前憋得更红了,不,应该说有点紫红了,再不能拖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帮劫匪直向船舱奔去时,只听卢杆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话音未落,飞身而起轻轻地将脚掌往桅杆上一点,随后一个大横身,旋转着向他们袭去,空中漂亮而洒脱的大旋腿,似一股强劲的疾风,双腿急扫拂过他们每个人的脸部,转眼功夫将那几人全部扫入河里,水面上泛起几堆水花,落水的人在河里扑打着争先恐后地向岸上游去。卢杆这一击,如闪电般明快,动作绝美,力度强劲,令在船上的每一位都惊呆了,个个泥塑般立在那里。红姐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心中一声惊叹:好一个威猛少年。 小林尽管被癞头勒着脖子生痛,还是硬硬地喊出了一声:“太好了,杆子哥。” 拿枪的牛筋见了,吓得要命,把枪一扔,叫了一声”我的娘啊”“扑嗵”跳入水中,往对岸拼尽力气游去。枪正落在小林的脚下,他一踢,枪到了红姐脚边,她快速地捡起,对着拼命游的牛筋开了一枪,打正了他的头部,周围的水成了一片鲜红。 癞头被眼前的变数吓得身子像筛糠似的。以前虽说跟卢杆较量过,虽说输了,但那时不服卢杆,只是运气不佳而已,被他们袭击而将自己打败。刚才上船后遇到卢杆也没畏惧,只不过拿他当一个小孩看而已。但万万没想到卢杆的这一招确实让自己惊吓不已,口里不时地大呼着天啊,神啊,地啊的,硬气消了一半,尤其看到红姐手不软心不慈把牛筋打死后更是吓得不行。癞头手软了,腿抖了,松开小林丢下枪向船头跑去。 红姐见状,抬起枪对着他的背影就是一枪,但子弹在他头上飞过,打了一个空,那时癞头早就跳到了水中。红姐紧跑几步追到船头朝冒着水花的地方和周围又开了几枪,直到水面上冒出了一团鲜红的血才罢手,子弹打完了,但湖面上没有出现癞头的身影。 站在船头的卢杆担心癞头没有死,正要跳下水中去找他时,身后传来了水生的呵斥声。原来,水生和耿营长已上了船。 被卢杆打入水中后一个一个的爬上岸时正被骑马而来的二连长和通信兵逮了个正着,他们哼哧着,狼狈不堪地东倒西歪地咧呀着嘴。 “你小子,胆真大啊,学校不去,在这里称雄,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操起船上一根粗大的竹筒子向卢杆打去,吓得小林赶紧闭上了眼睛。 但竹筒子还没落下就在半空中被红姐拦下了。 水生一看是一女子挡了他,心中大怒,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走开!我打我的崽伢子,关你什么事。” 红姐嫣然一笑,说:“大叔,你先别生气,打人也要弄清情况再打也不迟啊。”然后对着耿营长喊道:“耿营长,你说是不是啊?” “是的,红姐。”耿营长毕恭毕敬地回道,他认识她。 卢水生住了手,看看耿营长再看看那漂亮的女子,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竹筒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耿营长咧着嘴笑着对水生说,误会了,误会了。他把卢杆叫了过来,告诉他说,这是杨老师在长沙教的学生。他们听了互相望了一眼又望了红姐一眼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傻傻地望着红姐笑。水生一个手掌轻轻地在卢杆后脑上拍了一下,说,还不拜见师姐,冒得礼貌的臭小子。他们这时才明白过来向那女子鞠了一躬,叫了一声师姐。红姐看见他们这样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连声说道有出息。 卢杆告诉红姐说,杨老师就在我们学校,要不要去他那里。红姐听了笑笑,说,不去了,这次来我也没有告诉他,有时间再去拜访他。 卢水生说:“你们这样子怎么去学校,回去换衣服去。”卢杆不肯,说是迟到杨老师会批评的。红姐听了,忙吩咐船工去舱里找二套衣裤给他们,被卢水生阻止道,说:“这万万不可,这是抗日物质,怎么能行。” 红姐笑笑对水生说:“他们保护了抗日物质,对抗日有功,可惜不是个兵,如果是个兵我就叫耿营长给他们请功,少年可畏啊,不要再说了,大叔,怎不能让他们浑身透湿去上课吧。” 龚秋接过话头:“老兄啊,是这样要得不,让他们换上,回去也来不急了,这些我们拿回去洗了晒干,然后再交给他们带走,这样都不亏啊。” 听龚秋这一说,都哈哈大笑起来。耿营长说是个好主意,李保长连说要得,要得。水生想想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还打趣龚秋五大三粗地也有心细的时候。然后和龚秋一起去帮船上的人收拾着,卢杆和小林随船工进舱换衣去了。 耿营长与红姐认识是杨老师的关系。他俩站在船头上心照不宣。他们都是杨老师介绍进入革命组织的。 耿营长说:“昨晚接到团部电报,说是有一条重要的船经过这里,原来是你们。”耿营长怪红姐事先不与他联系。红姐说她不知道耿营长在这里,要知道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联系的,主要是想走安全的水路,加上心急着赶往目的地。没想到一时大意在这里碰到了这些小混混,险遭不测。安慰了她几句后,他让红姐暂且随他一起回营地。红姐答应他只呆一顿早饭的时间。耿营长说没问题。 换好衣,卢杆和小林告别红姐他们上了小船。望着大船向村子的方向远去后,正准备向对岸划去时,卢杆看见卢苇背着书包从那条路上跑了过来,叫着哥哥和小林等等她。 即将快要到对岸旱,他们听到了几声枪响。原来,耿营长他下得大船坐上龚秋的小船上了岸,以抢劫战争物质罪枪毙了木弄子他们。然后跃马朝营地奔去。 在不远处的芦苇中冒出了癞头,他没死,只是小腿中了枪。红姐的船一走,他悄悄爬上了岸,一瘸一拐跑了。 9 每天为了防备日机的侦察或者轰炸,村上的所有船只白天掩盖,晚上出湖。卢杆他们照旧去学校听课,耿营长照旧按常规进行训练,没有战事需要动用他们的部队。 日本人经过白天的侦察,湖面上没有船只出没,以为中国人老实巴交很听话,出来侦察的次数逐渐减少起来。毕竟燃油吃紧,何况战争到了胶着状态,如今太平洋战争吃紧,那里针对他们来说更是主战场,精力放在那里,集中有生力量对付盟军,是他们迫在眉睫的事情。 日军占据着江北,国民党在江南的战区有好几个,日寇不想轻举妄动,因为通向重庆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被国军控制着,他们只有制空权上的优势,但也不可能天天用飞机将炸弹送到重庆上空。 殊不知几个月后由战火带来的灾难象魔鬼一样悄然地降临在这片美丽富饶的村庄。 第三章 恶魔来临

1 一晃便到了1942年的12月。而这月的一场大事发生震惊了中外,同时加速了抗日战争的变数,也促使日本鬼子对江南的觊觎与虎视眈眈的变速成了现实,而处湘北的人民却不知道在来年后的五月将面临着一场空前的灾难。 1942年12月18日中午,一架日军飞机飞越大别山区,进入到安徽省太湖县弥驼寺上空时,正在被阵地上的第48军138师莫德宏部412团3营9连的高射炮队的高射炮组发现,当时,士兵们正在检修机械正准备演练,当要试炮时,突然发现前方天空飞来一架飞机,飞机上的日军标志非常地清晰,指挥官马上命令集中火力发射,一排排的炮弹带着呼啸声从炮膛内飞出,只见机身扬起滚滚黑烟,歪斜着一头裁向了远处的一个深山林中,在撞击地面那一刹那,响起一声刺耳的爆炸声,一团火光格外耀眼。 连日本大本营也没有料到,甚至连中国军队也没有料到,这次被击落下的飞机上会是日军第11军才刚刚上任五个月不久的司令官冢田攻。巧合的是,就在同一天,日本陆军省刚刚颁布了晋升冢田攻为陆军大将的命令,也许应了中国前人所说:有得就有失。 2 很快,这件突发事件在第一时间里传到了田俊六的司令部,恼羞成怒的他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野狼一样,气急败坏地马上紧急命令华中派遣军调集了万多人的兵力,从武汉、合肥、安庆三个方向分五路出发,一路直奔目的地,搜寻冢田攻的飞机残骸,并乘机扫荡新桂系军队盘据的大别山区,进行疯狂地武力报复。 国军并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他们不知道被击落下的是第11军司令长官,因此也就没有具体地防备,日军一路上疯狂地遇人便杀,见房便烧,一些国军守卫阵地经过一段时间的抵抗后便被鬼子的山炮击中,飞向空中的除碎石外,还有国军士兵的大腿、胳膊、军衣碎片及被炸得散了架的机枪部件,一时间,凡日军经过的地方无不留下被野兽践踏的痕迹,惨不忍睹。 由西岛少佐率领的日军与山头上的国军正式交上了火,一夜激战,血染大别山,战斗进行得异常的激烈与残酷。在残酷的战斗中,国军表现出了一种非凡的英勇与顽强,谱写出了一幕悲壮的抗击日寇的战歌。 战斗异常的激烈,日军用飞机和山炮疯狂地向大别山的守军轮番轰炸与射击,摧毁了守军的几坐碉堡后,国军的阵地被日军侵占,在战壕里的满头包裹着绷带的一个年轻的士兵奄奄一息,一只手揣在怀里,瞪着愤怒的双眼仇视着围着自己的日军,用尽所有力气拉响了怀中的手榴弹,只听一声爆炸声响起,几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 守军将士与敌人展开了炽烈而充满野性的拼刺,血水横飞,喊叫声,刀枪相碰声,厮杀声响彻山顶。 鬼子越来越多,守军失了抵抗,有的被刀刺,有的被几个鬼子摁倒在地不得动弹。 战斗结束了,一群残暴的日本鬼子在西岛的率领下,将被俘的十几名国民党士兵,连同从村子里捉来的几十名乡亲全部集中到了山下的一个禾场上,用明晃晃的枪刺逼迫男人们全部脱光身上的衣服,将他们轰进了一坐茅草屋里,一把火把他们全部烧死了。受难者在内被烧得痛苦地大叫着,屋外一些日本兵则哈哈地淫笑着放下手中的武器,如狼似虎地扑向禾场上的妇女们,顿时,女人的尖叫声和鬼子的叽哩哇啦的狞笑声充斥着整个禾场…… 西岛没有参与进去,只是在旁边面无表情地随意地看了一下这种场面,然后,走开去,将视线转望着远处静穆的村庄,看着远处的山头,这时,一个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二眼顿时振奋起来,他从身边鬼子的手中接过枪,举起了三八大盖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子弹带着罪恶的呼啸声飞出枪膛,男孩应声一个趔趉向前扑倒在山坡,一个年幼的生命就这样被西岛扼杀了。 男孩的殷红鲜血如同春天里开放的杜鹃花在山坡上漫延,血水浸染了周边干枯的野草,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村庄一片火海,浓浓的烟,红红的火,黑黑的天,悲痛的心。 终于,西岛率领的日军在大别山内弥驼寺附近的筋竹冲里,寻到了冢田攻的飞机残骸和已被炸碎或烧成焦炭的日军尸身,冢田攻的碎尸被运至安庆装殓,后运回日本安葬。 3 冢田攻的死,对日本是一个打击。而对中国人来说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冢田攻的死至少减少了对重庆陪都的威胁,因为他是担负着“五号作战任务”的主要日军将官,他死了,田俊六不得不将此计划实施的时间延后,为重庆方面作好战略部署赢得了时间。据说,这件事件的发生,蒋介石着实高兴了许久,不仅发了贺电而且还派人犒劳了138师所有的将士。尽管日本大本营依然一直以来虎视眈眈地觑窥着暂据重庆的蒋家官邸,但在一定的程度上不敢轻举妄动,不仅缓解了对重庆的压力,而且拖延或甚至阻止了日军的“五号作战计划”的正常实施,同时也使他们进攻大西南,迫使蒋介石投降的计划落空。因此,这让日本大本营有点恼怒,但他们又不得不重新考虑华中派遣军司令官和第11军新的司令官的人选了。几年来的深入中国境内作战,战斗力明显地受到重创,由于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国内高层军事人才都将主要精力放在此处,无人能替代新的司令官,也只能从侵占区抽派将领了,就这样臭名昭著的冈村宁次大将出任了华中派遣军司令官,从东北战场上抽调横山勇中将任第11军司令官。 4 死了一条豺,又来了一条狼。不容否认,战争由于这些豺狼的存在而变得异常的残酷和血腥。从此,美丽的疆土家园便不得安宁,痛苦与灾难就像蝗虫似地铺天盖地笼罩在人们的头上,甚至于心里。小日本带来的痛苦与灾难让善良而坚强的中国人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刻骨铭心。 然而,全世界的人民也不会坐等待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为了自由,人民不会沉默,更不会消沉。 为了美丽的家园,我们的先烈们不得不付出牺牲,不得不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国家的尊严。 世界是属于正义掌握中的世界,自由是因为人类的自身发展而向往的方向,一旦世界因一小撮的战争变态狂们的面世,也正因为这些豺狼的到来,不管在哪里,猎人们都会拿起手中的猎枪瞄准他们黑黑的胸膛,扣动着扳机,把他们消灭在猖狂的时节,让胜利充溢地球的每个角落,追求自由,追求幸福,追求美好的人类生活,让和平的鸽子天天唱着的动人的歌谣,请记住这段痛苦与灾难的历史吧,用我们的心,用我们的爱,用我们的情,用我们的泪,用我们的笔,用我们的热血来书写这不可能也不应该让后世的中国人忘记的血腥的痛苦的记忆。 和平的年代,我们需要的是和平,战争的年代我们需要的更是追求和平,可以不惜鲜血不惜肉体,历史在岁月的长河中不断更改着自己的足迹,似乎在预示着历史并不是一帆风顺,自然界的变化,同时也昭示着一切的因果都必须遵循着自然。 让我们记住过去惨痛的历史,是为了更好地书写美好未来的历史。 抗日烽火之艰难的年代,验证着多少中国人的灵魂与信仰,而少年便是为中华民族解放不可缺少的主力军,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构成了新的长城,有名或无名,他们都在接受着一场严峻的血与火的考验与洗礼。 浴血正少年,中国正少年。 第四章 酝酿罪恶

1 1943年3月中旬,泛春的空气中虽说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但春天的模样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江南大地上一片绿色让人心醉。柳树绽出的绿叶枝丫,在春风中低垂摇曳着细柔的身姿,堤坡上绿绿的草像江水一样在微风中波动,远处一头水牛时而悠闲地咀嚼着鲜嫩的草,时而伸长脖子哞叫着。江浪拍击着堤坡,发出轻柔的声响。 迎着江边的晨风站在堤上,横山勇与参谋长岛上一郎没有说话,望着眼前一泻千里的长江之水。横山勇看上去五十多岁,个儿中等,精精瘦瘦的,合适的军装套在他的身上不失军人气质,从厚厚的眼镜片中望去,他的双眼流露出老谋深算与稳重,脸上看上去却有点疲惫。 上任夷始,他策划并实施发动了“江北歼灭战”,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无论在前方还是在后方,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自己本土,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刚刚结束“江北歼灭战”,还没有洗尽军衣上的尘埃,还没有等空气中的硝烟散去,他就开始酝酿“江南歼灭战”的事。今天他把岛上叫来不是看长江风景,而是征求他的意见与想法。江北之战一结束,他命令岛上尽快在一月内拟定一个对荆江南岸国民党第73军、第44军等部进行作战的进攻计划,目的是打通宜昌至武汉的长江航线,歼灭国民党野战军部队的有生力量,威逼国民党在重庆的政府投降,从而扭转大日本帝国在中国的战局,尽快结束在华的战争,从而将战略重心放到太平洋战争以及北上对苏作战之中。 横山勇之所以迫切对国军作战,缘于他在关东军的时候没有参与什么像样的战斗。而这一次的“江北歼灭战”让他确实风光了一回,占领了不少的战略要地,获得了上峰的赞许与肯定,军中的地位也随之稳定下来。然而,他清楚占领岳阳、华容并不意味着就止结束,孙连仲的部队就在眼前,虽说是一个决战的好时机,但不能贸然与孙交锋,自己力量与敌人力量悬殊大,要再一次地进行如江北一样的战役,让上面派兵是不可能的。苦于此,他得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 横山勇不断催问着岛上。 岛上也急。他在接到命令的当天晚上,他就与作战室的参谋们一起研究着此次战役的可行性,拟定了初步的作战计划,又围着作战沙盘几经反复修改,岛上将计划书交到了横山勇的手中。横山勇仔细地看了一个晚上,同时也考虑了一个晚上,决定向大本营递交计划书。大本营看了没有同意,他很伤脑筋,这段时间来耿耿于怀,成了一块心病。 尽管计划没有得到批准实施,横山勇心里还是感到有点充实感,毕竟让上峰知道自己没有闲着吃干饭。但他不甘心就此罢休,不时催促参谋部的计划书尽快重新修改再呈报到南京的大本营。他是职业军人,即从军,就必须得有军人的气质,军人的风范,军人的胆量,他必须完成一个军人一生的历史使命,为国家而战,为天皇而战,同时也为名誉而战。 但最近没有时间让他充分顾及这事。在中国的战争已进入相持阶段。他所驻城区内,常被一些大大小小的战事搅得晕头转向,宪兵队无能为力,捉了几个反日分子,示了众,杀了头挂在城楼,依然还或大或小受到一些抗日组织的报复,如国民党的除奸组,共产党的政治宣传活动以及罢工等,让他伤透了脑筋。尤其是豫鄂一带李先念部队活动相当地频繁,陈毅军长领导的新四军在敌后方不断的骚扰和共产党游击队在城里对皇协军的打击与破坏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站立在江北的堤面上,迎着扑面来的江风,看着江对面的秀丽的南岸,一江之隔,横山勇恨不得飞过去,把江南那片美好的土地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然而即使他有心长上一双翅膀也难以做到,国民党兵力太多,他不想以卵击石,只能望适合于对江南作战的计划书早日得到大本营认可。 军人终归是军人,必须完成军人的使命。横山勇清楚单纯地利用自己仅有的兵力对荆江南岸的国民党野战军部队作战是不够的,敌人的兵力要强自己数倍。自进入中国境内以来,皇军损失惨重,要想对大本营提出增派兵力绝对是不会批准的。日军在华中、华北以及缅甸、新加坡等战区投入的部队已容不得让自己再向上峰要求补充作战兵团。何况自武汉会战以来,在中国的整个战局进入了相持阶段,如果要进行这样一次战役,没有足够的理由,同时没有足够的兵力是不可能实现的。“江北歼灭战”就是横山勇首次上任以来第一次运用牛刀杀鸡、狮子缚兔之战术,将王劲哉的128师歼灭的。此战后,他不想以逸待劳,而是想乘机一鼓作气将江南对面的国军全部消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打到重庆去,活捉蒋介石。这是他最想做的事,自认为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如果成功,他将会受到天皇器重与厚赏,成为大日本帝国的英雄,狂人如此想。 他紧锁的眉头开始舒展开来,对岛上说:“回司令部。等一等,让西岛也来。” “西岛?”岛上纳闷为什么要叫上西岛。 “是的。”横山勇说完朝停着的车子走去。 2 西岛的父亲是横山勇同学,一同在陆军士官学校读过书,在各自分配了工作后,成了家。一次他们相约去海边踏浪,遇上一个俄罗斯女子,西岛的父亲被她的美貌吸引迷住了,二人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机。后来西岛的父亲常开始单独与姑娘频繁约会,横山勇曾找他说出自己的担忧,但他不听。时间一长,二人如胶似漆。后来姑娘回了国。经相关部门一番侦查,得知她是一名专门刺探日本军情的间谍。自然西岛的父亲被抓了起来,幸亏也没有发生多大的事情,横山勇多方设法作保把他保释出来。尽管西岛的母亲原谅了他,但西岛的父亲还是感到了羞辱、自卑和一种良心上的自责,他不能原谅自己,于是,他来到了当初和姑娘约会的一处海滩剖腹自杀。没想到西岛的母亲是刚烈女子,闻此噩耗,她跳了海,丢下了西岛。 横山勇收留了他西岛在横山勇的家里逐渐地长大,为了不让西岛心里存在阴影,横山勇一直没告诉他真相,怕他承受不住刺激。不过西岛从别人口里得到的是中国人把他父母杀死的。从此,西岛对中国人充满了仇恨,发誓要为父母报仇雪恨。后来,西岛长大后把他送到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在生活上更关心他,在军事上引导他。西岛毕业后没有接受横山勇的挽留,说是还没有接受战争的洗礼,不可享受这样的待遇,军人的职责是在充满男人血气和硝烟弥漫的博杀战场上,而不是在温室里。何况他要为父母亲报仇。他去了华中战场。横山勇承接第11军司令官之位时,他决意点名要了西岛。 3 各师团将领纷至沓来,横山勇招呼他们坐下,神情严峻地环视着他们:“诸位,辛苦了。江北歼灭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大本营决定嘉奖你们。”转而又说:“不过,我们还不能休息,战局也容不得我们休息,我们必须遵从日本天皇之意,完成日本大帝国在中国建立大东亚荣区的使命,诸位,我们的任务还相当的严峻。前几天,参谋部拟定了对江南地区作战的计划,但没有获得批准。说明了什么,啊,我知道,你们也知道。这叫不成熟。”他没有说“无能”二个字,他怕伤了他的部下。 说得几个参谋包括岛上低下了头。横山勇看了岛上一眼问:“西岛君来了没有?”岛上刚欲开口,只听一声“报告。”门外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横山勇点头示意让年轻英俊潇洒的西岛坐下后,对岛上说:“参谋长,你来吧。” 岛上从坐位上起立,来到一张军事地图前:“你们看,这个战区是蒋介石国民党第6战区第73军的驻防地,由孙连仲指挥,在华容驻守着他们的暂编第5师,安乡是15师,南县是77师,还有这里赤山岛是44军一个师的兵力把守,兵力十倍于我,这里还驻扎着一支炮兵营。” 这时,一个将领猛地站了起来:“那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是一群懦夫,只要下命令,我就来当先锋。” 岛上听了他的插言,用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了一遍,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是的,中国军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装备没有我们好,比不上我们大皇军的武器。但有一点的就是如果向江南进攻,我们将如何进行这次战役,还得有请各位费心效力,献计献策,以效忠天皇陛下。将军,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横山勇说:“没说的了。拜托各位费心,都回去考虑考虑。” 军官们集体起立陆续离去。 横山勇叫住了西岛。他视西岛为已出,望着面前年轻的西岛,横山勇笑了,说:“西岛君,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将军,我不该来这里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学生不配。”西岛一脸谦恭的说。 横山勇望着他说:“你父亲是我的好朋友,说来说去,你我还是校友哩,这有什么?这里我说了算,我为什么不能要你来,何况我正想锻炼锻炼你。西岛君。好好干,前途是光明的。” “谢谢将军。”西岛一个敬礼虔诚地说。 “如果这次能够对江南地区的敌人进行攻击的话,你会怎样去作战,说说看。”横山勇对他充满着爱意地说。 西岛略加思索问答道:“将军,我认为,敌人的兵力强我军数倍,不能光只靠陆路来进攻,还得有必要的水路夹击。” “水路?”横山勇轻轻地问了一下。 “是。”他指着桌中的沙盘说道:“您看,这里的地貌特征呈丘陵地带,有些地方三面环水,只有一面是内陆,如果要消灭国民党的第73军获得胜利,防止他们在水路逃跑,就必须切断他们的后路,在水面上形成包围圈态势,充分发挥我军的冲锋艇优势。” “你要知道,上次我与参谋长提出的计划没有得到批准,因为上面是不会派兵给我们了,华北、华中战局复杂,形势对我们不利,现在我们面对的是50多万蒋介石的部队,上面不会让我们做无谓的牺牲。我不想就这样罢休,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如果没有战争,心中难受。江南素有鱼米之乡美誉。小桥、流水、人家,四季如画,这是我们岛国无法比拟的啊。” “将军,这有什么,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消灭了国民党正规军,那些土八路军和不成气候的新四军,根本就不可能与我们大日本皇军匹敌,到那时,我们再集中兵力对付这些泥杆子简直是囊中之物,中国不都将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吗?” 横山勇将军望着他足有几秒,稍后来到窗前:“西岛君,我很欣赏你的志向胆魄,但要知道,我们实际上要做的不是口头的,也不是口头上的军事武力,而是要有行动上的军事武力来扼制中国的抗战情绪。” 还没等西岛说话,他话锋一转,问西岛:“你来中国已有二个年头了吧?” “是的。”西岛挺直了身板。 “樱子来了吧,她好吗?” “很好,多谢将军关心。”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战争不结束,我就不想这件事。”西岛有点莫名其妙,他不清楚横山勇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好的,等战争结束,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横山勇拍着西岛的肩膀说:“好了,不说这个啦,给你一天的时间,写个计划,这是你为天皇陛下效忠立功的机会,回去吧。” 4 西边的太阳慢慢地接近了江水,水天一色。尽管今天白天的太阳很大,几天前下过一场大雨道路上依旧沆沆洼洼。西岛坐在车斗里,手握军刀,神情凝重,从他紧闭的双眼可以看出他正在思考刚才将军的话。 “嘎吱”一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西岛睁眼一看,原来前面一辆满载货物的板车横在路中,一个胖子费力地拉着,但一只轮子却死死地粘在一个深坑里,一个老人在后面使劲地推着。西岛见状大怒:“八嘎。”从车里跳出上前,向老人挥刀一劈,只见老人惨叫一声倒在泥泞中,随后滚入堤坡下一片水洼里,不见动弹了。血水染红了堤坡上的青青绿草,染红了那片水洼地。胖子似乎吓傻了,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说句话,神情木纳般地望着堤下的老父亲。 “八嘎。”西岛恨恨地骂着。他将军刀在板车的货物上擦了擦后干净利落地插入到鞘内,然后命令士兵将胖子拖上了车。西岛返回摩托车里,手轻轻向前一指,车子继续向前驶去,很快消失在堤的尽头。 把胖子关到一间房子出来后,这时,江面上的太阳已融入到了江水中,只留下一层红晕晕的云层在水面的上空飘游,迷人心醉,这样的景色使得西岛仿佛看到了家乡的樱花,同时也想起了楚楚动人的令他心身荡漾的美丽樱子。 5 樱子听到门口摩托车声,起身来到门口迎接西岛。 西岛进门,没有多话,把樱子抱在怀里,急促地紧紧地将嘴唇压向樱子的樱桃嘴上,尽情享受樱子的万种柔情…… 他对迷意动人的樱子,说:“樱子,你来了几天了,我没有好好地陪你,我们出去走一走,可以吗?去看美丽的长江。” 来到堤上,望近处停靠的船只和远方几点白帆,他若有所思,将军说不是正在发愁,找不到增兵的理由吗?船!船!江面上的船只不正是我们需要的理由吗?他拥着樱子说:“走,我们回去,这里江风太冷。” 晚霞映照着长江,波光粼粼,晚风吹拂在脸上好不惬意,江南的夜晚马上就来临了。 回到驻地,西岛来不及吃饭,径直往书房走去,他思路豁然洞开。 6 樱子看西岛正伏案疾书,自己便拿起一本课本教科书随手翻阅起来。她这次来中国主要是受日本帝国的差遣,向中国的孩子们教授日本语,已经有段时间了,明天没有课,今天不用备课。当老师是她的心愿,但却往往没有想到会到中国来教中国人的课,她喜欢孩子,却不喜欢中国文字,她不象顺子一样会说中国话。如果不是战争,她早就成了西岛的妻子,早就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了,但西岛是一个军国主义的跟随者,他想一战疆场,替父报仇,为功名显赫,他说过,中国战争不结束,是不会结婚生子的。樱子想到这不免一些惆怅。 她漫不经心地翻着书,疲倦中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岛舒展了身体,将书写的纸卷合拢后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拉开面前窗户。这时,一线晨光照亮了他的胸脯,这才发现,天已亮了。他来到了卧室,樱子早醒了正在收拾着房间,西岛看着樱子漂亮的脸,发现樱子脸上的一线残留泪痕,心中一股内疚之情油然而生,禁不住抱住了樱子,樱子在被抱的一瞬间,眼泪突然淌了下来,她想这一刻的到来,等了多长的时间,终于等来了亲爱的西岛君一拥 与樱子吃过早餐,西岛坐上一辆摩托去了横山勇那里。 第五章 慰问守军

1 湖西中学坐落在南县城南郊。由段乃文创办,他是第一任校长。 段先生自从日本留学回来后,先在上海教过书,后卢沟桥事变便辞去了职位,起先想投笔从戎,苦于一介书生只有一腔教育救国之心,于是他回到了家乡并酝酿着用自己的知识教化家乡的学子,以此让他们通过学问来救国于灾难之中。通过多日努力,奔走呼吁,终于借到了县城南郊刘家垅一栋闲置已久的残破兵营作校舍,同时不惜变卖自家的田产捐出,作为修葺校舍、添置教具的经费。一所以“抗日救国、培育英才”为办学宗旨的“湖南私立湖西临时中学”正式成立。后又获得湖南省教育厅批准立案,正式定名为“湖南省私立湖西初级中学”。 段校长亲自用正楷书写了校训:公诚勤勇。这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贴在每间教室的前方,时时提醒自己的学生。 这里环境宜人,几棵大树环绕着教室,教室前面是一个操场,旁边一条路直连着堤坝,堤坝下是便那孕育着二岸人民而日月奔腾不息的沱江。在离学校不远处一坐西班牙式的教堂格外醒目地耸立着。小雨下着,整个校园就像笼在一片灰朦朦的雾色中,从远处望去如同一张浓浓的水墨速写,浓缩着江南秀丽之景。 下课铃声响了。 “卢杆、李小林、曹青满下课后你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杨老师站在讲台上边收拾教本,头也没抬点了名。 杨老师三十开外,显得有一点老成,样子长得特滑稽,头发短浅,眉毛粗长,不过眼睛过于小,鼻孔有点上翘,正所谓湖区人说的“朝天鼻”,相貌不敢恭维。如果不是站在讲台上,不是在学校里的话,谁也不晓得他是一个老师。他不是本地人,来自四川,去过日本留过学。 卢杆喜欢他的课,尤其国语讲得非常好,是他敬重的老师。杨老师也非常喜欢他,常常跟他说说国内形势和国际形势。 杨老师喜欢他是有缘故的。因为一本书。 一天中午吃过饭,卢杆和李小林来到教室后面的林子里,选了一块茂密的树丛钻了进去,来到一片不大也不小的空地上,小心翼翼看了周围环境,四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哗哗地吹抚着周边树叶,卢杆迫不及待地从裤腰带上抽出了那本还带着体温的书与李小林并肩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念出了声:“……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 “好。”声音不大却如一声炸雷在他们的身后响起,惊得手中的书掉在地上,准备向树丛外跑时,俩人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捉住了,卢杆反应快,只见他的右手一个反牵将身后人的头猛地一扣,顺势往前一带,叭,那人重重地摔在了落叶上,卢杆不看不知道,一看是他敬重的杨老师,知道撞下了大祸。小林也是一脸的惊恐。天啊,把老师摔成这样,这还了得啊,他们俩人正面面相觑,不知是走好还是留好,拿不定注意时,杨老师几次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没成功,口里唉哟唉哟地叫着,咧牙咧嘴一脸痛苦的模样,看样子他被摔得不轻。 “格老子的,还站在那里搞么子吗?还不快点把老子扶起来。”随即又哼了一声。 卢杆和小林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杨老师扶起来,拍打着杨老师棉衣上的枯叶碎草,口里一声又一声地陪不是。卢杆边按住杨老师的脖子,边将脚边的那本书轻轻地踢向小林,用眼神示意小林将书拾起,小林会意准备弯腰去捡起时,被杨老师的脚踩了一个正着,这回轮到小林咧牙咧嘴了。 “拿来。”杨老师轻轻地喊了一声。 小林昂着头望着杨老师,歪着嘴傻笑着用手指他的脚,杨老师笑了,看着脚下书上的封面,随即马上又严肃起来。 “好啊,你们正书不读,却跑到这里看这种歪书。”杨老师故意斥责道。 “老师,这不是歪书!”卢杆反驳。 “怎么不是?”杨老师假装一脸的愠怒,心中倒惊喜:“你说说看,怎么不是?” 小林见杨老师恼了,有点胆怯。卢杆不怕,硬着脖子说:“杨老师,你不是常说学生学习以广博群书来养心,以开拓知识来创世吗?这本书,我觉得没有不好的。” “对,没有什么不好。第一句,我就喜欢。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好浪漫啊。”小林说。停了停,他又说道:“但好在哪里,我,我也不知道。” “好就好在‘它的精神至今还鼓舞着、推动着文明世界全体有组织的正在进行斗争的无产阶级。’它‘是每个觉悟的工人必读的书籍。’这是列宁说的。” 列宁?不知道。卢杆和小林说,不认得他。 “列宁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带来了马克思主义,他在苏联,与中国的黑龙江搭界,是无产阶级的领袖。”杨老师说。 卢杆说:“那这本书,我是看定了,不会错吧,杨老师?” 杨老师笑了,是一种真实的笑,善意的笑,友好的笑,边笑着边抚着他们的肩膀向树丛外面走去。 “你们知道什么叫共产主义吗?”杨老师边走边问。 “不知道。”卢杆老实地回答,李小林则摇着头。 “共产主义就是为天底下的劳苦大众谋求解放。目前中国共产党的任务就是要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回海上,让日本鬼子永远地不再欺凌我们中国人,让中国人民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书读,人人有事做。” “唉呀,我的天啊,到那时我就真的太幸福了。”小林禁不住大叫起来。卢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叫什么叫,就你幸福啊。” 杨老师神情又回到严肃的样子来:“不过,你们今天逃课,我得处罚你们,让你们知道不遵守纪律的严重后果。等下完最后一节课自己主动到操场上去罚坐。” 所谓罚坐其实就是让学生在操场上坐在一块竖立的砖头上,只能坐一边的屁股,但两边屁股可以左右轮换。一节课的时间。不管春夏秋冬还是狂风雪雨都照样地受罚。如果是晴天还必须手中拿着一本书高声地朗读。如果倒霉遇到雨天的话,也不例外,但手中的书换成了二块砖,两手向前伸展端住着。 杨老师要罚,他们无计可施,只认倒霉。卢杆倒没事,他练过功,但李小林不行。 “杨老师,让我一人来罚吧,他身体不好。”卢杆替小林求情。 杨老师说了一句“不行”后头也不回走了。 好几次,小林从砖上滑坐下来,卢杆像平时坐在板凳上一样没事。 从这以后,在校园或河边寝室里都能看到卢杆和小林与杨老师他们的身影。当卢杆从杨老师口里知道日本侵华,蹂躏了中国大片土地的时候,他对杨老师说要去当兵打鬼子,愿意洒下自己的一腔热血和身躯,杨老师表示赞许,他只是说了一句,回去问你爹去听他的意见,同不同意,要同意我可以推荐你当兵,卢杆问要把他推荐到哪里当兵,是不是耿营长那里?杨老师说暂时不告诉他。卢杆又说,要把小林一起带上。杨老师问为什么?卢杆说,小林他打我妹子的注意,我不准。卢杆的话把杨老师给逗乐了。 卢杆回去与父亲说了这件事后,卢水生听了很生气,骂他不肖子孙,骂当兵的都不是好货色,都是一些兵痞土匪,骂他枉费了父辈们的心血,骂得卢杆是大气不敢出,要不是他妈妈孙花妹出来干涉他的父亲,父亲甚至想动手打儿子了。 昨天,交通员来了,给他一封信,是上级的指示,务必让他在今晚启程即刻离开南县到到武汉接人,临走之前一些事情还要做。 2 听到杨老师叫自己,卢杆他们来到了办公室,杨老师招呼他们坐下,说:“你们知道中国许多的地方被小日本占了,他们占领了离南县不远的华容县,我们这所学校不可能成为避难所。小鬼子一来,这里也不会安宁。他们一定会来的,这里驻守着国民党的部队,鬼子不可能不来,他们一来,这里的乡亲就会遭殃。” 卢杆:“杨老师,那我们跟他们干啊!怕个鸟。”血气方刚激动地挥舞着手。 “干个屁,你怎么干,就凭你这只手,这双拳?格老子的,冒得枪,干个屁!”他阻止了卢杆的热血,他浇了卢杆的冷水:“鬼子是恶魔,是没有人性的东西,他们无恶不作,是一群法西斯强盗。” 这时,有些同学看屋内杨老师的话,都倚在门外听着,杨老师都把他们叫了进来,他说:“我只怕不能陪你们一起学习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一时半会回不来。” “那我们怎么办?”卢杆说出了同学们的心情。同学们都在望着他。小林说:“杨老师,我们怕什么啊,村子里不是有耿营长他们吗?” “不是怕,我们中国人民绝不会怕任何一个敌人的。同学们,有来犯便有抵抗,华北有我们的八路军,江南有我们的新四军,整个中华民族的大地上都有我们的热血战士,我们会怕吗?”杨老师激昂地说道。 卢杆说:“杨老师,我们不怕!同学们,是不是?” 旁边的曹青满第一个举起了拳头:“我们不怕!”周围的同学也挥起了手,跟着卢杆一起喊道:“我们不怕,我们不怕。” “好了好了。”杨老师看着群情亢奋的同学们,说“头几天叫你们演出慰问的节目都准备好了没有?”卢苇回答都准备好了时,杨老师便说:“好,马上动身去南县郊外修筑着阵地的耿营长部队进行慰问。” 3 担负守备南县外围防御战斗任务的耿营长接到了上级的指令,命令他们坚决阻击日军的进攻,马上进入阵地,加固与挖掘工事,准备好弹药运输与存放。 接到命令,全速集合部队开赴阵地。在挖掘阵地不久,耿营长的心情难以平静,事情由一个骷髅引起的。 这天,一连连队正挖掘工事,挖着挖着,只听到阵地上一连长的叫声在工事里传来。 “真他妈的霉气。”在亲自挖掘工事的一连长骂骂咧咧地嚷道“怎么就挖出了一堆白骨,呸!”一只手抓起来就向上面丢去,没想正好丢在来查挖掘进度的耿营长的脚下,料不防把他吓了一跳,惹得一连长和士兵们一阵大笑。 耿子堂定住神望着脚边的骷髅足有几秒,然后抬起头大声地问怎么回事?两眼一线火光猛然地射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血腥之夜。他望着一连长他们,二只眼珠子几乎要蹦了出来似的,大声地斥责道:“操你娘的,有什么好笑的,一个人都成了这样,你们还让他不得安宁,一连长。去,把这些骨头收拾,找个地方重新埋掉。”一连长见营长发火了,照办,令二个士兵将尸骨收拢后往山上走去。耿营长转过身默默地缓缓地心情异常沉重地坐在工事边的土堆上,心里就象不远处河流中的涟漪难以平静。 他永远忘不了他父母惨死的那一夜。 他是东北人,九一八事变随父母逃难到了南方一个村庄。在那里父亲做佃农,母亲做针线,尽管日子清苦,但安安静静。 一个夜晚,西岛亲自率队带领鬼子向新四军进行围攻的扫荡中,他们闯进了村庄,父母和他还有几百号村民被鬼子赶到了禾场上,尽管母亲清秀的脸宠匆忙中被父亲抹上了一层的锅灰,依然被鬼子抓了出来,连同其她女被关进了一间草屋。西岛手一挥,十几个日本兵马上手中的枪向屋内涌去。禾场上的那些男人们开始激愤起来,卧倒在草垛边的鬼子机枪手随即拉开了枪栓随时准备向手无守铁的村民作好扫射的准备。耿子堂的父亲看见了自己的妻子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时,他的心要爆了,他脖子上青筋直暴,二眼冒着火,只见他拨开人群,爆发出一声狮子般的吼声,冲出人群猛然地向西岛冲去。西岛猝不及防被父亲撞得连退了几步,很快镇定下来,只见他飞速地抽出东洋刀,二眼不眨以标准的姿势向前迈进朝耿子堂父亲的头颈上砍去,顿时,鲜血飞溅,西岛军刀上的血顺着刀锋流了下来。机枪手扣起了板机,“突突突“的枪声顿时响起,前面一排人相继倒下。求生的欲望使后面的村民抱着脑袋惊恐地趴在地上。 就在父亲被西岛砍杀的同时,耿子堂的泪水夺眶而出,刚想大叫一声要冲出去时,却被旁边一双大大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便紧紧地用另一双有力的手将他紧紧地拉住,让他动弹不得,那人轻轻地说话了:“堂子,别动。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杨炳连,我不想让你去送死的。” 耿子堂这时转过头看着与他说话一脸肃穆的汉子,含着泪不说话。 4 “营长,他们排的工事修好了。”一连长带着一排长跑了过来,把耿营长的思路给打断了。他“哦”了一声。一阵风吹来,一连长身上一股气味难闻,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痒,自顾自地在挠着。一连长笑他何苦呢?不如去河里冲个澡。耿营长说苦也是我找的,我愿意,关你屁事。一连长见耿营长一板正经,他说,算了,不跟你说了。 耿营长对一连长说,你不说,我想说。你一身的臭汗,好久没洗澡了?快点,带上你的一排,奖励你们跟老子一起洗澡。”他对远处又喊到:“二排长,三排长,你们要向一排学习。他娘的真没劲,一排都搞定了,你们还在磨洋工。今天五点前搞不完,老子不让你们吃饭。一连长,我们走,好好地洗个澡,到时鬼子来了,身上一痒,板机都不会扣,全都得报销。” “报告营长,这里的水冷不冷?”一连长鬼笑着立了个正。 “狗日的,是男人不?怕冷?”耿子堂一脚向他踹去踢了个空,一连长跑开了。 “弟兄们,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湖西中学的老师和学生会来慰问我们,你们快点行动,不要磨蹭,洗好后就上岸,别他妈地给我丢脸。”耿子堂大声地喊道。 听营长这么一说,正在脱衣的一连长玩世不恭道:“连长,开个吧,我光棍一条,求求情让校长给我一个学生妹吧。要打战了,说不定哪天被狗日的鬼子给砍了,到死还不知媳妇的味,岂不是在世上白活了一场。” “狗日的,欠揍啊,什么时候了,说这种话。你死了,成了死鬼,还想害人家女孩为你守寡啊,滚滚滚。”耿营长笑道。 一连长找了没趣,向他的手下挥手喊到:“弟兄们,还站着干什么,跟我来。洗干净,让学生妹子看看我们英俊的模样,别让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们小瞧咱们,走啊。” 一排的战士立即丢下手中的锹,边欢呼边脱下军装,一身**光着屁股向河边跑去,耿子堂望着他们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紧跟着热血往上一涌,心中感叹道:这就是男人,男人就应该这样,无拘无束,打仗是男儿,生活也是男儿。 耿子堂边脱衣服裤子边向河边跑去,从他的背影看上去一身的肌肉在五月初的阳光下显得发达与强健。 这时,正在另外二边山上林子中担负埋伏任务的二连和三连的士兵们看见了一连在河中嬉戏,士兵们吵闹着要去,被连长制止了。他们的连长不约而同来到河边,向耿营长说他们的士兵也想洗澡,被耿营长骂了回去。 “谁叫你们来的?啊,你们的任务就是埋伏,又没叫你们挖工事,要真是鬼子来了,被鬼子发现了怎么办?妈的,不是坏了我的计划?回去,你们谁也不想动,不打完这仗,谁也别想洗澡。知道吗?”骂完后跳入了河中。二位连长无奈折了回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阵地后,又把围上来想探个究竟的士兵们骂了走了。一连二连的人只有羡慕地看着水中热闹的份。 静静的河水在一群士兵的游水打闹中顿时沸腾了起来。 5 在加紧施工的二个排的工事中,二排长和三排长都看到了,眼馋得要死,恨不得也跳入河水中洗个痛快的澡,于是,他们都向手下的士兵嚷开了:“快,快,真没劲,让他们看了笑话。弟兄们,加油啊。” 于是,只见尘土飞扬,二、三排的工事里干得好不欢快。 这时,距离此处二公里之外的一条弯曲的山路上,走来了一支数人的队伍,有男有女,都是一些学生伢儿妹子。走在前头的是湖西中学的老师杨炳连,在他身边的是卢杆与小林。一些人挑着担,一些人推着载满小米的小轮车,还有一些人提着袋。热热闹闹地看得出他们个个兴高采烈。女孩子哼着歌,在路边摘着花或扑打着飞舞着的蝴蝶。 快到中午时分的时候,二排三排各班报告各自的工事已完工,两个排长审视了一番后,便命令二排、三排的士兵作好洗澡的准备:“全部脱光衣服,目标,前方一连长占据的河。”随着一声“冲啊!”士兵们一窝蜂欢快地向河边跑去,小狗子没有脱掉短裤,他不好意思,跟在后面的贾小麦跑上去将他的裤子往下一拉,屁股露了出来,惹得那些士兵们哈哈大笑,小狗子尽管有点恼怒,但还是提着裤子跟着小麦汇入了嬉戏的河水中。 一阵打闹顿时在这条不宽的河中展开。 “报告营长。”一个正在望风的哨兵向河边跑去,来到河边对着营长方向一个立正:“报告,那边来了一群人,好象是学生,有男的还有女的。” 耿子堂以不标准的狗爬式动作向岸上游去,急速地穿上短裤,接过哨兵递过来的望远镜望去,果真一群人朝他们工事方向走来。 二排长开始了牢骚,嘀咕着这哪跟哪啊,才下到水里,又要我们上来,真是太不过瘾了,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这些伢妹儿也不看时候,真没劲。三排长应和着说,屁股卵蛋儿都还没有打湿,他们就来了,也太快了点吧。 一连长听了他们的话直乐,他取笑二排长道,等一会儿,那些妹子来了,你就不会没有劲了的,听说这里的妹子个个都是水灵水灵的,好看得不得了,要有本事就拿出来给那些妹子们看一看,没准你还会勾上一个,到时吵着要跟你回老家看你娘咧。 牢骚归牢骚,取笑归取笑,正在河中的兵蛋们还是赶紧爬上岸来,在岸上的打着和声边穿衣边欢快地叫着,随后三三两两地向工事前面的空旷地跑去,以排为单位集合。 当乱哄哄的队伍集合完毕后,杨老师带着的一帮学生来到了他们队伍前。一些士兵在匆忙中穿戴不齐,有的没来得急穿上军装,**着上身,二手抱着胸脯,样子很滑稽,惹得那些女生们看见了低头抿着嘴直乐,脸上都飞上了二朵红晕。 耿营长见状,非常气恼,一声令下:“小狗子,贾小麦,还有你,出列。” 三个人笔挺挺地站在队伍的前面,不敢正视营长的目光,两只眼呆呆的不知望着哪个点,手脚也不知该放在哪里,这更让那些妹子和男孩们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的样子让耿营长大发雷霆:”象军人吗?站好了,立正。”这时,杨炳连附在耿子堂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耿子堂听了连连点头。接着说:“给我听清楚啦,就瞧着你们今天的熊样,我要罚你们天天晚上站岗放哨。” 他们回应了一声后找自己的军装去啦。 耿营长面对着杨老师,以一个标准的军人敬礼姿势喊道:“报告,除三名士兵去穿衣服外,全连其他将士全部集合完毕,请杨老师检阅,请杨老师讲话。”杨老师微笑着来到队伍前,看着面前将要与鬼子们浴血拼杀的士兵们,心中不免涌上一些敬仰崇拜之情,他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弟兄们,多多保重,抗战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属于你们,属于所有的中国人。” 士兵们群情激昂,站在旁边的卢杆与那些同学们则激情地鼓着掌。 一连长心不在焉,两眼伸直,看着站在左前方的卢苇。十七、八岁的模样,粉朵朵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高而挺的鼻梁,红润润的嘴唇,细圆圆的脖颈,丰腴的胸脯,一条辫子挂在脑后,修长而苗条的个头,一连长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他想起了他曾经在土匪窝里的那个压寨夫人,他惊叹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点像她的那个情人,唉,这个地方竟然有这样的美女子,看呆了,看直了,就连耿营长在喊他的时候也没有醒过味来。 “一连长,注意力集中。”又是一声大喊。一连长才如梦初醒,慌乱应到:“是。” 就在这时,从队伍的后面跑过来三只土狗。一连长见了,二话没说,掏出手枪,瞄都没有瞄,扣动扳机,只听三声枪响,那三只正跑过去的狗应声倒地,获得了士兵们的一阵喝彩。得意之余,他的眼睛始终都在望着卢苇,听到枪声响起,单纯的卢苇和其他女生捂着耳朵,根本就没注意一连长投过来的眼神。 耿营长让小狗子和贾小麦把狗送到炊事班去。 杨老师叫学生们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放在队伍的前面。不一会儿,大米、鸡蛋、蔬菜、水果,还有酒和烟,堆积如小山般。 耿营长解散队伍,让各排领取慰问品,嘱咐炊事班公平分配给士兵们,还指指二边的山头,给他们送点狗肉去。叫过一连长,说只怕吃得饭来,时间肯定有点晚了,让他派些人准备今晚宿营的用具。 6 一连长叫来一排长,安排他去做耿营长交代他的事。他可没有闲心管这些琐碎事,他的心不在这里,也不在那些学生伢儿带来的慰问品上,而是在那个女孩卢苇身上。队伍一散,便用军人特有的眼光搜寻着目标。一连长年纪也不小了,三十好几,山西人,年轻时曾拜过和尚学过拳术,有几下功夫,后来被一个占山为王的曹大麻子收留,为山寨立下过汗马功劳,成了二当家。守寨夫人看上了他,从此俩人明里暗里来往,被曹大麻子发现,嚷着要他的命,幸亏被他的几个弟兄知道,同他一起逃出了寨子。居无定所,觉得不是一个好办法,凭他们几个人几条破枪成不了大事,一到空闲,他就念念不忘让他神魂颠倒的压寨夫人,好几次想上山找她,因寨子森严,防备严密不得成功,干脆死了心。一天碰上阎锡山一支部队从他们歇脚村庄经过,便当了兵。后来,在一次与日本鬼子交战中被打散,找不着部队,与几个弟兄一路寻找,扒火车、穿河流、越高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江南这块地方。在一座小城里人生地不熟地,他们便摆上了地摊,兜售他们的武艺混口饭吃。有时实在憋不住了便邀上他的弟兄们逛了几回窑子,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很快地结束了,他们遇上了耿子堂的团部在此招兵买马又当了兵,分配到耿子堂的营里。耿子堂看他一身好功夫,让他当了一连连长,打过几次战,杀过十几个鬼子,是一条汉子。但就是在女人方面过不了关,看见女人就想起他的压寨夫人,想起压寨夫人就想那事,控制不了自己下面的那俩混球,连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怎么就这一德性,没办法,天生的吧。 他看中了卢苇,虽说在心里直说这不是他的那个压寨夫人,但二人交替着的身影在他的眼前老是晃动,挥也挥不去。他知道她和她的同学在林子里,身不由己向林中走去。 进去时,他们已朝林子外走来,。一连长望着卢苇乐呵呵打着招呼,用手欲要拉她,卢苇不知就里,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去,这让一连长感到非常难堪和不自在。这时,卢杆回过头对一连长说:“嗐,你想干什么?” 本来一连长见卢苇不理睬他就有点不快,他不知道卢苇是卢杆的妹妹。听卢杆这一说把一连长惹火了:“小子,给我回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拾柴,小兔崽子,你算老几。” “怎么啦?”卢杆不示弱,放下身上柴火盯着他。年轻人气盛,什么也不怕。 “呵呵,小兔崽子,想打架啊,是不?老子这几天手正痒痒呢。”他挑逗着卢杆。他脱下军装往地上一摔,全身黑黝黝一股股青筋爆爆地好不健壮:“来呀,小子。”口里嚷着,摆开了架势。 卢苇急了,拉着小林和卢杆就走,说当兵的不是好惹的。 卢杆不信邪,偏不听,他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同样的腱子肉胀鼓鼓爆突突的,不过没有一连长的那么黑,白净一些。 一场较量即将开始。有些胆小的同学早跑出了林子去找杨老师了。 7 初生牛犊不怕虎。卢杆沉住丹田,迸气深呼,紧握双拳,轻步一跃,左拳带风,直朝一连长胸前送去。一连长往后一仰,闪过这一拳,随即两手后撑地,双腿向前冲的卢杆猛地一蹬。卢杆早料到他这一手,在出拳的那一霎,身子旋即往左闪过,继续向一连长发起攻击,一连串动作让一连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进攻之隙。一连长一边躲闪着一边在找机会瞅准卢杆的破绽,然后再伺机给卢杆沉重一击,他没有急于还手。卢杆看出了他心思,故意装出脚底没有站稳的样子,向地下倒去,一连长不知是计,认为机会来了,马上向他回击过来。只见一连长腾空而起,张开双掌,朝正歪着身子的卢杆扑去,引来卢苇的惊呼声,小林喊出了声:杆子哥,小心。这时,卢杆悠然地旋转了一下身子,一个侧身顺势向后一倒,双腿向空中一伸,直指正在空中向他扑来的一连长。一连长心中暗惊,完了,完了,两眼一闭,只能听之任之了。说时迟那时快,卢杆这时猛地缩回了腿,又一个转身,一只手伸向他的腹部轻轻一托,没让一连长摔在地上。一连长清楚卢杆手下留情了,他心中不免新生一股敬意。但他不能服输,毕竟年纪要比他们大,又是军人,总不能被这些学生崽子们小看,尤其是在卢苇面前。这样一想,他又重新振作精神与卢杆纠缠在一起,二人打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一来二往地,到最后卢杆和一连长皆被对方的手互相顶了喉。卢杆字字句句地对一连长说:“千万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一连长明白过来,二人才相视一笑,分开了。 “好小子,不错。”不知什么时候耿子堂和杨老师他们来了,耿子堂连声对卢杆夸奖,但对一连长换了一种口气。 “一连长,你他……”正准备骂声娘的,见旁边还有学生伢妹子,改了口,“去去去,把这些柴火都给我送到炊事班那里去,只准你一个人,谁也不能帮你忙,没事找事,与学生伢子打架,象什么军人,狗……”又想骂句粗话了,话到嘴边变成了“狗肉留给老师和学生吃,你不准吃,明白吗?” 一连长乐呵呵地应着,穿上军装准备去扛地上的柴火,卢杆一挥手,同学们都弯腰帮助。一连长猛一吼:“走开,你们都给我到桌子旁等着吃狗肉,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一些不知名的鸟儿飞来飞去的,微风轻柔地在水面上划过,波光中泛着一片涟漪。靠水边的杨柳树轻扬着细嫩的枝条垂挂在河面,似乎在互相地倾诉着什么,不远处的工事旁边炊事班正在忙碌着。 8 杨老师和耿子堂走出树林往河边走去。 杨老师说他明天就要离开南县去武汉有事。耿子堂说他也真的想回新四军,想见陈毅军长。杨老师劝他莫着急,等他回去请示求回来后再说。正说间,杨老师发现前面有三人聚在一起闲扯着,问耿营长他们是不是在站岗放哨?耿营长回答说是。杨老师脸色凝重起来说:“士兵站岗是不是都这样?这是你教的?”耿营长不好意思,心中不快来到他们面前,正是小狗子和贾小麦他们。耿营长板起面孔训斥道:“三个在一起,好扯蛋是不是?小鬼子来了,你们三个都得完蛋。”他们不懂耿营长的意思,还愣在那里,耿营长又一声吼道:“是这样站岗放哨的吗?还要我教呀。” 他们明白了,一个立正,各自分散开去。贾小麦手脚灵活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上,消失在浓密的树叶中,找了一个适合倚靠的树干,端起手中的枪向对河瞄准着,自我感觉不错后,向树下的耿营长敬了个礼。小狗子和另一个分别钻进了林子里一个土洞里,正好将他们的整个身子藏住,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很适合对前面的观察。在这个林子里有好几个这样的土洞,这是一些乡民逮野兽挖的,后来没用了,周围长了许多的野草灌木,是一个天然的隐蔽之地。 耿子堂告诉杨老师说他们是才来不久的新兵。杨老师笑说,要加强训练。 他们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块绽着嫩绿的一块宽敞平地边上,许多的士兵与学生们围在一起,个个脸上都绽出了笑容,杨老师和耿营长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随着卢苇引领的群体舞蹈结束,卢苇甜甜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下一个节目是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合唱,湖西中学所有同学们。表演,大刀班全体战士。”人群马上又恢复到了原样,围坐成了一圈。 随着一连长一声令下:“一班列队。”话音刚落,齐刷刷地站出几个精神抖擞,洋溢着年轻,充满着血气的士兵们,转眼出现在一连长的前面。“亮出大刀。”又一声高喊,旋即自己从身后抽出大刀,向上一举:“开始操练。” 歌声中,在一连长的带领下,士兵们个个整齐的刀法,坚实的步伐,愤怒的眼神,高昂的头颅,激情的吼声,引来阵阵喝彩声。就连卢杆也惊叹他们的刀法,看着看着不时地用手揣摩比划着。 耿营长告诉杨老师,这是他们营也是他们团唯一一支大刀队。 “无端狂寇掠三边,杀贼终军正少年。纵有貔貅师百万,汉家终见服柔然。”杨老师不知不觉地念起了这首当年他的老师杨树达在39年作的诗句,杨老师禁不住感叹起来。“杀贼终军正少年。写得多好啊。” 高亢的杀声中,一连长和他的士兵们收住了大刀,获得全场一片掌声。一连长自然得意。当卢杆跑上去说要跟他学大刀时,他乐呵呵地应着,拉着卢杆就往外走,正好与耿营长和杨老师他们打了个照面,他一个立正说,卢杆这小子要学大刀,他也想收他这个徒弟,请营长批示。耿营长笑笑:“呵呵,一连长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有礼貌了啊,你收你的徒弟,光我的鸟事啊,去去去,等等,要是出了差错,伤了卢杆的筋骨,看老子如何收拾你这兔崽子。”小林和卢苇也赶了过来,吵着也要学。一连长唬着脸说,你们学什么啊,走,靠一边去,伤了你们的细皮嫩肉的,就是营长饶得了我,你们杨老师也不会饶我的。杨老师笑着说,一连长,你看卢苇这娃儿的嘴都噘起来了,你不让她学,也可以让她看看嘛。一连长一听,学着卢苇的样子也嘟起了他的大嘴说,好好好,去去去,可不许添乱啊。 大刀的一招一式,一连长全部告诉了卢杆,卢杆聪明,加上武学功底好,很快掌握了大刀的套路,使得呼呼生风,刀光声影,把卢苇看得张开了嘴,瞪圆了眼,佩服得不行,而小林在旁边也学着,由于没有卢杆的基础,所以看上去很好笑的。 一连长站在旁边,说:“刀,天天要磨,天天要练,不磨不练怎能用来杀鬼子。一招一式都要狠、准、快,快中决胜,准中取命,狠中带恨,瞬间制敌,出其不意,灵活机动,刀刀见血,万不得已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伤其骨不如伤其筋,置敌于无力反击之中,你就占了上风。这就是你的胜利。只有懦夫才不配拿刀。” 第六章 撤离学校

刚吃过午餐,一个学生气喘吁吁来了,他找到杨老师说段校长要他赶快回学校去。问怎么回事,学生摇头不知。杨老师没多想,他对耿营长说要回去。耿营长说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杨老师说段校长让他赶紧回去。耿营长问为什么?杨老师说不知道清楚。不过他悄悄拉过耿营长过来,对他说,就是段校长不叫他回去,他也得走。耿营长明白了。说,我们后会有期。杨老师把这些学生伢儿带回去了, 卢杆见杨老师没有说一句话,不好多问。见路上太沉闷,忍不住了问:“杨老师,出了什么事?” 杨老师?脸色凝重地说道:“卢杆,段校长叫我们回去,估计鬼子要来了。你先不要跟同学们声张,回学校再说。” 回到学校后,杨老师来到段校长办公室,里面已坐上了几位老师。段校长见杨老师来了,让杨老师坐下,看了看大家说道:“据我所知,目前鬼子占领了华容、安乡等情形,于我们不利。学校决定全部遣散,让学生各自回家,一些华容安乡的同学就不用回家了,那里已被鬼子占领,好多难民正向南县方向涌来。也许鬼子不几日便会全线出动。 段校长还让管伙食的师傅准备米发给同学们,叮嘱杨炳连集合学生,告诉他们现在目前的处境。 “段校长,段校长……”这时一阵紧促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把杨老师的话打断。小林破门而入撞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快,快,杨老师,天上有、有飞、飞机。” 一屋子的人赶紧从屋内跑了出来向天上望去,果然见一架飞机向这里飞来,飞过头顶时,机翼上清晰可见一块圆圆的红色印记。杨老师一看知道这是一架侦察机。他意识到敌人马上要采取行动了。他对小林说:“你赶紧回去通知敲钟的老张头,让所有的同学到操场上集合。”小林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老师和同学们在操场上集合完毕。同学们面面相觑,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了。 “同学们,安静,请安静。”只见杨老师站在一张书桌上,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他的短暂演说:“同学们,自从七七事变以来,日本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中国人民遭到了空前的蹂躏和摧残,祖国的大片河山被他们践踏。你看,就在现在。”他指了指天空,继续说道:“他们在空中肆无忌惮。他们占领了华容和安乡,不久他们的铁蹄还要践踏我们这块美丽的地方,欺凌我们,杀戮我们,让我们得不到安宁,我们能不能答应?” “不能!”操场上响起震撼的回声。树上的鸟儿飞开了。 段校长来了,杨老师跳了下来,扶着段校长上了书桌。段校长正了正眼镜,环视了操场上的学生,激情溢满地说道:“是啊,杨老师说得好,你们回答得好。我们决不能答应。可是,同学们,我们手无寸铁,拿什么来与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来抗争咧,只有拿起武器,也只能拿起武器与敌人作殊死的战斗才能取得抗战的胜利。但是,你们没有武器,说实在话,我也没有武器,我无能为力,你们也无能为力。你们还是一个正在学文化,学知识的学生,我不想让你们赤手空拳与鬼子去搏斗,要真是这样的话,是一种无谓的牺牲,也是一种最愚蠢的胆识。在前方,有我们的八路军和新四军,还有我们的盟军在捍卫着我们的家园,我们不怕鬼子,只有鬼子才怕我们。留得青山在,莫怕没柴烧。只要我们还在,我们就一定会胜利。但在今天,我必须非常遗憾地告诉各位同学们,我们不得不暂时中止现在的学业,离开这所学校,离这儿越远越好,投亲戚的投亲戚,找个地方藏起来,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这里的天空永远是我们的。你们还年轻,中国的建设还需要你们。等会儿,请同学们领上几升米作为路费,回家吧,就算学校对你们的补偿。”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用深情的目光扫视着操场上的学生,从书桌上跳了下来,来到操场上早已准备好分发给学生当路费的粮食地方,默默拿起竹制的米罐子一个一个地向同学们的书包或衣服的袖筒里舀去一份又一份的粮食。 杨老师过来跟段校长说了几句话,走了。他不得不走,上级的指示是铁打的,纪律就是这样,何况他已耽误了整整的十几个小时,临走时,他看了一眼正在为同学们舀米的卢杆和李小林他们,意味深长地吁了口气,急步朝学校门外走去。 等卢杆他们分发完粮食,天色已黑了下来,头顶上乌云翻滚,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卢杆小林他们再寻找杨老师时,却看不到他的人影了。卢杆有点惘然若失,在校门口外痴痴望着远方,心里有点酸楚,他不知杨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今后能不能再见到杨老师。这时,天空刮起了一阵风。卢苇来了,曹青满对卢杆说他先走了,卢杆没有言语,曹青满走了,小林和卢苇站在他的旁边,小林撑着伞。 “走吧,杆子哥。该回家了,同学们都走了,你妹妹也要回家了。”李小林催促道。 卢杆望着小林答非所问:“你说我们还会见到杨老师吗?” “不知道。我们赶快走吧,等会儿走晚了,赶不上渡船,还不得多花费些钱住旅社啊。”李小林回答。 卢苇说:“哥,回去吧,太晚了回去,爹会打我们的。” 第七章 勇士跳江

1 西岛从把写好的作战计划递到横山勇手里后立在旁边。 “好”横山勇看着计划内容拍着桌子。掂着手中的计划书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我想大本营肯定会支持的。争夺船只可以为我们在湖区作战提供有力的条件。” 西岛:“那就等将军的命令吧。” 横山勇:“好,你回去,回头我再同岛上商议一下。” 西岛一个军礼,转过身走出屋外,横山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同时心中洋溢着一丝快乐,似乎这几天的烦恼已不复存在。 他摇起了桌上的电话:“岛上君吗?请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挂下电话,他对着悬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仔细地端详着。 很快岛上来了,他们开始了商量,一致认为西岛的计划不错,召集参谋部的人,经过修改完善后派人秘密地将这个计划重新向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汇报,等到指示后便马上付诸实施。横山勇叮嘱岛上,让他坐专机飞往南京。 2 西岛无事,穿了一身中国装独自来到了樱子上课的地方。 在大门外能听到孩子们的跟读声。西岛要进去,被看门的拦住了,他友好地笑笑,表示理解,看到樱子正在教室里教课,没说多话,转身走出大门。 这不是西岛君吗?穿上中国装了,差点认不出来了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西岛闻声看去,原来是顺子。在日本时与樱子在一个学校,他追过顺子,顺子不喜欢他,而是喜欢一个中国小子,比顺子大七八岁,叫杨炳连。西岛虽心里不快也无奈,不久,他与樱子姑娘好上了。这次,樱子和顺子一起来到了武汉。都是来教书的。西岛笑着迎上去,问她到这里来是不是找樱子。顺子答是的。西岛说:“麻烦你告诉樱子,我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不要等我吃饭了。”西岛说完笑着看了顺子一眼便走了。 顺子没去教室找樱子。她纳闷西岛今天会穿上中山装来看樱子,听樱子说过他从来都不穿中国人的衣服,今天是怎么啦。她不明白。这时,下课了,樱子从课堂里走了出来,看见了顺子,非常高兴。顺子把西岛来了的事情说的话告诉了樱子。樱子听说西岛刚走,好失望,向远处望了望,不见西岛的影子,二人便向附近一家餐馆里走去。 吃着小吃,二人拉开了话题。 “顺子,这几天在忙什么啊?” “没忙啊,看看风景,哎,你呢?是不是深入情海里不可自拔了?” “去你的。你看我不是在上课么,这些中国的孩子好可爱的。天真活泼。” “想孩子了,想孩子了就跟西岛君说一下,生一个啊。” “他不想,他说要等战争结束了,到时再结婚,然后再生孩子,哎,是生男还是生女啊,他说要生个男孩,我想要个女孩。” 顺子笑了起来,说,这个问我啊,我能作主啊,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点生一个为好。最近你先生在干什么呢,刚才我碰上他,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可要他注意身体罗,要不然到时生下的小孩不会太健康的。 说到这里倒是把樱子的话题又勾了起来,她说,这几天西岛是很忙的,不知在干些什么,有一次他出去了,在搞卫生的时候,发现了桌上的草稿,她看了一下,是什么作战计划。她一个女人家也没在意,这是男人的事情,也没多问,好象要打仗了。 顺子听了樱子这些话,心中暗惊,难道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那天在码头上岸与樱子分手后,她联系上了地下交通员。根据这几日司令部门前人进人出频繁的动向来看可能有情况。他们布置了她一个任务,要她摸清鬼子的意图。没想到,很久没有进展,却在这里获得了一点信息。她兴奋之情没有表露出来,她还想证实一下,绝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她笑着说道:“要不要我陪你一晚,好久了,也没有在一起长聊了,欢迎不欢迎?”樱子乐了,哪有不欢迎的,好,今晚到我家里来。要不,我做日本料理给你吃。 谈话间,西岛不知不觉进来了,樱子奇怪地问:“西岛君,顺子说你不是有事去了吗?干吗来到了这里?”西岛说事情办完了,打转回来去接你,守门的老头说你们在这里吃饭,便进来了。其实他就坐在餐馆对面的一个咖啡馆的角落里喝着咖啡,看见她们进了馆子再要了杯咖啡喝完后付了账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西岛对樱子说完话转而盯着笑问顺子,难道不欢迎吗?顺子忙挪动身子笑了起来,说怎么可能?西岛盯着顺子的脸看着,看得顺子有点不好意思了。樱子见西岛君这种神态,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装作没事似地喝汤。西岛这才回过神来。 “你那个中国男朋友是不是找到了?”西岛装作不经意地问顺子。顺子没留意他会问这个问题,心中微微一震。很快,她镇定地笑着回答道:“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樱子没告诉你吗?他与我不辞而别,听说他与我们作对,参加了新四军,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敌人,我还有什么理由要去找他,西岛君,您说呢?” “顺子小姐,在国内时,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你不是反对我们吗,不主张天皇的圣战吗?怎么到了中国,你的态度就变得如此之快呢?”西岛紧紧地追问着顺子。 “这还要解释吗,那时年轻太幼稚。别忘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大和民族的子孙,效力天皇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你们男人在外南征北战,流血牺牲,我们做女人的还有什么话要说,虽说战争是你们男人的事,但做女人的也应该支持你们这些男人的事业,所以……。”还没等顺子说完,樱子便接上了话:“所以嘛,你就改变了态度,支持天皇的圣战了,是不是?”顺子抿嘴笑着也不作答。 “你以前的男朋友很坏,把你抛弃了,这就是对我们日本帝国的大不忠,敢与我们作对,要是他还活着,我就决饶不了他,我要亲自把他送到你的面前,让你来处置。”西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顺子说。顺子笑着接过他的话题:“那就有劳西岛君能遇上他了,不过不要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不想见他了,你要真是把他捉了,就请借你的手,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他们的话让樱子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圆场岔开话题告诉西岛君改天请顺子去他们那里吃日本料理。西岛答应了,结了账和樱子走了。顺子见他们离去,来到一座报亭买了本杂志往江边码头走去。 3 杨炳连来武汉多日了,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接的人。是与一个日本派遣来的反战联盟同仁接头,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与来人一起负责长江边上的一支地方游击队的接管工作。 按照上级指示,很快找到了地下党交通员56号车夫,此时他就在车夫家里焦急地等待着车夫的消息。然而,车夫也不知道日本来的那人是谁?还没接上头,按照老杨指示,在码头旁一边接客一边等待着有人与他对号,几天了,毫无动静。老杨坐不住了,想自己去试一试,他走上了街头。 56号车夫依旧在码头边等着日本来的人。当他点上支烟往四周看时,突然见一个女子拿着本杂志在码头边来回走着,心头暗喜,老杨说过如果有人拿着杂志的话可以试探接下头。莫非要接的人是她?一个女人?管他,不容迟疑,他赶紧上去问她要不要车。那女子说不要。车夫望着她说:“问君能有几多愁?”那女子一听骂开了:“你神经病啊!”说完斜了他一眼走开,看见一个男青年握着一束鲜花向她跑来时,车夫才发现她是与男青年约会的。 车夫讨了个没趣,自嘲地笑了。原来是一对情侣在幽会。有人过来打车,他连连摆手,没好心情地道:“不去,不去,你没见我的烟还没有抽完吗?”那人只得悻悻地站在那里等着另外的黄包车。 双手将杂志握身后的顺子悠闲地走着,乌黑的短发,清秀的脸蛋,端庄大方。车夫发现她手中有本杂志,他口里念叨道:这世上女子都是文化人啊,动不动的拿着本书装啊。他不想管她,抽完烟后,准备招呼那等车的男人上车时,转念一想,不行,宁可搞错也不能放过。他拉着黄包车向她走去。那个欲坐车的男人望着车夫恨恨地骂了一句:“妈的,原来是个色鬼。” 车夫盯着顺子轻轻地念着:“问君能有几多愁?” 起初顺子一愣,随后一阵欣喜,看着面前的车夫,她没有马上回答,自个儿上了车,然后把杂志卷成一个筒,在手心上拍了几下,说道:“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车夫暗喜,拉起车就走。 就在车夫拉着顺子朝一条巷子奔去时,杨炳连已来到了码头。举眼望去没见着车夫,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他小心地四处张望着身边来往的人流,时刻注意手中拿杂志的人。好几次发现有人拿着杂志,他走上去还没张开口,那些人就急匆匆地走开了。他决定不再理那些夹着杂志的人,四处找着车夫的身影。就在这时,几辆摩托车载着鬼子从他的面前经过,他小心地躲让着,没有注意到到车上的西岛。这种情况在武汉经常发生,不是抓捕那些反日分子,就是哪里有张贴标语的学生要抓。当他再一次将眼光投向鬼子奔去的方向时,心中不免一紧,莫非车夫出事了,来码头没见着他,是不是他出了事,多年的地下经验告诉他容不得半点松懈和大意,决定返回车夫家去探过究竟。 就在他走在回车夫家的那个巷子时,突然,车夫一把拖住了他说:“快,上车。”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杨炳连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出事了,我家被鬼子包围了。”车夫拉着杨炳连边跑边说道。 杨炳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车夫一路狂奔,到了另一个无人的巷子口后停下车,擦了把汗,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说了起来。 原来,他在拉着顺子向自家去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声响,他斜眼看了从身边驶过的西岛车队,不紧不慢向前拉着车,就在他转过一个巷子转角处快要到自家门口时,他猛地将车停了下来,他看见家门口站着几个鬼子端着枪。 他一声不好,对顺子说,快下来,鬼子在我家里。顺子也看到了,赶紧下车,问道:“根据地来的同志会不会被抓啊,真是急死人啦。”车夫说道:“这个时候啦,那位同志应该没有事情,不在家里,要不然鬼子早就把他抓起来了。”顺子一听也对,悬着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顺子问。 “我要去找他,要是他回来会出大问题的,你们今天不能见面啦,啊,你自己先回去。”车夫担心起来,担心杨先生不知事理一头会撞在鬼子的枪口上。 顺子想了想,说:“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都什么时候啦,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车夫催道。 顺子说:“等等,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莫非有人告密,出了叛徒?”车夫一听觉得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还得要去看看,这样吧,你去找那位同志,我去那边探探情况,放心,不会出事的。”顺子制止车夫阻止她的动作:“就这样了,你走吧。”说完塞了一张纸条给车夫道:“让他来找我。” 车夫只好这么办,飞快地拉着空车往回走。没想到还真在这条巷子里碰上了杨炳连。 杨炳连听完了车夫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第一句话就问车夫接上了头没有,车夫点点头,说:“情况不妙,出事啦。”他对车夫说:“你不能回去了,你赶紧想办法过江去躲一躲,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哦,对了,我来这里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车夫说他告诉了与他单线联系的交通员。说到这,他问老杨:“难道是他告了密?”他不相信会是他,杨炳连说暂不肯定,是不是他那儿出了问题,但得防着。车夫听后把女子给他的纸条掏出来给了杨炳连,说了一句保重后正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又返回来对杨炳连说:“我知道该怎样做了,杨先生,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可久留,你还是照纸条上的住址赶紧找到那位女士吧,要不然,就来不急啦。”杨炳连嘱咐他见机行事,匆匆地走了。 车夫来到街边一厕所脱下身上带号马甲,来到交通员住处附近朝那边张望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从那张门内走出来。这人是城里鬼子便衣队的,他常坐他的黄包车去他情人那里消遣,再看周边茶摊上坐着几个陌生的人,凭经验他料定交通员已叛变被他们所控制,他拿定主意,先过江,然后晚上再过江灭掉他。事不宜迟,他转身离开来到码头,买票上了渡船。 就在渡船到江心的时候遇上了鬼子的巡逻艇。事情真是凑巧,车夫向艇上看去时,交通员正在鬼子的汽艇上,见此知道他当了叛徒,咬得牙床直蹦哒响:“狗日的叛徒!” 汽艇上的鬼子大声地对着渡船这里叫嚷着,意思是让渡船停下进行检查。渡船停住了,鬼子和叛徒上了渡船,一个一个盘问辩认。车夫情急中,乘叛徒还没有到他面前来的时候,慢慢转动着身子向船边移去,他要跳江逃走。叛徒带着鬼子向他走过来了,拍着他的后背。在这霎那间,车夫改变了跳江逃走的主意,一个转身,大叫一声:“你这个叛徒,去死吧。”抱住叛徒猛地跳到了江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船上所有的人惊呆了。等到鬼子反应过来时,江面上已泛起一朵大大的浪花。鬼子忙乱中向江中浪花的周围开起了枪,一阵乱枪后,鲜血染红了江水,不一会儿,江面上浮起了二具尸体。鬼子小队长气急败坏地挥着手中的枪叫道:“把这些支那猪统统地赶回去,谁也不准过江。” 杨炳连听到枪声置身往江边赶。这时江边上已站了许多人,鬼子汽艇和那只被鬼子押着的渡船正向码头驶来。靠岸后,汽艇上直直地躺着二具尸体。他看清楚了其中一个是车夫。杨炳连惊呆了,事情发生得这么快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拉过从船上刚经过鬼子搜身放上岸走下来的一个老者问了情况。老者连说几声“一个壮士,一个叛徒“后离开了码头。看着还往外冒着鲜血的车夫遗体,杨炳连低头悄然神伤,心中默默向壮烈牺牲的车夫致敬,然后随人流消失在街道中。 老杨清楚的知道此处不可久留,但叛徒的死似乎给杨炳连打了一针定心丸,他没有那么着急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了,安全问题上暂时有保障,但心里清楚夜长梦多,必须马上与日本来人取得联系,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他来到车夫脱下号码衣的那个厕所里装作小便要看纸条时,发现了车夫留下的黄色号衣,喉咙又一次哽咽。良久,他从口袋中拿出那张折叠的纸条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丢在便池里打开水龙头冲走了。 4 顺子等车夫离开后,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理清了一下头绪,装作悠闲逛街的样子往车夫家的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在各个门铺的货摊上随意地看着,二只眼睛却不时瞅着车夫门前的动态。慢慢地来到了靠近车夫房屋的门前,她停了下来,在旁边一个商店里假意挑选着东西,心中却在急切地思考着该怎么去打探眼前的情况,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出了叛徒?或者知道了上面派的人住在车夫家?真有这么巧吗?顺子不敢肯定,正在她如何想着以怎样的借口到车夫家去的时候,她看见西岛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装作没有看见似的又忙着去挑选店内铺面上的首饰之类的东西了。 “顺子小姐,怎么有此闲心在这里看首饰?”正准备要跨上摩托车的西岛看见了她,重新下车来到她的身后问道。 顺子装作吃一惊的样子转过身来:“西岛君,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没办法,就吃这门饭。到了中国,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去战场杀支那人,真不是滋味啊。”西岛无奈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战场,把支那军队全部彻底地消灭干净,为我父母亲报仇,以祭他们在天之灵。”一声叹息。 “那,西岛君,今天到这里来又是干什么呢?是不是在抓人?听樱子说你专门抓中国人。”顺子抬头望着西岛,装作不经意的岔开了话题,这种话题她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西岛经常说过,一听西岛想杀人就恶心。 西岛没多少考虑,说:“聪明,今天我就是来抓人的,可惜不在,据说新四军方面来了一个人物。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有一个交通员今天喝醉了酒,在酒馆无意中说出来的,被我们的人听见了,带到宪兵队,一下子就招了,说那个派来的人就住在这里,没想到扑了个空。新四军的诱觉真灵啊,真是一头幸运的支那猪。” “那个交通员怎么没一起来认人?”顺子随意地问。 西岛说:“我没让他来,我担心那个人在渡船上或者还在来武汉途中的船上,所以我让他上了汽艇到江上去认人了,认出来抓到了,我要狠狠地审讯他,让他供出同伙,然后一刀把他们劈了丢到江里去喂鱼。”顺子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西岛真够黑心的。见他这样,顺子只好缄语,说:“西岛君,今天我累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西岛说当然可以。这时,一个鬼子跑了过来。 “报告,我们击毙了一名抗日分子。”顺子听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是那个新四军吗?”西岛坐在车斗里握着军刀问。 “不知道。还有今天抓到的那个交通员也死了。”鬼子答道。顺子听了心里一紧,是了二个人?是车夫还是上面来的人?她在心中为自己的同志牺牲感到悲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岛恼怒地问道。 鬼子继续报告着:“当时那个感化过来的交通员带我们上渡船时,在渡船上有个人抱着他一起跳了江,他们俩都被我们开枪打死了。” “八嘎呀路。”西岛恨恨地骂了一句。顺子见此,对西岛说,不用送了,既然你有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你了。西岛听了,说了一句,对不起,再见。心情极为不爽地向码头驶去。 顺子紧赶紧赶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她一路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理顺着思路。鬼子说的交通员肯定是叛徒,证实了她的猜测,叛徒死了,活该!牺牲了的勇士,壮哉!然而,她担心的是,如果是车夫牺牲了,没有遇到新四军方面来的人,那她给他的纸条还在车夫身上,万一被鬼子搜着了怎么办?如果是新四军来的人牺牲了,车夫将纸条给了那人,纸条会不会落在鬼子手上?一想到这里,顺子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刻不容缓,她必须到码头去看一看情形。 她加快了步伐,改变了方向连走带跑往码头奔去,等她赶到那儿时,西岛已驶离了码头,江边上只有一些便衣们在游来荡去的守在周围,盘问着过往渡船的人们。 顺子离开码头在街道中慢慢走着。风吹着她的脸,拔着她的发丝。这时,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想,如果纸条在死者身上被西岛搜到了的话,西岛知道了后肯定会按纸上的内容去找的,但西岛驱车前往的方向不是她住址方向,说明担心是多余的。她镇定一下自己的心情叫了黄包车,一路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就在离住所不远的地方她看见一个人正在敲自己的门。巷子里没有多少行人。她示意车夫放慢速度,就在车里看那身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真有点不可思议,而且看了后是倍感亲切。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啊,在日本时,这个身影被她早就记在脑海,甚至是已熔化到骨髓中去了。无论在哪里,只要闭上眼都是这个身影,挥也挥不去。难道这不是自己夜思日想的阿炳吗?难道他就是新四军派来的要与自己联系的人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车夫的纸条肯定交给了他,要不然,她的阿炳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压抑着快要涌出来的泪水,让车夫停下车,付了款然后飞快地向她渴望已久的人小跑而去。 杨炳连似乎发现有人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他发觉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里面半天没有动静,为了慎重起见,他理了一下衣襟拉低了帽子离开了门前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准备离去。 “阿炳?!”顺子紧跑几步,对着杨炳连的背影轻轻地呼唤着。 杨炳连停下了脚步,这声音多么熟稔啊。心中一震,这个声音好像跨越了时空从天空中传来。是顺子吗?难道真是她?他的血管开始扩张,一转身,望着面前仅不足五米的女子时,他那双小眼睛便成了一条直线,惊喜地叫了一声:“顺子?!” “阿炳,果真是你!”顺子悲喜交加,她跑上前,昔日恋人就在眼前,怎能不让她泪水盈眶啊。日也盼夜也盼的阿炳就在眼前,她多么希望他会上前抱着自己。然而,杨炳连没有这样做,淡淡地说了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顺子含泪嫣然一笑:“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阿炳,我们进去吧。” 进了门关上门,顺子迫不及待抱住杨炳连亲吻着。 抱着杨炳连,幸福的泪水直在眼眶内打着转转。 顺子对杨炳连说起了一件事,就是上次与樱子说话时听到那个什么计划的事情,好像鬼子有什么大的作战行动。杨炳连说这事新四军也清楚,国军也清楚就是不知道具体时间,即使新四军知道了也难以助一臂之力,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等事态的发展了,但愿国军能抗得住小日本的冲击。 杨炳连说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接她去接管一支地方游击队的事情,得马上就走。但他担心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会让鬼子加强戒备,严防盘查,想出去非常困难。顺子说,出江的事情由她来安排,她去找樱子试试看。顺子对杨老师说你哪也别去就在这里呆着。 吃过晚饭,她去了樱子住处,西岛不在,樱子说他去了宪兵队。顺子说他遇到了杨炳连。樱子高兴极了,说为什么不让他一起来。顺子说杨炳连和她想过江然后回他老家去他老娘。还说现在码头上查得紧,怕遇上阻碍。樱子爽快说没问题,找西岛君就行了,顺子一听赶紧说不行,要樱子千万别提杨炳连的事,西岛君不喜欢杨炳连,事事找他的岔,不能找他,一找他,杨炳连就会走不脱了,那不行。樱子就说那另想办法。 第二天樱子去宪兵队西岛的办公室,趁西岛君出去开会的时候,悄悄地弄了二张通行证出来交给了顺子,顺子和杨炳连连夜登上了渡船过了江。 5 第11军司令部里,气氛显得格外的紧张与庄重。横山勇神情端严地看着来自各个师团的军官们,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说话:“诸位。”横山勇示意岛上开始作战布置方案。 岛上将手中的指示棒在空中得意地划了一个半圈,然后将棒递给身边的西岛君:“这是西岛君。我相信诸位对他都有印象,这次的作战计划的大部分都是他的建议,做得很好,获得了大本营的首肯。大日本帝国需要这样的武士,这次行动,横山勇将军特地将他从宪兵队抽调出来,就是让他在战斗中磨炼,成为真正的大日本帝国战无不胜的将军,今天的作战计划与意图,我就不说了,由西岛君来具体解释这次战役的详细实施计划。” 西岛接过岛上的棒,一个掬躬,说:“横山勇将军阁下,各位将军阁下,在下就不客气啦。”说完来到一张巨大的挂在墙上的一张江南作战地图前。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敌人的潜艇将我们的船舰破坏严重,输送兵源及战略物质的船舶极为减少,国内所用军需品物质的生产原材料因船舶运输力量的薄弱也受到了影响,因此,迫于目前战局,我们必须杀开一条血路,打开这一条通道。”他指着地图接着说:“虽然我们这里有11艘万多吨的船舶,但因为从宜昌到岳阳这一段的扬子江的右岸还驻扎着孙仲连的防守军,因此,这些船舶在内河运输受阻,实际上并没有对我们日本帝国的发展起到任何作用,无法通航,这就意味着这些船舶实际上就是一堆废铁。鉴于此种情况,欲要改变目前现状,必须对扬子江右岸的守军给以各个击破,扫清障碍,一旦成功,即可以向江南集中优势兵力发起对新四军的扫荡又可以直逼蒋介石的老巢----重庆。”随即说完后将指示棒交给了岛上。 他的解说获得下面的一阵掌声,横山勇给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其实在这种场合下西岛是不可能说话的,横山勇之让他说话,是要让他锻炼一下他的才智。 岛上接过指示棒开始了对此次作战的具体部署。 他说:“此次作战,实际上是以获取众多的船舶为幌子,最终目的就是消灭敌人野战军。江北歼灭战的胜利,我们占领了沙市及石首,还有华容地区,敌人多次反扑都被我们打了回去,说明这些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是我们辉煌的胜利,是横山勇将军英明决策的胜利,我们不能只限于此,要有大日本皇军乘胜追击的决心,我们要保持战果,再接再厉,继续扩大战果,要有与敌人野战军决一死战的决心,进逼重庆。” 岛上接着指点地图说:“据我们所获得的情报来看,敌人目前有第73军与第44军交换了防备,担当起了华容的正面防御,第44军作为第二线兵团正在纠集部队向常德、安乡作战略移动。第67军的二个师也正在安乡及津市附近集结,其中一个师即161师正向南县进发,在耦池口的正面还有第87军二个师的主力配置,另外还有在南县以南置备了第99军的一个主力师。” 门外一声报告,鬼子通信兵递上一份电报,横山勇接了看过签上字交给了通信兵说道:继续侦察,然后对众位军官说道:“刚接到情报,驻宁乡的一支部队第79军正向常德以北方向移动,目的不明。不过这支部队仅离常德一百公里不到的距离。这次代理指挥作战的是孙仲连,台儿庄战役的对手,我们必须拿出我们的勇气,打一个漂亮的围歼战,为天皇而战,为天皇而胜。” 随着横山勇的“为天皇而战,为天皇而胜”口号声之后,有些军官坐不住了,站起来说:将军,您就下令吧。 西岛站了起来:“将军,我愿率领一支部队奋勇杀敌,效忠天皇,为父母报仇。” 横山勇脸上溢满笑容,自己的部下有如此的战斗面貌,他又有何担忧呢?他示意他们坐下,让岛上继续说。 岛上说:“此次作战集结务必在5月4日全部在指点的地区完成。5月5日正式进攻。第3师团攻击安乡及其西面地区之敌;独立混成第17旅团攻击安乡及其东侧之敌;西岛支队渡过沱江攻击南县附近之敌,然后各师团努力会合,将国军野战部队全部消灭在洞庭湖畔……” 各将领受命,回了驻地进行战前的部署去了。 一场残酷的战斗即将开始,一场血腥的屠杀即将来临,灾难即将如魔鬼般出现在中国人民的面前,呑噬着中国人的血肉,强奸着中国人的灵魂,蹂躏着中国人生生息息的家园,野蛮中充斥着残酷、凶暴,灭绝人性的战火硝烟即将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蔓延。 悲兮哀兮!怒兮恨兮! 第八章 杀了鬼子

1 卢杆想起了一连长的大刀,他与小林说着这件事。小林说既然这样,你何不去县城打一把玩一玩,有了刀在身多威风啊。卢杆让小林说得心痒痒的。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县城,问过几家铁铺,都不愿意打大刀。任凭他们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除非他们打锹、打锄头片子什么的。无奈,他们放弃了。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看见一架贴着狗皮膏药的飞机低空飞过,守城楼上的几挺机关枪向飞机扫去,无济于事,飞机爬高避开射程在空中旋转,继续绕城飞了二圈后消失在云层里。 整个街上乱了套。城门口好多的人堵在那里,士兵们不让他们出去,正在僵持中,一匹战马飞驰而到,一名军官翻身下马跳上城门的掩体土包上,大声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大家不要慌,刚才的飞机只是侦察机,没有大碍。有我们国军在,日本人是不会伤害到你们的,是城里的还是留在城里,不是城里的请各位赶快出去。上级有令,城门马上戒严。” 有人骂开了,大都是骂这些当兵的,骂他们没有用,连飞机也打不下来。骂他们平时就知道吃喝玩乐,看见鬼子就跑,比兔子还跑得快,从华容跑到这里,尽给老百姓带来灾祸,骂得那些士兵们脸上尽是委屈,骂得那位骑马而来的长官重新跃上马背,抛下一句“不准对老百姓还嘴”的话后又沿来路飞驰离去。留下的士兵任凭百姓怎么骂,他们就是不搭理不还嘴。就这样,有些背着包裹的人骂着骂着便往回走了,一些不是城里的人在士兵们的询问下出了城。 “小林,我们去耿营长那里,要得不?”出得城,卢杆突然想起了耿营长。 小林当然要得。二话不说来到了耿营长的防区。这里看上去很忙,队伍三五成群穿梭着,还有运送弹药的汽车进进出出。当来到岗哨门口正要朝里走时,被正在站岗的小狗子发现挡在外面,好像不认识他们似的拉起了腔调,说,长官有令,任何非军事人员不得进入前沿阵地。 好说歹说也起不到一点作用,任凭他们嘻嘻哈哈死皮赖脸说破嘴,外加软硬兼施的套路,小狗子就是不搭理他们,他们只得垂头丧气离开了。 “杆子哥,回去给我爹娘搭个口信,就说我小狗子这里一切都好,不要让他们念着。”小狗子在他们身后喊道“不够义气,我才不管哩。”卢杆装作没听见似的直往前面走着,小林也附合着卢杆,对还在望着他们的小狗子喊道:“不够义气,我才不管哩。” 小狗子听见了,觉得受好大委屈一样,口中念叨道:“不是我不让你们进来啊,是军令啊,知道不,要真是鬼子这时候过来,我又不能保护你们。” 2 一连长过来了,骂骂咧咧,带着垂头丧气一脸惊恐的贾小麦来了。营长,你说怎么处置他吧,想当逃兵,什么角儿啊,软蛋,熊包。说完,一脚向贾小麦踹去,把他踹倒在地,痛得他张嘴叫唤着。 耿营长忙问是啥事?一连长说,让他自己说。 贾小麦不敢开口,横躺在工事内,只顾流着泪。耿营长上前把他扶起说,想家了?想爹娘了?一连长插上话道,想想想,谁不想啊,就你想啊,别说了,营长,军法处置,把他毙了算了,要都像他一样,这仗还怎么打。说完抽出驳壳枪张开机头指向贾小麦的头。 耿营长一声喝斥说:“小麦,我问你,为什么要跑?” 他回答说,班长打了他。为什么?耿子堂望着他的眼睛。 他,他……昨天晚上他要俺给他洗脚,俺没有答应,他就打了我。我要回去,我不在这里了,我要见我爹娘。长这么大爹娘都没有打过我,呜呜……说完解开皮带搂起衣服,果真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还没等耿营长发火,一连长就开始发飚了,扯着喉咙喊道,你她娘的,一班长,给老子过来。一班长跑了过来,一见贾小麦就知道事情穿帮了,只好低声下气地忙赔不是:“我不好,我是开玩笑的。” 耿营长听了他的话,大声骂道:“什么他妈的臭规矩,谁定的?胆子不小啊,比我还要特殊啊,啊,你这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也想挨打了不是?平时,我经常地给你们讲,要爱护士兵,他们也是爹妈生的。就你有能耐,不如你的意,动不动就打,好大一个官啊,啊。你,去,到河边给老子打一盆水来,今天老子让这小子给小麦洗脚,看他如何个德性。” 一班长不敢迟缓,拿过盆子,向伙边走去。“跑步走。”一连长在后面叫到。 算了吧,营长,一连长,我不跑了,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贾小玫说道。 耿营长说,别怕,不过,哭鼻子可不是男子汉。来,擦一擦,不要让别人看笑话,尤其是日本鬼子来了,更不能这样,行不行。 贾小麦破涕而笑。响亮的回答了一声,行。 一班长来了,起小跑来的,气喘吁吁。来,来,小兄弟,是我不好,我给你洗脚。贾小麦说不用不用了,没事没事的。不行,必须得让他洗。耿子堂厉声说道。一连长也跟着附和,没错,让他长长记性。 贾小麦要走,耿营长叫住了他,对他说,你不要走了,就跟我在我的身边。听见了没?贾小麦一愣,一边长说还不谢谢耿营长。 3 作战地图前,第六战区孙仲连神情凝固,一直在思考着。他接受的这个第六战区看似没什么动静,但他明白横山勇不好对付,这是他就王劲哉被收拾后对横山勇的看法,觉得他不是一般人,不简单。隔江相望,他们早就虎视眈眈,象一只随时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决不会放弃江南这块肥肉的。要不是太平洋战争的爆发,要不是苏德战场上形势的扭转,他们的进攻早就开始了。孙仲连清楚横山勇的意图只有一个,就是击破他的第六战区打到重庆去。 想到这,他禁不住地骂出了声,岂有此理,狗日的小日本,混蛋,想得美。骂完,对身边的参谋说,要各个防区作好战斗准备,不能轻敌,不要松懈,有情况随时报告。他担心的是73师,他们的防线易攻难守,但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必须得坚守,鬼子一旦发动进攻,最好能坚守48小时,就可以减少其它守军的压力。望着作战地图,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坐上自己的座位,闭目养起神来。 参谋长将一份电文交给孙仲连。说,据可靠情报,横山勇的第11军鬼子已经在集结随时准备对我们战区的进攻,具体时间不清楚。蒋委员长特别指令要我们作好充分的战斗准备,不得有闪失,万不得已下可伺机撤退。孙仲连听了参谋长的话又看了遍电报从椅上跳了起来,哈哈哈一阵大笑,说,小鬼子终于来了。命令,各部随时作好应战准备,歼灭来犯日寇。确实,自孙仲连台儿庄血战以来,他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4 耿子堂接到团部电话,团长告诉他从现在开始必须全力以赴作好战斗准备,鬼子马上要来了。 耿营长对着电话喊声道:“怕个鸟**蛋,来就来吧,老子和弟兄们正等着咧。团长,能不能给我调二座迫击炮来,我们在山上,视野开阔……”“不行。”还没等他说完团长开口了:“已经多给了你们二挺捷克机枪了,还想要,真够贪的,给我听着,没有撤退的命令,必须得给我死守,你们在第一道防线,如果万一不行,可以撤退到第二道防线,与兄弟连一起并肩作战,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耿子堂放下电话,整整军束,望着前面那条河,叫着一连长,要他带几个弟兄到河中岸边及布置雷,阵地前沿也可以埋些雷。一连长叫上士兵带着雷去了。 耿子堂看看天色,来到了炊事班,告诉老炊头让他这几天多准备点好吃的,养精蓄锐好打鬼子。说完,他问老炊头要了支烟,老炊头奇怪,但没问,只是自言自语:抽吧,到时还不知道有没有得抽了。哎,老炊头,说点吉利的话,行不行?老炊头笑了,说,我说营长啊,我是奇怪你今天干吗抽上了这个呢?耿营长听了一笑,借了个火,狠劲地猛抽了二口后,呛得不行把剩下的烟准备丢弃时,老炊头拦住了他,说,别,别丢了,浪费了多可惜啊。接过耿营长手中的剩烟斜叼在口中。这啥味儿啊,你这老炊头还抽得那么凶。 5 西岛很兴奋,马上就要开赴前线了,第一次与中国军队交战还是在大别山搜寻家田冢遗骸的时候,在他看来,那次战斗算不得什么。真正有意义的则是与国军来一次面对面的生死较量,这样才方显他的英雄本色。与国军大部队作战是他进入中国战场以来的梦想,但这个梦想被横山勇搅醒了,他把西岛调到了自己的身旁,当了个宪兵队的队长,负责市区的治安,这是他无奈的事情,他尊重横山勇,将他当作是自己的父亲一样。但他时不时地在将军的面前提起不想干宪兵队而是要上前线的这件事,他耿耿于怀。如今横山勇终于答应了他,他异常兴奋,就象一个猎手看见了一头猎物一样的二眼放着光,看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地顺眼了。 正在看樱子跳舞的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叫了停,他穿上军服,佩上军刀,说,出去办件事。 他来到了宪兵队的刑讯室,看着熟悉的一切,一切都很亲切。在这里,不知多少次审讯了多少共产党、新四军以及国军锄奸队的抗日分子。他们的生命在他复仇心态的驱使下被消灭在江边树林中。他让他们成为了烈士,他让自己成为了恶魔。 他来到了关押胖子的牢房。今天要血祭他身上佩戴的祖传菊花刀,他要出征了。他叫宪兵把神情木纳的胖子从牢房里提了出来,蒙上他的双眼叫上一个宪兵上了摩托,亲自开着来到了江边的一片树林中。他让宪兵将胖子眼上蒙的布扯开。 胖子用手遮挡着阳光的刺眼,然后定了定神看着面前的西岛。认出了面前的杀父魔王西岛,他大叫着向他扑去,宪兵立马上去,西岛制止他道:“把枪上了刺刀给他。” 宪兵将手中的三八大盖上好刺刀递到胖子手中,胖子不知就里,不明白,他握着枪向着面前的杀父仇人冲去。这时西岛的刀早已出鞘,就等胖子向他冲来,西岛一个转身双手握刀向旁边一掠,只见一注鲜血飞溅到了周围的树干上。胖子声也没吱,肚内的肠哗啦啦迸了出来,人整个地倒在了地上,痉挛地抽搐着。 西岛将刀在胖子的衣服上擦拭着血迹。也许宪兵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杀人的场面,也许是一个新兵,他看着淌洒在草地上的肠子不觉一阵恶心想呕吐。他弯腰对着西岛说:“少佐,我去发动车子。西岛将刀尖指向宪兵,又指向胖子身边的长枪,说:“你给他再来一刀。” 宪兵不敢,西岛脸一沉:“八嘎,马上要跟我奔赴战场了,连个死人都不敢动刀,是不是要丢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脸?嗯?”吓得士兵捡起枪颤抖着眯着眼补了胖子一刀。胖子死去了。 西岛“亚西“一声,带着胜利、满足、微笑的姿态朝堤上走去。边跑边吐边跟在他身后的宪兵飞快地超越西岛向摩托奔去,在他上车发动的时候,他看到了西岛杀人后的满足感定格在狰狞的脸上,在清纯阳光下看上去异常丑陋。 6 按照作战计划,参与“江南歼灭战”各路作战部队陆续做好了开赴集结地的准备。一些离集结地比较远的部队也提前行进在路途之中。 西岛看离出发时间还早从驻地回来,进门看樱子在屋内忙碌,爱怜之情油然而生,他上前从后抱住了樱子,告诉她,他要上前线了。樱子听了泪水禁不住涌出。西岛把她扳转身看着樱子。樱子猛地把西岛抱得紧紧的,在他的怀里抽噎着。这更让西岛怜爱樱子了,他亲舔着她脸上的泪水,这让樱子全身充满了幸福。她回应着西岛的嘴唇迎了上去…… 7 “小子,过来。”一个士兵在叫着卢杆和小林。 卢杆被小狗子拒绝进入防区,回家后将话还是带给了小狗子的父母。在家呆了一天,帮着父母挖好窑子后,第二天又来到了县城。没别的就是惦念着那把大刀。他们不死心。可铁匠铺就是不给打,以打不出大刀为借口而推脱。太阳快下山了,他们无奈地走出最后一家铁匠铺时,听到有人在喊,转身望去,有一个士兵端着枪在叫着他们,他们不以为是叫着自己,回顾着四周,没有人应答那个士兵。再看着那士兵在向他们招着手,喊着:“过来,是的,叫的就是你们俩个,快点。” “军大哥,什么事啊?我们要赶着回家吃饭哩。”卢杆心情不太好的说。 “跟我来。干完活,饭有得你们吃的。”士兵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军火库。一问才知道是叫他们搬运军火的,开始不大乐意,后来一问这些军火要运到耿营长阵地时,他们高兴起来,连说要得要得。将一箱一箱军火搬上军车后,士兵让他们回去,他们不干。 正争执中,一个军官过来了,正是上次在城门口喊话那人。他问是怎么回事?士兵说他们要去耿营长的阵地,我不准,他们就吵。 军官问:“你们当过兵吗?没当过,没当过,去干嘛?送死啊,啊。” 卢杆说:“不是,我们不是送死,去送这些弹药的。” “还有,我们要去见耿营长。耿营长,我们认得,他们还在我们村住过呢。”小林也赶紧说。 “就是就是,对了,他还教我们打过枪哩。”卢杆开始编了。 军官望着他俩,说:“看你们这二小子,倒不是什么坏东西。你们真认识耿营长?”听卢杆和小林说:“骗你是小狗。”他转向士兵:“让他们去,反正那里也需要搬军火的人,趁现在鬼子没打过来,多点人手,争取时间多运点弹药。你们二小子给我捎个口信给耿营长,让他保重,打了胜仗我请他喝酒。” 二少年高兴得跳了起来,笑着嚷道,好的好的,一定将话传到,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呢? 他笑着说:“韩小承。” 在车上,卢杆说:“一连长的那把刀,我还得借来玩玩。”小林说:“我还要去揍小狗子一顿。” 还真巧,又遇上了小狗子在站岗。 “这小子就只有站岗的命一样,哪次看到他不是这样啊,小林,你说是不是?”卢杆对小林戏谑地说着。小林表示赞同,说,这次不同了,是那个军官叫他们来的,他小狗子管不着。然而偏偏又被小狗子拦住了。 “小狗子还蛮负责的嘛,个个都要下来。嗐,小狗子,我们就不要下来了吧,我们不是当兵的,我和小林可是来做苦工的,没有什么好检查,是不是,小林?”卢杆在车厢望着小狗子打趣道。 “又是你们二个啊,杆子哥,我爹娘还好吧。”小狗子没有叫他们下来,只是问了一句。卢杆连声说还好还好,上次回家已给你报了平安。小狗子听了,说了声谢谢后,突然把枪对着他们,大声喊到:“你们都给我下来。” 刚高兴的卢杆和小林被他唬住了。小林说:“小狗子你来真个的啊,我们是来卖劳力的哩。” “呸,你们是想去见耿营长,耿营长他很忙,不想你们去打扰他,这是我们部队的纪律。上次,你们来的事情,被我拒绝了,他还表扬了我哩,我们排长告诉我的。”看他们正不知道说话间,他笑着又说:“下来下来,我逗着你们玩哩。”小狗子有点得意,把枪收了起来。随后他环顾了四周,从口袋内掏出二瓶南洲大曲,说:“帮个忙,把这个送给耿营长。” 卢杆和小林把头一偏,不理他。小狗子见他们这样,拉着他们的手敬了个军礼,卢杆才接过酒让小林拿着。 8 耿营长的指挥部忙得不行,这是一个临时搭起的石块木架棚子,这里的人进进出出,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看情形战事即将拉开了。耿营长:“明白,是,我们一定坚守48小时。放心吧,团长。”放下电话叫道:“通信兵。通知各连连长连副过来开会,开完会一起吃饭。”通信兵领命而去。 “真他妈的小鬼子终于来了,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你奶奶的八辈子祖宗来送死吧。”说完狠狠地擂了桌子一拳,震得桌上的东西跳起来。 “耿营长。你看谁来了。”耿营长一听就知道是风风火火的一连长的粗嗓门。一连长后面跟着卢杆和小林。 “怎么是你们?”耿营长纳闷。他还真没想到。厉声问一连长:“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进来的,把门哨给我叫来,老子毙了他。” “耿营长,他们是来看你的,他还帮俺搬运了军火。”一连长忙解释着说。 “耿营长,是我们要来的。我们又不是小孩了,出来看看,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再个好久没有见你了,就想看看你和一连长。” “都什么时候啦,这个时候来,这不是添乱吗?”耿营长恼怒地说。 卢杆忙说:“不会的,我们有的是力气,我们可以帮你们运武器弹药什么的,我们不怕。” “不怕?你们不怕,我还怕呢。你父亲生死都不让你当兵,他要是知道你在我这里,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好了,算了,既然来了,一连长,吃完晚饭派人送他们出去。”耿营长的声音缓和下来。 小林从袋中拿出酒,说:“这是小狗子孝敬您的,他要我转送给你。”耿营长说是不是你们村的那个小狗子。卢杆说是的。耿营长又说,他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卢杆说他就是出于一种敬重。 一连长插上了话,他说:“耿营长,小狗子我认识,他是我们连的。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也是这二小子要进来,被小狗子给挡回去啦,小狗子被你表扬了不成,记起了吧。” 耿营长对卢杆说道:“知道吗?这就是我的兵,当兵就得守纪律,做规矩的事,不过送酒不好,关键时刻送酒不好,不过我领了他的意,我知道喝了南洲大曲劲儿十足打鬼子。”卢杆和小林摸着脑壳笑了。 这时,各连连长都来了。耿营长对卢杆他们说:“这里没你们事了,你们出去玩会儿,到时叫你们吃饭。”卢杆走到一连长身边,嘿嘿了二声指指他背上的大刀,一连长明白他的意思,爽快地从背上抽出刀说:“去,一边玩去。”卢杆连说谢谢,一连长不高兴,卢杆便向他举了个不标准的军礼,一连长大笑起来,拍了卢杆屁股:“小免崽子,快滚。”卢杆高兴地拎着刀和小林走了。 耿营长把他们召集到桌旁,说:“团部来令,要我们作好战斗准备,据情报敌人今日黄昏会发动进攻,上级要求我们坚守48小时。一连长,你是第一道防线,一定要给我坚守在这里,二连,三连二道防线成扇形展开,埋伏在一连长二边的山头上,哪里紧急支援哪里。总之,我们一定要坚守小时,一定要坚守小时,让鬼子尝尝我们的厉害。” 9 卢杆耍大刀很起劲,旁边许多的士兵在喝着彩。小林求身旁一个士兵教他打枪,正瞄的时候,通信兵跑来叫他们去营部吃饭。 吃完饭,各连长陆续回了自己的阵地,耿营长将卢杆和小林送出了战壕。“杨老师走了,你们想不想?”耿营长问道。 “当然想。杨老师走的时候没告诉我们去了哪?”卢杆说。耿营长“哦”了一声,说:“卢杆啊,杨老师是非常欣赏你的,要不是你父亲反对你参军抗日,只怕你早就被杨老师带到那边去了。” “那边是什么意思?”卢杆问道。 “打鬼子的地方,离这儿很远。那是新四军的部队。” “新四军?”卢杆记住了这三个字,觉得有点神秘感。 耿营长说不送了,让小狗子护送,叮嘱他们赶紧回家去,免得父母担心,然后返转回了指挥所,用电话通知各连今晚衣不解带全部守在战壕里紧密注视河对岸的动静。 10 天色已惭惭地昏暗起来。一连长带着三个士兵向岗哨上走去,本来今天的岗哨是小狗子和贾小麦的,因小狗子要送卢杆和小林回去,贾小麦身体不好,耿营长不让他去,一连长便派了另外三个士兵今天晚上守哨。 在去岗哨的路上,一个士兵说:“一连长告诉我们,当官的爱骑马,如果只有一个,让我们同时打,如果有二个,我就打左边的,你打右边的。” 另一士兵回答:“好。一连长还告诉我如果发现敌人后,要我们首先开枪,不向天直接向敌人开枪。” 旁边要爬上树士兵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在树上如果开枪,鬼子不就发现我了吗?不行,我不能开枪。这样好不好,等等我,我去搬箱手榴弹来,你俩帮我弄上树,我只扔弹,你们打枪,打一枪换个地方,不要老呆在那里等着挨打。”俩士兵觉得有道理,赶忙跑回阵地搬了一箱手榴弹来到了树下,士兵们将箱子捆好后,上树的士兵拽着绳子的一端飞快爬了上去,找好地方后用力往上拉着箱子,放好,将绳子往下一抛,告诉他们搞定了。 俩士兵各自去找了土洞,但一个士兵在洞里感到害怕,又跑到了另一士兵的宽敞的洞中。告诉他害怕,在一起要得不?他说巴不得。 不知不觉中一时一分一秒过去了,当有一个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时,已是天边已出现了白光,快天亮了。突然,他看到了对岸有人影晃动,他碰醒了旁边的人,俩人顿时全身紧张起来,一动都不敢动,悄悄拉上了枪栓,按照先前的约定,他们各自瞄准了骑在马上的二个人影。 二声枪响,只见一个人影从马背上栽下,旁边马上的人影敏捷地跳下了马,用手一挥,示意身后的部队隐蔽起来。这支人马便是西岛所率领的部队。 在西岛身边的王翻译赶紧猫了下来。几个鬼子急速地把倒下的伤者拖下了堤。西岛快步躬身下得堤,来到受伤的鬼子面前。他身边的战马正添着那鬼子的脸庞,拱着他的身体,鼻孔里直呼着气,见主人长时没有动弹,它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没有嘶叫,只是用脚不安地刨着地面。西岛焦急地搀扶起伤者,将他抱在怀里,叫着松井。 松井醒了过来,微微地睁开眼睛,泪水涌了出来,轻弱地断断续续说着:“西岛君,我不能为大帝国日本效力了,没与你一起战斗,甚感遗憾。”说完死去。西岛慢慢地把他放下,然后半跪着向他的遗体脱下军帽低下头,整个部队都处在静默中。他发誓:松井君,放心,我一定为你报仇。说完,令士兵将松井的尸体就地掩藏好,同时对炮兵部队发出指令:炮兵准备射击。 在土洞里的二个士兵说开了:“你怎么开的枪,我们不是说好的你打左边那个我打右边那个吗?”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你看,他们都不见了。”另一个颤抖着声音说道。 枪声把战壕里所有士兵从闲谈或瞌睡或写家书中惊动起来,神情正在绷紧不知如何时,只听一连长大喊一声:“有情况,作好战斗准备。” 耿营长听到了枪声,在指挥所拿望远镜向前方望去,天黑,看不清前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中惦记,带着通信兵一起去了一连长的阵地。一连长已作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 布置完战斗任务后,一连长对着那个回来报信的战士说:“你回去,继续监视敌人的动向。发现情况只管开枪,不要畏手畏脚,跟我往死里打。”战士于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西岛二眼冒着凶猛的目光,离开松进口后,趴在堤坡边用望远镜望着河对岸。此时,天色暗淡下来,除了昆虫的叫声外,四处静悄悄的,他不知道敌人的枪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使自己损失了一名得力的战友,心里不免一阵恼火,咬牙切齿地骂着:支那猪,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杀死。 西岛问王翻译:“这是什么地方?”王翻译摇摇头说不知道。当然他是不知道的,他说他不清楚,不是本地人。 西岛叫通信兵要来了地图仔细看了起来。他知道一场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异常的兴奋,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看完地图后,他慢慢地抽出了他的战刀,用手指轻拭着铮亮的刀面。夜色里,刀锋闪烁着逼人的寒光。 11 小狗子护送卢杆和小林还没走出战壕听到了枪声。小狗子让他们赶快回去,枪声就是命令,说不能再送他们了。 卢杆和小林不想回去,他们想看看鬼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软硬磨蹭要随小狗子到阵地上去。小狗子哪里会肯。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炮弹在他们的周围爆炸,顿时这里的夜色被火光照亮,显而易见,西岛开始发动进攻了。 确实,西岛不可能等得太久,他必须要发动进攻,命令迫击炮部队向对岸发动无目标的炮击。弹落点先近后远后左再右不断延伸。对于西岛来说,不管怎样,无论如何炮击对敌军造成伤害后,再组织部队强行渡河,进而消灭全部残敌是十分有利的。 一排炮弹掉落在二个士兵洞中,顿时连人带枪随着炮弹的气浪飞上了天,然后又重重地撤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动静了。 藏身在树上的士看见了气得骂了起来,后来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着鬼子的娘和他们的八辈子祖宗,又一边整理着箱中的手榴弹,一个一个地拧一了盖子。 山头上的耿营长听到了枪声与炮声。他命令道:“鬼子要进攻了,兄弟们,作好战斗准备。” 从没见过这种世面的卢杆和小林包括小狗子都被这炮给炸得不知所措。小狗子没有忘记营长的嘱咐,拉着他们俩就往外跑,他没有经验,炮弹来了不知道躲藏在一些已成的弹坑里,他只是想着要把他们送出去,送出炮弹的群环境中,然后再回战壕打鬼子。 听到炮声,卢杆他有点亢奋了。他拉住小林不与小狗子跑了,干脆将小狗子拉下蹲在一块小山包边面说:“小狗子,干脆别送我们出去了,我们一起去跟你打鬼子。” 小林也附和着:“要得,我想看看鬼子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小狗子当然不会答应:“别做梦了,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我答应了,营长也不会答应的。好了,你们走吧,赶快回去。我要去打鬼子了,去晚了,连长会骂我是逃兵的,知道不?逃兵是要被枪毙的。”说完拿起枪就要走被卢杆拖住了。卢杆说:“对对,小狗子这就对了,不当逃兵,我们也不想当逃兵。” 小狗子:“算了吧,你们又不是当兵的,你爹不让你当兵后悔了吧,枪都不会拿还想去杀鬼子,下辈子吧,你。” 这话可把卢杆呛晕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小林抢了话说:“小狗子,我会枪,来,我试给你看。”边说边要拿小狗子的枪,被小狗子给挡住了。卢杆一听马上回答道:“我会玩大刀。” 小狗子说:“我不跟你们罗嗦了,不管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们必须走。”说完向着阵地跑去。 炮弹还在倾泻,火光照亮了小狗子的身影,卢杆和小林望着小狗子跑去的方向,又各自互相望着对方,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其意思: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去?小林捅了卢杆一拳,急速地说道:“杆子哥,快看,小狗子,小狗子,他,他,他倒下了。”卢杆转身看去,小狗子正在挣扎着站起,还是倒了下去。 “是不是被炸弹炸了啊,走,快去看看。”卢杆拉着小林往小狗子的方向跑去。小狗子他被炮弹击中了,身上的军装被炸得稀烂。他们悲痛欲绝,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刚刚还活生生的小伙伴突然之间就成了这种模样,他们的心像针扎一般痛。 他们搂着小狗子急切地呼唤着他。小狗子睁开了眼,望着儿时的小伙伴,嘴角歪着笑了一下,艰难地弱弱地说:“杆子,我,我真没用,没打死一个鬼子。”说完费力地抬手却无力地身子一软闭上了眼睛。 发生在眼前的事令卢杆和小林简直不可相信现实是这么的残酷,他们此时真不懂战争带来的伤害远不止眼前小狗子的死去,更不懂战争是肉体与钢铁的搏击,是坚毅与懦弱的比拼,是智慧与愚昧的较量,是狂人与常人之间不知何时能够结束的游戏。他们真的不懂,但他们却懂得眼前小狗子的离去确实是战争造成的,是侵略者夺去了他们儿时的伙伴。 血的流淌,清晰了他们的双眼与少年的冲动,同时启动了他们为伙伴复仇的心。“小林,别怕,跟着我就是。”卢杆安慰着小林。小林说谁怕了?,来了就来了,还怕谁啊,杆子哥,你在,我就不用怕了。 这时,爆炸声渐渐地稀少下来,小林望着卢杆坚毅的脸心稍许安静了下来,卢杆拉着小林手说:“别无选择,杨老师说过,鬼子作恶多端,罪孽难逃,身为男儿,为国家抗日捐躯,死也其所。”见小林点了头,卢杆转身对躺在地上小狗子的遗体说道:“小狗子,放心,我帮你杀鬼子,等我杀了鬼子为你报仇雪恨,再回来把你带回去见你爹娘。” 小林拾起小狗子身边的枪与卢杆向一连长的战壕里奔去。一匹马从他们身后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韩小承在夜色中看到前面模糊的他们,猛地一拉缰绳勒住了向前急驰的战马,停了下来。他后面跟着三十个士兵。韩小承靠近后见是他们,大声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想死啊,赶快给我回去。” 小林正要说话,卢杆拉住他说:“好的,就回去。”说完拉着小林便往回走。 其实,卢杆是不会走的,他是不想与韩小承发生冲突,如果犟的话,说不定会被他轰回去的,到时想为小狗子报仇也是无奈的事情了。 听了卢杆的话,小林服了他。 等那些士兵往前跑的时候,他俩又重新折了回来,跟在他们的后面向早已枪声大作的阵地跑去。 12 经过一番炮火乱轰后,西岛开始命令先锋部队全速渡河向对岸国军阵地猛攻。树上的士兵看到日军开始将什么东西往河里抛着,依他的水平不可能将手榴弹抛到对岸,他握着手雷静静地等待着。枪不可能打,一开枪无疑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了鬼子。他默默地等待着鬼子进入他的投弹范围。鬼子往河里抛下的是九五式折叠舟。他们有条不紊地往河边涌去,登上舟,快速地向对岸冲击。 王翻译在西岛的旁边看着成群结队的鬼子朝舟上涌去,心情很不平静,他恨这些日本人。他清楚地记得刚从日本回来,在汉口码头上被日本鬼子强征为翻译,他极为痛苦,本想是为抗日而归的,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归途,他的心总是耿耿于怀。舟队成群结队地往河心划去。 树上士兵咬牙切齿在心中愤愤地说道:“小鬼子来吧,爷爷等着你哩。”突然河面一阵爆炸响起,水雷起作用了,只见一些舟被炸翻,鬼子一个一个抛上空中掉入河中。有些成了水中鬼,有些在水中惨叫,鲜血随水而泛。倒是那些没死没伤的因经过武装泅渡训练过的日本士兵没有慌乱,在黑夜里依然沉着稳定地向对岸游去。 河中的境况被西岛看在眼里,气得大声地对松尾说道:“八嘎,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敌人的会来这一手呢?”松尾说:“少佐,请息怒,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 王翻译在旁边心里恨恨道:“放你妈的狗屁。” “不管怎样,我不会让面前的支那猪跑掉的,传我的命令,给我猛烈的进攻。”西岛大声的说道。 树上的士兵来劲了,听雷一响知道敌人已进入了他的投弹范围,借着火光,他将一颗一颗的手榴弹投向敌群中,炸得鬼子摸不着方向,像红了眼的狼一样漫无目的地向周围到处乱开着枪,一个机枪手伏在舟上没有目的地向着前方和左右一阵子乱扫。 当树上的士兵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把这挺机枪灭了之后,被西岛在望远镜里发现了,气得哇哇地拿不定期身旁一名士兵的枪将树上那个已没有手雷的准备用枪射击的士兵击落下来。士兵在他掉下树来的那一刻他大叫道:”耿营长,我我值了……” 在枪炮火光中,一连长和班长都气得跳起来向着耿营长请求冲上去与敌人决斗,被耿营长制止了。“都给老子镇静,他们是好样的。战斗才开始,我们就在这等着鬼子上来,他们来了,就给我象狼一样揪准目标往死里打。” “耿大哥,我来了。”一阵声音传来,只见一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报告耿营长,兄弟奉命前来报到。” “啊呀,韩参谋,韩小承,是你啊,我的兄弟,你怎么来了?”耿营长认出了站在面前的战友,见他带着三十号人站在他的身后高兴地喊道。 韩小承说团长担心你们挺不住,叫我带上这些兄弟来支援你。 耿营长说,这里不需要,团部,南县县城才重要。 韩小承说,我不管,既然是团长叫我们来,就是战斗。你派任务吧。 耿营长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有多话了,对韩小承说,你去一连长阵地吧。 说话间,他们没有看见甚至根本就没有想到在不远处的身后一条沟里还趴着卢杆和小林。 敌人正式冲了上来,虽然冲上河岸、在前沿阵地受到了了一些地雷的滋味,但士气昂扬的鬼子们依然在雷声中向着一连长的阵地猛冲,又遇到了地雷和遭到了一连长、韩小承他们的迎头痛击。 鬼子终于遇上了对手,神情亢奋起来,就象狼群一样有序地组成了进攻队列,向着一连长的阵地发动了猛烈的冲击。 枪声大作。 卢杆和小林猫山沟里看着前面的枪声激烈的战斗。卢杆问小林:“枪哩。” 小林:“丢了。” 卢杆敲了小林的脑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怪我啊,那个当官的看我拿着枪,不丢掉不会骂我啊,不会把我们抓起来送回去啊。还要怪我,怪我,我们就不会在这里看他们打仗了。” “你哪里学了这么婆婆妈妈的。”卢杆觉得小林说得有道理:“算了,别说了,我们得想办法弄支枪。” “哪里找。”小林环顾四周:“要枪,只能山下去捡,你有胆子,我可没胆子。” “走。”卢杆没理他说这这些,拉起小林就朝弹药库方向跑。飞来的子弹时不时落在他们身边的山坡上,在强烈的曳光弹的影中,弹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烟土尘灰。他们连爬带跑来到了存放军火的地方。他们今天下午就是将弹药放在这里的,卢杆知道应该在这些箱子里找到枪。 “不许动,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他们在寻找枪的时候,一个过来搬弹药的士兵看到了他们。冷不丁的一声喝问,他们愣住了,后又稳定着情绪,卢杆笑着说:“军大哥,我们不干什么,没事,我们是来帮你们搬弹药的。” “好,快点,正好,快。”说完自己搬了一箱弹药沿着战壕跑了出去。卢杆爽快地答应着,等那士兵搬了箱弹药跑了出去后,他们在箱子中找了一会儿枪却没有看到一支,尽是一些子弹和手雷,卢杆大叫一声指着一箱手雷说:“算了,小林,搬这个。”小林应着赶紧扛了一箱跟着卢杆跑了出去。 他们扛着一箱弹药向战壕里跑去。战斗异常的激烈,身上背着行军包的鬼子们端着早已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借着阵地前一阵又一阵的曳光弹的光亮向着一连长的前沿冲锋,个个英勇非凡,第一排倒下了,第二排无畏的叫着向前冲。受了伤的鬼子不下火线,以顽强的精神向国军开着火。一个显然负了重伤的鬼子兵已知道自己再努力也不行了,怕连累战友,他取下枪上刺刀,大叫一声:“天皇万岁”,抬手朝胸口捅去。 鬼子的疯狂把耿营长给激怒了,把守卫疆土的中国士兵们给激怒了。他们一阵猛打,打得鬼子的第一波冲击难以奏效,伤亡惨重。正打得起劲的耿营长突然发现了卢杆和小林他们正扛着一箱弹药向他这条战壕里跑来。等他们一靠近,他一把将他俩按倒在壕沟里,接着迎头臭骂。“不要命了,这是你们来的地方吗?啊?” “耿营长,小狗子死了。”卢杆顾不得耿营长的骂,噙着泪说道。 “小狗子死了?刚才不是送你们出去了?怎么死的?” “炸死的。”小林流着泪说。耿营长望着天望着他俩好久没有吱声。突然他对他俩吼了起来:“知道吗?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要用生命用鲜血付出的战争,你们明知道会死人,为什么不跟老子滚回去,还到这里来掺和什么?是不是嫌老子没有事做啊,面前这么多的鬼子老子要打,是不是还要老子分身出来照顾你们小兔崽子啊,啊。快给老子滚回去!” “不回去,我们要为小狗子报仇。”卢杆听了他的话非但没被震住,反而更坚定了他要留下来杀鬼子的决心。他对耿营长也大声地叫着。 小林见卢杆这样跟着叫起来:“不回去,我们要为小狗子报仇。”他们的语气把耿营长给压住了,但耿营长对他们说:“你们留下,能干什么?” “我会上子弹。”小林胸脯一挺大声说道。“我会耍大刀,我会功夫,还会扛弹药箱。”卢杆信心十足地大声回答道。 耿营长一听大叫一声:“贾小麦,带他们到一连长那里去,让他们上子弹,扛弹药箱,让他们玩大刀去。”贾小麦带着他们往一连长的阵地上跑去。 一路上,听小林说自己会上子弹,卢杆简直想笑。 小林说我是一个好学的人,才未必才晓得啊。 卢杆对他说,牛吧,不过到了那里,我背不动弹药箱了,你得告诉我怎样上子弹啊。 到了阵地后,小林一边为士兵们上子弹边告诉卢杆怎么让子弹压膛,一边还在卢杆面前直夸自己如何聪明,还洋洋得意地对卢杆说:“等会我开枪打死一个鬼子,你可别眼馋啊。” “以为我真不会打枪?我用铳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卢杆反驳道。 “你那是打鸟,又不是打鬼子。你看我的。”小林戏谑着卢杆。边说边端起上好子弹的枪慢慢地将头探出了战壕,卢杆也跟着将头探了出去。小林将枪伸着去瞄准着,手指一扣,“呯”一声响。人往后一退,把贾小麦和卢杆笑翻了。卢杆忙上前问小林有没有事?小林迷糊着说没事,只说刚才觉得好像是枪托把他击倒似的。 贾小麦告诉他们说,这是后座力的作用。 小林不管他,只是一个劲地问卢杆:“我打中鬼子没?” 卢杆回答:“打中个屁,子弹只怕是飞到月亮上面去了,打中了嫦娥,吴刚会找你算帐的。” 小林说不信,还要站起来打第二枪,卢杆抢过小林的枪,心里也痒痒的想试一试,小林要抢回枪,正争执中,一连长看见了大声说道:“搞什么搞,快跟老子拿子弹来,老子没子弹了。”看见了贾小麦还在那里对他说道:“你回去,到耿营长那里去,听见了没有?” 小麦听了没有独自去而是与卢杆他们往弹药库方向跑去了。在去搬运弹药的路上,卢杆边跑边问小林枪到底要怎么打,是不是跟打鸟一样的。 小林象一个玩了许久枪似地对卢杆摆手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鸟是鸟,鬼子是鬼子这是二码事,铳是铳,枪是枪,你的铳当然不能跟我的枪比。” “不信,那么小的鸟我能打正,鬼子就那么难打?我今天就要打几枪试试。” “搞没有搞错啊,你打的是群鸟哩。随便一放,瞄都不要瞄就是几十只,你吹吧。” 卢杆不服气,一把抱住小林:“那你快点告诉我有什么诀窍?” 小林被他这一搂连连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 贾小麦听了对卢杆说:“三点一线,三点一线,前面有个准星对准鬼子就行了。”卢杆松开小林,也不管小林了,对小麦说了声谢谢,到了弹药库搬起一盒铁箱子就跑,他可惦记着打枪哩,念记着要为小狗子报仇哩。 进入战壕,卢杆把一箱子弹放在一连长机枪的旁边后跑到小林那里拿过他手中正在装弹的枪,小林伏在他身边大声的说道:“刚才我问了,是后座力太大,这个,枪托要紧贴这里,才能抵住,知道不?” “知道了,去去去,呆一边去。”借着曳光弹的光亮,卢杆用枪瞄准了一个向上冲的鬼子。紧张中,他问小林是打脑壳还是打身子。 小林告诉他哪里有把握就打哪里。卢杆便瞄准了鬼子的胸脯,手指一动,子弹出膛,鬼子仰面倒地不动弹了。他抱住小林跳啊蹦地好高兴,被一连长狠狠地骂了一句:“想死啊,快给老子蹲下。”他们赶紧伏在战壕边。 卢杆对小林:“服了吧,小子。”第一次打鬼子第一次用枪竟然神了,小林当然服了他。 耿营长看到鬼子的攻势慢慢弱了下来,敌人的枪声渐渐停息。他命令通信兵放了一颗曳光弹,光中,看到鬼子们正向河边退去。 耿营长说:“鬼子退了,走,去一连长阵地看看去。”耿营长判断没错。西岛见久攻不下,黑夜中对战场的环境不太熟悉,盲目进攻只会带来更大的伤亡,西岛命令收兵,撤回河边暂时休顿。西岛考虑再三决定晚上不再进攻,命令各部作好警戒。 13 耿营长叫一连长报上伤亡人数,检查武器弹药,加强戒备。战斗一开始,他没有听到二连、三边那边有枪声,知道那里相安无事。战火一停,他担心万一突然撤出的鬼子会从左翼右侧发动突然袭击。他对韩小承说道:“小承,你去那边,我去这边,看看情况怎么样?”韩小承答应着向着左边的阵地跑去,耿营长和通信兵去了右侧的阵地。 等耿营长一走,一连长忙完军务事项后便调侃上了卢杆。“小兔崽子,不错啊,才拿起枪就让你打死了一个鬼子,老子用机枪扫了那么久都只扫了十几个,不赖。” 卢杆一听笑呵呵翘起了尾巴:“那还用说,我从小就在江上打鸟,自然有了枪法啦,这叫做天生就是打枪的料。” 小林道:“吹吧,要不是我教了你,你还不知道子弹往哪飞哩。” “瞎猫碰死老鼠,碰中的,我就不信你手不抖气不喘的。”一连长拍拍卢杆的脑壳。 “谁说的,杆子哥这是洞庭湖上的麻雀,见过风浪的。”小林虽笑过卢杆但关键时刻还是站在卢杆一边,说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卢杆附在小林耳边:“你就想大一点吧,不要说麻雀要说雄鹰,应该是高山上的雄鹰才对。” “对对对,杆子哥是雄鹰,是高山上,是搏击蓝天的雄鹰。”小林连忙神气地更正道。卢杆更加得意起来。 一连长笑了,搓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张着白白的牙齿说道:“那你告诉我雄鹰是什么样子?” 小林望着卢杆不吱声了,他确实没见过。卢杆说道:“反正要比麻雀大,比麻雀飞得高。” “麻雀也好,雄鹰也罢,你们俩跟我回去。”耿营长从那边阵地上回来了。 卢杆和小林的高兴劲一下子消失了。 对对对,一连长连忙应和着:“回去,赶快回去,要不你家爹娘在家会等急的。”说完就要拉他们往战壕外走。卢杆和小林挣脱了他的手,抱着战壕里的一根木桩就是不肯回去。 一连长见他们这样,装模作样做起了思想工作:“小兔崽子,给我听着,你们今天晚上看到的鬼子,明天一天亮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小林赶紧问道:“什么样子?” “血盆大嘴,青面獠牙,三条腿四只耳,五只手六脚趾,披肩长发,魔鬼一样。”一连长吓唬着他们,一连长这番话也把旁边那些士兵说笑了。 卢杆紧抱着桩说:“小林,你信吧,我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呢。”小林跟着卢杆说道:“不信不信。”其实他内心还真有点发怵。 耿营长对周围战士说,看什么看,注意警戒,等下鬼子摸上来,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怎么掉下来的。从内心来说,耿营长还真蛮喜欢这湖里江里长大的二个伢子。但他们还不是战士,是老百姓,是学生伢儿。这里是战场,是要死人的地方。他走上前去对卢杆说:“杆伢子,你们还是回去,这里呆不得,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上来,那时,我可真管不了你了。” 卢杆拗劲上来:“不要你管,只要能杀鬼子,什么也不要你管,我要杀鬼子。” “你。”耿营长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嚷嚷了一句:“你真是一头犟牛。贾小麦,带几个战士,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等等。”从另一个阵地回来的韩小承在旁边看了许久。他拉过耿营长到一边说:“老耿,我看这二小子不错,不怕死,是有志少年,你就依着他们。何况这时候回去也太晚了,路上不安全,要真是碰上了鬼子也不是件好事情。” 耿营长听了没说话,来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俩今晚就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能去,明天天亮就派人送他们回去。一听不用叫他们回去了,卢杆高兴得跳了起来。只要现在不让回去,留在这里就能打上几个鬼子,明天回去好后天回去好都行。 韩小承提了一个建议,是不是派一组人员去骚扰一下鬼子的驻地,一来可以消灭一些鬼子,二来可以探得鬼子一些虚实。 耿营长想了一会没有答应。理由很简单,鬼子这一次行动决不是一次简单行动,人数绝不是十几百号人那么简单,再个鬼子撤回是受到了我们的猛烈拦截,他们暂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也许这会儿他们正在搜集咱们的情报。只要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坚守在这里就行了,上级也是这样指示的。 韩小承听了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小林望着黑夜,猫在战壕里用手向身后指指鬼子驻扎的方向,悄悄地对着卢杆说:“杆子哥,一连长说的那鬼子真的是那个样子吗? ”卢杆敲了小林一下,说:“是的啊,一连长说得没错哩,他们跟我们不一样,明天见了,不吓死你才怪,别说话了,走,我们去一连长那边去。”来到一连长那,他把大刀还给了一连长。 月儿时不时地在云层里穿梭着,阵地上依然还弥漫着浓浓的呛鼻的硝烟味。 14 天边渐渐呈现出鱼肚白。一个充满杀气,充满硝烟,充满枪炮声,充满厮杀声的一天马上就要来临。 西岛走出帐篷,从他憔悴的面容看上去昨晚没有睡好,双眼充满血丝。他用望远镜向面前望去,终于看清了昨日与国军交战的阵地。一个山头,几层战壕,国军的脑袋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再往二边移去时,他发现了旁边山头冒着几缕青烟,这荒山野岭何来人家?再仔细看时,二旁山头上出现了的士兵的身影,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幸亏昨晚没有贸然进攻,要不然将会进入他们的口袋中。他急切地叫来部下,紧急商量白天即将要展开的战斗。 耿营长早早醒来了,操起望远镜向前沿阵地前的河边望去。正好望见西岛和几个军官对二连和三连的方向指指点点。心中奇怪,看自己左侧右翼的山头都在冒着浓浓的青烟,正是做饭的时间,他知道不妙,一定是让鬼子们发现了那个山头有伏兵,他连忙命令通信兵把各连长和韩小承都叫来。 耿营长把看到的情况向他们说了,严厉地批评了二连三连连长,骂他们犯了军事之大忌,骂他们是一群饭桶就知道吃,暴露了目标就是死路一条,还说如果阵地守不住都要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去,骂得那二位连长们不敢正视。 声音很大,把卢杆和小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还是韩小承冷静,劝慰耿营长熄火,一起商量对策。 “你说,怎么办?二个山头的情况被暴露了,不能再呆了,要是鬼子一阵炮他们就全得完蛋。本来是以一连为诱饵,等鬼子进攻后装作失败撤退,让他们进入到我们的口袋中,这下倒好,被你们这些人给坏了,奶奶的。”耿营长又动气了。 “我看这样吧,老耿,你别燥。”韩小承说:“既然鬼子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我们依然守着正面与鬼子胶着,将二连三连的阵地让出,迂回到鬼子的左侧右翼,隐藏在二边的树林里伺机行动,以解我们正面压力。”耿营长想了想,目前这种情形,只能这样了,认为可行,韩小承详细向二连三连连长布置着作战计划。 在外面偷听的卢杆他们听了,心中又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又要打鬼子了,紧张的是生怕耿营长会把他们送出去,怎么办?得想办法啊。卢杆拉着小林就跑,他要先躲起来,不能让耿营长他们看见,等战斗一打响,想轰走他们是不可能的了,他们打红了眼哪还顾得上管他俩。他们一口气跑到了山的那面,伏在山头看下面的情形非常的清楚。他们看见耿营长一行人正走在壕沟里,一一检查着战士们的枪,耿营长还在问着通信兵什么似的,通信兵往四下看看,摇摇头。 估计是在找他们。耿营长朝四处张望,大概没见他们便回了指挥所。 卢杆和小林松了口气。“可是,杆子哥,我们留在这里怎么办?我们要真死在这里,我的爹不会答应的啊,你死了,还有你妹妹,我死了,我的爹哪个去给他养老啊。”小林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小狗子死时的惨状。 “可什么可?杨老师常告诉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瞧你这胆小鬼的样子,滚一边去,别妨碍我杀鬼子,为小狗子报仇。”卢杆恨不得跺上他一脚:“关键时刻就成了这副狗样,我看看,看看你裤裆里是不是尿湿了。”边说边向他摸去。 小林站起来跑开去:“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就算我说着玩行不?到时真正打鬼子还不知道谁打得少哩。” 话音未落,就听“咣咣咣”几声炮弹响,把二少年的眼光吸引了过去,只见二连三连阵地上炮火连连,山头的树被炸得到处横飞,炸得山上的泥巴翻了个新,炸得行军灶锅飞上了天。 西岛不想让自己的士兵作无所谓的牺牲,大日本皇军的生命对他来说是格外重要的。在与军官们商量后,决定首先用火炮向二边的国军埋伏阵地一阵子狂轰乱炸,然后分别派一支主要力量进行最后的清扫,占领左侧右翼再向正面的敌人包抄,一举歼灭之。意思很简单,他不想让自己的部队成为瓮中之鳖,而是要中国士兵都成为他的锅中饺,板上肉。 在炮弹向着敌人阵地飞舞时,他嘴里骂着:“炸死这些支那猪,一群蠢猪!”他庆幸自己发现得早,要真是中了国军奸计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要趁敌军不注意的时候用炮火消灭他们,再集中兵力消灭正面敌人。然而,西岛的算盘没有得逞,料不到耿营长早有察觉与防备,二支连队早已撤出了原来的阵地,进入了山下的一片丛林中。 二座山头上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卢杆他们在山上看得真真切切。耿营长看得真真切切。所有的士兵们都看得真真切切。个个都在庆幸中,佩服耿营长的洞察秋毫。 撤出来的二连、三连长他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及时撤出,要不然一枪没开,一个鬼子都没打,甚至连鬼子长得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差点就要成为鬼子炮弹下的冤死鬼了。 炮声渐渐停了下来。 耿营长知道鬼子马上就要进攻了,他命令战士们各就各位作好战斗准备,二连三连连长那里他不用管了,也不用担心,早上就作好了准备作了仔细的部署,如果发现敌人直向一连阵地上冲的话,说明鬼子的注意力依然还是在这里,这里只有一条通向县城的唯一道路,因为鬼子估计这一番炮火早把旁边的国军给消灭了。 然而,耿营长还是想错了,把鬼子估计得过低。西岛没有将全部部力量投向一连长的阵地,而是兵分三路,中间还是以主力向着一连长的阵地上进攻,左侧右翼分别派了部分兵力清扫那里的战场。 当敌人向自己进攻的时候,耿营长并不知道敌人已兵分三路向他的部队进攻,而这一切被山顶上的卢杆看见了,他发现不对,顾不了那么多,从山上跑了下来,顾不得枪子在他身边呼啸,他朝耿营长的指挥所跑去,小林见卢杆向山下的阵地跑去也连滚带爬紧追着卢杆。 卢杆跑到耿营长身边,说了句话,耿营长见是他,先是一愣,然后大声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快点滚回家去,别妨碍我打鬼子。”这时,小林也气喘喘来到了。 卢杆知道他没有听见,又加大声音叫道:“耿营长,左边右边,都有鬼子。”耿营长听他一说,赶紧拿起望远镜向左右望去,在他的视线里看到鬼子密密匝匝地向左右快速移动,而面前的鬼子却在不急不慢的向前面前进,他意识到,原先的埋伏阵地被鬼子发现,刚才放了一阵子的火炮后,鬼子已改变了策略,那就是他们以为左侧右翼的国军们被炮火消灭殆尽后再占领二边山头,然后再从左右向自己的阵地反包抄。 “歹毒的鬼子。”他明白了鬼子的意图,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大叫道:“通信兵,小麦,你们去二连三连传达我的命令,让他们火速进入第二道防线。” 耿营长所说的第二道防线,实际上就是卢杆他们刚刚藏着的山头。现在没办法了,只能以主要力量对付鬼子了,在山头上,可以环顾四野,可以抵御敌军的进攻,即使鬼子沿着那条公路向前突破,同样会给鬼子惨痛的打击。 通信兵和小麦听到命令马上各自向右左侧树林中的方向跑去。等他们一走,耿营长将卢杆和小林按在了壕沟里,在枪声里大声地说道:“老子刚才以为你们回去了,原来跟老子玩猫猫啊,娘的,等打完仗,再跟你们算账,奶奶的,既然来了,跟一连长他们上子弹去。” 卢杆以为耿营长会把他们轰下山去,听了他的话后,兴奋得连说要得要得。卢杆跑到了一连长身边,一连长对他笑笑,没说话,依然打着自己的机枪,突然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右胸,他感到一阵痛,血如泉涌,扣扳机的右手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在附近用长枪对着鬼子射击的韩小承跑过来,什么话也没说,接过他的机枪向冲上来的鬼子扫射。 卢杆扶着一连长依在壕沟边,说:“一连长,你没事吧。”一连长看着他,说:“小子,我跟你说实在的,本来,我要用这把刀砍几个鬼子,看来我不行了,我就给你这把刀,这把刀谁也不能用的,那天不是看你玩得好,我才不会给你,今天你不跟老子杀几个鬼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卢杆高兴地对着一连长说:“我今天不杀几个鬼子给你看,我就不是卢杆,是草包脓包狗崽子,要得不。” 一连长一阵笑,这时,他听到了激烈的枪声,他想站起来,但右胸的剧痛让他又坐了下去,一个卫生兵跑了过来,帮一连长包扎着伤口。这时,小林扛着一箱机枪子弹来了。看到一连长受了伤,准备安慰的时候,一连长开口了:“小子,别管我,你的子弹上得快,去那边上子弹去。”小林老实地放下弹药箱去了一个战士的身边上子弹去了。 西岛派出的二支部队疯狂地向着二连三边的阵地扑去时,一连长派出的士兵和耿营长的通信兵早就抢先一步到了一连二连掩藏的树林里,传达了耿营长的命令,二支连队马上从树林中急速地在连长的指挥下向着山头奔去。 鬼子发现他们的意图后,一边追一边在他们身后开枪扫射,打死了几名战士,但二连和三连的士兵们顾不了那么多,全力向山头集结。 耿营长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他们正在山头上聚集着,一个弧形战斗攻势已展开,他的眉头舒展开了。 第九章 顽强战斗

1 西岛看到了这一幕,气得大叫:“给我冲上去,包围那个山头,全部消灭他们。” 鬼子听了,立即重新组织火力向着山头冲了过去。 战斗异常的激烈,但西岛无法突破耿营长的防线,冲了一波又一波,西岛发现这样打下去不是一个办法。他叫过炮兵队长让他继续用炮火攻击,但得到的回答是炮弹没有了。西岛挥挥手,看着前方的战局对自己不利后命令部队停止进攻,他叫过通信兵告诉他马上向上面发报,要求派出飞机对这里进行轰炸,他不想用自己的人作一些无谓的肉体牺牲了。 这时已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了,耿营长突然接到团部来电,团长告诉他马上向县城靠拢,说是另二支攻打安乡和华容外围的鬼子已突破了国军的防线,不日即将联合向南县实施包围,县城告急。耿营长一听,气得脸色都变黑了,在电话里骂到:“这些娘们打的是什么仗,这么快就完了,娘的。团长,我这里日军也够狠的,我们已打退了他们五次冲锋,他们现在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估计正在吃饭,吃完饭他们也许还会冲上来的,要是我这边放了一个口子,岂不是县城更加难保了吗?”团长打断他的话:“别废话了,听命令,我不管你那里怎么样,必须向县城靠拢。”营长一听团长口气加重了,无奈地回答道:“是。”放下电话将三位连长叫了过来,考虑到一连长受了伤,他命令二连长率连坚守阵地。一连长一听,一跳从地上立了起来:“耿营长,你也太瞧不起俺了吧,啊,把我撤出去,不行,老子就要留下来打这些小鬼子们,老子还没有玩够哩。” 耿营长说:“你受伤了……”还没说完就被一连长的话给挡了回去:“这算什么啊,这点小伤,老子还是顶得住的,”他转身跑向卢杆那里要过大刀忍住疼痛像无事一样舞了起来。耿营长见他这样,心情有些混乱,可这时容不得他多考虑了,县城告急,城破了,这里的阵地也形同虚设,但他又不想让西岛他们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阵地,想到这,他大叫一声:“二连长,三连长,把所有的弹药都留下来交给一连。”一连长这才乐了起来,耿营长看到了他胸口的血往外冒着,心中一阵痛,他知道他是一条汉子,一条真正的汉子。他转过身望了望卢杆小林站的方向,叫二连长把他们带上一起去县城。 卢杆小林一听要他们下去,急了,努力地挣扎着,但无劳,即使用求助的眼光看着一连长还是被二连长的士兵给架走了。一连长叫过贾小麦将手中的大刀交给他,让他去送给卢杆。二连长没让卢杆拿而是自己拿着,他担心卢杆会借此机会溜掉。他让二个士兵架着他俩,随着耿营长弯着身躯在壕沟里往县城方向撤退的队伍后面。 2 西岛发现了国军欲撤退的迹象,嘴角往上轻轻一挑,心中有谱了,放下望远镜,拔刀对身边的军官们说:“作好战斗准备,支那人要跑了,大日本皇军的胜利即将来临,为了天皇陛下,向着敌人冲锋。” 鬼子各部队顿时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成战斗队形,在“向着敌人冲锋”的狂吼中象群蝗虫一样向前面的山头冲去。 王翻译正欲与西岛一起向前跑去时,炮兵队队长过来了。 “少佐,我们这些炮怎么办?” “没有炮弹了,你们就是步兵,丢掉大炮,上好刺刀,向着敌人冲锋!”西岛盯着他,语气严厉。 炮兵队长哈依一声,带领他的士兵一窝蜂加入了攻击一连长的战斗中。 虽然遭到了一连长他们猛烈的阻击,但并没有阻挡住鬼子们顽强向前冲击的铁蹄,他们或踩或跨着自己人的尸体嗷嗷叫地直往上冲。一连长见鬼子的攻势这样猛烈,边叫战士们使劲打,边狠狠地扣着机枪,突然,机枪卡壳了,他一把将机枪甩在旁边,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向着鬼子们点射着,但鬼子们的速度太快了,一群一群地冲进了他们的阵地,还没等一连长再一次的扣动手中的枪时,一柄刺刀捅进了他腰间,他怒目直瞪鬼子,左手一把抓着枪杆,右手一抬,一枪把鬼子打死了。这时,他顾不得疼痛,左手将枪上的刺刀缷下,然后猛地将刺刀从腰间抽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一连长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二眼昏昏中似乎看到一个糊糊的影子向他扑来,他拼足一股力向着前面一冲,手中的刺刀立即刺透了鬼子的肚子,一连长随即手腕一转,鬼子大叫着歪倒在一边倒在刚死去的那个鬼子身上。 “弟兄们,大刀班的弟兄们,给老子往死里杀翻这些小鬼子。”一连长握着刺刀的手捂着腰部艰难的向正与鬼子们扭打在一起的士兵叫喊着。他的喊声引来了那个炮兵队长,他大叫着带领几个鬼子兵向着一连长这边杀来,一连的一个战士正与鬼子拼着,看见一连长那边危险,他大声地喊着:“弟兄们,快,快,快去一连长那边。”边与鬼子拼着刺刀边向着一连长那边移动着,然而,壕沟内不太宽敞,他退着退着碰上了一块石头,被绊倒在地上,鬼子立马将刺刀突进了他的胸膛。 一连的一些士兵都一直在努力的向一连长这边靠拢,但都被蜂拥而冲上阵地的鬼子们给分割开来,经过几番拼杀,士兵一个一个地倒在了众多鬼子的刺刀下,痛苦的死去,没有死的还在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也被鬼子重重地补了一刀。 中国军人的血洒满了山头。 中国军人的魂留在了山头。 中国军人的恨留在了山头。 中国人的爱留在了山头。 他们个个都是英雄,在他们的心目中,祖国美好河山始终是他们所眷念的地方,他们为国而战,死而无憾,即使付出生命更以为荣光。 一连长躺在壕沟里,他站不起来了,他就半依着壕沟边向外丢着手雷,差点把炮兵队长给炸死了。丢了几颗手雷后他无力了,动不了啦,他的血一直都在流,这时他真的根本就动不了,一颗手雷在他的手中,他想握却怎么也握不住,握着捏着就是握不住,二眼也有力无力的时张时闭,嘴里喘着微弱的气息,这时,手雷从他的手中掉落下来,炮兵队长和几个鬼子围了上来正好看到了一连长手中的手雷掉落的情况,忙大声叫着身边的鬼子兵卧倒。一连长见此,咧开嘴笑了,骂道:“你他娘的,原来都是怕死鬼。”这时,西岛上来了,见此情景,心中不悦,叫过炮兵队长。 “全部消灭。”然后向山顶走去,王翻译走在他后面,看着战场上悲怆的场景,他的心感到好痛。 “嗨,全部消灭!”差点被一连长手雷炸死的炮兵队长抬手一枪,一连长动弹了一下,还有一口气,周围的鬼子随即冲上前,三四把刺刀同时刺透了一连长的身体,一连长死了。鬼子又去寻找那些还没有死或死了的国军士兵补刀去了。一个鬼子兵要方便,他将尿撒在了一连长的身上,引来周围鬼子的一片哄笑声,其他鬼子也依此向所有中国军人的尸体身上撒着尿,正好被向后看的王翻译给看到了,他心里的那个恨啊,牙咬得紧紧的,心里直骂这些畜牲不如的日本人。 西岛在山上用望远镜向县城方向望去,只见城头上国军的旗帜鲜明地飘扬着。他也看到了耿营长的部队正向县城门奔去。他笑了,胜利者的笑。他对王翻译说道:“明天那个城就是我的了。”然后对松尾下了一道就地休整和处理战死的日本士兵尸体的命令。他刚才收到了上峰的电令:今晚休整,明日攻城。 鬼子集结休息号吹响了。天已昏暗起来,一场雨似乎就要来临。 西岛命令部队打扫战场,一些鬼子将尸体身上的一块牌扯下,一些鬼子收集一些柴棍堆放在一块,一些鬼子将尸体一个一个地摆放在上面,然后行使了日本人的葬礼,焚化。全体鬼子立在周围肃穆静立。 随着烈火燃烧,西岛激昂高亢的说话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士兵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其他不妥的想法,他要鼓舞他们的士气:“他们,为繁荣大东亚而战,倒在了中国这片土地上,流尽了他们最后一滴血,他们是我们的骄傲!他们,为天皇陛下而战,死得其所,是我们大日本真正的武士,他们死了,武士精神却永在,我们要牢记他们的精神,要用大无畏的气概压倒面前的敌人。明天,那个县城就是我们的了,我们要血洗,要报仇,要雪恨,要进攻,向着敌人冲锋!用敌人的血来祭典勇士们的亡灵。举枪,放。” 当耿营长和韩小承他们一队人紧走到城门外不远的地方时,突然听到一阵急密紧促的枪声,然后寂静起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他们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转身向阵地的方向望去,硝烟依旧在那片天空上飘荡,他知道那里的战斗结束了,一连全部战士无疑已报国殉职,他明白百来号人怎么能抵挡得了鬼子的一个联队。他重重地低下了头,然后重又抬起头来对那里敬了一个军礼。其他的战士也跟着行了一个军礼,卢杆和小林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不约而同默默地举起了手。 卢杆高举着大刀大叫着:“一连长,我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耿营长咬着牙没有说话,手一挥,队伍继续向城内拥去。一到城里他就和韩小承直往团部奔,一路上见到许多的难民和城内人慌作一团。见到团长就问为什么要让他撤退?团长说为了大局,是上峰的命令。耿营长气来了:“我们在那里守着阵地,是上峰的命令,我们死守,没让鬼子进一步。现在又是上峰的命令,却让我一连的兄弟全部战死在那里,这是什么命令?”团长把他带到地图前告诉他:“我不是在电话你说了吗?这里,还有这里,全部被鬼子给占了,给攻破了。他们现在是兵临城下,整个县城就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只有你们这里在守着,有用吗?一旦鬼子攻进了城,你们,还有那些不愿意撤退的老百姓都会被鬼子包了饺子,知道吗?叫你们回来是上峰的命令,我这个做团长的也只能听命而已。好好休整一下,叫弟兄们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他们。没有最后的命令谁也不许撤离城池半步,作好战斗准备,随时听侯我的命令。” “团长,我们营要求作为第一梯队参加作战。”耿子堂向着团长一个敬礼,团长说:“你们营已损失了一个连,想打仗,再等我的命令。” 耿营长听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团部,韩小承被团长叫住了。 团长对耿子堂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韩小承说:“唉,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呢?听天由命吧。” 3 外面下着雨,这个下午卢杆和小林没有出去,耿子堂让他俩回去,卢杆不愿意,借口说外面的雨太大,路不好走。耿子堂听他们这样说不再说什么了,但要他们回去的意愿并没有放弃,他不想让这二个少年将年轻的生命丢在这本不属于他们的生死战场中。 下午,西岛没有来攻城,他们在城外休整。 五月的雨天如朦胧画一般笼罩着县城的周围,空中的湿气渐渐浓厚起来。这时,刮起了风,树在摇动,黑色乌云在天际边翻腾,暴雨就要来临。 天色很暗。躺在屋内,卢杆和小林一样,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小林:“杆子哥,我们没有回去,他们会不会想我们啊?明天要是回去了,我爹肯定会打我的。” 卢杆没有做声。他的话说中了他的所想。小林见卢杆不理他,又说开了:“要不,明天,我们跟耿营长说一下派几个人送我们回家去,要得不?” 卢杆望着屋梁问小林:“想回去啊?”听小林嗯了一声,又说:“那你自己先回去吧。” 小林一下从床上跃起,掀开了卢杆的被子,叫道:“你真想还留在这里打鬼子啊,小狗子死了,一连长他们百多人一下子就没了,打得鬼子赢吗?你,我,还有耿营长他们,你没见小狗子被炮弹炸成什么样子啊。” 他的话把卢杆给激怒了,他将小林拽倒在床上。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对小林说:“正因为小狗子死了,一连长他们死了,我才让你先回去,我不拖你的后腿,要走,你就马上给我走,要耿营长派人送你,亏你想得出,没用的东西,胆小鬼,怕死鬼。”小林喃喃道:“哪个怕啊,我是担心爹他们哩,要真是耿营长还有这些国军们打不赢鬼子,等鬼子打到我们家门口,他们不会把我爹还有你爹给杀了啊,还有你娘,还有苇妹子。”小林觉得卢杆叫他胆小鬼和怕死鬼有点委屈,他真的是担心家里的人。 卢杆缓和了一说声音说:“小林,你给我听着,是男子汉就别这样,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谁也别想拦着我,我发过誓,我要和耿营长的部队在一起,要为小狗子和一连长报仇的,你不是也在小狗子身边发过誓的吗?”卢杆揪起了他的耳朵。 小林哎哟一声直喊痛,知道卢杆的脾气,赶紧求饶道,说:“是啊,杆子哥,别,别,别揪我了,以前不是听别人说过日本鬼子都是魔鬼一样,青面獠牙的,今天我看了也不觉得那么可怕,是不,也是二条腿一个脑壳,是不,有什么可怕的。放心,杆子哥,明天你打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要得不?” 卢杆拍着小林的背,说:“有我在,你就不要怕,你不是会打枪吗?明天找耿营长要一支,我也要一支,我们都威风威风,我还有这把刀,也要拿这把刀砍死他娘的几个小鬼子给小狗子和一连长他们报仇。” 这时开始下起了暴雨。 有人在敲打着门。小林起床开门见是耿营长、通信兵和贾小麦来了,忙叫卢杆快起来,其实卢杆早就坐起来准备下床了,他不知道耿营长这时候来做什么,莫非又是要把他们俩送回去?要真是这样,又能怎样想个法子不回去呢?还没等卢杆开口,耿营长说话了,果然是卢杆想的那样,要让他俩回去。 “现在?马上?”卢杆不情愿地问道。 “是的,现在,马上!”耿营长的口气不容置疑。 “不,决不!”卢杆一转身又钻进了被子里,蒙上了头。 耿营长大喝一声:“给我进来,把他们俩全部送出去。” 外面进来了士兵,卢杆一看牛脾气上来了,一把抓起床头的大刀,摆开了架势,对着上来的士兵扬着”手里的刀喊道:“哪个敢上来,看它答不答应。” 士兵愣在原地不动都看着耿营长。小林也跳到了床上跟卢杆站在一块,喊道:“看哪个敢上来,问杆子哥的刀答不答应。反正我们不走了,就赖在这里,杆子哥,是的不?” 卢杆冲他一笑:“对,就赖在这里了,看他们怎么办?” 耿营长咧开嘴笑了,看也不看他们俩,抽出腰间的枪,他没有打开机关,料这些小子也不知道,只是将枪口对着他俩:“我认得你们,也认得你们爹娘,如果你们不回去见你爹娘的话,我的枪就不会认得你们。信不信。” 小林见耿营长这样说,急了,挡着卢杆大叫道:“耿营长,你不会真的开枪吧,我爹可是保长啊。” 卢杆将小林拉到旁边,高高举着大刀,望着耿营长说:“真没想到啊,一连长这把大刀给了我,我杀不了一个鬼子却会死在一连长的兄弟面前,耿营长,你能下得了手吗?要真是这样,我真不服。你们都可以上,如果把我打败,我和小林就回去。” 耿营长一听心里乐了,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丝笑容。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热血少年。他慢慢地收起了枪。 他招手示意他们下来。卢杆和小林互相望着一起下得床来,站在耿营长的面前。耿营长二手各抓住他俩的肩膀,没有多说话,看着他们的双眼,手放下,带着士兵要走。卢杆和小林知道,耿营长不让他们走了,他们抱在一起大声地叫着,一阵乱跳后同时说出一句:我们要枪。耿营长说没门。这时,一阵紧促的集合号吹响。 耿营长叫上他们快点穿上衣服集合。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等他们跑到士兵们集合的地方时,听到团长在城门口说话的声音。卢杆抬头看着天,估摸着还不到下午三点的时候。 团长的声音在响起:“上峰命令,我们团今晚全部撤出县城,目的只有一个,为保存我们国军的战斗实力,一切为了保卫重庆,保卫我们的委员长,也是为今后实现全面的抗战留下我们的战斗力量,今天舍一地,并不意味着我们不会回来,舍一地,是为了今后争十地夺百地。” 耿营长跑了上去,向团长行了个礼:“团长,我们营要求留下来阻击敌人。”团长不答应。说:“军人有令必行,服从军令是军人的职责,现在趁鬼子还在休整中,韩小承,传我的令,命令全团撤出县城。” 朝城门走的时候,耿营长对团长说:“这城里的百姓怎么办?”团长说:“我管不了啦,大部分城里人都出去了,现在就剩下一些老顽固不愿出城,说死也要死在这里,说什么他们是老百姓,鬼子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我也就只能听他们了,让他们呆在城里,听天由命吧。” 耿营长主动请缨:“不行,鬼子杀人不眨眼,让我们营留下来带这些百姓出城。”团长见耿营长执意要这样,他答应了,告诉他任务完成后要尽快赶上大部队。耿营长说知道了。卢杆和小林要求与耿营长在一起,耿营长想让他俩跟团长走的,见他俩坚决也就留下了他们,带着士兵、卢杆他们挨家挨户地催促他们出城。 韩小承与耿营长打了一声招呼后跟团长走了,说在厂窖渡口见。 一会儿,城门外的一条道上拥上了一群士兵与百姓交杂的一支人流,在灰蒙蒙的雨天里纷纷地朝南方的方向移动。 卢杆和小林随着这支人流紧跟在耿营长身后,他们的脸色凝结。有些士兵开始了一些牢骚,互相嘀咕着一些怨气。 士兵甲:“打的什么仗?城不守,就这样给了鬼子,真不值得。” 士兵乙:“老子在家乡打鬼子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样,那真是往死里打,打得枪管子都红了。” 士兵丙:“就是,在这里没打几枪就要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一连长一起跟我们撤出来。” 士兵丁:“我们这是要往哪里撤啊?” “管他往哪里撤哩,只要能活命就行。”一个叫“油条”的士兵惶惑地接上了话。耿营长听了,没有做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让这些士兵活下来,要不然团长不会让他们从阵地上撤下,让他们活下来也许还有更大的战斗在等着他们,只是这样想着,但直到现在上峰让他们撤退的真正意图团长也没有告诉他。他看看手中的表,望望天,说:“还能往哪里撤,安乡失守,华容早被鬼子给占了,那里的国军都撤了下来,我们往哪撤,只能跟着团长走了,弟兄们,快点,加快速度,追上团长他们再说。” 4 这时天渐渐暗了许多,雨水更强劲起来。 围守在南县城外的西岛在清理了战场后,用望远镜朝城里看去,那里似乎很安静。随后,他来到鬼子休整的地方,嘱咐他们养足精神,检查武器弹药。这时,通信兵把话筒递给他西岛接过一听对方的声音知道是横山勇:“西岛君,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将军,一切顺利。” “很好,为了实现我们的计划,打开江南之通道,为顺利攻下常德城作准备,进军国民政府的陪都重庆,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面前的敌人全部消灭。” “嗨。请将军放心。我们已在县城外,听候命令,准备攻击。” “我已命令其他部队急速向你们那里靠拢,协助你们清除外围敌军。你们一旦攻克了南县,稍作休整,然后向左右路溃散的国民党部队进攻,消灭残余敌军,现在给你的任务就是今天黄昏之前拿下南县。如果有困难,我会派飞机支援你的进攻。” 西岛在心里感谢将军的考虑之周到。但他的自信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将军,不用飞机来支援了,让他们去攻击最需要攻击的敌军吧,我面前的敌军不过是溃败之寇。我保证一小时内把南县拿下。” 他下达了骑兵先行攻击命令。只见鬼子骑兵队一跃上马,飞舞马刀,大声叫着:“向着敌人冲锋!”的口号朝县城杀去,扬起的泥水飞溅在不是骑兵的陆战队员身上,鬼子全然不顾,高唱着他们的军歌整齐有序地向县城方向大踏步前进。 西岛高傲地跨上战马,紧赶到前面的队伍中,他的眼神放出一种可怕的光,他微笑着对王翻译说:“攻下城,是我的事,把我的话给那些支那人听是你的事。” 王翻译口里答应着,心里却恨不得杀死面前这个恶魔。 当西岛的部队冲到城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西岛趾高气扬站在城墙头上用望远镜向着远方望去,细雨迷雾中还是看清了城效外的人流,那正是耿营长带领的部队和城里撤出的老百姓,还有一些警察和政府官员。他叫过通信兵与横山勇通上了话,告诉了他这里的情况。 “将军,我们的部队今天下午4时已经攻破县城。”他没有告诉他这里其实是一座空城。 “后生可畏。我会为你记功的。西岛君,你要乘胜前进,尽快消灭那些可能将来重新组合后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支那军人,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请将军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的,我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用所有支那人的鲜血来祭典我父亲的上天之灵。”西岛带着仇恨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的话让旁边的王翻译一抖擞,冷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但他无能为力阻止这些鬼子的疯狂,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这不仅让他的心油然而生一股痛,而且为自己就在鬼子的身边却不能结果这些恶魔而感到悲伤,他没有枪,西岛不配给他,他只让他当翻译。西岛恨死了中国人,西岛绝不想去学会说一句中国话,用他的意思来讲就是一听到中国话就烦,就会触发他那根敏感的报复神经。 西岛发出命令,命令骑兵马不停蹄向城外撤退的国军追击,如有情况马上向他汇报。鬼子个骑兵个个杀气腾腾、士气高昂高举着军刀向城外奔去,追赶耿营长的队伍。 5 有了老百姓的跟随,队伍行走不是很快,大多半都是老弱病残,多少影响了行军的速度,这更让一些士兵不满起来,纷纷叫营长说让他们自己走,不要管他们了。听了这些话,卢杆有点气愤,没等耿营长开口说:“你们这些当兵的,是干什么的啊,光吃军粮不打鬼子的吗?军粮是哪个给你们的,还不是这些老百姓给你们的?你们不保护他们要去保护谁啊?” 油条一把揪住卢杆的衣领,瞪着眼说:“臭小子,找死啊,你他妈的土鳖崽子,你们知道什么啊,啊,带着这些老东西,不把我们拖死才怪,你想找死啊,找死,你就去跟那些鬼子去干啊。老子吃军响是老子的福气,你在这里拽什么拽,显摆啊,没看见我们杀了鬼子吗?给我滚开。”说完用力朝卢杆的胸膛一推,没想,他自己却被卢杆反力一顶,在泥泞的路中后退了好几步,他莫名其妙倒在泥水中,满脸泥浆草叶的狼狈相引来周边的人一阵大笑。 卢杆被他揪住时没有想要发作,但当他在听油条说话的过程中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尤其是油条想推倒他时,趁油条话音未落,暗地一使劲,借着油条的力反将他弹回到了地面上,卢杆望着他,没有说话,跟着小林他们也笑了起来。 有些士兵跟着起哄道:“油条,油条,快起来,继续打啊。” 油条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将手上的泥土甩了甩,又骂骂咧咧朝卢杆走去。他不服气,继续向卢杆打去,被耿营长抓住了他胡乱挥舞的手。 “真不愧是‘油条’,你这么个不禁风的样子,经得起谁打啊。在这里欺负一个学生,算哪根葱?算个什么鸟?等会打鬼子有这么狠,老子就饶了你。”耿营长放下他的手,对卢杆说:“杆伢子,他还想欺负你的话,你就不要给老子留情了。” 卢杆笑笑,走上前把地上的枪捡起递给了油条,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的话,油条倒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通信员和贾小麦跑了过来:“报告营长,后面有股鬼子追上来了。” 耿营长一听,命令队伍快速前进,然后拿起望远镜朝县城方向望去,果真,一群黄色的部队正向这边追来,看样子不是步兵而是骑兵,估计离这里还不到五里路。 他把连长和排长们叫了过来,告诉他们想打一个埋伏,但地形太不理想,平坦的田野上,长满了齐腰身的油菜,花蕊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不远处有一些坟堆,耿营长认为在那里可以埋伏,从侧面伏击鬼子,告诉他们不能恋战,打几下就撤,把敌人引开,掩护百姓撤离。 这个任务被二连一排长抢了。他带着一排人正准备穿过油菜地时,被耿营长制止了,他不是担心油菜被踩,而是担心被踩的的油菜地留下的脚印会被鬼子发觉,他示意一排长从旁边绕过去。一排长率队受命迅速地向坟地奔去,各自找好自己的伏击位置。耿营长向他们敬了个礼,带着人马和百姓继续追团长他们去了。 当耿营长发现卢杆和小林不见时已经走出了好远。原来他俩趁耿营长不备,从队伍中溜出,跑到了一排长设伏的地方。 “你们怎么来了?谁让你们来的?耿营长?”一排长脸色难看。 卢杆却是一脸的兴奋,点点头又摇摇头,望着手里的大刀直乐。 “你们不听命令,擅自跑到这里,这叫逃兵。”油条也在这个排。他看见他俩便数落起来,“逃兵是要杀头的。”他对他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得意洋洋笑了起来。 “我们不是兵,知道吗?杀头没那么容易。“卢杆对油条说。 小林跟着喊对对对,我们不是兵。 卢钢:“到时等我们杀鬼子的时候看看谁是软蛋,谁是逃兵?” “我说你小子,别看我这身子,老子杀几个鬼子还是可以的,老子手中的枪可不是吃素的。”油条不服气,拍了拍手中的枪。 “都给我趴下来,想暴露目标啊。小鬼子头一个打的就是你们。”一排长叫了起来。他没有让卢杆走,他知道这俩小子的脾气,可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手中没有枪,他叫过一名战士,从他的蔸里拿出二枚手榴弹,告诉他们俩怎么使用。 “一排长,现在快要天黑了,如果打不赢的话,后面有一片林子,这里我熟悉,抄近路,我带你们能赶在耿营长前面等他。”卢杆在一排长耳边说。一排长望身后一看果然有一片林子,听了卢杆的话他点点头,然后对旁边一个战士说:“传我的话,无论如何一定要顶到天黑。绝不能让小鬼子从我们面前顺利通过。” 油条眼尖,他看见了一队黄色的骑兵正沿着前面的这条路朝这里奔来。他告诉一排长。一排长举起枪:“弟兄们,小鬼子来了,听我枪响,都给我往死里打。”卢杆和小林听鬼子们来了,紧张和兴奋起来,将手榴弹紧紧地攥在手中,一只手的食指紧抓着拉环,就等着一排长的枪声了。 渐渐地鬼子骑兵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一排长望去,后面并没有步兵跟上,鬼子骑兵人数也就四十来人,心中窃喜,手中的枪慢慢地端了起来张开了机头。 “打!”音落枪响,一排长射出了第一颗子弹。顿时,枪声大作。 鬼子受到了袭击,开始出现了一阵惊慌,马群开始了骚乱,但训练有素的鬼子在倒下几个鬼子后,重新整合了队伍。只见一个个的鬼子换成了一种姿势,全部都侧卧在马的一边,马背上见不到一个鬼子了,同时好象发现了向他们攻击的一排长他们的阵地,哇噻一声后全部向他们冲来。 “快,打马,打马,一排长。”卢杆和小林甩出了手榴弹后,向一排长喊着,一排长也跟着喊,让士兵们全部都瞄准战马射击。 然而,战马迅疾如飞,如闪电般的越过油菜地冲向了一排长的阵地。油条和几个士兵在射倒了几匹战马准备上膛射击时,另几匹战马上的鬼子军刀已经将他们砍翻在坟地上,没有半点犹豫。 卢杆从坟地上举刀一跃而起,迎接着向他砍来的军刀,往上一顶,顺势朝鬼子腰段上砍去,鬼子惨叫一声一头裁了下来,死了。 一场混战在坟头边展开。杀声遍野,血水泥浆,刀枪碰撞,不管是日军还是国军,如临大敌,无畏者胜,弱者力抵。 战士们个个如虎般的英勇,与鬼子骑兵周旋打斗着。 一排长是短枪,撂倒了几个鬼子,几个鬼子见了,红了眼似地向他扑去,一排长边打边退,他不管鬼子听不听懂他的话,大声地喊着:“小鬼子,来吧,你爷爷在这里哩。”他的喊声果真吸引了一些鬼子的注意,也许发现他是一个头目的关系,一提马头纷纷向他奔去,一直追到了小树林之中。一排长没力气了,倚靠在一棵树上,面对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鬼子与高大的东洋马,全身布满血迹与泥土的他笑了,举起枪对准自己的脑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鬼子冲了上去对着他的手猛地一砍,右手掉在林地里,枪还在那只手中。一排长痛得身子一偏,咬着牙又重新站稳了。 鬼子们哈哈大笑,骑兵队长哇哇啦啦几句后,一个鬼子策马而上,一刀向一排长的左手砍去,渗出的鲜血流淌在地面上的枯叶上,随雨水慢慢地向四周散去。这个鬼子还没有停稳,另一个鬼子飞扬着马刀向痛苦大骂的一排长冲了过来,他的胸膛被划破了,他依然挺立着。骑兵队长又一挥手,一个鬼子大叫着策马向前,刀一挥,一排长的脖子滚落到了一片枯叶上,双眼圆睁,仿佛还在怒视着凶残的小鬼子们。 一排长整个身躯重重地倒了下去。鬼子见他已死又向坟堆杀来。 卢杆见小林没有防身的武器,迅速跑到一棵树边砍断一根树枝交给了小林,“别怕,你只管打马脚就是了,知道了吗?还有,不要离我半步,你打马腿我砍鬼子。”小林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照着卢杆的办法执行还果然有效。就这样,小林弯着身子或向躺在泥巴地里朝着马腿就打,马一痛将鬼子甩了下来,卢杆就给他补上一刀,他们杀死了五六个鬼子,正杀得起劲时,他们看见了鬼子把一排长逼到了小树林中,看到了鬼子正一个一个挥着刀向一排长冲击,看到了一排长身首分离的悲状场面,卢杆大叫一声在砍翻一个鬼子后向着树林那里狂奔,小林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然而,那队小鬼子骑兵带着胜利者的满足感从树林里奔驰而来,还没等卢杆、小林和一些士兵们反应过来,便被前后冲上来的鬼子们给包围了。 他们相互拥挤在一起,卢杆双手握着大刀,小林紧紧地依偎着卢杆,他们不怕了,经历了二次战斗,没有了胆怯。周围的鬼子骑兵在他们面前绕来绕去,象看稀奇猴把戏一样围着他们在一块油菜地里转着。 “怎么办?杆子哥。”小林轻声地问。 “还能怎么办,没地方跑了,只能跟鬼子拼了。”卢杆回了一句,其他人也一同大声道:“跟鬼子拼了!“ 就在鬼子们狞笑着向他们进攻的时候,突然一排枪响起,马背上的鬼子倒下了一半,骑兵队长一看,只见一支百号人的部队正向他们杀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觉得此地不可久留,抛下二十多具尸体及马匹后落荒逃往南县城去了。 原来,耿营长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卢杆和小林开了小差,他与通信员走在队伍的前面,一路上一直忙着与团长带领的部队联络,但联络不上,以为信号不好,索性又和通信员一起来到了路旁的一个稍许高点的土丘上继续呼叫着,依然没有反应。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枪声,知道一排长他们遇上了鬼子,他用望远镜向战斗的地方望去,这一望让他大惊失色,他的镜头里出现了卢杆和小林,他们正在与敌人战斗着。耿营长心头的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狗日的兔崽子后,又将镜头对准了通往县城的道路,没有任何人迹。他果断命令通信员快步通知二连长和三连长,留下一半士兵照顾老百姓,其他的跑步去支援一排长他们。 就在鬼子骑兵包围了卢杆他们正要进攻的时候,耿营长他们及时赶到了,一阵排枪后,鬼子丢盔弃甲跑了。骑兵队长一声唿哨把那些没有主的战马给呼唤了回去,战士们又是一顿乱枪朝逃跑的敌人射去,又倒了几马匹死了几鬼子。 耿营长见到卢杆和小林就是一顿臭骂。 卢杆可不管他的骂,带着他来到了一排长牺牲的地方,谁都看了都会哭的场面。 耿营长让他们将一排长的尸体与其他遗体一起埋在一块,行了礼后悲怆地带着部队向路上走去。 “营长,这里有条近路,穿过这片林子那里有条河,一条小路,鬼子应该不会追到那里来。“卢杆说。 耿子堂望着卢杆他们,只见他们的脸上尽是血与泥水,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听从了卢杆的建议带着队伍朝林子那边走去,果然走不多远,他们见到了一条河,象一条白练般静静地延伸着。此时,夜色已降临。 6 “耿营长,杆子哥说得没错,前面就是我们学校。”小林兴奋地说,“要走不动了,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耿营长没有回答小林的话,他问卢杆:“你跟谁学的武功?” “我爹。” “你爹?看你爹也不像一个学武的人啊。” “他爹好厉害哩,在我小的时候就单身打死过一头疯牛。”小林活跃起来。 耿营长半信半疑,要知道疯牛发起狂来谁都怕。小林说那是真的,小时候听他父亲说的。有一年村里一头牛疯了到处乱跑见人撞人遇物顶物,谁也不敢靠前。只有杆子哥的爹胆子大,冲着疯牛迎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疯牛被他吓住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这时,他爹一跃跳上了牛背,双拳对牛头猛地一击,牛就倒下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爹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你是瞎吹吧。”卢杆用手中的刀对小林扬着。 “我爹说的,不信你问我爹去。”小林不改口。 “难怪,虎门无犬子。杆子,你爹了不起。”耿子堂敬佩起来。 “营长,别听他乱说。”卢杆说。 这时,耿营长突然拔出手枪,用手示意大家隐蔽起来,他看见了前面有一堆火光映照在前方。那里正是湖西中学。 耿子堂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只见一群人围在火堆的旁边。 “杆伢子,你看看,那里的人你认识不?” 卢杆拿过耿营长递过来的望远镜,却不知道怎么用,耿营长告诉他正确的使用方法后,他对前方看了看,突然,他对小林说:“小林,你来看,那不是段校长还有曹青满吗,咦,我妹妹怎么也在那里?” 小林听卢杆说他妹妹在那里,赶紧拿过望远镜看了起来,“真的是你妹妹哩。”把望远镜一放,“快点走,杆子哥。” 耿子堂听前面就是卢杆的学校,段校长也在那,收起了枪,手一挥,带领队伍向那火光走去。 突如其来这么多的人,火光旁的人个个惊恐。还是段校长沉稳,看着面前这些灰头土脸的人,再看看他们身上穿着国军的衣服,知道他们是国军,他没有看清卢杆和小林,当然咯,卢杆和小林脸上身上尽是泥,别说段校长没认出来,连曹青满和卢苇也没有认出来。一些学生伢儿缩成一团,看着这些拿枪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全部都围在段校长的身边不敢言语。 卢杆和小林看着卢苇害怕的样子,觉得好笑,本想喊她,但忍住了,他们心中想的就是看卢苇认得他们不,可是,卢苇吓坏了,并没有注意到面前是自己的哥和小林。 “你们是什么人?”段校长发话了。 耿营长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故意卖着关子,反问道:“你说呢,段校长?” 火光中,段校长仔细地看了看他们,疑惑地说,“国军?!” 耿营长点点头:“正是。” 没想到段校长听他这么一说,气来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打不赢鬼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们往后看看,南县是不是被鬼子烧了?南县是不是没有守住?为什么要放弃,南县城一破,要知道该会有多少老百姓遭劫万难?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这些学生伢儿有家不能回。安乡守不住,华容被鬼子占领,你们还是国军吗?台儿庄、平型关、忻口大战那才叫气魄,那才叫浴血奋战,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啊。你们却跑到这里来了,那么多的国军却连一个小小的城都守不住,我替你们国军羞愧啊羞愧啊。” 耿营长和士兵们无语,但没有一个人低头,静静地仰起胸膛听着段校长发泄的怨气。 “段校长,在这里我不便多说,我们也是身不由已,一切都得听从命令,这是我们军人的职责,放弃南县,我,还有这些兄弟们也不想这样,也不愿意这样。”耿营长听完段校长的慷慨陈词后,心情也异常的不平静。 卢杆走上前去,“段校长,我是卢杆,他是李小林。” 段校长仔细一看,还真是他俩。 “卢杆?李小林?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身上尽是血和泥呢?” 耿子堂正想说话,卢苇却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走上前瞧着他们,再一看果真是哥哥卢杆和小林,心头一喜马上跑上前,一把抱住卢杆,边哭边叫着哥,“哥,你怎么在这啊,爹娘都急得要死,一天都没有回去,到处在找你呢,我和曹青满也来找你们来了,以为你到学校来了呢。满哥哥,快来,我哥和小林哥都在这呢。” 曹青满走了过来仔细端详他们,捅了他们俩一拳又一把搂住他俩,说:“这下好了,你们都在这,这就好了,我可以回去交差了,你爹娘要我出来找你们,你妹也要跟着来,到了学校你们不在,段校长说这里没有看见你们。” “我们去打小鬼子啦。”小林神气十足地说。 “真的啊?唉!”曹满青遗憾的摇着头。 “怎么?不相信?你看我们这一身,再看杆子哥这把刀。”小林还想继续说被卢杆给拉走了,一些同学围了上来,吱吱喳喳地问个不停。 段校长与耿营长聊了起来。 “段校长,这里不太安全,你还是带着这些学生一起走吧。” “晚上不好走啊,准备明天天不亮就往南走,到汉寿或者益阳去,听说那里比较安全。这些学生在这里没有亲戚可投,找县政府帮忙,也难,我作为校长我当仁不让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过,你们来了,我也就不担心了。” 段校长的话让耿营长听了真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自己远离家乡也是为了躲避鬼子的杀戮,如今在这个美丽如画的江南自己又将亲历着一场不可预料的灾难,这场灾难会不会发生,他不清楚,但有一点的是出自他内心必须是要保护他们的,可万事难料,鬼子气势汹汹的杀来,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想到这些百姓如果落到鬼子的手里,他就不寒而栗起来。 “段校长,刚才打走了鬼子的骑兵,我们也损失了二十多个兄弟,估计明天鬼子就会来报复,我看你们还是趁黑走,离县城越远越好,要不,找一个大户人家,让这些孩子们休息睡一觉也行。” “那你们是不是跟我们一起走?” “不了,我们人多,就在这些教室里休息一下,一来,可以清洗一下身体,二来如果鬼子来了,我们还可以抵挡一阵。” 段校长听耿子堂这么一说,想想答应了,忙招呼师生带上行李准备出发。 耿子堂突然想起来什么,来到段校长身边耳语了几句,段校长听了点了点头。 “卢杆,李小林,过来。”段校长喊了起来。 段校长告诉他们耿营长要他们跟着这些学生走,开始卢杆不答应,但段校长一句话把他们说得没有话说了:“我是校长,你是我的学生,我得对你们的安全负责。在这里听我的,跟我来,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洗完后我们马上就走。”没办法,他俩只得跟着段校长往办公室走去,段校长各自让他们选了一套衣裤,然后进了澡堂。 7 与耿营长告别正离开时,耿营长叫住了卢杆,把他的大刀要了过来,卢杆不愿意,耿营长说:“没有鬼子了,你还拿着大刀干吗?就你一个人要真是碰上鬼子,你能打得过他们的枪弹吗?一连长。”他一愣停顿了一下,又喊声二连长,让他去把卢杆手中的大刀给下了。 卢杆无奈,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刀递给了二连长,跟着段校长他们走了,一路上什么话也不说,还在惦念着那把大刀,心里窝着火,连妹妹的问话也懒得搭理。 就这样,临近半夜个个都感到疲倦时,一行人遇到了一户人家。 这是一个大户。主人是一个老人,见这么多的人站在外面,二话没说让他们进来。 段校长吩咐男生将行李放到屋内,然后将几张晒垫搬到每人房间铺在床上,女生则打扫卫生。 段校长与房主人攀谈了起来。 “老人家,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儿子媳妇孙子都走了,早几天就已经奔益阳或者桃江安化的亲戚去了,我一把年纪,不想离开这个老屋。” “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南县已经失守,被鬼子占领了,您老人家明天跟我们一起走吧?” 老人摇摇头表示不会走。他说:“没事,我一把老骨头了,鬼子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们还有这些伢妹子还是趁早离开,据说从岳阳出动了鬼子,从水上来的,不赶快走的话来不及了。” 段校长深思了一会,又问他有没有船可以借用一下,房主人说,船倒是有二只,但坐不了几个人。 “有就好,我们一只运行李,一只坐小孩和妇女,可以减轻负担,加快赶路的速度。老人家,这二只船我们租用了,这是租金,等鬼子走了,我们再派人还给你。” 老人家执意不肯收,段校长还是硬塞给了他后叫来那些老师一起商量了起来。 “现在我们唯一走的方向就是往南,只有尽快地赶在鬼子到达沅江之前去益阳后就安全了。”段校长说。 “我们的东西太多,又有小孩妇女,那得要走多少天啊?”一个女老师说出了担忧,她自己有一个小孩,二岁半。 “船的问题我已解决了,有二只船,一只船拖行李,一只船坐女老师和女学生,我们这些男人就轮换着拉纤,肯定会快些。”段校长安慰大家,“明天一大早起床,吃完饭就出发。” 听段校长的话后大家觉得只能这样了,再何况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好办法来想,这里湖泊交错,没有船是不行的,船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各自散去睡觉。段校长查看学生就睡的地方后,他睡不着,独自来到了河边。 夜很静,雨很细,水在流,树叶在风里颤抖。 熟睡的人啊却不知死神已悄悄地正在走近他们。 第十章 灾难降临(一)

1 卢杆他们一觉醒来,饭菜已摆在桌上了,天已大亮。 清点人数,少了许多人。原来,有些人担心夜长梦多走了。百来号人只剩下二十来个。女生大部分跟其他男生或老师走了,就只有那个带小孩的黄老师和卢苇还有三个女生、曹青满没走,黄老师和三个女生没走,是因为不可能回去了,她们都是安乡人,被鬼子占领了。益阳这一带又举目无亲,只能随段校长一起走到哪算哪。第二天,段校长从老人口中得知了实情后长叹了一声说:“但愿他们能平安无事。” 简单地吃完早饭,段校长催促师生们赶紧将行李装上一条船,女人们坐一条船,男人们拉着纤,队伍出发了。走了不过里把路,就听身后方向传来了爆炸声,往后一看,他们歇脚的那几间房屋被鬼子飞机丢下来的炸弹给炸了,燃起了熊熊大火。 段校长见此情景,大声叫卢杆去看看房主老人,自己接过纤绳将载人的船拉靠上岸。船上女人们惊恐万状纷纷跳上岸往旁边的麻地、油菜地里跑去。 敌机从他们的头顶上掠过,机枪在扫射,炮弹在他们的周围爆炸,急得卢苇大声地叫着,哭着,喊着哥哥快点回来。卢杆、小林和曹青满在炮火中直往燃烧的房屋跑去,等他们到了那里,只见屋内冲出一火人,凄惨地叫着向河边跑去,纵身跳入河中,没有一点动静了。卢杆他们看呆了,卢杆准备跳入河里时,曹青满拖住了他。说他死了。 卢杆怒目道:“鬼子不是东西,鬼子不是人。” 小林悲痛地说:“杆子哥,我们往回吧。” 三个少年愤怒地往回跑着,这时,几声爆炸声传来,他们看见了那只装着行李靠在岸边的船被一颗炸弹击中了,霎时在火光中,整只船与行李四分五裂向空中抛去,又从空中落下撒向路中。 鬼子飞机飞走了。人们重回路中,所幸没人受伤。段校长带领大家重新往前走去,这时从后面传来了喊他的声音。转身一看是耿营长的队伍赶上来了。 他告诉段校长那所学校被敌机炸了,死了好几个弟兄,因担心段校长他们便赶来了。贾小麦告诉卢杆说通信员被炸死了。卢杆气得说不出话来,两眼冒火。 耿营长问段校长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员伤亡。段校长心情沉重地说:“一只船给炸了,所幸没有人伤亡。还有一只船坐不下他们这么多人。”问耿营长他们如何行动。耿营长说:“如今只能走到哪算哪。我们与团部失去了联系。估计鬼子的大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还是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去吧,我们就不用你们管了,你们先走,我们在后面跟着,好歹还能抵挡鬼子一会儿。不过,这种地方可不是一个打埋伏的地方,一坦平原,没有什么可遮挡的。” 卢杆对耿营长说:“去我们村上吧?” 耿营长说:“这样吧,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来。如果我们跟你们在一起,真让鬼子碰上了的话,你们会受连累。” 段校长作揖道:“耿营长,保重,我们走了。”说完叫上那些女人们坐上了船,卢苇没有上船,她说自己喜欢走路,要跟着他们走,段校长没有多说什么,让女生和黄老师抱着孩子上了船,自己和男人们拉着纤走了。 耿营长叫来卢杆和小林说:“我不放心你们,你们年轻,血气方刚,什么都不怕,听我的话,要切记,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义气用事,要理智更要克制,千万不要冲动,鬼子是魔鬼,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单枪匹马再厉害再有本事再有功夫也敌不过众。” “耿营长,你放心,我们不会轻易出手的,我还想跟你一起打鬼子呢,是不是,小林?”卢杆望着小林说。 小林赶紧回答:“肯定的。” 耿营长一扬手:“后会有期。” 卢杆和小林点点头,回头追上了段校长的队伍。 耿营长带上贾小麦他们拐向了旁边,穿过一片庄稼地,通过一片柳树重新回到了那条路。他估计鬼子会经过这里,他想找个伏击的好地方阻挡鬼子前进的步伐。 卢杆望着耿营长他们远去,心里痒痒的,想起二次打鬼子,觉得真过瘾。他对小林说,“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当兵?” 小林一脸的惊异:“你爹不会打死你才怪。” 卢苇听见了,也说:“哥,肯定的。” 卢杆不理他们直往前走,追上曹青满,然后他俩接了段校长和一位老师肩上的纤绳。 卢苇与小林走着,低着头不说话,偶尔望了望小林,见小林也望着她,她脸一红,往哥那里跑去。 她边跑边唱:远远的天空大雁飞过,轻轻的小船上有我的哥…… 卢杆打断了她:“唱唱唱,都什么时候啦,你想把鬼子的飞机引过来啊?” 卢苇吐了吐舌头,停止了唱歌。 段校长会心一笑。作为校长,他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沉闷,他提议唱歌。他起了头:“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一起唱。” 岸上船上的人在段校长的感召下,激昂地唱着这首杨老师教的歌。 当歌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前面跑来了大股的难民,把他们的歌声给打断了。看他们慌慌张张、失魂落魄的样子,段校长连忙拉住一个中年人问是什么情况?那人回答:“你们不要往前走了,听说从岳阳来的鬼子都在前面等着哩。” “说的是真?”段校长疑惑地问,“鬼子真有这么快?” 那人:“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说完急急地跑了。 段校长对他们喊道:“回来,快回来,南县城里边都是鬼子,南县早被鬼子占领了,快回来。”但无一人应答他的话,依旧向前跑。 卢杆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对岸,说:“校长,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过河,走那边的路回我们的村庄也许安全些。” 段校长看着对岸满是油菜和苎麻,怀疑那里是否有路,犹豫了。卢杆说,路有,只是没这边宽敞,比起在这条路上真遇上鬼子相对来讲要安全些。一些老师同意卢杆的建议,能避开鬼子就是上上策。于是,他们分作几趟过了河,弃了船上了岸,不敢走直路,生怕遇上鬼子,离河那面的大路越远越好。卢杆就领着他们从斜刺里,踩着田土或沿着田埂朝卢杆的村里走去。 终于来到了卢杆的村里。这里还真没有鬼子。 李保长、秋丝瓜、龚秋都聚集在水生的家里。 卢杆的爹卢水生和娘菜花看见卢杆和卢苇回来了,不知是喜还是气,他妈对卢杆又是掐又是拧的。 “杆伢子啊,你让你爹急死了。”他妈含着泪似哭似笑地唠叨着。 卢杆只笑,任他娘掐拧。他爹站在旁边说话了:“好,回来就没有事了,卢杆,这位是不是你们段校长?” 他没去过学校,段校长当然不认得,但名声却是知道的,他有学问,是留洋的,看到他这身打扮与气势,他断定是段校长。 正在教训小林的李保长说话了:“我说你真是,当初要你跟我去学校,你不去,现在连校长站在你面前都不认识,真是。” 段校长笑笑对他们拱着手:“段某有劳众乡亲了,近日安乡、华容被占,今日南县失守,这些老师和学生都非本地人,有家不能归,还望李保长与各位乡亲多多接纳为盼。” 李保长一摆手,说,不要这么客气,到吃中饭的时候了,吃完饭我们再从长计议。他安排村上一些人将这些老师接走,段校长和曹青满则被卢杆家留下了。 一阵飞机的引擎声从空中传来,又是鬼子的侦察机。起初村民有点恐慌,但见飞机上没有掉下什么东西时,依旧忙着他们的事去了。 2 西岛派出的骑兵遭到耿子堂的伏击,没有急于追击。他向横山勇将军汇报了目前的战况,说这里的天已黑暗下来,地形不熟悉,怕有埋伏,不适宜进攻,希望得到准确的空中情况后,再在拂晓集合部队,配合空中力量对国军以彻底的解决。横山勇同意了,同时命令其他各线向南攻击的部队休整,等岳阳方向的水上部队向敌军逃窜的方向集结后再全线围歼溃败之敌。随即横山勇命令当阳和武汉的机场出动飞机进行侦察和轰炸,发现敌人集中投弹扫射。 消灭国军第73军的胜利就在眼前。想到此,嘴角禁不住露出了笑。他用手扶扶镜架,要通了从岳阳出发行进在水上的汽艇部队,询问了他们的具体位置,告诉他们一定在明天上午赶往目的地进行封堵企图从水面上逃跑的敌人,绝不能让他们与邻近的敌军融合一起。告诉他们,西岛和其他部队正先进在合力全歼73军残余部队的战途中。 第二天拂晓,西岛留下些鬼子守在县城,自己带大部分鬼子朝南挺进。虽说一路上遭到了国军零星的抵抗,但对于西岛所领部队的强势力量,他们如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 看着路旁的油菜花和宽广的洞庭鱼米之乡,他不禁想起了家乡的樱花,想起了还在江北的樱子。 他命令所有部队紧跟在骑兵的后面跑步前进。 看到空中飞过的飞机,西岛脸上溢满了自信与狂傲的神态,他不停地挥打着马鞭,东洋大马象领悟了主人的意思,加快了奔跑的步伐,它扬蹄的路面上泛起了层层块块向四周飘落的泥土,骑兵在后紧跟着,这样一来,却苦了那些士兵,但谁也没有怨言,同样迈开了脚步象马儿一样向前猛跑着,尽管身上的辎重让他们沉重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士兵实在坚持不住了,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在他旁边的二个士兵马上将他扶了起来,拉着他依然向前跑着,但这个士兵却跟本就没有走的意识了,他的腿僵硬地在泥地里拖着,他还是一个孩子,不到十八岁,死了。 队伍一阵骚动,西岛勒住了马头,向后看着,一挥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自己向着步兵方阵跃马奔去。 “怎么回事?” 士兵回答:“少佐,他死了。” 西岛一跃下马,俯下身看了看那个死去的士兵,然后抬起身向士兵尸体鞠了一躬,蹲下扯掉他身上的牌号揣在自己袋里。随后对一个士兵说:“你负责他,送回到县城后就不要来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为他升天去见天皇陛下了,我们的目的就是快速消灭眼前的败冠,向着敌人冲锋,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使命。我是不会让我的士兵成为野外异乡之鬼的,我们要让支那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为所有为天皇而战牺牲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士兵将行装移一前面后把尸体背在身上,回了县城。 3 一些国军将手中的枪丢入了池塘和沟渠里; 一些国军拥到了湾边抢走了渔民的船划走了,留下船的主人在岸上顿着脚大骂不已,但却无可奈何,只有呼天抢地的份了。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换衣服,耿子堂走了过去问他是哪个部队的,那军官说,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逃命要紧,说完跑了。 “爸,来了来了。”卢苇气喘喘地跑进门。 孙花妹与卢杆在清理家什,段校长与李保长、卢水生、龚秋他们商量去哪里的行程,被卢苇的喊声吸引过去了。 “喊什么喊,什么来了?”卢杆拉住妹妹问。 卢苇上接不接下气地说,是耿营长他们。大家听了连忙跑到禾坪里,果真是耿子堂带着几个士兵来了,一个一个地浑身血泥,狼狈不堪的样子。 耿子堂见到李保长他们,连忙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鬼子都快来了,快,快叫乡亲们往汉寿方向跑啊,过了河到了那边就不用怕了,鬼子来了就来不及了。” 李保长连忙叫龚秋敲上了锣,紧密的锣声和龚秋的“鬼子来了”的喊声让村民们惊慌失措,从各自家里跑出来,有的向停泊在湾中自家的船奔去,有的没船的则不知道如何行动,有的妇女和孩子吓哭了,整个村庄鸡飞狗跳,全乱了。 一些国军冲进农家,从衣柜中拿了衣服换上了。 卢杆返身回屋后拿着一叠子衣裤走了过去:“耿营长,你们换上。咦,二连长三连长他们呢?” 耿营长没有回答他,看上去心情很坏。这时,贾小麦带着哭音轻轻地告诉他:“他们都被鬼子打死了。”卢杆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把衣服往耿营长和贾小麦递去。耿营长推开卢杆递过来的衣服:“不行,我们是军人,不能这么做。” 耿营长正推脱着卢杆手中递过来的衣服时,卢水生也拿着好多的衣和裤来到他身边,说:“来,弟兄们,这个时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叫这些弟兄们到河边洗洗,就算他们不是当兵打仗的,鬼子也可以从他们身上的血水泥土的痕迹看得出来。” 还在犹豫不决时,孙花妹、卢杆、小林、李保长他们将国军手中的枪拿了过来,一一地丢到了河沟里。耿营长拿着枪,手一摁,弹匣便脱落下来,里面空空的没有一粒子弹了。段校长看着他,手一伸,拿过他手中的枪往附近的沟渠里抛去,水面上激起一层浪花。他说:“你们没有了子弹,打什么鬼子啊。”没法,他们只好到河边飞快地清洗完换上衣服后,进了卢水生的家。 越来越多的难民拥来,他们不是本村人,一问才知道有湖北的,有安乡的、华容的,个个神色慌张,如惊弓之鸟只顾奔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走,往哪逃,慌不择路地象无头的苍蝇四处乱跑。 段校长见此情景,大声喊着让他们不要惊慌,听从他和李保长的指挥,有些坐上船的人没理他的喊话,没船的都向他围拢过来,充满希望的眼光看着段校长和李保长。 秋丝瓜来了。他的船差点被逃难的人给抢走,要不是他急中生智将那个塞子拔出,早被难民们给抢走了。他不想走,他单身一人无所谓,再个外乡他也没有亲人可投,他想接卢水生一家出去,于是他驾着船来到了卢水生家的附近水道里,抽掉了塞子,操上桨上了岸,直奔卢水生家,叫着卢大哥,说快点坐他的船走。 段校长招呼着人们依次地上了船,容积太小,秋丝瓜只能一轮又一轮地载着这些人过了河,见他实在太累了,卢杆接过他的浆终于将最后一批人送到了对岸。 当他们一行人去厂窖渡口前往汉寿时,西岛的部队来到了卢杆的村子里,他们一字儿排开站在河边,那边的堤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西岛命令部队对全村进行搜索。 几十个鬼子往那些水湾里赶去,突然他们发现那里几百号人站在那里焦急地等船,如临大敌般哩啦哇啦地大叫,机枪张开了嘴,手雷拧了弦。顿时,一阵猛烈的子弹扫向那群慌乱的人们,一颗颗手雷飞向了四处奔跑的人们。他们一个一个地倒在了地上,血流满地,有些跳向河中会水的人被鬼子当作枪耙子一枪一个击中了脑袋,横尸江中,岸上没一人逃脱。 鬼子如狼似虎窜进家家户户翻箱倒柜,见到喜欢的就拿走,就连女人的花衣裳不放过,还有腊味等食物找了些箩筐装了进去,将那些活禽杀死后放到了禾场上,随后一把火将茅房点燃,顿时火光如柱。 河边,西岛傲慢地说,这些支那军真是一群蠢猪,如果他们在对岸堤边布防,皇军无疑会受到沉重的打击,可惜他们没有。他不知道这些被他们追赶到这一线的国军早就没有了士气,武器装备也无法发挥最大的作用。没有了弹药更没有了斗志的国军可以想像到他们的战斗力是怎样的情形了。他发出命令:马上实施渡河行动,一个小时后全部渡河。命令一出,鬼子工兵马上行动起来。 这时,横山勇来电了,问他部队的进展情况,西岛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他,说准备在一小时之后渡过河去。 横山勇告诉他从水上进攻的部队已向他靠拢,并在前进中消灭了部分妄图从水上逃窜的国民党小股部队,估计这时候就要对西岛占领的地区从水上进行封锁了。横山勇还对他交待了三件事,一是要注意陆上敌人的反扑,二是要做好短期内的驻防守备任务,建立据点以接应后续部队向常德发动新一轮进攻,三是要彻底打乱敌军的建制并迅速解决被围之敌,绝不能让他们逃往赤山和汉寿。 西岛在电话里认为这是一个毫无悬念的战斗,皇军的胜利已在眼前,请将军放心。 横山勇看了看表说:“一个小时后就是下午四点钟了,在这前后,我会派飞机支援你们的,祝你成功。” 4 卢杆他们赶到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镇上码头时,堤上已挤满了逃难的人。 船已紧张,只能等着。 人们焦急地望着江面上的船,希望能快点回到这里。 人太多,即使有百条船也奈何,好多人急得跺脚。他们听到了一阵一阵的枪声。这时有人喊了起来:“快,快去拆门板。”这句话提醒了那些焦急的人,大家一窝蜂朝镇上铺子或住房奔去,一片混乱的局面。抢门板的人大都是换了百姓装的国军,其中就有耿营长碰到的那个军官。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多数人卸下门板扛上就往江边跑,来到江边不管水冷彻骨,抱着门板向江中冲去。有些没有任何泅水工具的纷纷跳入水中与人抢夺着。争夺不赢的人被迫松开了抓着门板或木头的手,向前奋力游去,不会水的只能在水中喊着救命,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谁会去管他?一阵挣扎后沉入了江底。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 卢杆对李保长说:“我们呆在这里不是办法,你看这么多人,李叔,快拿个主意吧。” “我有什么办法?这里三面都是水,唯一的出口又被鬼子封堵了。”李保长奈何道。“水生,你过来。” 听李保长一喊,耿营长、段校长、龚、秋丝瓜、小林还有卢苇、曹青满他们都向他靠拢过来。卢水生说,这样行不行,让这些人分散开来,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鬼子一来,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耿营长说道:“刚才我看了这里的地形,除了水就是一坦平原,根本就不可能逃过鬼子的眼睛。” 卢杆说:“这附近有许多的垸子,何不叫他们到垸子里去,或许那里有地窖之类的地方,兴许还能找到一些渡河的小划子。” 李保长听了跟段校长、耿子堂后,赶紧叫其他人分头去向还在江边张望或者不知所措的难民们作着工作, 经过他们劝说,大部分人都听从了,三五成群结伴离开江边朝垸子里快速涌去。但还有一些人外地人根本不听他们的,就挤在码头上眼巴巴望着有船能从江面上驶过来。 见他们如此,李保长只随得他们了 段校长招呼师生一起随李保长他们朝垸子里走去时,突然听卢苇大叫道:“爹,那里起火了,好大的烟。” 卢水生和所有的人都向后往去,果真,自己村的方向已是浓烟满天,卢杆和几个小伙伴跑上堤坝上,只见那边火光冲天,卢杆二眼含泪,牙齿咬得嘣嘣响,嘴巴抖动着。大家的心情都是非常沉重,卢苇和其他女人都在抽泣着,老师们一路上骂着鬼子是禽兽是魔鬼,黄老师没有做声,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就在这时,天空传来飞机的声音。 耿营长大叫一声:“快卧倒。鬼子的飞机来了。“ 大家一听鬼子的飞机来了,哪听得到耿营长的命令,随即向四处跑去,急得耿营长和那些士兵到处跟着他们乱跑,按倒了一个,等他们去按另一个的时候,这个人又爬了起来乱跑着,而方向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街上的屋,但门已上锁,就猫在屋檐下,以为鬼子看不到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这更让耿营长他们急得扯开喉咙大喊着,但没有人听他的,只好无可奈何地自己趴伏在地上。 二架飞机上的鬼子发现了江边集聚的人群,开始扫射,丢炸弹。霎时,有的人在炸弹下血肉横飞,有的被子弹射倒在血泊中,有的被炸弹的气浪冲入水中。 飞机从他们的头上一路轰炸一路扫射,一排排的子弹打得那些乱跑的人所剩无几,受了伤的在痛苦的叫着,死者看上去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人模样,补炸断的手与脚堤边江中到处都是。 鬼子的飞机飞远了。 趴在地上的人们开始一个一个地爬了起来,到处哭喊着找自己的亲人,见亲人死去恸哭不已。望着鬼子离去的方向,耿营长心里明白,鬼子飞机马上会回来的,他见这种乱势,大声喊着:“乡亲们,大家都分散开来,不要挤在一堆,鬼子的飞机还会来。”卢杆听了也跟着喊道:“快快快,听耿营长的没错。”他站了起来拉着妹妹的手就往油菜地跑去,人们各自散开,有的爬在地上,有的躲到了油菜地和麻地里。 果真,鬼子飞机又折了回来。 一排子弹打在耿营长这群人的身边,激起地面上一股股的泥土污水,大家抱着脑壳,心里默默祈祷着炸弹子弹千万不要落在自己身上。这时,与妹妹一起趴在油菜地里的卢杆突然看见前面不远的伏在地上的娘,身子一震,象被子弹打中了一样,他赶紧站了起来往他娘趴着的地方跑去,妹妹也跟着要跑去。耿营长见状,连忙站起跑到卢苇的身边把她摁倒在自己的身边,卢杆在炮火中跑到了他娘身边。 果然,他看见娘后背上一个大大的窟窿,殷红的鲜血直往处冒,他大叫着娘,但娘没有任何声音了。 孙花妹死了。卢杆紧紧地抱着她,泪水夺眶而出。水生在不远处看到了跑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堂客没气没声死了,二行清泪滚滚涌动。他站起来指着天上还在肆虐的鬼子飞机大声叫骂着。 被耿营长紧紧摁着的卢苇,象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挣扎着想离开耿营长的保护,但没用,她对着耿营长大声地说道:“我要过去,我要看我娘去,我要跟娘说话,松开我。你这个坏蛋,你不是好人。”耿营长任她哭喊就是不松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鬼子飞机没了踪影,估计不会回来了,他才松开卢苇。卢苇站起来边跑边喊着娘往那里跑去。只见卢杆铁黑着脸,牙关咬得紧紧的,呆呆地望着远方,泪水润湿了他的脸。 卢苇扑上去大声叫着娘,可孙花妹哪里还听得到儿女们的喊声啊。卢苇伏在她娘身上大哭着。 周围站了许多人,女的默默流泪,男的在骂狗日的日本鬼子。 段校长对水生说,人死不能复生,这笔账迟早要跟小鬼子算的,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吧。说完,他要曹青满和小林他们去找些工具挖个坑,其它人听了赶紧跟着他们去了旁边那块油菜地里。水生没有说话。只见他缓缓起身猛地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二块黑色的布条,二眼含泪,递给卢杆和卢苇。 正在悲痛中的兄妹没有注意,龚秋和秋丝瓜从水生手中接过黑布条,默默地帮他俩系在了胳膊上。水生又扯下一块紧紧地缠绕在自己的胳膊上。 李保长非常悲痛,他走了过来说,段校长的话对,赶紧埋了,现在是我们大家逃命要紧,要不鬼子赶来了,谁都会跑不脱。 这时只见卢水生抱起孙花妹,往那片油菜地里走去,卢苇、卢杆紧紧地跟在父亲的旁边,拉着孙花妹渐渐冰冷的手,小林和曹青满他们则在地里粪坑边找来了一些工具,快速地挖了起来。 还有一些人也开始了挖坑,为他们死去的亲人。他们同样选择在油菜地里,不一会儿功夫,菜地里堆起了许多坟头,没有任何的仪式,只是拜了几拜后在李保长的催促下向垸子里走去。 草草掩埋了孙花妹,卢杆和卢苇在坟头舍不得走。强大的悲痛压得水生咬牙切齿,长跪不起。卢杆对着天空喊了一句:“娘,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周围的人理解他们的心情,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逃生要紧,他们被耿营长一些人给强行拉走了。 5 临近黄昏,西岛的部队已全部渡过了河,正在集结。 有群人急速跑过来,从卢杆他们的队伍中穿过,边跑边叫:“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大伙转身一看,果真见身后呈黄黄的一片,鬼子来了。顿时,这些逃难的人群个个不由加快了脚步向垸子里跑去。 跑不动的就近藏进了旁边的油菜地或苎麻地,跑得快的早进入了垸内,本地人带着自己的家人藏入了自家地窖,有些人慌里慌张到处找藏身的地方,有的猫到了床底或灶屋里的柴火房里,有些人则藏在水缸或米缸里,只要看到能容进身子的地方就往里钻。 抱着小孩的黄老师和一些教师因体力不支,跑不动,一个一个气喘吁吁,段校长抱过黄老师手中的小孩,鼓励他们,与他们不离不弃。他们十分感动,都劝段校长不要管他们了。但段校长没听,倒劝曹青满快点跟上卢杆他们。曹青满拒绝了。 李保长回头看段校长他们还落在后面,赶紧折回催促他们。段校长说,不要管我们了,你们快走吧。李保长奈何地摇摇头,对他们说道:“那你们就近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你看那边的油菜地有一人多高了,兴许能藏住身。” 段校长一看,那里真有一片油菜地,就往那走去。这时,段校长看见另一群人从他们身后跑过钻进了油菜地,他马上阻止曹青满他们,说:“算了,不去了,那里已经有人了,再一进去人就多了,容易暴露,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吧。”说完领着人群又返了回来,往一片林子中走去。 李保长见状,说:“好人啊。段校长,请多多保重。”然后又追上了卢杆他们向着垸子里跑去。 他知道这个垸子的一切情况,他舅舅家就在这里,舅舅早在一星期前就前往益阳他岳父家去了。他记得他家有条船,可以载十来人的大船。他飞快地带着大家直奔后屋一个专门堆放芦柴的地方,迅速地掀开一层层的芦柴,果然露出了一个船体,大家都很高兴,一起将它抬起朝江边走去。 只能坐十来人。李保长对耿营长说:“耿营长,你和你的弟兄们先走吧。这里容不下你们,鬼子一来就知道你们是打过仗的。” 耿营长一听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要走,你们走,我们是军人,不能让老百姓替我们受罪。” 李保长摆手道:“没事,我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鬼子不会把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样的。鬼子是冲着你们来的。” 卢杆泪水还没干也劝道:“你听了李叔的吧,再不走就来不急了。” 卢水生走过来说:“耿营长,李保长说得对,你们要真在这里被鬼子发现的话,还说不准真会给这些老百姓带来祸害哩,你们走吧,只要进了那片苇子里躲上几天,鬼子一走就没事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把我家苇妹子、杆伢子和小林带走。”耿营长答应要得,但卢杆和小林坚决不肯上,如果要上的话,意味着一些国军士兵就得留在岸上了,卢杆坚决不干,容不得耿营长他们说话连推带拉把他们推上上了船。李保长对秋丝瓜说:“尽快他们送到那片卢苇,再来接我们。”秋丝瓜点点头操上桨二话没说跳上了船,一点岸边,船驶了出去。 耿营长、贾小麦和其他士兵二眼噙泪向他们挥手告别。卢苇叫着哥哥和爹还有小林,让他们千万要小心。 这时,耿营长在船上喊道:“杆伢子,小林你们千万不要鲁莽,不要与鬼子相斗,鬼子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听见了没有?李保长,卢大哥你们可要看住他们俩小子啊。” 李保长和水生点点头,李保长回应道:“放心吧,耿营长,我们会看好他们的。” 他们望着船向着远处的芦苇荡里划去后。 “爹,我们要去哪里?”见他们离开了这里,卢杆问道。 “还能去哪里啊,就在这里等着看吧,但愿在秋丝瓜到来之前鬼子还没到就行。”卢水生叹了一口气。 李保长骂着卢水生:“叹什么气,我们这些老百姓惹鬼子什么事了。没事,我们不是国军,现在主要的就是保命要紧,什么也不要对鬼子干,我想他们不会对我们如何的。小林,到时候不要乱说话,听见没?” 小林听了父亲的话点点头,他内心还真有点怵,因为他杀过鬼子,要真是被鬼子知道了,小命肯定会丢的,他拉过卢杆说了他的想法,卢杆说别怕,你不说还有谁知道,到时真胆小鬼,看老子不收拾你。 6 这时,江上最后的晚霞消失了,天黑了下来。 藏在树林里的段校长他们听到了周边传来一阵乱枪以及一阵叽哩呱啦的叫喊声,段校长借着微弱的光,见有几个人被鬼子子弹给击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轻声说道:“鬼子来了,快趴下。”大家趴下来,有些胆小的在寒冷的夜晚里颤抖着。 鬼子脚步渐渐近了,迅速地把这些趴在地上的人群包围起来。 胆大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些黑夜中的身影,看不到他们的面目,但却看到了枪剌闪出的寒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趴在段校长身边的曹青满看了看说:“段校长,他们不象鬼啊。” 段校长:“你看见过鬼啊。别乱说话。” 西岛来了,他在马上傲慢地看着地上趴伏的人,内心的满足感顿时涌上心头。他就象一条凶恶的鳄鱼,一旦被他咬住就绝不松口放开到手的猎物。但他今天不想杀人了,白天杀了许多的人,他要留着他们,尤其是女人们,他要让自己的士兵得到安慰与发泄,鼓舞他们的士气。他要留下这些男人为他寻找食物或者让他们做挑夫,把那些抢来的物品或者打捆,把那些腊肉腊鸡什么的做成食物给他的士兵吃。他不想在黑夜贸然地向垸子里进攻,担心有国军埋伏,他看过这里的地形图,知道这里的是三面环水,往茅草街方向的出路已被封锁,根本就没有地方可逃。他让王翻译把他们都叫起来。语气缓和,听起来有点怜惜地说道:“难道要在地上趴一晚上吗?这五月江南的晚上真是寒冷啊。” 王翻译照办了:“乡亲们,你们都起来吧,都起来吧,这里太冷了,皇军是不会杀你们的。”他内心真希望是这样。 段校长听懂了西岛的话,其他人听懂了王翻译的湖北话。 段校长对曹青满点点头,慢慢地他第一个从地上站起来,这时趴在地上的其他人起来了,除了那些刚才被乱枪打死的人。 只见西岛一挥手,一些鬼子马上掉转头开始警戒起来。 西岛跳下马来,段校长欲走上去跟他说话,被一个鬼子的剌刀给顶了回去。 “我是校长,这些人都是我的同事和学生。我有话要跟你说。”他用日语对西岛喊道。 西岛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遇到一个能讲日语的中国人,真是太奇怪了,他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个中年人,用手示意一个士兵把段校长带到他身边去。 “你是他们的校长?” “是的,我是他们的校长,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附近的垸子里有没有国军逃到这里?” “没有。” “没有?那就由不得我了。你们这些人我要全部带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段校长厉声说道。 西岛一笑:“想干什么?别急,校长先生,时间一到你就会知道了。我再问一遍,这里有没有国军?” “没有。”段校长坚决地说道。 “国军不都被你们这些小鬼子都赶跑了,都打死了吗?找国军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都是老百姓,是学生。”曹青满血气方刚站了出来冲了西岛一句,把西岛吓了一下,不知道面前的小伙子说了些什么?他望着王翻译,王翻译脸也吓白了,幸亏是晚上看不出来,曹青满的话也把段校长吓坏了,赶紧把曹青满拉到身后,对西岛说:“他说他是学生,求你们放过他们。” 西岛望了望王翻译,王翻译连忙点点头,说:“太君,他是这么说的,他是一个学生,这些都是一些实实在在的老师。” 西岛听了后没再说话,重新上了马,他让鬼子押着段校长他们一起来到了堤上,鬼子督促他们在堤上支起帐蓬,随后将男人们用绳索捆绑,押到了堤边一间破旧的房子里,将充满恐怖竭力反抗的女人们拖进了帐蓬里。 黄老师抱着小孩大声哭喊,挣脱了鬼子的搂抱,向堤下跑去,二个鬼子紧追不舍,西岛看见了这一幕,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就站在堤上静静地看着江面,他想起了樱子。 抱着孩子的黄老师被鬼子逼到了段校长他们关押的房子前,她大声喊着段校长,口里嚷嚷着段校长快来救命。屋内的段校长被捆绑着,身子不好使,只得大声的用日语喊道:“我求求你们了,不要为难她了。” 一旦成了禽兽,这些鬼子还会听吗?他们继续淫笑着扑向黄老师。在门边看守段校长他们的二个鬼子枪也加入了对黄老师**的行列中,可怜的小孩被强行夺走,丧心病狂的鬼子往身后一甩,听到孩子一声惨叫后,黄老师当即昏倒在地。四个鬼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撕开黄老师的衣裤,当着段校长和这些被关押在屋内人的面,轮流对黄老师实施了淫威。段校长的脸孔涨得青紫一般,牙齿咬破了嘴唇。屋内的人都在挣扎着身上的绳索,但绑得太结实难以挣脱,他们在屋内痛苦的大叫大骂着“鬼子不得好死”、“畜牲”之类的话。 “你们这帮畜牲,连小孩女人都不放过。这个孩子才二岁啊。你们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畜生啊,畜生。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小日本的罪孽啊。”段校长泪水双流,捶胸顿足。曹青满更是义愤填膺,听着黄老师传来的惨叫声,血直往上涌,突然猛力挣脱了身上的绳索,操起屋内靠墙的一根指甲锹向屋外冲去,对趴在黄老师身上的鬼子后脑猛一击,鬼子哼都没有哼一声歪倒了,当他转身又向一个鬼子砍去时,被一个正端着枪站在旁边的鬼子剌中了肚子,曹青满左手抓住鬼子的刺刀,右手奋力地将指甲锹抛了出去,二人同时倒了下去。 曹青满嘴角淌着血,身子在抽搐着,嘴里冒出一句话:“你们这些小鬼子不得好死。”其他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激怒了,他们捡起地上的枪对地上的曹青满和**裸的黄老师一阵乱刺。然后,又象疯了一般对屋子里的人开了枪,乱枪中有人倒下了。段校长赶紧护着其他的人趴在地上,屋内充满了哭声和叫骂声。 枪声把西岛和王翻译还有一些日本兵吸引过来。西岛问鬼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现了国军?”鬼子报告了这里发生的情况,他看了看二个士兵的尸体,脸色难看起来。 他命令鬼子把段校长他们从屋里全部赶了出来。 “尽管我的二个优秀的大和民族士兵的生命已经消失,但他们英勇为天皇献身的光辉形象,就象我们家乡美丽的樱花般可爱,而你们这些支那猪的生命就如同你们臭水沟里的烂鱼腐虾一样的令我讨厌。”西岛慢腾腾地抽出了刀。 “厚颜无耻的东西,是你们这些禽兽作的孽,好好的不在自己的国家休生养息,窜到我们国家来施威,你们还是人吗?不是,连小孩都杀,你们不是人,你们对中国妇女所犯下的暴行,你们不是人,还有这个学生伢儿也死在你们的屠刀下,你们不是人,你们烧杀抢掠,你们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段校长情绪激昂声色俱厉地说道。 王翻译在旁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只是盯着段校长眨巴着眼,但段校长正在气愤中对着西岛大骂,哪有功夫看他。 西岛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到我们日本大帝国受过教育的支那猪,白白地浪费了我们的教育资源,你们就该杀。” 西岛的话一落,周边的鬼子一个一个如临大敌拉开了枪栓。 西岛换了一副笑脸看着自己的士兵,象是对他们的行为感到赞赏一样,满意地点着头然后转过头看着段校长,走到他的身边,突然一把将一个少年拖了出来,对段先生吼道:“说,他是不是国军?” 段先生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他是我的学生。” “你用什么来证明他不是国军?如果说不出我就杀了他。”西岛紧抓住那个欲想挣脱开他的学生的手,阴阳怪气地语气让段校长气得说不出话来。 “请你不要难为他了,他真是我的学生,他的家在安乡,被你们占领了,有家不能回,就刚才被你们杀死的这个年轻人也是我的学生,你问我的同事,他们可以作证。”段校长显得有点燥动起来了,他心中真是着急的很,身后那些人都在说是学生。听这些人都在为他求情,旁边的王翻译将他们求情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西岛。西岛松开了他的手,他说话间摸了少年的食指,凭经验这人没拿过枪。 “要杀要砍就找我,你们不要乱杀这些无辜了。”段校长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里透着一股坚毅。 西岛盯着段校长:“真的吗?” “只管冲我来,只要放了他们,随你们的便。”段校长依然回答得很坚决。 “亚西。我相信你们不是中国军人,但你们永远是我最讨厌的支那猪,今天不杀你们,并不意味着明天就不会杀你们。现在留着你们我还有用处。走。”西岛正要离开,段校长拦住了他:“我请求你把那里的女人放了。”西岛望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往堤上走去。王翻译悄悄告诉段校长,说,求他没用的,他根本就瞧不起中国人。说完摇了摇头跟着西岛离去了。 鬼子的尸体被抬走了。鬼子命令段校长他们重新回到房子里去,段校长要求掩埋死者,鬼子没有同意。 鬼子在他们周围守着,跑是跑不掉的,回到屋内后尽管他们各自可以解开手上的绳子,但却不可离开房子半步。鬼子又加岗了。 堤上方向依然传来女人们凄惨的叫声和骂声,掺和着鬼子在黑夜里发泄兽性的淫笑声。段校长他们在痛苦与羞愤中难眠。 第十一章 灾难降临(二)

1 正在焦急等待秋丝瓜的船快回转的水生他们突然听到了枪声。 卢杆和小林同时从屋内跑向外面,除了几声狗叫外,湖滨周围黑黑的夜里一片空旷,似乎没有异常的情形,屋内的人都走了出来想看过究竟,但看不出有任何动静。 呆了一会,李保长叫他们回屋。他们开始担心起段校长一行人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藏在什么地方,会不会被鬼子发现,刚才枪声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得而知。这个时候了,所有的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卢水生对李保长说,就盼着秋丝瓜能快点回来,把小林和自己的儿子转出这个垸子送到对岸安全的地方就放心了。 李保长显得有点焦虑起来:“还真说不准耿营长他们能否安全到达对岸,一路上不是听说从岳阳出来的鬼子汽艇已经封锁了水路吗?” 卢水生心情很坏:“花妹子被鬼子打死了,我就一儿一女,我不想让他们再有不测,要真是这样,我还真不想活了,随花妹子而去。” 李保长说他是一个木鱼脑壳,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象不象一个男人?望了望正在那边忙活的卢杆和小林对卢水生说,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出来,二个伢儿还小,怎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吧。 卢杆和小林他们在说话,没有听父辈们在说些什么。卢杆说他想娘了,想到娘坟上再去看一看,还有不知道段校长他们到底藏在哪里?能找着就好,顺便看看外面鬼子的动静。卢杆捅了小林一下,小林会意,趁父辈们说话没在意他们时,卢杆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娘的衣服,拉着小林悄悄走出了屋。卢杆对小林说了先去找段校长然后再去母亲坟头上的想法,小林说没问题,愿意陪。 趁着夜色,他们慢慢地在江边上猫腰小心谨慎地走着,身边的江水拍打堤岸撞出的水声在他们今晚听来觉得有一丝凄凉和恐怖。 小林拉住了卢杆,轻声的附在他耳边说:“杆子哥,你看江边好冷的,他们不会藏在这里吧。” 卢杆无语,一路上遇了许多尸体,小林吓得直叫杆子哥。卢杆被他叫来叫去心也紧了起来,口里却说道:“胆小鬼,别出声。”其实他心里也直发怵。 卢杆说:“先看看,有没有段校长他们。”他们在尸体中寻找着段校长和老师们,没有。他们放下心来,段校长他们还活着。 突然小林发现那边堤上好象一些黑影,对卢杆说:“杆子哥,那是什么?”卢杆往堤上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影影绰绰的,白天的时候是没有的,说过去看看,往前走了一段后,看见一些鬼子在堤岸上游动。 小林说:“那是不是鬼子睡的地方?” “应该是。” “回去吧,杆子哥,他们人多,有枪,我们打不过他们。”小林扯扯卢杆的衣。 卢杆看了看游动的鬼子,他静下心对小林说:“要不这样,估计段校长他们还活着,再往前去,我们就会被鬼子发现,走,去我娘那里看看。”小林当然说要得,他想只要离开江边这些令人发慌的尸体就行。 “兴许段校长他们在麻地里,要是那样再好不过了,我们就接他们进垸子里。然后秋丝瓜回来后让他和老师坐船出去。”卢杆接着又轻声地说道。 他们弯身朝孙花妹的坟地摸去。在这块地里的油菜丛中藏了三五人,他们的到来引起了小小骚动。黑夜里看不清彼此,但看卢杆和小林的样子以为他们也是来躲难的,也就放下心来。这些人都是外地人,对这里不熟悉。小林轻声地问谁晓得段校长在哪里?得到的回答是不认识段校长。将衣服放在娘的坟头上拜过后,卢杆告诉他们这里太冷,到垸子里寻一家避风的茅屋时,他们听从了他的话,趁黑沿江往垸子内走去。 卢杆又与小林来到一片麻地,这里人更多。问认不认识段校长。一个老者轻声告诉他,段校长是谁不认识,反正他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人和一群人被鬼子带走了。卢杆心里一惊。老者又说道,开始听到了枪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出去看。还说,明天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白天看着许多的人在他们的身边死去,那惨状闭上眼就心寒,鬼子怎么就那么狠毒啊,一路上鬼子见人就杀见女人就奸见房子就烧,这造的是哪辈子的孽啊。有人听了他的话,轻声的哭泣起来。 卢杆劝他们去垸内躲躲,他们不愿意去,说到哪都是一样,老百姓手无寸铁,拖儿带女的离开家乡落难到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卢杆和小林没说什么了,就在他们刚要从麻地里走出去时,他们看见二个鬼子朝这边走过来。他俩连忙趴下。 原来,时间一长,看守段校长的鬼子站得有一点疲劳,又闷得慌,互相之间商量活动活动。于是,他们四人一划拳,二人继续站岗,二人可以自由活动。 卢杆看他们悠闲自在晃着,想起自己的娘死在他们的枪炮下,他的双眼在黑夜中放出了仇恨的光。他在心里想一定要把他们干掉。 “小林,有没有胆子?” “杆子哥,你想干什么” “把鬼子干掉。” “杆子哥,你说,怎么干?一干起来,惊动了其他鬼子怎么办?” 卢杆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干,那把一连长留下的大刀给丢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老弱病残的,他心里没谱,怕这次的行动真会给他们带来不利,他对小林说:“看他们的动静再说。”小林点点头。 就在鬼子快要走到卢杆他们这块麻地边上时,突然听到了从堤上传来的声音,那是堤上哨兵在喊着什么,他们听了返身回转。 卢杆他们听不懂,看鬼子走了,有点遗憾,愤愤地骂道:“算你二个狗杂种走运。” 小林说:“杆子哥,我们回去吧,我爹和你爹看不到我们会急的。” 卢杆放心不下这些人,他说:“不行,我们还得带他们去垸里,呆在这里,明天天一亮,鬼子就会发现他们。”正欲后退往地里进去时,他看到了一间屋子,刚才的鬼子正向那里走去。他说:“小林,你看,段校长他们只怕被关在那间烂屋子里。” 小林顺着卢杆的手望去,他说:“是,有鬼子守着。”卢杆眨了一下眼说,算了,我们先带他们回垸子里去。他和小林说服了外地人,带他们小心翼翼避开堤上鬼子的视线往垸子里走去。不想,半路中遇上了正寻找卢杆他们的李保长和水生等人。顾不上责骂他们,李保长和水生他们赶紧把外地人安置好,卢杆告诉父亲说可能段校长他们被关在堤坝下的那个烂屋子里,外面有鬼子守着。 水生嗯了一声说:“但愿他们能平安度过难关。我问你,刚才是不是去见你娘了?” 卢杆答:“嗯,我怕娘冷,给她送了件衣服盖上,娘就不会冷了。爹,以前人仙后升天都有人送些钱纸之类的,我娘今天没有。” “傻小子,难得你孝顺。可这个时候,哪有时间跟你娘弄这个啊。我和你娘就你一根独苗,苇妹子迟早是别人家的。这次鬼子到这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明天还不晓得是什么样子?杆伢子,你爹当初不让你当兵,就是因为要你续我们卢家的香火。本以为我们这滨湖之家是一个世外桃源,哪想到,你娘今天被鬼子炸死了,我记着这笔帐,你也要记着,不管怎样,不管到哪里,都要跟我记住今天的日子。” “爹,我不会忘记这深仇大恨的,放心吧。”卢杆的眼角淌出了泪花。他不知道今天父亲跟他说这么多是要告诉他什么,难道就只记住今天娘离世的日子?他望着爹,说:“爹,只要我活着,我就要为娘报仇,见一个杀一个,直到把他们杀光为止。” 水生连忙说道:“伢儿啊,爹的意思你还没懂啊,爹的意思是要你活着,为卢家为爹为你娘活着,晓得不?等秋丝瓜的船来了,你就过去,要是没来,明天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千万不要冲动,躲过这一劫难,君子寻仇十年不晚。现在还不是你报仇的时候。鬼子现今正旺,国军已无力回天,剩下我们老百姓挡着有何屁用。听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轻举妄动,要见机行事。还有你,小林,耿营长走的时候也嘱咐了你们的,记住没?” 父亲的语气听起来好凝重,卢杆把爹的话记在在心上了。小林点了点头算是对水生话的回应。 李保长突然气愤起来:“狗日的小鬼子,真应千刀万剐、禽兽不如的东西,平白无故地跑到我们这里撒野,他娘的,鳖下的东西----都是王八蛋崽子!” 卢杆听李保长说的最后一句后笑了,他对父亲说:“爹,没事哩,放心好咯。我们又没有当过兵,又不是国军。”他不知道今天爹会这样婆婆妈妈的,是不是娘死了让爹罗嗦起来,或是惧怕鬼子呢?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为自己好,想到这他的眼就有些湿润。 “卢叔,不晓得卢苇妹子他们怎么样了?”小林担心地问卢水生。卢水生招呼他们:“你们去江边看看回来没有?” 卢杆和小林跑到江边看了看,没有任何动静,江中水波在夜色下荡漾着一道道闪烁的白色线纹,看似宁静的夜,却杀机四伏。 2 秋丝瓜奋力撑着船将耿营长他们一行人送到了那一片苇子中,相互告别,转身又往回划去。不料,在半路上遇上了鬼子在江面上巡逻的汽艇。 一束光柱罩住了他。强烈的光线让秋丝瓜睁不开眼睛,他不管那么多,使劲划着船,但哪里比得上汽艇,转眼汽艇挡住了去路。 “八嘎,站住。”一个鬼子对他说着话,用手比划着:“这么晚了,还在江上划船,你是什么人?” 秋丝瓜哪里听得懂,只是呆呆的望着他还有其他的日本兵,没有说话,鬼子见他不理睬自己,掏出盒子枪对秋丝瓜一扬:“上来,快点,不快点就打死你。”秋丝瓜看鬼子的手势好象是要他上他们的汽艇的意思,他放下桨爬上了汽艇,突然一发力趁一个鬼子不注意,抱住他从艇的另一边纵身一跳,只见江面上跃起一股浪花,秋丝瓜和鬼子没入了江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鬼子惊讶了,等他们清醒过来时才知道向江中开枪。 打了一阵枪后,他们又用手雷将船给炸了,耿营长他们看到了江面上腾起的一团火光。就在此刻,卢杆和小林也看到了那团火光。他们都在为秋丝瓜担心着。 “那是什么?不会是秋丝瓜的船给炸了吧,杆子哥。”小林说。 “肯定是,估计这时间秋丝瓜应该是回来的路上了,莫非……” “莫非是秋丝瓜遇上了日本鬼子?”小林没等卢杆说完抢着说了,卢杆没搭理他,朝屋里跑去。 其实屋内的人都听到了爆炸声,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卢杆他们焦急地跑了进来。 “爹,好象秋丝瓜的船被鬼子炸了。”卢杆不敢肯定地对爹说。水生听了,说:“完了完了,一船的人啊,这可怎么办啊,人没了,船也没了。”卢杆想想说:“爹,从时间上来看,我估计耿营长他们应该没有在船上,船被炸可能是秋丝瓜在回来的路上。” “这样好,这样好,苇妹子,耿营长他们没事就好。呃,不好不好,那秋丝瓜呢,秋丝瓜在船上是不是被炸死了呢?”水生又替秋丝瓜担心了起来。 李保长紧锁眉头:“凶多吉少。” 有人说:“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等死了?” 李保长说:“明天的事情只能等明天说了,是生是死一切听天由命啊!还是先睡吧。”水生说:“阿弥陀佛,但愿秋丝瓜没事就好。” 一阵沉默,说实在话,他们真不知道明天究竟是什么情况,心中没底,明天将是一个怎样的日子。想起黄昏时鬼子飞机的轰炸,想起成千上百的人死在炮弹和屠刀下,又有谁能睡得着? 突然,在屋内所以的人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开门,卢水生抢在卢杆的面前来到门边,问:“哪个?” “是我,秋丝瓜。”门外传来了声音。 水生赶紧开门,见秋丝瓜瘫软在门口,他们连忙把他抬到了床上。 在呼喊他的过程中,秋丝瓜睁开了双眼。 卢杆问秋丝瓜:“是不是遇上了鬼子?” 秋丝瓜点了点头,告诉他们:“我把他们送到了那片苇子里后,赶紧回转,没想到真背时,一路上想着千万别遇上鬼子,可偏偏就遇上了他们,妈妈的,真背时。”李保长找来一套衣裳,让他换上。秋丝瓜脱了个净光换上衣服,喝了口热水,才缓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要晓得会碰上这些狗日的东西,我在苇子里撒泡尿拉坨屎就不会出现这倒霉的事了。我是怕耽搁你们了,就赶紧回来。娘的,这次我还真看到了鬼子的样子,你们都说是鬼,可为什么跟我们长得一样呢?”秋丝瓜又说:“好险啊,他们说的一口歪嘴巴话,听也听不懂,一个鬼子拿枪逼我上他们的船,你们猜,我上去了没有?” “没有,你跳水了。”小林说。 “上去了,上去我就抱着一个鬼子从另一边跳下去了,不晓得那个鬼子死了没有,后来我在水中听到了沉闷的声音,我不管,我憋气只往前游,直到我浮出水面,我一看,离我身后的江面上有一团火光,我想,完了,我的船没了。”说到这时,他哭了起来。 “人好好的回来了,就莫哭了。”李保长安慰着他。 “船没了,我怎么把你们送过去啊。”秋丝瓜哭得更伤心了。 “没事没事,船没了,人还在就要得了。”水生也安慰着他,走了开去。他的心中很气恼,船没了意味着他们的生路没了,主要的是担心儿子,女儿已离开这里,相对来说安全,可儿子还在这里,他只能在心中祈祷上苍的恩顾了。 3 江边的天渐渐泛出了一丝亮光,毛毛细雨一直在飘落不停。 一夜没睡着的段校长他们天一亮就被鬼子赶到了堤上。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惊呆了:靠江边的堤坡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裸露的女人尸体。显然这是鬼子们昨天晚上犯下的滔天罪行。段校长看到西岛正向他走来,气得他大声指着他骂:“你,你,你们还是人吗?”声音有点颤抖,气愤至极。 西岛来到段校长面前,笑着说:“没有你们的这些支那女人,我们这些大日本皇军将是一盘散沙。我们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圈将不可能实现。我的士兵要谢谢她们,但不能救她们,只能如此。” 段校长:“厚颜无耻的家伙!什么共荣,简直是你们禽兽的逻辑,我们在这里生活得蛮好,你们偏偏要用刺刀大炮来肆虐我们,飞机大炮下的共荣还说谈什么共荣。呸,作践我们中国女人,还说些不知廉耻的狗屁话,真是无耻到了极点,简直是胡说八道,是强盗逻辑。” 听着听着,西岛的脸色沉了下来。 王翻译听了段校长的话,看着西岛的脸色已变,不仅为段校长的安全担心起来。他在心中赞叹段校长的勇气,同时,一想到自己成了鬼子身边的人,在别人看来就是汉奸,遭人所指,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滋味,想这么多没用,此刻他只担心起段校长的生死,心中禁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在这种情况下,王翻译提醒他说道:“段校长,不要这样了,这样对你不好,知道吗?”他没有用日语用的是国语。 “呸,你这狗日的汉奸,中国人的羞辱,还有什么脸跟我说话,滚开,我真想掐死你这个忘了祖宗的狗杂种。”段校长更来气了,说得王翻译心头一紧一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西岛问王翻译:“你对段先生刚才说了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王翻译赶紧说:“我刚才对他说要他配合皇军的行动,为大东亚繁荣圈共同努力,这位段先生也说了,他会配合大日本皇军行动的。” “做梦去吧。”段校长插着话。他不知道这个翻译官为什么不把他的原话翻译给西岛听,心中纳闷。 “亚西。”西岛对段校长说:“好的,刚才所说的我就当没有听见,说实在的,你刚才的话确实让我生气,但我不想与不是军人的支那人去计较,能说我们日本话的人,只要忠诚于我们大日本帝国,我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转身走了。 王翻译对段校长做了一个左右摇摆的手势,跟着走了。段校长很清楚他的手势,意思是要他不要再顶撞西岛了。段校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王翻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一个鬼子跑了过来,把段校长一群人赶到了帐篷的边上,从鬼子的话语中段校长听出来了叫他们做挑夫,他们抢了许多的东西要让段校长他们担着。 西岛接到了一份电报,根据飞机侦察,在这个厂窖内各个垸子里发现了大量的来不及跑掉的国军。这个消息让他异常的兴奋,他命令全队集合。 “接到最新战况,各队注意,我们将要完成一个最伟大的任务,这里有我们强劲的对手,我命令你们要全部干净地消灭他们,宁可错杀,也决不放走一个可疑分子。为天皇尽忠,为东亚繁荣,在所不辞,向着敌人冲锋。” 众士兵:“向着敌人冲锋。” 西岛手一挥,下达了出击命令。 段校长被鬼子押着挑着抢来的食物担子,跟在鬼子的身后向前艰难的走着,他向四周看看,旁边有鬼子跟着,跑是行不通的,他默默地跟着那些挑夫们一起随着鬼子向前移着。突然,一个学生由于身上的担子太重,身子一歪,翻滚到了堤坝下,二个鬼子见状冲了上去,用刺刀猛地朝他的身上乱捅,直到学生血如泉涌痛苦地死去。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惨景令段校长的神经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他甩掉肩上的担子,操起扁担向着堤下跑去,这下,挑夫的人群乱了,鬼子的队伍乱了,西岛让部队停下,命令一个小队去出事的地方探问。 冲到堤下,段校长刚举起手中的扁担向鬼子扫去时,被鬼子长枪一挡,随后向下一刺,刺中了段校长的小腿肚子,他顿时倒下,众鬼子蜂拥而上把段校长抓了个结结实实。 段校长大骂:“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们拼了。”挣扎无济于事,他被鬼子拖到了西岛的面前。西岛在马上俯下身望着气愤的段校长,笑了:“反抗有用吗?一群东亚病夫!” “要杀要剐,来吧,我不怕你,有本事冲我来,别去祸害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他们都是学生,他们都是老师,他们不是病夫。而你们这些畜牲,你们才是病夫,是不知廉耻的侵犯我们国家的丧心病狂的恶魔!是神志不清的精神病,你们将十恶不赦。” 听了段校长的话,王翻译闭上了眼,心想完了完了。他是知道西岛不会放过段校长的了,他在心中为段校长祈祷着。 果然,西岛的笑马上转变成了凶狠的丑样。他跳下了马,对着段校长就是一个耳光:“我看你是在大日本帝国受过教育的,才没有马上把你消灭,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们皇军作对,你还敢侮辱我们大日本帝国?今天你死定了,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我倒要看看他的脑壳有多硬。据说你们国家的凌迟死法很独特,我知道是一种怎么样的死法,一刀一刀地,我要让你慢慢的受尽折磨死去。” 苍天有眼,大地作证,江水为号,百姓垂咽。 西岛一挥手,恶毒的鬼子将段校长拖到了堤下,绑在一棵树上抽出刺刀把他的衣服剥脱了去,段校长被鬼子一刀一刀剐着身上肌肉的过程中,依旧大骂不止,绝不求饶。随着流血太多与剧痛,他晕死过去,任凭鬼子还在他身上肆虐,他已全然不知,不久,他死了,头一低,眼镜掉在了他脚旁的草地上。 骑在马上的西岛,冷若冰霜,见不敢看鬼子行刑的王翻译低着头,象是对他说又象是自言自语:“书上不是写着要用三万六千刀吗?怎么一下子这段校长就死了?” “报告,他死了。”鬼子向西岛报告。西岛一句亚西后,对挑夫们说:“看见了没有,这就是对大日本皇军不敬重的下场。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出现,我们只会对与皇军对抗的人不客气,象你们这样的人谁要是反抗,我决不会对你们客气。你,说给他们听。”转身对王翻译说。这时王翻译的眼已湿润,正拿下镜框擦试眼角,被西岛看见了,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回答说刚才眼睛里进了一只飞蛾子。 王翻译说完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他真正体会到了段校长的英雄豪气,他的心震撼了。他默默地在心中祝愿段校长一路走好。 西岛一挥手:“前进。”鬼子杀气腾腾地向着垸中包围而去。 与此同时,驻扎在茅草街上的鬼子同时拉开了对厂窖的拉网式包抄,有从水路上的,有从陆地上的,穷凶极恶杀奔厂窖垸。 4 一架鬼子侦察机在垸子的上空回旋。鸟瞰下,各个垸子里有很多的人,有的在麻地里,有的在泞泥的路上,有的在江边码头上企盼着会出现船只,混杂着大量没有来得及过江的国军,偌大的场面很混乱。飞行员将看到的地面情况反馈给各路鬼子部队,然后飞走了。 鬼子飞机的到来给地面上的人带来了骚乱,生怕会丢下炸弹,见飞走了才落下心来。早早起来的卢杆他们也看到了,领略过飞机炸弹厉害的他们还心有余悸。 卢杆帮父亲在一块木板上写着:卢妻孙花妹之墓。 “李保长,那边码头好多的人,乱七八糟的,还有国军在那里抢老百姓的衣服。打鬼子不会,抢东西都行,不过有一个军官样子的人倒是制止,但制止不住,开枪也没有用。”龚秋带着妻儿来了。 李保长:“那个码头有船?” “没有,哪来的船,昨天下午国军过去了几千人,没过去的有四五千人。”龚秋说。 水生对李保长说,他要去孙花妹坟上再看一看,跟她说说话。卢杆要跟着去,卢水生制止了他,说,你就让爹一个人去陪她。你呆在这,听李叔的话,知道吗? 见水生一走,秋丝瓜叫着也要去,被李保长拖住了:“你就不要去了,跟老子去看看一些地方有没有可以藏人的窖子,找到了就来告诉我。” 龚秋趁他们说话时跟着卢水生去坟上了。卢杆问李保长,他和小林干什么?李保长说什么也不要干,就跟着我,哪儿也不要去,就在这儿等水生回来。他说要去码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告诉他们如果鬼子来了,这间屋内有一个窖子可以暂时避一避,他带他们去看了那个地方后匆匆地走了。 水生一行人沿着江边来到了埋葬孙花妹的地方。水生双腿一跪,将木板牌竖在坟前,二行泪直下:“花妹子,我的堂客,你死得好惨啊,这是为什么?我们跟小日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样害得我们阴阳二隔。花妹子,我咽不下这口气啊,知道吗?” 龚秋跪在孙花妹的坟头边,抽泣着说:“嫂子,我来看你的来了,你就在那边好生活着吧,哪天我再去陪你,再跟你聊天说话。找不着香,就用这油菜花来代替吧,嫂子。”说完摘了一束油菜花插在孙花妹的坟头上。 他们的举动被骑在马上的西岛发现了,他示意部队停下,叫过松尾让他派一支小队将那里清除干净。 随后西岛向松尾发出指令:“命令,二路分行,配合水上部队对码头,垸内的敌人作好战斗准备,以战斗队形前进。” “这些挑夫怎么办?”松尾问西岛。 西岛转身看了看那些跟在后面的挑夫,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在我的眼中个个都是支那猪。等等,我喜欢用刀,子弹太金贵了。” 松尾明白了他的意思,返身策马赶到队伍后面,指着那群挑夫对鬼子喊道:“他们都是国军,我命令你们,上刺刀,向着敌人冲锋。” 还没有等这些老百姓明白过来的时候,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已追着他们刺了,顿时,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了血泊中。 西岛带着一队鬼子向垸子方向奔去,另一队在助手的率领下向着江边杀去。 当水生和龚秋站起正准备返回垸子时,一队鬼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着凶神恶煞的鬼子,他们停住脚步,立在那里,没有一点畏惧感,面前狰狞的鬼子激起了他们的愤慨。就在他们准备举枪射击时,卢水生和龚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水生集满腔仇恨使全身力气挥拳向鬼子击去,鬼子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龚秋抱住了一个鬼子掐住了他的喉咙,另一鬼子冲上去对龚秋的脑壳就是一枪托,龚秋晕死过去。水生看到了,他大叫一声向鬼子扑去时,从惊魂中清醒过来的鬼子们已站成一排,扣动扳机,水生中弹倒地。 鬼子们狂叫着冲了上去,对卢水生和龚秋一阵乱刺后走了。 倒在地上的水生醒了过来,他的身上照样中了几刀,鲜血直流,他忍着剧痛向着孙花妹的坟头爬去,笑着说:“花妹子,我来了,我为你报仇了,我来陪你了……”头一歪死在孙花妹的坟头边。 细雨中,被击晕的龚秋这时睁开了双眼,他站了起来,全身颤抖着,他看到了死去的卢水生,他含着悲痛想将他抱起,却无力,他的身上和手上都中了刀。血往外涌,在这乍暖还寒的五月油菜花地里显得格外的显眼,直往外冒的鲜血浸染在折断的油菜花上,漫漫地沿着根茎向地上流散开来,似乎在向苍穹,在向大地哭诉生命凋零的凄美。 坟头上那几株刚插上去的油菜花依然挺立着,在寒冷的清晨里傲然怒放着金黄色的光芒,又似乎在风雨血腥中述说着生命生生息息,永不言败。 龚秋于悲愤中长啸了一声。这时,鬼子已走远。他捂着肚子朝垸子里走去,他不知道要不要去告诉卢杆,他爹被鬼子杀害了。沿着江边向前踉踉跄跄地走着,慢慢地脚步越来越轻,血在他身后留下了长长的一线,终因体力不支,一个跟头栽到了水中,再也没有起来。 卢杆和小林来到地窖,在里面试了试,看上去能容四五人。他们在里面清理东西,又往外搬着一些杂物,把窖扩大好多。 卢杆惦念着卢苇,小林说他们在苇子里应该来说比较安全,不会有事。再有耿营长他们在,不用担心。 5 二路鬼子在行进的路上遇到了国军零星的抵抗,但都被西岛率领的士兵给击溃,他们将整个的码头和垸子分别给包围了。 江面上驶来的艇正向码头驶过来,起初以为是来接他们的船,直到看见了鬼子的太阳旗,才争先恐后象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就连国军也失了军人的尊严,混杂在混乱的难民人群中,有的边跑边将军装脱掉丢在路上,有的连枪也不要了丢在水潭或沟边,有的跑向了垸内空着的房屋,有的则跑向了树林,有的则跑向了麻地和菜地。 眼前茫茫然的一片江面,整个场面上的难民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般。 汽艇上鬼子开炮了,堤上鬼子的机枪响了,炮火下枪弹中硝烟弥漫,江水四溢,泥土飞扬,血肉横飞,难民也好,军人也好都在哭爹叫娘,四处乱跑着寻找躲避的地方,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进去。 炮声枪声震撼了苇子中的耿营长和卢苇他们,卢苇急得直哭,紧紧抓着耿营长的手,问哥哥和爹不会有事吧。耿营长安慰着她,他对战友们说真不该到这里来,留在那里还可以打鬼子。 炮火声中,李保长和秋丝瓜抱着脑壳混杂在这群人中朝垸内跑去。 激烈的枪炮声震撼了卢杆和小林,跑出门恰恰碰上了有好久不见的癞头。卢杆一楞,说:“你没被红姐打死?” 小林冲上去要打癞头,癞头躲开去。 慌慌张张的癞头见是卢杆,赶紧说道:“我命大。告诉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枪我迟早要找你算帐的,今天我没有空跟你磨。小鬼子来了,我得逃命去。”一拐一拐的跑了。跑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对卢杆说:“你们也快跑吧,我刚从其它垸跑出来的,那里死了好多的人,鬼子真厉害啊,杀人放火。那个惨啊,不跟你们说了,等会儿鬼子来了把你们抓住杀了,我就不能报我这一枪之仇了。” “你是不是想找打啊,还不快逃命去,滚,上次本不应该让你跑了,交给那个红姐一枪把你毙了。”卢杆扬起了拳头。 小林:“快滚,要不看见你,见一回打一回,直到把你的那只腿也打断为止。” 癞头没有走,倒是凑到了卢杆面前,歉疚地说,上次抢劫那船上的东西真是吃了豹子胆,命没有丢掉算是不错了,还说这是良心发现。卢杆说他良心早到哪里去了,一个人连累了那么多人。 癞头还是那句“良心发现”的话后,一抱拳跑了。 卢杆和小林听了癞头话,面面相觑,没想到癞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容不得他们多想时,李保长和秋丝瓜跑来了,拉着卢杆问他爹和龚秋回来没有?卢杆摇摇头说还没有。 “爹,是不是鬼子打进来了?”小林神色有点紧张地问。 “是的哩,快快,去去去,快把你爹叫回来,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哭,人死不能复生,哭又哭不活的,你们快去。” 卢杆听了马上往他娘埋的地方跑去,小林不顾李保长的叫唤跟在卢杆后面追着。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鬼子已经进村了。西岛骑在马上用手一挥,鬼子们三五一组快速向各个住房奔去。好多的房内早就空无一人,上了锁,主人们已闻鬼子来了纷纷跑了,没来得急坐船走的,有些躲藏在自家窖子,有些则跑到了林子中,有些则藏身到了麻地里,反正能躲藏的地方只要有可能就往那里跑,在这些避难的人群中混杂着73军许多的官兵,一万多人的撤退队伍,还有近一半没有撤离到安全的地区,便被鬼子快速地给截断了退路。尽管如此,依然还有一些士兵坚持了抵抗,进行了一些小的阻击战与对抗战,但终因寡不敌众,军心焕散,弹药不足而失败,有的被打死,有的则作鸟兽状逃之夭夭混杂在逃难的人群中。 卢杆和小林与鬼子撞上了,五个鬼子围了上来,看着气势汹汹的鬼子,看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他们束手就擒。同时也看到了癞头也被鬼子押了过来, 癞头与卢杆告别后,看到周围房屋菜地麻地里有了好多人在,觉得不安全转身退了出来,他改变了主意,决定还是要重回鬼子杀人的那个垸子,他想鬼子杀完了人,肯定会向这边杀来,想到这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不行,得离开这里。然而,当他刚从房屋后面走出来时,被鬼子抓了一个正着。 陆续地许多村民和一些来不及躲避的难民们被鬼子押到了一片宽敞的禾场上。卢杆和小林在人群中没有发现自己的父亲和秋丝瓜,心踏实下来 西岛他没有下马,在马上笑着问:“你们都是本地人吗?是本地人的站左边,不是本地人的站右边。” 人群没有动静,王翻译重复了西岛的话,他不知道西岛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了王翻译的话,人群开始了动弹,按照西岛的话去做了。站在左边的人实际上就只有卢杆、小林和癞头。 西岛向着右边的人群挥一挥右手,鬼子们象饿狼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扑向了右边的人群,顿时血水四溅,惨叫迭起,有的被刺倒在地痛苦地大叫着骂着日本鬼子后又被鬼子补了几刀,有的要跑开去的,却被围在外面的鬼子刺倒在地,有几个冲出了包围圈的人被鬼子射杀在泥污的水潭边或菜地里…… 王翻译闭上了眼,卢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血腥的场面也吓呆了,抱着头蹲在地上,看也不敢看,耳边传来的惨叫声让他们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吭声。癞头吓出尿来,裤裆里湿浸浸的。小林全身抖擞着。 惨叫声停了,枪声停了,天上的雨却没有停,淅沥沥地比先前大了许多。 西岛把癞头叫了过来,他看到癞头走路一拐一拐的,怀疑他是国军,叫鬼子把他的裤子翻卷了上去,他跳下了马,用手摸着癞头腿上的那个枪疤,用手指狠狠地掐了下去,痛得癞头大声叫了起来,上次那颗子弹还留在里面。 “八嘎,你是国军?” “不是,我不是国军。”听了王翻译传话后,癞头连连摇头说不是,他痛得直冒汗。 “他们是不是国军?”西岛又指着卢杆和小林问癞头。 “他们也不是,他们是对河那个村上的,我认识他们,专门打渔的。他们还在湖西读书。”王翻译把这话原原本本翻译给了西岛。亚西,西岛哼了一声,说:“那你这枪口是怎么回事?”癞头看看卢杆和小林他们,他说,是一次打猎的时候被别人误伤的。西岛听了,大怒,“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打猎会留下这样的伤口?你分明就是国军,说,是不是?” 癞头一听来气了,硬着脖子说道:“老子想当国军,国军还不要我哩,我要真是国军,老子他妈的还会在这里跟你**养的废话啊。”王翻译没有照实翻,告诉西岛他真不是国军。但西岛看到了癞头脸上的怒气,他不能容忍癞头在他面前的愤怒。他猛地一挥手中的刀,只见癞头哎呀一声扑倒在地,肚子上一道鲜红的血印,血在慢慢地渗出肚皮,卢杆不顾鬼子的阻拦跑到了癞头面前,抱起了他,癞头看着卢杆艰难地笑着说:“我报你的仇是假的,知道吗?我错了,我应该死,可我死在鬼子的面前不心甘啊?”卢杆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癞头一阵痉挛,全身一紧,肠子哗啦一下流了出来,死了。 西岛见卢杆悲愤的样子,走到卢杆面前,一把抓过他的手,看了看,放下,又一把掀开他的上衣看了看他的肩膀,盯了他几秒,放开了他,来到小林面前同样地重复了对卢杆的那套动作,然后一声不吭上了马。对王翻译说:“他们本地人熟悉让他们带路。” 在路上,王翻译小心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西岛告诉他,外地人,他们是逃难过来的,说不定里面就有国军,即使有些不是国军,也曾经帮助过他们,同样是大日本帝国不能容忍的事。王翻译听了他的话有点毛骨悚然,他担心起前面卢杆和小林来,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如何。当他问起西岛如何处置这二个人时,西岛看了看王翻译,淡淡地说:“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哦,这些茅房留着还有什么用,丑陋得很。来人,统统地给我烧了。到那时,我们大日本帝国要在这里变成一个新绿洲,建许多的日本建筑,实现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的宏伟蓝图。” 顿时,鬼子路过之处,房屋在燃烧,熊熊大火冲满了天。卢杆狠狠地骂了一句:“畜生,一群畜生!哪天我非杀了你们这些畜生不可” “他在说什么?”西岛问王翻译。 王翻译笑着答道:“他说好大的火。” 西岛听了轻蔑地笑了,说:“这些愚蠢的麻木的支那猪。” 6 “我好紧张哩,杆子哥。”小林边走边说。 “其实我比你还要紧张,当他看我眼睛的那会儿,我真想杀了他,晓得不,真想杀了他。”卢杆轻声地说,声音里可以听出他的仇恨。 “我没有想,我不敢想,我现在就想我爹,还有你爹。我爹和你爹都不知道在哪里?这个时候了,也没有看到他们,不晓得是一回么子事?” “也许藏起来了吧。” “他们一路放火,会不会烧着我爹啊?”小林担忧地问。 “你猪脑壳啊,他们又没在屋里面。”卢杆敲了小林一后脑壳。 “你们在干什么?”西岛看见了,在马上质问。 王翻译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西岛也在听却听不懂,问王翻译。王翻译敷衍了事告诉西岛,他们小伢儿不过是在闹着玩,在吵嘴。西岛笑了。突然他命令鬼子骑兵向一些菜地麻地里前进。所到之处,人们四处奔跑,鬼子在马上狂笑着向四处奔跑的人们挥刀砍去,马到之处,人头落地,鲜血四溅,惨不忍睹,残暴到了极点。 一路上,鬼子遇上房子就烧,有些房内有人的怕火跑了出来,被鬼子一刀给刺了,被刺的大多是那些不愿意离开本土的老年人。 鬼子经过被烧的房子时,队伍中最后二个鬼子突然看见里面跑出了二个女人,他们直了眼,不管队伍还在前进中,他们同时拍了前面的二个同伙,向他们指了指正往屋后跑的二个女人,前面二个鬼子会意,脱离了队伍向她们追去,追上了。二个鬼子把枪丢给另二个鬼子,他们一个抱着一个,转到了一间没有烧着的屋里,往地上一放,不顾她们的哭喊,撕破她们的裤子,就在这时,那个年长一点的中年妇女开口了,喊道:“放了我女儿吧,她才十二岁哩。”他们哪听得懂她的话,脱下裤子扑了上去,在淫笑声中,鬼子惨无人道**了她们。 看着地上躺着的她们,四个鬼子惬意地笑了,操起手中的枪刺,直往她们的阴处和肚子上捅去,当即母女俩惨死在油菜地里。然后紧跑紧跑地追队伍去了。 正在前行的西岛接到空中报告,前面发现了大量的敌人。 “具体方位?”西岛问。 “前面一千米处的柳树林中。” “亚西,全速前进。”一策马缰,向前直进。西岛一听到敌人就在前方,他的脑袋就兴奋,他忘一切,忘了卢杆和小林,一声命令,策马向前,后面的队伍紧接着跟在他身后向前奔跑。 王翻译勒住马头,对卢杆和小林说,快跑吧,能跑多远就多远。然后策马急驰而去。 他们听了,立在路边,看着鬼子从身边急速跑过,听了王翻译的话,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不懂王翻译到底是什么人。听杨老师说过,汪精卫是一个伪政府,他的一些人成了鬼子的打手,是汉奸,跟着鬼子的翻译官也是汉奸,只为鬼子服务,专门祸害老百姓,是助纣为虐的大坏人,可今天看这个王翻译怎觉得就不象一个坏人,象汉奸呢。 迷惑也好不解也罢,容不得他们多想,这时卢杆他们看到了跑来的四个鬼子。 刚才**了母女,体力不支,渐渐跟不上前面全速前进的队伍,当从卢杆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一个一个的气喘吁吁,看他们落在后面的样子,卢杆胆上来了,他对小林使了一个眼色,不管小林懂不懂他的意思,自己跟在鬼子的后面跑去,小林不知道卢杆的意思,见卢杆往前跑,他就跟了上去。 他追上卢杆,卢杆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下后,小林看见身边有一根不长不短的树棍,捡起来握在手中放到了背后与卢杆在鬼子的身后紧紧地跟了上去。 四个鬼子之间也渐渐地一个一个离得越来越远。好机会,卢杆冲了上去,一个猛虎下山,从身后将落在最后的鬼子脖子扭断了。小林将鬼子拖到了一个粪坑旁,连人带枪丢了进去,等他出来的时候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又发现了一个鬼子的尸体,他又将尸体拖到了一个水塘边,连人带枪丢了下去。忙完这些朝前看时,卢杆跟在第三个鬼子后面的时候,鬼子转过头来,也许是他想看看后面的同伴跟上来没有,正当他感到后面的情况不对,正要举枪射击时来不及了,卢杆已贴近了他的身边,哪里会给他机会,一个腾飞,伸腿一扬,鬼子的头瞬时被击中要害一声不吭倒在泞泥的路上。小林看呆了,愣了一下连忙跑上去把他拖到了旁边的油菜地里。 最前面的鬼子只顾往前赶,根本就没有看后面。前面的队伍跑得太快了,他的腿在发软,跑了一段后,只见他无力地朝地下一跪,弱弱地朝前面叫了一句“等等我。”后趴伏在泥巴路上了。谁能听得见啊,那队鬼子人马的脚步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卢杆一把将他揪起来的时候他看出来了,日本兵一脸的恐慌。这是一个少年,小小的个子,卢杆下不得手,挥拳的手停在关空中,那个鬼子兵似乎醒了过来,恐惧中想呼叫,被赶上来的小林一个树棍打晕过去。 这个地方正是李保长舅舅屋前,这里火光冲天,小林急了,顾不上那个被打晕的鬼子,冲进了房屋,卢杆不敢大声叫小林,西岛带领的鬼子还在前面,他一人将鬼子拖进了屋,后来发现那支枪还在那条路上,他又返了回去捡了起来返回屋内。 里面火势不猛,卢杆直接到了窖子那里,李保长和秋丝瓜都在,小林正与他爹说着话。卢杆问李保长:“我爹还没回来?” 李保长也纳闷说:“没有,我也不知道你爹躲在哪里了。” “这可怎么办啊,不行,我得去找。”卢杆急了。 “等等,是不是看了你娘后,遇上了鬼子,然后与龚叔他们又渡河过回村去了。”李保长猜测着。 “李保长,李保长,鬼子,鬼子。”出去看情况的秋丝瓜跑了进来,他看见了卢杆拖进来的鬼子。 “啊,鬼子,鬼子来了,快,快藏到窖里去。”李保长说。 “不是,是鬼子尸体。”秋丝瓜说。 “尸体?鬼子的?”李保长望着卢杆和小林:“是你们干的?” 卢杆和小林点了点头。小林说他们杀了四个鬼子。真过瘾,杆子哥真的好厉害。 “快,秋丝瓜,快把他拖进来藏起,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走,趁鬼子还在这个垸子里,我们得回自己的村去。那里可能没有鬼子了,走,快走,兴许能在那里碰到你爹和龚叔。” 藏好鬼子尸体后,大家一起走出了这个屋子向着自己村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小林眉飞色舞告诉他们被卢杆杀死的鬼子藏匿的地方,大家听了心情非常的舒畅。李保长说总算为孙花妹报了仇了,等下去她坟上看看。 秋丝瓜对李保长说,要去解小手,卢杆说就你事多,最好快点,要不被鬼子看见,小心割掉你的鸡鸡。说得大家都乐了,秋丝瓜没有理他们,转到一间还有余火的房屋废墟后撒尿去了。 然而事有凑巧,就在秋丝瓜在撒尿,他们来到离卢杆娘不远的地方时,遇上了二十几个鬼子,他们有的挑着箩筐担子,担子里的东西都是从卢杆村上抢来的一些腊肉薰鱼南瓜东瓜之类的食物,有的抓着几只活鸡,有的牵着一头牛。卢杆认得正是他家的那头牛,还有一个正手忙脚乱驱赶着一头猪。躲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被鬼子看到了。鬼子对他们叽哩呱啦地叫着,他们听不懂鬼子在说些什么,一个鬼子跑上来指手划脚地比划着,意思是让他们挑箩筐。李保长明白了。他也用手势比划着,意思是不行,他们还有事,可鬼子不管,哗啦一下把枪栓拉开了对着他们。卢杆欲冲动,李保长拉住了他,对鬼子笑着说:“别急,别急,我们帮你们来挑就是。”三人接过鬼子的三付了担子。 秋丝瓜看见了,赶紧藏起来,直到他们在鬼子们的监督下从他面前经过后,才悄悄地与他们背道而驰跑了。 秋丝瓜跑了不多久,突然一拍脑壳停了下来。心中直骂自己还是人吗?自己跑了,李保长、卢杆他们会怎么想?会骂自己是胆小鬼的。这还是乡里乡亲吗?这也太不够义气了吧,他们被鬼子抓走了,鬼子会对他们怎么样啊,啊,不对,杆伢子杀了鬼子啊,要真问起来,怀疑上他们了,他们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他脑袋一偏,猛然看见了那块突立在油菜地里的墓牌,他跑上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水生躺在坟头上。人没气死了,秋丝瓜的心都凉了。一屁股坐在了地里,抹起泪来。不行,我得回去。他跪倒在水生的面前,说:“卢大哥,杆伢子他们有危险,保佑他们吧,等我回来再给您找个安身的地方。”转身向垸内跑去,到了李保长舅家门前时,想起了什么,他进了屋来到藏枪的地方找到了那杆枪,突然听到柴房里一阵响动,他去一看,那个被打晕的鬼子醒了过来,不容鬼子从地上爬起,举起枪就往那鬼子身上猛扎,血洒满了他一脸,他手一抹又把鬼子尸体拖出了屋子。 就在秋丝瓜杀鬼子的同时,卢杆他们挑着担来到了西岛占据的一片树林中,被眼前的惨象给震惊了,林中到处堆满了尸体,密密麻麻的,显然是刚刚被鬼子杀害的,还有一些鬼子正在对着尸群补刀。突然,从尸体堆中跃起一个军人来,这个人正是韩小承,只见他猛地抱住一个鬼子,非常熟练地将枪尖上的刺刀下了,然后一个猛刺,瞬时鬼子的肚子被捅了一个对穿,旁边的离他不远的几个鬼子看到了,举起枪向甩刺去。他倒下了,手中还握着那把血染红了的刀。 放下担子的卢杆看见了这一面悲壮的一幕,嘴巴打着颤激动地悄悄对小林说:“看见了没,韩参谋就是英雄。” 他不知道为什么韩小承还在这里,不是跟他们团长走了吗?韩小承没有过河,他要等耿子堂。团长也只好随他自个走了。他见码头上太乱便在那里维持秩序,与在李保长的带领下向垸子里去的耿营长错过了相会的机会。 “杆子哥,你也是。”小林不假思索地说。 “说话小心点。你看,那个帮鬼子翻译的正在看着我们呢,我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卢杆斜睨了一下西岛身边的王翻译。 提着鸡的鬼子走了过来,用手比划着,口里嚷嚷着,李保长他们没有听懂。这时,王翻译走了过来,告诉他们,让卢杆杀鸡,卢杆连连摆手,说他怕见血。李保长对王翻译说:“我来。”带着卢杆和小林走了。 这时,西岛漫步过来看到了他们,笑嘻嘻地看着卢杆和小林说:“我以为你们跑了,原来是帮我们皇军挑东西去了啊,亚西。” “报告少佐,这几只鸡专门给您准备的。”那个鬼子说。 “不用了,给那些受伤的士兵吃。”西岛来到箩筐边往里面看了看,又说:“听说中国农村的腊肉腊鱼很正宗,很香,让这些支那人全部做了,都吃点。王翻译,今天晚上我们吃牛肉,犒劳犒劳为圣战而战的勇士们。” 王翻译点了下头,心中骂道:“吃了去死!” 这时,一个鬼子小队长跑了过来,显得很焦急的样子:“报告少佐,我们有四个士兵失踪了。” “什么时候?” “刚才清点人数少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的。” “怎么回事?” “不知道。” “八嘎。”西岛嘴巴都气歪了:“给我去找,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从他们的交谈语气中,卢杆潜意识里感到了鬼子失踪的事情,尽力克制紧张的心情,与小林各自忙着,心中难免不在打着鼓,而旁边的王翻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用眼瞧了卢杆他们后跟着西岛走回了一个帐篷里。 小队长嗨了一声叫上本队人四处寻找去了。在一间房屋前看到了一身血迹的秋丝瓜。他手里握着一根木棍坐在地上对着鬼子尸体使劲打着,口里念念有词:卢大哥,花嫂子,我要为你报仇,为你们报仇。当鬼子围上来时,他一个劲地冲着他们傻呵呵地笑着,指着他们大骂小鬼子不是人,是河里的王八,地上的臭虫。小队长见此场景,气得鼻子都歪了,不是被他的骂声,他听不懂中国话,是被地上躺着的那具穿着皇军服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气歪的,他上去就是一刺刀刺中了秋丝瓜的右肩,木棍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另外一些鬼子要向他刺去,小队长阻止了他们,他要把秋丝瓜交给西岛处理。鬼子一拥而上将秋丝瓜拖到了西岛的面前,秋丝瓜的出现让李保长和卢杆小林大吃一惊,以为他逃离了虎口,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尤其是身上的血迹让他们不得其解,可又不敢吭声。 西岛听了小队长的汇报,脸色沉了下来,眼睛盯着地上的秋丝瓜露出了凶光。但一看到秋丝瓜瘦弱的身材,他怎么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个中国人能够杀死四个日本皇军。 小队长说他亲自看见的。 “真的是你一个人把我们的人杀死了?”西岛不相信地抽出刀抵在秋丝瓜的胸口上,正在烧火切肉的卢杆和小林有点急了,被李保长的眼色给镇住了。 当王翻译将西岛的话传给秋丝瓜时,他笑道:“是的,没错,就我一人干的。真他妈过瘾,我还以为你们小鬼子真是鬼变的呢?还不就是一坨肉,一坨烂肉,不经剁。告诉你吧,你也不要问了,这四个鬼子都是我杀的。你们杀我的乡邻,烧我们的房子,我就不能杀死你们吗?好好的,我无缘无故被你们从我的家乡华容赶到这里,你们还不放过,把我们老百姓往死里赶,老子落在你们的手里就不准备活了,杀一个够本,杀一赚双,杀了四个更是赚大了,怎么样?哈哈哈。” 西岛望着王翻译,王翻译简单地告诉他那四个日本人是他杀的,他承认了。还说他不是本地人,是逃难来的华容人。 卢杆明白秋丝瓜的意思,他的话是在告诉他们不能认他。李保长和小林也明白了,他们的心里那个痛啊如刀绞般却又无可奈何。 西岛还是不信,问秋丝瓜那些被杀的士兵都藏在哪里了? 秋丝瓜听完王翻译的传话后,一五一十地说了了。 秋丝瓜痛苦的现在不能告诉卢杆他爹死在了油菜地里,他是怕卢杆听到父亲的死会冲动起来,那时他们的性命就会因他的一句话而丢掉,为了保住他们,秋丝瓜想得更多的必须要克制自己情感。 西岛听了马上按照秋丝瓜说的去找,果真找到了。 西岛看着地上找到的几具尸体,气得二眼紧闭,牙帮咬得绷紧,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突然,左手向上一抬然后对着右手握住的军刀把炳顶猛地一拍,锋利的刀尖刺进了秋丝瓜的胸膛,霎时,鲜血直喷,秋丝瓜死了。 李保长、卢杆和小林看到了秋丝瓜倒下的躯体,泪流了出来。 西岛走了,王翻译来到卢杆他们面前,轻声地说:“找一个地方把他埋了吧。我想他最多只能杀一个鬼子,你们才是杀鬼子的人。” 这句话说得三人心里一惊,感觉王翻译不是坏人,他们心里稍许安静了下来。 在鬼子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就近一个荒地掘了一个坑把秋丝瓜掩埋了,三人强忍悲痛都没有说话,在卢杆的心里,鬼子欠的血债太多了,他要以牙还牙。他想起了爹,不知道爹的下落,心里老是纠结着,不知道爹是凶还是吉,他默默地祝愿爹在安全的地方。 吃过午餐,西岛命令所有部队再一次地进行搜杀,包括每个角落,屋前屋后,菜地、麻地、窖洞,连一只蚂蚁也不要放过。 新的一轮屠杀开始了。 一部分鬼子冲进了麻地、菜地,里面果然还躲着许多的难民和本地的村民,鬼子们象狼一样用刺刀向他们捅去,人们哭天喊地,大骂鬼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腿快跑远了的也被鬼子的三八大盖给击倒。 一部分鬼子冲到了屋后发现地窖模样的洞口就是一二颗手雷丢了进去,爆炸声里,被炸的难民惨叫声迭起,有的人见旁边的窖子被炸,赶紧从藏身的窖子里跑了出来,被鬼子给抓住了,有二十来个人,在鬼子的淫威和枪刺下,女人被鬼子赶进了一间还没有烧毁的房里,他们晚上要用,要发泄他们的**。把男人捆绑在一条绳索下,然后把他们押到了江边,一个鬼子将绳索一端拴在停靠在江边的一艘汽艇上,当这些人明白是怎么回事极力挣扎时,晚了,他们被拖到了江里。顿时,鬼子的笑声和这些拖入水中难民们的哭叫声响彻整个江面上,不一会儿,整群人被汽艇拖引在水中翻滚着,直到拖了一个圆圈返回岸边时,解开绳索后没有一个人活着。 还有一部分被鬼子抓住的中老年男人一个一个被捆绑在江边的树林中给一些刚进入中国不久的新兵进行练刺训练,残忍之极令人发指。当然,卢杆他们不知道,他们被安排到了一间房间里帮鬼子做晚饭,卢杆家的那头牛不是用刀杀的,而是用枪打死的,卢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磨得牙床咯吱响。 第十二章 灾难降临(三)

1 耿子堂在苇子里简直烦燥得要死,听远处又是枪声又是炮声,在苇子里踱来踱去,骂着娘,一会儿骂国军无能,一会儿骂自己无用,一会儿骂鬼子是魔鬼,一会儿又骂水生和李保长这二人把他弄到这里来,仿佛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剩下的只有咆哮的力气,即使拥有坚牙利爪也是徒劳,失去了与猎物搏杀的机会。困在这里,即是一只老虎也不如一只猫。 卢苇望着耿子堂转来转去的身影也着急,这里又冷又湿,听着外面传来的枪炮声,她不知道爹和哥那里的情况怎样?进入这片苇子才才发现,已有许多村民和难民在,还有没来得及与大部队渡过河去的国军,有些士兵手里还抱着枪。 他们默默地看着来营长一行人到来,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静静地呆坐一起,没有一点精气神,一个一个象蔫了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或坐或站,从这些人的眼神看得出,他们的内心里是多么希望黑夜快快过去,让灾难远离这片宁静天空下的美丽家园啊。 耿子堂走到一个抱枪士兵的面前,他伸手,那士兵摇摇头,不给他,贾小麦过去说他是营长,把那杆枪拿过来给了耿营长。拉开枪栓,里面没有子弹,周围十几个国军见耿营长望着他们,都摇头。耿营长自己翻着自己的口袋,居然还有三颗子弹。他把枪拿走了,和一同来的士兵找了一块芦苇地,刚收拾完一片芦苇地给卢苇,再铺上一层草垫时,就听到江面上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的是手雷的爆炸声。耿营长赶紧向江边跑去,借着江面汽艇上灯光,他看见了被炸坏的船在江面上燃烧。 他招呼跟着来的人都回去。 卢苇听耿营长说船炸了,急得要死,说:“爹和哥过不来了,还有小林哥,他们在那边怎么办啊?”说着说着便哭了,耿营长听她一哭,赶紧捂上了她的嘴,说:“你不要哭了,招鬼子听见是不?放心吧,他们都会没事的,去,去睡觉去,等天亮再说。过来,你们几个过来。是这样,你们现在还不是休闲的时候,到各处方向的苇子边,看看有没有船。”贾小麦带着几个士兵受命而去。 卢苇泪眼婆娑地问耿营长,鬼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杀我们啊呀? “为什么?他们跑到我们中国来就是想霸占我们中国,用武力打开中国的国门,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奴隶,鬼子凶残恶毒,南京惨案就是他们制造的,你知道吗?” 卢苇摇着头。 “30万啊,太惨了。”耿子堂低叹一口气说:“就不说南京吧,鬼子在我的家乡胡作非为,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中国人,东三省沦陷,任凭鬼子在我们的家乡肆虐横行,抢我们的物质,抢我们的女人,杀我们的兄弟,吃我们地里的粮食,你不知道的,你还小。” 卢苇望着耿子堂:“日本鬼子真是无赖啊。” “岂止是无赖,简直就是魔鬼,是禽兽养的。那年我逃难到南方,本以为那里可以避开战火,可以躲避鬼子的杀戮,但想错了,鬼子不仅只是东三省,他野心勃勃地想侵占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那年我爹娘就是惨死在鬼子手上的,要不是杨老师,就是你们的杨炳连老师,阻止了我,只怕我早成了鬼子刀下的冤魂了。” 卢苇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耿子堂告诉他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卢苇缠着要他说,耿营长准备开口时,贾小麦和士兵回来了。 都说根本就没有船的影子,问这些苇子上避难的人,有人说白天船上装的人太多,有一些船超载在半道里翻了船,淹死了不少的人,那些船主们不愿意载他们了,就好说歹说地费了好多的口舌,才劝说了一部分人留在这里,说是等他们将这些人送过去后,再返回来接他们,天黑了,还没有看到他们的船影子,只怕是不会回来了。 “他们根本就回不来了,昨天黄昏的时候,鬼子的汽艇部队就把这条河道给封死了,我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耿营长说。 “我们真要在这里等死啊?营长。”一个士兵丧气地问。 “但愿这里没有鬼子来,只能求上天保佑了。”耿营长也实在拿不出办法,他自己也快沉不住气了。“奶奶的,在这里等死,倒不如上岸跟鬼子干一仗。” “营长,怎么上岸啊,我们都不会游水。” “算了,算了,不说了,说了也白说。都休息去吧,我脑袋要爆了,让我静下心来行不行?注意警戒。”尽管是在一片四面环水的苇子里,尽管面前没有鬼子的存在,尽管一些士兵的手中没有枪,耿营长揪着脑袋瓜子依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把枪交给了要去警戒的士兵。 卢苇还想找他说话,和其他人一样见耿营长心情不好也就作罢,坐在铺开的芦苇杆上,怎么也睡不着,就睁着眼看着黑夜里的天空。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还在下着毛毛细雨。耿营长拿过一块油布盖在卢苇的身上,这是李保长上船时给他的,说是可以防雨。 鬼子的巡逻汽艇时不时打过来的灯光透过芦苇丛星星点点的扫过苇子里面的人。耿营长不敢肯定,天亮后留在垸子里的人们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鬼子疯狂与变态他是清楚的。 一夜寒冷,大家都希望能烧一堆火有多好啊,可是不能。 天终于亮了。提心吊胆的苇子里的人开始起来活动,有的啃着自带的干粮,有的悄悄走到苇子边看有没有船来,有的还在地上坐着形同木偶一般倦着身子打着瞌睡,昨晚大部人都没有睡好,耿营长也是,他担心的就是鬼子的侦察飞机会再来,提心的是鬼子的汽艇部队会对苇子里进行清扫,打枪放炮,那将是一场不可预料的灾难,他的担心没有跟任何人说,只让士兵去做一下宣传,让所有的人都要注意隐蔽,不要烧火,如果鬼子的飞机来了,就地趴下,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能如此而行了。 担心不是多余的。鬼子侦察机来了,在苇子上空盘旋了二个圈后,发现芦苇荡中好象有人,低空再探,他兴奋地向地面部队发出了消息,等地面部队接收回应后,他拉起机头向上飞去,直到消失在云层里。 接到命令的汽艇部队队长迅速调动汽艇,全速向那片苇子进发。 耿营长听到了一阵接一阵的轰鸣声,心想不好,他赶紧叫那些士兵们快速组织苇子里的人尽量靠江边隐藏。 鬼子的小钢炮正在架起,炮弹飞了过来。当所有的人各自分散开去的时候,炸弹呼啸而来,霎时,苇子里炮火连天,泥水飞溅,硝烟弥漫,一些来不及跑开的处于中间地带的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没有炸死受了伤的哭天喊地。耿营长在卢苇的身边护着她,他们卧倒在潮湿的泥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当不远处身边的炮弹炸响落下一个大大的坑时,耿营长将卢苇带到了那个坑。刚离开,正好一颗炸弹在他们原来的地方爆炸了。 一阵爆炸后,又是一阵歪把子机枪的“突突”声,芦苇中顿时草叶飞折,有些正在跑着的难民们死在鬼子罪恶的子弹下。 “耿营长,我怕。”卢苇全身颤抖着说。 “跟着我,别怕。”耿营长安慰着她,他心里没有底,到底哪颗子弹会到他们这里,在这样的时候,作为一个军人只能这样告诉她。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射击后,鬼子的枪声停止了。 耿营长从芦苇丛中的缝隙中看到汽艇上一个鬼子在用望远镜向苇子里张望,然后,抽出军刀向前一指,周围的汽艇开始向苇边驶来。他悄悄拿起枪瞄准挥着刀的鬼子,扣动了扳机。子弹带着仇恨的呼啸声穿过芦苇丛,在江面上的空中飞旋着直达鬼子的头颅,他应声扑倒在汽艇上一命呜呼哀哉了。 “耿营长,你好厉害,真准。”卢苇大叫着,耿营长说:“小意思,太近了,好打。” 汽艇部队的长官被击毙,汽艇上的其他鬼子顿时乱成了一团,全部卧倒在舱里,向着芦苇丛中又是一阵机枪胡乱扫射。船舱里通信兵在慌乱之中向横山勇发出了电报,横山勇先是一愣,然后告诉他们撤回原处等候命令不要贸然行动。在这次江南歼灭战的过程中,横山勇通过西岛和其他作战部队的报告,估计国民党73军残余部队已剩无几,最初第一期作战的预定目标已基本完成,最主要的目的是为攻克常德城而做好铺垫,那将是最主要的战场,攻克了常德便打开了进攻湘西的大门。他看了看地图,然后命令电报员向西岛发报,告诉他,水上部队暂且由他指挥,在明天务必对占领区进行彻底的清剿,对所有的青壮年最好是一个都不留,以消除有生力量。并派一支部队在原地建立安全的据点,以接应皇军大部队的到来。然后命令西岛速回。 当通信兵将这封电报送往西岛休息的地方时,西岛不在,只有王翻译在。西岛去厕所方便去了,通信兵将电文交给王翻译后走了,王翻译看了大惊失色。 2 卢杆和小林做着李保长的下手,在灶屋里忙得不可开交,到了鬼子的晚饭时间。 卢杆和小林抬着一筐青菜去江边,经过一群被鬼子守着的妇女身边时,看到一个鬼子在扯拉着一位女子,将她拖了出来就往树林深处走,她身边的二个小孩哭着喊着妈妈。这个女子他认得,叫段小兰,是龚秋的老婆。小兰奋力挣扎,一脚踢在鬼子的膝盖骨上,鬼子痛得直咧嘴,惹得周围的鬼子哈哈大笑,这让鬼子恼羞成怒,稍倾又向她追去,追上了她,抱住她就往她脸上凑,小兰刚烈,用脑袋猛地往鬼子的头上撞着,鬼子松开了手捂着头,她又跑开了。她的小孩也跟着跑去,被二个鬼子追上一刀一个,二个小孩顿时扑倒在地死了,小兰见了大叫一声,这时,追她的鬼子不甘心,又上来了,当经过一潭边时,鬼子又抱住了她,悲痛欲绝的小兰不知哪来的力气回转身抱紧他滚入了潭中。一阵浪花激起,二人深水里扭在一起,赶来的鬼子想救援,却不敢开枪,怕误伤他,只能在岸上干瞪眼。潭中小兰死死与鬼子缠绕翻滚着,任凭鬼子想挣开她浮出水面,终究在小兰紧紧搂住他的情况下急速向水底沉下去,最后,鬼子喝了不少的水,呛死在水中。小兰因在水中的时间太长,体力不支也淹死了。 卢杆和小林恨得手心里握出了汗,要不是小林拦住了卢杆,卢杆只怕要冲了上去。 一个鬼子丢下枪跳下了潭里,等他潜水到水中时,看到的是二人缠绕在一起死去的状态。当把他们拖上来的时候,女子的手很难扯离鬼子的腰,残忍的鬼子将她的手用刀剁了下来。 这件事报告到了西岛那里,西岛气得暴跳如雷,他不允许这样的非战斗减员。他让通信兵叫来了各队队长。他神情严肃,发了一顿子脾气:“你们还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吗?你们的老师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士兵的生命要放在第一,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什么事啊,一连串的非战斗死亡,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啊。你们是怎么管自己士兵的。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打仗行军就是打仗行军,找女人也要看时候,不要乱了规矩,明白吗?”队长们不敢做声。西岛大声地叫道:“明白吗?”众军官挺身嗨着。 西岛稍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缓和地说:“横山勇将军来电,对此地的清剿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了,后天还有其他地方要清剿。我们的任务是明天全力向那片芦苇全面搜索进攻。汽艇队长山田已被敌人一枪毙命,成了我们大和民族的英雄。我们面临的任务还很艰巨,敌人还在,我们决不能放松。今晚好好休息,那些花姑娘在等着你们,但有一点必须要加强警戒,我最后告诉你们请转告你们的部下,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如果再发生今天不明不白士兵死亡的事情,是谁队的,我就对你们谁不客气,明白了吗?” 3 当卢杆他们抬着一箩筐洗好了的菜回来经过那片池塘时,他们看到了已死去的依然还躺在潭边的段小兰。断手在她的旁边,血淋淋的。 “狗日的鬼子,你们不得好死,又欠老子一笔账。”卢杆恨恨地骂道。小林也气愤地嘀咕了一句:“恶有恶报。”跟在后面的鬼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催促着他们快走。 进得屋,卢杆将刚才见到的段小兰之死告诉了李保长。李保长说了一句:“不愧龚秋的婆娘。”说完忙着做菜去了。 这时,王翻译来了,在厨房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来到卢杆面前。卢杆正在弯腰往灶里添柴火,见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一抬头,是王翻译。王翻译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的时候碰到了小林,他以为是鬼子,顺溜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这是一句日语,小林没有听得懂。他见是小林,望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卢杆和小林还有李保长好生奇怪,不知道王翻译的来意。 鬼子清扫归来,收获不少,一堆食物码在一起,都是农家自己的一些过年没有吃完挂在屋檐下或放在地窖中的腊味和坛子菜。 鬼子在房子里搜到的有些坛坛罐罐里的气味不好闻,小鬼子便往里面撒尿屙屎,然后盖上盖子,又去其他地方去寻人找物,见人就杀见物就拿,连老百姓用的一些花瓶瓦罐之类的只要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都会搜刮抢劫一空。东西多了,自然也就留下了一些男人帮他们挑这些物品,然后由他们将这些东西送往各队鬼子占据的地方。 吃过晚饭,卢杆他们正在收拾厨房内务时,王翻译又来了。 他对那个为头的鬼子说:“我需要这三个人。” “干什么?”鬼子问。 “西岛少佐的命令。”王翻译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不行,我这里要收拾,这些没有吃完的东西要带走。”他指着角落里一些瓜果肉类说:“明天我们皇军要继续吃,让他们在这里做完后,我们要去女人那里享受。”看着鬼子的面孔,王翻译克制自己的恶心,语气很强硬地告诉他:“听见没有,这是西岛少佐的命令!”鬼子听了,缓了下来,以商量的口气说:“那能不能留下一个帮我们把这些事情干完?” “西岛说都要他们过去,有话要问,你就不要罗嗦了。小心少佐怪罪下来,你没有好下场。”鬼子听了只得让王翻译将卢杆三人带走了。走在路上,卢杆不知道他们刚才说的什么,也不知道王翻译要带他们去哪里?就这样默默走着,越走越不对劲,根本就不是西岛休息的地方,而是来到了江边。 江边上一群鬼子围坐在一堆篝火旁边吃的吃东西,唱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新搭起的露营帐蓬里不时传来女人们的尖叫声和鬼子的淫笑声。“禽兽鬼子又在糟蹋那些女人了。狗日的不得好死。”卢杆的对小林轻轻说的话还是被王翻译听见了。王翻译轻轻地说:“莫说话。”听王翻译开口了,卢杆不管那么多问道:“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莫问,跟我走就是。”小林还上去跟他说话被李保长制止了。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堆放白天鬼子抢来的东西面前,王翻译指着那些坛坛罐罐要他们三人放在箩筐里。他们心中纳闷也不好多问。 “杆子哥,他们是不是让我们挑完东西就把我们给杀了啊?”小林轻轻地问卢杆。 “有这个可能。李叔,你说哩?”卢杆问身边一直没有做声的李保长。李保长的回答更是让小林有点怕了起来,李保长说:“估计是这样。”他心里没有底,鬼子都有魔鬼一样的心根本就把握不准,而面前的王翻译更是有点神秘感,同样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帮鬼子做事,替鬼子卖力,李保长不清楚他的底细。他换了一下肩膀上的担子紧走几步追上了在前边的王翻译。 李保长笑眯眯地问他:“长官,你这是要带我们把这些东西送到哪里去啊?” “你们只管跟着我就是了,到了那里什么也不要说,听见了没有?”王翻译告诫他。李保长连忙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了江边码头上。那里还有许多的尸体。有些鬼子根本就没有人性,有的正在往上面撒着尿。 码头上一艘汽艇停靠在岸边,二个鬼子在艇上,一个鬼子在驾驶室里闭目养神。 王翻译来到码头边,向艇上的鬼子说开了话:“太君,辛苦了。”鬼子见是王翻译,问他有何事?王翻译说:“少佐说要将这些东西送到华容去,回武汉的时候再顺便带走。” “什么东西?” “你看看。” 鬼子从艇上弯下腰看了看卢杆他们箩筐中的东西,笑着说:“这是什么东西啊,不就是一些破烂坛子吗?” “这是中国最好的瓷器了,你不懂,西岛少佐懂的。”王翻译依然笑着说。 “没有西岛少佐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这里。” 王翻译连忙掏出一张纸条给鬼子看,说,这是西岛少佐写的条子。鬼子借着艇上灯光仔细地看了一下。这张纸条哪里是西岛写的,是王翻译仿照西岛的口气自己写的,看着纸上的内容和西岛的名字后,鬼子相信了,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西岛写的字,既然王翻译是西岛身边的人,他也就只好让他们上艇,将东西放了上去。 上了艇,王翻译又说:“这些人我得让他们跟着,到了岸上,我还得让他们挑着到县城里。要不,太君,这样行不?你们二个去那里潇洒潇洒,怎么样?”他指着岸边那群正闹得欢的鬼子说。 “不行,要是西岛少佐知道了,你们都是中国人,跑了的话,西岛少佐会毙了我们的,我们得跟你们去。”王翻译也不好说什么,心想只要早点离开这里,暂且管不得那么多了,到时再想计策。那个鬼子叫醒了驾驶室里的鬼子,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在船舱里的四个中国人,他可不愿意去,他跟同伴交流了一下,说:“他们是支那人,他们有四个,我们就三个,要是他们联合对付我们怎么办?”鬼子听了觉得有道理,忙叫上一个在码头上站岗的鬼子,说了一些话,鬼子高兴地走上了艇。驾驶员不情愿地发动了汽艇,慢慢离开码头向黑暗里的江中驶去。 王翻译听了他们一番话,心中直骂这些鬼子还真够鬼的。 第十三章 绝路逢生

1 离开了码头,王翻译的心稍许放了下来,但卢杆他们的心却难得放下来,他们真不知道王翻译到底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刚才就听他与鬼子说着日语,一句也听不懂。 这时,王翻译开始与鬼子搭腔了,这次可不是日本话而是中国话:“你是哪里人,那个开船的是哪里人?”鬼子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吐出了三个字:“花姑娘?”王翻译摇摇头,又试探性地问:“你知道在你们陆军士官学校第九期毕业典礼上获得前四名的都是我们中国人吗?后来为了挽回你们日本人非常尴尬的面子,将第四名换成了你们日本人,你知道吗?”鬼子听他说了一长挂的中国话,听得云里雾里的直眨眼睛,对开船的人喊道:“他说的是什么?”握着舵的鬼子头也没回地说:“不知道。”王翻译开始乐了,心里想这些鬼子听不懂中国话。于是他对鬼子改用日语说道:“我是在说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江面上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你们日本那里是不是也这样?”鬼子听他这样一说来兴致了:“我是喝淀川的水长大的。”王翻译“亚西,这样吧,这几个中国人不知道你们日本还有这条河,我跟他们说说,你们不仅只有这条河,还有一条多摩川。”鬼子笑着说了一句亚西后,抱着枪绻缩着身体看着江面,江面上的风太冷。 鬼子听不懂中国话。王翻译心里肯定想。他不理他们了,他把眼光转向了一直在听他与鬼子说话的卢杆他们。 “我得救你们。”说完这句话,王翻译紧张地用眼瞟了鬼子们一下,见鬼子们站在那里盯着身边船舷扬起的水花闲聊,对王翻译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这下王翻译彻底放下心来。 “我得救你们。”这句话就象一声雷炸响在他们的头顶,让三人感到诧异,谁也没有说话,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王翻译不想多说话,怕引起鬼子的怀疑,他干脆说道:“明天鬼子就要开始新的一**屠杀,鬼子司令部下的命令,来一次大清扫,然后再将你们这些青壮年全部杀死,一个也不放过。” “我凭什么相信你?”卢钢抱着手问。 “39年刚从日本留学回来就在码头上被他们给抓了,那天下码头真不该说日本话。”王翻译说,“后来,在鬼子的看押下我回了趟家见了老父亲,父亲见了我只说了一句话,‘伢啊,记住,你是中国人,千万不要做味良心的事情啊。’” 小林说:“那你父亲是不是还在鬼子的手里?” “没有,他死了,上吊死的。邻居后来告诉我,父亲不愿意看我给鬼子当汉奸,怕别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不说了,今天我们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一起冲出鬼子的魔窟,我不能再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了。”王翻译斩钉截铁地说道。 “千刀万剐的狗日本鬼子,这些畜生。”李保长狠狠地骂了一句,相信了他的话。王翻译随他骂着,日本人听不懂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况且这汽艇的引擎声也大。王翻译附和着:“骂得好,不过现在得想个办法,怎样对付这几个鬼子。” “你真的想救我们?”小林不相信地问。 “嗯,都是中国人,我骗你做么子?”王翻译扶正了镜架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卢杆问。 “杆伢子,你亲戚在益阳,这里过去,经茅草街绕过应该说可以过去,就怕有鬼子在那里里挡着路。”李保长说。卢杆说他从来就没有去过益阳,亲戚在哪也找不到。 “他们是往华容方向开的哩。”这时,小林看着汽艇这时打了一个弯对他们喊着。 “当然是去华容了,他说的把这些东西送到华容的。”卢杆回了一句。 “他们知道这条水路,你们都会游水,要不找个机会跳水。”王翻译建议道。 “跳水,你会?” “不会。” “不会,还出这骚主意,就是我们会水,也是不实际的事情,这里离岸还有好远的距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不行,不行。”李保长坚决反对。 “兄弟,老实告诉我,白天那四个小日本是不是你们做掉的?”王翻译不管李保长了,突然问道。卢杆和小林互相看了看,又看看鬼子们,再看王翻译时,他的脸上充满了善意的笑容。他俩点了点头。李保长抱着他俩高兴地笑了起来,说这才是他的儿子,有种。王翻译也笑了,卢杆被他们一笑也笑了起来,象受了感染似的小林也笑了起来,由一种会意的笑转而成了他们四人的一阵大笑,笑得鬼子一个劲地问王翻译在笑什么?王翻译告诉他,他正在给他们讲日本的传奇故事。鬼子听王翻译一说:“亚西,你继续讲,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故事太多了,你都讲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我们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王翻译嗨了一声,转过身对着他们三人说:“他们是世界上最野蛮的民族,晓得不?你俩小子才是最优秀的,晓得不,能够与鬼子较量据我所知,除了国军,还有八路军新四军,晓得不?“ “我听耿营长说过新四军,你知道新四军吗?”卢杆说。 “还有八路军。“小林在旁边应和着。 “我不太清楚,听说过没见过。”王翻译说着话又对他们夸了起来,说:“你们的功夫了得,四个鬼子就一下子没了,我当时看那个瘦小子出来说是他做的,我就不相信他有那能耐,不过我佩服他。是条汉子,我就比不上,一没功夫二没胆量三没枪。好了,不说这个了,能不能跑得脱,等下就看你们的了,晓得不?” “杆子哥,又四个哩,你一个人能对付啊?”小林不免担心起来。 “你小子胆小啊,你不是人?那你爹也不是人?你还真让你杆子哥一个人去打四个,小鳖崽子,老子敲死你。”李保长拍了小林的脑袋瓜子一下,敲得小林脖子一缩。旁边的鬼子们逗乐了,见鬼子笑了,他们也跟着乐了。王翻译告诉鬼子说,是你们日本的故事太好听了,他们才笑的。说得鬼子连连说了好几个亚西,要王翻译继续说。 王翻译转身问卢杆有什么想法。 “就四个小鬼子,不怕,趁他们不注意,我们再干了他们。”卢杆对王翻译说。他点点头,说:“只能这样了,找个机会,你们等着我,我去驾驶室里去看一看。这个我会开,在日本的时候我就开过。”说完后与旁边的鬼子打了招呼,进了驾驶室。 卢杆心里有些激动,没想到遇上了王翻译这样的人。这时,一想到要脱离虎口,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被鬼子害死了,父亲可不能死啊,要是他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啊。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了,连父亲的影子也没有看见,不知道父亲究竟在哪里?或许已逃回村里正等着他回去哩。还有自己的妹妹和耿营长不晓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什么情况?还在想时,王翻译出来了,到他们身边,说,鬼子正是往华容方向去的,舱里还放着一挺机枪,我们得抓紧时间动手,免得时间一长被西岛发现就来不及了。 “这三个鬼子,我们三个来对付,你去驾驶室里先稳住那个小鬼子,等我们把他们收拾完了后再弄死那个。”卢杆镇静自若地盯着船板说着,王翻译说:“那就这样吧。”李保长和小林都会意,装作没有事似的清理着箩筐里的东西,王翻译伸了个懒腰,对那三个鬼子说道:“故事说完了,是丰臣秀田的,你们知道吗?”。鬼子都说知道知道,是日本英雄。王翻译说了一句“哪天跟你们讲一个德川的故事,怎么样?这里太冷,我去那里暖和暖和。”的话后往驾驶室里走去了。 2 西岛和松尾吃完饭后去了江边,回来看到了那份电报。他想像着明天那些人会在他的枪口和火炮下成为一片灰烬时,脸上有了无限荣光的满足感。 他叫着王翻译,没人应,见江边一堆火光与松尾往那里走去了。王翻译也不在,问他们王翻译哪去了,负责伙食的鬼子告诉他王翻译带着三个中国人去了江边。 西岛又来到码头问站岗的鬼子,鬼子说那汽艇早不在岸边了走了,问他那些人到哪里去了,鬼子回答说不知道,只知道王翻译官带着三个中国人上汽艇走了。他气得八嘎一声,大叫着通信兵。与停驻在茅草街江边的汽艇部队取得了联系,命令他们全速出发拦截和搜索那艘不知道向哪里驶去的汽艇。 顿时,汽艇引擎声,打破了沉静。二艘汽艇身后拖着一条翻滚的白色浪花向黑夜的江面上驶去,灯光左右横扫,照亮了前面的江面。 他们盲目地在江面上行驶,没有发现目标。将情况报告给西岛,西岛命令他们向厂窖码头靠拢,他不相信汽艇会从水面上消失,他想艇上有四个鬼子看着,料中国人也不敢贸然对他的士兵怎样?在等待汽艇到来的这段时间里,西岛思考着。如果往茅草街方向逃跑的话,是自寻死路。如果往南县或常德方向的水路逃窜,极有可能会逃掉,这条水路上没有巡逻艇。正考虑中,他看到了远处江面上微弱的光,渐渐地向这边移动,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引擎声,一会儿二只汽艇停靠在码头边上。 西岛对松尾说让他守在这里,他整了整军装握着刀柄蹭蹭上了艇,命令往南县方向的水路出发。 3 就在西岛出发的时候,卢杆他们动手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二个鬼子睡意朦胧。一个鬼子站在船尾撒尿去了。卢杆对李保长和小林使了一个眼色,独自朝撒尿的鬼子摸去。他们知道卢杆要行动了,从箩筐里轻轻取出一个坛子。这时,他们见卢杆从鬼子背后,二手握住了鬼子喉咙,鬼子挣扎着,想喊,却喊不出。卢杆手再一紧,然后猛地把他往江中一推,鬼子消失在江面上泛起的浪花中了。李保长和小林没有多想同时冲上去对二个睡着的鬼子将瓦罐子朝他们的头上砸去,鬼子晕了。 王翻译和驾驶室里的鬼子没有发觉得到后面甲板上发生的事,他们还在说笑着。这时他们三人进来了,还没等鬼子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卢杆给打死了。 王翻译惊讶的跑出,看甲板上的二个鬼子躺倒在那里问卢杆怎么办?卢杆二话没说来到鬼子面前扛起来就往江中一抛,然后又扛起一个往河里一抛,把跟着出来的李保长看得目瞪口呆,李保长嘀咕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这么狠,真不愧是卢家的崽子,好样的,卢家没白养。”这时,卢杆猛地一跪拜在船板上,对着埋葬着母亲的方向叩拜了三个响头:“娘,我要为你报仇,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西岛。”喊完大声地哭了起来,众人相劝才站了起来。船身转了个向,朝茅草街的方向驶去。这是李保长的建议。李保长问王翻译这个玩艺好不好开,王翻译一一告诉他如何驾驶。李保长说让他来试试,王翻译交给了他。见卢杆他们在玩着那挺机枪,赶紧拉住他们,拿过机枪,说:“这不是好玩的哩,这叫机枪,打起来一阵突突突,一扫就会打死好多的人,鬼子今天在堤上就是用这个打死了我们好多中国人。”“你玩过?”卢杆问。王翻译说没有。小林说,看过一连长打过机枪,就是没有试过。 卢杆捡起船上一杆枪,告诉李保长这个他和小林都会用。说在南县效外与耿营长阻击鬼子时,打死过一个鬼子。小林听卢杆说这些,自然兴奋起来,说着说着说到了小狗子的死。遗憾的是始终没有遇到小狗子他爹娘,不知道是死是活只有天晓得,李保长说小狗子的爹妈早就去益阳大女儿家了,卢杆和小林松了口气。 王翻译在摆弄那把机枪,左一下右一下,一不小心,突然机枪走火了,刺耳的枪声划破了夜空,把他们几个人吓了一大跳,王翻译的脸刹那间变得白灰一般,枪掉在艇上。 王翻译颤颤惊惊地站了起来,把掉落在地上的眼镜捡了起来重新戴在鼻梁上,说了一句好险啊。卢杆调侃他说:“在鬼子那里干活还不晓得玩这个,真是白混了。”小林笑着说道:“幸亏你的眼色不好,要不然,你一阵突突突,我们三人都得完蛋,成了**子口里的好菜了。”王翻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自己打着圆场说:“还好还好没打着自己人,不过,这个东西我晓得怎么搞了。”李保长有点担忧:“会不会把鬼子引来?”听李保长一说,大家不说笑了,他的话提醒了王翻译,他赶紧对李保长说,快,把灯关掉,加速前进。 一声枪响确实把西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的士兵作好战斗准备,他命令所有艇向枪声的方向快速推进。 二柱强烈的灯光照射在前方江面上,艇边泛起的波浪一闪一闪如银似雪一起一伏。 西岛此刻的神经崩得特紧,他仔细聆听江面上一切不寻常的动静。他听到了汽艇传来的引擎轰鸣声。与此同时,王翻译大叫一声:“不好,鬼子的巡逻艇来了。快,快,向右转。”他冲了上去把舵转向了右前方,但来不及了。 他们的艇被罩在西岛二只艇的灯光下。 西岛看到了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形,艇上没有了他的士兵,开艇的是那个今天在伙房里的人,他气急败坏命令向他们开枪。千钧一发之际,李保长快速加大马力躲过了鬼子的子弹,子弹全部射落在江中。 “快,趴下,趴下。”王翻译对卢杆和小林大声喊着。自己摸摸索索拿起了机枪,几弄几弄,机枪响了。他移动枪口,对准西岛艇上的灯打过去,老是打不中。卢杆对他说,你打艇上的鬼子,我来打灯。说完他连打了几枪因艇的摇晃厉害也打不中,卢杆气恼得不行。王翻译又降低了枪口朝鬼子的艇上扫去,打得艇上火星直冒,就是没见一个鬼子被打中,气得哇哇噻地叫。伏在他一旁的小林见他这样,说:“叫不是空的,要瞄准撒。”“瞄准了哩,打不中怪我啊,这烂枪,老子不打了,你行,你来。”小林不客气,接过机枪向追上来的艇就是一阵乱扫,砰砰砰,只听李保长大叫了一声:“好崽子。” 4 西岛不明白,这帮看似土不拉叽的支那人竟然还会开汽艇还会玩枪,一颗子弹带着恐怖的呼啸声从他的耳边掠过,差点要了他的命,惊了他一声冷汗,他不得不谨慎起来,从船头上缩回到了驾驶室。他命令士兵继续向卢杆那个艇射击。子弹在卢杆他们的艇尾和艇身上冒出点点火花,如星闪烁。 站在驾驶室二旁向卢杆他们射击的几个鬼子,突然被小林的一阵凌乱的枪子给击倒了,瞬间滚入了江中。正好小林的这一胡乱的杰作被李保长看到了,他大叫一声:“好崽子,眼色好啊。好,作死劲打,打死他们狗娘养的。”小林听了更起劲了,转动枪口对另一艘艇上又是一阵子乱射,打得更欢,然而再也没有打死一个鬼子了,鬼子都趴了下来了。王翻译从舱内爬出来,搬来一箱子弹。 他慢慢移到卢杆的身边,问卢杆:“打灭了没?” “灭没灭,你看不见啊。” “打,只管打,这里有的是子弹。”王翻译说。卢杆没理他,继续瞄准着。 “要不,让我来试一试?”王翻译说。 “机枪都打不好,还玩这个,走一边去。”说完,卢杆又瞄准了一只艇的灯,一扣扳机,砰,子弹应声飞出,啪,打在了灯的支架上。 “差不多了,往上移一下就行了。”王翻译说。 “好了,别在这碍事,行不?你去看小林还有没有子弹,给他送过去。”卢杆打不中灯泡,开始恼火去瞄鬼子的脑袋了,他不想打灯泡,太小,鬼子的脑壳也不好瞄,艇在运动中就更不好瞄了。 王翻译离开了卢杆爬到了小林身边,小林正好子弹打完。他递给小林一匣子弹。这时,鬼子的汽艇加速分别绕到了他们艇后左右侧,鬼子的子弹在身边飞,打得他们头也不敢抬。王翻译见鬼子汽艇越来越近,掀开小林的手将机枪抢了过来,端起机枪站起来,对左边的汽艇一阵猛扫。真有效,西岛艇上的灯灭了,但王翻译被鬼子打中了,几处弹孔中流出的血浸满了前胸,他费力地用机枪顶着船板,努力支撑着身子,又一阵子弹飞来,他一头栽到了江里。 机枪落在小林的面前,看着王翻译在眼前消失,小林的心快要膨胀了,喊了一声:“爹,他不见了,他死了,他掉江里了。”声音带着哭腔。 李保长专注地开着艇,他没有听见小林在说什么:“你说什么?老子听不见,你打你的鬼子我开我的船,小子,听见没有?” “爹,他死了,掉江里去了。”小林终于哭出声来,他提高了腔调,一边去拿面前的机枪,一边大声地喊着:“杆子哥,他死了,掉江里了。” 这时,李保长终于听见了,正在向鬼子射击的卢杆听见了。 他们看到了左船舷板面上有一滩暗黑的液体在慢慢地弥漫开来,向艇边流去,滴落到了江水中。 “怎么办?李叔,王翻译死了。”卢杆叫着。小林抽泣着默默地握着机枪趴在艇上。卢杆大声地喊道:“李叔,你说话啊。我们怎么办啊?鬼子的船还在追着我们哩。” 鬼子的子弹把他们的艇打得砰砰的响。 李保长说:“莫急,急也没有用。你们保护好自己,莫让鬼子子弹打中就行了,听见了没有?小林,杆伢子,你们想办法把右边的那个灯打黑,知道吗?他们没灯照着我们,我们就有办法了。” 卢杆退入到驾驶室,端着枪从窗口对右边汽艇上的灯光射击,依然打不中。 李保长说:“小林,你站起来,我一转弯,你就站起来对鬼子的灯乱打,我就不信,这机枪的子弹就打不没那讨厌的鬼眼睛。听我数一二三。” 小林站了起来,喊道:“好。爹,我站起来了。” 李保长慢慢减下速来,听小林说站了起来,他叫着一二三,猛地一个转弯,将船身整个的横在鬼子汽艇的前方。小林端起机枪一阵猛射,一梭子弹扫去,鬼子的灯灭了。就在卢杆大叫好时,就在李保长扳着方向盘准备往左扭转艇头时,鬼子的机枪也响了,子弹四射,不幸发生了,一颗子弹击中了李保长的后胸,血涌了出来,李保长身子一震,扑倒在方向盘上。这时,黑暗中,小林和卢杆听见了“嘭”的一声,中了弹的李保长沉重地倒在了小林和卢杆的脚边。小林大叫着爹,卢杆喊着李叔。李保长醒过来,睁开眼费力地说:“你们逃吧,往右开,不要过、过、过茅草街的渡口,那里有、有、有鬼子。”说完闭上了眼。 小林悲痛欲绝,抱着父亲嚎啕,卢杆泪眼汪汪中见艇没人驾驶,在江中左右扭转着艇身,含泪而起抓紧方向盘,记着李保长的话,将方向盘往右边挪去。这几天来的经历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真不明白世事竟是如此的悲惨,亲人相继离去,村庄被烧光,他在心中愤愤地积聚了对日本鬼子的仇恨,真想返回去与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但毕竟是势单力簿,回去也报不了仇。耿营长、李保长和爹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保长死了,小林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了,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要与小林冲出西岛的追杀,日后再寻仇。想到这,卢杆加速往右方向继续前进,这时,只听身后一阵突突突的枪声响起,回头见是小林抱着机枪站在船尾向艇后一阵猛扫,直到枪盒里的子弹全部打光,他才放下枪跪了下来,哭着爹。奇怪的是江面上除所在艇的轰鸣外,并没有其它的声音,小林的枪声也没有引来鬼子的回击。卢杆在想,莫非鬼子走了? 5 卢杆的猜测没有错。就在满怀愤恨的小林跑到艇尾一阵胡乱扫射时,西岛他们正在返回驻地的途中了。 西岛见二个艇上的灯光给打没了,气急中,他习惯性地叫着通信兵,没人回答。他想要与茅草街渡口上的汽艇部队联系,让他们进行阻击。通信兵没在身边,无法联系,四周黑茫茫的,前面的汽艇已不在他的视线中了。无奈,只得命令返航。他不想追了,黑不溜秋的伸手不见五指,怕节外生枝,他认为加紧赶回驻地,再与汽艇部队联系让他们去拦截也不迟。 尽管西岛听到了卢杆艇上传来的一阵机枪声,此时他们早已远离了机枪的射程。 卢杆在驾驶室里大声叫着小林,小林没应,他正处于悲痛中。听小林没应,转过头去,小林跪在了船板上一动不动。见他这样,看着躺着的李保长的遗体,他心里一阵一阵绞痛,他不再叫小林了,手里握着方向盘,直往前开去,他不知道这里的水路到底怎么走才能见到岸,他听了李保长临终前的话,拐右后直朝前开。 小林过来了,抱着父亲的遗体,抚摸着爹的脸,欲哭无声。 “小林,莫难过了,等会我们找到一个上岸的地方,把李叔给埋了。”卢杆说。小林抱着父亲没有回答,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朦朦的眼一眨不眨瞪着艇边泛起的浪花。 卢杆突然看到前方不远有几处忽闪忽灭时隐时现的灯光,卢杆看到了希望。他喊道:“小林,快到岸了,看到没有,那里有灯光。”说完他开始加速,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艇抛锚了,熄火了,停了下来。气得卢杆狠狠地拍打着方向盘,无奈的望着前方漆黑一团里泛出的一线灯火。他来到驾驶室蹲在小林的身边,轻轻地说:“船动不了啦。” 黑暗中的二少年默默无声。寂静的江面让他们感到周边有一股阴森森雾气在笼罩着他们。睡意袭来,卢杆从舱里翻出三条鬼子毛毯,给了小林二件,要他给李叔盖上。等他们醒时,东边江上已泛起了鱼肚白,头上时而掠过几只白鹭和一群吱喳喳的麻雀。 这时,后方传来了汽艇引擎的轰鸣声。他俩向后一看,二艘鬼子汽艇正由远而近向他们快速驶了过来。 原来,西岛回驻地后,与茅草街上的汽艇部队取得了联系。当晚,他们听了命令,没有全力搜索。江面上太冷,风也大,水路不熟,只是象征性的寻了一遍无果后,索性又回了驻地。直到快天亮时才重新进行搜索,经过行驶一段路程终于发现卢杆他们的艇。 卢杆见后面有鬼子的汽艇扑来,对小林说,这船上有二个圈,那个王翻译官说的叫什么救生圈,可以套在身上跳水。小林说他爹怎么办?卢杆愣了一下,说,事到如今只能让李叔委屈了,保命要紧。小林说,不行,死也要跟爹死在一块。卢杆回了他一句,要是你爹听到了,非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不可。小林问为什么?卢杆说,你爹还指望你报仇,我娘还等我为她报仇。是这样,好不,小林,先拼他一会,再拿上圈往江里跳。小林听了,不做声了,站起来到父亲遗体面前,跪下叩了三个响头。然后,操起了机枪,卢杆捡起那支枪。 就在这时,岸上国军驻扎的守卫炮队通过瞭望镜发现了鬼子的汽艇,首先是一艘,后来又发现了二艘。炮兵们兴奋起来,炮兵营长命令各就各位瞄准江面上的目标,首先一个试炮,然后又来了一阵群炮。 鬼子的汽艇渐渐靠近了,小林和卢杆准备要扣动扳机向鬼子射击时,突然,一发炮弹带着呼啸声落在他们汽艇的旁边,激起了几米高的水柱,随后又有几发炮弹向着他们这里飞来,差点把卢杆他们的船上掀翻,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炮弹越来越猛烈,恰巧几颗炮弹将追上来的鬼子汽艇炸翻在江中,死了好几个鬼子,没死的拼命在江里挣扎扑腾着。卢杆和小林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弹给炸得乱了手脚。跟上来的鬼子汽艇已全部被炸沉,炮弹依然还在飞来,他们感到了惊恐。卢杆大声叫着小林:“快拿圈,快跳水。”小林望着父亲的尸体,叫了一声:“爹,孩儿不孝了。”就在汽艇被一发炮弹击中,舱内装放的弹药给全部引爆,紧接着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之前,小林与卢杆抱着救生圈,纵身跳入了冰冷的水中。 6 天一亮,厂窖上空又出现了鬼子的飞机。西岛看见仰头向机上的鬼子致意。飞机朝前面芦苇方向飞去。这时,汽艇来了。一个鬼子对西岛报告说,除二艘去追击逃跑中的汽艇外,所有汽艇全部到达。 西岛说道:“听我的命令,目标芦苇荡所有的支那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一个都不能放过,等他们完成轰炸任务,我们就向敌人冲锋。”鬼子应和着井然有序跑上汽艇,严阵以待。 敌机的到来引起了苇里人的慌乱,耿营长让每人士兵指挥老百姓不要慌乱,分散躲避。芦苇紧紧跟着耿营长,看着鬼子飞机上掉下来的炸弹,耿营长将苇妹子的手紧紧地握着,向侧面跑着,然后又转身带着苇妹子飞快地跳入一个弹坑。苇妹子手一伸,触到了一只血淋淋的断腿,吓得她大叫起来,耿营长见了,拉着苇妹子又往另一个弹坑跳去。 四架鬼子飞机整整地在这片苇子的上空里来回四个圈,放了四次弹,苇子里阵阵爆炸声和人们的惨叫声交杂一起,令人心惊肉跳,惊恐万状,乱糟糟地叫爹叫娘,炸弹落下之处便是一大片人炸翻在地,血肉横飞。 轰炸后,人们又在鬼子的机枪扫射下倒下了一大片,肚子被打穿,脚被打断,脑袋打破,血满芦苇,空中是鬼子的狞笑声,苇中是人们惨叫声。 这时贾小麦跑到了耿营长的身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子弹说:“营长,我捡了这么多子弹。”耿营长看了看他,他的头在流着血。他默默接过子弹,一颗一颗将子弹压进弹仓,就象填进了仇恨。他站起向空中搜索着飞机,飞机已无踪影。 硝烟弥漫苇中的上空,灰蒙蒙的天,火漫漫的苇。活着的在扑打周边燃烧的火,受了伤的在痛苦**,一些妇女抱着孩子在呼唤死去的亲人,有些神情恍惚,眼神呆滞,木纳地移动脚步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显然他们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这是怎样一个悲惨的境况啊,惨不忍睹,耿营长的心在滴血。他端起枪对着空中扣响了一粒子弹,这一声沉闷的枪声仿佛在宣泄着他所有的痛苦与无奈,痛苦着同胞们的流血,无奈着不能痛杀鬼子。他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了苇子的泥地上抱着头恸哭起来。卢苇见他这样,二眼噙着晶莹的泪花,秀丽的脸上满是泪痕,没有一句话。活着的士兵走过来,静静地围在他们的身边。 耿营长意识到他们都在看着他,他镇静下来。在这样一个四周都是水的地方,到了这样的境地,只能让鬼子宰割了吗?他心不甘可又有啥子对策呢?他抬起头,喃喃地问:“死了多少人?”贾小麦低下头哭泣着说:“数不清,大概好几千人。到处是死尸,有腿的没腿的,有手没手的”“别说了。”耿营长大叫一声然后沉重地将头埋在自己的腿间,他的肩膀在耸动,紧依在他身边的卢苇感觉到耿营长全身在颤抖。她知道他内心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她想起了哥哥、父亲还有小林,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的泪水又添了许多。 周围人见耿营长这样,默默无言,各自散去,贾小麦拿走了耿营长身边的枪,旁边一个老兵看见了,敲了他一下脑壳:“你拿它干吗?给我。”一把抢过来捏在手中,走了。散去的士兵有的帮伤员清理伤口,有的帮难民们重新寻了个地方藏匿,有的坐在苇地上双手合一祈祷,有的跑到苇边对江边大声叫着喊着,在喊着的人群当中有些人试了下水温,喊也不喊了,说:“在这里也是等死,兴许运气好还能游过去哩。”说完跳入了水中,有些人犹豫了一会儿跟着跳进入水中。 整个苇子里被死神笼罩着,令人窒息,每个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恐慌,不知鬼子举起的屠刀什么时候会放下。 要让真正的魔鬼放下屠刀只不过是善良人的自欺其人罢了。 这时,那些在江边大声喊着的士兵们发现有数十艘汽艇向这边飞快的驶来,他们连忙折转身,向着耿营长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歇斯底里带着惊慌的声音顿时连成了一片,整个苇子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喊声。 耿营长听见了,赶紧扯起卢苇站了起来,拉着她就跑,透过芦苇杆的缝隙他看见了汽艇上的鬼子正对江中游着的人群开起了枪,不一会儿,江面上的人便沉入了水底,血水染红了江水。 鬼子汽艇冲上了芦苇荡。 西岛一声令下:“向着敌人冲锋!”鬼子从汽艇上跳下,高喊着向苇子四处冲杀。 见人就刺,不管老少男女。屠刀挥舞之处,惨叫连连,尸横遍野,折弯了芦杆,染红了苇叶。鬼子追击着逃命的难民和国军,连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尚有一丝气的人也不放过,遇上就是一刀,肠子流了一地,血撒了一滩。 一个鬼子看见了抱着孩子的妇女,他冲上去,一刀将女人的肚子刺穿,手中孩子掉在地上哇哇大哭,鬼子捡起来,往空中一抛,随即用刺刀尖对着落下来的孩子,凶残的往上一挑,孩子哇地叫了一声后落气了,肠子哗哗啦啦地从肚子里溢了出来挂在外面,鲜血喷洒了鬼子一脸,旁边看着的鬼子哈哈大笑,只见枪挑孩子的鬼子用力猛地将枪往身后一甩,孩子的尸体被抛到了一片空地上。 突然,二声枪响,这二个鬼子应声倒地见他们天皇去了。原来,藏在苇子里的老战士看见了这一幕,他惊呆了,一腔强烈的怒火在燃烧,他端起枪就是二枪,把他们给报销了,而自己的目标也暴露了。正要拉着贾小麦准备换一个地方时,快速反应过来的鬼子已将他们包围起来。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反抗,就在老战士要扣动扳机时,他的身上已遭到了鬼子三四把锋利刺刀的穿插,贾小麦也被鬼子刺中,刺刀一退,血喷涌而出。受伤的他们后退着,手伸开想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身体,但身后尽是脆弱的芦苇,他们沉重的倒下了,连同身后风中的芦苇。 混乱之中,耿营长拉着卢苇没有象其他人一样直往前跑,而是向江边的苇子跑去,他想鬼子的注意力暂时只在苇中,如果按鬼子追击的路线,手无寸铁的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开鬼子的锋芒朝江边跑。果然不出所料,鬼子直往前追赶着奔跑的人群。耿营长带着卢苇躲藏在一片离江边不远的茂盛的苇丛里,这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的尸体。耿营长见卢苇颤抖着身子,将单衣脱下披在她身上,然后紧紧搂着她,卢苇这才稍许稳定下来。 鬼子仍在肆虐。惨叫声时时传进耿子堂和卢苇的耳朵里,传来的枪声、刺刀扎入人体的声音就象是刺在他们的心里一样感到一阵绞痛。 汽艇上的西岛听着苇子里的惨叫声,看着芦苇一片一片倒下去的情形,他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松尾过来向他报告战况:“少佐,芦苇荡里的敌人已全部消灭。”西岛用望远镜看了看,指示道:“决不留下一个活口。”他命令部队继续清理,每个尸体上都要补上一刀。 耿子堂看到鬼子成群结队朝尸体上补着刀,他连忙拖过身边几具尸体,对他们说,对不起了。然后,将他们一个一个地叠加在卢苇和自己的身上,对卢苇说:“苇妹子,别乱动,就只这招了,鬼子的刺刀刺中你,你也不能动,要不然,会没命的。”卢苇听了点点头,她在耿营长身边不感到那么害怕了,经历了这几天的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场面,她已接受了这个现实中的残酷。她得活着,娘死了,她还有爹和哥还有小林。想到这,她深深将头埋入了自己的手肘内,苇地透出的一股潮湿气让她感到一种气闷与作呕,她努力克制着不良反应。 鬼子的脚步来到他们的面前,猛力地刺着尸体。耿营长突然感到剧痛,知道自己被刺中了,他强忍着痛,只愿卢苇那里没事。鬼子刺了一阵后离开了。耿子堂明白现在还不是翻身出来的时候,一旦翻动,那他与卢苇的性命便完了。他紧紧地将卢苇压在自己的胳膊弯下。 他和卢苇一样都在希望鬼子快快离开,然而听外面的动静,鬼子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围依然有鬼子的声音和再次被刺同胞的惨痛声传来。耿子堂渐渐地支撑不住了,眼睛无力地搭拉下去,他了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他似乎觉得有人在呼唤着他,他睁开眼,恍惚中,感觉有一线光映入了他的眼帘,蒙蒙的好象一片火在燃烧,而后慢腾腾地升起,如云般无形,又如雨般淋漓。浑身无力,象踩在棉花被上软软的一下子倒了下去,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黄昏。西边的江面浑浑厚厚一层层乌云象一床大被铺在水面上,在乌黑的云层与水面之间透出的唯一一线光,对于耿子堂来说是格外的遥远模糊。 静静的江,静静的芦苇荡,低吟的风在吹舞周边的芦苇,折断的细碎的芦苇叶在空中四处飞扬,飘落在尸体和柔静的江面上。 “耿营长,耿营长,鬼子走了,火灭了,快醒醒。鬼子走了,火灭了。”他听见了卢苇的声音。 一阵痛袭来,他往后腰上摸去,一条宽大的布条缠绕在他的腰间,这是卢苇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绑上的。卢苇没有受到伤害,她在耿子堂身体的遮挡和一具尸体的覆盖下,没有挨上鬼子的刺刀。鬼子走了后,卢苇边流泪边为他绑上的绷带,他的腰间一直在流着血,用布条绑上后血才止住。 “鬼子走了?火灭了?走了,走了好。”耿子堂无力地问了一句,似是自问自答。 卢苇说鬼子走了,还说这里被鬼子放火烧了,说完又哭了起来。耿子堂强撑着身子在卢苇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在卢苇断断续续的说话中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处在昏迷中的耿子堂根本就不知道,他面前的芦苇空荡荡的能看到西边的那线光,是卢苇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砍出来的。 西岛下令将芦苇放火后登上汽艇扬长而去。 当卢苇荡的外围冒着冲天大火浓烟翻滚的时候,卢苇正好把耿子堂身体上的尸体一个一个掀开,见他腰部上的血还在往外流,她没有着急,在学校读书时学过战场救护知识,现在派上现场了。她脱下耿子堂的衣服,撕成几条,将它围在耿子堂的腰间,止住了血。做完这些,感到腿有点麻木站了起来,这一站让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看见了那随风而来的滚滚浓烟,还有冲天的火光,在这黄昏时刻格外的刺眼。她叫着耿子堂没有反应,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见不远处的尸体堆中一把铲子,跑上去拿起就朝旁边的芦苇奋力地砍着,砍着火终于在她砍出的圆圈面前停止了,手中的铲子滑落在地,卢苇一屁股跌坐在湿地上,看着停止在脚边慢慢熄灭的火,她黑不溜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清亮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泪花。 耿子堂拉过卢苇的手,看她的掌心,有磨损的血泡,问她痛不痛?卢苇摇头说:“耿营长,鬼子走了,我们怎么办啊?不晓得我爹和我哥他们在哪里?” “没事的,苇妹子,没事的,他们都会没事的。”耿营长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敷衍她的话,说:“饿了吧,来,扶我起来,我帮你去找东西吃去。” “这哪里有东西吃啊,耿营长?”卢苇扶起耿子堂,环顾四周说。耿子堂笑笑说:“你鼻子没有我的灵,我属狗的。走,我们去找。” 耿子堂捡起一根棍子做拐杖,拉着卢苇一起去寻食物。在微弱的光线下,没找着什么可吃的东西,倒是模糊中看到了一些烧得乌焦巴干的尸骨,吓得卢苇紧闭着双眼不敢看,紧张地拽着耿子堂挪着脚步。 来到一片完好的芦苇前,听到里面一阵响动。耿营长警觉起来,拉住卢苇放慢脚步,附在卢苇耳边轻轻地说:“不用愁了,今晚我们有东西吃了,里面肯定有一只野鸭子受伤了,正等着我们去吃它呢。”说笑中,他快速地柱着拐杖进入苇子里。突然,他感觉胸口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给顶着,正要用手去探时,传来了一个声音:“别动,动,就打死你。”这声音让不知就里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听了不吓得半死也会吓破胆。耿营长镇静下来后感觉是贾小麦的声音,说:“贾小麦?”。 “耿营长,你是耿营长?”躺在黑暗中的那团黑影开口了,手一松,枪口落了下来。惊喜交集丢掉木棍弯腰去拉小麦,小麦哎呀一声叫了起来。一问,他的肚子被鬼子刺了。当时他倒了下去,鬼子没有再刺他,以为他死了。他倒下去的时候看到了身边的老兵就在身边。等鬼子一离开,他把衣服脱下来将肚子紧紧地捆扎。他听到周围到处是惨叫声,不敢出去,他守着老兵,直到鬼子放了火,才艰难地站起来,为了不让老兵烧成焦骨,他强忍疼痛把老兵拖到了这里。这里安全,与原来的那片苇子有一条天然的宽敞泥水沟,这条水沟隔断了火势的漫延。小战士说着说着哭了。卢苇听了直抹泪。 “活着就好,小兄弟。”耿子堂抱住小麦安慰他。“对,活着就好,活着,我们就可以报仇。”卢苇被耿子堂的话感染了,她说:“我要为我娘报仇。” 耿子堂站了起来,对着苇子里喊道:“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卢苇和小麦也跟着喊了起来,然而,一路寻去,看到的全是倒在地上的尸体,有焦黄的有完整的,更有尸首不全的。不堪目睹。 看着这样的场面,耿子堂悲痛地说道:“苇妹子,记住,这个仇一定要报的。我们现在的事情就是得想法子出去,肚子饿了,先解决温饱问题,小麦,有没有吃的?” 小麦用手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地方,他们看到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卢苇拿来一看,是一只大鸟,她认得这是一只野鸭。她哥经常在放假时带她和小林来这打野鸭。 卢苇提着野鸭,感觉手上稠稠的,放在鼻子下闻闻,一股血腥味,忙递给耿营长。耿营长拿在手中,一摸,胸口上有一个洞,往洞中一探,他抠出了一块弹片,他对卢苇说:“啥啊,不就是被鬼子的炸弹给炸死了吗?小兄弟,有没有火柴?”。 小麦说:“我不抽烟,哦,老兵有,白天我见他抽烟点了火。” 耿营长摸摸老兵的口袋,果真有,打开一看,只有一根。耿营长感觉周围风大,叫卢苇过来挡着风。耿营长划开了火柴,火柴划了一道光后熄了。耿营长说,苇子里这么多人,就不信没有一个身上找不到火柴的。他站起来,拿起拐杖就要走,卢苇扶住他,说要跟他一起去找。耿营长没反对,一路沿没有烧毁的芦苇寻去,果真在一个男子身上寻了一盒火柴。 返回时,小麦已将野鸭清理得干干净净。点燃一堆火将鸭放在火上烤着。火光里,野鸭滴着油,让火燃烧得更旺,三人的脸上红彤彤象刚喝完烈酒一般,香喷喷的肉香味让他们忘记了所在的处境。 耿营长想起了家乡,禁不住唱起《松花江上》。卢苇和小麦第一次听这样悲伤的歌。 小麦听不下去了,对耿营长说:“营长,你不要唱了,唱得我要哭了。听我爹说,东北那么多的兵,说没就没了呢?”耿营长听他一说不唱了,他拿起了火堆上的野鸭。 野鸭香了,冒着油,耿营长撕下二块大腿,卢苇一个,小麦一个,自己挑了一块胸肌肉啃了起来,对卢苇说:“那天你们的节目真好,苇妹子,给我俩唱一个行不?”苇妹子放下刚吃了一口的鸭腿肉,问:“真的?那我就真的唱了啊。”少女露出纯真模样,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远远的天空大雁飞过, 轻轻的小船上有我的哥哟, 清亮的湖水我的梦, 梦里有我的哥哥, 妹妹我在哥的哪一片湖水里游。 哥哥啊…… 唱着唱着没有再唱下去,她想起了哥,想起了小林,想起爹。她问耿营长:“耿大哥,他们都在哪啊?”耿营长怔怔地望着她,他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他无话可说,又撕下一块野鸭肉吃起来。 小麦吃着吃着说:“肚子受不了啦。”耿营长说:“你说是不是,肚子成了这样,还要吃,慢慢嚼不行吗?再这样狼吞虎咽的吃啥,从肚子里出来的就是啥。”小麦笑了。卢苇没笑,缓缓起身走向江边,望着江面,心情就如这茫茫夜色中荡漾的波光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站在江边上的卢苇她哪里又能知道卢杆和小林在江中的遭遇呢? 7 跳入江中的卢杆和小林奋力朝隐约可见的岸上划去。 他们用救生圈不习惯,碍手碍脚已被他们丢弃了。 卢杆对小林喊道:“小林,把鞋子脱掉。”然后二脚互相搓揉脱掉了鞋子。 五月的江水有些寒冷,但小伙子体力充沛,冷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们向前划着,时而仰泳,时而张开双臂向前在水中划拉着。 见小林没有跟上,卢杆原地踩水等着他。 当小林划到他身边的时候,卢杆问他有没有问题,小林吐了一口水说,没问题,要卢杆不要管他。 “杆子哥,我就放心不下我爹,没让他有一个好的去处。”小林要哭了。 “小林,我也是这种想法,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哪个也不愿意这样,他妈的,都是日本小鬼子作的孽,小林,报仇是迟早的事情,记着就行,只要我们还在,只要小鬼子还在,我就要他妈的打死他们一个是一个。”卢杆吸了一口江水又吐了出来,双手用力在水中划着。 “杆子哥,以后,我只听你的,你要怎么做我绝无二话。”小林从水中扬起了左手的二根手指,卢杆也从水中扬起了左手的二根手指。 他们就这样在水中游着说着。 江面上二个时浮时沉的东西引起了正在船舷边打水洗衣的江老大老婆的注意。她放下提上来的水桶,小脚癫癫赶紧告诉了江老大,说江面上有二个人。他顺着老婆手指的方向看,果真是二个人。他赶紧叫儿子江伢子快准备救人。 江伢子将救生圈抛向江中的卢杆和小林,卢杆抓住了,小林离救生圈远,没有抓住身子却沉了下去。江老大大叫一声:“江伢子,快下去救人。”江伢子二话没说从船上一跳,跃入江中把小林拉上了船。 江老大老婆见是二个少年伢儿,看他们脸色发青,赶紧吩咐江伢子拿出衣裳被子给他们捂上,又跑到做饭的地方烧上一壶热腾腾姜茶送到已渐渐回暖的他们手上。问他们怎么这个时候在江中游泳?卢杆喝着姜茶没有说话,小林听了泪流了出来。 江老大老婆惊诧地问小林:“你怎么啦?” 小林正要回答,卢杆抢在前问她:“你们是什么人?” 江老大老婆听她这样一问,笑了:“是中国人啊,呵呵,是开玩笑的啦。你知道邵阳宝庆这地方不?”见他们不言语,又说:“我们是水上人家,一年四季就在水上生活,上月运了一些货到了重庆,又在重庆搞了一些货,现在又得到益阳运点木材,然后再送到外地去。那个伢是我儿子,才十六岁,江伢子过来,见这二位哥哥。” 江伢子还没有脱掉脸上的嫩气,个子高高的。卢杆望着他对他说了声谢谢,他倒不好意思起来,又走开了。江老大老婆说她这孩子就是不太愿说多话,在家里没有伙伴,老爱惹事,书也不爱读,就喜欢玩水。十岁那年他爷爷奶奶生病死了后,干脆就把他带上了船,一起在水上跟着他们混。 卢杆笑着对江伢子摇手,江伢子望着他们张开大嘴笑了。 江老大老婆是一个善谈的人,年纪三十五六,肤色虽黑,姿色仍存。一路上老是与卢杆他们搭着腔,江伢子一直在他娘身边听着。听了卢杆他们说的血泪故事,她落下了同情的泪水。她说:“这样吧,你们无家可归,就跟我们走。老大,正好缺帮手,留下他们,老大,行不行啊。”江老大高兴地说行。 “要不得要不得。”卢杆放下手中的茶碗摆着手说。 “什么要得要不得的,跟我们走会亏了你们?”江老大老婆说。 “不是,不是,我是要告诉你们,前面那个茅草街码头有鬼子守着,过不去的。”江老大问他们是真的不。小林说,是真的,那里有鬼子的汽艇部队,刚才追他们的鬼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江老大听了,叫过老婆,商议了一下后,他说:“这样吧,我们先去赤山看看情况。” “叔叔,你要我们跟你走,我得有个条件。”卢杆江老大说。 “呵呵,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你肚子里弯肠子还不少啊。”江老大听了笑着说,江老大老婆对卢杆说,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卢杆望望小林说:“是这样的,他爹的尸体我们得找着,还有我们要回家一趟,找我爹和妹妹一起走。” 小林对卢杆说:“鬼子还在那里,这时去,会不会碰上他们?” 江老大老婆听了小林的话,心里有点怕,用商量的口气说:“有鬼子,我们就不去了,等过段时间太平了再回来看看,好不好?”卢杆摇着头。江老大看着他们说:“那这样吧,难得他们这片孝心,我们先上赤山看看,到那里打听一下你们家乡的情况,你看如何?”卢杆得这个建议可以接受了。船向赤山靠去。 到了赤山镇,上岸后一路询问。有人说鬼子在厂窖镇上修了炮楼,还有好多的鬼子在那里。后来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炮兵部队驻扎的地方。卢杆问哨兵耿营长在不在这里?哨兵哪认得耿营长,不让进,说这里是炮兵部队,哪有那些步兵的事,要来也不会来我们这里。他们只得返回船上。江老大对他俩说:“不是我不帮你们,在这样战火纷乱的年代,能活着出去就是最好的了”。江老大老婆也安慰着说:“没事的,你爹和你妹没有事的。”卢杆和小林没有办法,他们救了自己,还在提这样的要求,这也是卢杆想爹和妹的心情急切。要真是冒失回村找他们,再入虎口也说不定,岂不害了他们。卢杆和小林商量后对江老大说:“我们跟你们走。” 江老大和他老婆一笑,江老大大声了一声:“江伢子,起锚咯。” 8 耿子堂他们在苇地里又呆了一天一夜。他们一直希望在江面上能出现船的身影,哪怕是一只划子,但没有,幸亏苇子里还有无数只被鬼子的炮弹炸死的野鸭,才让他们没有饿着肚子。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弯腰拾柴火的卢苇抬起头撩着挡在眼前的长发时,她发现前面江面上一艘船正向这边驶来。她高兴得要死,抱着柴火叫着耿营长。正在扯着野鸭毛的耿子堂停下手中的活,问卢苇:“什么事啊,是不是看见了蛇啊,大惊小怪的。” “船,船,我看见了船。”卢苇兴奋地喊道。 耿子堂和小战士顿时兴奋起来,他们搀扶着来到江边上。 果真,一只船向这边驶来。慢慢地近了,近了。耿子堂看见船头上站着一个飒爽英姿的红衣女子。他叫了起来:“红姐。” 红姐将物质送达常德后,因船维修在那里停留了几天。在这段时间,她又组织了一些当地募捐活动。后来船修好了,但还不能马上走,政府人员告诉她,横山勇正在向南县和安乡进攻,此时不是回去的时候。直到有天,政府人员告诉她攻打南县那里的日军已撤走,她才告辞。红姐没有直接去重庆的水路,她担心杨老师,还有那二个少年,于是她决定去看看他们。 红姐听到有人在叫她,顺声望去,她看见了前面芦苇丛边有人在向她挥手,她让舵手扭转方向快速朝苇子驶去。 出乎意料的相遇,让他们百感交集。红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耿子堂和卢苇。上岸看到苇子里一片一片烧焦的尸骨让所有人触目惊心,愤慨之情无法言表。听了耿子堂的述说,看了这样的场面,她含着泪问耿子堂:“杨老师呢,还有卢杆和小林他们在哪里?”耿子堂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卢苇哭着扑在红姐的怀里哭了起来,红姐抚摸着卢苇望着耿子堂说:“你们的部队打散了,听说都到了重庆,你有什么想法?想不想去重庆,我正要把这船抗日货物送到重庆去。” “你去不去?苇妹子。”耿子堂问卢苇。卢苇说:“耿大哥,我要回去找我爹和哥。” 耿子堂望着红姐担心地说道:“只怕鬼子在村子里安了炮楼。”红姐想了一会说:“耿营长,先上船。上去洗洗,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样子,脏兮兮的难看死了。苇妹子,来,上船。你们,把那小兄弟和耿营长扶上船去,给他们清洗一下伤口,包扎一下,再给他们做些吃的。”转身对耿营长说,等会儿再派人去村里看看。说完拉着卢苇走上了跳板。 船朝厂窖岸边驶去。靠了岸,卢苇还没等跳板放稳就急急地飞奔下去,耿子堂跟着卢苇跑下跳板。他的伤口已包扎好,没有那么痛了,红姐叫着他,同时命令士兵跑步向村子里搜索前进。一行人跟着卢苇跑进了李保长舅舅的家门口,房子被烧毁了,焦焦的木头梁柱横七竖八摆在他们的面前,卢苇叫着爹和哥,没人回应。耿子堂和红姐在灶屋里看到了一滩血迹,他们又跑到后屋来到了窖子外,里面没有人。 紧接着他们走上大堤,看到惨状让他们目瞪口呆,上千人的尸体成堆横在他们的面前,裸露的女人尸体身上的血迹已干涸,有些的肚子被划开,肠子露在外面,成群的苍蝇在尸体堆中飞来绕去,乌鸦在树上哇哇叫着。这时卢苇顾不了害怕,冲下堤在尸堆中一个一个看着翻着,边流泪边寻找,一直到江边上都没有看到爹和哥的身影,她噙着泪喊着哭着,回应的是江上传来的一阵阵凄凉的风声。 耿子堂走过来低声说道:“苇妹子,这里没有,或许他们都还活着。”卢苇听了说:“耿营长,能不能陪我去我们村再找找,他们肯定回了家,你说,是不是,耿营长?” 耿子堂点点头,他跟卢苇往家的方向走去,红姐和士兵们警惕起周围的情况,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经过一片油菜地时,红姐感觉不对,她看见了一双脚露出了菜地外,她拉住了耿子堂,指着那菜地里,耿子堂拉住了卢苇,卢苇跟着耿子堂他们来到了菜地里,几具尸体立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卢苇看到了侧卧在母亲坟前的卢水生,“哇”地一声大叫,就向卢水生身上扑去,红姐拖住了她。 水生的身子已经僵硬,身上有枪眼还有刺刀的痕迹。耿子堂再看旁边的江边,一棵横卧在江边的树枝挂着二具尸体,他的心一惊,以为是卢杆和小林,赶紧上去一看,不是,他的心才舒缓开来。士兵将二具尸体捞上来,耿子堂拾起旁边丢弃的农具,默默的挖起土来,身边的人见他这样跟着挖了起来,没有言语,默默地挖着,锄头撞击着泥土发出的声音似乎是他们胸腔里爆发出的仇恨之声,他们挥舞着工具就象手握着一把坚硬的利器向着小鬼子们用力的挖去。这时,红姐看到耿营长腰间渗出了红色的血印,她叫着耿营长,不要再挖了,说:“耿营长,你又流血了。快放下,别挖了。” 堂子没听她的继续挖着。卢苇走了过来,她抢过耿营长的锄头接着挖了起来。耿子堂望着卢苇,眼眶湿润起来。 坑终于挖好,水生放到了坑里填上了土,与孙花妹的坟平齐着,卢苇久久地跪在父母的坟前不肯离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锣鼓鞭炮声。他们见一群人朝这走来。 近时,他们才看清这些人带着一些挖掘的农具。他们是来收尸掩埋的,卢苇认得,他们全是她村上的。她跑上去问这些人,他哥在不在村子里,得到的回答是或摇头或沉默。也难怪,这几天苦惨痛苦的遭遇,让他们心有余悸,心尖上的阴霾难以挥去,哪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啊,他们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神情麻木,个个心情沉闷地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向那堤外的江边去了。 不过有一个大叔返身回到他们当中说:“杆伢子,不是跟着你们过河已经到了这边吗?怎么啦,不见了,死了?” 耿营长忙制止他:“没有没有,这里没有找到他,要真是被鬼子害死了,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是这样的,你从他们村上过来就真的没有看到卢杆还有小林,李保长就没有回去?” “没有,真没有看见。”那人说着要走。 卢苇还要过河去村里找爹找哥,那人听卢苇要过河又对他们说道:“听说鬼子在南县明山头修了炮楼,说不定什么时候鬼子又会来,你们还是快走吧,你们当兵的又不会打鬼子,莫再丢了你们的小命。” 耿营长听了觉得脸上有点发烧,难受得很。卢苇还在任性要过河去,红姐拉住她说:“苇妹子,算了,我们走吧,跟我到重庆散散心。你爹娘死了,你哥又没在这里,找到他也不是一时一会的事。现在你成了孤身一人,出去散散心,等打跑鬼子,这里太平了再回来也不迟,兴许你哥也就回来了。” 耿营长也劝着她,卢苇一个小女孩子也没有多大的主意,听他们的劝跟着走了,到了船上,她让一个士兵拿上二个包好的大洋,让他去送给那些收拾尸体的村民。等士兵送完一回来,船启动了,向着江心开去…… 卢苇站在船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泪水涌了出来。 当经过那片他们曾经呆了好几天烧得一片苍痍的苇子里时,耿营长一脸悲情。 这里有被鬼子炮弹炸死的兄弟。 这里有被鬼子烧死的同胞。 这里有他的仇恨,也留下了他的屈辱。 他深深地在痛苦中想甩脱掉那残酷的场面。然而,他无法甩掉,铮铮汉子流下了泪,他抢过一个士兵的枪,举起来向着阴沉的天空大叫着扣响了扳机,他在倾泄满腔愤怒,在迸发深深悲伤。 枪声中,卢苇跪下了,对着家乡的方向跪下了,对着父母坟莹的方向跪下了,她已没有了眼泪,只有悲伤中蕴含的仇恨之光。 第十四章 遇上肖珂

1 一个早上,船几经周折到了益阳大码头。江老大让老婆守着船,带着三个伢上了岸,买了一只鸡和一瓶酒,带他们到了岸上的魏公庙里,从怀里摸出把尖刀,将鸡杀了。鸡血滴洒在龛里,敬上三杯酒往龛里倒上,然后烧了三柱香,叩了三个头。事毕,提着死鸡走出了庙中,到摊点买了十几个油碗羔,和一些生活用品还有蔬菜。卢杆问魏公庙里的菩萨是谁?江老大边走边说:“魏公啊,他是邵阳宝庆人,在江面上专门放排,什么楠竹啊木材捆绑一起顺水而下。说来还真是一个传说,想听吗?”他们当然想听。江老大说开了。 传说同治年间,魏公从宝庆驾排经过益阳大码头时,按往常这些排都要在这里落脚,上岸孝顺码头上一个帮会后才能将货物或排送往汉口或其他下游码头。但魏公有点傲,没这样做,闯过益阳大码头直接去了。气得岸上的人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这还了得,魏公的行为得罪了益阳岸口的老板。他们说要都象魏公这样,受他影响都不来,益阳码头上的人怎么生活,拿么子吃饭。怎么行,得治治他。 主意一定,他们请了当地一个祭师,给了一些银子,请了一餐酒,那几天的日子就供着他,只要那放排的魏公经过就请祭师施法。 当魏公再次经过益阳大码头时,祭师开始在岸边作法了。只见他将手中长长的一根扁担使劲地往江边的水中插去,魏公的排便在江心象钉子钉住了似的怎么用力都无法走动,只在原地打着转转。魏公朝岸上看去,见有一人穿着道袍在江边挥舞着双手,口中不停地念咒似的,心中大叫道:“不好,有人在作法。”他让众人不要惊慌,嘱咐他们各自站在东南西北的方位撑稳住手里的竹竿放在水中就行了,自己提气运丹。只见一股旋风在江面上升起,他乘风轻盈地从排上跳到了祭师身前,神速般地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七下,说:“佩服,在下有礼了!” 祭师突感全身一阵发麻,心中一惊,意识到遇上高人了,中了招。在魏公转身向排上跃去时,他对旁人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得回去拿样东西来对付他。他身上已中七颗无形的钉。回家后赶紧对妻子说;“我今天碰到了高手,身上有七颗钉,唯一化解的办法就是你把我在蒸笼里蒸三七二十一个时辰,不然,我这七颗钉不得出来”。 他妻子听了大惊,赶紧照办。就在她等到还剩下最后一个时辰时,因心痛老公,心想活人不可能蒸这么久,再蒸下去只怕骨头都会蒸化,她忍不住揭开了盖。 说到这里,已到船边,江老大老婆在船上叫着江老大,高兴得不得了,举起一条鱼,说这是她刚刚钓上来的鱼。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没有了江老大的下文,关键时刻被他老婆打断了。鱼见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卢杆对江老大说,后来呢?江老大说,后来后来还有,先做完饭再跟你们说。说完把鸡对老婆一丢,说今天改善一下伙食,让他们吃个饱。 三个小伙子剖鱼的剖鱼,扯鸡毛的扯鸡毛,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就顾着晚上的肚子温饱后再听江老大的故事了。 江老大看着他们都在忙着,便问他们还想不想听,卢杆他们当然想听,江老大点燃了一支烟,又说开了。 2 祭师老婆把盖子揭开,见他还好好地活着,很高兴,她看见老公的肩上露出了七个红红的小肉刺,身上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正要去拔时,祭师伸手制止了她,仰天长叹道:“无力回天,时辰未到,天命如此,罢了吧。我死后,你就把我葬在江边,拿床篾席子,照我的话去做,下次看到魏公的排过来,你就哭一声,拆片篾,我保他死于鱼腹。” 祭师一死,妻子照办了。她守在老公的坟前一直等到魏公的排出现,然后哭一声,拆片篾。江心魏公的排说也奇怪,随着一声哭和一片篾的拆下,排也一根根的被拆散,在水面上向下游漂去。魏公知道是那死去的祭师鬼魂在施法,脚下的排眼看着快被法术拆散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哭得死去活来的祭师妻子又犯了一个错误,她以为江中的魏公快支撑不住了,在还剩三片篾时,她想如果全部抛到江中,魏公肯定会玩完。于是,把剩下的席子望江中一扔。这一扔却救了魏公的命,也就因最后的五根木头而站稳了脚跟,他手中长篙一撑乘机往江中一点,嗖地一下跃上岸来,在祭师的坟头上撒了泡尿,顿时,坟头上白烟滚滚,瞬间祭师的坟茔化为了一块平地,尸骨成了一堆污泥。 妻子见状,觉得对不住老公,便投江自尽。 魏公因木材漂走,没有本钱继续做生意,加上与祭师斗法体力消耗殆尽,回不了邵阳,只得留在益阳。每天都在江边等待着邵阳人的排经过。但魏公在益阳的遭遇邵阳放排人都知道了,谁也不敢再往益阳放排了。益阳人见魏公斗死了他们敬重的祭师,谁也不敢惹魏公,也不搭理他,生怕惹火上身。魏公过起了流浪的日子。 一天,有人在江边发现一具发臭的男尸,马上报告县太爷。县太爷到江边一看,看到的却是一具散发着香气的女尸,于是责怪报告人说;男女都不分!报告人感到奇怪,上前到死尸的裤裆里一摸,果真什么也没有。这时,旁边的人才解释:这具尸体发现十多天了,香三天,臭三天,时男时女,都说他就是宝庆有名的“排古佬”魏公。从此,益阳流传着一句歇后语;魏公菩萨的卵-----阴消哒! 县太爷以为魏公是神仙,于是下令在益阳三堡和大码头的闹市之间、将军庙的附近建起了这坐魏公庙。 从那以后,所有经过的商船都会在这里杀鸡祭拜,以求平安。 “据说洒的鸡血即使在七八月间也没有腥臭味,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江老大问。 这些少年当然不知道。 眼巴巴地望着他,连江伢子也是第一次听说。 江老大说,这是魏公在显灵啊。 卢杆说,大叔,我看不是显灵,应该是酒的作用。小林说,应该是显灵,魏公保佑的。 江老大老婆说,小林说的没错,菩萨灵着哩。江伢子,以后要记着啊,逢庙烧香,见菩萨就拜。听见没有? 江伢子点点头收拾着桌上的狼藉,他不大喜欢说话。 小林问卢杆:“你不是有亲戚在这里吗?”卢杆说不知道住哪,他从来没有跟父亲来过。 江老大丢下碗筷说算了算了,快吃完饭收拾完就出发。说完便坐到一边抽烟去了。 一路行船,船上存贮了好几天的食物,够船上人吃好几天了,也就用不着要经常到一些乡镇里购买食品,鱼,江河里有现成的,用个网拖着,就能捞上好些鱼,船在江上行驶了好长的时间,遇到一些小的码头也没有停靠。到了湘阴临资口时,老大要他们上去看看,卢杆和小林不愿意去,也只好作罢,船继续前行入了洞庭湖,过城陵,不过在这个码头边上,他们被鬼子盘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后,他们便进入了长江。 转眼行程又半个来月,在一个临近黄昏的时候,江老大老婆扯过江老大说:“老大,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 “在水上都走了好些日子了,我看这些伢儿在船上也闷得慌,前面有一个码头,我想让他们去上面看看,长长见识,好不好。再有……”她娇嗔地望了老大一眼。 “老婆啊,是不是想我了?”江老大对着老婆一脸的坏笑轻声的附在老婆的耳边说。 “死鬼,就你精明鬼。随你。”老婆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问他要得要不得? “要得,给他们一些散碎钱,去看看也好,对了,叫江伢子买几包烟来,老子没烟了。” 江老大老婆把三个伢儿叫过来,一人一张票子,让他们上岸去看看,顺便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码头上有一艘大船靠着,船桅上一个大大的幌子上写着一个“肖”字,这条船比江老大的要大,估计是一个大商人的,还有一些小划子在岸边靠着,在水浪的冲击下摇摇晃晃,码头石阶边几棵碗口粗的柳树上长满了翠绿的枝条,懒懒地垂向水面,江风一拂,便如少女般轻柔摇曳着细嫩的身姿。 离码头不远处的下游,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洗菜,一串串的说笑声撒落在江中连同洗衣捶打出的水花和枯菜叶子随水而飘远。 沿码头石阶而上,在他们穿过一拱门时才看到横杠上写着四个字:肖家码头。上了码头,人来人往,江伢子见过世面,说这是街,比益阳的街要大得多,卢杆和小林这里望望那里瞧瞧,觉得好新奇,确实要比益阳的那条街不知道热闹好多倍。 来到一家面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一碗面吃了。江伢子要了几包烟,问这是什么地方?那人回答道:“哟,外地的啊,你们是哪里的?”江伢子说是湖南来的。那人道“你们真能跑,大老远的跑到我们这个小城里来了,告诉你吧,这里是湖北境内了。” 逛荡了一会儿,卢杆说要回去,不想逛街了,小林说再看一会儿,三少年又闲得无事到各店看了个稀奇,但就是不买东西,天色已沉黑了下来,他们便往码头上回走。 一到码头边上,却不见了江老大的船,旁边的大船在。 船消失了。莫名其妙的消失让他们六神无主,慌了手脚,他们对着江面上喊,没有人回应,又赶紧往大船上,里面有一个聋哑人,用手比划着谁也弄不清他的意思。江伢子哭了,站在船上又使劲地喊起爹妈来。 是不是上岸去找我们了?小林问。卢杆说,应该不是,如果上岸去找我们,也应该会留下人在船上的。莫非被人打劫了,要真是这样,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呢,人生地不熟,哪里去找江伢子他爹妈啊? 卢杆说,到岸上去打听,也许有些人知道。 他们重回到街上,见人就问,徒劳无功,他们失望了,手里攥着剩下的几张毛票子,住旅店不可能了。他们又重新来到了码头,希望会出现奇迹。不知不觉中,当他们在码头边上一个简易棚里呆了一个晚上醒来时,码头上依然没有江伢子家的船。 江伢子哭了,小林劝他莫哭,卢杆说让他去哭。卢杆知道江伢子心中的痛苦,坐在江伢子身边,他的哭唤起了他对父母和妹妹的思念。 小林说肚子饿了,卢杆拉着江伢子又往昨天晚上吃面的餐馆去了。卢杆看着牌子写的价码,再看看手里的钱,加上他们俩人的不够买三碗,凑足了也只能买二碗。卢杆问老板,不要潲子只要面,能不能来三碗,老板看了看他们,答应了,问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卢杆便将船不见的事说了,问老板知不知情。老板说他一般不会出门,只管做生意。 三少年吃完面无精打采没地方去,又来到了码头。 坐在码头上呆呆地看着些船从江面上划过,点点白帆扬起驶向远方,偶尔有些船停靠在这个码头上,等来等去的就是没有江伢子家的船。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哪个能明白三个少年的心情,上船下船的人没有哪个能回答三个少年的问题。 就这样等待了一天,饿了一餐,临近黄昏时,一艘船靠了过来。 3 船上所有的人都下来了,卢杆上船向船老大打听江伢子父母和船的下落,得到是“不知道。”就在这时,听得岸上传来了一声叫声,卢杆向码头上望去,只见一女子正挥舞着手大喊,一个男子在混乱的人群中往码头上跑。 这女子卢杆见过,刚刚下船从他身边经过,带着清纯香味的年轻妹子,看清了那张秀丽的脸,觉得粉粉的模样。 “小林,江伢子,快,断了他。”卢杆大叫着冲上码头,身子轻盈已跑在女子前面了。 “抢东西了,快追啊。”摔在台阶上的女子对正要将自己扶起的卢杆,顾不了女子的矜持,急急的喊着。卢杆哦了一声放下她飞腿就往前追去,挡在男子前面一个扫膛腿将他勾翻在地,追上来的小林骑在他身上将他的手反扳向后,疼得他连喊大哥大哥饶命。江伢子赶了上来狠狠地拧着他的头发。卢杆叫他们松开,把他从地上揪起,夺过他手中的包。正好女子跑了过来,他把包她。女子连谢谢也没有,怨气十足地抢犯就是一脚。他哎哟一声顺势挣脱卢杆的手,转眼跑了。 边跑边回头冲他们喊到:“小子,有种的就莫跑,老子要你好看。” 卢杆听了嘴角一笑,欲与小林他们离去时,被女子叫住了。 “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女子问到。 卢杆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又准备走。“我想你们今天肯定没有地方住,是吗?”女子的话将他们定在那里。“要不这样,我先请你们吃饭,就算我感谢你们三位恩人,吃了饭再帮你们找一个睡觉的地方,明天走也不迟,行吗?” 这时,卢杆和李小林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清丽的脸,粉面桃花,双眼似潭,鼻梁秀美,薄嘴微翘,玉脂之脖,纤柔身材,紧束得体的学生装显出她的饱满丰盈,美艳清纯,如白莲耦般的手臂。 “认识一下吧,我叫肖珂。”说着向他们伸出手。看到肖珂大方的样子,他们三个男子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六双手还是握在了一起。同时,肖珂望着卢杆笑了,笑得真好看。 卢杆往往没有想到今天遇到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市井女人,而是本镇肖家千金小姐,在北平大学读书。 肖珂问卢杆到这里来做什么?卢杆说是来避难的,家乡被鬼子毁了,他娘和小林的爹都给鬼子杀害了,妹妹也失踪了,本想到这里来寻亲戚的,没有找到,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卢杆半真半假地说。小林听得出。 肖珂为他们的遭遇感到难过,安慰了他们几句后,带着他们进了一家馆子,正是卢杆他们吃面条的地方。老板认出了他们,但老板只往肖珂面前迎了上来:“哎呀,这不是肖家大小姐吗?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这么漂亮啦,北平好吧,大世界呢,小姐见了世面,能在这里赏我小店的光,真是三生有幸,令蓬荜生辉啊,请,请,请,小二,上茶,报菜,来贵客啦。”说完含着笑脸招呼来客去了。 生意算红火,早餐面条包点,中餐晚餐米饭点菜,来馆喝酒的络绎不绝,外地的本地的,喝茶吃饭随便。他们在桌边坐下,叫了几个菜吃了起来。肖珂不时望着卢杆,卢杆不知所措。肖珂见卢杆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是不是想吃完饭就想走啊,要走的话,也可以啊,不过,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是不可走的,雁过留声,人走留名。说得他们笑了起来。报了姓名。肖珂说话了:“要不这样,你们不要走了,在我家多住几天,等我帮你找到你的亲戚后再走,这里我爹熟悉,行不行?”这下卢杆苦了,忙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找。如果万一找不到,就回去。”肖珂说:“不行,不行,到了这里就得听我的,我去结账,你们慢慢吃。”又问他们还要不要添菜,他们摇头说不要了。 “这哪门子事啊,根本就没有亲戚吗?这下倒好,自找苦吃。”李小林见肖珂到柜台那里结账去了,轻声地埋怨卢杆。卢杆说不急,等下再想办法。肖珂笑呵呵回到坐位,对卢杆说:“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们几个湖南人战争年代,到处都不太平,你们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杆子哥。”江伢子在旁边捅了卢杆一下。卢杆明白过来了,他对肖珂说:“我看你也不象一个坏人。” “什么?你把我看成坏人?我是坏人?我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在你们眼中成了坏人,什么意思啊?”肖珂嗔怪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能在这个地方能遇见你这样好的人真是我们的福份。” 小林抢了一句:“是啊是啊,你看你跟我们点了这么多的好菜,我和杆子哥从来都没有吃过哩。” 江伢子也说,真的好吃。 卢杆想了想说:“你问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我告诉你吧。”他把江伢子的身子扳到自己的身旁,说:“他的爹妈是我和小林的救命恩人。我们村庄被鬼子屠村后,搭帮一个翻译官把我们带了出来,在江里遇到了鬼子,他死了,小林爹也死了,我和小林跳了江,被他爹妈和他救了。”简单地说着这些时,江伢子哭了起来。卢杆见江伢子哭了起来,安慰他。小林接了卢杆的话说:“后来,我们无家可归,想回去,担心鬼子还在那里,再个也答应了江伢子的爹妈跟他们走,所以我们就到了这里。” 怎么来的?肖珂听得入神问小林。 “坐船来的,他爹娘是船上的人,一年四季在江上生活。”卢杆说。 “那怎么没有看到他父母呢?”肖珂纳闷。这一问倒把江伢子的情绪给问到了极度悲伤的状态,他哭的声音更大了,引来了周围顾客的目光。肖珂倒不客气地对周围人喊着:“看什么看,没有看过小孩哭过啊。”肖珂的喊声把老板惊动了,他赶紧从柜台出来招呼围观的顾客。没想江伢子一把擦掉眼泪水,说,“哪个是小孩子啊。”他这样一说把这些人弄笑了。小林逗乐着说:“你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话就让人受不了。” “是这样的,到了这码头,他爹妈让我们上来看看世面,等我们吃过面再回去,船和他爹娘就不见了。”卢杆接着说道。 肖珂眼睛里充满了疑惑,问:“原来你们在码头上就是在等船的消息啊。” 小林:“是啊,你知道?” 肖珂:“我不知道。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个地方休息,我回家去找我爹打听一下这船的下落。” 话音未落,站外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 4 “呀嗬,不懒啊,这小豆儿(黑话,意为小姑娘)艳福不浅啊,有三个年轻哥哥陪着。”正准备出门的他们被这种怪腔怪调却粗犷的声音给挡在了出口。 抬头一看,一个彪形大汉立在台阶上,手中玩搓着二个发光的钢球,显然玩弄得有些时日了,动作熟练得让人眼花缭乱。旁边有六七个象打手模样的人冲着他们不怀好意地嬉笑着,其中一个便是被卢杆揍过的男子。这些人其实都跟卢杆年纪相仿。 卢杆见这阵势也不怕,父亲说过江湖上行走,是有规矩的,说不过去,就要打得过去,如果打不过去那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小林没见过这场面,他不知如何是好,望着门口几个彪悍的人,紧张得不行,但看到卢杆临危不惧的样子,他镇静下来。 “请问来者何人?”卢杆一拱拳,脱口而出。 “敢先问老子何人?老子都还没问你何方狗屎咧,他奶奶的。”那人居高临下对卢杆吼道。 被挨了打的男子跑上前指着卢杆说道:“三爷,就是他们打的我。快说,你们吃哪方狗屎长大的,有什么资格问我三爷,呸。”举手欲打,被大汉一声“猴子”喝住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是何人,那我就告诉你吧,这方圆几十里地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我就是坐不改名,卧不改姓的‘山老虎’,我是他们的三爷,咋的?不服吗?” 卢杆哪晓得什么山老虎,水老虎的,就连真的老虎也没见过。“哦,我怎么看上去你就象一个人呢,你哪里像老虎呀。”卢杆不示弱地笑道。 这个自称山老虎的人也不气恼,肥硕的脑袋瓜子摇晃着,听卢杆一说,对着卢杆直乐,他认定卢杆是一个皱巴巴的愣头青,他要逗一逗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像书生模样却又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他没有理睬卢杆的话,而是摆弄着手上的钢球看也没看卢杆,从他的身边径直迈进了大堂,来到一个方桌前悠然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店内所有的人都走了,老板在旁边急了,说:“哎呀,我这是招谁惹谁啦,刚有了点旺气,生意火了点,就有人来闹事,我这是遭的哪门子孽啊。”他来到山老虎的面前,点头哈腰地几声三爷地叫个不停。 三老虎看都没看老板,用眼在小林、肖珂和江伢子的身上扫了个遍,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壶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又慢条斯理说开了满嘴的黑话:“小子耶,用你的顺风子竖呆着,山爷鼓了盘儿,就你他娘的不懂事,事砸了还怨我的马眼子,这不是与我结了梁子吗,蹓了去了依然还在原地打圈圈,就不晓得此地的规矩是土地爷还是水母神庙的老祖宗。今个撞上了你些个芽儿豆儿的,是运是命,容不得我这只做瓢的没有说上几句话。今日我兄弟栽在你们这些芽儿豆儿的手中,我也脸上无色无光无影,兄弟们,亮出片子,爱怎样就怎样吧。”说完瞟了肖珂一眼。 这一连串的听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起先把卢杆弄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毕竟卢杆以前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一些,知道山老虎说的是黑话,从山老虎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在挑衅,尤其是看山老虎望着肖珂那种色闪闪的眼神,他真想发怒。可冷静下来一想,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倒无所谓,但小林和肖珂、江伢子他们在,他不想蛮干,初来乍到,也不了解这里的行情,对付这样棘手的事情还得讲些策略。这样一想,他不卑不亢躬地说道:“既然如此说来,你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了,对不对?”山老虎好象听到了面前的小子有一股挑衅的口气,他嚯地站起把二只钢球往桌上一拍,说:“就是,你小子,欺负了我的人,我不会让你走,得有个了断,要不留下你的手脚,要不……就把这位豆儿给我留下,你就看着办吧。” 卢杆恨不得把山老虎的嘴巴堵上,但他克制着,口中不示弱道:“就样吧,我也不想把手脚送给你,更不想让这位妹妹留下,我没有别的要求,这里地方太小,能不能换个地方,我与你的兄弟们到外面寻切磋切磋,省得把这里的东西砸坏了,让老板陪本,我没得那么多的银子赔,如果我没有回来,就算我输了,我请你的客算陪不是,如果我回来了,我们再单挑,你看如何,你就在这里等着,但千万别为难了我的这三个朋友。” 山老虎听卢杆这样说,心中犯嘀咕了,莫非真有二下子,又莫非是在吓唬我?看着他的那此兄弟,再看看卢杆,他也不怕了,他大笑起来,一扬手中的钢球往前面的柱上上掷去,只见钢球稳稳地嵌在柱子上大声道:“好,我答应你,就照你的意思办。但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输了的话,这个姑娘得给我留下。兄弟们,去,这个小子就交给你们啦。”他一挥手,重新坐了下来,老板见状马上吩咐店小二给山老虎还有小林与肖珂、江伢子泡了壶上等的茶水。 卢杆轻蔑地看了山老虎一眼,从容地从那些山老虎的弟兄们面前迈出了餐馆,那些人随后跟着走了出去。 站在离柜台不远的肖珂悄悄地对老板说,快去叫她的爹来。老板忙应着让伙计从后门悄悄蹓了出去,给肖老爷报信去了。 5 二头石狮子张着大嘴座卧在肖家大院的二旁,二根红漆涂抹的柱子支撑着台阶上方的阳台,同样是红漆涂抹的二扇大门虚掩着,即使不看门上的肖府二字,直要看到站立在门口的保镖。镇里人不管是谁路过这里,知道这户人家就是肖老爷家,是赫赫有名的大商贾。进入里面,宽敞的庭园红红绿绿的蛮有自然的生气。参天大树傲然挺立。穿过幽深小径向左拐,通过一个半圆拱门入内是一座天井,红花绿草,绿树苍劲,天井中间竖立一石牌,上刻四个大字:苍芎有道。往右是几间大房,一间管家的,一间大厨的,还有一间大杂屋闲着,里面没多少东西。从中间小道上往前看,大厅高高的门槛内,二张太师椅一左一右靠在一张桌旁,一对古色古香的字画悬挂在桌的上方。进入厅内往墙旁进入后可看到一个向上盘旋的楼梯,楼梯入口旁有间大房是保镖住的。上得楼梯就到了二楼肖老爷的卧室和肖珂的闺房。 此刻,肖老爷与管家彪叔商着事。店小二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说:“肖老爷,不,不好了,小,小姐被被人欺负了,她叫你们快去,在我们店里哩。”彪叔接话道:“急什么急,怎么回事?说清楚?”小二停歇了会,气也顺了,不急不慢把发生在他们店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肖老板听后,直拍着桌子,对彪叔说:“小姐回来了,你们不知道?真是的。快快,去叫程森。你和程森一起去,把小姐给我接回来!”程森正在大门前值班,一个年轻粗壮的小伙。 彪叔随店小二来到门口,带上程森直奔店里而去。 6 山老虎手中玩着他的二个钢球,二只眼笑眯眯的只盯着肖珂的脸上,小林看他**的样子,恨不得把他从座位上揪下来一顿痛打。恨归恨,气归气,也只是气恨在心里,依自己的本事对付山老虎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奈何不得。 肖珂倒无所谓,她是肖大千金,量山老虎不敢对她怎样。这时,他的手下一跛一跛来到他面前,说,三爷,三爷……还没等山老虎开口问,卢杆神气十足帅气地迈进了屋内。这让肖珂、小林和江伢子喜出望外。在卢杆身后出现的是刚出去的那一帮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咧牙歪嘴,哼哼唧唧互相搀扶着进来了。山老虎一见,明白过来,气也不打一处来:“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不赢,真是一群饭桶,包子,一群女人,不,不,是一群不如女人的人,奶奶的。”骂得那些人声不敢出气也不敢吐,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嘴里哼着,手在身上摸着,痛啊。说实在话,山老虎看到这种场面他心虚了。没想这小子这么有本事,一人能对付五六人,那还了得,得找个台阶让自己下,总不能看着要吃亏的事情还要硬挺着去碰一鼻子灰吧。 卢杆来到山老虎面前,山老虎笑不出,他赶紧站了起来。卢杆笑着说:“怎么样?不会反悔吧,他们都输了,轮到你了,请。”眼睛紧盯着山老虎。 山老虎哪敢与卢杆交手,他想今天遇到了高手,不可以较真的。,他抱拳,满脸堆着真诚的笑意:“在下不识泰山,我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服了,服了。请问英雄尊姓大名,在下有礼了。” “不行,男子汉得有男子汉的落地之声,既然你开始答应了要求,就得按规矩办事。”卢杆不依不饶。 山老虎为难了。出去吧,肯定不是面前这位少年的对手,不出去吧,先前答应的也不能违反承诺啊。不过山老虎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也想领教卢杆的功夫,他没多想,顾不了那么多,不能兄弟面前丢脸啊,他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后向门外走去。正在此时,被彪叔拦住了。彪叔来的时候,正是那帮被打败了的人进入屋内的时候,他和程森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了多时,他看见肖家大小姐在厅内没什么大事,没去招呼,只是静看着厅内发生的一切。这时见山老虎走出来,他拦住了他说:“慢。” 山老虎见着彪叔愣住了。彪叔五十开外,一脸儒雅之气,健朗的身子,双眼有神,紧抿的嘴唇看上去厚道。 肖珂这时才看到彪叔,旁边还有程森,她跑上去叫了一声彪叔和程森大哥,象受了委屈样在他们面前撒起了娇。 老板见彪叔来了,顿时感觉一身轻松,脸上的汗水也没有流了,迎上去说道:“彪叔,您好,给您添麻烦了,让您亲自来,真不好意思。”转身对在场的人高声说道:“各位听清楚了,他就是肖家大院肖老爷的大管家彪叔。” 彪叔说:“对不起,我来迟了,肖珂,告诉我谁在这里放肆撒野。”说完又对山老虎说:“是不是你……”彪叔厉声问道。 肖珂指着那个瘦子说:“彪叔,是他,是他抢我的东西。” 山老虎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猴子这家伙干的好事,他没想到让猴子出去寻一份活干,却做起了抢劫的勾当,恨不得马上打猴子一顿,都是这家伙惹的祸,让老子在这里下不得台,可又不能当做这些外地人的面去教训猴子,猴子是他的好兄弟,一个村庄来的,同来的还有几个,才到这里几天就遇上了这件事。 刚才,他看到卢杆从外面进来的傲气,心里就开始发毛了,尽管卢杆把他的兄弟打得一个歪歪扭扭的,但他心里没有对卢杆的恨,相反倒是有了对卢杆的佩服,要不是卢杆不依不饶,在他的兄弟们面前不想丢丑,他也不会犟着嘴巴硬着头皮迎接卢杆的挑战,幸亏彪叔挡住了他。 听肖珂说是他们抢劫了肖珂的东西,彪叔来气了,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为难我家小姐,不想活了?”彪叔没好脸色。 山老虎连忙作着拱说:“不,不,不,在下山老虎,三爷,哦,在下什么都不是。”山老虎情急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纠正道:“都是我兄弟多有得罪。” 再看看程森,还有卢杆,他又说:“哪敢,哪敢。是不是,肖大小姐?”肖珂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彪叔见肖珂这样,叫了声程森。程森会意,望着山老虎,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用手指对着他勾着,示意他过去。山老虎哪敢造次,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是知道的。他又望着肖珂直笑拱着手,肖珂偏过头不理睬他了,彪叔又叫了一声程森,程森一听,二话没说,马上脱了上衣朝山老虎走去。这是一个什么人啊,一身健壮的肌肉哪里是自己一身肥肉可比的。他后退着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卢杆。卢杆见此情景,心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不出来说句话,山老虎不会打死也会打残。 “肖姑娘,算了吧。”卢杆站了出来,拦在程森和山老虎之间。 “不行,他必须向我道歉,向你们道歉!”口气好硬,嘴角挂着气愤与傲然的神态。 小林也不想老是这样纠缠下去,他扯了扯肖珂的手,劝她不要这样了。但肖珂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回。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没有过不了的坎,也没有过不了的桥,看着办吧,肖姑娘动怒了,你得把那句话收回去。”卢杆见肖珂不依又对山老虎说话了。 山老虎知道卢杆在圆场,他顺着卢杆的话作着揖对肖珂说:“对不起,小子有眼无珠,有眼不识肖家千金小姐,有眼不识彪叔,有眼不识各位少年英雄,陪不是了。” “你们年纪轻轻的就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算什么东西,不学好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走吧。”见山老虎诚恳,彪叔说话了。 “错了,我们错了。告辞,彪叔,各位好汉,后会有期。”山老虎笑着丢下了一句后带着那些手下走了,一路上拍打猴子的脑壳埋怨给他带来的难堪。 彪叔见山老虎走了,笑着上前拉肖珂往外走。肖珂对彪叔说,她还有三个朋友在这里,总不得把他们丢下不管吧。卢杆笑着对彪叔说,谢谢了,谢谢肖姑娘,我们还有事。 肖珂挣脱彪叔的手,拖住了卢杆:“不行,不能走,你们帮了我,我还没好好谢咧,你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去,找亲戚,我帮你们找,今天就在我家里住一晚,彪叔,你说话啊。”彪叔听了,见外面已大黑,听肖珂说要留他们去肖家,他没说多话,同意了,让程森带上他们三人一块走。卢杆还在推脱时,江伢子却哭起来直喊要爹要妈。这时,肖珂才突然想起这件事,便将他们在码头上的船不见了,江伢子爹妈也不见了的事告诉了彪叔。彪叔一听,问他们真有这回事吗?卢杆说是真的。彪叔锁上了眉头,想了一想,然后转身对老板说,这是一些银票,拿着,算是我家小姐他们在这里影响了你们生意赔的不是。肖珂刚想说话,老板先说了:“不要不要,肖姑娘已付钱了。”彪叔硬是往他手上塞去,说:“那你给我包上几块好肉,炒几个菜,我家老爷要吃,行了吧。”老板说:“好的好的,等会儿做好让伙计给您送去。”彪叔对卢杆说:“今天就听肖珂的话,跟我走吧,天色晚了,睡客栈不安全,何况你们是外地人。” “彪叔,他爹妈怎么办?”卢杆问。 “程森,你到码头上看看,问问情况,回去再跟肖老爷说说,我先把肖珂他们带回去,给老爷交个差。”彪叔吩咐着程森,程森说好,走出门外。卢杆听彪叔这样一说,也不好说什么了,何况身上的钱已用光,要睡也只能睡在马路边或棚下,餐风宿露不是滋味,那天在那个棚子里睡了一晚还真冷。既然今天碰上肖家好人,只好遵命暂且住一晚。一行人随彪叔离开了。临走前,老板特意感谢卢杆仗义,送了他一个祖传的跌打损伤药方,说是以后行武用得着。 7 肖老爷焦急地等着女儿消息,坐立不安时,彪叔领着一帮人进来了,他第一眼看见了女儿,迎上去抱着她看。二年了,长高了,让老爸惦记着咧。肖老爷笑得合不扰嘴,问这问那的全然没有顾及卢杆他们。肖珂不好意思,将卢杆他们介绍给了肖老爷。这时,肖老爷才醒过神来,从上到下审视着面前的三个少年。看他们窘态,加上彪叔在他耳边的轻语说着话,连忙将他们招呼到厅堂内坐下。问彪叔准备了美酒佳肴没有,他想与这三个少年对饮一杯,一是感谢他们帮了肖珂,二是他看卢杆他们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看着喜爱。彪叔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伙计提着食物过来了,赶紧招呼摆在桌上。卢杆说他们已吃过了。肖老爷不依,说是几个大小伙就在饭店里吃了一点点东西怎么能吃得饱,他们只好落坐。看着桌上丰盛的菜,江伢子和小林直咂巴着嘴巴。 他们不胜酒力,每人一杯就有点醉了。肖老爷笑了,说:“呵呵,怎么就这点酒量啊,太失望了。”说完自己端起一杯酒倒进了嘴里,然后吩咐彪叔安排住处,让他们先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时,程森回来了,悄悄地在彪叔耳边说着话,肖老爷问什么事?彪叔就将卢杆的遭遇告诉了他。 “有这么回事?在我肖家码头会出现这样的事?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干的。程森,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搞清楚,明白吗?” 程森听了,说,今天晚上我要把这个地方翻过遍也要把劫匪找出来千刀万剐。 8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静静的夜色在夏夜柔和的风里显得格外幽静。卢杆睡不着,他见江伢子睡得好香,就把小林叫醒,二人悄悄说着话,无论如何明天要要找到江伢子爹妈和船离开这里。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他们赶紧从床上起来往外一看,一群人站在院子里。彪叔与肖老爷从屋内走了出来,在火把中,他们看到了山老虎他们几个人,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地站在院子里,更惊奇地是他们还看到了江伢子的爹妈也在那里站着。小林连忙跑回屋里把江伢子叫了起来,拖起他就往外跑。 肖珂也被外面的嚷嚷声给吵醒,穿上衣下得楼来到爹的身边,问彪叔发生了什么事?彪叔说江伢子的爹妈找到了。肖珂好高兴,想去告诉卢杆他们,卢杆他们已围在江伢子爹娘身边了。 肖老爷看到了一个人,问程森是怎么回事?程森告诉了他。 原来,程森遵了肖老爷吩咐,连夜带人去找船和人去了。 程森让一些人重去码头守着。他之前去了,不想再去,又让另外一些人去了其它方向,自己带着一人往镇南去了。一路走着看着问着没结果。当来到最南端时,见前面一堆火光通亮,朝前紧走,原来那是一座废弃的庙,平时是城里人烧香拜佛的地方。 里面的人见程森进来,都站了起来。程森一看,是山老虎他们。山老虎以为是程森来找他麻烦的,有点紧张。程森问他们怎么在这里。山老虎说,这里就是他们的家。程森哦了一句,然后把他叫出来,问他:“有没有看到一只不大不小的船停在码头?”山老虎摇晃大脑袋说不知道。程森让他问里面的人。他去了一会把猴子带来了。 猴子一出来,有点怕。程森说不是来打他的。问他:“你今天在码头上抢肖姑娘的东西时,看没看到有一条船停在肖老爷的船边。”猴子说:“看见过,昨天晚上看见过。”程森一喜,问:“后来呢,他们到了哪里?”猴子摸摸头想想,说:“当时我正在码头上踩点,看到了这只船,下来三个小伙子,我那时正在棚子里看外面的情况,正好看见一个人上了那条船。” 程森急切地问:“那人长得什么样?看清没有?”猴子说:“五大三粗,他……”程森一听,口里骂了一句:“是不是脑后有一撮白毛?”猴子说正是正是,好明显的白毛。“妈妈的,是他。”程森骂了一句,二话不说要走。山老虎拉住他,问怎么一回事,程森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山老虎说,你怎么不早说,这还了得。他对庙里的兄弟一声吼:“弟兄们,跟我来。”程森没阻拦,随他们跟着。 猴子说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人程森认识,是他师弟。以前和他在肖老爷处做保镖,但就是不争气,不好学专惹事,一身蛮劲,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天就知道吃,要不他有一天在一个酒楼喝了点酒,跟着肖老爷出去当街调戏一个女子,肖老爷也不会把他赶走的。程森想他只怕是又多喝了几两酒,老毛病犯了,专爱欺负外地人和女人。 他打开门见是程森又想关门来不急了,程森已闯进了门。 二话没说,程森将他摁到了墙上。“你有什么话说。”程森厉声问道。他嘴上还含着一条鸡腿,程森对他嘴巴一按,鸡腿从他口中飞出。他紧张了,他心里清楚程森的到来没有大事是不会找他的,何况以这样的方式来见,他嚅嚅地说:“师兄,好说好说,你不就是冲着船来的吗?我,我没动肖老爷的船,那条船不是肖老爷的吧?”程森听他说了也懒得再问,心里一目了然,叫山老虎找了绳子绑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出了门。师弟在后面叫道:“慢点,还有二个人在我屋里,师兄,你们要不要他们啊。”程森回头望屋里走去,果真看到在墙角有一男一女被绑着。山老虎帮他们解了绳。 一男一女出了门看着被绑的汉子,来气了。女的对他就是一脚,痛得汉子哇噻咧嘴,男的看到旁边一根木头,操起就要打他,被程森挡住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肖老爷踱到被绑的汉子面前,敲了他的脑袋:“是真的吗,他们的船被你抢了?” “肖老爷,我错了。” “那船呢?” “在、在我屋后面的江边停着,东西我一点都没动。” “程森,你带江老大把船开到肖家码头停着。等等。”肖老爷又说道:“再叫些人将船上的货卸下送到这里,安全些,还有,要是货物少了,你师弟就由你来处置了。” 程森叫了江老大和一些人去了。山老虎和他的人也跟了去。 随后肖老爷吩咐彪叔将江伢子他娘安顿好,然后叫肖珂快回屋睡去,肖珂已没有睡意,本想要和卢杆他们说说话,但又不敢违抗爹,只得返回睡房。 卢杆往房内走去时无意看见在楼梯上肖珂转过身来向他望着的爱慕眼神,他没在意,与小林进了屋。江伢子和他娘进了另一间屋内等江老大回来,母子相见不提有格外的欢喜了。 江南夏天的太阳出来得很早。鸟儿随着太阳的升起叽叽喳喳在树上蹦蹦跳跳。镇上渐渐热闹起来,一切都是在自然发生着,人们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有走街串巷买针线活儿的,有挑着蔬菜水果吆喝的,有掮着“看相看错不要钱,算命算坏倒贴钱”旗帜的风水先生,熙熙攘攘,呈现一派忙碌的气象。 与卢杆相遇,肖珂打心底喜欢上卢杆了,对一个怀有情愫的少女来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美好的,不管将来如何的曲折离奇,风云莫测,她搞不清楚这是不是书上常说的一见钟情。 想着想着,脸不由红了。这时,小林挑了担水,正巧碰见肖珂在石头旁默神,打了声招呼。正想着卢杆的肖珂被小林的招呼弄得脸更加红了,像三月桃花般,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说:“你挑水干吗啊,有人挑啊,呃,卢杆呢?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小林告诉她,卢杆起来好久了,正在后屋场里练拳哩,我没事就挑水。肖珂哦了一声便向后屋场走去,准备看卢杆练功。这时,卢杆从后屋场走了过来,说,肖姑娘,我们不想麻烦你们了,江伢子爹妈找到了,我们得走了。肖珂急了,说,不行,不能走,要走也得一起走。爹,爹,快来呀,他们要走了,一边喊一边朝厅堂跑去。 9 “人各有志,他们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何必阻挡他们的志向哩?”肖老爷漫不经心地说。 “不行,爹,让他们住一段时间吧,他们的家乡被小鬼子给烧了给屠了村,回去也无家可归,何况离这里很远。爹,我跟你说啊,他们到这里来是找亲戚的。爹,要不这样,等他们找到亲戚,再让他们走行不?” “你们的好意我们领了。肖老爷,您对我们的盛情款待,在齿没忘,希望您照顾好江老大他们一家,多谢了。”这时,卢杆和小林从门外走到了肖老爷的面前。卢杆说完和小林对肖老爷躬下了身后欲向外走,肖珂跑上前拉住了卢杆问他们要饭钱,还有住宿费等等什么的,什么水费啊,洋油灯费啊,占地费啊,七算八算算出了好多钱。又说又算的认真神态让卢杆和小林张着嘴巴互相望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肖老爷听了,说肖珂放肆。还在歪着头想还有什么没算的肖珂这才住了嘴,心中暗自高兴起来,爹会替自己说话的。果然,肖老爷对彪叔说道:“这几天你去帮他们找亲戚,四处打听打听一下……” 卢杆准备开口说没亲戚时,肖老爷又对彪叔说:“哦,对了,顺便把一些欠款收回来,一些钱硬是要不回来的也就算了,都是一些生意人,没有难处,他们也不会欠我们的。过段时间,我还要跑省城谈一笔生意,你去准备吧。卢杆啊,不是我不想留你们,而是这里留不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兵荒马乱,鬼子又猖獗得很,珂儿,我也不想让她呆在这里,但又没有地方去,北平也乱。要不这样,这几天你们就陪着她,不要出去,在家呆着,等我从省城回来,再作主张。” 卢杆还想说话,被肖珂拉出了屋。 小林有点不屑地对肖珂说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守财奴。” “我怎么啦?你说。”肖珂问小林。 “你真会算啊,什么食宿费啊洋油费啊,还有什么占地费啊,亏你想得出,说得出口哩。”小林不高兴的说道。 肖珂一听乐了,任性地说道:“就要就要。” 卢杆生气的说:“你太霸道了。” 肖珂仰着头向他笑着说:“我就霸道了。你是一个大傻瓜。” 卢杆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要走。肖珂来气了,她说,你们要走也得等她爹回来才准走。卢杆说他这里其实没有亲戚,是骗人的。 肖珂说,我不管你这里有没有亲戚,反正彪叔会帮你们找的,你们要走,等我爹回来再说,就这样定了,走,我带你们去后面看鱼去。 卢杆和小林无奈,留下了。在肖家大院,他们成日闲着没事,不是陪肖老爷聊聊,就是看书房里的书籍,或者三人在一块玩,有时看程森练功。卢杆感觉程森的功力并不是很足,有点虚,不实在。闲着的时候,卢杆就想父母和妹妹还有杨老师,想耿营长他们,这个时候肖珂有事没事找他,他没有心情搭理她,但肖珂依然是笑呵呵的好天真。 肖老爷要去省城了。江伢子的爹妈从彪叔那里听到,找到肖老爷跟他们的船一起走,顺路,办完事再一起回来。肖老爷听了点点头,他想不是送货只是去谈生意,身边有程森和另一个保镖跟着,不会有多大的麻烦。肖老爷对彪叔说:“你安排二个船工给他们帮工,工钱我们来付就是。” 一旁的卢杆听了,说也要跟江老大的船走。肖珂不乐意,说要走可以,得算算费用,还有这次帮江伢子找到了爹娘,也得算。肖老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又来了,你真会计较,小女子不可估量啊,哪天我把这里所有的财产给了你,你真这样的计较,伙计们不会跑掉才怪呢。”这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肖珂不管他们,噘着嘴说:“我不管,我就要跟他们在一起。”说着拉着卢杆往外走,让卢杆脸上红红的不知所措,小林和江伢子笑着跟了出去。 肖老爷装作没看见。年轻人的事他管不着,女儿这般大了也有了她的思想,她的追求,何况是从京城读了书回来的人。 出发前的晚上,江伢子来到爹娘的房间,他说,他不愿意跟船了,想在这里与杆子哥他们一起玩,他们开始不同意,就这一个儿子放在这里,不放心,但经不起江伢子的磨缠,想想也好,让儿子在这里跟这些年轻人一起,没有什么不好,便同意了。他们来到卢杆的房间,肖珂也在。江老大老婆掏出钱分给他们三人说,在肖家不能太麻烦他们了,身上留些钱买些零食。肖珂看到了,从他们手里抢了过来,又退回给江老大老婆手中,说:“不能给他们,给了,他们就会跑。”说得江老大两口子哈哈大笑,卢杆和小林、江伢子也乐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江老大和肖老爷他们一行启程了。 第十五章 逃离小镇

1 而山老虎与卢杆的相遇,受到的打击在他的心中对卢杆并没有太多的怨气,倒是那些手下人不买山老虎的账,纷纷离开了他,说是被别人打伤了药费也不出,山老虎没有义气可讲,可山老虎哪里能拿得出。猴子没有走,还和他一起呆在这坐破庙里,倒让他感到一点点的安慰。 但自从那天碰上了肖珂,魂便被她给勾去了,每晚都睡不着,想着肖珂,恨不得马上把她搂入自己的怀抱,到那时,美女拥入怀,肖家的财产不就是我三爷的了吗?有了肖家的财产,我不就是这里的大老爷了吗?那天程森来找他,他很乐意帮忙不是在卢杆他们,而是想乘机去肖家看看肖珂,肖珂出来了,他看到了火光中的肖珂比白天更迷人了。几天来白天有事没事的就爱往肖家附近转转,往肖家大院里瞅瞅。猴子已看出山老虎的心事,出了个主意,说,要想得到肖珂就得接近卢杆,接近卢杆的办法就是拜卢杆为师。山老虎觉得猴子出的是馊主意,想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一个比卢杆稍大的人要去给一个比自己小的毛头小子做徒弟,他不想这样干,转不过弯来,拉不下面子,后经猴子一再点拨才明白他的用意,口中夸着猴子,心里想着肖珂,可不是,接近了卢杆,不就接近肖珂了吗?兴奋之余,他抱着猴子亲了一口,弄得猴子脸上尽是口水,尴尬得不行,哭笑不得。 2 肖珂没把她爹的话放在心里,吃过中饭,问彪叔要了一些钱,不顾彪叔的阻拦,把卢杆、小林还有江伢子带到街头的集市场去了。 已是午后,来集市买东西的人们不是很多,加上七月的天气闷得很,太阳当头照着让人受不了,在棚子里的摊贩们已吃完饭的在摇着蔳扇子摇着风,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在闲扯着,一些小孩互相追逐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这里的商品确实也有不少,大到农家用的犁头,小到线头之类的日常用品都可以在这里找得到,包括蔬菜牲畜之类的在这里也有。肖珂问卢杆他们的家乡有没有集市,卢杆说没有,他们距县城也不远,那里有集市,但没有这里的大,也没有这里的东西多。 说来凑巧,山老虎和猴子此刻也正在集市上闲逛着。突然,他们看见肖珂和卢杆、小林从店里走出来。山老虎二眼直了,要不是猴子提醒他快去拜师,看着肖珂,他都不晓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回过神来。山老虎会意迎上去,扑通一声跪在卢杆前,把卢杆搞糊涂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山老虎一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样子看上去好虔诚的,全身躬成一团匍俯在地。这时,卢杆他们才明白过来。看山老虎这样觉得有意思,不由笑着走了。小林丢下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话,山老虎装作没听见,不知卢杆他们已走,附在地上不起来。猴子说他们已经走了。起来见卢杆他们走了,打了一下猴子的后脑勺,骂道:“害老子丢丑。快说,还有么子办法,老子才不做他的徒弟了哩。活受罪的亏本生意老子不干。” 猴子挠了挠后脑壳,想了一下,用眼睛瞟着山老虎说,三爷,不知三爷有没有胆,弄几杆枪拉起队伍坐山头去。然后叫上兄弟们把肖大小姐弄上山当个压寨夫人,到那时还不怕她不跟着您。山老虎听了,喜笑眉开,但却发愁了,说道,到哪里搞枪去。你他妈的净给老子空想,什么狗屁歪主意。老子不想了,没有肖家大小姐,老子再样活,今天他妈的你别在我的面前提起肖家大小姐了,提起我揍死你。走,昨天我表叔要我去帮他修船,顺便陪他喝口小酒,好久没喝过酒了,走,跟老子去,烦死哒,去痛快一回,不醉不归。 归什么归啊,一个破庙,有什么归啊,还不如睡在你表叔的船上哩。猴子嘀咕着,被山老虎听见了又挨了一下后脑勺。 3 卢杆心中清楚山老虎的刚才拜师这一招,知道他是玩假的,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肖珂。他把这意思给肖珂说了,说得肖珂打了卢杆一下,走到一边不说话了。李小林也跟着叫道,山老虎那小子真不是人,他旁边的那个猴子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看着就不舒服,端起饭碗就想吐。说得肖珂又乐了起来。她天真地问卢杆,哪天我真的做了山老虎的媳妇,你怎么办啊?卢杆说好啊,那我就去吃你的喜酒。小林也在旁边起着哄,要得要得,我也去喝酒。如果你们生了崽,我就做他的干爸,肖珂,好不好。本来高兴的肖珂被他们这么一说,气恼得不行,甩手噘着嘴巴径直往前走去。把他俩丢在了后面,江伢子要去追肖珂,被小林叫了回来。这时,小林好象看出了一些道道,他逗趣卢杆:“好啊,艳福不浅啊,杆子哥,八成肖珂是看中了你,你怎么办啊,说不定哪天肖老爷回来,让你入了嫯,做了肖家的乘龙快婿,那我就惨了,孤苦伶仃不知要飘向何方?”卢杆说道:“再瞎说,莫怪我不客气了。”江伢子说:“杆子哥,莫听他的,等我爹娘回来,我们就坐船回去。”卢杆笑了笑,说要得。不过,刚才听小林这么一说,卢杆回味起这一段时间与肖珂相处的时光,他发现肖珂对他的感觉不像一般人的感觉,看他的眼光不是一般的眼光,这是凭直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心中想,怎么办?只有离开肖家大院了,还能怎么办?卢杆决定后对着小林说,要不,我们现在就走。那不行,小林制止他,说,肖老爷没有回来,不能走,嘱咐我们要照顾好小姐的,我们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省得人家说我们不仁不义。江伢子也说要等他爹娘回来。卢杆只好作罢,打消了要离开这里的念头,他们直往前追肖珂去了,没见着肖珂的影子,以为她生气先回了家。他们往肖家大院走去。 卢杆问站在门外的保镖,小姐回来没?保镖回答说没见她回来。卢杆心中一紧,暗中说道糟了。拉着小林和江伢子的手就走。他知道肖珂真生气了,不知她去了哪?千万莫要出事啊,卢杆心里想着。他们又重新返回集市四处寻找,但仍然不见肖珂身影。他们急了,人生地不熟到哪去寻她啊,真要有三长两短,她爹回来怎么交差啊。他们不知怎么办了,向行人或店主们打听着没有她的任何消息,焦虑中他们额头上不仅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卢杆他们来到了码头见人就问,有人说好象看到一个女子去了前面那片林子,他们赶紧向林子里跑去。 4 生气任性的肖珂离卢杆没有回家,赌气穿过林子来到了郊外,她没意识到由于自己任性差点陷入绝境。 正当她怀着郁闷心情踩着郊外青草地想着卢杆和小林说的那番话时,突然看见对面来了二个嘻嘻哈哈的鬼子兵,她赶紧转身往回走,被他们看见了,大声喊着花姑娘的干活,不要走的干活向她追来。肖珂急了。 离镇十里的地方有一个鬼子的炮楼,就守着通往县城的路上,这里还能看到江面上的动静,是一个保护被鬼子占领的县城重要的关卡喉舌。这二个鬼子正是从炮楼里出来买菜的,这里离小镇最近,这里的物质也丰富。 此时,肖珂想大不该与卢杆他们呕气,一边跑一边努力镇定紧张的心,急切盼望着卢杆能从天而降。然而四周除了一些鸡鸭树草小鸟之外却不见任何人影,后面的鬼子眼看就要追上来,她不得不高声大喊救命,用力向镇上方向跑去。然而进出镇都必须要经过林子,一般情况下没有多少人走动,何况天气这么炎热,更没有人来了。她不敢贸然进去,只好向右边的一片菜地跑去,她看到了离菜地不远有一户人家,希望能遇上人救她。这户人家正是山老虎的表叔家,山老虎和猴子正在帮表叔修船。 站住,花姑娘,不要怕的干活,再跑,我就要开枪了。鬼子在吓唬肖珂,喊声非但没让肖珂脚步停下,反而使肖珂加快了步子不要命地奔跑,眼看着就要跑近那间茅草房了,肖珂估计那里有人,又大声喊着救命,喊出的声音连自己觉得变了味,变得尖锐起来,好象不是自己的声音,肖珂感到奇怪,依旧又叫了二声后,一脚踏歪,摔倒在菜地里,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肖珂的喊声不光让山老虎和猴子听到了,而且也让正跑出镇外进入到林中的卢杆他们听到了。 山老虎和猴子立即走出院子,看到了眼前一幕,他二眼一闭,心想管他娘的,他不想与鬼子打交道。当他正准备要关门的时候,猴子对他说,好像是肖姑娘哩。山老虎再转身仔细一看,真是肖珂,奶奶的,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猴子又喊道,看,三爷,有鬼子在追她哩。山老虎一声大叫,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操家伙。猴子回屋拿一锄头,山爷拿了斧头冲出房屋。表叔见他们神色紧张跑出屋,跟着来到门口一看,发现了情况不对,他返身回了卧室,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驳壳枪插在腰后向外跑去。 几乎是同时,卢杆他们寻声望去,只见林子外面一个女的在跑,后面有鬼子在追。那女子正是肖珂。卢杆他们连忙穿出林子从斜刺里冲了出去。 肖珂又跌倒爬不起来了,脚崴了一下,坐在地上痛得眼泪只流,她看着鬼子来到她身边向她淫笑着,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站不起,只得用手撑着身子向后移去。鬼子见菜地上漂亮的肖珂,把枪一丢,口中亚西亚西的念个不停,**中烧,急切地脱着衣服,全然没有顾及到此时会有人向他们奔过来,更料想不到他们的小命即将要交给阎王爷了。他们如饥饿的狼直向肖珂身上扑过去,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鬼子被山老虎甩过来的钢球打了个正着,二人头上顿时出现了个好大的包,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卢杆的单腿连击也应声而到,把他们重重地给踢到了一边的菜地上。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他们从何处冒出来的神仙,摸着头上的胀起来的包,还没有清醒过来,又同时挨了卢杆一脚。此时,山老虎跑过来,见肖姑娘躺在菜地上,心痛得不得了,望着鬼子,气得双眼猛突,没了钢球,他操起斧头一声大吼朝鬼子挥舞着。方到此时,鬼子们才清醒,惊慌中躲过山老虎斧头。猴子也用锄头朝鬼子扫去,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成了一个狗吃屎,弄得鬼子笑了。鬼子毕竟是鬼子,没有感到恐慌,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很快让他们镇定下来,不示弱地作好了拼斗的准备,口里哇啦哇啦地喊着。卢杆盯着鬼子们的动作,喊道,山老虎,小林,猴子,江伢子这里就不劳你们了,你们保护好肖珂,这里就交给我了。岂有此理,看我不来,是不,不行,小子耶,就你能耐啊,看我的。山老虎喊着挥着斧头就向鬼子砍去,却被鬼子给一拳打倒在地,半天仰倒在菜地里没有爬起来,鬼子又抬腿向山老虎的喉咙踢去,幸亏旁边的卢杆眼疾手快冲上去用腿挡开了鬼子的狠招,感觉自己的脚有点生痛,心想这鬼子的劲道还有蛮足。卢杆心里想不能老这样拖着,要是惊动了其他的鬼子那就遭殃了,不但肖姑娘救不出,这些人的性命都得搭上,划不得算,看见鬼子就想起家乡的惨况,想起倒在鬼子炮弹下的娘。他迎上去手出奇招,招招致命。在卢杆猛烈的攻击下,二个鬼子招架不住了,卢杆乘机上前将一个鬼子的头猛地一拳,鬼子鼻孔流血断气了。另一个鬼子见状嗷嗷叫着向卢杆扑来,卢杆一脚向后一伸腿将鬼子踢出老远,正好将鬼子踢在放枪的地方,鬼子顺势拿起枪,惊得小林喊了一声,杆子哥,小心后面。鬼子向卢杆冲了过去,卢杆躲也没躲,背对着刀尖依旧站在那里,就在刺刀向他后背刺来的时候,卢杆突然往前一扑,二手撑地,鬼子的刺刀带着风向前扑了个空,卢杆借着鬼子的惯性,二腿向后一伸,正踢中鬼子小腹,痛得他丢掉枪倒在地上直打滚。卢杆旋转用手一撑从地上立起,跳到了鬼子的旁边把他揪起,准备用解决上个鬼子的手法把这个鬼子送上了西天。这时,小林捡起了地上的枪对卢杆喊道,杆子哥,松开,让我来。卢杆听了,将鬼子顺势往前一推,正好撞在小林的刺刀尖上,顿时,肚子被刺穿,鲜血直喷,随着刺刀的抽出,肠子哗啦流落一地,小鬼子一命呜呼了。 这一切都被赶过来的表叔看到了,起先他见鬼子有点占上风,本想抽出枪来结果他们二个鬼子的,但怕引来鬼子,想开枪又不敢开枪,正犹豫中,见卢杆一人就将鬼子给制服报销了,他心里别提有多佩服。 山老虎要去扶肖珂,被小林拦住了,已苏醒过来的肖珂在小林和江伢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地上二具鬼子尸体,冲上去猛踢了二脚,随后用拳头打着卢杆的胸脯,只怪你,只怪你。说完轻轻地抽泣起来。山老虎在旁边看着心中不是滋味,见肖珂哭了起来,想去安慰,但见这时卢杆顾不了那么多,他见肖珂哭了起来,没有去安慰她而是来了脾气,他说,怎么怪我,如果不是你任性,会出这么大的篓子吗?然后又对小林说,小林,快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赶快把他们处理了。把那二杆枪也埋了,快点,越快越好。猴子和山老虎听着卢杆说话的语气,再看看死去的日本人,他们的心里还是有点恐慌,卢杆和小林没像他们那样恐慌,他们杀个鬼子,发誓过绝不对鬼子手下留情。江伢子从地上捡起那二颗钢球递给山老虎说:“这个东西好重的,可惜打不死鬼子。”山老虎望着江伢子问他什么意思。猴子说,三爷,这不明摆着的吗?功夫不到位。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挨了一下。 这时,表叔走了过来,山老虎对卢杆说这是他表叔,卢杆友好地对着表叔笑笑,对小林说,快点去啊。表叔说,快点,快点,来把这二个鬼子拖到林子里埋了去,山老虎,你劲大,扛一个去。猴子拿上枪,小林我和你抬一个,快点行动。 山老虎、猴子、小林、江伢子答应着忙去了。 卢杆对肖珂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了,马上动身离开这里。” 肖珂问:“到哪里去?” 卢杆一脸迷茫地说:“不知道。” “我们到延安去好不好?那里有我好多同学。” “延安?怎么去?杨老师也没说过。” “我知道去,但只怕没有那么多的路费。这次出来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我就会问彪叔多要点钱了,要不,我们回去再向彪叔要点钱?” “来不及了。马上动身。小林,那里搞好了没有?” 这时天空飘下了雨点,周围比先前暗了许多。 小林答应着和山老虎、猴子、表叔一起从林子里出来了。小林说山老虎拿了鬼子一根皮带。卢杆见山老虎腰上果然有压低嗓门对他说,你不要命了,要不是烧掉,要不是埋掉,随你,反正不能在身上现眼。山老虎虽说不情愿,但卢杆救了他的命,他是知道的,刚才猴子在埋鬼子的时候说看见卢杆上去救他的那一脚,说什么非神腿之功难以达到那种境界。他感谢卢杆,所以,他听从卢杆的话,很快解下皮带要猴子先用锄头挖开一蔸菜后把皮带埋了,然后把那蔸菜重新栽在上面。 一切妥当后,正当卢杆告别表叔和山老虎他们要走时,只见山老虎往下一跪:“师父在上,再受徒弟一拜。”看样子他是非拜卢杆为师不可了,但这次一拜绝没有以前的那种意思了,以前是为肖珂,而现在只为自己,他领略了卢杆杀鬼子的风采,看到了卢杆对鬼子的仇恨,他佩服他,今天见肖珂的心在卢杆的身上,虽说心中有点嫉妒,但英雄毕竟是英雄,哪个美女不爱英雄的。自己五大三粗的又有哪个少女会喜欢上自己。他决意已定,卢杆不答应就不起来,他是真真的要拜卢杆为师了,做他的徒弟,跟随他,要是真能让卢杆从为自己的师父,自己的脸上也觉得有光了。见卢杆没有反应,他用求助的眼光望着表叔,表叔装作没有看见。这时,猴子也跪了下来一同叫唤着卢杆为师父。卢杆不知如何是好,但也不能在这里久呆,只得弯腰将二人扶起来,但二人不肯,非得卢杆答应。小林说话了,喂,喂,起来啊,不起来,我们就走了,你们就在这里淋雨吧。说完拉着卢杆和肖珂就走,走了好远,卢杆见他们还在菜地里跪着,便一个人重新折了回来。他见山老虎和猴子也不是什么小男人,刚才与自己一起杀鬼子的时候同仇敌忾,同时担心他们这样跪下去,假设鬼子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心一软,答应了他们。山老虎和猴子喜出望外,衷心地叩了三个头告别表叔后屁癲癫跟卢杆走了。 少年的纯真如纸,他们忘记了以前的不快,风华正茂正是好年华,殊不知在今后的道路上迎接他们的将是血与火的考验,生与死的炼狱。 5 天黑时,炮楼小村曹长接到报告,说有二个士兵还没回来。小村亲自带着三个伪军和三个鬼子打着手电筒一路寻找失踪士兵的踪影。 6 来到渡口,因雨太大,天已黑,渡船已关闭,不管卢杆他们好说歹说船主就是不渡。山老虎欲去船主休息的屋里抢那撑船的竹篙,被卢杆制止了。卢杆对他们说,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明天再在这里集合。山老虎一听不对,这哪行,分头行动,是不是卢杆要把他们甩开啊。想到这,他拉住卢杆,说:“明天不晓得明天的事,哎呀,我都差点忘了,我家表叔有条船,今天修好了,我们找表叔去,让他送我们过河。”卢杆想想后就跟着山老虎走了。 表叔见是山老虎他们忙让进屋,说:“你们还没有走?”山老虎赶紧把表叔拉到一边说了一些话。表叔问:“那里渡船不渡?也好,莫惊动那些人,人多嘴杂说不准会把你们说出去的。跟我来,我送你们过河。”说完一边催他们快到河边等他,一边进屋披上蓑衣,又拿上一顶斗笠扣在肖珂的头上,从后门带他们到了船上。 就在他们的船快驶向河中央时,看到了河岸上时隐时现的灯光,表叔示意他们不要做声。卢杆他们伏在船内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看着船头的表叔轻摇着桨,夜色中,只见船只向对岸飞快地驶去。 不一会儿,岸上的灯光渐渐地远去,鬼子走远了。卢杆对表叔说:“表叔,你最好不要回去了,我担心他们找不到那二个鬼子,是不会罢休的。”表叔边划船边说:“我怕个卵。当初他表婶就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前二年,鬼子在这里修炮楼,我被他们捉了去买苦力不说,还要他表婶送菜上去,他娘的被鬼子看中硬是把她给糟蹋了,回来疯疯癫癫地也不说话,到了白天,乘我去炮楼修工事时,她跳水了。儿子,我的儿子小六子气不过。” 一阵风吹来,船身摇晃了一下,表叔连忙用桨往右边划了一下,船身又稳稳地向对岸驶去,表叔告诉他们离堤岸不远了。 “大叔,后来怎么样了?”肖珂迫不及待地问。 猴子:“急什么,我都不急,听表叔说。” “后来啊,他杀了一个鬼子。再后来,我把他送过了河。可后来又听说到了那个炮楼当了伪军,后来又听说他参加了新四军。老子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回来,气死老子了。” “新四军?你认识新四军?”卢杆听表叔说了这个词,拉着表叔的手问:“那你认识杨老师杨炳连不?” 表叔看他急急的表情,摇摇头说:“不认识。”突然表叔不说话了,脸色凝重,示意别出声。他们听到了汽艇的引擎声。 鬼子的巡逻艇来了,莫出声,快趴下。表叔一边低声喊着一边猛地摇着桨向岸边靠去。乘着夜色全部上了岸进了林子。 鬼子汽艇驶过去了。 好险啊。卢杆惊呼一声。 岸上,小村带着鬼子,用手电筒在河面上扫来扫去,没发现什么异常,有点失望地说:“到镇里去。” 雨停了下来。一行人从林中出来翻过堤。表叔对卢杆说,下了这个堤坡,绕过前面茅草房,往右拐,可以看到一幢红砖瓦房,那里有旅店,放心住,没问题。卢杆谢了他,劝他今晚不要回去了。表叔说没事,遇上鬼子来查,就说是打鱼的,这样的事情碰得多了,那些巡逻的也就认识了,有时,他们还上他家来喝过酒哩,要卢杆放心。 卢杆问表叔这里有新四军?有多远啊? 表叔说,有,不过有多远我也不太清楚。 在卢杆与表叔说话间,肖珂好奇地问山老虎为什么要拜卢杆为师?山老虎直话直说,第一次拜师,是因为我看上了你,想找你做我的老婆……别打我,肖珂,别打我,要打,就打那死猴子,都是他出的主意。猴子见山老虎揭发了他,也不客气回应道,要不是你想肖姑娘想得神魂颠倒,我才不管你哩。江伢子听了说道:“哎哎,我说你们啊,原来是这样,图谋不轨,我要杆子哥把你打成肉……”话没说完,被山老虎捂住了嘴,轻声地说:“兄弟,兄弟,别说,别说,我求你了,我们说着玩哩,我哪里是师父的对手啊,这不是肖姑娘非要我说吗?真说了,这不惹出麻烦来了不是。”“那你说,第二次拜师又是什么原因?”小林不依不饶地问。“那还用说么,他是英雄,做英雄的徒弟也是英雄,猴子,你说,是不是?”山老虎的话说得旁边的人都笑了。猴子乐着说:“你算个屁英雄,只不过比我块头大一点点,肉比我多几两,骨头比我粗一点,要做英雄,向师父学习去,杀几个鬼子看看,只会欺负我猴子,老打我后脑勺。”他的这句话又惹得他们大笑了,特别是肖珂笑得前伏后仰。 小林对和表叔一起走过来的卢杆说,杆子哥,你有麻烦了,我看你这俩个徒弟,不好管哩,你看,他们就互相斗了。呃,我说三爷,不,不能叫你三爷了……表叔插话了,说,什么三爷山老虎的,面糊纸做的作么子用,吓人还是吓鬼?小林又对山老虎说,你以后可不能惹我杆子哥生气了,特别是……说到这,他用眼神瞟了正在笑着听自己说话的肖珂,加重了语气又说道,特别是肖家大小姐。山老虎一听忙说哪敢哪敢。肖珂从小林和山老虎他们的说话及动作中看出来是在说笑她。不管那么多,她不像没出过门的乡村女孩没见过世面,害羞。上去握着卢杆的手紧走几步,问:“你们看,我和卢杆在一起配不配。”这突然而来的动作和话语把卢杆的脸给弄红了,幸亏是晚上,看不出什么来,要不然,小林准又得有说的了。他挣脱几下没成功,被肖珂箍得紧紧的。 猴子说话了:绝配绝配,天仙配。山老虎说,嘿,你这个猴子,天仙配算什么,一年难得在一起。不行,应该是男配女配,天地一对。猴子又开始与他唱开了,说,天地一对,一个是天一个是地,隔得远着哩,不行不行。小林凑上来一笑,你们啊,都说得不对,过去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现在要改过来才是,改成什么好咧,对,改成这样:威武帅男,女子好逑。佳配佳配,成双结对。说得卢杆他们一行人哈哈大笑,全然忘记了他们刚刚是从危险的境地里逃出来的。这时,表叔停步说不再远送。卢杆又劝他不要回去,过几天也不迟,表叔说不行,那样更容易引起鬼子的怀疑。 卢杆目送表叔离开,心中担心他的安危。山老虎见表叔走了,对卢杆说放心不下表叔,要跟表叔回去,好有个照应。其实他想的是藏的枪和皮带。问猴子怎么办?猴子说,我跟你。随后又对卢杆说,师父,多保重,没准我们明天就会来找你。卢杆见他们执意要走也就没有太多的挽留,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去林子和菜地。山老虎和猴子说知道了朝表叔的船上跑去。船慢慢地驶离了堤岸,消失在黑夜的河中。 7 “都什么时候了,肖珂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都干什么去了啊?”彪叔自言自语纳闷地念叨着。几次到门外没见他们的影。问保镖得到的回复说没有见着肖珂,不过,卢杆他们来问过肖珂。彪叔一听,心中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把那些休息的保镖和佣人全部召集起来要他们马上去找肖珂。彪叔急急的交待完后,返身进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时而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时而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没有回来,怎么回事啊,都什么时候了,外面下着大雨,扯着闪电打着雷的,这些人到底干什么去了?莫非他们把小姐拐走了,凭什么啊,他们又没有带多少的钱,今天出门的时候肖珂才问他要了十块钱,这点钱能干什么用?莫非他们被鬼子捉去了?莫非遭到了山老虎的暗算?一想也不可能啊,卢杆在身边,他可以保护小姐的。过几天老爷就要回来了,彪叔的心里真是个急啊,心绪都乱了。尽管天气因雨天而变得凉爽,但彪叔身上的老汗直滚。如果肖珂真有一个什么闪失,他这条老命也不想活了。 正在彪叔大伤脑筋之际,门响了起来,他一阵惊喜,赶紧一步并作二步开了门,傻了眼,是小村带着鬼子伪军进来了。 彪叔急忙说道,太君,我家肖老爷不在,有事等他回来再说再说,他去了省城,过十来半个月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我马上去请太君到这寒舍让肖老爷陪你喝一杯。 小村听得懂中国话,他来中国多年,唯一打过南京城,腿受了伤,他不想回去,部队便让他到这座城的郊外的一个据点里负责监视新四军和游击队的动静。时间久了,他也熟悉了这个小镇熟悉了肖老爷,有时候想喝酒的时候便到肖老爷家来混一场,没醉的时候倒还不去寻事,一喝醉就找花姑娘。 他对彪叔说:“今天我不是要找肖老爷的,我是来找我们皇军的,他们不见了。你的看见没有?” 彪叔听了连忙摇着头说没看见没看见。 小村不管,命令士兵到各个屋内搜索,结果一场空。小村对彪叔说:“公事公事,打扰了,肖老爷回来,你的请我喝酒的干活。” 彪叔点头答应,送鬼子出了门。心中却在惴摸着是不是卢杆他们干的,要真是他们干的,那肯定有肖珂在里面,这样想来,倒是真把彪叔给吓着了,要真是这样,怎么向肖老爷交代啊,在屋里踱来踱去的,口里老念着:“不会的,不是他们,不会的,他们不会的,菩萨保佑。”那些出去找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向彪叔说没找着。他不放心了,交待一个保镖看院子,进屋拿了把伞出了门。先去码头,后往镇中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里去,闷着头睁大眼在雨中走着。 此刻,山老虎和猴子已坐表叔的船回岸了。 告别表叔,山老虎就往菜园子里跑,猴子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山老虎舍不得那根皮带。他没阻止,他自己记挂着埋在林中的枪。他耍了一个花招对山老虎说,你去吧,我不去了,我解手去。他趁黑早往林子里靠近了。雨不是很大,毛茸茸的雨水落在脸上湿润润的好不惬意,猴子飞快地朝林子里跑去,尽管天黑,他还是寻到了藏枪的地方。 三下几下就把泥巴给刨开了,枪上的刺刀沾着一些泥,但在夜色下依然闪着寒光,阴森森的让猴子打了一个寒噤。 “好啊,你小子,真胆大啊,竟敢在老子面前玩名堂。”身后一声大叫,把猴子吓了一跳,手中的枪差点掉在地上,他被山老虎狠狠地抽了一皮带。 猴子赶紧摸着屁股解释着说:“三爷,我不是看你在那里忙吧,看你忙,我,我就自己过来挖了,挖到了就给,给你送过去,省得三爷走这么远的路亲自出马,怕费了三爷您的力,这不,在这里呢,给你,三爷。” 山老虎将皮带拴在腰上,接过猴子手里递过来的枪,做了几个花样,猴子从他肥肥的脸上看上去,山老虎好不过瘾。猴子又把另一杆枪从坑里拿出来在手上比划。 “大哥,会不会用啊。这东西我不知道玩。” “问我,我也不知道。走,回我表叔家去,研究研究。你拿着。”说完把枪丢给了猴子,猴子背着二杆枪准备与山老虎回表叔家时,情况发生了。 他们看到有一道光束在摇晃,赶紧往后退去,藏在一棵大树后。 光束的摇晃中,他们看到了小村押着他原来的那帮兄弟几人朝这边走来,神经立时绷紧。互相对视后山老虎轻轻地说,他们怎么在这里啊?不是都跑了吗?奶奶的怎么被鬼子给抓了?猴子说不清楚,不问我。我也不知道,但要救这些兄弟们。山老虎说那还用说? 猴子轻轻地问山老虎:“不会用,刺刀拿不下,烧火棍。这个到底怎么用啊?”山老虎低声对猴子说:“别死尿屁多,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救出兄弟们就行。跟着我,看我的。” 小村他们走了过来。临近时,山老虎将手中的二枚钢球猛地向前面伪军掷去,打在他们的脸上。猴子叫了一声,三爷,打中了。他们倒了。 “叫死,还不快点去救兄弟去。”山老虎大叫一声,猴子跟了上去与鬼子干上了。 趁乱,山老虎端着枪向小村曹长刺去,小村醒过神来,挪动身子大叫一声八嘎,随即抽出刀一拔,拔开了山老虎的冲刺。山老虎大声叫着“弟兄们,快,跟他们拼了。”那些人却喊道:“我们的手被绑着哩。”山老虎边与小村拼斗边叫着猴子:“猴子,快,快帮他们把绳子解开。” “三爷,我正忙着哩。”猴子回应着,他正与二个鬼子周旋,他打他们不赢,只能在树丛中跑,象猴子一样逗他们玩。 “你们就不晓得自己解开啊,都是一些蠢东西。”话没落音,他手臂上挨了一刀,痛得他哎呀一声,枪掉在地上。小村笑着举刀向他扑来,山老虎跑开了。那些人大叫着大哥快帮他们解绳子。山老虎在小村的追击下哪有功夫帮他们解绳子。他说:“我都快不行了,我怎么帮你们解啊,你们不知道用牙咬啊,一些蠢家伙。”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一个对一个互相咬着绳结。就在山老虎和猴子与鬼子们周旋的时候,他们解开了,呼啦叫着,三爷,我们来了。小村见他们都伸开了手脚,有点慌神,他对山老虎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山老虎突然想起“新四军”这个词,便说:“我们是新四军!兄弟们,跟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些狗日的回镇上喝酒去。” 这帮人一哄而上直往小村冲去,急得猴子在那里叫唤:“快来,快来人啊,我这里还有二个鬼子呢。”有人听见便往那边冲去。 小村一听他们是新四军,有点把控不住了。他与新四军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厉害,有一次在去炮楼外的另一个村庄去找女人是差点被他们活捉。还有一次在这个镇上找女人时差点被他们打死,幸亏命大福大。 见这阵势,他的腿开始软了。他们人多,情况不妙,想抽枪,在半道又把枪放回枪套。他不想这样,知道中国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真干起来岂不是命会搭在这里,他不想,他和二个鬼子丢下二个倒在地上伪军撒腿往炮楼方向跑了。 山老虎没追。猴子跑上来,对他一拱手:“山爷,佩服佩服,一喊新四军就把他们吓跑了。”说得众兄弟都笑了起来。 “山爷,这二个汉奸怎么处置。”猴子问。 二个倒在地上被山老虎的钢球打中头的伪军醒了过来,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见周边没了日本兵,看到刚刚被他们从庙里捉来的围着他们的人时,他们慌忙从地上爬起求饶。 “慢着,告诉你,我们是新四军!”猴子学着山老虎的口气对他们说。山老虎将猴子拉开,问:“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们?”一个伪军说:“二个皇军失踪了,不,不,是鬼子失踪了。小村带我们出来找,后来在镇里找到了那座庙,见他们不对劲,小村就要把他们带到炮楼,没想在这里碰上了你们四爷。” “四爷,谁是四爷?他是我们三爷。”猴子打断他的话。 “三爷,是三爷。”二个伪军点头哈腰地应道。 “是不是四爷就是新四军?”山老虎问。见他们点头,手一伸,三指,四指一数,突然一笑说:“不行,我还得是三爷,三比四大,四又不好听。小子,这样,老子今天放了你们,哪天再看见你们为难我们这些兄弟们,看我不收拾你们,听见没?” 见二伪军没反应,猴子对他们加强了语气:“我三爷问你们呢,听见了没有?”。 二伪军都说听见了,山老虎让他们走,但突然想起什么,喊道:“回来。”吓得他们直哆嗦。山老虎想起来了,他要知道如何用枪,要不这二杆枪放在这里也是摆设。伪军望了他们好久,问山老虎:“你们不是四爷吗,枪都不会用?”山老虎尴尬得很,打了猴子一下对伪军说:“少罗嗦,我还不会用枪?真是乱说话,告诉你,是他不会,我懒得教他,他太笨了。你告诉他吧,教不会他,老子打死你。”说完将猴子拉到了他们面前。伪军还真将如何拉栓装弹扣扳机下刺刀全部告诉了猴子,猴子倒也乐意学。山老虎在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看,伪军教的一招一式记在心里了。 山老虎问教枪的伪军姓名,他说他叫卜之到。猴子一听要打他,说,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卜之到赶紧说,我是叫卜之到,不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山老虎觉得拗口,没多问,猴子说他爹娘真有学问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枪留下了,有了四杆枪,山老虎觉得好不神气,看着自己这七八个人,再弄四条枪不就齐了,他后悔没把小村的手枪弄到手。 他们向镇里走去。一路说说笑笑,山老虎问他们怎么又回来了,一个人说,在外面不好混,回来了,没找着山爷,我们就在庙里等三爷,想三爷肯定会来这里,没想到等来等去,山爷没等来,却把鬼子等来了。猴子说,要不是三爷,你们还不知道死在何方。 众人都说谢三爷。 不一会儿,山老虎一行人到肖老爷宅门前,敲响了门,彪叔开了门见是山老虎赶紧让他们进来。山老虎说,不用了,他在门口告诉了肖珂的去向。见他拿着枪,彪叔似乎明白鬼子的失踪肯定与他们有关,彪叔非得要山老虎进屋说话。 正兴奋的山老虎将兄弟打发走了,说让他们在庙里等着他。猴子留下来,他身上扛着四把枪,彪叔让他放入一间屋内,又叫厨子上了几样菜用酒招待,山老虎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喝酒中告诉了彪叔。 小村回到炮楼,越想越不对劲。 第一个疑点他在庙里捉的那些可疑的人横看竖看都不象是新四军,简直就是一群无业的游民,凭他以前与新四军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他们是新四军,肯定有人为头会站出来说二句话的,但今天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 第二个疑点就是,如果他们是新四军的话为何不用手里的枪,跟那个胖子较量了几下,他分明就不会用枪更不会用来拼刺了。 第三个疑点新四军里他从来没有听说有人使用过暗器,会功夫的有,只是些皮毛,他怀疑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混混而已。 如果他们是新四军的话,那不一定会在镇里,他们善于声东击西,打一枪换个地方,是典型的**游击战法。如果他们不是新四军的话,肯定会被胜利冲昏头脑,依然会去原来的庙里呆着。听卜之到说教了他们怎样用枪,小村觉得他们不是新四军。今天晚上被这些小混混们给捉弄了,他越想不得劲,越不得劲越怀疑,越怀疑越生气,一生气他便召集炮楼里所有的鬼子统统集合在一起,留下伪军守楼,带着鬼子向镇里再一次杀去。他要报仇,他要杀死山老虎他们,然后再到春花院找个花姑娘消消心头气。 夜很深。彪叔和山老虎还在对酒而谈,彪叔从山老虎口中得知卢杆他们杀了鬼子已安全带着肖珂离开了这里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肖珂不在这里,那时老爷回来问起肖珂的去向也有一个回复,就算不太满意,肖珂总之也有了着落。他对山老虎说,你们赶快回去叫你们弟兄另找地方,最好别去庙里了,到镇外去,或者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离开这里。山老虎听彪叔说得有点道理,叫猴子去通知庙里兄弟在码头集合。 猴子听了撒腿就往庙里跑。 小村带着鬼子赶在猴子的前面到了庙门前,鬼子包围了这座破庙,几个鬼子冲进去对庙里的人机枪扫射,山老虎的兄弟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中。 肖家大院还在喝酒说话的山老虎和彪叔听到了突突的枪声。 猴子听到了枪声。他在离庙不远的地方停下,看到小村他们正翻看一具一具的尸体。 他心里一阵痛,泪流了出来返身悲痛地往肖家跑去。 不想迎面碰上了山老虎和彪叔他们。 死了死了全都死了。猴子说完一瘫坐在地上。山老虎一听就要往庙里冲。彪叔拉住了,二话没说,拉着他们就往肖家大院里跑,进屋关门后来到厅内,移开一块石板,把他们藏了进去,随后把那四杆枪从屋内搬了出来丢了下去,彪叔告诉他们说这个地道直通江边肖家码头,然后关上了盖。 山老虎和猴子沿着地道来到尽头从栅栏往码头上看时,有二个鬼子在那里,过江上岸人的很慌张,任鬼子检查。 出不去。猴子问山老虎怎么办? 我咽不下这口气,等会鬼子走后,我找表叔去,让他把我们送过河,找师父。猴子问这枪要不要带走?山老虎说,带不走了,现眼,就拿把刀放在身上防身。猴子照伪军说的方法取下刺刀,一人二把,别在腰上。猴子看着地上的枪,还是悄悄拿了把挎在肩上,又把另三杆枪里的子弹全部下了装在口袋里,山老虎没有看见,他正顺着栅栏的缝隙朝码头上张望。 看到鬼子出了船上了码头后,他和猴子出了洞口,关上栅栏摸了出去。 脚边就是江,波涛一阵阵冲击着岸边发出的哗哗声在这夜里非常清晰,大雨已停歇下来变成了丝丝细雨。 沿着江边摸上了码头,这里静悄悄的,人影全无,黑得有点令人生畏。 借着黑夜掩护,沿街走时,突然看到春花院门口站着二个鬼子。原来小村杀完人后,找不到山老虎他们,便带着鬼子来寻欢作乐了。山老虎拉着猴子绕了个弯儿出了镇子往表叔家跑去。 表叔在喝酒。见他们慌慌张张撞进来,惊了一跳,看他们一个拿刀,一个背着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问果真又是与鬼子干上了,他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不陪他喝酒,好笑的是好象有什么东西附了他们的体,老是与鬼子对着干。 山老虎不管表叔说笑了,急急地说道:“表叔,他们杀了我们几个兄弟,鬼子现在在城里的春花院里。” “多少人?” 猴子说有十几个。从腰里抽出刀来说,我们去杀了他们? “我们杀不了他们,你们还是去找你师父吧。”表叔拿了二个杯子,连同自己杯中倒了三杯酒,叫他们端上,脖子一仰倒入口中,说:“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壮胆,呃,我可不是让你们喝了酒去春花院杀鬼子啊,我是说喝点酒压压惊,年轻人要量力而行,不要莽撞,得用脑子。” “表叔,我脑子不好使,你快说,我找卢杆后该干什么啊?”山老虎听得不耐烦了。 “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噫,你还能干什么啊,除了搬东西,偷些鸡啊什么的可以,知道吗?这种时候了你只有一条路了,离开这里,找个打鬼子的地方去,记住,你可得千万得给我记住了,绝不能做祸害乡亲们的事情,还有你,知道吗?”表叔自个又倒上一杯酒喝了,他好这口,喝完他说:“走,送你们过去。以后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啦。” “我到哪打鬼子?这里不是有现成的鬼子在春花院吗?可以去打啊。”山老虎说。 “就你们二个?我刚才怎么说的,年轻人自不量力,长一个大脑袋天天想些什么事。不好,有人来了。”表叔耳朵灵得很,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小村带着鬼子朝这边来了。在镇上玩了女人后回炮楼路过表叔家,看里面有灯火,想起了表叔,以前偶尔到这里与表叔一起喝过酒。 但表叔不知他们来意,以为鬼子知道了山老虎和猴子在他这里的消息,他转屋里从枕头下摸出驳壳枪打开保险插在腰间,招呼他们快点到停船的地方去。 路过这里本想与表叔喝口酒的小村见里面久不开门,心中纳闷,又见里面的灯灭了,觉得情况不对,一脚踢开了门,身边的鬼子们冲了进去。就在这时,表叔一枪打了过来,一个鬼子的肚子立即现了一个窟窿。小村一愣趴在地上随即掏出枪来:“新四军的干活,射击。”黑灯瞎火中的鬼子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直朝前面一阵子乱开枪。 不幸,乱飞的子弹击中了表叔的大腿和腰间,表叔倒下了。山老虎和猴子返身到他的身边。表叔怒道:“回来干什么?快走啊。”山老虎看见他手中的枪,又看看表叔,问:“表叔,你怎么有这个啊?表叔,没事吧?”表叔说没事。想站起来却支撑不起自己身体了。猴子赶紧扶着他:“表叔,你这个是什么枪啊?”表叔说:“打鬼子的枪。” 山老虎问:“未必你是新四军?” “走走走,再不走,是不是想跟我一样被子弹打中啊。”这时,鬼子又是一阵子弹扫来,打在他们的周围,山老虎想要抢表叔的枪,被表叔用枪敲了一下,痛得山老虎手直甩,嘴巴咧得好大好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点,你们到船上去,我来对付他们,现在趁鬼子还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他们还不会轻易上来的。你们过河就到旅店找你师父,人多好行事也有一个照应。” 山猴子见表叔如此执意,和猴子上船了。 见他们走了,表叔挪着身子移到了一堵墙边,看着鬼子方向的动静,他伤口的血直流,他索性脱下自己的衣服把腰子捆了个结实,做完这些事,他发现鬼子拥了过来。他屏气凝神看着鬼子慢慢的接近,突然一扣扳机,又搁倒了一个鬼子。训练有素的鬼子急速地卧倒在地又是一阵猛烈的扫射,机枪步枪喷出的火舌直向表叔吐去,表叔全身布满了弹孔,鲜血染红了他全身。 一阵激烈的枪声把正登上船向江里划去的山老虎和猴子的心揪紧了,他们担心表叔的安危,同时也担心江上鬼子的巡逻艇。 随后一片寂静。 摇着桨的山老虎预感到了什么,眼泪汪汪的。 突然,一阵枪声传来,子弹在他们身边飞梭。小村发现了江上影绰绰的他们,命令鬼子开枪,子弹从他们身边飞过。一颗打在山老虎手上的桨上。 二人没有任何的话,上了岸,找到卢杆住的旅店,山老虎大叫着卢杆。旅店的人都被他吵醒,来到了卢杆的房间里。见面后,山老虎放肆大哭起来,哭得卢杆他们莫名其妙。忙问怎么回事。肖珂来了在旁边看山老虎哭,不屑一顾地说,一个男子汉有什么事值得哭啊?你就快说吧。猴子见山老虎只是哭,就一五一十将事情真相告诉了卢杆。听完,小林叹了一口气说:“这怪谁啊,我杆子哥说了不要去拿鬼子的东西,偏拿,不听,这不惹了祸吧,真是不长脑壳,不但把你那些弟兄害死了,还把表叔也搭了进去。” 卢杆喝住了小林。 听小林一说,山老虎哭得更厉害了,猴子在旁边心里也不爽也抽泣起来。卢杆心烦,说:“哭,哭个鬼,一个男子汉哭成这样象什么样子。”江伢子在旁边看着这些哥哥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望了这个又望那个,最后对肖珂说:“姐。” 肖珂明白江伢子的意思是要她出面调和这个场面。 肖珂这时心情也不太好,为刚才误会山老虎的话感到内疚,她对大伙说:“行了,别说了,就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 这些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主意。猴子开口了,说三爷他表叔是新四军。 卢杆一听说:“对啊,刚才在船上听你表叔说你表哥不是参加了新四军吗?” 山老虎还在悲痛中,说:“他还说了我表哥可能是汉奸,当了伪军呢。” 卢杆也没注意了。说去找杨老师,却没有具体的联系方式。肖珂说去延安。小林问延安在什么地方?肖珂说:“共产党的地方,抗日的地方,毛主席在那里。” “共产党我知道,我看过共产党宣言,可你说的毛主席又是哪个?”卢杆问。 “毛主席就是毛主席啊。我听我们老师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哩,这次我从北大回来就是与同学一起去延安的,我这里还有我同学的名单,我走散了,走散了,找不着他们,他们也找不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就想我爹,我就顺路坐船回来了。” “我不管毛主席不毛主席的,我只想找杨老师打鬼子去。”卢杆有点拗。 “那好,你找杨老师去,反正我也回不去了,我跟你们走就是。”肖珂见卢杆动了气,把名单撕掉了。 卢杆没理她的话,他对心情已缓和下来的山老虎说:“山老虎,你说,那个据点上的小鬼子有多少人?” 山老虎说,不清楚。小林捅了他一下,今天到镇里的人有多少,山老虎说不知道,问猴子吧。猴子说:“十二个。” 第十六章 端了炮楼

卢杆睡不着,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 杀了几个鬼子,鬼子会罢休吗?刚才山老虎又在那边惹了事,鬼子会不会寻着他们的踪迹,今晚山老虎表叔送他们过河就有鬼子的巡逻艇在河上,差点被他们发现,不对,他们随时可以来的。想到这,他一下从床上起来,叫着那些正进入梦乡的少年们。 “起来,我有话要说。” 那些少年被他叫醒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揉搓眼睛。 “山老虎,你说,你们走后,鬼子还在岸上对你们打枪没有?” “打了,哎哟。”猴子抢先回答,招来了山老虎的一后脑勺。山老虎说:“又不是问你。”猴子摸着头说:“三爷,那你说。”山老虎说:“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卢杆又问船停在哪里?山老虎说,停在岸边。卢杆马上叫江伢子:“江伢子,快去把肖珂叫起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事情来得快,卢杆的话让这些少年摸不着头脑,听卢杆这样一说,都一呼拉来到旅馆外面,经过柜台时卢杆对老板说叫那些睡着的人都起来赶快跑。这时,肖珂和江伢子出来了,没容他们站稳脚跟,卢杆说:“这里不能呆了,跟我走,快,往河边跑。小林,招呼好肖珂。” 肖珂却说不要小林招呼,要卢杆,惹来一阵笑。卢杆没理,带着他们往河边赶去。 河水哗哗地流着,夜很深。 山老虎气喘吁吁跟在最后,猴子把他们带到岸边,船还在。在卢杆的指挥下上了船,卢杆和小林划着桨,他们沿着河岸边向下游悄悄地划去。 山老虎问:“师父,我们要到哪里去?” “别说话。”卢杆说。 “叫你别说话就别说话,知道吗?”猴子加了一句。山老虎说:“那你干吗要说话。” “我是告诉你别说话。”猴子说,山老虎啪地一下打了猴子一下后脑勺:“胆不小了啊,管起你三爷来了?” “谁叫你说话,不听杆子哥的。”肖珂见山老虎欺负猴子出来打抱不平了。 “都别说话了,听见没?鬼子来了。”卢杆招呼着大家不要做声。 少年们伏在船上,大气不敢出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真,机器轰鸣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河面上格外清晰。 卢杆对着小林,用手指前面左方那片苇林,小林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一起小心地划着桨,生怕将水激起响声。 2 汽艇上正是小村。当时在小村曹长见山老虎的船已驶向河中心后,一边命令鬼子向他们开枪,一边对身边的鬼子说:“去,把汽艇给我叫来,我要活捉他们。” 就在卢杆他们上了船沿河边划的时候,汽艇来了,鬼子上了艇,直向对岸奔去。 上了堤,鬼子一窝蜂朝堤坡那边拥去,艇上留下二个鬼子把守着,探照灯直对着堤边,照得一片雪亮。 堤坝这面没有几户人家,旅店外面挂着二个灯笼,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孤零。 小村带着鬼子分成几组朝堤旁几座民房和旅店冲去,踢开门,见人就杀。 3 靠在下游边上的卢杆见鬼子们全部跳下了船,心想不好,他们今天的行为已经激怒了鬼子,肯定会杀人的。怎么办?回去跟他们拚了?还是带着这些人快点逃离这里?究竟要到哪里去?再回镇上,如果鬼子又到镇上骚扰该怎么办?不行,不能回镇,也不能回旅店。这时,从旅店方向传来的一阵枪声,把他们的心给揪紧了。 突然,卢杆有主意了。 他问山老虎的炮楼情况怎么样,山老虎说一般晚上都是伪军守岗,周围有铁丝网围着,白天伪军守在那二个土包边上值班,晚上一般都是在楼顶守着,不敢出来,靠不远的江边就一艘汽艇停靠在旁边,白天出来巡逻,晚上很少出来,除非有情况才用上。 这艇不是出来了吗?猴子说。 他对小林说:“有胆量没有?” “做么子?只管说。”小林不怕,跟着卢杆杀了那么多鬼子,他的胆也不小了。 山老虎说:“师父,你就快说吧,让我们干什么?” “我们去炮楼,把那里端了,然后等那些鬼子回来再一个一个干掉。”卢杆的口气很硬。但怎样打炮楼心中没有底。 “打炮楼啊,那里有机枪守着哩。”猴子说。 “怕了,是不?要不你留下来等鬼子把你捉住。”这回是肖珂开始打猴子的后脑勺了。猴子赶紧说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怕,是怕肖珂受不住,他油嘴滑舌地说:“肖姐,我是替杆子哥想,怕你一个女孩子会挺不住,一看见鬼子就跑,还不会害了杆子哥?” “我害他什么了?说,我害他什么了?”肖珂来劲了,揪了猴子耳朵不放,痛得猴子咧牙咧嘴直抽气,却不敢放肆大喊。 江伢子说:“姐,让我把他丢到水里去,好不好。”差点没把猴子吓死,他只得求饶:“好了好了,我是个秤砣,肖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不说话了,行吗?”山老虎啪地一下敲了他的后脑勺,说:“你也有怕主啊,要以后还这样对着肖珂干,不听她的话,我就天天打你的后脑勺,听见了没?”猴子连说要得要得,把江伢子和肖珂给逗笑了。 卢杆和小林摇着船向炮楼方向悄悄接近。这时他开口了,让大家别出声,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炮楼的影子。他叫来山老虎和猴子就在船上作了简单的布置:“我和猴子先摸到那里看看,山老虎,你认识那个伪军吧,你也跟我去。小林你在岸边埋伏,如果有情况,小林你就开枪。猴子,你把枪给小林,还有子弹。江伢子和肖珂在船上等我们,江伢子,长个心眼,只要鬼子从炮楼里出来,你就将船往下游划去,带着肖珂不要管我们,听见了没?小林,不得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开枪。” 小林问鬼子来了开不开枪。 卢杆说:“这个还要问我,对鬼子打就是。” 猴子说:“小林哥,你的枪法准不准,千万别对我们打。”小林踢了他一脚,他躲开了,对山老虎委曲地说:“三爷,他们老欺负我。” 山老虎摸着他的头:“猴子,你就是一个欠揍的样。” 肖珂要去,卢杆不同意,江伢子也要去,尽管肖珂有点不乐意,听江伢子也想去她还是拦住了他,他俩留在了船上。 卢杆他们跳上岸,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向炮楼接近。 他们离炮楼只有百来米的距离了。 火烧?硬闯?引蛇出洞?怎么引?卢杆他脑壳里急速地运转着各种办法。 炮楼上一个伪军打着手电对着周边扫来扫去,光线太弱照不到卢杆他们这里,卢杆决定往前接近看看周边情况再说。 “师父,快看,那个顶上的汉奸就是今天我遇到的那个人。”山老虎小声对卢杆说。 “你们认识?”卢杆问。 “认识,他还告诉猴子怎样打枪呢,是不是,猴子。”山老虎答。 猴子说是的。 卢杆说:“那这样吧,你和猴子去楼下,给他打个招呼,看他有什么反应,记住,找一个枪打不到的地方藏起来以后再叫他,知道他的名字吗?” “卜之到。” “不知道,你怎么找他?” “是卜之到,不是不知道。”山老虎一字一句对卢杆说。 “怎么还有这种姓和名。那快去吧,能把他叫下来我们就有办法了。”卢杆听清楚了,乐着说。 山老虎抽出刀来向那边跑去,藏在一个土包子后面,对着上面喊着卜之到的名字。 朴之到听有人叫他,神经质地将枪从肩上拿下。这四周黑的夜里传来的话让他吓得不轻,惊慌地回应着:“谁,是谁在喊。”用手电往喊声处照去,却看不到人。 “卜之到,别照了,小心我打碎你的狗头,告诉你我是三爷。” “三爷?” “是我,快点给我下来,我有话要说。” “好好好,我来了。”卜之到听清楚了是今天那个胖子的声音,他下了楼,绕开那些睡着的伪军走出了炮楼。 这时,卢杆见楼顶上的伪军没影的时候与猴子跑了上去,来到了山老虎的旁边,等卜之到一来把他摁倒在地。卜之到想叫,卢杆已捂了他的嘴,猴子下了他的枪。 “不许说话,告诉我,炮楼里有几个鬼子?”卢杆问。 卜之到摇着头,山老虎拿出刀来:“卜之到,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们新四军已把这里包围了,不老实就先杀死你。” 卜之到依然摇着头,山老虎急了就要用刀捅他,猴子说:“杆子哥,捂着他的嘴,他怎么说啊?”卢杆一听对卜之到说:“我可以松开你,但你要给我放老实点,不许喊,听见了没有?”卜之到点点头,卢杆松开了他。卜之到呼了一口气说:“炮楼里没有鬼子,只有我们这些人守着,小村带着鬼子到河那边去了,你看汽艇不在,他们都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你们。” “里面有多少人?”卢杆问。 “六个人,班长带二个兄弟去镇里买东西去了,小村说的,等皇军打完仗回来,哦,不,不,是,是鬼子。” “他们听谁的?”卢杆又对山老虎说:“去,都把他们叫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卜之到紧张地问。 “我们就想把鬼子干掉。”卢杆瞪着眼,卜之到赶紧说:“太好了,我们早就不想跟鬼子干了,他们不是人,是禽兽,这样吧,你要我怎么做,我一定照办,那些兄弟还是听我话的。” 卢杆对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这时,小林和肖珂过来了。 卢杆见他们来了,让卜之到在前,他们在后,跟着进入了炮楼。 炮楼里伪军还睡得香。 卜之到把他们都叫醒了,醒来的伪军从梦中醒来,见卜之到带来了这么多人,没有太多的惊慌。卢杆见这样,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他让小林爬上炮楼顶望风后对伪军说:“我们不是来打你们的,鬼子黑恶深重,是来打鬼子的,不要怕,只要跟我们,就不会杀你们。” “对,只要你们不乱来,新四军不会杀你们,是的不,猴子?”山老虎又问猴子 “是。”猴子一听来劲了,见山老虎老是问自己的意见,他高兴,他觉得自己俨然真是新四军一样。 “我们不会乱来的,我们早就不想做对不起中国人的事了,早就想不做对不起乡亲们的事情了,我要与鬼子势不两立,兄弟们,你们说跟不跟鬼子干?”卜之到对这些伪军们说。果然,他的话引起了喧哗,一个伪军站了出来,说:“卜哥,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那好,操起枪,跟我走,去打狗日的小村鬼子去。” 卢杆拉住了他,说:“不行,我们不能与他们硬拼,就守在这。这些鬼子我想肯定是没有防备的,派几个兄弟到外面去守着土包,打他个措手不及,有没有机枪?” “没有,小村带走了,手雷倒是有的。”卜之到说。卢杆说:“大家找好位置,不要暴露,快点。江伢子,你跟着肖珂在这炮楼里不要出去。”正在此时,小林下来了,说鬼子的汽艇驶过来了。 大家各自找好位置,拉开枪栓,严阵以待,张开大嘴就等着小村的队伍来送死。 卢杆扛着一箱手雷出了炮楼与卜之到来到了土包边,江伢子闲不住,干脆扛着一箱手雷跟着小林和肖珂上了炮楼顶。 一切刚就绪,便见汽艇的光线照在了河岸边,一群鬼子哈哈嘻嘻向炮楼走来了。 近时,小村叫着开门。回答他的是迎面飞过来的一阵猛烈的子弹,把小村打得莫名其妙。鬼子听枪声一响感觉不妙,第一反应便是卧倒利用地形向前面开枪,机枪火力很猛,把几个伪军给打死了。不过,卢杆、小林和江伢子的手雷也把小村炸得晕头转向,死的死,伤的伤,没剩几个鬼子了。鬼子机枪没子弹了。卜之到说对卢杆说。 这时,卢杆见小村带着几个鬼子跑向汽艇。哪有让鬼子逃跑的道理?卢杆操起枪朝小村追去。楼上小林见了,端起枪瞄准了小村,一枪打中了他后背,小村倒在了汽艇旁死了,其他鬼子也都被卢杆和卜之到的子弹给送回了老家。 返回时,卢杆见一个受了重伤的鬼子在地上挣扎,二话没说,一刺刀把他送上西天。 “快,小林,看还有没有没死的,没死的都给我捅死,为我们的爹娘和乡亲们报仇。”卢杆想起发生在家乡的惨案,他边捅边哭,哭得让肖珂紧紧地跟着他,抱着他,安慰他的时候也跟着哭了起来。其他的人没有动。小林动了,他一个一个对着鬼子的尸体捅上一刀,边捅边哭叫着“爹,我为你报仇了。”直到手发抖,浑身无力跪了下去,喊了一声爹后象卢杆一样大哭起来。 哭得山老虎、猴子和这些伪军心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末到伤心时。从卢杆和小林疯狂的举止来看,他们对鬼子的深仇大恨是多么地深。 听凭黑夜里二少年哭着,在卜之到的带领下,其他人收拾着战场,招呼着伤员,肖珂和江伢子在劝慰着卢杆和小林。 突然,从黑夜里传来一个声音:“都不许动。” 第十七章 小六说事

黑夜一声大喊,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卜之到,你们在干什么?”又是一声大喊,这下卜之到听清了,是小六子的声音。他迎上去。小六子问这是怎么回事?卜之到告诉他:“报仇的来了。嗨,跟你说不清,来,我带你见他们。” 小六子看着这些少年,再看周边鬼子尸体,心里明白了,问他们是那来的。卢杆他们不言语,没理他。 “好啊,小伙子们,干得好啊。小子呃,过来。”小六子对卜之到招手,说:“你小子不错啊,是你干的?” “不是,不是我干的,我想干,但我没那胆。是他们干的,”小卜指着卢杆他们。 小六子来到卢杆面前,说:“我不信,就凭这几个小孩?” 卜之到对小六子说“真的,我敢在你面前说假话吗?” 小六子没理他来到他们面前说:“是真的?”山老虎要说话被卢杆拦住了。 卢杆斜着眼望着小六子说:“信是你的事,不信也是你的事。今天我们就是来报仇的怎么样?小林,我们走。” 山老虎他们也跟着起着哄,随卢杆朝船那里走去,小六子叫住了他们。 “等等,你们真的想跟鬼子斗?” “哪里还有假,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这些鬼子难道是你们杀死的啊?”小林抢白道。 “就是,你们都是汉奸,只知道跟鬼子残害百姓,手上沾满了老百姓的鲜血。”肖珂想起了被鬼子追赶差点受到侮辱的事来,气愤地说。 她的话让卜之到有点委曲,刚要回驳,小六子说上了:“姑娘,你这样说我们是汉奸可不对。他们这些人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混口饭吃,要说做坏事可能有,但要说他们这些人手上沾了中国人的血就不对了,兄弟,你问问自己,杀了中国人没有?” “没有。”卜之到挺身豪气地喊道。 卢杆想想今天的事情幸亏是卜之到,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的,他的兄弟死了不少,就剩下卜之到一人了。他折身走到卜之到的面前,对他道了一声谢走了。 小六子又说话了:“你们能到哪里去,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能打得了鬼子?” 卢杆他们没有理他,小六子追了上去,拦在了他们的前面,说:“如果你们真想打鬼子,那我就带你们去专门打鬼子的地方,敢不敢去?” “哪个不敢?”卢杆听了有点不高兴了,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老追着缠着他们。 他说:“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 卢杆说:“我们是哪里人不要你管,只要我和这些人都是中国人就行了,只要能打鬼子就行。” “打鬼子,好。全国都是见了鬼子如同见了上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我就想听听你们到底要到哪里去?” “找杨老师。”卢杆说。 “杨老师?哪个杨老师?”小六子问。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兄弟们,走,莫理这个罗里罗嗦的。”卢杆说。 几个少年一声吆喝跟着卢杆向河边走去。 “是不是那个眼睛很小,个子高高的说着四川话的杨老师?”卢杆的身后又传来小六子的声音。他的话把卢杆问住了。 “你认识他?”卢杆疑惑地问小六子。 “他是不是在湖南一个叫什么南县的地方教书?” 这越发把卢杆还有小林弄得情绪有点激动了。 小林赶紧点头说,是啊是啊。 “你是不是叫卢杆?你是不是叫李小林?” 卢杆和小林这时更加瞪大了眼睛。 肖珂有点迷茫,说:“他就是卢杆,你们原来认识?” 小六子说哪里认得。见卢杆还在迷惑中,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鬼子那里?是不是?看见你这身皮,我就讨厌你。”猴子过来对小六子没好气的说。 “好了嘛,听他的,让他说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肖珂说。 “如果相信我,我就带你们去见杨老师。”听他一说,卢杆和小林真是太高兴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卢杆相信了他的话。掩埋了死去的伪军兄弟们,收拢了一些鬼子的武器军服和罐头上了船。汽艇被他们炸了,腾起的火光映红了河面。 小六子说要去见爹。一直往表叔家的方向而去,到了那里,山老虎才知道小六子是他表哥。他叫了小六子一声表哥。小六子不明白,山老虎说你爹是我远房表叔,你就是我表哥。山老虎还说表叔被鬼子打死了,小六子不信。这时,卢杆他们也知道了表叔说的故事中的小六子就是眼前这个小六子时,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表叔躺在墙角边。小六子悲恸地流下了泪,从爹的身旁捡起那支枪插在腰间。 雨稍许大了起来,埋葬了表叔后上了船,离了岸边消失在黑夜里,向东方驶去。 在这条船沿着河道走着的二天行程里,小六子说了他的故事。国三十一年,他娘被鬼子害死,与几个年轻人杀死了鬼子后几经周折,遇上了正在沿途乡下搞群众工作的杨炳连。 那天他们衣裳不整在乡村里东张西望的,被杨炳连看见了,警觉起来,借一些草垛和房屋的掩护跟在他们身后,以为小六子是来村里捣蛋的汉奸。 正准备去一家敞开门的房子里寻找吃的东西时,他们被杨炳连堵在屋内。几番查问,他们就是不说。杨炳连见面前这几个不伙子不肯开口,便对身边的人说:“我看他们是汉奸,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去再问。”小六子一听把他们当成了汉奸,小六子他们才说了实话,是杀了鬼子跑出来的。杨炳连看着他们,说不信,问他们要证据。小六子他们面面相觑,拿不出证据,杀鬼子的家伙都丢了。小六子没慌神:“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想找我们的麻烦。要证据,我们总不能提着鬼子的脑袋到处乱跑吧?”说完,小六子想推开他们要出门去,被一个人挡住了。小六子见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不敢乱来了。他对他们说信不信随你们,反正,鬼子死了,丢在河里,要不相信,你跟我回去看。杨炳连见小六子急了,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子,不错,想不想跟老子干?” 小六子见杨炳连收起了枪,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说他们是新四军。小六子不相信地说,你们没骗我吧?听我爹说新四军臂上有一个标志。杨炳连没回话,对旁边的人说,这个我们副大队长,叫周子丹,从日本回来的,有学问。小六子看着他,高高的个子,清朗的脸庞,笑意满面,一身农家人打扮也不失他透出的一股英气。但听杨炳连说他是从日本来的,他不理他了。 后来小六子进了新四军,杨炳连问起为何对周子丹不礼貌这件事时,小六子说,从日本回来的都不是好人。被杨炳连骂了个狠,说他从日本学的是知识,不是他们的野蛮。有好多的事情你还得向他学习。尽管口里答应,但他就是心里不服。 小六子告诉卢杆要想进新四军就得吃苦受累。还说,不想去的现在还来得及。 猴子问:“就这些啊,你在新四军里干什么事情?当官没有?那边人多不多?” 卢杆把猴子拉开了,他有点疑惑,问:“你后来怎么又到了这里呢?” 小六子:“工作的需要。” “干什么啊?” 小六子说,干什么?就是想干掉鬼子啊。没想到你们倒好,抢先我一步行动了,把鬼子干得干干净净的,等见到你们杨老师,我给你们请功。 “你们想干鬼子,为什么不早点干?”小林纳闷地问道。 “是啊,晚上等鬼子都睡着了,不就把他们给干掉了吗?”山老虎也说道上。 小六子笑笑,说:“不是你们想像的如此简单。鬼子不是吃素的,他们比我们还怕死,晚上值班都有鬼子跟着,我们睡下面,他们睡上面,不好应付。再个,这个炮楼也没有急着要端掉,因为对我们新四军的行动没有造成很大的威胁,战争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已是穷途末路了。” “那他们怎么还会在这里?”卢杆问。 “这里是他们水上交通运输线,以前很活跃,但现在出现了萧条,鬼子的这条水动脉已经很微弱了,他们的船只经常受到地方游击队或者新四军的袭击。至于这些鬼子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那这得你亲自去问鬼子他们了。” 小六子最后一句让这些少年们都笑了。 船在江中游动着…… 第十八章 西岛应允

西岛和其他部队在厂窖杀了三天的人,然后听调遣又回了南县城呆了一周,在南县城外的明山头建起了几坐炮楼,四十来个鬼子守在那里。一天,他接到横山勇来的电话叫他回去,什么事将军在电话里没说,他带上小队鬼子乘汽艇回了武汉,见了横山勇。 横山勇召他回来,告诉他对常德的攻打是早晚一天的事,很残酷的战争,他横山勇不想把同学的儿子往那些个充满炮火的地方送,男人是需要火的锤炼,但西岛不同,他要为同学,为西岛的父亲留下一条根。 当然,西岛不知道横山勇的心思,他也没有要求讲这次过江作战的事情,好象一点都不感兴趣一样。与他谈了一会儿琐事后,外面有人叫他用善。他坐了起来,说:“看我把谁带过来了?”西岛随横山勇到了另一间房间,他怔住了。樱子正倚在门边躬着身,虽笑意融融,看到西岛君后两眼却泪眼迷蒙了,她是横山勇特意接过来的。 西岛顾不得横山勇将军在,上去一把抱住了樱子。 用餐时,横山勇突然问樱子:“樱子小姐,听说你一同来中国的还有一个女孩,她是谁啊?” “顺子。”樱子不假思索地说。 “樱子,与你来的那个顺子据说她已跑到了新四军那里去了?” 樱子一愣,随后说道:“我好久没见着她了。”她说。 樱子望望西岛,西岛没有动。樱子头一低,她说:“将军阁下,我真的不知道她到了新四军。”她只记得为顺子弄了二张通行证送他们上了船过了江再没有联系了。当然,这件事她一直没跟西岛说过,刚才听横山勇问起顺子的事情来,她有点紧张。 横山勇一摆手,看着他们,说:“哈哈,来,用餐吧。你们不必紧张,我只是问问,没有什么。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来到了中国,我想,不外乎几种情况,一是她们肩负着国家的使命,二是为了自己的爱人,三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将士们,四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投资经商。樱子姑娘,是不是这样?” 樱子说不知道。横山勇笑着说:“你就是属于第一种和第二种。教这里的中国人日语,难道不是肩负着我们日本大国的重任吗?与西岛相亲相爱相厮守,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没有说话,看着将军笑了,他们也笑了。 横山勇突然话锋一转,说:“不过还有一种情况,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我们国内有些女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到底是受了共产党的影响还是受了男人的影响?或者说还是个人存在着精神状态的问题,在我们大日本帝国女人中,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要倾向和同情共产党的不端分子,甚至有些的还投怀送抱,情愿让共产党分子蹂躏与摧残也心甘情愿,最为可耻的还要为这些支那人生下有辱我们大和民族的种。” “将军。”西岛听了他的话,不清楚他的话语:“恕我直言,您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谈女人的事情吗?” “哦,不全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还年轻,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横山勇端起了樱子倒上的酒杯,二眼盯着西岛,强调语气道:“如今国内动荡,尤其是美国的干预,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我们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了,物质缺少。还依靠武士道精神,有什么用?要真想以我们国家的资源与武士道精神来实现大东亚的繁荣,那是高层的意愿,他们的目标,我们不懂,只有执行,只有百分之百的努力,只有百分百地照办,只有百分百地我们还在这个东亚病夫的国土上,我们就得履行我们军人的职责。” “可是我们还没有完成百分百地统治在这个国土上的任务,天皇的宗旨是神圣,尽管他的臣民们都在努力不懈地奋斗,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实现大东亚共圈的目标呢?”西岛敬了将军一杯青酒。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历来看,德国想成为世界的一头雄狮,终究没有。第二次这样的战争了,德国又想要成为世界的雄狮,希特勒吸取了教训,让意大利和我们成为同盟轴心国,他在西方,我们在东方,这是世界的格局,这是希特勒的宏伟目标,但我认为他失败了,对于苏联这么一大块的钢铁他都想碰,我认为他是疯了。闪电战,闪个屁,图一时的没有通过脑壳的野蛮快乐。” “老师,这个我还真有点明白,但还是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哦。那就言归正传吧。”横山勇望了望樱子,樱子起身离开。他说:“我不想让你成为帝国的炮灰,不想让你成为你父亲没有后代接的的人。” “军人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后不后人的我不在乎?” “我在乎。樱子也在乎。”横山勇加重了语气。 西岛见横山勇有点不高兴,站了起来。说着对不起。 “说实在话,我不想让你在中国这个异乡成他乡之鬼。”横山勇用手示意他坐下,语调有点激动了。 “他乡之鬼?”年轻不更事,西岛真不懂他的意思。 “告诉你吧,本不想跟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的,江南歼灭战你参与了,估计收获不小,但后期的一些大的作战我不会让你去参与。” “为什么?” “为你父亲!为了你!为了樱子!” 西岛不说话了,他知道了将军的意思,这时才突然明白,父亲走了,还有一双目光注视着他。 “既然到了中国这个广阔的战场,我就不想让父亲丢脸。父亲是中国人杀的,我得为他报仇。男人,一个日本男人不为父复仇,您说,我还是他的儿子吗?”西岛望着如慈父般的横山勇以一个日本勇士的姿态说着。 横山勇望着他,理了理眼镜,看着昔日同学的儿子,说了一句意味声长的话:“我不想让你死。”西岛愣在那里,他明白将军的意思。 进入中国战场以来,虽然第一次受命完成江南歼灭战的计划,后来他又参与其中杀了许多中国人,他手上沾满了浓浓的鲜血,是中国人民的血。他已麻木,他认为自己是大帝国的人,就应该这样,何况,他的父亲的死与中国人有关,在他心里看来就必须要为父报仇,不管他是否是杀了父亲的仇人,只要是在他眼中不顺眼的中国人,尤其是反抗自己的中国人,他就要进行野蛮的报复。 他自己哪天死虽然不知道,但他时刻准备为天皇效忠。他的部下,他的同胞在枪炮下歪躺在阵地或非阵地上的死亡惨状,他挥不去。 西岛不想苟生,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要活得有意义,哦,不,他要战斗得有意义,他只想把自己当成一匹狼,到处寻着猎物的味道,他习惯了。 他没有宗旨,他的宗旨就是为父报仇。谁也阻拦不了。 死无憾。西岛说。 横山勇听了,叹了一声:“我不会让你死的。西岛君。听我的,大野君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你去接任大野君,维持秩序,相信你。” “不,我不想呆在那样的地方,我要去真正的战场。” “西岛君。”横山勇严厉起来:“那里同样是战场。一个军人的天职难道你忘了吗?” “将军,我知道你是出于爱护的角度来对待我的,谢谢您。但您的愿望违背了我的意愿,我不想。您不让我与敌人战斗,您干脆把我送回国去,我将追寻父亲的灵魂而去。” 这时候,旁边的樱子听着他们的话在流着泪。 横山勇无奈地用眼神望着他。 西岛君二眼炯炯有神的盯住横山勇,横山勇独自喝了一杯酒,说,你先不要急着这样,回去考虑考虑再回复我。哦,还有你和樱子的事也要考虑了,都不小了,结婚是终生大事不可马虎啊。西岛放下酒杯,说了一句“谢谢将军”后告辞横山勇与樱子离开了。 晚上,在一番久违的恩爱后,樱子紧偎在他的怀抱里抽泣着。 正要睡着的已疲倦的西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女人的心思他永远不懂。 他将樱子的身体扳转过来问:“樱子,你怎么啦?我回来了,你还不高兴吗?有什么不痛快的事你就说吧。” 樱子流着泪,用深情的双眸看着西岛喃喃地说:“我们回国结婚去好不好。” 西岛一愣,然后一把推开她:“你在说什么啊?樱子。” 樱子将他抱住,哭着说道:“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失去你,我有了你骨肉!” 西岛一听,顿觉热血往上一涌,他抱紧了樱子,微弱的灯光中,樱子微合着双眼,眼角还淌着泪水,西岛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不管樱子的情绪一抱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看着她的肚子,亲了一下,大笑了一声,哈哈,我要当爸爸了,我有儿子了。 随即,去拿了一瓶青酒打开,一嘟噜地喝了半瓶,樱子见他这样也泪中带笑了。她说:“西岛君,你就听了将军的话吧,他视你如亲生,也是为了你好啊。” 西岛没有说话,他又将那半瓶喝得见了底,然后,把樱子抱进了被子,亲了她的嘴,说:“樱子,睡吧,这种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会有主意的。”樱子点点头,手臂环绕着西岛,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西岛来到了横山勇的面前,告诉他愿意听从将军的话,随他安排和调遣。横山勇高兴极了。 第十九章 师生相见

小六子一看岸上熟悉的景致,他让船靠岸。 小六子说上岸后再走几里路就能到新四军的地方了。一听只有几里路了都高兴起来。肖珂拉着卢杆的手跳了起来,卢杆不好意思,没挣脱肖珂的手,任她拉着,反正这些人都知道肖珂和他好。小林见他们这样,叫得欢,跑到正歪着头偎在一起睡觉的山老虎和猴子跟前,用脚踢道:“快点看咯。杆子哥和肖珂拉手哒哩。”山老虎一听赶紧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张手揉着惺惺的眼说:“吵什么吵?我还要睡一会。” 江风吹来,把肖珂的头发拂起来,脸红红的,她的心在砰砰跳。少女的心扉一旦打开,只要心爱的人在身旁,觉得没有什么所顾及的了。她紧拉着卢杆的手,幸福的感觉传遍全身。 船上的少年在小林的带领下看了都起着哄,小林去分开他们的手,肖珂感觉到了,松开卢杆的手要打小林,但小林笑着乐着还没等船停稳就第一个跳上了岸。 山老虎问小六子说,船不要了? 小六子:“你拖着它背着它啊?要背得动拖得动,这些枪啊子弹的都归你来背。” “可惜哒。”江伢子嘀咕了一句。小六子说,没事,等会儿叫几个战士把船拖到林子里藏起来就行,林子里有好多的船哩。到了晚上,有些打鱼的基本都会放在那里。 猴子没作声跑到了船上左寻右找的,大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一会儿见他从舱里抱着一堆鬼子衣服出来了。 卢杆对猴子说:“你小子不错啊,还记得这些东西。”猴子得意地回应:“那当然,要不别人不会叫我猴子了。这些东西拿着,我们又没有带衣服,到了新四军那里没有穿的,我们就穿这个。” “那老子把你这个猴子天天当作鬼子打。看见一回打一回。”山老虎对着猴子的后脑勺又要来一掌,这次猴子闪得快,跑了。 说说笑笑中,一路走走停停,中午吃过了鬼子的罐头,又走了大半天了,一路埋怨小六子连路程都搞不准,说是只有几里路,这几里路到底有几里路啊,小林问小六子,小六子只说快到了快到了,跟着我就是。猴子见山考虎有点吃力,说,三爷,要不要我来背你?山老虎说要得,刚想上去,猴子却跑了。他怎么背啊,他自己身上还扛着鬼子的军装哩。 少年们哈哈大笑起来。山老虎说,猴子,给老子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黄昏来了。西边的太阳慢慢地落在他们身后的江水中,远处江水被晚霞映得红红的,如荡漾的血。 “站住。”一声吼,把一行人吓了一跳,他们站住了。 一个穿着灰布衣的小伙子从旁边草丛里跃了出来,一把枪对着他们:“把枪放下。” “喂喂喂,老子都不认得了啊?把枪放下,张顺。”小六子对那人吼开了。 “啊,是你啊。”那人放下枪:“你这身打扮,黑不溜秋的,光线不好,我怎么认得出是你啊。” “快点,叫人来接我们,快没力气了。”小六子道。 “排长,发财了,又是枪的又是人,是做人贩子生意还是在做军火生意啊。”张顺跟小六子开起了玩笑。 小六子:“是不是想挨打了,啊,老子没在这里管你了,是不是长劲了,跟老子说这样的话。张顺,以后学老实点,知道吗?他们都是打鬼子的英雄。你说,你打了多少鬼子?就知道整天地油嘴滑舌,告诉你,他们现在是新四军了,你得尊重他们。” “他们嘴上还没长毛哩。你看这个妹子脸,白嫩白嫩的,她也能参加新四军啊,我看还不如给地主当小老婆享福去。”张顺又开油腔了。 这下把卢杆激怒了,冲上去几下就把张顺摁在地上,张顺只有叫着小六子的声音了。小六子不理他,对卢杆说:“你爱怎样就怎样,我没有看见。你们也没有看见,是吧?”说完带着这些人往前走,肖珂没走陪在卢杆的身边。卢杆麻利地将枪栓卸了下来,丢在张顺的面前,拉着肖珂追上了小六子。小六子看到一个战士朝这边走来,知道是换岗的,他回转身对张顺叫道:“张顺,换岗了,快回去,跑步,告诉老杨我们回来了。” 张顺“是”了一声,交了岗,越过他们往前飞奔而去。 小六子看着他的背影,对卢杆说:“你莫怪他,他就是嘴巴油,其实他的心还是实在的,他也是湖南人,常德的,在醴水边长大,好象他的水性了不得,都说他是三国里的浪里白条张顺。” “这么厉害,能与我杆子哥比吗?”小林说。 “小林,你老爱出什么风头啊。”卢杆说。 “我才不信他能比过你呢。”小林不服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比过他。”卢杆低调地问小林:“试也没有试过,我告诉你小林,以后说话要留点神。” 小林不吱声了。猴子倒接上了:“杆子哥,哪天找他比试一下?”在后面跟着的山老虎一听猴子这样一说,“啪”打正了他的后脑勺:“走一边去,哪有将领先出阵的,江伢子,你不是水性好吗?哪天你先试一下他的底气,然后告诉我师父,他张顺到底是不是浪里白条。” 江伢子答应了。 卢杆觉得山老虎还蛮有智慧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以为山老虎不过就是一武夫,没想到他也能说出这样有智慧的话。他笑着对山老虎说:“这是你说的话?是你自己想的?”山老虎摸不着卢杆这句话的意思:“师父,我说错了吗?” “没错,说得好呢。”肖珂抢在前替卢杆说了话:“杆子哥,是不是?” 卢杆望着肖珂说:“是,也不是。对,也不对。”把肖珂听得莫名其妙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猴子可不干了,对还在默神的肖珂说:“不行,你说了不算,还得我师父说了算,我三爷本就智勇双全,不是莽汉。三爷,是不是?” “呆一边去,我跟我师父说话,你搭什么嘴。”山老虎又想打猴子的后脑勺了,猴子抱着军服跑开了,对山老虎说:“以后不准你打我的后脑勺了,只准肖姐打。”这下,肖珂来劲了,她追着猴子,猴子一急跌倒在地,肖珂没去打他,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分担了一些军服。她问猴子刚才卢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猴子告诉她说,师父就是厉害,给三爷面子,他不会让江伢子去的,信不信,我师父会亲自上阵。肖珂不信,猴子说你不信算了,我信。 这些人都快活地笑了。小林对卢杆说,“杆子哥,你看肖珂真好,都知道帮猴子抱衣服,我背不动了,能不能帮我背二支啊。” 卢杆身上也有几支枪,准备接时,小六子听见了,连忙从小林的手里接过了一支枪背在肩上,他身上也有,卜之到要帮山老虎,山老虎不让,说卜之到身上的东西也不少。 天幕已拉扯下来,周围渐渐地黑暗。 这时从蒙蒙的夜色中跑来十来个影子,他们全都是新四军战士,来接小六子他们了,领头的就是张顺。那条船被抬进了林中。 驻地到了。小六子高声大叫老杨老杨时,屋内出来二个人。走在前的高个精瘦,削削的脸,一只皮带扎在他的腰上显得腰身格外的细,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比卢杆他们这些小伢儿要大几岁,显得成熟干练。另车个是倪干事,圆圆脸,高颧骨,鼻梁宽,眯眼,矮胖。小林悄悄对卢杆说,这样的人也能当新四军?只怕连枪都背不动。卢杆叫他别乱说话。 “子丹,老杨呢?”小六子要进去。周子丹说老杨不在,去老乡家了,差不多要回来了,问小六子今天怎么回来了,还带这么多人来是怎么回事? 肖珂听了,说“我们是来参加新四军的。” “我们是来找杨老师的。”卢杆笑着说道。 他们个个都争着在说话。 吵吵嚷嚷时,身后传来声音:“今天朗格这么多人,哪里这么吵啊,子丹,是不是与这些乡亲们扯皮,他们又把你当汉奸了啊。哈哈哈。” “不是,是小六子回来了。”周子丹从屋檐下走下来。 卢杆和小林听声音好熟悉,转身一看,果真是他们思念的杨老师。他们喊着杨老师。杨老师也感突然,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俩。 卢杆和小林泪水不约而同从眼眶里涌出。杨老师见状,玩笑地笑着说:“这是做么子嘛,想我也用不着要哭哈。像不像男儿?”他不知道卢杆他们为啥哭,更不知道自他离开南县后所发生的惨案。说完看着这个看那个,看到肖珂后,把小六子叫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小六子说我饿着呢,等吃饱饭我再慢慢向你汇报,一时半会的说不清,老杨一听,说:“今天我没有空陪你,我要跟这二个小子吹一哈壳子(聊天)。”又问肖珂道:“你真的是来当新四军的?”肖珂望着他点点头。老杨没说什么转身对倪交闵说:“叫伙房把那只鸡给杀了,改善一下伙食,好久不见我的学生啦,慰劳慰劳他们。” 倪干事准备去时,周子丹叫住他,让他等等。他拉老杨到一旁说:“这不行吧,那只鸡是你买来给顺子吃的,她身体不好,需要营养。噫,老杨,政委呢?没跟着回?” “她留下了,有些妇女同志的事情要处理,我就先回来了,明天办完事就回。子丹,别罗嗦了,快去快去,这些娃儿恐怕早饿了。”老杨对周子丹细声地说道。 猴子一听有鸡吃,乐了:“三爷,有鸡吃哩。吃鸡的时候你要斯文点啊,这么多人就一只鸡。”山老虎刚想伸手打他后脑时,猴子早跑远了,惹得周围的人笑了起来。 老杨对卢杆说:“这都是你的朋友?”卢杆便对杨老师一一地介绍起来。当介绍肖珂时,猴子说上了:“她是杆子哥的女朋友。”这下真被山老虎打中了。卢杆望着杨老师说:“他就会乱说。” 杨老师没有说话,望着他们意味声长地笑了。 吃过饭,天完全黑了下来,四周荒野里的昆虫鸣叫不断,习习的乡野之风袭来,增添了些许寒意。 油灯下,卢杆含着泪说了这次鬼子扫荡了他们的垸子,死了好多的人,娘被鬼子杀了,爹和妹妹不见了。小林的爹也被鬼子打死了,还有段校长、段青满和黄老师都被鬼子给杀害了。 杨老师一边听一边咬着牙,二眼迸出愤恨的火花,小林在旁直冒泪,抽泣地要么补上一些话语,说带头的鬼子是一个叫西岛的。杨老师听了一拳砸在桌上:“狗日的西岛这个禽兽终于还是来了,血债要用血来还。” 第二十章 成为战士

第二天,杨老师召集各排开了个会。 小六子要求单独带卢杆他们。老杨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说原来代理他的队长不受战士欢迎,还是让小六子回原来的队当队长。小六子不说话了。杨老师望着其它队长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为难地推脱着说,不行,这都是一些小孩,不愿意带。都说让小六子带最合适不过了,人是他带来的,熟悉。 周子丹对他们说话了:“你们不带,谁带?都把他们往小六子那里放也不是个事。” “对,对,他们没有一点作战经验,我想只怕他们连鬼子也没见过。我这里提个意见,让他们分到各个队,每队放二人,一来好管理,二可以防止他们结成帮派胡闹。”倪干事说话了。 小六子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对倪干事气愤地说:“什么鬼子没见过,他们连鬼子杀人都见过。知道吗?他们家乡遭遇了多大的灾难,死了多少人?他们的爹娘被鬼子杀了,为了报仇,他们杀了好多鬼子,你又知道吗?不知道就别在这里说这种狗屁话。” 周子丹见小六子来火了,出来圆着场说:“小六子,别激动,我看倪干事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在没有搞清他们来参加新四军目的之前,是得要慎重考虑,多多思考的。” 小六子一听更火了:“这么说来,你是不相信我了是吗?那照你这样想,你从日本回来,我还说你是日本派来的特务呢。” 周子丹见小六子这样说,简直是气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小六子,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从日本回来没错,我书没读完,我是抱着救国杀寇回来抗日的。” 小六子还要与他争辩,老杨阻止了。 老杨说:“子丹,你没错。倪干事,你刚才这些话我就不同意了,什么叫结成帮派?他们还是娃儿,他们什么派也不是,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团员三不是土豪劣神四不是国民党的人,帮么子帮,派么子派,格老子的。” 倪干事见温中带怒的老杨这样说了,只好改口又说道:“那卜之到给日本人做了事的,他们是不是还要通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呢?” “狗屁不通,什么觉悟。我告诉你,卜之到的事情小六子都告诉我了,是苦大仇深的农民,被鬼子强行抓去的普通老百姓,这次打炮楼,要不是他,我看卢杆他们这帮娃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老杨有点不耐烦了。 倪干事不说话了。 老杨提出了建议:“好了,这件事就别再争了。昨天晚上我跟他们谈了一晚上,知道了他们家乡的不幸,也问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鬼子,打完鬼子就回家看父老乡亲去,目的很简单,我从他们的话语和眼神里只看到了二个字:报仇!思想单纯啊,这些娃我喜欢。竟然小六子愿意带他们,就暂时让他们到小六子的队。接着又说道:“他们是后生,一些娃,是一些少年娃。但他们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对鬼子怀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我不会把他们放在被窝里热着,就要把他们放到冰天雪地里冻着,要让他们冻出一身铮铮傲骨,去杀鬼子;练就一身正义英气,去杀鬼子;舒展一身豪迈胆魄,去杀鬼子;奔放他们一身满腔的少年热血,去杀鬼子。” 停了停用目光扫视了全场又说道:“首先我表态同意他们加入新四军,充实我们的力量,如果没意见,请举手。”老杨第一个举起了手。 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全票通过。还有,你们最好知趣点,告诉你们的战士,如果不熟悉他们最好不要与他们争斗,大家要和平共处,别惹他们。散会,小六子和子丹你们留下来。”老杨宣布散会后叫住了他们。 小六子看不惯瘦瘦的从日本回来的周子丹,站在那里时,脑壳歪来歪去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让老杨感到奇怪,他大喊一声:“立正。”他们都立了正,老杨说:“我是在叫小六子立正。小六子,你以为端了鬼子炮楼就了一起了。啊,那是鬼子就应该仇恨。今天在子丹和倪干事面前火气那么大,这是对革命同志,知道吗?” “我不喜欢他是从日本来的,更不喜欢倪干事不分青红皂白地乱说。”小六子气咻咻地说道。 “哈哈哈,什么逻辑啊?我是日本回来的,你又怎么看,是不是也不喜欢我?”这时,顺子在一条道上老远叫着老杨。老杨听到喊他的声音,看到了顺子,他对小六子说:“她是真正的日本人,是政委,是我的老婆,你去打死她?” 小六子没做声。周子丹对小六子说,刚来时,你不理我,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从日本回来的缘故。小六子,你恨日本人是正确的……。 “正确过屁,日本人不是个个都是鬼子,只有那些拿着枪对我们中国同胞肆虐的日本人才是鬼子。知道吗,小六子?还有,倪干事说的那些话就当他没说。知不知道?好了,政委来了,今天没时间跟你说了,我要带她去找卢杆他们。” 小六子不说话了。顺子走过来,被老杨拉走了,告诉她去见一群娃,顺子跟着走了。周子丹望着小六子,说:“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是中国人。”说完便走。 小六子忙上前拉住周子丹说:“好了好了,老杨都批评我了,你还要给我脸色看吗?我只恨鬼子,中国人都是我的兄弟,要不这样吧,以前得罪了,现在又得罪了,你只管打我骂我就是,都是我的不是,行吗?”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谁叫我认上了你这个不认得日本人的中国人,好吧,你就挨我一拳吧。”说完假意向小六子挥拳,小六子跑开了,挥手说:“不陪你玩了,我去看我的兄弟们去了。” 周子丹望着他的背影笑了,正出门迎面遇上倪干事。倪干事笑呵呵地说:“来来来,今天我还没学日语呢,再教我一些。”周子丹被倪干事拉进了屋。 老杨带顺子到了卢杆那里,告诉他们从现在起是光荣的新四军战士时,他们高兴得跳了起来。 “不过,肖珂和江伢子不能跟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肖珂不愿意,说:“就不,我要跟杆子哥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 “对,我们要在一起。”小伙伴们都说。 “哟嗬,卢杆啊,没想到啊,你的人气见旺了。小林,你有话要说?说吧” 小林急切地说道:“杨老师,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江伢子他们一家,没有肖珂他们一家,我们早就跟我爹和杆子哥的娘去了,你不让他们跟杆子哥在一起,要让他们到哪里去啊?” “杨老师,就让他们跟我们在一起吧。他们要是调皮,我就揍他们,要是我揍他们还是不听话,随杨老师处置,行不?”卢杆对杨老师说。 杨老师听了他的话,没搭腔。他把顺子拉到身边,说:“这是顺子,是这里的政委。今天,会上研究决定小六子带你们训练,但你们出外行动必须听政委的,不准乱来。还有,肖珂是女的,有文化,带着他们行动不方便,我的意思是说让肖珂到新四军总部去,江伢子还小,做周子丹的助手,帮他处理一些事务。卢杆,你去跟他们做做工作。” 卢杆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肖珂和江伢子可不干,生死不服从分配。他们没等卢杆开口,都跑到杨老师面前哭着坚决要与卢杆在一起。杨老师见他们这样,横了卢杆一眼,又与顺子对视了一下,见顺子没说什么,他装作一想,说:“好了,好了,你们就跟卢杆吧,不过,你们还得听顺子的,不准擅自行动。等会儿,你们去操场,听周副大队长给你们上课。” 小伙伴一听肖珂和江伢子都留了下来,高兴得很,管他周子丹什么纪律不纪律的,一窝峰拥着卢杆朝村口跑去了。 路上,山老虎说,那个女的好漂亮哩,是不是杨老师的老婆啊。肖珂一听,便戏谑道,山老虎,她有本女子漂亮吗?猴子还没等山老虎开口先抢了话:“我看差不多。”江伢子开口了,说,她们都漂亮。肖珂高兴地拉着江伢子的手对卢杆说,还是江伢子乖。杆子哥,这么久了,你还没说过我漂亮呢。说得大伙都笑了。 第二十一章 挑战张顺

1 看到一条河。 山老虎拉住江伢子说:“你还记得我的话吗?” “什么话?”江伢子不明白。 “昨天那个在村边堵着我们的那个小子,不是听小六子说他是浪里白条吗?你把他叫来。” “叫来干吗?”江伢子不明白。 “你小子不明白啊,这里是条河吗?约他出来,试试他的底气,到底看他有多厉害。” 江伢子突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他答应着回转身去找张顺。找到他,把意思说了。张顺望着他看了好久,不相信的问:“你要跟我比水性?”江伢子点点头。 “怎么比?”张顺不屑一顾地问。 江伢子没说话,拉他到河边,脱下了衣服。张顺一看卢杆他们都在那里,没吱声,也将衣服脱下来,露出一身腱子肉。卢杆看张顺身上的肌肉,一鼓一紧,知道江伢子不是他的对手,他今天也没有兴趣与张顺较量。他把江伢子拉过来说:“做什么啊,你们要干什么?这么冷的天想在水中挨冻?我爹说,没到六月六,洗了泡泅(游泳)会中毒。我看你们要比,还是找个天气好的时候,过了六月六再比也不迟。” 张顺可不干了,耐不住气。他说,你们这些小伢儿,弄我啊。 你想怎么样?山老虎说话了。一见山老虎的架势,张顺没有畏惧。招了手,山老虎就向他扑去。张顺一闪,躲过他,返身把山老虎的手一顺,将山老虎给摁倒在地。 他高傲地说:“你以为我怕你这身肥肉吗?” 山老虎欲挣扎,张顺的力道更重,山老虎的手痛得咧着嘴直叫唤。 卢杆见了,叫着张顺算了吧,不要太嚣张了。 张顺放开了山老虎的手,朝着卢杆踱了过来:“你算老几?不要以为你跟小六子排长一起过来的,就以为我好欺负是吧。”昨天不小心被卢杆给扳在地上动不得,还缴了枪,他现在想来,心里还有点不顺气。 卢杆说,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张顺说,昨天。 肖珂说,昨天?昨天不是你先对我们无礼的吗?我们都看见了,是不是啊。猴子走到张顺面前说:“就是你先下的手。” 小林:“我告诉杨老师去,说你欺负杆子哥。” 张顺一听他们都在说自己,心底血直涌,大叫一声,老子说你们不过,你们人多势众,有种的一个一个的上,老子不怕。 “真不怕?”卢杆逼了上来。 “不怕。”张顺不是软柿子,口气依然好硬,说:“怕?怕还是男人?你是不是想找麻烦啊?想玩就来吧。”说完朝卢杆亮开了架式。 少年气盛不服输。卢杆说了一句:“来就来吧。谁怕你?” 张顺扑了过来,一阵拳脚,张顺渐渐感觉不是卢杆的对手,只有招架没有还手的机会,就在张顺竭尽全力向卢杆扑来时,卢杆一个转身顺势一闪,张顺停不住脚步,扑腾冲入了水中。就在周围人大叫好时,卢杆也跳入了下去,把张顺从水中拉了起来。没想,张顺在岸上没有斗过卢杆,见送上门来,内心窃喜,他说:“别怪我浪里白条张顺了,是你自己送过来的。”一把将卢杆搂住就往水中沉,卢杆没防备,但毕竟水性好,在水中不慌不忙挣脱了张顺的手,从水中冒出,可张顺不见了。他心里清楚张顺在水中会向他进攻,他一个猛子往水里一钻,果真看到张顺在水中向他游来,赶紧躲开张顺的冲劲,朝旁飞快地拐去。 张顺扑了空。睁着眼看着周围没见到卢杆的影子,从水中冒出,左顾右看依然没看到卢杆的身影。就在他正要沉入水中再一次寻卢杆时,他被突然冒出水面的卢杆给抱住了,挣了挣,挣不开,已被卢杆死死地抱住了。 “算了,我们不要再争了。”卢杆附在张顺耳边轻声地说:“你的水性不错。”说完装作被张顺挣脱开来的样子,一个转身往岸边游去。 刚到岸边,从水中探出头来,草丛里就见一双脚在他眼前,抹干脸上的水珠,抬头见是杨老师蹲在岸边,身后站着顺子。 “胆子不小啊,你才来就敢跟我们新四军的同志打架?那张顺你都敢惹,他可是浪里白条张顺啊。”杨老师挪愉道。 肖珂不服:“不是,是他先欺负杆子哥的。”其他人一听都跟着打起了和声。 老杨把卢杆从水中拉了上来,这时张顺也爬上了岸。 老杨对卢杆说:“什么杆子哥,杆子哥的。张顺,今天是怎么回事?”见张顺光着膀子上了岸,他大声质问张顺。 张顺没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少年听杨老师动了气,都说张顺太嚣张了,纷纷说是张顺先挑的事。卢杆制止他们,对杨老师说:“这不光张顺的事,是我们闹着玩的,杨老师,真没他的事。”江伢子站了出来,说是他叫张顺过来的。山老虎听江伢子这样一说,不好意思了,说:“是我让江伢子叫张顺来的。” 听他们这样一说,张顺也就不想与他们较劲了,从心底还是佩服卢杆。他有这么好的兄弟,还有这么好的功夫。他对卢杆笑了笑,跟老杨和顺子打了招呼后,拾起衣服拿起枪走了。 老杨没管他,问他们为什么叫卢杆是杆子哥?他们一个一个地说。 我从小就佩服他。小林说。 他是我师父。山老虎说。 他救了我。肖珂说。 我爹我娘喜欢他。江伢子说。 他长得比我帅。猴子说。猴子一说把大伙儿都逗乐了,顺子笑得更灿烂。 2 训练持枪瞄准枯燥无味,没有枪,用的是木棒,找过杨老师要真枪。杨老师说没有,卢杆说上次从炮楼里夺来的枪就不能给他们用吗?杨老师说是已给了其他没有枪的战士。不想与杨老师争。卢杆窝着气,肖珂看出来了,安慰卢杆,卢杆高兴不起来。郁闷归郁闷,训练还得训练,杨老师的话他是该听的,不会与他顶嘴。可山老虎不干了,找到小六子,要他去与杨老师理论,可小六子说了一句话把山老虎给堵了回去:“一切缴获要归公。周副大队长在上纪律课时没告诉你们吗?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枪,你们再可以去端鬼子的炮楼啊。” 哪里有炮楼,告诉我。山老虎天真地问。其实这周边根本就没有炮楼。 自己去找啊。张顺从嘴里溜了一句。 卢杆正要说话,小林抢在他前面先说了:“以为我们不敢啊,我和杆子哥跟鬼子拼命的时候,你只怕还躲在被窝里尿裤子呢。”江伢子说张顺你说你是浪里白条,那我杆子哥就是混江龙李俊,打鬼子你不行,我杆子哥就行。张顺听了脸有些黄,他不爱听这话,他确实没打过正儿八经的仗,就连鬼子的模样不知是黑还是白也不知道,听了这话,觉得没面子,回击道:“鬼才相信你们打过鬼子,反正我没有看见过。”小林说不信你就去问小六子,那些枪是不是我们夺来的,猴子,你说。猴子对张顺说:“就是,我缴获的枪为什么我就不能用?小六子,你说,为什么呢?师父……”山老虎敲了他一下:“你猪头你,你缴的啊,在这里的都有功劳,师父的功劳最大,知道吗?”这次猴子没感到痛,山老虎打得很轻。 张顺说不赢他们,求助小六子,小六子摊着手,说今天的训练至上结束。哼着调走了。张顺对卢杆说,今天在水里,说实话,我服了你。不过,你打鬼子的事我没见过。 卢杆笑笑说:“会让你看见的。”说完带着小伙伴离开了他。 张顺追上小六子要问他是怎么认得卢杆的?这时,江伢子从后面跑了过来,告诉张顺说:“今天杆子哥说你惹得他的兄弟不高兴,杆子哥也不高兴。不过今天没让你为难,是想给你面子,要想我们杆子哥他高兴,你有二个选择,一是再比水技,二是给他枪玩几天,再给几颗子弹玩玩练练。这些话还真是卢杆让江伢子说的。 张顺一听对小六子说他们这是在要挟他,仗他们人多欺负他。小六子笑了笑说这事他才懒得管。还说,张顺你这小子被他们给盯上了,你要小心点。随后诡异地一笑要走被张顺拖住了,觉得小六子口中话中有话,非得让小六子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六子就是不开口。江伢子在后面叫着让他不要忘记刚才说的事情了。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训练休息的时候,张顺悄悄来到训练场,带来了枪还有子弹。卢杆他们高兴,每人打了一枪。到江伢子的时候,没子弹了,江伢子好沮丧。猴子安慰他没用。卢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子弹,但配不上,是手枪用的。卢杆说莫气哒,这颗子弹送给你,以后我们弄到枪后你就再打,江伢子这才高兴起来,把子弹小心翼翼放入了口袋里。 枪声把周子丹的神经绷紧了。 老杨去了一趟纵队,要参加次重要的会议,这里暂时由周子丹和顺了负责全盘工作。 周子丹来到训练场把卢杆他们狠狠训了一顿,小六子也不例外。一商量,只把张顺关了禁闭,没收了江伢子的子弹。卢杆觉得不好意思,去看他,被哨兵挡了。他在外面大叫:“张顺,别急,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张顺在里面回应:“不要,没事,二天后就出来了。”卢杆问哨兵是不是这样?他点点头。卢杆也就不说什么走了。 转眼到了件,说延安方面完全同意这个决定,中国共产党已具备了独立的完全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各种斗争的能力,特别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各项方针政策策略都符合目前的形势,延安要求各个根据地要有强烈的责任心,在恶劣的环境下学会生存与壮大,要充分发挥创造力。 卢钢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是党员?对顺子说他和小林看过《共产党宣言》,杨老师知道的,应该是共产党员了。顺子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么简单。卢钢不懂又问,那党员是干什么的?顺子一笑,说党员这个概念很广。在你们国家就有国民党员,那是蒋介石领导的,还有共产党员,这是毛泽东领导的,是中国共产党。共产党不光只有中国有,有些国家都有,这个太复杂,你以后让杨老师告诉你吧。还想说日本也有共产党,但没说。顺子听过老杨说过卢钢的身世,怕说着说着就会知道自己是日本人。老杨曾叮嘱她不要过早地在这些少年面前提起自己是日本人。 卢钢说:“毛泽东?听肖珂说过。” 顺子说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人物。说完后望着卢钢笑,卢钢不明她的意思,觉得她的笑好看,他想起了妹妹,卢苇的笑要比她好看。顺子见卢钢好象有点分神,担心在猜测她的身份,于是说要回去,也许老杨他们的会开完了。 卢钢在路上问顺子:“少年队是不是专打鬼子的?” “是,也不是。我们的任务就是;发动群众,宣传抗日,除奸灭顽,扩大队伍。”顺子说:“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不打鬼子?”卢杆一头雾水,他来这里就是打鬼子的。 “打鬼子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顺子耐心地说道。 “那我不干。”一听不让他们打鬼子来气较真了,丢下顺子找杨老师说理去了。队部里还在开会学习。 卢钢第一句话就是不想干这个队长了,要打鬼子去。气冲冲把杨老师的话打断后走了。等顺子赶来将事情经过说了后,杨老师散了会。他和顺子找到还生气的卢钢,跟他说道理,讲形势,论纪律,告诉卢钢个人得服从组织,不能爱干什么就随便干什么,一切要听党的指挥。 卢钢说:“我就是要打鬼子。”老杨听了说:“打鬼子没错,谁让你不打鬼子了?现在是抗日战争最艰苦时期,毛主席都说了要与日本鬼子打一场持久战。”随后把一本《论持久战》的小册子给了卢钢,让他好好地回去看看。卢钢还有不乐意,直到杨老师承诺以后有打鬼子的机会一定让他去时,卢钢才稍许稳定下来。临走时他突然问老杨:“杨老师,我什么时候是党员?”问得老杨一愣,笑了说道:“那得看你的表现。”卢钢说是不是杀了鬼子就是党员了?我杀了那么多鬼子应该早就是党员了。又把老杨说笑了。老杨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是不是党员不光是杀了鬼子,还要表现在思想上。”说完用手指着自己头。 卢钢略有所思,他又问老杨为什么不发枪给他们。老杨和顺子相对一笑,顺子说枪分给了部队没枪的才战士了拍着腰上的枪,这是你们缴获来的,老杨说我没有枪就给了我,谢谢了。 这支枪卢钢认得是小村曹长的。 别纠结了,枪马上就有你们的了。交给你们一个重要任务,据情报,外村有一个庄主依靠鬼子,从鬼子那里弄了一些枪,名义上是护家护院,实际上是针对我们新四军。你们的任务就是把枪夺回来,把庄主以汉奸罪就地正法。不过第一次让你们执行任务,我不放心,我让小六子和子丹跟你们一起去,他们有经验,熟悉地形。听老杨说完,卢钢高兴了,有仗打了。他问什么时候出发。顺子告诉他时机成熟会通知他的,让卢钢做好准备就是。 第二十二章 除奸夺枪

夏的夜好短,天还没有大亮,便装的卢钢他们出发了。 翻过一坐山,他们来到了距外村不远的一条土路边。这时,天已大亮,太阳照在头顶,一路奔走,汗水直流,个个都用衣打着风。顺子说休息一下。随手解开一粒衣扣透透风。紧束的胸前轮廓分明,鼓鼓的。猴子看看顺子的胸又看看肖珂姑娘的,纳闷她们怎么有差别呢?正默神准备开口找山老虎说时,卢钢捅了他一下,说:“你去看看那间茅房,好象有动静。”猴子答应着跑去。小六子和周子丹将手悄悄伸入到后腰。他俩有枪,顺子有枪,就他们三人有枪,卢钢他们没有,只能靠这次任务来拥有。 猴子抱来了一只小土狗。乖乖的样子,肖珂要了过去,抱在怀里。卢钢叫她丢掉,她舍不得。顺子说既然肖姑娘喜欢就让她抱着吧。 一行人来到了外村村口。小六子指着远处的一大排房子告诉他们,那里就是今天要去的地方。 周子丹说:“这户人家户主很有钱。” “当然,买得枪起,肯定有钱。”山老虎说。 “我看没肖珂家里钱多,有钱有船。”小林对肖珂说:“是不是?” 肖珂说:“我不知道也不稀罕。”说完又逗着小狗玩了。 卢钢问周子丹他们该怎么做。 周子丹说:“如果贸然闯进,会有麻烦,如果真要干起来,枪声一响,我们枪不够,恐怕会吃亏。” “能不能这样?”卢钢提出建议:“他们认得你们,不认得我们,我带猴子、小林、山老虎先去探探情况。” 顺子说可以。 他们往大院闲荡着走去。 门口站着二个拿枪的人。卢钢装作对院子里好奇的样子要进去,召来他们的呵斥。进不了院,他们只好离去,沿着这个院子的周边走着,在外面看了个清楚。戒备森严,时不时有护院兵从他们的面前走过,白天根本就不可能进去。卢钢看到位从厚重围墙里面伸出的参天大树有了主意,对猴子说:“看到那棵树没有?”猴子抬头看看点点头。 吃午饭的时候了,卢钢他们回转到林子里见了顺子,将看到的情况作了汇报。 山老虎忧虑地说:“难进啊。” 猴子笑着说:“你这么胖,当然难进啊。” “是不是空手回去向老杨交差?”顺子露出了遗憾的神情问道。 “白天不行,晚上可以。”卢钢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到了晚上,可以利用那棵树进去。这个,猴子可以做到。” 猴子突然明白卢钢让他看树的意思了。他说对对对,师父。山老虎一拍他后脑勺说,叫卢队长。猴子皱眉说:“不是说随便让我们叫的吗?”山老虎说:“好好好,你快说。”猴子说:“我可以,我可以爬上去,只要准备一根绳子就行。” “到哪里找绳子啊?”小林问。 “这里有稻草,搓粗一点就可以啦。”肖珂指着一些草堆说。 “没有良心,你想让我摔死啊,好歹我也有百十来斤吧?”猴子望着肖珂佯装生气道,把大伙儿给逗乐了。 “小六子,绳子的事情你去解决,你对这里熟悉,有认识的人,找他们帮一下忙,下午我们去一些农户家里走走,宣传一下抗日,最好能号召一些年轻人加入我们新四军。”顺子布置了任务。 卢钢不懂,问顺子,为什么要到那些农户家里去?顺子告诉他这是党的群众路线,只有深入群众,组织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共产党的队伍才会发展壮大。 周子丹说:“这就是你们少年队的任务之一。” “那是不是还有之二?”小林问。 “是的,之二就是我们现在的任务除汉奸。”周子丹回答。 “不打鬼子?”卢钢急急地问道。 “当然打了,这些都是我们任务中的,不过你们还得在我们的配合下打鬼子。” “只要有鬼子打,我们什么也愿意干。”卢钢握住拳头,心情澎湃。小林也来了激情,嚷着打死那些狗日的小日本,为爹报仇。 顺子听了,边说边走,说:“这都是日本军国主义的残暴,对中国人民造成了伤害。其实,日本国内正义的人民同样是反对日本军国的。他们妄图麻痹日本人民,用战争手段的野蛮卑鄙行径来达到侵占中国的目的,却不知同时也让日本人民卷入了这场战争的痛苦中。我们反对战争,要号召所有正义的人士参与到与日本法西斯的战斗中。” “日本鬼子太可恶了,该死。”肖珂气愤地说。 “是的,一提起他们我就恨从心头生。我们要杀光鬼子。”卢钢愤怒地说道。 “对,杀光鬼子。”小林一声喊。少年跟着吼了起来:杀光鬼子! 走了几户人家,动员了一些年轻人参加新四军。顺子告诉他们等有时间就来接他们过去,先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要去,更不要声张。 住户不集中,各户走访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忙碌完时已是傍晚了,回了林中,吃着自带干粮,不知不觉中月亮已是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中。卢钢觉得时机已到说可以行动了。 卢钢和猴子从林中奔出朝大院围墙后面奔去。顺子说注意安全后带着其他人消失在往大院方向的黑夜中。 一切顺利,没遇上护院队的人。卢钢和猴子悄悄来到后院围墙外,猴子用小六子找来的绳子配上一个钩子和卢钢悄悄来到那棵树下,一甩,钩住树干,握着绳子沿着墙壁上了墙头。 就在卢钢抓绳上爬时,发现拐角处有二个护院兵正朝这边走来,他赶紧放开绳子身形敏捷地跳开去,迅速绕到那二人身后,几下把他们打晕在地,将他们拖进旁边權木丛里,在他们身上摸了一番,摸出了子弹盒。他一笑,背起二把枪,快速沿绳爬上墙头。动作之神速,把墙头上的猴子看呆了。他说:“真不愧是我师父。” 卢钢没理,将一枝枪和一盒弹夹递给猴子,又将绳子拽了上来,放到院子墙内,然后沿绳下了墙。 院内戒备不严,他们很快找到了放枪的地方。卢钢守在护院兵睡觉的门口。猴子去开大门,门一开,二枝枪对准了他。就在这时,山老虎手一甩,钢球打在他们的手上好痛,枪掉在地上。顺子他们冲了上来,小六子和周子丹用枪一人一个顶着他们的脑袋,问出了庄主睡的地方,小六子押着他们随顺子进了大院,卜之到守着大门。 见顺子来了,告诉她这里是护卫住房后,和小六子周子丹返身进了庄主卧室,没等庄主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小六子从床上拖了下来。周子丹将刺刀递给卢钢,要他杀死庄主。卢钢见是一个老者,不杀。他说他不杀中国人,只杀鬼子。小六子说,如果他帮鬼子干了许多坏事,坑害乡亲,你说他该不该杀。卢钢看着直打哆嗦的庄主,还是不肯接刀,说:“是中国人我不杀。”小六子说,不要逼他了,把这个汉奸押到院子里去。 老庄主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五花大绑站在那些从睡梦中被卢钢他们拽出来的护卫人群前,有二十来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些不速之客,个个都显得非常紧张。 顺子扯开喉咙用平淡的口气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来,是来拿枪的,这些枪我们收下了。据我们所知,你们庄主是用这些枪来对付我们新四军,是鬼子送给他的,我们不请自到要将这些枪拿走没收用于真正的抗日,打击消灭鬼子,保护老百姓是新四军的神圣职责。”又指着老庄主愤慨地说道:“这个老庄主依靠日寇,作恶多端,残害百姓,强占民女,靠收租鱼肉乡亲,罪行累累,十恶不赦,你们应该是清楚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一阵骚动,都说该杀,见群情激愤,顺子对小六子说:“小六子,马上执行。” 小六子应声将瘫倒在地的老庄主拖起来,拿过周子丹手上的刺刀要往老庄主的心脏插去。这时,卢钢过来拦住了他,接过刺刀,毫不犹豫向老庄主胸口刺去。老庄主两眼一翻,一阵抽搐后乌呼哀哉了。 小六子拍拍卢钢说有种。但肖珂象受了惊吓一样叫了一声。第一次看到这场面,第一次看到心爱的人在她面前杀了人,心里特不舒服。对小林说:“杆子哥杀了人。”小林笑笑说:“这算什么?一个老汉奸。杆子哥杀鬼子都不怕。”山老虎在旁边劝慰着肖珂说,师父杀的是汉奸,是汉奸就要杀,出卖中国人的人都该杀。猴子也赞成山老虎的话,说:“三爷说得极对。”卢钢来到肖珂身边,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我杀的是坏人,不要怕,新四军要杀的人肯定都是坏人。”肖珂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紧紧地抓着卢钢的手不放。 院子内护院的人见死了老庄主,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乱成一团,有的想跑,但旁边有枪对着他们。周子丹大声地叫道:“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听我们政委继续说话……”这时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边走边对慌乱的人群大喊着:“请乡亲们安静,听四爷说话。”他尖细的声音把卢钢他们的目光吸引过去,这人精瘦,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腿有点瘸,他是庄园里的管家。顺子扫了他一眼后说:“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我知道,你们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养家糊口才给这个庄主来看家护院或者说来对抗新四军的。你们跟错了,把敌人当成了朋友,把新四军当成了敌人。为鬼子卖命的都是汉奸,汉奸连祖宗都卖了,还有什么资格活?还有什么理由生?别玷污了中华民族这片神圣的黄土地。你们说是不是?还有,你们在这里为他卖命是你们知道吗?这叫与鬼子狼狈为奸,助纣为虐,照这样下去执迷不悟的话,同样会得到庄主的可耻下场。我们新四军不希望你们这样,不希望你们不顾家人的担忧与新四军对着干。如果你们想当新四军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你们,只要是敢打鬼子打汉奸的好汉,我们都欢迎。” 周子丹接过顺子的话说:“政委说得好,只要不为鬼子干事,我们新四军就欢迎你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现在要报名的可以上来,到肖珂和江伢子这里登记,如果不想,就打点自己的东西回家。” 那些人听了后心绪平静下来了。小六子注意到有一个小伙子犹豫着欲上前找肖珂报名,但遇上管家投来的眼光后又缩了回去。小六子认得是阮雄,以前靠打鱼为生,不知为何他到这个护院队?他喊着阮雄。阮雄装作没听见似的,什么都没拿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正要追去时,顺子在喊小六子赶快去仓库拿枪,只能看着阮雄消失在院子大门外。 与阮雄同时向上去报名的还有一个瘦小的人,听小六子在喊阮雄的名字,他狠狠瞪了阮雄一眼后离开报名队伍,回房间收拾行装去了。 跛脚的管家献殷勤在周围团团转,有几个报名的看他在周围半途走了,心中高兴。但看着卢钢他们拿枪,嘴角又露出不愉快的神情,眼中放出愤恨的光。 周子丹将写有:“汉奸下场”的字条放在老庄主尸体上后拿起一杆枪背上了。顺子叫小六子和小林找了些石灰,泡上水,寻了几把条帚让肖珂和江伢子提着出了院子。顺子问肖珂,今天报名参军的有多少?肖珂说没有几个。江伢了说,开始有好多的人站队,后来那个瘸子在旁边转来转去的,一些人就走了。顺子想起来了,她用眼睛寻找那人时,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卢钢对猴子说:“还有二箱子搬不动了。哪天我们再来拿。你把他收好,别让人发现就行了,听见了没?”猴子说当然听到了。 当卢钢和其他人将收缴上来的枪扛在肩上走出院子时,发现周子丹和顺子他们在一些房屋外墙上写上了抗日的标语。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全世界人民行动起来消灭法西斯! 谁当汉奸谁就灭亡! 卢钢看了觉得好新鲜。顺子告诉他这就是党的宣传工作,很重要的。肖珂正在写。小林见了赞许道:“不错。”猴子听了也说:“到底是读书人,等把鬼子打完后就去私塾读二年书去。”山老虎轻拍他的后脑勺,说:“私塾先生还会要你这样的人?做梦吧。”小林笑着对猴子说:“不要怕,我小林负责你识字,只要你每天帮我洗衣服就行。”猴子可不上他的当,说:“想得美。要找老师我也不找你,就找我师母教我。”边说笑边逗乐,正往村外走去时,意外情况发生了。 他们遇上了一群人,是一群农民装束的鬼子短枪夜袭队。 鬼子警惕性很高,夜黑中看到前面好象有人,鬼子各自散开,将他们的手电筒全部打开直照卢钢他们,见他们身上有枪,随即一阵哇哇乱叫,全部卧倒在地,枪里的子弹应声而出向他们射来。走在前面的卜之到应声扑倒在地没气了。同时,顺子觉得手臂一麻,一摸左臂粘粘的,受伤了,她忍着痛叫大家赶快卧倒,和周子丹、小六子抽出枪来向前面对射。 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惊得不知所措,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这时,卢钢叫着他们:“快,拿枪。”大家才手忙脚乱开始拿枪上子弹,肖珂不会用枪也没枪。卢钢边开枪边叫她和江伢子趴着不动就行了。 小六子对周子丹说,这些小子没打过仗,我看这样行不,你往右我往左,来个迂回包抄,把他们的注意力分开。政委,你带他们撤到村子里。顺子说不行,村子还有好多乡亲,不能连累他们。问他们是些什么人?小六子说不知道,看不清楚。走,子丹,行动。他俩同时一个侧身翻滚后爬起边开枪边分别向两边跑去。果然敌人的火力被吸引过去,子弹在周子丹和小六子身边乱飞。 周子丹边打边藏边躲,找着了有利地形,脑筋动了。不知道是伪军还是鬼子,他突然用日语开口了:“你们是什么人?”他叫了二遍,对方的枪声停了。周子丹一惊:“是小鬼子。”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用日语喊道:“别打了,都是自已人。”听见他的喊话,鬼子从地上或旁边的树林里站起身,手电筒打开朝四处扫着。通过灯光,卢钢他们隐隐约约的估计有十来个人。 顺子听到周子丹的喊话,心里佩服。她让卢钢他们作好战斗准备,振作精神,听她的枪响一齐向鬼子开火。 小六子听鬼子没开枪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瞄着鬼子。周子丹也在瞄准着鬼子。 “出来吧,你们在哪里?”近距离时,一个鬼子喊话了。 “我们在这里。打。”顺子见鬼子靠近了,一声令下,卢钢他们扣动了扳机,一串火光从枪口里冒出。紧接着二边的周子丹和小六子的枪也同时射出了愤怒的子弹,鬼子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倒下了一大片。这时,卢钢突然从地上跃起来,叫着:“小林,杀光鬼子,冲啊。”他们一跃而起叫着“杀光鬼子”直向前面的鬼子扑去。顺子叫着危险,站起跟着冲了上去。 剩下的三个鬼子在一阵猛烈的枪弹下被打懵了,左躲右藏无瑕抵抗,卢钢他们用枪左撞右击,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他们。 尽管这次遭遇战获得了胜利,意外之中把鬼子短枪夜袭队全部消灭了,还收获了二十来支崭新的驳壳枪,但自己也有损失,死了一个卜之到,伤了顺子、卢杆和小林,幸亏没伤到要害部位。 回来后,老杨召集开了一个表彰会。会上表扬了这次行动成果,以及所有人的机智勇敢,对牺牲的同志表示默哀,同时也批评了周子丹和顺子,希望吸取教训,告诉他们对新兵该如何带领即能杀敌又要能保护自己。又说这次被消灭的是鬼子短枪夜袭队,他们专门在晚上打听和搜寻新四军以及地方游击队的下落,有了线索就会派大部队进行清剿。立了大功,要向上级部门请示汇报,为他们请功。卢钢他们听了自然高兴。 会后,老杨告诉卢钢,说,据情报,这支夜袭队是西岛的。一听老杨提起这个名字,卢钢听了好熟悉。问老杨是不是去他们南县杀了许多人的那个西岛。老杨告诉他暂时还不清楚,只等县城交通员有信息后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厂窖杀人成性的恶魔西岛。 樱子双眉一紧,心想西岛来了?樱子呢? 第二十三章 张顺开溜

1 这支夜袭队确实是由西岛组建的。 西岛上任后,征询了前任的意见,了解了周边的情况,从前任的口中得知,新四军经常在这周边骚扰,就是说,新四军善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白天看不到,晚上却捣蛋,神出鬼没让日军伤透了脑筋。 送走前任,他呆在屋里想了好久,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命令松尾组建一支由精锐之人员组成的二十来人夜袭队,全部佩戴驳壳枪,穿便衣专门在晚上或者白天行动,目的就是能以假乱真,顺藤摸瓜,他就不相信找不到新四军的踪迹。 然而,二天过去了,派出去的夜袭队没有任何消息。派人打探,在外村附近发现了鬼子尸体。听到报告,如雷轰顶。西岛万万没想到如意算盘拔错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着。他的第一支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夜袭队在外村遭到了新四军游击队的袭击,全军覆没,一个都没留,这足以让他七窍生烟。 他坐不住了,他要亲自到夜袭队遭受新四军攻击的外村去看看。此意已定,他命令除一小队日军在城里加强戒备外,其余的都随他全部出动。 呆了好久,没有战场硝烟的味道他不好受,没有了敌人的战斗他如坐针毡,就象一名猎手每天看不到猎物一样浑身焦虑不安。他要报复,他的军刀好久都没有用支那人的血来祭祀了,同时也为了他那二十来人的夜袭队,他们是大和民族的英雄,为他们报仇是每一个大日本帝国武士的责任与使命。 樱子要去。西岛说,这不是去看富士山,这里没有樱花只有骷髅,支那人的骷髅。 樱子不明白他的意思,望着他,好象不认识他似的。西岛见她这样一笑,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在家等着我,好生休养,给我生一个大日本武士。”说完率部直往城外奔去。 这里距外村有三十来里,西岛率部来到这里看着乱七八糟的鬼子尸群,心如刀在绞,牙咬得绷紧。松尾让鬼子将尸体排好,举手率队朝他们敬了军礼。此刻,望着已没有生气的冰冷尸群时,西岛的心更充满了对中国人的愤怒,抽刀一挥向村庄一指,所有鬼子蜂拥杀去。顿时,村里鸡飞狗跳,一些老人孩子妇人不知所措,哭声喊声到处响起。年轻力壮的都到江里或其他村维持生计去了,他们躲过了一劫。这些妇孺则吓得到处乱藏乱跑,鬼子们对着他们就是一阵乱射,许多人倒了下去,没被打中的依然在跑,鬼子象杀红了眼的刽子手紧追不舍,或冲入房间或追入树林或追上水潭边,见一个杀一个。 西岛杀人已成性,他已不是人了。当人性已泯灭了的时候他就是罪恶,就是魔鬼,就是杀人狂。他扭曲的嘴,丑陋的脸木然得冰冷,看上去似乎要让整个世界在他的杀戮中窒息一般。 一个瘸子举着白旗跛了过来,来到西岛面前,他就是管家。 2 就在西岛还没从城里出来的时候,卢钢带着小林他们进了城。 卢钢那天听杨老师提起的西岛名字,他记住了。就想要进城探个虚实,如果真是仇人西岛,他就要杀了他,为父母为乡亲们报仇。 有天,通信兵送来一份来电,内容是让老杨和周子丹去开会。老杨让小六子带着缴获来的短枪跟他们一起去,交待了顺子几句后走了。这里由顺子负责,倪干事协助顺子。顺子要带肖珂和江伢子去下村农家走群众路线,临走让倪干事在这里负责。 张顺带着卢钢他们几个在操场上进行训练。长枪不练了,改练驳壳枪,他们手中的枪是从老庄主那里夺来的,从夜袭队缴获来的老杨带走充公了。周子丹对卢钢说老杨是特别的开恩了,平时缴获来的短枪基本上是送到上面去的。 张顺告诉他们如何使用驳壳枪,装弹、上膛、大小机头的作用、连射钮、射击、直射、平射、单发、连发等都给他们讲了,年轻人就是活泛,脑壳灵,不到一天半的功夫便牢记在心,运用自如了。瞄着瞄着,握着握着厌烦起来,不能真枪实弹练,没意思。 不是没子弹,上次到外村夺枪时,他们每人都留下了子弹,藏起来了,但不敢动。这是卢钢的主意,他们把截留提子弹全藏在路边的土地庙里,没上交要犯错误的,他们都不敢用。肖珂是知道的,那天也去了,问卢钢这样好不好,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卢钢说天知地知我知,只要大家都不说,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当然,大家都听卢钢的。 见老杨、顺子他们都不在,卢钢把张顺叫过去套着近乎。 累了吧,休息休息。 不累。 常德人? 是。 我是汉寿人。那我们还是老乡咯。是不是? 是。 进城去不? 干吗?我去过。 玩啊。 不行。 张顺,你看这几天都累成这样了,晒得黑黑的,就不想去城里散散心?城里好玩呢。 就是,以前我和杆子哥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去南县玩,县城就是不一样,要有什么就有什么,好不热闹。小林在旁边撮合着张顺道,那天散会后卢钢对他说了在会上听到了西岛这个名字,他想去城里找找西岛,看是不是他,小林当然同意,一提起这个名字牙就咬得嘣响。 山老虎和猴子嚷着也要去。张顺就是不去,说,你们杨老师和政委回来要是见不到你们,我肯定会挨骂的,我才不想跟你们受罪,又关禁闭呢。 我有子弹,要不要?卢钢开始开条件了。 张顺看着卢钢,要去摸他的口袋,被卢钢挡住了。问张顺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们去。张顺说这会犯纪律的。小林说什么纪律不纪律的,你算老几啊。 猴子也来劲了,跟着起哄:“你算老几啊,连我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张顺说他不归卢钢管,反正他不会跟着去。还劝他们也不要去,要去也要跟顺子他们回来后再作商量。要不跟倪干事说说也行。卢钢说,那个人啊,别理他,没啥本事,就只知道写写画画。 “你是不是想找打啊,我师父请你是给你面子,又给你子弹,又说好话的,你不去就别罗嗦,让开,别挡老子的路。”山老虎来气了,一把将张顺拉开,说:“师父,我们走,莫管他。” 站住。张顺大叫一声。他不能放他们走,今天政委说了小六子不在家让他教卢钢他们练枪,要是政委回来不见了卢钢他们,肯定会受处分的。他不能放他们走,这里到县城足有五、六十来里地,到了那里只怕也是天黑了。 算了算了,你不去就不去,我们去。这样吧,你就当作没看见,行不?卢钢商量着。 不行。张顺还真犟。 那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丢到河里喂鱼去?山老虎吓唬着他。 好了,我不跟你们斗了,搞你们不赢,你们人多,我不管你们了,随你们去。张顺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要走,想去找倪干事,好象猴子看到了他的心思一样,猴子拦住他:“是不是要去找倪干事?” 张顺眨了眨眼晃荡着脑袋,心想这猴子就是猴子。 猴子放开张顺对卢钢和小林说,我有一个条件,你和小林进了城千万不要乱来,要不,我也不去了。山老虎说你敢? 为什么?小林奇怪地问。 卢钢说,我知道,小林,别理他,不就是城里的鬼子多我们人少吗?猴子,我还要你来教啊,到时我自有分寸。说完,卢钢他们也不理张顺让他走了。等他一走远,他们紧赶紧地到了土地庙里取出子弹,四人都有份,揣上枪装上,朝城里方向走去。刚走不远,张顺从身后跑来了,他气喘喘地说要跟卢钢一起去。卢钢笑了,说,这才是好兄弟。张顺告诉他有一条近路可以节省大半天的时间,绕过外村斜插一条小道,弯过一片森林就到了城南,那个城南墙紧靠山,没多少人从那里经过。有一个常年敞开洞,是以前采药人为方便凿的。 张顺带着他们很快来到了洞口,从里钻了进去。 卢钢他们从洞口进去时,正是西岛带鬼子浩浩荡荡从城门出去时,自然,卢钢他们很轻松地在城里逛来逛去。 看时间还早,太阳还在西头的城墙上挂着,卢钢问张顺还呆一个时辰能不能赶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回去,张顺看了看说没有问题。卢钢就说要小林和猴子与张顺一起西门去。小林说,不行,要跟卢钢一块。猴子对小林说,你跟师父走了,我们又不认得西岛,就是看见了也会让他跑掉的。卢钢说,小林,猴子说得对,你认得西岛。小林一想也对便跟猴子、张顺往西街走了,卢钢和山老虎往东门而去。 东门比任何地方都热闹。吃的玩的吆喝的看相算命的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山老虎正左看右顾时,卢钢碰了他一下,顺着卢钢的眼神望去,他看见了大门外站着二个鬼子,一个穿旗袍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是樱子。 当然,卢钢和山老虎不认得。但确信一点的是这里居住的不是一般人,是大官。卢钢看了看想了想又不敢肯定,他拉住山老虎说,走,找小林去。 你能肯定是西岛住在那里?小林急着问。 我不敢肯定,但那里绝不是一般的小鬼子住的地方,那里有岗哨。卢钢说。 你说怎么办?小林又问。 卢钢还真没想清楚。突然他一拍脑壳,叫上他们一齐往东门跑去,他要去找从大门内走出来的女子,碰到她或许能问出一些情况。 找了半天没找着。猴子说:“别找了,到她出来的巷子口等准没错。” 猴子就是灵泛。他们在巷子口遇到了正返回的女子。 卢钢拦了她,樱子吓得手中的菜蓝掉在地上,惊恐地望着他们。 别怕,我问你,那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西岛的日本人。卢钢问,以为她是佣人。 樱子听不懂,摇摇头。 西岛是不是在这里?小林提高了语气。 她依然摇摇头,要去捡地上散落的菜。山老虎上前不让她捡,踢出老远,说:“你是不是中国人啊,快说啊。” 樱子还是摇摇头,她根本就听不明白这些少年们在她面前说的是什么,但从他们的脸色与眼神来看,好象带着一股仇恨而来。 “哑巴。她是哑巴。”猴子看了半天,推出了这样的结论。 张顺说:“我看不象,要真是哑巴的话,她怎么去买菜?我看她不象,长得这么标致的样子怎么会是哑巴呢?装的吧?”正要往腰间摸枪时,卢钢拦住了他。 “张顺,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卢钢埋怨道。 突然,樱子嘴里冒出了一句日本话:“对不起,打扰了。”趁他们正愣神面面相觑没有注意她的时候,拾起地上的菜蓝子冲出巷子跑了。卢钢想追,来不及了,樱子已在那门口鬼子的视线里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卢钢不知该如何了。 刚才她说了什么?山老虎疑惑地问道。 猴子说没听清,卢钢正想着,张顺更有点茫然。 突然,小林叫了一声,说:“这婆娘说的是日语,没错,说的是日语。杆子哥,还记得那个翻译吧,他曾说过这句话。没错,就是这腔调,她肯定是日本婆娘。” 卢钢想了想问:她是日本婆娘?难道她就是西岛的婆娘?”停顿一下又说:“不行,今天,我决定不回去了。”他的话刚落音,张顺就啪地一下把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下,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走一边去了。 猴子问他怎么了?张顺说,带你们走近路就是想要你们早点回去,这下可完了。 山老虎虎着脸对张顺说:“完了什么啊?还没完哩,要完也要搞清楚我师父的事再说,看是不是我师父和小林要找的仇人?他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是猴子的仇人,猴子,是不是?”猴子当然说是。 小林说,要回,你自个儿回就是,打自己的脑袋干吗?后悔啊。张顺说真的后悔。卢钢对张顺说,反正我们暂时不会回去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事还没办完。要回你就先回去,不留。 张顺没吱声,跟着卢钢他们身后在街上闲走着,他不知道卢钢还想干什么。不过,他在太阳快要西下的时候拿定了注意,必须离开他们回驻地,要不然,倪干事知道了会向政委和老杨打报告,不坐禁闭就得挨处分。看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怕晚上要呆在这里了,凭他个人的力量完全是拗不过他们四人的,他不想与他们犟,他得想一个分身术,那就是悄悄地独自回去,反正他们知道回去的近路。挨老杨一顿臭骂或者关禁闭受处分心情会不好受的,也怕在战士们面前抬不起头,他不想当落后分子,毕竟是参加新四军已有二年的老兵了。他不能跟卢钢他们比,他们是老杨喜欢的人,再个他们参军才几天啊。可他的想法又不好跟卢钢他们提出来,但他决计要走的心是定死了的。 吃过混沌,他借口上茅房,从洞口里走了出去,当他把洞口掩上时,说了一句:“对不起了,张顺没有办法,纪律啊纪律,我不想坐禁闭,兄弟们会看我不起的。”说完消失在山林中的羊肠小道上了。 第二十四章 你跑不了

好久不见张顺从茅房出来,猴子跑去一看,傻眼了。他告诉卢钢说,张顺跑了。卢钢一笑,没事,早在我预料中。没事,他走了好,把我们送到了这里回去还得感谢他。走,我们干我们的。 猴子问,怎么干? 山老虎说,跟着师父干就是了,少罗嗦巴几的。 小林说,杆子哥自有办法。 “这样,我们分头行动到刚才大门外周边看一看。小林,你和猴子在那幢房的东南西看看,我去北边,一有什么情况马上来找我,有什么可疑的向我靠拢,千万莫乱来。”卢钢叮嘱道。 太阳一点一点被城外的森林给遮挡,余辉穿过林中缝隙散落满地枯叶上,星星点点般时闪时现,这个城即将被黑暗吞噬。 他们各自在自己的方向寻找,等他们一无所获从各方汇集一起时,天完全黑了下来。小伙伴们望着卢钢,等着他拿主意。寻仇复仇心切,卢钢没有要回去的念头。 没带钱,住哪里?小林问。 不行,我们还得想办法进那个房子。卢钢坚决地说道,要不这一趟就白来了,以后再来恐怕没有机会了。 房子周边不象外村那样有高树,我们怎么进去?猴子愁闷地说。 你是猴子啊,猴子可以爬嘛。山老虎敲着猴子的后脑勺说。 光秃秃地我怎么爬?我又不是壁虎。这句话提醒了卢钢。他说,快跟我来。 来到屋后。抬头望望围墙,卢钢示意山老虎蹲下,让小林踩上了他的肩,他爬上了小林的背,猴子骑在他脖子上,山老虎有的是力气,一鼓劲伸直腰把他们顶了上去,猴子抓住墙边,翻上墙,又一手把卢钢拽上了墙头。 “你们先去大门前的巷子里等,我和猴子进去。如果我们被发现,你们就打死门口的鬼子,接应我和猴子。”卢钢说完和猴子轻盈地跳进了院子里一个黑暗的角落。 他们看见一间房里有灯光,悄悄地向那里摸去,从窗外向里看没有人,卢钢轻轻地推开门,一闪进了房间,蹑手蹑脚在房间左看右看。猴子看到了一把军刀,拿在手里比试着,觉得有点意思,将它插到腰间,太长有点碍事,又重新放到刀架上。卢钢走入了里间的一间屋,突然,他看到桌上镜框里一个熟悉得再也熟悉不过的日本军官头像格外醒目地映入眼帘,顿时让他血脉贲张。 西岛。卢钢差点叫了出来。 他上前拿在手中看着,越看越觉得眼睛就要鼓了出来,血液犹如万马奔腾般在身体里飞驰,象置身于洞庭湖里汹涌澎湃的浪尖上一样,冲击着他的整个身躯,使他恍惚晃荡,使他心口堵得慌,翻江倒海,愤怒的站在那里全身颤抖。 猴子过来看卢钢这样,问怎么啦?卢钢这才清醒过来,咬牙切齿道:就是他。我要杀了他!走,找他去。 正要出门时,碰上了刚刚淋浴完从外面进来的樱子。 樱子见到他俩吓得刚张嘴要叫,被卢钢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拉进了屋。 他是谁?是不是西岛?你是不是西岛的婆娘?卢钢压低声音厉声问道。 樱子看他们又是白天遇上的那少年,非常紧张,又听不懂卢钢的话,非常着急,嘴巴又被卢钢捂着说不出话,两眼瞪得大大的。猴子开口了:“师父,别问了,她是哑巴,问了也没用。” 卢钢不相信,对猴子说,穿这种衣服不是西岛的婆娘才怪呢。 猴子说:“莫非是鬼子送给她穿的呢?走吧,她是哑巴,我看她是这里的厨子。走吧,走吧,再呆在这里,我三爷还有小林他们只怕会以为我们出了事呢。” 她怎么办?卢钢问。他担心她会叫喊。 松开吧,她又不会打你。猴子看着樱子紧张而痛苦的脸说。 要是她叫喊怎么办?卢钢没有松开。 猴子走到惊恐的樱子面前,用不标准的哑语手势做着示范,他张开嘴,用手在自己嘴巴前摇摆着,意思告诉她不要叫了。然后拿出手枪在她脸面上比划,口里轻轻叫了一声“砰”,意思告诉她要再叫他就用枪打死她。 樱子似乎明白了,她费力地点点头。 卢钢松开了,樱子果真没叫,只是惊恐地远离他们,二只眼睛露出胆怯的神色,呆在那里抱着胸望着他们走出了房间。 卢钢突然又转了回去,把樱子吓得直往后退,卢钢用手势问她有没有笔和纸,她颤颤惊惊地找了笔和纸给他,卢钢接过快速地写上:“西岛,你跑不了啦。”几个字,把笔对她一丢,又在各个房间看了看,没见着西岛的影子。 猴子问,我们怎么出去?卢钢想也没想,说,走大门。说完将镜框丢到了猴子手中恨恨地说道:“西岛,你跑不了。” 有鬼子呢。猴子的话卢钢似乎没听见一样,直冲冲朝大门走去,哗的一下拉开门栓,还没有等门外的二个鬼子回过神看清卢钢模样,卢钢早有准备地伸出拳脚啪啪几下把他们打翻在地,拿过猴子手上镜框啪地一下往墙上一碰,玻璃碎了一地,手一松,镜框掉在台阶上,手中留下了西岛的相片,然后把写好的那张纸条丢在了鬼子尸身上。 正在巷子口观望大门前动静的山老虎和小林看到了这一幕。山老虎说师父真神啊,功夫了得。小林答:“这就是复仇的力量。”要去与卢钢汇合时,无意间他一转头,在皎洁的月色下发现了二个鬼子正向这边跑来,他们是来换岗的。小林当然不知道,以为是被鬼子发现了,情急慌乱之下,捣出手枪打开机头朝鬼子开了枪,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用手枪,打出的几发子弹都没有命中鬼子,鬼子回过神来时,小林已被山老虎拉走了。当时山老虎没注意,被小林的枪声吓了一跳。跑的过程中,山老虎告诉他要平射才准,是张顺说的。 卢钢和猴子正捡枪时听到了枪声,往巷子里跑时,遇上了跑出来的小林和山老虎。 山老虎说,有鬼子,鬼子来了,快跑。 多少鬼子? 二个。 二个?二个跑什么,老子看见鬼子就想杀,站住,跑什么跑?卢钢对猴子喊道。身上挂着二杆枪晃悠晃悠正跑着的猴子听到卢钢的喊声,他站住转过身来。 还没有等鬼子们站稳,卢钢就在他们刚出现在巷子口外的时候,手一横“砰砰”二枪要了他们狗命,猴子大叫师父太神了,真是神枪手啊。 猴子天生就爱捡枪似的,他把身上的枪交给山老虎后又跑过去把那二支枪捡了回来,还有几颗鬼子雷,跑回来要把枪给山老虎,手雷自己揣着。山老虎不要枪要手雷,猴子干脆手雷不给枪也不给了,把枪往肩后一扛朝城南跑去。这时,传来一阵摩托车声音,耀眼的车灯光线把前面的地方照得通亮。卢钢招呼弟兄们赶快跑。 当摩托车上的鬼子开枪时,他们已进了另一条巷子里。 鬼子看到了大门前二具尸体,一个鬼子下了车,其他鬼子依然向卢钢他们追去。到那条巷子前,很窄,车进不去,鬼子只好弃车边追边开枪。卢钢他们还击着,巷子里没有光,子弹打在墙上冒出了一朵朵的火花,幸亏这条窄小的巷子不长,他们又拐到了另一条巷子中,见猴子背着枪费力,卢钢要他把枪丢掉。山老虎不干,接过猴子的一支枪扛在身上,说:“我来背,不过,回去后,你要把手雷分二颗给我。”猴子边跑边笑着说,这手雷是我捡的,有本事自己捡去。要回去的话,我只能给你一颗。 杆子哥,看,到了。小林喊道。 卢钢赶紧翻开洞口的遮拦物,他们一个一个钻了出去,猴子正准备钻时,身上长枪卡在了洞口。就在这时,他的屁股像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有点痛。他哎呀一声,想出去奈何枪太长,人越急越乱,在洞外等候的卢钢见了,忙上去将猴子身上的枪拿下来。鬼子的子弹打在墙边上直窜火花。猴子出了洞,整个身子一软,一个前倾滚入了洞口外边小林的脚边。小林见状,大叫道:“猴子,你没事吧?”山老虎说,是不是被子弹打中了?猴子说不晓得,反正屁股痛。山老虎一听,把身上的枪塞给卢钢和小林,将猴子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背在身后就往右边林中一条小路跑。卢钢和小林背着枪跟在后面跑得好狼狈。卢钢边跑边喊猴子。猴子在山老虎背上听见了就是不回应,觉得在山老虎身上好舒服,他不想下来。这时,小林边跑边焦急地说,杆子哥,猴子的那把短枪不在他的手上,只怕是丢在洞口了,我回去找。卢钢一把拖住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山老虎背上的猴子开口了:唉哟,三爷,你把我屁股抓痛了,快,放我下来,唉哟。 山老虎感觉手上有液体粘稠稠的,他把猴子放了下来,二手一搓,气恼地说:“猴子,是不是吓昏了啊,尿都出来了。”放在鼻前闻了闻,“不对,没有尿骚味。”小林伸手一摸猴子屁股,“哇”地一叫对山老虎说:“一头蠢虎啊,这是血呢。怎么办?猴子受伤了,回去会被杨老师发现的。猴子,你的手枪哩?”猴子说在裤腰带上插着哩。小林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管他呢,先回去再说,不管怎么样,今天又杀了小鬼子,解恨。小林,最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仇人,那个狗日的小鬼子西岛。等着吧,西岛。”卢钢恨恨地说道。 “快走,要不鬼子追上来,我们都跑不了。”山老虎焦急地说。 猴子哼哼唧唧地说,我屁股痛,我跑不动,三爷,你还得背着我,要不鬼子把我抓了,你也跑不脱。啪地一下,猴子的后脑勺挨了山老虎一下,山老虎说:“少罗嗦,自己爬上来。” 第二十五章 幸亏张顺

十几个鬼子向洞口涌来。枪声在夜的城里震响,把人们吓得不敢出屋,屏住呼吸,瞪着双眼,担惊受怕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鬼子不敢贸然向洞口外探出身子。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阵嘶叫,西岛骑着马出现在他们面前。 西岛在外村进行清洗,管家举着白旗来了,管家说他知道新四军的地方。西岛听不懂那管家的话,管家也不懂日本话,只能用手势来表达他的意思,首先指指自己,然后伸出四个手指头,指指山那边,大概意思是告诉西岛新四军就在山那边。松尾告诉了他。他按照管家的手势,用望远镜向周边环境了望,一片丘岭地带,右方是一座高山,那里绿草丛生,树茂竹密,没有人烟迹象。 自从王翻译事件以来,西岛就不再用中国人作翻译了。上次去厂窖本不想要的,但横山勇说为了与中国人交流方便,他不好拒绝将军的好意,没想到养了一只虎在身边,在厂窖让他的部队受了不小的损失。因此,西岛不管横山勇怎么说,他中国人一个都不用,皇协军也不要,他痛恨中国人更不相信中国人。横山勇没办法,随他去。 西岛下令,让士兵们将死去的鬼子火化,自己带着松尾领着大部分部队随管家向那座山走去。 来到山脚下,有一条不怎么明显的掩藏在树林草木中的小路。 管家指着这条路比划着,只有这条路能翻过这座山。西岛拿过望远镜向山上望去,只见山头上绿树葱葱,茂密苍劲。 如果新四军真的在那边的话,这对他所盘踞的县城是一个威胁,必须得扫而除之,但要实施机械化行动的话是不可能的。西岛想,先要搞清新四军的兵力,就得再派一支侦察队翻过山去,主意一定,他决定回去。他一挥手,抽出刀来正要对管家砍去时,松尾劝住了他,说:“少佐,留着他,可以利用他,让他为我们宣传,就说是新四军杀了他们的乡亲。还有,让他在这个地方建立一个维持会,为我们服务,岂不是一举两得吗?”西岛收回刀说:“把他留着?上次那个庄主答应为我们做维持,不是给新四军给端了吗?”松尾回答不上。西岛哈哈大笑,又说,“既然你喜欢这样的活动,好吧,就留着他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就由你负责,我不管。” 松尾会意,把管家叫到一边说了一些话,管家见西岛抽出刀来对着他吓得差点屎尿都快要出来了,后听松尾说的话,管家点头哈腰笑得乐呵呵一副十足的奴才相,他说一定会按松尾说的去做。 松尾在回城的路上问为什么要杀管家。西岛淡淡地说:“支那人的告密行为,告诉我一个道理,话虽然可信,人却不可信,他们是守不住话的人。我父亲的死就是与告密有关,我恨死了告密者,尤其是支那人,自己害自己人,要都是这样,这个民族迟早要完蛋。尽管横山勇将军曾告诉我利用这些中国人,但我不行,我憎恶所有的中国人,上次江南歼灭战我就有教训,好了,不说了,回城。这个外村的事务,就交给你,我不管。” 刚到城门不远听到了传来的枪声。他命令部队快速前进,到了城门,鬼子向他报告,新四军来了,他二话没说朝枪声激烈的地方奔去。 跳下马,来到洞口看了看。问鬼子小队长有多少人?小队长回答说只看见四人。他气得不行,大叫着:“只有四个人,你们还畏缩不前,象大日本的武士吗?”他命令松尾带着鬼子出洞追击,一个也不能放过。这时一个鬼子仓促地跑了过来对着西岛说,大院出事了。西岛一听大惊失色,随即上马回了住所,来到大门外,眼前的一幕让他大为惊恐与震怒,二个士兵倒在了大门外,身上一张纸条出现在他面前,捡起来一看不认识,全是中国字,恼怒地丢了直往樱子房间跑去。 樱子受了惊吓,正在屋内抽泣,她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二个少年闯进,外面又枪声大作,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世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时,西岛急匆匆进来了,她一见叫了一声西岛君紧紧地抱着他哭着说她好怕。西岛抱着她,看着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樱子是怎么回事?樱子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一切,从买菜回来到晚上所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西岛。西岛问,下午有四人,晚上只有二人,都是少年,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新四军?樱子望着他没有回答,西岛又自言自语道,土匪? 松尾回来了,肩上流着血,负了伤,很狼狈。向他报告说,人都跑了。西岛大声训斥道:“为什么让他们跑了,他们只有四人,你们是吃饭的吗?” 原来,西岛走了后,鬼子结队从洞口往外钻出,有二条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他们的手电筒照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助手只好让鬼子兵分二路,自己带一队鬼子往右边搜索前进。 林子里很黑,没有一点光线,鬼子的手电筒四处扫着,扫一处,并放一排枪子。沿着这片小路旁边的林子,有许多的荆棘,鬼子也没有那么蠢,那几个新四军哪里会往这里钻。于是,退回小路一直向着前追去。松尾让端着机枪的鬼子跑在前面,边向前跑边开枪,打得卢钢他们身后周边的树叶纷飞,枝杆断裂。所有鬼子的手电筒高高举过头顶,在林中出现了一丛白光。就在他们继续往前的时候,突然遭到了一排子弹的袭击,走在前面的机枪手倒下了,松尾也被打中了肩膀,他趴在地上,鬼子的电筒灭了。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猛烈枪声给震慑了,一个一个地趴在地上盲目地对着黑暗中的林里开着枪。 这群鬼子哪里晓得,当卢钢他们跑得气喘喘时,遇到了顺子和张顺带来的队伍。 张顺回去后,装作没事一样正吃着饭,吃着吃着,突然看见顺子、肖珂和江伢子向他走来。他想闪开,被江伢子看到了,江伢子喊道:“张顺哥,还有没有我们的饭啊。”张顺躲也不是跑也不是,对渐渐走来的顺子他们傻笑着说:“有饭有饭,你们自己到那里去端就是,政委,我吃完了,我要上茅房。”顺子乐了,说:“上茅房还要向我请示?去吧,要拉肚子就告诉我,我给你拿药吃。”顺子开着玩笑。肖珂她看了半天没看到卢钢和小林他们,她叫住张顺,问:“我杆子哥和小林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他们啊,他们不来吃饭是不是还在操练场训练?”张顺听她这样一问,边跑边说,可能吧。他不敢说真话,怕卢钢和那帮弟兄揍他,瞧不起他,会骂他叛徒的,他才不愿意在他们的面前被他们指着骂,所以,他故意捧着肚子向那茅房跑去。 肖珂往操练场跑去,江伢子也跟在后面。顺子看他们这样,没想什么,装了一碗饭添了一些菜,坐在战士们身边吃了起来。 正与战士寒暄时,肖珂和江伢子跑了过来,出着粗气说,政委,他们不在操练场。 顺子一听站起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在这里吃饭的人群里没有发现卢钢、小林、猴子和山老虎他们。心中一惊,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莫非他们去找西岛了?担心的事真的会要发生吗?来不及多想,她放下饭碗,叫过倪干事,一问,倪干事也不清楚。顺子脸一沉,说,等老杨回来再找你算帐。说完朝茅坑方向跑去。倪干事莫名其妙地说道:什么事啊,紧张兮兮的。顺子在茅厕前与出来的张顺碰上了,她叫住躲闪的张顺,问道:“你老实说,卢钢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张顺说不知道。顺子听他不肯说,掏出枪顶着他的脑门严厉的问:“我再一次问你,卢钢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别,别,别,政委,不是我不想说,我可是不敢说啊,出卖朋友多不好,你有文化,你有见识,你说是不是?” “说不说,这次可不是坐禁闭的事了,是他们性命的问题了。”顺子扳开了枪保险。 “好吧,我说就是了,他们去县城了,说是找西岛去了。”张顺见顺子把事态说得这样严重,心中也不安起来。 顺子啊的一声,嘴巴张了张,心想他们果真去了县城。她收起枪,问张顺是不是真的?张顺说,是真的,骗你我就不是张顺,傍晚的时候我叫他们回来,他们不回来,我怕挨批评坐禁闭,我就偷偷地一个人回来了。 没等他说完,顺子赶紧对张顺说,快,你快点召集战士,到我这里集合。张顺见顺子脸色不大好看,知道可能闯了祸了。答应一声把二十来个战士叫来排成二排,肖珂和江伢子看着顺子和这些战士的凝重脸色,知道发生了事情。肖珂着急道:“杆子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政委。”顺子没说话,叫上张顺让他带路去接应卢钢他们。 肖珂和江伢子要跟着去,顺子不准,让倪干事看着,她说再不能出什么差错了,他俩只得服从。肖珂对张顺叫道,你要不把我杆子哥带回来,我跟你没完。张顺不敢出声,带着队伍消失在黑夜里。 抄着近路,张顺把顺子和战士们带到了离县城不远的这片林子里,正往里面奔跑的半道上,遇见了卢钢他们,顺子又气又恨又喜。也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子弹穿越树叶枝叉的呼啸声。 顺子看到山老虎背着猴子在跑着,她问猴子怎么啦?猴子见是顺子来了,一翻身从山老虎背上溜了下来,说,没事,我就是让三爷背着玩。 卢钢,小林,你们没事吧?顺子又对着山老虎后面的身影叫道。 政委,我们没事,你怎么来了?卢钢纳闷,一见她身后钻出了张顺,明白了。小林看见了却骂张顺是叛徒,卢钢打了小林一下,说,你给我闭嘴。随后对顺子说,快跑,鬼子要追上来了。 顺子现在没心情骂卢钢,她对张顺说,张顺,带上你的人掩护我们,不要恋战,且战且退,跟他们玩迷藏,打一枪换个地方,把他们引开后,再想办法回来,明白了没有? 张顺答应道明白了,叫上战士们隐蔽着等鬼子的到来。 卢钢要留下来跟张顺干,被顺子制止了,她严厉地说道,你想打仗想打鬼子没门,快跟我回去,等你杨老师回来再跟你算账。 小林装作可怜的样子对顺子说,政委,要算什么账啊,我杆子哥打死了四个鬼子呢,你看,我们还缴了鬼子的枪。 就是,听说,新四军战士如果缴了鬼子的枪,打死了一个鬼子都会立功的,是吧,政委?猴子一拐一拐跟在顺子后面笑着乐道。顺子见他这样,感觉奇怪,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山老虎赶紧说,猴子他的脚被一颗石头给碰了,正好撞着了脚踝。卢钢和小林听了觉得好笑,想不到山老虎还有这一招。但猴子听了,真想冲上去对山老虎的屁股就是一脚,可是他的屁股确实痛得厉害,想再爬上山老虎宽厚的背上,看着顺子在边上又不好意思。猴子,脚拐了没关系,回去三爷给你扭一扭就好了,来,快上老子的背上来,我背你走,要不然,你被鬼子抓了,老子也不好受。猴子一听真象猴儿一样利索地爬上了山老虎的背上,对山老虎的耳根轻轻说:“我的后脑勺你今后直管打就是,但不可以打得太重。” 顺子带着卢钢他们走远了,鬼子离张顺埋伏的地方近了。 打。张顺一声令下,二十来人的枪子齐排向扑来的鬼子迎面射击,鬼子倒下好几个,其他鬼子见状,飞快地爬伏在地,熄灭了电筒,朝火光闪现的地方开起了枪。 但张顺他们已不在那里了,他们开了一排枪后,迅速四下分散朝来时的方向撤去。 鬼子听不到枪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向前搜索,突然,又被一阵排枪打得几个鬼子见了阎王,剩下的鬼子全部伏在地上不敢动弹。松尾见状,不明就里,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贸然不敢向前了。在左路搜索的鬼子听到枪声后,掉转头朝右边这条路奔来,遇到了松尾,一声令下,鬼子撤了回去。 西岛听了,脸上阴沉着,突然大声训斥着松尾:“八嘎,竟然让新四军进了我太太的房间,把她吓坏了,把我的照片偷了,把我门前的哨兵杀了,简直是一群废物。”松尾大气不敢出,突然他听西岛在笑。 少佐,恕我冒味,您在笑什么?松尾疑惑地问道。 “敌人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笑谁笑,我的刀好久没有舔过血了,新四军神出鬼没,早有耳闻,今日领教已不为迟。他们今天的出现,告诉我们这个年代不是安全的年代,这个城不是安宁的城,你们得加强戒备,我这里多增加岗哨,要很好地保护好樱子,我的太太,明白吗?”西岛说这话时似乎入下了沉重的包袱。 是。松尾毕恭毕敬地立着回答道。 还有,你再负责组织一个行动队,给我摸清新四军的底细,他们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哦,利用个瘸子支那人,搞清楚新四军的动向,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要与他们的主力较量较量,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我就不信,我们大日本皇军武士打不赢这些只知道东躲西藏的支那猪。 第二十六章 顺子发怒

1 还没等卢钢他们向周围靠拢的战士们炫耀胜利果实时,顺子这时失了往日的温和,大声叫着:“张顺,把他们全部关到禁闭室里去。还发什么呆,张顺,听到了没有?”愣神的张顺答应着叫上些战士赶快把卢钢他们四人送到禁闭室里去。这时,闻信赶来的江伢子和肖珂跑来了,她打着卢钢的胸脯,差点哭了出来。 顺子把肖珂拉过来,指着卢钢说:“犯了错误,你们知道吗,这是犯了大错。擅自行动,自由散漫,以前告诉你们的纪律性都到哪里去了?凭你们几个人去跟城里那么多的鬼子干,大胆啊。说吧,你们的子弹哪里来的?” 卢钢还从没看到过顺子发这么大的火,他紧闭着嘴就是不开口,山老虎他们也嘴硬着,听凭顺子怎么问就是不说话。这时,顺子来到了张顺的面前:“张顺,你肯定知道。” 张顺摇摇头说,这个真不知道。顺子见他们都这样,气得声音都变了:“好,好,都不肯说,是吧,那就等老杨回来收拾你们。张顺,把他们送到禁闭室去,我命令你这三天负责他们的饭,站好岗,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听见了没有。” “政委,不要逼他了,我们去就是。”卢钢说完不顾肖珂和江伢子的拉扯,把身上所有的枪支都给了旁边的战士,带着三个少年象没事似地边说边笑向禁闭室走去。 顺子望着他们的身影百感交集。她喜欢这些少年,但不喜欢他们的鲁莽与冲动。她拉着肖珂来到伙房,煮了四碗粉条让肖珂和江伢子端着送过去。张顺他们接过递了进去,但没答应肖珂要进禁闭室的要求。 肖珂只得在外面喊道:“杆子哥,我每天会给你送好吃的来。” 这一喊,猴子在里面叫开了:“珂姐姐,给我也送点好吃的来,要一碗水端平啊,要不然,我们会抢了师父碗里的。噫,师父碗里还真有二只鸡蛋哩。” “你敢。那是我留下给杆子哥的,你们谁也不准吃。”肖珂喊道。 顺子来了,她让张顺把猴子叫出来。 可卢钢他们把猴子拦住了,随张顺怎么就是不让猴子出去。他们知道顺子想看猴子的伤势,卢钢他们不愿让顺子看到,要真看到的话,老杨回来知道那不更麻烦了。 卢钢对猴子说,忍住,千万不要叫痛啊,晓得不?要让政委知道了,又会多罚我们几天的。 猴子对进来的顺子说,自己没有受伤。说完在顺子面前跳了几下。 顺子见他这样走了。等顺子一走,猴子痛得哇啦一声趴伏在床上直摸自己的屁股,裤子上的血迹已干,屁股上尽管没流血了,但一按,猴子就感到痛。 “江伢子,你跟猴子哥拿条裤子来,他尿裤子了。”卢钢在里面喊着。 江伢子答应着飞跑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条裤子丢进了窗口。说:“猴子哥,你把那条湿裤子给我,我帮你洗。” 卢钢笑笑说,不用了,让他自己出去后再洗,你和肖珂回去吧。 江伢子回去后,睡不着,心中老想着卢钢他们杀了鬼子缴了那么多的枪还要关禁闭,替卢钢他们抱不平,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他从床上蹑手蹑脚起来走了出去。 他想起今天跟顺子去一户农家时看到他们养了几只鸡。他穿上衣跑了出去,路上遇上了一个人,那人盯着他望了一下。他没理睬,去了那家找到鸡窝,捉了一只鸡一路小跑回来了。 他悄悄来到伙房把鸡杀了剁了煮了。这事他活络,在船上随娘一起的时候他就做过。他将做好的鸡盛在一只大碗里端着跑到了禁闭室的门前。 张顺问他手上端的是什么? 江伢子笑笑,说,鸡,山鸡,我回去的路上看到捉的,香吧。 张顺想吃。江伢子一躲,说,不行,不是给你吃的,给杆子哥他们吃的,快,开门。 张顺不开,江伢子便叫着杆子哥,说张顺在外面打瞌睡。 张顺说这里有二个人,一个睁着眼一个闭着眼,这是积蓄精力。 卢钢在里面开口了,让江伢子进来,他只好开了门,让江伢子进了屋。 卢钢他们这晚饱了口服。 第二天一大早,麻烦来了。一个村民找到顺子,说是鸡丢了,有人看见是白天来的小伙子偷的。顺子带她来到江伢子面前。江伢子知道出事了,红着脸不出声。顺子明白了。后来在伙房里有人发现了一地鸡毛。 绝不留情,江伢子也被关了禁闭室。肖珂在路上对江伢子生气地说为什么偷鸡不叫上她?这样就可以和卢钢他们在一起了。江伢子说太晚了。顺子听着肖珂的话又好气有好笑,说道:“肖珂,你真想得天真啊,要真是那样,我会让你一个女孩子放在那堆男孩子中间关三天吗?想得美。你们啊,尽给我找麻烦。 肖珂不好意思再吱声了。 江伢子知道了猴子的屁股是被鬼子子弹打中的,也知道了猴子的伤口是用尿液消了一下毒,是山老虎的主意,一听是尿消的毒,笑得江伢子直不起腰。 下午,顺子带着医生来了。她是一个细心的人,总感到猴子有点不对劲。果然,一进屋就发现门边猴子换下来的裤子,捡起一看上面有血迹。她脸色大惊,就叫猴子起来,看到他换了一条新裤子大概猜到了九分,她命令猴子把裤子脱掉。 猴子生死不肯。 顺子对卢钢说,你是队长,你负责。医生我带来了,让医生看看,我在外面等着。 卢钢叫猴子脱下。医生看了看,啪地一下轻轻地打在猴子的屁股上,说,你这小子真行啊,都快化脓了,还这样熬着,想充英雄啊,还要瞒下去不会得败血病才怪。 败血病是什么啊?猴子小心地问。 败血病会死人的。政委,他的屁股中了枪,要动手术。医生来到屋外对顺子说。顺子一听连忙进屋,看猴子屁股上果然有一个枪洞,结了痂,但还可以看出一点黄色的脓液渗出。 顺子让张顺把猴子送到医院。 山老虎在屋内喊着要自己背猴子去医院,卢钢他们要跟着去。 猴子喊着要山老虎背,被顺子拦在屋里,一把锁重新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这时,卢钢的手无意识地插进口袋时,有一张硬硬的纸片触动了他,他拿出来一看,是西岛的照片,他把大家召集拢来,说:“你们今后跟我记住,他就是西岛,杀我的娘和小林爹的仇人,知道吗?你们一个一个地看,仔细地看,只要看见他,不管怎么样都要告诉我,我要亲手杀死他,西岛,你跑不了。”卢钢二眼冒火,咬牙切齿。 2 猴子再没进到禁闭室里来,他屁股上的子弹取了出来,做手术时痛得泪水直流,不过他没有叫唤,还算是一个准男子汉。 这是医生对出来后来看猴子的卢钢他们说的。 山老虎问什么叫准男子汉? 医生说就是只流泪没叫痛。 山老虎敲了他一下后脑勺说,还好,不是女人。 猴子不好意思起来,说,是真的痛哩,我没叫就是英雄啦,是不,师父。 卢钢坐在他床头,猴子只能趴在床上跟他说话,卢钢没应他的话,他拿出那张照片给猴子看。 猴子一看是一个年轻的日本军官,问这是不是你要找的西岛? 山老虎说就是他,给我长记性点,记住他,莫碰上了不认得,让这狗日的杂种跑了。 师父,放心,我过目不忘。你的仇人就是我猴子的仇人。刚说完,顺子和肖珂进来了。 顺子眼尖,看着猴子往被窝里塞着什么,径直走到他床前,手一伸,猴子不给,望着卢钢,卢钢起身走开。 顺子二话没说将手伸进被窝把猴子手里的照片拿到了手,一看,心头一震,几乎叫出了声:西岛?!真是他。 她没说一句话,拿着照片走了。 卢钢想要回照片,顺子没理他。卢钢摸不着头脑,今天政委有点反常,莫非她认识西岛?或者说要拿这个做证据等杨老师回来后再告他们一状还要让他们坐禁闭不成?卢钢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随后的日子里,顺子依然执行她的职责。在老杨还没有回来之前,她必须管理这支队伍,也没有出去走群众路线了,特别是这些刚来的几个少年,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差错。 当卢钢每次问起那张照片时,她都不置可否。训练不忙的时候,肖珂也会常来看她,她经常是与顺子在一起的,卢钢也委托她去问顺子关于照片的事情,顺子同样没有对肖珂说什么。卢钢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是装的什么药,她不说只好作罢了。 好几次卢钢想再去县城寻西岛报仇,但自有了上次的事情后,小林他们也不敢擅自听卢钢的命令了,顺子跟得紧紧的,她不想让这些个伢儿不小心枉送了小命,她知道西岛的残暴与狠毒。 第二十七章 意外相逢

秋高气爽的一天下午,正在河里教战士们训练游泳的卢钢发现,老杨回来了,不只是他一人回来,有小六子有周子丹还有其他人。 令卢钢和小林还有肖珂、江伢子不敢相信的是仿佛在做着一个梦,一个简直不敢相信的梦。 这个梦就是: 卢钢和小林看到了妹妹卢苇和耿子堂还有小麦,看到了红姐。 肖珂看到了父亲和程森。 江伢子看到了父母。 惊奇总是一霎那间的事,是一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们都愣在了水中。 老杨见他们这样,笑了,说,你们这些兔崽子,他们都不认得了吗?冒得良心的货色,格老子的。 大家才从不是梦的现实中清醒过来,全部从水中冲上岸,顾不得还穿着短裤衩了,兴奋地朝亲人奔去。 怎样一个场景啊,遇上亲人,是在这样的时候,尤其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遇上了,怎么不叫他们相拥而泣?悲喜交集?卢钢看到了妹妹,冲了上去,妹妹也看到了哥哥,一眶泪水涌出喊着哥哥朝哥奔去。 卢苇抱着哥哥看了许久许久,含着泪说道:“哥,是不是你啊,哥,是不是你啊,哥,是不是你啊。”卢钢同样地笑着含泪说:“苇妹子,是哥,是我,真的是我。”卢苇又一把抱住哥一阵猛哭,哭得没有任何话对哥说了。耿子堂走过来站在他们的身边,本想说一些话,但他终究没有说,他不想破坏他们兄妹突如其来的相遇。 江伢子拥着爹娘高兴不得了。 肖珂在肖老爷面前已哭成了泪人,肖老爷抚着她的长发说:“珂儿,你让爹好牵挂好担心啊。” 肖珂说,爹,你不是和江伢子的爹娘去了省城吗?怎么到了这里?肖老爷说,珂儿,说来话长,爹以后再告诉你。 顺子以及张顺等人被这场面感染了,顺子和红姐流下了泪,为他们的相聚感到高兴。 前几天老杨他们收拾行装正准备回来,却意外地遇上了耿子堂和卢苇、红姐他们,此处相见相遇,自然高兴。与耿子堂聊了一晚上,聊了很多。耿子堂说了在南县厂窖发生的惨案,说了红姐把他们救出送重庆的经过,又说了受组织派遣而来,说了不放心卢苇和小麦,想方设法把们也带过来了。一路千辛万苦不说,见了老杨,耿子堂格外地高兴。当老杨告诉他卢杆和小林他们在自己队上时,耿子堂更是激动得不得了,要去把卢苇叫来。老杨制止了他,说晚了,让他不急。耿子堂又说,这次来就是要到老杨部队落脚时,老杨自然是高兴不过了。第二天一早收拾东西乘上了江老大的船。一路上,他们没对其他人说起俩人聊天的内容。在船上,老杨只是问了肖老爷和江老大他们为什么也在这里?肖老爷说,还不是送上一些药品来的吗?这船上还有些,给你们的。老杨听了感激不尽。 老杨看着让人掉泪的场面,内心真不忍心打扰,但看时候不早了,还是啪啪击着掌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好了,好了,不要这样了,你们娃儿快点把裤子穿上。倪干事,叫上伙房多吵几个菜,备点酒,庆祝一下。” 倪干事要走,江伢子的爹娘叫住了倪干事,说是要跟他一起去做饭。江伢子也要去,倪干事乐呵呵地答应了,带他们去了伙房。 卢钢,卢苇,小林,子堂,红姐,你们过来,我有话要说。杨老师看上去很快乐,顺子想跟他说话,他都注意。顺子只好去肖珂和她爹身边聊天去了。 当老杨叫红姐时,卢钢扭头发现站在他们左边不远处望着他们正重温亲情的一个人是红姐,一身红装长衣披挂在她身上,还象当初英姿的模样。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就是小麦。 卢钢拉着卢苇跑上去,叫着红姐。红姐应了一声,高兴地说,难料啊,能在这样的地方相见,真不知道是缘还是命,上次要不是你们,我只怕早就成了河里大鱼的美餐了。说完笑出了声。 “红姐,你怎么也来了?”卢钢不解。 “哥哥,要不是红姐她,我和耿大哥还不知道能不能与你相见呢。”卢苇又拉小麦的手说道:“这是我在芦苇荡里认识的”。 “苇妹子,我爹呢,我爹怎么没来?”卢钢对小麦笑笑问卢苇。 卢苇一听哥提起了爹,哇地哭出了声。耿子堂扶着卢钢肩沉痛地说:“你爹死了,死在你娘的坟头。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死的,你爹身上有许多的枪眼。” 卢钢一听,啊地大叫了一声,松开卢苇,对着家乡的方向跪下了,两眼泪水直涌,痛哭无声。卢苇走了过来,跪在哥的身边,眼泪汪汪。 所有的人被卢钢兄妹突然的行为给震惊了,纷纷涌了过来,围在他身边,没人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兄妹俩抱头痛哭。肖珂来到他们跟前蹲下来抱着他们也哭泣起来。 “卢钢,别这样,好不好,你爹娘走了,哭还有什么用。男子汉就得要挺住,好了,好了,要吃饭了,吃完饭,我慢慢地跟你说,行吗?”耿子堂走过来拍着卢钢的后背低下头在他耳边说。 卢钢慢慢站了起来,抹干眼泪,对卢苇轻声地说:“走吧,苇妹子,吃饭去。” 在一旁的老杨看卢钢伤心至极,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就随他去哭吧,哭出来,释放出来就好。他听卢钢说要去吃饭,连忙招呼周围的人说:“要得要得,今天为了庆祝相聚。子丹,小六子,去弄几坛酒过来,加强警戒,不能喝酒的就去站岗。” 卢钢听见了,转过身来说,杨老师,我去站岗,我喝不了酒。 不行,你们这些湖南来的伢子一个都不准跑,对了,还得叫上张顺这小子,他是常德人。杨老师笑呵呵地望着周围的人说。 卢钢和小林倒了一杯酒,洒在地上。这是为死去的父母敬的。大伙都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俩。见大伙都望着自己,他俩又重新倒上了一杯酒,对大伙举起了杯,算是敬了他们,他俩一口喝了,便再也不端杯了。见他俩不喝酒了,张顺和小六子开始激他们,说他们不象男子汉,只喝一小杯。说着说着果真把小林给激怒了,一把抢过张顺手中的碗中酒一气喝了下去,赢来一片喝彩声。卢钢不愿听他们的奚落,要端杯时,他身边一左一右的卢苇和肖珂拦住了他的手,卢苇接了小六子的酒,一仰粉脖喝了下去。肖珂也不示弱,一把拿过耿子堂准备向卢钢递过去的酒,二话没说把杯往嘴中一放,头一仰,杯中见了底。把杨老师和顺子,还有其他人都给看呆了,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卢钢啊卢钢啊,真不错啊,我只听说过英雄救美,却没看到过美女救英雄啊,今天我算服了你。不过,我这杯酒不多,你必须得喝。”老杨笑着又说:“同志们,今天我们的酒有二层含义,一是卢钢他们兄妹重逢,肖珂他们父女相见,江伢子看到了父母,我看到了我的学生,来,干了这一杯。” 情绪安静下来的卢钢站起接过老杨的酒,说:“杨老师,说实在的,这杯酒我应该敬您才是,刚才这二位妹妹不懂事,请别见怪,这碗酒我就陪不是。”喝光了又端起桌上一杯酒说,“杨老师,第二杯酒我敬您。”但老杨从他手中抢了过来,往嘴边一送,整杯酒便入了喉咙。 肖珂在下面用手猛地掐了卢钢的大腿,卢钢没有出声,他明白肖珂不让他喝酒,没管肖珂,只是笑笑。他站起来,对耿子堂笑笑说:“耿营长,你不是要和我们说事吗?我酒也喝了,饭也饱了。耿子堂说,好啊,我们走吧。” 老杨微微醉地站起来说:“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顺子,我们去查查岗。子丹,小六子,辛苦你们,你们到各个岗哨去看看。” 酒喝了。热闹,但没人醉,张顺和山老虎还有稍许喝多了,有点兴奋。 猴子不敢来,屁股坐不得,痛,怕老杨发现挨骂,是江伢子送过去的饭和酒。 第二十八章 有了情况

已是夜晚,月亮很高很亮挂在天上,月光撒在路旁的树梢,落在水中草丛,在风的摇曳里点点碎碎互相波动,远远看去象闪烁的星光落满地。 耿子堂慢慢地对卢钢说着自那次进了芦苇以后的情况,卢钢一直在听。 当卢苇听到耿子堂将尸体堆在她身上时,她说:“哥,那时,我害怕,怕得要命,真的想吐。” 耿子堂又说,幸亏红姐的船来了,要不,我们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从芦苇荡里出来。 红姐嫣然一笑说:“到了常德,送了物质,本想留在当地作一下抗日宣传活动募捐一些抗日物质后再过二天转道去重庆,但那里的长官据情报说,南县厂窖那边来了鬼子,没让我们动身,后来又过了几天,长官又说横山勇可能会对常德进攻,他赶着我们快去重庆,要不然,我才不会跟你们遇上哩。” “要不是你想看看卢杆他们,只怕我们就不会相遇了。”耿子堂笑着补充道。 “哥,这里有一张报纸,写的是这次鬼子对厂窖犯下的所有罪行,我们村子里的人都被鬼子给杀光了。”说完卢苇递给卢钢几张报纸。 油灯太暗,光晃来晃去的看不太清,卢钢将它揣进了口袋,说,等会儿再看。 “哥,我们要报仇。”卢苇含着泪说。 “父母的仇肯定要报,哦,对了,苇妹子,那个杀我们父母的小鬼子,叫西岛,我搞清楚了,就在县城里。耿营长,我在他的家发现了他的照片,政委没收了,我们几个人还坐了禁闭。上次没遇到他,要真遇到他,我早就劈了他。” 耿子堂说:“你也真够胆大的。杨老师知道不?” 卢钢笑呵呵地说政委知道。 耿子堂笑了,说:“卢钢啊卢钢,别笑,好戏在后头,你们等着吧。” 卢苇问耿子堂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老杨和顺子了进屋,耿子堂诡谲地望着卢钢一笑没有说话。 “卢钢。”杨老师叫了一声。 卢钢回应着到。 “到我房间来。”杨老师厉声道。 卢苇见杨老师虎着脸不让哥走。 耿子堂望了望卢钢又望了望杨老师,刚想要开口,老杨一脸严肃的说:“子堂,卢苇,还有你,小林,都过来。” “太不象话了,我不在,你们就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卢钢还没有进屋,老杨的训斥来了:“胆子一天大。擅自带兵闯县城,还有没有纪律,还有没有组织,说,你为什么要去县城。” “找仇人。”卢钢一字一顿地说。 “谁让你去的,是政委吗?是我吗?”杨老师厉声道。 卢钢回答:“是我自己。”小林说:“还有我。” 卢苇开口了:“我哥和小林哥做得对,他说他找到仇人了,找到了,我们就要报仇。政委,我哥说那张相片在你这里,是吧,给我看看。” 顺子望了望老杨,老杨点点头,她拿了出来给了卢苇。 卢钢对正在看相片的卢苇愤愤地说:“苇妹子,好好记住这个仇人,我不杀死他,我就不是我爹的种。杨老师,这是卢苇从重庆带过来的报纸,上面有我们家乡的惨案,您看吧。”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报纸给了杨老师。 老杨接过一看,赫然在目的大字显映在他的眼前。 这是一份《阵中日报》,一篇“劫后滨湖的循礼”文章传述的内容反映了当时厂窖之惨案现实。 老杨看了缄默不语递给了顺子。 顺子看着看着泪水直流。 “鬼子,可恶的鬼子,日本鬼子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是中国人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他们杀了我们的亲人,这个仇一定要报,肯定要报,我恨不得一个人操上一挺机枪冲入敌人的狗窝里,一阵扫射把他们全部打死。但是,这可能吗?就算你最好的功夫,仅仅凭你,小林,猴子他们这些娃娃们?自不量力。不要以为鬼子是吃素的,要真是这样,蒋介石的国军不早把他们给灭了?卢钢啊,做事都要用脑想事,不要一时冲动。那天要不是张顺和政委他们及时接应,只怕你们早就去见你们父母了,值吗,仇没报先搭上了卿卿性命。”老杨慷慨地提高了声音愤然而起地说道。 “既然你从了军,当了新四军,卢钢,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名军人就得有纪律组织性,不能任性。杀你父母的仇我们肯定要报。但不可以冲动,一切都要有计划有策略有领导的进行,千万不能盲干。”耿子堂拍拍卢钢的肩膀说。 “杨老师,我错了。不过,不能让猴子、山老虎、小林他们坐禁闭,要坐,就让我一个人来,好不?”卢钢明白了,想了想那次上县城遇到的境况,猴子受了伤,差点被追来的鬼子给发现,要不是政委带人来接应,还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听了杨老师和耿子堂说的话,知道自己是错了,他愿意再受罚。 老杨正准备开口,突然听到一阵枪声响起,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 老杨反应快,对屋里的人说:“有情况,快,卢钢,你们快去拿枪,大家都跟我来” 耿子堂大喊:“动作迅速点,快。” 他和耿子堂同时抽出了腰间的枪向屋外冲去,朝枪声的方向跑去,半道上迎面碰上了小六子。 第二十九章 紧急撤退

见到老杨,小六子大声喊道:“老杨,鬼子来了。” 原来,临近黄昏,西岛带部队来到了靠外村的山前,松尾一声令下,鬼子侦察队飞快地向山那面奔去。 西岛在山下等着偷袭成功或者找到新四军下落的信号弹后,将发动冲锋。 小六子和周子丹查看哨位突然发现前方隐约有影子朝这边鬼鬼祟祟移动,形迹可疑。 周子丹叫二个暗哨沉住气,悄悄对小六子说,快,给老杨报信。 小六子对周子丹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开枪,就算这几个鬼子到了面前也不要妄动,让他们过去,看看后面有没有情况再定。 小六子说完跑了。 不久,周子丹那里传来了枪声炸弹声。 小六子骂道:“鬼子真他妈够鬼的。”他清楚周子丹跟鬼子干上了,没停留,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跑,在半路上正好遇上了老杨,他把情况说了一下。 老杨眉毛一皱,突然叫道:“张顺,快通知离那座山最近的三队跑步向山头前进,抢占制高点,快。” 张顺飞快地去了。 这时,卢钢和小林乘没人注意,跟着张顺跑去。 老杨又对小六子说:“你负责其他部队队迅速向江对岸转移。顺子,你带上医疗队的人跟小六子一起。子堂,你把卢钢他们这帮小子看住,一起向江边转移。” 顺子应着拉卢苇一起去时,卢苇大叫了一声:“我哥不见了,还有小林哥。” 耿子堂一听转身四处张望,没见他们。他焦急地说,是不是跟着张顺跑上山了? 老杨说,有可能,不行,他们这几个娃儿能起什么大事,快,把他们叫下来,真是犟牛一个,教了他们多少遍就是不知道纪律的重要性,回来,老子非得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说完,老杨带着小六子和几个战士向枪响的地方奔去。 果然,周子丹和二个哨兵抵挡不住十几个鬼子的火力,二个哨兵牺牲了。 周子丹利用熟悉的地形边打边撤。训练有素的鬼子以分散的队形向周子丹包抄过来。 紧急中,小六子和老杨带着人快速地摸到了鬼子身后和侧边,一连串的扫射,鬼子全部打倒在地。 张顺通知完毕后回来了。 老杨问张顺守山头的部队上去了没有? 张顺回答说,上去了,还有卢钢和小林也上去了。 老杨骂道:“你这娃,真是的,干吗不把他们给我拽回来,就让他们上去了,要是他们有个好歹,看老子不收拾你。格老子的,这些娃,不像话,真是无可救药了,张顺,快,把倪干事给我叫过来。” 张顺说:“我拉了他们,我拽他们不回。”转身就走,见倪干事跑过来了,张顺忙叫着他说老杨找他。 老杨对倪干事说,你带几个人上去,生死都要把卢钢、小林拉下来。 卢苇焦急地叫着:“倪干事,一定要把我哥哥他们叫下来啊。” 倪干事回了一下头,好象听见了又好象没有听见似的只顾往山头上奔去,公文包拍打在屁股后,提着枪往山头跑去。 耿子堂听他没反应,也喊了一声,倪干事没听见,跑远了。耿子堂骂了一句,狗日的,聋子啊。卢苇,我们走,叫上肖珂、山老虎他们。 老杨又对张顺说:“快,组织些人,快到林子里把船抬到江里去,留条小船给卢钢他们。” 张顺听了拔腿就跑。 卢苇说,小麦也在山上呢。 耿子堂说,没事,他机灵得很。 突然,三颗照明弹腾空而起,如同白昼,这是一个鬼子在临死之前发射出的信号弹。 周子丹注意到了,骂了一声娘后冲上去欲向他补枪时,鬼子拉响了手雷,差点没把周子丹一起给炸死,幸亏周子丹借着曳光看到鬼子身上冒着烟。他卧倒了,轰地一声,鬼子炸得四分五裂。 在信号弹的光亮中,老杨发现一队人马正奋力地跑上了山头,他清楚卢钢和小林在那里,气得不行,要上去,被小六子和周子丹、张顺他们强行拉走了。 “西岛这次突然采取的行动肯定是带有报复性的,他们绝对带着大量人马在山那面等着,刚才的信号弹就说明了一切,鬼子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我担心山上的人会挺不住的。”老杨不无忧虑地说。 “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得走,我们这些人如果上去也挡不住的,有多少死多少。”周子丹恳切地说:“老杨,这支部队不能没有你。” 话音刚落,山头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西岛见到信号弹后,他意识到侦察队发现了新四军的目标。 他抽出军刀向前一指,鬼子立马在他的指挥下向山头上跑去,尽管山腰中还有许多的荆棘树草拦着,他们依然不顾向山上猛奔。 就在离山头不远的地方,他们遭到了三队的迎头痛击。 西岛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晕晕中在想刚刚侦察队上去没事,怎么现在又遇上了新四军的枪弹呢?惊诧之余,他只得暂时停止进攻的步伐,命令迫击炮群向山上猛轰。 顿时,山头上火光冲天,石头四迸,树木横飞,伤亡惨重。 山上炮火连天,正转移的人们看到了,他们停留在那里,一个一个向队长们请示要冲上去,最终被跑过来的老杨给制止了。 卢苇含泪叫着哥哥和小林,肖珂含着泪喊着杆子哥。 山老虎和猴子望着山上叫着师父。 山老虎对猴子喊道:“你为什么不把我师父拉住?” 猴子无奈地说:“我又搞不清,我又不知道师父和小林哥到山上了,要是知道,我也会跟上去的。” 山老虎说:“好,猴子,我们师随父去。走。” 江伢子也要跟着去,被耿子堂和老杨连山老虎和猴子都拉进了队伍。 老杨对着周子丹和小六子耳语了几句后,一声令下:“全体都有,向江边快速前进。” 第三十章 冲出重围

小林背着卢钢,在微弱的月光中从山坡上跌跌撞撞下来时,卢钢在小林的背上醒了过来,发现周边身后就小林和小麦了。 卢钢对小林叫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呢,三队长呢?” “他们没有出来,只怕都死了,杆子哥。”小林哭喊出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你瞎说。”小麦不相信小林的话。 “起来,起来。”卢钢大声对小林叫着,但自己力不从心身子一歪,倒在了小林的身边,张着嘴望着天空。稍后无力地张着眼问小林:“刚才你说什么?他们都死了?三队长也死了?” 小林含着泪埋下头不说话了。 卢钢手上的血已没凝固,还在往外冒着。 卢钢用另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饭店老板送给他的药叫小林敷上,小林将药膏贴在卢杆的伤口上,噙着泪又拿出身上急救包给卢钢扎了起来,止住了血,卢钢的气色稍许好了一些,他费力地把悲痛中的小林扳过来左看右看,看得小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林,我们已别无选择,杀鬼子为爹娘报仇是我们最大的事,知道吗?”卢钢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小林点点头说:“杆子哥,听你的……快走吧,鬼子来了就跑不掉了。”说完背起卢钢往山下跑,小麦紧紧跟着。 在小林背上,一阵痛感袭来,卢钢终于记起来了。 一阵猛烈的炮火后,尽管三队顽强的阻击,但还是有股鬼子冲了上来,阵地上进入白刃战中。 一个鬼子举枪向小林刺去时,正是卢钢把一个鬼子送上西天欲抽出刺刀来时,看到小林正处危险中,容不得多想,卢钢猛地往一扑,将小林压在身下,顺势将枪刺往前一捅。鬼子用的三八盖,长。 在卢钢向小林扑去时,刺刀已穿透了卢钢的左臂,鬼子也因过猛,重心不稳,歪歪倒倒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撞在了卢钢伸出的枪刺上,穿个透心凉。 卢钢被鬼子的刺刀刺中,丢下枪右手握着左臂,翻转着从小林的身上下来,痛得不行。正在这当上,一个鬼子哇哇叫着扑了上来,小林一见奋力一跃而起挡住来势汹汹的鬼子攻势,在几番拼搏后,后因体力不支退到了卢钢的身边,他的脚往他身上踢去:“杆子哥,鬼子来了。” 这一踢把卢钢踢醒了,卢钢睁眼,见一鬼子正与小林绞着,他用右手一撑想站起来,触到了一块石头,拿在手中直朝鬼子砸去,不偏不倚砸在鬼子的面部,一声惨叫,丢下枪双手捂着满是鲜血的脸叽啦咕啦地鬼哭狼嚎倒在一边。 搏斗到了白热化程度,异常激烈。 卢钢看到三队长和十几个兄弟还在鬼子的包围圈中撕杀着,对小林大喊道:“小林,杀光鬼子。”说完拿起枪朝密集的搏斗群奔去。 小林听了大声叫着“杀光鬼子”跟在卢钢的身后杀去,转身看到被砸中脸的鬼子在地上嚎叫翻滚,跑上去对他就是一刺,呸了他一口水,发现他肩膀边上挂着二枚手雷,摘下放入裤袋中喊着“杀光鬼子”追卢钢去了。 敌我胶着,血溅山头,满坡硝烟,杀声震天,天昏地暗。 三队长二眼冒火,眼看身边的几个兄弟个个都筋疲力尽,已无力迎敌,被围上来的鬼子挑死了几个,心中的一股血火直往上冲,他清楚分散战斗下去不行,阵地守不住,人也会玩完。他大声叫着:“向我靠拢,集结力量,一起抗敌。”许多的战士闻声而动,拼命杀开一条血路朝三队长聚集。 “大家背靠背,互相保护,小鬼子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这些矮东瓜,让这些狗日的尝尝爷爷们的厉害。有子弹的上膛,没子弹的用脑,跟这些狗杂种拼了。”三队长高声喊到,青筋直暴,口中喷出来的都是带血的水,说完拉过小麦说:“跟着我,别怕。有些鬼子还没有你高呢。” 小麦点点头,但明显感到一阵恐惧向自己袭来,想拉枪栓拉不动,急得脸通红。 拥上来的鬼子杀气腾腾地向他们扑来。 尽管鬼子们耗尽了气力,但武士道的精神刺激着他们象饿狼一样,杀红了眼。 三队长抽出驳壳枪点倒了几个,在他身后的小麦终于将弹上了膛,一扣扳机打死了一个冲在前面的鬼子,兴奋劲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声喊着三队长,说:“我打死了一个鬼子,我打死了一个鬼子。” 三队长高兴地应道:“好小子,就这么干。” 旁边战士也射倒了冲到面前的鬼子,后来的鬼子不但没被吓住反而更加冒死向他们冲去。 战士们长枪换弹来不急,三队长的短枪剩下的子弹也打光了,他丢掉驳壳枪,用脚尖一挑,一杆带刺刀的枪落在他的手上。 身后的小麦紧贴他,盯着冲上来的鬼子。 一个鬼子上来了,一扣扳机却没有子弹了,这时候,不知是害怕还是无力,他两腿有点颤抖,握枪的手倾抖不停,身子震震地让三队长感觉到了小麦的紧张与害怕。 三队长没有骂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谁不会害怕,何况他是一个小孩。 没多想,他一个转向将小麦换了一个边,正好迎上了正欲刺杀小麦的鬼子,他立即伸出刺刀奋力向前一捅,鬼子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成了真正的鬼。 就在三队长从鬼子身上抽出刺刀抬起头的一瞬间,另一个紧随而来的鬼子嚷嚷地端枪向他刺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被赶过来的卢钢看见,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卢钢用刺刀把他送回了东瀛。 三队长要答谢他时,周边传来阵阵爆炸声。 原来,小林跟在卢钢的后面一边跑一边两眼惦记着鬼子尸体上的手雷,口袋里装不下,索性摘下鬼子的头盔,丢掉枪把手雷放在头盔里,直到装不下后赶了过来,倒还真派上了用场,他在鬼子的身后,将手雷往钢盔上一磕,往鬼子多的地方猛丢了好几颗手雷,把鬼子炸得弄不清东南西北,以为来了新四军的增援部队,纷纷向山下跑去。 站在山头下指挥战斗的西岛起先还暗自得意,以为胜券在握,准备全线出击时,看见鬼子向下崩溃而逃的情形,端起望远镜向山头望去,只见山头火光冲天,心中一心惊,莫非真来了新四军的增援部队。 趁着此机会,三队长和卢钢他们追着鬼子的屁股反杀了下去,形势逆转,鬼子丢下几具尸体被杀退回去。 三队长拦住还要冲去杀鬼子的卢钢、小林和几位战士,命令他们赶快卧倒。他趴在卢钢的身边告诉他让他带领战士们去清点一下战场,将弹药收扰后再报点一下人数。小林正为卢钢包扎伤口,听三队长一说,包扎还没完,卢钢就拉着小林和小麦受命而去了。 小麦清点了人数,心情不好嘟着小嘴:“报告三队长,还有十六人。” 三队长骂了一声奶奶的,不吱声了。一百多号的兄弟就剩下这十六人?心中那个痛啊,牙齿咬得嘣响。他望着山下一言不发。 小麦看三队长这样子,弱弱地用手拉扯着三队长的衣服,胆怯地说道:“三队长,你不会骂我吧?” 三队长莫名地问:“骂你干吗?是不是想讨骂了,老子死了这么多的人,是不是想讨骂不,你说叫我怎么骂你,你这小崽子,骂,也只能骂山下的这些鬼子,知道吗?” “不是,三队长,刚才我有点怕了,要骂你就骂吧,只要你舒服。要不是你,只怕我早就死了。”小麦二眼泪汪汪。三队长看他幼稚的脸,没有做声,心中不免一酸胸口痛得厉害。 “三队长,杆子哥他们不会笑我吧?”小麦又来了一句。 三队长被他弄得真想笑了,拍拍他的头:“他们想笑你也没有机会笑你啊,小崽子,他们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还会去看你那熊样,还会笑你。”小麦不好意思笑了起来。他轻轻对三队长说要保密,三队长没回答,笑着说了一句傻小子后看到卢钢他们过来了。 卢钢趴在三队长身边说,收获手雷十二枚,子弹五十二发。 “就这些?”三队长问:“我们杀死这么多鬼子就这些子弹手雷?真他妈的小鬼子真是个抠鬼。” 小林对三队长说:“还有这个。”说完拿出一张日本女人与一个日本鬼子合影的照片和一块怀表。 卢钢见了“啪”地一下打了小林一拳,要抢小林手里东西,被三队长拦住了。 三队长刚接过小林手中东西正准备看时,突然一阵炮声在身后轰响。 三队长大叫不好,说:“鬼子要进攻了。”让卢钢他们去把拾来的弹药发给每个战士,自己只要了一颗。 卢钢想多给他几颗,他不要,说是留给那些体力不足的战士,多给他们几颗,让他们有底气,轻松地消灭几个鬼子,省着劲好拼刺刀,卢钢照着去办了。 三队长看了相片,说,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怎么跟这样一个鬼子在一起,真他妈的可惜了。叹毕,将照片往山坡下抛去,随它在硝烟中飘逝。 他把怀表揣进了口袋。 炮火依然在继续。 就在炮火声中,卢钢、小林、三队长根本不知道倪干事正往他们这里跑来时,一发炮弹落下,倪干事倒了。 三队长对卢钢说“卢钢,现在情况严峻,弹药不足,战士体力不支。鬼子马上要扑上来了。这里有我,用不着你。你不属我管,我也不愿管你,你们走。” “三队长,鬼子上来了。”小麦大叫道。 “卢钢,我命令你执行我的命令,带上小麦和小林,快走。”小麦不肯走,三队长跺了他一脚。 卢钢不走,三队长要发怒,突然又一发炮弹袭来,把卢钢震晕过去了。 事不宜迟,三队长让小林他们赶快背上卢钢走,临走把怀表拿出来对小林说,我用不着,你拿着,卢钢喜欢就给他,算我跟他一起的纪念。小林难舍地看着他说:“请三队长保重。”背着卢钢带着小麦和二名战士从左边山路冲了下去。 小麦在叫,喊鬼子来了。 原来,西岛派了几名鬼子向他们的侧后包抄过来了,情况紧急,小林操起枪往与鬼子激战的战士身边跑去,一阵互射,打死了几个鬼子,二个战士在仓促激战中被打死。 小林和小麦把卢钢拉到一块石头后掩蔽起来,等他们靠近,小林用手中的手雷将他们全部报销,然后告诉小麦赶快从鬼子的身上摘手雷,收获不小,足有十来个,小林真想跑到山头上再扔几个给鬼子,但他知道不能,看了一眼战斗激烈的山头后,继续背着卢钢往山下奔去。 枪声越来越远,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他们马不停蹄、跌跌撞撞往山下奔着,直到小林再也走不动倒在地上的时候才停住了脚步。 第三十一章 虚惊一场

听小林说完这些,卢钢不说多话了,起身向四周望了好一会儿。 面前是一个山丘,几棵孤零零的小树在风中摇晃着。他看到山脚下有一池潭,一座茅屋立在池边。 身后山头,再也没有了枪声。在他潜意识里他突然觉得山上的人都会光荣似的?十来个人要对付众多武装到牙齿的鬼子,不觉中,他二行泪水涌出。 小林将表给卢钢,卢钢问哪来的?小林说从鬼子那捡的。卢钢眼一瞪,话也没说,猛地抢过朝山下扔去。 卢钢心中痛得乱绞,他不是怪小林拿了鬼子的表,他的心情与担忧全部在山头上,丢了表后,起身要往山上跑,被小林和小麦使劲地拉住了,无奈,卢钢独自朝山脚下走去。 在下山的过珵中,谁也没做声。 小林眼前突然一亮,看见了被卢钢抛弃那块表在草丛里,趁卢钢没注意,假装被石头绊倒摔在怀表旁,枪离手了。顾不上捡枪,将表一把抓在手中紧紧握着。 前面的卢钢听到动静转身,见小林倒在那,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小林伸出另一只手让他拉起来,然后装作拍拍草屑似的顺便将情表揣到了裤兜里,小麦捡起枪给了小林。 就在他们经过池边草屋时,突然屋内冲出四个穿日装的士兵用枪指着他们。他们愣在那,小林和小麦想举枪,被卢钢制止了。 一个戴着大黑墨镜的军官从茅屋不紧不慢走了过来,用日语说:“欢迎欢迎,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听不懂,卢钢他们瞪着眼望着他。 “哟嗬,看样子,你们日语的不懂,那我就说说你们的中国话吧。请把手中的武器放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个总应该听得懂了吧?你这小子还是个头儿啊,啊,是不是?”军官模用中国话开腔了,声音很低沉。 卢钢盯着他,看不清他,拳头捏得嘣嘣嘎嘎地响,要不是臂上有刀伤,近身搏击这些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还蛮有气势嘛,都这个样子啦,腰杆还这么挺,这么直,佩服,佩服。”那人继续调侃着卢钢,在他们三人旁转了一圈后又说:“瞧你们这熊样,敢跟我们皇军较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支那猪!”说完大笑起来。 卢钢听到这更加心跳加快,胸脯起伏,正准备出手时,周围的士兵们拉开了枪栓对着卢钢他们。 “慢。今天你们落在我的手上,谁也不想走,谁也走不了,知道吗?还是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吧。”他手一挥,士兵停止了动作。 站在卢钢后面的小麦越听越不是个味,心中纳闷这个鬼子的中国话怎么说得蛮可以的啊,他悄悄地问小林:“小林哥,他的中国话你听得懂不?” 小林回答说:“什么意思啊,你,你听不懂啊。日本人会说中国话的人多哩。”他对小麦说:“你就准备等死吧。” 戴墨镜的军官一声:“八格牙鲁,开路的干活。”随后,将他们押在中间,绕过草屋向后面山上走去。 卢钢想着逃跑的办法。 但会说中国话的日本军官没给他机会,一路就与卢钢说话。声音很沉。 “我说你小子,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了。想跑是没门的,枪没了,即使有枪,也没子弹,好了,我给你枪,你也没用,想动武,根本就不行,你看你的手,怎么样,还能打我吗?”气得卢钢心里恨恨的,他的左臂确实还痛。那人又说:“你看,是不是,还真想动武啊?拳头挤出水来了都是白搭,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吧。”转身对旁边的人叫道:“我去方便一下,看着点。”说完往旁解手了。 小林挤了上来,对卢钢轻轻地说:“杆子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是神啊,这样子我又能怎么办?没见我的手动不了啦?”卢钢望没好气地说。 “你们的,说话的不要。开路的干活。”在他们后面跟着的士兵听到了他们的讲话,制止他们不许讲话。军官回来了。好像对卢钢特感兴趣似的,又搭上了腔:“喂,小子,想好了逃跑的路线没有?你看啊,这地方,周围都是山,到处是树林,要跑,当然可以跑,但得等我们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才能跑,知道吗?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好不容易逮着你们,我又怎么能随便把你们放跑呢?”说完狡黠一笑。 卢钢听他这么一说,不想跟他装哑巴了,既然他爱说,又何不趁机探讨他一些口风哩?也许能知道他们来历,或者也能探听到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究竟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他索性跟他开口了。 “你也不要老是想着我会跑,你们这么多人,我们三个人,又伤兵败将的,手中没有枪,哪跑得了?放心吧,我们不会跑更不会打你们,谁敢惹你们!” “亚西,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亚西,你还真应了这句话,我欣赏你,小伙子。”军官望都不望卢钢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欣赏,你们日本人不配。我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卢钢回答道。 “你真想知道?别急,到了目的地,你自然就清楚。不过,这一段路上你得给我小心点,别打什么歪主意就行。”军官再一次警告卢钢道。 “狗日的小日本,还真他妈的精怪。”卢钢在心里面骂了一句。 正在山中走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山下那条路,西岛正从正从那里走过。消灭了山头上的三大队后进入山头,在清扫时,西岛发现了被炸弹炸晕的倪干事身上的公文包,他阻止了一个士兵的刺杀。他明白有公文包的肯定是新四军的干部。 一阵猛烈的狂打和询问,倪干事挺不住了,屈服了,说出了老杨已往江边撤退的事情,还说出了卢钢和事。于是,倪干事在鬼子的威逼下往江边上赶。 来到江边,已没有了任何人影。随后倪干事又把西岛带到了林中,还有一条船在那里。 倪干事用日语说道:“这是杨炳连留下来给卢钢他队的。” 西岛听懂了:“杨炳连?亚西。终于找到你了。卢钢?卢钢是谁?” 倪干事说:“才来不久,是杨炳连的学生。从益阳南县来的。” 西岛一听南县,心里一格登。然后一个命令,让士兵在江边布好岗放好哨。 西岛在江边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山上的情况,也不知道卢钢他们到了山顶,只见走在前面的那个军官一摆手,示意大家掩蔽起来,身边的士兵马上把卢钢和小林他们摁倒在地,弄得卢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弄得小林的口里啃上了青草叶子,弄得小麦的腿绊在一块石头上直想大声叫唤,却被看着他的人给捂住了嘴巴。 卢钢抬头往前面看,只见通往山脚下的一条大路上布满了日本兵,有些在奔跑,场面如临大敌似的让人顿时紧张起来。 卢钢心中纳闷:“这些鬼子怎么啦,鬼子看见鬼子还特紧张,莫非他们不是什么鬼子,是自己人?”想到这,他趁身边士兵不注意时向前爬到军官身边,从他的腰间抽出了枪,对着他的脑袋,轻声地问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军官望着前方,轻声说:“你小子想干吗?找死啊。啊。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鬼子都在山下江边了。再吵,老子枪毙了你。”一摸腰间盒子套里的枪,是空的,一转头见卢钢的枪正对着自己的脑袋不吱声了,望着卢钢笑了笑,慢慢转身,脸朝天躺在那里看着正绷着铁脸的卢钢,摘下了面上的眼镜。 是周子丹。 “真没想到被你骗了。”卢钢笑着说说:“你们演哪出戏啊,不是撤出去了吗?我还真以为遇上了鬼子呢?” 周子丹没有说话,招呼另一个人过来,那人拉高帽沿一抬头,是小六子。 原来,撤退时,老杨不放心卢钢他们,他叫住周子丹和小六子,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一听说没有问题,带着几个战士换上鬼子军装,在山脚下的屋子里等卢钢、倪干事他们撤下来。 卢钢问周子丹:“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来这里?” 小六子说:“老杨派倪干事上去就是要你们下来的,你没见着他?” “没啊。”卢钢答道。 “没有?难道他被鬼子打死了?”小六子说。 “杨老师为什么要我们下来啊,杀鬼子正杀得过瘾哩。”卢钢不高兴地问道。小林说:“还过瘾,被炸晕了都不晓得,要不是三队长下死命令叫我们下来,只怕我们都成了鬼子刺刀下的鬼了。” “回来就好。卢钢,报仇杀鬼的机会有的是。”小六子安慰道。 周子丹对卢钢说道:“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事了,反正老杨是下了死命令的,听说你们声都不做就上去时,他就吼吼的,气愤急了,说你们不守纪律,还说非得把你等到,不然的话就要枪毙我,吓得老子屁也不敢放。你小子是老杨的学生,他看你们看得太重,我嫉妒死了。这么喜欢你们,你们还让他不放心,让他操心,太不懂事了。” 卢钢、小林不作声了。 小六子说:“鬼子都在不边守着了,我们怎么办?” 小林说:“就在山上呆着,等鬼子撤了我们再过江。” 周子丹说:“要是鬼子不撤呢?” 卢钢低声对周子丹说:“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要不这样,你们继续押着我们出去,你会说日语,由你来应付没问题吧?” “是不是有点冒险?”周子丹没想到卢钢会有这样的念头。他想,强打,就凭这几条破枪,肯定是鸡蛋碰石头。卢钢的提议虽好,却有点冒险,不了解鬼子情况,心里没多大把握。 他问小六子有办法没?小六子说没。 卢钢又问小林:“你有没有?”小林望了他俩后回答道:“只要不被鬼子抓或者不被鬼子打死,就是最好的想法,回答完毕。”说完一笑。 “你等于没说。”卢钢的手掌要落向小林。小林退到小麦身边,打了他一下说:“就是嘛,只要能出去,才是最好的,你说是不是?”小麦连连说是是是。 “不冒险,呆在这里等天亮鬼子要是一搜山,到时要走怕来不及了。现在天已黑了,鬼子站岗的人数会少,我们可以趁机大大方方走过去。你会日本话,只能由你来应付了。”卢钢想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对周子丹说。 周子丹还在犹豫中,卢钢捅了他一拳。 小六子说话了:“只能冒险了,大不了与鬼子同归于尽。” 周子丹脸一沉;“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必须活着出去。”转身对卢钢说:“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下去侦察一下。”说完欲走。 卢钢拖住周子丹,说:“我跟你一起去。”周子丹看了他一眼,答应了,叫小六子作好战斗准备。 卢钢和周子丹爬到了山下干涸的一条小沟里,紧紧盯着围在一堆火堆旁的鬼子,他们的脸在火光中很清晰,在摇曳的火光中,卢钢觉得他们是那么的丑陋,他们来回地走动四处张望。 这时,从江边过来一小队鬼子,经过他们面前时,当中一个突然发出了一句话。卢钢没听懂,望着周子丹。 周子丹示意他别出声,他听到了对方鬼子的回应,周子丹高兴极了,心想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准备拉卢钢撤出时,他又听到了他们走到一起后的闲谈,又趴在沟边仔细地听了一会,心中一阵窃喜,用手点点卢钢的腰后退出了小沟,悄悄转回了山顶。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周子丹喜气地抹了一把汗对卢钢说道:“我有把握了,放心,今晚我们一定能出去。他们有口令,口令我知道了,哦,告诉你也没用,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他们在对话中说他们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了新四军的守山部队。”说到这他的语气有点低沉,而后有些气愤:“战友们全牺牲了。但抓了一个活的,不知道是哪个?他什么都说了。” “原来是这样,狗日的杂种,软骨头,叛徒,让老子捉住非撕下他的舌头不可。”卢钢愤愤地骂道。 “不管了,我们得想办法渡过江才是迫切的事情。”周子丹说“再过二个钟头,我们就开始行动。你和小林游过江去有没有把握?” 卢钢点点头:“没问题,等下行动的时候把小麦的绑带给我们捆上,但不可以真捆,捆虚的就行。小麦,他不会游泳,我不可能将他带过江去,你就打个收条,到时我们见面时,你再还给我。还有,不是我小心,鬼子的口令,你最好还是告诉弟兄们,不告诉我没关系,因为我是你们的‘俘虏’,你们是鬼子,省得鬼子多疑,问起来怕会出问题的。” 周子丹觉得对,一句日语很简单,告诉他们这些“假鬼子”不会错,以防万一。 他把小六子他们叫过来,告诉了鬼子的口令。 第三十二章 子丹牺牲

“准备。”周子丹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检查枪械的整整军装的,看看手雷和数着子弹的都有忙着自己的事情。 “委屈一下。”周子丹对卢钢说着让小麦解下绑腿带。 卢钢伸开手让他绑着,说:“小麦就算了,把小林绑紧点就行,省得他手发痒,打了鬼子就会出大问题,我们都会跟着他去死。” “杆子哥,你到底是说我还是说你?什么意思?你才要绑紧点哩,说我这样,倒不如说说自己会这样,谁不知道你恨鬼子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杀死。你们把他绑紧点,行不?绑不紧,就让我来。”正在被绑的小林嘀咕道。 周子丹开心一笑:“你们的主意大大的不行,看不起我们皇军的干活。你的,他的,统统的绑了绑了的干活,不绑的不准。开路。”他的一番话换来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一行人押着卢钢他们向山脚下走去,谁也没有说话,一脸的严峻与等待,他们个个都在心里打着鼓。 “口令。”火堆边的鬼子发现了他们。 “长江。”周子丹回答后心中愤愤地骂了一句:狗日的,我们中华民族的长江也配你们用来做口令,真是厚颜无耻,总有一天把你们丢长江喂鱼去。 鬼子放下枪,一个胖得很滑稽模样的鬼子走过来,用手电照着他们。突然照着了卢钢他们,退了二步,对周子丹说道:“他们是新四军?” “是。”周子丹从容不迫地回答。 “亚西,你们立了功,抓了他们三个,西岛少佐会重重地赏赐你们的。”胖鬼子笑眯眯地说道。突然,他猛的一转身对着小六子问道:“口令。” 小六子没有惊慌,轻声地用日语答出了:“长江。” 在那鬼子问小六子口令的那一霎那,周子丹还真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卢钢提醒周子丹告诉了口令的曰本话,要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胖鬼子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少佐,你们把他们看好,别让他们跑了。” 周子丹一听他要去叫他少佐,怎么能行?一叫上少佐便会带上那个叛徒,叫上叛徒不就全穿帮了?不行不行决不行。可又不能与卢钢商量。 他上前拉住胖鬼子到一边,说:“别急,别急,你看我们找他们找了这么久,也累了,这时候还没吃东西呢?先休息一下,招待我们这些士兵,吃饱了睡足了再去见你们少佐也不晚。何况,我们还有一些士兵在后面在找另一个新四军,等他们一来,我们再去,你带上那个新四军也可以邀功啊。”周子丹信口开河起来。 胖鬼子听了说:“不不不,功劳是您的,我不会要您的抢您的。来,过来,给他们罐头慰劳慰劳。不够到那边去拿。” 周子丹没理会胖鬼子的话了,带着卢钢向江边走去。在远处的林中他看到有一条船在那里。他心里在想,江边上尽是鬼子,乘船无望。 “船,在那,但得不到,有鬼子守着。靠自己了,你们游过去,应该没问题。”周子丹悄悄对卢钢和小林说。 “一起。”卢钢说。 “我们不会游。少废话,就这样。”周子丹说完用日语大声地说:坐下。他知道这些人听不懂先坐了下来。见周子丹坐下,一伙人明白了他的这句话,盘地而坐,将卢钢围在靠江边芦苇垛子的地方。胖鬼子又走过来了,笑容可掬地将罐头一一抛给了周子丹他们,但见卢钢他们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抛给了他们每人一盒。 还真香。卢钢他们吃了个痛快。正在吃时,胖鬼子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火,另一手搂着一些柴火树棍对周子丹说:“有点冷,烤个火,暖暖身体。”周子丹不失时机对他竖起了拇指,然后手一指。胖鬼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哈依着走了。 小六子削了二支用芦苇竿做成的呼气筒递到卢钢和小林的手中,卢钢和小林默默地脱下衣裤,谁也没有注意到小麦在悄悄流泪,他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小六子接过卢钢他们的衣物,放在一堆矮矮的垛子上,看上去俨像一个人坐在江边看着什么。 小林背对卢钢将表悄悄地塞给小六子,说,帮我保管。 小六子手里的感觉圆圆的、冰冰的、硬硬的,掂在手心里偷偷地看了一眼,是块表,没有吱声,放进了口袋中。 卢钢叫过小林让他重新敷上药,将伤口包扎了。 周子丹拉起小麦,小麦不明就里。小六子示意他脱裤子小解,小麦会意解下裤子与他们一起站起来,对鬼子的方向撒着尿,鬼子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卢钢和小林趁着他们人墙的掩护,快速匍匐着往江边爬去,进入江水后,同时朝着周子丹他们的背影拱了双拳,然后沉入水底,二股细细微微的漩涡后,只见二支苇竿在江面上向前飘移,随即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周子丹估计知道卢钢他们游走了,坐下后轻声对小六子他们说道:“你们二人在这里守着小麦,我和小六子去干掉那个叛徒。” 小六子正巴不得,但不愿意周子丹一个人去,说这个任务就交给他好了。 周子丹坚决不肯,对其他人轻轻地说道:“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面临着一个新的任务,就是除奸,除掉叛徒。”战士们一个一个握着拳头默默地扬在胸口,表示愿意干。 周子丹压低声音指着小麦说:“不过,我答应过卢钢,把这小子还给他,你们二个保护他,我和小六子去就行了。” 然而,事态的变化并非象周子丹想像的那么简单。正当他与小六子起身朝四周观看时,突然发现不远处走来几个人,在闪跃的火光中,几乎同时叫出了声:“倪干事?!”。 是的,正是奉老杨之令叫卢钢从阵地撤下的倪干事。 周子丹气得两眼冒花,愤愤地骂了一句:“可耻的叛徒!”对小六子他们说:“来不及了,他自己送上来了,准备战斗,先干掉姓倪的,然后都往山上撤,冲出去几个是几个,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倪干事随着几个鬼子来到周子丹他们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周子丹还没等倪干事站稳,掏出枪来对他脑门就是一枪,倪干事哼都没哼一声扑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枪声将鬼子给弄懵了,来不及反应,胖鬼子身边的鬼子刚一掏枪也被小六子和周子丹一顿乱枪送回了老家。这一连续的枪声将附近的鬼子吸引过来。顿时,枪声大作,鬼子向这边扑了过来。 周子丹一声命令:撤。 战士们向山头奔去,奔跑中,一名战士被子弹击中,牺牲了。周子丹快速摘下他身上的手雷,拾起长枪,挎在身上,用手枪对着迎来的鬼子发了个点射,打死了一个鬼子后转身往前跑去,边撤边打中,又一名战士被打中头部倒了。在他身边的小麦弯下腰刚摘下那战士身上的手雷,准备去捡枪时,被小六子一把拽起,边打边退向着山边跑去。 对日军丢了二颗手雷的周子丹跑到了他们的身边。喘看气对小麦说:“快把手雷给我。小六子,你快点带着这小子往山上跑。我引开这些鬼子。” 小麦挣脱小六子的手:“我不跑,我要跟你打鬼子。” “这是命令。”周子丹大吼一声。小六子没有做声,他知道周子丹的脾气,干脆一把将小战士扛在肩上,任凭小麦在他身上乱动乱抓,把身上的一个弹匣和二颗手雷全部递给了周子丹,随后紧握他的手说:“保重。”扛着小麦钻进了山林中。 周子丹见他们进入了山中,马上折转对着鬼子又是几枪后沿着江边上跑去,用日语喊着:“兄弟们,我们决不能当俘虏,大家快点跟我跑,跑出一个是一个。” 甩完所有的几颗手雷后,周子丹继续沿江边跑时,被一颗流弹击中右背,他倒在了一垛芦苇堆上。 “他娘的,小鬼子的枪法这么不准,打老子的右边,就不知道打老子的左边胸口啊,一枪把老子打死。哈哈哈,没把老子打死,算什么。没死?不行,是不是想抓老子活的?想得美,今天老子死了都不会穿着鬼子的衣服去见阎王。娘的,痛死我了。”他骂骂咧咧中抽出弹匣看了看,里面的子弹只有一颗了,他举起枪对自己的脑门准备扣扳机时,鬼子们小心翼翼向他的方向走来。 “他娘的,不行,我得脱下这狗日的鬼子皮,到时死了,把我看成鬼子我可不干。”便把枪放在身边,把衣服脱下来,然后又费力地脱下鬼子的军裤,就在他刚脱下军裤时,鬼子铮亮的几把刺刀已抵住了他的胸口。 周子丹飞快地欲去拿旁边的手枪时,一把刺刀刺进了他的手掌,他的手痉挛着,脸部的肌肉颤抖着,牙关紧咬着,身子在剧烈的扭曲着。 周子丹挣扎着想用左手拿枪时,几把刺刀同时捅进了他的胸膛。他圆睁着双眼望着鬼子,奋力地抬手扯下帽子向身后一抛,恨恨地用日语说了一句:“你们下地狱吧!”刚说完,只见他口冒滚热鲜血,一头歪在一边,牺牲了。 西岛过来了,看着死去的周子丹,骂了一句:“八嘎牙路”后说道:“包括那三个新四军,这些支那人应该是七个人,死了三个,还有四个呢?八格牙路,给我大范围的搜,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江边的,山上的,这些芦苇堆里的都不能放过。” 鬼子们哈依一声分头向江边山林奔去。 然而劳顿了一夜,鬼子无功而获。 无奈,西岛带上士兵的尸体怀着郁闷不悦的心情撤回了县城。 第三十三章 又挨了骂

卢钢游不动了,浸泡在水中的伤口一阵疼痛,他用单手划着水,越来越吃力,又换了一个仰泳姿势双腿蹬着慢慢地游着,才不至于沉下水底。 小林靠上卢钢,问:“杆子哥,还有没有劲?要不我带你?”卢钢无力地说:“我的手好痛。”小林二话没说托着卢钢的身子向前游去,游着游着,小林的力气也耗尽了,与卢钢同时沉入了水中 他俩睁开眼时天快要亮了。他们躺在床上,屋内就他们俩。想了好久不知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纳闷着不是还在江中吗?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是小六子。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卢钢奇怪,疑惑地问小六子道:“你不是在江那边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都撤出来了?周子丹呢?杨老师呢?”小六子沉默了一会,随后说起了这次脱险、周子丹牺牲的事情。 小六子扛着小麦往山里面跑时,鬼子朝他们追来。周子丹见了,开枪对着鬼子一边射击一边大声地用日语喊着话,鬼子被周子丹的叫声吸引过去,使得小六子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直往山上奔去,小麦不让小六子背,硬从他背上溜了下来,跟着小六子跑,当跑到山头上时,他们看见鬼子正点燃了江边的草垛子,围着周子丹用刺刀乱戳的惨烈情形。 小麦欲叫被小六子捂住了嘴。随即忍着悲伤和泪水一路狂奔在山林中。 下得山来到江边时,小六子才敞开喉咙边跑边喊:“子丹啊,子丹,我的兄弟,你死得好惨啊!小鬼子,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小麦听到小六子的悲痛欲绝的喊声,他不哭了,倒是安慰小六子来。 小六子轻拍着小麦的脑壳,擦了眼眶边的泪水,不做声往前走着,小麦追上问小六子要到哪里去?小六子回答走到哪是哪?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小麦说听六子哥的。小六子就说休息一下,天太黑了摸着走路不安全,等天亮了过江再去找老杨。 小麦要小便对着江边就撒。突然他看见一盏灯在江中时晃时灭似的,赶紧跑到小六子那告诉了他。小六子起身一看,果然,那盏灯火慢慢地向着他们这里驶过来。他俩赶紧隐藏起来,直到船夫将船靠上岸后,他俩一齐冲了上去用枪顶着船夫的腰。面对时,小六子见是阮雄,自然高兴。 小六子直接对阮雄说要用他的船过江。阮雄说当然可以,没问题。小六子从口袋掏想掏钱给他,没有,却摸到了小林给的怀表,没拿出来松开了手,问小麦有没有钱?小麦说没有。小六子还是掏了出怀表,说:“这样吧,这船我们租了,这个你先拿着,算酬金,千万不要丢了它,回头我再来赎。”阮雄不肯收。 小六子态度坚决,说这是新四军的纪律,他只好收了。小六子和小麦上了船,阮雄说:“这里我熟悉,我送你们过去。” 小六子当然巴不得。他连连说着谢谢。 小六子对阮雄说:“向上划,兴许能遇上卢钢和小林。”阮雄问是怎么回事?小六子说了。阮雄边听边向上草着,听了小六子的话心里也焦急,用上了力。果不出小六子所料,就在离岸边不远的水中,小麦眼尖,看见了二个黑影,他大叫起来。 小六子伏在船边用手划着水。 当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他俩要沉下去。 小六子和阮雄同时往水中一跳,快速游到他们身边把他俩拽住了,向船边游去。在小麦的协助下,卢钢和小林好不容易被他们弄上了船。船小,阮雄干脆就在水中一手扶船一手在水中划着。靠岸后,阮雄和小六子一人背起一个到了阮雄的娘家。 阮雄的娘见了赶紧叫儿子找衣服换上,自己去烧姜茶去了。 听完小六子说的,卢钢拉着小林向小六子说了一声谢作了一个揖。 “哎,哎,别,别,不,不要这样,这不过是一种巧合,上天安排的。要谢的话还真得谢谢阮雄呢。要不是他的身手好,要让我们去水里把你们捞上来,还不知道是哪天的事?”小六子摆着手说。 说完他带他们出了门,阮雄在理着渔网,卢钢上前握着阮雄的手连说谢谢。 卢钢记住了他的脸:脸庞方正,浓眉大眼,高耸的鼻子非常显目,身材魁梧,一身粗布衣装束,看上去倒象一个鲁莽之人,其实他和卢钢的年纪相仿。卢钢看着他说:“你不是那个在外村当护院的人吗?” 阮雄憨厚地笑了一下没回答。这时,老杨和耿子堂来了,身后跟着小麦。卢钢和小林叫了杨老师一声,老杨没理他们,脸色显得沉重。他们是小六子派小麦叫过来的。 阮雄拉住小六子,把表退给他。小六子不要。阮雄往他一丢,接过娘一篓子菜和娘往江边去了。小六子要追,被老杨叫进了屋。 老杨一进门,卢钢沮丧地说:“杨老师,太惨了,三队长牺牲了,他们全牺牲了。” 小林说:“杨老师……”他想说山上经历的事情。老杨用手势制止他,神情严肃得很。看着面前的学生,二个鲁莽的少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但他还是发火了。 老杨严厉地说道:“你们是谁啊,难道你们是神?怀着对鬼子的仇恨就可以抛开纪律抛开领导去胡闹吗?你们擅自行动不听命令,你们真是蛮娃子,你以为这里还是在你们家乡吗?爱怎样就怎样?随便的得很,是不是?啊。知道不?这是部队,是有纪律有组织的部队,一切行动听指挥,忘记了吗?周副大队长没有教你们吗?教了你们那么多的东西,一听到有鬼子全身就发痒。格老子,要在平时,老子要关你们的禁闭。不说了,气死老子了。”老杨不说话了,要耿子堂说。 耿子堂看二个少年一言不发,在旁边听着老杨对他们的教训觉得说得实在,看老杨越说越气,后来又见老杨让自己说,他在这时不得不说话了。他说:“你们还真这样不听话,老杨就不是关你们的禁闭了,如果看在师生的份上就让你们回去,别在队伍里添乱了。如果你们不是师生关系,轻者老杨早就把你们吊起来以示军法,重者把你们枪毙。” 小林一听,吓了一跳,说:“这么厉害啊,不可能吧。” 卢钢倒是不服气:“杀鬼子有么子错?为杀鬼子说我违反纪律,我愿意,我现在的想法就是杀一个鬼子就是一个鬼子,杀得越多,我就越舒服。耿营长,你说要把我枪毙,哼,也要等我把西岛这个禽兽杀了再说。只要为我爹娘报了仇,我什么都不管,到时,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有么子了不起的。” 耿子堂见卢钢这样犟,他的口气加重了,吼了一声:“卢钢。”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老杨又开口了,不过语气缓和了一些,他面前曾经的学生,现在他的战士,他不得不把声音,把心情掌控好。他呼了一口气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晓得不晓得,为你们二个,子丹牺牲了,还有我们的战士。要不是他们,你们,还有小六子他们全都会被鬼子杀死。你们擅自行动,给部队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你们晓不晓得?要不是为你们,倪干事也不会白白的送了命,还背了一个叛徒的名,一说这些,老子还恨不得真枪毙了你,太让我失望了,太不争气了,你们这些兔崽子,我,我……”老杨说着说着又来气了。 “老杨,别生气了,他们都是小牛犊子,不怕事,再有他们有深仇大恨,这也不怪他们,以后多多管着他们就是。卢钢,小林,如果你们再这样,我也管不着了,听见了没有?”耿子堂见老杨激动,在旁边打着圆场劝说着。 卢钢和小林还是不吱声地站在那里。见他们不做声,老杨眯着细细的眼睛,看了看小林又望了望卢钢,最后站在卢钢的面前说:“卢钢,老子今天撤了你的职,你的队长别干了,我看你还管得了哪个,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使出。子丹牺牲了,子堂,你暂时替代子丹担任副大队长,你,还有你,听见没?李小林,从今往后,你和卢钢二个就归他了,听耿副大队长的。让他来管你们这些飞叉叉的娃,子堂,交给你了。” 耿子堂笑笑说:“老杨,我的任务重大啊。” “一个堂堂东北大汉子,还斗不过这些湖南来的小崽子?我就不信,你还制服不了他们?管不住,我找你算账。”老杨转过头对耿子堂说道。 “他们人多。”耿子堂装可怜的样子说。 “再人多,我把他们交给你了,你就得管,哪个要是跟你过不去,格老子的,你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才怪。”老杨说完狠狠地瞪了卢钢和小林一眼。卢钢和小林低着头不吱声了。 这时,肖珂、卢苇还有那些伙伴们都来了。听说卢钢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都要来看他,顺子犟他们不赢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屋里开始热闹起来。 妹妹哭笑着抱着哥哥。肖珂眼含热泪看着卢钢。猴子、山老虎他们围着卢钢和小林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卢钢手上有伤,还包扎着哩,山老虎调侃道:“师父,光荣负伤了,英雄啊。” “英雄个屁,以后莫叫我队长了,我们都归耿营长管了,以后都得听他的话,知道吗?再有谁还象我这样的不听指挥,我就对谁不客气,听见了吗?”卢钢虽然心里不服但口里还是这样说道。 小伙伴们一齐应了起来,叫着“耿副大队长。”把老杨和耿子堂给弄笑了。猴子说了一句:“我师父以前是队长,不是副的,是不是要比耿副大队长的官要大?” “不是。”老杨大声告诉他:“我撤了卢钢的职,他就是普通一兵了,你们都得听耿副大队长的。你们别吵。哪天不再犯错,哪天我就让他来干,晓得不?你也一样,要再和卢钢去瞎搅和,屁股上还挨枪子,老子也饶不了你,格老子的。” 肖珂说:“杆子哥,没事,只要人好人在就行,什么队长不队长的,只要能打鬼子,是不是,杆子哥?” 江伢子说:“那不一样,当队长就能打好多鬼子,杆子哥还是当队长好。” 江伢子不说就不说,一说就把全屋子的人弄得笑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红姐失踪

1 江边上,一堆篝火烧得很旺,火光把卢钢他们这些少年的脸照得通红。 都怪我,周副大队长牺牲了。卢钢内疚地说道。 还有我。小林跟着说。 怪怪怪,怪有什么用,事情都这样了,还怎么着啊。山老虎说,要是我也在那里,我也会跟杆子哥去的,猴子,你说,是不是?猴子忙应着是是。 是个鬼,你的屁股还冒好,你跑得动吗?小鬼子看见你,直怕你右边的屁股又会挨一粒子弹了。江伢子不大说话,一说话就让人觉得好笑。 肖珂笑着对猴子说:“猴哥。别怕,子弹算什么,就是炸弹在你身上爆炸也没事。” 猴子问为什么?肖珂说,你是猴子,既然是猴子,你就是孙悟空,既然是孙悟空,你就有他的本事。金刚之身,什么都能抵挡得住。 孙悟空是谁啊,啊哈,原来你的大名叫孙悟空啊。跟你跟了这么久,我才知道你叫孙悟空,肖姑娘,你真行,把他的名字搞清楚了,我问他,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他说干脆就叫他猴子算了,他说别人都是这么叫的。山老虎来劲了,趁猴子不注意,啪,打了他的后脑勺。 谁是孙悟空?肖姐,你说我是孙悟空?猴子挨了山老虎的后掌,不痛,他问肖珂道。 是啊,孙悟空都不知道啊?肖珂噫了一声,对猴子说道。 这时,看山老虎还在抓着脑壳想着什么时,卢钢说,肖珂,他们不知道,我知道啊,别小瞧他们好不好? 肖珂一听卢钢知道,笑着说,真知道啊,那你说说孙悟空是啥人? 那我告诉你们吧,孙悟空他不是人,是猴子,知道不?是压在五指山下有五百多年的一个猴精。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出来后功夫了得,能上天入地,七十二般变化,大闹天空,护师取经,一路上打跑了好多的妖怪,唉,不说了,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原来是鬼怪故事,我不听,哥,快别说了。卢苇捂着耳朵说。 猴子可不干,要卢钢快说快说,挨了卢苇一拳,山老虎又拍了他的后脑勺,说,关键时刻你就爱这样,苇妹子不听,你干吗还要师父说啊。猴子不作声了。 哈哈,身后传来了杨老师的笑声,大家起身向着杨老师,他旁边还有耿子堂和顺子。 不错,卢钢啊,真没有想到你还看了这种书,杨老师说。 他知道这些算什么啊?我还看过三国志哩,他看过吗,不过我没看完,没有太大的兴趣,是男人的事,打打杀杀的,不看了。在北京读书的时候我还看了石头记,曹雪芹的。肖珂不服气。 有文化,这才叫有文化,卢钢,听见了吗?肖姑娘可是佳人啊。顺了笑着夸奖道。 那我杆子哥就是才子。猴子应和着。卢钢听猴子这样说心里高兴。杨老师看着卢钢又看肖珂,戏谑着说,我看他不是才子,最多是一介武夫罢了,肖姑娘,你说是不是? 卢苇不服杨老师的话,反击了,她气嘟嘟地说她哥不是,她哥就看过好多好多的书。 对对对。老杨说,我记起来了,你们家门前贴了二张大画像,一张是张飞,一张是关羽,对不对。耿子堂说。 杨老师,我听我父亲还有小林他爹说过三国的故事,什么千里走单骑,赤壁大战,诸葛亮守空城,七擒七放孟获,我都听过,卢钢兴奋起来了。 那你听过张飞和关羽他们是怎么死的吗?杨老师问。 卢钢摇摇头说没有听说过。 杨老师说,关羽狂妄自大,失荆州败走麦城而死。而张飞不听刘备的劝告,急着为关羽报仇,脾气暴躁,又不爱护自己的士兵,为了一件事就鞭策士兵而被杀。我希望你们能从他们身上明白一些道理。现在不是三国时期,革命部队没有狂妄自大,没有依自己的脾气来与鬼子打仗的,打鬼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事,晓得不? 晓得了,我们一定要杀光鬼子。卢钢大声回答道。 杨老师说;“对,杀光鬼子,喊得好,杀光鬼子,向前冲锋,这才是我们新四军应有的气概与胆量,杀光鬼子是我们好男儿的责任。” 杨老师,不对,杀光鬼子也有我们的责任。卢苇跳了出来。肖珂也站在卢苇的一边连声说是,把杨老师逗乐了。 耿子堂说,老杨,巾帼不让须眉啊。 肯定的,倪干事的事我们知道了,他是叛徒,死得好。肖珂对老杨说。 老杨停住了笑,轻缓地说:遗憾,真的是遗憾,如果不是我让他去叫卢钢下来的话,他就不会成那样。同志们,一些事情的发生与变故要看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倪干事他不是坏人,他是一个敬业的人,做事有条理。但不管怎么样即便遇上了那样的环境,他失去了骨气,就不是中国男人,没错,没骨气的人就得死。说完叹了一声气, 顺子说:“老杨,别说了,我看他们还真是可爱的,你还这样说下去,我也不舒服,你看,卢钢他们都不舒服,我们回吧。” 老杨听顺子这样一说,再看看他们果然一个一个的看着火堆不坑声,谁也不理他。他说,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子堂,你要回去吗?说完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跟顺子走了。 耿子堂没走,卢钢没等耿子堂说话,先说了:“耿营长,是我的错,本不应该发生的事都是因我的鲁莽造成的,真不该冲动,擅自行动,给部队造成了影响,我愿意受罚,耿营长,你处置我吧,这样我的心就会好受些。” 小林听卢钢这样说,也拍打了自己的脑壳一下,同卢钢一样谴责着自己。耿子堂笑着说,你们这是要干啥啊,事情已过去了,以后注意就行,知道吗? 山老虎说,放心,我不会让猴子乱来的,我管着他。 猴子奇怪地看着山老虎,刚想说话。山老虎说,看我干吗?想找打啊?猴子赶紧说,三爷,你头上好象有一根白头发,来,我帮你扯一下,要不然一根带一根会有好多白发的。说完在山老虎的头上扯下了一根头发,往山老虎面前一闪,山老虎一抓,肖珂和卢苇看得分明,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猴子,晚上哪里能看到白发,你真的是要你的三爷打你啊。”卢钢笑着说。 “好了好了,时候不晚了,把火熄了,休息去。”耿子堂见这些少年在打闹,拍拍屁股走了。 小林记起了怀表在小六子身上。他找小六子要。小六子问小林要钱才给。小林不明白,小六子告诉是付给阮雄租船费时,小林转身说,那我不要了,反正杆子哥也不会要鬼子的东西。果然,小六子找到卢钢要给他,卢钢看都没看。后来他把怀表交给了老杨。说了原委后又说,害得我欠了阮雄的一个人情。老杨说纪律不能犯?拿去给他。 2 西岛龟缩在城里再没有出来。 鬼子不来,又不准进城找西岛,没仗打,每天听到的都只是从上面传来的国内抗战和太平洋战争的消息,这让卢钢觉得战争离他们很远,鬼子却很近又打不着,心里闷得慌。闲下来就老惦记着城里的西岛。 有天,他心里又开始痒痒了,不过刚把想法说出来,小伙伴就坚决反对,说他忘记了杨老师的话。卢钢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就这样没精打采训练,有时候被耿营长看到了就大声地呵斥他。耿营长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还在想着杀西岛的事。 有时,卢钢在看那张卢苇带过来的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报纸时,看一遍就暴怒一遍。肖珂说她愿意跟他去县城寻西岛报仇。他没好气地说,就你?肖珂认真地对他点点头说,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跟你走。卢钢当然没有答应,心里想一个女孩凑什么热闹。 就这样过了一段无聊单调的时间,卢钢突然觉得有一种情况不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红姐不见了。问杨老师和耿营长他们,都不说。问别人,得到的回答是都不知道或者说是回长沙或重庆去了。时间一长,红姐的去向成了卢钢心里的一个谜。 第三十五章 一个秘密

转眼到了第二个年头的夏天。 肖老爷有天告诉肖珂说他要回家了,问肖珂想不想跟她一起回家。 肖珂望了望卢钢,卢钢摇摇头不想回。 肖老爷心里明白,临别时,肖老爷对肖珂说,再不走,到了冬天就更不好走了,你要真不想走的话,就要在队上听老杨他们的话。他这段时间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他,肖珂喜欢上了卢钢,肖老爷早就明在心里头。 肖珂依依不舍地说,放心吧,爹,这里还有好多的人可以照顾我哩,回去后,你自已要照顾自己。 肖老爷说,会的,路上有你程大哥陪着我,回家有你彪叔打点,爹不会太累的。 旁边江老大对肖珂说,没事,放心,路上还有我们哩。肖珂问他们怎么也要走?是不是江伢子也要走?江老大告诉她,不让他走,就让他在这里打鬼子。 肖老爷叫了一声:卢钢,你过来。 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卢钢,仿佛要把卢钢整个人看透似的。 卢钢不自在,肖老爷笑了,把卢钢拉到一边,轻轻地俯在他的耳边说,要是我闺女受了你欺负,老子饶不了你。 卢钢一听明白了,俊朗的脸红了。 肖老爷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走了。肖珂望着他们,心里似乎清楚了一些,她的脸不觉红了起来。 这时,江伢子来了,听说爹要走,他也想跟爹娘一起走。 江老大一听气恼地说道:“这怎么能行,既然参加了新四军,就得有新四军的样子,半路退缩,不就成了逃兵吗?你这小子是不是吃了豹子胆,啊。”说完抡起拳头要打江伢子。 他娘拦住了,对江伢子说,儿啊,你参了军,就得打鬼子,这才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也有我们的事,等再送货的时候还会回来的,跟着你杆子哥干。 江老大见她还想说,打住了她的话,说,江伢子,别说了,在这里好好地跟着老杨、卢钢他们打鬼子,打完鬼子我们就回家,然后让你来当江老大,知道不。 江伢子不说话了,点点头。 送别肖老爷他们,回转的路上老杨对他们说了一件事。 这件事让他们听来觉得即突然又惊奇。 老杨说了一个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的秘密。 老杨说这是肖老爷走之前托他向肖珂说的,那天晚上谈话时,肖老爷说告诉这些年轻人没坏处,只有积极的意义。肖老爷对老杨说,他一个老头子都能投身抗日的队伍,为抗日作一些事情,何况这些正血气方刚的少年们更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消灭鬼子,为中华民族的复兴与自由当然更要义不容辞。 “你们知道吗?肖珂的爹早就是我们队伍上的人了。”杨老师语气很轻缓,但他们听来犹如一磅重型炮弹在耳边炸响。 什么?杨老师,我爹是新四军?肖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少年也都不相信。卢钢也不相信地说,是不是在这里呆了几天就是新四军,象我们一样,是吗? 杨老师笑而不语,这些人都向顺子望去。 顺子见他们个个惊讶地望着她,看出他们的眼神里透出的疑惑是想从她这里得到准确的信息,她笑着说这是真的,你们就听杨老师说。 杨老师接着说道,有一年,我到你父亲镇上执行任务,当时,在镇外有一个炮楼,对了,就是被你们端掉的炮楼。里面的鬼子经常到镇里来骚扰,害得百姓不得安宁,上级决定派我先侦察那里的情况后再想办法把它干掉,最初与我接头的是小六子的父亲。 小六子说:“我父亲以前可从来都没说过,直到他被鬼子打死后,我才知道他也是打鬼子的英雄。” 顺子说:“你父亲是做地下工作的,当然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人,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这是铁的纪律。” “你们要记住政委的话。”老杨接了顺子的话对他们说。卢钢笑着说,好了咯,记住了,杨老师,你就快点说吧。是啊是啊,急死人了,肖珂也跟着催了。小林却不急,说道:“你们不要急了吧,杨老师会说的。” 猴子开口了:“杨老师,不说,急死他们。”刚说完,他的后脑勺被山老虎拍了一下,不作声走一边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伢子插了一句话,把这些人都给逗乐了,他说:“杨老师,要不都让他们回去,只说给我一人听,要得不?” 卢钢他们说他想得美。 杨老师和顺子也笑了。杨老师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你们都不要插嘴了,再插嘴,格老子的就不讲了。 报告。张顺老远就开始喊开了。 真是格老子的,你们不插,他来插了,这不怪我吧。老杨奈何地摇摇头。 顺子说,看他那样子,可能有情况吧,老杨的收敛了笑脸。 卢钢他们真是急得要死,尤其肖珂更感到失望,节骨眼上正要听杨老师说她父亲的故事,张顺这小子跑过来喊么子喊咯。 肖珂气得一跺脚,对张着嘴出气的张顺说:“你干吗啊,没看见我们在听杨老师讲故事吗?” 张顺抹了把汗,没理她,说,杨大队长,耿副大队长叫你和政委回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二人一听往营地跑去。 事情来得突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张顺,张顺回答说不晓得。 看老杨离去的身影,再看江面上驶向远方的船,卢钢他们无可奈何返身走回营地。 真扫兴。猴子刚嘀咕了一声。嗡地一下,他的后脑勺又感觉到了山老虎的手掌。他掉过脑袋,求饶地对山老虎说:三爷,别打了好不好,要不我这聪明的脑袋被你打蠢了,谁来带你去打鬼子啊。 你还带他啊,要不是他把你背回来,还不知道你的屁股还会有多少洞哩。江伢子说完,全都笑了。 山老虎恼怒地说,要不是你乱插嘴,杨大队长早就说给我们听了,不欠揍还欠什么?肖珂听了,说道,就是就是,该打。 算了,以后听杨老师再说也不迟。尽管卢钢心里也有点失落,但他还是劝阻着他们不要互相埋怨了。 第三十六章 决定进城

“刚才县城来的交通员提供的情报,为了加强对县城周围水域防范,横山勇将会派一支汽艇部队给西岛。”耿子堂还没等老杨坐下就急急的说道。 “问题严重。”老杨拍了一下桌子,严峻地样子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耿子堂在说:“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想他从头要封锁我们,一是阻止我们进入县城打击他们,二是控制和扩大水上的区域,企图破坏我们水上行动。耿子堂说。 没错,西岛就是这个意思,我料定他不仅只是在水上或者在他自守范围内活动,还有可能的是将向我们发动攻击。老杨若有所思。 有道理,他的父亲是被中国人杀死的已成了他脑海中抹不去的印迹。而事实上,他父亲是被日本陆政部自己人杀死的,罪名是通敌。他父亲曾与一个俄罗斯女子好过,没想到她是一个间谍,不但没有抱得美人归,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母亲因此为他父亲在海边徇了情,但可耻的是日本陆军部却告诉西岛,他的父母都是被中国人所害。西岛深信不疑,对中国人产生了强烈的仇视与报复。顺子用缓和的语气平淡地说了这些。 “这就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瘤毒,我们必须得铲除。”老杨斩钉截铁地说:“子堂,尽快与城里人联系,时刻注意西岛的动静。哦,我们不能处于被动,要争取主动,必须准确搞清鬼子的真实意图以及他们的具体实力。这个问题我们都要从现在起开始考虑。有了对付鬼子的预案与想法,我们随时碰面。”老杨又强调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叫各队长一起来民主一下,群策群力没有搞不好的事情。” “老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县城见樱子。”顺子说。老杨不同意,说樱子身边有西岛在,不安全。 “有樱子在,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顺子分析道:“樱子在这里举目无亲,也痛恶日本人在中国大肆屠杀,西岛的每一个行动,尽管她不是很清楚,但她终日为他提心吊胆,樱子的性格我清楚。” 顺子说得没错,在日本的时候,老杨就清楚这一点,但樱子已跟了西岛,事过境迁,一些事情不是人为所控制的。想到这,他对顺子说还是考虑考虑研究一下。他还是担心顺子的安全。 “我会见机行事的,老杨,你就放心。”顺子态度很坚决地说。 老耿,你看怎么样?老杨问耿子堂。耿子堂说,这个我认为还是有必要的,眼见为实,城里交通员的情报准不准我们也无法弄清楚,你不是常说要有调查研究吗?我看让顺子去一下县城当然可以。 这样吧,让小六子跟着去,但不能让卢钢那帮娃儿去,去了就会闹事。老杨嘱咐着。 这时在门外一直偷听的卢钢他们冲了进来,叫着闹着要去。 老杨急了,大声说:“不行,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又骂着卢钢说:“你是不是老想着坐禁闭有鸡肉吃啊?” 卢钢说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杨老师,县城我熟悉,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乱来的,一切听从政委的指挥。” “嘴巴说得好,只怕看见西岛手就会发痒。”杨老师还是不同意。卢钢急了。旁边的山老虎和小林他们见卢钢没戏了,便嬉皮笑脸凑上去跟杨老师软磨嚷着要去。 去去去,这又不是去逛街,有什么好耍的,再不听众命令,我都把你们关禁闭,三天不准吃饭,老子亲自监督,看还有哪个敢送鸡送肉的。杨老师发怒了。 顺子见老杨真来气了,赶紧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老杨,你这态度不对,怎么对他们玩起态度来了呢?他们还不成熟,但他们也不是三岁小孩,我看让他们锻炼锻炼也不是坏事。” 耿子堂接上话说;“是啊是啊,你不是常说要让他们在战火中锻炼成钢吗?老窝在这里也不是个滋味。” 顺子看着老杨又说:“有我在,放心吧,老杨,再个,还有小六子跟着,我看没有什么问题的,老杨。”她和耿子堂一唱一和,说得老杨有点心软了,他对还在屋子中的这些少年喊道:“你们都给我出去,谁去谁不去,由不得你们胡来。”说完把卢钢他们轰了出去,和耿子堂和顺子商量着说:“让卢钢和猴子去。人多了目标大,顺子不好管理。” “卢钢这小子有点拳脚功夫,猴子吧机灵,我看可以,不过,顺子得有一个女伴,我看让肖珂或者卢苇她们去,女同志在外相互也有个照应。”耿子堂建议着。 “肖珂和卢苇这些女孩子就不要去了。好,就这样定了。猴子,张顺,你们进来。”老杨对着外面叫道。 卢钢一听没自己的名字,不高兴了,头也不回就走。小林和山老虎、肖珂她们追上。在一棵树下,卢钢坐了下来,明显带气不说话。小林见他这样说,杆子哥,我们可不能这样就走了,不行,我们回去找杨老师一定要去。 山老虎说,杆子哥,杨老师不要我去,我倒没有话说,不让你去我就有话要说了。 不让我去我也有话要说。小林盯着山老虎。 卢钢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俩,说道:“说说说,说什么啊,有话说就去找杨老师去说,或许说通了会让你们去的。走开些,别在这烦我。” 卢苇见哥这样,对小林他们说:“我哥说得对,杨老师说得对,服从组织安排,知道不,这是纪律。” 当然要有纪律,没有纪律没有组织的军队是干不成大事的,是一盘散沙,是无政府主义。突然身后传来了杨老师的声音。 他们一同站了起来,都不做声了,让杨老师觉得好笑,但还是故意唬着脸说,怎么啦,刚才不是要说话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山老虎一听,顾不得那么多,他说:“杨大队长,为什么不让杆子哥去?我不去倒没什么,我笨,我不灵活,会碍事,我可以不去,但我坚决要杆子哥去。” 小林,你的意见呢?杨老师问小林。 小林听杨老师问自己,一下子回答不上,闷了一会儿说:“杨老师,就让杆子哥去吧,他有水性,会游泳,还会打架,在家乡鬼子没来的时候,他曾经一人打赢过七八个人。还杀死了四个鬼子。还有,杆子哥的枪法蛮准的。” 杨老师转身问卢钢,你说有什么理由去城里,我可告诉你,不要捡刚才他们说的讲。 听杨老师这样一问,又不准让他说刚才小林和山老虎的现话,他抓着脑壳想了一下说:“我一切行动听指挥。” 杨老师笑了,点点头说,这才象个战士。进城后,什么事都要与顺子商量,不能独来,晓得不?尤其是遇上西岛更不能冲动,听见了没有?小林、张顺、小六子、猴子,山老虎,回去准备,听通知出发。 “那个洞绝对不能去了,上次被鬼子发现,不堵上才怪。”卢钢听猴子说不知道那个洞还能不能用时,卢钢否定了他的想法。 “小六子,上次不是听你说过,从水路也可以从那里进城,是吗?”卢钢问小六子。 小六子说是的,不过那码头上有鬼子守着。卢钢说有鬼子守着没有关系,他们又不认得我们。 顺子觉得是个好注意,一是减少行走的路程,二是可以装扮成打鱼的渔民进城卖鱼。卢钢听了她的话,说,我们都不能当作是卖鱼的,猴子和山老虎他们不像是打渔的,你们像是卖柴的,去山上弄一些树棍之类的装到船上去。小林和小六子走亲戚,去相亲,张顺就在船上接应我们。 小林不解地问:“相什么亲啊,杆子哥?” 猴子一听接上了话说:“就是到城里找个婆娘。” 山老虎手一下又来了,说:“当然是装咯,你真的是欠揍,你可以不说话,行吗?”猴子歪着嘴道:“三爷,我说着玩呢。” 顺子说:“好了,好了,听卢钢的,到了那里上码头,每一组人员,什么都不要说,接受他们的检查就是,上了码头,我们再到你们上次在巷子里遇到樱子的地方等着。分头准备行动,张顺,去,叫一些人弄一条船放到江边上。” 卢钢问顺子要不要带枪。顺子说当然要带。小林说,怎么带啊,要是被鬼子发现了,非打死不可。 有办法。卢钢说,我们只带短枪,可以把枪放在柴火堆里。再有,做几个鱼篓子,双层的,下面放枪,上面放鱼。 顺子说:”这个主意好,但我不赞成把枪放在柴火里,容易暴露,就用鱼篓装,即使他们看鱼,或者他们想要鱼,也好对付,不容易看出来。等会儿大家各自准备,去吧。” 第三十七章 落寞樱子

西岛这段时间很闷。 上任以来,报复血洗了外村,却后院失火,新四军摸进了他的老巢,照片失踪,连续二次组织的夜袭队全军覆没。不过,也让新四军尝了被痛击的滋味,不管怎么样,把敌人赶到了江那边,至少没有在他的鼻子底下那么现眼,消除了一些直接的隐患和危险。 但转而一想,现在欧洲战场希特勒出现了危机,不再象以前那样势如破竹,被斯大林一挡,犹如春后的竹笋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雪崩给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中,有种被压抑的感觉,想向上却奈何不了积雪的深厚与沉重。 一些消息一些电台的报道,西岛明显感到德意日已不是一个完整的统一体了,战线拉长,各顾各,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旦受挫,还有谁能够相互援助? 虽然在日本本土没有明显的遭受到各盟国的轰炸与威胁,但一些迹象表明,日本帝国号召所有在国外的部队在进行日常攻击抗日分子的前提下,依然不能放过掠夺各国资源的情况足以说明日本国内物质的缺乏。 那天,横山勇来了电话,首先问他这里的情况,西岛如实回答了他的想法以及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并要求将军能派兵补充编制。 横山勇说,自去年11份进攻常德城以来,日军损失惨重,久攻不下,后来攻下来了向着重庆的最后防线----石牌进攻的时候,遇到了空前的阻拦,战斗之惨烈,双方士兵均有伤亡。 他对西岛无奈的说,没有办法,那里是天险,是国民政府最后的屏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是不是欠考虑,如今整个日本延伸的战场态势,均对在国外作战的日军以及国内的发展不利。 西岛没有想到将军会有这种感觉,他说:“将军,您的话让我听了倍感焦虑,我不相信日本帝国会如此无能。”他根本不知道横山勇目前的处境是多么的难熬,自常德大战以来,大本营已对他不再信任了。 将军说:“这只不过是我本人的担心而已,当然,我们国家是永不落的太阳,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象东升的太阳一样永照四方。” 横山勇知道西岛的心情,年轻人,受了日本军国主义教育的影响不足为奇,而尤其是他父亲的死更是给他带来了深深的刺激,他恨所有的中国人。 横山勇不想与他争论这样的话题了,在目前这样的形势下,他无能为力,阻挡不了日本目前的颓势。他转移话题,换了慈祥的口气:“西岛君啊,不是我又在念叨了,你和樱子的事情赶快办了吧。” 不行,不完成日本大帝国的使命,我决不会结婚的。西岛的话让横山勇无语了,心里叹了口气,说:“那你好自为之吧。过段时间我派一去汽艇部队过来,协助你那里的秩序,我只能这样了,希望你能有所建树。” 西岛说了一声谢谢放下电话,抬头见樱子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等他一看到自己,樱子转身离去了。他没有追,而是一屁股坐在椅上。 他望着面前桌上那把父亲留下的刀发着呆。 樱子见西岛没有跟上来,她的心里有了失落。 自与西岛一起,西岛的生活除了与她切肤亲热外,就是想着打仗的事。 有时觉得他真的象中了魔一样不可回头。那次,新四军闯入室内着实让她受到惊吓,不知道肚中的胎儿受到影响没有。 她跟西岛说过,回武汉或者回家乡举行婚礼,做一个实实在在的新娘子。但西岛总是以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不可见难而躲为借口。 樱子见西岛依然故我,只好听从他了。 不过,西岛的心还算细,考虑到樱子上街买菜太危险,他便让松尾在街上找了一个老婆子每天上街买菜做饭,照顾樱子的生活。 然而,樱子的情绪依然很低沉,闲着无事,与人没有沟通,慢慢地变得不太说话了,这点西岛是没有在意。因为,只要西岛从外回来,樱子就会强打精神服侍他。在这里,西岛是她唯一可以牵挂的人。有他在面前,她才有安全感、有幸福感。 西岛不想跟她结婚,他曾经告诉过她,战争时期如果成了家,一个军人的使命就将要结束,因为他有了更多的牵挂,他不想这样。樱子理解他的心思,只能听之任之。 但今天从西岛和横山勇的对话神态中,她或许听出了一些端倪,这又勾起了她藏在心底的情绪,她何尝不想早点与西岛结婚,幸福的生个小孩子在身边,生活里也有一个仰望,但她这个夙愿在西岛面前提起却是如梦一样。 她只能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这是西岛考虑她的安全给哨兵布置的任务,一切都由中国老婆子来打点生活起居。 樱子郁闷、落寞得有点窒息,但她是受了良好教育的日本女子,她不会对西岛说的,也不会对西岛闹,只能埋在心里,自己苦楚。 她开始想顺子了。 第三十八章 险情惊现

黄昏,老杨还有耿子堂随着顺子过来检查他们的行当来了。 小六子会织鱼篓,织好了。 老杨看了看,还结实,不过说这个篓子好是好,就是太新了一点。 卢钢说,这个好处理,放到污浊的水沟里泡上一晚,保证没有问题。 顺子问他们的鱼在哪里? 卢钢说张顺带着小林和江伢子去捉了。 话音刚落,他们笑嘻嘻地进了屋,每人一身烂泥提了好多鱼。 紧跟着山老虎和猴子也进来了,猴子挑着一担柴火,只有几根,山老虎的倒是很扎实。 卢钢一看对猴子说,这怎么行?猴子,你这没有多少柴火,不像卖柴的啊,你看你三爷的,那么多。 嘿嘿,三爷关照我的,他说我瘦弱,屁股还没好,就让我担这些。三爷真好,莫看他老打我,他还是痛我的,是不,三爷?猴子笑呵呵地望着三老虎说道。 三老虎又扬起了手,没落下,望着猴子笑了笑。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啃着馒头与老杨他们告别上了船,肖珂还有卢苇也来了,向着他们挥手,祝他们一路平安。 船顺江而下。 江面上,他们遇上了阮雄正在撒网,互相打了声招呼划着船又向前驶去。 一路上,他们相互说笑着,只有卢钢没有参与其中,他的目光停留在船边溅起的水花上,心中如看似平静却不平静的江水,脑子里转开了,要是能遇上西岛就太好了,非一枪崩了他不可。这时,山老虎看卢钢不吱声,就问小林:“你猜猜,我师父在那里想什么?” “还不是在想珂姐。”猴子笑着说。 山老虎听了,觉得猴子说得对,便小林说:“应该是这样,想肖姑娘了。” 小林听了不觉得:“你们都猜错了,敢打赌不?他在想进城后怎样找到西岛,在想怎样杀死他,信不信?不信,等会你问他。”小林肯定地说。 猴子叫开了:“师父,刚才我们在打赌,我和我三爷说你在想肖姑娘,小林说你在想杀西岛,师父,哪个对啊?” 听猴子一喊,这时,卢钢才回过神来。他笑着回应道:“好啊,你们也真够胆大的,在我背后说我,等会上岸,看我不收拾你们。” 山老虎笑呵呵地厚着脸说道:“师父,你就满足一下猴子的好奇心吧,上岸后随你怎样处置都行,只要你能回答我们刚才打赌是哪个赢了就行。” 卢钢说:“都猜对了,行不行?” 他们一听,觉得没趣,又觉得卢钢真会说话。 猴子说道:“师父没有说真话,肯定是在想珂姐了。” 卢钢说:“我说了你们的都对啊,我说的不是真话是什么?小林也猜得没错。” 山老虎对猴子说:“你还想说,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小林笑道:“杆子哥,可不能一心二用咯。” 说得顺子和张顺、小六子他们都笑了。 说笑中,很快,县城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船慢慢地向码头靠去,说是码头倒不如说是一个渡口,一个船工正招呼一些人上船,时间还早,稀稀拉拉的没多少来往的人。 二个鬼子站在那检查每个乘船的人或是上岸卖菜或卖鱼的人。 这里没有鬼子的汽艇。船头上,卢钢看了看四周后对顺子嘀咕了一句。 顺子轻轻地说道,是的,看样子,情报不一定正确,就是正确,也许还没有过来,假设他们真要有汽艇放在这里的话,从筹备到调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日本国内的供给不足,要想把一些汽艇弄到这里来还得花些时间。 如果真有汽艇来,这里肯定会戒严。卢钢猜测说。 是的,顺子说,好了,到了,大家分头行动。不准说话,自己看着办,千万别出岔子。 小六子和小林在鬼子搜查一番后顺利过了关。 猴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不小心,上码头时,担着柴火担摔了一交,柴火散了。他这一摔把大家惊出了一身冷汗。 鬼子过来了,看着猴子,又看看柴火。 山老虎走过来说,他是我兄弟,一起来卖柴的。见鬼子听不懂,就打手势。 鬼子看散掉的柴火没什么,扬手让他们过去了。 顺子他们为他们捏着一把汗,见没有事了,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但她们这里却出事了。 当鬼子要卢钢把鱼篓打开后,鬼子二眼放光,亚西一声,手一挥用日语说了一句:“这些鱼都留下,你们走。” 顺子听懂了鬼子的话,心里一惊。可卢钢听不懂,以为要他们走,去拿篓子时,鬼子的枪挡住了他的手。卢钢被鬼子这一挡,真是那个恨啊,但他克制了,要不是在执行任务,要不是出来的时候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他只怕一怒早把鬼子一拳揍扁,丢河里喂鱼了。 顺子发现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去,说:“太君,你就行行好,这可是我们要换钱生活的鱼啊。” 鬼子听不懂她说的中国话,没理睬她,准备将鱼篓子提起放到自己的脚边。 猴子和山老虎、小林和小六子站在码头上面看着下面发生的情况,只能干着急。 怎么办,估计他们出麻烦了。小林焦急地说道。 三爷,快,快把柴火滚下去。猴子急促地喊着山老虎。 山老虎会意,将身上的柴火掀下码头,柴火依着惯性向下滚去,猴子和他边跑边喊:“我的柴火,我的柴火,快点,我的柴火要滚到水里去了,帮忙啊,快救我的柴火。” 山老虎一见也连忙跟着猴子跑了下去。 卢钢往上抬头看见了柴火正向下滚来,用手指着上面对鬼子说:“快看。”鬼子一扭头,见一团东西直朝自己飞奔而来,赶紧往旁一闪,柴火擦着鬼子的身体滚入了江中。 这时,猴子来了,站在江边放肆哭着他的柴火,哭喊着什么内容,谁也不知道。 山老虎装作安慰他,那要鱼的鬼子见猴子在江边哭着喊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凑过去看猴子哭,看着猴子,又看着江面上慢慢沉下去的柴火,他大笑起来。 顺子趁机赶紧拉上卢钢提着鱼篓子上了码头。然而,那鬼子见他们又把鱼篓子拿走了,赶紧嚷嚷着追了上去要吃鱼。 这会儿,顺子感到麻烦来了。 这一刻,猴子和山老虎呆在那里了,没枪,枪都在鱼篓子里。 这一时,猴子和山老虎不哭的不哭,不劝的不劝了,呆呆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这一瞬,卢钢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一幕,小林看了更是急得就要冲下去,被小六子拉住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第三十九章 茶楼相见

等卢钢他们一上岸,张顺就在船上拿起了一根钓竿开始钓鱼。 出发前,老杨布置给他的任务是在船上作接应,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擅自离开这条船,幸亏他喜欢钓鱼,坐得住。 然而,岸上发生的情况让他坐不住了。当看到卢钢被鬼子缠住时,他明白鬼子是要卢钢篓子里的鱼,要鱼可以,可看到鬼子连同篓子也要,正在千钧一发时,他急中生智,脑筋一转,飞快地脱掉衣裤,一个猛子进了水里。 就在鬼子再次叫他们把鱼留下来时,张顺已浮出了水面,手里抓着一条大大的江中鲤鱼,快速爬上岸跑上码头,大声地叫着“好大的鱼,谁要啊,快来买啊。”他的叫嚷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那鬼子也看见了他手中鲜活乱跳的鱼,高兴得不得了,嘴巴合不扰似地大笑着折转身向张顺跑来要鱼。 张顺哪管鬼子听得懂听不懂自己的话,说“不急,不急,来,我帮你把这条鱼穿好,省得(小心)它跑了,跑了,你就吃不到鱼了。”说完,扯下一根水草,穿过鱼腮帮打了个结,然后递给鬼子,笑着说:“吃了去死吧。” 鬼子口里亚西亚西说着,笑呵呵地把鱼拿在手中,对另一鬼子说:“我们有鱼吃了。” 张顺看着卢钢他们上了码头不见了,这才放下心来上了船,背对着岸边脱下了湿湿的短裤,光着屁股快速地换上长衣长裤。 “唉,有惊无险。”小林庆幸地说道:“猴子聪明。是不,三爷?” 山老虎说:“当然是啦,他还不是我打出来的,猴子你说是不是?” 猴子丢了一捆柴正伤心没理山老虎的话,用扁担插在另一捆柴火中扛在肩上走着。 小六子听着他们的话,心有感触地说:“其实啊,是张顺的救急才化险为夷的。” 卢钢也回应着说道:“张顺这小子还真在关键时刻露了风头。” 听着大家一言一语说着这件事,顺子告诉大家:“这就是集体的智慧,每个人的聪明才智一发挥出来,威力就是无穷大,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难题。” “众人拾柴火焰高。”卢钢轻声地说。 “三个臭皮匠当得一个诸葛亮。”猴子想起了这句话。说得大家乐了。 “当时我就想一拳打死他们。”卢钢转而又恨恨地说道。 顺子带着笑意问卢钢:“哦?那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卢钢没顺着顺子的话说道:“算了,等任务完成再杀他们也不迟。” “估计这些鬼子好久没有吃过鱼了。”小六子见顺子还想对卢钢要说些什么,他知道卢钢不会再说什么“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那句话了,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日本的鱼其实也很好吃,特别是生鱼片,要放介茉的……”顺子随意地说道,突然发觉自己失了口,赶紧转移话题道:“我是说哪个地方的鱼都好吃,每种鱼的味道都不同,各有其特色香味,是不?卢钢,你们都是从湖区来的,应该是这样的吧。” 卢钢听顺子问起他洞庭湖的鱼,高兴的说:“是的,我们那里的鱼是淡水鱼,新鲜,肥嫩。” 说着说着,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环顾四周无人,他们快速地把枪从篓底里都拿了出来。 猴子说小六子的手艺好,放在鱼篓子里的枪没有一点腥味。 顺子将小林和猴子安排在码头边的地方装作卖柴的样子,告诉他们如果有紧急情况马上把码头上二个鬼子干掉。小六子和山老虎去城北那里,告诉他们去一家裁缝店等他们。 山老虎不懂,问:“去那里干什么?我们又不要做衣服?” 卢钢看着山老虎不满地说:“让你去就去。”卢钢也不清楚顺子让他们去裁缝店里干什么?这时,他也只能听顺子的命令。 布置完任务后,顺子她与卢钢往巷子方向走去,经过一个菜市场时,她改变了注意,决定先到里面逛逛。顺子认为樱子要买菜的话,在那里她一定能够遇上樱子的,卢钢他们上次遇到她就是她正好买菜回家的路上。如果没在菜市场遇到,再去巷子里碰上樱子也许也有可能。 转了一阵没见着樱子的身影。于是,他们又转返回来到了巷子口,这时,顺子和卢钢正好看到一个女人提着一只竹篮子从那间有着鬼子兵守候的大宅里走了出来。 顺子拉着卢钢的手赶紧转身,象一对恋人似地往回走,把背影留给了那个女人,直到女人超过他们才又转过身。 卢钢肯定地对顺子说:“她不是你要找的樱子。” 顺子四处张望着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不是她。西岛这家伙肯定是不让樱子出来买菜的了,估计上次你们把樱子吓怕了。这个可能是他请来的厨子,走,跟着她。” 卢钢有点不解,问:“政委,你找这个日本女人干什么?” 顺子边走边说:“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 “你是不是认识她?”卢钢停了,一脸疑惑望着她说:“你也是日本人?” 顺子一愣,脸色有些许变化,但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严厉地说:“卢钢,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完成任务回去。” 卢钢听了只得服从,不声不响,满腹狐疑地跟着她往菜市场走去。 那个女人在选菜。 顺子来到一家书店借了纸和笔写了几行字。站在他旁边的卢钢看她写着,看不懂,纸上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这让他更加证实了顺子是日本女人的想法,此时他警惕的心要高于他不高兴的心了。 得防备她。卢钢他在心里想着。 顺子让他等着,自己靠上了那女人,悄悄将纸条塞给她。 正在选菜的女人一愣。 顺子轻轻地对她说:“别怕,没事,只是拜托你把它交给樱子就行了。”说完转身快速地离开。女人莫名其妙望着离开的顺子,掏出纸条,乱七八糟的她看不懂,又把条子揣入怀中,继续选着菜。 卢钢正默神,顺子来了,拉他进了一个茶楼。 找了楼上一个没人的角落,她落座后望着卢钢的脸,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日本人。” 卢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真的是?” 顺子很平静,她示意卢钢坐下,说:“先别激动,今天我要告诉你,是因为我要见樱子,樱子马上就要来了,她不懂中国话。我担心我们在一起说日本话的时候,你会更加来气。我得事先告诉你,你就在旁听着看着。要不想听的话,就到外面看看情况,如有情况请马上通知我。我要说的话完了,你看着办吧,至于还要纠结我是日本人的话,回去问你杨老师,他会告诉你的。” 卢钢本想冲出茶楼去,听顺子说了最后一句话后,他冷静了下来,一声不吭带着复杂的心情慢慢地下了楼,刚走到楼下门口,就见一女子正急急地慌慌张张地朝这里走来。 “是西岛的婆娘樱子。”卢钢认出她来了。卢钢没有看到西岛跟着,他闪身转过头,装作去看货摊的样子避开了樱子。 樱子没注意到站在茶楼外的卢钢,匆匆进了茶楼。 她们相见,眼圈顿时红了。樱子不知是高兴还是愁闷,见了顺子抽泣得不行,说想顺子了。 顺子安慰她后问不管她听没听,告诉了她来的意图。 樱子听了,揉了一下眼睛说:“好象有这么一回事,那天横山勇给西岛在电话上说了汽艇的事,她听见西岛重复说了这二个字。汽艇肯定会派遣过来,但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许还有日本兵会过来,具体数量不知道。” 又问了一些情况,樱子都说不知道,顺子见只能从她口中得到这些,不再问了。 当樱子对顺子说起了上次卢钢闯进她房内的那件事时,顺子问樱子:“你知道西岛君在湖南南县厂窖犯下的罪行吗?” 樱子摇摇头。 “那是一次大惨案啊。三万多中国人就死在他们的屠刀下。”顺子沉痛地说:“仅次于南京大屠杀的第二大惨案,强奸,放火,杀人。” “西岛君干的?真的是他干的吗?顺子。”樱子知道西岛君去了江南,但不知西岛君在那里干了什么?她急迫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罪恶,这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罪恶,是法西斯强盗的罪恶。作为一个日本女人,我不感到这是日本的骄傲与荣光,而是一种耻辱,我感到有一种痛苦的悲哀在心头涌动。三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四天四夜中消失,作为一个正直的有良心的人能忍吗?能不为这种兽行感到切齿吗?”顺子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顺子,你是知道的,我只是过来教书。更多的时间是陪西岛君。我爱他,他也爱我,他不与我结婚,他有他的想法,我也不介意,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行,他的事情我不会管,也管不了。我是她的女人,女人就得听男人的。”樱子含泪说道。 顺子听了觉得樱子就是一个小女人,与她相处不是一时半会,她非常的清楚,她知道她爱西岛,爱得稀里糊涂。 顺子没接她的话,还是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上次那个小伙闯入你的屋内,看到了西岛照片,他带回去了,发誓要杀死西岛,你说是为什么吗?” 樱子迷惑而又惊恐地摇着头。 “他们的父母被西岛给杀了,全村乡民全部被西岛杀光了,连二岁的娃和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也没放过,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见了女人就奸,奸了就杀,没了人性。他们二个最终是虎口脱险,历经磨难到了这里,参加了新四军,他们要报仇,遇上谁都会这样做,何况他们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对日本侵略者充满仇恨的中国少年。” “对不起。”樱子听了心里很痛,她不喜欢战争。听顺子说了这些,她深深地感到内疚和负罪感,尽管她不是元凶、真凶和帮凶。 她心情沉重地对顺子说:“我没有办法让西岛君收手,我无法做到。” 顺子脸色凝重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是的,你无法做到,我也无法做到,因为他已成了杀人魔王。樱子,他将万世不劫,离开他吧,即使回国与父母相聚也是一种活的出路。” “不行,我即使死也要死在他身边。”樱子说:“不管他如何,他是我的男人,是我爱的人,我真的离不开他,就算他是真正的魔王,我也爱他,我有了他的孩子。注定了的,顺子,对不起。” 顺子无语了,脸色很凝重。她没想到樱子已成了这般模样,心境是如此的不明大智,对于樱子的态度,顺子只有沉默。 “对不起,顺子,我得走了。我不留你去家里,西岛看见肯定会把你抓起来的。放心,你们的到来,我不会告诉西岛的。”说完樱子起身对顺子哈了一下腰,准备往外走时,卢钢进来了,瞪着樱子。 樱子也认出了他,她又一躬身说了一句对不起后要走时,一脸神情严峻的卢钢伸手拦住了她。 顺子对卢钢说:“别拦她,她无罪,让她走吧。” ’不行,她的男人杀了我父母,杀了小林的爹,杀了我的乡亲,我不能放过她。“他一把将樱子拖了回来,问西岛在什么地方?樱子吓得直抖擞,她听不懂卢钢说些什么? 顺子对樱子说,他在问西岛在什么地方? ”你们进不去,他增加了岗哨。刚才我出来时只允许我一小时,要是我不回去,他们就会来找我,到时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樱子告诉顺子为什么急着要回去的原因。 ”卢钢,让她回去,我们今天的任务不是为她也不是为西岛,明白吗?卢钢,放开她。“顺子对卢钢命令道。 卢钢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樱子说了声‘谢谢”后又重新弯腰对他们鞠了一躬说:“放心,你们的到来,我不会告诉西岛的。”说完向楼下走去,出了茶楼。 顺子说相信。随后和卢钢下了楼,他们要去与猴子和山老虎会合。 卢钢问顺子,那日本女人不会告诉西岛吧。 顺子回答道,不会,我了解她,她救过我和你杨老师。 第四十章 枪声突起

山老虎和小六子找到了裁缝店,进了屋东瞧西望,不知道顺子要他们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店内一个伙计正忙碌着,见有人进来,忙打招呼,问他要什么?山老虎答不上所以然,含含糊糊地不知道怎么说。 他的可疑让在阁楼上的裁缝从窗户口边看到了。 突然,山老虎的肩上被一只手压着,身后传来一声不许动。山老虎下意识地去掏枪,但后腰感觉到被一支枪顶了,他只好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这时,小六子跟进来了,见此情景,他掏出枪对准了那个人,让他放下枪。 就在这时,从楼梯处来一阵脚步声,大家望去,只见从楼上下来一个轻盈漂亮的女子,她柔声地说道:“真见怪了,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里来了?” 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小六子和山老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红姐?!红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山老虎惊叹道。 小六子收起了枪,对红姐说,你不是去长沙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也是一脸的纳闷。 红姐答非所问,就你们二个人? 不,还有我师父、小林、猴子他们。山老虎说。 还有政委。小六子补充道。 红姐赶紧让他们上了阁楼,刚上楼,顺子和卢钢他们过来了。 自然一阵欢喜。 寒暄了几句后他们一同上了楼,看卢钢他们郁闷地望着红姐的神情,顺子知道他们对红姐的疑惑,便笑着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了他们。 原来,这个县城有新四军的联络站,就是这个店,由于这里主持工作的同志调到了新四军总部,这里缺少一个领导,因此,组织上让红姐过来了,那时没有告诉他们是因为纪律不容许。 “原来这样。”卢钢说:“是不是象杨老师当初在我们学校做地下工作一样,红姐?” 红姐充满笑意地说道:“是的,组织重托,为党工作,这就是我的职责。” 顺子问了一些汽艇的情况,红姐说情报应该是正确的,前几天还看见有船运来了好多的油桶。 顺子听了非常高兴地说:“油桶运来了,鬼子的汽艇就会马上过来。好,我们就有时间作好应对的准备。” 红姐还告诉顺子一个情况,说:“这段时间,鬼子的军火库好象很忙的样子,看见一些鬼子进进出出地在搬弹药箱子,估计西岛要有大的行动了。”说完问顺子怎么办? 顺子看着卢钢他们。 卢钢坚定地说:炸掉它。决不能让西岛再用这些杀人的武器在中国的土地上祸害我们乡亲们。 小六子也支持卢钢的建议。 顺子紧锁着眉头说,这次任务没有这一项。 红姐说,那里的地形我熟悉,我还画了一张图,你看。这里是出入口,四面把关都有警戒,晚上有鬼子巡逻。 顺子说,太严密了,难得进去,这次行动是额外的。我看大家还是表个态,是党员的请举手,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再行动。 红姐、裁缝、小六子、顺子举起了手。卢钢一看也举起了手。 见卢钢举起了手,山老虎同样举起了手,他们这一举把顺子举纳闷了:卢钢,你是党员?山老虎也是? 是的,上次你和杨老师不是找我谈过话吗?卢钢神情有点得意。 上次谈话?哦,对对,不过那只是谈话,你没写过申请,组织也没对考察过。谈过话就是党员?才听说过有这种说法,是不是杨老师说的?怎么没有听他讲起过你是党员呢?别开玩笑了,都出去,到外面望风去。顺子笑着说道。 小六子这时看了看周围的人对顺子说道:“政委,让卢钢留下来吧,好歹他也当过队长,再个我们只有四人也不合程序,是吧?”听小六子说得有理,她把卢钢留下来对山老虎说,你在门外看着,有情况马上报告。 山老虎不情愿地说了一声“好的”下了楼。 通过讨论,这次行动取消,尽管卢钢态度坚决,小六子也支持他,但他们只有二票。 卢钢的理由是即来了就得有点动静,杀几个鬼子解恨,还可以把西岛吸引出来,正好报父母惨死之仇。 小六子支持卢钢是想弄些弹药回去,就象上次端了炮楼一样。 红姐说,尽管我们掌握了这个情报,但我还是不太赞成这次来得突然的行动,时机不成熟,再有凭我们几人不适宜与鬼子大队人马对抗,我弄到的这个情况,回去可以向老杨他们汇报,如有可行性可以考虑再行动。她投了反对票。 裁缝表态说,这次行动没有足够的准备,冒然行事只怕会误事,一是人员不够,二是没炸药。 这时卢钢反了一句说,弹药库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裁缝听了一笑说,现成的不错,鬼子警戒森严,是鬼子的重中之重,稍有不逊,我们就会成坛子里的乌龟。他投了反对票,卢钢不说话,就看顺子的态度了。 顺子开口了。她说,大家说得都有道理,我补充一句,我考虑最多的还是这个城里老百姓的生命,如果要真在这县城里把弹药库给炸了,周围的老百姓会遭殃,西岛会进行报复性的屠城行动,我了解这个魔王,他一定能做得出。我反对。好了,三对二,这个行动取消,回去再与老杨他们计议。今天我们主要的是了解清楚鬼子的汽艇到底什么时候来,有多少,还有听樱子说还有鬼子要来,到底来多少,这都是我们要搞清楚的。 卢钢口里虽说服从,但心里感到还是有些遗憾,到了城里没干一点事,划不来,白跑一趟。还在嘀咕时,顺子一句话把他给顶了回去:一切行动听指挥。 小六子对卢钢说,听政委的,少数服从多数,是党的组织纪律性决定的。今天让你参与讨论,是看在你原来当过队长的面子上。小子,赶快入党吧。 卢钢说我回去就找杨老师入了这个党,你以为我不会啊。 小六子把他拉住,仔细地看着卢钢的脸,戏谑地说了一句:“嗯,可以,相貌堂堂,一表人材,玉树临风,风流倜党,我看可以,不过,要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我不干。” 红姐笑着说,小六子,你就别拿他开玩笑了,我看他就是比你长得帅,长得有精神。回去你和顺子找老杨说说,我看这小伙子还不错。 就在他们边说边往楼下走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他们一愣,判断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小伙计上来了,告诉他们是城北传来的枪声,还说,山老虎正往那边去了。 糟了,政委,山老虎有麻烦了。卢钢喊了一声。 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听到枪声,码头上的小林、猴子他们和船头上的张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焦急等待着有人传来消息,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头再看码头边上站着的二个鬼子,他们虽然听到了枪声却没动,但拉开了枪栓举起了枪。 第四十一章 老虎遇难

原来,山老虎下了楼,在门外呆了一会,觉得无聊,突然想起这里离那个洞没多远,拐个弯就到了。他想去看看那个洞还在不在,见店内小伙计在屋外缝着一件衣服,打了一声招呼朝洞口方向走去。 洞口依然堆着些柴草树木之类的东西,上前掀开,面前露出了一个窄窄的洞口。他摸着脑袋又比划着自己的腰身,想那天晚上不知道自己这种身材是怎么出去的,左看右看,还是决定再试一下将身子探了进去。 他的一切举止都被藏在洞口对面房间里的鬼子发现了。 自从上次出事来,西岛并没将洞封闭,依然按原来样子盖好柴草。他相信新四军会以为他将洞封闭,他偏要逆他们思维反其道而行之,将这里原封不动放置好,然后,守株待兔,他不信新四军不会不来。 果然,山老虎因无聊和好奇,他来了。 暗处守着的鬼子悄悄摸了上来用枪抵住山老虎,用日语大叫了一声:“干什么的?” 山老虎返过身,见是鬼子,心中大惊,随后又镇静下来。他笑笑,指指这墙边的柴比划着说是来捡柴火的。 鬼子哪里听得懂他说的什么?一个鬼子要搜他身。 此时,山老虎没任何招术了。他身上有枪,就插在腰上。 他哪里会让鬼子搜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二手一抖向前一挥,二个鬼子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叫唤。他握在手心内的二个弹珠此时起了作用,刚想上去结果二个鬼子性命时,只见哇啦哇啦又从那屋内冲出了六七个鬼子,端枪向他射击。 山老虎见势不妙,离开那二个在地上直叫唤的鬼子撒腿就跑,边跑边抽枪,将子弹顶上膛,口里骂道,妈的,今天怎么这样背时,真他妈地后悔不该到这里来。 鬼子在后追,边追边开枪,子弹飞来飞去,山老虎向后反击,枪法差劲,一个鬼子都没打中。 这样跑不行,他想自己块头大,跑不过鬼子的,干脆转过身来对着鬼子,横握着枪就是一阵连发,打倒了二个,其他鬼子见状都趴伏在地上。 山老虎不管鬼子了,转身又向前跑,当跑过裁缝店时,他望了一眼,口里说着: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楼上的顺子他们都看见山老虎跑过去了。 山老虎没有进来。卢钢要张口喊山老虎,被小六子给捂住了嘴。 顺子心情沉重地说道,山老虎是好样的,他不想暴露我们。 你就看着不救是吗?因为你不是中国人。卢钢来气了,想冲了去,被红姐和裁缝拦住了。卢钢说他们自私,见人有难不救还算什么人?还算不算兄弟? 顺子说,我不管你对我是日本人有什么看法,反正我是站在反法西斯联盟阵线上的一个共产党员,我一样的想救。你看到了没有,山老虎没有进来是为了掩护我们保护我们,你知道吗?卢钢同志,请冷静点。 卢钢急得在屋内燥得慌,听着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急促,他恨不得马上飞出去把山老虎给救出来。但这是一个集体,不能因为个人的冲动而让整个组织受到损失,多次的教训与经验他明白了这一点。 但卢钢担心山老虎会抵挡不住鬼子的追杀,他知道山老虎有麻烦了,他想山老虎单枪匹马跟鬼子干想逃命,他没到那种火候。 果真如卢钢所担心,山老虎身体重,跑不动,跑着跑着就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右腿,他咬着牙一瘸一瘸往前跑,看到一条巷子拐了进去。他不能往码头上跑,那里有小林和猴子他们在。他索性不跑了,坐在巷子口内对追上来的鬼子射击着。 打倒一个鬼子后,突然,一阵枪声从后面传来,他的右背部顿时鲜血直涌,费力地转过头往后一看,见巷子的另一头,几个鬼子正端着枪向他奔来。 背后的枪是巷子另一头的鬼子开的,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西岛。 西岛大声地说了一句,抓活的。鬼子一拥而上。 见二头巷子口的鬼子慢慢向自己移来,山老虎知道自己被包围了,眨巴着无力的眼皮,说:“猴子,三爷再也不会打你了,以前打你,别记三爷的仇啊,三爷是真心喜欢你的。师父,我终于打死了几个鬼子,我也是英雄,我是英雄!”说完,手一抬对着自己的喉咙扣动了扳机,山老虎没有倒下,枪里没子弹了。 他无奈地又轻弱地念了一句:“死猴子,都是你,不给我手雷。” 西岛走来了蹲在他面前,盯着山老虎的脸手一抬,大叫一声八嘎,快,快把他给我送医院去。 山老虎身子重重的,二个鬼子抬不动,西岛命令另二个鬼子上前帮忙。 山老虎瞅准空档,乘鬼子不注意,突然从一鬼子的刀鞘里抽出刺刀,大声喊了一声:“表叔,我来了。”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对自已的胸膛插了进去。 气得西岛又是一声八嘎,让鬼子制止还在猛刺着自己身子的山老虎,但来不及了,山老虎再也不会醒来了。 西岛看着山老虎,想起来正是上次来的那个人。 今天来城里的绝对不只是他,这个城里还有另外的同伙。他命令关好城门,看好码头,谁也不准出去,他要全城来一遍地毯似的搜索。 突然,他又想起今天樱子出去了。自从上次受了惊吓后,他再也没有让樱子出去过。连想到今天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径直往家里走去。 他找做饭的女人发问。女人害怕全盘说了出来。 西岛突然感到胸口发闷,能用日语写纸条的一定是顺子。顺子来了,不仅她个人来了,而且带了不少人来了。 西岛没再去找樱子,走出房门召集鬼子向城里各个方向奔去,他要在城内即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些胆子不小的新四军抓到,尤其是顺子,也许她的中国丈夫也来了,说不定真能钓上一只大鱼,找了好久,终于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既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向屋外走去的神情不爽的西岛时,樱子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她不是为西岛而是为顺子的安全,刚才的枪声肯定是顺子他们被西岛发现了。她内心焦虑着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顺子还在不在茶楼。如果不在又去了哪里? 在一筹莫展中西岛一出门,她就跟了出去,被门口的哨兵给挡住了,情急中,转身跑向屋内从抽屉翻出一支勃朗宁手枪。这是西岛送给她的礼物,说是防身用的,却一直没有用。 哨兵见她拿了枪出来顶着自己的脑袋,不敢吱声,只好让她出了门,樱子将枪放入包内赶紧向茶楼跑去。 当她经过那条巷子口时,看到了山老虎的尸体,她认出了他,一阵惊讶恐慌后绕过山老虎尸体出了巷子急匆匆地来到了城门外离码头不远处,见那里站了许多的日本鬼子围着一些中国人。 她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顺子他们是不是被鬼子捉了,可自己又不能过去,过去了肯定会被西岛派鬼子送回,这时,她看到了茶楼,于是,急忙中她上了茶楼,来到了与顺子喝茶的地方,从窗口向码头上望去,心中一惊。 第四十二章 猴子被困

1 顺子在茶楼上看到了猴子,她认出了他,再看其他人时没有见着顺子,心放下了,想他们肯定还在城内,便又匆匆忙忙地下了楼往城内跑去。 枪声停了。 顺子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性,她不知道山老虎是死还是活?心中懊悔得很,说了一句让卢钢不舒服的话:“山老虎的独自行动犯了大的错误,你们知道吗?鬼子马上就要来搜查了,快作好撤退的准备,红姐,这里有没有办法出去。”她焦急万分。 卢钢突然感到顺子的话与担忧是正确的,他对小六子说:“我们得想办法赶快与小林他们会合。” 这样吧,红姐对小伙计说:“这里你熟悉,鬼子不会考虑到你,等等。先到外面探探情况,看看码头有什么动静?” “别这样快出去,省得鬼子怀疑,起疑心。”顺子拉住小伙计说:“等一会再去。” 卢钢和小六子把手枪快门打开,就等顺子一声令下。 红姐把图收起递到顺子的手中说:“不行,前面街上尽是鬼子,来,跟我来,我们从后窗跳下去,也许可以逃离鬼子的视线。” 说完,让裁缝拉开阁楼上的窗子,一个一个跳了下去。 当卢钢最后一个跳下去时,恰恰樱子跑了过来,起先看到这么多人一愣,见顺子后心稍许安定下来。 她叫着顺子:“快,那个茶楼的地方和码头都不能去了,西岛君在那里,好多的日本人都在那里。” “樱子,别急,你是说西岛君也在那边?”顺子问。 樱子点点头说:“是的。” 卢钢急了,对顺子说道:“小林和猴子也在码头上,还有张顺在船上,怎么办?” “现在我们冒然去是自投罗网,但我们又不能丢下他们不管。”顺子感到非常棘手,处于进退两难,焦急地说道。 樱子拉着顺子说:“到我那里去,那里安全。” 顺子一听,不容得多想说道,只能这样了。 路上,樱子说门口有二个卫兵。 顺子吩咐卢钢和小六子把他们干掉。 卢钢和小六子正准备跑去,樱子拦住了他们,拉着他们二人的手,恳切地对顺子说:“你们在后面跟着,我先带他们去,看到我他们就不会起疑心。顺子,告诉他们最好是把他们打昏,千万不要打死他们了。” 顺子说:“你能确定你那里只有二个日本人吗?” 樱子点点头。 顺子告诉卢钢他们要小心,不要把他们打死了,打晕就行。 卢钢没说话,悄悄地在小六子耳边轻轻地说:“不打死他们干什么,留下他们有么子用?我还是中国人吗?” 小六子嘿嘿地乐着:“行,往死里打。” 见是樱子带着二个人回来,门口的鬼子不知道是谁,正要问。樱子说是她请来修柜子的,鬼子收起枪放顺子和樱子他们进去了。 就在这时,卢钢和小六子突然转身飞快地分别向鬼子击去。 卢钢面前的鬼子倒在地上没动弹了。 小六子的力气不够,鬼子挨了一下没倒,反应过来准备向小六子反扑时,卢钢的腿到了,正中他的下巴,鬼子往后一仰倒了。他们把鬼子拖进屋。 顺子在里面等着他们,然而,左看右看却发现红姐和裁缝没跟着来。 顺子要去找,樱子把他们拉住了,将他们引到了一间大杂房里后出去了。 不一会,樱子抱来二套军服往顺子手上一放,说:“让他们穿上这个就可以出去了。” 卢钢接过衣服,说了一句:“等一等,我去方便下,马上就来。”说完跑出了房间,径直往藏着二个被打昏的鬼子地方跑去。 进了屋,看到二鬼子正慢慢地清醒过来,上去二话没说分别用左右手肘往他们的胸口狠力地直撞,鬼子顿时不再挣扎,他们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水。见解决了,卢钢嘘了一口气,边走边换衣回到了顺子身边。 小六子早换上了鬼子衣。 樱子对顺子说,没有女人穿的,这里没有女兵,军装都是男的。这样吧,你换上我的衣服。 2 码头上的小林和猴子手上的柴火刚好卖完,猴子在数着钱币的时候叹了一下气。 小林问他为什么叹气? 猴子说要是那捆柴火不滚到水里该多好,又可以多卖几个钱。刚说完,听到了枪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照顺子的安排,他们如果看到自己人朝码头上跑来,他们就要出其不意干掉码头上的鬼子。 但等了好久,只听到枪声,却没人朝这边跑来。 张顺也神经紧张地装作在钓鱼,心已在想着船板底下那挺机枪,他想只要有鬼子向他们冲来,就会毫不犹豫端起机枪一顿子猛扫。 然而,鬼子来得太快,太神速,他们把码头上的人,还有正在船上以及那些从船上下来的乘客一个一个赶上码头上阔绰的地方,其中就有小林、猴子,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张顺也没有来得及反应也被鬼子揪上了码头。 小林他们将双手放在背后,很简单,只要有情况马上可以从腰间掏出枪来反击。他们都经过这样的训练,这样的姿势在别人看来觉得他们好悠闲的。 站在中间的张顺对小林轻轻地说:“只要鬼子到你面前来,我和猴子就先开枪,只能拚了。” 小林和猴子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没问题,鱼死网破,唯有一拚。” 第四十三章 杜鹃花开

1 红姐听顺子说码头上还有其他的同志在那里时,心想如果不将鬼子的注意力吸引开,那些同志多半毫无疑问会被鬼子发现。 当顺子跟着樱子朝那间大宅走时,她没有跟着顺子他们,而是拉住裁缝拐到了巷子里告诉他说:“不行,我引开他们,去救被鬼子围住的同志,你去跟顺子说,让他们趁机会合。” “我不同意,要引开也得由我来,你是这里的领导,这里不能没有你。”裁缝阻止红姐坚定地说:“你这样做是犯纪律的,你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这是组织原则,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轻举妄动,知道吗?让我去,这里我熟悉。” “这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吗?别说了,来不及了。”红姐说完朝巷子那头跑去,裁缝一见追了上去:“红姐,不行,要去一起去。” 他们沿巷子向前左拐来到裁缝店的门口时,小伙计跑过来了。他喘着粗气说:“码头上被鬼子围住了,西岛他们正在一个一个地搜身。” “同志们,现在情况紧迫,来,我们三人一起开枪,造点声势,把鬼子吸引过来。”红姐说完,三人同时抽出枪对天开了一枪。 枪声把西岛给震住了。 枪声把顺子和卢钢他们震住了。 枪声把码头上正在人群中准备搜小林身的鬼子震住了。 枪声引来鬼子和被围人群中的一片骚乱。西岛判断着枪声手一挥,刀一指,所有的鬼子全部朝城内杀气腾腾奔去。 老百姓见鬼子走了,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见了踪影。 张顺、猴子、小林三人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小林问张顺。 张顺说我又不是队长,即使我是队长我也拿不出注意啊,我有这能耐早就当队长了,要问去问你杆子哥去。 猴子说师父不在这,到哪去问啊?要问就问我,还算你们有眼光。 要是你三爷在这里,你后脑壳不打二下才怪呢,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小林不知道猴子有什么好的办法或者计策,讽刺着猴子。 张顺眼巴巴地望着他,恨不得他快点说出来。 猴子招手把他们拢了过来说:“码头上的鬼子不是我们的下饭菜吗?三对二,干了他们,换上衣服,张顺,干了他们,你还在船上接应,把机枪准备好。我和小林去城内找师父和三爷。”看他们没话,猴子又说,不能动枪,一动枪就会把鬼子惊动。这样吧,我力气小,我和张顺对付那个胖鬼子,小林你就对付另外一个。行不行?行,就动手。 三人说说笑笑打闹间来到鬼子面前,点头哈腰对他们直乐,莫名的样子把俩鬼子弄得不知道他们在乐什么?猴子指指天,仰起脑壳来向天上看,鬼子不知何事跟着朝天看去。乘鬼子不备,张顺和猴子把胖鬼子给摁倒在地。那边小林撂倒了小个子鬼子,生生地把他掐死了。 猴子想掐胖鬼子的脖子,太粗抓不住,叫着:“小林,快来帮忙,他的颈根太粗了。” 压在胖鬼子身上的张顺差点扛不住了。 小林闻声过来了,掏出手枪用枪柄对胖鬼子的脑袋狠劲地敲了数下,胖鬼子不动了。 说了不准用枪的吗?猴子对小林说。 小林说,没有啊,我没有用枪啊。 没用枪?你手里是什么?要是走了火怎么办?猴子较上了劲。 小林一听再一看手上的枪,还真有点玄,枪头是张开着的。幸亏没碰着扳机。 张顺说,没出事就好,快点换衣服。 他们把鬼子衣服剥下穿在身上,然后把鬼子尸体往下一推,沿着石阶滚入了江中。 张顺进了船,操起了机枪。 小林和猴子操起三八盖上了岸。 猴子边走边对小林说:“怎么样,刚才把鬼子推下去这一招,这就叫,叫做什么什么的……” 小林想了想说:“推手功?” “不对,是泥牛入海无消息。”猴子乐呵呵地说。 2 红姐对天开了一枪没走,在原地等着,他们要看到鬼子向这边追击才能放下心。 她对裁缝和小伙计说道:“看见鬼子就开枪。” 不一会儿,果真看到了鬼子朝这边跑了过来。 红姐兴奋地说:“好,鬼子来了,政委他们就安全了。分散开,边打边跑,只要把他们引过来,就是我们的胜利。” 红姐他们左打右拐,利用地形与鬼子开展了周旋。 一阵一阵的枪声把小林和猴子犯糊涂了,他们紧跑着向枪响的地方奔去,路过山老虎牺牲的那条巷子时,惊呆了。 猴子大叫着“三爷。”叫声把正从樱子房内走出来经过这条巷子的顺子他们给听到了。 “小林,猴子,你们怎么来了?快,撤。”卢钢拉着他们就要走,看到山老虎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卢钢他们个个不敢正视,心里是难过极了。 顺子看到猴子他们都在当然高兴,看到山老虎死了心里更难受。她说;“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快走,等西岛来,我们都跑不脱了。” “我要三爷。”猴子一把泪一把鼻涕伏在山老虎身上哭着。 小六子把猴子拖开,拉不动他。卢钢心情也不佳,见猴子这样也不忍心看着猴子就这样哭着,他上去对猴子说:“有师父在,我们就不会把兄弟留在这里,一起来的一起回去,你们走开,我来背。”几人把山老虎从地上拉起放在卢钢背上,卢钢背着山老虎和其他人一起急向码头跑去。 上了船,见山老虎全身血迹斑斑,还在船上等候的张顺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从卢钢背上接下山老虎,其他人赶紧将山老虎小心地放在船板上。 樱子默默地站在码头上,流着泪挥着手说:“保重。” 站在船头上的顺子对她喊道:“想过来就过来,我来接你。” 樱子苦笑地回应道:“顺子,你就不要管我了,我会照顾自己的。”声音极小,只有自己听得到。 顺子对樱子久久地行了礼后,抬头没有看到樱子了,樱子她早走了。 猴子从江中打上一桶水在为山老虎擦着脸上的血痕,边擦边念着:“三爷,你走了,怎么要丢下猴子不管了啊?以后还有谁打我的脑壳?三爷,你起来打我啊,来打我啊,三爷。”他的悲伤情绪感染了船上每个人。 “政委,要不我们上去干脆与西岛这个畜牲拚了,为山老虎报仇。”卢钢愤慨激昂地说。 张顺第一个站起来说:“要得,我的机枪还没有起作用正闲得慌呢。” 猴子听了更是激奋地抽出枪:“我也要去,为我三爷报仇!” 小林也愤怒地叫道:“我同意杆子哥的,杀进城去,杀死西岛。” 顺子没有说话。她现在的心在翻腾着,不仅为樱子担忧,为山老虎的死难受,更为红姐的安全着急。现在这些少年又要吵着为山老虎报仇,她哪里能答应啊,任务已完成,回去才是最好的。她不会同意卢钢他们的请求。知道他们是一身血气,她理解他们的心。 小六子心情沉重地说:“政委,红姐他们不知怎么样了?要不要回去救他们?” 顺子的心非常疼痛。她微微闭上双眼轻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任务完成就得回去,即使付出了代价也要回去。报仇?当然要。但现在不是时候,凭我们几个人明枪明刀跟西岛干,是自不量力。鬼子多,我们人少,打得过他们吗?只怕连西岛的影子都没看到,我们就被鬼子打死了。” 卢钢他们听她这样一说,不做声了。 难道我三爷就这么死了?猴子不乐意。 卢钢扶着他肩膀,说:“你说呢?当然不会让山老虎这样死的。” 城里的枪声依然在响。 顺子的心一直在忐忑:“我们脱险了,红姐呢?她为红姐担心着。” 顺子的担心与沉重不是多余的。 红姐他们边打边退,鬼子紧追不舍。激战中,裁缝负了伤被打中了肩膀,他跑到一间房屋的门边,不再跑了,倚着门柱,对鬼子射击,直到鬼子的子弹把他打倒在血泊中。 小伙计在另一巷子口向鬼子射击,将鬼子引到了他这里。他边打边跑,鬼子越来越多。冲出巷子时遇到了红姐。 红姐问裁缝在哪? 小伙计说不知道,那边没有了枪声只怕……话没说完,敌人的子弹在他们身边飞着。 红姐拉着他往最北方向跑去。到了那堆柴木旁边,他们靠着它迎击向前冲来的鬼子。 突然,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打中了小伙计的头部,当即死去。身躯重重地向前一扑把柴堆给推倒了,在红姐的身边露出了敞开的洞口。红姐一见,拾起小伙计的枪钻出了洞口。 鬼子蜂拥丰围了上来。 西岛命令鬼子朝洞外继续追击,一个鬼子刚将身子探入洞口,红姐的一颗子弹要了他的命。 洞外的红姐没有跑,她要继续拖住西岛,留足够的时间给顺子他们脱离险境。她静静地在离洞外十来米之处的树旁注视着洞口的动静,只要鬼子一探头,她的子弹就毫不留情向鬼子飞去。 西岛见无法突破洞口,他气急败坏命令二名机枪手站在洞边左右对着洞外周边射击。这一招真够狠,打得红姐周边树枝断裂,枯叶横飞,打得红姐难以抬头进行反击。 乘此猛烈射击的掩护,鬼子陆续冲出了洞口,迅速地依傍着树干作掩体向红姐开枪。红姐抵挡不住,转身向森林深处跑去,疯狂的鬼子在她身后开着枪,紧追不放。 红姐绝不会轻易就范,绝不会停下脚步,绝不做鬼子俘虏。她知道二支枪的子弹不多了,她把另一支枪的弹夹取了下来后丢掉了那把枪。 红姐在向前奔跑中,她没多大力了,腿如铅沉重起来,脚步缓慢。 尽管如此,她还是竭尽全力往前跑。跑得越远,意味着鬼子离顺子他们就越远。 她为自己留下了一颗子弹,她跑不动了,慢慢地停了下来,用枪对着自己的心脏,扣动了扳机,不料子弹卡壳了。 红姐望着手中的枪,无奈地笑着说,苍天不让我死啊。 她把枪干脆丢了,又跌跌撞撞地费力地向前跑去。跑着跑着,她觉得眼前出现了颗颗的星花,累了,腿越来越沉,象灌满了铅似的再也不能向前移动半步了,她“呯”地一下整个身子往前扑去,身躯将林中枯叶枝丫压得朝四周飞扬。 她努力地用手向前爬着,仰起头向前伸着 突然,她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她的视野开阔了,不再是密密麻麻的丛林,而是一片青绿的山脉,一片蓝蓝的天,天上没有一丝云。 她知道前面就是悬崖,悬崖边是一条江。 红姐转过头向后面看去,鬼子上来了,明晃晃的刺刀向她逼近。 西岛的脸色很难看,他发出命令要抓活的。 没有任何畏惧的红姐扭头继续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去。西岛挥手示意鬼子把红姐抓起来。 红姐轻盈一笑,就在鬼子要接近她身边时,突然象一朵蒲公英随风飞出,飘飘洒洒舒展着美丽的身影,流光掠影般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直向面前空旷而碧蓝的天际里飘去。 红姐飞了起来,满脸的笑容灿烂如花,她在飞翔,象一只张开双翅的鸟。 恼怒的西岛命令机枪手向飘扬的红姐发出了罪恶的子弹,空中的红姐身子一震,全身布满无数弹孔,飞溅而出的鲜血象一朵朵殷红的杜鹃花,滴落在她微笑着的美丽脸蛋上,滴落在蔚蓝的天空,滴落在悬崖峭壁,滴落在绿波荡漾的江水中,渐渐地一点一点的绽放,如杜鹃花灿烂盛开。 第四十四章 等待增援

西岛被今天的事情弄得一筹莫展,不知道新四军来城的目的,打死一个胖子和二个抗日分子,还有一个女人跳了江,想抓一个活口都难,反倒损失了不少士兵。 坐在办公桌边觉得太气太恼太烦。 他被中国人的傲气和宁死不屈的精神给激怒了,这更加促使他疯狂的报复心理向极度的变态过程激进,就象喝醉了酒的酒徒一样总想找一些事情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时,他体内的雄激素在燃烧,荷尔蒙在激荡,他要发泄,而发泄的对象只有樱子。 他不喜欢中国女人,即使看着日本士兵强奸和**中国女人,他也不会有半点兴趣,不制止不阻拦,情愿看着也不会参与其中,不是不想,而是总觉得中国女人是敌人,不干净的敌人,是龌龊肮脏的身体,是她们龌龊的身体孕育出的丑陋而可恨可恶的中国男子把他父亲和母亲给杀害了,他不愿意去碰她们。他想的是只要一旦碰上这些中国女人,自己的灵魂便会随之被中国女人吞噬,一旦被吞噬,他父母的在天之灵就不会原谅他,即使自己死后升入天堂,他的父母也不会容纳他,到时他将是一个孤魂野鬼无处藏身。 他内心残暴,变态,又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在大脑中填满了军国主义大武士道精神思想的日本军人。 想着想着,他的脸变了形,起身离开办公桌,直往住宅而去。 樱子不在。 正烦燥时,樱子进来了,他不由分说将樱子抱起,往床边走去,把樱子放在床上,迫不及待解着樱子的衣扣。 樱子心里清楚西岛的心情又不好了,她已习惯,她把西岛的手推开,自己解下衣裤躺在床上木然地望着西岛,自从听了顺子说的那些事,那些发生在厂窖里的残杀事,那些死去的中国人的惨境犹在眼前晃着,有时一人在家时,便只有默默地祈祷,默默地也为西岛赎罪。 她一直没有将从顺子那里听来的悲惨故事告诉西岛,他不愿意是真的,可顺子的一字一句都是带着血说的,顺子不会骗她,她没有理由要骗她,再有通过那次卢钢几个少年的偷袭,寻西岛报仇,她从他的眼光中看出了杀气,没有仇,没有血泪深仇,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住宅里来寻西岛的。 她为西岛担心的同时,也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她不再象以前那样对西岛存有激情的迎合,她开始麻木与冷淡起来,只不是在做一个日本女人在日本男人们面前的义务而已。她的心开始冷去,却又不得不这样生存。 西岛在樱子身上冲击着,一阵折腾后,心情稍许舒畅。他盯着樱子说:“顺子来了?” 樱子听他这样只是看着他,没说话,眼角却悄然地流下了泪。 “一个女人,死了,不知是不是顺子?”西岛又随意地说道。 其实,在追捕的过程中,他从背后看到的红姐在他的眼里象极了顺子,身材、举止都象顺子,他不敢断定到底是不是顺子。 樱子听了一震,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边穿衣边问西岛:“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看不到了。”西岛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漫不经心地说:“刚才在山上跳江了,被我们打死了。” 樱子一听马上意识到那个跳江的是裁缝店里的红衣女人,不是顺子,心平定了下来。 “报告,少佐,那边房子里有二具尸体。”松尾进来了。 西岛一惊,望了一眼樱子跟着松尾来到了那间屋。 西岛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这里,他大怒着问松尾为什么会这样?松尾当然不清楚。西岛又望着樱子,希望她能说出答案,因为只有樱子在家,门前的哨兵却不见了。 樱子此时在想,不是说了不让打死他们的吗?怎么把他们打死了呢?心中有点不快,但一想起顺子在茶楼说的话,她的心里也为中国人遭受的痛苦感到悲伤,中国人对侵入的外敌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她有点理解。 正想时松尾进来告诉西岛发现了二个鬼子尸体,她心中一惊,但又很快地镇定下来,这时,西岛走到她的面前正瞪着眼问她是怎么回事? 樱子见西岛想发怒,盯着他眼睛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反问道:“西岛君,我问你,你来中国是不是杀了很多的中国人?” 西岛一听,盯了樱子良久后才咬牙切齿地说:“我杀的是猪,愚蠢的支那猪,我父母的仇人。” 听了西岛的咆哮,樱子的泪水流了下来,她的心在冰冷着。 她仰起头对着西岛说道:“在武汉的时候,我救了他们,我悄悄地去了你办公室,拿了二张特别通行证,放他们过了江,我帮中国人做了事,如果说也容不得我的话,你就杀了我吧,连我肚里的孩子。” 还想恼怒的西岛听樱子这样一说,心里格登了一下,转身又见她泪水满盈,气消了一半,上前抱着她,说:“你蠢啊,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怎么会舍得杀你?樱子,别这样了,好不好。日本男人为天皇帝国效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人只有把男人服侍好,才能让这些英勇的日本武士奋力杀敌。好了,樱子,你去休息吧。好生把我们的孩子养好,让他顺利地生下来,就是你的责任。今后我不想希望再发生此类的事情了,我要你与顺子他们一刀两断,不要再往来了,听见了吗?樱子。”说完余怒没消地走出房间到办公的地方去了,哐的一下关上了门。 这一哐把樱子的泪水又激发出来,呆在那里摸着肚子欲哭无泪。 西岛沉闷地坐在办公桌前想了许久,他决定要把这里的情况向横山勇将军汇报,要求将军尽快将汽艇送过来,然后重新制定一个全盘消灭对岸新四军游击队的作战计划。 他大叫着松尾。门外的松尾绕过樱子,进了西岛办公室。 不久,松尾和西岛走了出来,看着樱子的模样,他象是对松尾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应该带樱子出去散心的时候了。” 西岛的心情也乱极了,无声地看了樱子一眼后与松尾走出了大宅,他们要去码头看看,重新布置码头,等待增援,与敌人作最后的较量。 樱子望着西岛和松尾的背影离去,捂着双眼终于哭了起来,泪水双流从手指间溢出。 第四十五章 禁闭顺子

卢钢他们心情悲痛地将山老虎的遗体抬下了船。老杨他们正在岸边迎接着他们。 见卢钢背上的山老虎身上一片血污和几个还在冒着血的弹孔,老杨的二眼就暴了,忙问是怎么回事?可谁也不说话,脸上个个都神情凝重。老杨再仔细地看着山老虎时,明白了,山老虎牺牲了。 老杨脸色难看,两眼瞪着顺子,不容顺子说话狠狠训斥了她,说:“这次进城只是猎取情报,为什么山老虎会被鬼子打死呢?你们当初都干什么去了。” 顺子说了一句“这是我的疏忽,我愿意接受处罚”后再没有解释,默默地随卢钢他们往前走去。 听老杨在训斥着顺子,卢钢停下了脚步,转身压抑着悲痛的心情对老杨说:“杨老师,这不是政委的错。” “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我叫她要你们去打鬼子了吗?啊。难道是你龟儿的错?是不是又犯纪律擅自行动去了?”老杨赶上几步来到卢钢面前,气愤地打断了他的话。 顺子见老杨不分青红皂白发着态度,她心中也难受,提高了语调:“老杨,请你不要乱发火行不行?这不是卢钢的错,没有他的事。” 卢钢不争辩继续护着山老虎的遗体向前走去。 小六子走到老杨身边解释说:“老杨,是这样的,我们正在红姐那里开会决定是否采取夺军火库的行动,山老虎在外面放哨,没想到他独自去了那个洞口,被鬼子发现了。” “真是乱弹琴。顺子,你不能说让他不要乱动吗?面对凶残的鬼子进行奋勇的战斗,牺牲无所惧,就怕作无谓的牺牲啊。”老杨跟着他们一边走一边依旧怒气冒消。 “杨老师,不怪政委,要怪就怪我,我没把山老虎看好。”卢钢痛心地说道。 顺子本想要说山老虎是自己擅自行动才造成这次流血牺牲,但想想没有说,人已死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毕竟杀了鬼子,掩护了自己人。想定后,她对老杨说着:“不要怪他们,都怪我。老杨,你处分我吧。” “张顺,过来,把她关到禁闭室去。”老杨大声喊着张顺,张顺半天没有动弹。 卢钢一听要关顺子的禁闭,赶紧说他也去。这下把小林、张顺、小六子、猴子的神经给激发了,嚷嚷着说也要去。 老杨看着他们,连说说道:“要得要得,把你们都关起来,我省得一个清静。” 一直在旁听着看着的耿子堂劝慰着对老杨说:“山老虎这件事不能全怪顺子、卢钢他们,我看山老虎是擅自行动而导致的意外,对于这件事如何处理,我们要作进一步的调查。” “还调查什么?山老虎为了保护我们,没有跑到我们藏身的地方,他把鬼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他身上。”卢钢有点激动的说。 猴子哭着说:“就是,我三爷是好样的,是英雄。” 顺子也替死去的山老虎说道:“老杨,这次纯属是一个意外,这不是他愿意遇到的事。山老虎是好样的,他没进裁缝店,也没往码头上去找小林和猴子他们,明显的是不让他们暴露,受到牵连,他是死在巷子口里的。从这点来看,我们得从一分为二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妥善安排山老虎的后事。老杨,你别生气了,先把山老虎埋葬了再说吧。” 老杨听顺子说完,沉思了一小会后低沉地对卢钢说:“找个地方把山老虎埋了,烧几柱香,立个碑写上他的名字,不管怎么样他是为打鬼子付出生命的。这件事暂且不要对外面唱,影响怕不好,听见了没有?” 卢钢说知道了。 猴子擦干泪拉着老杨的手说:“那我三爷算不算英雄?” 老杨拍拍猴子的脑壳说:“当然算,杀了鬼子就算。” 猴子转身跑到山老虎遗体边,边流泪边笑着说:“三爷,你是英雄,你是英雄了,你听见了吗?” 顺子的心情依然不好,她对老杨说:“可惜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老杨听了奇怪,问怎么回事?顺子就将樱子救了他们,红姐引开鬼子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又忧心重重地说;“老杨,他们凶多吉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说也担心樱子的安全。 老杨听了,摇了摇头说:“惨重啊,惨重,他们能敌得过西岛吗?红姐那里真出了事,城里的联络点没了,就如同我们没有眼睛一样形如瞎子迈不开脚步啊。” 顺子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告诉老杨是红姐给她的,是城里军火库的地形图。老杨看了看,没说什么,把地图放进了口袋,喊着张顺,过来,把禁闭室打开,关政委三天。 张顺说,我也去,反正我也去了城里。卢钢他们都这样说要陪着顺子坐封闭。老杨气得筋暴暴的,说了一句:“随你们,谁爱去谁去。” 耿子堂说:“老杨,把山老虎埋了再说吧。” 老杨铁稳了稳心情,但依然还是铁青着脸说道:“你看着办,这件事我还是想要向上面汇报。子堂,你看如何?” 耿子堂劝老杨说:“这件事我认为不要向上面如实汇报,毕竟山老虎是打鬼子而死的。如果上面真要查实下来,恐怕他连烈士也评不上,这样会伤了卢钢们们的心。” 老杨沉默了一会后说:“子堂啊,山老虎这事是不是对卢钢他们有影响,我看是有点。按照我们的规矩,山老虎这是无组织性造成的后果,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现在可好,事情发生了,带来一连串的损失,我得负主要责任。”停了一下又说;“还不知道红姐他们怎么样?是死是活?还是被西岛抓了?子堂,你派人去城里去打听一下,摸一下情况。” 耿子堂与顺子商量派谁去城里。 顺子想了想,说:“我看是不是让阮雄去,他有觉悟,又是渔民,每天都要在江上打鱼,然后进城卖鱼,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卢钢听到他们说着要进城探听红姐下落,请缨要去。 老杨眼一瞪说,你还想要去啊,莫想。 卢钢不吱声了。 这时,猴子过来悄悄问卢钢:“你们真的要陪政委坐禁闭?三爷怎么办?我不去,我要陪三爷,要去你们去。” 卢钢说:“随你,我们去了,你三爷这里就麻烦你照看好了,知道吗?” 猴子庄重的对卢钢敬礼道:“是,师父。” 老杨拉过张顺,说:“你把政委带到禁闭室去。这些人谁愿意去就让他去,每餐饭量减少一半,只要不饿死他们就行。” 老杨的话被肖珂和卢苇听见了,不愿意让卢钢进去,说杨老师只给他们一半饭量。卢钢听了一笑没理他们,在和顺子、小林他们在山老虎坟地烧了几柱香后进了禁闭室。 三天后,阮雄回来了。告诉老杨,才上岸时在城门外看到了二具尸体,没有红姐。到了下午才打听到红姐跳江了。 顺子听了泪流满面。 耿子堂问老杨怎么办? 老杨说,凭我们这点实力拼不过鬼子,也许西岛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钻入他们精心布置的口袋,不能冒这个险。红姐,对不起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阮雄又说回来的时候,码头上鬼子增加了岗哨,任何人不准出入,去码头要自己的船,被鬼子赶开了,没办法只好到外村找了熟人才给送过了江。 耿子堂疑惑地说:“是不是鬼子的汽艇要来了?” 老杨赞成耿子堂的想法,说:“按阮雄说的,应该来了。鬼子的行动还真快啊。不行,不能让西岛得意,顺子,子堂,我们要尽快向上级汇报,采取应对措施,坚决消灭西岛的汽艇大队。” 然而,没等到上级指示,却等来了又一个不幸的事。 第四十六章 血洒江河

1 肖老爷回去是受了老杨分派任务的,弄一批药材。 经过一段时间筹集,肖老爷和江老大以及程森还有彪叔他们出发了。 本来肖老爷是要给彪叔一些大洋让他回老家安享晚年。 那天晚上在闲扯的时候,他心事沉沉,最后对彪叔说了他的想法:“在部队看到了自己女儿肖珂,她在新四军那里蛮好,这次去不打算回来了,要与女儿在一起,打完仗后再与女儿一起回来。” 他担心彪叔一人在这里孤单,让他回老家买些田地找几个人打点,收点租。 彪叔听明白了意思,他不愿离开肖老爷,说跟了肖老爷这么久,离不开了,生死要与肖老爷在一起。 肖老爷见彪叔心意已决,同意了。第二天,肖老爷带着他们,上了船仔细地检查了船上的货物,揣上一把枪,然后启程扬帆了。 不料,经过一段行程,他们遇上了鬼子的汽艇,一番盘查,鬼子看到了正策菜的江老大老婆,哇啦啦叫着要摸她的脸。 江老大听到老婆的叫声,跑出驾驶台与鬼子对峙,将老婆拉到身边,惹恼了鬼子,一挥手,汽艇上跳来三个鬼子强行拖着江老大老婆往汽艇上拽。 肖老爷见情况不妙,对彪叔使了一个眼色。 彪叔会意赶紧上去,从怀里捣出一把大洋塞给鬼子,鬼子一看将彪叔手上的大洋打落到了江中,继续淫笑着去搂抱江老大老婆。 程森紧靠肖老爷,手伸入腰间。肖老爷示意他别急,上去准备去制止鬼子淫恶行径时,江老大已抢在先,眼看自己的婆娘被鬼子拖上汽艇,听着婆娘悲声地叫着,他怒火中烧,操起一根船桨冲了上去。 这时,艇上一个鬼子扣动了扳机,江老大的肚子被打穿了,汽艇上的鬼子机枪手这时也来了一梭子。不过没有对着船上,船上还有他们自己人,怕误伤,枪口是对江面射击的。子弹激起江面上一股股浪花,意思是告诉船上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事态的发生到了刻不容缓再不能消极的地步了。肖老爷碰了碰程森,程森会意,猛地从腰间抽出枪,朝鬼子射击,肖老爷和彪叔在同时抽出枪向鬼子开起了火。 程森边护着肖老爷边对准还紧搂着江老大婆娘的鬼子就是二枪,在开枪的同时,用一只脚朝近处的鬼子一脚揣去,就在鬼子要掉落在江里的时候,程森右手一压,枪响了,鬼子应声落水,江面上翻滚着一汪血水。 肖老爷要去拉江老大婆娘,彪叔见状边开枪边向肖老爷靠去。 就在此刻,汽艇上的机枪响了,一股罪恶的火舌向他们吐去,肖老爷和江老大婆娘,还有彪叔同时倒在血泊中。 被打中肚子的江老大从船板上撑起,喊着肖老爷和婆娘向他们爬去。一串子弹又飞了过来,江老大倒在了婆娘和肖老爷的身边。程森见状飞快地举枪射击,一阵连发把汽艇上的鬼子打入了江中,但鬼子的机枪子弹同时打正了程森。 鬼子被消灭了。这时,程森双腿一跪,看着倒在船上浑身布满弹孔的肖老爷他们泪流满面,全失了刚才的英雄豪气嚎啕恸哭。 2 在江边站岗的张顺发现了一条船向这里驶来,定眼一看,还有一艘汽艇,他嘱咐另一个哨兵向老杨报告。 老杨一听命令紧急集合,快速进入江边设伏地。 掩体内老杨在望远镜里看着驶来的船,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感到奇怪,他把望远镜交给耿子堂,不安地说:“子堂,你看,是程森,是江老大的船。怕是出事了,出事了。快,快去接他们。”说完从掩体里冲了出去到了江边,所有的人都向江边拥去。 船越来越近,程森身上淌着血,他看到了岸上老杨他们,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船慢慢地向码头移动,程森从驾驶室内走出来到船头上,用力将跳板抛上岸,然后跪在四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旁。 卢钢跑过去拿了跳板,连上了船与岸。老杨和耿子堂、顺子没有动,静默地沉痛地看着船上这一幕,想像着此前发生的惨烈战斗。 江伢子他看清了躺在船上的父母,顾不得卢钢还没把跳板搭好,就要往水里跳,小林拉住他。 等跳板搭好,江伢子快速跑了上去。望着父母一身鲜血,大哭起来,抓着程森的胳膊叫着:“我爹我娘为什么会这样啊?说啊,你说啊,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在干什么啊。爹,娘……” 卢钢和小林把江伢子从程森旁拉开。突然,程森整个身躯栽倒在船板上,他死了,流血过多,他死了,眼睁着,枪还在他的手中。 随后上船的肖珂看到了血泊中的父亲。肖珂大叫着爹突然晕厥过去,卢钢赶紧抱着她下了船,放在岸边一块草地上心急如焚掐她人中。 老杨、耿子堂和顺子上去了,看着面前的场景,流泪了。耿子堂哽咽着喉咙,从程森的手中拿枪,怎么也拿不下。老杨沉重地说,别拿了,让这支枪陪着他吧。枪是肖老爷给的,留给他,让他带着上路,继续保护肖老爷。 顺子不忍心看这惨状,跑下船大哭。 人们默默地看着,心情异常悲愤。这样的场景又怎么不会令人感到痛心和悲伤呢? 山老虎旁边添了五座新坟。 肖珂、江伢子跪在坟前,上了香。卢钢、小林、卢苇放上祭品后磕了三个头后长跪不起。死去的人曾是他们的亲人、恩人,他们心中在无比悲痛的同时也充满了满腔仇恨。 这时,肖珂已没有了眼泪。 卢钢双手合一,口里切齿道:“肖老爷,彪叔,程哥,放心走吧,你们的仇我来报,杀光鬼子!” 顿时,“杀光鬼子!”的喊声响彻在江边。 江水涟漪,树叶轻摇,天空漫下丝丝细雨,在风中四处飘撒飞扬, 在一棵树下,老杨怀着悲情说道:“今天,我们又失去了五位抗日英雄,失去了亲人,这是我们的损失,也是我们的骄傲,不管他们用何种方式与鬼子斗争而牺牲,不管他们在哪里与鬼子战斗而牺牲,他们都是在用热血捍卫着中华民族的尊严,用愤怒的子弹消灭着每一个日本鬼子,用燃烧的爱国激情烧死每一个穷凶极恶的鬼子。同志们,这是什么精神?这难道不是一种同仇敌忾的精神,一种势不可挡永远战斗不辱外侮的民族大义之精神吗?我们要的就是这种精神,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敢于跟鬼子战斗到底,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雄气概和大无畏的精神。记住他们,他们都是英雄,是中国的反法西斯英雄,也是世界反法西斯的英雄,我们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这血与火的历史,正义与邪恶的较量,狭路相逢勇者胜。鬼子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胜利永远站在我们正义之大旗之下。为正义而战,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只要还有日本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残暴肆虐,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要消灭他们。” 卢钢举着拳头高声喊着:杀光鬼子!消灭鬼子! 战士们被卢钢的情绪给激扬了,振臂高呼:杀光鬼子!消灭鬼子! 老杨亲自点燃了猴子早准备好的鞭炮。 这是猴子跑到村上一个店铺里去买的。上次埋山老虎的时候,他就想到了鞭炮,在他们家乡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硝烟弥漫在坟头上空,随风向江中缭绕而去。 随后对于如何处置汽艇的事情颇费了一番脑筋。用炸药炸掉担心鬼子听到,要把这个铁坨坨留下,没有地方藏,显眼,担心暴露。 卢钢说他和小林会开。 老杨说即便是留着,没油烧也是空的。后来,按卢钢的建议从节约炸药和安全考虑,干脆在一侧压上石头掀翻后把它沉到江底去了。 看着下沉的汽艇,卢钢脸上明显地看出有一点遗憾。 第四十七章 不能等了

接连发生的事让老杨寝食不安,坐下不得不重新考虑下一步作战步骤,知道再这样被动下去,是一种不理智,他心里在想,不能等了,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他清楚汽艇在江面上莫名的消失,西岛肯定会四处搜寻,会象一头暴怒的狮子到处寻找新四军游击队。与其被动窝着不如主动出击直掏西岛神经敏感区,让他尝尝新四军游击队的厉害。 他决定开会。 老杨喝了一口水,说:“今天召集开个会。同志们都清楚,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不幸事情太多,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西岛这个鬼子是一头饿昏了的狮子,到处想找我们干,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跟着西岛的牛鼻子走。要主动,要化被动为主动。” 他用眼睛扫视着在坐的每一个人,兴奋地又说道:“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早在去年的时候,意大利在9月8日正式投降倒戈,这之前,也就是去年8月时,新四军兄弟部队在淮海地区开展了对日寇的大攻势。目前,形势对我们有利。用陈毅军长的话说,就是:‘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同志们,我们应该有动静了。根据上级精神,要我们利用有利条件,主动出击,在周边地区进行灵活的游击战,拖住敌人,骚扰鬼子。横山勇第11军,据可靠情报,他们发起了对常德的进攻后,曾一度占领了常德,但在向西挺进重庆的道路上遇上了国军的顽强抵抗,他们妄图以此打开西大门,直逼重庆,尽管没有成功,但鬼子是不会就此罢休的。狗急也会跳墙。我们不能等了,要寻找机会,主动出击,配合新四军主力以及友军的战斗。你们有没有好的建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会议很活跃。 有的说,干脆直端了县城把西岛活捉。 有的说派一支小分队化装进入城内潜伏再里应外合。 有的说要求上级派兵来协助他们进攻等等。 老杨一一加以否认,他说目前攻打县城的条件不成熟。他征求耿子堂的意见。 耿子堂见老杨点了他的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如今鬼子是热锅上的蚂蚁,只要我们去加把大火,这些蚂蚁必死无疑。目前最大的障碍,我想来自于水上。上次鬼子失了汽艇,这段时间鬼子的汽艇在江面上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对我们形成了巨大的压力,不解决这些汽艇只会是后患无穷,给我们带来许多不利。我认为建立一支水上游击队,不知可不可以?” 下面的又人开始了议论,议论纷纷。 有的说没船,更没汽艇,还说那个汽艇被炸了真可惜,要不现在用来杀鬼子还是可以的。 还有人说没有太多的人会水,懂水性的人只怕不多,即使懂,木船怎么能跟鬼子的汽艇相拚。 还有的说这是鸡蛋碰石头,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趁下面在热烈的议论时,老杨对小六子耳语了二句,小六子出去了。 老杨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说:“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顾虑,我认为都非常地好嘛。不过,耿副大队长说成立一个水上游击队这件事,我认为很好,这是顺应形势发展的需要。大家想想,如果我们直接攻打县城,那才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西岛有千多人,我们这几十百号人怎么能跟他们面对面硬拚,还有他们的火力,我们更是不能比的,所以,这个建议我看可以考虑,利用袭击鬼子的汽艇引蛇出洞。现在抗日战争已进入僵持阶段,日本鬼子的战线拉得过长,内外都要应付。毛主席曾说过,这次对日本发动的战争是持久性的战争。我们就得组织有生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与鬼子周旋,打不赢我们就跑。鬼子多我们就一块一块地分割他们,拖垮他们。我们还要采取灵活多变的战略战术消灭他们。虽然条件不够具备,但我们可以创造条件,组织群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 这时,小六子进来了。 第四十八章 接受任务

老杨宣布散会。会一散,老杨和耿子堂走出屋,见卢钢和小林在门前坪里,把他们带到了江边。 “卢钢,肖珂父亲的死,发生在这条江上,江伢子的爹妈的死,发生在这条江上,被鬼子打死的。最近鬼子在水上的活动异常频繁,不仅阻挡了我们的水上运输,而且还限制了我们的活动,非常被动。你有什么想法?” 卢钢说打过江去把鬼子消灭干净。耿子堂说有那么容易的事?小林干脆得很,说:“杨老师,什么时候让我们打鬼子,我们保证冲上去。” “就知道冲,冲得鬼子的子弹赢不?叫你们来,是想让你组建一支水上游击队。” 耿子堂对卢钢和小林说:“你来当队长,小林任副队长。” “不行,不行,我不行。”李小林连忙摆手道。 卢钢也说道“杨老师,还是换别人吧,上次当少年队队长没当好,我怕完不成任务。” 话音未落,老杨一个指头敲到了他的脑袋上说:“再说一句,你还敢再说一句,格老子的,叫你干就得干,还讲什么价钱?小林,你也是,别跟老子磨磨蹭蹭的,这个问题不是你们说了算,组织经过考虑了的。” 顺子望着卢钢说,你们杨老师知道你的功底,在水里象鱼一样灵活,在地上如猛虎。听说在南县的时候还救了红姐,是不是? 卢钢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头说,那是碰巧了。 “立正,”耿子堂一声喊:“喂喂喂,你们真是个木头啊,快点,向我们敬礼。”卢钢和小林一笑,啪地一个敬礼。 “报告,我有一个要求。”卢钢对杨老师说。 “说。” “能不能让阮雄过来参加?” “阮雄?他还不是新四军啊。”耿子堂说。 “他怎么不是?他不是为新四军做了事吗?上次去城里探情况不是你们派去的吗?”卢钢问。 顺子笑着说道:“哦,这个阮雄是我们的争取对象。上次他报了名,暂时还没进来,是因为还有很多的困难没有解决。他们不是一个二个,是一大批,意味着需要大量的军需物质来保障,在等上级的批示。” 卢钢似懂非懂点着头。顺子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他会答应的。” “那这样,你们去找,我不管,找不着,找政委。”老杨说完与耿子堂他们走了。耿子堂回头说了一句,给你们十五天时间。 天啊,十五天,太短了啊。小林拉着卢钢郁闷地说。 卢钢说,杨老师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得完成。小林,没事,人到山前必有路,就当杨老师交给我们的课堂作业。 年轻人说干就干,他们找阮雄去了。 阮雄不在家,他娘在。告诉他们阮雄打鱼去了。 太阳还没下山。他们来到了江边兴许能碰到阮雄。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小林说。 等吧,杨老师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十五天,不找到阮雄我也没有把握,他是这里的主,人熟环境也熟。找到他我们就如虎添翼。卢钢说。 要是他不答应怎么办? 这是一个问题也不是一个问题? 杆子哥,怎么说? 说是问题,他不一定会听我们的。说不是问题,你健忘啊,刚才政委不是说阮雄报了名吗?他不肯,杨老师说了就找政委。 这时,卢苇和肖珂跑过来叫他们吃饭。 卢钢说不,要等一会。 肖珂说你不去吃我也不吃。 卢苇见哥不吱声,拉着肖珂说,别催他了,他要做的事是不会回头的。 好吧,那我们就等咯,反正你哥不走我们也不走,要得不,卢苇? 肖珂傍着卢钢笑眯眯地看着江面上的快要落下去的太阳。 卢苇点点头。她知道肖珂喜欢哥哥,看着肖珂伴着哥哥的样子,她想城里的读书人就是大胆,换作她可不敢。 沉落的太阳把江面映得火红。 他们就这样沐浴在如血夕阳中的江边等着阮雄,直到太阳沉入了江中才回去。 第四十九章 余江寻仇

1 卢钢晚上睡不着,出来见小林在站岗,打了声招呼悄悄来到阮雄家门口,屋内没灯,一片漆黑。估计阮雄已经睡了,不想打扰,准备抽身回去,这时传来一阵悉悉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一个黑影正朝这里摸来,以为是阮雄,定睛一看不像,黑影瘦瘦的没阮雄魁武。他警惕起来,悄悄地伏在墙角盯着来的黑影。 只见黑影蹑手蹑脚朝阮雄的草房摸来,黑暗中见他朝茅房挥舞着手臂。 风中,他闻到了一股煤油味。卢钢心中大叫不好,猛地冲了上去。就在黑影捣出火柴要划时,他一把扭住了黑影的手。把那人吓晕了过去,手中的火柴掉在了地上。 那人问卢钢是谁?卢钢奇怪地说,我还没问你,你就问我?你真不错啊,告诉我,你到他家来放火为什么? 那人不吭声。 卢钢来气了,说,不说是吧,不说是吧。好,我会让你说的。 一把将他提起往江边而去,二话没说,将他的头往江水里摁。令卢钢奇怪的是他在水中没挣扎,一动不动任凭卢钢摁着。 那人一出水面,便说,大哥,可以,爽快,再来一次。 卢钢又来了一次时间更长的。那人依然一动不动让卢钢憋在水中,时间一长,水泡越大,在他头边泛着白色的气泡。卢钢佩服他了,没想到他能憋这样久。 卢钢把他从水中拉起来,疑惑地问道:“你会水?会憋气?你是谁?为什么要来烧房子?” 他吐了一口水,说他叫余江。有个妹妹。说到这,江水猛地一口痰吐在江中,他恼怒地指着那草房说,妈的,他害了我妹妹,我跟他没完。我知道你是那天去外村夺枪把老庄主给杀了的英雄。我想参军,杀了他,我看到狗日的他想跟你们说话时,我放弃了。 为什么? 我正看他往你们那里走去。 这也无大碍啊。 不可能,他参加了新四军,我就不会参加新四军。 等等,我问你,你那天也在护院队?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与他当时就一起加入我们的队伍呢? 他在我不在,我在他不在。 为什么?卢钢觉得他的话很深奥。 我想杀了他。 “为什么?”卢钢老奇怪今天碰了他就只知道问为什么?他的回答让卢钢纳闷了,而这次更让他感到惊讶。 他强奸了我妹妹,害死了我妹妹。这个畜生!余江咬牙切齿道。 不会吧,他怎么会呢?他会是这样的人?不相信?余江听他说不相信,拽起卢钢就要往那茅屋里去:“不信去问他。” 卢钢听了他的话非常气愤,但又不太确定。他拉住余江说,余江,你慢慢说,我想你也不是在编故事。 编故事?我才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呢,我一字不识,我还编故事?算了,不信,你就把我放了,我要烧了他狗日的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说完起身朝阮雄的屋冲去。 卢钢拖住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余江安静了一下,说,好,你是新四军的人,我说了你得跟我作主。我妹长得水灵,父母死得早,我和我妹相依为命。有天,我上岸担着鱼先往家赶,我妹妹在岸边系船,没想到她再也没回来。他哭了。 你肯定是他?卢钢明白了江水说的话,余江的仇恨是由阮雄侵占他妹妹而引发的。 不是他是谁?在江上的时候只有我和他的船了,当时我没想那么多,见阮雄离岸老远还在江上,我提着鱼先上岸回家了。在家把鱼放好后,她还没回来,我返回去接我妹。没想到,那畜生见我走在前,飞快靠岸,乘我妹没在意从后面打晕她,拖到江边林里强奸了我妹。我妹早许配了人家的,被这畜生一糟蹋,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啊。我妹她就在一棵树杈上吊死了。说完眼泪流了出来。 卢钢恨恨地骂道:“真是一个畜生。” 余江接着说,我一路回走没有碰到我妹,我的心就慌了,连跑几跑跑到江边一看,就看到二条船在岸边,一条是我家的,一条是他的,没看到我妹。正好看到阮雄系着裤子从林子里出来,我喊了他一声,问他看到我妹妹没有?他说没有,提着鱼走了。到处找不到,我就往树林钻了进去,我妹正吊在树上,我大叫一声,把妹解了下来,一摸,没气了,一急一气放下她追上阮雄那畜生,大喊着将手中的石头向他砸去时,他跑了。 你没再追? 追不了啦,跑他不赢,再有他兄弟的家就在那山坡边。 你就不能象个男子汉一样上前去掐了他,往死里打?卢钢开始恨起阮雄来。 我一个人能掐个屁啊?你看我这身材。 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现在想起要报复他呢? 一直找机会没有,我与他势不两立,我早就想要杀了他。 为何不在护院的时候杀了他?或者其他的时间? 他鬼得狠,就是不与我碰面。我上白班他上晚班,枪是不准带出去的,所以我没机会。其他时间我更没机会,有机会也打他不赢。 那天晚上为什么你们二人都在那个大院里? 余江想了想说,我知道他那天上晚班,所以总想找机会杀死他,但你们来了,又没能干成。说完遗憾地叹了口气。 卢钢同情而又担心地问他:“你这样烧房子,他娘也会被你烧死克,晓得不?这不是一个好男做的事情。今天遇上了我,你打算怎么办?” “把我丢到江里喂鱼吧?” “丢江里我不会,就是把你丢到江里,你也不会被鱼吃了。这样吧,这么晚了,你不要回去了,跟我回营地,明天再与你找阮雄对质,证实是真的,我替你作这口恶气,好不?”余江想了想,说,不行,我要亲手杀了他。 2 第二天,卢钢跟老杨说了余江的事。老杨觉得这事单听余江一面之词也不能肯定是阮雄干的,先调查再作分析,如果真是那样,队伍是不能容许这样的人进来的。他与卢钢一起随余江找阮雄。刚到那里就见阮雄正往江边拉他的小船。昨晚发生的事他一点都不知道。 这里的船都不大,是小划子,晚上拖上屋后主要是防备别人偷。 余江一见阮雄,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要打阮雄。阮雄莫名其妙,大声对他说,你想干什么? 还我妹妹来。 你妹妹?你妹妹不是上吊死了吗?找我干什么? 卢钢见阮雄这样说话,觉得不对劲,拉过阮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不是我干的,走走走,我要打鱼去。阮雄不想搭理他们把身上的渔具朝船上一丢拖着船往江边走。 老杨走过来帮着拖船,说,阮雄,你先别急,如果你知道这件事可以向我们说一下,余江怀疑你,而这又不是你干的,你干嘛不澄清呢?背着黑锅也不是一回事啊。 这时他娘出来了,问阮雄发生了什么事? 阮雄说没有事。他娘跟老杨卢钢打了一声招呼去后院忙事去了。 卢钢上前搭上手帮着把船拖到了江边下了水。 阮雄坐在船边上,低着头抽了一根烟。沉闷地说了一句:不是我干的,是管家干的。 管家?是不是那晚在院里起劲喊话带我们去拿枪的那个瘸子?卢钢紧问。阮雄点了点头说,既然这件事余江兄弟找上门来了,我干脆就说了吧,反正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是管家害死我妹妹的?余江不信。 一次在他家喝酒的时候,他自己说的。他说,你妹妹长得太水灵了,每次看到她就想得到她,但有时你妹和你形影不离,没有下手的机会。他说他跟踪了好几回,在江边的林子里等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他说看你们俩结伴回家就恼火,没机会下手。他还说后来终于等到了那天。阮雄头也没抬抽着烟闷着说了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会从林子里出来?余江又提出了疑惑。阮雄说他是送鱼给表叔的,那天尿急了就在树林边上方便。 这狗日的,当初老子就应该一起把他杀了。卢钢懊恼地说道。 阮雄说,那可不行,杀了他,我不要背一世的黑锅吗? 他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为我妹妹报仇。你为什么不早说?老子也要杀了你。余江怒了,阮雄随他抓着自己的衣领。卢钢扯开余江:”听阮雄说。“ 阮雄说,他是我远房表叔。 江水又动怒了说道,那你为什么今天说了? 阮雄还是沉闷的声音:“他当了汉奸,接管了庄主的庄园当了汉奸,他要我继续跟他干,我不愿意,也恨他把你妹妹害死了,要不是他是我远房表叔,我早把他打死了。后来,我没再与他联系,我情愿天天打鱼也不想见他。” 老杨和卢钢相视地看了一下。卢钢说:”不行,杨老师,我们必须把这个禽兽汉奸杀了。余江,莫急,想个办法。阮雄,你要还是有正义感的话,那你帮余江报了这个仇,我也去。“说完望了望老杨。 老杨点点头表示同意,说:”千万要注意安全,速战速决。“ 余江转怒为笑抱着阮雄说,阮大哥,我错怪你了,你要是早说不就行了?阮雄说,对不起,要真的早说了就不会有今天了。二人互相谦让。老杨打趣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 气氛开始缓和起来。 卢钢对阮雄说了来意,请他参加水上游击队,阮雄当然要得。余江一听,说,等我报了仇,我也要参加。卢钢大喜。 后来在一个夜晚,卢钢和小伙伴们乘船过江,摸到了管家住的地方,轻而易举把管家杀了。当时,管家见情况不妙,想顽抗,被卢钢制服了。问他,余江的妹妹是不是他害死的。管家承认了,求他们饶他一条狗命。卢钢一听,把管家往余江面前一推。余江一声还我妹妹来,刀光下,管家的头颈在地上打着滚。 卢钢不仅有了阮雄还无意中遇上了余江,这次战斗,他又收获了少不的枪支弹药,还为余江报了仇,他有了不小的名气,老杨说要向上级为他请功,不过要等把西岛的汽艇全部消灭后一起上报,一听要与西岛干,卢钢早巴不得了。 他开始着手水上游击队的事情了。 阮雄和余江是本地人,卢钢就让肖珂和卢苇跟他们去做群众工作,征集船只,等打完仗归还。卢钢叮嘱肖珂,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勉强,愿意的就写个条子,不欠老百姓的,这是杨老师的意思。 顺子走过来,对卢钢说,好啊,你尾巴硬了,敢把我的二个美女都挖走。 就是,她们都跟他们走了,我们训练也没劲了。猴子跟着起哄。肖珂笑了,说,杆子哥安排的,怎么样?气死你们。卢苇也说,我听我哥的,就不跟你在一起。 卢钢对顺子说,政委,是这样的,借船搞训练难度大,人家也要打鱼生活,就一二天的时间要筹备十条船,工作恐怕难做,让她们陪着可能效果要比他们二个男人要好些。 顺子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参加,肖珂就不要去了,我带卢苇跟阮雄他们一起去。肖珂一听不让她去了,不愿意,顺子阻住了要说话的她。对阮雄他们说道;“我们走。” 张顺,小林,你们去挑选二十名队员,记得,只要会水的都可以,不会水的都不要。卢钢说完,猴子急了,说,师父,你不要我啦。 急什么急啊,你当然例外。我们先到江边看看,走。 猴子他不知道卢钢安排他做什么?自己想做也不知道想做什么?随他,反正只要让我去打鬼子报三爷的仇就行。 来到江边,卢钢突然转身对后面的人说:“你们去砍竹子。” 砍竹子?小伙伴们不解地望着卢钢。 卢钢说,少废话。 第五十章 给我记住

1 这天清晨,西岛为了让樱子开开心,把樱子带到了码头,看着汽艇成排井然有序靠在码头,看着江边树木葱绿,看着面前开阔平静的江面,他的嘴边露出了许久没有见到的一丝微笑。 见西岛来了,汽艇队长集合所有士兵在艇上列队接受检查。 西岛脸上笑容绽开,他清了清嗓子:“前一段时间,我们的一只汽艇失踪了,几名优秀的士兵没有回来,我们一定要报仇雪恨,消灭与我们作对的支那人。你们的任务就是维持江上和平秩序,发现敌人坚决地把他们消灭,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在我们面前出现,尤其是要保证县城的安全,明白了没有?” “为天皇效忠。”鬼子士气高涨。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晴空万里,满江碧波。我命令:继续寻找我们的士兵和汽艇。出发!”西岛一声令下,几条汽艇扬起几股浪花,轰鸣着朝江面上驶去。西岛满意地笑了,对他们敬了军礼,目视他们直到消失在远方才拉着樱子的手离开了码头。 樱子走过茶楼时,不经意地望了一眼,她想起了与顺子在这里喝茶的情景。 西岛见樱子望着茶楼说,樱子,是不是想进去喝杯茶?到这里来还没有喝过这里的茶。 樱子听西岛说要在这里喝茶,她心中不太乐意,不知道西岛是什么意思,他可从来不在外面喝茶的,只喝自己泡的茶。樱子抿嘴一笑说:“西岛君,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我帮你沏,好吗?” 西岛听了点点头,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樱子,是不是还想着顺子?” 樱子也没有避讳,含着笑望着前方说道:“当然,毕竟是我的好朋友。” 西岛双眼眯了一下,叹着说道:“别想她了,她投了敌,背叛国家,是敌人。樱子,你不能再与她在一起了,尤其别让我见到她,见到她我不会客气的。” “西岛君,你想对顺子怎么样?”樱子紧张的问。 “不怎么样,要真能抓到她,我不会马上杀死她的,我要好好地款待她,直到她的中国男人出现。”说到这,西岛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气。 “我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行吗?”樱子听了心里好难受。 “樱子,我做不到,我是军人,我有杀父之仇要报,这些中国人我恨不得一个一个让他们在我的眼前消失。” 樱子悄然地落下了二行热泪 2 “很顺利,很顺利。”卢钢跑过来高兴地说:“杨老师,阮雄他们都搞定了,征了五条船。” 杨老师开玩笑说:“你们不是要征十条船的吗?这么多天才五条?就这能耐啊。” 阮雄笑着说:“船都在这,有些船太小不好控制,坐二个人的不太平稳,不合卢队长的要求就退了。” 老杨拉过卢钢,神情焦虑地说道:“刚才听到哨兵报告,说是西岛的汽艇部队在江上开始了巡逻,有六艘,你们得加紧时间开始训练,抓紧机会将西岛的汽艇部队消灭,卢钢,有没有信心。”卢钢说有。老杨不管他们了,叫他们忙去。 卢钢对阮雄说:“走,去操场,把那些人都叫过来。” 猴子最活跃,围着操场上的船,只叫没有鬼子的汽艇漂亮。 肖珂和卢苇笑了。一个说,猴子长得不如船,笑他长得不好;一个说,猴子上船船不会晃,笑他轻。 猴子不管他们说笑,故意对卢钢说了一句话,他说:“师父,她们不是我们队的,你下命令把她们打发走好不好?”还没等卢钢回答,猴子就招来了肖珂她们的一阵追打。 卢钢站在操场上清了清嗓子,一个一个地叫着名字:小林、阮雄、张顺、余江、江伢子、猴子,集合。 当卢钢叫到猴子名字的时候已被俩女孩追得直求饶了,听到喊他名字,肖珂和卢苇才让他赶快跑回去集合。 张顺找来的十个战士站在后排。整队完毕后,卢钢看着他们,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弄得伙伴们都笑了起来。卢苇急得喊着哥说:“哥,你快说话啊。” 卢钢回过头对妹妹摆着手说:“走走走,莫在这里添乱。好了好了,都别笑了,严肃点。今天我们有了船,人也有了,我是你们的队长,小林是你们的副队长,以后你们要听我和小林的,我听杨老师的。” “我们也听你的。”肖珂在后面叫着。 “你们不能听他的。”后面传来了老杨的声音。大家转头望去,老杨、顺子还有耿子堂来了。杨老师对二女孩说:“你们不能听他的,听政委的。” 肖珂嗔怪地说:“杨老师,不行,你这是大男子主义。” 都笑。 老杨笑笑,没理肖珂,问卢钢:“准备怎么样了?” 卢钢身板一挺,说:“刚刚进行,您来了,杨老师,说句话吧。” 卢苇听她哥一说,她鼓掌说要得要得,还在杨老师面前嘲笑她哥不会说话,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打西岛的事情上。 杨老师问是真的吗?卢苇说是真的,可肖珂听了不高兴了,她对卢苇说:“什么是真的啊,杆子哥刚开了头,杨老师就来了,这不能怪他。” 杨老师笑了,说:“好了,不管怎样,卢钢的话我都听见了,他说得很好。一支队伍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千万是不行的,你们卢队长刚才说了,我也听了,一切听从他的。至于战斗方案你还得听我们的。明白了吗?”卢钢说明白。 猴子咧开嘴巴笑了,冲着卢钢说道:“师父,我们都听你的,只要把西岛杀死,我一切听你的。” 小林站了出来一字一句地喊道:“报告,杆子哥,你知道,我是哪个?我是李小林,我爹葬身沅江,你说,我做,只有一个目标,杀死我们的仇人,我死也不怕。” 江伢子腾地一下从后排冒了出来,拍着胸脯说:“杆子哥,我要为爹娘报仇。”他不善于说话,动作姿势很窘迫的样子,脸胀得通红。肖珂和卢苇看了他的姿态觉得好好笑,但忍住了。 张顺往前跨了一步站了出来说:“卢队长,我是湖南安乡人,要不是你告诉我家乡被鬼子占了,烧了,我还不知道哩。跟定你了,干就干,谁怕谁,只要能让鬼子不再在这里讨厌,就要得哒。” 阮雄又正要说话,余江抢大他前先说道:卢队长,我初来乍到,随你安排,我这条命就算搭上也不后悔。“ 阮雄推了余江一下,说:”你抢什么抢,我想要说的话听你一讲,我都忘了。“他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卢钢高兴地说道:”别急,慢慢说。“ 阮雄摸了下脑袋说:”卢队长,我的想法就是把鬼子打死后,让我娘天天在这里看我打鱼。“ ”好。“卢钢转身,站在队员面前高声说道:”我们全心合力打鬼子,绝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横行霸道,更不能让他们就象在自己的土地上一样任意所为,杀我父母,侮我姐妹,我们坚决不答应,我们一定要杀光鬼子,杀光鬼子。“ ”杀光鬼子“的喊声响彻操场。 耿子堂见此情景心情不错,他让队员们静了下来,深情地说道:“同志们,卢钢他们家乡的惨案,我经历过,那真叫惨啊,一个芦苇就被鬼子炸死烧死上千人,一条江边就被鬼子用机枪用刺刀杀死了上千人,好多的河流成了血水河,这都是狗日的日本鬼子欠下的滔天罪行,上天都不容。他们是禽兽,是畜生,是不可饶恕的魔鬼。” 顺子擦了眼角,稳定下情绪,出来站在卢钢的身边,说:“同志们,战友们,今天,我先想说的是,我是一个日本人,是一个爱着你们中国,有着善心的日本女人。” 她的话一落,引起了一阵骚动。 顺子继续含情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恨日本人是他们残暴的侵略行径,恨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人性与仇恨的共鸣。我同你们一样,不喜欢日本发起的这次战争,更不喜欢有在别国他乡引发的流血之痛,更不想看到象南京、厂窖之类的惨案发生。但依我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是不可以阻挡住日本军国主义者肆虐的野蛮入侵中国的铁蹄,我深恶痛绝这种暴行。我们国内所有反战的人民也同样地痛恨这种野蛮的杀戮,他们的行为是耻于世界人类的犯罪行为,是一种罪恶,他们必将遭全世界人民唾弃。作为一个日本人,尽管我个人不能代表日本国家,但我依然要以一个日本普通老百姓的身份,以一个与你们一起战斗的战士身份,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暴行与罪恶,在南京发生的惨案,还有卢钢家乡发生的屠杀,表示深深地歉意。”说完深深地躬下身,泪在流。 江伢子,猴子、小林、小六子、余江这些少年们的眼眶充满了泪水,还有卢苇和肖珂流下了晶莹的眼泪,还有这些所有的热血战士们都为之而动容。 噙着热泪的老杨第一个鼓起了掌,紧接着耿子堂也鼓起了掌,在举掌的同时用肘拐了拐卢钢,顿时掌声激荡在上空。 “同志们。”这时老杨手叉着腰,高亢宏亮的声音回荡在操场上:“打击侵略者,消灭法西斯,我们没有国界。政委是国际反战同盟的一名战士,是站在我们正义一边的,在国内还有好多的日本人成了在华反日同盟会的同志,他们与我们一起扬起正义的旗帜战斗。我们一定要战斗到底,直到流尽最后滴血,直到把日本鬼子杀光赶走。邪恶的战争是丑陋的,丑陋的战争让我们的人民饱受磨难,家不成家,国不将国。我们必将制止这场丑陋的战争,用我们的生命用我们的热血制止这场战争,这是中国人的精神也是世界热爱和平的人民的心声。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南亚犯下的罪行是野蛮的,残暴的,他们将人类的尊严置之不理,滥杀无辜,天地不容。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是为解放全人类而战斗的队伍,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消灭我们周围的敌人。卢钢同志,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卢钢挺胸大声应道,随即又向他的队员们大声喊道:”同志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少年们异口同声。 ”好,西岛的汽艇就交给你了。“老杨望着卢钢郑重地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卢钢气定神凝应道。 战士们在他的感召下一齐叫着:”保证完成任务。“ 卢钢从口袋里捣出张皱破的照片,是西岛的。他高高举起,大声说道:“这个人就是我和小林的仇人,是我们家乡死去的老乡们的仇人,是外村乡亲们的仇人,也是肖珂江伢子的仇人。给我记住,谁要遇到他,告诉我,我要亲自把他打死,听见没有?” 阮雄和余江凑上去看了一会说:”卢队长,放心。你打不死,我帮你打。“ 猴子把阮雄他们拉开,说:“师父,我求你把他打得差不多的时候,交给我们兄弟吧,我们一人一刀,然后你是把他的头割下来,还是把他的卵子切下来,还是把他的心挖出来,我们都不管,行吗?” 大伙乐了,都说要得要得。卢钢没有说要得也没有说要不得。 张顺说,卢队长,你不说话就证明你同意了,你们说是不是啊。大伙都应着是。 江伢子说话了:“杆子哥,我要他的心,放到我父母的坟上。” 卢钢拍着他肩,说:”行,没问题。“ 肖珂听了他们说的不干了。她噘着嘴说:”你们男人真行啊,我杆子哥还没打死西岛,你们就把他都分了,你们都分了,我拿什么祭奠我爹、彪叔和程大哥啊,对了,我要把他的二只手剁下来,然后在我爹他们坟上把它剁成肉泥。“ 卢苇高兴地说:”举双手赞成。“ 耿子堂和老杨他们听着这些少年的话乐了。 老杨对顺子说:“这都是日本鬼子惹的祸,他们该死。”笑一笑走了。 肖珂看着离去的顺子背影,说:”杆子哥,她是日本人呢。“ 卢钢说:”是日本人啊,她自己说的,我早知道了。她是日本女人与我无关,我只杀在我面前的日本男人。“ 小林表示赞成:”对,对,对。“ 江伢子眨了下眼说道:”日本男人都是日本女人生的啊,生下这些魔鬼,她们也有罪。小林哥,你说是不是?“小林说不知道。 猴子一听跳了出来笑着说:”江伢子说得没错,女人就是有罪。“ 没想到被肖珂听到了,她大叫一声,怒目道:”猴子,是不是又想挨打了啊。江伢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你要说清楚哩。“ 猴子一听一摸脑壳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对对对,应该是日本女人有罪,我们中国女人个个都优秀,是不是这样,师父。“说完一笑。 ”那是当然,我母亲对我和我妹就很好,对我爹也好。“卢钢说。 猴子调皮,补了一句:”肖姐对你也好,是吧?“弄得大伙乐了起来。 肖珂和卢钢不好意思。卢苇紧靠着肖珂,轻轻附在她耳边说,我好久能叫你嫂子? 这一问把肖珂的脸弄得更红了。 第五十一章 钢剑出鞘

1 剑已出鞘注定要见血,这才是剑的豪气本色。 卢钢要出剑了。他每天黄昏或者深夜带战士们在江边训练。 他让阮雄和余江进城侦察鬼子汽艇出航巡逻情况,回来向他汇报。雨天鬼子不会出来。每天出去三艘汽艇,二小时后再回转。晚上不出动,岸上有鬼子岗哨,码头上还设了一个岗楼。 阮雄还说有时候在黄昏或早晨时看到西岛和一个女人站在码头上,时间不久,大概只半小时。 余江补充道,有时只看到那女人独自站在那里。 卢钢知道是樱子,他把侦察到的情况告诉了杨老师。 老杨对卢钢说,你赶紧制定计划,快到夏天了,一定要在立秋之前把西岛的汽艇干掉。子堂,你也帮卢钢出一出主意,打仗部署你有经验。 子堂说,我不会游泳,水上打仗不行,还是听卢钢的吧,对他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老杨想想说,好吧,过几天我要去纵队一趟,这里就交给你和顺子了。 耿子堂说,没事,放心去,这里交给我和顺子就是了。 卢钢走出队部,半道上遇上小林和卢苇、肖珂他们拖着一些竹子。 小林问卢钢说,这些竹子,到底要干什么啊,杆子哥?肖珂二眼红红地说,你妹妹差点被蛇咬了一下,吓死我们了。 卢钢问妹妹没有咬着吧,快,给我看看。 妹说,哥,没有哩,珂姐是城里人,我是乡里人,蛇算什么啊,你看,被我一刀砍成二半了。说完举着手里的蛇哈哈的大笑起来又说道,今晚有蛇肉吃了。 肖珂说反正她不吃,要吃谁吃,劝卢钢不要吃。 小林拖着竹子往地上一丢说,真费劲,这些竹子从山里拖了好久才拖出来。 卢钢问,为什么不把枝叶砍掉再拖出来呢? 小林说,她们累了,又遇到了蛇,害怕,要我干脆拖到山下再一起砍枝叶,但在路上老是被山上的矮树给挂住。 卢钢一听,说了一声“有了”后跑开了,小林他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2 卢钢气喘喘地拉住了杨老师和耿营长。 耿子堂见了他笑问道:“你不是去找你的兄弟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顺子说,卢钢,别急,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老杨问卢钢:“你这娃,怎么的啦?中的什么邪啊,难道这么快回来你有了办法了。” 卢钢点点头说:“正是正是,杨老师,我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了。” 耿子堂说,卢钢,你快点说。 卢钢说:“我这样想的,用网来对付鬼子汽艇,先拖住他们,然后想办法消灭他们。” “用网?可是用了网只不过是把他们困在水中,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鬼子也有会水性的,随便就处理完了。”杨老师提出疑问。 这个我想好了,现在江水还有点冷,如果鬼子汽艇被网住时,我们及时地以打渔的身份出现,说不定,他们会让我们下去清除障碍。卢钢说。 你们下水难道真帮他们清除那些网吗?顺子问。 我们下水炸沉汽艇中。卢钢诡秘地一笑说。 如果鬼子怀疑渔网是你们放的,先下手对你们大开杀戒,你们怎么办?耿子堂问。 不会怀疑的,除非他们已下了水,看到了水里情况。卢钢答道。 假设鬼子们不上你们当,象老杨和子堂说的这样呢?你想到了没有。顺子疑虑地说。 杨老师对卢钢说,一些问题要想清楚再决定,至于你这个网…… 卢钢打断他的话:“这个网鬼子是难发现的,等下回去我就和我的伙伴去做个实验,证实下这个网是不是可以浮在水中又可以让它挂住鬼子汽艇的螺旋桨。还有,如果顺利,我们就有机会上鬼子汽艇,到时,我们将‘竹子炸弹’带上去。” “等等,什么叫‘竹子炸弹’啊?”顺子不明的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卢钢笑笑接着说:“如果不顺利,我们就采用另一种方案,干脆吸引鬼子注意力,把他们引到岸上来,只是风险也大,由耿营长打埋伏接应我们,牵他们的牛鼻子,西岛鬼子不是每天都在想歼灭我们吗?如果无法上他们的汽艇,我们就把他们引到伏击圈,一举消灭他们,来一个饺子全锅端。” 老杨赞许地点点头,问耿子堂、顺子怎么样?顺子皱眉说道:“主意倒是好,但那个‘竹子炸弹’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明白。 卢钢告诉她说:”是将四五枚手榴弹放进竹筒里,用绳索连串一起,再用油纸包住密封。“ 耿子堂听了大笑着说:”卢钢,见长了,脑子还真会来事。“ 老杨也跟着笑道,说:”这就叫在战争中学会战争。卢钢,回去吧,你的计划我与子堂还得商量一下。“ 卢钢把弟兄们叫到操场问小林,猴子和张顺怎么没来?小林回答不知道。卢钢要小林负责将竹子拖到江边,阮雄和江水负责收集鱼网,江伢子没有分配任务,江伢子正要说话时,老杨、耿子堂过来了。 老杨说,有什么实验要做啊,卢钢,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 等一等,小林他们准备东西去了,马上就会来。卢钢说,再有现在不行,我的试验只能在江里去做,鬼子的汽艇还没有回转,只能等黄昏和晚上才行。刚说完,猴子和张顺拖着一条船来了。 卢钢大声说道,谁叫你们把船拖来的?猴子说,路上碰到小林哥说你们要做实验,我估计你要用船,我和张顺哥就抬来了。 急什么急,鬼子还在江里哩。卢钢叫他们送回去,说放在这里容易被鬼子发现。 老杨问耿子堂,卢钢的“竹子炸弹”有没有效果,耿子堂说如果一截竹子里能放上四五颗手雷当然有爆炸力。老杨看看天,把卢钢叫过来说:“你的作战方案我和老耿商量了一下,可以,但有一点把鬼子吸引到岸上来很难,水上作战,你们的困难多,武器也不精良,鬼子汽艇上都有机枪,这是你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还有。耿子堂接着说,如果他们是分批行动的话,我想西岛一旦他的汽艇部队被消灭了一半的话,他肯定会找我们报复的。问题是如何将他们所有的汽艇吸引到你的网中,你还得考虑清楚再行动,真能把他们的汽艇部队吸引到我的伏击圈,我保证让他有来无回,消灭西岛。卢钢说,正好,要是西岛亲自来,我不杀了他为爹娘报仇不姓卢。 过几天,我要去纵队,得准备准备。子堂,这里交给你了。老杨握着子堂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放心,这里还有顺子呢。耿子堂说,老杨,我就担心西岛这小鬼子不上当,这里的水又凉,怕对这次战斗不利。 没事,我们年轻着呢,水冷算什么?卢钢笑着说,是不是啊,兄弟们? 小林他们应和着都说是。乱哄哄的场面把老杨他们惹得大笑起来,老杨说,就看你们这些小鬼们打鬼子了,哈哈哈。 江伢子不高兴了,他说,我们才不是鬼呢,那些打死我爹娘的才是鬼。好象脸上生气的样子出来了。 见他有点生气,老杨没回过神来。耿子堂明白过来赶紧对江伢子说,对对对,日本侵略者才是鬼,是魔鬼。你们怎么是鬼呢,对不对,要说是鬼啊,应该是英雄的鬼。 好了,江伢子,我说错了,说错了,你们是打日本鬼子的少年英雄,不是鬼,是战士,是拿起枪打鬼的勇士。老杨弄清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诚恳地笑着对江伢子说道。 顺子拉过江伢子的手,说,其实啊,老杨说这小鬼啊,是喜欢你们的意思,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这一说,江伢子和这帮小子都笑了。猴子说,我们不做小鬼,要做就做大鬼,做英雄的鬼,吓死日本小鬼子,师父,要得不? 好。都听清楚了,明天晚上准备行动。卢钢兴奋地喊道。 3 夜深时,卢钢他们带着在操场上做好的竹杆网向江边进发了,扛船的扛船,拿竹杆网的拿竹杆网,还有张顺和阮雄挑着一担石头跟着,没有谁发出声音。到了江边,大大小小的石头放入二条船中,分成二组悄然划到了江中。 装完石头放上竹杆网后,阮雄、猴子、江伢子在岸边等着他们。 前面船上,小林问卢钢,“竹子炸弹”还没有做呢。 卢钢说,莫急,明天鬼子不会出来的,我们还来得及,要做一百多根也有时间,就怕没有这么多手榴弹。 师父,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出来?猴子纳闷地问。 鱼鳞天,无雨风也癫。明天有雨鬼子不会来,无雨有大风鬼子也不会出来,阮雄和江水侦察过了,他们只要有雨和大风就会龟缩在屋里,放心。卢钢回答道。 黑的夜,无月,有风,凉凉的。 卢钢让小林再朝前驶了数百米后,看了左边黑黝黝里淡出的村庄影像,对小林说,再向前一里路。小林清楚这不是耿营长伏击的地方,他使劲地向前划着,后面的张顺与余江紧跟着。 到预计地点,卢钢叫小林停下划桨,随后张顺和余江跟了上来。卢钢对他们说,按我说的做,我在中,你们在那边,围成这样一个型。他用手势示意了一下。张顺他们明白了,将船划开了,按卢钢的布置和余江快速行动起来。 卢钢将绳子套住有网的竹杆,小林用绳捆着石头,然后将它系在了竹杆上,将竹杆缓缓放入水中,一人一头拿着绳子试着竹杆在水中的位置。卢钢说,只要竹杆浮在水里不下沉,大约能缠住鬼子汽艇后面的桨就行了。他们将所竹杆网浮在了水间,看不到竹杆。然后,他们又往旁边的江里下着竹杆网。 一会儿,小林说,杆子哥,成功了,全部都成功了。卢钢说,走,去看看张顺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朝张顺那里划去,遇上了张顺正划来,问他们怎么样了?张顺说,第一根下沉了,废了。余江说,我说石头太沉,他说没事。其它的呢?卢钢问。都放妥了,明天保证鬼子的汽艇动不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走,小林。卢钢不放心,他的船朝张顺放竹杆的水面上划去。卢钢用手在水中探了一下,触到了竹杆,他这才满意起来,招呼伙伴们回转与岸上的人会合后回屋睡大觉去了。 第二天果然是大雨一场。猴子和江伢子去弹药房领取了二箱手榴弹,几个人在屋里小心翼翼做起了“竹子炸弹”。 捅竹子节的是阮雄和张顺的事,猴子说他俩力气大,有劲,是干这个的料,小林手细是串手榴弹拉线的料。 你有没有搞错,杆子哥和我都没说,你就先开口了,是不是欠揍。小林说。卢钢笑了笑,说,小林,这猴子聪明,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小林说,我们都做了,他做什么?猴子说,你说呢?我当然是看你们做啊。 想得美。卢钢敲打了他一下脑壳,说,你的手比小林的细,跟小林一起,不要乱来啊,一拉就会爆的,知道不。江伢子说,猴子哥反正是炸不死的,他是孙悟空变的,只是拉线的时候,你最好先让我们跑出去再拉。他的话把大家给逗乐了。 卢钢去队部找到耿子堂说,耿营长,明天鬼子会出来,江上有雾,我估计西岛他不会上岸。耿子堂问为什么?卢钢说如果他们真的中了我们的计,他们的汽艇基本上被我们消灭了,即使他还活着,手下也没多少兵了,他不会冒然向岸上进攻的。 耿子堂说,为了以防万一,明天一大早,我还是派小六子的部队在岸边接应你。 第五十二章 江水之魂

1 落了雨,樱子在家呆了一整天,心里乱得很,一时想起家乡的樱花,一时想起在日本时与顺子的快乐时光,她真想见顺子了,可又不能跟西岛说。 这个雨天,西岛从樱子的脸上,从她的言语中看得出她和听得出她的情绪和变化。 西岛说:“在这个县城呆烦了,樱子,这样吧,你得出去看看,中国的江河真美。明天我带你去江上看看,散散心,感受一下中国的风,很美的。”他的话说得很轻松。 西岛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果真把樱子带到了汽艇上。 他一声令下,汽艇全部启动,在江面上向西飞驰而去。江风把樱子的衣裳吹起,西岛紧搂着她的肩膀,樱子觉得好温馨。 江岸二边景物在清晨时影影绰绰的,随着一轮红日升起,江面上团团的雾气渐渐消散开来。西岛站在艇上,神气得很,二眼透射出一种莫名的光,嘴角微微上扬扭头看了身后的太阳,笑了。樱子看他的笑容,让她动容,好久没看到他笑了,心情逐渐如太阳升起,心暖暖的,紧紧地依偎着西岛君,一种幸福如汽艇旁翻滚的波浪久久的荡漾。 突然,前面汽艇轰鸣着停了,后面跟着来的不知怎么回事,速度快,紧急中鬼子将舵往旁一拐,行驶了一段距离后都停了。 西岛叫着,怎么回事?鬼子不知发生了什么?探着头往周围望去,不知所以然。 就在这时,前面来了三条船,船上正是卢钢他们,个个戴着草帽,一人划船一人装作撒网的样子。 西岛看到了,见船越来越近,命令士兵作好战斗准备,叫樱子进了驾驶室。他看到前面的船停了下来,船上的人各自撒开一张网向江面上抛开,西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打渔的。 经过一番探寻,汽艇队长向他报告说螺旋桨被鱼网缠住了,也许就是前面的中国人干的。西岛一听,脸涨得通红,八嘎一声说,这些支那猪,去,叫机枪手统统地把他们消灭。在舱里的樱子听了,赶紧跑了出来拉住西岛说:“西岛君,不要的,千万不要的。樱子对西岛说,他们不是新四军,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正在打鱼吗?西岛君,我求你了,不要乱杀人了。”说完要跪下来。 西岛见樱子这样,手中的战刀慢慢地放了下来。拉住樱子说:“作为日本大帝国的皇军一员,我要时刻警惕,作为你的爱人,我要时刻保护你,知道吗?樱子,你是我唯一。我不想有任何差错。” “既然你把我看成你的唯一,你就相信我吧,西岛君,你再看一看啊,他们是渔民,没有他们我们吃不上鱼,家乡的鱼离这太远了。” 西岛一听,突然之中想起他与樱子在海边驾船钓鱼的情景。 队长说话了:“要不要下去排除?” 他闭着眼轻轻对队长说:“你说呢?去,让支那人过来。”他不想麻烦自己的士兵。 队长呜里哇啦地向卢钢他们喊着。 卢钢他们听不懂,但知道是在叫他们,装作不知继续在船上装模作样理着鱼网,放着鱼线。队长又开始喊了。卢钢没抬头对小林轻声说:“看来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小林,你,我,西岛君认得,你告诉阮雄他们,让他们先过去。” 小林对旁边的阮雄点着头,阮雄会意,向西岛的艇划去。 江伢子赶上卢钢的船,说:“卢队长,你慢慢来,跟在我后面,西岛认得你们二个。”说完划着船超越了卢钢,船上的猴子对卢钢他们说,今天我这个旱鸭子也想体会一下水里的滋味,坐船真的有味。 卢钢笑着与他们挥手。小林看到西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抽枪被卢钢拉住了,说:“抽个屁,别误了大事。” 小林说:“仇人就在面前哩。杆子哥。” 卢钢说:“我知道,放心,西岛今天不死,总有一天会死,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也不放过他。”小林咬得牙齿响脆脆的用力摇起了桨。“等一会。”卢钢叫道:“来,小林。”说完抓起船舱内水渍中的污泥朝小林丢去。小林松开一只划桨的手接住,说:“杆子哥,真臭。”卢钢说:“不臭还让你来涂。晓得不,这叫伪装。”说完抓起一团泥球往脸上一抹,相互看着,他们都笑了。 阮雄力大,第一个到了西岛的艇边。 余江弯腰站在船上,阮雄朝西岛的艇边划来,嘴里说着太君,有什么吩咐?让我们干什么?我们正打鱼呢。 西岛把军刀对他们一指,阮雄装作吓了往后一仰倒在了船上,艇上的鬼子都笑了。这时,西岛转身将刀锋向后一挥,余江还是装作不明白。一个鬼子来了,示意他把船移到螺旋桨那里。余江暗喜,鬼子上当了,他让阮雄往那划去。阮雄一到艇尾就下了水,从船底一个笼子里摸出三节“竹子炸弹”,这是卢钢昨天想的办法,他担心在鬼子面前拿出会引起鬼子的怀疑。余江也下了水,取了炸弹朝另一个方向的汽艇潜去。 阮雄下水后把三节竹子挂在了螺旋桨上后,将一根绳子拴在桨上,清除桨上的渔网后,换了口气沉入水中又取了“竹子炸弹”向另一艘汽艇潜去。 江伢子与猴子一条船,在江上一晃一晃左右摇摆,耗费了时间不说,把卢钢给气晕了,大声叫着猴子,要二边用力,你师父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忘了吗? 江伢子知道猴子不会水,在船上磨时间还不如跳下水去,但又离汽艇还有一些距离,怕引起鬼子猜测。他灵机一动向猴子打了一拳。猴子不明白江伢子打他的意思,对江伢子说你疯了。 江伢子说,你快打我,鬼子看着的呢。猴子聪明,他丢开桨向他扑去。江伢子顺势滚落水中。不会水的猴子木然呆在那里,回过神来,明白了江伢子的意思,他悄悄从身后掏出了枪。 卢钢看到了,手对船帮一捶,骂了一句死猴子,教了这么久没长劲。小林知道卢钢是说猴子的技术没到岸,他问卢钢: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早晓得这样,还不如让卢苇来划船。小林,快,使劲,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没想到他真的在这里出现,真是意外的收获。 小林看到西岛,兴奋,丢开一只桨要去拿枪。卢钢说,你想干什么?这西岛由我来解决,我以前说过的,如果我死了斗不过西岛,西岛再由你们处置,你忘了吗? 小林说,你说呢?但报仇也有我一份啊,杆子哥。他说,杆子哥,西岛认得我们,怎么办?卢钢说别急,时间这么久了,不一定认得我们,何况我们脸上这样子。 “那也是,他旁边的那个日本女人见我们这样只怕也不认得。”小林划着桨说道。 卢钢估计阮雄和张顺、余江、江伢子他们把事情办好了。他到了西岛艇面前,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想找西岛报仇。今天他就在面前了,手禁不住往腰上摸去,终究没拿出枪来。杨老师曾告诉他不要因小失大。他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汽艇上。 据以往情报来看,每天是三艘,今天却来了六艘。昨天商量好的,按往日来的三艘,每组对付一艘足足有余。如果来四艘,还有一艘卢钢这组来对付。来了六艘,这是卢钢没有想到的。这种情况下,他要小林朝没有自己船去的汽艇旁划,然后跳下水,摸出炸弹快速扯下渔网,几下就将竹子筒放在螺旋桨上。将串着手榴弹的拉绳系在上面,只要螺旋桨一动就会把绳子拉紧,“竹子炸弹”就会爆炸。 完成这些后卢钢又转身向另一个汽艇潜去,江伢子在那里。卢钢又冒出水面,然后沉入江里,睁眼看着水底下的情况后向小林停船的方向游去,一冒头从水里钻了出。卢钢看到船上的兄弟都在,他的心放下了,知道大功告成,他飞快地向小林的船边划去爬上船,就在他们划过西岛的艇边时,只见卢钢飞快地从船头下方拿出枪,转身用充满仇恨的眼光盯着西岛,扣动扳机,子弹朝艇头上西岛射出。 2 樱子一直看着船上的少年,当看到卢钢从水中跃上船时,她脑中的映像突然浮现出来来,熟悉的少年身影。正在这一刻,樱子看到卢钢掏出山枪向西岛射击,她大叫着“西岛君”抱住了西岛。 她挡住了卢钢射向西岛的仇恨子弹,替西岛挡住了卢钢满腔的愤怒,替西岛拦截了卢钢正义的复仇火焰。她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西岛怀里。 一个本与战争无关的女人,倒下了,眼紧闭,胸脯涌出的血,滴在汽艇上殷红殷红的,象朵朵绽开的樱花。 这时,大伙儿见卢钢开了枪都掏出枪向鬼子射击,顿时江面上枪声大作,指挥艇上的机枪手被小林打落到了江里,汽艇队长被打死了,艇上的鬼子被打死了,就剩下开艇的鬼子和西岛了。 猴子对卢钢说,那个被打死的是不是樱子?卢钢说,好象是。别管那么多,快开火。 西岛在子弹的横飞中抱着樱子进入了驾驶舱内,悲伤地看她苍白的脸,泪水流了下来。他愤怒了,用刀向前方咆哮道:“向着敌人冲锋!”还没等鬼子的枪响,鬼子汽艇随着螺旋桨启动飞转中相继爆炸了。只见江面上五团冲天火光,鬼子被炸得飞上了天后落入水中。 西岛的艇却没有象卢钢他们预想的那样被炸翻,还在江面上存在着。原来,阮雄在系绳子,因为紧张没有系紧,在螺旋桨旋转的时候,绳子脱离了。 这一下让所有人的眼瞪得大大的。余江气愤地叫着阮雄。阮雄知道自己犯错了,他二话没说跳入了水中又去摸炸弹了,江伢子见状,跟着跳下了水,摸出了“竹子炸弹”朝西岛的汽艇潜游而去。 卢钢他们明白阮雄和江伢子是去炸艇,他叫所有人开枪射击,掩护他俩。 西岛在一阵爆炸声里懵了头,他大声哇啦啦地叫着,抽出手枪对着前面乱射,子弹打光了,他又操起机枪扣动了扳机。西岛因愤怒与气急,再加上他以前从不用枪,一阵子胡乱地狂扫,他的枪子在江面上激起一朵朵的水花,没伤卢钢他们一丝汗毛。就在西岛准备丢弃机枪时,看到从江面上跃起的江伢子,西岛转向他扣动了扳机,打完了最后的几粒子弹,把枪一丢,气急败坏命令鬼子掉头。 就在这时,在另一边的阮雄从水中冒出,奋力地将炸弹抛上了汽艇,一声爆炸险些把西岛轰到了江中。 西岛不敢久留了,他的汽艇部队转眼间沉落江底,樱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倒在血泊中。他咬着牙,在不知什么是痛的情形下,他的嘴角慢慢地沁出了一缕鲜血,他的心在绞痛。在离卢钢他们很远的时候,他来到了樱子身边,抱起她,对卢钢他们的方向大叫:“你们这些支那猪,我一定要消灭你们。” 非常不幸的是就在江伢子从水中一跃而起朝西岛的艇上抛掷“竹子炸弹”时,他被西岛射出的罪恶子弹打中了胸膛,也打中了他抛出的炸弹,一声爆炸,一团火光与硝烟中,江伢子满脸鲜血沉没在水中。 卢钢看到了,把枪丢在船舱里喊“江伢子”跳进了江里,少年一见一个一个都跳下水。 过了好一会,卢钢才从水中冒出头,只见周围荡漾着鲜红的水,他大喊着江伢子。回答他的是一阵江面上的风与波涛之声,卢钢又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四处搜寻着。 江伢子听不到了,永远也听不到战友们的喊声了,他的脑袋炸得血肉模糊,他的身子,不,是他英勇的魂,一个少年英雄抗击日寇的魂,复仇的魂永久地沉入了深深的江底。 卢钢再一次从水中冒出。周围除了猴子外,所有会水的少年都在水中搜寻着江伢子。卢钢在血水中划着江中的水,久久地喊着江伢子。没有回应,心碎了,真的碎了。尤其是阮雄,一边哭一边大喊着:“我的错啊,江伢子,我对不起你啊,江伢子,你出来说话啊,叫我如何为你报仇,呜呜鸣。江伢子,你说啊,你说啊。”双手拍打着水面。 余江在旁叫着:“嚎什么嚎,你一嚎就能把江伢子嚎回来啊,快下去找啊。”说完,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阮雄跟着扎入了水中。 阮雄痛苦万分的样子让卢钢恨不得把他在水中揍一顿,不是他的错,江伢子不会死。但他克制了,阮雄他也痛苦,他也不想会是这样。卢钢没有象他们一样沉入水底,他清楚江伢子不会回来了。他抺着脸上的不知是泪还是水,在悲痛之中,一边哭着一边朝一条船游去,爬上船操起桨就往西岛逃去的方向追去,划了一阵后停下来,捡起舱里的手机对着西岛远去的汽艇射击,直到把子弹打光,突然伏在船里大声的哭着。 从水里出来的阮雄嚎哭着,使劲拍着水面。猴子在船上大叫:“雄哥,不要这样了,江伢子死了。再这样我,我,我也要跳下去了。” 阮雄沉浸在悲痛中,纠结在深深的内疚中,根本不理猴子的劝。猴子见他这样痛苦的自责着,心里很难受,跳了下去。小林看到了高声喊着:“阮雄,阮雄,你一个什么人啊,猴子跳水里了,他不会水呢。我在叫你呢,听见没有?阮雄,你是一个歪把子,是一个懦夫。” 阮雄听到小林的喊声,双手停住拍水,在极度的痛苦中他看到猴子在水中时沉时浮,这才突然惊醒似地猛力划着水向猴子游去。 小林返身爬上一条船朝水中卢钢划去。 水中的张顺不知道到底要向哪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猴子扑腾的地方游去,余江浮出水面后对水面大声喊着:“江伢子,你回来啊。”…… 第五十三章 立即过江

1 山头阵地上的耿子堂看到江面上团团升空的火光,开怀死了。对小六子说:“这下卢钢这小子总算打了一场漂亮的江上战。走,我们去接他们。还有,把他们的衣服带上。” 刚到江边,遇上了上岸的卢钢他们一个个虎着脸不见一丝高兴。 在感受胜利的情形下,小麦和那些腿脚快的人个个都跑过来帮着他们拖着船,全然没顾着卢钢他们的表情。 看到卢钢,耿子堂高兴地叫了声卢钢。 卢钢没理。耿子堂看情形不对,看着一个一个从面前走过的沉闷少年,明白了,江伢子没回来。 出事了,小六子,江伢子没有回来。耿子堂控制着情绪说。 小六子的心一沉,确实没有看到江伢子,他黯然地望着卢钢从面前走过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江伢子的牺牲确实让卢钢难过万分。他爹娘和他救了自己和小林,大恩大德都还没来及要报,他爹娘就被鬼子打死了,现在江伢子牺牲了,兄弟分离,连尸体也没寻到,这怎么不让卢钢感到心如刀割? 他只身来到一片林子里捡起一根树棍,用心用力发泄着胸中的愤怒与悲哀。一招一式,刚劲有力,流畅淋漓,棍到之处,树叶飞扬,沙尘四起。这时,小林他们来了都在那看着,谁也没上前劝他。 卢钢已沉浸在异常的悲痛中,被悲痛折磨着,随着他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复仇心态已开始在膨胀,恨不得马上去杀了西岛。一阵激扬而刚健的动作完成后,一声仰天长啸,将手中的棍子朝天空奋力抛去。 他对想要走过来的人叫着:“你们不要过来。” 耿子堂和小伙伴们只得在离他不远处心情不快地黯然地看着他。 顺子、卢苇和肖珂跑了过来,神情紧张焦急。 任凭他们怎么劝说,卢钢就是不作声,连肖珂哭着喊着也无济于事,不准她过来,独自坐在那里望着天空发呆。 肖珂对卢苇说怎么办啊,你哥这样子。 卢苇抱着肖珂说,没事的,我哥就是这样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爱一个人坐着,放心没事,没事的。 猴子对阮雄叫道:“雄哥,要是我师父出了什么毛病,我猴子可不是猩猩啊。”话刚一出口被肖珂揪了一下耳朵。 阮雄一听,心里不舒服,是他造成的,当然有错。他对卢钢喊道:“卢队长,我求你了,你不要这样了好吗?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干。” 阮雄痛苦地说着江伢子的死与自己有关,他说愿意受卢钢任何的处罚,深深地自责,拍打着身边的树干,手上都拍出了血依旧在拍着,要不是肖珂和卢苇看到制止他,阮雄只怕还会一直拍下去。 可阮雄老在心中纠结着:要不是自己一时大意,西岛今天就会上西天,不但为死去的烈士报了仇也为卢钢的父母和家乡的人报了仇。 耿子堂见卢钢没有作声,默默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也不做声,就学卢钢的样子,卢钢有什么举动,他就学着什么举动。 此刻,卢钢的脑海里只有江伢子在江中英勇牺牲的影像。 他的好兄弟突然在他的面前消失,受不了,不愿意是真的。 他感觉身边有人,用手一推,发现是耿子堂。他先是一笑后有埋头痛哭流涕。 耿子堂见他这样,只是轻轻地拍着卢钢的后背,说:“一个人的牺牲能换来巨大的胜利,这就是他的价值所在。” 卢钢站起来,抓住耿子堂的手,说:“耿营长,我没事,没事。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西岛血债血还的。” “一定会有这一天的。没事就好,卢钢。一个革命战士应该有钢一般坚硬,你不振作,他们怎么办,他们都在看着你啊。”耿子堂握紧卢钢的手。卢钢感觉到他有力的手象在传递着一股正气和坚韧的力量。 听了耿子堂的话,脸色显得坚毅刚强。 耿子堂说,去,阮雄这小子不见得比你好受,这工作还得你做。 卢钢点点头朝着伙伴们笑了起来。 肖珂笑了,她抹干泪对卢苇说,你哥笑得没你好看。卢苇说那当然,其实肖珂的意思不是这样,卢钢的笑在她的眼中美极了。 2 跟卢钢来到江边,个个神情肃默。 这时,天空里飞过了一群大雁,一字排或人字形地在天上飞翔。 卢钢他们在江伢子父母旁挖了一个坑,将江伢子用过的东西埋了,当是对他的慰藉。 忙完已是吃中饭的时候了。 小林打来一碗饭放在旁边,以前江伢子就爱坐在他旁边,阮雄看着不想吃,卢钢见阮雄这样,叫了一声:“阮雄,吃。” 阮雄说:“卢队长,我会吃的。”说完拿过小林旁留给江伢子和自己的饭碗,一路流泪一路喊着江伢子来到江边,把手中二碗饭倒入江水中,跪地而泣:“兄弟,江伢子,对不起,我兄弟,我的好兄弟,饿了吧,来,吃饭了。” 卢钢跟上了阮雄,听了阮雄的话后一阵心酸。 站在江边思索了一番走了,去找耿子堂和顺子了。他说:“耿营长,我有点担心。” 说说看。耿子堂正往口里扒饭。顺子抬头望着卢钢说:“担心什么啊,卢钢?” “西岛。” “西岛?你担心他什么啊?不是被你们打败了吗?”耿子堂问。 “我担心他不会就此罢休,他会报复。” 耿子堂放下筷子,深思一会儿说:“政委,你说呢?顺子说,西岛我是太熟悉不过了,卢钢说的没错,西岛的报复心谁也阻挡不住,是得防范。” 耿子堂对卢钢和顺子说:“你们说西岛会有什么报复?他准备怎么做?又会从哪些地方做?” 卢钢说:“西岛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从哪里来,我想他有可能会在县城周边的村子实施报复,最有可能的是外村和下村,也不能排除西岛过江来扫荡。耿营长,会不会这样?” “外村?上次西岛在那里杀了好多的人啊,不行。”顺子叫了起来。 “怎么啦?”耿子堂问。 “哦,是这样的,我们在那里动员了一些青年参加新四军,说好的等老杨回来把他们带过来的。子堂,我们要赶紧行动,不然西岛抢在先,一开杀戒,就晚了。” “政委,我看不要急,等一会儿叫张顺过去就行了,把他们带过来。”耿子堂说。 “你忘了啊,咱们那条稍大的船被西岛毁了。”顺子说:“再有,他一个人怎么行?” “要不,我过去一趟?”卢钢说。 “不行,你不能去,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耿子堂转身问顺子:“上次你们是哪些人去的。” “肖珂,猴子,还有江伢子我们四人去的。”顺子说这些人说到江伢子时,她的声音微弱了下来。 “这次要接过来的有多少人?” “七十多人。” “这么多?没船怎么办啊?” 卢钢听了说:“让张顺去吧,阮雄、余江他们去接应,有多少船就用多少船,我想鬼子的汽艇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还有几条船,一次能运几个人过来,二十来回足够了。” “一趟来回要多少时间?”耿子堂问。 “快的话,大概半小时。”卢钢说。 “慢的话?那不要一小时?”耿子堂说。 顺子说:“要是他们划累了,那些小伙也能划船,没事的,应该在天黑前可以全部带过来了。” “可是,政委,你想过没有,真要是鬼子去袭击,那些老弱病残该怎么办?” “子堂,这也正是我着急的地方?不早点行动,西岛这个杀人魔王发起疯来,谁都挡不住。”顺子焦急地说。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样吧,不能这样仓促,要打有准备的战。政委,多带些人,在有利的情况下先让老人妇女和小孩过江。”耿子堂考虑了一下说道。 “好的。”顺子说。 “马上行动。”耿子堂果断地说。 与顺子一起走时,卢钢想起这次行动有一女的在汽艇上,大概被打中了,死没死不知道。顺子一听,惊问:“难道是樱子?” 卢钢说可能。 顺子一听,流着泪合手说道:“都是西岛害的。但愿樱子没事。” 第五十四章 垂死挣扎

还冒着硝烟的汽艇靠上了岸。 西岛抱着樱子神情黯然一步一步走下汽艇上了码头,木然的一双含着仇恨的眼睛直视前方,前面唯一活下来的鬼子兵,在前面哇啦哇啦叫着让行人退一边。 进入大院,他把樱子放在床上,小心地擦拭着她嘴角的血,已干。 他叫着身边的士兵拿盆热水来,木然地立在床边看着她的脸。 樱子很安详,看不出一丝痛苦。看着樱子,西岛好不痛苦,内心世界如江水翻腾。如果不是樱子舍身抵挡,死的就是自己,想到这,泪水禁不住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士兵将一桶热水提了过来,西岛挥挥手让士兵离开后将房门关起来。他要为樱子洗身,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他慢慢地退去她的衣服,胸口上有四个弹眼,血还在渗出。看着这些弹眼,西岛不仅紧紧地闭上了眼,咬着牙,边清洗着她身上的血迹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樱子,我害了你。 完后,给她换上了一套日本和服穿上,坐在她身边俯下身吻了樱子的额头。这时有人在敲门,是送饭来的士兵,他一声大怒,叫道:“滚开。” 西岛脑壳里很乱,心在绞痛,紧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就好。此时此刻,他懊悔及了。他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想脱下时,又改变了主意,来到另一间屋内,把身上的佩刀放在刀架上,这时,电话铃声一阵急骤地响起,把西岛吓了一跳。 好久才缓过神去接电话,是横山勇将军打过来的。 “西岛君,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沉默镇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西岛说:“将军,我们这里很好。”他没说实话,他现在心乱如麻,不知怎么说,不敢在将军面前说起这次损失和樱子的死。 “听你的声音好象嘶哑,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很好,这几天着了凉,感冒不舒服,喉咙痒得难受。” “要樱子去给你弄些药。樱子呢,还好吗?” “嗯,她还好,正睡着呢。将军,放心,我们这里都好,一切秩序正常。”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真是钻心的痛,此时发现自己在樱子面前是那样的渺小与龌龊。 “那就好,西岛君,年轻人正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力尽忠的时候。上次派给你的汽艇怎么样?还可以吧?” 今天将军的话象在戳西岛君的心脏一样叫他难受极了,西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答说:“可以,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放心吧。将军,您还好吗?”他转开了话题。要不然横山勇老问一些自己这边的情况真不知该怎样说了,心中存有对将军的愧疚之感。 “有点伤脑筋。” “怎么啦?将军?”西岛问。 “战事紧迫,战线拉得太长,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僵持,胶着,内患,外忧。”横山勇在电话里有点感慨起来,西岛君听了赶紧说:“将军,您怎么这样说?” “你还不懂,年轻人,这些都是上面安排的,我们将帅在外只有受令才是唯一的。”他停了停又说:“我们第11军马上要有新的作战任务了。” 西岛听到有仗打,他稍许兴奋起来,他说:“将军,把我带上吧,我要战死在疆场。”他的语气很坚定。 “你又来了,我说过不行,只要把你那里的秩序维持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协助,没有我的命令,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横山勇的口气不容置疑。西岛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已没有回头路了。 西岛愣了一下后又小心的问:“将军,您还有事吗?” “西岛君,保重吧。”电话挂了。 西岛慢慢放下电话,坐在椅上。接了横山勇的电话后心绪稍许平息下来,脑海里开始象回放着电影般记忆着白天在江面上的画面。 他们从哪里来?汽艇莫名被卷显然与他们有关。他从椅上猛地站起,大叫一声:“太大意了,太大意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八嘎。”不能就此罢休,当缩头乌龟,他要报复,为樱子,为士兵,为自己这颗虔诚为圣战而随时准备付出生命的心。他热血沸腾,走出房间,大声喊着:“来人。” 一直站在门外的松尾连忙应着,他身边一个士兵端着一碗饭站在那里。松尾鞠着躬说:“少佐,请节哀。” 西岛调理了心情对松尾说:“叫士兵,到城门外准备一些木柴,我要为樱子超度。” 松尾接过士兵手中饭碗说:“去,快去。”然后对西岛说吃了饭再忙吧。西岛摆摆手不吃,转身往樱子的屋内走去,到门口时,他又对松尾说,集合全体部队作好战斗准备在城门等我,还有不管是谁,只要进入城的人都给我一个一个的抓起来,我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典我的樱子。 松尾领命而去。 当西岛抱着樱子的尸体来到城门外时,已是下午三点时刻,在一个空旷的坪里柴火树棍已集结成一堆,鬼子围在旁边,脸色异常沉重。 西岛缓缓地将樱子放在柴火架上,退后一步,行了一个礼,然后头也不回走到城下,背对着那堆柴火一挥手,松尾立即命令士兵点上火。顿时,火光冲天,树木在火中炸裂的声音刺痛着西岛的心,他悄然地落下了泪。 当火即将燃烧尽的时候,松尾来到他身边。西岛没回头,让松尾集合队伍。 “口号是什么?”西岛缓缓地转过身从左自右看着面前荷枪实弹的士兵,大声喊道。 “向着敌人冲锋。”众士兵异口同声。 “就在今天上午,我们遭受了最大的耻辱,我的汽艇部队被狡猾的敌人用卑鄙的手段给破坏了,我的士兵被敌人的子弹给打死了,我的樱子被凶残的敌人给害死了。武士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们,我们该怎么办?”他高声地喊道。 西岛恬不知耻,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厂窖在外村的残暴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多少伤害与耻辱。 他慷慨激昂的声音刺激了鬼子,齐声喊着报仇报仇。松尾过来了,告诉他抓到了三个想进城的中国人。 西岛脸色一振,抬手看看表,一跃上马,抽出指挥刀,士兵闪开一条道。西岛高举战刀扭转马头向城外奔去,只见城外路边树干上捆着三个人,看着杀气腾腾奔来的西岛,个个惊恐万状。 西岛一声狞笑一阵狂喊,战马嘶鸣着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手中的刀在低空中,在他们面前闪烁着一道寒光,霎时,三人的脖子处鲜血直喷,来不及叫一声就被西岛罪恶的战刀割破了喉咙。 勒停战马,西岛返身大声问松尾为什么只有三个人? 松尾垂首说道:“在城门接受检查时只有三人,有些在远处的人看我们在抓人,都跑了。” “八嘎。”西岛有点气愤,杀了这三个中国人在他内心深处觉得真不过瘾。见松尾还在低着头,他缓和了一下口气对松尾说:“拜托了,把我的樱子安置好。你不要跟着我,找些支那人到山里砍些竹子,多做几个竹筏子。我的目标不只是外村,我要扫荡江南江北所有的村庄,明白了吗?这里就交给你了,守住城是你的责任,把新四军消灭后我就回来带上樱子回去。知道吗?” 松尾说明白离开了。 西岛跨上战马,鬼子罪恶的铁蹄开始朝外村方向踏去。 天空乌云密布,疾风扫荡着周边的树林,叶落尘起。 第五十五章 外村遭遇

1 就在西岛为樱子净身的时候,顺子已带阮雄、肖珂、卢苇、张顺、余江、猴子他们划船向对岸驶去上了岸。 卢苇是自己要来的,耿子堂起先不同意,卢钢说让她去,她在家时划船也算把好手。 小林也要去。 卢钢不同意,说,你去凑莫子热闹?这里还有你的事。 上岸后,顺子告诉其他人等着,自己带猴子、肖珂朝外村跑去。 阮雄让张顺和余江把船靠拢,让他们守着,说要去帮他们。 张顺说,这里,我们都熟悉,让卢苇一个人守在这里就行了。 阮雄一听,不行,一个女孩子守这四条船,守得住吗?要是来了坏人怎么办? 余江想起了妹妹的遭遇,同意阮雄的话,让张顺和卢苇在这里看船。 卢苇说她要跟着去。阮雄说,不要争了,就这样,走,余江。 肖珂带着一面锣,使劲敲着,急促的锣声把正在屋中田头,塘边忙活的人吸引了过来。有些人认得顺子和肖珂,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将情况简要地说着。 有些人一听脸色大变立即去呼喊村上人去了。 有些人听了要回家去收拾物品带走。 猴子急了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快走,随便拿几件衣服就行了。” 顿时,村里的人手忙脚乱在家中随便收拾了一些衣物来到了一块大树下面的空坪上,紧张和焦虑。 顺子见来了一部分乡亲,顾不得等还没有出来的其他乡亲,站在一块石头上高声地说:“乡亲们,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今天上午我们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消灭了鬼子的汽艇部队。担心西岛会来报复你们。我们来是接你们过江的。这样吧,上次报名参军的跟猴子走。猴子,你带他们去江边。记住,让老人妇女小孩先走。” 有些老人和妇女不肯,硬要让年青人先走。 顺子听了眼睛一湿,心里一阵感叹。多好的中国人啊,有了他们,中国何以会灭亡,日寇何以能长久。 这时,见阮雄他们来了,让他们去各家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乡亲。 “乡亲们,保持秩序到江边上船。”说完,顺子问一个跑来的老乡,村里还有没有人。 他回答道,我住最里头,大概没有人了。 顺子听了他只说是大概,不放心,转身对乡亲们喊道:“乡亲们,请大家注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撤出来的乡亲。” 顺子见阮雄身上背着一个老人,问怎么回事? 阮雄边说边往江边赶说,他不愿走,就背着来了。 瘦小的余江跟在阮雄的后面说,阮大哥,让我来背一会。 阮雄没理一直背到了江边送上了船。 当所有乡亲到了江边时,顺子吩咐猴子在这看着,她要和肖珂去帮助下村的人转移。 卢苇要去,她说反正年青人中有人会划船。 顺子答应了,三人朝下村方向一路小跑。 直到黄昏时,岸上只有猴子和二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最后一趟船已满,一些老人让二个少年上船,他们不上,说留下来陪猴子。 阮雄本要让他们来划船的,这二人不会划船,船上都是一些妇幼老人更不可能了,没办法。 阮雄对猴子说,你在这里玩一玩,要是没有味了,就进城去找那个狗日的西岛玩去。说得其它船上的张顺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猴子说:“我找他玩还不够资格,只有我师父才有格,知道吗?他亲自说的,我可不敢找他玩咯,要玩我就一枪先打死他再玩,把他的脑壳做石头抛。” 等阮雄他们一走,便招呼二少年,说,你们会不会玩抛石子?说着二手做了一个式样。 他们说不会,都要猴子玩一个试试。 天色渐渐阴了下来,阮雄他们的船消失在江面上。 猴子说不玩不玩了,看不见了,走,我们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果子吃,老子今天饿了。说完便向林子里走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令他半天也合不了嘴的情况。 2 西岛扑了空。 留给他的是一坐空村。 成群结队的鬼子在各家各户搜寻,没见一人。西岛明白,显然是转移走了。他端起望远镜向四周望去,四处静悄悄。 八嘎,我们来晚了。西岛觉得觉得今天上午的遭遇是新四军带着他们干的,要不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呢?他们去了哪里?是不是去了下村?他气急败坏地叫道:“向下村出发,绝不放过他们,把这里放火烧光。”刚说完转念一想又马上制止准备放火的鬼子们,说:“就地做饭。晚上去下村。”他是担心火一放,惊动了下村里的人。西岛有点不放心,怕去下村的路上有新四军的埋伏,命令小队鬼子朝下村方向搜索。 村子里升起了炊烟。 在林子中,透过空隙,猴子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惊,对二个少年说:“鬼子来了?好快啊。糟了糟了,政委她们那里怎么样了啊?呃呃,你们二个在这里莫动,啊。”说着自己悄悄摸到村子附近,真是鬼子,只见他们围坐在一起,钢盔都没取下。 猴子惊出一身冷汗,悄悄折回又象自言自语又象对他们说:“这可怎么办啊?” 突发情况确实让猴子为难了,如果带他们去找顺子,江对面来接他们的人不明底细冒然上岸遇上鬼子太危险。如果鬼子直奔下村,政委她们毫无准备,肯定会被鬼子包了饺子。就算把乡亲们全部撤到了安全区,也许会在回来的路上遇上鬼子。 他看着他俩,想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快速到下村报信,告诉这里的情况。想到这,问他们行不行? 其中一个说,你怎么办? 我在这里等船过来。猴子说。 你们快去,路熟,腿快,快去。猴子催促着他们,并再三嘱咐他俩,让政委她们不要回来就在山里等天亮。 就在二人准备向下村方向跑去时,猴子发现一队鬼子出动了。 他拖住他俩,轻声说:“不行,你们不能同去,得有人留在这,万一我们的船过来了,遇上鬼子就不得了啦,鬼子一阵机枪,准得完蛋。”“那怎么办?”其中一个少年焦急地问道。 “留一人等他们来后带他们去下村与政委会合。”猴子说道。 “那你呢?”他们又问。 “我引开他们。快去,你腿长,跑得快,看你长得比我帅的份上,到下村找她们去。”猴子对一个瘦高个说完从腰间抽出驳壳枪对矮胖的少年说:“你到河边上趴着,千万别站起来,知道吗?你要站起,鬼子发现就会要了你的命,快去。” 二人神色有点紧张受命而去。 猴子见他们走远,朝江中望去,见有几点黑影在他的视线里隐隐约约出现,他知道那边的船正往这边驶来。 刻不容缓,他跃出树林中,穿过面前的一条道,往山脚下跑去,他想只要到了山前,不仅船上的人安全,政委、肖珂他们也相对安全了,他得把鬼子往山里引,无论如何不能让鬼子靠近江边,也不能让鬼子偷袭下村,他必须趁鬼子不注意绕过他们进入村子,然后开枪将他们引入到山林中。 想到这,他热血直涌,仿佛今天是他猴子显神的时候了,可就在他要绕到鬼子的左后方准备进入村庄时,猛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卢钢的声音。 猴子在安静的夜里听得清清楚楚,他纳闷真是卢钢过来了?要真来了,不就把鬼子的注意引到卢钢那里去了吗?已容不得他多想,没有应答江面上卢钢的喊,而是马上开口大声叫了一声“猴子”后对鬼子群开了一枪。 从黑暗中传来的一声喊将坐在马上正集合鬼子队伍的西岛定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又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他旁边一个鬼子哎哟一声,手中的枪掉在地上。猴子那一枪打在他的手臂上。 这一枪把没有准备的鬼子打懵了。 西岛正判断着枪的方向时,又听到一声枪声,这下打中了一个鬼子,鬼子哼都没哼,死猪一样倒在了西岛的马脚下没有动静了。 西岛大惊,命令卧倒,自己从马背上溜了下来,侧身站在马旁观察着,从猴子枪管里迸出的火花,他辨清了枪声来的方向,心中一阵窃喜,猎物终于出现,他轻声地说:“樱子,报仇的机会来了。” 他重新跨上战马,抽出战刀发出:“向着敌人冲锋”的命令,鬼子从各处隐藏地冲出,朝猴子的方向边追边开枪。 第五十六章 子弹在飞

1 喊猴子的正是卢钢。 耿子堂下午带卢钢察看了周边地形直到黄昏时。 在江边上,见陆续从船上下来的百姓,问着情况。 阮雄说除了二个少年,还有猴子、顺子和肖珂在对岸,估计再过去二条船把他们接过来没有问题。 卢钢对阮雄说,你就不要去了,我来。 阮雄不干。 卢钢说,不干也得干,走开。 阮雄说,你接替余江吧,他的脚在背一个老人上船时崴了。 卢钢代替余江与阮雄各驾条船向对岸划去,而就在离岸边不远的时候,他们加快了速度,但岸上没有一个人的影子,他禁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猴子,没有人应,又加大了嗓门,却听到了前方传来了猴子自己喊自己的声音。 他知道情况不妙。 趴在岸边正眯眼欲睡的那个少年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少年睁开惺惺的眼睛刚站起来时听到了枪声,吓得赶紧又趴地上。 枪声把卢钢和阮雄给震住了。 他俩使着劲,船飞快靠上岸,抽出枪一跃跳上岸,看到一团黑影绻缩在地上,不是猴子。 卢钢把紧张得抖擞不停的胖小子从地上拉起问怎么回事?胖小子不语。 阮雄附下身说,别怕,我是下午那个撑船的,是来接你们的。 少年抬头一看是阮雄,就将猴子的话照说了。 卢钢打心眼里佩服猴子,清楚的知道猴子孤身一人与敌人周旋,危险很大,从激烈的枪声来判断,鬼子来得不少,猴子凶多吉少,得救他。可又一想,就凭他和阮雄难以对付穷凶极恶的西岛。 阮雄急了,他说要去救猴子。 卢钢轻声对胖小子说,你快点去下村,按猴子哥哥说的去做,告诉她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让她们在那里等我们回来。 胖小子听了点着头,撒腿就往下村方向跑。 卢钢对阮雄说:“带手榴弹了嘛?” 阮雄说:“有二颗。” 卢钢接过一颗,对阮雄说:“你从边林子中悄悄进村去,刚才听枪声的方向,猴子肯定是去了村里。你去与他会合,还有,那个大院里还有手雷,你晓得的,多拿些。只要我朝他们背后开枪,把手榴弹炸响,他们一定会向我冲。然后你再在他们后面丢手雷。” 阮雄使劲摇头,说:“这里的山这里的水我再熟悉不过了,你去大院拿炸弹,我去吸引鬼子。” 卢钢一听说:“不行,大院那里你更熟悉,我担心猴子不行。快去,路上不要与鬼子交火,找到猴子就行。猴子灵泛,我们今天就来个跟鬼子捉迷藏的游戏,把他们搅晕,不要恋战。记住,如果鬼子朝我这边来了,你们就再在鬼子的身后丢手雷,你劲大,你丢,猴子打枪,晓得不?” 阮雄说知道了,从卢钢的面前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中,循着枪声往村子奔去。卢钢穿过小路朝鬼子群开了二枪,没跑,看着鬼子的去向。 他的枪声把西岛的耳朵吸引了,一勒马,停住了,他不明白后面怎么也有枪声,难道杨炳连今晚是有备而来?但凭单薄的枪声来看,没有大的动静,他没有管卢钢,继续朝前追击猴子。 卢钢见鬼子没反应,又连续开了几枪后将手榴弹甩了过去。 西岛感到情况有点不对,命令鬼子回身朝卢钢追击。卢钢边开枪边往山上跑。 黑夜中,他看不清鬼子的面目,只晓得后面黑绰绰的一片向他追来,枪子打在脚边、树干和石块、泥土上,火星直冒。 听到枪声,猴子知道卢钢在与鬼子周旋。他心中早有注意,他直往大院里跑去。门没落锁,空无一人。 上次把汉奸管家灭了后,这些院落住了一些人口多没有房子的人家,他们在今天下午全部被阮雄、他们接过了江。 猴子刚进入地窖拿箱手雷时,阮雄来了,把他吓了一跳,见是阮雄心里当然高兴问卢钢在哪里? 阮雄把卢钢的意图说了猴子二话没说和阮雄各自掮起一箱手雷就往外跑。 紧追着鬼子的屁股后面,估计差不多能丢到鬼子群里时,他们停下脚步,放下箱子,阮雄拿起手雷往鬼子群抛去,落在一个鬼子的钢盔上,清脆一声哐当响。 鬼子不知是从哪来的何物,没去理睬,继续紧随着队伍向卢钢追去。 “雄哥,搞没搞错?手雷要碰一下再丢。”猴子丢了一颗手雷,在阮雄丢的那颗之后炸响了。 阮雄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再过我着急啊,真可惜了,浪费了一颗。” “你着急不碰弦有什么用?鬼子要是捡了你的手雷扔过来,你不是着急了,是找死了。”猴子边扔手雷边说道。 “我是怕卢队长一个人扛不住着急吗?”阮雄边说边在地上碰撞手雷扔了出去。 顿时,爆炸声响遍夜空。扔了近一半的时候,又扛起箱子趁着夜色的掩护往卢钢那里汇集。 西岛这下开始更懵了,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士兵在这瞎灯黑火里被敌人一折腾,就象一群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地根本找不着目标乱开着枪,他明白了冲动带来的后果是多么的沉重,他的心情乱糟糟。 他发出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猴子在阮雄的引领下终于与站在山腰中一块巨石旁的卢钢会合了,大呼过瘾有味。 卢钢见他们左右手上握着一颗手雷问他们,这手雷都在这了? 阮雄说都在这,猴子说他口袋里还有二个。 卢钢装作气愤的样子说道:“一箱手雷就剩下这几个了?浪费弹药可耻,回去关你们的禁闭。炸死了多少鬼子?” 猴子说,不知道,我只知道雄哥浪费了一颗手雷。 卢钢问为什么? 猴子说,他没有碰弦就扔出去了,要关就先关他的禁闭。 卢钢被说笑了说,算了算了,走,去找政委她们去。 就在卢钢准备起步回身时,他停住了,他看到了马,认出了骑在马上的西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岂有放过之理。 他朝西岛扣动了扳机,子弹在夜空中旋舞着细细的身姿,带着丝丝尖啸,穿过微风,穿过山野的空气,在夜幕下发出了一声怒吼,带着卢钢满腔仇恨与复仇火焰朝西岛飞去…… 2 在卢钢他们听到外村方向传来枪声的同时,正在下村的顺子她们已安顿好撤退的乡亲们准备返回江边与猴子会合了。事有凑巧,那个猴子派去的少年因抄近路走的是河边小路,顺子她们走的是林中小道,他们错过了。 前方突然传来的一阵枪声,让她们紧张起来。顺子赶紧将肖珂和卢苇拉出小道闪到路边林中。她的脑海急速打着转:莫非西岛真的出兵了?莫非猴子他们遇上了鬼子?正揣摩中,枪声又开始大作起来。顺子叫了一声不好说:“肖珂,卢苇,快,只怕是猴子遇上了鬼子,我们快去救他们。”恰在这时,她们看到一队鬼子正跑过来。这些鬼子听到枪声后停了脚步,一个鬼子喊了一句话,顺子听懂了,是让鬼子回去。她松了口气。肖珂很紧张,一直很紧张,手中的锣鼓差点掉到地上,卢苇接过肖珂手中的锣拿在手中,肖珂抽出了枪。见鬼子跑步返了回去,顺子不知他们的底细,紧紧地在林中跟着他们。 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前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 喊声来自胖小子。他沿江而跑着,天黑,有点怕,刚才一声枪响,而后是爆豆子似的大响不停,他吓了一跳,就从江边跑上了林中小道,一出来正好碰上了往回跑的鬼子。 正在小道上往外村方向急跑的鬼子,见从江边一处權木丛里钻出一个人大惊,如临大敌。 一个鬼子啪的一下扣动了扳机,胖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子弹打中了左肩胛。 鬼子一窝峰地扑上去,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见是一胖小子,鬼子搜了他的身,见没有什么,叫其他人让开。鬼子头牢记西岛的话,不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留。他端起手里的枪,一嘴狞笑,向少年冲去,枪刺的寒光咄咄逼人。少年大叫直往后退。 一声枪响,向胖子冲去的鬼子应声扑地而亡。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其他鬼子打懵在地。 一个鬼子战战兢兢伸手触到了身边死去的鬼子脑壳,满脸是血,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就跑。 肖珂一见随手开枪了,没中。 顺子补了一枪,把他送到阎王老子那里去了。 胖小子趁鬼子都卧倒在地的时候,疯狂地向着下村跑去。 她救了少年,暴露了自己。 见同伴被打死,其他鬼子都趴伏在地上向她们的藏身地方一齐开着枪。 这时,顺子带着肖珂和卢苇早离开了那里。 一阵火力后,鬼子听不到对方的枪声了,以为对方被打死,鬼子哇哇叫着从地上爬起向林中摸去。 看到一面锣,鬼子将锣踢得老远,锣跌落下来遇上一块石头后所撞击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震响。 鬼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冒失地进入林中,对四周一阵猛烈扫射后,又听到外村方向一阵阵的爆炸声,便急速沿向外村方向跑去。 第五十七章 沉重打击

1 一连串的爆炸,把鬼子炸死了不少,把西岛炸得晕头转向,四处张望,心里在思忖着是不是遇上了新四军的主力,但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时,又是一片寂静,他在马上镇定自若开口命令鬼子搜索前进时,跨下坐骑突然扬起了前蹄,一声嘶叫后往前一扑,但它没有倒下,而是奋力地又站立起来,子弹打中了它的左腿。 这是卢钢射向他的仇恨的子弹,幸亏战马,要不然,西岛只怕是要去见阎罗王了。 西岛惊出一身汗,自己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吃亏,仓促之中他忘记了自己曾派出去下村的鬼子了,在周围一阵阵枪声和炸弹声中他听不到从下村方向传来的枪声,也不知道那里的士兵情况如何,来不得多想,他不想在这个黑夜里与新四军较量了。 他从马上飞速地下来,触到了战马的左腿,一手粘液,知道战马受伤了,他恼怒不已,无奈中只得命令部队带上鬼子尸体向县城里撤去。 见鬼子离去,卢钢他们松了口气,但有点遗憾,卢钢气恼地说道:“妈的,没把这狗日的西岛打死。” 猴子问:“你确定那就是西岛?” 阮雄说:“肯定是,当官的才骑马。” 卢钢说:“走,以后再找他算账,今天能把他们这些鬼子赶回去,我们就算是胜利,到下村接政委她们去。” 猴子说:“师父,是去接肖珂吧?” 阮雄道:“接肖珂又怎么样,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啊,肖珂是我未来的师母呢。师父,你说是不是?” “少废话,注意,前面有人。”卢钢他们蹲下身藏了起来。 是顺子、肖珂和卢苇!相见分外高兴。 就在他们在林中相见时,遇上顺子她们的鬼子正沿朝外村方向跑着。一个鬼子尿急,对江的方向撒起了尿,正撒时,鬼子象是发现了什么,他大声地喊着,看,江边有船。鬼子们立即猜测肯定会有人来船上。一个鬼子悄悄地对他们耳语后钻进了林子。 卢钢他们正朝这里走来,全然不知危险在等着他们。 向停船的江边走的路上,顺子问卢钢,刚才有一群鬼子你们没有碰上? 卢钢说没有。 肖珂说鬼子是朝这条路上往外村方向跑的,肯定不会遇上的。 卢钢一听,你说什么?有多少鬼子? 肖珂说顺子姐打死了二个,估计还有七八个鬼子。 卢钢放慢脚步,说,猴子你跑得快,看鬼子到了哪里? 猴子一听赶紧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追去,不料想就在经过树林时,里面的鬼子开枪了,猴子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随后一阵翻滚到了路旁的草丛里,鬼子的子弹跟着他在追。 卢钢连忙示意顺子他们赶紧爬在地上。 枪声是从树林里传出来的。 卢钢对阮雄说,你小心点,去看看猴子怎么样了?政委你们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林中看看。 卢钢猫腰向江边跑去,绕到林中的后面。 阮雄小心地沿着路旁的草丛里向猴子倒下的地方跑去。 阮雄看到了猴子,喊着他,他的喊声却遭来了鬼子的一阵子弹乱飞。 借着从枪口冒出的火光,卢钢看到了林中的几个鬼子正朝猴子、阮雄进行射击。 卢钢意识到危险不仅只是面前林中的几个鬼子,而是担心西岛听到枪声后会来个回马枪,那可就遭了。 来不及细想,悄悄潜入林中,对鬼子的背影开了枪,这突然而来的身后袭击将鬼子的阵脚给打乱了,鬼子一个一个从林中跑了出去,又遭到了阮雄和猴子子弹的迎接。 猴子大腿中了枪,打死最后一个鬼子后,阮雄过来了,卢钢过来了。 卢钢见猴子受了伤,赶紧将他背上,对阮雄说,快,此地不可久留。说完朝江边跑去。 2 正往县城撤离的西岛听到枪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对新四军的低估倒也不去追究,要追究的则是自己将那些士兵丢在了后面,这是他自认为不可容忍的事,他不愿意让他的士兵不明不白丢弃生命,这是他的原则。想到这,立即勒住马头,带着二十来个鬼子朝响起枪声的地方飞奔而来。 看到地上的尸体,气得直骂。 在马上他用望远镜向周围看着,突然他看到了江面上有二只船在急速地行驶,一策马,到了江边,从鬼子手上接过机枪,疯狂地朝江面上扫射着,鬼子的三八大盖也同时开了火,火舌倾吐,子弹呼啸,掠过江面向卢钢他们飞去。 枪声一响,就在顺子喊大家卧倒时,肖珂中弹了,身子一歪落入江中。 划船的卢钢,还有阮雄一见连忙跟着跳了下去,卢钢抱住了正往江中下沉的肖珂。 在猴子的帮助下上了船。 肖珂双眼紧闭,嘴唇微张,不管卢钢和船上的人如何呼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夜色下,血在肖珂湿漉漉的胸前慢慢地渗透成一朵黑黑的杜鹃花瓣。 卢钢抱着她,紧贴着肖珂的脸欲哭无泪,他的心中又充满了对西岛的仇恨,恨不得马上冲到对岸与西岛决一死战。 卢苇伤心极了,大哭着。 猴子流着泪硬撑着受伤的腿默默地操起桨划着船。 顺子在阮雄的船上看着肖珂沉静的脸,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阮雄大声喊着,卢队长,我过去跟鬼子拼了。 卢钢没有说话。 顺子说,拼什么拼,以卵击石,回去。 阮雄不听,将船掉了头。 这时,顺子突然举枪指着他道:“回去。” 阮雄看着卢钢,卢钢沉重地对阮雄说:“听政委的,回去。” 一路沉寂,江水流动,夜风轻吟。 2 江对岸的枪声让耿子堂坐立不安,站在江边踱来踱去。 战士们个个有劲使不上,干着急,都在为卢钢他们担忧着。 小林还有小六子也急得在耿子堂面前直嚷着要船过江去,被耿子堂阻住了。 卢钢他们的船靠岸了。 卢钢轻轻地对肖珂说,到家了,我们回来了。一直忍住的泪水禁不住淌了下来。 顺子他们没有下船,站在船上目送着卢钢抱着肖珂下了船。 耿子堂和战士们默默地为卢钢让开了一条路。 卢钢的脸沉沉的,心重重的,泪已无,就这样抱着肖珂走着,走着,走着,后面的人跟着,跟着,跟着。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耿子堂说:“耿营长,让这些人回去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耿子堂没有直接回答他,说,我知道你的心情,政委可以来吗? 卢钢说,可以。 耿子堂把一些人支开了,但卢苇和小林不肯走,还有一拐一拐的被阮雄扶着的猴子和余江都不想走。 耿子堂奈何地说,卢钢,你看…… 卢钢望了望他们,说,耿营长,就让他们一起来吧,我们都是兄弟。说完朝那处坟走去。耿子堂明白,叫过小林说,去那边准备准备。 一路上,卢钢脑子里想的就是报仇,找西岛报仇,灭了他这个狗日的恶魔。不灭了西岛,他对不住爹,对不住娘,对不住小林的爹还有家乡的乡亲,也对不住山老虎,对不住周子丹还有那些在西岛枪口下牺牲的战士们,如今,自己亲爱的肖珂在面前被鬼子杀害,活生生的已在他的怀抱里成了冰冷,转眼间与她阴阳相隔,这是卢钢万万没有想到的,正因为想不到,他的心更为痛苦如刀绞一般难受到了极点。 耿子堂在后面对顺子说,卢钢要发飙了。 到了。他把肖珂轻轻地放下,在所有人的面前亲吻了肖珂冰冷的脸后,缓缓地站起来对耿子堂说:“耿营长,我受不住了,一个一个的兄弟在我的面前牺牲,我的珂妹也死了,我受不了啦,现在,杨老师不在,你就批准我去城里把西岛杀了吧?” “卢钢,冷静点。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一时的气愤和悲痛带来的冲动,能解决问题吗?城内西岛不会让我们轻易就能进去的,交通站被破坏了,损失大,老杨一直是认为这是一种遗憾。因此迟迟没有攻打县城的决心,凭我们这些人去就是想不要作无谓的牺牲。”耿子堂说。 顺子说:“卢钢,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卢钢一听,火了:“我还要等十年啊,呸,你们日本人是什么人啊,魔鬼魔鬼,一个一个一个都是魔鬼。要我等十年,我等得了那么久吗?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一秒钟都等不了啦。” 耿子堂大喝一声:“卢钢!” 顺子拉住了要发怒的耿子堂说,卢钢,你千万别冲动,说良心话,看到中国人在日本人的枪口下成了冤魂,我也很痛苦。我虽说是日本人,但我不是来杀戮的,也不是什么救世主,会救你们这些受难的中国人出苦海,我只是以自己的良心与世界公道站在中国人这一边,是与你们一起与日本军国主义,与法西斯作战的。要知道,其实在日本,也有很多的日本人同样痛不欲生,他们的父亲兄弟都战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卢钢给打断了:“活该!” “卢钢,你这小子,是不是杨老师没在你就真的硬了,是不是?想挨整是不是?”耿子堂听不下去了,数落着卢钢。 顺子没有被卢钢的态度给气恼,依然心平气和说道:“卢钢,他们也不愿意啊!这是军国主义的毒已坚固地残留在那些利令智昏的被你们中国人所称谓的鬼子身上了,既然是鬼了,我想他们这些始作俑者离阎王殿不远了。” “卢钢,历史自会有公道。中国人的仇恨不只是你有,家仇国恨,在我们每个中国人的心里是泯灭不了的,只要我们有这种仇恨的火种在,不怕不会把鬼子烧死。”耿子堂语重心长象大哥哥样用关爱的眼光望着他说:“仇,不仅是你的,也有我的,山老虎的,小林的,卢苇的,还有千千万万被鬼子杀害的中国同胞,知道吗?”耿子堂说着说着有点激动了。 卢钢抱着肖珂,深情地看着她的脸,往猴子和小林在用力挖着坑的地方走去。 一群战士举着火把把坟地照得通亮。 在埋葬肖珂时,卢钢都是始终无语做着自己的事情,他轻缓地将肖珂放入坑中,又慢慢地掀起了土,他不让任何人动土,周围的人理解他的心情,噙泪看着他的举动。 猴子真恨不得抢过他的铁锹帮上一点忙使上一点劲,他没有,含着泪就看着师父。 卢钢掀上最后一锹土,没有与任何人说话,独自回了屋,谁也不让进。 在门外,耿子堂对小林和猴子、张顺他们说:“你们给我记住,今天晚上给我守着卢钢这小子,还有你,小六子,给我在放船的地方布置岗哨,千万别让这小子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出来,老子清楚他的性子,闷得话都不说,担心他会出事,知道了吗?” 耿子堂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到了晚上,一直睡在床上的卢钢没有对任何人说一句话。 妹妹担心哥哥会憋坏身体,要小林多与哥哥说说话,但小林他们一见他这样,刚说了几句卢钢就想往外走,弄得他们只好不说了,卢钢才返回铺上重新躺下。 喜欢晚睡的猴子看大家已睡去,起身看卢钢也睡了,便蹑手蹑脚爬回了自己的铺位。 小林睡得惊醒,到了半夜时他睁开了眼,朝卢钢的床铺望去,见被窝鼓鼓的后放心地打了个哈欠躺了下去,可就在躺下的一瞬间突然发现门上的门栓是虚掩的,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爬下床往卢钢的铺上摸去,他吓出了一声冷汗:“快快快,杆子哥不见了,快起来,杆子哥不见了” 这一喊把所有的人给惊醒了,他们来不及穿上衣跟着往屋外跑去。 不远处的操场上似乎身影绰绰的有人在,赶紧跑去,果真,卢钢在那里。 原来,他想弄一只船,在这里遇上了小六子。小六子佩服耿子堂的话被他说中了,卢钢果真有这一招,一条小船足够他背得动。 当然,小六子不干。卢钢说了好多好话,还是没能说动小六子。卢钢想动粗了,被小六子派人去通知过来的耿子堂喝住了。 卢钢不再说话。 小林他们也赶了过来,被耿子堂骂了几句。 卢钢说,耿营长,别骂他们,竟然这样,我不去找西岛了,我去肖珂坟上坐坐。 耿子堂默许了。 这一夜,卢钢就坐在肖珂的坟边没有任何的动作与言语,象雕塑一般呆在那里。在他身后稍远处同样坐着他的小伙伴们,谁都知道他在那里想什么,不是考虑找西岛报仇就是在思念肖珂。 东方渐白,万物渐渐清晰,一轮太阳从江底腾空,冉冉而升,天际一片霞光万道,将江水染成无数闪闪的红波。 卢钢终于站了起来,回转身时,见到了小伙伴们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还有刚好来到这里的卢苇和顺子,卢钢心头一热,激动中,猛地张开手臂抱住了他们。 “杆子哥,兄弟在,抱在一起就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的心都知道。”小林深情地含着泪对卢钢说。 顺子和卢苇这时泪眼婆娑。 第五十八章 各怀心情

1 西岛在江边一阵胡乱扫射后,江面上的目标消失了,他懊丧地牵着受伤的马回了城。 新四军真的狡猾,神出鬼没的招数,终于领教了。以为新四军是不堪一击的货色,他低估了。今天的出城本想为樱子解气报仇,不管是对外村还是对下村,也不管是谁杀了樱子他都得对已逝的樱子有个说法和交待。可村里的人一个都没有,倒把士兵的生命搭上不少,差点还要了自己的命。 汽艇部队被卢钢他们消灭,他内心越来越烦燥,又不敢跟横山勇将军提起,怕他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让他离开这个县城,离开这个县城倒不可怕,他愿意随将军去正规战场洒尽自己的热血效忠天皇,为父母报仇,他是不想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出现在将军面前,没有建树,曾在将军面前夸下的海口,消灭外围新四军,直到现在连他们的影子都难找到,他心有不甘。 西岛越想越气恼,越想越不心甘,西岛真的不心甘。 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一定要将杨炳连的队伍全部消灭,留着他们是一个祸害,小搞小闹,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他真不心甘就这样地败在这坐小城,他咬着牙想,一定要打过江去,一定要找到杨炳连,跟他决一死战,即使死也不足惜。 回了城进了宅院,解下身上武装,关上门,盘膝而坐,想着今天的出击失败,内心一阵如刀绞般的痛向他袭来。 这个时候他担心横山勇会来电话,但桌上的电话就如同桌上的骨灰盒一样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骨灰盒是松尾收拾好后放进来的。西岛就这样坐着,如呆了般。松尾来了,他没有挪动轻轻地一扬手让松尾出去。直到半夜他才让松尾进来。西岛问他:“准备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布置下去了。” “我们能战斗的兵员还有多少?” “四百多人。” “你应该知道该做多少只竹筏子了吧?需要多少时间?” “知道,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少佐,你是说我们城里所有士兵都要投出去与新四军决一死战?少佐,横山勇将军知道吗?” “出去。”西岛听了神经质一声大叫。他不愿意松尾在这时候提起横山勇。 松尾知趣地出去了。出去之前说了一句:“少佐,请保重。” 西岛闭上眼,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不知是对松尾说还是对桌上骨灰盒说。 自此,西岛足足有一个多月没出门,陪伴樱子骨灰说着话,一切事情都由松尾打点,新四军也象消失了似的没任何动静了。 2 肖珂牺牲了,卢钢沉默了。 这一段时间来,都是耿子堂和顺子他们陪着。担心总是有的,肖珂的牺牲给卢钢的打击太大了,他们不得不防备卢钢的个人冒失与冲动。经常在一起,他们倒没发现卢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稍许放下心来。其实,在卢钢的内心深处,他从来就没有把报仇杀死西岛的事丢在脑后,越到后来越是强烈,他渴望有机会找西岛报仇的心情日积月累的更加迫切了,他不想再呆在这里白天忙着训练晚上看着星星想着爹娘,要真是这样呆下去报不了仇,他将愧对死去的爹娘和肖珂还有他的战友们。他坐不住了。 一天,他找到耿子堂和顺子说:“我想进城。” 耿子堂一愣,问:“去找西岛?” “是,不是。”卢钢听耿子堂一说就中,不知怎么说好。 “究竟是还是不是?卢钢,你怎么啦?”顺子问。 “是啊,怎么啦?发烧了?说话都打结了?”耿子堂取笑着说。 “我是说真的。这一段太安静了,西岛也没什么动静,我就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卢钢干脆实说了。 “看什么看,你这小犊子,跟我玩什么花招?还不就是想去要报仇!二个字,不行!”耿子堂坚决地说。 “那我直说了吧,耿营长,我不是想去看他,是想去杀了他。”卢钢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顺子问道:“就你一人?就你一人去找西岛报仇?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是不是凭你的功夫可以把西岛杀了?卢钢,你还是收下这颗心,西岛这个人也不是好惹的,他身边鬼子那么多,你能应付?” “就是嘛,你看你看,就是我们这些人全部送上去也斗不过西岛,知道吗?小犊崽子,别感情用事,等老杨回来再说。”耿子堂说。 “杨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耿子堂说道:“等着吧。” 卢钢想进城杀西岛的希望破灭了,告诉小林,小林也气得不行,但没办法。虽然他们耍了许多招数,比如说一起去偷船被张顺给告了,比如说他们不想呆在这里了要去找杨老师被顺子给训了,比如说他们不想干新四军想回家乡被耿子堂给骂了,还把他俩关了禁闭,饭是卢苇和小麦送的,送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耿子堂让阮雄和余江去了城里打探消息。二天后带来的消息让耿子堂吃了一惊,也让顺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悲情。 3 阮雄说:“鬼子在江边做了许多的竹筏子,一排一排地在江上摆着。” 耿子堂要他说清楚点,余江接上话说:“我们看到一些鬼子在押着一些人拖着竹子往江边渡口上去,觉得蹊跷便跟着去了,好多鬼子在那里押着一些人在江边上做竹筏子。” 没等耿子堂再问,阮雄道:“还有,听街上人说西岛的女人死了。” “对,没错,就是那天被我们打死的,哦,不对不对,是被卢队长打死的……”余江又抢着说道。 “怎么回事,你说,你再说一遍,余江。”顺子怀疑听错了他的话,上次卢钢也说过这事,她一直希望樱子只不过是受了点伤。 “哦,是这样的,上次去炸汽艇的时候,卢队长在撤退时看到西岛就向他开枪,没想到从旁边冲出一个女人,我看到她倒在西岛的怀里,估计被打中了,我们也没管,只管往回跑。这次听说还真死了,嘿嘿,真是大快人心啊。”余江说着说着兴奋起来,根本就没有顾及到顺子的感受。 “是啊,还听说一把火把她烧成了一堆灰了,放在一个盒子里,有人说没看到西岛出过门了。”阮雄说。 顺子悄悄背过身,泪流了出来。 耿子堂打住余江的话,对他们俩说:“别说了,你们先出去。”耿子堂听顺子和老杨说过樱子的事,樱子是他们的好朋友,这下死了,能不让顺子伤心? 顺子抽泣着说道:“是救西岛死的,樱子太不值了。” 耿子堂安慰着她,说这是命,不要太纠结了。 顺子点点头说:“樱子成了西岛的牺牲品,我为她悲哀,也为她痛心。可樱子一死,西岛就会有大动作了。” “政委,还记得吗?那天,那天也就是下午的时候,西岛不是开始了行动吗?肖珂就死在他手里啊。”耿子堂说。 “卢钢打死了樱子,西岛打死了肖珂,这造的什么孽啊?”顺子自言自语,眼里又噙出了泪水。 “政委,可不能这么说。西岛的罪孽太深,都是他娘的西岛造的孽,他杀了卢钢和小林他们全家,现在又把肖珂姑娘,还有她爹,彪叔给杀害了,这笔帐迟早要跟西岛算的。”耿子堂有点气愤地说道。 “子堂,这段时间难怪西岛没有来骚扰我们这些村了,原来他是在守着樱子。子堂,西岛很爱樱子,在日本时,我和老杨就知道,樱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和老杨好时,那时,西岛时常与老杨作对,欺负他,樱子却护着老杨,我们从武汉脱险就是她帮助的。”顺子感叹道。 “我们中国男人可不是好欺负的,只要他西岛敢来,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耿子堂铮铮地说。 “他一定会来,刚才阮雄不是说了西岛在做竹筏子吗?”顺子说。 耿子堂一听,转身来到外面对着小麦说:“把卢钢叫来。” 不一会儿,小麦过来了,说卢钢和小林他们不出来,说是时间没到,不出来。 耿子堂哟嗬一声出屋去了禁闭室。 当他站在卢钢和小林面前时,正在说笑的他们顿时不吱声了。 “你们还蛮有情绪的是不是,你们杨老师不在,就长了尾巴是不是?” 见他们还是不吱声说:“跟老子出来,跟我走。”说完出了禁闭室。 卢钢和小林互看了一下,没有出来。耿子堂大声在外面叫着:“出不出来,不出来可别后悔啊。”说完转身就走,卢钢和小林互望了一下,各自揣测着耿子堂的意思,出屋跟着耿子堂后面走了。 “是不是杨老师回来了?”小林追问耿子堂。 “等到杨老师回来,我们这些人都会不在了。” “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仗打了?”卢钢问。 耿子堂把阮雄他们侦察到的情况向卢钢他们说了一遍。 这一说没有把卢钢吓了,反而兴奋起来,大声地说道:“好啊,我还巴不得西岛来哩,早就想杀死他了,你又不让我进城去杀他,那我就在这等着他来送死。” 耿子堂说没有这么轻易的事,鬼子的实力,就靠我们这些人来抵挡是不可能的。 顺子说,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坐着等鬼子来,我们要打有准备之战。要搞清楚鬼子的行进路线与出动时间。 卢钢想了想说,既然鬼子做了那么多的竹筏子,我想他们肯定不会直朝这里而来,毕竟路程太远,我想他们会直接从码头出发,向对岸村庄出动,然后包抄我们。 小林问,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哩,是晚上还是白天? 耿子堂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从现在开始,就派一人去渡口的对岸放哨。 不,派一个班守在那里。如果发现鬼子渡江过来,就把他们引入到我们的阵地,打他个措手不及。卢钢说。 周边的群众得马上转移,打起仗来免得百姓吃亏。顺子提出,让她和卢苇负责群众的安置问题。 耿子堂对小麦说:“你马上去老杨那里汇报这里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请求支援。马上就去,听见了没?” 小麦不肯去,耿子堂说这是命令。小麦不情愿地走了。 接着他对卢钢说,让张顺和阮雄还有余江带几个战士去江边看着,如有西岛踪影马上引敌进入,不得恋战。卢钢,这件事你负责。 等卢钢他们一走,顺子说,子堂,什么时候带群众撤离? 耿子堂说,你和卢苇只管负责群众撤离的事情,越快越安全,做好宣传,马上撤离。我们阻击西岛,等老杨的支援,我看我们还能抵挡一阵子,上次缴获的弹药还足够用。 西岛是很变态的。顺子担心地说。 “不怕,鬼子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只要他们进入口袋,不让他们死都会让他们大伤元气的。”耿子堂充满信心的说:“好久了,又要与西岛较量了,这次决不能让他跑了。” 卢苇喘着气跑过来说哥哥与小林打了起来。 他们一惊跟着卢苇身后跑去。 第五十九章 你去问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闹?卢钢,你也太不象话了,总爱依自己一时冲动办事,我的命令也不听了,是不是啊,是不是真不想听我的命令了?”耿子堂弄清了卢钢和小林打架的原因后训斥着卢钢。 顺子听了觉得好笑,她说道:“算了算了,子堂,卢钢的心情我们应该理解。” 张顺说:“卢队长,你就不要争了,这个事情我们能做好,保证把西岛引到你们口袋里,这里还有阮雄和余江他们都熟悉,放心吧。” 是啊,小林也是对你好,他不让你去引鬼子就是怕你脑壳一时冲动,顾不了大局。阮雄劝着卢钢。 卢苇说,哥,别急嘛,耿营长的安排没错,到时,西岛来了你再打他不迟啊。哥,别生气了,啊,好不? 卢钢甩开他们独自走了。 耿子堂笑着说,只怕又去生闷气去了,甭理他,大家各自准备去吧。张顺,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江边的警戒任务,24小时之内给我保证了谁也不能眨眼,给我盯死了,要是漏掉了鬼子,让鬼子摸进来了,我决不留情,我就毙了谁。 “是。你放心,不把鬼子带到口袋里,我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下丢掉江时喂鱼。” “等等,张顺啊,我就不明白,你这个誓言,我听着有点别扭。把自己的脑袋砍了我相信,可你用什么办法把你的脑袋丢到江里喂鱼呢?”猴子说:“没事,我来帮他丢就是。”阮雄被说笑了,余江说:“鬼才相信他的话,只怕真是这样,连刀都握不住了。” 张顺唬着他们道:“有完没有,想找死啊,你们。我告诉你们,你们也是一样,要是放走了鬼子,老子一样把你们的脑壳丢掉江里喂鱼去。今天,头一班,阮雄。明天,余江。我后天。每人带三人,三人轮流转。哎哎哎,别高兴太早了,老子一不高兴了就来查你们的岗,要是谁睡着了,我让他三天三夜不准睡,听见了没有?” 阮雄说,真啰嗦,卢队长和耿副大队长走了,你在这里雄什么啊。余江,我们走,叫人去。张顺望着他们的后背笑了。 耿子堂去找卢钢。顺子与卢苇做转移群众的事去了。 卢钢回了房内,小林跟着进来,卢钢对小林就是一个背影理都不理他,小林也不管同样没理他,坐在床头哼着小调。 近近的荷塘莲花正开, 远远的小船上有我的妹…… 啪,一个枕头飞了过来,正正地打在小林的脸上,小林不管,依然唱着,卢钢起身向屋外走去,迎面碰上耿子堂。 “这么冲着出去,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啊,臭小子。”耿子堂揶揄道。 卢钢一见是耿子堂便说:“我还真想找你说点事呢。” “什么事?是不是又想出风头有了歪主意了?”耿子堂问。 他把耿子堂拉到了屋里:“耿营长,我真有个想法。” “你说。” “上次去看了地形,就在江边有一片林子,要真是西岛从县城直渡过来,我看那里是一个好的埋伏点,还有,我想用上次竹炸弹的办法再来一次。” “你是说在林子里打他的后翼或者是西岛的腰中?” “是的。阮雄是合适的人选,让他带些人埋伏在那里伺机扰乱鬼子的阵脚,然后与张顺他们一起将鬼子引入我们的口袋阵。” “好主意。那江中竹炸弹怎么放啊,鬼子在对岸就可以看到的,他们的探照灯照得好远,这个太危险了,要知道他们还有一艘汽艇随时可以出动的。” “没有危险哪里能算得上战斗。耿营长,我觉得可以试试。” 小林从床上一骨碌地弹了起来对耿子堂说:“耿营长,要得要得,上次我没有去,这次我真得去了,过过瘾,看我装的竹子炸弹能不能把鬼子的汽艇炸翻?” 走走走,你在这里逞什么雄?到时候再说。卢钢拉开小林。 耿子堂想了想,说:“你有多少把握?” “一半。” “一半?只一半的把握你也想去做?” “是,总比没有一半的把握好。即使不能把鬼子的全部消灭,至少也能把鬼子的气焰磨掉。” “时间来得急吗?现在的问题是根本不知道西岛会在啥时行动。” 卢钢说:“我们不在江中布,而在靠近岸边的水域里放上炸弹,只要鬼子的汽艇或者竹筏子碰上,就让他们成落水鬼。”小林笑着说,哈哈,要得,让他们成为真正的鬼。 真有把握?你们不用去水下,就可以让鬼子碰上你的炸弹?耿子堂疑惑地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杆子哥脑壳里有的是鬼点子,他说会见机行事的。小林说。 耿子堂笑笑说,好吧,记住,必须注意安全。阮雄、张顺、余江他们都有任务,就你们俩个行吗? 行。俩人异口同声说道。 那就赶快行动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叫我。耿子堂乐呵呵地走出了屋。卢钢对小林说去找余江和张顺他们去,小林把手中的枕头丢给卢钢先跑出了屋,卢钢喊着小林站住,是不是想挨揍了。 找到张顺和阮雄他们后,卢钢向他们交代了刚才与耿子堂商量的事情,他们一听连说要得。小伙伴们赶紧行动起来,阮雄要放哨,就没有参加做“竹子炸弹”的行动了,他带着人往江边走去。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悄然进行着。 卢钢做“竹子炸弹”时,突然想起什么,对张顺说:“张顺,再给你们一个任务,带上几箱手雷,埋在江岸上的草丛或石头旁,挂上弦。” 张顺说卢队长你真行啊。小林得意地说:“我说了吧,我杆子哥就是脑壳活泛。”张顺说小林会拍马屁。 夜深时,他们在离岸边一二米处的水中布上炸弹,一字横着摆开。可是有一个问题出现了,怎样去引爆这些水中弹呢?小林问。卢钢说用绳子拉啊。 余江笑了,小林,亏你还是卢队长的同学,怎么就不如卢队长呢? 张顺笑着说,脑壳不同当然内容就不同咯。 那当然。小林没有生气,他说,要不然我只是个副队长哩。 余江和张顺听了觉得他话中有话,不说话了,忙着干活。 妈的,就等西岛这狗日的小鬼子来。卢钢看着江面上微微笑着的波浪,拍拍手说道。 猴子说:“师父,西岛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卢钢说:“你去问他。” 第六十章 西岛出击

1 西岛终于接到了横山勇来的电话,告诉他,衡阳已被皇军攻占,第11军马上要开始下一步向桂林以及柳州的军事行动了,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扫除周边的新四军游击队,保证物质供需的绝对安全。 西岛亢奋起来。他要拿出皇军的气势,所向披靡,杀得敌人一个都不剩那才有快感。 松尾说是不是要开会,西岛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抽出桌上的剑,剑身寒光四射。 “樱子,报仇的时候到了,明天,请随我出征吧,给我力量,我要让你亲自看到我把杨炳连杀掉,把支那人杀掉,把你我的仇人杀掉。”西岛咬牙切齿。 随后走屋对松尾说:“留一个班守城门。还有,为防备新四军渡江过来偷袭,你在城外的林子布下埋伏。” “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凌晨四点。”西岛看了表说,“今天让将士们都吃好吃饱。明天一律轻装上阵,每一个竹排上配二个迫击炮和二挺机枪。” 松尾要走,西岛又叫住他,说:“如果万一我回不来了,我就随樱子去了天堂。你在城墙安上炸药,如果新四军攻进来,就引爆它,宁为玉碎。” “明白,少佐,放心,我早就为大日本帝国捐躯作好了准备。”松尾知道西岛要孤注一掷了。 西岛等松尾一走,又马上叫来一名军官,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好久,鬼子会意的点头而去。 就在同一时刻,卢钢带着小六子和猴子向耿子堂提出了一个建议,马上派一支小分队直掏鬼子老巢,从北墙洞口摸进去,由小六子和猴子带队趁鬼子县城空虚的时候夺下城门,打他个措手不及。 耿子堂同意了。他说,你们进了城内,先不要着急与鬼子交手,只要等我们这里枪响后,你们出其不意从他们身后袭击。 小六子和猴子他们上了船后直向对岸驶去,然后上了岸,猴子引着小六子朝山上直往县城的方向奔去。 顺子和卢苇她们带领所有老百姓向着安全的地方转移。 张顺、阮雄他们在江边上布雷,战士们在隐蔽的地方埋伏着,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井然有序的情形下进行着。 耿子堂和卢钢则带着大部分战士向阻击地进发,修筑与加固工事。这是一个山丘,就在林子的右后方,山下有几座草房,主人都随顺子和卢苇走了,空荡荡的,卢钢带着战士在房内放上手雷后回了山头。 静悄悄的夜,平静的江。 大战前夕的宁静与等待令人心焦。耿子堂问卢钢紧张吗?卢钢没回答反问耿子堂在南县打仗的时候紧不紧张?耿子堂一愣,“啪”地一下打了卢钢一下,说:第一次与西岛的较量说真的还真有点紧张,不过我现在不紧张了,好久没打硬仗了,手还痒痒哩。卢钢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反正胸口跳得厉害。终于要与仇人一见分晓了,就等西岛送上门来。 西岛不仅是你我的杀父辱母仇人,也是中国人的仇人。耿子堂跃出壕沟对战士们说,只要西岛一出现,我们就要同仇敌忾与鬼子拼个你是我活。 卢钢振臂道:“杀光鬼子,杀死西岛。” 口号声响彻整个山头。 2 就在小六子爬上山头看着西城门的时候,发现有队鬼子正跑步出了城门,示意大家隐蔽。鬼子一个个钻进了林子里。小六子清楚鬼子在设伏。猴子问怎么办?要不要去干掉他们?小六子说干个屁,让他们在那里受罪去,等收拾完城里的鬼子我们再去干掉他们不迟,走。 在黄昏时到了洞口前,却找不到了,洞被封了。幸亏猴子带了爬墙钩,小六子说不急,等天黑了再进去。 进了城我就去找个地方美美地睡一觉。猴子不愿意晚上睡在这片林子里。他的心思在死去的山老虎身上,在这里他曾受过伤,是山老虎背他回去的,他迫切想早点进城去,他要去三爷牺牲的巷子看看能不能遇上西岛,要真遇上了,他就毫不客气地给他一梭子弹,打得他全身成鱼网象筛子。 想得美,你还想睡一觉?卢队长要我们等鬼子一出城门进江后,我们再在这城里捣乱,知道吗?小六子横着眼对猴子说,现在进去,要是你不听话,到处乱跑被鬼子发现怎么办?计划就全泡汤了。 猴子不耐烦地说:“真烦。呃,小六子,鬼子到底什么时候出城啊?” “西岛又没有告诉我。”小六子爱理不理抽出枪来对猴子瞄了瞄,然后又揣进腰间。 呆在这里真无聊,师父也是,把我放到这里来,偷偷摸摸的还不知道能打死多少鬼子?猴子自言自语道。 猴子,你猜,卢钢他们在干什么?小六子问。 “师父又没告诉我。”猴子不落时机回了小六子一句。 小六子一笑,说:“依我看啊,他们应该在山上了。” 小六子说得没错,此时,卢钢正在山上与耿子堂检查掩体和战士们的武器,然后自己搬了一箱手榴弹放在身边。 耿子堂说,卢钢,休息一下,太累了,到时西岛来了就没劲了。 等下西岛来了,我却睡了,不行,我不能睡。卢钢拒绝了耿子堂的好意。耿子堂说,没问题,你的小伙伴不是在江边守着吗?你还在这里操空心。同志们,睡吧,睡足了打起仗来有精神。卢钢一听觉得有理,于是他跟着耿子堂一起督促着战士们趁此机会睡一会儿。但他还是不想睡,对耿子堂说,我想去阮雄他们那里看看。耿子堂喊着小林说,一起去。 3 张顺不敢打瞌睡,他对战士说,你们眯下眼睛,轮流替换,到时我叫你们,去吧。 刚说完,卢钢和小林朝这里走来了。 张顺说情况正常。卢钢嘱咐道,千万不要乱碰这几根绳,会误大事,等鬼子靠近再拉,晓得不?张顺说放心吧,保证误不了。他和小林便朝阮雄那里走去。见了阮雄说了些事情后返回山头。 小林对卢钢说,我不回阵地了,我跟阮雄在一起,好歹我也是一个副队长,是吧?我担心阮雄没经验,我在,可以应付一下。卢钢答应了,悄悄对小林说:“帮我弄挺机枪过来。” 张顺有点困意了,他叫醒旁边战士顶着,翻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来了瞌睡的战士身子一歪把张顺碰醒了,他猛然惊醒睁开了惺惺的眼,天还没有亮,四周依然漆黑,见身边的战士睡意蒙蒙的样子,轻轻地骂道:“老子以为小鬼子来了呢?吓老子一跳。要睡就叫我,硬撑硬撑,撑个鸟啊,去,睡一边去。要是鬼子来了,你不给我打死三个鬼子,老子找你算账。他让战士去睡了。 张顺仔细检查绳索,然后,看着平静的江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时传来了头遍鸡叫。 鸡叫头遍时,城外林中的猴子醒了。看小六子他们都在树边抱胸而睡。猴子的脑壳转了起来,呆不住了,悄悄往墙边靠去。 一甩绳钩,抓住绳索翻身,猴子轻巧地上了城墙跳了下去。被树上的战士发现,马上告诉小六子说猴子翻墙过去了。商量着怎么办?小六子说,事不宜迟,只能进城了。 猴子进了城,丢下他们,小六子着急,担心猴子会在城里惹祸。紧急中,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找到一根树杆,顺杆爬进了城。 猴子小心沿城墙往走着,突然,传来了一声马的叫声,扭头望去,见鬼子哨兵在马厩旁走来走去,顿时来了精神。想了想,拿定主意,改变了要去三爷牺牲的巷子,他要把那匹马弄到手送给师父。 就在他即将接近马厩时,一只手把他拉住了。他欲反抗,发现是小六子,不做声了。小六子轻轻地咬着牙附在他耳边说:“老子恨不得一枪崩了你。”猴子说:“我耐不住了,你们都睡了,我太寂寞,就想进城看一看。”“有什么好看的,有姑娘等你?”小六子没好气地说。猴子依然笑着说:“你看,那马多漂亮啊,是西岛的,我要把它送给师父,让他威风威风。” “威个屁,误了事,你师父不把你枪毙,我才不信。走,跟我走。”小六子说完把他拉到屋檐下说:“就在这等着。”猴子没法,只好无可奈何听小六子的话。 突然一声哨响。把他们神经给绷紧了。是松尾吹响的。鬼子在向码头方向集结。 小六子知道鬼子要出巢了。随着哨响,猴子看到一个鬼子牵走了战马。他们紧跟着来到西岛住处旁的一条巷子里。西岛走出来跃上战马向码头方向奔去。 码头上探照灯格外耀眼地左右摇摆着,时而照亮整个鬼子结结的地方,时而照着江面上的竹筏子,一只汽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目。 西岛神情凝结看着士兵们,他嘴唇紧闭,没说话,抽刀一指,鬼子迅速向竹筏子上有序地跑去。 西岛下了马,与松尾敬了个礼。松尾离去后,他叫来一个鬼子说:“竹下君,祝你成功。”随即上了汽艇。 西岛向前一指:“向着敌人冲锋!”马达轰鸣起来。 汽艇驶离了码头,还有在竹下的带领下三条木船载着鬼子也驶离了码头沿江岸边上向西而去。 第六十一章 张顺不顺

1 小六子对猴子说:“你看鬼子上船好有形,学着点。刚才想去抢马,真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偷技,是不?” 猴子不同意,说:“那也未必。” “还不认错,要是你偷了马,在城里杀了鬼子,我们几个人就是西岛的下饭菜!这么多的鬼子,你说你能打赢?你是不是成了一条蠢猴了。” 猴子还想争辩,小六子制止他说:“好了,别说了,这里听我的,只要听到对岸炮声一响,我们就马上进攻。猴子,你负责那个讨厌的灯,把它干掉。你们跟着我。” 猴子闪身找有利地形,爬上了房顶,找了个能准确瞄准探照灯的有利位置。 小六子悄悄带着队员摸到了城墙旁边一个准备早点的餐馆里。老板不认识他们,刚想开口,小六子示意不要吱声。见小六子手中枪,看他们的装束,好象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小六子说你们是不是这个,用手比划了一下。 小六子点点头。他脸上突显笑容,口里念着:“来了,终于来了。” 小六子上了阁楼。 借着鬼子的探照灯从这里可以看到江面上西岛他们的一切动静。 竹筏子成一排,汽艇在后面推动,朝对岸驶去。 “鬼子够狡猾,把筏子绑成一排,省了好多的事。”小六子恨恨地自言自语道。又一想,嘿嘿轻轻笑了起来。 旁边战士问他笑什么? 他说:“你看西岛这人蠢不蠢,自以为很聪明,把竹筏子排一排在前头,不正中了卢钢的计吗?” 战士说道:“是不是西岛怕死才在后面跟着?” “不管了,只要那边枪一响,我们就行动!” 鸡又叫了一遍,天马上要亮了。 2 张顺没了睡意。 山头上,炊事班送来了馒头。卢钢和耿子堂他们都已醒来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严密地注视着前面任何迹象。 突然,张顺的眼睁得老大,隐约看到江面上模糊的黑黑一片在漫漫地前移。他用脚踢了身边二个战士一下,二名战士惊醒过来,起身找着了绳子握在手中,象张顺一样兴奋而又紧张地一会儿盯着江面,一会儿盯着张顺,就等着张顺拉了。 近了,近了,近了…… 拉。张顺一声喊,手中绳子往后使劲一拉,只见江面水柱冲天,爆炸连连,竹筏子顿时被掀翻炸裂,一些鬼子和钢炮落入水中,一些鬼子慌了手脚,在松散的竹排上到处乱跑,黑暗中一脚踏空掉入江中。 闭着眼,一阵摇晃,在潜意识里以为遇上了新四军大部队冲击,西岛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开了眼。 他起身走出驾驶室,看看周围,天色黑沉,后来没有爆炸声了,他认为不过是遇上了新四军的水雷罢了。 后来又一想,他兴奋地叫道:“既然这时遇上了雷,说明这里一带就是新四军活动的地方。士兵们,向着敌人冲锋!” 在一阵一阵的爆炸声中,西岛从汽艇上跃下,跑到战马边快速跳上马背。 他不能后退了,即使是刀山火海,即使是一个大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他不能回头了,从腰间抽出战刀发出了冲锋命令,策马从竹排上直往岸上奔去。 鬼子一阵慌乱后,在西岛的鼓舞睛井然有序向岸上峰拥冲去。 就在这时,张顺他们的枪响了,鬼子猝不及防,死的死,伤的伤,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往石头草丛寻找掩体却碰了炸弹被报销了。 张顺他们乐了,又是一排子弹向鬼子群里飞去,然后依计划撤去。 一场敌我力量较悬殊异常激烈的对抗战中拉开了帷幕。 西岛稳住神大声命令:“炮队射击。” 他不知道经过“竹子炸弹”的摧毁已损失了不少,不过鬼子依然飞快地将剩余的炮组织起来,朝前方猛烈的轰击。 张顺他们边跑边躲避着炮弹,但在密集的炮弹中,他身边的战士炸死了。 张顺见了气得大叫,可又无可奈何在鬼子炮弹中左冲右突。 小林、阮雄和余江在林子里见鬼子追着张顺打炮,急了,不知道打还是不打,卢钢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等鬼子全部上岸后将汽艇上鬼子干掉,再在西岛背后进行突袭。 冷静的小林说:“这时出击,我们不可能达到目的。鬼子疯狂,等一会,鬼子进入村子哥布置的‘口袋’时,我们再进攻。” “但愿他能跑脱,但愿能带鬼子去‘口袋’。”阮雄合手道。 余江见阮雄这样,他对小林说:“不可能看着张顺哥被鬼子的炮弹追着打,我们出击吧?” 小林说:“不因小而失大。杆子哥说的要按计划办事。” 张顺奋力朝卢钢布置的“口袋”跑时,炮弹击中了他,倒下了。 鬼子停了炮击,西岛命令向前冲锋。 鬼子包围了张顺,见他微张着嘴还活着,二个鬼子上前同时一刺,张顺死了。 山上的卢钢看得真切,血往上涌,牙咬得嘎嘎作响,手掌握成拳往战壕土壤上一砸,眼睛圆圆的瞪着山下,狠狠地说:“西岛,你这杀人恶魔,今天是你的死期到了。” 耿子堂看到张顺壮烈牺牲的一幕,悲伤而愤愤大叫:“准备战斗。” 西岛骑在马上观察着。前面是山,山下是房子,一挥手,鬼子一窝蜂朝前冲去,遭到了卢钢事先埋下的炸弹无情的迎接。 西岛怒的同时也兴奋了,遇到了这样的阻击,断定是新四军的部队,他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他用望远镜朝前面山头瞭望着,发现山头上的目标,他的镜头下,是新四军不太清晰的身影。 他命令炮手向山头猛轰。当第一排炸弹在阵地前二十米爆炸时,耿子堂凭经验判断西岛在试炮,第二排第三排炸弹马上会接近阵地。他果断命令所有战士往左右分开隐蔽。 果然,炮弹又飞了过来。就在卢钢将一名慌张跌倒的战士扶起向右边撤离时,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他们呆的地方,气浪把他们掀倒在壕沟里。 紧接着又是一排炮弹呼啸着飞来落在战壕边上,掀起的泥土把卢钢和战士埋了下身。耿子堂过来了,把卢钢从泥土中拉了出来,告诉他,最残酷的战斗还在后头,炮弹后就是鬼子步兵的攻击了。 卢钢鼓舞着战士们说:“杀光鬼子。” “杀光鬼子。” 战士们应着迅速寻找自己的位置,就等鬼子到来。 第六十二章 来不及了

1 小林看鬼子们全部向张顺方向追去时,带着队员向江边跑去。 临出林子时,小林见汽艇上有一鬼子趴伏握着机枪,有二个鬼子在游动,驾驶室一个鬼子坐在那不知在干什么。 阮雄用手中的枪瞄了瞄艇上的机枪手,手老是晃动,内心一个急,啪地一下把枪往地上一丢,对小林说,我不会打枪,你来。 小林二话没说,举枪要打,阮雄说:“慢点。”小林说:“你干什么啊?我都瞄准了。” “不行,我们要一个干一个,你看到了没有,在走的有二个,开船的有一个,一个机枪手,总共四个,同时把他们干掉,你一人不行。”阮雄说。 余江说:“那我打那个里面的。”他的意思是开船的那个。 “我干掉机枪手。”小林说着又端起枪。 阮雄按住他的枪说:“我的枪法时好时坏,你们都过来,我告诉你们,你们必须给我瞄好,一枪不行,打二枪,反正我不想看到这个汽艇上还有鬼子,等我们把他们干掉,再在西岛这狗日的身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小林不高兴了,对阮雄说:“罗嗦死哒。这里到底谁为大啊?” 阮雄一听,不做声了。 小林说:“余江,你,你,负责那几个鬼子,机枪手我来对付,阮雄,如果你想玩一下枪,你就和余江一起对付驾驶室的鬼子。” 阮雄看了余江一眼说:“好,老子就不信你我打鬼子不死。” “准备。”小林下了命令,几杆枪瞄准目标。小林一声放,子弹从枪膛里旋转飞出。 机枪手在小林的弹下无声死了,游动的鬼子在余江的枪口下落入江中。驾驶室的鬼子在阮雄的枪击中打中了肩膀,小林迅速补了一枪,鬼子上了西天。 阮雄对小林竖起了大拇指。小林没理,说,走,上艇去,把机枪拿走,有没有手雷?有的话能拿多少是多少。 阮雄对小林说:“猴子那边还没有枪声哩。” “莫管,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小林边跑边说上了竹排后又上了汽艇拿了机枪,折转后进了林子从侧面往山头阵地奔去。 2 张顺的“竹子炸弹”一响,小六子他们听到了,正在城门外的鬼子听到了。 小六子开始行动。 猴子看到小六子手势,猴子扣去了扳机打灭了探照灯。 小六子他们冲向城门,对鬼子的后影开枪,一排子弹从鬼子身后响起,一些没打中的鬼子在枪声后快速反应过来,尤其是握着机枪的鬼子更是反应得快,一个翻转,跃到了土包的另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扣动着扳机就是一阵盲目扫射,这一扫,一名战士倒下了。 房顶上的猴子看到小六子他们受阻,急了,但他所处角度不可能打到城墙外面的鬼子,赶紧沿屋顶朝江边岗楼冲去。 小六子看得清楚,心中叹道到底是猴子,精灵鬼似的飞快进入了鬼子的岗楼边,朝鬼子开了枪,机枪哑了。 鬼子见了连忙将枪口掉转向猴子扫射着。 小六子他们趁此机会冲出城门,配合着猴子几下就把面前的鬼子消灭了。 小六子清理战场时,猴子下来了。 小六子说:“别下来,你灵活,就在楼上守着。刚才不是看见有鬼子在树林里埋伏吗?看着点,来了就开枪。” 猴子要拿机枪上去,小六子说,上面不是有吗?还拿什么拿? 猴子说,来二挺带劲,居高临下打得过瘾。 小六子当然不干,猴子拿走了,这里就没有了。 猴子笑笑重又上了岗楼,看着对岸是炮火连天,他喊着道:“那边打得好厉害哩,我们要不要过去?” “谁叫你过去啊,忘记了你师父的话吗?安静点,别老是嘀咕嘀咕婆婆妈妈的叫个不休。” 猴子不吱声了,朝四周警惕地着。过了一会,眼疲想睡了,便摆弄着探照灯,摆着摆着觉得没味,不玩了。他在上面对小六子喊道:“有没有馒头啊?我饿了。” 小六子说:“你猴子就是猴子,现在还早呢,等你师父过来,我们再吃大餐。”刚说完,猴子突然在晨曦中看到一财团黑影涌来。 猴子不管小六子的话了,他不是嫌自己罗嗦了吗?干脆先来个扫射,省点喉咙力气,一是告诉小六子,前面有情况,让他们做好准备,二是可以阻截鬼子飞快向这里运动的脚步。 这么一想手一动,枪响了。 小六子震住了,前面几百米处赶过来的松尾震住了,子弹在他们的脚下弹着,他们吓了一跳,全部趴在地上。 按照西岛指示,松尾将引爆器装在城门边上的岗亭内。如果一旦城内被新四军进攻,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将炸药引爆,这个任务非岗亭哨兵和松尾莫属。西岛简单的认为进攻县城的话会从城门拥入,在一定的时候炸了城门就等于把新四军大都埋了,不是全部,也有大部。 听到城门方向传来的枪声,松尾呆不住了,尤其是没有枪声,周边又恢复寂静后,他感到一阵莫名的预感:城是不是被新四军给偷袭了?可又一想,为什么城墙处没有听到爆炸声?按事前出城与岗亭哨兵的约定,一旦发现新四军攻击,就立刻起爆。 但他往往没想到守岗亭的士兵当时一直与掩体内鬼子看着机枪手从国内带来的一些女人照片,当枪声响起,哨兵欲往岗亭跑时,他成了小六子枪下的鬼了。 松尾不放心,决定看一看,带着鬼子向城门奔来,就在临近城门时,被猴子看到了,遭到了猴子一阵机枪射击,松尾在趴下地的一瞬间突然发现自己的预感是对的,西岛君的担心是对的:城被新四军占了。 刻不容缓,必须将按响炸药。 接近城门时,尽管遭到子弹的迎接,松尾依然命令士兵向城门冲锋,吸引小六子注意,自己往右一拐进了林中向前飞跑着,他要去岗亭内把埋藏的炸药引爆,西岛交给他的重任,必须完成,即使死也不给大日本帝国丢脸。 小六子听到枪声吓了一跳,骂着猴子乱开枪。 猴子不理,屏气凝神只顾向前开着枪。 小六子突然想起了钻进林子中的鬼子,骂了一句:“狗日的猴子我以为他在生我气呢,乱开枪,不就是没给他机枪,原来前面真有鬼子,作好战斗准备。”鬼子近了,一声令下,群起开火,鬼子狂叫着顽强向着小六子他们的阵地冲来。 松尾向岗亭跑去,正打得眼红的小六子他们谁也没注意。 一阵激战,冲锋的鬼子全部消灭。 猴子心中舒了口气,刚要从炮楼上走下来,准备跟小六子计较不把机枪给他的那句话时,突然看到岗亭边一个黑影一闪,是鬼子,他连忙端起枪扣了扳机。 晚了,来不及了。 当子弹穿透松尾胸膛时,松尾的手已按上了引爆器,霎时,整个城墙爆炸声响,砖石冲天。 城内百姓当时枪响时都没出来,可这一连串的爆炸声突起,个个惊慌地从屋内跑了出来。 天已大亮。 茶楼老板站在二楼处惊呆地看到了这一幕。 猴子在爆炸的火光中飞出。 小六子与他的战友被炸弹掀上了天。 城门墙石被炸弹轰了个四分五裂,石子飞迸,朝倒在地上的小六子他们身上倾泄,顿时血肉模糊地被埋在了乱石中。 茶楼老板一声惊呼,招呼夫人和伙计向城门跑去,边跑边喊救人。 一些胆大的跟茶老板朝城门处跑去。 第六十三章 喋血山头

山头上,耿子堂和卢钢看到阮雄他们在把汽艇上鬼子解决后,朝西岛背后袭去时,大喜,以为西岛会乱了阵脚,会向后撤退,真是这样,他们就可以趁机发动猛烈冲锋,加上阮雄在他们逃跑的路上迎头痛击,将是多么壮观的杀敌场面啊。可是他们想错了。 传来的猛烈爆炸声,西岛看到江对岸城里火光满天,心里悲怆地清楚,城已经不在,不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新四军偷袭了城。但他知道松尾已完成了他的使命。西岛更清楚此次出来回不去了,没有回头路,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是出路。 气急败坏的他命令所有钢炮对面前的山头狂轰乱炸。 幸亏鬼子钢炮弹没剩多少,一些被掀到了江里,要不然,够让卢钢他们受的。 一阵微量炮弹轰击后,西岛命令士兵向山上冲锋。 当鬼子哇哇叫着向上冲时,迎接他们的是新四军愤怒的子弹,鬼子倒下了一大片,受伤的死去的顺着山坡向下把向上冲的鬼子碰翻了。 卢钢与战士们打得正欢,耿子堂在他身边喊道:“卢钢,快看,鬼子从那边过来了。” 卢钢转头一看,果然,鬼子上来了。卢钢大叫一声:“小林,跟我来。” 小林一听端起机枪招呼几名战士跟卢钢朝被攻破的地方奔去。 卢钢对小林说:“你们去打还在冲上来的鬼子,我去对付战壕里的鬼子。” 小林架起机枪朝涌上来的鬼子一阵扫射,打翻了一大片。 卢钢和另一些战士与进入战壕的鬼子开始了肉搏战。战壕里长枪施展不开,鬼子干脆丢掉三八盖与卢钢他们打了起来。哪是卢钢的对手,三拳二脚让鬼子见了阎王。 最后一个鬼子见势不妙知道不是卢钢的对手,想捡枪时,卢钢懒得用拳腿了,抽出枪对鬼子脑壳就是一枪。随后靠在壕沟边上喘着气,他确实太累了。 鬼子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依然顽强地向上冲,时而凭借被炸弹轰出来的坑作掩体向山头开枪,时而跃出向前推进。阵地上的战士有了伤亡。 在激烈的对抗战中,顺子和卢苇带着医生,还有一些百姓,从后山上来了。耿子堂一见大为光火。火发了,顺子和卢苇他们装作没听见似的紧张而熟练地为伤兵员包扎。 “你们给我下去。”耿子堂见她们不理睬他的话发怒了,大声吼了起来:“谁叫你们把乡亲们带上来的?” 顺子在忙着,头也没抬说:“他们志愿来的,他们要来抬伤员。” “耿营长,你不要发火了,让我们在这里为伤员包扎吧。藏在山里闷得慌,听到这里枪声激烈,我们怎么能呆得住啊。”卢苇说。 耿子堂听卢苇一说只好说道:“好,好,好。重伤员,抬走,再别跟我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注意安全,老子在打仗,没时间管你们,知道吗?”说完又加入到了打击鬼子的阵地上。 顺子卢苇见他走了,又沿着壕沟和医生寻伤员去了。 顺子问卢苇:“你哥在哪?” 卢苇说:“没看到。” 顺子见到倒在沟边的伤兵问卢钢在哪里?正在**着伤兵指了指,她们看到了卢钢正在奋力地向扑上来的鬼子射击。伤员的腿被炸断了,血流不止,帮他包扎好后一起与乡亲放在了担架上,人少,顺子便在后面扛了一角,卢苇在旁边扶着。 西岛看着激烈的战斗,有点沉不住气。伤亡太大,久攻不下,没想到新四军真顽强,心中焦急。他用望远镜朝阵地看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那不是顺子吗?顺子正与老乡抬着担架往山后撤离。 西岛的愤怒从心而生:“简直是大日本帝国的败类。”从身边鬼子手中拿过一枝长枪,瞄准了顺子。 罪恶的子弹带着邪恶的声音旋转着朝顺子后背急速飞去,顺子倒下了,子弹正中后胸。顺子沿着山坡滚到了耿子堂的脚下。耿子堂专心打鬼子根本没注意到是顺子,他正全神贯注地对着涌上来的鬼子杀红了眼。 与顺子在一起护着担架的卢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美丽的眼睛惊恐的瞪着,嘴巴半天没有合拢,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大喊着向顺子跑去,跑到顺子的身边大声喊声着政委,耿子堂这才发现了倒在自己脚边的是顺子。 耿子堂见着眼前残酷的一幕,眼大了。刚才好好的政委,竟然就这样被鬼子子弹剥夺了生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抱着顺子咬着牙,不顾卢苇的哭声,他放下顺子大叫着:“为政委报仇!”二眼放着怒火,抱着机枪向鬼子猛烈扫射着。 西岛放下枪,愤愤地说道:“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好了,樱子,这下好了,顺子来跟你作伴了,你不是寂寞吗?顺子来陪你了。”说完把枪丢给了旁边的鬼子,继续观察着山上的动静。 在猛烈的火力下,鬼子扛不住,直往后撤。西岛见此情况,恼羞成怒:“八嘎牙路,向着敌人冲锋,谁也不准后退,就让我们尽忠天皇,向前冲。”喊完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带着鬼子向山上冲去。那些败下阵的鬼子见西岛亲自冲锋,又哇哇叫着回转朝山头上的卢钢他们猛扑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原来是阮雄和余江赶来了。西岛向山头冲锋的阵脚乱了,没防备身后的突然袭击。西岛毕竟有经验,他镇定住往回看,身后偷袭的只有几人,命令后面的鬼子迅速作出快速反应消灭他们,其他鬼子仍然向山头进攻。 阮雄他们没多少作战经验,一阵对射后,死了不少人,他们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不会利用也没有更好的地形和物体进行隐蔽射击,在鬼子机枪和手雷强势攻击下,阮雄、余江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阮雄依然紧握着机枪,右腿跪地,二眼圆睁,身上如筛,鲜血直冒,浸透了衣裳。 这时,子弹告急。卢钢跑到耿子堂这里,却看到卢苇抱着顺子在哭。见顺子死了,卢钢喉咙哽咽。他对耿子堂说:“阮雄和余江都牺牲了。”耿子堂说:“我也看到了。顺子牺牲了,我们向鬼子发动冲锋的计划只好放弃。守着阵地等老杨过来。”卢钢说:“鬼子不多了,我们集中力量,节省子弹,等鬼子近了再打。” 耿子堂同意卢钢的意见,说:“如果没了子弹,我们就冲锋,作最后一搏,杀鬼子片甲不留。” 卢钢轻松地说:“行,冲下去把鬼子赶到江边后捡些鬼子的子弹再回来守阵地。卢苇,快,跟哥哥走。”说完拉着卢苇往左侧阵地跑去。 西岛听对方枪声稀疏,明白新四军子弹不多了,命令鬼子快速向阵地猛冲,离前沿不远时,阵地上发出了一排排的子弹,鬼子死了不少。这时,卢钢手一挥,操起长枪上好刺刀大声喊着:“上刺刀,杀光鬼子。”冲了下去。 “上刺刀。杀光鬼子。冲啊。”耿子堂振臂一挥,冲了下去。 卢苇也要冲,被小林摁住了。小林说:“呆在这里别动,这不是好玩的地方。报仇的事就交给我和你哥了,听见了没有?”卢苇看着眼前的阵势心中还是有点怕,她不冲动了,看着小林和战士们朝鬼子冲去,心里的唯一愿望就是哥哥和耿大哥小林他们千万不要有事,快点把西岛这些恶鬼消灭,为父母报仇,为家乡人报仇,为顺子报仇,为所有被西岛杀害的人报仇。 冲上去的小鬼子根本就没想到迎来一排子弹后,新四军会如猛虎下山似的朝他们扑过来,一阵恐慌后,鬼子没有后缩,而是迎上与新四军开始了白刃战。 卢钢接连挑死几个鬼子,耿子堂也杀死了几个鬼子。有些新四军战士被鬼子刺死,有些与鬼子在山坡上互相撕打扭在一起。一个鬼子端着枪对耿子堂冲来,躲闪不及,耿子堂被刺中了大腿。忍着痛返身握住鬼子的枪,快速地将刀与枪分离,猛地从腿上抽出对鬼子胸膛就是一刀,结果了他的狗命。卢钢见耿子堂受伤了,他杀开一条血路来到了耿子堂身边,要他回阵地去。耿子堂说:“我能回去吗?还有这么多鬼子等着我来杀呢?卢钢,过瘾吧。来,一起杀光鬼子。”卢钢笑笑说:“真过瘾。就是没看到西岛这大鬼子。” 卢苇看到耿子堂被鬼子刺中后心里一急爬起就往山下跑。 她冲出战壕时遇上一个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鬼子伤员,他拿起地上的枪向卢苇射击,恰巧被刚打死一个鬼子的小林看到了,他大喊一声卢苇,随即向鬼子开枪,却无弹。他的喊声把卢苇的注意力吸引了,看到鬼子在瞄着自己时,心里一惊,脚底一滑,倒在了山坡上,飞来的子弹把她身上的医药箱打了一个洞。 第六十四章 激战竹排

小林恼怒得要死,冲上去掐住鬼子伤兵的脖子,口里大声叫着,直到鬼子没了气翻了白眼才松开手往卢苇那里奔去,扶起她就往战壕里拖。卢苇不肯,口里嚷嚷着说耿大哥负伤了,我要去帮他。小林不就是不松手,说杆子哥要我照顾你的。俩人拽着捏着,引来多个鬼子来袭。小林左挡右冲与鬼子打了起来,渐渐地体力不支。危急时刻,卢钢来了,施展他的一阵拳脚后,解了小林和卢苇的围。 卢钢对小林说:“卢苇要有闪失,我找你算账。”说完去耿子堂那里去了。 小林把卢苇拉到身边对她说,听到没有,你哥交给我的任务,快回壕沟里去。卢苇说不去,还是要去耿大哥那里。小林反正不肯,看着战士们与鬼子们撕打,心里痒痒的,他埋怨着卢苇道:“你们女的真麻烦,干吗要到这地方来,害得我只有保护你的份没有杀鬼子报仇的份。政委牺牲了,你还不知道吗?” 卢苇听他一说哭了:“我知道,顺子牺牲了,你快去给政委报仇啊,不要管我就是。” 小林说:“那不行,你哥的给我的任务我得完成,你要有闪失,我会被你哥打死的。”卢苇不吱声了。 耿子堂渐渐地体力不支了,就在鬼子对他冲过来的时候,正好跑过来的卢钢眼明手快,斜刺里一个飞腿,将鬼子踢到了小林和卢苇面前,小林一见用枪结果了鬼子的狗命。 血拼,肉搏,绞着,不管是我方还是敌方都象杀红了眼一样,不知道厮杀了多久。 山脚下,西岛见遇到了新四军顽强的拼搏,部下一个一个倒在阵地前和滚下山坡,心里不是个滋味。眼见新四军士气高涨,自己的士兵没剩多少,心急如火,权衡了一下命令机枪手向混战的人群开枪。 他到了孤掷一注的地步,不管怎样只要把面前的新四军全部消灭,樱子的仇就报了。 枪声大作中,肉搏中的新四军和鬼子倒下了。耿子堂大喊一声,快,快回壕沟里去。小林反应快,赶紧把卢苇拖到了壕沟里。卢钢和耿子堂他们还在半山腰,来不及往上跑,耿子堂叫卢钢赶快用鬼子的尸体遮挡,这才躲过了飞来的子弹。 看着眼前的状况,小林气得操起一杆枪瞄准山下机枪手,呯地一声枪响,鬼子倒在了机枪旁,另外一个鬼子正要接上时,小林又是一枪,同样把他送上了西天。 卢苇夸奖小林。小林得意地笑,笑得好勉强。 卢钢从尸体堆探出头,伸出手示意小林干得好。然后转头向山下看去,他看见了西岛正跨在马上。 西岛看着面前的战场,他没有一丝血色了,身边的士兵不多了。 这时,小林将江伢子给他的那颗子弹上了膛瞄准西岛,扣动扳机,子弹飞了过去,不知是紧张还是报仇心急,手一抖,子弹从西岛的耳根旁掠过。西岛一惊,赶紧勒着马缰向江边跑去。剩下不多的鬼子见西岛跑了边打边撤。 卢钢看到了西岛往江边跑,对耿子堂说,耿营长,我去追。小林,下来,一起去,快。说完冲下山去,在卢钢和几个战士的射击中,剩下的鬼子都打死了。 耿子堂腿不利索了,受了伤,他对卢钢喊道:“小心。”然后又叫了一声:“还有没有人,快跟卢钢杀死西岛。”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环视周围,看到的是满山遍野的尸体,他终于忍不住流泪了,他想站起,可一头栽下滚下了山。卢苇看到了,和小林朝耿子堂跑去。小林这时边跑边对卢苇说,你去招呼耿大哥,西岛就交给我和你哥了。 西岛不想恋战,他想到汽艇上去,想跑,想驾艇回武汉,然后托人将樱子的骨灰送回她故乡,再剖腹谢罪,便尽了最大的心愿。这里对他没什么用处了,县城方向传来的爆炸声足以说明县城已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了,他的助手松尾和守城的士兵都成了效忠于天皇的勇士。 一路奔跑西岛的心如刀割。 卢钢和小林紧追不舍,当西岛快到江边时,卢钢经过了阮雄牺牲的地方,看到了阮雄仍然保持的姿势。他从阮雄手中拿下机枪,对西岛的马屁股后就是一阵猛烈的扫射。 马被击中,鲜血直涌,一声痛苦的长嘶后,前蹄扬起跃了起来,然后往前一扑倒在了江边。借着惯性,西岛重重地被甩到了江边的竹筏上。西岛这一摔可不轻,好久没动。 小林追上了卢钢,他们什么话也没说,飞快地跑到了江边,看到了竹筏上的西岛正挣扎着爬了起来,仰天长啸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卢钢飞步跃上了竹筏。小林跟着跳,没够着落入水中,他奋力向竹筏游去。 跳上竹筏的卢钢把西岛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认出了面前的正是在南县厂窖碰到的挑伕少年,也是打死樱子的少年,此刻他正怒气腾腾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西岛两眼突然放出了兴奋的光,说:“樱子,报仇的时刻到了。”说完站起来,抽出了刀。 小林也爬上了竹筏,大叫着:“杆子哥,快打死他。” 西岛见又上来一个少年,心中并没发怵,大声说道:“你们来得正好,上次在南县让你们跑了,这次你们把我的樱子打死了,我要用你们的命来换。” 卢钢听不懂,问小林听懂这个畜牲的话没有?小林说,畜牲的话哪个能听懂。 听不懂还废话干什么?打啊。 小林抽出手枪:“好的。”卢钢拉住了他,说:“等等,这一枪打死他太便宜了。我要一刀一刀把他给剐了。” 小林附在卢钢耳边说:“没子弹了。” 卢钢一听,一声大吼:“小林,仇人就在面前,我们还犹豫什么?” 小林也高声地说:“那我先上还是你先上?” “滚一边看着去,你能行?你看畜牲的那把刀好长,还没等你上去,你就成二截了,呆一边看着。”卢钢说完,把手枪取出交给小林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有点险,我的也没有子弹了。” 西岛见他俩叽哩咕哩的说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紧握刀柄说:“樱子,等着,看我怎么杀死他们。”他举刀冲上前对卢钢劈了过来。 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开始了。 卢钢不慌不忙侧身闪过,抬起一脚,对西岛左侧一踢,正中他腰部。西岛一个趔趄时,用刀抵住才没倒下。准备返身攻击时,卢钢已到了他面前,一拳早已落在他的头上,够他受的,再次往后退着,头昏昏的。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西岛稳住神心里揣测着。自己学过剑术,学过柔道,看样子这个小子还真来劲了,不给他颜色看看就不知道大日本武道的厉害了。他再次向卢钢冲去。卢钢没有慌乱,稳稳地站在那。 江水摇晃着竹筏,打湿了卢钢的鞋,冰凉的感觉让卢钢大脑更加清醒,他静等着西岛向他冲来,看着他的脚步,看着他的态势,岿然不动迎接着刀尖朝自己冲来。 小林急了,大叫着卢钢小心。 就在刀尖带着呼呼的风声快接近时,卢钢一个后仰,刀尖扑了空,西岛因惯性身子直往前冲,仰着的卢钢借机伸出一双拳头击打他的胸脯,咚咚二声在江面上格外的响。 好险啊,小林惊叫一声后,随后又叫道:“杆子哥,打得好。” 西岛被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手中的军刀掉落在竹筏上,小林看到飞快地捡起握在手中。西岛见刀被小林给拿了,转身向小林扑来。小林躲闪着,用刀抵挡着,但他不是西岛的对手,眼看就要被西岛给逼到竹筏边沿掉入水中时,卢钢从后面把西岛的脖子死死地箍住了。 西岛垂死挣扎。卢钢喊道:“小林,快,用刀啊。” 小林一听,本想对西岛胸口就是一刀,但犹豫了,身后就是卢钢,担心用力过猛会把卢钢也给刺了。他干脆横着一刀朝西岛的大腿用力扫去,西岛痛得大叫一声,猛地使劲挣脱了卢钢。在挣脱卢钢时,他的头往后一仰,后脑勺碰撞了卢钢的前额,卢钢顿时眼冒金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往后退了好远,差一点仰倒在竹筏子上。 西岛不管卢钢了,忍着腿痛直接朝小林扑去,要夺回那把刀。小林被西岛追打着,他不会玩日本人的刀,只是一顿子瞎挥。西岛看小林心中明白,知道小林力量弱,拿定主意先把小林收拾掉再拿回刀去对付卢钢。他的攻势对小林越来越疯狂了。 来到江边上搀扶着的耿子堂和卢苇看到了这一幕。 活下来的新四军战士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大声喊着卢钢,喊着小林。喊着小林快用枪,他们的叫声让小林听见了,他在心里说道:“手枪没子弹了呢。” 耿子堂见状急了,要往竹筏子上跳去,被卢苇拖住了,她说:“耿大哥,我哥会打赢西岛的,他不会要你帮他的。” 小林极力阻挡着西岛的攻打,慢慢地跟不上西岛的节奏了,没力气了,无法还手,尽管西岛腿被砍了一刀但没中要害。就在快要支撑不住时,卢钢头脑清醒过来,大声喊着:“小林,让开,我来了。” 话音刚落,小林手中的刀突然被一只手横夺了过去。 只见刀光在小林面前一闪,一股鲜血飞迸在他脸上,小林无力地倒在竹筏子上。 第六十五章 刀刀是仇

在一阵摇晃的竹筏接触水的声响与脚步激烈的踩踏在竹上的震荡声中,小林看到西岛正向汽艇跑去。 原来夺过小林手中刀的是卢钢。 倒在竹筏上的小林知道卢钢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小林是在没有力气的时候倒下的,脸上的鲜血是卢钢接过他的刀后向西岛砍去时,从西岛胸脯上飞溅出来的。 当时,小林以为自己被砍了。 西岛在惊慌中又躲开了卢钢劈来的一刀,他的胸前淌着血,不敢与卢钢恋战了,转身要跑,边跑边竭力地喊道:“樱子,我们回家!” 就在卢钢的刀再次向他后背砍来之时,他已朝汽艇方向跑了,刀砍了一个空。卢钢收刀高举着大叫着在他身后紧追,激起的水花在他们的脚下飞溅。 西岛往后看时见卢钢追得紧,他抽出盒子枪转身对卢钢开了一枪。就在此时,从竹筏上已站起来的小林看到了西岛在拔枪,冲上去把卢钢一推,挡住了西岛射来的子弹,小林倒了,岸上人群一片惊叫声。 耿子堂和卢苇焦急地在叫着小林,小林没有动静。耿子堂让人去拿跳板去了,他说他要上竹筏上去帮助卢钢,卢苇这时候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去阻拦了。 卢钢见小林中了弹,对倒在竹筏子上的小林说道:“小林,你别动,这里有我在。”说完握着那把刀几步当作一步向汽艇飞奔而去。 突然,已跳上汽艇的西岛一个举动,让随后跃上汽艇的卢钢,还有耿子堂、卢苇和战士们都惊呆了。 只见西岛从驾驶舱内搬出一箱手雷,从箱内拿出了一枚在手中,另一只手也握着一颗,作了欲扣的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卢钢顾不了那么多,就在他刚一落上艇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双腿一点朝西岛扑去。此时此刻,卢钢只知道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内心的仇恨如火山般爆发,容不得他多想,就在西岛高高举起手雷欲往箱上扣时,他风驰电掣般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腿朝西岛飞奔去,正中西岛胸口,西岛猝不及防,踉跄中往后一倒,手上的雷掉到了江中。 卢钢紧接着又一个鲤鱼翻身,突步上前,揪住了西岛前胸。 惊险的一刻被卢钢化解了,所有人为他高兴,为他喝彩,似乎忘记了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血腥拼杀。 卢钢面对西岛,仇恨的火从他眼中喷射。 西岛看到了少年的愤怒,震颤了,却没有畏惧,向卢钢扑去作垂死挣扎时,卢钢随手一腿,把西岛从汽艇上踢到了竹筏子上,又见卢钢手握战刀从汽艇上如雄鹰猎食,轻稳地落在了西岛的面前。 卢钢怒目一瞪,一声大喊:“爹,娘,这一刀,我给您报仇了。”他想起了他爹娘的惨死。猛然一刀刺向西岛的左大腿。 没等西岛从剧痛中缓过神来,又听卢钢一声大喊:“小林,这一刀,我给你爹报仇了。”他想起了李保长的死。刀光中,刺向了西岛的右大腿,西岛倒在了甲板上,痛苦地捂着被刺的大腿。 连续二刀把西岛刺得血水直流,西岛在一阵耻辱与绝望中想扑向卢钢时却站不起来了。只见满腔愤怒的卢钢奋力一跳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西岛冲去,口里大声喊道:“珂妹,肖老爷,这一刀,我给你们报仇了。”他想起了肖珂和肖老爷的死,红着眼朝西岛用力地劈去,白光中,西岛的左手霎时掉落。西岛彻底绝望了,看着自己的断臂滴落着鲜红的血,一阵晕,他痛苦地对卢钢咆哮道:“小子,快把我杀了吧。” 卢钢听不懂,也不管西岛口里含着血在说什么,又如猛虎下山般的威武朝西岛冲去,口里大叫着:“三爷,彪叔,江伢子,雄大哥,张顺,这一刀,我给你们报仇了。”他想起了小伙伴们的死。话落声时,西岛的右手滚落在竹筏子上了。 一阵连续的杀砍声中,西岛彻底崩溃了,已无任何力量进行反抗了,他躺下了,面对着胸怀仇恨的卢钢,他深感生存无望,口冒鲜血,不顾疼痛用双腿支撑着身子缓缓地站起来,喃喃道:“樱子,樱子,我来了。”极力地站起来就想要往江中跳去。 此时满怀血海深仇的卢钢哪里会放过他,一个跳跃挡在他的前面。 “慢点,我还有最后的一句话要告诉你。”卢钢不管西岛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一字一句愤怒地说:“这最后一刀就是我为所有被你们残害而失去生命的中国人报的仇。” “仇”字拖得很长,刀刺入西岛胸膛的力度非常大,西岛在一阵痉挛后死了。卢钢一脚将他踢入了江中。 江水一阵涟漪之后,渐渐地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卢钢看着西岛滚入了江中,看江面上泛起的血水,一声长啸,把手中的刀一抛,对着家乡的方向跪下了,磕了三个头,满脸泪水声喊道:“爹,娘,您听见了没有啊,您在天之灵看到了没有啊,儿已杀死了您的仇人,儿已给您报了仇啊,爹,娘。” 他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耿子堂这个硬汉子看着刚才一幕,眼角流下了泪水。他看到了卢钢一阵极端的复仇方式,知道他内心在发泄长久以来的复仇火焰,他理解卢钢的心情。卢钢在发怒,回头看着卢苇,卢苇在为哥哥含着泪鼓劲,他不言语了,看着卢钢一刀一刀地将西岛杀死,他心中大快地叫着好。如果按照纪律,他可以完全地制止卢钢的行为,他没有,纪律的严格要看在什么时候,更要看面对的是什么,是仇人就不能放过,更何况是中华民族的仇人,就只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千刀万剐也不够。 西岛被卢钢一脚踢到了江里,岸上是一片欢呼声。 就在不远的另一处山头上,一位老者站在那里目睹了山下的一切,当卢钢把西岛打入江中时,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快意的微笑,转身消失在林中。 卢钢从竹筏上站起来到处寻找着小林,叫着小林,当看到小林时,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叫着小林,他以为小林永远不会醒来了。卢钢顿时泪水喷涌而出,抱住了小林。 这时不知是谁将一块长长的跳板搁上了竹筏子,耿子堂和卢苇快步上来了,卢苇默默地看着卢钢,又看着闭着眼的小林,愣在那里过了许久,突然,她的喉咙里爆发出了一声大哭,抱住了哥和小林。 卢钢紧闭着双眼朝天悲泣道:“小林救了我,是小林救了我,我的好兄弟,我要带你回去。” 卢钢杀死了西岛,却丢了兄弟小林,心中当然是在绞痛流血,悲痛至极,他想起自己身边一个一个的好兄弟都离他而去,又怎么不叫他肝肠寸断。 突然,眼睛睁开了,他想起了猴子和小六子他们。他说:“耿营长,猴子、小六子还在城里,我不知道他们把鬼子杀光了没有,我要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说完欲走,被耿子堂拖住:“一起去。同志们,打扫战场,等我们回来。” “等等。”卢钢带着嘶哑的声音说:“耿营长,我与小六子他们约好了,以江边码头三堆浓烟为号,直至现在还没动静,我会开那个,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耿子堂说完又对着周围的战士们说道:“你们小心地把小林抬上去,等我们回来。”说完与卢苇一起登上了汽艇。 卢钢驾驶着汽艇载着耿子堂、卢苇向着县城的码头飞快地驶去。 卢苇说:“没有了枪声,是不是猴子他们都” 卢钢正色道:“卢苇,闭上你的乌鸦嘴。” 耿子堂见卢钢有点要火的味道,要卢苇别做声,他对卢钢说:“都这种时候了,对面没有一点动静,我的心中还真有说不出来的不祥预感。 卢钢听了眉头紧锁,没说话,加大了油门,汽艇后的浪花扬起老高。 第六十六章 篝火正烈

卢钢接近码头时,他关闭了引擎,艇还没停稳,拿起机枪跳上了码头跑去。 艇借着惯性撞上了码头,差点没把耿子堂和卢苇给震到江里去,耿子堂对卢钢的背影骂了一句:“你这臭小子,想把我和你妹妹丢到江里喂鱼啊。” 卢钢听了,回头望了一眼,没听清。见耿子堂拉着妹妹的手已跳上码头,对他们招招手示意快点。 卢钢到了城门前,坍塌的碎石砖块挡在了他面前,一些人正从沿着这片废墟向城外跑去。这时,耿子堂和卢苇过来了,卢钢和他们站在废墟上,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景象: 许多人在扒拉着石块,还有一些人从中抬出了被埋在石块里的人,一个,二个,三个……陆续地摆放在一块空的场地。 他们朝那里跑去,顿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顶,他们看到了血肉模糊的身躯,从衣着上来看,他们认出了死难者。 小六子?是小六子。他一身模糊,血迹斑斑,脸被爆炸横飞的石块砸得变了形,手中依然紧握着张开机头的驳壳枪。 他们看着躺在地上的战士们,禁不住泪水溢满眼眶。 卢钢这时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猴子,还有猴子,猴子在哪?”他发现在这些人中没有发现猴子的遗体。 耿子堂听了赶紧跑到正挖着石块的人群中对他们说道:“还有一位同志,你们快点帮我们找吧。” 这时,茶楼老板慌慌张张跑过来喊道:“快,快来人,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快来啊。” 是不是猴子?卢钢对耿子堂说后一起赶紧跟茶楼老板跑去。 猴子,果真是猴子。猴子从岗楼上正要下来时被炸弹掀了下来,重重地从空中滚落到离码头不远的江边上,幸亏被江边的一棵树给挡了才没滚到江中。他的头部撞击在树上,昏迷了过去,鲜血从他的头部流了出来。 当茶楼老板找到他时,他已说不出话来,嘴唇微张着又想说些什么话,可茶楼老板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于是他跑上岸求助。 卢钢把猴子抱在怀里,喊着他。猴子睁开眼,见是卢钢,张张嘴费力地笑了,慢慢地眼闭上了。 卢苇欲哭无泪,卢钢痛不欲生。他抱起猴子缓缓站了起来,向汽艇走去。 小六子和其他烈士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抬上了汽艇。 岸上的人群神情肃立,向远去的汽艇,哦,不,是向为打击日本侵略者而付出宝贵生命的烈士们行注目礼,直到汽艇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回转。 过了江上了岸。 耿子堂抱着小六子,放在顺子的旁边,望着地上躺着的烈士,所有的人都欲哭无泪,心情沉痛得在流血。牺牲了,牺牲了,整整二百来号人就剩下二十几号人了,好惨烈的一场战斗啊。 卢钢抱着猴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过来了,当走到放烈士的地方时,突然他感到手上的猴子动了一下,他一惊喜:“猴子,猴子,猴子还活着,快来人,苇妹子,快来。” 耿营长和战士们马上朝卢钢跑去,正在为其他伤员包扎的卢苇赶紧拿上药箱流着泪含着笑朝卢钢那里跑去。 猴子醒了,他的头受了伤。看到卢钢笑着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上了天了。”说得卢钢他们想笑却笑不出,卢钢抱着他安慰他:“回来了,真好,兄弟。”猴子笑眯眯地微张着嘴道:“不,师父,我不是你兄弟,是你徒弟。” “好,是我的徒弟。”卢钢望着他笑了。 猴子要站起来,卢钢把他扶了起来。猴子看到面前这样的惨死场景,他放声大哭。 耿子堂看到卢钢、卢苇和战士们在克制着悲痛,他声音低沉地对他们说:“你们想哭就大声哭吧。别闷在心里,哭吧哭吧。”刚说完自己转过背去悄悄地拭去眼角上的泪水。 夜已渐渐黑了下来,月光皎洁悬在空中。 卢苇无意中抬头往前方一看,惊住了。见远处黑压压一片朝这里移动,卢苇有些紧张,站起身拉拉耿子堂的手。发现这些人正弯腰在干着什么?黑夜里还传来一个老妇人悲凉的声音:“雄儿,我的雄儿,你在哪?跟娘回家吧。” 幽幽的喊声在夜空中回荡,听似很遥远,却震撼了耿子堂、卢钢他们流血的心。 卢钢和所有战士们都站了起来,那些人到了他们的面前,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被顺子和卢苇送到后山躲藏起来的乡亲们。他们说是来掩埋尸体的,坑已挖好。 卢钢战士们拾来些树枝干草点起了几堆篝火。 卢苇的眼湿润,闪着泪光,她起身慢慢地向江边走去,一路走一路唱: 远远的天空大雁飞过, 轻轻的小船上有我的哥, 美丽的湖水我的梦, 梦里有我的哥哥, 妹妹我在哥的哪一片湖水里游, 哥哥啊, 你我是不是这湖上成双的雁。 …… 卢钢和耿子堂、猴子经历过这场血与火的战斗,如今硝烟散尽,仇人已灭,尽管在卢钢他们的心里觉得有些许释然,但看到面前死去的战友们即将被泥土掩埋,他们心如刀绞,听着卢苇的歌,他们跟在卢苇来到了江边,卢钢抚着妹妹的肩,卢苇依偎着哥哥已是泪眼蒙蒙。 他们回转身,朝篝火望去。火光的映衬下,耿子堂、卢钢与卢苇还有打着绷带的猴子脸上显得刚毅坚强。 卢钢说:“耿营长,仇报了,我要带妹妹回去。” 卢苇说:“要得,哥,明天就回家看爹娘去。” “要得,师父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猴子说。 耿子堂说:“不打鬼子了?” 卢钢说:“鬼子都消灭了,西岛被我们打死了,不打了。卢苇,我们的仇报了,明天回家。” 耿子堂扬起拳,说:“敢?我看谁敢?这里的鬼子消灭了,西岛死了,还有南岛、北岛、东岛这些鬼子们还活着,还有计许多多的小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残害老百姓,不消灭他们,我看谁敢回家?” 卢钢说:“那我们怎么办?” 耿子堂说:“在这里,就在这里,等杨老师回来,知道吗?”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还活着的十几个战士已站在了他们身后默默地看着卢钢他们。 江水啪啪地冲击着岸边,水波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银光。 “哥,快看,江上有亮。”卢苇看到了江面上时隐时现的亮光,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在她的感染下,所有人绽开了笑容,接应他们的老杨回来了,这里的鬼子也消灭了,老杨将会带他们去新的战场,这是老杨临走前留下的话,一旦把西岛消灭后,将开赴大悟山汇入新四军主力五师,加入豫南游击兵团,开辟河南敌后根据地。 耿子堂脸上舒展开来,随后又沉重地说道:“是小麦带着老杨他们回来了。” 光亮近了,近了,近了 突然,几束强烈的手电筒灯光直接照射过来,扫在耿子堂、卢钢、卢苇他们身上,让他们睁不开眼,这时,耿子堂似乎听到了小麦从江面上传来的声音:“耿营长,快跑。卢队长,快跑啊” 耿营长大喊一声:“快卧倒。” “倒”还没落音,便听到一阵猛烈的机枪声响,接着看到了三股红红的火舌,在灯光下,耿子堂倒下了,卢钢倒下了,卢苇倒下了,在江边上卧着的猴子懵了,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战士们倒下了 就在这时激烈的枪声中,在山上的老者突然转过身,望着山下江岸边的情况,口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又走了,不过脚步明显的比先要快了许多。 左肩膀上中了枪弹的卢钢睁开眼望着旁边的耿子堂,无力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耿营长?” 耿营长大腿中了弹,他说:”跟你一样,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卢钢两手向旁边伸展着,触到了左边的卢苇,他摇了摇,卢苇哼了一下。卢钢大喜,妹妹还活着,但也受了伤,中在腰间。幸亏耿子堂喊得快,要不会被一阵密密麻麻的子弹打成筛子,后面的战士已全部阵亡。这时,卢钢的泪水夺眶而出,高声的大叫着:“杨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在哪里啊?”喊声和着面前急湍的江水,悲情激怒。 耿营长对卢钢和猴子说,这里危险,快,离开这里,鬼子来了谁都会成他们的刀下鬼。说着,挪到卢苇身边把卢苇拖入怀中,一只脚蹬着很费力,卢钢爬了过去,一起将卢苇拉到了离这里有二百来米的一个树林里,猴子是爬着去的,爬了一半便不动了,卢钢看到返身又把猴子拉到了树林。 来的不是老杨而是鬼子,卢钢他们真的不解,难道是鬼子在江面上把老杨他们给截了? 正如卢钢所想,西岛并没有将鬼子的部队全部用在对付卢钢他们,而是在派了松尾守在城外的部队后,又另派了一批精干的鬼子在竹下的率领下划着三只木船从江边隐蔽快速地行进,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江面上,临近黄昏时,在一个水湾子里发现遇上了老杨派出的船,是小麦带领的。 临出发前,老杨对小麦说,很遗憾,他不能一起前行,脱不开身。此战如果将西岛消灭,就尽快向他报告,他们将在最短的时间里配合卢钢带领部队开展对县城的接管工作。 鬼子个个都机灵,他们悄悄地将船靠上岸,埋伏在小岛上的一片树林里,当鬼子看到他们靠近时,二话没说,抢先齐射着开了枪,经过激烈的战斗,鬼子的武器、地势占了优,很快,没有准备的船上所有的战士,除了小麦没死受了伤外全都牺牲了。 他们把小麦绑上,拖到了自己的船上,竹下是想抓一个活的给西岛看看他的厉害,也想在西岛的面前证明自己确实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随后鬼子的船绕了一个圈,看江面上还有没有活的新四军。还巧,遇上了一个正在水中举着手的,一个鬼子向他瞄准,竹下示意他不用,将船靠了过去,抽出佩刀一挥,那战士的头上顿时喷出了鲜红的血,不一会便沉了下去,这让小麦看了悲痛不已,紧闭着眼睛,愤怒地咬紧着牙关。 竹下按照预定的路线进入了水湾子里,朝卢钢他们阵地扑过来。 当看到岸上一堆堆火光时,竹下命令向江边靠拢。 船上的小麦看到了站在岸边的耿营长和卢钢兄妹,没有看到猴子,猴子是伏在江边上的,他急得大叫着让他们快跑,这时,竹下朝着他的后脑开了一枪,他身子一歪落入了水中。 就在向小麦开枪的同时,鬼子三条船上的机枪全部开了火,顿时,岸边上所有的人全部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死的死伤的伤,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鬼子上岸了。 竹下看着面前火堆边上正四处奔跑的人群,手一指,所有的鬼子举枪便朝他们射击着,人群在黑夜中四处逃散。 枪声把一名受伤的战士震醒过来,他费力地想抬头,但因伤势太重又沉沉地落了下去。就站在他身边的鬼子小头目注意到脚边有动静,低下头一看,见有人在动弹着,猛地一刀往他的胸脯上插去,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鬼子的脸上、身上。战士口吐鲜血紧紧地握着那把插入心脏的刀,睁大眼睛看着鬼子,一动也不动,鬼子的刀一抽,他倒下去死了。 竹下插回刀又将目光仰视到空中在云里穿梭的月亮,不知是对身边的鬼子说还是自言自语:“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我们皇军就得付出沉重的代价。”说完离开江边朝篝火走去。 这时,在已经稀疏的枪声中,在月光下,一些鬼子慢慢地朝着在篝火旁添着树干柴火的一个老妇人围了上去,老妇人用满含悲鸣却又高亢激昂的声音喊道:“雄儿,醒来吧,鬼子来了,醒来吧,去打鬼子吧” 声音在火光中,在月光中,在灰蒙蒙的夜空里,在江水的激流声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篝火在风中烧得炸炸地响,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映红了老妇人苍桑而坚毅无畏的脸,她在一个还没有埋土的坑中好象是在费力地搬动着什么就在鬼子向她围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笑了,用手向前一推,然后朝上一举:“雄儿,妈妈陪你来了” 随即,围上来的鬼子将长长的刺刀穿透了她的胸膛,鲜红的血飞溅到了旁边的篝火上,火越来越烈 第六十七章 黑夜一吻

“快,快找西岛君,快快。”直到老妇人倒了下去,竹下才突然回悟过来,命令所有的鬼子寻找西岛。鬼子受令每人都从火堆旁取了一根燃烧的树棍四处分散开始了寻找西岛的行动。 照约定的在战场上想见,却没有看到西岛,竹下的心很沉。 竹下慢慢地走在这惨烈的战场,他胸口在急促地起伏,他穿过众多的鬼子与新四军的尸体快步来到了江边大声喊着西岛,哪里又会有西岛的回应。他看到了江边上西岛的战马,没有看到西岛。 鬼子在尸体群中翻着,没有。在草丛树林中寻着,没有。在挖好的还来不及填土的坑中找着,仍然没有。 “报告。”一个鬼子从竹筏子上捡到了西岛的刀,跑上了岸边递给了竹下。竹下一见这把在火光中闪着寒光,刀上还有鲜血在淌着,他知道西岛已不在了,顿时泪流满面,深深地对着江面鞠了一个躬。把刀递给旁边一个鬼子拿着,发出了命令:“把皇军的尸体给我搬到汽艇上去,放不下的就放在那些还没有烂掉的竹筏子上,全部回城。” 说完蹬上跳板来到了竹筏子上到处张望着,他是想看看还有没有西岛留下的东西,他看到了二只断手,捡起来看着,面部表情在火把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的恐怖和狰狞。 竹下抚摸着西岛的断手眼含热泪喃喃地说道:“西岛君,放心,这里还有我呢。” 鬼子走了,将所有鬼子的遗体放到了艇上和竹筏子上,驶回了城外的码头。 就在江边不远的林子里,昏迷过去的卢苇醒来了,她翻着身,一看旁边躺着耿子堂,还有卢钢,猴子也倒在了卢钢的身上就象都睡着了一样。卢苇赶紧强忍住疼痛一个一个于叫着他们,猴子醒了过来,紧接着耿子堂也醒了,卢钢也醒了。江风吹过树林冷冷的,卢钢不禁打了一下寒噤。在他旁边的猴子感觉到了,把衣服脱了下来要罩在他身上,卢钢推开了。 “苇妹子,你没有受伤吧?”卢钢站起来走到卢苇身边坐下,问卢苇。 “哥,我这里好痛。”卢苇用手撑着腰说道,眉头一皱,叫了一声。大概是自己按着腰部的痛处了。 “来,我这里还有些药,敷上。”卢钢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这还是以前在肖珂镇上饭馆里时,老板送给他的,用了一回,再也没有用过了。卢钢清楚这个药效真灵,涂上一点可以减少疼痛,也不会让伤口化脓。 卢苇拦住了哥的手,说:“给耿大哥和猴子哥他们吧,我这里没有大事。” “那可不行,我的头不是被你包好了吗?只是现在有点昏沉,没事,我不要用的。”猴子阻拦道。 耿子堂用手一撑坐了起来,说:“我腿受点伤,没关系,绑上止了血就不痛了,那次在你家乡芦苇荡里的时候,我的腰受伤了,我知道太痛,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滋味。去,给你妹涂上。” 卢苇不愿意,躲闪着。卢钢说:“耿营长,徒弟,快来帮忙啊。” 他们一听赶紧上去捉住了卢苇,可当耿营长要去掀开卢苇的衣服时犹豫了,猴子一见耿营长还不动,他可不管那么多,就要去揭卢苇的衣裳。卢苇这时大叫了一声:“猴子,走开,不要你管。” 卢钢听了一笑,哈哈,说道:“走,手都拿开,让我来。” “不要,我不要你来,我要耿大哥来。”卢苇盯着耿子堂的脸,尽管各自看不太清对方的脸,至少可以感觉到他俩的脸肯定都有点红或者有点不自在了。 尤其是耿子堂将手缩了回来,口里在念叨着:“这这” “耿大哥,这什么这,我要你还起。”卢苇说道。这句话让卢钢让猴子都明白了,卢苇说的是在日本鬼子大围剿厂窖时,耿子堂在芦苇被枪刺的事情。 耿子堂也突然明白过来,迟疑了几秒后,他一双大手伸到了她的衣服,正要掀开时,卢苇又说话了:“猴子哥,你走开。” 猴子笑笑松开了抓着卢苇的手走了,边说边走:“师父,我去站岗去。” “苇妹子,就是你事多。”卢钢埋怨道,把瓶盖打开,在卢苇的腰上撒着药粉,完后说:“药粉就剩下这一点点了,来,给你倒上。”耿子堂不要,让卢钢自己来,卢钢摇摇头又问卢苇:“还有绷带不?”边说边把药瓶揣入了口袋里。 “没了,都用完了,最后那坨给了猴子。”卢苇说。 只见耿子堂二话没说将自己的衬衣扯了一条下来,紧紧地包扎在卢苇的腰上,在包扎的过程中,耿子堂似乎觉得黑暗中有一只细柔的手在握着他的手肘,软软的被卢苇握着心中一阵麻的感觉。 耿子堂明白了卢苇的意思,支走猴子,不要猴子掀衣服,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了,卢苇喜欢上自己了,他心里当然明白卢苇的心。可这又可能吗?她哥在这里,我怎么能 卢苇一直在盯着耿子堂的脸看着,尽管在黑夜里看得不是清楚,但自从去年在阵地上认得他,在芦苇里保护他,然后在重庆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他,她的心就有了萌动,打心里喜欢上了这个东北小伙子。今晚他扯下了衣裳在为自己包扎着腰身,在轻柔细微的触动中,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温柔力量在包裹着她的全身,她此时只希望耿大哥永远的这样在她的腰上缭绕着,一直不停地给她包下去。 “有鬼,有鬼,师父”突然传来了猴子惊恐的声音,卢钢一跃而起朝猴子叫喊的方向跑去。 耿子堂正好打上了结,起身时,卢苇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猝不及防一下子扑在她的怀里,嘴巴几乎要凑到一块了。还真把耿子堂给吓了一跳,想赶紧从她身上爬起,卢苇却死死的不松手,闪着二只清纯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耿子堂。 她的脸紧贴着耿子堂的脸,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耿大哥,我怕。” 耿子堂被她搂得紧紧的,他感觉到了卢苇的身子在颤抖,他安慰着道:“苇妹子,别怕,日本鬼子都不怕,还怕鬼吗?有我在,有我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现在担心的是卢钢他们回来见他们这样,会发怒的,他又劝慰着卢苇说:“好了,快松手,你哥回来就不好了,会发怒的。” “我不怕他,只怕鬼。”卢苇依然紧抱着他。 “好妹妹,我怕,好不?”耿子堂象是求他一样想挣脱她紧搂的手却是徒劳。 “要得,那得让我亲一个。”还没等耿子堂反应过来,卢苇的红唇紧紧地吻了上来,吻在了他的鼻子尖上,热热的烫烫的,他从心底里感到一丝幸福升起。他想起了在厂窖芦苇丛里的时候,看着睡去的美丽少女卢苇,他的心在翻滚着,真想偷偷地亲她一下,可理智告诉他绝对可以那样。后来到了重庆,他也没有在卢苇面前放肆过,他只把卢苇当妹妹看。 今天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耿子堂防不胜防,却让他永远记住了这黑夜里突然的一个香吻。 吻了耿子堂,卢苇满意地笑了,手也松开了,耿子堂马上从她的身上弹起来就往树林外跑,后又返回告诉她别乱动,卢苇说不要,她害怕,要跟耿子堂一起去,耿子堂想想也是,把一个姑娘丢在这里有点不放心,何况还是亲了他一口的少女,他赶紧弯下腰把她从地上扶起朝林子外走去。 “还跑么子?我来了,猴子,你说话啊,到底鬼在哪里,你告诉我啊。”出得林子不远时,听到二个人影就在前面,是卢钢在对着猴子说着话。 猴子半天不吱声,把卢钢给吓了,他使劲地摇着猴子,直到耿子堂和卢苇来到他们身边,猴子才缓过神来。 “那,那里,一只手,一只手在摇,没有脑壳,没有身子,鬼,是鬼。”他指着火势渐渐趋小的一堆篝火,战战兢兢地说道。 “鬼个屁,走,看看去,耿营长。”卢钢说完便往那里走去,耿子堂他们紧紧地跟在卢钢的后面,卢苇的心象打鼓,不知道是害怕真有鬼还是被耿子堂紧紧搂着的缘故。不过,一种美妙的感觉战胜了恐怖,她时而抬头望着耿子堂,时而又偷偷地抿嘴一笑。 卢苇在爱情的怀抱好象忘记了刚才最惨烈的战斗,她好渴望这种温暖的怀抱了,眯上眼,她看到了妈妈抱着她的情形,温馨似蜜。 卢钢慢慢地根据猴子指的地点悄悄地向着那里移动着,猴子紧拉着卢钢的后衣左看右看,他听到了胸腔里的那颗心在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 “猴子,是人,是一个人呢,哪里是鬼啊?”卢钢来到一坐大坑的边上大叫起来,把猴子吓得往地上一坐,耿子堂听了放开卢苇,加快了脚步,尽管腿很疼。 四双眼睛往那里望去,个个都紧张兮兮的不敢出声了,还是卢钢胆子大,说:“是人还是鬼,快说话啊。” 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发自喉咙里的不清楚的声音:“人我是”随即向上伸出来了一只手。 “快,猴子,是人,快下去,把他拉出来,猴子,听到没有啊?”耿子堂在命令着猴子,猴子犹豫了一阵,往坑里下去,这时,卢钢也下来了,二人朝那只向上无力地摇动着的手走去。 第六十八章 大吃一惊

“水水”从那只手那里又传来了声音。 卢钢不犹豫了,他快速地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只手的地方。 一个老妇人伏在那只手的旁边,他把她拉了起来一看,是阮雄的妈妈。他大喊着猴子。猴子过来了,卢钢说:“把阮妈妈放到上面去。” 猴子答应一声使劲地把阮雄他妈往上拉着,拉不动,站在边上的耿子堂连忙搭上了一只手把阮雄的妈妈拉到了坑边。 她身上被穿了七八个刀眼,在篝火下卢苇看到阮妈妈身上的血还在往外涌着,脸上血迹斑斑,她扭过身不由得掩脸哭泣起来,耿大哥安慰着她。猴子这时没有那么怕了,他自己也搞不清刚才的失态,还叫着鬼啊鬼的,心里真有点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想,妈的,是不是刚才从瞭望塔台上摔得这样子了,真丢自己的脸,想着,他又重新下了坑。 卢钢因为一只肩膀受了伤,用一只手翻动一具尸体很费劲,翻开一个后,猴子来了,搭上了一只手。这时,卢钢的手触到了一块软软的地方,他仔细一看,火光下他认出了是顺子,他的手正好搭在她的胸脯上,难怪软软的,他吓了一跳,大声地喊了一声:“政委”,顺子没有反应,眼紧闭着嘴微张着。 见是顺子,卢钢和猴子强压悲伤小心地把她拉了出来,抬到了坑上边缘,随后又去翻开一个后,下面的一个人动了,手也无力地落了下去。 他们把这个人的身子翻过来一看,更是让卢钢大吃了一惊。 “小林,小林,是你吗?小林。”卢钢大声地喊着。 “快,快,师父,把小林哥拖到上面去。”猴子一摸小林的鼻孔还有气也急急地叫道。 耿子堂听到了卢钢的喊声,赶紧跳下了坑,这一跳不要紧,把他痛得歪着嘴半天合不扰来,他的腿伤被这一跳给蹦痛了。 卢苇听到了上卢钢的喊声,她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小林哥还活着,小林哥还活着。小林哥,我来了。”说完紧跟着耿子堂往下面一跳,这一跳不要紧,她跌落在坑里撑着腰好一会儿都没有醒过神来。 “哪个叫你下来的。”卢钢和猴子正抬着小林往坑上挪着,见卢苇下来了,埋怨她道。耿子堂站稳了,看看坑里的倒着的直喊“哎哟”的卢苇一眼后,说道:“苇妹子,坚持,等会我再来拉你。” 卢苇痛得咧着嘴,说道:“别管我,看小林哥怎么样了。” 卢钢他们把小林放在篝火旁。当耿子堂要下去拉卢苇时,卢苇已经慢慢地爬到坑边上来了,耿子堂伸出一双手,把卢苇拉了起来。 卢钢一直在低着头找小林的伤口,他从头部一直摸到了胸脯,当手感到有一股稠稠的东西沾在手上时,小林动了一下。卢钢便把他身上的衣脱开,看到了一个枪眼,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将所有的粉末倒在了小林的伤口上了,这时,耿营长又扯了一条布巾递给卢钢,接了把小林的伤口绑扎起来。然后把小林搂在了怀里。 小林活着,大家都格外地高兴,喜极而泣。 卢苇来到小林身边,喊着小林哥。小林动了一下头,他的脸上尽是血迹。他望着卢苇,迷糊中他认出了卢苇,嘴里轻轻地叫了他一声,然后又看着其他人,他慢慢地清晰过来了,认出来了,每人轻轻地喊了一声:杆子哥、耿营长、猴子。 旁边的人都笑了,是高兴的笑,是死里逃生的笑,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笑。猴子去找水去了。这时,卢钢对耿子堂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耿营长,估计鬼子这会也不会来了,我想他们以为我们全部都被他们消灭了,这样行不,找一户人家,我们暂时在那里先休整一下。” “好啊,当然好。去阮雄家怎么样?”耿营长问。 “可以。猴子,小林背不得,枪眼在胸口旁边,怕他哽得痛,你去树林里找几根树干帮一个担架,我和你抬着小林走。”卢钢说道。 找来水给小林喝了的猴子一个敬礼:“一切听师父的安排。”跳到坑里寻了一把刺刀往树林那里跑去。 “还有,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得完成一个任务。”卢钢心情似乎有点沉重,他对耿子堂说道。 “什么任务?”妹妹插口道。她不解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任务:“是不是还要去城里打鬼子?” “那是以后的事情。”卢钢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还有鬼子在,只要我还活着,他就跑不了。” “那还有什么任务啊?”卢苇又问着哥哥。 “挖坑埋人,怎么也不能把这些兄弟和老百姓还有阮雄的妈妈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吧?要是来了野猪野狗的,你难道忍心?”卢钢说道。 卢苇不做声了,紧紧地靠着耿子堂身边倚着,卢钢见了也没有做声。 “卢钢,是这样好不好?等会儿我们挨家挨户地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如果有还是请他们来。”耿营长提着建议。 “说不定还有人在,刚才不是从山上下来好多的人吗?被鬼子这一突袭,差不多都成了鬼子枪下的冤魂了。”卢钢叹着气说道。 “嗯,不管怎么样,还是试试吧,如果真能找到一些老百姓,总可以缓解一下我们这些用不上力的要好吧?”耿子堂说。 “哥,暂时听了耿大哥的着吧。”卢苇转过头对卢钢说:“不过,哥,我还是觉得嘛,先把小林哥安置好再说也不迟。” “苇妹说得没错,等下再分头行动,让苇妹子陪着小林,我们去找老百姓。”耿营长赞同卢苇的意见。 卢钢看了看怀里正闭着眼脸上毫无血色还处于昏迷中的小林后,点点头,说:“好吧。” “来了来了,师父,你看,结实不?那片林子都是柳树林,真好,这个担架是用柳条绑起的,保证抬小林哥没有问题。”这时,猴子气喘喘地扛着一副担架来了,罗里罗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 卢钢对猴子说:“少罗嗦,快把小林放到上面去。” 猴子一听赶紧把身上的担架放下,帮着卢钢将小林抬上了担架,然后卢钢抬着小林的头这边,猴子在前面抬着。 耿营长要来抬,说:“卢钢,你肩膀负了伤,我来。” 卢钢推开了他,说:“他是我兄弟,我必须要抬。”柳条做成的挑子压在卢钢的肩上他确实感觉了疼痛,他咬着牙起了身与猴子向前走着。 “这样行不行?”卢钢和猴子抬着小林边走边对着在前面与卢苇举着火把的耿子堂说:“耿营长,等下把小林送到屋后,我和猴子再到这里烧上几堆火照着,那些野兽也许不敢来了,你说呢?干脆明天再来处理这里的人。” “杆子哥,记得单独给阮雄他妈妈立个坟啊,她”这时,小林醒了过来费力地仰起头望着卢钢开口说道,然后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别说话,小林哥。”卢苇附下身来轻声地对小林说,小林蛮听话似的闭上了眼。 “猴子,你看你师父肩膀伤了,耿营长腿伤了,我的腰伤了,一个一个的残兵败将一样,只有你伤了头,还没伤筋骨,要不你一个人来这里把他们埋了?”卢苇开着玩笑说。 猴子一听,扭过头说道:“我的妈啊,千万别吓我啊。苇妹子,你什么意思啊?我刚从鬼门关过来,你又要我成骇死鬼啊。” 猴子的话把他们都给逗笑了,在这样的氛围下能有这样的笑声还真是不太贴切,但这笑声却又能带给他们心理上的轻松。 死者已逝,活者就得坚强,坚强的活下来,快活下来,高兴起来,才有精神为死去的烈士,为冤死的老百姓报仇雪恨。 卢钢笑了一阵在后面喊道:“猴子,小心点选好路走。” 不久,他们来到了阮雄的家。进了屋,找了好久才在灶台边上找到了一盏老旧的马灯,点上了,耿子堂把火把丢到了门外,关上了门。 卢钢和猴子小心翼翼地把小林搬到了床上,耿子堂让卢苇躺到了旁边一间小屋,这间是阮雄他妈妈睡的,墙上有一个窗,还透气有光,床头有一盏小油灯,耿子堂划着火柴点上了,昏暗的光亮在屋里摇摇摆摆。 猴子到处在屋里翻着什么?耿子堂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找吃的东西,有点饿了。耿子堂一听他说,肚子也叫了起来,对他说快点找,找好后快点做好一起吃。 猴子左窜右窜还真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几条咸鱼,还有几个蕃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赶忙往灶屋里跑。 卢钢刚扶着小林的头放下,小林醒了。 “杆子哥,多亏了阮妈妈。”小林轻轻地说:“我的命是她救出来的。”说完小林的眼角沿出了泪。 这时,听到小林说话的声音,卢苇硬撑着腰伤带来的痛从床上爬起来到了小林的床前。 从小林断断续续的说话中,卢钢明白了。 原来,就在老百姓把小林、顺子抬到坑里正准备埋土时,江上鬼子的枪声响了,人们四处逃散着,但鬼子冲上岸上来以后,他们哪里又跑得过子弹赢。一个一个地倒在了枪口下。 阮雄妈妈没有跑,她坐在坑边上她抱着儿子的尸体在唤着魂。突然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她的左臂,一个趔趄抱着阮雄一起倒入了坑中,正好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便是小林,这一压把本是处于昏迷的小林给压醒过来了。他哎哟一声,死人堆里出了活人的声音把阮雄妈妈吓了一跳,好一会才怔怔地望着小林。 “你是阮雄的妈妈,我是小林。”小林有气无力地说。 阮雄妈妈大概意识到了小林没有死,还活着。就在鬼子包围着朝这边拥来时,她念着:“我的雄儿,回来吧,鬼子来了,快来打鬼子吧。”随手把顺子压到了小林的身上,又把阮雄往那里一推,就在这时,鬼子的七八把刺刀捅进了她的身躯,阮妈妈倒在了儿子阮雄的身上。 小林哭了,在场的都哭了,卢苇是泣不成声,猴子做好了菜端上来愣在那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伤心?他在后面灶屋里忙着,没有听到小林说的故事,他看看这个那个的,心里在想,大家都好好的啊,怎么会哭哩?突然他明白了,肯定是饿了,他笑着望着卢苇说道:“苇妹子,是不是饿了,来,快吃。” “砰砰砰”外面有人在敲门。 卢钢他们顿时警觉起来。 第六十九章 神秘老者

“谁?”卢钢厉声问道。 “这可怎么办,都没有了枪,要是鬼子来了怎么办啊?”猴子端着熟了的鱼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看到了一根鱼叉,把碗一放拿在了手上了。 耿子堂和卢钢也各自寻了一些渔具握在手中以作防卫之用。卢苇站在他们身后抓着小林的手,紧张地盯着门。 可以从窗户内看到外面灯火通明。 “乱世苍生盖青天,江水不尽是英雄。”外面传来了一位老者苍劲的声音。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的人说些什么?是什么意思? “英雄不问何处是,却道老翁要破门?”还是老者苍劲的声音,不过比刚才音量大了许多。 耿子堂说:“应该是中国人。” 卢钢没有回答,径直上前去开了门。 门开了,外面几十支火把的光亮几乎把整个茅屋照得通亮。只见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件东西,有拿锄头的,有拿扁担的,有握菜刀的,有拿鱼叉的,还有的则拿着渔网,木棍之类的。 再看面前这老者,白发飘逸,神态自若,天庭饱满,红光满面,双眼炯炯有神,鼻翼微张,银须洒洒,一身粗布打扮,握着一个葫芦,卢钢猜不透面前这位老者究竟是何人?看上去又不失一个山中僧人的模样,手里拿的却是葫芦而不是佛尘。 “失礼了,英雄,今日我老道冒昧前来,不知可不可以暂借宝地一叙?”老者不失风度,儒雅得体拱着手对卢钢说道。 卢钢一听连忙把他让进了屋内。 “一股杀气,血气太重。请施主将后门打开吧。”老者在屋内转了一圈说道。 猴子赶紧跑去把后门给打开了,顿时,一股风穿门而过,空气顿时没有先前那般污浊了。 随后,他来到前门对着外面的人说:“你们去吧。留二个人在这里守着我就行了,别胡乱来,听到没有。” 众人举着火把走了。 这些举动把卢钢他们给弄懵了,不知老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耿子堂上前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问老者道:“老先生,您今天是来” “普渡众生,超度魂灵。”老者又双掌合十道。 “你的意思是说,帮我们去埋了那些人?”卢钢好象明白过来了。见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拉着老者的手说:“不行,慢点,有二个人要单独埋的。” “谁?”老者问。 “一个是顺子,一个是阮雄的妈妈。”卢钢说。 “好,没问题,这好办。”老者叫过一个人对他说些话,他准备要去,这时,卢钢喊了一声“等等。”把猴子叫了过来,对耿子堂说:“你腿不方便,你就陪着老先生在这里,我和猴子去,顺便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武器回来。老先生,您在这里慢慢坐着,我带他们去,我熟悉。”老者笑意盈盈地答应了他。耿子堂没有反对。 卢钢和猴子便带那人去了。 等卢钢一走,老者来到了小林的床前,将手翻看了小林的眼,又搭着小林的脉,再看了小林的伤口,口里念叨着:“这怎么能行,唇紫舌燥,脉弱少搏,瞳人散杳,肢体无力,这怎么能行,快,姑娘,去端盆热水来。” “这哪有热水啊?”卢苇看了看说道。 “去烧啊。”老者不客气的喊道。 耿子堂对着老者一笑,拉着卢苇去了灶屋烧水去了。 老者在这里也没有闲着,他放下葫芦,把小林的衣服全部打开,双手在他的胸前轻轻地来回揉搓着,过了一会,只见小林的那个枪眼冒出了一股黑色的血水,小林这时咳嗽起来。眼睛似乎要比先前亮了一些。 老者笑了,大声喊着:“快点,磨磨蹭蹭的,一点热水都烧不好,还打得日本鬼子兵啊?啊,真是。快点。” “来了来了,老先生,热水来了。”耿子堂端着一个木盆过来了,卢苇撑着腰倚着门墙慢慢腾腾地移了过来,不知是太痛苦的缘故,还是刚才在灶屋里烧火的原因,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珠珠的汗滴。 耿子堂把水递给了老者,老者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裹,从中拿出一块红色的布放入盆中,然后捞起稍许拧了一下,在小林的胸上抹着,渐渐地枪眼明显起来。他又不急不慢地打开葫芦盖往上撒着药粉,然后又摸出一片药膏贴了上去。小林胸口一阵痉挛后慢慢地平息了下来,不一会昏昏入睡了。 老者从小林身边离开,把说了一声:“好了,没有大碍了,这小子命大,再歪点的话就要把心脏给打穿了,命大,命大福大啊。噫,你也受伤了?啊,姑娘你也挨了鬼子的枪子?天啊,你们,你们就不说一声呢?来来来,小伙子,你过来,我看看。” 耿子堂说:“老先生,没事,我不打要紧,要看的话,你去看看苇妹子的伤吧,她伤在了腰上了。” “到里面躺着。姑娘。”老者收拾着床上的包裹。 卢苇望着耿子堂,耿子堂走了过去搀扶着卢苇进了里间让卢苇躺下了,他慢慢地将卢苇腰间的布条解开,老者提着大马灯过来看了她的伤,笑着说:“哈哈,姑娘,成家了没有?”说得卢苇脸顿时红了起来。 耿子堂笑着应道:“老先生,她才十八岁。”他心里在想着这个老者还蛮健谈的,有趣。 “去把那盆水换了再换盆新的来。”老者指挥着耿子堂,耿子堂端着木盆不一会水就端上来了。老者又说道:“十八岁,十八岁,在我们这里早就有了婆家咯。”边说边准备帮卢苇擦着身,这时,卢苇对耿子堂眨了一下眼,意思是让耿子堂来帮他擦,耿子堂会意,连忙接过老者手中的布,老者也没推,给了他。 他在旁边边打开葫芦边说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姑娘,你的伤无大碍,没有留下枪眼,可能是子弹擦着你身子过去的,十天半月的就会痊愈,不过,老夫告诉你在这里可不能乱来乱疯哦。要做什么重活的话,交给他就是了。”说完,将药粉倒在了卢苇腰上的伤口里。 卢苇感到一阵灼热,呲着牙差点要哭了出来,老者一见哈哈地笑了起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还站着干什么?小伙子,去找找有没有布条?” 耿子堂“哗”地一下又将身上的衬衣扯下了一条递给老者,老者看着起先一愣,随后又笑道:“这个,你会,用不着我老朽了吧。” “老先生,我可以斗胆问一句吗?”耿子堂问。 “你快说,说完了我给你也敷上一点药。”老者将药膏贴在了有着药粉的地方说。 “这个能管用吗?子弹还留存里面不会有影响吧?” “无大碍,暂时如此,先保命,子弹的事情再说。” “谢谢老先生了。” “你看你,都这个时候了,才说这样的话,晚了。”老者笑哈哈地对着耿子堂笑道又说:“去把她的腰绑上吧,动作迅速点。” 耿子堂绑上了后,老者把他拉了出来,这时,卢苇也象小林一样睡着了。 “她也是新四军?” “是的。” “了不起,巾帼不让须眉啊。来,坐下,把腿伸出来。” “哎哟。”当老者将他的裤子往上掀时,耿子堂突然有一种痛感袭来。老者告诉他已结痂连着裤子了。让他忍着点,男子汉大丈夫,让姑娘听见象什么话。 耿子堂咧开嘴笑了,听着老者的摆布。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猴子的声音:“哎呀,我的妈啊,累死我了。” “他妈的鬼子也太抠了,都拿走了,就剩下这些破烂东西给我们。”这是卢钢怨气的声音。 说着话就进屋了,只见他们身上挂满了枪枝。 耿子堂笑着说:“卢钢,这点东西还少啊,不是鬼子太抠,是你太贪婪了。” “还不抠,就捡了这么几颗子弹。”说完把手中的子弹往床上一丢:“看明天白天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睡觉,太累了。”就往床上倒去,好象全然没看到老者在为耿子堂涂着药似的。 “耿营长,我有收获,你看我身上。”耿子堂望猴子身上望去,我的妈啊,身上挂满了手雷,难怪他喊累,身上还有几支长枪。 “猴子,你慢些放好啊,别乱扔。乱扔一炸的话,我们都得完蛋。”耿子堂笑着猴子。 猴子说:“我又不是第一次玩这个,太小看人了。” 老者收拾完耿子堂的伤口,见卢钢躺在了床上睡着了似的,说道:“还真是累了啊,让他睡一会儿。过来,猴子,他是猴子吧,过来,看看你的伤。” 猴子放下了东西走了过去,老者看了猴子的伤势,说:“无大碍。” “老先生,你是谁啊?”猴子望着他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遇到了我。”老者笑呵地说道。 “那你是不是专门来为我们治伤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负了伤?”猴子又问。 “正是,不光为你们治伤,我还把乡亲们召集起来一起帮埋尸体来的。”老者没有笑了。他接着说道:“你们在江边上的战斗,我都看到了,可惜我不能拿枪与你们年轻人杀鬼子。人老咯,吃不了半斤八两饭了,有力用不上咯。” 这时,外面一阵亮光漫漫地向这屋拥来,老者知道他们的事情已做完了,看着卢钢还在睡着,他凑上身朝卢钢的肩膀上看了看,没理睬,将葫芦放下又掏出一块药膏给耿子堂,说:“老夫要走了,这些东西留在这给这小子用,没留子弹,削了一点肉,无大碍。今天这小子杀鬼子的刀法我爱看。他累了,受伤了,无大碍。” “老先生,你到底住哪里呀?我不告诉我怎么还你的葫芦?”猴子问道。 “心到自然成。”老者轻轻地拍着猴子的肩膀说,他不敢大笑了,怕吵醒睡着的人。 “老先生,谢谢你的相救,我,耿子堂替他们有礼了。”说完抱拳而半跪。 “我是山间一老松,笑看溪流竹海青。云浮自有藏身处,咫尺天涯抚琴人。”随即飘然出了门外。 第七十章 猴子偷菜

耿子堂跟着老者出来,看到有些人举着火把的人手里的锄头之类的东西没有了,换上的是杆长枪,正问时,一个人走了上来,把一支短枪递给了老者。纳闷地问老者:“你们要枪干什么?”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打鬼子,我们护家。” “那,他们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耿子堂又问道。 “后山来的,走,回家。”老者一声令下,把短枪往腰里一插带着这些人走了。 “饿死我了,耿营长,来,吃这个,还有干鱼块。”猴子送老者一出门,返身看到了摆放着的鱼,他的肚子咕嘟响了,拿上了一个红薯和一块鱼干递给耿子堂,耿子堂接过咬了一口,啧啧地说道:“不错,猴子手艺不错。” “耿营长,你说刚才这个老先生到底是谁啊,又从哪里来的呢?”猴子坐在床沿边边吃边问道。 “我哪里知道?不过我觉得他不简单,非一般人。”耿子堂撒下一片鱼往嘴里送。 “嗯,看他的脸就晓得,红光发色的,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有点不对劲。” “啥问题?” “他爱笑。” “爱笑?爱笑是一个问题?猴子你是不是在挤兑我来了。”耿子堂不大爱笑。 “哪里,老先生的笑还迷人呢。” “懒跟你说得了,猴子,看卢苇醒了没,醒了,就叫她起来也吃点。”耿子堂吃完最后一片鱼后丢掉鱼刺对猴子说道。 猴子进去后马上出来告诉他:“睡得喷香的。哦,对了,耿营长,我睡哪里啊?” 耿子堂说:“你睡哪里?你睡哪里还要我管?”说完去摇醒卢钢去了,要给他上药。卢钢醒了,四处看了看,问:“那老先生呢?走了?” “早走了。这是他留下的,见你睡了,他就走了,看了你伤口,说无大碍。来,把这些药上了,会好得快。” “猴子,你在那里干什么?嘴巴一搭一搭的老鼠一样。”卢钢一边脱下衣一边喊着猴子。 猴子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鱼,口里还叼着一块。他把鱼递给卢钢的手里说:“没有了,剩下的是小林和卢苇的了,明天的早餐也没有了,还得留二个红薯二条鱼去祭祀政委和阮妈妈的。你们都别想吃。” “嘿,猴子,是不是你一摔了后,话就变得这么罗嗦起来了?去,去,到一边睡去。莫在这里吵来吵去的把小林和卢苇给吵醒来了。” 猴子一听不说话了,抱着一支枪不知道钻到哪里去睡了。 卢钢一笑对耿子堂说:“这猴子真是猴子。” 耿子堂问:“政委和阮妈妈都安置好了没有?” “好了。啊哟。”耿子堂的药粉刚倒上,卢钢就发出了“嗖”的一声。 “这是正常的,等下把膏药一贴,你就会昏昏入睡。”耿子堂拿出了药膏。 “可不能睡得太死哩,明天还得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子弹枪什么的,晚上看不见,明天应该有收获。” “放心,明天我叫你。我们睡吧。”耿子堂打着哈哈起了身,吹灭了马灯,又到卢苇房间里拿了小油灯后,去找猴子,在一间堆满柴草的地方他看见猴子已倒在上面睡着了,他吹灭油灯也倚靠在上面闭上了眼,不一会儿,怎鼾声如雷。 猴子被这“雷”打醒了,睡也睡不着了,干脆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跑到后面的菜园子里去摘菜去了。 翌日,太阳刚从江面上升起,耿子堂醒了,去叫卢钢他们时,他惊呆了,他把所有的人都叫醒起来,卢钢和小林下不了床,菜在床边,卢苇出不了屋,菜在她门口。耿子堂再看看柴草堆那里没有猴子的影。 天啊,地上都是些什么啊?这些把刚起来的人都给搞糊涂了,随即又都明白过来:一定是这个死猴子干的。满屋子的人看了这样的景色都笑了起来。 满屋子的菜,东瓜、南瓜、青菜、辣椒等等,还有一些坛坛罐罐摆在那里,更让这些人还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几块腊肉。 连最不爱笑的耿子堂也大笑起来:“猴子这家伙一晚上没睡?竟然干这样的勾当去了。” 卢苇笑着说:“猴子还会偷菜啊,这从哪里偷来的咯?” 卢钢望着不能让他下地的菜笑呵呵地说道:“等会,他一回来,非得处罚他不可,新四军的纪律全部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小林收敛了笑,他不敢大声笑,笑就会牵引伤口的痛,他说:“杆子哥,我看就不要这样认真了吧?” 卢苇:“也好,可以改善我们的生活了,可以吃好多天了。” 小林看看地上的东西说:“可惜没有大米。” “对对,我去帮你们拿红薯还有鱼干,昨天你们都睡了,是猴子做的。”耿子堂说完进入柴草房去拿了鱼和红薯出来丢给了卢苇和小林。 小林问:“你们怎么不吃?” 卢钢说:“昨天我吃过了。” “别急嘛,这地上这么多的东西,等猴子回来不就有吃的了。”耿子堂打着趣说。 卢苇边吃边接着耿子堂的话说道:“哥,干脆给他一个炊事班班长当当,让他过一个官瘾试试。” 卢钢点点头问耿子堂:“耿营长,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啊,我们的吃愁就不成问题了。”耿子堂表示支持。 “要是他不答应呢?”小林问。 “这好办,关他禁闭。”卢苇笑着说。 “还有,罚他把这些菜全部退回去,那时,他就会心软的,肯定不会退,一不退,他就没有退路了,不干也得干。”耿子堂说。 “我是他师父,我说一他绝对不会说二,是不?”卢钢说。 小林表示反对了,他重新摆好坐姿,说道:“这你们就不对了,这叫要挟,严格的来说是威胁利诱。” 全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会意的开心的乐开了怀。难得有这样的心情放松。 “猴子,快看,是猴子。”站在对着门的卢苇看到了猴子。 大家赶紧从门内、窗户内向往看去。果真是猴子朝这边走来了。 只见猴子挑着一付担子,摇摇晃晃的,只怕有点货。 “快快,都躲起来。”卢钢猫在了窗下,小林依然躲在床上被子盖着,卢苇进了房,耿子堂躺到了门后。 猴子哼着小曲来了。“这小子心情真不错,忙碌了一晚还真有劲。”卢钢心里想着觉得猴子太可爱了。 猴子进了门看也没看里面的情况,放下担子就从箩筐里掏东西,就在这时,卢钢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喝一声:“不许动。”这一喊还真把正高兴着的猴子吓得跌坐在门外的地上了。 卢苇从屋内出来了,看着猴子坐在地上大笑不已; 耿子堂从门后出来了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也笑了; 小林从被子里坐了起来,看着猴子在眨眼笑了; 卢钢更是大笑不已:“说,猴子,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还以为进来了贼呢?原来是你们在搞鬼啊,气死我了。”猴子一拍屁股站了起来得意地说道:“这都是我一晚的战利品。怎么样?吃得大半年了吧,你看,这里还有大白米,师父,你们最爱吃的。” “别费话,老实说,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卢钢不听他的罗嗦了。 “菜土里挖的,别人家里捡的。” “什么?人家屋里还有捡的?”耿子堂一听来火了,问道:“明明是抢老百姓的东西嘛,怎么说是在别人家里捡的?” “耿营长,你听我慢慢说吧。昨晚,我先睡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雷声,我睁开眼一看外面没有下雨啊,再一听,是你在打鼾。我睡不着了,就出去了,走到菜地里一看有好多的菜,我就挖了回来,反正我们要吃的,是不?后来,拿回来,准备睡,你的鼾声太大了,我就想啊想啊,还是出去看一看,一出去就看到有些人家没有关门,我就进去了,捡了这些腊肉还有一些坛坛罐罐回来。又准备睡,一躺下,你的鼾声又让我睡不着觉了,干脆躲在柴堆上胡思乱想,一想还真想着了,我想我师父爱吃大米,我就去找,还真找着了,你们看,白花花的。”猴子说了这么一大堆,说的过程好些地方都把他们逗乐了。 “猴子,这么说来,是我让你去的是吗?”耿子堂对猴子说。猴子笑着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去的。耿营长又说道:“是我在打雷,把你吵醒后你才去的,是不是这样?” 猴子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说是。把卢钢和卢苇弄笑了。 “师父,我在一户人家里还看到了三个尸体呢,一个女的,一个男孩,一个男人倒在那里,女的身上净光的,只怕”猴子看卢苇在这他不说话了。 “狗日的,肯定是昨晚那些鬼子干的。猴子等会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再一起去把那家人都埋了。”卢钢气愤地说道。 “猴子,刚才大家一致通过,让你担任我们的炊事班班长,干不干?”卢苇笑着问他。 猴子摇摇脑壳,卢钢说道:“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耿子堂故作严厉地说道:“要不,你都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挑回去,就不让你干。” “唉,猴子的命啊怎么这么苦咯,自作自受啊,我的娘啊。”猴子没得办法只得答应。但有一个条件,要卢苇帮着烧火。卢苇说要得要得。耿子堂不同意,他说:“猴子,卢苇的腰不利索,我来帮你烧。” 谁也没有注意到卢苇向耿子堂投了一缕充满爱意的目光。 说归说,笑归笑,除了小林和卢苇外,他们三人还是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挪到了那间柴草房里。 做完一顿丰富的早餐后,卢钢搀扶着小林,耿子堂招呼着卢苇,猴子挑着担出了门,担子里是上坟的贡品。 外面的太阳高照,天瓦蓝瓦蓝的。 第七十一章 又见鬼子

二个大的土包,二个小的土包,新土,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阮妈妈的,那是政委的。”卢钢来到二个小的土包前,对耿营长说。耿营长取下了帽子,他们当中只有他戴有帽子了。 “猴子,把东西摆上。”耿营长低沉地说。 猴子从担子里拿出食品,放在了她们的坟前。有干鱼、腊肉、还有一碗米。猴子在阮雄妈妈坟前边放边说:“可惜没有鞭炮。政委,阮妈妈,我就陪你们说说话吧。阮妈妈,阮雄是我兄弟,他被鬼子打死的,这个仇,你不能报,我来报。” 随后,又移到顺子坟前放上了供品:“政委,吃吧,今天的东西都好吃,在部队上你总是舍不得吃,有好的都给我们这些人吃,还给我补裤子,还找医生给我取子弹,政委”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跪下了。 这时,大家都伤心地在坟前了,卢钢没有说任何的话,咬着牙帮,可以看出他是多么地痛苦又是多么的愤怒,痛苦是为顺子和阮妈妈,仇恨的是为鬼子。他内心深处却是充满了对鬼子无限的愤慨,杀死了西岛,总以为大仇已报,却没有想到鬼子阴魂不散,又来了一群鬼子,他一定要把这些鬼子杀掉才罢休。 随后站起来鞠了三躬后又来到一堆大的坟前,默默地站在那里。卢钢告诉耿子堂左边的是战友们的,右边的是老百姓的。 耿子堂“啪”地举起了手,一声口令:“立正,敬礼。” 一群鸟儿从上空飞过,然后又人形朝江面上飞去,渐渐地身影消失在太阳升起的东方。 卢钢在回转的路上问耿子堂:“耿营长,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你不是说要回家吗?”耿子堂直走着没有看卢钢。 “回家,我什么时候说了。” “说了,你说西岛杀死了就要回家。卢苇,你也听见了是不?”猴子站在了耿子堂一边说道。 “没听见,我哥没说。哼。”卢苇用嘴瘪了猴子一下。猴子冲着卢苇一笑,挑着担子跑开去低着头不知道又去找什么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是说过回家,我以为杀了西岛就可以回家看爹妈去了,没想到又冒出来一股鬼子,杀死了我们这么多人,我还能回家吗?耿营长,你说吧,听你的,叫我们怎么干?”卢钢痛切地说道。 “你说呢?我们都是一个一个的挂了彩,一个一个的伤势严重,下一步就是好好养伤。”耿子堂说。 “在这里?”小林担忧地说:“这里不太安全吧,对面就是鬼子。” “忘记了是不?昨天那个老先生给我们上了药,这是在救我们,知道吗?”耿子堂充满感激之情地说道。 “嗯嗯,即使我们不需要他的药了,我们也得找到他好好的感谢感谢。可是拿什么来感谢老先生呢?”卢钢略加思索的说。 “昨天猴子不是偷了好多的菜吗?把那些东西让猴子哥挑上去作礼物送给老先生不就行了?”卢苇快嘴道。 “苇妹子的想法不错,是个好办法。”小林笑着说。 “办法个屁,你晓得这是从哪里来的吗?一夜之间我们就有了这么多东西去送礼,老先生怎么看?他一问我们说是从人家屋里捡的,你说得出口吗?不说我们土匪才怪。”卢钢不同意卢苇和小林的想法。 “那是不是再给他们几杆枪和几颗手雷,昨天晚上我看到他们也拿了枪,反正我们五个人,每人带一支枪就行了,其他的都给他们。”耿子堂征求着卢钢的意见,卢钢听了也没有其他办法说只能这样了。 “那我们这些菜呢,都不要了?”卢苇说, “当然要啊。”耿子堂笑着说道:“我们吃,在这里吃上几天,看看你们的伤好了些的时候,我们再去找老者,可以吗?” 没意见。卢钢和小林卢苇他们没意见。这时,见猴子跑了过来喊道:“又有收获了,师父,耿营长,你们看,又捡了些雷和子弹,还有二支短枪呢。” “啊,差点忘记了,昨天猴子说不是有一家人都死了吗,我们得把他们埋了。”卢钢突然想起来了。大家一听便随猴子去了那家,在屋后挖了个坑埋了,这时已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卢苇对猴子说:“猴子哥,你腿快,快点跑,你先去把饭菜搞熟,我们回来就要有吃的,晓得不,猴子哥。” “我又不是孙悟空,说变得出来就变得出来。你看啊,淘米、策菜、切肉、洗锅这些事情要不要费时间?”猴子笑着掐着指头说道。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好几日,耿子堂见有些时日了,有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提出了去寻找老者的建议。 “还有菜没吃完哩,看还有这么多的米。”猴子有点惋惜。 “没事,这点瓜之类的东西都带上,再有,猴子,把米煮熟了,捏成饭坨,或者把米炒熟,带到路上吃。”卢钢说。 “猴子哥,要带有锅巴的饭坨坨,吃起来香些,我最爱吃了,还有,做些南瓜巴巴吃,东瓜就不要了,太重。听见了没有?猴子哥。”卢苇的“哥”拖得老长。 猴子说:“听见了,听见了,莫罗嗦了,哎,猴子的命真苦哦,我的娘哎。” “猴子,别急,等我伤好后我来帮你。”小林笑着安慰他。 猴子一听一改才露出的苦脸赶紧说道:“还是小林对我好。” 卢钢一听,扬起手中的筷子:“刚才你说什么?”猴子一见师父这样随即充满着笑脸改口道:“都对我好,都对我好,尤其是师父。”引来一阵笑声。 “那就听耿营长的,明天出发,今晚能出力的就出力,不能出力的就出主意,帮猴子把东西早点准备好,早点休息。” “还有,都把这身军装脱了,换上老面姓的衣服。”耿子堂说。 忙了大半夜,终于完成,大家各自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餐,耿子堂背着盛有食物的包挎在肩上,猴子则挑着箩筐,箩筐里装着枪,枪太长还露出了筐外,卢钢选了一把短枪别在腰上,也帮小林挑了一把,耿子堂也拿了一把短枪插进了腰,随后他们上路了往后山方向而去。 清晨的山中,树木葱葱郁郁,竹林挺立,直指灰蓝的天空,随着山风的吹拂,接近天的竹尖摇摇曳曳,时不时地看到各种鸟儿从面前穿梭而过,鸟语花香,空气新鲜,好一幅风景迷人的动态的美丽画景。 “打完鬼子,我就住到这里来。”猴子咂着嘴仰面朝天道。 “这里哪有屋啊?”卢苇看看周围说:“除了树就是竹子。” “不知道自己搬石头盖啊,真蠢。”猴子把背上的包抖了抖说。 “你说谁蠢?”卢苇叫开了。 “你。”猴子说。 “你?哥,他欺负我。”卢苇要去追打猴子,但腰痛被耿子堂扶住了,附在她耳边说:“开玩笑的他是。”卢苇依着他甜蜜地笑道:“我知道。” “我没有听见哪个说我妹妹蠢啊。”走在前面的卢钢望着天空说道。 卢苇一听,对着哥的背影嘟了一下嘴。 “师父。你看,一只鸟。”猴子叫着。果真一只鸟站在前面的树枝上。 “有什么用,又打不着。”小林在卢钢的身边说道。 “那也是,又不能打枪。”猴子自言自语道,弯下身捡了一块石头朝鸟打去,鸟儿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鸣叫着飞走了。 “哥,太累了,这山真难爬,休息一下吧,哥。”卢苇离开耿子堂的身体对着前面的卢钢叫道。 “好的,都走到半山腰了,休息一下。”卢钢就在前面停下扶着小林慢慢地坐在了路边一块石头上。每人的脸上渗出了一珠珠细微的汗滴,太阳早就照在这片林子的上空,让这里空间变得斑驳陆离起来。 突然之中从旁边茂密的林中跳出四个人出来。 “天啊,鬼子。”猴子大叫一声站在那里不动了。 卢钢想去抽腰间的枪来不及了,枪已顶在他的头上。 耿子堂在一声喊后反应过来准备要掏枪时,他的后面已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给抵住了,他的感觉那是一杆枪。他只好站在那里不动,望着前面的卢钢他仍然坐在那里也没有动,二个鬼子站在他的面前。 只有中间的猴子没有鬼子看着,但猴子象一块雕像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紧紧地握着箩筐的绳子。 猴子不敢动,前面是鬼子,后面是鬼子,他就这样站着,他希望着师父的出击来解救自己。 可师父也象是被钉在那里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两个鬼子。 猴子在心里喊道:“师父呃,鬼子又有什么好看的咯,快点把他们打死咯。真急死人了” 这时,只见卢钢慢慢地扶着小林站了起来。猴子一阵高兴就想着师父会出哪条腿,左腿不行,小林在旁边,右腿,对,就用右腿,师父,快。猴子在心里想像着师父的神力即将要爆发起来,他等着这一刻,如果师父一动,他就马上拿枪协助耿营长打死后面二个鬼子。 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战斗场面啊。 猴子在幻想着。 第七十二章 留在山中

卢钢扶着小林慢慢地站了起来。 奇迹没有象猴子想的那样发生,他看出来了,他们不是鬼子。他是从他们里面衣服的领子上看出来的,其中一个人露出了一般只有农村人穿的粗布衣领。阮雄就是穿的这样的衣领。 他站起来了扶着小林站了起来,对着他们一笑,说了一句日语,就是周子丹告诉他的那个口令的词语,他这样一问倒把面前二个鬼子问得不知如何回答了。 “算了吧,别装了,快快出来吧,这面前的不是什么鬼子,假鬼子在我的面前,我不会打的,我们都是中国人!”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风响裹夹着爽朗的笑声,呼啦啦的从空而降一人立在了卢钢和小林的面前。 头发蓬松,大脸宠,黑粗眉毛,眼睛大而陷,块头强健,武高开大,黑衣着身,腰间一棕色皮带间插着一把枪,一双日本鬼子的军靴套在他的腿上看上去不伦不类,怪别扭的。 卢钢看了就不爱,他把头扭了过去看都不看面前这家伙了。 这人对着二个“鬼子”还有后面的二个“鬼子”打着招呼:“放下枪,这是英雄,是杀鬼子的英雄,还不快过来。去,把那个担子接过来。” “英雄。”说完,那人可不管卢钢看他不看他,一拱手抱拳道:“英雄在上,受小的一拜。” “你们这是”卢钢奇怪地问道。 “我们在此等了多日了,就盼着英雄能出现。我叫龙中昊。”那人自我介绍起来。 “起来,起来吧。我们不是什么英雄,就杀了那么些鬼子,不算,还有鬼子在城里,把他们杀了才算。”卢钢把他扶了起来。 “我叫卢钢,他是小林。猴子过来,见见龙大哥。耿营长,苇妹子,你们都过来。”卢钢高兴地大声喊着他们。 “请问你们是不是昨天那个老先生的人?”耿子堂走上了问龙中昊。 龙中昊笑笑说:“正是,正是。英雄,是老先生叫我在这里迎接你们的,都等了好几天了,也没有等到你们,吃的东西也没有了,正准备回转拿吃的,没想到你们都出现了。兄弟,带吃的没?” 耿子堂一听,笑了起来,连忙说道:“有,有。”说完解下身上的布袋拿出了饭团递给了龙中昊手上。 “过来,兄弟们,每人一个。好香啊。”龙中昊闻了闻叫着那些假鬼子们。 “呃,呃,耿营长,我也要吃,我挑了这么久的担了,肚子早饿了。”猴子伸手问耿营长要饭团子。卢苇把他的手打开了,说:“就是给你吃,你说我蠢,我就不让耿大哥给你吃。” “这饭团子是我做的,还有那南瓜饼,都是我做的,为什么不让我吃啊?”猴子不甘心,跟着卢苇对着干了起来。 “小妹,你又故意气猴子哥了是不?过来,哥有话要跟你说。”卢钢叫着卢苇。卢苇走了过去,卢钢对卢苇说:“以后不准你欺负你猴子哥了,听见了没?”卢苇对着卢钢做了一个鬼脸,来到耿子堂身边从里面拿出二个饭团子和几块南瓜饼,把饭团给了猴子和耿子堂,自己留下了南瓜饼叫着哥,问哥和小林要不要?卢钢说不饿,给小林拿一个吧。 卢钢问龙天昊说道:“还有多远?” 龙天昊说:“走,往上走,直到听到琴声就到了。” “琴声?” “是的,老先生弹的,他每天都要弹上半天,谁也不说话。”龙中昊说道。 “小林,还能不能走?”卢钢关切地问小林。 “杆子哥,没事,能走。”小林说。但他的脸色却是苍白的。 “差点忘记了,兄弟们,快,去把担架拿过来。”龙中昊对着假鬼子挥挥手。 “你们还准备了担架?”耿子堂有点纳闷。 “是的,有二个,一个是这姑娘的,一个是这小子的。老先生亲自嘱咐的,他说山下有二个重伤员,一男一女,一个伤了腰,一个伤了胸骨,特意要我们准备好接你们。”龙中昊轻声的说道。 “哎呀,老先生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小林哥,你不用走了,有人抬着你,太舒服了。”猴子叫道。 “要是你胸口也挨一枪,你就去躺在上面让人家也抬你。”卢钢笑道。 “猴子哥要是胸口挨了一枪,只怕早就没命了,还坐得成担架,我才不信。”卢苇开着玩笑。 猴子笑着说:“那是,我这骨头不经打,要真被打中了还能在这里挑担?小林,你说是不是?”他走到小林面前说道。 “不一定,有时候子弹也会长眼睛的。”小林说话有点气弱。 担架来了,他们把小林和卢苇分别扶上了担架。 “好了,都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们出发。”龙中昊将最后一口饭团放到口里发话了。 不知走了多少时间,中间有时停下休息了几次,那几个人几乎都要吃一个饭团,体力劳动消耗体能,不得不吃充上饥。耿子堂说:“这样也好,减轻了我的负担。”猴子一听,马上凑了上来说道:“耿大哥,来一个给我,我帮你减负。” “接着。”猴子接过耿营长丢过来的布袋一看,空了,惹得卢苇放声笑了起来。猴子刚想把布袋子扔掉,迟疑了一下把它丢到了筐里说:“反正要吃中饭了,我就不信老先生那里没有饭吃。” “猴子,没错,快到了。听到琴声了吗?”吴中昊笑着告诉猴子。 果真,悠扬的琴声穿过山林透出竹海,从山头上飘了过来,隽逸清新,时而如山涧泉水叮咚,时而如山风咆哮,时而又如百鸟啾啭,时而又如万马奔腾。 “真好听。”卢苇第一次听到这么优美的琴声,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卢钢他们似乎也被这琴声给吸引住了,都停在那里驻足聆听。 “走吧,走吧,转过前面的弯,就能见到一块坪,就到了,到了这还怕听不到老先生的琴吗?”龙中昊看他们的好象沉醉似的忙催促着他们。 真如龙中昊所说,转了个弯便是一个坪。一块巨石兀立在面前,遒劲的四个大字映入他们的眼帘。 “行云流水。”卢钢念道。刚念完,琴声顿然停顿,只见老者清朗朗的笑声传来:“英雄款款而来,老夫有失远迎。” “老先生。”卢钢迎了上去。 “天昊,快把担架上的人放进屋里的床上去。”老者嘱咐完后看着卢钢说道:“你这小子真不赖,昨天一回来就睡了,连我都不理,没有礼貌的家伙。” 卢钢望了望耿子堂和卢苇:“真是这样?啊,老先生,对不起,望老先生们恕罪。”见耿子堂点点头他不好意思了。 “哈哈,年轻人,没事,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来,天昊,你带他们先到屋里去坐。这么多天了,我得要跟他们换药了。”说完径直朝小林和卢苇的房间去了。在旁边一间房里有几个女的在忙碌着,那里应该是灶屋了,屋顶上的烟囱正冒着炊烟。 卢钢看到了摆在屋前坪里的琴,一条石凳,一条长长的石桌上摆放在一架琴。猴子禁不住摸了一下,一动,声音便哗地鸣了起来,猴子说:“太有意思了。”卢钢奇怪的是他看到了屋檐上还有一个大铜钟高高的挂着。 龙天昊告诉他,这座钟是一旦有情况就会敲响,有慢敲三下和快敲三下的区别,慢敲只不过是山里人的聚会,快敲就是遇到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他说昨天就是老先生用了快敲把他们集中到一块,然后去了卢钢那里的。 卢钢回转身向着山外看时,一条江横亘在眼前,下面的村庄也一目了然,终于明白了老先生昨天晚上带着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心中不仅对老者又增添了一些敬佩之情。 他把猴子叫过来,指着放在坪里的筐说:“龙大哥,这是我们一点不成敬意的礼物,猴子,把这些东西让龙大哥收下。” “没有子弹这枪也没有用啊。”猴子说。 “每杆枪配一颗,猴子等下你去把小林的枪上拿几颗子弹出来,有几枝枪就配几颗子弹。”卢钢拿出了自己的枪取下了二粒子弹后又对耿子堂伸出了手。 耿子堂明白,从腰间抽出枪也取了二颗子弹给卢钢,说:“我去看看小林和卢苇他们怎么样了。” “十杆枪,师父。”猴子报着数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五颗子弹,加上卢钢手里的四颗,一共九颗。卢钢把子弹都给了龙中昊:“没办法就这些,等下我们去小林那里看有没有?” 吴天昊听了赶紧说:“够了,够了。这里除了只有十来个人会枪外,其他人都不用这个,再个这里平时鬼子也没有,用不着这么多,我看还是你们先用着吧。” “龙大哥,这个就算是见面礼了,留着也可以防备鬼子来,这没有什么不好。”卢钢没有接吴天昊要还给他的子弹,又给退回了龙中昊:“好了,我们看看小林去,猴子。” 当他们进到屋内时,正好看到老者已在洗手,见卢钢他们进来,高兴地说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要是还耽误一二天,他们的伤口准得化脓,那时就不好办了,幸好,幸好。” “老先生,谢谢您了。”躺在床上的卢苇正被耿子堂包扎着腰身,她甜甜地对着老者说道。 小林也欠了欠身,说:“感觉比头几天要好些了许多,没有那么痛了。” “这是你的宝葫芦,我带来了。”猴子从筐里拿出了葫芦给老者。老者接过大笑起来:“好,好。天昊,该吃饭了吧。” “爹,快了。”龙天昊在外面回应着。 老先生是他爹?看出卢钢的疑虑,他告诉他们龙天昊是他的养子。从小就是孤儿,今年快满二十岁了。 “爹,吃饭了。”正说着,龙天昊来了。 吃过饭,卢钢说要走。老者说:“那不行,你们的伤还没好是不能走的。还得要经历一段时间的调理才能恢复。” “是不是想去打鬼子?带我去。”龙天昊笑着对卢钢说。 卢钢没有言语,只是笑笑拍着他的肩膀,心里想这少年真还够机灵。 经不住挽留,卢钢他们还是留下了,这一留卢钢发现了老者的不寻常之处。 第七十三章 卢钢拜师

卢钢发现老者一大早经常往侧边一个山坡顶上走去,叫他也只是笑笑,脚步不停依然快步走去,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下来,然后再在屋里关上门又是一个时辰,早餐也是吴天昊天天喊他出来吃的,与卢钢他们说了一些话后,便雷打不动地坐在石凳上抚琴而弹,旁若无人。 这便是老者上午的行踪,直到正午吃过饭后才是老者的自由时间,到这时,老者才会与卢钢他们开始自由的交谈。 天天如此,在这里除了换药,吃饭,睡觉,就是无聊。 有一天,卢钢起了一个大早,他悄悄地从屋内溜了出来,四处看了看,外面还是漆黑一团。他轻轻地带上门,轻轻地跑到了老者门口对面的一小片竹林后,就守在那里等着他出来,然后跟踪上去,想看看他经常上到那山坡到底在干些什么? 不久,他见到老者的门开了。 只见老者在门前二手往上一举,转身关上自己的门,便朝左边去了。 卢钢蹑手蹑脚地忙从竹后跟出,刚踏上山坡边缘时,突然听到了老者的声音随着一股清新的山风传来:“小子,别偷偷摸摸的了,要来,就快点。”卢钢一愣,随后一步并作几步跑了上去。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老者的身影。 正张望时,似有一股风在身边旋起,后面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出于本能,他反手朝后面伸去,却落了一个空,那只手已到了右边,再抓又是一个空,卢钢只好往前一跃离开原地,转身回看依然没有看到老者的身影,他禁不住一阵紧张。 明明是看了老者出来的,又明明是听了老者一声喊的,又明明感觉到肩上有只手搭着的,可为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呢?他开始显得神经紧绷起来,难道是在做梦不成?他猛力地摇晃着脑袋,又用右手摸着自己受伤的肩膀,还有点痛,这不是在做梦啊。 他忍不住地叫了起来:“老先生,是你吗?你到底在哪里?” “小子,别到处乱摸了,我在这里呢。哈哈哈。”是老者的声音,话音刚落,卢钢感觉到一股风迎面而来,一个黑影已稳稳的停落在他的面前了。 “高人,真是高人。”卢钢心里一阵赞叹不已。 “小子,你跟踪我干什么?” “老先生,只怪我对您充满了好奇心。” “对我?我只不过是在做我的事情而已,我哪里有什么地方让你好奇的?” “老先生,医术高明,这几天的疗伤我们都看到了,好得快。” “还别得意,子弹没有取出来,就是隐患。” “你已经把我们的命救了,取不取子弹也无所谓。” “我跟你说吧,还有那个耿营长的我可以保证取出来,但小林的我可不敢对你保证了,他的在胸腔里。” “那我妹妹的子弹能不能取出来?” “你妹妹的是子弹擦过受伤,不过” “不过什么?”卢钢有点紧张。 “我怕她痛,哈哈哈。好了,到了。你是留下还是回去。” “老先生,我既然来了,你就让我留下吧。” 老者没有做声,依然笑着脱下了外套。这时,天已朦朦亮。卢钢看到了老者身上的腱肉,心里一阵感叹。他明白老者是一个常习武的人。他站到了旁边看着老者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招数和套路,父亲教他的武功与前面这个老者的截然不同。 干脆利落的招式,疾手快速如电如风,双臂刚劲有力,双脚落地铮铮有声,招招进逼,款款游刃有余,时收时放,节奏分明,跨闪灵敏,施展自如,伺机待发,气定神凝,磅礴之势,身形反复,动作多变,目不暇接,让卢钢赏心悦目,心中惊叹原来世外还有这样的拳脚套路,他大开了眼界,他要拜老者为师了,决意已定。 当老者做完最后一套动作时,凝气收拳后,只见卢钢上前一步,往前跪拜,双手举拳过头顶:“老先生,请收我为徒弟吧?” 老者没有感到大的奇怪。在山上看卢钢杀西岛的时候,他不有了这个意愿,只是这几天来没有说出来,是希望卢钢自己能意识得到,果真这小子还真有此心,从早上出来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竹子后面的一个影子猜测是卢钢,还真是,心中大喜,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见卢钢跪拜在地,他哈哈哈大笑起来,没有让卢钢站起,他捋着雪白的胡须说道:“天昊不懂事,天天就只知道要杀鬼子,功也不好好练,我看他不是这块料,三天打鱼二天晒网,没出息。那天我看了你杀鬼子,就知道你有功底,是不是学过武?” “是的,师父。” “呃,等等,谁是你师父了?我还没有答应哩。哈哈哈。乱喊。谁教你功夫的?” “我爹。” “他可安在?”老者关切的问。 “被鬼子杀死了。”卢钢感到二眼红红的象有沙子一样灼热。 “起来吧。” “你还没有答应我。” “小子,哪有这么简单的,起来,回去。哈哈哈。”说完转身拿了外套独自走了,留下卢钢在那里纳闷不知道老者是什么意思? 这时,太阳出来了,阳光在林子里留下了一道道的光线。 等卢钢郁闷地下得山来,早不见了老者,卢钢估计是又躲进了自己的屋内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刚走到坪里遇上了龙天昊和猴子。 “师父。”猴子喊了一声说:“我一起来就没有看到你,那么早跑到哪里去看美女去了?” “猴子,我们这里没有美女,要有美女也就一个,那就是你师父的妹妹,是不是?”龙天昊说完笑了起来,大概是跟他养父呆久了潜移默化的缘故也是哈哈哈地笑着。 “猴子,耿大哥和小林他们呢?”卢钢没搭理他们进了屋后,没见一个人在里面。 猴子说:“在那边,你看,我也刚从那边过来,他们在看江呢。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我就和龙天昊回来了。” 卢钢转头正要去耿子堂那边时,突然一阵钟声响起:三声慢敲。 循声望去,只见老者站在屋檐下,手握长绳,不紧不慢地拉响了铜钟。龙天昊看着老者,摸着头嘀咕道:“我爹又要干什么啊?”又叫了起来:“爹,你要干什么啊。” 老者不说话,径直健步坐到了石凳上,默然良久,突然双手往琴上抚去,只听急促的琴音在坪的上空回荡。稍停,手如双蝶上下舞动,如飞燕穿梭琴弦之间,又如雪花飘荡在音符里慢慢地消融化开,仿佛春风拂面,顿挫扬抑,蜿蜒曲折,婉转流长,清爽之极,悦目十分。 龙天昊对着卢钢说:“我爹今天只怕遇上了高兴的事。好久没有听到他弹过这样好听的曲子了。”卢钢问他会不会弹?龙天昊说不喜欢,弹了二次手就痛不弹了。 卢钢笑笑。这时,耿子堂、小林、卢苇过来了,都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从山的各方陆续地来了十来个人,一身山里人打扮,耿子堂说:“这些人就是那天晚上来埋尸体的人。” “今天是要干什么啊,这个老先生?”卢苇奇怪地问哥。卢钢没有回答,心中似乎有了一些预感。 琴声嘎然布止。老者抬起了头,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山民,声音激昂地说:“各位父老乡亲,打扰了,今天我要郑重地向各位宣布一件大事。”他环视着面前的人,看了站在一旁的卢钢他们一眼后又接着说道:“我要收个徒弟。卢钢,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卢钢没有猜错。心内一阵高兴又一阵紧张,收徒弟就收徒弟不,还要有这么大的动静。他上去了。卢苇望着哥的背影问耿营长:“耿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先生要收我哥做徒弟?”耿子堂说:“老先生看中了你哥。”猴子接上道:“那我得叫老先生为师爷了。是不是?”见没人理睬,去问小林。小林说,你去问你师父去。 “天昊,把琴拿开。”老者见卢钢来了,又坐回了石凳上慈祥地望着卢钢叫着龙天昊。龙天昊聪慧,拿开了琴,又放上了香炉,再然后给了老者三支点燃的香烛、卢钢也有三支。 老者起身来到卢钢面前,摸着他的头,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后,睁开了双眼望着前方的人群说道:“老夫,从没有正式收过徒弟,曾经也不想有过收徒弟的想法,但今天老夫要开戒,要收卢钢为我的徒弟。这里我没有祠堂,也没有列祖高宗灵位,在这里我先上香拜过上天之灵,请他们允许我的诚意。” 说完上前将三支香插上了香炉。然后又回转身说道:“今天我以简陋的方式来收卢钢为徒弟,是因为他的胆气与豪情,是因为他对小日本鬼子的仇恨与愤慨。卢钢,上香。”随后坐到了石凳上,看着卢钢。 卢钢上前插上香,拜了三拜,然后对着老者双膝跪下拜了三拜。接过龙天昊递过来的酒上前往老者面前一送:“师父,请用酒。”老者接过一饮而尽。卢钢也从龙天昊手中拿过一杯酒,双手往嘴里一仰,酒杯也见了底。 随后老者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示意卢钢站起,这时,山民们欢呼声响起,耿子堂他们也都快意地笑了起来。 “猴子拜见师爷。”猴子冲了上去,傍在卢钢的旁边腿一跪就叫开了。老者笑容一收问是怎么回事?卢钢说,他是我的徒弟。老者一听哈哈哈地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收了一个徒弟,还捡了一个徒孙,好,起来吧。开饭。” 做了老者的徒弟后,卢钢天天与老者在一起苦练。从老者的口中,这套拳是“唐手拳”,流传下来已有几百年了,流传于湖北天门、京山一带。攻防兼顾,出手自如,动静结合,干净利落。强调的是拳、腿、肘并用,腾挪闪展,精彻风准,玄裆滚肩,手脚齐攻,跺脚吼叫,发音催力,刁扶掠砍,劈压滚迷,掌法为主,拖拉击打,擒拿见长,打中带拿。 第七十四章 猴子抓兔

有一天,正从山上下来,看到龙天昊拿着枪跑过去,老者喝住了他。 龙天昊站住了。 “天昊,跑什么跑?你过来。” “干吗啊,爹?”龙天昊问。 “拿来。” “什么拿来?” “枪。” “你要枪干嘛?你不是有短的吗?” “拿过来。”又是一声威严。龙天昊只好把枪给了老者。 老者熟练地拉开枪栓,取下了子弹,把枪扔给他后手又一伸,龙天昊好象明白似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了几颗子弹交给了他爹,嘟嘟道:“刚才我看到了一只兔子。” “还兔子,兔子还用得枪打吗?告诉我,这些子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不交给我,我早说过了,你们只能拿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乱带子弹的,你还要我告诉你多少次?” “师父,这子弹是我给他们的,我不知道你这里的规矩,我看他有枪的,再有送了些枪上来,也得要子弹配,那才叫枪。”卢钢连忙解释道。 “不行,除了枪,子弹一切都要缴公,放在我那里保险。乱玩乱打,到时没子弹了怎么办,枪不成了烧火棍吗?天昊,记住了没有?”老者的口气格外严厉起来。 龙天昊对着卢钢一笑跑了。 “师父,” “现在子弹要比黄金贵啊。”老者说完进了房间。 卢钢寻思着这句话,也是,只有枪没有子弹怎么打鬼子?见师父进了屋,本想去找耿子堂的,想想还是去找龙天昊去了,龙天昊肯定在生气了。他寻着龙天昊的方向追去,在一个土坡上找到了他,果真他正闷着生气哩。 “天昊,生气哩?”卢钢站在他面前,龙天昊还是坐在那玩着枪,把枪栓拉来拉去:“我爹真抠,一颗子弹也舍不得。我是想打个兔子给你们补身体。他不让我用子弹打,我拿什么打啊,有了子弹,练了枪法,又打了兔子,不是更好吗?” “天昊,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我认为用子弹打枪不是太好,你想想看啊,要是打兔子的时候,不小心没打中,子弹飞了,打中了路人怎么办?还有,要是你开了枪,枪声一响,在山那边的山民听了不会惊慌吗?再有,鬼子的耳朵尖的话,他们听到了这里有枪声,以为这里还有新四军,把他们引来了怎么办?” 龙天昊听卢钢说了这么多,好象明白了似的,可又放不下兔子的事。他说:“那看到兔子怎么办?” “追它啊。”卢钢说:“走,回去找猴子去,他有办法。”卢钢把他拉了起来。 没想到,猴子带着耿子堂、小林、卢苇他们来了,半路上碰上,猴子看到卢钢便叫道:“师父,你评评理,我哪里有不对?” “怎么啦?” “哥,他到做早餐的厨房里偷吃东西。”卢苇告诉卢钢:“我就说了他。他不服,说是在试味道。” 猴子说:“我是在试有没有味道嘛。” “也不行,不卫生。”卢苇继续说道:“哥,你说是不是他的错?” “我说苇妹子,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啊。你猴子哥还不是为你们好吗?”卢钢听了这件事对着卢苇说道:“耿营长和小林也站在你一边?” 猴子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在旁边笑。这不我就来找你评评理了,师父,我应该没做错吧,是不?” “猴子交给你一个任务。”卢钢不理他这蔸子事了,说道:“教天昊怎样抓兔子,他说抓了兔子给你们补身体。” 卢苇和耿子堂、小林他们都笑了。 “嗨,这还不容易。过来,天昊,告诉哪里有兔子。”猴子够不着他的脖子子,只得收回手问天昊。 “到处都有。”天昊指着周边的山说道。 “在兔子来往的附近开条新路。兔子好笨的,就只晓得走老路,再放一个夹子,兔子就会朝新路上走,踩上夹子十拿九稳。” “这么简单。那夹子怎么做。” “别急,等会我教你做。来,我们去看看兔子的洞在哪里?”说完拉着天昊的手往山里走去。 卢苇觉得新鲜,虽然在家乡见过兔子却没有看到过抓兔子,他拉着耿子堂的手要去看,小林也同意去,在这里养伤养了这么久,身体早复原了,只是下雨的时候胸口有点疼痛。 卢钢见他们都愿意跟着猴子去,闲着也无事,跟在了他们后面。猴子不久发现了一个洞,二个洞,三个洞,喜形于色。他说兔子有三个窝,有名古话叫什么来着?卢苇说:“狡免三窟。” “对,狡免三窟。”猴子说:“要是拿不准的话,你就可以把一些夹子放在它们经常走的路上,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兔子的听觉很敏感,要不它们的耳朵会那么长?是不,所以,白天的时候一有人经过,它们就会跑开,或者藏进洞中。” “不对吧,猴子,兔子白天一般都不会出来的,除非它饿极了。”小林说。 “不是绝对。别打岔,我在教徒弟。”猴子看看天昊、耿营长、卢钢,对他们说:“一个人守一个洞,堵在外面,拿火来烤,我猴子就不信今天抓不到兔子,天昊,有火没?”天昊说带着,拿了出来。 “猴子,抓兔子还用得着用火烧啊。”卢钢笑了。 耿子堂说在他们东北的雪地上最有趣的就是带着狗捉兔子。 卢苇说真的啊,哪天带我去要得不?耿大哥。 耿子堂望着她笑了,学着卢苇的口音说道:“当然要得。”笑得卢苇低下了头,脸红了。 小林点着火见耿子堂和卢苇靠得这么近,心中有点不悦,他说:“猴子,我不烧了,我要吃早餐去了。”把火一丢,走了。猴子捡了说道:“你不烧就没得兔子肉吃。” 谁也没有注意到小林的心情,都以为是太累了,引起了胸口的痛就没管他了,继续按照猴子的既定方针抓兔子。 猴子还真不赖,几经捣鼓还真逮到了一只兔子,灰灰的身子,红红的眼睛,提在手中,天昊自然是高兴极了。 少年的天真无邪像这深秋里早晨正在长起的太阳一样,纯朴而真挚,充满着火一般的活力。也犹如一团柔柔的云层,不经意间的岁月流逝中,随风时散时聚,有的销声匿迹,有的洁白无瑕,有的却显得阴沉而黑暗,有的却成为了另一层具有生命意义上的象征。 没有外侮的侵略,没有欺压的苦痛,没有争斗的和谐,没有血腥风雨该是多么美好的岁月啊! 少年,少年,在这样的年代,注定必将要等待着岁月风寒的浸染,须等待着暴风骤雨的冲刷,更须等待着血与火的锤炼才能证明他们曾经是个血色英雄。 捉住了兔子,自然来了兴趣,天昊缠住了猴子,做了十几个套后只等天亮后去取了。猴子对天昊说:“运气一好就是三四只,运气不好就是”天昊抢着话道:“就是一只,一只也要得。” 猴子别了他一眼:“就是一只都没有。”把一起要看热闹的卢苇逗得笑了起来。她说:“猴子,你就只知道撮天昊,要不要我回去告诉我哥。” 猴子说:“哎呀,我的个妹妹呢,你就不要拿我师父来说事了,好不好,我求你了。”卢苇一听,笑得更厉害了,说道:“那你以后得听我的,要得不?” “好好好,听你的。” 一路说笑着回了屋,见小林老早就睡到床上去了。 卢苇问哥小林怎么啦?卢钢说,他胸口有点痛,明天再找师父看看。卢苇看了看床上的小林,跟耿子堂打了声招呼,回自己房间洗洗睡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是漆黑一团,龙天昊就来敲门了。 猴子翻了个身:“天昊,你也太早了吧,外面还是黑的呢。”说完又翻身睡了过去。卢钢也醒了,睁着眼看了一下黑黑的屋,问猴子是不是天昊在叫?猴子打着鼾没听见他的,卢钢起身下床出了门,见外面没人,打了个哈欠又睡床上了。 “嘭嘭嘭”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后便是天昊大声喊叫的声音:“猴子,快起来,我的兔子被偷了,快点啊。” 这下全屋的人都被他吵醒了。旁边房间里的老者还有卢苇也一样被天昊惊慌急促的声音给吵醒起来。 “天昊,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挨打了?”老者倚在门口斥责着天昊。 “爹,我的兔子被人偷了,我来叫猴子他们,您老去睡吧。”天昊笑着把老者扶进了屋。老者没进屋,对着卢钢他们说:“你们快快去看是怎么回事?回来我帮你们再换一次药,哦,对了,子堂的药今天不要换了,取子弹。” 卢钢一听答应着又说道:“师父,等我回来再去练功,您先去不要等我了。”说完忙叫伙伴们快点随天昊朝山里跑去。在天昊手中的火把的照耀下,果真一看地上是被践踏的样子,猴子寻了好久才看到了二个夹子在那里,气得大叫:“哪个狗日的把我的兔子偷走了,出来。” 卢钢问天昊:“你真的看到有人在这里?” 天昊说:“是,我起来后,去敲你们的门,没开,可能还在睡,就不想把你们吵醒了,干脆我自己去,就一个人到这里来了,看到前面有亮,我跑上去一看,二三个人在那里举着火把在找着什么?我上去叫着是干什么的?他们不理,一下子就朝下面山下跑去了。我到这里一看,有些夹子不见了,我这才又跑回来叫你们。” “大家别急。可能也是碰上了晚上出来打野兽的。”卢钢说。 “这太不地道了,真不象我们东北人的风格。”耿子堂说。 “什么风格?”小林冷冷地问着耿子堂。 “谁家做的东西就是谁家的,谁也不能拿的。”耿子堂很认真的说道。小林一听偷偷地望了卢苇一眼不说话了。 “追,我估计他们还不会跑得太远,就是跑远了,也是在山脚下。”卢钢说。 第七十五章 林中较量

“岂有此理。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一下子被贼拿走了,不行,天昊,带路。”猴子来气了。 “小林,你就不要去了。”卢钢对小林说。小林没有听他的,跟着猴子走了。 耿子堂说:“去吧,都去吧,怕猴子吃亏。” 一路走着,五六双眼睛到处睃着,不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天色已放亮起来,雄鸡又一次开始了打鸣,林中的偶有鸟叫的声音传来。 猴子一路走一路骂:“哪个狗日的山贼偷了我的兔子,快快交出来。” “猴子哥,不是你的,是我们的兔子。”卢苇又要跟猴子抬杠了。猴子没好气的回道:“好的,不是我的,也不是我们的,是你的要得不?” 卢苇听了一笑望了耿子堂一眼,说:“这还差不多。” 小林一路沉默,这时,他看到卢苇紧依着耿子堂走着,心中老大的不快,超过他们与卢钢走到了一块,卢钢的眼睛到处张望,见小林来了看他脸色不大好看,有点苍白,关心的说道:“要是不舒服,你就回去休息。”小林想向卢钢说话,后又摇摇头没有开口,二眼也向四处搜寻着,他有了心思了,他知道卢苇与耿子堂之间的距离近了,没有一点快意。 卢钢没有留心小林的情绪,喊着:“猴子,莫骂骂咧咧了,你这样骂来骂去的,那偷兔子的早跑了。”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猴子气愤道。 “猴子哥,那庙在什么地方呢?”龙天昊问。 “别急,天吴,找不到庙就找你猴哥就是了。”卢苇笑道。 “莫吵了,前面有人。”卢钢一扬手,躬下了身。大伙儿都他一样弯下了腰。 “猴子,你往前走快点,装作没事的样子,耿营长你和小林走林子里堵着,我和卢苇直接抓他,要跑了,还有你们。哦,天昊,你到林子的那边去,要是往你那里跑的话,不要出来,就躲在树后面喊抓贼就是。走,分头行动,走,卢苇,跟我来。”卢钢说道。 “等等,杆子哥,没带枪啊。”小林拉住了卢钢的手臂说。 “要什么枪,这些不过是附近的打野味的人,偷几个兔子还用得着枪?”卢钢说。 “他们有枪,不过没有子弹,都在我爹那里收着。”天昊说道。 “卢钢,就怕万一,还是让卢苇留下和小林在一起,我跟你去。”耿子堂说。 “都不要争了,耿营长、卢苇、小林在这里,其他的按计划行动,我一个人先去探过究竟,如有情况,我会叫你们的。” 卢钢说完进了林子朝里面悄悄地走去。 林子里有三个人,一胖,一瘦,一矮,这三人年纪与卢钢相仿,正高兴地在烧着兔子吃。 “不许动。”卢钢一声大叫,把矮子手中的兔子肉吓得掉在了地上,将瘦子吓得张开着嘴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手中的兔肉,使胖子拿着手中的兔肉紧紧地望着似从天而降的卢钢。 胖子看着就他一个人,被吓了一跳的胆又恢复了正常。 “你什么人?”胖子上下打量着卢钢。 “我是这兔子的主人。”卢钢也盯着他肥肥的脸说道。 “哈哈哈。”这时他看了看他的二个同伴,又看了看卢钢突然大叫起来:“你是兔子的主人?你姓兔?哈哈哈。” “我不姓兔,我姓卢。”说完飞起一腿瞬间将胖子手中的兔肉跌飞。这一下了得, 卢钢笑笑说:“这是我们用了一个晚上才逮到的兔子,没想到被你们就这样的吃了,你说我会甘心吗?去,把它捡回来继续吃。” 胖子气得呼地一下窜了起来,伸开手臂朝卢钢袭来,那二人赶紧站了起来围着卢钢,瘦子看着手中的兔子肉舍不得丢,叫矮子去帮胖子的忙,矮子把兔子肉含在口里往上冲上来,卢钢轻轻地一抬腿,兔子肉已进了矮子的嘴,他倒在了林子里。 瘦子一见叫着:“胖子,我去叫人来,你在这里慢慢地跟他玩。”说完,便往山坡下跑去。 没跑好远,迎面碰上了猴子。猴子一声大喝:“哪里逃。”往瘦子身上猛扑了过去,没料想瘦子灵活,一个转身从他身边溜了过去,飞快地消失在林子里了。猴子这一扑扑了个空,成了个狗吃屎的模样。气得骂道:“狗日的,比我猴子还要猴子。”正想要追时,又看到矮子朝这边过来,他又叫道:“哪里逃。” 矮子只顾往前跑,听到一声喊,停下了,瘦子不见了,却看到了猴子站在了他下坡的道上,连忙折转身往龙天昊隐藏的方位跑去。 猴子紧追不舍。 胖子见瘦子和矮子都跑了,口中骂道:“跑得比兔子还快。” 卢钢笑道:“你们吃兔子更快。是这样,行不?要不还我们的兔子,要一模一样的,一根毛都不能少的,做不到,你就等着挨凑。” 胖子想了想,说道:“我吃都没有吃,你就来了,还把我的踢掉了,我没找你的麻烦,还要我陪你一模式一样的兔子给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来吧,今天我就等着挨你的揍了,看你这小子有什么本事。”仗着块头比卢钢要大,胖子没有心虚。 这时,那边传来了天昊的叫喊声:“抓贼啊,快来抓贼啊。” 猴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天昊,我来了,别让那个矮子跑了。” 卢钢甩了甩手说道:“胖子,听到没有,我们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还能往哪里跑,最好是依我的条件束手就擒,赔偿我们的兔子,我就既往不咎了。” “少费话。”胖子出击了。 卢钢避过胖子,顺手前一伸,扭住了他的手腕,卢钢心里一愣,感叹道他的手好粗握不住,连忙缩手,改用了学会的唐手拳法与胖子周旋起来。 几过回合后,胖子渐渐地承受不住卢钢得力的拳法与灵活的闪躲,他开始体力不支,好几次都跌倒在落满枯叶的地上。 在最后一次倒地爬起来睁开眼时,他看到了猴子还有龙天昊抓着矮子正向这边过来,往上一看,卢钢的身边又多了三个人,二男一女站在那里望着他。 卢钢站在他的面前依然笑着。 跟老者学了唐拳,卢钢觉得自己的功力大与以前不同了。刚才与那个胖子的较量,他根本就没用上力似的。这胖子只不过是一身肥肉罢了,看着吓人,其实不过就是摆像的泥菩萨不经打。 “哎呀,我的兔子啊。”猴子来了,看到火堆旁的一些被割破喉咙的兔子不禁大叫起来。 卢苇听了笑开了:“猴子哥,你这是兔死狐悲。”说得大伙都笑了起来。 天昊说:“别哭了,好歹这死胖子还给匀留下一只兔子。” 胖子清楚这次他还真的碰上了硬手,原来他们早有备而来。他想溜,却被小林给拦住了。小林说:“想溜,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杆子哥,你说是不?” “那当然。”卢钢将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胖子,你说偷了我们多少兔子?”耿子堂问。 “四只。”胖子挨了卢钢的拳,又看着这么多人,心中有点虚,小声地回答道。 “啊,只有四只啊,我的天啊,我们得吃多少天啊,我算算,不对啊,我一只,胖子吃了,师父一只,那瘦子吃了,我师爷一只,这矮子吃了,加上这里还有一只没吃的共四只,这只给小林,耿营长和卢苇就没得吃的了,不对,应该有六只,老实说,还有二只呢?昨天我好象算好了有六只的。”猴子滔滔不绝地数着,分配着兔子后又问起了胖子。 “跑了二只。”胖子轻声地说。 “这就对了嘛。所以你得陪六只。啊,不对不对,还是少算了一只,应该是七只,还有天昊一只。”猴子又开始算计了。 “只有六只嘛。”胖子实话实说道。 “猴子,我和耿营长的兔子呢?没有我们的,我就拿你的吃。”卢苇开始生气了。 “卢苇,猴子不是在这里算吗?有些吃了,分配的兔子他猴子也没有,你争什么争啊。”耿营长安慰着卢苇,卢苇不做声了。 “卢苇,没事,我那只给你吃。”小林说。 “还是小林哥好。”卢苇笑笑上前捡了那只兔子在手里。 “这样,胖子,今天算你得了好,又背了时。得了好是你们吃了我们的兔子,背了时,你们得三天之内将兔子乖乖地还给我们,还有除了这只,就按猴子说的你们得赔六只,三天后的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要不见你们一回打一回,见不到你们,我们就漫山遍野找,就是你们躲到**里去,我都要把你们找出来再揍你们一顿,听见了没有?我们走。”卢钢对着胖子说完拍了他一下肩膀后带着伙伴们说说笑笑地走了。 “今天真是莫名其妙的得了兔子,又莫名其妙地没有吃到兔子,还莫名其妙地挨了打,竟然还要我莫名其妙地赔他们的兔子。不行,这口气一定要出。”说完又对矮子说:“还是你好,比瘦子好,他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你跑得比他慢,现在还陪着我,我不怪你,我回去只收拾他。”拉着他急匆匆地下了山。 第七十六章 铳帮寻仇

卢钢他们回了屋,猴子悄悄地把兔子给处理了,要天昊拿到厨房叫厨子做了一碗红烧兔肉。中午老者吃了直叫好吃,与卢钢他们对饮了几杯酒,说着闲语问是不是今天捉的兔子?大伙都高兴。卢钢说是的,没有说起今天早上遇到胖子较量的事情。 天昊想说被耿子堂拦住了。 卢钢他们根本不知道胖子是谁?悄悄地问天昊,连天昊也不知道胖子是哪个?都没有放在心里。吃着兔子肉时,猴子在心里想三天后,胖子会提着兔子上门来的,想想心里就觉得好笑,好快乐。 小林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猴子装作神秘地把他拉到一边说:“小林,这里只有你是重伤员,哪天胖子送来了兔子,我给你留一只整的。” “猴子,你就做梦吧,他不找上门来钳你的猴毛就算不错了。”小林打趣道。没想到这句话被悄悄跟在小林背后的卢苇听到了,该得猴子要被卢苇有话说:“好啊,猴子,你也太偏心了吧,小林哥一只我没意见,我的呢?我的总得有半只吧?” “我一开口说话,到哪里都有你来插嘴,苇妹子,是这样的好不好?以后只要你不插嘴,我就什么都答应你,一只,二只,三” “猴子,过来,帮忙。端点热水来。卢苇,你来帮我师父做下手。”卢钢在老者身边对着他们喊道。 “猴子,你自己说的啊,一只,二只,三”卢苇边跑走边对猴子说。 猴子打断她的话:“我还没说三只呢,只说了二只。”跑开去了厨房。 小林追上卢苇说:“卢苇,我那只给你就有三只了。” 卢苇一笑,说道:“小林哥,我不要你的,你吃了快点养好伤,要是猴子真的给了我兔子,我给你一只,耿大哥一只,我和我哥一只。”说完笑呵呵地去了老者的身边。老者把耿子堂叫进了屋,让他躺在床上,这时,猴子的水打来了,他对卢钢和小林说,你们在外面等着。 卢苇担心地问老者:“不会痛吧?”老者笑笑说:“不会的,有这个就不会痛了,起镇痛作用的。”卢苇笑了。 卢钢和小林出去了。 “杆子哥,到这里只怕有一个月了吧。” “嗯。呆不住了?” “嗯。你看我的伤口早结疤了。在这里呆久了还真不是个滋味。” “耿营长的子弹一取只怕又得在这里呆上个把礼拜了。” “杆子哥,听老先生说我的子弹不好取,我就不取了,反正我现在蛮好的。” “是不能再呆在这里磨时间了,只要耿营长的伤一好,我们马上下山。” “进城?” “对,进城。那天在江边上突然遇到鬼子的袭击,我认为城里还有鬼子没有死,我要去灭了他们这些小鬼子。” “好,我跟你干。我小林大难不死,上天就是要让我多杀几个鬼子的,是不是,杆子哥。” “这么久了,杨老师都没有一点消息。” “是不是把我们忘记了?”小林问卢钢。 “不会的,我就不知道那次杨老师是不是和小麦一起来的,我和耿营长听到了小麦的声音。听到了一声枪声,不知道小麦究竟是死是活,这么久了。”卢钢沉重地说道。 “要不,我们先找到杨老师再说进城打鬼子的事?”小林用询求的目光问卢钢。 卢钢想了想:“不行,杨老师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二是天气也快要冷起来了,得到城里去弄些棉衣回来穿。” “耿营长知道去找杨老师。”小林脱口而出,他突然想起如果耿子堂要去的话,卢苇说不定也会闹着要去,赶紧改口道:“算了,杆子哥,就按你的。” 二人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四目相对,继而笑了起来。 可这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早上遇到的便是这山下三里地之外的一个有名的铳子帮。 胖子他们狼狈地回到了山下。 从这里再往北望去,就有向片茂盛的芦苇滩。 “爹。”胖子哼着来到了一座看似气派的大房间的厅堂里,对着正在端着长长的水烟枪抽着的一位中年人的面前叫着爹。 “怎么啦?我的儿。”那人停止了抽烟,抬起头望着胖子。 “爹,我被一些小瘪崽子给打了。”胖子突然哭了起来。 “我的个活爷哩,哭哭哭,就只知道哭。”椅上的人站了起来,高个子,上身马褂,下身裙袍,腆着个圆圆的肚子,二线黑色的胡须在他说话时直抖动。他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只铳枪。 矮子立在旁边不敢直看,低着头说道:“马帮主,是这样的,我们回来的路上听到了兔子的叫声,就去捉了,正烤着,没想到刚烤熟还没吃到口就来了一小子把我们给打了。” 马帮主一听:“兔子?一小子?你们昨天不是与瘦子一起去的吗?他呢?” “他早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看见他我非教训他不可,忘恩负义的家伙,见死不救的东西,怕死鬼。”胖子摸着受伤的地方骂开了。 “好了,好了。”马帮主阻止了儿子,他说:“就一个人打你们三人?” 矮子赶紧说道:“不是,开始只一个人,后来又来了一个人,再后来又,以来了三个人。” “到底几个?”马帮主听不得矮子罗嗦。 “五个。”胖子数了数指头说。 “没说他们是干什么的?”马帮主重新坐回了椅上抽了一口烟。 “没说,我们也没有问,不过跟我们的年纪差不多。”矮子回答道。 胖子望着他爹说:“爹,我们没有看到过,不认识他们。不过今天给我们话了。” “什么话?”马帮主没看儿子轻轻地哼了一句。 “要我们赔六只兔子,可我们只捉了四只。”矮子抢着答道。 “还说我们不还兔子,就见我们一回打一回,就算我们躲到**里去也要把我们找出来再打一顿。爹,我怎么办啊?他好厉害呢。”胖子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大胆!”马帮主一拍桌子把矮子吓了一跳。他收了烟枪往腰上一插,拿起桌上的铳枪对矮子说道:“去,叫上兄弟们一起上山找那帮小子,给我儿子报仇,对,还有为你雪恨。”矮子要去被马帮主叫住了:“把瘦子叫来,我要吊他三天三夜,丢下我儿子遭罪的都是背叛,岂有此理。” 矮子跑了出去。 马帮主把胖子叫了过来:“好了,别哭了,都只怪你妈死得早,没娘痛的孩子,作孽啊。” 瘦子叫来了,马帮主没有吊他而是绑了他在屋前坪里,对着面前的一群人说道:“在危难的时候,瘦子他丢下我儿子还有矮子,只顾自己逃命,这就是不仗义,这样的人不惩罚难道还要奖赏吗?” “不能。”人群中有人喊道。 瘦子好象觉得冤枉似的咧着嘴叫道:“马帮主,矮子他也跑了。” 马帮主走到他跟前说道:“你还敢顶嘴,我真的不是看在你爹娘死得早把你放在我帮里,我才不会管你呢,没想到你这样无情,你比他们都要大啊,不知道关照他们,还把我儿子都丢了不管跑自己的命。矮子跑了不错,可他还是把我儿子带回来了,你呢?人影都不见。” “五十步笑百步,反正他也跑了。”瘦子还在争辩。 “给我闭嘴,今天,你就在这里给我晒太阳,等老子回来再跟你慢慢理论。出发,矮子,带路。”马帮主把铳枪拿在了手上向上一挥,所有人都抽出了铳枪,浩浩荡荡地跟着胖子和矮子的后面向山中的一条道冲了上去,留下了瘦子在那里跺脚。 三杯茶的功夫,老者出来了,把一枚从耿子堂腿上取出来的子弹交给了卢钢,卢钢看着,这是一粒5x50毫米步枪弹。他对老者说道:“师父,等到耿营长的伤好了后,我们就得离开了。” 老者笑笑:“闲不住了?” 卢钢也笑道:“师父,你看,我们在这里都养胖了。” 猴子出来了,说道:“师爷,可不是,我猴子都不成猴子了。” “不是猴子,难道还成了狗熊?”卢苇跟着出来笑着猴子。猴子一听忙说:“苇妹子,你又不长记性了,我刚才怎么对你说的?对不起,减掉一个兔子。” “要得,减掉的给我,我再给卢苇。”小林笑着对猴子说道,猴子说那可不行,要给也只能给师父。 说着说着,卢钢看到了马帮主带着一帮人朝这里拥来,走在前面的他认得,是胖子和矮子,看着他们气势汹汹有点不对劲,尤其手上还握着枪,忙对猴子和小林说:“快,进屋拿枪。” “慢。”老者挡住了他们说道:“是马帮主,我认得。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爹,是兔子的事情,他们偷了我们的兔子,挨了打。爹,马帮主是谁啊?”天昊在旁边小心说道。 “站一边去,天昊,这是大人的事情。”老者说完上前去挡了马帮主的路:“请问马帮主今日前往有何贵干?请都请不来啊?是不是进屋把酒一叙。” “我说老先生啊,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带出来的这些小屁孩都是不懂事的小瘪三呢?” “哪里有得罪了马帮主的地方?”老者依然笑着说道,不愠不怒。 卢钢慢慢腾腾地走了上去,胖子对着马帮主说:“就是他。” 马帮主上下打量着卢钢,卢钢含笑看着马帮主,这时,小林、猴子、卢苇还有龙天昊也走了上来。 “是一条好汉,打人的英雄。”马帮主盯着卢钢说:“你看我儿子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你打的。” “是我。”卢钢笑着:“他们该揍。” “你,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我是谁,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马帮主抽出了铳子枪,其他人都抽出握在手中,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马帮主,使不得,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是英雄啊。”老者阻止着马帮主。 “不行,管他英雄和狗熊,今天我必须有一个了断。”马帮主大喊了一声。 第七十七章 记恨在心

“马帮主,那你说说该怎样一个了断。”卢钢不惧。 “谁打了我儿子,我就要谁也尝尝被打的滋味。”马帮主不依不饶,口气很硬。 “那你说,怎样来打我?”卢钢笑道:“是你?还是你儿子?还是都上?”卢钢轻松地说道。 马帮主一听,心想这小子这么大的口气,未必来头不小吗?比起自己的儿子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了,但儿子受了气,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总不能让他就这样地受了窝囊气吧。可这小子一开口就这么狂,他心中也不是太有底气,还是觉得在交锋之前总得有一个最起码的了解吧,知彼知已,百战不殆。得问问。 “你到底是谁?” “卢钢。” “怎么没有见过你?” “没见过的人多了。” “我是问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对我儿子撒野。” “我哪里来?我来得远,告诉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儿子,难道说他没有回去告诉你吗?” “不就是兔子的事吗?要至于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他先动的手,他要打我哥。”卢苇说话了。 “我们是正当防卫。”小林也说道。 “不是,是他们先动的手,先踢的人。”胖子争辩着。矮子在旁边也附合着。 几个少年开始争吵起来,马帮主和老者在旁边不知道要听谁的,还是马帮主喝住了自己的儿子,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卢钢,为了几只兔子的事,就把我儿子打成这般模样,下手也太狠了吧。” “这还算好的,要是他是鬼子的话,早就被我师父打到江里喂鱼去了。”猴子说。 “猴子,莫瞎胡闹地乱说。”卢钢喝道。 “我就不信你就真的有那能耐。”马帮主有点不相信道:“小子,今天我不管鬼子不鬼子的,反正我们来了,总得对我儿子有个交待。你说,你想怎样个死法,又想怎样个活法?” “要说死,我们也死个无数回了,不靠这一次,要说活,我们死里逃生,也不靠这一次,要来,晚辈随时奉陪,要我们认错,没有门。”卢钢不动声色地说。 “马帮主,有话好好说,乡里乡亲的也隔不了十几八里的路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看在我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兔子他们也不要了,你也不用赔了,我看咱二兄弟喝一杯,消消气。”老者劝道。 “没有这么便宜的事。”马帮主对老者说:“这样,我知道您在这里一片是德高望重,您就做个公道,要不让他从我儿子身下爬过去,要不让我和他比试比试,您看如何。” “没有搞错吧,从他身下爬过去,你以为你儿子算什么?你也算什么?”小林气愤了,他指着马帮主说道。 儿子跳了起来:“马帮主,是他先偷我们的兔子呢?” 天昊说:“就是,我们辛辛苦苦一晚上布了局,第二天他们就偷现成的,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不但不谢谢我们,还要打我们。呸。” “杆子哥,莫听他的,他马帮主欺人太甚,要你受跨下之辱你会干吗?”小林对着卢钢说道。 卢钢笑笑,拍拍小林的肩膀:“你说呢?” 老者开口了:“马帮主,我想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到时不好收拾可不要怪老夫没有提醒你。” 这时,猴子溜到屋里去悄悄地把枪拿在身上了,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耿子堂,只怕还在麻醉苏醒过程中,把他枕头下的枪也抽了出来,握在身后出了门来到小林身边,给了他一支。小林会意,默不作声地将枪插入了腰间。 “既然来了,我也就不怕丑不丑的了,小子,你说,是前者还是后者,随你选,我大你一辈,我总得要拿出一点宽宏大量的气度来。”马帮主说。 “古有韩信跨下之辱,那是忍辱负重,今天你要我从跨下而过,这实实在实的侮辱我,你说我会答应吗?”卢钢收敛了笑,正色道。 “对,哥,你要真听从了他从跨下而过,我就不认你了,我爹妈的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恕你的。”卢苇站到哥的身边,掐着卢钢的手说道。 卢钢没有动就盯着马帮主看着,猴子喊道:“应该从跨下而过的是那死胖子和矮子。对了,还有一个瘦子,今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被打怕不敢来了。”说完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见没有人应赶紧收拢了嘴巴。 马帮主见这些少年还真够硬气,他猛地抽出铳子枪,就在这时,只见小林和猴子同时抽出了驳壳枪朝他指了过来。众人顿时慌了,一个一个的神色都显得紧张起来,胖子和矮子见这阵势早就跑到人群后面去了。 马帮主没想到卢钢他们这帮人还有枪。其实刚才他也不是用枪的,是想脱掉身上的褂子想与卢钢比试比试。这猴子枪一拿出来就要闹大了。 卢钢万万没有想到猴子和小林他们会抽出枪来,不是放在屋子里的吗?肯定是这猴子搞的鬼。他喊道:“猴子,把枪收起来。” 马帮主也愣了一下,心中大惊:他们有枪,还是真正的枪。心中有点胆怯,毕竟他们的枪一颗子弹就是一条命,他们在芦苇荡里闯,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今天却在山上遇到了,他定了定神,总不能在他们面前服输吧,话已说出口。 马帮主把铳枪放在了有琴的石板上,看着卢钢,慢慢地脱了衣服,露出了一身的肌肉,鼓鼓的。老者对天昊使了个眼色,天昊明白走过去把琴拿走了。 卢钢清楚他要与自己比武,而不是比枪。看着马帮主身上的肉,他想马帮主的儿子就和他爹哪里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杆子哥,你看,马帮主的肉咯,跟他儿子比起来真是不知要有多少级别就有多少级别。”小林站在卢钢后面对着他的耳根说道。 “哥,他的肌肉比你还要多哩。”卢苇看了一声惊呼。 “我看啊,那个死胖子的娘只怕也是个死胖子。”猴子推断道。 “你怎么晓得?”卢苇问。 猴子笑了:“我这猴子样就是我爹遗传给我的。” “你们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干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小子,你是不是怕了。”马帮主叫开了板。把手指活动了一下,又把身板亮了一下。引得后面的那些人大声喊好。 卢钢笑笑,站稳了脚根。说道:“你就是比你的胖儿子强,我喜欢,你儿子不经打,莫看他一身肥肉。” 马帮主二话没说冲了上来,卢钢一闪,依然站在那里笑着说道:“马帮主,我看还是不要打了,叫你胖儿子把四只兔子还给我们就行了,免得你跟着你儿子在这里出丑。” 猴子喊道:“师父,是六只,不是四只。” “好,猴子,听着,我今天要他们还六只来,还加一只,七只。”卢钢说着话已摆好了架式,气沉丹田,蓄气等发,就等着马帮主向他进攻。 “卢苇,小林,你们帮我数数,我打在他身上多少拳,就要他赔多少兔子,好不好。”卢钢自信地头也没回地叫着小林和卢苇。 小林和卢苇当然说好。猴子听了也叫道:“师父,打他二十拳,这个冬天就有腊兔子肉吃了。” 这些少年的话把马帮主激怒了,他扭头看了老者一眼,老者笑而不语只是望着他摸着胡须对他摇了摇头。马帮主没有理会老者的意思,径直朝卢钢冲了过来,在一阵旋风般的较量中,在一阵四周人的喝彩声中,打得异常的激烈,卢钢微笑着一一地化解了马帮主的拳脚,以防为进,以退为守,闪躲自如,就看着马帮主在面前挥舞着双拳,拳拳在落空。 马帮主没想到面前的少年的身体竟然这么敏捷,招招都能化解自己的出拳,他的内心开始了波动,就在这时,卢钢出拳了,在眼花缭乱的攻击中,卢钢听到了小林、卢苇、猴子的数数声:一、二、三、四九、十十九。 连马帮主带来的人都在帮着数,急得胖子和矮子在旁边直跺脚不要他们再跟着喊了。就在猴子张开嘴巴准备要喊二十时,马帮主已跌倒在地上了,猴子懊恼道:“师父,再补一拳就是二十了,二十只兔子了,快点,快啊。” 卢钢没有上前去补第二十拳,而是上前去把马帮主拉了起来。马帮主脸上很不自在,在这些人面前丢了丑,他大感面子上过不去,就要去拿石板上的铳枪和衣服要走。这时,老者过来了,笑着说道:“马帮主,让你受惊了,这是我刚刚收的徒弟叫卢钢。” 马帮主没有吱声,脸上真是过不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一个少年给打倒了,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这时,老者明白了马帮主面子上的难堪,转身对着人群喊道:“刚才各位看到了,如果有比马帮主厉害的只管上来,老夫干脆在这里布下擂台,有没有?”人群里只有往后退的没有上前的。 老者笑了,对马帮主说:“是不是,没有人敢上了吧,这又有什么丑不丑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有大不了的事,他们打鬼子才是真正的事,你知道不?” “他们打鬼子?”马帮主疑惑地问老者。 “就是,你看,孤陋寡闻了吧?这不是打鬼子的未必是打兔子的啊。马帮主?”猴子过来了亮出手中的驳壳枪在马帮主面前摆了摆。 “前些日子的枪炮声就是你们与鬼子在斗?”马帮主的眉毛开始舒展起来。 “那当然是我们了。”卢苇插上了话。 马帮主用异样的目光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心里一阵堵,没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是打鬼子的。他不能,只想保自己一方土,鬼子新四军那边也不沾边,不过今天他认栽了,输在少年的面前真不是一个滋味,他在心里想,老子不管你们打不打鬼子,鬼子又跟我无仇,关我屁事,不过,今天这个受的气总有一天要夺回这个仇,包括儿子的。 马帮主想到这,心中已明,突然转身大喊:“胖子,矮子,你们过来。” 胖子和矮子一听赶紧忐忑地从人群后跑了过来,马帮主敲了胖子的脑壳说道:“去,这二天准备二十只兔子,不,准备三十只兔子赔给他们。” 猴子一听对着小林和卢苇扮了个鬼脸,笑得嘴都合不拢。卢钢说:“马帮主,他们是开玩笑的,不用赔了。”他这句话让猴子急得抓耳挠腮。 马帮主不答应,对着二小子说:“现在就去,不搞到莫怪我不客气。还有,把瘦子放了,要他将功赎罪一起去捉兔子。”胖子和矮子屁股一扭跑了。 老者笑了,对马帮主手一伸,作了个请的动作:“马帮主,请。” “慢。”卢钢手一伸拦着说,这些人不知道卢钢是何意?都看着他。 第七十八章 小林不爽

马帮主见卢钢拦了自己,没看卢钢的脸转身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没有事了。等等,各位,这二天三十个兔子,我看我那胖小子他们不行,在这里有劳各位了。”然后又笑着问卢钢:“英雄,是不是赔少了?” 卢钢笑着拱手道:“哪里,刚才有所得罪前辈,请前辈原谅。” “马帮主,刚才我看了,卢钢打在你身上的每一拳,都是青蜓点水,落在身上无大碍。难道你没有察觉得到?” 马帮主惭愧地点点头说:“后生可畏。英雄,我在这里替我儿子向你们赔不是了。”说完就要对卢钢他们行大礼。 老者赶紧拉着马帮主,说道:“马帮主,不就是几只兔子的事吗?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天昊,摆桌,就在这坪里请我们马帮主,我要与他痛饮。” “老先生,那我就失礼了。”马帮主穿上衣服,插上铳后笑着说道。 老者说道:“一家人别说二家话。我看你啊,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你屋前的芦苇荡有发不完的财,坐收过往商船渔利,再个离鬼子的县城又远,两耳不闻窗外事,马帮主啊,我看这不行啊,都什么时候了,鬼子都要打到屋门口来了,你还在干着这种营生,你啊你,不知道要我怎样说你。” 马帮主说:“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也只不是收点过路费而已,要说我在那芦苇荡里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可以把我沉了笼子喂鱼去。”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见桌子上饭菜已摆好,说道:“马帮主,请。卢钢,把大家都叫过来一起吃。卢苇,去看看你耿大哥醒没有醒来。” 卢苇去了,看着床上的耿子堂依然还在熟睡中,不忍叫醒他,看着没人,象做贼一样飞快地在耿子堂的脸上亲了一口,红着脸,关上门坐在了桌边。 没想到被正好要去搬凳子的小林恰好看到她俯下身亲耿子堂的那一幕,他赶紧转身,先卢苇之前回了桌前,凳子也没有搬了。心里咕嗵地跳不停,他知道,卢苇不可怀疑地已爱上了耿子堂,内心中终于见证了这段时间以来对卢苇默默的爱已是付水东流难回头,小林清楚地知道卢苇她爱上了耿子堂。 他平静地对卢钢说,暂时不想吃东西,想一个人走走。卢钢也没说什么。小林离了坐慢慢地沿着山中的一条小路走着。 小林确实有心事,刚才看到那一幕真的太不舒服,在家乡的时候,他就与卢苇一起,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一个地方长在,一个地方上学,直到一起去了湖西中学,如果不是日本鬼子的残酷杀戮,如果不是厂窖那场浩劫,也许,卢苇就会在自己的身边,尽管卢钢反对他与卢苇的亲近,但卢苇那时候还是想着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卢苇朝着耿子堂去了呢?卢苇爱上了比她大五岁的耿子堂,小林真的不懂,难道卢苇的爱情是对耿子堂的一种报答吗?可又不能向卢钢说,更不可能向卢苇说。 苦闷里掺着白糖,是苦是甜? 与卢钢是好兄弟,他不想跟卢钢说。以前卢钢也跟他说过的,不能与卢苇走得太近,他只能在心里想着与卢苇近点,却不能,卢苇无法看到他的心,她也无法看到小林的心。 他崇拜卢钢,一直以来把他当成杆子哥,是他心中的偶像。尽管他喜欢与爱着卢苇,可战火中的岁月容不得小林多想,更何况他从卢苇的口中,清楚卢苇在家乡芦苇荡里与耿子堂在一起的生与死的感受,随耿子堂去了重庆,然后又随耿子堂到了这里,小林也知道卢苇不可能在这段时间里不会对耿子堂产生好感,甚至产生爱慕之情,今天他看到了,卢苇亲着了耿子堂。 这是小林最不愿意看到的,却偏偏让小林看到了。痛,是不可避免的。 爱一个人是幸福的,不被人爱是痛苦的。小林体会了,也只能埋在心里,希望卢苇能有一种美好的向往,他决定把对卢苇的爱埋在心底,把卢苇当成妹妹,是卢钢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不再有半点的杂念,如果耿子堂对她不好,小林想着,自己会第一个对耿子堂不好。 喜欢的不是不敢追求,而是怕最后的一种美好意愿被对方无情的熄灭,就象一个人饿得难受时,正在烈火中经历着烧烤的食物在半途中被一把倾盆大雨淋湿一样痛苦不堪。 喜欢无罪,爱更无罪。小林却只能压抑在心底。 小林回来时,天昊过来了:“小林哥,猴子说要我敬你的酒。” 小林笑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天昊拉着他入了坐,小林在这个时候看了卢苇一眼,卢苇也看了一眼,小林的眼退了回去,端起一杯酒敬了老者,然后又满上一杯敬了马帮主。 卢苇又叫开了:“小林哥,你的酒量真的是不错吗?一杯接一杯的。” “没事,卢苇,好久没这样痛快过了。耿大哥,耿大哥,噫,耿大哥还在屋里?”小林端着酒杯找着耿子堂。 “来了,我来了。好啊,你们在吃酒,让我一个人在那里睡。”耿子堂从屋内跛着出来了,他从麻醉劲里已醒了过来,肚子正饿得慌,听到小林在叫他,他赶紧出了屋,口里直说着话。 卢苇赶紧跑了上去扶着了她。小林的心里犹如装满了整坛子醋好不难受,他把目光移开去看着桌子上的酒杯,闷着干了一杯。 “不行,耿营长,你才用了麻药,不能喝酒的。”老者站起来拦住了他,卢苇把耿子堂拉到自己的旁边坐下,对他说:“老先生说了不能喝,小林哥,这杯,我代了他喝。”小林也不勉强,微笑地对着卢苇举了杯一口干了。 “马帮主,来,干一杯。”老者端起了酒杯没离坐与马帮主喝了一杯。 天昊满了他的酒,马帮主举起了杯子对卢钢说“卢钢,小子,来,我敬你。”一口而干后又说道:“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 卢钢干了。他说:“我用得着的地方,我也不收起说,我只有打鬼子,其它的我没有了。” “好。只要你打,我就跟着你打。”马帮主一拍卢钢的肩喊道。这一下没有拍好,正好拍在了卢钢受伤的肩膀,卢钢猛地收缩了一下肩膀,咧着嘴。马帮主问卢钢怎么了?卢钢笑道说没事。 “还没事,都打了你的伤口了,哥。”卢苇心痛地摸着哥的肩膀。马帮主连说不好意思。心想刚才的比武时卢钢是带着伤跟他比的,自己好好的一大块头也打不过卢钢,觉得自己太没面子了。 “马帮主,没事。你照样经营你的芦苇荡,打鬼子的事不要你管,就我们几个人完成把城里的鬼子干掉是不成问题的,耿营长、小林、猴子,对不对?”卢钢忍着痛笑道。 “杆子哥,没错,你说的都对,来,干杯,杆子哥?”小林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对着卢钢,说:“还记不记得,我们从家乡出来的时候,杀鬼子,遇恩人,王翻译官,江伢子,还有他爹娘,肖珂妹妹,可他们都被鬼子杀了,杆子哥,这个仇什么时候报啊?” “小林,别急,来喝酒。西岛被我们杀了,我,你,还有我们死去的爹娘的仇报了,剩下的鬼子,我们会一个一个收拾的,来,干。”卢钢劝慰着小林碰上了酒杯一口而尽。 “卢钢,听老先生说,你们把鬼子的头领给杀了,后来又被鬼子给打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帮主端着酒杯过来问卢钢。 “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以为杀了西岛后就没有事了,没想到会从江边冲上来一群鬼子,吃大亏了,妈的,想起来就气。”卢钢愤愤地说。 “我也以为是小麦带着老杨他们过来增援了,太大意了,没想到又牺牲了我们好多的战士。”耿子堂感到心里一阵堵。欲拿杯被卢苇制止了。 一直在独自抿着小口酒的猴子见了,看着卢苇说:“苇妹子,就让耿营长喝一口吧,要真把他憋坏了,我们可都不负责任啊。”卢苇站了起来说道:“猴子,你太坏了,你师爷说了,耿大哥不准喝的,你的耳朵打蚊子去了?” “卢苇,耿大哥,这样吧,既然猴子说了要让耿大哥喝,来,猴子,我替耿大哥跟你喝。”小林满上一杯,对猴子举了一下,不管猴子喝不喝,自己干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满了一杯。 “好,有酒量。”马帮主大叫道:“比我那胖小子有种,别看他那么胖,喝一口保准倒。来,小伙子,我敬你。”小林也没回话,端起酒杯对着干了。随后坐下后乘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小林的身上时,把口中的酒吐到了地上,被老者在不经意中看到了,老者将酒倒入了口中,斜眼望着马帮主冷笑了一声。 谁都不知道小林的心情一直在糟糕着,他的心思也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包括卢苇。 “小林哥,我猴子今天不陪你一个痛快,我就不是猴子了。”猴子站了起来:“平时我也只是小口小口的喝,来,一口干了。” 小林站了起来,身子却有些歪了。这时,卢钢上前扶着他,对猴子说道:“猴子,是不是想讨骂了,你没见他喝多了吗?”小林推开他,端上酒杯又一干二净,就是这一杯酒穿喉入肚后,小林也是站不稳了,急得猴子赶紧上来要帮卢钢的忙,耿子堂见了,把猴子拉开,扶住了小林。 小林醉了。为自己醉,为卢苇醉,也为耿子堂而醉。可谁也不知道他的醉是为了什么?谁都猜不透。 而小林在喝酒的时候就清楚今天注定会要喝醉,是为了忘却或者麻痹自己存放在心中许久的情感:对卢苇的爱。 第七十九章 师父告戒

马帮主见小林醉了,对着老者说:“不好意思了,多谢盛情款待,老先生,在下不便打扰了,告辞了。” 老者笑笑:“慢走。” 马帮主又走到卢钢面前真诚的说道:“卢钢,不几日,你们就等着我的兔子吧。小伙子,后会有期。” 送走马帮主,老者对卢钢说:“卢钢,去我屋里拿解酒药给小林吃了,过来。” 进得老者的屋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 空间大,一间大床,一张大桌,一把藤椅,一门大柜,很简单的摆设,,卢钢这时才从桌上摆着的文房四宝看出了老者为什么炼完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的原因了。 原来他在练字。铺在了桌一张写好的几个字跃然纸上: 飘逸灵动,行云流水,笔酣墨饱,力道刚劲,雄浑古朴,宛若刀镌一般,这是卢钢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书法。他问老者:“师父,您天天呆在这里就练这个?” 老者过来了,拿着一包药给卢钢:“久居山中,无关世外,闲来无事,练手练心,不误工夫,老矣行哉。哈哈哈。这个拿去,给小林喝了,保准明天一醒没事,去吧。” “师父,那我去了。”卢钢接过说道。老者又喊住了他:“算了,让天昊送过去,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天昊,天昊,进来。”天昊进来了,老者将药给了他要他去送到小林房间里。 “知道用不?” “知道,开水冲,泡着喝。” “还有猴子和耿营长也喝多了,跟他们也冲上一杯。” “杆子哥也喝多了啊。要不要跟他冲一杯?” “这里不要你管了,这里我会泡好的,去去去。” 老者说完对着卢钢说:“你把这藤椅搬到琴台边上去,咱俩好好聊聊。”说完去泡醒酒茶去了,出来卢钢已站在了琴台旁等着他。 “坐。”老者指着石凳,自己在那张藤椅上坐上了。 “师父,您请。”卢钢将茶从石板上端起递给了老者,自己也端了一杯在手问道:“师父,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徒儿的?” “今天你觉得这个马帮主如何?” “你是说他的功夫?” “不是。” “喝酒?” “喝酒看人品。卢钢,我注意到了,马帮主这人不可靠,是个不靠谱的人。” 卢钢不明白师父会这样说话:“师父” 老者拦住了他,说道:“我看这人有点耍滑,不可交往之人。” 卢钢不明白。 见卢钢还蒙在鼓里,他又说道:“你们兄弟在互相敬酒的时候,我看到马帮主把酒吐在地上了,以为我没看见,我也装作没看见,心里看着别扭,看他一个帮主的头,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当时,我没戳穿他是给他点面子,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行了,喝个酒就怎么这样一个德性呢。” “师父,也许他喝不了多少。”卢钢笑笑说。 “喝不了多少也不能把口中的酒给吐了吧?喝酒,不管是多少也得有一个规矩。酒满心诚,不诚不端杯,端杯就喝,碰杯就必干。马帮主我看他不诚,一个跑江湖的难道不清楚这样的规矩。我看他没有诚心。卢钢啊,以后对这种人可得留点神,别让他给骗了。”老者喝了口水摇着头说道,神色有点不屑。 “还真有这事?这马帮主到底是什么人啊?”卢钢听了师父的话点点头,开始对马帮主感兴趣了。 老者看了看卢钢,想想说道:“据我了解,他这个人啊,还真是不可琢磨,我跟他打交道也不多,不过他在他那个地盘怎么起的家,把老婆气死的事情老夫我还是略知一二。” “师父,那您说说。” “以前的帮主不是他,是一个财神,一个有善心的人,在外地做生意,赚了钱后每到大节小节的时,他都会回来给村上的人分发一些食物和布匹,38年的时候,武汉沦陷,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他就回来了,闲着没事,就看中了那一片的芦苇,想利用起来。他征求村里人意见,只有马帮主和一些人没有同意,但后来还是干成了。”老者停了话呷了一口水。 卢钢说:“他要这些芦苇干什么?我们家乡好多。” “我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要芦苇做什么,我也没有去问这些事,不是一个村的也不好过问。”老者说。 “后来呢?”卢钢又问道。 “后来?后来他就自己花钱做了一些铳,组织了一些人,天天不知道在那片芦苇里做什么?不过,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对他爱戴了,逢年过节的有有鸡有肉有鱼,日子过得很红火。” “那好啊,可为什么却换成了马帮主呢?”卢钢不解。 “这是二年后的事情了,有一天,那个财神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换上的是马帮主,这里很有文章,都不知道那财神去了哪里,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有看到过他,问一些人都说不知道,那个财神的失踪成了个谜。” “那他老婆怎么会被气死呢?都当了帮主了,应该高兴啊。”卢钢不明白。 “我就不知道了,听人说的,是被马帮主给气死的,具体也没说出是什么原因,我也懒得去问此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是一个深居山林的老朽。耳根清静,不闻窗外事,未尝不可。”老者笑笑道。 “那他家胖子知道不知道他娘是被他爹气死的?”卢钢不甘心地问道。 “他还小,哪里知道?卢钢,今天跟你说了这些,你放在心上就是了,对马帮主这个人还得留点心,小心被他害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了吗?”老者叮嘱着卢钢。 卢钢点点头,说:“师父,放心,我会留心的。” 这时,耿子堂、猴子、卢苇出来了,他们来到了卢钢的身边。 老者笑着对耿子堂说:“耿营长,你的腿伤才取出子弹,给你的那根拐杖干吗不用?天昊,去,把它拿来给耿营长撑着。”天昊去了。 猴子说对卢钢说:“师父,都这么多时间呆在山上了,你看我的头好了,只有一个伤疤,没事了。师父,你看,是不是” 卢钢笑着道:“是不是想下山了?” 猴子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师父,真是我可爱的师父,我的心思你都能看得出来。太好了。” “好什么好?耿大哥的伤没有好,他怎么下得了山,你背,你背得动他?”卢苇的话把猴子的高兴劲给灭了。 耿营长看着猴子不高兴了,看看卢苇又笑着对卢钢说道:“卢钢,我看是这样吧,你带猴子下山转一转也好,哦,对了,还有你妹妹一起去,我在这里陪老先生聊聊天,喝喝茶,顺便招呼小林。小林喝了老先生的解酒药还在睡,就让他睡一会儿。” “我不去,我要”卢苇本想说要陪在耿子堂身边的,后一想改了口说道:“我也要留下来照顾小林哥。” 耿营长说:“卢苇,你去吧,跟你哥去山下看看,开开心,哦,对了,如果阮雄那里还有南瓜的话,你就带些回来,我喜欢吃这个南瓜饼。” 卢苇一听,乐意了,说道:“耿大哥,我去。” 猴子听了,笑道:“卢苇啊,你开始不去,听了耿营长想吃南瓜饼你就要去,你什么意思啊?” 卢苇对着猴子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听我。”说完转身进了屋。 老者望着卢苇离开的背影,发出了善意的笑容,他说道:“耿营长,没事,过二天你也可以下山活动了。” 耿营长听了自然高兴,心情愉快起来。 卢钢望了老者一眼后对耿子堂说道:“耿营长,这样也好,我们下山去,顺便把放在阮雄家的一些没带上来的枪支弹药带上山来。师父,行不行?” 老者笑笑道:“也好,下山去散散心,到江边吹一下风,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只是不要耽误得太久了,赶在太阳落江之前,记得回来就是。天昊,你跟他们一起去。”天昊当然高兴,连忙答应着。 下山了,他们先到了阮雄的家里看着,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有几日没人,这里倒是多了一些老鼠。 从柴房里找到那些手雷还有几支枪后,猴子放在了门口,他不想背着到江边去,卢苇在找着南瓜,没找到,她喊着猴子帮她找,猴子也没找,直接把她带到了菜园子里,地里正好有二个南瓜露出来,卢苇欣喜,要猴子把这二个南瓜摘下放到了屋里。猴子见卢苇这样,自然又取笑了她一番,也自然遭来了卢苇的追打,一直到了江边。 这时,卢钢他们早站在了江边上,西岛的那匹白马不见了,被竹下带了回去。 江边上的硝烟早已消散,岸边还有几根竹子横七竖八地摆着,卢钢触景生情。 卢钢望着江水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又望着对岸县城的方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师父,想起了什么?”猴子听卢钢叹着气。 “我纳闷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有鬼子从江上偷袭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西岛派来的增援部队还是他有意安排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不是进了城还是又走了,这都是未知数。”卢钢说。 “进城去,师父,要得不?”猴子高兴地对卢钢说。 “耿大哥还没有好,就进么子城,等他好些再去不行吗?”卢苇反对了。 “我正有此想法,在这山上呆久了有点木头木脑的,养得身上尽长肉,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卢苇,你和耿营长在这山上跟我师父待着。我和猴子还有小林去城里看一看情况,回来再作打算。”卢钢赞同了猴子的意见。 天昊听了叫道:“杆子哥,我也要去。” “你又会打鬼子去干什么?未必到城里去找妹子啊,不准去。”猴子把他拔开说道。天昊可不依缠着卢钢要去,卢钢没办法说道:“别急,我还没跟耿营长商量哩。” “喂,喂,哪个,哥,有人在偷我们的枪,猴子,快看啊。”在一旁的卢苇无意中扭头朝阮雄房屋看时,只见一个人在那门口正在拿枪。 卢钢一见,赶紧抽着手枪,叫猴子和卢苇赶紧趴下,然后又大喊一声道:“谁,不许动。” 可能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吧,那人好象没有听见似的,把枪全部拿到了屋内,看那人衣衫褴褛的样子,卢钢想莫非是乞丐?他一挥手悄悄地带领他们往屋前包抄而去。 悄悄地进到屋内,他们看见那人正背着门外蹲在床边不知道在寻着什么东西。 猴子一声大喊:“谁?举起手来。” 第八十章 惊喜交集

那人被猴子一声喊,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朝前望了望,随即向后退了几步,把卢苇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长长的头发绞成了一股一股的,显然是许久没有沾过水了,污渍中的脸上只能看到二只眼睛在扫来扫去。只见惊恐中的那人望着卢钢一会儿,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 卢钢被他突然的大哭弄得糊涂了。猴子说:“他只怕是神经病。师父,把他轰出去算了,站在这里莫把卢苇给吓了。” 天昊一听,举起了枪指着那人:“走,出去。” “杆子哥,杆子哥,苇姐姐,猴哥,不认得我了?”那人叫了他们后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是小麦,我是贾小麦啊。呜呜呜” 卢钢定了定神看着他:“小麦?” 卢苇没有先前的恐惧了,她听出了小麦的声音,对着卢钢说:“哥,他真是小麦呢。” “苇姐,是我,真是我。”小麦高兴的就要往卢苇这里走来。 天昊又将放下的枪重新举了起来:“不准动。” 卢钢把天昊的枪压下了,往前几步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真是小麦?” 小麦连忙点着头,说:“杆子哥,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没等卢钢回答,猴子开口了:“哪个认得你?黑不拉叽的,难看死了,搭帮我不怕,我不怕,不意味着有些人不怕。”说完瞟了卢苇一下。 “猴子,谁怕了?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卢苇对猴子叫了起来。 猴子对卢苇一笑,走开了。 卢钢说:“小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卢苇上前拉着小麦的手说道。 “不会这么早死呢,苇姐。杆子哥,耿营长呢?”小麦对卢苇说了后又问卢钢。他就想着耿营长,在他的心目中,耿营长就是他的偶像,就是他的保护神,就是他的难忘。 “在,他还在,就在山上。”卢钢高兴地告诉他:“都在,小林哥也在。” 小麦突然又哭了起来。 猴子不耐烦了,走过来对着小麦说道:“你小子有没有出息,就知道哭,哭哭,哭个屁用。一个男子汉的眼泪就这么不值钱了?” “小麦,猴子说得对,男儿有泪不轻弹。”卢钢拍着小麦的肩说道。 “小麦,杨老师呢?你不是听耿营长的命令去叫援兵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卢苇问小麦。 小麦望着卢苇,将目光投到了卢钢的脸上。 他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杆子哥,我找得你们好苦啊。” 卢钢把他拉到床边上坐下,告诉小麦不要太激动,要他慢慢说。 坐下了的小麦放松了心情,要卢苇和猴子一起坐在了床边上,准备开始说开了。卢苇没等他张口,对他说道:“小麦,你是不是到江边上洗一下?” 猴子说:“要得,这样子太难看了,恶心,等下到吃饭的时候都吃不进。小麦,不要听卢苇的到江边去,来咯,我带你到屋后去,那里有水。” 小麦随他去了。 “哥,小麦不是在船上被打死了吗?我是看着他掉到了江里,怎么又活了?”卢苇问卢钢。 “小麦回来听他说就是了,他能活着,我就很高兴了,说不定耿营长比我更高兴。”卢钢开心地说道。 “哥,我想说个事。” “什么事?” “哥,你看着我嘛。” “苇妹子,你不要说了,哥其实心里很清楚,只是哥不会说多话的。” 卢苇听哥这样一说,笑得灿烂搂着卢钢,甜蜜的说道:“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对耿大哥怎么样的。” “耿大哥是汉子,我妹妹只要嫁了个汉子,我就开心。”卢钢刮了一下卢苇的鼻梁顶着她的前额羞着她道。 卢苇开心地笑了。 正说着,猴子带着小麦来了,卢苇一见,眼睛睁大了,小麦的头发不结了,脸上的污渍没有了,活脱脱一个少年俊俏的模样。她高兴地对小麦说道:“小麦,你真坏,干吗要把自己搞成先前的样子,吓死我了。” 小麦歉疚地对卢苇一笑,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啊。” 卢钢拉着小麦,问:“小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麦在卢钢的身边坐下,眨巴着眼,想了想说:“太突然了,太让我想不到了,我想就连杨老师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半路上被鬼子打了埋伏。” “别激动,小麦,慢慢说。”卢钢安抚着小麦,在他的心中一直在想着小麦为什么还活着? 小麦开始进入了回忆述说中。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卢钢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自从与杨老师告别率领一些新四军战士朝卢钢他们这个阵地上来时的路上,遇到了来历不明的鬼子的拦截,受到了重创,小麦被绑,其他战士全部葬身江底。小麦被竹下押着想去城里请功,没想到小麦在船上看到了耿营长和卢钢站在了江边上,他一急,大叫了一声,然后往船边一跃,听到了一声枪响后,他沉到了江中。 “太幸福了,要是打中了脑壳,你就看我们不到了。”猴子搂了小麦一下,他的心里真是为小麦能活着相见真的感到高兴。 “猴子,你可以不说话吗?”听得正入迷的卢苇听了,啪地打了猴子一下。 小麦张开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没事。”然后又说开了。 小麦不会游泳,幸亏的是手上的绳索没有绑得太紧,几经挣脱,二手终于放开,但他却不会游泳,尽管他用尽了力气使着狗爬式的泳姿向着江边游,却难以挡住江水向东的激流,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已昏昏地被江水冲到了下游老远的岸边上的一片柳树林里,醒来时,已是天大亮。 小麦已不知道怎么办了,看着柳林,进去了,直往南走,不知道走了多少天,饿了吃着野菜,困了倒在林中就睡。 有一天,遇到了一坐山,他不想爬,沿着山脚又向西,如果他有力气真往南走的话,他就可以到达老者的地方,但他没有,他太没力气了,再个山前根本就没有一条清晰的山路,他犹豫了许久后,还是折转向西而去,朝他看到耿营长和卢钢的江边而去,就这样经过多日的行走,错过了与卢钢他们相遇的机会。在小麦的脑中,他只有一个念头,卢钢他们已被鬼子打死了,他之所以固执地往西走,他就是想去寻卢钢和耿子堂他们,看他们到底是死是活,死了他要去埋,活着当然更好。 后来看到几坐坟,他以为卢钢他们都牺牲了,呆呆地坐在坟前在那里守了几天,饿了,就去一些人家找点东西吃,困了,要不就睡在坟前,要不就睡在阮雄的草屋里。他想个要回去找老杨,但四周都是水,又没有船,奈何不得,只好就在这周边里游荡着,或许能碰上老杨带着队伍过来。 小麦一说完,又哭了。卢钢抱着小麦安抚着他问道:“小麦,别这样,男子汉不要这样,知道吗?小麦,我问你,为什么杨老师没来?” 猴子一听,说道:“幸亏杨老师没来,要不然” “呸呸呸。要不然什么啊,猴子,你能不能向天昊学习,不要乱说话啊?”卢苇连续呸了猴子三声。天昊得意地在旁边对着猴子笑。 “杆子哥,老杨他说他还有事,让我先来,没想到路上会遇上鬼子,他们都死了,差点我也喂了鱼。”小麦抽泣着说道。 “好了,没事了,你不是活着吗?”卢苇笑着安慰他道。 “小麦,我们都好,山上还有耿营长在那里,还有小林哥也在。”猴子拍了小麦的肩笑着道。 小麦一听,欣喜若狂,高兴极了,擦了一下眼睛,说:“真的啊,快带我去见耿营长。” “好,走吧,上山。”卢钢说。 他们把枪背在肩上,二个南瓜却没有人去拿,卢苇急了,喊着猴子:“猴子,还有二个南瓜呢。” 猴子瞟了南瓜一眼没理就要走,卢苇一把拖住猴子肩上的枪,拉着他不放,眼睛瞪着他。猴子知道这搬南瓜的事非他莫属了,看着地上的二个南瓜,他苦笑着说道:“这二个我怎么能一个人搬得动?天昊,来,你也莫偷懒,一人一个。” 天昊没办法,将一支枪取下给了小麦,搬起了南瓜随着卢钢他们上了山路。 “这么久了,也没有见杨老师他们的影子,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卢钢边走边问小麦。 小麦回答道:“肯定会来的,他说的。他还说,你们肯定能打赢这场战,到时候就会带着队伍来进城。” 卢钢说:“小麦,没想到吧,一些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料。本来以为打死了西岛,我们就胜利了,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上了西岛的当。城里还有鬼子,说明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 “师父,那进城去打啊,我看鬼子也没有多少了。”猴子抱着南瓜气呼呼地说道。 “打打打,你去打啊,有枪没子弹,要人没人,你一个人去打,你又不晓得城里有多少鬼子?你是神仙?走,先回去跟耿营长商量再说。”卢钢说。 第八十一章 帮主心事

马帮主喝了酒回了自家,见坪里不见了瘦子,知道被儿子叫去捉兔子子,便闷着心情自个躺在了床上,衣服也没有脱,闭着眼想着今天与卢钢的较量,竟然输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儿子挨了打,还得要搭上三十只兔子,心里想着就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服还得要服,说出了口的总不能再收回吧? 这个老先生也真是,把武功教了一个外地来的小子,当初想让儿子拜他为师,硬是被拒在门外,根本就没有给他一点面子,倒还经常到他这里来打听财神的事情,让他觉得这个老者好象总是在找他岔子一样,想着就有点别扭。 有人说,马帮主的心是一颗尖眼做的,当不得一些婆姨。他容不得别人得势,更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张扬,尤其是有钱的。特别是他看中了的有人要来插一杠子那绝对更是不行的。 财神确实是他害死的,财神也太显摆了,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样,那时就他一个人没有同意那片芦苇地给财神,是因为他也想着那片芦苇却苦于没有资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去强占,那样会引民愤,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将它据为己有,这从了他一块心病。不过,财神的到来,倒是给了马帮主一个机会,他决定要从财神手中巧取豪夺过来。 因此,自此财神收了那芦苇后,他便开始收集人马,拉拢人心,施小恩小利把财神的身边人搞定了,后来又自制了一些铳,在一个晚上,他带领人闯进了财神的屋里。 财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帮主说明了来意。财神猝不及防,看着原来帮着自己做事的人手中个个有支铳枪,再看看马帮主的铳已顶在自己的脑袋上了,汗水直流,他的老婆更是吓得不敢看,躲在一个角落里浑身发抖。 “是要命还是要那片苇,你自己选择。”马帮主瞪着财神说道。 财神也吓得要死,心里明白马帮主的话,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要命要命,你说,要我怎样,我一切照办。” “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马帮主笑了,收起枪拿出一张纸递到财神的面前说道:“明天上午再召集村民开会,就说你有事要去外地,这片芦苇暂时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财神听了当然不敢放一个屁,心中不快,但还是伸着手拿了笔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财神果然在全村人的面前按照马帮主的意思说了。随后马帮主亲自出马送他们到了江边,财神他们俩口子上了船,离开了芦苇,就在刚刚船到一个拐口处的时候,马帮主听到了几声枪响,他知道他的人在那里已经将财神解决了,他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但有一件事让他不放心。 他在那天晚上逼迫财神的那天晚上,马帮主拉住了一个人说:“平头,明天财神走了后,你得帮我把他解决。” 被叫做平头的人愣了一下,赶紧低着头说道:“帮主,没问题。” 那天,他听到了枪声,知道平头已经将财神解决,按理说,平头会回来跟他说的,但等了好久,也没见平头来向他汇报,马帮主坐不住了,赶紧往那个埋伏的地方看去,那里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按照正常的与平头约定,可以看得到财神和他老婆的尸体的。马帮主也有了疑问,料定其中必有鬼。肯定是平头把财神放跑了,自己也跑了,这成了他的心头之隐患。但几年过去了,一切都平安无事,他也就把平头这人给忘记了。 一直纠结着,也没有看到平头回来,时间一长也就放下心来了。 不过,马帮主以为这事过去了,百事了了,却不知道他这些所做的都被自己的老婆给发现了,她不想马帮主做伤天害理的事,在马帮主一直张罗着要处置财神和芦苇这件事时,她就极力制止过,后来,马帮主干脆不在家召集人来了,而是在外面密谋。 在处理财神后的一个月后,有一天,他婆娘跟踪过来到了他们相聚的地方,他们围着一起喝着酒,喝着喝着来了兴,说漏了嘴,偷听了他们的说话,知道了财神已被他们害死,她冲了上去就骂着马帮主,还说要告诉全村人,让他们来讨个说法。 马帮主哪里会让自己的婆娘跑去告状,他一不做二不休,心狠地把自己的婆娘给掐死了,旁边的人见此情景,个个吓得要死,都想溜之大吉,被马帮主拿着枪喝住了:“谁要是去告密,我就决不会手软。谁告密,谁就是她这样的下场。” 那些人唯唯若是。还果真没有人告他。 不过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马帮主想起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婆娘,心中还是真有点痛,他想着那天怎么就那么冲动一下子就把婆娘给掐死了呢?后又恨恨地一想,活该,谁叫自己的婆娘要对着自己干。时间一长,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自此后,有了自己的帮派,谁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了,他成了村里的老大,但却从不敢去找女人了,他认为女人就是祸水,都靠不住。 只是苦了自己的儿子。对他不起。做父亲的一点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爹,我们回来了。”临近黄昏时,胖子、瘦子、矮子他们回来了,每人都提着十几只兔子,灰的白的黑的。胖子对着马帮主说道:“爹,一共四十五只。” 马帮主正想着儿子,听到儿子的喊声下了床,他定了定神,舒了一口气从屋内走了出来。 三个小子好高兴,看着马帮主从里面出来,把身上的兔子挺起让马帮主看。 马帮主看着神采奕奕的他们,心情开始舒畅起来。 他看着他们身上的兔子说:“好,不错,不愧是我儿子,一下子就收获了这么多。快,还挂在身上干吗?放下来。” “爹,什么时候送过去?”胖子问。 “马帮主,真的要给他们三十只啊?”瘦子说道。 “就是,本来只有几只的,一下子要我们赔这么多,太划不来了。”矮子也不服气,把兔子放在地上后对马帮主说道。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做?”马帮主没回答他们的话反而问起了他们。 “不给,就给四只。”瘦子说道。 矮子跟着说:“对,这太便宜了他们。” “爹,我看这样不好吧,说了多少的就要给多少,是吧。爹。妈妈常说不能占别人的便宜的。”胖子嘟着嘴说道。 马帮主听胖子说起了他娘,他抬起头眯了一下眼看着蓝蓝的天空,然后又低下头摸着胖子的脑壳点了点首,似乎同意了胖子的说法。他娘的死,儿子是不知道的,假设哪天真知道了,儿子还会不会认他这个爹,或者说一旦暴怒起来还不知会不会杀了自己,他心中没底,这个事是绝不可以对儿子讲起的。 此时此刻儿子说的话让他感到心中一阵隐痛,说真的,他在山上说出来要还卢钢他们那么多的兔子心有不甘,不晓得哪根神经出了毛病还要再加上十只,一共三十只,话好开口难收回。再看这三小子站在面前一身泥土一身汗的样子他就觉得他们怪可怜兮兮的,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正左右为难时,儿子说话了。 “爹,到底什么时候去啊?”胖子已经将三十只兔子清理好放在一堆了。 “好,就听我儿子的,带上三十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去山上。”马帮主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听从了儿子的话,扬着手叫他们准备带着兔子上山。 突然,胖子喊着马帮主,说:“爹,干脆把这些都给他们好不好,我要拜那个打我的高个子为师。” 马帮主一听,想了想:“算了,有这么多了,我舍不得,我还要留下给你们吃的。拜师的话,我看有了这么多也可以开口的。不过,儿子啊,还记得不,那个白胡子老头,他没收你做徒弟,倒是收了那小子做徒弟,我劝你就不用去想了。胖成这样子还想练功夫,算了吧,儿子,跟着爹享福就行了。” 这些话把瘦子和矮子说笑了。胖子对着他们就要挥拳,被马帮主喝斥住。 就在马帮主他们张罗着上山的时候,卢钢他们已走到了半山腰。 “哥,我累了,休息一下吧。”卢苇说道。 猴子说道:“我背着南瓜都没说累,你倒说累了,真是。” “猴子,少罗嗦,我妹妹腰上有伤,你不晓得啊,都休息一下,小麦,天昊,你把南瓜放下。”卢钢说。 猴子把南瓜放下了,直起腰要取下身上的枪时,南瓜没放稳,直往山下滚去,气得卢苇大叫,又抓着猴子打着,口里还直骂道:“猴子,你要是不把南瓜给我追回来我再不理你了,快去啊,快啊。” 猴子也急了,二话不说飞快地朝南瓜追去,幸好是沿着山边上滚着的,被一棵树给拦了,不过南瓜成了二边。这下猴子为难了,一手一个慢慢地朝卢钢他们这边走来。口里还念着:“南瓜啊南瓜,没想到原来你也长了脚啊。” 这时,天昊也过来帮忙来了,听他这样说,看着他手中的南瓜,问:“猴子哥,哪里有脚啊?” “蠢东西。”猴子白了天昊一眼:“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懒得跟你说。” “什么是幽默感啊,猴子哥。”天昊追上猴子问道,他们已到了卢钢的面前,他对卢钢说:“杆子哥,猴子哥说南瓜长了脚。他说我没有幽默感。什么是幽默感啊?” 卢钢一听,笑道:“幽默感啊,就是一个人对着南瓜说话,南瓜不懂他的话。”这一说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杆子哥,我有一件事忘记说了。”小麦停下了笑对卢钢说道。 “什么事?”卢钢扭过头望着小麦。 “听老杨说起过,他说要成立一个什么队,到河南去。”小麦若有所思道。 “河南?河南在哪里?”卢钢不知道。 “过了长江往北走就是了。那里还有一条黄河呢。”小麦告诉卢钢。 黄河?黄河听说过,是杨老师告诉他的,中国有长江,还有黄河,都是中华儿女的母亲河。 “好啊,太好了,什么时候去?”卢钢兴奋地问小麦。 “不知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没有船,出不了江,怎么办?老杨也没有任何消息了,也没派人来。”小麦声音低沉起来。 “是啊,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还得想办法与杨老师联系上。走,快回去,太阳快要落江里去了。” 一行人又往上走去。 突然,卢苇一声喊:“哥,你看。” 第八十二章 杀意萌生

卢钢顺着卢苇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马帮主带着三个人正从前面拐弯处过来了。 卢钢和猴子、卢苇认得,正是马帮主和胖子瘦子还有矮子他们。 他们正好在路**汇处碰面。 马帮主一脸的笑容:“卢钢,兔子带来了,不多不少,三十只。” “我的天啊,这么快就逮了这么多的兔子,胖子,厉害啊。”猴子惊呼道。 胖子笑得眼都只留下一条缝了:“那当然,捉兔子还不是我的拿手戏,小菜一碟。” “吹,就晓得吹。”瘦子说道:“要不是我和矮子,还有那些叔叔伯伯们帮忙,你哪里抓得这么多。” “好了,好了,争什么争,你们快点把兔子送到伙房去。”马帮主打住了他们的争论。看着卢钢笑笑又说道:“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 卢钢一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马帮主往老者的住房而去。 小林早起来了,酒醒了,正和耿子堂还有老者站在屋前说着话,见卢钢他们回来了,迎了他们。 小麦叫了声耿营长,耿子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没事啊,啊,小麦,你是鬼是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把老子想死了。”耿子堂顾不得腿痛抱着小麦。 小麦含着泪只顾傻笑。 小林也围了上来抱着小麦。生死离别后的重逢让这些少年沉浸在喜悦之中。 马帮主见他们在那里叙说着离别相遇后的心情,觉得在这里是多余的了,他走到老者面前说道:“哎呀,真是喜事啊,你这里又添了一人,让你更热闹了。我说啊,老先生,有酒喝没?” 老者别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只望着卢钢他们这些小子们在乐。这时,马帮主觉得无聊,便提出要走,但老者叫住了他,说,有些事情想问问马帮主。说完叫了声天昊让他泡茶,然后拉他去了房间,虚掩上了门。 不一会儿,天昊将茶端上了,老者叫天昊关上门。 门外的卢钢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关上门说话,也没管,围着一起说开了下山后的事情。 马帮主感到老者有点怪,要关上门说话,心里不安,不知道老者要说些什么?正猜测时,老者开口了,依然是笑着说道:“马帮主,我问你,财神怎么会消失?好久都不见他了。” 马帮主心中一惊,但很快又镇静下来了,他说:“财神去了很远的地方了,求发展,这里的事情没人打理,他就交给了我,让我帮着管一下。老先生,你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者笑笑:“别紧张,我只不过是问一下而已。财神为什么会把那么大的一片芦苇交给你,而不是交给村上有名望的人来管理呢?” 马帮主有些牵强地笑笑:“那是他相信我啊。” “是吗?他真是相信你吗?不过我听说不是你说的这么一回事。”老者停了笑,目光如炬地盯着马帮主的脸。 “谁说的,我砍了他的脑壳。乱七八糟地乱讲。”马帮主有点激动起来,嗓子粗了起来。 “别问哪个说的,你到底在中间对财神动了什么手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有好几年了。”老者依然平静地问道。 马帮主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没有露声色:“如果你是问这些,我可以不回答你,你是多事了。” “不是我多事了,财神是我朋友,我必须要关心他,即使他走了也会要跟我打声招呼的。”老者说。 马帮主笑笑:“你和他是朋友?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起过?” “我的朋友,不一定是你的朋友,即使和你喝了酒,也不是,你的朋友,即使和我喝了酒,我也不一定把你的朋友当成我的朋友,毕竟心隔太远。”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真不懂,老先生,我敬重你,你今天叫我来说了这些,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要我说什么?”马帮主不耐烦了。 “马帮主,请不要心急烦燥。我得来的消息也不是空穴来风,多少也是听来的,我不敢肯定,所以今天有机会才问你的。”老者淡定的说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一蔸子的芋头,你凭什么要问我这些?”马帮主不愿意说下去了。 “我不是刚才说了嘛,就凭财神是我的朋友。”老者紧盯着马帮主的脸,希望能从马帮主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惊慌。 马帮主没有显出自己的惊慌,反而是更加沉静下来了。他说:“我知道你和财神的关系,你们是朋友我不管,财神也对我好,你是看不到的,老先生。” “这我知道,我是看不到的。但你老婆对你好,是个好女人,虽然我看不到,我可以听得到的。”老者又说道。 一听老者说起了自己的女人,马帮主脸上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没有逃脱过老者的眼光。 老者冷冷地一笑说:“马帮主,说实在话,你的所作所为我没有证据,你也不要太紧张,但出于天道,我不得不管。只是时间没到,你要小心点,收敛点,别让我碰着了。” “你在威胁我恐吓我?你一个外村的也管得我着?老先生,别忘了,井水不犯河水,你应该懂得的吧?”马帮主也不示弱地说道。 “我确实管不了你们村里的事,但我可以管你的事,对于做了不义之事的人我可以替天行道,除恶弃仇。为财神讨个说法。” “好吧,那我等着你的随时光临。老先生,最好不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就行了,管好你自己这摊子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挡着我的好路。”马帮主硬硬地对着老者说道。 “马帮主,明人不做暗事,你自己揣摩揣摩,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者捋着胡须笑道。 这该死的老骨头,马帮主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天昊在外面叫着老者吃饭了,老者答应了一声。临出门时,马帮主将老者堵在了门边。 “老先生,我回去会好好揣摩揣摩的,您就不要太操心我的事了,明白吗?”马帮主贴在老者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老者笑笑,拉开了门。马帮主看着外面,儿子他们正和卢钢他们打成一片。回头一望,老者也出来了,他抱拳对老者说道:“不用送了。”老者笑着说:“不好意思,还真没有准备你们的饭,也没有想到你的儿子这样争气,还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的兔子,谢谢,我不留你们了,请自便。” 马帮主以为老者会留下他吃饭,没想到老者根本就没有打他的米,他怀着一肚子气与老者告辞要拉胖子他们走。 这时,胖子不管马帮主,跑到卢钢一边,悄悄地对卢钢说要拜他为师,卢钢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摇摇头,走了。 胖子不高兴,噘着嘴被马帮主喊着走了。 一路上,马帮主不高兴,心里窝着一股火。 一是老先生问起了他存在心里有多年的往事,不舒服,甚至感到痛恨,或许还有点在当初想杀了老者的念头,外面人多,他放下了,不过心中有了这种仇恨,便会挥之不去了。 二是今天大老远从山下上山来,一杯酒也没喝上一口,心中直骂老先生小气,气呼呼地也不搭理儿子他们的的腔了。 气上加气,特别是老者在屋里说的那些话让他心惊肉跳。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一个山上的老头子都晓得他的一些端倪,这还了得,不行,得先下手为强。 这样一想着,他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老者一直看着马帮主下了山,眼睛直盯着马帮主的后影,心事重重,今天他问的这些事情,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马帮主确实有问题,好几次都注意到马帮主的手想伸到腰间拿铳,却始终没有拿出来,如果当时能够拿出来,那倒是不怕,这说明他马帮主确实是杀害财神的凶手,但马帮主并没有太大的冲动。 老者在说话时也看到了马帮主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凶光,即使是一闪即逝也没有逃脱过老者的眼光,老者面对他拿不出证据也奈何他不得。说些话是想刺激他,希望他露出蛛丝马迹,而这些话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之所以要说给马帮主听,是想敲山震虎,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晚上睡不着,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或许还有会狗急跳墙,先下手为强反扑过来。 可让马帮主露出马脚有什么法子呢? “师父,吃饭了。”卢钢过来叫他了。 老者对卢钢说:“我看马帮主他有了杀意了。卢钢,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别问为什么?卢钢,马帮主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说着,老者来到了饭桌前坐下了,象没事似的笑着招呼大伙儿拿筷吃了起来。 “师父。”卢钢没有坐下,他叫着老者。 老者瞪了他一眼:“吃饭,吃饭,发什么呆,喊什么喊。快,坐下。” 猴子也喊道:“师父,师爷叫你坐下就坐下,不想吃?这么香的兔子肉多好吃啊。” 卢钢坐下又想开口,老者夹了一块兔肉给卢钢碗里:“吃。” 第八十三章 师父劝阻

“卢钢,你到底怎么啦?”耿子堂吃过饭回屋里后关切地问。 “哥,就是,声都不做有什么事就说嘛。”卢苇也说道。 “师父,我看你就不对,小麦回来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愁着个脸?谁欠了你的钱啊?”猴子也不知道卢钢到底在想什么。 “走开,烦我是吧,啊。我要睡了。”卢钢不耐烦的说道。 小林见卢钢有点生气了,看着卢钢,关心地说道:“杆子哥,你有什么事就直管说嘛,闷在心里也不是事。看我们能不能给你主意,或许能帮得上忙。” “哥,你就说嘛,一个好汉三个桩,你说出来我看他们哪个不帮你?”卢苇劝着卢钢道。 “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死胖子对你说了什么坏话,让你生气了?师父。”猴子大惊小怪起来。 天昊在一边也叫道:“肯定的,杆子哥,我们去找那个死胖子去算账,再把他打成一个胖东瓜,好不好。” “好了,莫瞎胡闹地在这里吵了,你们睡不睡,我可要睡了。”说完,就要往床上去,耿子堂拉住了他,望着他说道:“卢钢,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厌烦了?要是厌烦了,我们就下山去找杨老师,去打大部队,呆在这里,一事无成,养胖了,走不动了,枪也没有拿过了,你觉得有意思吗?”耿子堂的声音提高了些。 小麦在旁边也说道:“杆子哥,是不是想杨老师了?”卢钢看着他没有作声。 耿子堂又说话了,声音里更是激动起来:“卢钢,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说出来了一起解决。” “我不想说,我就是想清静一下。”卢钢道。 “你清静了,我们呢,我们会清静吗?看着你一个睡在那里,你说,我们会清静吗?”耿子提高了声音。 “师父,来喝杯水。”猴子嬉皮笑脸地端着一杯水过来了。 “不是我不想说,我是自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卢钢也不再执拗了,端过猴子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们可以商量啊。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子啊,饭都没有吃多少,老先生也不让你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哥,你说啊,说出来,耿营长会想办法的。”卢苇在旁边也急了。 “就是,三个臭皮匠当得一个诸葛亮。”猴子笑着说道。 “去去去,站边去,猴子,听我杆子哥说。”小林把猴子拉开了,来到卢钢的面前问卢钢:“急死了,到底是么子事不能说的。” 卢钢把水杯还给了猴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耿营长,本来,遇到小麦之前,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早点养好伤去把城里的鬼子杀掉,然后再找杨老师,可马帮主出现在这里,又使我的主意改变了。” “为什么?”耿子堂问卢钢。 卢钢看了看周围的人,缓缓地说:“我师父说他不是一般的人,可能会要动杀机了。” “他要动杀机了?杀谁?杀老先生还是我们?”小林听了问着卢钢。 “卢钢,这是老先生对你说的?还是胖子对你说的?”耿子堂问。 “那个胖子没说,他要找我做他的师父,要拜我为师。”卢钢说。 “师父,你答应了?”猴子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答应他了?” “我哥会答应吗?凭什么?就凭这几十只兔子?猴子,你可不可以不要乱插嘴啊。”卢苇对猴子白了一眼,猴子听了只得闭上了嘴,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就是,杆子哥会答应他吗?你那次要不是你和山老虎打了鬼子,也不一定会收你做徒弟的。”小林说。 “别乱猜了。老先生说的,我相信他。”卢钢说。 “老先生如何说的?”耿子堂问。 “他第一次跟我说,要我防着点。这次又对我说马帮主有杀意了,我不明白,到底是对谁有杀意了?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卢钢疑惑道。 “毫无疑问,是对猴子和天昊的。”卢苇口气很肯定的说道。猴子和天昊互望着一愣。 “为什么?”卢钢问。 “一是天昊告诉我哥,胖子他们在偷吃我们的兔子,二是猴子问马帮主要的兔子太多,马帮主不愿意给这么多,但他的话出口了,不好收回,今天送过来了兔子,就留下一个面子,以后再找机会把面子找回来,肯定要找猴子和天昊的麻烦了,猴子,你的命已在马帮主手里了。”卢苇说完对着猴子一笑。 “敢。他敢来?”猴子叫开了,拿支枪在手里抓着说:“来,我就嘣了他的脑袋。” “耿大哥,你说马帮主是对谁来的?”卢钢没理猴子的叫嚷。 “几次接触,我也没有注意马帮主,有些事没看到,我还真说不准。”耿子堂说。 “老先生也提醒过我,我也没大放在心上,只是要我防备着他,今天老先生不是把马帮主拉到屋里去了吗?他和马帮主说了些什么话?我们都不知道,他也没有说,只说马帮主有了杀意,我想继续问我师父到底是想杀谁,他也不说,我想决不是这么简单,我看马帮主就是针对老先生来的。”卢钢思考着。 “他想杀老先生?没搞错吧?老先生不是对他好吗?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卢苇不解地说道。 “马帮主要杀我爹?不行,我得告诉我爹去。”天昊就要冲出屋去被卢钢拉住了:“天昊,别急,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告诉你爹不迟。” “既然这样,杆子哥,我们是不是先下手为强,把马帮主干了?”小林提出建议,猴子和天昊同意了都说要得,猴子说:“趁热打铁,今天晚上就去把马帮主给捉了,问个清楚再杀也不迟。” “动一发牵全身。这事还得慢慢来商量一下。耿营长,你说呢?”卢钢说。 耿子堂点点头:“是啊,不能操之过急。我想马帮主也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他早有防范,不会象猴子说的那样容易束手就擒。” “那怎么办?怎不能坐以待毙吧,师父。”猴子又犯急了。 “别急,我哥不会让你去死的。”卢苇笑道。 “死,我倒不怕,就怕苇妹子你的另一边腰子又会挨上一枪那就不好了。”猴子也不示弱,他笑着对卢苇开着玩笑地说:“会有人心痛的。”说完一笑,顾不得卢苇的嗔怪的眼神,拉着天昊出了门,卢苇没有追他们,心里想着猴子的话,心里还是甜丝丝的,她悄悄地望着耿子堂一眼,耿子堂没理她,与卢钢又说上了:“卢钢,我看猴子的建议可以一试,等会就下山去探个虚实,把马帮主捉了再说。” “猴子,我们还有多少弹药?”卢钢轻轻地问猴子,以为他还在屋里。 “杆子哥,他出去了,我去叫他。”小林出去把猴子叫了进来,猴子正在教天昊打枪。 “子弹没几颗了,手雷还七八个。”猴子听卢钢是问弹药的问题,他答道。 天昊一听叫他们进来是这个意思,他赶紧说道:“他还有子弹在他爹那里。”说完要去找爹要。 卢钢叫住了他。他说:“够了,有了枪,有了几个雷就可以吓唬他们了。” “就是,他们这个铳帮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小林从床头拿出了枪说道。 “卢钢,我看这样,我和你还有猴子去就行了”耿子堂的话还没说完,卢钢打断了他:“你,卢苇、小林留下,我和猴子还有天昊一起去,天昊熟悉路,可以带我们去,天昊,行不行?” 天昊高兴地说:“行。” 耿子堂他们都想去,卢钢坚决不同意,正争执中,老者进来了。 老者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想去找马帮主?” 卢钢听老者这样说,知道师父十有八九已在门外听了多时了,只好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师父,马帮主既然起了杀意,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他来血洗山头吧。” “对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小林说。 “老先生,我看只有主动出击才会化被动为主动,马帮主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知道他哪天偷偷摸摸地上山来把您给害了,那岂不是太晚了。”耿子堂担心着老者。老者一笑:“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命,我都这么大一帮年纪了,没有什么好牵挂的,我只是有担心你们会受到牵连或者伤害。” “我们,您的意思是说他连我们也会杀掉?”卢钢眼里冒着火。 老者看着他,又看着其他人,点点头对卢钢说道:“对,他做得出,你想想,你们跟我这么久了,如果只杀了我,不杀你们,他马帮主会这样轻易地留下你们成为他的敌人吗?何况,你还是我的徒弟,他会留下你吗?” 耿子堂赞成道:“有道理,那何不下山去把马帮主给做了,何必要等到马帮主来找我们呢?” “杀他容易,但老夫以为,在没有掌握他的害人证据时,不可轻举妄动,这样不能服人心。他那帮人在他的权威下已多年,服从马帮主成了一种自然一种习惯,如果我们贸然地前往捉拿或者杀了马帮主,怕倒是会引起不明事理的人愤怒,那时,一旦残杀火拚起来,我担心会血流成河,不可收拾,甚至会害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老者深思熟虑地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卢钢问。 “改变计划,放弃行动。我听说城里的鬼子在那里,把老百姓扰得鸡犬不宁,我看你们还是想办法趁早把城里的鬼子杀掉,一来救了百姓,二来,我想也是给马帮主一个警告,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好让他知道你们的厉害。”老者说。 卢钢望着耿营长,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耿营长点点头。卢钢问老者:“那这里怎么办?等我们一走,要是马帮主来了怎么办?” “没事,我会布置一些人在这里安上暗哨的,只管放心。这优时日料他还没有多少胆量来杀我。天昊,这件事,等明天你就去各家各户通知,明天晚上开始,每户派人出来巡夜。” 天昊不答应,要跟卢钢去打鬼子。老者听了没有理睬天昊,一抹胡须笑道:“养了你们这么久了,是该去做你们的正事了,哈哈哈。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笑着风似的飘出了门。 令他们没想得到的是,城没进得成,倒是遇上了一件大事。 第八十四章 目睹空战

卢钢他们准备了一天,枪械,弹药,分配,如何行动都已搞定。 船由卢钢的师父已经备好,叫人扛到了江边上了。趁着去厨房打热水洗脸,猴子有点鬼,去厨房拿了几只兔子放进了一只渔篓里,被进屋打水洗脸洗脚的小林看到了,他让小林莫做声,小林听了一笑,说:“为什么要带这个去城里。?”小林说是送给茶楼老板的,说老板救了他一命。 小林说保证不会泄密,猴子笑着对他说:“进城我再给你二颗手雷。”小林当然高兴。不过还是问了他是不是隐瞒了手雷的数量,私藏了弹药。猴子说没有,他的意思是说明天进城后从鬼子那里拿了后再给小林。 小林一听,说,猴子,你就吹吧,我要睡了。 猴子也没管,随着小林进了屋后,偷偷地将篓子藏好也上床了。 天昊按照他爹的意思,挨家挨户通知了,告诉了他爹。老者让他回屋睡,关上了门从柜中取出一张宣纸铺在了桌上,拿着笔又放下,慢腾腾地研起了墨,随后重重地将墨块扔了,拿起毛笔,在纸上浓浓地写下了一个字:攻。 这个字在他的心里有二重意思,一是攻城,二是攻马帮主。 天昊没有回自己的房,去了卢钢他们的房前,里面已是漆黑一团,他们都各自睡了,天昊只好无趣地走了。 第二天,卢钢他们与老者共进了早餐后,告别老者向山下走去,刚到拐弯处时,突然传来一阵隆隆的枪炮声,声音震响。大家都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朝四周观看,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 还是卢苇眼尖,她看见了空中有三架飞机在互相追逐着,机身上不时地喷出一线线浓烟火花。卢钢抬头一看,一架日本飞机他是认得的,上面有一个显目的红色粑粑,还有一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飞机,机头有好多的牙齿,怪怪的,它们在空中较量搏击着。 耿营长告诉他,那画着怪图的是美国飞机。卢钢不懂,美国飞机也跑到中国来了?耿子堂说,是陈纳德飞虎队的。 美国飞机时而翻转,时而俯冲,时而向上,但就是不能摆脱二架日机的追击。 这时山下山弯和山头上许多的人都出得家门,个个都仰着脑壳观看着空中的决斗,有些没有吃完早餐的还端着饭碗边吃边看,看着看着那惊险的场面,有的甚至忘记了手中是端着的饭碗,一惊诧与兴奋中,向上情不自禁地一挥手,饭碗便掉地上了。难怪,这些山村人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怎么不好奇? 小林看前面的飞机处在被动的位置,急得大叫:“快跑啊,快跑啊。”卢苇则在他旁边说:“小林哥,怎么叫跑啊,飞机又没有脚,那叫快飞哩。”仰着头的小林说道:“一样一样,都一样,都是逃跑的意思。” “小林哥,那可不一样,飞就是飞,跑就是跑。”猴子帮着卢苇说话了。 “杆子哥,这就是飞机啊?看飞机打架还真有味,那么大的天,飞机那么小,飞得那么快,怎么能打得中呢?”天昊问卢钢。 他们站在那里朝天上看着,猜测着哪架飞机能赢,老者说话了:“我看前面的那架牙齿飞机有点玄,后面的二架追着他打,怎么跑啊?” “师父,你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吗?”卢钢问老者。 老者也不懂这些飞机是从哪里来的,他摇摇头笑笑说:“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飞机在天上打架呢?” 没想到胖子和瘦子还有矮子也来了,瘦子和矮子手里还各自拿着一面锣和一个铁皮子话筒。 猴子见了,奇怪,问他们带这些干什么? 胖子说:“我爹说的,如果飞机打下来了,就让我敲锣,喊话。” 猴子不明白。 瘦子说:“我们帮主说了,打下来飞机,他就会派人上山,可以把那些铁皮子捡回去,做枪。” “你们帮主想得真周到,他怎么没来?”老者问瘦子。 “他不来,他要到苇子里看看。说是有条商船会过来。”胖子口快地说。 老者看看了胖子又问道:“胖子,我问你,你爹每天在苇子里干着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胖子摇摇头盯着天上看。 “我知道,每次一出江,他们就背回来好多的东西回来。”矮子抢着说。 “哦,都是什么东西啊?”老者拉过矮子轻轻地问道。 “洋布,木头,还有,还有我不认得。”矮子想都没想说完后,拉着胖子和瘦子跑到高一点的地方去看天上的飞机在互相炮击和追逐着。 老者轻轻地露出了笑容,心里似乎对马帮主有了更深一点的了解,没想到这几个小子没有一点的防备心,竟然就这样说了马帮主的一些事,无意中获得这些信息,老者心中当然高兴,得来也不费功夫。马帮主肯定没有在干好的勾当,等卢钢他们去了城解决了鬼子就一定要查清楚马帮主的一切所作所为。 但目前单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达到查清马帮主劣迹的目的,马帮主他心眼细,办事也谨慎,而最主要的是他手下的那帮人的心还是向着他的,因为,这些人总会得到马帮主的给予的实惠,而这些实惠的得来,今天从矮子口里无意中得到不外乎是一场意外收获。但确凿的人证物证没有取得以前,暂且还不能打草惊蛇。老者这样想着,看了会天空上的战况,转过头对卢钢说道:“你们先下山进城,天上的事情你们解决不了,也不是你们能解决的事情。去吧,早完事早回。” 卢钢应着叫上同伴们一边抬头看着天上激烈的战斗一边往山下走去。 猴子看到了天昊还和胖子他们站在一个稍高的山尖上对着天上的飞机指手画脚地叫嚷着,他重新返了回去,对天昊说:“天昊,快回去,小心飞机丢炸弹。”天昊不肯,说,不会的。猴子见天昊不理,转而对胖子他们说道:“你们也给我滚回去,飞机丢炸弹把你们炸死了,没人赔你们。” 小林问猴子去干什么了,猴子说了。卢苇听了笑着对猴子说:“你真管得宽。” 猴子刚要说话时,就听空中传来了一声爆炸,他们向天上望去,只见一团火球绽放开来,那架日本飞机终于被画满牙齿的飞机给击中,机身上冒着浓烟呼啸着朝山上站满人群的方向摇摇晃晃地飞去,吓得山上的人一阵惊呼,四处奔散开来。 就在飞机快速飞行的过程中,一个白点从浓烟中显出,鬼子飞行员跳伞了。 另一架日本飞机上的驾驶员气得哇哇大叫,就在怪牙齿飞机即将向上升的时候,咬着牙猛扣着枪机,一束连发的子弹从机头喷出,准确无误地打在怪牙齿飞机的机尾上,顿时,一股浓烟涌出,飞机失去了控制,歪歪斜斜地直向地面落了下来,日机见状,拉下机头,对着受伤的飞机又是一束机关枪,怪牙齿飞机终于带着滚滚浓烟向着一处山头上冲去。 日机飞行员露出了胜利与骄傲的笑容,然后向上爬升,绕了一圈,估计是在找同伴的残骸,然后对着下面一堆浓烟激滚的地方敬了个礼后飞走了。 卢钢这时候,和耿子堂他们一样都看到一个黑点脱离了受伤的飞机,飞机上掉下来了东西,看得地上的山民们个个惊呼不已,这些人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那掉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一会儿,那个黑点又突然成了一个白点,像一个巨大的伞似地被打开了,下面吊着个长长的东西,太远看不清到底是人还是物品,正飘飘地向下坠落着,卢钢他们都停住了脚步,都在猜测着那是什么东西,小林说是人,卢苇说是一只箱子,猴子说:“是一颗炸弹。” 耿子堂听了他们的话,哈哈笑了起来,说:“小林说得对,是人,是飞行员跳伞了,刚才前面那架鬼子的飞行员也跳了伞。” 这时,他们听到了胖子敲击着锣鼓和喊着话:“飞机打下来咯,飞机打下来咯。快来人啊,飞机打下来咯。” 卢钢愣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马上对耿营长说:“不行,耿营长,城我们暂时进不了啦,快,快,快,小林和猴子,还有叫上天昊,我们兵分二路,一路朝那边,一路朝这边,快。” 上了山,老者还在坪里与天昊在一起,胖子他们敲着锣喊着话已朝山下跑去了。耿子堂拉住了卢钢,用手指着前方说道:“卢钢,你看前面,浓烟翻滚,我想那个美国飞机掉到那片苇子里去了。可是那个飞行员呢?” “我看到了,也是往那边飞去了。”卢苇说道。 “那你看到日本鬼子的飞机跑哪里去了呢?”猴子问卢苇。卢苇摇头说不知道。猴子笑了,得意地说道:“我知道。他往那片山上飞去了。” “走,耿营长,你带卢苇和猴子先找美国飞行员,我和猴子、小林去找日本鬼子。走,小林,猴子。” “等等,卢钢,我带耿营长去那片苇子,天昊,你跟着你杆子哥去那片林子。”老者叫住了卢钢。 卢钢拦住了老者,说道:“师父,您就不要去了。” 第八十五章 猴子遭袭

鬼子飞行员被美国飞机打中了,飞行了一断距离后,抱着不情愿就此付出生命的心情还是跳伞了。日本人也并不是个个都具有武士精神的人。当他与僚机追逐着美国飞机时经过这片江水的上空时,他看到了那座城,看到了那座城里还有自己人在。 他的飞机被击中后,没有选择与飞机同归于尽,而是选择了朝一坐山头上逃生,他想的是落在那里离城并不远,不过隔条江而已,或许城里的日本人会看到他落伞的地方,就是看不到也还有同伴能看到的。就在他跳伞在空中飞荡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僚机将美国的飞机打了下来。 他在空中高兴得哇哇地叫着对着僚机扬起了手朝他致敬。 僚机在打中美国飞机后,掉头看到了他的长机飞行员还活着,心情也非常地舒畅,他朝着挂在降落伞的鬼子方向飞去,离他不到200米的地方后朝他竖了大拇指,然后返回,在一阵引擎的巨大响声中,飞机消失在远方。 见飞机远去,鬼子飞行员操纵着降落伞,看着下面象蚂蚁一样的人,慢慢地朝着他预定的地方飘去。 他和美国飞行员的降落让卢钢改变了进城的初衷。 他和美国飞行员的降落方向被卢苇和猴子发现了。 别无选择,鬼子落在了这片山中,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老者要去,被卢钢拦了。老者不大高兴地对卢钢说:“卢钢,你听我说,我不能不去,要是那个美国大兵被马帮主他们发现或者碰上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是担心您”卢钢说。 “你是担心我被马帮主害,是吗?放心,他暂时还没有这个胆,也没到狗急跳墙的时候。”老者哈哈笑着说道。 耿子堂说:“既然这样,就让老先生去吧,有我们在,我看马帮主也不敢乱来的。”说完掏出枪来亮了亮又说道:“我们这个总比马帮主的鸟枪要好吧。”说得大伙儿都笑了。 小林没笑,他说:“枪好是好,可惜没多少子弹。” 猴子将手雷抛了起来又接在手中,说道:“小林哥,怕什么?我这里不是还有这个吗?” “猴子,你以为你手中抓的是石头啊?这样抛来丢去的,万一碰响了,要死就死你一个,莫害我们。”卢苇对着猴子喊道。 卢钢笑笑,说:“好了好了,办正事,分头行动。” “等等,如果你们找到了鬼子飞行员的话,就烽火相告。”老者喊住了卢钢嘱咐道:“或者我们非常顺利的话也会点一堆火,你们看到浓烟升起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找到了美国飞行员。” “如果我们、你们都没有找到呢?”天昊问。 “蠢东西。没有就不要点火,继续找。”老者骂了天昊一句。 天昊不好意思起来,大家看着他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各自朝自己的目标方向夺去。 “杆子哥,山这么大,我们怎么能找得到鬼子啊?”小林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担心地说。 “也是啊。”卢钢看了看周围的密林,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说道:“这样吧,我们四人保持百米距离成一字型向前搜索。” 听了卢钢的话,其他人分散行动。 不知道走了多久,鬼子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些野兔和蛇,没心思,要在平时的话,猴子还有天昊他们早就不会放过它们了。 突然,一阵声响,在卢钢的前面发出,他赶紧猫下腰来看着前方,抽出枪张开了机头,警惕地向前慢慢地移动着脚步。 “哗”地一下又一阵声响,一只黑色的野猪朝着他奔了过来。卢钢一闪,野猪也没回转向一直向着前面跑去,卢钢吓了一跳,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长着獠牙的野猪。天昊看到了,跑了过来,对卢钢说:“杆子哥,没吓着吧。” “这是什么啊?”卢钢问。 “野猪。”天昊回答。 “真大。”卢钢说。 “今天这头野猪算是对你客气了。”天昊笑着说道。 “为什么?”卢钢不懂天昊说的话。 天昊说:“平时看到人就会往他们身上猛扑,扑中了的,非死即伤,今天可奇怪了,竟然直往前头跑了。” “还有这回事?天昊,看样子你杆子哥还是命大咯。”卢钢笑了起来。 天昊说:“杆子哥,只怕是你身上的阳气把他吓跑了。” 卢钢哈哈大笑起来:“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会拍马屁啊,去,回去,到你的地盘上去。” 天昊笑嘻嘻地跑开了。 卢钢一路向前一路想,鬼子落的方向是正确的,左边是马帮主的地盘,中间都是些山,右边是条江,江这上就可以看到县城,鬼子也是人也有脑,开飞机的方向感极强,他总不至于直往山上而去,也不至于朝左,按照常理来说,往右走出去才是他的正道,应该说鬼子在空中早就想好了的,城里的鬼子也会看到他落下飞机来,知道他还活着,肯定会来救援他的。 这样一想,他赶紧拍了下手掌将他们三人召集在一块,说出了他的想法。 有道理,他们觉得卢钢说得有道理,于是,四人直往江边方向而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穿林过溪,他们走出林子,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 卢钢看了看周围,觉得在这里容易显眼,鬼子在暗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在这里,他对他们说,这里不行,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天昊和猴子几乎同时看见有一间草屋在一丛林子里,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卢钢暗喜,便将他们带到了那间屋内,这是一个四处开着洞眼的草屋,里面空荡荡的,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住过人一样,四周布满了蜘蛛网,还有一个窗口,从这里可以看得到江面上,更让卢钢惊喜的是还能看到江对面隐隐约约的县城。小林他们也侧面的洞眼里能看到左右山旁和山下还有那一带空旷之地。 真是一个好地方。卢钢高兴的说道。 “幸亏我看到了。”猴子沾沾自喜道。 “还有我也看到了,怎么能说是你幸亏看到了。”天昊不乐意猴子的话。 “我先看到的。”猴子可不管天昊乐意不乐意。 “我先喊的。”天昊执着地说道。 “这有意义吗?”小林插上了嘴:“你看杆子哥,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外面呢,你们就知道争,争,争个屁。” “猴子,你看这边,天昊,你站那边,小林,你来这里。”卢钢吩咐完后把窗口的位置让给了小林,自己站在了右边一个洞眼前朝前看着,看了一会儿,见小林面前的窗口太大,叫过猴子说道:“去抱些草过来,把小林那个窗口做得隐蔽些。” 就这样,每人守着一个方位,看得眼花腿酸。外面的太阳正当中,已是中午了。猴子嘀咕开了,说,饿死了。 “你是猴子,不晓得去找王母娘娘要些桃子回来吃?”小林开着玩笑。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天昊,这片山里有没有长果子的树?”猴子认真起来,摸着肚子问着天昊。 天昊见猴子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他说:“有啊,不过离这里有里多路,你会去?” “只要我不去腾云驾雾上天宫,这里把路算什么?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摘。师父,行不?”猴子高兴了。 “你真饿了?”卢钢又问小林和天昊道:“你们呢,也饿了?”其实自己的肚子也早就饿了。 见他们都点了点头,便对猴子说快去快回,别贪多。 猴子听了高兴得要死,天昊刚指了指方向,猴子便真的象猴子一样飞快地窜了出去。 果然,进了里把路的林子里,猴子看到了几棵树上长满了一些红色的果子,他不认得。不管那么多,天昊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果子,他高兴地先把枪放在地上,然后干净利索地脱下了衣服,罩在手枪上面,便去树下摘果了,不久便摘了许多的果子,哼着小调,又自言自语道:“太多了,只怕晚上都有得吃的。也好,等鬼子不来,就吃着这个等,老子就不信等不到鬼子出来。再摘点。” 说完脱下了裤子,用一把野草茎扎上了二个裤腿,将果子放了进去,见衣服上的果子不多了,又去树下摘了些放在了衣服里。有点累,他坐下了,看着面前堆着的许多果子,他嘴里唠叨着:“唉,要是天昊一起来就好了。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能弄回去啊。” 正望着愁时,感觉后背被一根东西给顶了一样,他以为碰上了树干,用手去拔,够不着,转过头看时,他呆了。 他看到了一双脚,一双黑色靴子的脚正在他的身后,他心里猛地一紧,完了完了,鬼子。 他本能地将手伸向堆满果子衣服的下面摸枪时,他的后背又被戳了一下,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别动。”猴子听不懂,他将手拿起了一只果子擦了擦就往口里塞。“站起来。”那个声音又喊了起来。 猴子心中有点怵,未必真是鬼子?说的都不是中国话。完了完了,怎么办啊,哎呀,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肚子饿啊,还晚一点饿不行吗?他心里骂着肚子。 身后果然就是那个鬼子飞行员。他见猴子没动,一脚踢在了猴子的腚上,然后转到猴子的前面。猴子慢慢地抬起头向上看着,二只眼睛对着面前的鬼子眨了眨,内心真紧张,见鬼子手里的枪对着自己做了一个让他站起来的手势,他不敢动那口里的果子了,慢慢地站起来。 鬼子也不说话,看着猴子只剩下一条短裤,又叫猴子离那堆果子远远地重新坐下,然后自己则在果子边也坐下了,拿起一只果子便咬了起来,他也饿了。 此时,猴子的心没那么跳得快了,慢慢地平静下来,二眼转而紧盯着地上那堆果子,衣服下就有他的枪,他的脑壳还在急速地想着如何将枪飞快地从衣服下抽出时,鬼子吃完了,站了起来,把枪指着那裤腿示意猴子将它挂在脖子上,猴子照做了,又指了指地上的那堆,打着手势,意思是说,也要把那堆果子带走,但鬼子没让他干,打破了猴子想要趁机拿枪的想法。 无奈,在鬼子的监押下,猴子走在前面,鬼子在后面朝林子外走去。 “我怎么就这么背时哩。”猴子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想着如果师父在这里该多好啊。 他突然哭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绝不手软

猴子突然哭了,把后面的鬼子搞糊涂了,他不明白猴子为什么要哭。他大声地呵斥着:“哭什么哭?只要你帮我找到一只船,把我带到对岸去,我会给你钱的。”说的话猴子反正听不懂,猴子就只是哭喊着。 鬼子的意思是要猴子把他带到江边上去,或者能弄一只船把他送过江去,他把猴子当成了本地的村民了。 有了船他就可以到对岸的城,也就安全了。 猴子的哭,没有其他意思,就只一个念头,是让卢钢他们听到。 但卢钢他们离得太远,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在屋里看着外面的四周,等鬼子,等猴子,却谁也没有等到。 小林不耐烦骂起来了:“这死猴子,只怕是要自己吃饱后再带回来,就不怕把杆子哥,他的师父饿死了。” “就是,等他回来,杆子哥非得教训他不可。”天昊说道。 “天昊,你不是说有里把路吗?他不熟悉路,找到果树要时间,去摘也要时间,来回也要时间,你们就不要乱说话了,好好地看着外面。”卢钢不同意他们的话。 “杆子哥,猴子他不会迷路吧?”小林没听卢钢的,还在想着猴子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回来,他又问着卢钢。 天昊也对卢钢说:“我要是跟猴子哥一起去就好了。” 卢钢:“烦不烦啊,你们。” 其实他的内心也没有个谱,不知道猴子到底找没找到果树,他根本没有想到猴子这时候被鬼子押着朝林子外走来。 猴子在前面走着,脖子上挂着装满果子的裤腿,头被压得低低的,二只眼睛却朝二旁溜来溜去,他在寻找着那间草屋。 鬼子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猴子本想走来时的路的,但鬼子把他一推,便走了距草屋左的方向了,所以他们走的路根本不叫路,而是布满了荆棘,行走起来非常地艰难,猴子想走原路,但与时刻防备的鬼子勾通起来很困难,没有办法,只得按鬼子说的往前跌跌撞撞地走去。 终于,他们下了山,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前面不远就是江,鬼子高兴得跳了起来,忘形中他跳了起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猴子见他这样想开溜,被鬼子发现了。用枪对着猴子说道:“站住,这里有没有船?” 猴子不跑了,站在那里听着鬼子说着话,只顾摇着头。鬼子见猴子只摇着头,火了,他扳开了枪机,对准了猴子。 猴子一见不妙,想着鬼子是不是要对他下毒手了,望着黑洞洞的枪口,他猛然地往后一倒,裤腿里的果子顿时倾翻在地上,骨碌碌地朝四周散去。 猴子又开始大哭起来,依然是故意的大哭起来。他知道,这个视觉中,那间草屋里的卢钢即使没有朝这里看,肯定也会被他的哭声吸收过来的。 果然不出猴子所料。卢钢正好和小林还有天昊他们在商量着猴子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回来,讨论着是不是要派天昊去找找猴子。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猴子的哭声。 朝屋内洞眼里望去,卢钢看到了一个穿着飞行服的人,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猴子,光着上身,猴子的二只脚往上胡乱地弹着。 卢钢眼睛发光了:“小林,快来,鬼子。” 小林过来一看也明白了:“杆子哥,猴子碰上了鬼子。” “嗯。”卢钢喉咙里应了一声。 就在这当口,一声枪声响了起来。卢钢转身一看,天昊正伏在另一个洞眼边瞄着,退着弹壳还想来一枪,卢钢喝住了他,小林上去把天昊摁住了,从他的手中抢过了枪,天昊说:“猴子哥被鬼子打倒在地上了,我要把那鬼子打死。” 卢钢一怒看也没看天昊说道:“谁叫你开的枪?”双眼看着前方时,看到受了惊吓的鬼子身体猛地一震,头朝四周转着,似乎在判断着枪声从后面而来,终于,他看到了那间草屋,随即以一个军人的动作,在慌乱中朝猴子那里一扑,把猴子正正地压在了身下,然后往旁边一个翻滚,趴在了他身后边,一手握着猴子的脖子,以猴子为挡箭牌,一手将枪顶着猴子的脑袋瓜子。 卢钢看到了,气得直骂着天昊。说他真会坏事。 小林说,杆子哥,算了,他一个小屁孩子不懂。 卢钢问他们怎么办?猴子在那个鬼子手里了。 小林说:“杆子哥,能不能让我试试,一枪打破鬼子的头?” 卢钢看了看外面,摇着头说:“不行,鬼子的头与猴子的头几乎在同一平面上,鬼子没打到,倒会把猴子打死,不行。” “杆子哥,那怎么办?总不能让猴子在鬼子那里受罪吧?”天昊有点急。 “都怪你,杆子哥没有命令就开枪,要是在我们部队里,你这是叫做违抗命令,或者说叫做给鬼子通风报信,早该枪毙了。” 卢钢随他俩在咬着嘴,看着外面的情形,看着鬼子绞着猴子的姿势,他的脑壳里开始在想了。 要这样僵持下去,如果刚才天昊的那枪惊动了对岸城里的鬼子,不要片刻,鬼子就会出城,那时,最恶劣的情况都会发生,必须得在鬼子出城的时候将猴子从鬼子手里解救出来,并将鬼子杀掉。 他想起了妈妈被鬼子飞机炸死的情景,看到面前这个鬼子,心中的仇恨开始膨胀开来,卢钢把他看成了杀死他母亲的飞机杀手,依在墙边望着鬼子卧在猴子的后面,气得咬牙切齿,急得脑壳里面直打转。 得采取行动了。可怎么做呢? “小林,天昊,你们过来。”卢钢叫着他们来到身边,对小林说:“这样下去不行,城里的鬼子说不定正在集结朝这边过来。这样,小林,你拿着枪,就在这里瞄着,我去引鬼子。天昊,你有没有胆?” “杆子哥,有。要我做什么?”天昊胸口一挺。 卢钢看着他,把他拉过来说道:“你悄悄地从这边出去上山,绕到他们后面去,记住,别弄出太大声响,躲在树的后面对鬼子的背开枪,瞄准再打。”他拿过小林手中的枪看了看,悄悄地避开天昊的目光,取下了枪膛里的子弹对天昊说道:“只有一颗子弹。晓得怎么打不?”递给了天昊。天昊接过枪说:“瞄准了就打。”说完就从屋的侧面向山上跑去。 “杆子哥,那鬼子还是不动。”小林看着洞眼外的场景对卢钢说。 “你在这里瞄着,我出去引他。”卢钢说道。 “不行,太危险,杆子哥,在这里等着吧,天昊不是到后面去了吗?”小林劝阻着卢钢别出去冒险了。 “不行。再不能拖时间了,万一鬼子真来了,就更危险了,你给我好好地看着,只要鬼子抬头你就给我开枪,听见了没?”卢钢不容小林反对提醒着他后,将半个身子探出了屋外。 “小鬼子,听着,你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卢钢刚喊完又念了一句道:“狗日的,跟他喊这些,他又听不懂。”小林听卢钢在喊,笑道:“杆子哥,你在对牛弹琴吧。” 鬼子被卢钢的喊声吸引过来了,猴子在他的身旁挣扎着,但气力敌不过比他强健的鬼子,他只有喘气和徒劳挣扎的份,根本不能摆脱鬼子的纠缠。 鬼子稍许抬起了头,不过屋内的小林没有把握,猴子在乱动,不敢开枪,倒是鬼子朝卢钢这里开了枪。 枪子打在草屋的泥土墙上,卢钢缩回了身,进了屋,对小林说:“我保证他看我出去就会打一枪,信不信?我看这样,就逗着他玩,直到他玩完手枪里的子弹,就好办了。”说完卢钢狡黠地一笑,又将身子探出了屋外,果然鬼子的注意力一直在那里,他又向卢钢开了一枪,就这样,一进一出中,鬼子有点失控了,在惊恐中,他站了起来,把猴子也从草地上拖起挡在了他的前面朝草屋子往前移动着。 天昊在林子中跑了好久,刚绕到离鬼子的身后有一段距离,正要再往前靠近时,他听到了枪声,一看鬼子在对着那间草屋开着枪,他连忙趴下,瞄准着鬼子的后背,手却在发着抖。就在这时,鬼子从地上起来了,他大喜,在抖动中扣动了扳机,却看不到枪管里有火花冒出,拉开枪栓一看,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气得他把枪往地上一丢,就朝鬼子那里跑去。 卢钢又出来了,看着鬼子挟持着猴子,他赶紧往后一靠,这一次鬼子没有打枪,而是继续往这里走来,他不想耗费子弹了,他想着卢钢他们根本就没有枪,他甚至还以为卢钢跟眼前的这个一样也是一个村民。 就在这时,天昊朝鬼子背后跑了过去,被卢钢看到了,他大声喊着:“天昊,别过去,快走开。” 鬼子感觉到卢钢在喊着什么,往后一看见天昊离他不足十来米了,他顺手一枪朝天昊打去,天昊大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了,这时猴子回过头来见天昊倒在了草地上一动不动,猛地上前扑向鬼子,要抢鬼子手里的枪,情急之中,差点裤衩都掉了下来。 在争夺中,二人绞在一起,小林没有任何把握对着鬼子开枪,脸上的汗水直滚。卢钢见猴子和鬼子扭在了一起,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开腿就往猴子那里跑。小林也收起了枪跟着卢钢跑了上去。 猴子大叫着与鬼子撕打着,突然鬼子手中对准了猴子的头扣动了,枪响了,却没有子弹飞出,猴子喜出望外,大声地叫着:“师父快来,鬼子没子弹了。” 鬼子急了想挣脱猴子的手要跑,但卢钢已上来了,对着猴子说道:“快,你去看看天昊去。” 猴子松开了手朝天昊那里跑去,屁股沟都能看见。 鬼子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高大的少年,心惊了,口里哇噻着,卢钢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卢钢不管他说的什么,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腿上,抬起右腿朝鬼子踢去,鬼子猝不及防被踢到了老远的地方半天没有爬起,这时小林过来了,举起枪就要对着惊慌的鬼子开枪,卢钢拦住了小林,他不能让鬼子就这样轻易的死,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要一拳一腿地把鬼子活活地打死。 妈妈的死说不定就是这个该死的鬼子开枪打死的。 卢钢绝对不会面前的仇人手软。一腿,一拳,腿腿要命,拳拳攻心。 在卢钢猛烈的仇恨击打中,鬼子飞行员已奄奄一息。 这时,猴子扶着天昊过来了,天昊没死,他被鬼子打中了大腿,鲜血直流。看到满脸是血的鬼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喘气的声音,他挣脱猴子搀扶的手朝鬼子的头部踢去。 鬼子发出了一声惨叫的声音。 猴子也冲了上去对着鬼子的裆部踢了一脚,鬼子痛苦地哼了一下。 “小林,看你的了。”卢钢叫小林过来。 小林露出了轻微的笑意,其实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将枪倒端过来,朝要死不活的鬼子走去 第八十七章 芦苇寻踪

耿子堂一行随老者急走急,直朝马帮主的地盘而去。 临近村庄时,看到许多的人都朝西边方向跑,手里大都拿着工具,锄头、锤子、铁棒木棒之类的东西。 随着人们奔去的方向看去,在山那边的西头一有二股浓烟向上窜着,耿子堂知道那是日本飞机和美国飞机坠落后冒出的烟。 他相信卢苇的眼睛,他对老者说:“老先生,飞机坠落在那边,卢苇看到那个跳伞的飞到了这边,我们是不是到芦苇里找找看,怎么样?” “别忙,先到村里的屋前屋后找找,找不到,我们再去找马帮主,让他找些人和船来一起找。”老者说。 “马帮主肯帮忙?”耿子堂问。 “会的。走吧。”老者自信地说道。 耿子堂听听也有道理,对小麦和卢苇说:“那我们分头找找。” 没有结果。 老者便带着耿子堂、卢苇、小麦朝马帮主住的地方快步走去。 “耿大哥,卢苇姐她亲自看到那个美国飞行员是朝这边飞过来的。我们干吗不直接去卢苇里找?”小麦问耿子堂。 “绝对没错,肯定是在一带,耿大哥,很有可能是落到了芦苇里了。”卢苇也赞成小麦的意见。 “为什么?”耿营长问卢苇。 卢苇说:“如果是落在村子里,那马帮主的人早就会发现他了,还不会把他围住抓了他?他们还要跑到那边山里去干什么?” 老者笑笑说:“你没听胖子他们说,只有飞机落下来,他们就去捡破烂吗?” “难道他们就没有看到天上有东西在向这里飘来?难道他们不会好奇?马帮主难道不会留下人守在这里等着那天上的东西掉下来吗?”小麦不同意老者的话,连连说了三个“难道”。 “那照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飞行员根本就没有掉在这里咯?”卢苇问。 耿子堂看着天空,沉思了一会说道:“我想马帮主的兴致不在天上的那个人而是那堆废铁。走,我们到芦苇里去找。” “有道理,对马帮主无利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就这样吧,去芦苇荡。”老者同意耿营长的想法。 刚走几步,卢苇突然发现了矮子正从一间屋内跑了出来。 耿子堂叫住了他。问他马帮主去了哪?矮子说道:“早带着人去了那边。”说完就要跑,卢苇拉住了他,笑道:“你就不要去了,跟我们去吧。” 矮子望着面前漂亮的卢苇,眨巴着眼,问:“为什么?” “我问你,你看到天上掉下来一个东西了吗?”卢苇问。 “看到了,掉在那片苇子里。”矮子说的话让大伙儿高兴起来。 “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卢苇又问。 “不知道。”矮子说。 “是一箱好吃的东西。”卢苇骗着矮子。矮子当真了,咧着嘴笑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你带我们去就有吃的。”小麦也帮着卢苇的腔,耿子堂和老者在旁边转过身偷偷的窃笑。 “那里早有人去了,胖子还有瘦子都在那里,我们帮主说等他把那些废铁弄回来后再到苇子里来的。”矮子不经意说道。 耿子堂和老者听了互相望了一眼。耿子堂说事不宜迟,老者点点头,就往苇子方向走。矮子说:“你们进不去的。” “那你带我们去。”卢苇笑着对他说。 矮子说:“那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反悔。” 卢苇笑道:“当然。” 矮子高兴了,带着他们来到了苇子边上,那里站着一个人,拦了他们说道,只准矮子一人进去,其他人都不准。 矮子问他胖子在不在,他指着不远的用苇子搭成的一个棚子说,在,在那间芦苇里睡觉,还有瘦子也在。 矮子喊道:“胖子,快过来,我来了,我要进去。” 棚子里传来了胖子的声音:“喊什么喊,我要睡觉呢?” “你出来,看我把谁带过来了?”矮子又喊道。 胖子出来了,揉着眼睛再看时,他看到了老者。他跑了过来,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爹他不在这里。” 卢苇用手碰了碰矮子。矮子明白,他到胖子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胖子相信了,赶紧叫守路人拉开面前的障碍,让耿子堂他们进来了。 老者问胖子:“里面有多少人?” 胖子说:“就二个人。” “这么大一个地方就二个人,要找那吃的要找到何年何月啊?真是一个死胖子。”卢苇嘲笑道。 “我们帮你们来找,保证能找到那个吃的东西。”小麦对胖子说道。胖子笑了,把瘦子叫醒了,他们带着老者朝停靠在水边的二条船走去。 耿子堂没让老者上船,老者同意了。他和卢苇、小麦坐一船,胖子他们坐一船,先围着苇边上的水城搜寻,没有发现目标。 卢苇摇着船问站在船上到处张望着水面的耿子堂:“耿大哥,那个开飞机的会不会洗刨球(意为游泳)啊?” “是啊,哥,他会不会游啊,要不会,掉到水里不就淹死了吗?”小麦也跟着说。 “你们俩个问我,我去问谁啊?别光顾说话,注意找那个掉下来的东西。”耿子堂说。 “耿大哥,这苇子还没有我们那里的大,也没有我们那里的漂亮。”卢苇说。 与他们船一起平驶的胖子听了不高兴,插上了话:“你们那里也有芦苇子?” 那当然。小麦插了卢苇的话回答着胖子:“比你们这里大得多了,一片一片的连在一起,一道又一道的水好清澈透亮的。” 耿子堂说:“小麦,你说得没错,还真是让我想起了那片芦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到那里?嘿嘿,胖子,你们认真点,看见白色的东西千万不要放过。听到了没有。” 胖子答道听到了。 耿营长的话却让卢苇沉默了,她想起了她的家乡,想起了她的爹娘,禁不住留下了泪,她将头别到一边,不想让耿子堂他们看到。突然她大声地叫道:“耿大哥,那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那里哩,快看咯。” 顺着卢苇的手势向右边看去时,果真一团白色的东西蜷缩在那里,耿营长叫卢苇赶紧划船向那边驶去,胖子他们也跟着往那里划去。当他们快要接近时,只见有二团白色的身影从水面上一跃而起,原来是二只白鹭浮在水面上双颈相互交错憇息着,他们的到来把它们给惊飞了。 惹得小麦对着卢苇说了一句:“苇姐姐,你什么眼力啊?”让周围所有的人都笑了。耿营长看了看河面,对着卢苇说:“我们从这里的苇子里上去看看,胖子,你们到前面的苇子里去找找。” 胖子答应着叫矮子快点往前划。他说,我们三个谁找到那天上掉下的东西,就归谁。 瘦子不相信天上掉下的东西是吃的。 矮子不高兴了,他说,那个漂亮姑娘还会说假话? 胖子听了,问瘦子:“要是他们骗了我们怎么办?” 瘦子说:“还能怎么办?叫上几个人把他们做了。” 矮子不同意,他说道:“他们身上有枪,要真打起来了,我们会吃亏的,未必你这么早就忘记了大树林里被打的事了?” 瘦子不说话了,听着矮子说起这件事,他就有点来气,一直闷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总想找个机会要报复他们,尤其是那个高个子卢钢。但却不能跟他明来,只能暗做,有这想法,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能压在心里慢慢地想法子,不是有句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卢苇划着船很快靠上了苇子边,停好船,他们三人上了岸。 “这么一大片苇子怎么找啊,太费力了。”小麦没有信心。 “找不到就别想吃东西。”卢苇说。 “你没搞错吧,你以为天上真的是掉下了吃的东西啊,耿营长说了,那是飞行员。”小麦笑着说道。 “哦,骗着那矮子的事,差点我都要当真的了。要真是找到那个飞行员,让胖子受了骗没有东西吃,该怎么办呢?耿大哥。”卢苇自己都觉得好笑。 “也说不定,在重庆的时候就听我战友说过美国人身上都喜欢带些巧克力。”耿营长宽着卢苇的心说道。 “苇姐姐,我跟你打赌,我说飞行员身上没有巧克力,要是我赢了,你就叫我学游泳。要是我输了,我就不学了。” 耿子堂笑了,说道:“小麦,你这叫做什么赌啊?哪有这种赌的。” “那要怎么赌,耿营长?”小麦问。 卢苇说:“我相信耿大哥的话,飞行员身上肯定有巧克力。要是你输了,你就” 没等卢苇说完,只听小麦轻轻地叫起来:“耿营长,快来,那是什么啊,好大的一团白布呢?” 他们围了上去,翻看着那团白色的布,耿营长认得这种东西,他说这就是降落伞。他们把整个的白布掀翻开,里面什么也没有。耿子堂对他们说,这肯定是刚才掉下来的美国飞行员丢弃在这里的。 耿营长环顾着四周,说:“伞在这里,人不在这里,应该不会躲太远,也许在一个地方藏了起来,卢苇、小麦,保持距离我们散开找。” 第八十八章 大兵被扣

在苇子里搜索前进,他们同时在苇中的泥地里发现了一条碾压过的痕迹,沿着这条痕迹走去的时候,突然,一声“中国人……”的不太清晰的语音从身后传到了耿子堂他们的耳中。 他们转身望去,在一个洼水附近的芦苇丛里,他们看见了一个黑绰绰的身影在晃动着,那身影叭在泥水里。 一个突如其来的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叫唤声把他们吓了一跳,稍微镇定后,耿营长近上前,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那个泥土里的人手里正拿着枪指着他,耿营长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中国人?别怕,我是美国人。”那人用生硬的中国话望着耿子堂说大话。 “美国人?我就只听说过日本人。”小麦说。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卢苇好奇地问着美国飞行员。 美国人听不懂他们的话,他躺在那里耸耸肩,清楚面前的中国人没有恶意,这样一想,把枪放进了腰间的枪套中后想极力站起来,可不行,他的二条腿受了伤动不了,费了一阵力后还是倒了下去,耿子堂看着满身泥浆脸上痛苦的美国飞行员,耿子堂对小麦说:“小麦,把他扶上来。” 小麦答应着朝陷在泥水里的美国大兵走去,拉不动,卢苇见状,走上来与小麦一起把高大的美国兵从苇子里的泥土里拉了上来。 小麦刚把美国大兵拉上来,就要往他身上所有的口袋翻着,这让美国大兵怒了:“no,itisillegalto(不能这样,你们是违法的。)”说完极力地用手撑着泥地往后挪着身子。 他们一个都没有听懂他的话。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胖子的喊声:“耿营长,你们在哪啊?”胖子从上面向下面搜索着没有任何迹象,好象听到了前面有声音,是耿营长的声音。 耿营长听到了胖子的喊声,他回应道:“胖子,我们在这里,我们找到了美国飞行员。” “有吃的了。”矮子第一反应就是有吃的了,他对胖子和瘦子喜喜地说道。 “喂,你一个死矮子,就只知道吃。”瘦子叫开了。 胖子听瘦子说了这句话,他笑道:“就是,只知道吃,吃了这么多,还长得这么不成比例。” 矮子哭笑不得,说道:“没办法,就这命。” 说着说着,来到了耿营长的旁边。 上前看着这个美国兵,人的模样很高,矮子在他旁边比了比,跑开了,嘴里说道:“长这么高,吃的是什么东西啊?” 卢苇听了说道:“别怨人忧天了,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太管别人的事了。” 小麦说道:“我不想管任何事,但是,我有一点奇怪的事,不明白,苇姐,他的眼睛为什么是蓝的?” 卢苇听小麦一说抬头看去,还直是蓝的。看了一阵,然后对小麦说:“天上是蓝的,他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你想想,他看到的是什么,是蓝天,所以,他的眼睛是蓝的。” 卢苇开始胡扯了。她自己都不晓得会有这样的想法。 耿子堂听了卢苇的话,笑了。没有理卢苇,他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美国人,他退后了一步,对卢苇、胖子还有小麦说道:“走,我们回去。” 走出苇子,与老者碰了面。老者说道:“告诉卢钢他们,我们这里已找到了飞行员,快点火。” 老者说了这句话时,却不知道卢钢他们正是在引诱鬼子飞行员,想设法将猴子解救出来之时。 耿营长听老先生说要放火,他对小麦说,快点火。 在小麦点火的时候,胖子说话了:“唉,没运气,吃的东西没有了。” 矮子一听,象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着卢苇说道:“苇姐,你说的那个吃的东西在哪啊?你说了要给我们吃的。” 卢苇真不愿意他们提起这件事,他们提起了,她心里在想这如何了难。 她走到耿子堂身边,问:“耿大哥,他身上真有巧克力?”说完指了指高大的美国飞行员。 耿子堂明白卢苇的意思,他安慰她道:“应该会有的。” 耿营长来到美国大兵面前,叫他站住。 美国大兵不知道耿子堂是什么意思,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耿子堂。 耿子堂比划着,意思是要他把衣服脱下来。 通过手势,美国大兵明白了是要他脱衣,犹豫了一会,他还是不情愿地把身上的飞行服脱了下来。 卢苇赶紧上去将飞行服拿在手中,到处翻了起来。翻来翻去的总是找不到耿营长说的巧克力。 胖子他们都很失望。 这时卢苇却翻出了一张小布条,上面印着美国国旗,有英语还有其他的歪歪扭扭的文字,卢苇不认得,但她看到了中间几行中国字,她轻轻地念了出来:“大中国军民朋友公鉴,我们是美国空军,来华助战打日本,请予救护并报告附近联军,美国政府定酬谢你们” 耿营长没等她念完,拿了过来看了看,说:“快,我们去与卢钢汇合。” 这时,听听一个人上前拦住了他:“等等。” 耿子堂一看是马帮主,谁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身上肩着一块飞机金属片。老者见是他,问:“马帮主,是不是要帮我们把这个受伤的飞行员送到我的山上去。正好,耿营长他们受了伤,扶他不动,你来了,就好,叫上几个人帮我们一下,你看可不可以?” “老先生啊,这恐怕不行吧。这个美国人掉在我这里,他就得归我。”马帮主看了看泥巴里的美国飞行员笑笑说。 马帮主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刚才在飞机残骸的地方他听一个叫李拐子的人说凡是救助一个外国人就可以得到政府的一些赏银,听说数目还不小,要是送到日本人那里数目比国民政府的还要多,至于多好多,那人也没有说。今天还果真遇上了,他岂会让这笔意外之财落入外人之手。于是他叫上这个叫李拐子的人往这边赶了过来,还真让他给碰上了。 “为什么?他是我们找到的。”卢苇不服了。 “就是,他是我们首先发现的,我们要带回去。”小麦也气咻咻地说道。 “马帮主,你为何要说这个大兵是归你,归你了,你又如何处置这件事?”耿营长不解地问马帮主道。 “把他留下,什么事都不用你们操心了,如何处置,我马某自有办法。”马帮主不紧不慢地说着,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谱。 “我不管你怎么处置,我们必须要把他送上山去,我要为他疗伤,你没看他已站不起来了吗?在这里,你能治好他的伤?”老者盯着马帮主的眼。 “胖子,把那个大鼻子抬到棚子里去。”马帮主没有回答老者的话,这让耿子堂很生气,听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马帮主,听你的口气是不打算把这个美国人给我们了是不是?”耿子堂二只眼盯着马帮主问道。 “没错。这个人我要定了。”马帮主得意地望着耿子堂说道。这时,一些人陆续地从周围拥了上来,耿营长他们左右一看是那些去拆飞机残片的马帮主手下的人。 老者见此情况,上前凑上耿营长身边耳语着:“耿营长,这情况不对,强龙难斗地头蛇,我们不如回去再说。” 耿营长听了点点头,也对着老者耳语道:“我有一个建议,就让大鼻子在这里,你跟他们提出来可以随时过来为他换药。” 马帮主见他们在交头接耳,不耐烦了,说道:“你们还有没有完,来人。” 李拐子过来了,马帮主说:“把他们送出去。” 老者一听,一笑,对马帮主说:“等等。”来到马帮主面前。马帮主看着精神抖擞的老者退了几步说:“你想干什么?” 老者:“没事没事。不过,我就想着一件事,这个大鼻子放在你这里我不放心,他受伤了,你又不会治,这里也没有一个医生。马帮主,看这样行不行,刚才我跟耿营长商量了一下,人留下,你好生对待。伤要治,我隔三天来一趟,怎么样?” 马帮主看了一下李拐子,没等他说话便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在你换药后的空隙里如果出了问题,我马某一概不负责任的。” 耿子堂一听,冒火了:“既然你这样说不负责任的话,我们就得把他带回去。” 卢苇也说道:“就是,我们看到的,发现的,就应该我们来管。” 马帮主铁定了心,嘿嘿地笑道不管耿营长他们,直对着老者说道:“放心,他在这里比在你们那里要好,有吃有喝有睡,我亏不了他的。” “他的伤你怎么处理?你们这里有医生吗?有懂治疗的吗?”老者有点不满了,他说:“我那里有我,还有这小姑娘都懂点医学,你这里有人懂吗?我和耿营长已经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是死是活,我不管,就算是只有他的尸体也行,我照样关照。”马帮主轻描淡写,嘴角不轻意地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李拐子在旁边拖了他一下,他理也不理他。 “老先生,干脆,我们把这个美国人带回去算了。”耿子堂听马帮主这样一说,气得大叫一声,就要往大鼻子那里跑去,小麦跟在耿营长后面。 “啪啪”一声铳子枪响,马帮主握着冒着硝烟的枪,脸上变了样,他喊道:“谁要是再上前去,我的枪不会认人了。” 小麦气不过想抽枪,被耿子堂拦住了,他清楚寡不敌众,此时争斗不是一个脱身的办法,到头来被他们这些人打死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老者眨了一下眼看着周围被马帮主煽起来的其他村民,他笑了,走到耿营长旁边轻语了一下,又对着卢苇和小麦他们说道:“好了,这个飞行员就让他留在马帮主这里,我们回去。” 耿营长上前对马帮主说:“你最好不要虐待他,要是虐待他,那国军或者新四军知道了,你会吃不了蔸着走的。” “师父,耿营长,我们来了,你们干吗要走?”这时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带笑意的声音,所有人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都笑了。 第八十九章 进城再说

大家都转向声音来的方向看去时,只见卢钢带着那些伙伴们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着看着,大伙儿都笑了,他们是看着猴子的模样笑了。 猴子就着一条裤衩站在卢钢的旁边,格外地打眼,撕开了好几个口子。卢苇见了害羞地扭开了头。 也不怪猴子这样,小林最后一击刺死了鬼子后,卢钢拉着他们就往这里跑。 猴子要去拿裤子,卢钢不准,拉着他就跑。天昊要去放火。卢钢说不要放了,放了也没有意义,只怕刚才鬼子的枪声早把城里的注意力给吸了过来,不久就会过江来的,还是赶快与耿营长他们会合找到美国飞行员才好。 猴子在跑向林中的时候又要去拿衣服和枪,卢钢也不准他去,让天昊去了。卢钢的担心就是怕猴子又念在那些果子上了。 卢钢拉着他和小林往耿营长这边的方向过来,当他们走上山头时,他们听到了山脚下一阵枪声,望下看去,只见三个鬼子在竹下的带领下,正在死去的飞行员旁边朝四周看着。 竹下命令鬼子随后朝林中胡乱打了几枪后,来到山前看着林子里的情形,站了许久,也许他觉得带着的人少,不敢贸然进去,踱了一圈后,叫了声回城后,让鬼子抬着鬼子飞行员的尸体上了汽艇,站在汽艇上,竹下眉毛紧锁,看着远去的山头,他心里在想着,难道这山上还有新四军游击队?那天不是在江边上全部干净地把他们消灭了吗?他牙帮紧咬着,难道还有有漏网之鱼?他眼睛转了转,心中便有了主意,回去再集中兵力对这山进行大搜捕,继续消灭新四军残部,还要把那个落在这坐山里的美国飞行员抓到。 想到这,他命令驾驶员快速前进朝城边码头驶去。 山头上,卢钢看了看远去的鬼子汽艇说:“小林,走。回去看耿营长他们怎么样了,这里只怕呆不久了,我们刚才被暴露了,鬼子不会罢休,会很快到这里来的,快走,猴子,你还在那看什么?” 猴子说:“天昊还在山下呢。” 卢钢道:“那你在这里等着他,我们先走。” 就在这时,小林看到了一股烟升起了,那是耿营长叫小麦点上的。 卢钢心中一阵喜悦,知道耿营长他们找到了美国的飞行员。他和小林不管猴子了,只往烟升起的地方跑去。 猴子没那么听话,见他们走了,便赶紧往那果子树的地方跑去。林中荆棘太多,他的身上都被挂了,一丝丝的血印子,连裤衩也被挂破了,他才不管,他要去找他的衣和枪,半路上遇上了天昊,天昊手里没有衣,也没有看到那枪。 他问天昊怎么空手而归?天昊说:“没找着。” 猴子围着他看,看得天昊直躲闪。猴子终于发现天昊的屁股后面鼓鼓的,晓得枪就在那里,气得直向他扑去,抱着他就在林子里打着滚。而猴子哪里是天昊的对手,很快猴子服输了被天昊压在了身下喊着求饶。 天昊得意地问猴子:“要我饶了你可以,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这支枪让我玩二天。” “好,好。二天就二天。” 天昊听猴子松口了,便从他的身上站了起,伸手把猴子拉了起来。然后自己朝卢钢他们追去。 跟在后面的猴子叫着:“天昊,等等我。”见天昊没有等他的意思,他紧跟着天昊追去,边跑边说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鬼子鬼子欺负我,天昊天昊这小子也欺负我。天昊,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天昊没理他,他只好加快了速度在林子里跑着,衣服和裤衩被划成了一条条的线状了,狼狈地终于出了林子上了山路,又跑了几十米后,看到卢钢他们在前面等着他。 等猴子来了,卢钢还没让猴子歇脚,又带着这些人大步地向苇子方向走去,猴子跟在他们后面真是狼狈到了极点了。 到那里时,正好看到师父和耿营长他们要走,便叫住了他们。 他的话倒是引来了大伙儿一阵笑,以为是笑自己,再看时,他们的目光都往猴子身上瞟着,在那里直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师父,那个美国飞行员找到了没有?”卢钢打断了他们的笑,问师父。 老者用嘴一呶说:“在那棚子里,这马帮主不让他跟我们。” 卢苇气咻咻地说:“哥,是我们发现的,被他们给抢了。” “我说小妹子啊,说话要有根据啊,我们什么时候抢了他啊。是他自己掉到我这里来的,到了这里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谁也不用管。你们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们。”把卢苇呛得还想争辩,耿营长拦了她,对卢钢说:“卢钢,我们还是回去再说,马帮主也答应了会照应好这个大鼻子的,走吧,都走吧。” 卢钢听耿营长这么一说,他没再想要说话了,他知道如果在这里要蛮缠下去的话,说不定竹下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危险到时真是难以预料了。他同意了耿营长的建议,又见师父对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劝说着小麦和猴子还有小林他们往回走了。 美国大鼻子从棚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他闪这些中国人,表情有点莫名其妙。这时,只听马帮主上得前来看了看他,然后对附在李拐子耳边轻声说道:“把他给我看好了,千万别让他跑了,嘿嘿,晚边上到我家来,商量商量怎样处置这个大鼻子,听见了没?别跟任何人说。还有,叫瘦子也过来。” 李拐子听了便叫大鼻子跟着他走。自然是被他“软禁”起来了。 看到李拐子把飞行员带走了,卢钢来到马帮主面前,告诉他说:“刚才我们在江边上打死了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日本鬼子,说不定,城里的鬼子正在过江朝这里来,马帮主,你可要把这个飞行员给收好了,到时被鬼子发现,你的脑壳就会落地,鬼子凶得很。” 说完一笑,朝马帮主举了举手告辞了。 话说一路上,卢苇还是不服气。卢钢说不服气也得服气,都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这个时候鬼子就要马上进山了,还不作好准备,商量对策,鬼子来了怎么办? 耿营长连忙问:“卢钢,找到那个鬼子飞行没有?”卢钢对着耿子堂一笑,点了点头。 “鬼子被我们打死了。”小林高兴地说道。 “太好了,哥,这个鬼子肯定是打死我娘的那个鬼子,打死了他,给我娘报了仇。”卢苇更是高兴得很。 耿子堂笑笑,对卢苇说:“鬼子的飞行员那么多,你就肯定他就是打死你娘的鬼子,卢苇啊,可不能这样说,要知道日本强盗是我们永远的仇人,只要是在我们中国土地上肆虐的日本人,个个都是我们的仇人。” 听着耿子堂语重心长的话,卢苇点了点头。 耿子堂又问卢钢:“鬼子是不是过了江?” 卢钢说:“是的。” 猴子说:“我们在回到山上的时候看到了有四个鬼子在围着那个死鬼子。” “就是,他们在那里还对着这座山看了好久。”小林补充道。 卢钢想了想对耿子堂说:“耿营长,这里不能久呆了,鬼子死了飞行员,不会罢休的。” 老者插上了嘴:“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们还真不能在这里久留,得赶快去找你们的部队。” “我们不是还要去城里杀鬼子吗?”小林说:“先下手为强,把那些鬼子全部杀了这里不就安全了。” “你知道城里有多少鬼子吗?你知道鬼子会让你们轻易地进城吗?出了这样的事情,飞行员被你们打死了,他们没有防备,不来报复,他们就不是鬼子了。”老先生向小林问道。 “老先生说得有道理。卢钢,你说呢?”耿子堂赞成老者的说法,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问着卢钢。 卢钢沉思了一会,说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件事,一是大鼻子飞行员的安全,二是那个马帮主到底在下一步会要做什么?三是城里的鬼子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过江?第四,鬼子要真是过了江到这里来扫荡,这里的老百姓怎么办?” 耿子堂听了卢钢的话,心里窃喜,他面前的卢钢好象成熟了许多,能够认真地考虑一些问题了。 他说:“卢钢,你说的这些都很重要,是得想办法应对。” 老先生的脸色凝重起来:“这四个问题问得好,但要做得好,就必须当机立断,尽快地将一个一个的问题加以解决。” “怎么解决?老先生。”小林问道。 老者摇摇头,没有说话,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只顾自己往前走着。 卢钢叫了声耿营长,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先过江看看城里鬼子的虚实再说。” 耿营长思索了一下,说:“行,进城再说,要去,马上就去。” 卢钢看看天色已黑了下来,表示同意。说:“要得,趁天黑过江进城是再好不过的时候了,猴子,你去拿点吃的带上,马上过江。” “猴子哥,杆子哥”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声。 他们停下了脚步,回过送看去,只见有二个人影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他们。 第九十章 紧急营救

“喂,站住,你们跑来干什么?”猴子老远看见他们就喊着要他们站住。 身影没有停,跑过来的是胖子和矮子。他俩都喘着大气,特别是胖子,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卢钢看着他俩,又警惕地看了看他们的身后,问着矮子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是不是马帮主要你们来的?那个大鼻子是不是不行了?”老者担心地问道。 矮子摇摇头,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是,是他爹要把那个大鼻子弄走。” “弄走?”卢钢不懂。 “马帮主要把他弄到哪里去,快说。”耿子堂拍着矮子的肩膀望着他焦急地问。 胖子回过神来了:“我爹他要把大鼻子送到城里去。” “送到城里?那里不是有鬼子吗?送到那里干什么啊?不是找死吗?”卢钢不明白胖子的意思,对他说道:“莫急,说清楚,慢慢说。”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杆子哥,我看他就是想把他送到鬼子那里领赏。”小林有点不耐烦了。 “不对,不对,我看啊,这肯定是他爹玩的鬼把戏。”猴子说。 “什么意思,猴子?”小林问。 “这小子的话不可信,他肯定是他爹派来想把我们全部弄到他们的坛子里,然后一网把我们打尽,师父,千万别听他们这俩个小子的话。”猴子认真地说道。 胖子急了,还想说话。被猴子制止了。猴子又说道:“师父,你想想看,我们刚出来,他们就跟上我们了,刚刚还在那里争大鼻子的时候,我看他爹就有点不对劲,脸色好凶的,这会儿,让他儿子来报这个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对啊,哥,他又不认得日本鬼子,干吗要送到他们那里去呢?”卢苇也感到莫名其妙。 “卢钢,还是先听胖子把话说清楚吧。”老者说道。 卢钢点点头,看着胖子,说道:“你,还有你,我首先给你们说清楚了,要是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假,你俩的小命就在我手心里,知道吗?” “胖子,看到没有,我手里的枪可不是好玩的。”天昊抽出手枪在他俩面前晃了一下,猴子见了要去抢,天昊一闪躲开了。 卢钢问猴子枪怎么到了天昊的手里,猴子刚要回答,卢钢用手止住了他,说:“等下再找你算账。” 站在天昊和小麦身边的卢苇幸灾乐祸地望着猴子笑着,猴子不理,走到胖子的他们的面前,直嚷道:“你们二个快点说,老子的肚子饿了。” 稍许心情放松了的他俩赶紧点头。 大伙儿围着他俩听着胖子开着口。 胖子说:“杆子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爹他要把那个飞行员送到鬼子那里去,是我亲自听到了的,矮子,是不是?我们一起听到的。” 见胖子问,矮子便说开了:“是的,你们走了后,他爹叫上李拐子一起去了胖子家里,他爹还叫胖子去把瘦子也叫过去,找到瘦子后,告诉他马帮主找他,他便去了,后来,我就问胖子,说马帮主他们在做什么啊,只叫瘦子去,不叫你去?胖子听了二话没说,就往家里走,当我们走到屋前时,就见瘦子和李拐子从里面出来了。” “我当时好气,我爹有事不跟我说,只找他们说,不把我当儿子了吗?气不过,我就跟在瘦子后面追上瘦子问他,我爹找他干什么?”胖子接上矮子的话说:“看上去他有点神秘,不说话,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走,一直走到了关飞行员的地方,瘦子才悄悄地告诉了我这件事。他还说要我赶快去准备船,绕道把飞行员送到城里去。” “他还说发财的机会来了,到时得了银子就请我们吃城里的大餐。”矮子补充道。 看着他们说得这样有模有样,大家都气愤了。 “不行,这狗日的,卢钢,今天我们无论如何要把飞行员救出来。”耿子堂忿忿道。 “对,不能让马帮主的阴谋得逞。”小林跟着脸上也来了不满,有点愤慨道。 “刻不容缓,等鬼子过江就来不及了。哥,你快想个注意啊。”卢苇也着急起来。 猴子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他说:“师父,不要听他们的话,我怀疑有诈。师爷,您倒是说话啊。” 老者在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说着话,脑壳里却想开了。猴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马帮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但不会想到马帮主会这么快地就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单听胖子说的还不能足以为证,猴子的话也不无道理,正想着时,见猴子望着他说着话,他把卢钢和耿子堂拉到一边,避开了胖子他们这些人,开口说道:“卢钢,我看这样行不行,让胖子带上我们去马帮主那里看看,如何?” 卢钢和耿子堂商量了一下,同意了老者的意见。老者让卢钢把猴子和小林叫了过来,然后叫上天昊,告诉他,去拿些子弹过来,还有药葫芦。说完把钥匙给了天昊,天昊答应着带着小林和猴子跑去了。 卢钢说:“马帮主会让你给那个飞行员上药吗?” 老者说:“带着这个总比没带好,我看他伤势重,如果马帮主没给他上药,我也可以见机行事,去了那儿可以用这个借口接近大鼻子啊。” 他们慢慢地跟着胖子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天昊他们追上了他们。每人发了几颗子弹,小林还一个一个地分了馒头给他们。 就这样吃着走着说着在胖子的指引下,到了关着飞行员的地方了。 这里静悄悄的。胖子感到奇怪:“杆子哥,这里应该有人站岗的。” 猴子一听几跳几跳到了屋前,推开了门,借着微弱的亮光一看,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他又跑了出来对着胖子吼道:“死胖子,人呢?你不是把我们带到这里,想让你狗日的马帮主把我们一锅端了吧。” 胖子连忙说根本不是这回事。他想解释却无法解释,口里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二只眼睛只是朝着四周张望。 “看什么看,是不是想看你爹在哪里埋伏我们是吧?”小林也来气了,就要冲上去打胖子。 正在屋后查看的卢钢和耿子堂突然都看到了山脚边下有一缕火光。 他转到了屋前,叫着小林小麦猴子,说:“别吵了,他们跑了。” 大伙一惊,都朝屋后跑去,果真有些绰影在移动。 胖子看了一下叫了起来:“没错,是我爹。还有瘦子。” “这二小子没有说谎。”老者笑道。 “猴子,小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随便怀疑人。”卢苇又开始嘲笑猴子了。猴子不吱声,返身要天昊把手枪还给他,天昊依旧不干。猴子只好还是背着杆长枪,问卢钢:“师父,要不要追?” 卢钢手一挥:“追。”说完他们一窝蜂地朝着火光闪动的地方奔去。 这帮人正是马帮主、李拐子、瘦子他们。 他们商量着本来是明天去县城见鬼子的。瘦子不干,他说夜长梦多,反正要送,迟送不如早送,要不然卢钢他们趁他们不注意把飞行员给抢了,到手的银子就泡了汤。李拐子也在旁说道:“马帮主,瘦子说得对,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得到手,要是耽误了时间,到时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不划算了。” 瘦子又说道:“山上的老不死的家伙,时常跟您作对,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们先下手为强,我们就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什么意思?”马帮主问。 “马帮主,您想啊,我们把飞行员留在这里,要用药吃饭吧,时间长了,飞行员养胖了,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一来就把他劫走了,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马帮主觉得他们说得有理。他恨死了老者,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准机会把他杀了,但碍着卢钢和耿子堂时刻在他的身边不好下手,也只得作罢。听了瘦子的话后,他的主意拿定了。 将飞行员押着去日本人那里领赏。 在去关押飞行员的路上,瘦子还出了一个鬼主意,说是把鬼子带过来消灭老先生和卢钢他们,马帮主嘴里没说,心里却是赞成的。李拐子听了瘦子的建议,心里想着这瘦子还蛮够歹毒的。 他们又叫了些人,告诉他们说是把飞行员带到城里去治伤,让他们抬着悄无声息地向苇子边上走去。 就在他们正要跨上船时,卢钢他们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不许动。”几个人的声音在这苇子里同时喊出,震飞了几只苇中栖息的野鸭。 他们的出现让他们吃惊不小,瘦子想跑,被胖子给拽住了,李拐子见势不妙也想开溜,被耿营长给擒拿了。其他人架着飞行员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火光中,飞行员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惊恐。 天昊和卢苇、小麦上去把扶着飞行员的人拉开,二个小伙子扶着了飞行员。 马帮主见此情景,镇定了下来:“老先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这正要送他去对河看医生去,你们来这里岂不是要搅我的局,耽误了这个飞行员治疗的时间,你负得了责?” “别再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欺骗这些不知情的人了。”老者愤然朝前跨了一步,声音激动地说道:“马帮主,总有一天会有人要清算你的罪恶。” “你,你血口喷人,我堂堂堂正正地行事,顺顺当当地为保一方平安,为这些乡亲们鞠躬尽瘁,为他们谋利益,我有罪吗?老先生,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马帮主毫不退让,说出的话咄咄逼人。 “胖子,矮子,他们今天要把这个大鼻子带到哪里去?”卢钢高声地喊着。 “小子,你来这里瞎扯什么?”马帮主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正畏畏缩缩躲在小林的后面。 “爹,我”胖子哆嗦着嘴唇叫了马帮主一声。 “给我滚回去。”马帮主发怒了,抽出了铳。 第九十一章 连夜转移

这下卢钢这边也同时拔出了枪对着了马帮主,马帮主一见心里有些慌了,二眼瞪着胖子和矮子。 见到父亲凶狠的眼光,胖子更加往后退了几步,矮子不管,他不怕了,他站了出来说道:“是我和胖子亲自听瘦子说的,他说你们要把他送到日本鬼子那里去。” 马帮主听了气得大叫一声:“狗日的,你连老子都出卖,臭杂种,你坏了我的好事。”说完转过背朝身后的胖子抬手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火光闪烁,在苇子上的夜空里显得格外震响和耀眼。 马帮主的枪响了。是朝天空响的,铳里的枪子四散开去,然后又哗啦一下掉落在苇子里,惊动了更多的野鸭不安的飞扑和鸣叫。同时也让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根本就没有人受到伤害。 就在马帮主转身的一瞬间,卢钢眼疾腿快,奋力飞腿一踢,将他握枪的手肘踢了个正着,马帮主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上一抬,手指一紧,枪响了,打向了空中。 “马帮主,没想到你真是这样的歹毒,连你的儿子都要杀。”老者有点义愤填膺了,他说:“卢钢,把他给我拿下。” “是,师父。”卢钢二话没说就向马帮主冲去,马帮主一见,也没有退缩,迎面而上与卢钢你来我往的在空阔的苇地里开展了搏击,但几个回合下来,他根本就不是卢钢的对手,就在他黔驴技穷的时候,他使出了狠招,佯装服输倒在了地上,全身松松垮垮地四肢张开着。 所有人都见了为卢钢叫着好。在整个过程中,美国飞行员看得直乐,不时地说着话,哪有人听得懂?都不理他,他也无奈,时不时又看着火光下的漂亮的卢苇,又说了一句:“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见他们根本没有理会自己,无奈地又专注地看卢钢和马帮主的角斗去了。 就在卢钢要将马帮主从地上拽起来时,只见马帮主猛然地从袖口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朝卢钢的胸口刺去。 谁也没有料想到马帮主会有这一招的出现。而近在咫尺的卢钢看得清清楚楚,他闪身一躲,右手顺势地用力擒住了马帮主握刀的手,反手一扭,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马帮主手里的刀落地了。 这时,卢钢对着马帮主的头就是一拳,叫道:“谁叫你跟我玩阴的,上次较量,我就给了你面子,今天对于你这种小人,我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说完还有要打他,被老者制止了。 老者说:“先把他关起来,看好,别让他跑了,还有,这个瘦子,李拐子,统统地都带到山上去关起来。天昊,找几根绳子来。” 矮子听了马上跑到棚子里找上了几根绳子,把他们结实地都绑了起来。 这时,趁他们在绑马帮主,耿营长把卢钢和老者叫到了一边说要跟他们商量着事。他说:“我这样想的,鬼子说不定今天或者明天就会过来,这个飞行员留在这里只怕会有危险,他伤势又这么重,我看还是让小麦把他送到杨老师那里去,他熟悉路,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 卢钢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只能这样,可小麦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是不是叫猴子跟着。” 老者不答应猴子去,他建议胖子和矮子去。他说:“胖子他爹给我们抓了,我想明天对他们进行公审,一来要把这里的人心都给拢回来,揭露马帮主的不义之事,二来是不让胖子和矮子看了那个场面受到刺激。” “老先生真是用心良苦,不过,让他们去,要是在路上遇上了鬼子怎么办?”耿营长有点担心。 “要走就趁现在走,天黑,鬼子不会在这段时间里来的,卢钢,那天我们森林里躲鬼子的时候,我看到没有多少鬼子。”卢钢说。 “你看到了?真没多少鬼子?有多少?”耿子堂问。 “二十来个鬼子。”卢钢答道。 “你能肯定上面就不会再派兵到这个城里来?你敢说今天晚上不会遇上鬼子?”耿子堂还是不放心。 “耿营长,你想啊,如果说城里有了增兵,今天来的就不是区区几个鬼子了,而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听杨老师说过,天上的鬼子飞行员要比地上的鬼子精贵得多,鬼子要都出来的话,城里岂不是空了啊。我想他们才不会干呢。还有,肯定的是城里的鬼子也不会将这个大鼻子放过,他们肯定会向上面报告的,要不是派兵到城里来,然后过江就会开始大的搜捕。”卢钢自信地说道。 “耿营长,我看卢钢说得有道理,要不这样,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坐二条船过去,让他们带上枪,就算是护送吧。天昊,快,去找些人过来。”老者叫着天昊嘱咐道。天昊答应着消失在黑夜里。 商定妥当。耿营长把小麦叫了过来,告诉了他这件事,小麦起先不肯,但耿营长发命令了,他只好答应。耿营长望着小麦,眼光里透有一丝不舍,他说道:“这个时候了,没有办法的事,我也不愿意你走,但这个任务非得你完成不可。你必须把这件事做好,不得有闪失。” “是。”小麦挺了挺身板。 “小麦,还有,见了杨老师,你就如实地告诉他上次战斗的情况,西岛被我们打死了,我们还活着,让他放心,这几天我们准备进城,如果杨老师能够带部队来,赶在鬼子还没有来增兵的时候一起将城里的鬼子消灭掉那就更好。” “小林、猴子,卢苇,把他们三个的绳索再检查一下,绑紧点,给我串在一起押到山上去。”卢钢又对马帮主村上的人说道:“你们回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等等,这些银元每人一个,你们拿去用吧。” 说完拿出银元出来只有一块,他望着猴子和小林,小林赶紧掏了出来,猴子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拿了出来,这时,耿营长也掏出了一块,那四个人接过说了谢谢后高兴要走。 ‘“等等,让你们拿钱,是要你们今天晚上通知所有的人到马帮主家的坪里开个会,辛苦你们了。” 他们都点点头,笑着离开了。 “小麦呢,小麦他不做事又不交钱?”猴子又犯溅了,嘀咕道。 “他有他的任务,少费话,动作快点。”卢钢喊道。 这时,天昊已把人叫过来了。 老者对他们说了这次的事情是让他们跟着小麦去送这个大鼻子,那些人也没有问是要送到哪里,只是问老者有船没有?老者用手一指。他们便去看船去了,看了后表示满意,说他们愿意去。卢钢对他们说了一些话,他说:“路上一切听小麦的指挥,” 胖子看着爹被绑着,问卢钢不会把他爹给杀了吧。卢钢看着他没有说话,老者说道:“放心,没事的,胖子啊,你过来,告诉你,我准备让你和小麦去送这个大鼻子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胖子问。 “去了就知道了,还有你,矮子,你们和小麦结个伴,你们年纪相仿,一路上有话说,互相也好照应。”老者笑笑说。 胖子不愿意,他说想跟爹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不后悔?胖子。”老者笑着问道。 “后悔什么啊,我不去难道不行啊。”胖子摸着头不知道老者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明白过来。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老先生。”矮子问道。 “是个好地方,去了就不想回的地方。不要老是问了,问得我来了火,烦了,我看你胖子哥想跟我学师的机会都没有了。”老者又笑道。 胖子一听老者要收他为徒,高兴死了,连忙答应着,拉着矮子就往船上去。 一切都搞妥。 美国飞行员坐在船上反复地说着话,看上去很是焦虑,他不知道折腾了这么久,这些中国人到底是卖的哪壶药。 卢钢听不懂也懒得理他。 还是猴子活跃,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走上前对着美国飞行员又是笑着,又是说着,还不断地用手比划着,弄得美国飞行员只是用眼看着他挥舞的手。 猴子怪模怪样地学着飞行员的语言,更加把美国人给听懵了。 卢苇听着猴子学的话,笑了,她对猴子说道:“你说的什么话啊,是不是说的猴话,他又不是猴子,是大鼻子,你说的猴话,他听得懂吗?” “当然听不懂。呃,卢苇,我可说的不是猴话啊,我说的是正宗美国话呢。”说完又学了美国飞行员说的一句话,说的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猴子还想要让别人能听懂? 猴子的举止和话语把他们这些人给带笑了。 尽管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着这些中国人的脸上并没有恶意,都在他面前笑着乐着,看得出他们是为他好,或者是告诉自己要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美国飞行员的心稍许放松下来也望这望那地咧着大嘴笑了。 他在自己的胸口上划着十字,口里念叨着。 船走了,消失在黑夜的江面上。 第九十二章 趁乱而逃

他们押着马帮主三人回了山上,关在了一间房间里,卢钢他们除了卢苇不让她值班外,其他的人都轮上了岗,一夜没事。人没跑,鬼子也没来,看来蛮顺利的,天亮了。 耿子堂笑着对最后一班的卢钢说道:“看来你说得还真有道理。”卢钢笑笑没说话,打着哈欠叫老者去了。 昨天深夜的时候,老者把李拐子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和他谈了许久,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关于马帮主做的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听着听着脸上就难看了,证实了他以前的看法与怀疑,老者边听边在心中大骂着马帮主。 卢钢来了,老者说今天不去山里练功了。他告诉卢钢昨天李拐子说的一些事,听得卢钢是钢牙直咬。 用过早餐后,将马帮主三人又押到了山下马帮主屋前的大坪里。他们没有被绑着,老者说,这么多人看着,还有手里有枪,他们也不敢跑。 到了马帮主的屋前,他踢开了门,天昊进去找到胖子用过的那面锣敲打了起来,边敲边喊道:“快来啊,公审马帮主的大会开始了哦。” 这一喊把一些人叫了过来,不一会儿,人员站满了一坪。听说是公审马帮主,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惊喜,为了知道一个究竟,他们都来了。 老者清亮了一下嗓子,全场静了下来。老者扫了人群一眼,说道:“就是他,昨天要把那个大鼻子送到城里的日本鬼子手里去领赏钱,为了区区小利,卖了良心,大鼻子为了帮我们中国人打日本人,要出卖他,这个马帮主他还是中国人吗?还有,他连自己的老婆也不放过,为了灭口,也残暴地把她杀死了。”这句话引起了民众的一阵骚动。 “还有,就是在昨天,他对胖子,就是他的儿子也不想放过要杀了他,你们这个马帮主还是人吗?”耿子堂高声说道。 “不是。”有人叫道,还有人叫着马帮主是禽兽,这引起了人群的愤怒,都喊着要杀死马帮主。 “李拐子,你说。”卢钢对李拐子喊道。 李拐子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声音有点发抖地说:“这些事都不怪我啊,都是马帮主这个畜牲害的啊。他为了抢占财神的芦苇场,想方设法要把财神杀掉,这事我参与了,但我没有干这件事,是平头做的,听说平头做完那件事后,人都不见了。自从他当了帮主后,尽带着我们这些人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抢商船,杀人越货。” “呸,这些事都是你们这些家伙出的馊主意,你们这几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了你们跟着,算是我瞎了眼。”马帮主回驳了,看上去他非常地懊恼。 瘦子站在旁边低着头一语不发,腿老是抖着。 “好了,不说了,你们都是助纣为虐,瘦子,拐子,你们敢说就没有欠下血债吗?乡亲们,你们说,他们该怎么办?”卢钢大声地叫道。 “杀了他们。”人群里的呼声此起彼伏。 瘦子急了,他喊道:“我不能死啊,我冤枉啊,我没有做坏事,这都是马帮主让我们做的啊,冤啊。” 李拐子更是眼泪一把地哭喊着:“我家还有老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你去死吧,作孽啊,这是什么世道啊。有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叫我的老脸往哪里搁啊,天啊。我还要这个儿子干什么啊。”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老妇的哭叫却很清晰的声音,卢钢他们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突然喊了后倒在了地上,再一次地引起了人群内的骚动。 李拐子见了,叫着娘要向那里跑去,被小林和猴子拖住了。 卢苇跑了过去,看着地上倒着的老太婆,手探着她的鼻孔,心里一惊,这时,老者过来了,翻着老太婆的眼睑看了一下,摇摇头又折了回来。 他对李拐子说:“你娘死了,被你气死了。” 李拐子一听猛地挣脱小林和猴子的手朝着他娘倒下的地方跑去,扶起了娘痛哭流涕,大嚎不已。 卢钢他们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插曲出现,正不知道怎么办时,突然,李拐子拔开人群朝前跑去,不一会儿便跑进了浓密的树林中里。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数把卢钢给看呆了,没想到这李拐子还真是腿脚麻利,都想不到他到底要跑干什么?连死去的老娘都不管了。 天昊没有想那么多,抽出猴子那把短枪打开枪机,对着跑去的李拐子开了一枪,没中。 枪声一响,人群开始惊慌起来,几百号人四下分散着跑去,整个坪里乱了,趁此机会,马帮主和瘦子混在人群里一起散去。 看着三个人转眼之间不见了,卢钢他们是气得真不行。 老者生气地骂了天昊:“谁叫你开枪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怎么办?”卢钢问。 “先把李拐子他娘处理好再说。”耿营长说。 卢钢叫住了几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说麻烦他们找些人把她安葬了。一个老人告诉他,这不可能,要安葬也得等七天后才行,说是这里的风俗。 老者说:“卢钢,这里是这样的。我看这样也好,我不相信李拐子不会回来看他娘的,只要等李拐子一出现,我们再抓他不迟,抓到了他,马帮主和瘦子他们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好了,卢钢,这里我看就这样,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回去再商议下一步如何做吧。” 大家怀着沮丧的心情回了山上,整个路程上都闷闷不乐垂头丧气的,连猴子也提不起精神。 天昊倒是没少挨老者的骂。 老者一路碎碎念念地把天昊的头弄大了。他说:“爹,我知道错了,可当时我想都没想,他一跑,我就急,反正他不是要被杀了的吗?” “你那臭枪法还想打死他?我的枪呢,把枪给我。”猴子作古正经地说道,朝他伸出了手,天昊不肯,说:“还有一天。” 老者朝他头上敲了一下:“给他,是人家的枪,你拿着干吗?” 天昊还是不情愿。老者揪了他的耳朵,才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枪给了猴子。 卢钢见老者还要说他,便说:“师父,算了,这不怪他,只怪这李拐子也太没有良心了,连他老娘也不管,真是黑了心。” “就是,这样的人不坏才怪。是该杀。”卢苇说。 “杆子哥,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小林说。 “让他们就这样跑了,岂不是容忍了他们,这事没有完,今天晚上我们再杀他个回马枪,我就真不信那李拐子真的不顾他娘自个儿逃命去了。”耿子堂还真有点不相信,口里不服气地说道。 “耿营长,我看这事就这样办。”卢钢同意耿子堂的话。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马帮主、李拐子和瘦子他们其实就在他们身边山头不足一里距离的那个经常在一起密商事情的地方汇合了。 马帮主第一个来到了这里,这是一个密林深处的地方,一条小路被杂草树丛给遮掩着,一般人很难找得到这条小路。 坐在那里,马帮主有点气恼,想着今天李拐子的揭发,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中想着要是遇上李拐子,老子就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他站起身,径直走到一块石头前弯下腰,用手探了进去,摸出了一杆铳。这是他专门放置在这里作防备之用的,看着手中的铳,他的心有些许安慰了,擦拭着枪上的泥巴后插在了腰间,这时,他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警觉起来藏到了一棵大树后。 来的人是瘦子。 他走了出来,站在瘦子的后面拍着他的肩膀,把瘦子吓了一跳,见是马帮主,他咧着嘴有点勉强地笑了。他说:“马帮主,都怪我,不该把这件告诉胖子的。” 马帮主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就原谅了他。他说:“算了,这事不怪你,但你得帮我把李拐子这个叛徒给灭了。忘恩负义的东西,什么事都是他出的馊主意。” 瘦子猜测道:“他娘死了,我想他会去他娘面前烧香的。”停了一下又望着没有说话的马帮主建议道:“不如我们到那里去做了他,让他陪着他娘一起上西天?” “他是聪明人又是一个怕死的人,你以为他会去那里送死啊,卢钢那帮小子说不定都在那里就等着他飞蛾扑火哩。”马帮主不是这么想的,他说:“这小子也不一定会到这里来,那他会去哪里呢?” “他肯定不会到这里来,来这里就是送死,他在坪里那么地说你,真是反了。”瘦子添着火,还真把马帮主的怒气激发了。“走,去找他去,我非得杀了他不可。” 瘦子拉住了他,说:“这个时候了不好出去,卢钢他们还在外面哩,说不定一出去就会碰上他们,那不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 “马帮主,我知道你把我收到你的门下,我自小没有爹没有娘,是你把我养大的,我跟着你走就是,你到哪我就到哪。” “这三面是水,一面是山,山上又是那个老头子把守着,还有什么地方去啊?”马帮主有点失望。 “马帮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逃过江去。” 第九十三章 捉了拐子

“过江去?” “是的,我们过江去,兴许那里还是一个安身之地。” “那里我不太熟悉,我一个江上混的人去了又怎么样?不行。哦,瘦子,我的那个死胖子,你看见了没有?今天开会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他。” “我也没有看见,啊,是不是被他们抓起来关了,还有矮子也不见了。”瘦子大惊小怪起来。 “只有这种情况了。他们中还有一个也不见了,可能是在山上看押他们。”马帮主这样想着。 瘦子见马帮主在沉思,便说:“是不是要去救他们?” “救个屁,老子都自身难保,去救他们?就凭我们?你去送死啊?啊。”马帮主怒目对着瘦子说道。 “马帮主,听我一次,要真想不被卢钢他们打死,只有一个办法了。”还没等瘦子说完,马帮主开口了:“过江去找日本人?” 瘦子点点头,对马帮主察颜观色了一下,看着马帮主的脸上好象有了一丝的动摇,趁机赶紧说道:“马帮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他们把我们逼上梁山,本来在这里都好好的,他们一来,就让我们活不下去了,这不明显的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见马帮主没有吱声,瘦子又说道:“到了那边,我们还可以找日本人来对付这些讨厌的家伙,把他们做了,我们再回来,这何乐而不为呢?那时,胖子,矮子不都救出来了吗?” 马帮主终于说动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胖子,是我儿子,矮子,是别人的儿子,胖子,我不杀,矮子,我也非得杀,还有李拐子,还有那山上的所有的与我作对的人。” 没想到,这句话,正被正往这里来的李拐子听到了,他吓得半天大气不敢出,猫在一堆枯枝树叶堆的后面紧紧地闭着双眼,心里想着这可怎么办啊? 李拐子跑了后,家也不敢回,跑上了山后呆坐在一条山沟里,直到好久周边没有动静,他才想起要去看他死去的娘,等他折回自家屋前时,看到了卢钢他们也在那里,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对着摆放娘尸体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后又朝山中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他想起了马帮主的那把铳,那次他是无意中看到马帮主将一杆铳放在了石头后面的。 他要去拿它。于是他便朝这里走来了。可没想到真的好危险,就在他悄无声息地往这里来的时候,听到了马帮主这席话,让他惊出了一声冷汗。 马帮主先他而到,没想到马帮主要杀死他。他呆在那里全身筛糠似的,他不敢站起来,生怕弄些声响惊动了马帮主他们,那还不是死得早。 这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瘦子的声音:“马帮主,不要再犹豫不决了,为了兔子的事,您不是受了他们的侮辱吗?还有这次他们的公审大会,您的事情,这些乡亲不都知道了吗?您还想呆在这里,除非卢钢他们这些人都死光,要不然,您永远在这里抬不起头,充不起霸。” “别说了,我们走。”马帮主低吼了一声。过一会又问瘦子道:“是走我们那条水路还是直接从前面这条江过去?” 瘦子答道:“走我们的水路太远,又容易被发现?干脆我们直接走前面这条江过去,上次我下山的时候,发现有一条船留在那片左边的林子里。马帮主,你放心好啦。” 听到一阵碰撞树草的声音消失后,李拐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们走了,一松劲全身靠在了树堆边。 稍许镇静下来后,他爬上来找到那块石头,铳早不见了。看了看四周他又离开了这个地方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林子里了。 他决定等天黑后再去娘的面前磕头烧钱上香。这样想着便来到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块山沟里坐着,时不时地向屋前张望,屋前有些村民在那里忙碌着,李拐子的心又是喜又是悔。想着自己为马帮主做的一些缺德事,就揪着自己的头发低声抽泣着,喊着:“娘啊,儿子对不起你啊。我真该死,我真的是该死啊,娘。”喊完哭完,起身双腿对着娘的方向长跪不起。好久才抬头又看看天色,已近晌午时分。看着屋前一些人陆续地回了自家门,没有几个人在那里了,他决定下山去。 马帮主和瘦子不敢走山路,小心翼翼地穿过山路进了旁边的林子直往江边跑去。果真到了瘦子所说的地方看到了一只小船静静地横在那里。 瘦子就要去搬船,马帮主拖住了他,说:“小心行得万里路,还是等天黑了再过江不迟。” 瘦子答应了。不轻意间朝山头上望去,他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赶紧将身体趴伏在地上,对着马帮主轻声喊道:“快趴下,山上有人。” 马帮主被瘦子这样一叫也吓了一跳,从腰间抽出了枪爬在了船边往山上看去,果真如此有人在山头上走着。定睛一看是老者和卢钢他们正在朝山上步去,已走到了拐弯的地方,他们看到了转过身来的卢钢朝山下看了看,但视线没有望着远处,自然看不到马帮主和瘦子他们。 快到老者坪前的时候,卢苇说:“猴子,怎么不说话了?要你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要你说话的时候尽是说的。” 猴子望了卢苇一眼:“你要我说什么啊,有什么好说的,人都跑了。没劲,这么多人都管不了他们三个人。” “猴子,卢苇是要你说人话又不是要你说风凉话。”小林帮着卢苇的腔。 卢钢对身边的猴子说道:“猴子,你说你会算,马帮主他们这时候会在哪里?” 猴子想了想,说:“天上?不可能。在我们后面跟着?不可能。躲在树林里?有可能。跑到了芦苇里?有可能。要说他们会不会跑到江那边去,没有那么快,所以他们过了江是绝对不可能的。” 卢苇听了,要打猴子:“尽是些废话。” 其他人都在笑。 卢钢听了没有支持妹妹,而是站在猴子这边,他说:“其实他说的不是废话,是在推导。树林?芦苇?江边?这都有可能。” “林子这么大,江边那么宽,芦苇那么深,到哪里找啊?”小林说道。 “确实麻烦。”耿营长叹着气道。 “不麻烦,天昊,去,敲钟,紧急集合村上人到这里来,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三个人。” “对啊,分成三路,江边,树林,芦苇各处找找,就是找不到,造成这样的声势也会让他们成惊弓之鸟的。”耿营长高兴地说道。 “好的。”天昊撒腿就去敲钟了。 急促而宏亮的钟声响彻在山中。山中的人陆续地往这个坪里拥来。 卢钢心中一阵惊叹:号召的力量竟是这样的强大,说明这些山民的团结一心是何等的坚固。他对耿子堂说:“耿营长,看见没有?要是政委在只怕也比不过我师父的号召力。” 耿子堂听了笑笑说:“也许。毕竟老先生在这里根深蒂固了,他有影响,有魅力,看到这种场面,我就想起了在重庆的时候,好多的年轻人报名参军的场景。卢苇,学着点,你的本行别忘记了,做好宣传是我们党的重要工作,尤其是在党的统一战线方面。” 卢苇听了点点头,说记住了。说实在的,她还真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老者说话了:“乡亲们,今天把你们召集来,主要是昨天我们抓到的三个人都跑了,我相信他们没有跑多远,大家分头行动,树林,江边,还有下面的芦苇荡都要搜到,不要放走任何的蛛丝马迹。辛苦大家了。你,带些去江边,你带些人去芦苇荡,你,带些人去树林,快,出发。” 在老者的指挥下,这些人受令而往各自的地方去了。 耿营长这时见老者没有安排他们,便问老者:“我们干什么?” “我们直接去李拐子家,我就不信他不会管他娘的。听说他还真是一个孝子,今天想跑可能是出于本能,怕真的被我们枪毙了他。”老者轻捋着胡须说道。 就在天昊敲响了大钟那一刻起,山下船边的瘦子和马帮主听到了。 瘦子跳了起来说道:“不好,马帮主,快起来,抬船。” 马帮主一跃从地上爬起,赶紧和瘦子抬着船就往江边上跑,等到他们已将船划到了江中心时,被到江边的村民发现了,急忙收队去向老者报告去了。 卢钢跟着老者向李拐子家走时,心里还真没有底,到底能不能象老者说的那样,会在那里碰上李拐子或者马帮主和瘦子他们。 这个时候,卢苇却没有卢钢这样的心思,她想起了小麦,对哥说:“我们在这里到处找马帮主,不知道小麦他们那里怎么样了?” “没事,应该说小麦他们的船已经出了老远了,除非鬼子知道小麦带着美国飞行员在江上,就会开着汽艇去追的。我想他们不会知道的,放心吧,估计到下午的时候就会见到杨老师他们的。”耿子堂安抚着卢苇道。 “看,老先生,那里跪在地上的不是李拐子又是哪个?”耿子堂指着一间房屋说道。 “快,悄悄地上去,莫惊动了他。”老者说道。 卢钢见了,说:“猴子,你和天昊,去那边,小林,你去下面,卢苇”没等哥开口,卢苇开口了:“我和耿大哥去他的屋后。” 正往下面跑去的小林听了,心中一股酸的感觉涌了上来,回头看着耿营长和卢苇绕着道朝李拐子的屋后抄去了,他没有停下脚步,跑到离李拐子家不远的地方一棵树下藏了起来。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苇妹子已经不是过去的苇妹子了,她的心已在耿营长身上了,这是他早就注意到了的,看着卢苇与耿子堂的亲密劲,他也只能把对卢苇的爱压在心里头了。树旁的下低着头然后再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空,无奈地苦笑着,然后又神情凝聚在那间房了。 卢钢和老者直接往李拐子跪着的地方快步走去,背对着的李拐子似乎发觉到身后有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娘的尸体磕了三个头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不想跑了,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在山上听了马帮主的话后,他的心就彻底地凉了,就想好好地把娘的后事办妥,把娘送走后,他再另作决定。 只见李拐子慢慢转过身,头也没抬,稍许用眼瞟了一下,便将手往前一伸。 卢钢望着老者,老者看了卢钢一眼,又看了泪流满面的李拐子一眼。这时,所有从外包抄过来的人都过来了,还有小林。他们都没有做声,老者看着面前的情景,他咳嗽了一声,说话了。 第九十四章 寻找叛贼

老者是对李拐子说的:“我知道你不会跑的,别看你做了坏事,但你对娘的孝顺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我们来了,你是跑不脱的。” “我可以跑脱,翻过那坐山就到了另一个地方。不过,我不想跑,被你说中了,我把自己的娘气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哭又有什么用?能哭走你的罪恶吗?能哭回你的良心吗?能哭醒你死去的娘吗?告诉你,李拐子,老实地说,马帮主和瘦子他们在哪里?”卢钢毫不留情地对李拐子说道。 “快点说。说不说。”小林上来用枪顶着李拐子的头喊道。 “还哭干什么?快点说啊,你。”猴子踹了他一脚。 耿子堂制止了猴子的行为,说:“李拐子,听到了没有,只要你把马帮主和瘦子他们在哪里告诉我们,我们就不会为难你,并且还让你在这里尽孝到最后,好让你娘放心地上山。” 李拐子听了耿子堂这句话,心中感激,他说:“只要你们不为难我给我老母亲送终,我就告诉你们,他们在哪?” “刚才我们耿大哥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告诉我们,就让你守孝的。难道你没有长耳朵?真是罗嗦。”卢苇不耐烦了。 “李拐子,是不是要等到我的村民把他们都捉了,你才肯说,是吗?”老者严厉起来,盯着李拐子的眼睛厉声问道。 “好,我说。”李拐子告诉了卢钢马帮主和瘦子的藏身之处,他却根本不知道马帮主和瘦子早就离开了那里。 老者问天昊知道去那个地方不? 天昊说知道。 老者说道:“你带他们去。” 等天昊带着猴子、卢钢、小林他们三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踪影,气得猴子大叫道:“这个狗日的拐子,真是天大的胆子,吃了豹子胆了,敢把老子弄到这里来抓人,看老子回去不把他枪毙了。”说完就朝李拐子的房屋跑去,卢钢叫也叫不住他。 他们只好紧跟着猴子的身后追去。到那里时,却晚了,猴子已把李拐子打倒在地了,还在用脚踢着李拐子,李拐子招着架,在地上打着滚,直喊着冤枉,叫着老者他们不守信用,已告诉了马帮主和瘦子的藏身之地,还要打他,说是他们依着人多在欺负他。 耿子堂和老者还有卢苇没有劝猴子,让他踢着打着李拐子。 卢钢要上前制止猴子被小林拉住了。他说:“这样的人就是该打,做了坏事,害了人,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还撒谎骗我们白跑了一趟,猴子,加把劲,替我们也打他一下。” “你为什么不去打他,站在旁边直知道说。”天昊听了小林的话说道,边说边朝李拐子那里跑去,也用脚踢着李拐子。 小林笑道:“打他,难得把我的手打坏了,告诉你,我的这双手只打小鬼子。” “神气什么?”卢风对小林笑着说:“再加上你上去打,不会把李拐子打死才怪。” “打得好,猴子,使点劲。”卢苇叫道,在一边为猴子助着威。 “老先生,救命啊。”李拐子在向老者求救。 老者说;“活该,不说老实话,就该打。” “我真的没有说假话啊,我说的是真的,我去的时候,他和瘦子在一起,要是我说了假话,我,我会遭报应的,会五雷轰顶的。”李拐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在二少年的手下脚下只有招架的功夫,在地上滚来躲去的说道。 “老先生,老先生,不好了,马帮主和瘦子他们跑过江去了。”一个村民跑到了老者的面前喊着。 所有的人都朝那人望去,正在打李拐子的猴子和天昊也停下了手,望了望那些从江边上回来的人,又望了望地上的李拐子,李拐子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是不知道他们跑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猴子丢下他不管了。 老者听来人说马帮主他们跑了,大吃一惊,急切地问道:“亲眼所见?” “是的,大家都看到了,马帮主和瘦子哪个不认得,你们说是不是?”来人问着旁边的人,其他人都说是。 “老先生,他们是要去投小日本了。”还在地上的李拐子说道,估计打得不轻,一直在摸着身上疼痛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你们昨天只是去送大鼻子领赏,没说你们是要去投日本人的吧?”猴子问。 “很有可能,要真是这样,大事不好了。耿营长,他们投了鬼子,说了这里的情况,我担心鬼子会杀过来。”卢钢开始担忧起来。 耿子堂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我看我们还是要赶快过江,最好是能够抢在他们去见鬼子之前把他们给杀了。” 卢钢点点头,喊着:“小林,猴子,我们过江。耿营长,你和卢苇就在这里帮我师父看着李拐子。” 耿营长说要一起去时,卢钢刚制止了他,说了一句:“你不会划船。”耿子堂不吱声了。 那边天昊叫着也要过江去。卢钢不同意,说他没有经验。天昊就去吵老者,老者笑笑对卢钢说:“就让他去吧,跟着你们也许能学点东西,这家伙在我身边,一天到晚不知道做些什么?让他去见识见识也好。” 卢钢见师父说话了也就不再拒绝,他们四人赶紧检查着短枪,问耿子堂又要了些子弹。猴子说要回屋拿些手雷过来。卢钢说:“拿那些做么子?你还想在城里大闹天空?” “猴子,一切行动要听你师父的指挥,千万不要擅自行动。”耿子堂叮嘱他道。猴子正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枪。卢苇啪地一下打了他,说:“猴子,你听见耿大哥说话了没有?” “师父,我准备好了。”猴子只是笑笑,没有去搭理卢苇的话,他叫着师父说快走。 卢钢叫小林去找来一提箩筐,在屋檐下看到有些红薯堆在那,叫猴子装上,然后将所有的枪放在了箩筐底下,让猴子挑着,天昊他要挑,猴子也没推辞,把担给了他,跟着卢钢他们直往山下走去,找到老者收藏的船后,四个人抬着就往江边奔去,上了船,卢钢和小林快速地划着朝江对岸驶去。 半个小时后,到了码头,损失了几个红薯后,顺利地通过了鬼子的检查进了县城里。 快有二十来天了,围墙已修补好,不过旁边已没有了了望塔。 天昊说他饿。卢钢觉得也有点饿,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带着他们走进了茶楼,卢钢来过的。茶楼老板见卢钢他们来了,吃了一惊,他认得卢钢和猴子,看了他们半天,突然笑了,刚想说话,卢钢阻止了他,要他上四份包子和汤水过来,上了楼找了个地方坐下,楼上空无一人。 很快,包子,汤上来了。茶楼老板亲自送上来的。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干脆就坐在卢钢的对面,小声地问道:“你们的部队又回来了?” 卢钢摇摇头。这时,猴子凑了过来,笑着说:“老板,幸亏上次你救了我,谢谢你啊,老板。” 茶楼老板连忙说道:“不谢不谢,活着就好,活着就能打鬼子。” “老板,你说,这城里还有多少鬼子?”卢钢边吃边问。 老板回答道:“就二十来个吧,也没见多少鬼子在城里。” 卢钢“哦”了一声,咬了一口包子后又想起了什么,问老板:“有没有看见二个人,一个高大,一个精瘦的人到你这里用过餐吗?” 老板一听,不假思索地说:“有啊,来过,吃了碗面就走了。” 卢钢筷子一放,站了起来,急切地问:“走了多久了?” “大概有好一阵了。”老板回答道,看着围上来的天昊和小林问卢钢道:“他们也是你们一起的?”卢钢没有回答,丢下钱,从箩筐里拿出短枪,将箩筐还是让天昊扛上,赶紧叫着伙伴们下了楼往城内走去,四双眼睛直扫着过往的行人。 确实,马帮主和瘦子匆忙中过了江后,在茶楼了吃了一顿面后就走进了城里,他们第一次来,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好不容易遇上二个鬼子在菜市场买菜,瘦子上前便堆着笑,说着自己的来意,鬼子听不懂,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把他们轰走了。 讨了个没趣,只好又往城中心走去,瘦子看到了一所住宅前站有二个鬼子,他高兴地拉着马帮主就往那里跑。可当他们走到鬼子面前时,却遭到了鬼子刺刀的迎接,象第一次一样,就是不让他们进去,随他们怎么比划,鬼子就是不让他们进。马帮主急了,要往里冲,鬼子哪有让他这样鲁莽,干脆拉开了枪栓对着他,马帮主这才退下了台阶,拉着瘦子就走。 瘦子边走边说道:“这小鬼子,真他妈的连中国话都听不懂,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管他做什么?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就是要找他们吗?他们不理我们,你说怎么办?”马帮主说。 “别急,我自有办法。要不,先找个客店住下再说?”瘦子提议道,马帮主说也只能这样了。就在卢钢他们吃包子的时候,他俩已找了个旅社后住下了。 就在他们安顿好了后,马帮主通过窗户看到了卢钢他们在四处张望着,心中大惊,叫着瘦子说道:“来得真快啊。”瘦子到窗户一看,看着外面熟悉的几个人,吓得眼都直了脸也白了。 第九十五章 发现目标

瘦子急得团团转,马帮主骂道:“转你的死,快想办法啊。” 瘦子又偷偷地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举着一块牌,牌上写着几行字,他脑筋一转,来了灵机,跑出房间问房东要了纸和墨进来了,写上了三个字:“新四军”后收好,拉着马帮主就往外跑。 刚出房间,却看到了卢钢他们已经进来了,吓得就往房间里钻,开了窗户跳到了街上朝着鬼子站岗的地方狂跑。 卢钢他们进到了旅社,问房东有没有一高一瘦二人在这里住宿。 房东说有,便告诉了他们房间,卢钢他们听了高兴得很,二话没说就往那间房冲去,门还是敞开的,屋内没人,就见桌上还有纸墨在那里。再看窗户是打开的,天昊叫道:“杆子哥,他们跑了。” “追。”卢钢第一个从窗户内翻了出去。 到了街上,却看不到马帮主和瘦子的影子了 卢钢看了看四周,对他们说道:“很有可能去了有鬼子的地方,猴子,还记得西岛住的地方吗?你快去那里看看。小林,你去码头,天昊,跟我来,去北城墙。” “师父,看到了他们怎么办?”猴子问道。 “先稳住他们,看他们会在哪里落脚。”卢钢说。 “要是他们与鬼子碰了面,或者鬼子收了他们又怎么办?”小林问。 这是一个难题。 卢钢想了想,说道:“放弃,千万不要冲动,回茶楼再见机行事。猴子,你可不能乱来啊,听见没有。”他这样说是担心猴子要为山老虎报仇,他不想任何人在这种时候贸然行事,鬼子有二十多人,光凭自己四人的子弹是难以匹敌的,不能强来。 小林和猴子答应着各自朝自己的目标散去。 卢钢带着天昊走在往北城的路上,经过那个缝纫店门前时,他想起了红姐,心中涌现出一阵痛。 他想起了山老虎,想起了张顺,想起了江伢子,想起了肖珂,想起了他许多牺牲的战友和伙伴,牙帮咬得绷紧,他的眼眶禁不住有点湿润了。 “杆子哥,快看。”天昊叫着卢钢,用嘴对着卢钢的左边方向,卢钢扭头看去,有二个鬼子正站在一间房子的门口。他心里想,上次他没有看到这里还有二个鬼子,怎么今天这里会有鬼子呢?突然他记起了红姐在阁楼上拿出的那张图,正是画的这个模样。 他轻声地对天昊说:“这是鬼子的弹药库。” “弹药库是干什么的?”天昊问。 卢钢瞥了天昊一眼,小声地笑着说:“没读书吧,就是放子弹和炸药的地方。走,过去看看。” 没近多少步,鬼子喝住了他们,要把他们赶开。他们笑着装作卖红薯的小贩子叫了起来,往西头走来,拐过前面一条巷子,再往右拐一条巷子,就是山老虎牺牲的那条巷子口后,就是正通着西岛办公和居住的地方。西岛死了,不知道这里的鬼子头叫什么?开始忘记在茶楼问老板了,他应该知道,先把马帮主和瘦子二个解决了再回头问也不迟。 就在进入向右拐的巷子的当口,他们遇上了小林,小林对卢钢摇摇头,卢钢清楚他的意思,小林在码头上没有看到马帮主和瘦子。 他的脑海中突然清晰起来,马帮主他们一定是去了西岛原来住的地方。想起猴子一人去了那里,担心他的安全和冲动,赶紧说道:“快,小林,跟我走。天昊,把箩筐丢了。”他一挥手,招呼着天昊和小林赶紧往那里跑去。 刚走到一半时,突然看到猴子拐了进来低着头直往前跑着,差点和卢钢撞了个满怀。 卢钢拉住他,问道:“慌什么慌?” 见是卢钢,猴子急急地说道:“我看到他们了,我看到他们了。” “在哪里?人呢?”小林问。 天昊也着急道:“看到他们了,为什么不把他们干了?”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进去了。”猴子说。 “你就不知道在他们进去之前开枪啊。”天昊埋怨着猴子说道。 “小屁崽子,靠边去,你懂个屁。”猴子推开了天昊。 “快点,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林又催促道。 “我刚看到是他们时,他们就被一个鬼子带进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怪我到的时候没踩到正点上。” “嗨,怪我太粗心大意了,安排不妥。猴子,你做得对,没开枪就好。好了,小林,走,回茶楼去。”卢钢后悔没有跟猴子一起去,或者与猴子换个地方。心情不爽,他警惕地看了看巷子二头,带着他们折回出了巷子口,一路没话直往茶楼去了。 到了茶楼。 猴子喝了口水,说:“师父,怎么办?他们进去了,被鬼子带进去了。” “猴哥,知道了,他们进去了,你都说了几遍了。”天昊急不可耐地说道。 “别打岔,天昊,让猴子说完。”小林说。 猴子没管天昊,他说:“师父,我刚到那个巷子边上转弯的时候,就看到了马帮主和瘦子站在了二个鬼子的面前,正好看到瘦子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鬼子,鬼子看了就进去了,不一会,就出来了一个好象是鬼子军官的人,看着低头哈腰的马帮主和瘦子,妈妈的,一副奴才相。老子恨不得一枪打死他们。” “为什么没有开枪,开枪啊,打死不就没事了。”天昊又在旁边添乱了。 “走一边去。”猴子对他吼道:“打打打,要真打的话,我们还会在这里说话,早就被鬼子追着打了,走开。” 说得卢钢和小林都笑了。 小林说:“杆子哥,怎么办?” 卢钢看着外面,说道:“在这里等着天黑。” 他们明白了,晚上行动,那座宅子卢钢和猴子熟悉,白天是不可能进去的,只能等晚上了。正好这时,茶楼老板上来了,端着一盆点心瓜子。 卢钢见他来了,赶紧让他坐下,问他:“西岛死了,谁在这里接替他?” 老板说:“竹下。原来是西岛的部下,这里的鬼子只有他晓得说中国话,不过西岛在的时候,他不太张扬,到我这里来过多次,都是一个人来的。那天,我在楼上看得清楚,西岛过江去打你们时,我看着他被西岛派到了另一些船上,没有跟着竹筏子走,而是沿着江往西去了,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卢钢这时才明白,在江边上遭到袭击的便是竹下带的鬼子干的。 “这狗日小鬼子竹下。”卢钢恨恨地骂道:“城里就真的只有二十来号鬼子?” “应该是。那天晚上他们回来上码头的时候,我站在这里大概的数了一下,数没数全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老婆叫我别看了,怕让鬼子发现在偷看他们。”老板也没有把握地说。 卢钢对老板说:“这么说来,也许还不止这个数了。” 这时,老板的婆娘在下面叫着他,他答应着和卢钢他们打了招呼后走下了楼。 “师父,他们人不多,干脆一锅端了这些狗日的。”猴子站了起来说道。 “杆子哥,要得,今天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们没有防备,我们来一个突然袭击,把鬼子和马帮主彻底解决。”小林也凑着热闹。 “天昊,你说呢?”卢钢没理猴子和小林,反而问起了天昊。 正在看着窗外的天昊听卢钢在问他,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说:“我不晓得。” “一个弃权,二个同意打鬼子,但依不依你们的,关键还在我这里。告诉你们俩个啊,我不同意。”卢钢看着他们的脸孔说道:“冲动是魔鬼。你们晓得不晓得鬼子的兵力部署重点在哪里?你们晓得不晓得这些鬼子都不是吃素的?那天晚上从江上神出鬼没地出现,差点把我们打死的就是这些鬼子,难道就这么快忘记了,凭我们几杆枪就能想当然吗?” “师父,你武功高强,又拜了天昊他爹为师,这几个鬼子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猴子在心里相信卢钢能做得到。 “你以为我是神刀枪不入?猴子,莫瞎几巴乱炒蛋了,马帮主被鬼子收了,我们在山上的情况,他肯定会告诉竹下的。”卢钢呵斥了猴子一下,突然又说道:“猴子,你说,你在遇上马帮主之前,他们有没有看到你?” 猴子说肯定没有。 “杆子哥,我们去那个旅社的时候,是不是被马帮主发现了,他们才从窗子里逃走的?”小林说。 “对,对。不好,鬼子肯定会来搜查了,弟兄们防着点。”卢钢经小林这一提醒,他恍然大悟起来:“走。” “又到哪里去咯?杆子哥。”天昊不明白卢钢的意思。 猴子拍了他一下:“叫你走就走,罗几巴嗦的。” 小林望着天昊一笑,拉着他跟卢钢下了楼。 才下楼梯,就见老板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正好撞着了卢钢。 “快,上楼去,小鬼子来了,还有你们说的那二个人也来了。”老板急促地说着就要拉卢钢他们上楼去。 卢钢把他的手脱开,问:“鬼子有多少人?” “十多个,他们正在挨家挨店的搜查呢,快,上楼去。”老板的声音有点急。 “上楼干吗?上楼又没有地方躲,师父,打还是不打?”猴子沉不住气了。 卢钢没有回答,快速走到门边朝外张望着,果真见鬼子在一个军官模样的带领下,在挨家挨户地进进出出,马帮主和瘦子在那里看着每一个被盘查的人。 第九十六章 竹下郁闷

军官模样的鬼子正是竹下。 中等个子,身板结实,嘴上一点仁丹胡须,看上去有点怪怪的,二只眼睛喜欢朝四周唆来唆去,显出对所有人都不放心的目光,多疑但内心始终隐藏着深厚的武士道精神。 上次在西岛的指令下,成功地绕到了新四军游击队的后方,消灭了由老杨派来支援的一股新四军,又一鼓作气乘机将聚集在江边上等着支援部队接应的游击队给消灭了。 不过,西岛带过江的人全部为大日本帝国玉碎,竹下的心情很悲伤,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西岛的遗体。能在竹筏上找到西岛的断手和战刀,在江边上看到那血泊中的战马,他心里就非常的清楚,西岛葬身于江水或许成了鱼嘴中的食料了。 想起就心痛。虽然西岛没有对他太重用,但竹下出于对西岛是横山勇器重的上级,他尊重西岛,敬佩西岛。对于西岛对中国人的刻骨铭心的仇恨,听到过西岛说起过他父母的死,他能理解也支持对中国人的仇恨。他知道在西岛的心里,战争不仅是杀戮更是一种血淋淋的仇恨。竹下也深深的知道,这更是受大日本帝国武士道教育熏陶带来的结果。 在西岛的影响下,他同样地恨着中国人,特别是在随西岛执行“江南歼灭战”第一期作战任务攻打南县城外的国军时,遇到了针锋相对,以死相拚的中国军人顽强的抵抗,他差点被国军炸死,这更让他加深了对中国人的仇视。 西岛死了,松尾死了,他得撑起这个摊子。在安置好士兵的遗体后,将西岛一双断臂烧成的骨灰装在了樱子的骨灰盒里,一起存放着,等有机会再运送回武汉,然后随回国的船只运回故土为安。 怀着不爽的沉闷心情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才坐了下来,理着头绪。他首先向横山勇说了西岛的事情,对方半天没有声响。 竹下知道横山勇沉浸在失去西岛的悲痛中,他说:“阁下,对不起,在下有罪了,没有保护好西岛君。” 横山勇稍许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握着话筒对竹下说道:“竹下君,这就是战争,勇者胜,弱者败,抗拒不了的。你也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说实在的,横山勇自从占领长沙再攻打衡阳时,虽然取得了自以为骄傲的胜利,但他和冈村宁次和畑俊六之间一些微妙的关系,让横山勇心中大为不快。 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根据大本营的指示,命令他坚守常德被拒绝,积极抗命,终于迫使派遣军司令部收回了命令,气得畑俊六大骂横山勇是一头猪。 横山勇是个自主性很强的家伙,也很自负,掌有权力和兵力。当初大本营和中国派遣军决定组成一支第6方面军时,曾询问过他的意见,横山勇的回电是:“很有必要,将11军升格即可。”明显的横山勇想当出方面军司令官。但在正式下达的命令里,司令官的名字并不是他横山勇,而是冈村宁次,因此他一肚子不满。 听着竹下在电话那头叫着“阁下,您还在吗?”时,横山勇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一丝丝的笑容,他不再去想这些伤脑筋的事了,他理了理镜边又关切地问电话那头的竹下道:“竹下君,你还有什么困难?” 竹下心中一喜,想都没想说便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我想要您增兵” “这不可能,你不知道,长沙会战,衡阳会战,部队已损失了不少,现在又刚刚结束桂林会战,抽不出来,嗯,这样吧,我会派一支皇协军过来协助你,怎么样?”横山勇断然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中国人?”竹下听了有点失望,他说:“阁下,皇协军能行吗?他们可是中国人啊。” 横山勇从竹下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不乐意,他说:“竹下君,不要多虑了,以夷制夷,在这种战事日渐艰难困苦的日子里,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知道吗?整个战局实际上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是极为不利的,但我们又不能就此停步,我们必须尽忠地完成天皇给我们的神圣任务,那就是早日实现大东亚的共荣。唉,西岛君,我想他吃亏就在不要皇协军的协助了,才导致于他象一只没有头的苍蝇一样找不着方向,我希望你能从中吸取教训,好好的利用中国人吧,他们都是我们的奴才,你要让他们唯命是从,服从皇军的命令,知道吗?” “是。”尽管还是有丝犹豫,竹下还是干脆地回答道。他心里想,也许西岛是没有皇协军的配合才导致这样的吧,自己能说中国话,懂些汉语,不怕中国人会在他的面前耍花招。 “还有,你们尽量坐等城中,没有大事,不要轻易出城,守护着江上的秩序就行。等着我们凯旋回来。” “是。”竹下清楚自己的人手太少,在这样的一个城里,靠这些人只怕难以维持得长久,不知道哪天来了新四军就会一锅端把他们全部吃掉。连续几天都在盼着上面派来的人,不管是自己人还是皇协军来,他都会放下心来。 他不会学西岛不要中国人的。 然而人没等来,却等来了空中美国飞机与本国飞机的空战,他看得清清楚楚,带着自己的士兵一起为空中的日本飞行员喝彩,当美国飞机把自己人的飞机打下时,他气得八嘎一声大叫,愣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做了,幸亏他旁边一个士兵的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带着几个士兵开着汽艇过了江,要去接应被打下来的飞行员,没想到就在码头边要上汽艇时,他们听到了江边上传来的枪声,他看着对面,影影绰绰的好象有人在对面,拿着望远镜看时,才看清楚,是飞行员要挟着一个赤膊的中国人在朝着一间草房开着枪。 再朝那间房望去,只见一个人进进出出,好象是故意逗弄着飞行员开着枪,竹下有点气恼,他命令全速前进,然而等他们上了岸后,卢钢他们早已退去了山林中无影无踪了。 找到的飞行员是横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他八嘎一声,猛地抽出枪对着林子就是几发子弹,其他鬼子也照着他的样朝林中开着枪。 “要不要追。”一个鬼子问竹下。 竹下看了看,摇着头道:“不追了,看样子,新四军游击队还没有全部消灭,我们几个人贸然地进去,只有找死,走,把他抬回去。” 鬼子七手八脚地将飞行员抬到了汽艇上回了城。 竹下没闲着,又打通了横山勇的电话。 “将军阁下,我们有一个飞行员被打死了。”竹下告诉横山勇。 横山勇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下便将所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横山勇。 横山勇好久才说道:“他是我们的英雄,你要好点把他安置好。” “是。还有,将军,我看对面山头上还存在着新四军。” 横山勇一听便说道:“新四军?那天不是说全部把他们消灭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我也不知道。将军。”竹下说。 “不知道?不知道就要去搞清楚,是大部队,还是小股游兵散勇,都要去搞清楚,然后再彻底的把他们消灭,听懂了吗?”横山勇狠狠地说道。 “将军,可是我的人不够啊。是不是快点派兵过来后再去消灭他们?”竹下小心地问道。 横山勇想了一阵,说道:“嗯,好吧,最近几天我就叫他们出发。记住,一定要尽快地解决和消灭这些新四军,以保运输线的安全。” “是。”竹下答应着放下了话筒。 横山勇叫他去搞清楚山上的新四军,他是不敢去的,山那么大,自己就这么点人,他有点怕冒风险,要是有大部队在那里,岂不是送肉上砧板。他才没有那么傻。 即使是游兵散勇也不好对付,新四军游击队的打法他是清楚的,何况带着自己的士兵去扫荡,他们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受伤害的肯定是自己,再有城里不可能不留人守着,要是新四军来一个包抄,自己岂不是成了没有归宿的丧家之犬了吗?他才没有那么傻。 他下定了决心要窝在城里决不走出半步,无聊了就来到茶楼老板那里喝上一口茶,有时还与茶楼老板扯着一些闲话,问着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就这样打发着时间,等着横山勇派来的兵。但援兵没有来倒是二个中国人来找他了。 当鬼子把那张写有新四军的纸条给他时,他的眼睛大了莫名地望着面前的鬼子。鬼子说:“外面来了二个中国人,说要见你,开始我们没有同意,现在又送来了这个,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很清楚,他们是告诉我,有新四军。把他们叫进来。”竹下说。 “嗨。”鬼子答应着出去把马帮主和瘦子领到了竹下的办公室。 竹下盯着他们俩个看着,看得瘦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站在那里陪着笑。马帮主没有象瘦子那样而是笔直地站在那里也望着竹下鼻子低下的那一搂仁丹胡,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竹下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纸条在他们面前扬着,说话了:“这是什么意思?” 瘦子赶紧说道:“新四军,我们山上有新四军。” 竹下见他停下了,说道:“接着说。” 瘦子又说:“五个男的一个女的。有一个男的头二天带着美国飞行员坐船走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什么?新四军就只有这几个?”竹下简直不敢相信瘦子的话,又转过头来望着马帮主,希望马帮主证实一下。 马帮主见状,点着头说道:“没错,就这几个。” “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竹下有点怀疑他们的话。 “他们要杀我们。”瘦子抢在马帮主的面前说道。 “杀你们所以你就来找我去杀他们?是吗?”竹下笑着说道。 “是的。他们已经进城来了。” “什么?你说他们进城了?你们看见了?”竹下有点紧张地问他们道。 瘦子说:“是的,我和马帮主都看到了,有四个人。” “他们现在在哪里?”竹下问。 “在恒源旅社。”马帮主说。 “来人,集合,恒源旅社的出发。”竹下下了命令。然而,他们扑了个空。生性多疑的竹下咬着牙帮瞪着马帮主和瘦子,突然大叫了一声:“八嘎,跟皇军撒谎。”说完抽出手枪对准了马帮主,其他鬼子同时操起了枪对准了他们。 第九十七章 计划泡汤

“等等,我们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问这个店老板。”马帮主见鬼子这种阵势,不象瘦子一样,倒没有慌神,他慢慢地下意识地将手伸到了腰间,铳不在,他才想起在江上的时候,看到码头上有鬼子守着时,瘦子叫他把枪丢到了江中。 马帮主有点后悔。 “店老板,你快说啊,刚才是不是来了四个人?”瘦子没管马帮主的神色,对着柜前的店老板急得高声喊道。 店老板是一个中午人,本来今天生意格外好,没想到这会儿来了鬼子,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正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中,听到马帮主在叫着自己,他连想都没想就点着脑袋。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竹下见店主点了脑袋,把枪收了回来,问店主。 店主又摇摇头,竹下见他这样,转而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走到他的面前厉声问道:“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这一问却把店主吓懵了,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我真真的不知知道,他们进去后,我我就就没有看看到他们出来了。” 竹下收起了枪,这时,瘦子又凑上来堆着笑对他说:“他们去了哪里,我们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和我的马帮主在这里肯定是看到了他们来了,要不这样,去江边码头上看看他们的船还在不在就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城里?” 马帮主听了,真是佩服瘦子的灵活脑壳了。 竹下听了觉得瘦子说得蛮有理,他一挥手,一群鬼子便让他们带路往码头方向走去。 正在看着旅社周边情况的卢钢见竹下和马帮主他们走了出来,直往这边走来,他马上缩回了身子进了屋。 进了屋后,他的心里也没有底,想着瘦子和马帮主带着鬼子们朝这里走来,是不是自己的行踪给暴露了,心中紧张,事不宜迟,进来后,他对着小伙伴们说:“作好准备。” 所有人都严峻起来,一个一个的抽出了枪,打开了机头。 茶楼老板一见,看了他们一眼后,便走出门朝外看了一看,鬼子们已朝这里走了过来,他转身回屋对卢钢他们说道:“你们先上楼去。要是他们进来这里,我来应付。” 卢钢他们听了,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楼,卢钢来到了窗前看着下面的一切。 竹下他们来到了茶楼前,看也没看,理也没理茶楼老板的招呼,径直往码头方向疾步走去。 茶楼老板见他们走远,便稍许放下心来,连忙叫上老婆在下面看着,自己上了楼。 卢钢见老板上来了,走上前问老板:“他们没上来?” “没有。我跟竹下打招呼他也没理我,我估计他们是不是到江边码头上去了,到那里去干什么呢?” “啊,我想起了,他们肯定是去看我们的船在不在?如果在,说明我们还在城里。”卢钢听老板说鬼子是去了码头上了,他心中一阵惊呼。心里在想着自己太大意了,真不该在这个码头上靠着,停在离码头远的地方上岸进城也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当时还是追马帮主和瘦子他们心切,才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看到一条小船在那里,那竹下肯定就知道人没有走,那马帮主和猴子也会认得的,怎么办? 去码头肯定是不行了。竹下如果看到船还在,不一定不会在周边布下伏兵,到时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这可不行。 “真可恶,真该杀。”卢钢不由得说出了声音,杀掉马帮主和瘦子的想法更加浓烈了。 “杆子哥,那就冲出去杀了他们。”天昊初生牛犊不怕虎。 “杀个屁啊,鬼子那么多。师父,是不是?”猴子冲着天昊几乎要吼了起来。 “杀,要杀,肯定要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卢钢镇定自若地说。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杆子哥。要是鬼子他们来到了这里,我们又怎么办,打还是不打?我们都有枪,不怕。”小林说道。 “我怕的不是鬼子,而是你们,晓得不?我最担心的还是天昊,他不象你们一样都打过鬼子,他没有。”卢钢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中间要是谁敢单独行动,老子就饶不了他,天昊,包括你,听见了没有?” 天昊望望猴子,儿子猴子装作没看见,朝窗户外看去,天昊又望望小林,小林则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枪。 见他们不理自己,他对着卢钢点了点头嬉皮笑脸地说道:“杆子哥,没问题,我都听你的。” “好的,只要不乱来就行。”卢钢刚说完,茶楼老板就告诉卢钢说:“没问题,别急,如果鬼子上来,你们可以从后面窗下去,下去就是江边了,那里的鬼子是看不到你们的。”边说边把他们带到了靠江的窗边,打开窗子,指着墙边一个楼梯说:“这里有一个梯子,随时可以下去,进入到那片林子里就安全了。” 卢钢往下看去,一条江水横亘在离些房不远,对面是隐隐约约的山峰,窗下果真是一片茂密的林子,从这里看去根本是看不到林子中任何东西的,窗边一棵参天大树也遮挡住了码头上的一切,看不到自己的船也看不到码头上的鬼子。 这时,茶楼老板的夫人上来了。她紧张地告诉老公说:“不好了,鬼子又在码头上安了好多的人。” 原来,茶楼老板的夫人听了老公的话要她在下面看着,她没在门口守着,而是悄悄跟着鬼子的后面去了码头。 码头上她看到马帮主和瘦子就站在竹下的旁边,这时,瘦子指了指江边上的一条船说:“快看,那条船就是他们的,他们肯定还在。” 竹下听了,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尔后,他说道:“加强岗哨,严密封锁。”又叫过来几个鬼子朝江边二边的林子指了指,意思是说让他们在那里派些人监视着这条船,然后对马帮主和瘦子笑了笑,说道:“你们良心大大的好。走,我请你们喝茶。” 茶楼夫人听了惊得心一跳,赶紧折转身小跑着回了茶楼。 听了夫人的话后,茶楼老板对卢钢说:“这个竹下只怕是要带那二个人来这里喝茶了。” 猴子一听来劲了:“来得正好啊,师父干脆把他们给灭了。” “又乱来了不是?滚一边去看看竹下他们来了没有?”卢钢没好气地对命令着猴子道。 小林说:“杆子哥,那他们真是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师父,他们进来了。”站在靠街道边窗口的猴子轻轻地喊了一声。 “你快去下面应付。我马上就来。”茶楼老板对老婆道吩咐道后又对卢钢说:“竹下爱上楼喝茶,我看你们还是赶紧从窗子里出去。” 卢钢听了连忙叫小林赶快把楼梯安好后,一个接一个地下去了,茶楼老板刚刚关好窗子,竹下几人便上得楼来。 卢钢他们下了梯进入到了一片林子,转身往上看时,根本就看不到那茶楼的窗口了。 “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呆着吧?杆子哥。”小林说。 “杀不了那二个祸害,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们又怎么回去交待。”猴子也叫嚷着。 “莫燥,猴子。听我说,还是等到晚上再行动,我就不信竹下的防范会比西岛要严。听我的,晚上行动。小林和天昊,你们等在茶楼这里,千万不要乱动,我和猴子去竹下那里干掉马帮主和瘦子。任务完成后,码头上我们去不了啦。” “为什么啊?”天昊问道。 “没听老板的婆婆说吗?码头上有好多的鬼子守着,还有,有森林里也埋伏着鬼子,你的记性丢到哪里去了。”小林说道。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不坐船过去了,是不是?”猴子问卢钢。 “对,我们要从北墙翻过去,走我们上次的那条路,绕道离开这里再过江去。”卢钢说。 商定后,卢钢让天昊去看看茶楼的动静,天昊刚走出林子正好看到茶楼老板打开了窗户往下看着,他看到了天昊,向他招着手,示意他们上来,天昊转身进林把卢钢他们叫了出来往茶楼窗下走去。 上得茶楼,老板告诉卢钢,说:“竹下走了。” “那二个人呢?”卢钢问。老板知道卢钢问的是马帮主和瘦子他俩,他说:“也走了。他们还真不是东西,竹下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你们的情况和江那边的情况竹下都问了个清清楚楚。” “这狗日的东西。”卢钢骂道:“非杀了他们不可。” “你们杀不了。”老板说。 他们听了一愣,表示不可思议,老板会说出这种话来。见他们疑惑,老板又说道:“他们看到了你们的船,知道你们没有离开,竹下不会罢休停止对你们的警惕的,刚才喝完茶竹下说,要他们二个带着鬼子去城里搜索去了。” “有多少鬼子?”卢钢问。 “十多个。”老板回答。 卢钢想了想又问道:“我们现在是不能动,杀不了他们,但我们晚上杀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晚上更不行。”老板又劝阻道:“竹下已有了防备。肯定会派重兵把守的,我看你们还是另想办法,或者过江后再找机会杀了他们。” “你知道他们会住在哪里吗?老板。”卢钢又问。老板摇摇头,说:“不知道,但肯定有一点的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住在旅社里。” “那竹下会把他们安排在哪里呢?”卢钢自言自语道。 “有二种可能,一是竹下的住所,二是鬼子的兵房。听那个马帮主问过竹下,他们今天晚上住哪里时,竹下说过会好好安排他们的,我猜想也许就这二个地方,这二个人,我看竹下对他们还感兴趣,竹下不会轻易地让他们被你们给杀了的。”老板猜测着。 “杆子哥,那我们回去吧。”天昊说道。 “计划取消,明天再说。”卢钢看了天昊一眼,没回答他的话,转身对猴子和小林说:“今天晚上我和猴子还得去竹下那里看看,至于能不能杀马帮主和瘦子,见机行事。猴子,你的爪子带来了没有?”卢钢问的是上墙用的东西。 猴子点了点头。 老板这时也没有劝阻了,只是说道让他们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外出,就在楼上呆着哪儿也不要去,至于晚上的事情就由卢钢他们了,说完,下了楼,走在半道中,又想起来似的,问卢钢他们:“你们的红薯呢?我帮你们明天蒸着做早餐吃吧,红薯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对身体好。” 卢钢笑着问天昊:“红薯呢?” 天昊一伸手,说:“你不是叫我丢了吗?” 老板笑着说了一句:“暴殄天物。”后下了楼忙去了。 天昊问:“杆子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告诉你吧,这叫真没劲,泡了汤了。”猴子莫名地冒出这句话后,小林也接着说道:“就是,费了好大的劲过来,杀不了他们真是没劲。” 天昊听了,象是明白似的哦了一下。 第九十八章 要杀老板

竹下搜了一下午,整个城里的户家都挨个地找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马帮主和瘦子说的卢钢他们,只得收兵回了府。 “太君。”瘦子最殷勤,叫竹下作太君的是茶楼老板告诉他的。当时,在喝茶的时候,瘦子老爱比马帮主多说话,就是不叫竹下为太君。这也难怪他了,他还真没有见个鬼子,更没打过交道,还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些鬼子们。倒是听过有人称这些东洋来中国打仗的人是鬼子,他心里清楚,这是中国人对他们仇恨的称呼,他不敢这么叫。 回到竹下住所,瘦子想说话,他记住了茶楼老板的话,称竹下为太君了。 他说:“太君,真奇怪了,我和马帮主明明看到他们了,怎么就没有看到他们呢?” 竹下望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你们说,他们在什么地方?” 这时马帮主凑了上来,说:“太君,是不是躲在江边的林子里?” “他们有枪?” “有,他们都有枪,还是短枪。”瘦子比划着。 竹下听着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出了门外,对着旁边一个鬼子耳语了几句后又走了进来。 他继续问着他们,不过把话题转到了那个美国飞行员的身上:“你们说美国飞行员被新四军送走了?你们知道有多少人送吗?去了多久?目的地在哪里?” “前天晚上送走的,大概有五六个人,送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马帮主说话了,他没有说自己的儿子也在一起。怕竹下有疑心。 竹下问了护送的船的方向后,他“哦”了一声,又走了出去,对另一个鬼子说:“你带些人马上上汽艇去江上追击那个飞行员。” 鬼子受令离去。 然后,竹下返身回屋,对站着的瘦子和马帮主说道:“皇军就是要你们这样的中国人来帮助我们维持秩序,保证大东亚的繁荣,这里繁荣了,你们的生活就会象芝麻开花节节高,幸福大大的有。” 马帮主和瘦子听了,笑脸张开。 “太君,什么时候过江去打他们啊,我们那里的人都盼着皇军去解救呢。”马帮主急不可耐地对竹下说道。 “不要着急,我自有办法。这个事情还不是你们考虑的事情。”竹下脸色有点不高兴了。 瘦子一见,马上说道:“是,是,太君高明,我们听从太君的安排就是了。” “今晚,你们就不要睡旅社了,不安全,就睡在我旁边的房间里,我们可以随时聊聊你们山里的情况?好不好?”竹下收回了严肃,望着他们似乎是在征求意见书似的笑着问道。 竹下其实心中想的是还是有点不太清楚他俩在此时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头二天,自己的飞行员被山那面的人给打死了,真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二人是不是帮凶?是不是故意引诱自己上当受骗去中新四军的埋伏圈,他不敢贸然行事,自己势单力薄,没有彻底搞清对方情况之前一定要谨慎,不可鲁莽。他认为西岛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何况他们所说的四个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可能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会在这座城里引爆。 刚才他派些兵去了江边林子里搜索,又派了汽艇去追击江上护送美国飞行员的船,他的想法就是尽快地把这些处理好,再坐等上面派来的援兵后相机行事。竹下的原则就是不想打无把握的仗。 “你们熟悉那些人,走,我们再去江边看看去。哦,不,不,不,有点累了,我看你们也有点累了,我请客,请你们去茶楼吃点心去。”竹下望都没望他们走了出去,马帮主和瘦子听了,互相望了一眼后喜笑颜开,赶紧跟着走了出来。 当竹下派出的第一支鬼子小队经过茶楼向码头江边跑去时,被二楼的卢钢看到了。卢钢看着鬼子急促的步调,心里在想鬼子又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去毁自己的船,这倒无所谓,还有夜深时翻墙逃走的去路,未必鬼子又要在那里增强兵力,严密把守码头?这个有可能。 想到这,卢钢心里高兴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竹下旁边的兵力就不是太多,即使马帮主和瘦子都安排在竹下旁边,也可以付诸自己晚上的行动计划。卢钢想着便露出了笑意,刚要准备离开窗户,他又看到了三四个鬼子又跑了过来,其中一个鬼子手里端着的是一挺歪把子枪。 卢钢不明白了。难道对我们四个人真要动这样大的干戈?如临大敌地对待我们,这又何苦来着。他不了解竹下的心理,看着鬼子朝码头跑去了,他才回转身对伙伴们说道:“今晚的行动还是按原来的计划执行。” 这时,天昊叫着卢钢,要他快来看。天昊这个时候正倚在靠江的窗边上无心地看着江上的风景,他看到了一个情况,赶紧叫着卢钢快来。 卢钢和猴子他们跑了过去,顺着天昊的手看去,只见江边码头旁的汽艇已离开了码头向着西方急驶而去,不久,便消失在茫茫的江面上了。 “鬼子是不是要过江去打我爹去了,杆子哥?”天昊着急了。 “杆子哥,怎么办,卢苇和耿营长他们只有二个人呢。”小林也急了。 “怎么只有他们二个人在那里,那里不是还有天昊他爹,我师爷吗?”猴子见他俩急的样子,笑着说道。 “不只有他们三人,你爹不是还有好多的村民吗?那么多人在,就这几个鬼子过去,不是送死就是送死,怕什么怕?不对,他们要去江那面也不应该往西去,直接往南就可以了,干吗还要绕那么一个大弯子?”卢钢镇静地说道。 “我明白了,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是去打天昊他爹,是去追小麦他们去了?”猴子突然明白过来说道。 “应该是这样。”卢钢点点头。 “肯定是马帮主和瘦子告的密,狗日的家伙,太气人了。”小林愤怒道。 “已经有二天了,如果顺利的话,小麦他们应该上了岸,不可能再走水路了,听耿大哥说过,大概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去杨老师那里的岸边,他熟悉那里的情况,放心,我敢打赌,只要不出意外,我想小麦他们已经很安全了。”卢钢想了想说道。 “要是鬼子上岸去追怎么办?小麦他们又没有带枪。”小林有点担心。 “就是嘛,还有胖子和矮子再加上几个山民肯定会吃亏的。”天昊跟着说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不要为这件事纠结了,鬼子是不敢上岸去的,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小麦他们在哪里上的岸,我估计他们追了一段后就会返回城里来的,你看天色快暗了,鬼子不会在江上过夜的。”卢钢说。 “鬼子也是人,是不?师父,干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去竹下那里去找马帮主和瘦子去呢?”猴子建议道。 这时,突然听到了茶楼老板的声音:“太君,你们这是又要到哪里去啊?来,来,屋里请,喝杯茶。” 卢钢他们赶紧跑到南边的窗口往下一看,只见竹下带着几个鬼子站在了茶楼门外,还有马帮主和瘦子也在。 天昊看到,马上要掏出枪来被卢钢拉住了。盯了他一眼,天昊不大情愿地收起了枪。 楼下的竹下听了进了屋就要往楼上走,急得老板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老板机灵,他高声地喊着竹下:“太君,您走好了,要吃点什么?是不是老样子?”喊完后连忙把老婆拉到了厨房里,对着她耳语了几句,他老婆听了连忙离开他身边去了另一间房里。 这一喊,卢钢连忙从身上摸出了枪,大伙一见也都跟着摸出了枪,打开了机头,心情紧张地各自在卢钢的手势指挥下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 猴子对着天昊轻声地说:“他妈的,来得正好。” “莫做声了。”小林从猴子身边过去盯了猴子一眼后躲藏到了一张柜子后,卢钢则来到了楼梯口的边沿靠着窗口,双手紧握着手枪,两眼看着楼梯下,屏气凝神。 马帮主和瘦子跟着竹下的后面在楼梯上向上走着。 “报告竹下君。”一个鬼子跑了过来叫着竹下。他是看到竹下身边的鬼子在门外站岗放哨后,知道竹下在这里才跑进来报告的。 竹下回过头来,停在楼梯前转过头去看着那跑来的鬼子。鬼子站在那里向他报告:“发现一个手雷。” “在哪里发现的?”竹下问。 “船上。”鬼子答道。 “还有什么?”竹下又问。 “没有了。”鬼子答道。 “没有了,这点小事就来告诉我,我还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去,回去继续搜。”竹下命令他道。 “船上有手雷?”卢钢纳闷了。 这时,他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上来了。心中想着决不能硬拼,如果开枪,无疑将自己和小伙伴们往死亡路上拖。他想到了从窗口出到江边那片林子里,可当他侧过头来从稍微张开着的窗口往外看时,心里更是一紧,他看到了鬼子们正在林子中搜查,他转过身来对着楼梯口作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他朝小伙伴们点着头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突然,传来了茶楼老板惊慌的喊声:“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紧接着卢钢他们又听到了楼下一阵女人的哭叫声:“砍脑壳的禽兽,老娘都要被你打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要老娘,老娘身子不干净也要,真不是个东西,我非要砍死你不可,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要跟你拼了,杀死你这个遭千刀的。” 卢钢听出来了,这是茶楼老板的老婆在哭叫,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九十九章 放弃刺杀

竹下被老板一阵喊叫吓了一跳,他再次停下了上楼的脚步转过身去。 只见茶楼老板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上还带着血,大叫着向竹下跑去,躲到了他的身后,紧跟着他老婆也冲了出来边追边哭叫着,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朝这里过来了,弄得竹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帮主见状冲了上去几下就把她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老板婆娘依旧还在骂着:“你真的不得好死呢,老娘辛辛苦苦维持这个店子,一心一意扑在赚钱的事上,你倒好,成天就想着这男女之间的事,晚上老娘也就算了,现在倒是尾巴翘了起来,连白天也不放过老娘了,干脆你出去,滚出去,去找你的相好去,老娘不服侍你了。”说完要去夺马帮主手里的刀。 瘦子上前拦住了她。 竹下这时好象听明白了似的,侧转身望着在身后的老板,两眼眯笑着,说道:“你,现在,要和她上床,她不干,是吗?哈哈哈。” “她不讲理。”老板指着自己的婆娘说道。 他老婆一听又叫开了,骂道:“我哪里不讲理了,今天你要把话给老娘说清楚了,要不老娘一发宝气,把你的命根子剁掉,让你白天黑夜的想都没门想了,你还想嘴硬是不是,到时后悔你就莫怪我了。” 竹下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好象是第一次看见似的,这婆娘看上去四十多岁,脸上滋润白净,姿色颇在,还没有到半老徐娘,看着舒服。 老板听她这样一说象被冤枉了一样拉过正看着自己婆娘的竹下诉着苦:“太君,你看她真还是不讲理了不是,她要杀我啊,太君,你可要保护我啊。” 竹下依然看着他老婆,说道:“你们中国男人都是一个一个怕女人种,在我们日本,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反抗。我说你啊,你就怎么这么强势呢,你男人要就给嘛。” **地看着她。 “你等着,老娘今天不跟你吵了,要不是太君在这里,你只怕只有死得成了。”老板婆娘看着竹下露出的眼色,心中发毛,赶紧借口着回到了厨房里,她一走,竹下便笑道:“真有一股女人的傲气。我说你啊,老板,干脆到外面找一个软的乐乐就是,何必硬要绑在她的身上呢。唉,快点,我要吃饭了,肚子饿了,叫你老婆赶紧做菜,我上楼了。” 老板应着,担心地悄悄往楼上望去,不知道楼上的卢钢他们怎么样了?见竹下和马帮主他们直往楼上去了,心里象打鼓一样的使劲地响。刚才这一出戏是演的苦肉计,不过手上的血并不是真正的血,而是刚才要给竹下做菜时杀的鸡留下的血。演了这出戏,要真是遇上了卢钢他们,二方打了起来,那岂不是白演了。回到了厨房,跟老婆低声说道:“上苍保佑他们吧。” 老婆说:“要真是被鬼子发现了,我们也得遭罪呢,要不,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去外面躲一躲吧,老公。” “等等。”老板边说边张着耳朵听着动静。 没有一丝丝动静。 他感到高兴起来,心中想着卢钢他们已离开了楼,跑出去了。要不这么久的时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肯定竹下和卢钢他们没有照面,这样一想他便放下心来,安慰着老婆,笑着说:“没事了,赶紧做饭给他们吃吧,早点打发他们走,省得他们那几个小子在外面受寒挨冻。”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外面受寒挨冻?”老婆问他。 “蠢家伙,今天骂起人来脑壳溜活的,想起事情象猪脑醒一样蠢。他们肯定从窗口里跑了出去,要不然,这个时候了没有一点动静,他们不在林子里又会在哪里呢?”老板这时开始了骂她,她只好不做声歉意地笑着去忙事了。 老板估计的没有错。 就在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唱双簧的时候,卢钢明白了,这是老板暗示着他们赶紧从窗口里出去,但开始时,卢钢看到了窗口下面有鬼子在,因此,他没有行动,不过,在听着下面的声音的过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看了外面林子里的情况,这时,鬼子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他连忙挥着手,指着窗口,猴子明白了卢钢的意思,迅速地跑到窗口前,把旁边的楼梯扳转过来,小林第一个下,紧接着是天昊,然后,猴子叫卢钢下,自己最后一个下了,在下楼梯时,他把窗户关上了,下得了地后,再把楼梯又翻转到了另一边,跑进了林子。 “你们知道吗?是老板和他老婆救了我们。”卢钢等猴子来到了后说:“不是他们,今天不死就是被抓。我们是斗不过鬼子的。” 小林说:“我赞成杆子哥的,幸亏了老板。” “师父,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猴子问卢钢道。 “莫急,我想竹下他们已上了楼,等他们吃了饭,老板会叫我们上去的,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商量一下,今天晚上要不要再去杀死马帮主和瘦子他们。” “杆子哥,不要再说这个了,我同意晚上去杀了他们。”天昊说道。 “我也同意。师父,不要犹豫了。”猴子说道。 卢钢望了望小林。小林看着卢钢,一笑:“别望我了,我知道你也是同他们一样的想法,杀了他们。” 卢钢听了会心地一笑,说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今天不管怎样,必须要到竹下那里探个究竟。” 这是江南的晚秋时候,尽管江边上增加了许多的树草枯黄,但依然有一片绿茂盛在其中,在秋日和熙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地浓郁,一人多高的野草枯叶在江边随风晃动互相摩沙,发出了沙沙之音,开着白花的野山菊零落地开在林中的小道旁或朝阳的地方,清新的空气中传来一阵微风送过来的淡淡的花香沁人心扉,这里,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秀美与清静。 但卢钢他们的心情却是沉甸甸的。 竹下他们吃了饭打着饱嗝走了。走之前左看右看,问老板:“你的夫人漂亮。” 老板听了心里觉得一阵堵,送他出了门,恨恨地在他背后呸了一口。看他们走远,忙上楼把林中的卢钢他们叫了上来。 已近黄昏。 夕阳抹在水面上,如血。 吃过饭,休息了好一阵,在这段过程中,小林和老板被卢钢派去码头看情况去了,在静静的等待中,夜色已深。 卢钢和小伙伴们已做起了准备工作。这时,去码头回来的老板对卢钢说:“码头上的鬼子明的有四个,不知道有没有暗的,不清楚。我看你们最好保险起见,别走水路,事情办完后就走山路吧。” “杆子哥,干脆我和天昊跟你们一起去杀了他们,人多力量大,还有一个照应。”小林对卢钢说。 “不用了,那里有我和猴子就行了,人多倒还不方便面。小林,天昊,你们去北墙那里负责接应我们。”卢钢对小林说道,然后又对猴子说:“准备好没有?” 猴子说准备好了。 出得门,趁着夜色,轻车熟路地他们很快来到了竹下的住所边的一条巷子口,看着竹下大门外果真增加了站岗的鬼子。 “走,去后面爬墙过去。”卢钢轻声地说完,便带着猴子回头出了巷子转向了大院的后面,上次潜进的时候很轻松地就进去了,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那棵树下,猴子正要爬上时,这时,卢钢看到了从西从东方向来了二队鬼子,赶紧把猴子拖了下来,躲藏到了跑边的树木丛中,趴伏在草地上。 二队鬼子相向而行,然后各自站在了那棵大树的旁边。一边四个。 “糟糕,鬼子在这里也布岗了。”卢钢心里暗暗地着急。 怎么办?除了偶尔昆虫的叫声,四周静悄悄的。猴子在他旁边用手捅了他一下,卢钢没有理他,他的脑袋瓜子里在急速地想着应对的办法。 竹下在码头上布置了鬼子,大门布置了鬼子,这棵树旁也布置了鬼子,看来竹下真的是吸取了西岛的教训,有着相当的防范意识,这样看来,他和马帮主他们住的地方一定也是戒备森严。 就在这时,二排鬼子移动了,分别向着东西方向走去,卢钢想也没想,觉得利用他们之间的空隙先到树上再说,他轻轻地推了一下,用头示意猴子爬上树去,猴子会意快速反应过来朝着树前跑去,飞快地蹭上了大树,拿出了爬墙爪,在树叶中探出头朝院子里看去时,他惊了一跳:院子里足有七八个鬼子在来回走动着。 再往下看时,正要出来的卢钢又缩回了身子,他们都看到了那二队鬼子又朝这棵大树前走来了,站在那里又是多时,猴子在树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屏着气息,一动也不敢动。 缩进树丛里的卢钢伏在地上仰着头望着树上的猴子,猴子望着卢钢。卢钢把头埋下了,是想告诉猴子千万别动,猴子点点头。 幸好,鬼子站了一会儿又机械性地朝宅院二头分别走去,这时,卢钢用手一招,叫猴子赶紧下来,猴子灵活的从树上溜了下来。 “师父,里面好多的鬼子。”猴子说。 “天不助我也,撤。”卢钢命令道。身子往后缩着退出了草地,与猴子消失在黑暗中,快步地绕过鬼子的视线朝北墙方向去找小林和天昊去了。 卢钢决定与茶楼老板不辞而别。 但他没有想到却有了另外的收获。 第一○○章 意外惊喜

等卢钢走了后,小林过了一会儿也与老板告辞带着天昊去了北墙。 “小林哥,你说杆子哥他们会不会把马帮主他们杀掉?”天昊走在往北墙的路上问小林。 “应该没有问题,我杆子哥的功夫那是没说的,随便几个鬼子都不会在他的话下,随便玩,你就等着听他们的好消息吧。”小林对卢钢充满了自信。 天昊听了非常高兴。过了一阵,他天真地问小林道:“为什么杆子哥不让你去?也不让我去?” “不让我去是为了让我看着你,不让你去是为了让我有你看着。”小林的话让天昊有点觉得在绕弯子,摸着脑壳对小林说:“也是,让我去了,你就没有人看了,没有人看了,你就会跟杆子哥去了。” 这时,小林肚子有点饿的感觉,他想起了那担箩筐里的红薯,问天昊丢到哪里去了。 天昊说:“白天的时候,我和杆子哥去了那里,有鬼子守着,经过那里时,鬼子把我们赶跑了,后来杆子哥告诉我那里是弹药库。弹药库你懂不懂?” 小林故意说道:“不懂,你是说你的红薯丢到了弹药库那里?” “没有,是丢到那间旧房子的屋后面去了。”天昊说。 “那还能找得到,不会早被人捡了吃了?”小林听了有点失望。 天昊笑着说:“不会的,我放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别个看不到。” “走,去看看。”小林说着就要走,被天昊拉住了:“不行,从这里去要经过鬼子的弹药库,那里有鬼子看着哩。” “噫,你倒还是提醒了我。”小林停下了脚步,望着天昊说道:“那里有几个鬼子?” “二个。怎么啦?”天昊问。 “走,去看看。”小林二话没说拉着天昊就往弹药库那里悄无声息地走去。 在昏暗的灯下,他们倚在一间屋的墙角朝鬼子弹药库那里看去,果真如天昊所说的只有二个鬼子在那里守着。看上去他们觉得有些疲惫了。 小林这时突然心血来潮。 他说:“天昊,听我的,敢不敢干掉他们俩个?那个仓库肯定有好多的枪和手雷,拿一些回去,杆子哥一定会高兴的,等会儿杆子哥他们完成了任务,会到北墙那里找我们。” 天昊开始还不相信小林的话,后来看到小林很认真地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的血管这时也被喷张开来,也点了点头,神情有点兴奋起来。要杀鬼子了。他心中的念头就只有这个。 “怎么杀?”他小心翼翼地问小林。 “一人对付一个,你看他们好象没有多少精神了,你个子高大,有劲,对付那个高鬼子,我对付那个矮鬼子,有把握没?” “没,没太大的把握,我这是第一次杀鬼子哩,小林哥,有点紧张。”天昊毫不收留地说道。 “别怕,等会儿,我们绕过去,你从那边,我从这边绕过去,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往后紧紧的扳着不让他出气了就是,一定要紧,千万莫让他叫出来,他一叫我们就完了,杆子哥那里也就有了麻烦了,知道吗?好了,放松一下,快速行动,动作快点,拿了东西后要赶在杆子哥的前面到会合的地方去等杆子哥,要得不?”小林小声地告诉天昊说道。 “好。”天昊稳了稳自己的心情点点头与小林分开了,他们各自朝自己的目标蹑手蹑脚地摸去。 深秋的夜晚,站在外面有点寒冷,二个鬼子时常来回走动,没有固定的姿势,抱着枪,缩着头,要不凑在一块说着话,要不就是靠在墙边懒散的样子。 小林和天昊各自悄悄地已到了房屋的二侧,看着他们依在墙边站着,无从下手,他们要老是这样站着,就抓不到很好的时机出击,正焦急无奈时,转机来了。 小林看到靠自己这边墙的矮鬼子在向着靠天昊那边墙的高鬼子招手,好象在叫着他过来抽烟。高鬼子咧开嘴笑了,向矮鬼子走去。 小林哪里能放过这样绝好的机会,他朝天昊一扬手,自己飞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矮鬼子的脖子,就在同一时刻,天昊也冲了上去把高鬼子的脖子给掐住了。 二鬼子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惊得睁大了眼孔,丢下枪极力地奋力地挣扎着。 小林哪里有矮鬼子反抗挣扎喘气的机会,他用腿紧紧地顶着鬼子的腰间,尽力地把鬼子往后扳着,把鬼子掐翻在地上,再用手肘猛地朝鬼子的头上击去,鬼子痛得啊的叫了一声,把小林吓了一跳,连忙去用手捂鬼子的嘴,没想到却被鬼子一张嘴给咬住了,痛得他差点叫了起来,却无法抽出手来,他使劲地腾出左手朝鬼子的脑袋打去,鬼子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那边天昊人高马大,但对付的鬼子也不是吃素的。 在小林出现在高鬼子的视线中时,他对同伴叫着“小心,后面有人”时,自己也被天昊给紧紧地勒住了脖子,无法挣脱天昊用着猛力的手,也许他受过武道的训练,只见他用后脑朝天昊磕去,这一招把没有防备的天昊给击痛了,差点松开了双手,他记着小林的话,就是死死的掐着鬼子的脖子不能让他叫着声来,但他听小林那边的鬼子发出了叫声,心中一慌,手稍许有点松懈,高鬼子便挣脱了天昊的双手。 那边被鬼子紧紧咬着手的小林这时真正的是急了,他看到了高鬼子正要去捡地上的长枪,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叫道:“天昊,快,冲上去,莫让他拿枪,快,打他啊。” 起初愣着的天昊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听小林一喊,才猛然惊醒。他冲了上去就要打高鬼子,但鬼子的枪已拿在了手上飞快地端起了枪朝着天昊瞄准了。 就在这雷霆万钧之时,鬼子手上的长枪突然飞了,随即鬼子莫名其妙地也飞到了墙上,撞得不轻,半天没有爬起来。 “天昊,快,把他给杀了。”这是卢钢的声音。 还没等天昊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冲了上去,用手枪把朝着地上的高鬼子猛地击去,直到鬼子**迸出才罢休,天昊看清了,那是猴子。 小林那边被卢钢也轻易地解决了。 小林抽出的手带着血,他咧着嘴,对着手哈着气,又是猛的一脚对死去的鬼子踢去,口里恨恨地骂道:“狗日的鬼子,临死还要咬老子一口。老子踢死你。” “小林,你逞什么英雄啊,都死了还踢不停,开始干什么去了?”猴子笑着对小林说。 “杆子哥,你们怎么来了,来得真及时啊。”天昊看到是卢钢他们,高兴地问道。 “你们胆子可不小啊。谁叫你们不在预定的地方等我们的?擅自行动,回去再说,这笔账我要算在你身上,小林,听到没有,回去,不,等见了杨老师,我要他处分你。” “杆子哥,随便你怎么处置就是。呃,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小林好奇地问道。 “你们在这里,我晓得个屁?要不是我师父远见卓识,要不是我师父还念着你们,要不是我师父功夫好,你们只怕早就完蛋了。”猴子用着一个大人的口气戏说着小林。 “我知道你们想要搞什么鬼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干你们的活啊,要不鬼子来了,就不是这二个小鬼子了,他们一窝蜂地都来了,你们还想不想活。”卢钢从鬼子的身上掏出了钥匙往小林手上一丢。 小林接过,会意一笑,快速打开门,猴子跟了进去,真让他们傻了眼了,卢钢和天昊把二个鬼子拖了进来了,看到面前的一切都惊呆了。 “天昊,快去把箩筐拿过来。”小林高兴地对天昊说,天昊屁癫屁癫地跑了出去。 猴子不管那么多,抱起一挺歪把子左看右看,卢钢见了,说道:“看什么看,动作快点,能拿多少就多少,小林,去,拿几箱铁盒子带走。”卢钢知道那铁盒子装的是机枪子弹,在耿营长打鬼子的时候看到过,也扛过。 天昊拿着箩筐进来了,卢钢打开一只箱子,见全是手雷,高兴地叫他把手雷全都装进箩筐里,说了一句:“我说,天昊啊,别贪得无厌啊,挑不动,丢了就太可惜了。” 说完,他自己选了二支驳壳枪插在腰上,顺手又拿了些子弹匣,帮着天昊放了些手雷后,说道:“可以了,天昊,装这么多,鬼子来了,到时跑不动,我看你是要雷还是要人,快,小林,走人了。” “不拿白不拿,杆子哥。”小林见卢钢扛了一箱弹药,他也拿了一支驳壳枪顺手扛起一个箱子随卢钢他们快速地冲出了弹药库。 就在卢钢最后一个进入巷子不经意地扭头朝右边瞄了一眼时,心中一阵惊呼:“幸亏出来得及时。” 他看到了二个鬼子正小跑着朝这边过来,卢钢想也许他们是来换岗的,事不宜迟,他紧跑几步,对猴子说道:“快,鬼子来了,你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挂墙爪子,动作快点。” 猴子加快了步伐,天昊挑着担并没有感到吃力,听了卢钢的话后也加快了脚步,跟着猴子跑着。 小跑过来的鬼子并没有注意到巷子里的动静,他们直往弹药库方向跑来,当他们看到大门外没有站岗的鬼子,感到奇怪,叫着他们的名字。 “渡边君,松下君。” 没有人应答,这时,他们见大门开着,便走了进去,看到了地上的二具尸体,惊得一声大叫,跑出门外,对着夜空开了枪。 枪声震醒了竹下。 第一○一章 来了来了

竹下还没有睡,在和马帮主和瘦子聊着。他懂汉语,也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在大学时代,他研究的就是中国文化,认为中国是一个博大精深的国家,本想在毕业后到中国来考察,但没想到就在他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候,他就被征兵了,听说是去中国,出乎他的意料,他真是高兴死了,心时想着,不用自己出钱就有了到中国去的机会,他二话没说就穿上了军装。 但自从踏入了中国这片神圣的土地后,令他没想到的是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自由去实施对中国风土人情文化的考察计划。 部队纪律是严明的。 由于天性多疑,他只能在这个城里小心翼翼地与一些中国人打着交道。其中与茶楼老板是走得最近的了,一来有茶喝,二来,茶楼老板懂的多。 不过,他多疑,不善多语,因此,他在西岛的面前也没有多话,西岛对他的了解也不太清楚。上次西岛让他绕江从新四军后面进攻,竹下还真得感谢西岛,要不是西岛这个布置,他竹下只怕也象西岛和其他鬼子都见了海龙王了。 想起这些,他就有余悸又觉得庆幸。 今天遇上了马帮主和瘦子,他也高兴,因为他们是在江那边的人,自己没去过,想与他们聊聊。 在茶楼那里吃过饭后,便带着马帮主和瘦子回了住所,吩咐鬼子把马帮主和瘦子安顿好后,自己正在洗把脸时,被他派出去的汽艇驶回来了。 一个鬼子进来向他报告:“我们发现了一条船。” “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船上的人呢?”竹下边擦脸边问。 “在三十多里的岸边上发现的,船上没有人了,我们不敢上岸,对着停船的地方开了枪后,看天已经要黑了,不敢在江上,我们就回来向您报告。” “算了算了,不就一个美国飞行员吗?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去吧。”竹下挥了手,把毛巾丢在了盆子里,做服侍的鬼子端了出了屋。 竹下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从国内带来的专业书,看了一段时间后,看着看着便没有兴致了,难以看得进去,他的脑壳在翻腾着,突然,他把书本一丢,重新穿上了军装,竹下来到了马帮主的住处。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横山勇将军答应的增援还没有来,想到将军说过的“以夷制夷”他豁然开朗起来,面前不是有现存的马帮主和瘦子吗?干脆就相信他们一回,叫他们组织一支便衣队,召集一些人为自己服务。 “你们对皇军大大的忠诚,我相信你们。”竹下坐下后对马帮主和瘦子和蔼地说道:“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心想为大日本帝国效劳。” “太君,怎么不想啊?我和马帮主已成了无处落身的人了,太君肯收留我们,我们还感激不尽呢。”瘦子就是话多,马帮主横了他一眼。不过也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亚西。我想让你们组成一支为皇军效力的部队,由你”他指着马帮主说道:“担任队长,全权负责这支队伍的建设,你,协助他,担任副队长。” 瘦子听竹下指点马帮主为队长,心中老大不快,但又不敢出声,又一听竹下叫他担任副队长,心里也高兴得暗喜道:“谢谢太君。” “太君,要我们组织队伍,在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只怕有点困难。”马帮主没有瘦子那么乐观。 “不要担心,你们看中了谁,谁不参与,只管对我说,我们皇军是不会放过他的。”竹下说道。 “太君,大概需要多少人?”瘦子问道。 “嗯,太多了,都这种状况了,我们皇军也养不起,十二个,怎么样?”竹下想了想伸出手指说道:“我是说包括你们十二个,明白吗?” “明白。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马帮主又问道。 “协助本城的治安,负责粮食的征收,还有防范新四军游击队的袭击。还有,还有什么的,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们。”竹下到底是一介书生,没有当头的经验。 “还有个屁。”马帮主不愿意接受竹下的分派,哪里有这么多事啊?但又不可能与竹下谈起,他在心里轻念了一句。 还是瘦子爱说:“太君,这么多的事情就我们十二个人来做啊?” “难吗?”竹下盯着瘦子问道。 见竹下的脸变了,瘦子赶紧摆着手说道:“不是,不是,太君,我们会想办法的,会想办法的。” “太君,可是,我们没有枪,没有枪哪里办得了事啊?太君。”马帮主想起了要枪。 竹下笑了:“会有的。”说完回了自己屋倒头便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空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 竹下被枪声震醒了,马帮主和瘦子也同时被枪声震醒了,以为卢钢他们打进来了,衣服也没来得急穿上,他们跑到了竹下的门前,正好碰上了还没有穿上军装的竹下出来了。 “是不是你们说的新四军出来活动了?”竹下问着马帮主。 “也许是。”马帮主说。 “什么也许是,一定是。太君,是不是?”瘦子说道。 “聪明。走,去看看。”竹下边穿好衣服边从枪套里抽出枪对着马帮主说道。马帮主和瘦子赶紧去穿着上衣跟着竹下就往外走,刚走出大门,迎面碰上了一个鬼子前来报告。竹下从鬼子的报告中,证实了有新四军在城里活动,并且还带走了一些武器弹药。 竹下气得发昏。带着鬼子朝弹药库方向跑去。 哪里还能看得到卢钢他们的人影,竹下命令鬼子朝各个巷子里扑去。 这时,瘦子看到了一个箱子有手枪,眼睛一亮,喜得他一把朝箱子里伸出了手,马帮主打了他一下手,瘦子已拿了把枪,将它递给了马帮主。 “你们会用吗?”竹下问。 “不会。”瘦子说。 马帮主:“我只用过土枪,这个我不会用。” 竹下听了哈哈笑道,说:“今天你们都把枪放下,不要拿了,拿了也没用,哪天,我再让你们学学这个枪。” 刚说完,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 竹下一听,连忙朝着枪响的北门跑去,马帮主和瘦子他们见状把手中的枪一丢,便跟在竹下的屁股后面跑去了。 马帮主还是跑了回来,迅速地还是拿起了一支枪插在了身上。他用过铳,觉得土,在山上时,看到过卢钢手里的枪,觉得洋气,漂亮潇洒,总想哪一天有那么一支枪,今天看到了,拿在手里,竹下却要他留下,他心有不甘,但见瘦子丢了,自己不想丢,但见竹下看着自己,只好也丢了。 刚才枪声一响,见竹下离开了这里,马帮主还是想着那支铮铮亮的手枪,舍不得,瘦子见马帮主返了回去,叫了马帮主一声,马帮主没理,他明白马帮主去干什么了,他不会去,他担心的就是怕卢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只是跟着竹下的后面跑着,他把竹下当做保护神了。 竹下穿过巷子口时,枪声已停了。 鬼子成群地站在了墙下,看着竹下过来了,一个鬼子跑上来报告道:“报告,新四军跑了。但有一个被我们打死了。” 竹下走上前借着鬼子打着的手电筒看着倒下的人时,他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地上趟着的是茶楼老板,是常与他在一起论经说道,议着中国风土人情的茶楼老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向他报告的鬼子骂道:“你们怎么把他打死了?” 鬼子说:“我们也不知道,新四军正在爬墙,我们开枪,他正在下面扶着楼梯,他是死在我们的乱枪中的。你看,这里还有一架楼梯呢。” 竹下明白了。 今天在茶楼里茶楼老板与他夫人演的一出戏。 他站在那里看着楼梯又看了看地上的茶楼老板尸体,恨恨地骂道:“八嘎。” “我们要不要过墙去追他们?”鬼子请示着竹下。 竹下眯着眼想了一下:“追什么追,要是他们新四军有埋伏,你送死?都给我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明白了没有?” 众鬼子哈依一声结着队跑开了。 竹下还站在那里,望了望围墙,再看了看地上的茶楼老板,心中似乎明白了,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场面。 马帮主他们说的新四军确实进了城,进了城就躲藏在茶楼老板那里,只怪自己太轻信了,偏偏没有引起自己的怀疑,他真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一下。可是,茶楼老板为什么这么晚了会出现在这里呢?是不是在掩护那些逃出城的新四军呢? 竹下猜得没错。 等小林走了,茶楼老板有点担心他们,想了好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到底不妥在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后来与夫人交谈中,夫人说:“码头上那么多的鬼子,他们能出去吗?”茶楼老板才突然醒悟起来,他对夫人说:“对啊,夫人,我不能让他们这些英雄豪杰被鬼子困在城里遭到杀害,我得想办法尽快地让他们逃出城去。” 夫人是个识大体的人,听丈夫这样一说,她也没有拦阻。 老板见夫人点了点头,赶紧跑到楼上把靠墙的那个楼梯搬了出来下了楼出了大门朝着小林他们呆的北墙方位跑去。 正在路中,便听到了一阵枪声,他心头一惊,口中念道:“糟了,他们遇上鬼子了。”正往前跑时,他碰到了卢钢他们正从巷子口跑出来,赶紧叫着他们快爬梯过墙去。 猴子说:“师父,这个比我的爪子快。” 卢钢也没说话帮着茶楼老板把梯子架在了墙头,他们一个一个地爬了上去,当卢钢最后一个跳下墙时,鬼子来了,在一阵手电筒的光线中,他们发现了墙边上的动静,一阵枪朝着茶楼老板的方向射来,老板倒在了血泊中。 竹下让在自己身边的鬼子把茶楼老板的尸体抬走了,和马帮主还有瘦子跟在后面朝住所走去。 “来了来了,竹下君。”一个鬼子跑过来了叫着竹下。 “谁来了?”竹下把枪插进了枪套里,问道。 第一○二章 冤家路窄

卢钢他们爬上墙到了林子里,茶楼老板拒绝了最后一个爬在墙头上的卢钢要他一起走的好意,说:“我还有一个婆娘,还有一个店子,我不会丢下的,你们好自为之,走吧。再见。” 说完后,容不得卢钢再说,便撤下楼梯就要往店子方向走,这时,一阵枪响,他的眼前突然一黑,扶着楼梯看着鬼子朝他捅来,在弹声中,他叫着:“小子们,快跑,记得回来看我。” 几束手电光射在他的身上,紧接中一排枪子飞来,他扑腾一下脸朝地倒下了。 在墙那边的卢钢他们听得一阵急促的枪声后再没有听到茶楼老板的声音,只有鬼子们在那里哇哩哇噻的叫声,知道他已被鬼子枪杀,卢钢心情异常的沉重。 “老板,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卢钢两眼噙泪,在跑出几十米后咬牙切齿地望着高高的围墙说道。 猴子不信,他落在后,把歪把子放在了一棵树旁,悄悄地朝围墙上靠去,猛地一甩墙爪子上了墙,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一切,还真看到了茶楼老板被鬼子抬走了,气得嘴都要歪了,他不想看了想下来,身子一直,好象腰上一个硬硬的东西,用手一摸,是一颗手雷,他管不了那么多,又将身子探出了墙头,掏出手雷在墙上一磕,往撤去的鬼子那里掷去。 一声爆炸声中,手雷在鬼子的身后炸响了,倒下了几个鬼子,没死,都受了一点伤。 竹下和马帮主他们都一惊。 正要离开的竹下被猛不然出现的一个炸弹给吓懵了,他猫到了城墙下,朝着四周、围墙顶上看着,没有发现一点动静。他心中有点慌,自己在明处,敌人在明处,此处不可久留,他赶紧叫着马帮主他们撤回,追赶上了抬着茶楼老板的鬼子队伍走在前面。 却在半路上碰上了一个在码头上值班的鬼子报告说,来了来了。竹下他莫名其妙。 竹下连忙问:“谁来了,什么来了来了的快说。” 鬼子转身指着说:“你看,就是他们。” 竹下一看,前方一层黑黑的人影朝这里走来,他一阵紧张,将刚插到枪套里的枪又拔了出来,命令所有鬼子做好准备,刚才竹下是被卢钢的袭击给弄怕了。 那个鬼子看了笑道,说:“他们说是从武汉来的皇军,还有皇协军。” 竹下一听,放松了下来。这时,那群黑影越来越近,渐渐地走到了竹下的面前,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矮胖的鬼子上前跑步对着竹下喊了一声报告:“奉令前来报到。我是山田,随时听从调遣。” 竹下这时才从惊吓中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人,说道:“将军真没有忘记我们,山田君,你们来了多少人?” “我们皇军十二人。他们三十人。”山田道。 竹下听了在心底里念着上面派来的人太少,但总比现在的人要多了,内心也是当然地高兴。他对山田说:“归队,你带你的人站左边。” 山田答应着叫了,自己的人站到了左边。 “太君。”这时有一个人从另一边站了出来,在竹下的面前说道:“本人张平奉命前来向您报到。” 竹下看不太清楚,示意他再往前走一步。 一些鬼子的手电筒朝着说话的人照了过去。 竹下才看清面前的人才三十多岁,一副干练的样子,方方正正的脸,浓眉大眼,鼻梁不怎么样,嘴巴棱角分明,看着竹下笑着。 他这一笑,却把站在竹下身后的马帮主给吓了,他碰了碰身边的瘦子,瘦子也碰了碰他,说:“平头?” “就是他。”马帮主轻声地说道。他想起了让平头去杀财神的事情。 “真有这么巧的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瘦子有点不解的问。 马帮主稳了稳神对瘦子悄悄地说道:“完了,完了。我可告诉你,你得要想个办法,千万千万的不要让他认得我们。” “不可能。马帮主。只要我们露面,或者说话,他都会认得我们的。”瘦子心里也慌了神,说着这样的话。 “走,只有一条路,走。”马帮主低声说道。 “我听你的,马帮主。可是,在这里我们又怎么跑啊走的啦。”瘦子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了,一脸的无奈。想起以前让平头去杀财神的时候他也在场,今天看到了平头,他的心里就发毛,心中想着这天地下是太小了,既然在这里能遇上不想遇上的平头,瘦子心里真的在想也许就是一种缘,不知道是一种恶缘还是一种仇缘,瘦子和马帮方都不清楚,在他们的心中想的就是尽管地离开这里。 但他们不可能悄悄地溜走,溜走也不知道信哪而溜,他们就这样怀着不祥的心情站在竹下的身后看着面前的平头,希望他不会认出他们。 平头没有看到他们。 平头这人马帮主是看不出他的正直的,虽然平头在马帮主要夺取财神的势力的时候助了马帮主一力,但平头他的心里真有说不出的迷惑。 平头心里很清楚,财神人好,在收了苇子后,利用这里的资源,吸引了众多的商人来这里接洽义务,一到苇子成熟的时候来这里的商人非常地频繁,与财神打交道的人多是穿着时尚,吃饭喝酒更是大方,这让马帮主的心里添了不少的堵,看着财神的日子日益滋润,百姓的生活有了好转,马帮主他心里就是不愉快,尤其是在财神时常给百姓们接济,声望越来越高的时候,马帮主更是心中气得不行。 平头就是想不通,为什么马帮主在他的面前时常说起要把财神挤掉。后来在奉马帮主之令去杀财神及他夫人时,他突然良心已醒,在临下手时,他想起财神对他并没有太多的纠结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时常与他说着一些家常话,这个时候去杀他们,平头心里犹豫得很,最终在良心的扣问下,他放了财神和他夫人一条生路。 在苇子中,财神见他放弃了杀自己的想法,财神奇怪了,听平头说放开他一条生路,不想杀他时,财神看到了他的善良,于是却说着平头与他一起投奔武汉的亲戚,起初平头不想,后来,财神说:“马帮主没看到我的尸体,你也会成为他的枪下鬼,不要在这里了,跟我走吧,我不能让你荣华富贵,至少也不能让你饿肚子。” 财神夫人也说道:“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我家男人说的话你只管听了就是,绝对不会亏欠你的。” 平头一想,在这个时候只能这样了。 财神还真的说话做数,他们经过几天的时间到了武汉,财神找了亲戚给平头找了一个差。 这个差便是城区警察,自然,财神也不想做商了,同时也在这个行列。后来经过多年后,平头成了头,财神依然是个兵,不过,平头所有的事情都会要财神作个参谋,财神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平头没有二话。 一晃就有了二年,在武汉,也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就是在日本人活动的范围内维持一下秩序而已,也是闲得无聊,偶尔受令去搜捕反日分子或者抓捕**分子,平头也不过是完成任务而已,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反日分子和**分子,那次因了**的一个叛徒,日本人让他在叛徒住处周围看着,准备逮捕前来会面的联络员,却是一无所获,后来得知那叛徒被勇士抱着投了江,双双被鬼子打死了。 他对死去的**钦佩,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义士。 他对自己没有多少的要求,想得多的就是要和财神有朝一日把马帮主给杀掉,其他的事情在他眼里看来,只不过就是混口饭吃而已。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人附在他耳边说道:“队长,我们睡哪里啊?” 这个声音如同炸雷在马帮主和瘦子的耳边轰响。太熟悉不过了,嘶哑而带磁性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回响,再往前看时,那人分明就是财神。 “我的财神啊,睡什么睡啊,刚才我听到了枪声,太君,是不是新四军来了?”平头问着竹下。 马帮主和瘦子不约而同地慌了手脚。 “是的。”竹下回答后,又说道:“不管他们了,乌合之众,不足为奇,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山田君,辛苦了。” 山田说道:“奉令而来,在所不辞,竹下君,尽管吩咐。”说完一个立正。 竹下这时转过身来,对着平头说:“这是我刚认识的二个中国朋友,即将是我组建的便衣队负责人,他们将维持着这个城的安全,来,我介绍一下。” 猫在竹下身后的马帮主和瘦子见竹下提到了自己,起先的想法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正在想着逃的时候,竹下提起了他们,他们不敢抬着头。 竹下不清楚,还是把马帮主和瘦子拉到了面前。 平头看到了面前的马帮主一愣。 在他旁边的财神看到了面前的马帮主一愣。 瘦子看着他们哈着腰笑着:“好久不见,真是天地太小了,平头哥,真的让我好想你们啊,财神,你怎么也在这里?听说你不是死了吗?我的天啊,真是想死我了。”说完就要去抱着财神。 就在平头和财神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马帮主突然从腰中抽出了枪,对准了平头扣了扳机。 第一○三章 谁动动谁

马帮主的手枪没有响,子弹没有飞出,紧张之下他又扣了几下扳机。 财神推开了要抱自己的瘦子。 财神四十岁出头的样子,一抹胡须溜黑,今天看到马帮主仇恨之情油然而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出抽出了枪。 就在这时,竹下猛地喝道:“都把枪给我放下来。谁动,我就动谁。听到了没有?” 财神和平头听了,无奈地收起了枪,二眼紧盯着马帮主,恨不得马上把他撕成碎片。 马帮主站在那里心跳不已,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暗暗地悔道连枪也不会开,真是蠢到了极点。要不然,出卖自己的平头这小子早就被打死了。 平头看到马帮主的窘迫样子,他哈哈地笑了,说道:“什么时候你会玩起了这个?我只记得你玩你的铳是没得说的。我对你佩服。”话一落音,他猛地从枪套里又抽出了枪对准了马帮主:“我告诉你,天地太小,也许是一种缘,一种必须要有我们之间了结的缘,你明白吗?这是你自己闯在了我的枪口下,可别怪了。”说完打开了机关。 “平头,等等。”财神站了出来,把平头的枪给压了。他站到了马帮主的面前,轻蔑地对着马帮主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能在这里碰到你,我想是不是上苍安排的?今天杀不了你,明天就不一定了,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等着瞧吧。” 平头又接着走到马帮主面前说道:“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特意去了你那里,可惜的是没有找着你,要不是军务在身,不然你早成了我枪下鬼了。” 马帮主心中有点虚,还有一点怕。自己就只瘦子二人,深知是斗不过他们的,但嘴里还是硬着为自己洗清,他笑着说:“财神,您误会了,这绝对不是我的错,都是李拐子出的馊主意,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平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瘦子开口了:“大哥,这还真不是我们马帮主干的,不信,你可以把李拐子抓来问他就是了,真是李拐子说的,也是他要这样做的。” “滚开。”平头用枪指着他道:“你也不是一个好家伙,为虎作伥,我告诉你,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信不信,我今天照样也会把你给毙了。” “冤枉啊,真是冤枉啊,太君,你看他们这是怎么了,我们和他们可是一个村的人呢,竟敢这样对着我们,太君,说句公道话啊。”瘦子用企求的目光望着竹下。 竹下看了会儿,也听了他们互相说了话,心里在琢磨着他们怎么回事,他一直听着他们说着话,也没有吱声,听瘦子这样一说,他说话了:“好了好了,这里说不清,都不要说了,你们中国人的事情就是麻烦,象狗一样互相咬。” “太君,这二个家伙真不是家伙,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他要我去杀我的副队长财神的。我不杀他,财神也不会答应的。”平头对着竹下说道。 “山田君,你说,我们对皇军忠不忠诚?”财神贴在山田的身边说道。 “亚西,你们大大的对皇军忠诚。竹下君,他们都是我们皇军的忠诚,在武汉给了我们皇军很大的帮助。”山田说道。 竹下点了点头。“马帮主,你这是干吗呢?新四军没有抓到,却在这里对着我的援兵队长用枪顶着,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竹下有点不高兴了。 马帮主连忙解释说道:“不是,不是,太君,其实没有没有什么事,这都是李拐子的挑起的。” “李拐子?”竹下问。 “太君,他被新四军给抓住了。要不,趁平头带着队伍来了,今天就杀过去,那里的新四军不多,我们这么多人消灭他们肯定有把握,再把李拐子救出来,是不是我要杀财神,是不是他唆使的,问他不就清楚了,平头兄弟,你说是不是?”马帮主说道。 “你想逃脱责任,马帮主,没用的,你肯定逃不了干系。”平头依然用严厉的口气说道。 “你以为太君会听你的?”财神恨恨地说道。 “太君,这二个家伙与我们有怨恨,我们中国人之间的事情,我想还是由我们自己来解决,您看如何?”平头问着竹下。 “都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事情以后再说。”竹下说完,看了一眼抬着的茶楼老板尸体,又说道:“茶楼老板死了,山田君,把他送到茶楼那里去,还有要严密封锁茶楼,去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哦,不,山田君,你带人把茶楼老板的夫人给我带到我的住处。张队长,那个茶楼就由你们暂时驻扎。” 山田带着鬼子朝茶楼那里跑去。 平头和财神带着自己的人也朝茶楼方向去了,回过头狠狠地盯了马帮主一眼,看得马帮主心里有些发毛。今天真还幸运是在竹下的旁边,没有招来杀身之祸,今后一定要防备着平头,切不可大意。 见他们都走了,竹下便把马帮主和瘦子带回了住处。 竹下问马帮主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帮主说:“误会,太君,这是误会。” “说来听听。”竹下坐下了。 马帮主想了想,说道:“那个平头,本来是我的手下,他想谋反,想要杀我在先,他还和财神一起诬陷我,还杀死了我的老婆,他不是人啊,就想要抢我的财产,还要控制那个芦苇成为他们发财的地方,真是罪恶滔天。太君,你可要为我作主啊,太君。” 马帮主这时开始信口雌黄起来,瘦子在心里觉得好笑,不过也佩服马帮主这种打倒一耙的伎俩,要不真这样说,只怕以后的日子还真难混下去,先赢得竹下的信任才是硬道理。要保身,也只能这样了。此时不站在马帮主这边还能站在谁的一边。自己和马帮主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想到这,瘦子也开始添油加醋了:“太君,马帮主说得没错,都是真的,后来我们马帮主为这事伤透了脑筋,但念着他们是乡里乡亲的,总是迁就着他们,事事顺着他们,但他们还是要与马帮主作对,马帮主一忍再忍,送他们吃的,给他们用的,他们就跟蝎子一般毒,还要杀他。有一天晚上他们还真动手了,幸亏我发现了,提前告诉了马帮主,把马帮主从屋里拉到了山下,说实在的那次不是我还真不知道今天马帮主会在这里与太君一起商量着打新四军呢。” 马帮主听了瘦子这番话,简直是在听故事,他不由得对瘦子真的要另眼相看了,心中有点得意,瘦子这小子还真没有看错,真心的是在为自己说着话,编着连自己都不敢编的故事,句句都是在情在理。 可是,如果明天竹下要是问起平头来,平头的说法肯定与瘦子说的大相径庭,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要真是被竹下识破或者说相信平头的话,清楚自己和瘦子是吃不了蔸着走。可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帮主笑着说道:“就是,瘦子说得对,都是他妈的他们二个人欺人太甚,把我逼上梁山了。要不是李拐子给我出主意,太君,只怕今天我和瘦子就不会投奔到你这里来了。” “太君,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啊。太君。”瘦子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对竹下说。 “李拐子这个人你们提了好多次,还说他们被新四军给抓了?”竹下问。 “是的,太君,事情可等不得,要不要早点过江去把那里的新四军都给杀了。”瘦子问。 “太君,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啊,商船经常来往,说不定还有新四军在那条水道上活动呢。要是那里成了皇军的地盘,那岂不是更有益处吗?”马帮主说道。 竹下没有回答马帮主的话。他说道:“好了,我会把事情搞清楚的,你们回去睡吧。不过,今天的事情,虽然我们没有抓到那四个新四军,但你们给我的情报是非常有价值的,放心,就在我这里好好干,皇军是亏待不了你们的。” “那我们走了,太君。”马帮主一听,腰板似乎又硬了起来,有竹下的这句话就象吃了定心丸一样,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正要告辞,竹下又叫住了他们。 竹下对着他伸着手。 马帮主不明白。 “枪,你的枪给我。”竹下说。 “马帮主,你什么时候拿的枪,我怎么不知道呢?枪都用不好,还拿枪,快点拿出来给太君,反正你拿着也没有用。要不今天,我们的仇就早报了。”瘦子感到有点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你会用吗,真是,少在这里罗嗦,快走,回去,太君要睡了。”马帮主将枪递给了竹下。 “等等,别急,枪是我不会要你的了。我告诉你们用枪吧,明天你们的任务就是组织十人成立便衣队,任务我就不说了,我都说过了,重点给我让住,你们要协助皇军的一切行动,就是保证这座城的安全,还有要配合我们把周围的新四军一个一个的消灭掉。”竹下边说边教着马帮主和瘦子用着驳壳枪。 “报告,竹下君,您要的女人带过来了。”山田君在屋外喊着。 同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大喊大叫的声音。 第一○四章 背夫投江

猴子丢完一颗手雷,再摸时没有了,只好从墙下溜了下来。 天昊喊着猴子:“猴子哥,这里还有,要不要再丢?” 卢钢对着天昊说:“丢什么丢?老板还在那边,你怎么丢,要是老板没死,倒被你的手雷给炸了,老板岂不是被我们给害了?”又问猴子道:“看到老板没有?” “我看到他被鬼子抬走了。”猴子说。 “老板死了?”卢钢问。 “不知道。”猴子说。 “死了,鬼子还会抬着他干吗?”一昊说道。 “也是,老板要真是死了,鬼子还要抬着他干什么啊?可能他还活着呢。”小林也说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不能丢下老板不管,要救他出来,还有,老板被鬼子抓了,说不定他的婆娘也会有危险,不行,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卢钢有些沉不住气了。 “杆子哥,我听你的。”小林响应着。 “师父,等等,让我再上墙看看情况再说。”猴子没有支持小林的话,对卢钢说他要再上去看看情况再说。看鬼子把老板抬到了什么地方。 卢钢听了说道:“去吧。” 猴子一甩爪子,沿着绳索飞快地爬上了墙头,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了山田和平头带着鬼子和竹下他们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心里想:“难道鬼子又掉来了部队?”猴子在墙头上数着鬼子,完后,他又看到了鬼子和平头带着人朝茶楼方向去了。 竹下则带着部分鬼子和马帮主回了大院子里,他赶紧从墙上溜了下来,对卢钢说道:“鬼子估计增兵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数了好久我还是没有数清,估计足有五十多人。” “真是有这么多人?我的天啊,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么多人,杆子哥,还能不能去救老板他们啊。”天昊一阵惊呼。 “怕什么怕?我们不是缴获了这么多的弹药吗?”小林冲着天昊说道。 “鬼子也来得真快啊,我们到了这里,他们也赶着也到了这里。这件事还不得鲁莽,回去,先回去与耿营长商量再说。走。”卢钢决定放弃刚才的想法,等回去与耿营长和老者商量后再营救老板也不迟。 小林他们没话,跟着卢钢朝着山路走着。 这时,卢钢想起了今天在茶楼里听到鬼子向竹下报告说船上发现了一颗手雷,问猴子是怎么一回事? 猴子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悄悄带的,没想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会落在了船上。” “幸亏没有爆炸,要不然我们都得去喂鱼。”小林唏嘘道。 “猴子,听着,回去罚你将全村有枪的人家查清,报个数上来。”卢钢严肃地说道。 猴子摸摸脑壳说道:“难哩。这个事情让小林去做是最好不过的了,他是文化人,人又长得帅。” 小林笑着说道:“猴子,想法正确却无效,你就别做梦了,我杆子哥你师父的话还不敢听不从?” 卢钢理也没理,要换过天昊的箩筐过来,天昊不肯,说他的肩受了伤,压不得。卢钢说少废话,我还有一边可以挑。天昊只好给了卢钢挑着,一行人说着走着消失在夜幕下的山林中了。 一路上,卢钢心情很沉重,他担心着老板和老板娘的安全,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来,此时此刻他就想尽快早点回去作好怎么营救的准备。 卢钢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当卢钢他们离开城墙进入到了林子里时,鬼子已把老板抬带了茶楼,老板夫人在昏暗的灯下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丈夫已经死去,愣在那里看着,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过了许久才扑上前去,嚎啕大哭起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丈夫会是这个样子回来。 在卢钢和小林他们出去后,老板对她说不大放心,船被鬼子控制了,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越墙。墙高,人是跳不过去的。 “他们不是有工具吗?你就不要去了,那里危险。”夫人说道。 老板说道:“都是中国人,他们还是些少年,要真是他们遇上了鬼子来不及跑,那可怎么办?不行,我不能这样让他们被鬼子给抓了。上次他们打鬼子好带劲,好解恨,我佩服他们,小小年纪就打鬼子,了不起。” “那你要快点回来。”夫人还是不放心,但听了老板的话她只能这样说道。 “夫人,放心,没事的,我就想他们凭那一根绳子那得要费好多的时间啊,不行,还是梯子快。”老板笑着看着夫人又说道。 “那你去吧,快去快回,把梯子给他们后马上回来,不要和他们呆在一块,听到了没有?”夫人叮嘱道。 老板答应着回了楼,上去把那个梯子给拽了上来出了门,到了往北墙方向的街上。 正好看到了卢钢他们要爬墙,他叫住了他们,就在卢钢他们全过去,老板转身要跑的时候被鬼子发现了,一阵枪声中,他倒下了。 夫人在茶楼里焦急地等待着老板回来时,她听到了好一阵的枪声,心里一紧一紧的,合着双手在堂内一座菩萨前,祈祷着丈夫能平安回来,默默地在口里说了一些什么后,她便出了门,可刚一出门,便看到了远处来的一群黑压压的人,她又缩了回去。 可就在她要关上门时,鬼子抬着老板进来了。 她看到这样的一个场面,她如何不悲伤啊,此时,她伏在丈夫的身上大哭不已,口里念念道:“我的夫啊,你这是怎么啦啊?我说过的不要你出去,你就不信我的话,好好的出去了就不会好好的回来啊,我的夫啊,你死得好惨啊。” 这时,山田进来了,对一个鬼子示意了一下,鬼子会意上前去把正哭的夫人拽了起来,山田挥手,鬼子就要把夫人不由分说地就要带走。 夫人挣扎着,喊着,骂着。 刚进来的平头看到这种情况,对山田说道:“太君,这样不好吧。人家刚死了老倌,你们就这样对待她,太君请她去也用不着这么急,是吧?” “这么久也不太近人情吧。尸骨未寒,就要把她带走,我看真还是不妥。”财神也劝着山田。 那女人对着身边的鬼子和山田开骂了:“你们把我的丈夫打死了,你们也不得好死。我不去,我要守在我丈夫身边。你们滚开。”说完挣脱了鬼子的手,却被山田给拉住了,恶狠狠地说:“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别把竹下君和我惹急了,到时你会死得好惨。” 女人听了一愣,后来干脆哭得声音更大了,哭喊道:“好啊,你来啊,杀我啊,我反正死了丈夫我也不想活了。快来杀我啊,来啊来啊,呜呜呜”哭着又跑到了老板的旁边痛哭不已。 山田还要去拉她,平头拦阻了他。 平头说:“太君,你让她哭完,让他把丈夫收拾一下,再让她跟着你们走也不迟。” “你是不是想找麻烦了?我们怀疑她老公是新四军,她是新四军的老婆,是不是新四军也有嫌疑。竹下君要亲自审问她,来人,把她带走。”山田对着平头叫道。 正在哭泣的女人听了,跳了起来:“什么,你说我是新四军的老婆?我的丈夫是新四军?他一没出过城,二没过个江,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守着生意,谁惹你们了,啊。要我丈夫真是新四军就好了,把你们一个一个地全部打死。” “带走。”山田下了命令。 平头和财神看着只好不做声了,无可奈何地看着山田把哭闹的女人给带走了。 竹下见老板夫人带来了,心中有点兴奋。他把枪给了马帮主,对他们说道:“你们走,记得我说的话。” 马帮主他们走了,山田还站在那里。竹下对他摆了摆手,山田会意着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让二个鬼子留下站在门外,自己走了。 竹下让女人坐下,她不坐,就站在那里对着竹下叫着:“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为什么要把我的丈夫打死?” 竹下笑笑:“你家老板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我们正在抓新四军,新四军没抓到,倒是把你丈夫打死了,这是我们也没有想得到的事情。现在我就奇怪你家老板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带着梯子。” “他说是要去那里捉鸟。”女人扯着谎道。 “哈哈哈。去捉鸟?那么晚了去捉什么鸟?别急,你看我这样猜测对不对?他是去救新四军的,是不是?我看你就是新四军的婆娘,是潜伏在这座城的间谍。”竹下听了开始还笑道,后来语气便严厉起来。 “不是,他说是去捉鸟的,要是救什么军不军的,我才不会让他去呢?我们好生生地做着小本生意,哪有闲功夫管这些事。你去我们那里喝茶,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女人依然是哭着争辩着。 “没有办法了,到了这里,你是跑不掉了的。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新四军,我就知道你是女人,是我想了好久的女人,你丈夫死了,你就是我的美味佳肴了,来吧。”竹下这时又笑着朝她更进了一步,脸上露出了**的神情,说道:“今天晚上我非得让你开口说出真话不可。”说完他如狼似的扑了上去。 女人挣扎着在屋内跑着,竹下**正烧,好久就看中了老板夫人的美貌,今天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哪里能放过,憋了好久的情欲此时如火山般的爆发,最张女人还是没有逃脱他的淫威,在一阵痛苦中被竹下压倒在床上,她二眼圆睁着看着在自己身体上折腾的竹下,心中在流着血。 竹下带着满足的神情从她身上爬了下来,站在那里边穿着裤边看着裸着的女人,心里不仅一阵快意。他说:“你以后不要去茶楼了,就呆在这里,只要我在,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女人见他还在看着自己,又说着这样的话,她羞怒了,拿起枕头朝竹下扔去。飞快地穿上了衣裤。 竹下笑着接过枕头,把它重新放在了床上,上去又要抱着女人,女人恨恨地把他推开了,从床上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竹下拉住了她,问她要干什么?女人大声地说道:“滚开,我要回到我丈夫身边去。” 竹下想想还是松开了她,女人出去了,走在街上,她倒是沉静了,不象刚才看到丈夫死去时的痛苦与悲情了,刚才被竹下侵犯,强行要了她的身,她就觉得全身象充满了无数的虫子一样,让自己难受得如窒息一般,耻辱的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脸上这时不禁淌下了二行泪。 好久后她才拖着软软的身子来到了自家茶楼门前,门没有关,敞开着,里面灯昏暗,地上,她的丈夫还躺在那里,孤零零地。女人禁不住又泪流满面了,她慢慢地走了进去,跪在了他的身边抽泣不已。 她的心被仇恨包裹着,她真想找把菜刀去杀了那个禽兽竹下,她站了起来,到厨房找了一把小尖刀用条毛巾包着插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出了大门朝竹下的住所走去。 这一切都被楼上还没有睡的平头看到了,他追了上来。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女人不回答,只顾朝前走着。 平头依然不舍地问她,她轻轻地从口中冒出了一句话:“我要杀了他。” 平头看着她,心中好象明白了似的。他还是劝说着她,告诉一个人这样去是报不了仇的。去了也是送死。 好说歹说归终还是把她给劝了回去。在与女人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后,他要睡去了,他把门关上上了楼。 楼下就只有女人和她冰冷的丈夫了。想想不能报仇,想想被鬼子欺侮,想想丈夫不在身边,想想今后竹下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一个传统的中国女子又怎么能忍受得了被鬼子的欺凌。 想着这些,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来到自己的房间,见里面睡满了人,她退了出来,更是心寒了,丈夫被杀,自己被玷,房子被占,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她不再想着自己面容上的泪痕,她返身来到了丈夫身边,将丈夫用力背扛在了肩上,她生要与丈夫一起,死也要跟丈夫一起,她神情淡泊地背着丈夫走入了厨房,然后打开后门,走进了林子,来到了江边,纵身一跃。 第一○五章 身陷茶楼

卢钢停下了脚步。 “杆子哥,怎么啦?挑不动了,我来,我来。”天昊见卢钢停了下来,忙上前要去接卢钢的担子。 卢钢放了下来。看着城里的方向,说道:“我怎么觉得就有点不对呢?” “什么对不对的啊,师父?”猴子问道。 “不对不对,回去。”卢钢说。 “回去?回哪里啊,我们不是在往回去路上吗?”小林不解。 “哦,我知道了,师父,再进城去?”猴子笑道:“太好了,今天才放了一个雷,不过瘾。” “告诉你,猴子,不是去放雷,是去救人的。”卢钢说。 “救人?救老板?”天昊问。 “对,还有老板娘,快,弟兄们,作好准备,天昊,你在这里看着这些武器,等我们回来。”卢钢开始下令了。 “怎么又不叫我去啊。”天昊不高兴了。 “我们总不能挑着箩筐去救人吧?”卢钢笑道。 “要是碰上了鬼子,没有这箩筐里的炸弹,我看你们会打得赢?”天昊说:“反正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跟杆子哥去。不让我去我也要去。” “杆子哥,我看还是让天昊去吧,他一人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哩。”小林帮着天昊向卢钢说着情。 猴子也说道:“师父,就答应天昊吧,要是他回去对他爹说起我们没有带他去,你师父,我师爷准得要骂你了。” “杆子哥,就是,要不带我去,我就告诉我爹去。”天昊听猴子这样一说,天昊来了底气了,说道:“我有劲,我就帮着你们拿手雷。” 卢钢没有搭理他的话,从箩筐里拿出几个手雷放在手里,这时,小林对着天昊悄悄地说了一句:“杆子哥同意了。” 天昊高兴地赶紧对着卢钢问道:“真的吗?杆子哥,你不要拿手雷了,我挑着就是。” 卢钢没回他的话,他对小林和猴子说:“每人都拿点,给天昊减负。猴子带上机枪,大家都检查一下手中的枪,子弹上膛,准备出发。” “又爬墙?师父,哎呀,我的爪子留在墙上了,怎么去城里救人啊?”猴子摸着身上突然说道。 卢钢骂了一句:“东西都看不好,还说自己象猴子样聪明,你这不是要误我的事吗?” “这哪能怪我啊。”猴子说。 “不怪你怪哪个,怪天昊,怪小林?猴子,告诉你,回去后再加罚。”卢钢正色道。 “还要罚什么啊,师父?”猴子把机枪扛上了肩朝前走着说道。 “还没有想起来,回去想起再说。小林,我们往码头上去。”卢钢说。 小林看了一眼卢钢,纳闷地问道:“去码头?码头上有鬼子啊。” “从江边上悄悄地过去,然后干掉鬼子,从林子进去,再上茶楼。”卢钢说道。 “上茶楼?”猴子说道:“那里没有了楼梯啊。怎么上去?” “杆子哥,还有我们不清楚那码头上到底有多少鬼子,茶楼老板的老婆不是说过那里都有了布置吗?她还说林子也有鬼子埋伏哩。” “我想应该不会有鬼子在那里,鬼子知道我们已爬过了墙,再在那里布置鬼子有什么意义?”卢钢边走边带着他们往江边里走去,穿过了一条路后便进入了江边,走在林子里他对猴子和小林说道:“注意,小心点。” 在接近码头的时候,他们趴伏在乱草丛中。 “二个鬼子。只有二个鬼子,杆子哥。”天昊眼尖,轻轻地在卢钢他耳边说着。 “你们在这里等着,天昊,我带你去杀鬼子,行不行?”卢钢看中了天昊的大块头,有力气,这对他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行,杆子哥,我从后面掐他的脖子,小林哥告诉我的。”天昊认真地说道。 “千万莫象上次那样,知道不?天昊。”小林说:“下手要狠,不要犹豫,往死里掐,听见没?” “知道了,听见了。猴子哥,手雷放在这,别乱动啊”天昊说。 “猴子,小林你们在这里掩护。”卢钢说完带着天昊悄悄地向着码头上游动着的鬼子摸去。 很快,这次天昊没有失手,干净利落地把比他矮小的鬼子给掐死了。卢钢那边同样利索,活也干得干净,悄无声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解决了二个鬼子。 猴子和小林跑过来了,小林大赞天昊,猴子也说天昊是杀鬼子的料。这时,卢钢看到了江边上又有了新的汽艇。 猴子说得没有错,鬼子派来的增援部队来了,可到底有多少人,他有点不相信猴子的话,他得要搞清楚。 先救人再说。卢钢想着问猴子道:“你是说老板被鬼子抬到了茶楼这边来了?” 猴子说:“是的。” “走,去茶楼后面去。噫,天昊呢?”卢钢问着小林说。 “来了,来了,猴子哥他手雷也不要了。”天昊担着箩筐过来了。 “师父,快看,那是什么?”猴子轻轻地叫着卢钢。 “一个人呢。”小林也看到了。 “是二个,背上还有一个呢。”天昊看着那个方向。 “这是谁呢?走,快去看看。”卢钢心里一惊。在这样的时候,有人背着一个人往江边上走,看上去那黑影好诡秘,这又是一个什么情况呢,卢钢百思不得其解,他叫着伙伴们动作快点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们朝着那团影子冲了过去到了江边,却突然听到一声“扑嗵”,等到他们再睁开眼睛仔细看时,前面那团黑影不见了。 “他们跳江了。”猴子惊叫道。 卢钢快速地朝着江边上跑去,江上已不见了身影,听到的声音只有江水猛击岸边发出的浪涛声。 是谁啊,要跳江。卢钢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兆。 他再回头看着茶楼,那里没有一点动静。他招呼着伙伴们往茶楼悄悄地走去。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卢钢来到了厨房前,看到门是开着的,他悄悄地告诉他们千万不要乱动,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进来。 “师父,别搞得到么紧张好不好?”话是这么说,猴子还是端着机枪紧紧地抱在怀里,立在了门外边作好了随时要开枪的准备。 天昊和小林在一颗树下放下了担子,在那里看着卢钢进了厨房。 卢钢进去了。 来到了大厅,油灯还在燃烧,他感到奇怪,灯在却没有人,不见老板和老板娘,莫非老板被抬到了屋里,可怎么没有鬼子守着呢?猴子不是说亲眼看到鬼子把他抬到了这里吗?怎么不见他。 更让他感到嘘唏的是他看到了地上有一滩血迹。 人呢? 他不敢高声大叫,也许他们在楼上吧,他悄悄地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去,走到半道上他停了下来,好象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 慢慢地,卢钢还是上去看了个究竟,这一看,他顿时惊呆了。 满屋子的人睡在一起。鬼子? 他慢慢地退了回来。老板根本不在这里。再下来往老板和老板娘的房间摸去时,他看到了有好多的人横七竖八地趟在了床上。 赶紧退了出来,身子却碰上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凭感觉是一支枪。 “别动,举起手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 卢钢他举起了双手。 一只手在他的身上掏着,摸来摸去的眼看就要摸到他的腰间了,突然卢钢一个出其不意身子一弯,随即转身用手肘猛地对着后面一击,正好撞在了他的裆中,痛得那人一声大叫,只见他捂着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卢钢冲了上去,把他掉在地上的枪捡了起来,然后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老板房间听到了一声惨叫声都被惊醒过来。 这时,楼上也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人从上面跑了下来,看到下面的情形,他叫着:“平头,发生什么事了?” 卢钢一把将枪对准了平头。 “这位朋友,你想干什么?快放了他。这么晚了敢闯到这里来?你们是什么人?”从楼上下来的人用枪对着卢钢说。 “我是来找茶楼老板的,你们又是谁?哦,未必你们就是皇协军?”卢钢没有畏惧地说道。 楼上楼下的皇协军都起来了,他们个个端着枪对准了卢钢。 “把平头放了,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你哪里还能有作为?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马帮主派来的刺客?” “马帮主派来的?笑话,我还想杀了他呢。”卢钢哈哈地笑道。 “那你是?”平头这时开口了。 “新四军。”卢钢平静地说道。 这时,站在厨房门外的猴子见卢钢进去了好久没有出来,他端着枪悄悄地进来了,在临近进入大厅的门口时,他突然听到了里面有人在说话,仔细听了一下,觉得不对,他赶紧出了厨房,见大厅里站了好多的人,卢钢被他们包围在中间。 这还了得,师父被困。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端着机枪冲了出来大声地喊道:“谁敢动我师傅,我和他拼了。小林,天昊,快进来,师父被他们包围了。”他以为师父被他们抓住了,其实是他矮,视线的原因,他看不到是卢钢抓着的平头。 这一喊,外面的天昊和小林都听到了,天昊操起几颗手雷和拿着手枪的小林冲进了大厅。 第一○六章 危情消除

平头的突然出现令卢钢防不胜防,始料不及,但冷静下来的他还是将平头制服了,不过还没有回过神来,却没有想到所有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没有人去穿衣,只是拿着身边的枪动作迅速地将他团团地围在中间。 看着周围的枪口都对着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的。他努力地使自己镇静下来,在脑海深处正急速运转该如何应对时,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人,他就是财神。 财神看着下面的情况,心头一惊,问起了卢钢的话。后来听卢钢说他不是马帮主派来的心情又放松了下来,可一听是新四军,他和平头的心又紧了起来。 他们听说过新四军,但却从来没有与新四军打个交道,和日本人在一起不过就是维持着城里的治安和秩序。今天才到这个城里来就遇上了新四军,果真尝到了他们的厉害与神勇。 就在财神正要与卢钢交谈开口时,财神他和卢钢一样都听到了猴子的声音,也看到了猴子冲了进来,他下意识地从腰间拔下枪来握在手中,但看了看猴子手中的机枪,他把枪重新放到了枪套里,说道:“有话好说,千万别伤了张队长,好汉,我只是想问你们,今天你们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干什么?看你我都是中国人的份上,说出来,我们决不会为难你们的。” 财神根本没有要与卢钢他们作对的想法。他心中就是想要搞清卢钢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目的。 与此同时,卢钢在听到了猴子在喊小林和天昊的声音后,他暂时的紧张消失了,他意识到,伙伴们的到来稍许会给敌人带来一些压力,不管一场战斗能不能开打,或者说难以避免,但卢钢知道要在这里开枪,是不可能的,地方狭小,更何况平头在自己的枪口下,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时,他不知是来了胆气还是底气,紧紧地抱着平头,用枪抵着平头的脑袋瓜子,没有回答财神的话,突然急中生智地喊着:“猴子,小林,告诉外面的人,现在不要进来,把这里包围就是了。” “小林,你去。我有机枪,我看着。”猴子灵活,他明白了卢钢的意思。小林见猴子递了眼色过来心里明白,赶紧对天昊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告诉我们的人。” 天昊有点懵,不明白他们说的话,他说道:“小林哥,外面哪里还有人啊?” 这一说一愣,正与天昊推揉时,财神突然大笑起来。 “小伙子们,你们就不要演戏了。外面根本就没有你们的人。来人,把他们的枪给下了。”财神笑声一停又大声的命令皇协军道。 “我看谁敢。”卢钢一听用力地将枪顶在了平头的脑门前。 猴子也高声叫着:“我看哪个敢上来?” “哪个上来我就炸死哪个?”小林高举着手雷喊道。 天昊见他们都这样,双手也举起了手雷,学着小林他们大声的叫道:“我在这里,来抓我啊,我的炸弹正没地方用呢。”说完,他索性跳上了一条长椅站在了上面,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点稚气未脱。 “天昊,天昊,那不是天昊吗?”财神定了定神看了看站到了长椅上的少年,对着他喊道。 “他怎么认得天昊?”猴子问小林。 小林说我怎么晓得? 卢钢也纳闷了。 天昊听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往楼梯上的财神望去,看着财神好一会,突然他叫了一声:“财神大叔。” 他这一喊把猴子和小林他们弄糊涂了,天昊认得面前的这个人?这时,卢钢也有点惊讶,惊讶的不是天昊喊着财神,而是他曾听师父说过财神的事情,财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真是他的话,那师父的心结也会随着财神的出现将解开。想到这,他稍许松开了手,问着平头道:“他真是财神?” 财神半天没有缓过气来,在喘着粗气。 天昊听了财神喊着他,认出他后,他从长椅上跳了下来,就要往财神那里跑去。小林拉住了他:“你真的认得他?” 天昊高兴地点点头说:“认得,认得,他就是财神大叔,我爹的好朋友。我爹找了他好久,没想到在这里我看到了他。”说完又向财神走去,这时财神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平头气缓了过来,他对着卢钢说道:“他就是财神,我就是平头。” “哦。你是我师父常说的平头?他是财神,久仰久仰。”卢钢终于松开了平头。说:“早晓得是这样,就不会有误会了,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平头带着一丝苦笑道:“差点被你勒死。” 财神让那些手下人全部回窝睡觉去了。 他看到天昊自然高兴,也没管小林和猴子便拉着天昊坐到了一边说着话。猴子和小林见没有人搭理他们,他们干脆冲着卢钢喊了起来。 小林:“杆子哥,我们还有事要办呢。” 猴子:“师父,你不是要去救老板吗?你问他们看是不是他们把老板给藏起来了。” 经猴子这一说,正和平头说着话的卢钢想起来似的,对平头说:“我还真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平头听了,他告诉卢钢说,他没有藏起老板,老板被鬼子打死了,说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老板就躺在这里的地上,他也感到奇怪,这会儿却不见了。 “我是看着鬼子把他抬到了这里的。”猴子说。 “没错,他老婆被山田抓到了竹下那里,说她有新四军的嫌疑,后来她回来了,看上去心情很低沉,神情恍恍惚惚,我猜想她也许出了什么事,回来一言不发,就跪在她丈夫身边呆了好久,我看她伤心地哭,就劝了她。后来我要困了便上楼,过了一会,我听到楼下有动静,便起来看见她背着丈夫出了门,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就追了出去,她说要报仇雪恨,我说就凭一个人,一个女人能杀得了竹下,能杀得了那么多的鬼子。后来她还是听了我的劝回来了。” “那老板娘呢,她在哪里?”卢钢连忙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财神,你知道吗?”平头回答着又问财神道。 财神摇摇头。 “坏了,莫非我们刚才在江边看到的是”猴子大声叫道。 “肯定是的,杆子哥。”天昊也跟着叫了起来。 卢钢话也没有说,冲出了厨房后门,大家一起跟着他跑了出去,直到江边,这时,江面上什么也看不到,天昊在江边上寻着,无意中踩着了一个东西,拣起一看,一只女鞋,他们明白过来了,刚烈的老板娘带着丈夫投了江。 大伙儿感到悲伤,谁也没有说话。这时,卢钢跪下了,小林见卢钢跪下了拉着猴子还有天昊也跪下了。 “作孽啊。”财神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他们救了我们。”卢钢对着江面流着泪说:“没有老板的楼梯,也许我们兄弟一个也跑不了。”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财神和平头把还在悲痛的他们拉了起来回了屋。 财神对卢钢说:“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呢。” “卢钢。是我师父,他,小林,是我师父的老乡,我,没有名字,叫猴子。”猴子嘴快,抢在了卢钢的前面介绍起他们来了。又一指天昊说道:“他就不用我告诉你们了吧。” 哈哈哈哈。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平头问卢钢到这里来干什么?卢钢说杀马帮主和瘦子。 财神和平头一听,互相望了一下,平头又问道:“为什么?” 卢钢便将要杀马帮主和瘦子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 “这二小子竟敢还要杀我爹,恨不能马上去杀了他们。”天昊气愤地说道。 “该杀,真该杀,当初我就是被这个人害苦了,追着我杀,幸亏张队长救了我,才不至于成了马帮主上的冤死鬼。”财神更是异常愤怒,两眼冒着火。 “竟然,我们都有这个想法,何不联合起来把他们俩杀了?”卢钢用眼神盯着财神和平头问着他们。 “好。”财神一挥手,来了一个干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不得了,竟然在这里碰上了他们,这可是上苍赐给我们的机会啊。是不,张队长?” “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但这里不象是在山里,这里有鬼子,只怕动起手来有点困难,我看这样吧,卢钢,你们先在这里呆着,一旦有机会,我们再把他们的干掉也不迟,这是迟早的事情。” “夜长梦多,我就担心他们会跑了。”卢钢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他们有竹下袒着,他们不会跑的,再说,他们又会跑到哪里去,他们从来都没有出过山,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根本就不清楚,我了解他们,他们宁愿守着自己的三分地也不会冒险去外地的。”平头说道。 “可能是这样的吧。他们到鬼子这里了,有鬼子撑腰也许不会跑,不过,竟然在鬼子面前,也得提防他们说我们的一些坏话,他们是做得出来的。”财神象卢钢一样也担心着他们会不会在鬼子面前玩自己和平头的花招。 “你们的意思是说只能慢慢来?”卢钢问道。 “那不行,我们还得要回去呢。”小林说道。还真不说,他还是想起了卢苇。心里想着,可口里却没有说。 “就是,山上的兔子还没有吃完,我要回去补充营养,吃足了有劝再回来杀他们俩个。”猴子笑着说。 “我不回去,我要和财神大叔呆在一起。”天昊可不干,不同意小林他们的话。 “是真的还是假的?”卢钢问猴子。猴子看着卢钢的眼神有点发现不对,马上改过口来,说:“假的。”卢钢又问小林。小林厚着脸笑道说:“杆子哥,那我们每天就呆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 “给我闭嘴。”卢钢说。 第一○七章 铲除双贼

“卢钢,这样吧,明天我叫几个兄弟去街上看看动静,有了马帮主的消息后,我们再行动,怎么样?”平头建议道。 财神说:“张队长,我看马帮主对我们也不敢怎么样,等我们把马帮主和瘦子的行踪搞清楚了再说。” “好吧,那就这样了。”卢钢同意了。 这时,天空已呈现出了灰白色的光。 “杆子哥,那码头上的鬼子怎么办?”小林想起了码头上被解决了的二个鬼子问卢钢道。 “就是,要是鬼子来换岗不见他们了,就麻烦了。”猴子好象也想起了这么回事。 “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是把码头上的日本人给杀了”财神问着卢钢。 卢钢点点头,说:“我们把他们丢到了林子里。” “哎呀,这怎么能行?”平头有点急了,他说道:“日本人的接班制度非常严格,同在一个队是互相都认得的,不见了站岗的,发现他们的人死了,全城将会大乱,老百姓就会遭殃。” “天要亮了,估计鬼子要来换岗了,张队长,怎么办?”财神问平头。 这时,屋内睡着的皇协军都起来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有办法。”卢钢说道:“猴子,带上那二把枪。天昊,小林,你们跟我来。”不知道卢钢有了什么办法,他们跟着卢钢来到了码头边上的林子里,找到二个死去的鬼子,把他们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一件递给天昊,一件递给小林。 卢钢说:“换上,你们就在这里站着。” 猴子一见他们穿上了鬼子的服装笑了:“美差事,当鬼子了。” “别笑,在这里当鬼子不是容易的事,随时都有危险。记住,千万不要开口回答他们的话,鬼子来了就走。哦,对了,张队长,麻烦你告诉他俩,鬼子换岗的时候是怎样做的。” 平头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俩。最后叮嘱他俩道:“不要用眼睛望他们,接了班直接回城就行,不要往后看,知道吗?” “知道了。”他俩回答道。接过猴子递过来的枪。 卢钢走上前把他俩的帽檐给拉了下来,遮了脸的大半。 “杆子哥,我们还没吃早餐哩。”天昊叫道。 “交接班后回来再吃。”卢钢说。 “杆子哥。还是你和天昊在这里吧,你们力气大,又有本事,你能对付几个鬼子,可我不行,你是知道的。”小林没有太大的把握,昨天在弹药库的时候差点出了大乱子。 “小林,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莫在这里瞎吵。”卢钢不顾小林的面子说道。 猴子逗着小林笑着说:“小林,要不要我把机枪拿来给你们,一扫就是一大片。” “好,好,快去拿来,有了机枪就不用怕了。”小林道。 “哈哈,莫开玩笑了,哪有拿着机枪站岗放哨的。”平头笑道。 “要是被鬼子发现了怎么办?”小林又担心地说道。恐怕自己的表现不好会露馅。 “发现了,怎么办?打啊,把他们杀死,最好别乱开枪啊。把他们杀死后,你们还得要继续在这站着,等到我和猴子来了再说。听到了没有?”卢钢告诉他们说。 “是。天昊,到时就看你的了。”小林对天昊说道。 “没问题,呃,不对,怎么说是看我的了,你呢,你不打啊,我一个人怎么能对付二个鬼子,不行,到时候你也不能在旁边只看着。”天昊认真地说着。 小林又想起来似的说:“要是你们没来,又来接班的鬼子先来了怎么办?” “继续杀死他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砍一双。小林,尽量不要开枪。”卢钢嘱咐了小林后便回转茶楼去。 走在半道上,平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对财神说:“财神,我看他们那样子,我还有点不放心,等下是不是叫上二个兄弟去码头和小林他们在一起,你跟着,与鬼子打交道打得多,你去应付一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你们不是与鬼子一起的吗?怎么要帮我们?”猴子不解地问道。 “小瞧人了不是,我们帮你们不就是因为你们跟我们一样都要杀马帮主和瘦子吗?”财神瞟了猴子一眼:“这都不明白?” 猴子哦了一句不吭声了。 卢钢对平头说:“这个主意好。” “财神,那这件事就麻烦你去安排了,等会儿,我们找个吃面条的地方,在那里见。” “张队长,能不能再弄二套你们的衣服给我们穿?”卢钢对平头说道。 “要得要得。”猴子高兴起来,他确实看中了平头这些人穿的服装,虽然黑,但威风也很精神。 “没问题,财神,你去弄二套来。走,找面馆去。” “张队长,不要去找了,就在茶楼里吃了算了,老板那里也许还有没吃完的东西。这里有一个现成的厨师不用,还去找别人干什么?他做饭做菜的技术不比那些人差,高得很。猴子,看你的了。”卢钢拉住了要走的平头说道。 “师父,那么多人呢,要我一个人做啊。”猴子见卢钢用手指着自己,只好说道:“好了,谁叫我这样倒霉呢。” 吃早餐时,卢钢叫猴子端了面给小林和猴子送去了。 猴子回来端起一碗面一边吃一边说那里的情况还算平静。 财神吃完了,带着二个皇协军去了码头。 平头叫过二个手下让他们把衣服脱了说:“你们呆在这里看着,对门牌换了,叫城防队。”然后将衣服给了卢钢和猴子换上后又叫上几个皇协军出了门。 临出门时,猴子看着卢钢的装束,竖起了大拇指,说卢钢真是太帅气了。卢钢看着他,啪地一下,把他的帽檐给压了下来,说:“你长得这样子,就麻烦你把帽子放低些行不行?马帮主认出你来了,看你还望哪里跑。” 平头笑着说道:“卢钢啊,你还真象个当兵的。这猴子就有点差劲了。哈哈。”猴子没有生气,他说:“这不能怪我。” 卢钢不想再开玩笑了,他对平头说道:“张队长,我们出去,是不是要去街上试一下运气,看是否能碰上马帮主和瘦子他们,是不?” 平头点着头,把帽子戴在了头上,说:“正是有此意。不管谁遇到他,都决不能放过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一出门便遇上了山田过来了,他对平头说:“张队长,竹下君叫你派二个人和协助马帮主的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平头问。他和卢钢和猴子一样,心中一阵暗喜,除掉他们的机会来了。可当山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我也和你们一起。” 他们的高兴劲又一下子消失了。 这时,竹下带着马帮主和瘦子过来了。 平头命令卢钢和猴子他们:“注意警戒。” 卢钢会意,掉转了身子,端着枪背着马帮主和瘦子在四周看着。 竹下走到平头他们的面前说:“我都听马帮主说了,我不知道他说得对与不对,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但昨天我告诉过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在我的面前耍花招,要忠诚老实的对待我们皇军,要是谁敢在我面前动谁,别怪我不客气。张队长,我想要马帮主建立一支便衣队,协助我们皇军的工作,同时也是协助你们的行动。尽你们最大的忠心为皇军服务,只要我们有了力量,什么新四军也不怕,明白了吗?” 平头一并脚敬礼道:“明白。”心中觉得好笑,新四军就在他面前都不知道,还要去与新四军打仗,真是一头猪。 马帮主和瘦子没有认出平头后面游动的穿着军装的卢钢和猴子出来。 “老板娘。我来了,有面条吃吗?”竹下没理平头和卢钢他们,径直要往茶楼里面走去,经过昨天的事,他以为老板娘会出来迎接他。平头叫了声太君,说:“别喊了,老板娘已经死了。” 竹下回头望着平头有点不相信。 平头压住心头的愤怒说:“太君,她昨天背着她丈夫跳江了。” 卢钢紧盯着面前的竹下,恨不得掏出枪来崩了他。 竹下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经察觉的遗憾表情,然后低声叹了一句“为什么?真是不明白这女人,不识抬举,为什么要跳江呢?”说完一声不吭走进了茶楼里四处看了看,里面果然不见了老板和老板娘,只有几个皇协军在整理着枪支,他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便带着鬼子走了,是住所方向去的。 老板娘死了,昨天被他占有的女人死了,听了平头的话,心里不是一个滋味,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只是许久以来在茶楼的接触中渐渐地有点喜欢上了这个中国女子,但并没有乱来,受过高等教育,他觉得自己要象一个君子一样出现在老板娘的面前。昨天不同了,有着新四军嫌疑的老板死了,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那股**了。可没想到的是只是经历了一晚,女人便玉石俱焚般地消失了,心情不是太好,带着鬼子回了住所,就呆在椅上黯然地坐着。 看着竹下的神情,平头心中明白了老板娘八九不离十肯定是竹下昨天对她下了手,**了她,是被竹下害死的,他眯着眼紧闭着嘴看着竹下的背影离去。 山田对马帮主说:“张队长,马帮主你们就按竹下君的意思开始行动吧。” 卢钢不懂,没有开口,示意平头问是什么行动。 有了竹下的撑腰,马帮主在平头面前也不怕了,何况他腰上也挎了一支枪,他和瘦子的脸上神气得很,根本不顾平头的不屑的脸色说道:“没什么大的事情,就是挨家挨户去找人,找年轻人来我的便衣队。平头,哦,不,应该是张队长,张队长,麻烦你配合一下。” 原来是抓人入便衣队。 卢钢心中恨恨地骂着:“这狗日的,连老百姓也不放过,让他们充当炮灰,真是黑了良心的家伙,今天遇上了我,是找死。”他心中决意已定,今天非得把马帮主和瘦子二人解决不可,决不让他祸害这些老百姓。 马帮主心中也有担心。昨天,竹下叫他与平头他们合作,他心中不大乐意,他对竹下说:“我们之间有恩怨,太君,你让我和他合作,不太合适吧。” 竹下告诉他别怕,有他在。竹下心里的意思是利用中国人扩大自己的人马,何乐而不为。 马帮主也只好听从。但与平头走在一起,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防备着平头有可能的袭击。 走在街上,没有遇到年轻和壮年人。后来在菜市场倒是物色了三四个,不由分说就押着他们一起走着。有些婆娘见自己的丈夫被鬼子捉了,呼天抢地不让马帮主带走。 平头对她们解释着说:“不是抓他们,是让他们在这里为皇军效力,放心,皇军不会亏待他们的。”做了一些工作后,她们才稍许安静下来。 后来又进了几家,没有男丁了。女人不是在哄着小孩,就是在给小孩做着早餐,还有的在为老人喂饭。 出得门时,马帮主有点失望时,瘦子突然喊道:“马帮主,那户人家刚才进去了一个男的。” “走,去看看。”马帮主说着就朝那间房奔去。 瘦子冲得最快,抢在了马帮主的前面。 到了那屋前,平头见马帮主和瘦子进去了,平头对卢钢点了下头。卢钢明白,把帽子拉低了,和猴子一起跟着马帮主走了进去。 山田要进去,平头笑着拦住了他,说:“等等。” 山田不明白平头的意思,问:“干什么?” “不好意思,太君,上次你借我的钱要还了。”平头说。 “什么?我借了你的钱?什么时候借的?借了多少?”山田有点奇怪。 平头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不多,就这个数。” 山田不明白,又问道:“这是多少?” “太君,都说你们大日本帝国很厚道,你借了我的钱,你都不知道?”平头又伸出了手。 “真的借了,三块?”山田依然纳闷。 “不是。”平头摇着头笑着说。 “三十?”山田又问。 “三百。”平头纠正道。 山田盯着平头,望着他,说:“是不是那天在百乐厅的时候。” “哎呀,太君,您记性就是好。正是在那天晚上,你喝多了,硬要拉我玩几把,输了吧,输了又不给钱,弟兄们,是不是?”平头笑着对押着抓来的几个皇协军说道。 是,是的。他们异口同声地响应着。 突然里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山田要进去,被平头拦住了,说道:“太君,没事的,可能那个男的在反抗,马帮主他们正在制服他。” 就在竹下听了他们的话又看着身边的鬼子时,一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此人正是被瘦子看到的那个进去的那个男子。只见他从平头和山田的中间跑过,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消失在另一条巷子里了。 这时,卢钢和猴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叫着:“快,张队长,快抓住他,他杀了马帮主和瘦子。” 平头拉住了卢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帮主和瘦子死了。”猴子说完就朝那人追去。 平头心中暗喜,知道卢钢和猴子得手了,他放开了卢钢的手,卢钢也跟在猴子的后面朝着跑出去的那人追去。 平头他对着身边的手下人说道:“快给我追。”见山田和其他一些鬼子还愣在于那里,平头对愣着的山田说道:“太君,快追啊。” 第一○八章 安全脱险

山田没有追,感到有点蹊跷,他没有听从平头的话和他们一起去追那人,而是带着那些鬼子返身进了屋,被马帮主和瘦子抓来押着的人趁机四散跑开了。 山田进到屋里,里面的场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他的面前呈现的是倒在地上的马帮主和瘦子。 瘦子倒在了门角边张着嘴,瞪着眼,山田上去踢了他一脚,没有一点动静,他一惊,用手一探鼻孔,没气了。 再看马帮主,他趴伏在一张大床上,四肢张开,脸部朝下背朝上在那里一动不动,山田将他翻转身,情形更让他感到恐怖,舌头露出嘴外伸着,同样的二眼圆瞪。嘴唇边有一丝丝的血迹还在溢出。 他感到事情是来得太突然,命令二个鬼子保护好现场,其他鬼子去追平头他们那帮人,自己跑到了竹下那里报告了所发生的情况。 竹下一听,骂了一声八嘎。随即和山田君往出事地点走去。 一路上听着山田的讲述,竹下一言不发。 到了那里,看着二具已摆出屋的尸体,竹下眉头紧绉。 雨早就停了,街上铺就的青黑麻石还是湿湿的,在深秋的天空下透着点点白光。 竹下问山田:“张队长他们呢?” “他们去追那个人去了。”山田答。 “你能确定不是张队长杀的?”竹下又问。 山田看着竹下肯定的说:“不是,他和我一直在外面说着话,是他手下的人跟着进去的。” “谁?” “不认识,他们去追那男的去了。” 竹下深思了一下,说道:“如果没有准备,马帮主他们不会这样快就被打死的,肯定是有备而来。难道是山那边又来了刺客?或者是张队长派自己手下的人把他们杀死的,你说他们没有用枪,没有用刀,就用手,对,用手。这个人肯定是高手。” “高手,确实是高手,我在外面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山田君应和道。 “有名堂,这里面肯定有名堂,去,把张队长给我叫来。”竹下命令山田道。 山田受令而去,在半道上遇上了往回走的平头和几个日本兵。山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奇怪的问道:“就你们?人呢?抓到了没有?你还有二个人呢?他们去了哪?” 平头嗨了一声,遗憾地说道:“莫提起,追得我们好辛苦,人影都没有看到,哎哟,我的腿好痛。”说完摸着自己的腿。 “我在问你,你的部下也没有跟着回来到哪里去了?”山田可不管平头的腿痛不痛,加大声音紧问道。 平头抬起了身,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也许还在追那个杀人犯吧。我们追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他们,是不是?这不,我们就回来了。”他扭过头来对着一个小鬼子说道。小鬼子点了点头。 山田见这样,无奈地只好又返回到竹下的面前。竹下没有在屋外,等山田走了后便进了屋去看里面的情况了,只到听了山田的报告声,他才走了出来。 “人跑了?”竹下见他们都回来了,问道。 “跑了。”平头笑着回答道。 “把张队长带回去。把马帮主他们找个地方给埋了。”竹下说完便径直往住处走去。山田命令二个鬼子将平头给扣住带到了竹下的办公室,其他的鬼子处置着马帮主和瘦子的尸体去了。 平头被带到了办公室。口里直嚷嚷:“太君,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竹下盯了他好久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是你杀了马帮主他们?” “哪里的事?太君,您这不是在笑话我吗?山田太君就在我身边,我怎么能杀得了他们?太君,我哪有分身术这样的神功啊,您真是在笑话我了。”平头笑着说道。 “你指使你的部下实施了这个计划。”竹下说。 “太君,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不是说过谁先动就动谁,我在太君手下讨碗饭吃,我哪有胆子去杀他们啊。山田太君,你可说句公道话,我在武汉的时候是怎样对待皇军的啊,那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昭昭我心啊。” “我看了现场,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就凭马帮主还有你的部下在那里,那个男的也绝对不会单独一人就可以把二个大活人可杀死的,他得有帮手,那帮手就是你的手下。”竹下看了平头一眼又改口说道:“不对,更可信的就是那个跑了的人是你们安下的诱饵,你的部下是凶手,掩耳盗铃的伎俩还能瞒得过我?张队长,你就实说了吧,到底是不是你?” “太君,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太君,你这样一说真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太君。马帮主平日里在山里的时候就结怨很多,只是他们在那里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想惹事上身,结仇的想杀他的大有人在,我也是一样,还有财神也想杀他,我没投太君的时候,是他,是他马帮主要我去杀财神的,我没杀,财神他是个好人,我没有按他的意思去杀财神,我放过财神,是因为财神他行的是善,不象马帮主一样坏心一肚子,贪婪却又多心,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是一个连老婆也敢杀的小人啊,这种人留在身边将来也是个祸害。”平头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越说越有来气。 “哎呀,你们中国有句话说得好,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昨天晚上我和他们说了许多的话,马帮主他们说你想谋财害命,在山里的时候他就是你们要杀的对象。刚才听你这样一说,把我弄糊涂了,我到底该听谁的呢?我就真不明白你们中国人哪来这么多事,窝里斗,自己人要杀自己人?”竹下缓了一口气说。 “太君,在中国,有功夫的人可多了,不说一个人对付二个人,就是三四个,五个也都能对付得了,信不信由你,反正有这样的人我信。我们山里头就有。”平头想起了住在山顶的老者。 竹下和山田对视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平头看着他的脸色,平头稍许松了口气。 “好了,你们中国人之间你去把你那二个部下叫来,我有话要问他们。”竹下不过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平头手下的那二个士兵到现在也没有见踪影。 “哪二个?”平头装作不解的问道。 “就是随马帮主和瘦子一起进屋那二个。”竹下说道。 “是。哦,太君,叫他们来干什么?” “叫你去就去,别罗嗦。”山田君对平头说。 “是。” “等等,你得给我说清楚,我到底是在哪里借了你三百块?”山田还在想着平头说他借钱的事。 “借了,你不记得了,你慢慢想吧,想起来就还给我。”平头笑着说道。其实哪有这么一回事。 平头心里想着只要能离开竹下的视线,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他答应着走了出去。 平头走在路上,心里想着卢钢他们在哪里?他们又怎么那么轻松地将马帮主和瘦子给解决了,要知道,马帮主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功夫和力气的。 这个事必须得找卢钢搞清楚。还有一个就是他要找到卢钢他们的原因就是让他们尽快地离开这里,免得竹下发现了蛛丝马迹后行动起来那就来不及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卢钢他们帮自己和财神杀了马帮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也许是卢钢杀了马帮主的缘故吧。他对卢钢产生了好感,喜欢卢钢的干脆利落。 必须要让他们安全地离开这座城,这座城毕竟是在鬼子的控制之下,上面派他来这里说明这座城的重要性,竹下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一起来的山田也不是吃素的,他更了解他,不本他们都一样,都有一颗凶残的心。 一路走着想着,心里就有一股高兴劲涌上心头。才来一天,没想到在这里竟遇上了马帮主,遇上了与自己和财神有着同一想法的卢钢他们。今天顺利地解决了马帮主,他还得要马上告诉财神,或许卢钢他们也在那还说不准,这样想着,他便往码头上走去。 平头想的没错,这时,卢钢和猴子在另一条街上正往码头上走去。 “师父,真过瘾。没想到师父出手那样快,就把马帮主和瘦子三下五除二干掉了,我边都没挨上边,他们就上了西天。”猴子边走边说道。 想起进屋后卢钢杀马帮主的那一幕,猴子就觉得兴奋,好象是在梦中。 卢钢和猴子在平头的示意下,悄悄地跟在马帮主的身后进了屋,还没有等马帮主叫着屋内的男子出去时,他就把马帮主的喉咙给箍住了,两手用足了力气,马帮主顿时被箍得透不过气来,不过身子在乱动着,二只脚碰上了一张椅子弄出了声响,走在前面的瘦子回转头过来,猴子要去对付他时,只见他的眼前一道影飞掠而过,瘦子在刚想要发出喊声时,卢钢的右腿朝前一伸,瘦子猛地飞到了门边昏迷了过去,马帮主鼓着二只惊恐的眼珠看着瘦子的样子,心里更加慌了神,作死劲的在卢钢的手中挣扎着,卢钢哪里有机会让他挣脱,二手又使着大力,运气而生出一股猛力。 不一会儿,马帮主全身瘫软了下来,卢钢把他往床上一推,马帮主倒在了床上,四肢展开死了。这会儿,猴子又上前将瘦子也给补了一双手,把他掐死了。 瞬间发生的事情把那个进屋的男子给吓得不轻。 卢钢用手势让他别发出声音,他走到吓得颤抖着身子的男子面前,轻声地对他说:“快跑。” 男子听了撒腿就往屋外跑去。等他夺门而出后,卢钢他们才大声喊着从屋子里追了出来,管也没管门外的山田和平头他们,朝着男子跑去。 不知道追了好远,拐来拐去不知拐了多少条巷子,直到拐进了一个墙角边后,站住了,卢钢和猴子看着那男子跑远的身影,卢钢冲着他的背影叫道:“谢谢你了。跑得越远越好。”他和猴子对视着笑了。 猴子问卢钢去哪儿? 卢钢说:“走,回现地方去,找张队长。”说完慢慢地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朝原来的地方走去。 当他们看到了竹下正在那里与平头说着话时,卢钢改变池主意,认为没有再去那个地方的必要了,任务已经完成,得赶快回山去。想到这,他拉着猴子绕着道避开了竹下他们的视线往码头方向走了。 来到了码头,不见了小林和天昊。财神还在那里,见卢钢来了,把他拉到一边说道:“真险啊。” 卢钢一问,财神一说,卢钢他们才知道小林在这里差点出了险情。 事情就出在接班的时候。 换班的鬼子来了,他们不认得小林他们,面孔陌生。便问起了他们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见过他们?小林他们哪里听得懂,四双眼睛望着问话的鬼子,这时,小林想起了一句话,他说了:“对不起。” 鬼子听了感到疑惑,发觉不对,端起枪指着他们,哇啦哇啦地叫着。就在这时,财神听懂了是叫他们放下枪,接爱检查。他对身边的二个部下递了一下眼色,他们三人上前一同将鬼子给箍住打翻在地,小林和天昊冲了上去合力把灭了他们后拖到了林子里。 财神赶紧叫小林和天昊去茶楼里等卢钢他们回来。 “我的天啊,不学日本话的下场,要是周副大队长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猴子想起了会说日本话的周子丹,不禁有点神伤。 “别说了,快去茶楼找小林他们,叫他们到码头上集合。”卢钢叫着猴子,自己则跑下了码头朝着汽艇上跑去。 就在这时,平头赶了过来,在码头上看到了卢钢正在几艘汽艇上忙着什么。他和财神下了码头,问卢钢怎么只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卢钢告诉他让猴子去叫小林他们去了。又问平头和财神有没有手雷,平头说没有。 正说着,小林他们跑过来了,天昊还是挑着箩筐,猴子抱着了一把机枪,小林则扛着一箱弹药往码头上跑了过来。卢钢叫他们赶快将手雷准备好,一旦离开码头就将停靠着的汽艇给炸了。 “好主意。”平头笑着说:“哪天再去看你师父去。” 当他们都上了一艘汽艇,平头和财神送走了卢钢他们后上得码头,突然看到了竹下带着鬼子朝这里跑了过来。 他赶紧对卢钢作了一个甩手雷的手势,卢钢会意叫伙伴们将手雷一个一个地往汽艇上抛去,顿时一阵爆炸声连连响起。他们在小林驾驶的汽艇上开怀死了,哈哈大笑着乐着。 原来,竹下见平头去了好久也没见把人带来,感到有点不劲,他便带着山田和鬼子来到了茶楼,正是小林他们前脚走他后脚进,就是这一时间差让小林他们避免了与鬼子正面交战不利场面。 爆炸声后,命令朝天上开着枪,口里叫着:“新四军跑了,快给我打。” 听到爆炸声,竹下他们加快了步伐跑步朝码头上跑了过来,见财神他们在对着前面的江上开着枪,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新四军,是新四军,快,弟兄们,快给我打。”平头和财神大叫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竹下对着平头恼怒道。 “我们也不知道,你不是叫我来找那二个人吗?他们不见了,我就带着财神到了这里,刚到这里,没想到他们把皇军给杀了,要截汽艇逃跑,这不,我叫弟兄们开枪了吗,太君,你来了,要不要去追?”平头焦急地说道。 “追过屁。他们都跑了,汽艇没有了,还拿什么来追?”竹下恼羞成怒。 “竹下君,那里还有木船。”山田有点不甘心。 “你脑壳进了水是不是?木船追汽艇?你去。”竹下听了山田的话更加恼火:“加强警戒,全城戒严。” 本来想利用这些汽艇过江去清剿新四军的,这下可好,全玩完了,竹下看着眼前浓烟滚滚烈火熊熊燃烧的码头,他大叫道:“还打什么枪,快,给我去灭火。” 第一○九章 急死我了

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在坐上一条鬼子汽船,炸翻了鬼子的汽艇朝江对岸驶去时,看着岸上的鬼子干瞪眼,卢钢和他的伙伴们都大笑不已。 江风吹拂,浪花飞溅。 卢钢把鬼子的旗扯下丢到了艇后的江里,瞬间便被卷到了翻腾的浪花中不见了。 “杆子哥。”天昊抓着扁担,看着箩筐里剩下不多的手雷,带着有点遗憾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杆子哥,箩筐里的手雷不多了,这个箩筐也丢了算了。” “莫丢了,丢了太浪费了。带回去还可以装红薯。”猴子笑道。他正坐在甲板上抱着机枪爱不释手。 天昊说:“我不挑红薯,就是要挑手雷。” “天昊,你真有味,这江上哪里还有手雷挑啊?再说手雷又冒浪费,都还给了鬼子。”在开着艇的小林也笑道。 “什么叫还给了鬼子啊,不是去炸了鬼子的艇吗?”天昊脑壳转不过弯来。 卢钢哈哈笑着把天昊叫了过来,对他说:“天昊,知道不,这就叫用鬼子的手雷炸鬼子的汽艇,无本万利的事情。箩筐里的手雷没有了,但鬼子的仓库里还有啊,哪天再带你过来挑些回山,这个箩筐对你来说,太小了,换个大的。” “那是不是可以丢了?”天昊一听就要拿起箩筐往江水里丢去。卢钢拦了他,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蠢啊,要丢也要把里面的手雷拿出来再丢咯。” 天昊还真听了卢钢的话,把十来颗手雷拿出来放在了甲板上,真把箩筐给抛了,谁也没有去制止他的行为,随他去了。 卢钢对小林说让他来开一会儿,小林让了。他说:“杆子哥,这次还真是遇上了贵人。要不是他们我们也没有这么顺利吧?” “是啊,小林,我现在倒是担心起他们来了。”卢钢望着江面说道。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财神大叔人好,平头大哥也有功夫,谁都不怕。”天昊说。 “我看就不觉得,他谁都不怕,不是怕了马帮主跑了吗?”猴子开了腔。 “那,他是救财神大叔才跑的。”天昊与猴子争着。 “他就不晓得回头把马帮主给杀了,既然有那么好的功夫还要跑干什么?他有我师父的功夫好吗?” 天昊望着卢钢一眼,摇摇头不做声了,数着甲板上的手雷。 “哎呀,我说你们二个就不要乱插嘴了,好不好?杆子哥,你刚才说对他们有些担心,能不能说啊。” “我担心会引起鬼子怀疑。”卢钢说。 猴子站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平头不是在外面与鬼子说话吗?是我和你进去的呢。” “你看我们现在还是穿的他们的服装,要是鬼子在他们那里找我们俩个,没有,岂不是要穿了帮?”卢钢说。 “那有什么,鬼子的记性就真的那么好?财神和平头他们不随便指出二个出来让鬼子看不就完了?”天昊也搭着腔。 “走开,你懂什么?”小林拔开了天昊,对卢钢说:“杆子哥,你说得有道理。我看鬼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你说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平生素不相识,要不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要杀死马帮主,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跟鬼子还是帮我们。”卢钢说道。 “就是,谁知道?”猴子嘀咕了一句。 天昊却说道:“肯定会帮我。” 卢钢笑了,说道:“这次行动也多亏把你带来了,回去我跟你爹说说,表扬你一下。” 天昊高兴地笑了。 “快看,岸上站的不是耿营长吗?小林,看,还有我苇妹子。”卢钢二眼盯着前方看着说着,他加大了油门,差点把猴子甩到了江中,幸亏小林拉住了他。 卢苇在岸上看到了他们,高兴得跳了起来,等哥哥一上岸,她就抱住了他,流着泪说:“哥,想死我了。” “我说苇妹子啊,你就太不应该了,我和你哥出生入死杀奸贼,脑壳吊在裤带子上,你就不想我?”猴子见了卢苇抱着她哥卢钢,便开着玩笑说道。 “猴子,你是不是想找打?”小林在旁边听猴子这样说道,他听不得了。 卢钢哈哈地笑着,对卢苇说:“还是有个妹妹好。”说得大家都笑了。 耿子堂上前来握着他的手,说道:“不用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耿营长,岂止是完成,简直说得上是出色的、超额的、胜利的完成。”猴子又得意起来。 “吹吧。”卢苇笑着说道。一二天没见,就象隔了好久一样没见他们了,她格外的高兴。 小林望着她,看了看耿子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酸酸的。不过他马上又回过神来,骂着自己,怎么又想到这件事上来了,不是说不想了的吗?真的不争气。稳了稳情绪后,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卢钢的身上说道:“杆子哥,这条船怎么办?又把它给炸了吧?” “耿营长,回去慢慢说吧。卢苇,我们上船。”卢钢说着又招呼着妹妹上船。 “上船?又去哪啊?不炸了它?”猴子纳闷。 “杆子哥,是不是又要进城去拿手雷。”天昊高兴得就要往艇上走。 “还拿你个头,从这里绕过去,不就到了你们的湾子里了吗,把他开到苇子里藏起来,料鬼子也没有办法找到。”卢钢说完招呼着他们上了船。 “他们就是想找也没有船过来了。”猴子说。 小林听了,反驳道:“怎么没有?马帮主的船,还有我们的船,那不是有二条船吗?” “那又能坐多少人?真是。”猴子不屑一顾地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到了苇子里,把艇藏到了茂密的苇子里后,就往山里走去。 卢钢问“我师父怎么没见他来?” 耿子堂说:“他在李拐子看着他呢。正好路过那里,我们走,看看去。你师父只怕也想着你了。” “嗨,这才二天时间,哪里的事啊。哈哈,说实在的,觉得这二天格外的长,师父不想我,我还真是想他老人家,还好吧?”卢钢与耿子堂说着话的功夫便到了李拐子家前,他娘的丧事还没有办完。卢钢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师父,台下是跪在了灵柩前的李拐子。 “师父,我们回来了。”卢钢跑了上去。 老者站了起来,哈哈笑着:“果不其然是条汉子,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干净了?” “办干净了,师父。”卢钢笑着回答:“没动枪没动刀就把他们解决了。” “好啊,为乡亲们除了害,耿营长,回部队后可得要给卢钢他们记一个功啊,哈哈哈。”老者对耿子堂说。 “师父,我们遇到了平面头,还有财神。”卢钢告诉他。 老者一听惊喜交集,他说:“真的,他们呢?他们跟着来了不?” “爹,他们没有来呢,当了什么皇协军,昨天才来。爹,要不是他们,我们只怕今天还不能回来呢。”天昊说道。 “是吗?卢钢说来听听。”老者来了兴致,听到了财神的消息怎么不高兴呢?他催着卢钢快说。 妹妹搬来了一把椅子让哥坐下了。卢钢坐在师父的对面说开了,从茶楼相遇说起,一直说到把马帮主和瘦子杀死,再在平头和财神的掩护安全脱险。 老者一直在笑着听卢钢说完后说道:“好,好,哪天我要过江去会会平头和财神。” “真是有惊无险哩,哥。”卢苇听了哥的故事,高兴地说道:“要是我跟你们去了,看着你们杀敌人,那真的叫过瘾。” “苇妹子啊,你就别这样说了,要真是你去了,连自己都差点被鬼子打死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保护你呢?”猴子说道。 卢苇还要说话,卢钢说:“好了,好了,我要与耿营长和师父商量些事,你们该干吗就干吗去,莫跟着我们。猴子,还记得我在城里说的事吗?” 猴子听了摸着头,一笑:“什么事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装什么装,去村里各家各户找有枪的人家登记啊。”小林说道:“天昊,我们和猴子一起去,反正在这里也没事,去不?” 天昊不想去,被老者骂了,说:“你熟悉这里的人家,你带个路会死啊,小兔崽子。” 猴子他们笑了拉着天昊就要走,卢苇说话了,她也要去,没人拦她。 一直在跪着的李拐子见他们都走了,起身来到了老者的面前,小心地问道:“老先生,马帮主和瘦子真的死了?” “嗯,你没听卢钢说了吗?死了啊,难道你还怀疑?”老者说完对着厨房里正忙碌的人喊道:“多煮些饭,炒些菜,备些酒。” 随后又转身对李拐子说:“多亏你这小子没跟他们跑掉,要真是跑掉啊,你这条小命只怕也早丢了。我可告诉你啊,要不是你还有点孝心,还有跟我说了你与马帮主的事情,算你还算有良心,要不然,我只要一点头,卢钢和耿营长早就对你不客气了。要是你老老实实地重新做人,我就饶了你这条小命。听到了没有?” 李拐子听了赶紧往地下一跪,对着老者就拜下了。那边山坡边,卢钢和耿子堂站在那里朝他这里望着,见老者还在那里说着话,卢钢高声喊着:“师父,快过来啊,就等你了。” 老者应了一声,看了地上的李拐子一眼,说到:“跪到你娘的面前去吧,多烧些香。” 第一一○章 过江议事

(昨日喝高,没有及时更,请见谅了。) 老者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对卢钢他们处理了马帮主和瘦子一事感到非常高兴,事情也办得利索,为地方除了一害,而让他感到更高兴的是有了财神他们的消息。 卢钢等老者过来,说道:“师父,您准备对李拐子怎么处置?” 老者说:“算了,我看他也还没有到要他命的时候,看着他有孝心,也让我们知道了马帮主他们的一些罪证,留着他,还有人为我们说话,毕竟有些人还是被马帮主蒙在鼓里的,就让李拐子去与乡亲们说说吧,他本地的,别人会相信。” 耿子堂说道:“这二天他也老实,就依了老先生的话,或许还能为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 “听师父的。”卢钢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他要是再不老实,我卢钢可对他不客气了。” 说完,哈哈地大笑起来,许久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了。 老者也笑道:“对了,卢钢,我想进城去见财神。” 卢钢和耿子堂对望了一下,见卢钢他们这样,老者哈哈地笑着说:“都老朋友了,不见个面,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算了,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 卢钢说:“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去。”这时,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耿子堂说:“老先生,我陪你去。” 老者笑道:“好,不过得等了李拐子把他娘埋了再去也不迟。” “师父,我们回来了。”猴子和小林他们回来了,告诉卢钢已摸清了枪支的底细,十来支枪,不过子弹少,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发。还有大多是铳枪。 卢苇笑着跑到耿子堂面前说道:“报告耿大哥,按照你的指示,做好了宣传工作,说服了十几个青壮年参了军,你看,这是名单。” “报告,我也报了句。”天昊敬着一个礼,把他们弄笑了。 “不错啊,苇妹子,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本行啊。”卢钢表扬着卢苇,卢苇得意地笑了,说:“那当然,哥,还得谢谢天昊小兄弟哩,他第一个报的名,开始的时候,有人都不愿意报,要不是天昊,还有小林哥他们一起做着工作,要靠我一个人去只怕有点难。” “就是嘛,人多力量大嘛。”猴子说。 “这里可没有你的功劳啊,你管你的枪去了,没见你帮上一点忙,走一边去。哥,有什么奖励?”卢苇数落着猴子后又歪着头对卢钢笑着说。猴子自讨了个没趣真走一边去了。 卢钢想了想,说:“带你进城去。” “真的?那太好了,也要带耿大哥也要去。我们好久没有去过了。”卢苇听了卢钢的话,当然高兴死了。 “好了,我说着玩的,到时再说。”卢钢一笑。 这时有人来叫吃饭了,大伙儿乐着直往饭桌前跑去,途中,李拐子拉住了卢钢,说要参加卢钢的队伍。他刚刚偷听了卢苇的话。 卢钢看着他,望了他一会儿,说道:“这个?等我们再商量商量。” 李拐子一听,笑脸逐开,忙招呼着他们去吃饭了。 在饭桌上,卢钢对耿子堂和老者说了李拐子要参加队伍的事。商量的结果是让李拐子作了一个编外。理由是以观后效。 等到李拐子他娘的丧事办完,老者、卢钢、耿子堂、卢苇他们要进城了,卢钢没有食妹妹的言,把她带上了,猴子、天昊和小林也要跟着去,卢钢不准,说这又不是去打鬼子,是师父要去见老朋友,再个这里也得留下人来有个照应,他们无奈只好答应留下。 一天吃过中午饭后,卢钢他们出发了。没有走码头,因为没有了木船,他们开着艇弯了一个好大的圈子去了往外村的方向,然后再向东沿着小路直往城里而来。在艇上的时候,卢钢心中感到有点遗憾,就是当时太急没有将那二条木船一起拖回来。 在艇上卢钢对老者和耿子堂说出了他的想法:策反平头和财神他们反水,共同抗击城里的竹下。耿子堂听了当然说好,可老者并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同意,捋着胡须象在思考着什么?卢钢便说道:“师父,你与他们熟悉,他们也对你尊重,我看这事肯定能行的。” 老者笑道:“卢钢,我会尽我绵薄之力的,试试看吧,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为什么跑出去却当了汉奸?” 进城顺利,他们都没有带枪,一身当地人的打扮,轻松地进了城。卢钢注意到城门外增加了岗哨,有皇协军在那里配合着二个日本鬼子检查着来往的人群。其中有一个皇协军认得卢钢,他笑着打着招呼,卢钢问他,张队长在不在?他告诉卢钢说在茶楼里。 带着老者便往茶楼里走去,这时,卢苇对哥说:“哥,我想和耿大哥去街上看看。” 卢钢答应了,对耿子堂说:“耿大哥,莫让苇妹子乱来就是。我和师父先去茶楼见张队长和财神他们,你们不要太呆久了,我们还没有吃饭,带几样卤味回来,张队长那里有酒,就不要带了,快去快回,莫让我师父饿着。”耿子堂答应着与卢苇朝街上的商铺走去。 才到门外,便见财神和平头他们走出来了,卢钢忙打着招呼。 看着身边的老者,财神和平头一下子认出来了,一阵惊喜,一阵寒暄后,把老者迎进了屋。 知道他们没有吃饭,便叫着后下人去烧几个菜,卢钢说不用了,已经叫人去买了,只是没有让他们买酒。平头说,酒有,尽管喝。 说了一些往事,说了马帮主的死是大快人心的事后,耿子堂他们回来了,带着大包和小包,尽是些菜。 边吃边喝中,老者问财神为什么要穿上这身皮? “迫不得已,无奈啊。”财神叹了口气说道。 “是这样的,老先生,马帮主要我去杀财神,我下不了手,我放走了他和他夫人到了武汉,财神本想着再做自己的生意,但苦于没有本金,便找关系去借款做事,但那人没有同意,说他手头上也紧,不过,后来他干脆把我们带到了城保队,找了个熟人让我们加进去,我和财神起初没有同意,后来在他的却说下,也因为要生活,在那里也找不到好的活干,我们就同意进去了。”平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者听了微微地点着头。 “也就管着治安的事情,也清闲得很,就拿着几张钞票过着清苦的生活。唉,过去的时代不再复还了啊。来,喝一口。”财神与老者他们碰了一杯,看上去神色暗淡,无可奈何的样子。 “能混上一个队长当了,不容易啊,平头,可我看着你们越看越觉得你们这是为虎作伥呢。”老者独自吞了一口酒说道。 “没有的事,我们只不过行着自己份内的事,绝对没有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平头端着酒杯对着老者敬着。 “我们新四军是爱憎分明的,谁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都有一笔笔的账写着,干没干坏事,老百姓心里也清楚得很。”卢钢说。 “放心吧,我知道你们干这个的都是英雄。”平头想起了那次车夫抱着叛徒跳江的事情,他非常敬佩,他说:“在鬼子面前不畏死神,我敬佩不已,那个抱着叛徒跳江的英雄的故事我至今没忘。” “我非常地感激你们把我们的仇人给杀了,卢钢,来,我敬你一杯。”财神倒满酒朝卢钢碰了一下,倒口喝了下去。又说:“老先生,你们把马帮主杀了的事情做完了,今天来不至于又想杀人了吧?是不是李拐子也跑了?那个家伙也该杀,他才是为虎作伥的坏东西。” “不是,我们是来杀鬼子的。”卢苇插着嘴说道。 卢钢对她说:“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对不起,她是我妹妹。” 平头和财神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平头说道:“也在新四军?”卢苇点点头。 财神说:“巾帼须眉啊。” “小妹妹,你说你们要杀鬼子,就凭你们这几个?还有些人呢?”平头笑着问。卢钢知道他问的是上次来的小林猴子和天昊他们。 耿子堂说道:“他们留在了山上,张队长,我告诉你,李拐子没跑,这次没让他步马帮主的后尘,还是老先生开了恩的,说他有孝心,还有悔改之意,要参加我们的队伍。” 平头哦了一声,说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不过也得防着他这个二边倒的小人了,狗总是忘不了吃屎的。 老者这时问起了平头,说:“平头,实不相瞒,竟然都说到了这份上,今天我们一来是摸清鬼子的情况,有多少人,有多少弹药,他们的主要驻扎的地方,能不能告诉我。还有,我们现在人数确实不多,打鬼子是中国人的事,你是中国人,你意下如何?” 平头明白了老者的意思,想拉自己入伙去打日本鬼子,他还真没有想过件事,不好说话,便朝望了财神一眼,见他一没点头二没吱声,只顾喝着杯中的酒,好象根本就没有听到老者的话似的。他赶紧压低声音对老者说道:“这事等我和财神商量了再给你们答复。行吗?” “我看这样也行,我们也不能勉强他们,就让他们先商量一下,不过,要是不想与我们合作的话,那你们的下场也会跟这些鬼子一样,与马帮主他们一样。”卢钢笑着说道。 “对,与鬼子一样的死,你们就是民族的罪人,与马帮主一样的死,我们就是为民除害,与我们一起战斗,就是英雄,是民族的英雄。”这时,卢苇拿出了她宣传工作的口才。 “这样吧,你先不急于告诉我,想好了再说,不过,竹下的布署,可不可以告诉我?”卢钢盯着平头问道。 这时,财神站起来开口了,他说:“这个,我可以马上告诉你。”说完便将鬼子在城里的情形告诉了卢钢他们。 “财神,今晚我们不走了,能不能安排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再听你的准确消息。”老者吃完了,他站了起来对财神说道。老者心里明白,他是放不下家人,知道他正犹豫着,毕竟吃了鬼子的饭有多年了,可不管怎么样,他是不希望财神和平头站在鬼子那一边的,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第一一一章 血溅码头

“好。住这里没问题。”平头笑着说:“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 财神走了,走时叫上了平头,卢钢估计他们是上楼商量去了。 “他们不会不同意吧?”卢苇问耿子堂。 “不知道。等他们下来了就知道了,别急。”耿子堂说。 “我想他们不外乎就是怕家人受累。”老者喝了一口茶说。 卢钢问师父:“要是他们不答应,又该怎么办?” 老者说:“事在人为,人各有志,总不能勉强他们吧。” “强人所难的事千万不能做,顺子政委说过要耐心的做工作,要攻心,要感化他们。”卢苇说。 “你还真有一套啊。苇妹子,要是他们下来说不同意,你去他们的工作,看能不能起些作用?”卢钢笑道。 “我想平头那里没有问题,主要是财神那,他有老婆。”老者说。 说着话,喝着茶,大概过了一碗茶的功夫,他们下来了,看上去脸色比先前更严峻多了,卢钢对着老者说道:“完了完了,看他们的模样,八成没有商量好,不想和我们干了。” 老者没有说话,光顾着自己喝着茶,神情凝固。 “卢苇,就看你的了。”耿子堂笑着说。 卢苇听了站了起来就朝平头那里走去,笑着说道:“张队长,你们商量好了?” 平头和财神没有理他,径直朝老者走去,坐在了他的对面,平头给老者添了些水,说道:“对不起。” 老者抬起头笑着望着他。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刚才和财神商量了。”还没等平头说完,卢苇过来了,说:“是不是不同意?看你们的脸色有多难看啊,哪来的这么个严峻模样呢?” “苇妹子,你不是搞政治工作的吗,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到一边去。”卢钢拉住她对她说道。 卢苇还想要说话,耿子堂把卢苇叫了过去,对她说:“别急,慢慢来。” 平头平静地说道:“你们不要说了,等我说嘛。” “那你快说,买什么关子咯。”卢钢看平头不急不慢的样子,他倒是急着催他了。 “我们同意了。”还是财神说出了口,他依然没有笑,神情还是那样凝结。他确实不想这样,真应了老者的猜想,不想连累到家人。后来经平头一说,他还是答应了。平头说的那句话中听,他听进去了,动了心。平头说:“把这里的鬼子消灭了,就过江去,马帮主不是被打死了吗?你还是可以回去重整旗鼓,那里没有牵头的,你就不想这样吗?” 有了平头这句,他决定孤注一掷与卢钢合作。他没有再板着脸孔了,笑着对老者说:“马帮主一死,我看那里也没有一个领头的人,你看,等打完城里鬼子,我还想回去继续我的苇子生意,您看如何?” “好啊,那里正要一个主心骨,我没意见,事情搞定后我会帮你去游说的。哈哈哈。我看那里还真得有一个象你一样的人来维持秩序,没问题,我没意见,坚决支持。”老者说。 听了这个消息,卢钢他们自然是高兴。随即便谈起了具体的事宜。约定了策应时间、地点,分配了任务。然后除了几个放哨的外,平头将手下人召集过来,郑重地宣布反水,打鬼子。 见他们听了平头的决定后,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 卢苇见状,马上开口说起了话:“我们坚决拥护张队长的决定。兄弟们,听我说二句,打鬼子,不光只是我们新四军八路军的事情,是全国人民的事情,是每个有民族感,有良心的,有复仇之心,有正义感,有血性的中国人的事情,包括你们这些兄弟们,你们想想,鬼子在我们中国杀了多少人,也许你们不知道,或许也知道一点点,我可以告诉你们,兄弟们,在我的家乡,我就是亲自看到过日本鬼子在那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的父母我的乡亲一个一个地都倒在了日本鬼子的屠刀下,弟兄们,惨绝人寰啊。”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就涌了出来。 “兄弟们,还有什么要犹豫的,跟着我们干吧,把鬼子杀死,给这里一片安宁的静土,早日回到自己的家乡,过太平的日子去吧。”耿子堂也激情满怀地对着那些同样被卢苇一席话感动了的皇协军说道。 “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再不能给鬼子当奴才,当汉奸了,弟兄们,谁干就站出来,不要说话,站到我这边来。”卢钢也煽情道。 “是中国人就都站到那里去吧。”老者也劝说道。 皇协军个个群情激奋,都站到了卢钢那边去了。 “张队长,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平头一听知道是山田来了。 他们不免有点紧张。卢钢示意他们保持冷静,千万不要慌了神。说着说着,山田已进来了,看着这么多人在这里,还有一个老者,一个女人,和不熟悉的耿子堂面孔,他好生奇怪。问平头:“张队长,他们是谁?” “哦,太君,他是我爹,她是我妹妹,他们俩是我表哥哥,来看我的来了。”突如其来的山田并没有让久经江湖的财神慌神,他急中生智笑着上前抢着回答道。 平头连忙笑着称是。 山田听了,看着卢钢他们这些人,在卢钢的脸上望了好久,突然问道:“那天抓杀人嫌犯是不是你?” “不明白,太君,您说的是什么啊?”卢钢镇静地望着山田笑道。 “太君,您弄错了,真的,那天跑去抓杀人犯的二个人都跑了,我派人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那天您不是来过了的吗?”平头解释着说。 “跑了?没抓到?”山田将视线从卢钢的脸上移开了,他在极力想着那天去抓人的那二个人的面孔,但总是模糊的,面前这个卢钢没有穿军装,与上次看到的卢钢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同。 “张队长,竹下君叫你和财神去他那里,有事要说。”山田没再追究这件事了,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大伙的心稍许安定了下来。平头和财神跟卢钢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怀着忐忑不安心思随着山田走了。 直到快下半夜的时候,他们才回来。告诉卢钢说竹下就只找他们聊聊天,大多是武汉那边的事情。 第二天,卢钢他们出城回去了。 没想到,卢苇嘴巴不稳,在一次集合报名参了军的人做训练休息的空隙中,与猴子和小林在一起说话时,不经意中将平头和财神他们反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正好被李拐子不小心听到了,如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 这还了得,财神和平头都在,还都一起回来了,就在江那面的城里,还有带着队伍,随时都可以打过来。要真是让他们回了山,成了这里的主,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对,是根本没有日子过了,不杀了自己才怪。想起那次与马帮主一起谋害他的事情也有他的一份,平头放跑了财神,平头也跑了,他就后怕,后怕哪天平头会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要了他的命。 不行,这里不能呆了。对,他们不是要反吗?不是要跟日本人对着干吗?去找日本人告他们去?也不行,马帮主投了日本人不照样是被卢钢他们给杀了吗?李拐子处在了极为痛苦的心理纠结中。 难道要在这里等死?等着财神他们回来把自己宰了?李拐子可不是傻子,躺在床上翻来转去的他,心一横,过江去。想着也许在日本人的庇护下能多活一天算一天,总比要在这里等着财神他们回来遭受他们的报复要强。好狗不如赖活着,心中这样想着,他起了床。 乘着外面下着小雨,漆黑一团,他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苇子里,那里有一条小划子搁在那里,是他安放在那里的,就连马帮主和瘦子他们都不知道,谁也不清楚那里还有一条船,这条划子是他专门用来进城去贩运一些货品的,货品是他背着马帮主私藏下来的,今天还真是派上了用场,心中暗喜:“幸亏留下了这一手,天佑我也。”拖了船出了苇子,李拐子消失在茫茫的江面上。 直到第二日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李拐子终于靠上了码头,一上码头,便慌慌张张地对着站岗的鬼子说着话,要找他们的长官,鬼子听不懂,正好山田过来了,问是怎么回事?李拐子说要找这里的最高长官。 山田看了他一眼,手一挥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他说竹下君还没有起来,不方便打搅他,有话就说。 李拐子心有余悸,对面前的人不放心,怎么日本人也会说中国话,他摇着头不说话。他怕被骗,他不放心山田,担心他是冒充的。 山田也没有逼他,到厨房给他拿了二外卷子,给了他,让他先吃着,自己出去了,不一会儿,他把李拐子叫走了,说是长官请他。李拐子来到了竹下房间,向他说了知道的一些事情。 听李拐子这样一说,竹下的眼睛瞪得好圆。连声问道:“这是真的吗?说,是不是真的?” 李拐子发誓说是真的。还说江那边的领头人是卢钢,还有一个老先生也在其中作梗,专门为新四军干活。竹下听了气得骂道:“八嘎。山田君,调集队伍去码头上,把张队长和财神的人全部都集中到那里去。你。”他又指着李拐子说道:“给皇军的作证。” 李拐子一听要让人除证,急了,说:“太君,我就不用去了吧,他们看到我就会要杀我的。” “敢,我在那里,谁敢动?只要你说的这些是对的,你就是大大的良民。”竹下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拐子无奈,硬着头皮跟着竹下他们去了。 平头和财神感到很突然,一大清早山田就把他们从被窝里轰了出来集合到了码头,还不准带枪,正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预感到将有大事要发生时,竹下叫了一声张队长。叫他过去。 平头笑笑应酬地问道:“太君,今天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啊,大清早就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是不是发现了新四军要过江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与新四军有联系?”竹下严厉地问道。 “这哪门子的事啊,没有啊?太君,今天您怎么啦?”平头平静地回答道。 “张队长,我问你,昨天来的那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山田君突然想起昨天遇到的那几个人,跟着问平头。 “我亲戚啊。”财神这时也说话了:“不是昨天就告诉你了吗?”他注意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鬼子已团团地把他们围在中间了。难道他们想与新四军合作的事情这么快就泄密了?谁告的?正思绪游离中,竹下又说道:“你们看,这是谁?” 李拐子被鬼子推了出来。平头和财神一看心中一紧,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是不是他们想谋反?要背叛我们皇军?”竹下指着平头和财神对着李拐子问道。 李拐子不敢看平头和财神他们,他点了点头。 平头一见,不能冷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就要去抽身上的枪时,山田手中的枪早就响了。 这时,财神一见平头倒地而亡,连忙叫道:“狗日的李拐子,你不得好死,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完要抽枪,可已经晚了,鬼子的机枪响了。 财神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倒在了鬼子的枪口下。 子弹朝着站在码头边上的皇协军飞去,顿时,人群乱了,到处朝四周跑去,被鬼子一个一个的全部打死在码头上,有的逃到了江中或草地或树林中,也全部被鬼子的枪击倒,鲜血染红了码头,草地。 李拐子看着这种场面也被吓呆了,站在那里张着嘴,半天都不敢张开眼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 “难怪西岛君不愿意让中国人来相助,这些中国人还真不可相信。今天,我总算明白了西岛君的心。”竹下用那把西岛的刀将一个还在痛苦中挣扎的皇协军补上了一刀后,对山田说道。 “幸亏有了他,我们才没有了今后的隐患,竹下君,怎么安排这个人?”山田的眼里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竹下望了李拐子一眼,抽出枪来对着还在心悸中的李拐子开了数枪,说道:“中国人都死了,还留下他又有什么用?就算我们不打死他,那些江那边的新四军也不会放过他的。再说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危险的。” 李拐子连哼都没有哼倒在地上死去了。只怕到死都不知道他的下场会来得这样快。 “山田君,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这些人守在这里,维持着这座城镇的治安,守护着这条江的安宁,责任重大啊。可惜,兵力太少,要不然,等到了大雪封山之前的时候,我非得要过江去把新四军全部给消灭掉。”竹下恨恨地说道。 “竹下君,我们还是可以向上面要求增派援军的。”山田说。 竹下摇摇头沉思了一会儿,声调低沉地说道:“难啊,如今战事吃紧,在中国的各个战场,兵源以及运输是最大的问题,就连横山勇将军与大本营不合,自身都难保,只怕再也顾不上我们了。山田君,我们就等在这里等待上峰的调遣吧,我还真想上战场去杀敌,窝在这里真的要成了窝囊废了。” “竹下君,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窝在这里吗?”山田问。 “叫人把这些人都埋了。”竹下吩咐着山田,脸色阴沉,独自走了。 第一一二章 卢钢打妹

“不好了,李拐子不见了。”猴子大声叫着跑到了老者和卢钢练功的树丛中,同来的还有天昊。 一大清早,猴子和天昊按往常一样去训练场,经过李拐子家时去叫他,没人应,又屋前屋后的找了个遍,没人影。以为他去了训练场,二人说笑着李拐子还有蛮积极朝训练场去了,那里早就来了许多人,却没有见着李拐子。问其他人李拐子去了哪,都说没有看见。 猴子让他们分头去找,却没有发现李拐子的任何踪影。这就真奇了怪了。这不,他们也急了,便跑来山上向卢钢来报告情况了。 这是一个不祥的或者是一种危险的消息。 当卢钢听了猴子说的话后,他的脸色大变,和老者赶紧收了练功的架势,拿上衣裳匆匆回转,遇上了正要往训练场去的耿子堂和卢苇、小林他们。 “耿大哥,李拐子不见了。”卢钢焦急地说。 耿子堂说:“什么时候的事?” 猴子说:“今天的事。找了好多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我们还找到了他娘的坟上也没有看到他。”天昊补充道。 走着走着,卢钢突然停下了脚步,对老者说:“师父,不好了。”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卢钢,什么不好了?”老者问道。 “小林,你马上开艇去,带上天昊,天昊认得财神,去城里看看。记住,就只要找财神打听李拐子的事情就可以了,把枪给我,听见没有?”卢钢没有回答老者的话,转过身对小林嘱咐道。 小林见卢钢脸上严峻的样子,没有问为什么,拉着天昊就要走,听卢钢要他把枪留下,他取下了枪给了卢钢,天昊不愿意把枪留下,猴子上来把他的枪给拿走了,插在自己的腰间。 天昊说:“回来你得把我。”刚说完便被小林拉走了。 “师父,我突然想起了平头说的那句话,在茶楼里说的,说李拐子是狗改不了吃屎。”卢钢拍着脑袋瓜子。 “哥,这有什么关系啊?”卢苇不解。 老者说:“你是说李拐子?” “是的。”卢钢点点头,还在思考着。 “卢钢,你的意思是说李拐子跑了,不在这里了?或者说过了江到了城里了?”耿子堂问道。 “啊,投了鬼子?”猴子一直在听着,听耿子堂一说,他大叫了起来。 “他不是参加了我们的新四军吗?”卢苇不解。 猴子纠正道,说:“是编外。” “这不是好玩的事。”卢钢这样一说道,大伙儿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卢钢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惊诧地望着他。 卢钢说:“我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对不对。我们才从城里回来,李拐子今天就不见了,有几个原因,一是虽然饶了他宽容了他不再去计较他的过去,但对我们还是不放心;二是知道了我们将马帮主和瘦子杀了,对他是一种震撼,但他受不了这种震撼,即使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他都会时刻心怀戒备防备着我们;三是我们在说话的时候稍微没有注意,被他听到了,对他有很大的冲击,刺激了他,或者是对他不利,觉得呆在这里对他是一种危险,所以他才会离开这里?” “卢钢说得有些道理,可是他又会到哪里去呢?”老者说道。 “就是啊,他会到哪里去呢?这里又没有船了,我们缴获的汽艇都在,他到底去了哪儿呢?卢钢,要不要到山里和苇子里找一找?兴许,或者是在这些地方呢?”耿子堂也在想着李拐子的去向,对卢钢建议道。 “没用了,这么大个山,那么一大片苇子,就算他在那里,也是大海捞针,他人是活的啊,到哪里能找到他?白费劲。”卢钢向着四处张望着说。 “耿营长,我们在他的附近都找了,没有人影,按理说,昨天我们在一起训练的时候还有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见了他呢?”猴子说。 “按理说,李拐子应该感谢我们才对。饶过了他一条生命,他为什么要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呢?”卢苇眨巴着眼说道。 “猴子,我问你,你们昨天跟李拐子说了些什么?”卢钢问。 “没有啊,我们才没跟他说话呢。”猴子纳闷着卢钢为什么这样问。 “那小林、天昊呢,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和李拐子说了话?”卢钢又问猴子。 “没有,哥,我们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有我和小林哥,猴子还有天昊几个在一起说过话。”卢苇说道。 “说过些什么,你们?”卢钢问道。 “师父,你不是教了我们练了几下拳脚,就和耿营长去找老先生去了吗?我们就站在那训练场里的一棵树下站着闲扯,也没有说什么啊?”猴子说道,突然他赶紧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望着卢苇,又望着卢钢,大声叫了起来。 卢钢问他这是干什么?猴子摇着头不说话了。 卢苇也感到奇怪,问猴子这是干什么? 耿子堂问猴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啊,猴子。” 老者看着猴子,笑道:“猴子,你肯定有话说,别急,慢慢说。” 猴子没有说,望了卢苇一眼,卢苇看着猴子的眼神,突然明白了猴子的沉默,她想起了昨天他们在一起说过的话了。她的心里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上嘴,她赶紧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上了。 卢钢看着他们俩,心里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对着猴子就是一脚,骂道:“说,是不是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我没有啊?”猴子争辩道。 “还不老实,看老子不打死你才怪。”卢钢真来了火,又要去踢猴子,被耿子堂拦住了。 旁边的卢苇见哥真来了火,她喊道:“哥,别打他了,是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什么?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你说说,都说了一些什么话?”卢钢盯着卢苇气愤地问道。 “我,我,我说了我们在城里的事。”卢苇低着头用眼瞟看着哥的脸怯怯的说。 “怎么说的?”卢钢紧问卢苇道。 “都说了”卢苇不敢看哥的脸了。 卢钢听了她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接着问道:“都说了?包括平头和财神的事情也都说了?啊。” 卢苇不做声了,看着哥的样子,她心里感到好害怕的,她往退着,退到了老者的身旁,几乎要哭了起来,她说:“老先生,我,我知道我错了。” 老者扶着她,严肃地说道:“不是一般的错啊,姑娘。”这句话把卢苇吓哭了,卢钢瞪着眼说道:“这是要死人的,知道吗?你,你嘴巴就真的多,谁叫你乱说的,啊。真是气死我了。” “哥,我错了。”卢苇终于哭出了声。 “哭,还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我真想把你揍一顿。”说完就要冲上去打卢苇,被耿子堂和猴子却住了。卢钢把他们俩拉开,还是要冲上去打卢苇,卢苇哭着含着泪没有动,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知道自己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她情愿让哥打一顿,也许会让哥的怒气消除一些。 就在拳头要落在她身上时,老者挡了卢钢的拳头。说:“卢钢,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的了,打了她,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能把李拐子打回来?能把事情扭转过来?卢钢,现在关键的时刻是要等小林他们回来,才晓得那里的情况,我们再重新商议。” “猴子,你为什么不制止她说?”卢钢依然怒气冲冲,指着猴子说道。 “我,我也没有太注意,也不知道李拐子会在偷听我们的话。”猴子感到委屈,又说:“这也不怪你妹妹,是我要她说的。” “不怪她怪哪个,一张臭嘴巴。是你要她说的,老子今天连你也要打。”卢钢又来怒了。 耿子堂和老者拖住了他,说:“卢钢,先别激动,等有了消息再说。” “我告诉你们俩个,要是平头和财神那里真出了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卢钢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卢苇泪眼汪汪。耿子堂安慰她道:“别哭了别哭了,没事的,但愿没事的。” “要是有事怎么办啊?耿大哥,我好怕啊。呜呜呜”卢苇伏在了耿子堂身上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哭声和泪水。 大家都无语沉默起来,要真是李拐子去了那边告发了平头和财神,肯定是凶多吉少。 每人的心都揪紧了。 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平头和财神他们平安无事。连平时活跃的猴子现在也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突然,他们依稀听到了一阵枪声,气冲冲走在路上要回屋的卢钢,身体一颤,神经质地紧接着就往山顶上飞跑而去,他听清楚了枪声来自城里的方向。 然而太远,什么也看不清。 老者他们也都过来了,过了一会儿,枪声落了。 卢钢这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情格外沉重,这个时候响起的枪声上他更加坚信平头他们那边出事了,他的双眼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牙齿咬得嘎嘎响,心头上的痛让他化作一股升腾的怒火,突然他一把将卢苇从耿子堂身边拖了出来,拳头就要落下,卢苇往下一蹲,拳头落了空,猴子见状,跑了上去护着了卢苇。 “师父,你要打就打我吧,她是你亲妹妹啊。是我的错,是我要她说的,师父,要打你就打我吧,你就使劲的打我吧。”猴子大叫道。 卢苇站了起来,哭着对哥说:“哥,不是猴子的错,是我错了,你打吧,只要能让财神他们平安无事,只要能让你舒服,你就打我吧。哥,你打我吧。” “啪。”卢苇的声音刚落,卢钢的巴掌就上来了。卢苇脸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含着泪,嘴角轻扬了一下,微笑着看着打了她后正懵懵的哥一眼,随即猛地扑上去抱住了哥,哭笑着伏在哥的胸前喃喃道:“哥,打得好,哥” 这时,卢钢的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淌了下来,紧紧地抱着卢苇,喉咙哽咽道:“妹啊,你真不懂事啊。” “哥,我错了,哥,我知道错了”卢苇抽泣道。 “师父,师父,你还真打了啊。”猴子看到卢钢真打了卢苇大声的叫道:“师父,我也真该打,你来打我吧,打她一个女孩算什么师傅?有本事就来打我。” 卢钢紧闭着眼抱着卢苇没有接猴子的话,他对着卢苇说:“苇妹子,损失太大了啊,我们对不起财神和张队长,对不起那帮兄弟啊。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啊?”他心中真后悔得要死,没有嘱咐这些伙伴们守住嘴,这是他的责任,让城里的那些中国人死于非命,平头他们壮志未酬身先死,是自己的工作做得太无用了。想到这,他心里在滴血。 耿子堂把痛苦中的猴子拉开了。安慰着卢钢说道:“卢钢,你就不要自责了。这件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说你们年轻人啊,事情还没明朗之前,就这么的冲动,都是在干的啥哟?走,走,走,回去再说。”老者劝说道。其实,自李拐子的突然失踪,他的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兆,精神上早就有了准备,不过他不敢肯定的是平头和财神他们是否已遇难。只有等儿子天昊他们回来才清楚。 在屋中静静地等待着小林和天昊他们回来的时刻,时光象停止了一般,每个人的心情在备受着煎熬。 “杆子哥,杆子哥,我们回来了。”听出来了,这是天昊的声音,大家的屁股下象装了弹簧似的迫不及待地一齐朝门外跑去。 第一一三章 料想不到

(今天我生日,谢谢各位捧场,这个时候才更,忙于各位朋友对我的好意带来的应酬,以酒相待,快乐一杯,自娱自乐,对不起各位了。) “天昊,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林呢?”卢钢朝天昊的身后望了望,问道。 “小林呢?”卢苇也焦急地问道。被哥打了一下,加上耿子堂和猴子他们的安慰,她的心情现在似乎好了些。 “天昊,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者看着儿子在喘着气,扶着他说道。 天昊缓了一下口气,轻轻地说:“小林哥也回来了,他们在后面呢?”他腿长脚快,先跑了上来报着信。 “天昊,你,你说些什么啊,在后面,在后面,这里除了山和树也没有看到你后面有人啊?”猴子有点不耐烦了嚷道。 “你是说小林他还在后面?”卢钢问天昊道,见天昊点了点头,他心里的不安暂时放了下来,才看到天昊一人跑过来的时候,他内心里感到一阵紧张,以为小林去了城里出了情况。又问天昊道:“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天昊说:“我跑得快。杆子哥,后面来了好多人呢。” “好多人?”卢钢和所有的人一样都感到奇怪。 “师父,真的有好多人,”在转弯处的时候,猴子看到了正在往上面而来的一群人,他指那里叫着卢钢。 卢钢他们往前面一看,果真有许多的人朝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卢钢心里有点纳闷。 “哥,是小林,是小林哥。”卢苇高兴地跳了起来,他看到了正向这边跑过来的小林。 后面是些什么人啊?耿子堂问着卢苇。卢苇看了看也没有看清楚。这时,天昊说了一句话:“新四军。” “新四军?”卢钢问着天昊,再看着前面来的队伍,朝这里跑来的小林身影越来越清晰,后面渐渐上来的他也看清楚了,第一个便是小麦,让他更高兴更激动人心的是在小麦的旁边是他想了许久盼了许久心中念了许久的杨老师,这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夺眶而出,高声喊了一声:“杨老师”后丢下老者他们飞快地朝前跑去。 “我的天啊,我师父的速度真快,跑起来腿都没有看到了。”猴子惊呼起来。 “要不我哥是你的师父呢。”卢苇得意地在猴子面前说道。 耿子堂对着他们说道:“老杨来了,你们还不去迎接。”说完随着卢钢的后面跑了去。 猴子笑了,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与内疚,撒腿追着耿子堂去了。卢苇一见喊着耿大哥等她。老者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笑了。 他问天昊,城里的情况怎么样?天昊说了一句,我财神叔死了时,他哭了。 老者的脸阴沉沉的。口里骂着李拐子该千刀万剐。 卢钢与小林遇上了。卢钢好象忘记了小林回来的任务一样,心里只有杨老师了,小林以为卢钢会停步,见卢钢还在朝前跑,便返身紧追几步一把拖住卢钢说道:“杆子哥,完了,完了,他们全都死了,惨啊。” 卢钢听了,猛然停步,呆呆地看着小林,不敢不得不相信了,他以前的预感从小林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刚要问着小林一些详细情况时,小麦跑了上来:“杆子哥。”一脸的笑意:“你看还有谁来了?” 卢钢的脸没有一丝的笑意 小麦看着卢钢,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时猴子把他拖了过来,对他说道:“别叫他了,他正烦。” “为什么?”小麦问。 “以后再说,我师父不说,我也不会说。”猴子对小麦说着后去了卢苇的身边。 这时,上来的杨老师见卢钢这样,连忙问道:“卢钢,你这小子也太不懂礼貌了吧,我大老远的过来看你,你连招呼都没有?是不是想挨骂了?” 卢钢看着杨炳连,嘴角轻轻地扬了一下:“杨老师,我怎么敢哩?”上前去抱着了杨老师后不吱声了。 杨炳连问卢钢道:“怎么不说话了,小伙子?” 在遇上小林的时候,他从小林的口中就知道了平头和财神的这件事。他也感到非常的遗憾,一个难得的机会没有抓住,几十个能站在民族角度上面的兄弟全部被日本鬼子给杀害了,他的心也痛得不行,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当前之重大任务,共产党的队伍壮大了,是非常高兴的事情,然而,卢钢他们争取的却在一个夜晚后全部成了泡影,是他们不太成熟的表现。 他问卢钢的话,卢钢不说话,他知道卢钢的内心充满了痛苦。 他说道:“卢钢,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卢钢松开了他与杨老师的拥抱,说:“都怪我不好,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后果,杨老师,你骂我吧。” 杨老师正民说话时,耿子堂过来了。 耿子堂跑了过来,含笑着抱住了杨炳连,抱着抱着泪水流了出来。 “料想不到啊,老杨。” “一样,老耿,还好吗?你们受苦了。” “没事的,我们就是对不住你,政委” 老杨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革命总有牺牲,奋斗总有付出,打日本侵略者,没有前赴后继的英勇献身哪来的革命理想。”其实这时候的老杨内心里在翻腾着。 他又问道:“卢钢,今天怎么啦?看见我都没有兴奋起来。”杨老师以为卢钢看到他会很高兴的。 耿子堂说:“他高兴不起来,刚才他还打了他妹妹。” 杨炳连一听不懂,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耿子堂又说:“老杨,你也应该听小林说了他为什么会去城里。” “明白了,明白了。小林告诉我了,你们这里有一个叫李拐子的跑了,卢钢让小林和天昊他们去了城里看看你们争取的平头和财神?”老杨说道。 耿子堂说:“是的。” 老杨看了旁边的卢钢一眼,痛心地说着:“缺经验啊,子堂。” 耿子堂对老杨说:“是我的错。” 卢钢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他对杨老师说:“杨老师,你处罚我吧。” “处个屁,我想休息了,我还没吃早饭,你这小子,虎着脸,是不是不想我来啊?”老杨笑着说道。 他看到了卢苇,卢苇一直在前面。她不敢上前。但老杨看到了她,他对着卢苇喊道:“苇妹子,你过来,你也象你哥一样不理我,是不是过了这么久,我都不认得了?” 卢苇走了过来,说:“杨老师,我犯了错误。” 杨老师看着她,问:“真的?难怪你哥会打你。” 卢苇摇摇头,说:“没有,杨老师,哥没打我。” 猴子上来了,说道:“打就打了,干吗不承认?” 耿子堂大叫了一声,喊道:“猴子。”猴子一看耿子堂的脸变了,再看卢钢和卢苇一眼后,说道:“耿营长” 卢钢打住了猴子的话:“猴子,这里没你的事,去准备弄点吃的。” 这时,一直在听着看着他们的老者听老杨这样说着话,对天昊说道:“天昊,你和你猴哥,一起去叫人生火做饭。” 确实也到了该做中午饭的时间了。 一起往山上走时,卢钢把老者介绍给了杨老师。 握手。 老者看着杨老师说:“料想不到啊,老杨,这也不怪卢钢,也不怪这些小伙子们,虽然卢钢打了他妹妹,这是卢钢的情意太重,那天做好了工作,却没有防备身边还有小人啊。” “杆子哥,我们过了江,正要接近城门的时候,听到了枪声。紧跑着向城里去,枪声不响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正在树林中走着的时候,我和天昊看到了有许多的老百姓抬着一个又一个的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过来了,我和天昊躲藏在林中看着他们把这些人都埋了。”小林语气低沉。 “我还看到了李拐子也在里面。”天昊这时插上了一句。 第一一四章 江边商定

天昊说出的这句话让卢钢他们听了觉得有点突然和不解。他怎么会死? “李拐子也死了?”老者叹了一声问着天昊道。 “怎么死的?”卢钢也问天昊。 天昊摸着脑壳,想了一下说:“小林哥,还是你说吧,我说不好。” “杆子哥,是这样的。我们确实是看到了李拐子被人抬着丢到了坑里,当时,有鬼子在那里站着围在坑边,盯着一些人将死的人抬到坑里放着,我和天昊只好躲在林子里看着他们埋完后,鬼子走了。等鬼子一走,我就出了林子追上一个扛着锄头的人问起是怎么回事。”小林急速地说道:“他告诉我,惨啊,全都死了,这些人才来多少天啊,死了都死了。后来,我又问他,还有一个没有穿军服的是怎么死的?他说,被竹下打死的,死得活该,要不是他在鬼子面前说,那些皇协军也不会死,老子埋他的时候,还在他身上挖了一锄头。” “你能确定是李拐子?”卢钢问小林。 “肯定是,他那一身衣服就知道是李拐子,百分百没有错。”天昊说。 “真死了,太便宜他了。卢钢,走吧,你杨老师还带着队伍站在这里吹着风,先安顿下来再说吧。”老者说道。 卢钢点点头对老杨说:“山下有许多的空房,上次鬼子过江来的时候,把山下的人都杀了,杨老师,我想和他们住到山下去。” 老杨同意了,叫过小麦,让他通知队伍吃完饭后下山。 这顿饭谁也吃得没心情。 老杨心情不爽,卢钢心情沉重,耿子堂心情也不快,老者独自闷着酒。 倒是猴子那边热闹。他问小林,怎么这么巧碰上了小麦和老杨他们? 小林说:“还真是凑巧。回来的时候,我们的艇没油了,又找不到划水的东西,正着急时,天昊看到了那边来的几只船,没想到船上站着的是老杨,还有小麦。” “那艇没要了?”猴子问。 “没油了还要它干什么?”小林说道。 “败家子啊败家子。不晓得拖回来,再进城去偷些油回来啊。”猴子数落着他们俩。 “偷油?对啊,猴子说得对,小林哥,真把艇丢江上了?”卢苇也感到有点可惜。 “算了,等你猴子偷了油再说。”小林吃完最后一口饭,筷子一放起身了。那边卢钢也吃完了正喊着小林他们快点吃,准备下山。 “莫听小林哥的,他会舍得?本来杨老师不要的,但小林不肯,说拉回来以后可能还有用,你们怎么能信小林哥说的这个话呢?”天昊哈哈地笑着对卢苇和猴子说道。 “走,走,我师父开叫了,跟你小林哥这样的人说着没意思,一年四季就爱弄我的宝,好了,不说这个了,没意思,反正我也不会开。”猴子离开桌子对卢苇说道,不管他们自己朝卢钢那里跑去了。 “猴子,有始有终,碗筷你得收拾哩。”卢苇在后面喊道。 “要集合了,回来再收拾。”猴子不听。 小林走在卢苇的身边轻声地问卢苇:“还痛吗?”他知道了卢钢打了妹妹的这件事,他说:“你哥也是。要是我在这里,我就要还你哥一耳光。” 卢苇杏眼一瞪,说道:“你敢。我耿大哥都没有说我哥,你敢打我哥?又不是我哥的错,是我的错,小林哥,没事了,现在不痛了。”说完笑着拉了小林来到了队伍要集合的地方。 所有人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后,卢钢便带着队伍与老者道了别后下了山。十几号人就分散在几个茅房里,战士们自己打扫清理着已经灰尘蛛网成灾的房间。 老杨把卢钢和耿子堂叫到了江边。 卢钢想起平头和财神他们的死就难过,这时他站在了江边上,望着城的方向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卢钢,再不能消耗在这里了。”老杨看着江水说。 “杨老师,你是说我们要离开这里?不打那城里的鬼子了?财神他们难道就这样白白地死了?”卢钢急着问道。 “听杨老师说完。”耿子堂打断了卢钢的疑问。 老杨望着卢钢道:“你是聪明一时还是糊涂一世?我刚才说了不打鬼子了吗?我的意思是说要尽快地把城里的鬼子给灭掉。” 这样一说,卢钢高兴了。“杨老师,难怪你带了这么多人来了。杨老师,你说,该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我还得听听你的意见呢。”杨老师舒了一口气说道:“你进了几次城,对那里熟悉,你先说说城里的情况。” 卢钢详细地把城里的情况告诉了老杨。 卢钢说:“城里鬼子大概有五六十人,听财神和平头说都是一些精锐,那次交战,我们就吃了竹下的亏上了他们的当,从背后偷袭了我们。” “竹下是个狡猾的人,那次还把我们派出增援你们的战士差不多全都打死了,小麦命大,捡了一条命。”老杨低沉地说道。 “老杨,我们就不到二十几号人,只怕要对付竹下有点困难。”耿子堂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听卢苇说不是有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吗?”老杨问。 “就五六个人也才训练不到一个礼拜。”耿子堂回答道。 “来了没有?”老杨又问。 耿子堂说来了。还有天昊也来了。 卢钢说:“要真是这么多人去强打,肯定不行,战斗力不行,武器不行,弹药不行,如果说真要打近身战更加不行,鬼子厉害着呢。”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天气越来越冷了,窝在这山里,这么多人要吃要喝也不是个事。”老杨说。 “要不,我带几个人进去先把竹下拿下,然后里应外合,你们再攻城。”卢钢建议道。 “不行,这样危险大,竹下经过了你们偷袭弹药库和财神的这件事后,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会在防范上大作文章。我看这样的方法难以行得通。”耿子堂反对道。 卢钢又说道:“要不我们全部化装成老百姓进城,再乘机在城里找准机会一个一个的把鬼子杀掉。” “你可以,但其他人我可不敢担保。”老杨也否决了卢钢的意见:“城里的鬼子毕竟还是多,靠你一个人是不可完成的,你就再别想去出风头了。再个,在城里打的动静大,恐怕会伤了老百姓,不行,再想想。” “总不可能不带枪进去吧。鬼子防范森严,挑柴好卖鱼好我看不会行得通的了。老杨,这样行不?这二天我们就在江边上或者江上做训练,吸引竹下的注意力,让竹下主动出击,我们再设伏,打他个措手不及。” “也好,子堂说的就是造一个声势,让我们的情况暴露在竹下的眼皮子底下,但我们不能全部将部队拉出来,还要有一部分拉到山林中一边训练一边随时设伏,不能让竹下觉得我们人多,不敢来了,我们就难以下手了,是不是?”老杨说道。 “他们能来吗?汽艇不都被你给炸了吗?”耿子堂说。 卢钢说:“我看没有问题,他们那里不是还有二条木船吗,如果竹下想打我们,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你和小林带几个人在江上行动,耿营长你就在江边上带些人训练,我带人在山上随时接应你们,怎么样?” “行。”二人同时回答。 “小麦,过来。”老杨喊声着小麦。小麦跑了过来,老杨对他说:“去把小林、猴子叫过来。” “是。”小麦跑着喊去了。不一会儿,小林和猴子跑了过来。 老杨一一地将刚才与卢钢他们商量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卢钢要小林去找一条船,小林说,到哪里去找船啊?唯一的一艘艇也没有油了。 卢钢听小林这样一说,有了主意了,他说道:“没事,只要去弄几根竹杆来撑着就是,在鬼子的面前,我们划着艇,他们看了气都会气死。” 说得大家都笑了。 老杨一行人正要离开江边时,老者在天昊和卢苇的陪伴下朝他们走来了。 “老先生,是什么风把您从山上吹下来了,这里没有你的事哦。”老杨打趣道。 老者笑着说:“我想啊,你带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是要打城里的鬼子,我们这里也没有船了,竹子还是有的,做些竹筏子来得快,上次我看鬼子的竹筏子上载了好多的鬼子,你们为什么不也做一些呢?” “对啊,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杨老师,我看我师父说得好,做这个不会太费什么时间的,竹子这里又多。” “好,让战士们赶快行动,组织力量做竹筏子。”老杨听了也高兴的点着头。 “不劳你们的人了,老杨,我山上有的是人,放心,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就是了,天昊,你回去叫上人来,带上砍刀工具到山上砍竹子去。”老者一听老杨他们同意了,高兴地叫着天昊。 天昊撒腿就跑远了。 这二天,卢钢他们各自分工按照计划行动着,卢钢带着人在江上用竹杆撑着汽艇,耿子堂在江边上带着几个人练枪法和拼刺,卢苇一个女孩则和猴子在空闲休息的时候说些故事,讲些笑话,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运作着。 他们的一举一动还真被竹下从码头上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招还果真将竹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尤其是看到卢钢他们在江面上划着汽艇时,心里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看了一阵,一言不发,离开了码头,山田在他身后跟着。他建议竹下用钢炮轰江面上的汽艇。 第一一五章 跳江逃生

山田说要用钢炮轰,竹下没有回答他。他只是问山田道:“你说他们这样做到底是在干什么?” “挑衅。”山田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竹下点首又问道。 山田想了一会,说道:“是不是让我们去打他们,然后让我们进他们的埋伏圈。” “你说这江上哪来的埋伏?” “你不是跟我说过西岛的事情吗?有一次出江,西岛不是遭到了新四军的伏击吗?损失还不小啊。” “你是说他们会重施故伎?” “新四军狡猾,竹下君,你不是不知道,小心为妙啊。” 竹下看了看山田,心中想着自己够谨慎了,没想到山田比他还要谨慎。他说:“刚才你不是说要用钢炮轰他们吗?去吧。” 山田答应着去找鬼子到弹药库去拿钢炮了,他们把钢炮架在了城门墙头上,鬼子手测了一下距离,放进了一枚弹,“哐”地一声,弹出了筒直向江面上的汽艇飞去。 “咚。”弹飞落在汽艇的旁边,激起一股水注,洒落下来把卢钢和小林他们的身上淋了个透湿。 “鬼子放炮了。杆子哥。”小林大叫着。 “知道。”卢钢抹了一下脸上的江水说道:“快划到岸上去,没想到狗日的小鬼子还会来这一手,快划。” 话音刚落,又来了一发炮弹,紧挨着汽艇身边炸响,一名战士差点被掀到江水里。卢钢扶住了他。 “杆子哥,鬼子的炮弹越来越准了,怎么办啊?”小林又喊着。 “别慌。把艇划好就是。”卢钢使着竹杆。他还真没想到汽艇会划到鬼子的射程之内,本想更近地引逗一下鬼子,没想到被鬼子的炮弹给盯上了。 紧接着,又是一发在艇尾炸响。这怎么能行,竹杆划着艇很吃力,四个人用劲的划也动弹不了好远。卢钢看着艇后飞扬的硝烟,问正在努力划着竹杆的二名战士道:“兄弟,你们会不会游泳?” 一名战士说会,而其中一个战士却摇着头。 “好,准备跳水。”卢钢说道。 “杆子哥,他不会游啊。”小林叫道。 卢钢说道:“有我们三个人在,难道会把他淹死啊。跳。” 那个不会游的战士不敢,卢钢对他说道:“跳,下水后,你千万不要乱动,知道吗?” 战士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丝的胆怯,卢钢见他这样骂道:“还要不要命,快跳。”说完一把将他抱着跳入了江中。 跟着,小林和战士一起跳下了艇。 江水真冷。 但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炸弹一颗一颗地飞落在艇的周围,现在只有逃命的份了,卢钢跳入水中后,游到了那个不会水的战士身边,对他说:“你不要怕,我来了,千万不要乱动,听到了没有。” 本来在水中乱扑乱扑的那名战士闭着眼点了点头,安静了下来,卢钢游了上去托着他奋力朝岸边游去。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爆炸响起,他们朝后往去,只见江中的汽艇已成了一大火球。 水中游着的卢钢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狼狈,他奋力地游着,心中憋一团火。就这样游着游着,途中,小林和另一名战士轮换着把那个不会游泳的战士朝岸边游去。 岸边上早就有听到炮声的老杨、耿子堂他们以及战士们在那里焦急地看着江中的卢钢他们,在岸上只有为他们加油的份。 这时,老杨叫了一声,还有谁知道游泳的?他的话刚落下,就听水中扑腾扑腾地冒了好几串水花,几个战士跳下了江中朝着卢钢他们游去。 “哥,我来了。”卢苇一声喊,耿子堂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卢苇一下子便跳到了江里。 “卢苇,你回来,太冷了。”耿子堂急得直叫着卢苇。 猴子也在江边叫着:“哎呀,我怎么就不知道卢苇会游泳呢?要早知道,我就要拜她为师了。” “她是冲她哥去的,没事,湖里长大的伢妹哪个不会水。猴子,去,快准备些干柴烧火,还有,去拿些衣服过来,快去。”老杨笑着说道。 猴子听了答应着赶紧叫几名战士跟着一起忙去了。拿衣的拿衣,拾柴的拾柴。不一会儿,火点上了。 “哥,我来了。”卢苇喊着哥哥朝他游去,卢钢见是妹妹,他也喊道:“你来干什么?快回去,水里太冷。” “我不。你是我哥。”卢苇倔强,游到了哥的身边。卢钢还真没有什么力气了,肩上的伤口受冰水浸泡痛得很。他对着一个向他游过来的战士说道:“你们去小林他们那边,这里不要你们管。”说完,搭着了卢苇的肩上。卢苇轻盈一笑托着哥朝岸边游去。 那战士听卢钢这样说着,和其他人一样都朝小林那里游去。 “苇妹子,哥打了你,你不怪哥吧?”卢钢边游边看着卢苇说。 卢苇嫣然一笑,说道:“谁叫你是我哥呢,谁叫我犯了错误呢?哥,你打得不痛。只要打了我,哥你心里舒服,我还想让你打。” “苇妹子啊苇妹子,事情都这样了,吸取教训吧。”卢钢将手收回对卢苇说:“你把手搭在我肩上,哥来托你一把。” 卢苇听话,她把一只手搭在了哥的腰间,一只手划着水,脸靠在了肩膀上,一脸的幸福。 水中的人都上岸了。个个直打着冷颤。岸上的人马上把他们拉到了火堆边,卢苇要去屋里换衣,耿子堂叫上猴子说:“猴子,去给卢苇站岗去。” 卢苇佯装嗔怒地看了耿子堂一眼,说:“不用了,猴子。”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耿大哥,你就不能去给我站岗吗?” 见卢苇朝屋内跑去了,卢钢看到猴子愣在那里,骂着猴子:“猴子,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耿营长的话你也不听了?” 猴子这才朝卢苇那屋跑去,转身背对着门看着江边上一堆人围在火旁。 卢苇换好衣服出来了,开了门见猴子站在那里拉着他就往火堆边跑去。来到火堆边,她叫着卢钢说:“哥,我要看看你的肩膀。”在水中游着的时候,她发觉哥的手臂用点使不上劲,兴许是哥肩膀上的伤口开了,她非得要看看哥的肩膀。 卢钢不愿意,卢苇不干,卢钢还是不让,埋怨着卢苇说道:“我说你老是没事找事干吗啊?好好的,没事,走一边烤火去,小心感冒。”老杨用眼神示意耿子堂,耿子堂会意,乘卢钢不备把他的衣服拉下来了,果真肩膀上沁出了一丝红色的血水。 “没事,苇妹子,等会儿让猴子去找师父要点药就完了。”卢钢满不在乎地说道。 旁边的卢苇对着猴子说道:“猴子,你倒是快去啊。” 小林站了起来,对着猴子说:“猴子,我们一起去。”说完拉着猴子离开了火堆,朝山上走去了。 “等等,我也去。”卢苇叫着他们跟着追了上去。 老杨笑了起来。他说:“卢钢,苇妹子只有你哥啊。” 卢钢笑了,他转移了话题说道:“杨老师,这次出江没把竹下引出,倒还差点成了他的活耙子。” “看来这种方法还不能将他们引出来。”耿子堂也说道。 老杨笑着说道:“我们这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丢了夫人折了兵呢?”把大伙给逗乐了了。 “汽艇反正是鬼子送的,他们炸了就炸了,他们不心痛,我们何必又要去心痛呢?是不是,耿营长。”卢钢笑道。 耿子堂说:“炸了也可惜,毕竟是你们从鬼子手中夺回来的,也算是归我们的了,到哪里再找这么快捷的艇呢?鬼子的艇丢了那么多,我看他们是舍不得再送过来咯。” 又引来一阵大笑声。 卢钢说:“他们不送了,我们不是还有我师父带着那些乡亲们在造筏子吗?比那个艇方便多了,没油吃就跑不动,算什么东西?是不是啊,同志们?”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了,好了,今天是有惊无险,大家都回去忙自己的去吧。子堂,卢钢你们等会走,我还有事要说。” “杨老师,您说吧,到底怎么打鬼子?您说了算,我们干就是。”卢钢说。 “走,我们去看看老先生去。”老杨笑笑道。 耿子堂笑着有点诡谲地说道:“老杨,我猜你不是去看老先生的” “对,是看竹筏子的,杨老师,是不是?”卢钢接着说道。 老杨哈哈哈地笑了,说:“还有其他的事,上去再说。”三人往山上走去。 第一一六章 猴子被刺

在鬼子钢炮朝江中的艇炮击时,竹下一直坐在了茶楼里的阁楼上看着江面上的动静,手中的望远镜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眼睛,江中汽艇上的卢钢他们一个一个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嘴角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被卢钢他们在艇上的自由自在与随意的喧闹给气坏了,他将头伸出窗外,对着墙头上的山田喊道:快开炮。 当一发发炮弹朝着汽艇飞去,在江中激起无数水浪时,他骂着山田没有用,全都炸了空,哪里象一个大日本帝国的炮兵?当然,山田是听不到竹下的骂声,同样,山田见鬼子击发了几个炮弹都没有效果时,他也开骂了,很简单的二个字:八嘎。干脆把鬼子拉开,自己调整着钢炮,然后叫鬼子放上炮弹,还真不错,这一炮打中了卢钢他们的艇尾,紧接着又一发打中了艇边。 茶楼上的竹下还是没见露出满意的笑容,直骂着都是一帮蠢猪,不过看着卢钢他们都落了水,他的心头才稍许得到些许安慰,他又对着山田喊道:“山田君,继续。” 山田听了叫鬼子将剩下的炮弹全部打进了江中,都落在了江中卢钢他们这些人的身后,没有伤到任何人。激起的水柱扬起的水花把江中的人都给遮了,竹下从望远镜里看到的也只是一团雾茫茫,过了好久,再看时,他看到了江面上有几个人头在晃动,他心里知道,落入水中的人没有死,他们正拼命地往对岸游去。镜头在往前移时,又看到了有好几个人头朝着落水的人游去,他再次将镜头朝前看去,对面江岸边站了好多的人。他默默地在心里数了一下,才不过十来人的样子,心中在对山田不满意的同时也有了些想法。 正要下楼,这时,山田上来了。报告说:“竹下君,汽艇炸沉了。” “我要炸的不是汽艇,我要炸的是那些新四军,他们被炸死了多少?啊,他们那些是不是都跑了?真是丢尽快了我的丑,来,你看看,看看他们都炸死了吗?”竹下有点生气了,将望远镜往山田手中一放,愤然说道。 山田接过望远镜朝江面上看去,一直看到了对岸,看到了升起的火。 他放下望远镜对竹下说道:“竹下君,汽艇上不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吗?怎么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他们都是新四军?” 竹下盯了山田一眼,心中有点不快:“不是新四军还是老百姓?老百姓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我面前嚣张放肆?山田君,这样下去可不是一个办法,新四军就在我们的鼻子底下,你的感觉如何?” “如坐针毡,竹下君。”山田小声地说道。说完后看着竹下的脸色,希望能从竹下的脸上看出一点他的心思,他见竹下没有吱声,他又补充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也许不对。” “如坐针毡?哈哈哈。”竹下他突然笑了起来:“有意思。山田君,是啊,你也说到我心里面去了,新四军就象一只看不见的狐狸,时不时的在你眼前跑来跑去,闻到了骚味,却找不到他的影,讨厌得很。那你说如果要改变这种状态,我们将采取什么措施?你说说来听听。” “刚才我看了江对岸的情况,没多少新四军啊,是不是?”他又将望远镜朝窗外看去,只见零零散散的几人朝山上走去了,又说道:“竹下君,凡事都要走在前,先下手为强,看这样行不行?晚上趁黑,派几个得力的人手过江去,偷袭他们。” “我正有此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办。等等,我有点担心的是他们山上还有新四军在那里,这样吧,今晚的任务就是要探清楚新四军究竟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里?人不要多,找几个精干的人过去就是,尤其是不要打草惊蛇,告诉他们要悄悄地过江,悄悄地行动,决不能暴露目标。”竹下交待着山田。 “是。”山田把望远镜交给了竹下敬了个礼下了楼,去了楼下挑选人员去这了。这个茶楼自平头和财神他们被鬼子杀害后,竹下便让山田带来的鬼子住在了这里。 竹下又走到窗口朝着江那面举起望远镜又看了一会儿后也下了楼,在二个鬼子士兵的跟随下看了正在大厅里挑选夜晚偷袭人员的山田一眼走了。 山田看着面前挑选出来的士兵,高声说道:“今天,你们将执行一项神圣的任务,过江去,偷袭新四军。一要小心行事,二要摸清新四军的动静,三要搞清楚他们的营地,有没有信心?” “有。”渡边和另外三个鬼子异口同声道。 “好,由你负责,渡边君。在江那边的行动就得靠你了,只许成不许败。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你们要随机应变,绝对不许当俘虏。”山田郑重的说道。 “是。”渡边答道。 欲去找竹下,走到门口时,山田又返过身来,说:“凌晨二点准时出发,现在作好出发准备,告诉你们,今天晚上谁也不准喝酒,早点睡觉。还有,仓库里有潜水衣,渡边,叫人去拿来,时间一到,我会送你们过江的。” “是。”渡边说道。 山田君一笑,说:“走,我们到码头看看船去。” 外面正飘着丝丝秋雨。 山田没有下码头,他让渡边一个人去检查船去了。他站在码头上看着江面上蒙蒙的一层雾气,他觉得今晚偷袭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对岸的一切被江面上的雾气遮拦了,什么也看不到,此时,山田的心里在想着对岸的新四军他们不知道正在干什么?又究竟是一支什么部队?但他肯定的一点是绝对不是什么正规军,他在茶楼里看到的新四军的服装土里巴叽的根本不成一色。这时候他们到底会在哪里呢?山田一头雾水不想那么多了,在回转往竹下住处的路上,心里就盼着今天晚上的偷袭成功。 山田寻思在干什么的新四军现正在山上的林子里随着小麦一起训练着。 来到山脚下,老杨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问卢钢顺子在哪里?起先卢钢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耿子堂推了推卢钢一下,卢钢才明白老杨说的是顺子的坟墓。 卢钢朝前面方向指了指,所有人低着头都不做声了。 老杨看着卢钢指的方向,有几座突兀的山包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内心一阵翻腾,双眼一酸,二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不想让人看见,抬起脚就朝着那里跑去。 卢钢要跟着去,耿子堂拉住了他,其他人也停下了,远远地看着老杨到了顺子的坟茔前,看着老杨久久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们的心也是充满了悲情,似乎看到了老杨眼中的泪水,似乎感受到了老杨内心的悲痛。 这时,天空中扬起了一丝丝秋雨,寒寒的,冰冰的。 过了一阵,老杨拖着沉重的脚步过来了,装作没事似的笑着卢钢他们走上了山路,看到了训练中的战士们,他叫了小麦让他带领这些战士去帮老者他们一起砍竹做竹筏。 小麦他们听了,齐哄哄地往老者砍竹的地方奔去。 当老杨带着卢钢和耿子堂刚来到砍竹子的土方时,遇上了猴子、小林和卢苇正在问老者要着药,当他们从老者那里拿了药葫芦要走时,老杨他们已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了。 卢苇让哥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开药葫芦取出药粉给卢钢给敷上了。 “老先生,您辛苦了。”老杨笑着对老者说道。老者笑笑摇摆着手:“杀寇卫家,匹夫有责,老杨,你就不用客气了。放心,二天后,我们就有六只竹筏子了,足够你带着队伍去打鬼子了。哈哈哈。” “老先生,有了你们的大力支持,我们何愁打不赢鬼子。”老杨感慨万端地说。他转身又对着卢钢和耿子堂说道:“今天我们的行动,实际上鬼子已经注意到了,我想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他们随时都会杀过来,从今天晚上开始,增加双岗。” “是。”卢钢和耿子堂应道。 老者看着天,对老杨说,走吧,天色晚了,回山去。 老杨说:“让这些乡亲们都回吧。卢钢,你带着你的兄弟在这里呆着,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报告。子堂,我们走。” “好,没问题,杨老师。”卢钢说:“卢苇,你跟杨老师回山去,这里没有你睡的地方。小林,猴子,天昊,你们过来,再叫些兄弟,分四个班站岗,每班二人,谁站哪个岗,由你们自己安排,给我放机灵点。告诉其他人,这几天晚上都抱着枪和着衣睡,莫睡死了,听见了没有?” 猴子一乐,:“师父,要得。” 一切安排妥当。 江边夜晚里秋风冷溲溲的吹在脸上冰冷冰冷的,江面上的能见度非常的低。 第一岗是天昊带队,没有出现情况,平安无事。第二岗本来是猴子的,猴子跟那个战士换了,当时他正闹着肚子,想睡会就换到了第三岗。到了午夜时猴子起来和另一名战士接了第三岗。 二人各自在江边上来回走动,秋夜更寒,猴子有点受不了,他走到那名战士告诉他要去拿件衣服。战士点点头后猴子快速的跑了回去到杂屋里拿了一捆稻草后重新回到了岸边,分给战士一半,他一半,就捆在了身上,比先前要暖和多了。 猴子哪里又想得到,城里的鬼子正在山田和竹下的送别下,渡边带着人划着二条船乘着黑夜离开码头朝这里偷偷地过来了。 就在临近江边五十来米的时候,渡边做了一个手势,套上了潜水衣悄悄地下了水朝岸边潜去。鬼子们触到了岸边,从水中探出了头,看着岸上的情况,见猴子和另一人在二头走来走去。渡边他们处于猴子和战士的中间,渡边用手一指,旁边的二个鬼子会意又将头沉入水中朝着渡边指的目标替去,渡边则领着另外一个鬼子朝猴子的方向潜去。 几乎在同时,渡边这边和游往另外一边的鬼子从水中一跃而起,把猴子他们扑倒在地,还没有等猴子叫出声来,渡边他们的二把刺刀捅了上来,一刀在喉咙,一刀在胸脯,猴子倒在了江边的乱草中。 另一个战士被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给吓晕了,半天喉咙里喊不出话来,就在鬼子把他摁倒要向他刺去时,渡边跑了过来,轻轻地说道:“等等。” 渡边用刀顶着他的脖子,问他:“这里有多少人?” 他是一个软骨头,早吓得魂飞魄散,他哆嗦着嘴说道:“不,不,十,十几个人。” 渡边听成了百十几个人,他的心一惊。手往下一抬,那人的脖子顿时鲜血直冒,叫也没来得及叫死了。 他们看到了那几间房,渡边一挥手朝那里摸去。 就在这时,小林突然醒过来了,被尿憋的,自从受了伤后,躺在床上的时间多,这个毛病便养成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连卢钢也不知道。他起了床,从窗户口看了一眼,这一看把他给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江边上好象多了许多人,他再揉搓着眼睛,确定了江边上多了几个人,他感到奇怪,轻轻地拿了枪出了门,悄悄地朝着江边摸去。 黑暗中他看到了在江水泛着白光的映衬下,渡边他们的黑影正朝这里快速地偷偷摸摸地小跑着而来。小林觉得情况不妙,叫了一声猴子。这猛然地一叫让渡边他们全部爬伏在地上。 小林看着前面的影子一下子不见了,心中一紧,莫非真来了鬼子?猴子呢?刚才叫猴子没应,前面的这些人又一下子全部趴下了,鬼子?真是鬼子?难道猴子他他不敢往这方面想了,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起来,拉开了枪栓,上了膛。 怎么办?开枪。对,开枪,想不得那么多不能犹豫了。 “砰。”小林的枪响了。所有睡着的战士被惊醒过来,卢钢叫道:“有情况,快,拿枪。” 当小林的枪响后,渡边他们也朝着小林这里开起了枪。 卢钢他们冲出屋后,一颗流弹飞来击中了一名战士的腿,卢钢大叫道,分散,注意隐蔽。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鬼子会这么快过了江,还是在晚上。他的内心平静不下来,这时他想起了是猴子在站岗,他的心猛一缩,心中叫道:“坏了,猴子。” 卢钢带着战士们左右包抄边开着枪边朝着江边上围去,渡边一看难以招架,命令道:“撤。” 鬼子边打边往江边上跑去,卢钢、小林和战士们的枪子追着渡边他们,一个一个地被打倒在江边上,渡边跳入了冰冷的江中,朝着停在江上的船游去。卢钢他们紧跟着冲了上来,朝江中开了一阵枪后停住了,黑夜中他叫着猴子,没有回应。 “杆子哥,猴子在这里,快来呀。”小林急切地叫着的声音把卢钢喊了过去,然而,他只听到了小林的抽泣声却没有了猴子的声音。 “杆子哥,猴子他,他死了。”小林见卢钢哭出了声,抱着猴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兄弟猴子被鬼子杀死了,怎么不叫昔日的战友和兄弟悲痛欲绝啊,卢钢大喊着又朝着江中开了数枪,转身又跑到了死去的三个鬼子旁对着他们开了几枪。大声地喊着:“猴子,我的好兄弟,我真不该同意你换班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好兄弟。” 天昊在猴子身边呼唤着他,泪水汪汪。可猴子再也听不到他和兄弟们的声音了。 一些战士找到了另一名死去的战士把他抬到了猴子旁边摆着。卢钢看着他们,黑夜中他的双眼喷射出一股仇恨的光。他稳了稳情绪,对天昊说:“天昊,你快去山上告诉杨老师和耿子堂他们,快去。” 天昊擦了一下眼泪飞快地跑了。 卢钢让小林把猴子放下,小林不肯。卢钢也只好随他去了,自己也蹲在小林的身边默默无语地看着猴子,想起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他禁住又流下了泪。 他哽咽着吩咐身边的战士去那几个坟墓旁挖二个坑后,再也没有说话了,就这样静静地守在猴子的身边。 第一一七章 重回营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钢感觉到周围聚拢来许多的人,此时天开始发亮。人影绰约。 “卢钢,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向后传来了老杨的声音。 卢钢见是杨老师来了,他站了起来,依然背对着老杨没有说话,他还没有从悲痛中摆脱出来,他不想说,他唯一的后悔就是不该同意猴子换班,不该上他身体不好的时候站岗,应该自己去,他的纠结很浓。 “卢钢,杨老师问你呢?”这是耿子堂的声音。卢钢依然没有说话,而是独自朝江边走去了。 卢苇蹲在小林的身边看着闭上眼的猴子呜呜地哭着喊着猴子,见哥到了江边她也跟着走了去,站在了哥的身边陪着他,她知道哥哥失去兄弟非常痛苦,珂姐,红姐,老虎,张顺,小六子,阮雄一个一个地从身边永远的消失,今天猴子又被鬼子杀害了,想起昨天还活灵活现的猴子一下子就没了,死了,怎么不叫他伤心呢?卢苇紧紧地握住了哥哥的手,是安慰自己更是安慰着哥哥。 老杨见卢钢不愿意说话,便问小林:“小林,你说说。” 小林抬起泪脸望着杨老师说道:“我起来换岗,就看到了外面有黑影,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开了枪,没想到还真来了鬼子,猴子早被他们给杀死了。” 老杨一听,觉得鬼子更神速,从猴子的伤势看去,下手极快,处处利害部位,说明鬼子是通过了专门的训练,面对这样的鬼子是不可小觑的。 “子堂,鬼子今天来这里仅仅是为了杀他们二个人吗?”老杨问道。 耿子堂说:“昨天,竹下看到卢钢他们在江上,也看到了他失去的汽艇,还用了炮弹,今天趁我们睡觉的时候来偷袭,我想是不是来刺探我们的底细的?” “就来了四个鬼子,不是来偷袭的,是不是来刺探我们的情况呢?比如说我们的营地,我们的人数或者其他什么?”老杨沉思着说道。 老者也过来了,说道:“跑了一个,鬼子一定会知道这里就是你们新四军的营地,说不定还会到这里来,就象上次西岛作最后的挣扎一样。” “老先生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要真是这样,我们人员少,武器不行,弹药缺乏,战斗力不够,鬼子来了,只怕难以抵挡得住。”耿子堂不无担心地说。 老杨点点头:“子堂,我也担心这件事,鬼子一来,抵挡不住,只怕这里的乡亲们都会遭殃。得想个办法才是。走,跟卢钢说说去。”说着朝卢钢那里走去。 这时天已有了亮色,江面上的雾气已经消散。 “哥,你看,那里有条船。”卢苇指着前方喊着哥哥快看,卢钢望去,果真是有一条船。 这是渡边跳入水中后,爬上一条船逃回了城丢下的一条船。 “卢钢,还站在那里做么子?”老杨打着招呼说着来到了卢钢的身边。 “杨老师,你看,那里有条船。”卢苇用手一指对杨老师说道。 “小林,去,把那条船弄回来。”老杨命令着小林道。 小林离开猴子,二话没说跳入了江中,见小林跳入了水中,卢苇连忙扭头朝房屋跑去,她要帮小林去找件衣服。 卢钢也要跳,被耿子堂拉住了,说他伤口开裂就不要下去了,有小林一个人去就行了。 卢钢没有坚持,他对老杨说道:“杨老师,你骂我吧。” “骂你?骂你做嘛?”杨老师感到奇怪:“这怎么能怪你,鬼子来了四个,个个身手不凡,他们在暗处,猴子他在明处,怎么能防得了他们?哪里能怪你咯。” “卢钢,你就不要太纠结这件事了,太突然,谁都难以预料。”耿子堂也劝着卢钢道:“你不要自责了。” “他正拉肚子,我说我来替他,他说没事,睡一阵就会好的,睡一觉正好是到了换岗的时候,他没让我替他,唉,我真是”卢钢恨不得要打自己的耳光,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在这样为民族的胜利而战的年代,谁也不知道今天、明天以及以后的岁月是什么样子,牺牲是难免的。为了胜利,总得要付出代价。”老杨语重心长地说。 “卢钢。”老者在叫他。 卢钢回了一声:“师父。” 老者说:“你不要太难过了,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不可以消了志气啊。” “卢钢,你说鬼子还会不会反扑过来?”老杨问着。 卢钢点点头擦了眼角的泪花,对老杨他们说道:“刚才我在想,鬼子这次来不外乎是来探听虚实而已,要来也不会在近段时间来,因为他们没有了过江的船和艇,除非他们又象西岛那样在短时间内做好竹排子。所以,我们要赶在鬼子有了过江船只之前把竹筏子做好,再找一个恰当的机会过江攻进城里消灭竹下。” “老先生,你们剩下的竹筏子大概做还要好久时间?”耿子堂问着老者。 老者答道:“大概二天,六条筏子保证没问题。每条筏子可以站五六个人。” “我们救护队也要一个筏子。”卢苇跑来了,她找到了一套衣服。 “救护队?什么时候你有了救护队?”卢钢奇怪地问道。 “卢钢,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妹妹在发动人参军的时候也还组织了一些本地妇女成立了一个救护队,她告诉他们怎样护理,怎样给伤员包扎。”耿子堂在一旁告诉卢钢道。 卢钢拍,拍妹妹的肩膀算是对她的赞赏。 小林划着船过来了,靠上岸,卢苇叫他赶快把衣服给换了,自己跑开去了猴子的遗体身边,小林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她,卢苇就跑开了,小林感到一丝暖意,随即去了船上背对着岸上的人群把衣裤都给换了。 “杆子哥,坑挖好了。”天昊跑了过来。他把老杨他们叫来后,便去了挖坑的地方,坑挖好了,他便跑过来给了个信。 大家一齐朝摆放着猴子遗体的地方沉重地走去。 这时,天昊对着死去的三个鬼子说,杆子哥,他们怎么办? “也把他们埋了。”老杨说。 “不行,把他们全部丢到江里喂鱼去。”卢钢说着就要拖起一具尸体朝江边走,老杨喝住了他,说他这样会犯纪律的。 卢钢仇恨道:“犯纪律也要丢。” “你敢。”老杨严厉道。 天昊一见老杨来了脸色,卢钢也正在犹豫中,他二话没说,拖起鬼子二具尸体来到了江边使劲一抛,转身又跑到卢钢前把他手中的尸体给拿了过来,同样的抛到了江里。 他的举动把所有人给看呆了,随后是战士们中传来一阵叫好声。 老杨大叫了一声:“天昊,你在干什么?你也是一名新四军。” “我又不是正式的新四军,还没有穿上军装就不算,就是说我不算犯你们的纪律,杆子哥要干的事,他干不了我来干。”天昊说完去准备抬猴子的尸体。 耿子堂看老杨还愣在那里,对老杨笑道:“老杨,算了,没看见就是。” 老杨摇摇头,无可奈何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们来到了猴子面前,这时,卢钢对老杨说:“杨老师,不要把猴子埋在这里了,我要把猴子埋在老虎的旁边。” 杨老师惊讶地看着卢钢,眼睛里似乎在问着为什么?过了一阵便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了。 大伙儿都望着他,熟知猴子的耿子堂、小林还有卢苇都知道他有个好兄弟山老虎,三爷被鬼子打死了,埋在对岸原来的营地山头的旁边,那里还有肖珂和肖珂的爹娘。 “天昊,带上人去山上把做好的二个竹筏子抬过来。”老者喊着天昊,从江中被小林弄上来的船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人。 天昊听了,叫上几个战士往山上跑去。 “杨老师,是不是干脆我们一起过江去,就回原来的那个营地。”卢钢说道。 “要是鬼子知道了又来偷袭我们怎么办?”小林说。 “打啊。”卢苇道。 “就凭我们这些枪?这些人?你懂什么?”小林反驳着卢苇。 卢苇小心嘀咕道:“猴子走了,没意思啦,被我欺负的猴子走了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呜呜呜。”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小林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正要上前安慰他,这时,卢钢对他说:“让他,就她任性,随她,哭哭也好。” 小林不再说话了。 听着他们说着话,老者这时开口了,他对老杨说道:“老杨,不知道我说的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老杨:“你说。” “我想把这山上的所有的劳力都动员过去,协助你们。”老者说。 耿子堂一听连摆手插嘴道:“那怎么行?男人们都出来了,要是鬼子趁机而入过了江,这里的老百姓岂不会遭殃?” 老者说道:“放心,刚才卢钢不是说了吗?鬼子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过江的,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声势浩大,组织许多人过江去,鬼子会以为过江的是大部队。” “我师父说得有理。给鬼子一个假象,误认为新四军大部队来了,他们就会龟缩在城里不敢轻举妄动。师父,黄昏的时候过江最好,朦朦胧胧的让鬼子看不出是新四军还是老百姓。”卢钢说。 老杨说道:“也好,把一些老年人小孩安置在下村,青壮年安置在外村,再安排一些战士在那里,营地在这二者之间也有一个照应。老先生,子堂,卢苇,你们带着天昊一起,这里的工作就靠你们了。” 过了一会,竹筏子抬过来了。大伙儿把猴子抬了上去,还是天昊想得周到,上面垫了厚厚一层竹叶子,为的是不让死去的猴子泡在江水里,他知道猴子不会水。 小林、卢钢、老杨坐在了船上,竹筏子上站着战士守在猴子的二边,另一名死去战士也是一样在另外一只筏子上躺着,他在死前的怯懦谁也不知道,他的战友们都把他当成了英雄。 第一一八章 决定跑路

过了江,战士们抬着猴子他们的遗体回到了原来的营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这样一种景象:操场上满是枯黄的杂草,房子已经被西岛破坏殆尽,烧焦了的木柱子一根一根歪歪斜斜横七竖八。 “杨老师,这里怎么住人做营地啊。”小林叹道。 老杨说:“先把猴子他们葬了再说。” 于是,一行人往埋着山老虎的坟地走去,在小林带战士们挖着坑的时间里,卢钢对老杨说,这里被西岛破坏成这样,要想恢复过来,只怕要花好长一段时间,耗费人力和物力,得不偿失。何不都去外村? 老杨问外村有住的地方? 卢钢说,有,西岛这个禽兽把那里的人杀得差不多了,不过,房子还在。还有那个大宅院够大的,住一个纵队指挥部也足足有余。 老杨说,等葬了猴子再去看看。不过这粮食存在问题啊,这么多的嘴巴要吃,要是顺子在就好多了。 他们看着面前几座坟茔,老杨又勾起了对顺子的思念。卢钢也被老杨的情绪激发出来了,他来到了肖珂坟前,蹲了下来,扯着坟边上的草,口里喃喃说道:“珂妹,我来了。西岛被我杀了,为你,还有你爹,你彪叔他们报了仇雪了恨,你就安心地陪着你爹和你的彪叔他们吧。还有山老虎在这,不要怕,对了,猴子他也来了,你不会寂寞的,他爱说话,淘点气,也容易消气,我妹妹,她老爱说他,他也不会生气,就是生了气过一会就没事了,猴子他就是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我真舍不得让他只陪着你们啊。”说着说着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时啊。老杨听着卢钢这番话,心里也有点动情了。 “好了,珂妹,不说了,你好些休息,我们这次回来是要把竹下这鬼子打死的,西岛死了,他来了,差点还把我和小林、耿大哥给打死了。放心吧,竹下的命是我的了,我照样象砍西岛一样,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祭奠你和你爹,还有许许多多被鬼子残害的中国人。哦,还有一件事,我对不起你了,我答应过你的,你要西岛的手,我砍下来了,可惜没有办法带来,珂妹,你原谅我吧,这一次我绝不食言。” 小林走了过来,说猴子他们的尸体已安放好了。 老杨他们走了过去,填土。有战士默默走过来接过了卢钢和老杨手中的铲子填了起来。 老杨和卢钢带着旁边的战士们举起了手敬礼。 老杨深情地说道:“猴子,我知道你爱热闹,你三爷走的时候,你弄来了鞭炮,肖老爷和肖珂走的时候你也弄来了鞭炮,香烛钱纸,我没有。你在城里打鬼子英勇,卢钢都告诉了我,你是好样的,是一条汉子。猴子,你就别怪我小气了,我就用三声枪响送你一路走好。”说完,抽出枪朝天开了三枪。 卢钢走上前来,看着堆起来的坟,忍着悲痛强颜笑着说道:“猴子,这笔仇,我记着了,放心去吧,先陪着你三爷说说话,还有珂妹,等你头七的那天,我就回来了。猴子,还记得吗?我记得哩,你三爷牺牲了,你说你三爷是英雄,是的,他是英雄,今天你也成了英雄。在一起了,你们就不寂寞了。” 小林走了上来,深深一个鞠躬,站在坟前欲哭无泪。 “敬礼。”老杨高亢地喊了一声,全体肃穆举起了手。 一阵秋风从山头上拂了过来,夹带着一阵小雨。礼毕,老杨他们带着前往外村去了。 还真如卢钢所说,那个大宅院根本就没有人住,门是敞开着的,里面因没有了人气,蜘蛛网布满了各个角落,树叶满院地翻扬着。 “小林,这里离城不远,派几人去布岗站哨,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让鬼子发现了。”卢钢钢吩咐着小林。 这里确实离鬼子驻扎的城镇不远。卢钢他们在这里可以说得上是在鬼子的眼鼻子底下。 送走渡边后,山田没有回住处,而是上了茶楼坐在一隅一直在焦急地等着他们的消息。码头上他叮嘱渡边除非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尽量不要用枪。可在一个小时后他听了了他不愿意听到的枪声。 心中一震,山田没有个准,不知道渡边是被暴露了遭到了新四军的伏击,还是发现了新四军向他们开枪了。他快步走到靠江的窗边朝前望去,看到的是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枪声似乎又激烈起来了。在屋里他焦躁不安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渡边他们能顺利回来,如果不能顺利回来被新四军给打死了,或者被新四军给俘了,都是山田不愿意遇到的,这意味着这次行动已经失败,失去了任何意义,竹下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呆呆地站在窗前,冷冷的江风刮在他的脸上并没有觉得寒冷,在山田他的心中还存有着一丝美好的愿望还在燃烧:渡边啊渡边,哪怕你们中间回来一个也好啊。也不至于你们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消失了吧,我还得要向竹下交差啊。 又等了会,眼看要天亮了,江面上还是雾茫茫,山田决定要去找竹下说说这件事了,迟说不如早说。注意拿定,他走下了楼,刚开了门,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惊吓得连连退了几步,就要掏枪。 黑影上接不接下气说话了:“山田君,是我,渡边,我回来了。”他是从码头上一直跑到这里来的。他知道山田在这里等他。 山田一见,看着他再看着他的后面。 “山田君,不用看了,他们回不来了。”渡边伤心的说道。 “死了还是被抓了?”山田问道。 “死了,都死了。”渡边气急败坏地说:“运气真差,我们干掉了二个哨兵后,就往山脚下那几幢屋跑去,想看看那里是不是有新四军在那里?有的话,我就要抓一个大官回来,可没有想到从屋里出来一个人发现了我们,惊动了屋里的人都朝我们开着枪,挡不住,要不是我及时跳江,也许我象其他武士一样回不来了。八嘎,新四军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报仇,决不能让他们白白地杀死了我的兄弟,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渡边的厉害,八嘎。” 山田听了渡边的话,说道:“杀了他们二个,我们自己死了三个,渡边,你觉得划算吗?我不是叫你们尽量不用枪的吗?” “你不是说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开枪吗?山田君,他们围上来了好多人啊,打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不跑就只有当俘虏的份了。”渡边解释道。又突然想起来似的,说:“没抓着大官,但我们还是得到了情报。” “情报?”山田说:“把他们的哨兵都杀死了,那些新四军的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还有情报?” “有,在杀一个哨兵之前的时候,我问了他们有多少新四军,那个人有点怕,身子一直打着摆子一样抖擞不停。我就问他,他说了,人多呢,有百多个人。”渡边把那个哨兵抖擞说出来的话听成了百十来个人。 山田一听,眉头一绉,有这么多人?他又问渡边道:“都是新四军?” “要死的人了,说出的话应该是真的。”渡边说。 “嗯。我好象要你灵活机动,就不知道把他捉了回来问个准,还去抓什么新四军大官,多此一举,丢了三个英勇的大日本士兵,就只得到了新四军的百十几个人的消息,你就心安理得吗?”山田有点不高兴了。 渡边把头一低,脚一并,不说话了。他确实没有想到在那样好的机会下要抓一个活的回来,要不然,他的伙伴也不会死,真是不应该,好大喜功让自己尝到了苦处,差点连自己的命也丢在了江里喂了鱼,但听山田这样说他心安理得,他感到冤枉,却不好做声。 山田也不再说话,他对渡边扬着手,意思是让他跟着,出了门后,渡边看到山田走的方向,知道是要去向竹下住处了。 这时,竹下已醒来了。在睡梦中时他听到了枪声,他没有下床只是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想着事情。按山田的计划是应该没有枪声响起的,一旦响起枪声,说明情况不是太妙,他睡不着了,起身下床披着一件衣服要去茶楼找山田问问情况。不想在门口遇着了山田和渡边。 竹下不让要开口说话的渡边说话,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点上灯,坐在了桌前椅上,然后望着他们俩。 山田望着渡边,渡边看着竹下严肃的脸,知道现在可以说话了。他把在执行任务中出现的情况,以及跳入江中逃命回来一五一十地都掏了出来。 说完这些,他又说道:“竹下君,您处罚我吧。” 竹下听完渡边的话,为死去的士兵感到难过,看了几秒钟。从座位上起了身,站在渡边的面前说道:“渡边君,你也不要难过了,你回来了就是对我的最好安慰。你说江那边有百十来个新四军?”渡边点点头。 “竹下君,渡边君应该没有听错,他的汉语不会亚于我。”山田说道。 竹下点点头,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着他们:“新四军百十多人?我们还有多少人呢?”山田回答道:“三十多个。”竹下回过头来望着他,说:“我知道。山田君,我是在想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事情。渡边君,今天你辛苦了,你回去睡一睡,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知道吗?”神情有点僵硬。 “嗨。”渡边君走出办公室返身关上了门。 “山田,西岛接替了我以前的上司大野,在这里没有成气候,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早早地断送了卿卿性命吗?”竹下问山田。 山田不解竹下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他不认识西岛也就谈不上清楚西岛了,倒是在武汉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字,知道西岛在宪兵队,也知道与横山勇将军有种说不出的关系,但对山田来说,西岛在他的脑海中很模糊也很遥远,这时候听竹下说起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能摇摇头等着竹下的话。 “被他的气盛、狂妄、仇恨给害的。不过,我佩服他,视死如归正是我们大日本武士的精神产。”竹下说。其实在他的内心里想的是不愿意在这里步西岛的后尘,当听渡边说新四军还有百来号人,自己的兵力有限,再精良的武器又怎么能战胜得了。昨天在看到对岸江边上站了许多的人,恐怕不止这些,是不是山上也有新四军呢?再将望远镜放在眼前往山中望去时,他还真看到了山林中有隐隐约约的身影在来回地穿梭着,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正在竹林中忙碌的百姓而不是新四军。 山田听了没有吱声,竹下说这些,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出于尊重,他继续听着竹下说下去。但竹下不说了,问着山田:“你还想呆在这里?”山田睁了一下眼睛不清楚竹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见山田不明白他的话,他又说道:“昨天我给上面通了电话,说了这里的情况,然后,问他们再增派人过来,你说,他们的回答是什么?现在战事吃紧,横山勇将军也没有了消息,大概还在广西那里奋战吧?哪里还顾得了给我们派兵?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不管我们了,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山田君,你愿意吗?” “那竹下君的意思是”山田试探着问,他的心里或许猜测到了竹下的心思,想离开这座城。他清楚竹下是一个多疑也不想太管事也没有多大本事的家伙。不过竹下说的也正如自己意,他等待着竹下明确的态度。 果真,竹下悄悄地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如何?” 山田猛地抽出了枪对准了竹下:“你想当逃兵?” 竹下看着山田的枪口起先一震,随后镇静下来,说:“难道你想死在这里?” “你这是对天皇的背叛。”山田口气严厉地说道。 竹下说:“山田君,别激动,我知道对天皇不住,但天皇山高路远我们看不到啊,我怎么得都要对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大日本士兵负责吧,还有你,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跟我一起去死吗?” “效忠天皇是我们的责任。竹下君,在这样的时候你有了这样的想法,你对得住天皇吗?”山田说道。 “我对得住这些士兵就足够了。”竹下乘山田不在意间,猛地将山田手中的枪打掉,扑了上去,二人扭打在一起。 最终,竹下占了上风。他对着压在身下被反扭着手的山田说:“在这样的时候我有了这样的想法,不是今天才有,早在西岛君玉碎后就有了。我不想我的士兵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一个,死得太不象英雄了。中国有句古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这样弃城逃跑会上军事法庭的。”山田咧着嘴说道。 竹下附下身对山田的耳边说道:“竹下君,这不叫逃跑,是叫撤退,去武汉找自己的部队,我要上战场,知道吗?我不想在这穷山恶水包围着的小城镇里等死,守着这孤城我厌烦了,大野君在这里的时候我在这里,西岛君在这里的时候我在这里,你来了我还是在这里,我身边的士兵,甚至还有我的家乡人一个一个地在我眼前莫名其妙地殁了命,不,我要上战场,我要面对面地和敌人战斗。我要死得荣耀,死的轰烈。山田君,这也叫逃跑吗?你没来的时候,我都是叫着‘向敌人冲锋’的口号冒着敌人的子弹前进的,你知不知道?啊”几乎是声嘶力竭起来,情绪激动之时他抽出枪对着竹下扳开了枪机,顶在了山田的头上。 山田似乎看到了竹下眼角的一滴泪,此时他似乎明白了竹下此时此刻难以释怀的心情。今天竹下对他这样说,他或许是相信了自己,虽然被上面派到了这里,只不过是做竹下的助理而已,如果再犟下去,只怕竹下一暴露起来,命也没了。这个时候也不能跟着竹下较劲,好歹他也是拉着队伍重上新的战场去杀敌。 这样一想,他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四肢摊开,望着竹下说:“竹下君,我听你的。可是怎么走?汽艇没了,木船也只有一条,这通往武汉只有水陆才是捷径,走山路谁也不知道走,再有山上经常有游击队出没,我们人生地不熟,要想从山里回到武汉,只怕难啊。” “我考虑了,让城里人为我们造竹筏子。上次西岛玩了这个,我也玩一下,不过我跟西岛的不同,他是仗着自己兵力多过江,而我却是兵力太少得另寻战场。”竹下见山田软了收起枪,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说道:“山田君,多有得罪。” “好,这事交给我了。”山田说。 第一一九章 少年热血

安顿完毕,卢钢让小林带着会划水的人又将竹筏子划过了江,就在江边上等着老者带着老百姓过来。 临走时,卢钢告诉小林把老先生和卢苇一起接过来,说有事要请教他。 老者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到了黄昏的时候,他带着一帮人来到了江边,这时,耿子堂他们扛着几只竹筏子来了,往江中一放,人们有秩序地上去。 老者说:“山上还有些人,这些竹筏子不够,看样子,明天也不可能全部把这些人送得过去。” “没问题,老先生,今天晚上我带领战士们连夜奋战,明天这个时候我保证能让还没有撤下山的老百姓过江去。”耿子堂说。 “老先生,你就放心吧。有耿大哥在这里,还怕完不成任务?”小林说道。 “好,这些壮劳力你把他们留下,一起干。”老者说。 耿子堂看着他们,走到他的身边附在他耳边说道:“老先生,他们辛苦了一整天了,晚上就不用他们费心了。” “我说啊,你们晚上谁想回去?”老者没有回答耿子堂的话,只是对着那些山民大声的问道:“耿营长说你们忙了一整天,让你们回去休息,山上还有那么多的乡亲们还要过江就等着我们的筏子,你们说,是回去还是继续留下来。” “留下来。”所有山民异口同声道。 耿子堂心中一激动,喉咙一哽咽,这个东北汉子也差点要流下泪来。 多好的人啊,纯朴憨厚,全民抗战,同心同德,力用在一块,心捆在一团。他的心里暗暗地感谢着卢苇这段时间做的宣传工作。 耿子堂说:“老先生,谢谢你,谢谢乡亲们啊。” “有件事还真难。”老者说:“耿营长,刚才听一些乡亲说山上还有不愿意走的,舍不得离开这里,我还得先回山上去,我担心这卢苇小姑娘只怕搞不好。” 耿子堂说:“嗯,那就拜托您老了。等会儿这里的人都过江了,我再去找您。” 正说着,小林看到了卢苇和天昊朝这边走来了。 卢苇高兴地边跑边喊道:“耿大哥,我们回来了。” “卢苇,听说山上还有些不愿意走的人?”耿子堂问卢苇。 卢苇点点头说:“有啊。” “子堂,我得走了,上山去,这些犟驴还真得让我亲自出马。”老者说完要走。卢苇叫住了他,笑着说道:“老先生,他们都答应了。”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先生不高兴了。”耿子堂埋怨着卢苇。 老者笑道:“你一个小姑娘真厉害,竟然能把那些死脑筋说活了,哈哈,到底是共产党里出来的人啊。” 小林笑笑说:“老先生,她还是我们中学里的才女呢。” “只是才女?小林哥。”卢苇歪着头笑着对他说。 小林反应过来,笑道:“对,对,还是个美女。” 说得大伙都笑了起来。这时,耿子堂对老者说:“这里的事情都搞妥了,老先生,你就不用都呆在这里了,你和卢苇一起先过江去。” “那可不行,山上只要还有一个人,我就不会走的。”他不同意过江。 耿子堂正要说话,小林这时想起了卢钢的话,他说:“老先生,这也是我杆子哥的意思,来的时候,他让我叫你回去,对了,还有你,卢苇,你哥也叫你一起过去。” “那,耿大哥呢?”卢苇望着耿子堂说。 小林摇了摇头。 卢苇可不干,说:“耿大哥不去,我也不去,我要陪着他。” 小林说:“随你,反正我把你哥的话传达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情,要是你哥发起脾气来,不要怪我就是。” 卢苇还是噘着嘴听而不语。小林看了耿子堂一眼后便走了。 耿子堂对卢苇说:“听你哥的。” 卢苇这才依依不舍地随老者和小林上了筏子。天昊见爹走了,他也要跟着去,被老者喝住了:“留在这里跟着耿营长,别跟老子惹事。” 天昊不说话了,懒洋洋地跟在耿子堂的屁股后面,耿子堂走到哪,他跟到哪。 正如老杨他们所料,就在老者带着一些乡亲们到江边时,正是黄昏时,小林和耿子堂他们在江边上的景象被站在墙头上的竹下和山田看到了。 江边上的人看上去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人。 “山田君,渡边说的百十来人,是不是他们。”竹下问。 山田说:“你是说新四军?嗯,应该是吧。”他含糊地回应着。 “山田君,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竹下问。 山田说:“放心,已召集了一些良民正在做,你看,他们还在那个竹林里做,中午也没有叫他们回去,就让他们的家属送饭到那里吃。” “好,山田君,时间紧,你看江那面的新四军已过江了,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又是干什么的呢?抓紧时间,要是等那些新四军过来了,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吗?都这么久了,上面也没见着派人送来武器弹药,仓库里的弹药也不多了。上次还被新四军抢走了不少,把我们的汽艇都给炸了。”竹下顺着山田的手指的方向在望远镜里看了后,回过头来又望着那茫茫的江水忧郁地说。 山田告诉他,其实上面派了人送过弹药,都在半道中遭到了新四军的偷袭给抢了,现在是水上陆上都有新四军的猖獗活动,来无影去踪,神出鬼没,上面也是头痛得要死。 “山田君,我们要赶快行动,别这样望着我。我不是怕死,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说真的在家乡的时候我就喜欢这样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鸟,多么美妙的风景啊。来中国第一次到这里我就喜欢上了。不过,时间一长,时不时地受到一小撮新四军的骚扰,心情没有了,被他们弄得心里烦乱,一心就想着消灭新四军。那次过江作战真的很过瘾,西岛虽然被新四军打死了,但我却杀了许多的新四军,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杀死了他们,我感到是一种荣耀,为大日本帝国建功立业是我们每一个皇军的荣耀,山田,是不是?”竹下说了这么一大堆后又问着山田道。 “是。可是那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这里不是还有新四军在这里吗?”山田依然纠结着这件事。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想与这些散兵游勇捉迷藏了,我要与敌人的正规军战斗,还有,我不愿意让我的士兵兄弟不明不白地把命丢在这里,明白吗?别说了,山田君,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快点离开这里。”竹下见山田又提起了这件事,他不高兴了,大声地对着山田吼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山田见竹下这样,心中老大不快,但也没有办法能制止竹下的想法,他沉着脸跟在他的身后下了城墙。 下了城墙往茶楼去的路上,竹下说道:“山田,走,去茶楼泡碗茶喝。”竹下说完回过头对山田说道。 山田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江那边的新四军会到哪里去?难道是在外村?他听竹下说起过外村的事情,这里离外村距离不是很远,他有点担心新四军晚上会不会偷袭他们? 他不敢放松,喝完茶后他交待渡边要提高警惕,加强巡逻,以防新四军偷袭,渡边将弹药库内所有的枪械弹药都搬到了茶楼,然后在码头上、城墙上,甚至在东边的墙角都布置了几挺机枪。和竹下一起看到这些时,山田心里感到一丝悲怆,他突然发现竹下象成了惊弓之鸟似的。 耿子堂他们没有等到第二天的黄昏,他们做好的竹筏子已足够山上的人连夜过江了。 众人相见,自然高兴。安顿好乡亲们后,自然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提。 第二天,闲不住早早起来的天昊,拿着一把枪就往村口去,遇上了哨兵挡了回去。天昊不甘,他折回后,绕过几间房去了山上。 卢苇曾经在山上的时候跟他提起过,这边山上有野山羊,他惦记着,这不,过江了,他便独自一人上了山。找了半天也没有遇上,连只野兔也没见着,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他有点累了,也不知道在山上走了多远。天昊担心他爹找他心急,想往回走,才一回头,他的眼睛亮了,他看到了二只野山羊,正在那里悠闲自在地咀嚼着食物。 天昊心头暗暗一喜,笑得嘴巴张开了,不敢吱声,哈着嘴悄悄地朝那里慢慢地走去,在离它们不远的时候,他端起了枪。 那二只野山羊好象看到了天昊似的撒腿就往前方跑去,把天昊恼得不行,他喊着站住,野山羊哪里会听他的,这时,天昊也来精神了,到手的猎物哪里能让它溜之大吉的,他撒开脚杆子就追。 就象要逗弄着天昊似的,野山羊时跑时停,把天昊的胃口吊得老高老高,他舍不得,又继续追了上去,真到他追到了竹林旁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二只野山羊又站在了一块大石头旁四处张望,也许是在看天昊有没有追过来,它们看不到天昊,这时,天昊已爬在了坡上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对着它们举起了枪。 “砰。”一声枪响,那三只野山羊猛地抬起了头,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它们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速反应过来朝着山顶上疯狂地逃去。 天昊见野山羊在他的枪口下逃跑了,懊脑得要死,爬起来又要追时,他起不来了,扭头往上一看有四柄明晃晃的刺刀对着自己的脑袋,他的眼前一片黄色。 “鬼子?!”天昊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原来是押着十几号人来竹林砍竹做筏子的鬼子。当他们来到林子中时,突然听到了二声枪响。带队的渡边听到了,赶紧带着三个鬼子朝天昊趴伏的地方悄悄地跑了过去,果真看到了一个人正伏在一块石头边朝着山半腰中的山羊开着枪,渡边连忙让其他鬼子悄悄地摸了上来,也许天昊注意力太过集中,他们的脚步声根本就没有感觉得到,渡边带着鬼子包围了他。 天昊欲要起身站起来反抗,却被一个鬼子用枪托把他打翻在地,又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手中的长枪被失落到了老远的地方。一直滚着的天昊他开始冷静下来,停下来后,他象死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随即,听到一阵鬼子在林中踩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睛往上抬朝前看着,当鬼子在自己面前刚一停下,他突然一个鱼跃,双手往地上一撑,身子整个地弹了起来,顺势一抬腿,在后面的渡边被他突然而来的一踢给踢倒在地,天昊又以神速的动作将前面的鬼子掐住,却不料,二旁的鬼子同时举起了枪刺,朝他捅了过来,只听扑哧二声,鬼子长长的刺刀深深地插入了天昊二肋。 “啊。”天昊大叫一声,手中掐着的鬼子没有挣脱开来,反而被天昊二双大大的手掐得紧紧的,被刀一刺,天昊全身一紧,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到了手指尖,左右大拇指用力往鬼子的喉咙一顶,顿时,鬼子喉咙里喷薄而出的鲜血倾泄到了天昊的脸上和胸前,旁边二鬼子吓呆了,忘记了要抽出枪刺,这时,天昊手一松,死去的鬼子仰面倒在了坡上。 在极度愤怒与剧烈的疼痛中,天昊转身要朝右边的鬼子挥拳时,奈何枪太长,离鬼子远,手不够位。这时,只见暴怒的天昊收拳用双手抓住二边的刀刺想朝外拽出,但鬼子还是死死的顶着天昊,鲜血顺着刀口流出,染红了脚底下大片枯叶黄土和身边的青翠竹身。 天昊与二个鬼子就这样僵持着,没想到被天昊踢倒下去的渡边捡起枪跑了上来,对着他的后腰猛地一刺,天昊抓着二支枪管的手松软了下来,双眼圆睁,怒视前方。 三个鬼子猛地抽出了枪,三股鲜血喷薄而出,少年天昊轰然倒下。 当渡边叫鬼子收拾着场面,人手少,他又招手叫着那些在林中砍竹的人来抬鬼子尸体,人群中走过来了一胖一矮的二个人。 他们是胖子和矮子。 第一二○章 胖子矮子

细心聪明的看官或许会问了,那个送飞行员的胖子和矮子怎么没有跟着老杨和小麦他们一起回来?这人时候又为什么会突然在这群砍竹的人群中出现呢?别急,请听我慢慢道来。 那天晚上,他们被老者哄着加入了小麦护送飞行员的队伍中。 一路上他担心着他爹马帮主,老是问小麦,卢钢他们会不会把他爹杀死,小麦也听得不耐烦了。见小麦不理,胖子也知没趣,划着船,心情也不是在太好。胖子一不说话了,那个飞行员却嚷开了,警惕性很高,可又不能说中国话,哩哩哇哇地大讲了一通,说他是美国来的,是来帮中国打日本的,他要回去,又问他们要把他送到哪里去?谁能听得懂?即使打着手势在他们的面前晃来晃去的,也如对牛弹琴。情急中他干脆又拿出那张布条给他们看,这可是晚上,哪个又看得清上面的字,何况这船上所有的人都是一字不识,包括新四军战士小麦。 胖子听得不耐烦,一把将飞行员手中的布条抢了过来就要往江里丢,小麦拦了他,说:“留着,兴许部队里有人认得这些字。”他把布条从胖子的手中接了过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飞行员想要讨回,小麦没肯,说:“你拿着干吗?等会到了我们部队我交给老杨看。”飞行员听不懂他的话,见他收回到口袋里,耸耸肩靠在船头舱前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说话了。 胖子给了他布条边划着船边问小麦:“你们部队远吗?” “保密,你只管划就是了。”小麦卖着关子说。 在另一条和他们齐行的船上,矮子探过身来,问小麦道:“小麦,你们那里有没有飞机?” “保密。”小麦仍然卖着关子道,说完回过头来看着前面茫茫的江面波光点点出着神。 “你们有多少人啊?小麦。”胖子又问道。 “保密。”小麦依然还是这二个字。 矮子不甘心又问了一个问题:“听你们猴子哥说,那里还有好多好多的象他那样的机枪,是的不?” “保密。”小麦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小麦,你这个人真的有味了,问你这个那个的都是保密,又什么密要保?不告诉我们就不告诉我们,我们懒得帮你划船了。”胖子说完对另一条船上的矮子没好气地叫道:“矮子,别划了,一问三不知,新四军这样的人都有,还让他当新四军?真是瞎了眼。” “你骂谁?”小麦站了起来,船一晃,吓得美国飞行员大叫起来,小麦又只好蹲下,说道:“胖子,再骂,我就不客气了。” 矮子一听把船靠了过来,对着小麦瞪着眼,说:“小麦你想怎么样?打架?” 胖子也和矮子一样把竹篙一收,说:“对,你想怎么样?你一个小小的新四军能把我们俩个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爹还被你们捆着,要是我回去,我爹还是那样捆着,我跟你没完。” “对,跟你没完,你算老几?在我们面前拽什么拽?”矮子站在胖子一边助着阵叫着威。 船停在江中,胖子他们在船上争吵着,身子在船上摆着各种动作与小麦理论着争着,使得小船晃来晃去的很不平稳,急得飞行员大叫着:“dangerous。”他们哪管飞行员的大喊,仍然在船上争来争去。 “我没有拽啊,我只不是在遵守新四军的纪律,不该说的就不能乱说,你们知道个屁。”见他们俩对着自己在叫着板,小麦也没有感到害怕。 “什么鬼纪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矮子说道。 胖子接过话来:“算了,矮子,我们不划了,回去。” “要得,回去。”矮子答应了一声,起身掉转着方向就要往回划船。 这下小麦才开始急了起来,阻止着他们,无果,甚至他还想抽出自己的枪来威胁他们,如果不能这样,让他们半途回了芦苇荡,卢钢和耿子堂肯定会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这样的事情还干不好,配当一名新四军战士?但就在他要抽出枪来的一秒钟内,他缩回了手,情急之中,他突然想起了老者的话。 小麦说:“好吧,回去吧,回去了,我看你们俩个怎么去做老先生的徒弟?” 见胖子和矮子听了他这句话后,都一下子愣在那里,他便要去拿胖子手中的竹篙,胖子躲开了。 这句话把胖子他们给震住了。没有想到小麦会说起这件事,戳破了他俩的心尖,只见他们身子一软,将竹篙朝江中一拔拉,船又掉了个头,小麦看着他们的泄气劲心里暗暗地乐开了花,心想:关键时刻还得有杀手锏。 三个少年不再争了,开始还有莫名其妙的大鼻子看着他们争来争去的现在他们又安静了下来划着船,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他也笑了,露出了他二排洁白的牙齿。 少年就是少年,没有任何的城府,在笑中说,在说中闹,在闹中吵,在吵中打,打完了,拳一抱,说一声不打不相识便是兄弟。 就这样,他们在说笑中不知道划了多远。 “等等。”小麦叫了一声,他看到了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黑影,这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前面就是上岸的地方。他对胖子和矮子喊道:“快到了,就在前面的那片树林边。” 胖子和矮子一听快到了,手划篙的频率也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小麦似乎听到了江面上传来了一阵引擎的声音,他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听了一会,心中一惊,不好,鬼子汽艇来了。 他赶紧叫胖子他们快向岸边划去。靠上了岸,所有人手忙脚乱地把飞行员从船上抬了下来,船也不管了,直往黑夜中的林子里跑去。 刚好,鬼子的汽艇已经飞驶过来,借着艇上的灯光他们看到了停靠在岸边的木船,木船上已空无一人,静静地在水中随着江波摇晃着。鬼子汽艇转向朝那里驶去。 用灯光照着空荡荡的木船,再朝着漆黑的岸边和远处以及周围,什么情况也没有,他们便胡乱地朝着岸上四处扫着机关枪,连木船也没有放过,把这二只船打得千疮百孔,然后,丧气地回转了。 “真险啊。”到了树林中后小麦气咻咻地说道:“要是我们还在江上再吵下去,胖子,矮子,你们的命就没有了,还人他们的命也没有了。” “那你的命呢?”胖子问。 小麦愣了一会,说:“当然我的命也没有了,还有这个大鼻子更加没有命令了,你知道不?以后再不听我的命令,我就告诉老先生去,让你们做不成他的徒弟,明白了吗?” 矮子连忙说道:“放心,听你的就是了,不过,你还得告诉我你们那里有没有飞机?” “没有。”小麦没好气地说道,他还没有从这次惊险中缓过气来,要真是出了问题,他该如何向老杨交待,如何向卢钢和耿营长他们交待。 不过总算逃脱了险境,一路上去老杨的驻地没有任何的故事。临近正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新四军老杨营地。 见到老杨,老杨看着一个美国大兵被他们抬了过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接到过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没想到小麦给带过来了,他感到意外,在招呼战士们将美国飞行员去安安顿后,他把小麦叫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才一进屋,小麦就断断续续带着抽泣的语调,将卢钢在那边的情况跟老杨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说了张顺、阮雄、小六子、余江他们的死,也说了顺子政委的死,也还说了去增援卢钢的路上遇上了鬼子伏击的惨境。小麦说得很伤心,老杨听得更悲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听小麦说完,老杨拭去眼角边的泪,长叹了一声,对小麦说:“你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如果那些少年英雄们的牺牲对他是一个打击的话,那么,顺子的牺牲则对他是一种悲伤的刺激。 他在屋内想起了许多与顺子在一起的时光,禁不住泪水长流。 小麦在屋外的门缝里看到了老杨处在悲痛之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要离开,正好碰上了胖子矮子和他们一起来的几位乡亲,他们吃完饭后便来找上麦了。 “小麦,没事了,我们要回去了。”胖子说。 小麦说:“急什么?老杨还没有作指示呢?” “他作指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新四军,我们要回去,给老先生磕头去。”胖子说。 “磕头?”矮子一下子没有回味过来,被胖子骂道:“你真没长记性,赶快回去拜师呀。” 矮子一笑:“对对对,走,我们现在就走。”说完拉着胖子就要走,这时老杨出来了叫住了他们,小麦看着他似乎还没有从悲痛中脱离出来,脸色阴沉沉的。老杨说了感谢他们的话后,又说道:“你们还不能走,还得要拜托二位。” 在一阵伤感之后他冷静下来在屋里想好了,他手下的人被上级调走了大部分准备并入到新四军第五师周志坚的第十三旅机动部队,这样在身边的就只有十来个人了,没人,只能让胖子他们继续辛苦,派一名战士和他们一起护送飞行员送往纵队的后方医院。 “为什么?”胖子矮子听老杨还要他们留下来继续送飞行员,他们惊讶地异口同声问道。 “我这里的医疗条件差,飞行员的伤势又重,这里不能留他了,得赶快把他送到纵队的后方医疗队去,还得有劳你们了。”说完冲着胖子他们笑了笑,由于刚闻战友和顺子的牺牲,他还在伤感中,笑也是勉强的。 “你们不是有人吗?”胖子不想这样,他一心就想着回去找老者拜师。 “胖子,你听我说,我这里就只有这么些兵,人手不够,还得辛苦你们再护送一程,不是很远,顺利的话,晚上的时候还可以赶上他们的饭,还有路上也安全,放心我会派一名战士护送你们的。完成任务后,那个战士会送你们回去的。”老杨说:“不过,我不会勉强你们的。” “不去。”胖子嘟着嘴。 矮子看着胖子的样子也说道:“我也不去。” 小麦一看他们这样,说道:“我说你们也是,好事做到底,杨大队长都这样说了,难道还要讲条件,好吧,那我就先跟你们讲条件,要是你们不去,回去我就跟老先生说,你们不听话,又懒又好吃,我看他还会收你做徒弟不?” 胖子和矮子望着小麦,小麦不理他们走开去。这时,矮子说话了:“小麦说得对呢,他要真的去告了状,老先生肯定不会收我们做徒弟的,那不是功夫白做了,胖子,就听这一回,好人做到底吧。” “小麦,你真的会去这样说?”胖子问小麦道。 小麦爱理不理地说道:“如果你们不去,我回去就说,如果你们去,我就不会说,很简单的事情。”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矮子急了,又对胖子说:“还犹豫什么啊,胖子,我们走吧。”胖子被矮子拉走了,临走时,他对小麦喊道:“回去你不能乱说啊。” 老杨目送战士带他们去了飞行员的安置地方。他之所以让他们再去送飞行员,确实是这一路上没有什么障碍,他放得心。他对小麦说:“走,去集合所有的队伍,到林子里把船放到江里去,过江去卢钢那里。” 与老杨和小麦分开后,胖子和矮子一路上没有多少话,果真如老杨说的到了晚上的时候还真赶上了晚饭。吃过饭,胖子还真坐不住了,在医疗队里这里看看那里走走,天色黑了下来,胖子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对矮子说这里的气味太不好闻了。矮子问胖子是不是不想呆在这里了?胖子左右瞧瞧见没人注意他俩,便对矮子说:“我不在这里呆了,呆不惯,气味难闻,我要回去,你要留下你就留下,要走就跟我走,敢不敢?” “敢。只要你敢,我就敢。那他们呢?叫不叫他们?”矮子问胖子。 胖子说不管他们了,俩人走最好。 乘人不备,他俩还真的趁机跑出了医疗队的地盘,连走带跑地乘着夜色到了他们来时的老杨驻地,这里早就没有人了。深秋的黑夜漆黑漆黑的,他们有点感到害怕。但是总不能再回去吧,他俩只好硬着头皮又朝他们停船的地方跑去,可一到那里却傻了眼,船没了。他们不知道是被鬼子打沉了,以为是小麦他们把船给开走了,胖子骂着小麦不够意思。 怎么办?也没有办法了,他们只得往东方继续走着。夜晚很冷,他们只好在江边一堆苇叶中过夜。 天一亮又开始赶路,饿了,见了林中的果子就吃,秋天的果实还算蛮丰富的,可是一到了没有林子的地方就只能受饿了。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了几天。 “矮子,他们怎么没来追我们?”胖子有点后悔了,实在是走不动了,突然问起了矮子。矮子摇摇头,他们俩人一脸污垢,象乞丐似的,身上邋遢得不行。 其实,不是没有人找,第二天早上起来,那名战士发现他们不见了问随来的乡亲,都说没见着他们。他让老乡们帮忙去找,也没有结果,后悔得要死,可又没有办法,想着他们或许已回家了。再个这一路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也就没有再去想那么多了,三天后,他跟着这支医疗队转到了第十三旅,那几个抬飞行员的老乡也被医院领导留下跟着去了那里,这是题外话,不表。 且说胖子和矮子一路跌跌碰碰,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下村,在这里他们终于吃上了一口热饭,乡亲们也没有留他们给了一些食品,让执意要走的他们去了,到了傍晚时他们来到了外村,这个村早没有人了,阴森森的可怕。可又能怎么样,没去处啊,在江边也没有一条船,对着对岸喊着也没有人应,这么远哪里能听到?胖子哭了,见胖子哭了,矮子也哭了。 他俩哪里知道就在头几天,胖子的爹也就是马帮主,还有他们的伙伴瘦子早被卢钢他们给除了。 哭归哭,睡也还得睡吧,俩人就挤在一张床上倒头便睡,少年不知愁滋味,一会儿便鼾声响起。 真是苦了这二少年。 第二天天刚亮,他们不愿意在这里呆了,太无聊,矮子说,离这里不远就是县城了,要不要去?胖子听了,脑壳一歪说要得。 没想到刚到城边的时候,就被渡边看到了。渡边这时候正在抓一些劳力去竹山砍竹做筏子,苦于找不到更多的人,见到胖子和矮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枪逼着他们加入到了竹林砍竹的人群中。 真是阴错阳差,如果他们能在外村呆着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命运也随之而改变,又退回去几天,要是他们不逃出来,也许命运又是一回事了。 没得吃的,因为,所有的砍竹人都是由家属送的饭,他们没有人送,就看着别人吃,要不是那些好心的人从自己碗中匀一些食物给他们,他们哪有力气干活?就这样渡过了一天。晚上,鬼子押着这些人进了城,自然,胖子和矮子也逃不脱跟着进了城,没地方睡,可怜的胖子他们俩个只能偎在一起睡在别人家冰凉的石板台阶上。 第二天,照样被鬼子叫上了山,刚开始不久,他们听到了枪声,紧接着看到渡边带着鬼子朝山上跑去。再后来枪声没有了,看到渡边在叫着要人去抬尸体时,胖子和矮子还有几个人走了上去,到了天昊遗体边一看,胖子大叫一声,矮子也跟着叫了一声。 他们的叫声把渡边叫懵了,不知他们在叫着什么?胖子就是胖子,这个时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是天昊时,他身上的血脉在贲张着,脸突然地扭曲了,他大叫一声:“矮子,天昊哥死了,快,打死鬼子。”说完朝渡边扑了过去。 矮子听胖子一喊也跟着朝另一个鬼子扑去,却扑了个空,被鬼子用刺刀扎穿了后胸,口吐鲜血死了。 渡边被扑上来的胖子压在了地上,脑袋遭到了胖子双拳的的猛击,就在他挣扎的时候,旁边的鬼子将刺刀捅进了胖子的身躯,胖子无力地歪倒在一边,身上冒着血水,一动不动地瞪着眼死了。 二个鲁莽少年的死惹起了竹林中人群的一阵骚动,有些人想跑,渡边拿起枪开了一枪。 第一二一章 虎落平阳

矮子死了,胖子死了,昨天还与他们在一起砍着竹,不曾认得的二个少年死了,还有一个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大个少年也死了,一大清早的亲眼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个个心悸,这群人都开始了骚动,胆小的想跑,胆大的也是直直的愣在那里,但渡边的枪声一响,人人都站在了那里不敢动弹,尽管渡边的枪是向天空开的。 渡边叫道:“谁跑打死谁。快快的干活。” 大家都听话似的各项归其位干起了活,个别人时不时地朝鬼子这边望过来,生怕鬼子们一发怒,不知道哪颗子弹会打中自己的脑袋,都在提心吊胆地机械性的砍着竹子,削着竹条。 这时,竹下和山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看看被砍竹人抬着的鬼子尸体,又看看并排放置在一起的三个少年尸体,竹下问渡边是怎么回事? 渡边将情况说了,并把天昊手中的枪给了竹下看着。竹下接过枪瞧不起瞧,眉头一皱,若有所思,他认得这把汉阳造步枪。 山田对渡边说先把鬼子的尸体抬到城门口,然后又对竹下说道:“看来这些人都是从江那边过来的新四军。” 竹下朝四周看了看,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安静,除了砍竹的声音,听竹下说是新四军,他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说:“山田君,中国唐朝许浑在《咸阳城东楼》中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什么意思?”山田不懂竹下的意思。 竹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说:“回城去吧,山田君。我总有一些预感,新四军就在这四周看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野中,他们来了,就象一场狂风暴雨马上就要降临在我们的头上,如果再拖延下去,不再当机立断,我们就会成为这场暴雨中的沙砾尘土。” “竹下君,我明白你的意思。渡边君,过来。”山田对跑过来的渡边问道:“做了多少竹筏子了?” “二个,还有一个正在拼装中。”渡边答道。 “好了,够了。你去叫他们集中力量赶紧把这个做好,放到码头上派人守着。”竹下命令渡边。 “竹下君,是不是还做一个,反正今天还有时间,多做一个可以放些弹药,要不这些弹药不是白白地给了新四军了吗?再说,如果在路上遇上了土匪或其他游击队怎么办,拿什么来抗击那些不要命的支那人?”山田说道。竹下跟自己已经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准备弃城撤离。 竹下想想也对,点了下头,要离开竹林。这时,渡边说话了,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竹下看也没看,深深地吸了一下竹林可清新的空气,然后吐了也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在这,就让他们的人来收尸吧。”说完便走了。山田转过身对渡边在耳边说道:“等做完,就收队,除了码头上派人看守外,城内,城墙上也要加强巡逻,做完这些,你再去茶楼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渡边答应了一声后,山田追赶竹下去了。 渡边完成所有的事情后,去了茶楼,山田和竹下正在那里等着他。 “渡边君,我也不瞒你了,我和山田君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准备离开这座城去找大部队。”竹下喝着茶说道。 “什么?离开这里?要找大部队?为什么?”渡边没有想到竹下会这样说:“山田君,我们可是奉上面的命令到这里来的,这才有多久的时间,还有这里的新四军没有消灭,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渡边感到奇怪,为什么他的上司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和山田君一起来的,到中国参战也是今年上半年通过国内招兵才踏上了中国的这块土地,他父母要他在前线英勇杀敌,建功立业,以报效天皇之恩德。他也踌躇满志,没想到被分在了汉口,没有正面的战斗,只有每日的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与新四军有接触的地方,却被山田告知又要离开这里,他当然不愿意离开这里,也不太明白他们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渡边君,先别激动,我和你一样都是来自于一个国度,我明白你杀敌立功的心情,你、我还有山田君都是大日本帝国最忠诚的勇士,都是在为天皇而战。不过,你要清楚我们现在目前的处境,我们不能够再这样在这里消耗了,我在这里来的时间要比你长,上司也换了两届,走的走了,死的死了,留下了我在这里苦苦地支撑着这个城的秩序,维护着这江上的运输动脉,可是,你看到了没有,哪里还来的运输啊,江上有新四军,陆上有新四军,我们的运输船队不是被他们给截了就是被他们给消灭了,上面经过的船只越来越少,好象对这条运输线失去了耐心,他们也不管我们了,你不清楚,我是最清楚不过了。”竹下见渡边有点小小的激动,他便对渡边说了这么一大堆。 “渡边君,你才来不久,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实话告诉你吧,这里确实不能久驻,中国人是狡猾得很,张队长他们就没有安好心,要指望他们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的战斗力越来越少,武器弹药也就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要真有哪天新四军来攻打我们,我们都将成为任人宰割的瓮中之鳖。”山田开导着渡边道。 “死倒是无所谓,军人就得战死疆场,但要死得有意义有价值,我们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要死得轰轰烈烈,所以,我们要去找大部队,与敌人的正规军作殊死搏斗,死也值得了。”竹下抢过山田的话赶紧补充说道,他担心渡边会误会他们的意思。 渡边有疑问:“这算不算是逃跑?” 山田呵斥他道:“放肆。” 竹下怔了一下,笑道:“不,这不算逃跑,这是另辟蹊径,找一条更能适合你们这些勇士为国争光的道路,这里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它将保留在我记忆的脑海中了。”竹下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渡边猛喝了一口热茶,对竹下和山田说道:“我是你们的部下,一切听你们的,你们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只要能让我上战场与敌人搏杀,我都愿意。” 竹下和山田笑了,山田的笑有点勉强,但竹下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他站了起来,对渡边说:“今天晚上准备一些酒菜,一起喝个痛快。说真的,真要离开这座城,我也不愿意啊,你们看,这里的风光旖旎,山水画般的美丽,可又不能不离开这里,为的是让这些活着的日本勇士能真正的实现他们报效天皇的梦想。” 自然,渡边的工作做通了,下面的士兵也就不成问题了。 正要起身离开时,渡边提出来一个建议。 他说:“山田君,是不是在那新四军尸体周围布置些狙击手?” “干什么?”山田问。 竹下这时大呼了一声,说:“啊,我明白渡边君的意思了,他是说在那里埋伏一些狙击手,就等着新四军的人来收他们的尸,见一个打一个,是不是这样?渡边君。亚西,山田君,你认为如何?” 山田君对渡边说道:“你去准备吧。” 竹下看着渡边君离开,互相笑了起来。 “我们需要这样的年轻有为的战士。”竹下意味深长的对山田说道。 渡边安排了二个狙击手在山上各个最佳位置埋伏着,但一看天昊和胖子他们的位置不是太显眼,根本达不到引诱新四军的目的,他一个一个地把天昊他们挪到了离路旁不远的草丛里,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摆放着,然后用手朝山上的狙击手测量着距离,这个地方开阔,在这里望上看也难以发现埋伏着的狙击手,做完这些他才满意地离开了。 过了好久,山上的狙击手终于看到了一个人朝这条路上走来。通过镜片中望去,是一个胡须飘逸的老人,脚步矫健,身影轻盈,急匆匆赶路的样子。 狙击手把扣在了扳机上的手挪开了,他不相信这个老人是新四军。 他确实不是新四军,只是一个喜欢与新四军呆在一起的老人,他就是老者。 江边练完武后,他把卢钢打发走了,然后在江边走着,他知道天昊喜欢玩,坐不住闲不住,这江上有鸟,他就喜欢打这个鸟啊野兽什么的。 走了一段距离后没见着他的影,站在江边想着天昊或许去了山上或者是县城。他朝身后的山头上望去,宁静得很。这时,江见吹来有点寒冷,他的心里猛地一颤,一个念头升起:天昊独自去了县城,心中想到天昊极有可能这样做。他记得天昊跟他说过,如果再过了江他就要再去城里玩一玩的。这样一想他加快了脚步,从江边出来拐上了通往县城的路急急的走着。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右边的山头上,鬼子的狙击手已经注意到他了。 老者依然朝前走着,就在经过一片竹林前时,他的眼光突然被路旁边的东西给吸引住了,分明一个人躺在那里,他紧走几步上前一看,不禁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看见的是胖子的尸体。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胖子不是去送飞行员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那矮子呢?再看胖子身上还有几个血窟窿,一摸早没气了,惊异的他抬头朝着四周望着,又看到了离这不远的地方还有二个人躺在了草丛中,他心中一惊,加快了脚步朝那里跑去。 这一下,老者差不多要站不稳了。 他看到了天昊,天昊的旁边就是矮子。 他大叫着天昊,可天昊紧闭着眼,没有了任何的气息,又怎能回应他爹呢?老者老泪纵横,不能自控。 悲痛欲绝的他想把天昊抱起来,奈何天昊太沉。 看着这面前的三具冰冷的尸体,想了一阵,他转身去抱矮子了。矮子个小,轻,他能抱得动,他的想法是先将矮子抱回去,然后叫人过来再把天昊和胖子抬走。 就在这时,当他刚抱起矮子欲走时,枪声响了。 老者一个趔趄倒了下去,矮子也随之脱离了他的双手滚到了路上。 老者站了起来,这时,又听一声枪响,他再一次地被击中倒在了天昊的身上。 第一二二章 飞腿击敌

就在天昊正在清晨宁静的山里追逐着野山羊时,外村却不宁静了。 小林跑进了大宅院,急促地喊道:“杆子哥,天昊不见了,天昊不见了。”院子内的人听了都放下了手中的活。 这个院子里有老杨、卢钢、老者、耿子堂,还有卢苇住着,再加上小麦。他们正在院内洗漱,听小林的叫声都停止了动作。 “什么?你说什么不见了?”卢钢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停下了漱口的动作。 “天昊不见了,还有他的枪,也不见了。”小林大声的说道。 老者听了,骂道:“这个兔崽子。别管他,他就这德性,爱玩。卢钢,动作快点,我先去了,在塘边的树林子里等你。”说完出去了,他要坚持着每天练功。天昊没住在这个院子里,而是住在一些民房中,与小林睡在一块。 “老先生,你要到哪里去?”老杨喊道。 卢苇正在洗脸,她对小林说:“是不是去了江边上了?”小林说不知道,没去看,反正他醒来就不见了他。 耿子堂把小林叫了过去,他说:“天昊出去的时候没跟你打招呼?”小林摇摇头。耿子堂又问:“你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小林道:“我要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也不会来找你们了。” “耿大哥,小林哥他这个人就是贪睡,一睡下去就雷打不醒,有一次,我和我哥出去到芦苇里捉鸟,他累了,倒在芦苇里就睡着了,是不是,哥。”卢苇听了说着小林的趣事,说完咯咯地笑了。 卢钢也笑了,说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小伢子,贪玩,等一下就会回来的,子堂,卢钢,吃过早餐,我们来开个会,商量一下下一步的事情。”老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把毛巾往脸盆里一丢,又搓了起来,然后挤干将脸盆里的水倒了进了屋。 “杨老师,这不好,天昊带着枪,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得了啦。”卢钢说道。 走到门口就要进屋的老杨一听,转过身来哈哈笑道:“卢钢说得没错,私自带着枪出去,找人不到,真要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卢钢,你安排人去找一找,把他给我揪回来,让他爹教训教训他。” “杨老师,你为什么要让他爹教训他啊,你就不能教训他吗?他已经是一名新四军战士了。”卢苇说。 老杨眨了一下小眼睛,说:“不行,我不能教训他,虽然说是他报了名参了军,但还没有举行入伍程式,我们还得对每一个要求入伍的人都要进行详细的登记,这个你做了,但关键的一个还没有,就是要通过一些必要的政审,合格了,大家觉得没有意见了,才可以成为真正的新四军战士。天昊还没有走这一关,也就是说还没有正式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我不能教训他,就让他爹去教训他吧。”说完进了屋去。 原来是这样,怎么这样复杂啊?卢苇听了再不做声了。 “小林,没事的,你带几个人去江边、树林或者你去问问村头站岗的,是不是看到过天昊。”卢钢对小林说,小林答应着出去了。 小林叫上几个战士吩咐着他们到处找找,附近的山上、林中、江边还有一些空落的房间里都找遍了都没有天昊的影子。 当小林来到村口问哨兵时,哨兵说,清晨一大早的时候是看到过天昊,他说要出去,他们没让,天昊便回转了,也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这边还是那边?”小林手指着江边和山中的方向问哨兵。 哨兵说:“都不是,我只看到他又朝村里走去了。” “一个人?带了枪?他又回村里了?”小林纳闷地又问道。 “是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枪就背在他的肩上,没见他身边有人。”哨兵肯定的说道。 这就真是奇怪了。小林只好往回走,遇上了从各个方向走来的战士,他们都说没有见着天昊。 小林的心七上八下,这么大一个人到底去了哪里呢?他的心头来了气,狠狠地大声骂道:“天昊,你这个欠打的家伙,你给我出来。” 突然一想,莫非他又过了江,想到这,他往江边的林子中跑去,数着竹筏子一个都不少,连那只木船也静静地摆在那里。 “小林哥,天昊找到了没有?”卢苇跑了过来喊着他,见小林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对他说:“没事的,小林哥,说不定吃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走,我哥叫你回去吃早餐。” 然而,又出现了新的情况,在吃早餐的时候,连老者都没见着来吃。 老杨问卢钢:“是不是他也去找他儿子去了?” 卢钢说:“没有,我开始和他在江边练功哩,练完后,他说要一个人在江边走走,我就单独回来了。还说吃早餐不要等他,说他会回来的。” 听卢钢这样一说,也就没有说这件事了,他只强调了吃完早餐,要耿子堂和卢钢一起开会商量。 早餐已经快吃完了,还不见天昊回来。这下大家才开始急了起来。预感到情况不妙。 在思考着中的卢钢坐不住了。他操起一杆长枪大叫着“小林”后已飞快地跑了出去,谁也没有料到卢钢的动作是那么的快,等老杨反应过来,卢钢已跑出了老远。 小林听卢钢在喊着自己,没有犹豫,飞快地跟着跑了出去,紧紧地跟在卢钢的后面,就象在家乡那次杀鬼子一样跟在卢钢后面跑着。 老杨连忙叫耿子堂赶快集合队伍,一部分在小麦的带领下去了山中,一部分在耿子堂的带领下沿江跑步前进,自己带着一部分人朝着卢钢的方向跑去。 卢钢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大家都有点费解,尤其是老杨这样一组织,更加觉得整个空气中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卢苇跟在耿子堂身边在江边上跑着,问耿子堂道:“耿大哥,我哥他要去哪里啊?” 耿子堂说:“可能是你哥估计老先生去了往县城的路上。” “老先生去了县城?”卢苇纳闷地问道。 耿子堂二眼望着前方,说:“老先生可能是估计天昊去了县城。” “真有这么回事?我哥难道就真的确定了老先生是去了县城?”卢苇还是不明白哥哥的意图:“没有这么巧的事吧,耿大哥?” “兴许你哥能追上。”耿子堂跑着,听卢苇问他,他也没有信心地回答卢苇的话,卢苇抬着头白了他一眼,说道:“等于没有说。” 耿子堂向卢苇望了去,看她的脸在秋色的天空下格外的红艳,他怜惜地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上拉着她往前跑着,卢苇一脸的娇羞,就让耿子堂拉着。 耿子堂心里是暖和和的,一阵心跳之后望了卢苇一眼,幸福的滋味在心头萌生,他知道,卢苇的爱不仅是现在才有,而是在南县芦苇荡里的时候对他有了好感,尤其是死里逃生后去了重庆,她离自己越来越近,隔三差五地来找自己。 耿子堂拉着卢苇的手很是温暖,这个时候他却在想着卢苇的哥卢钢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耿子堂所念的卢钢早就与他隔了近一半的距离。 卢钢马不停蹄,小林在后紧追不舍。 小林喊着杆子哥,卢钢没有回头,脚步更没有停留。 他的心中只有了他的师父了。一路喊着师父,然而却没有师父的回应。 在跑动中,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县城的模样。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枪声,紧接着又一声枪响。 向前跑着的卢钢听到了枪响,他的心头一紧,停下了,朝着四周望去,没有任何的动静,卢钢在停了一会后又赶紧朝前跑去。 卢钢的脚步更快了,他的心里还真有一种预感,是不是师父遇上了鬼子? 紧急奔跑了一段距离后,卢钢他再一次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二个鬼子正在路边看着什么。他赶紧朝路边的树林中一闪,这时,小林也追上来了,他附在卢钢的身边,气喘喘地说:“杆子哥,前面有鬼子。” “晓得。”卢钢没看小林直盯着前方说道。 他看到了二个鬼子在翻着什么。 小林看到了,对卢钢说:“杆子哥,鬼子在做么子啊?” “不晓得。小林,跟我来。”卢钢没有看清楚,他对小林说着后往竹林里跑去。 “杆子哥,你要到哪里去?”小林叫着卢钢,卢钢没理,他只好跟着卢钢的后面在山中跳跃着。 离鬼子不远了,来到竹林中的卢钢看到了他不愿意看到的,一个鬼子把老者的尸体翻了过来。 卢钢看到了老者,跑上来的小林看到了老者。 卢钢这时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师父会在鬼子的枪口下躺着,任鬼子在拔弄着。他的血在激涌,眼睛充满了血,一声大喝,快速地从竹林中居高临下,飞奔到了二个鬼子的面前,借着惯性顺势抬起了二腿,一左一右,把二个鬼子踢了个四脚朝天。 被踢到右边的鬼子莫名其妙地被飞来的一腿踢倒在一根竹子旁,痛得半天没有醒过神来,这时,又见卢钢的疾速的双拳朝他冲了过来,眼前一黑,被卢钢打倒在地不醒人事了。 另一个鬼子被卢钢踢到了左边,枪掉在了竹林里,身子朝后退缩着,最后还是因重心不稳倒了,小林已在卢钢向下跑时,他也飞跑了过来,对着被卢钢踢到左边的鬼子冲去。 见小林冲了过来,鬼子连忙招架着,左挡右拦中,小林渐渐地趋于下风。正在危急关头,卢钢过来了,叫着小林让开,随后以一个旋转的漂亮而有杀力的腾空飞扑的姿势朝着与小林纠缠的鬼子袭去,鬼子的喉咙防不胜防被卢钢踢了个正着,倒地而亡。 小林见另一鬼子还在动弹,操起鬼子丢下的枪冲了上去就是一顿乱捅,鬼子在一阵嚎叫的绝望中一命呜呼了。 卢钢简直不敢相信的是看到了他的师父,跑上去叫着师父,师父已没有了任何的气息。在他的身下却是天昊。 卢钢泪眼迷糊,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表达他的悲痛。 “杆子哥,胖子和矮子在这里呢。”小林的声音好象带着哭腔似的叫了起来。 听小林一喊,悲痛中的卢钢依然抱着师父缓缓地转过了头朝小林的方向看去,那里真有二具尸体在小林的面前。 卢钢紧闭了眼,牙帮咬得崩脆的响。其实他早在向着二鬼子踢去的时候看到了胖子和矮子。 他没有去那里看,紧紧地抱着师父的身体,泪水直流,此时,在他的心中只有唯一的想法了,要去城里把鬼子杀光。 老杨他们赶来了,耿子堂和卢苇他们也来了,看着这样的情景,个个都惊呆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卢钢抱着他的师父。 这一切,都被城墙上的竹下和山田在望远镜里看到了。 第一二三章 林中殁命

竹下看了一会,沉着脸瞪了渡边一眼,没有说话,都这个时候了,他已没有了心情再斥责部下渡边,尽管心里很痛,又失去了二名武士。山田知道竹下的心情不好,他悄悄地对渡边说:“又死了二个皇军,你派出去的就那么不小心,打死了一个老头却搭上了我们俩个年轻的士兵,你说值不值?” 渡边只有低下头不说话的份。 “山田君,请你作好提前出城的准备。”竹下转过身来对着山田说道。 “什么时候出发?”山田问。 “下午三点。”竹下回答。 “是,渡边,我们走。”山田招呼着渡边道。 竹下再一次地拿起望远镜朝卢钢他们那里望去,卢钢他们已离开了那里抬着四具尸体朝外村的方向走去。 呆了一会儿,他离开了城墙。 老杨朝竹林里看了一下,默默地站在那里想了一阵,然后随着队伍疾步追去。 “他们怎么在这里?不是去送美国飞行员去了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小麦不懂。 老杨说:“也许是开了小差,跑出来了。这两个小家伙真是死得不值。”说得有点伤感,带有一点惋惜。 “我师父也是,干吗非得要一个人来呢?为什么当时我就没有跟他一起来呢?师父,我对不起你啊,都只怪我。”卢钢含着泪自责地说道。 “唉,一身武功没有施展开就被鬼子给杀了,老先生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心不甘啊。”耿子堂叹惜道。 大伙都沉默了起来。 “子堂,刚才我看了竹林里的情况,好象有砍伐的痕迹,我想他们是不是在砍竹子做筏子?”老杨靠近耿子堂说。 耿子堂听了,说道:“是吗?上次西岛攻打我们的时候也是用的竹筏子,难道竹下他也要做竹筏子来攻打我们。” “不会的,我们都过江了,竹下应该看到了我们,他还做竹筏子干什么?”卢钢疑惑地问道。 “他们的汽艇没了,木船也没有了,也许要做些竹筏子作其他的用吧?”耿子堂说道。 “能作什么用?”卢钢问道。 “是不是他们要逃?”老杨不敢肯定的说。 “逃?杨老师,你是说他们想要逃?”卢钢不相信老杨的话:“就凭几条竹筏子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就是,他们要逃的话,可以走山上啊。干吗选水路呢?”耿子堂说。 “山路,他们不敢走,到处有我们的游击队。还有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山路,我料定他们不会走山路,如果要逃的话,就只有水路一条了。”老杨说。 “对,上次财神他们过来都是走的水路,开着汽艇来的,杨老师,那他们会在什么时候逃哩。”卢钢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竹下这鬼子。”老杨轻轻一笑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我师父他们总得要抬回去给埋了吧?”卢钢说。 老杨站住了,他对耿子堂说:“子堂,你和小林带些人去码头看看,摸清楚情况,打探一下鬼子的动静。” “我也要去。”卢钢说。 老杨没让卢钢去,说让卢钢先把师父葬了再说。 卢钢对耿子堂和小林说:“你们从江边上去,那里有树林不容易被鬼子发现。还有,小林,这不是让你去打鬼子,是侦察,明白不。小麦,你带些人跑步去林子里把竹筏子放到江上去,在离码头不远的隐蔽地方埋伏,随时等候命令。” 小麦听了赶紧叫上几名战士要走,老杨拉住了他,告诉他带上机枪,还有所有的弹药。 卢苇要去,卢钢瞪了好一眼,卢苇吐了一下舌头不做声了,她对耿子堂和小林说,要他们小心点。 耿子堂离开队伍和小林带着几名战士去了江边的林中,朝鬼子的码头奔去。 在快要接近码头时,他们看到了码头上的鬼子明显地要比以前看到的要多了,荷枪实弹,再往下看时,几只大竹筏子并排靠在了码头边,还有一些鬼子正往上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小林说,那是弹药箱。 “奶奶的,鬼子真的要跑?还是要过江啊?”耿子堂骂道。 小林歪着脑壳说道:“杨老师不是说了吗?也许他们要逃,我看啊,杨老师是说对了,看他们这样子他们这是要跑的迹象,八九不离十。” 耿子堂说:“小林,那你说,他们会跑到哪里去?” 小林不清楚,离开家乡,最远就在这里,他搞不清楚这江还可以通向哪里?他摇着头说不晓得。 “快看,那个就是山田。”耿子堂告诉小林。 码头上出现的确实是山田,他是来检查码头上的情况的。只见他上了竹筏子,在那里看了一阵,也试了一下竹筏子的结实情况,放心地上了岸,这时,遇到了渡边也过来了,他和另一个士兵抬着一张椅子。 “耿营长,他们抬着椅子在干什么啊?”小林奇怪地问道。 耿营长一看,肯定的说道:“老杨说得没错,他们肯定是要逃跑,说不定就是现在的事情。小林,你快去告诉卢钢。” 小林抬身出了林子朝卢钢那里追去了。 耿子堂继续睁着眼睛看着码头上的情况。他注意到鬼子换岗了,来换岗的鬼子身后都背着行李包,耿子堂心里更加坚定了鬼子要逃的想法。 怎么办? 是回转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卢钢他们来?还是回去再与老杨他们商量出一个好的拦截办法?要是竹下他们这个时候上了筏子再追也来不及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竹下也在码头上出现了。 鬼子到底什么时候逃啊?耿子堂心急如焚。身边就二名战士,要拖住鬼子谈何容易? 不行,一定要拖住这些鬼子。卢钢,老杨听到枪声一定会回转来支援的,何况小林也去报信了。 他对旁边二名战士说道:“听我的命令。准备战斗。干掉鬼子,再把竹筏子炸沉,让他们一个一个地都跑不了。” 战士们神情高度绷紧,端着枪瞄向了码头上的鬼子。耿子堂打开了枪机,手伸向了扳机。 “打。”耿子堂当机立断朝着码头上的鬼子开了枪。 枪声中,鬼子被打倒了二个,顿时,码头上乱成了一团,山田和渡边听到枪声,赶紧把竹下护住。 他们根本还搞不清楚枪声是从何而来的,太突然了,竹下被山田按倒在了码头上,六只眼睛到处看着。 枪声一响,城头上的鬼子机枪手看到了林中射击冒出的火花,他赶紧朝着林子中的耿子堂开了枪。 “突突突”一连串的枪子打在林中的树杆上,皮削了,子弹嵌入树杆中,打得耿子堂他们抬不起头。 耿子堂他想,这样也好,打不着自己,就让鬼子打吧,他笑着对二名战士说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鬼子的枪子打不到我们,让他们打,等他们打得没有劲了,我们再打,哈哈哈。” 战士被他的笑给感染了,他们也笑了起来,象耿子堂一样仰面躺在林子里看着天,说着笑着。 然而他们的轻松,却没有躲得过在另一头城墙上射过来的子弹。 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另一头的鬼子机枪手,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地上躺着的耿子堂他们暴露在他的枪口下,子弹全部打到了他们三人的身上。 鲜血汩汩地从他们身上涌出。 过了好一会儿,竹下听对方已没有了枪声,他掀开二旁的山田和渡边站了起来,命令渡边带着鬼子对林子进行搜索,看是否还有新四军游击队还活着。然后他对山田说:“快,你去集合队伍,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山田急匆匆地跑向了城内。 枪声让老杨和卢钢他们的脚步停了下来。卢钢对着老杨说道:“坏了,耿营长他们与鬼子交上火了。杨老师,怎么办?” 老杨刚要开口,卢苇发现了小林跑了过来,她叫道:“小林回来了,哥。耿大哥呢?他没有回来,哥。” 见卢苇有点焦急,卢钢他安慰着卢苇说:“别急,小林可能是回来报信的。” 小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告诉了码头上的情况。 “走,往回走,所有的人回去支援耿营长他们。”卢钢大声地喊道。 “快,先把老先生他们放在这里,全速前进。老先生,对不起了。”说完带着队伍朝码头奔去。 半路上,枪声停了,老杨扬着手,示意大家都站住,他的心中感到了一种不安,预感着要出事了,他担心着耿子堂,而比更担心的是卢苇。 卢苇急得要哭了,她没有听老杨的话站住,而是继续往码头方向跑去,这还了得,卢钢大叫着卢苇追了上去,老杨见这样,只好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在小林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耿子堂那里。 面前的惨境让他们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看,耿子堂身上好多的枪眼,还有多处刺刀眼,这是渡边带着鬼子来这里搜索的时候,给补上的。 不远处还有一个鬼子仰面倒在了地上死了,他是渡边。 原来,渡边带着鬼子来了,受了重伤的耿子堂费力地对着跑在最前面的渡边连开了数枪,将渡边给报销了。 反应过来的其他鬼子也同时朝他开了枪,他的手被打中,他的肩胛被打中,他终于没有了抗击的力量,看着林子上的天空,他笑了,口里念叨着卢苇的名字:“卢苇,对不起了,大哥不能陪你了。” 刚说完,鬼子已来到了他的面前,对着耿子堂就是一阵乱捅,耿子堂牺牲了。 卢苇看到面前的耿子堂,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这面前的一切又确实是真的,她扑在耿子堂身上放声大哭着。 卢钢和小林气得更是牙帮咬得绷紧,发出了嘎嘎的仇恨声音。今天怎么变成了这样,死了这么多人,师父死了,现在耿大哥也牺牲了,他们的心揪得痛。 此时,正沿着江边行驶的竹筏子上的小麦带着队伍看到了林子里的人,他让竹筏子靠上了岸。 “杆子哥,我们来了。”小麦喊道,可看到面前的情况他惊呆了。他看到了耿子堂。 他叫着耿营长,可耿子堂哪里能听得到他的哭喊声。 “打,一定要杀光鬼子。杨老师,你就下命令吧。”卢钢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战士跑了过来,他是老杨派出去观察码头情况的,他报告说:“报告,鬼子上了竹筏子了。” 老杨一听,叫着:“卢钢,你带人上竹筏子,一定要追上狗日的竹下,把这些鬼子彻底干净地全部消灭。小麦,跟着我,去码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卢苇这时站了起来,擦了一把眼泪大声地喊着哥哥。 第一二四章 一个不留

卢苇喊住了哥哥。她坚定地说:“等等我,我也要去杀鬼子。” “小林,你带着她。”卢钢喊着小林,小林把卢苇拉到了身边,卢苇没让他拉手,甩开了跟着老杨他们朝码头上跑去。 “小麦,你去城里的茶楼看看还有没有鬼子。”卢钢叫着小麦,小麦带着几人去了茶楼,里面已空无一人,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座钢炮,还有二箱炮弹,这是鬼子来有及搬走,丢弃在了茶楼的大厅里,小麦喜出望外,连忙叫战士们搬上了城楼。 鬼子已经将竹筏子驶离了码头。 卢钢他们跳上了江边上停靠的竹筏子,朝竹下追去。 这时,小林也追到了码头上,看着远去的鬼子竹筏,他端起了机枪朝着他们猛烈的射击着,子弹纷飞,把落在后面竹排上的鬼子打倒了一片,没死的鬼子卧倒在竹筏子上朝着码头还击着。 卢苇拿着手枪对着江上射击着,大声地叫着:“小鬼子,你们跑不了啦,我要为耿大哥报仇。” 在打光所有子弹的过程中,她还真打死了一个站起来对着岸边开着枪的鬼子,鬼子掉到了江里,激起一股水花。卢苇边笑边哭着叫了起来:“耿大哥,我为你报了仇了。” 这时,旁边的小林突然一把将她推到了一边,随后扑在她的身后,倒在了码头边的草丛里。小林看到了山田在朝着卢苇瞄准着,感觉不对,推开了她,自己左手臂中了一弹,鲜血直流。 看着小林的伤口,卢苇感动得直哭。小林趴在她的旁边:“别哭了,哭丧着脸又不会把鬼子打死。我没死,放心,我不会死的。”卢苇听小林这样一说,含着泪笑了。 岸上、水上枪子横飞,相互射击着的人心情各有不同,一边爆发出的是复仇的火焰,一边是迫切要逃的仓促与慌张。 老杨看着竹下他们渐渐地远去,急得不行,在岸上看到了卢钢他们正奋力地追赶着前面的竹筏子,不禁为他们担着心。他大声喊着卢钢,要注意隐蔽。 卢钢也没有回答,奋力地撑着竹篙,竹筏子飞快地朝前驶去。 他们的竹筏子比竹下的竹筏子要做得小,轻巧得很,上面就只能站上三四人,竹下的竹筏子大,运载的鬼子也多,速度明显的不如卢钢他们的竹筏子,眼见着卢钢他们的竹筏子要追上来了,坐在最前面竹筏子上的椅子中的竹下,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但内心却七上八下地看着这江面上出现的情形,竹下也没有那么的镇定了。 他对身边的山田说:“山田君,你对死有什么看法?” 山田君一愣,没有回答。 竹下闭上了眼,对山田说:“死,很正常。尤其是对于我们军人来说是随时随地的事情。山田君,我可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轻易的死去,我要去找大部队与他们并肩作战,战死沙场,死而无憾。” 山田君听了对他有点鄙夷,依然没有做声,内心想着只不是想逃命而罢了,什么为了荣光,要去与敌人的正规军作战,简直是胡扯,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逃命的借口,如今敌人已经来到了面前,这不是最好的战场吗?有敌人的地方就是一个军人的战场。 “放你的狗屁。”他对着竹下在心里骂了一句。 此时此刻,他也不想与这样的人较真了,山田的心里很清楚,为天皇效力的时日不多了。他看到了卢钢他们的竹筏子飞快地朝着这里冲了过来,他操起了一把长枪,对着驶来的竹筏子开了一枪,卢钢身边的一名战士倒入了江中。 还在坐着的竹下被山田旁的枪声给震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看着山田,他叫道:“山田君,离我远点。” 山田没有那么多的耐烦了,他对着竹下说道:“竹下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坐得住,你就不知道拿起你的枪对敌人开枪吗?” 听山田这样叫着他,竹下猛地站了起来:“山田君,你敢命令我?” “命令了又怎么着,这里就是战场,都这样了,没有官兵之分,你难道还想着顾着自己的命逃跑吗?” 竹下的脸变了:“山田君,你在说什么?”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红一阵的白一阵。 山田才懒得理他,子弹在身边飞,在他前面的一个鬼子倒下了,他赶紧伏在了竹排上,对着竹下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事?今天反正只有一条路了,就是为天皇最后效忠的时候到了。你就站在那里等着挨子弹吧。” 竹下这才醒悟过来,他躲到了椅子后面,这才拿出枪来,命令着鬼子向追赶来的新四军开着枪。 小麦他们在城墙上弄了一下钢炮,对着江面上的鬼子,发射了一枚炮弹,“轰”的一下打在了鬼子竹筏阵内,却没有伤一个鬼子,只是激起的水浪撒在了鬼子们的身上。 老杨在小麦的旁边叫道,好,再来一发。 第二发还真来了精神,击中了一只竹筏子,鬼子一个一个的翻落到了江中,死了的血在冒,染红了江水,没死的在江中挣扎着朝没有击沉的竹筏子那里游去。 岸上看到了这个场面的小林和卢苇以及战士们都欢呼雀跃,这时,小林喊了一声:“同志们,跟我来。”说完跃起下了码头朝着江边的林子里穿了过去,追着江上的竹筏子,一边开枪一边大声地喊着:“同志们,杀光鬼子,为战友们报仇,为耿营长报仇。” 城墙上、江面上、岸上到处响起了:“杀光鬼子”的怒吼声。 看着鬼子在小麦炮弹的轰击下乱了手脚,卢钢拿着手枪不过瘾,干脆从一名战士手中抢过机枪对着前面的鬼子就是一阵子扫射。 山田中了弹,竹下慌了神,他有点绝望了,对着山田叫道:“快,山田君,上岸。” 倒在竹筏子上的山田,看着岸边上小林他们正在那里朝着这里射击,没有好气的说道:“竹下,多亏你出了个好注意,守在城墙上比这里要安全多了,这下可好了,你我都要葬身鱼肚了,哈哈哈。” “这是命。”竹下看着另外几只竹筏上的鬼子被卢钢他们打得个个落了水,江水已被鲜血染红,他的心是彻底的凉了:“本以为可以逃脱出这里,没想到却遭到了这样的惨况,我对不起这些英勇献身的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啊。都只怪这渡边,出的什么馊主意,派什么狙击手,简直是引火烧身啊。”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山田叫道,抬手就是一枪,把一个新四军战士给打倒了:“你看周围都是新四军,跑不了啦,竹下君,你算什么东西?哪里有敌人哪里就是战场,你还在这里畏畏缩缩的,象一个皇军的样子吗?信不信我一枪把你崩了。”说完指着还躲在椅子后面的竹下喊道。 竹下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打颤,他突然想起了西岛血淋淋的断手,想起了那匹白马,想起了江那边遍野的尸体,想起了从乱尸中把自己士兵运回来的场景,想起了焚烧尸体时冒着油吱吱作响的恐怖声音。 他绝望了。 看着山田趴在竹筏子上打完了最后一粒子弹,看着身边的鬼子只剩下一个了,心理上已崩溃。 他把椅子扳倒了,也趴在了山田的身边,说:“山田君。来不及了,我们只有一死了。与其被新四军打死还不如自己了结,以坚贞报效天皇。”他抽出枪,对住了山田。 山田一脸惊愕,问他:“你连一枪都没有放?” 竹下沉闷着脸,没有说话,欲扣动扳机。 山田眼一闭,泪水涌了出来,他负了重伤,此时的他也无奈,想骂竹下无能的话也吞了下去,反正是死,落在新四军手里同样逃不了死路一条,他笑着违心地对竹下说道:“来吧,山田君,能死在本国人的手里,我无怨。” “对不起了,山田君,我马上就来了。”竹下有点伤感。 就在竹下要扣去扳机的一霎那,卢钢这时已靠近了他们的竹筏子,一个飞腾跃上来了,一脚把竹下的枪踢到了江中。 “想死,没那么容易。”卢钢怒视着趴在竹筏子上的竹下和山田这二个惊恐万状的鬼子。 “杆子哥,杀光鬼子,杀死他们。”小林在江岸上喊着。 “哥,杀死他们,为耿大哥报仇。”卢苇在小林的身边愤怒地叫着。 所有的其他战士也都在叫着杀死他们。 这时,连城里的老百姓都已经围在了码头,城墙和岸边一起叫着要卢钢杀死鬼子。 群情鼎沸。 小麦在城墙上跳了起来也叫着卢钢:“杀死鬼子”,可惜太远,卢钢没有听到。老杨拍了一下小麦的头,说:“听不见,叫什么叫?走,一块去,进城,看一看,还有没有漏网的鱼?” 小麦高兴地答应着,随着老杨带着战士们下了城墙,进了城。 听着此起彼落的呼喊,卢钢身上流动的鲜血也在沸腾,他握紧了拳头,大声喊道:“去死吧。”一脚朝着竹下向他仰着的脑袋踢了过去,把竹下踢飞到了竹筏子的尽头。 就在这时,没料想在卢钢脚边的山田奋力一跃,用尽所有的力气朝卢钢飞扑了过去,卢钢轻盈敏捷地一闪,随后一拳朝着山田的脸上击去,打了山田一个满眼金星,就在山田往后退着时,卢钢上前又是一个腾挪,高亢地喊了一声:“去死吧。”转瞬间飞起了长腿朝山田的胸口扫去,只见山田一声惨叫,腾空而起后掉落在江里,在激起了一股浪花后,山田不见了。 岸上的人们都兴奋地叫了起来,都在为卢钢喝着采。小林和卢苇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小林大声地为卢钢助着威:“杆子哥,快点把鬼子打死。” 卢苇大叫了起来:“哥,他有刀。哥” 卢钢无畏,站在那里就等着竹下的最后垂死挣扎。竹下扑了过来,来势凶猛。 卢钢躲躲闪闪,有惊无险,直累得竹下喘着大气,这时,卢钢找了个空隙,手腕一翻将竹下的战刀,也就是西岛留下的那把刀打落到了江中。 竹下慌了神,他确实不是卢钢的对手,他不是忍者,也不是什么武士,只是一介书生,现在也无力与卢钢抗衡了。他不想就这样耻辱地死在新四军的手下,山田死了,死在了江里,他也要自己了结。想到这,他猛地跳入了江中不见了。 “想逃?”卢钢叫道。他阻止了竹筏上战士要开枪的举止,自己跳入了水中,在水中寻找着竹下的身影。 看到了,竹下正在往前潜游着。卢钢心里在想这小鬼子也会游泳?得小心防备着他,卢钢直往竹下那里快速地踢蹬着腿游去,从下向上猛地拉住了竹下的腿就往下拖,竹下没想到水中有一只手在抓着他的腿,转过身来反抗着。 竹下哪里是卢钢的对手,很快,竹下没有反抗的气力了。卢钢把他托出了水面朝竹筏子边游了过来,然后把竹下放到了竹筏子上,自己从水中跃了上去,一脚踩着了竹下的肚子,竹下口中一股江水喷出,他被卢钢踩醒过来。 睁大眼睛看着怒目的卢钢,他想极力地站起来,又被卢钢一脚踩在了脚下。卢钢之所以没有在水将竹下置于死地,他是要让他卢苇和小林看到竹下是如何死的,他是要让所有在岸上观看的老百姓是如何看到鬼子的死法的。 仇恨的火焰一旦升起,将是势不可挡的呈燃烧之势难以扑灭,尽管老杨在来到小林和卢苇旁边喊着卢钢住手的时候,卢钢根本就装作没有听到似的,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竹下,一拳二拳三腿四腿,打得竹下口鼻流血,浑身瘫软,嘴里只有出气没有了呼气。 当卢钢最后一腿踢在竹下的胸口上时,竹下终于口中喷出一股污黑的血,呜呼哀哉与山田一起见他们的天皇去了。 老杨看着卢钢还是把竹下解决了,他的内心还是感到欣慰的,尽管卢钢他违反了纪律,想要制止,但他清楚卢钢对鬼子的满腔仇恨是不会休止的。卢钢从他受难的家乡逃出,在失去双亲、离开家园、失去兄弟、战友牺牲的巨大悲痛中,杀鬼子成了卢钢他唯一的目的。 他在岸边叫着卢钢住手也只不过是敷衍而已,他和卢苇及小林一样看着卢钢在一拳一腿地朝竹下发泄愤怒与雪恨的时候,他的心其实与所有中国人一样充溢着复仇的快感。 “生命诚可贵,为何而生?为了我们的亲人!生命难复制,为何而死?为了我们的复仇!”在卢钢他们上得岸来的时候,老杨拥抱了卢钢和卢苇、小林说着。他们的眼泪流了出来,卢苇哭得最伤心。 这时,小麦跑了过来告诉老杨,说城里的鬼子没有了,全部消灭了。 老杨高兴极了,当来到城墙头上时,突然看到一面日本旗帜还悬挂在城墙一角,生气地对小麦叫道:“小麦,这里没有鬼子了吗?” 听老杨严厉的声音,小麦很有信心地回答道:“报告,没有了。” 老杨用手一指,说道:“那是什么?你还敢说没有鬼子了?” 小麦一看,顿时明白了过来,飞快地跑到那墙头扯下了日本队膏药旗丢下了城墙,在下面的有一位老百姓捡了起来,掏出火柴点燃了它。 霎时,城墙外沸腾了。 “哥,我耿大哥还在那林子里哩。”卢苇含着泪轻轻地对着卢钢说道。 卢钢一听,拍着卢苇的肩膀安慰着妹妹后,转身对老杨说:“杨老师,这里解放了,我师父,我耿大哥还有天昊这些兄弟们都可以安息了。走,小林。”卢钢从喜悦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对老杨说道。 老杨连忙点头,喊着小麦带人随卢钢一起去安置牺牲的或受伤的战士们。自个儿也走下了城墙,正要随他们一起去的时候,只见前方一匹战马朝这里飞驰而来。 第一二五章 分赴战场

战马疾驰而来停在了老杨的面前,从上面跳下来一个战士。 “报告,纵队司令给你的信。” 老杨接过一看,上面有四项内容,一是解放县城后让老杨帮助设立新政府;二是带领熟悉益阳、沅江、南县周边情况的卢钢他们,还有耿子堂,前往协助那里的游击队消灭驻扎在益阳以及周边地区的日伪军;三是命令卢苇前往纵队报到,有重要任务安排;四是完成任务后速归队。 老杨看了沉默了好一阵后,欲找卢钢告诉他这件事时,他们早就去了林子里去耿子堂那里。他赶到林子里,正看到卢钢和小林他们抬着耿子堂和牺牲的战士出了林子沿着江边走着,卢苇泪痕满脸地跟在后面哭着耿子堂。 老杨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在后面,很快他们来到了放置着老者、天昊和胖子与矮子尸体的山边草丛旁,小麦正在指挥着战士们将死者抬上了要往外村走去,这时,老杨走了过来,叫着小麦。 小麦朝他跑了过来问老杨啥事? 你看看这个。老杨说着把手中的纸片给了他,小麦看了,问老杨:“是不是叫我们再去南县?” 老杨看看他,又看看卢钢他们,紧了一下眉,说:“不说了,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老杨不想说,是因为今天虽然解放了县城,全部消灭了鬼子,但今天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死了不少的战士,牺牲了他和卢钢亲密的战友耿子堂,还有一些平民百姓,这个时候说这事只怕也不会让他们快乐起来,所以他告诉小麦先不要跟卢钢他们说,先将老先生和耿子堂他们的事情处理后,让战士们休整二天,把县城里的机构建立起来后再告诉卢钢他们也不迟。 “四爷,四爷,慢点走。”就在老杨刚说完,后面传来了一阵喊声,老杨转过头来,见一个人跑了过来。他说:“四爷,这是我的心意,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了,魂不散,不安宁,魄还在,总也得热闹热闹,让这些为打日本鬼子的英雄们安心地去吧。” 老杨见他的手中拿着几挂鞭炮,他身边的伙计一个拿着一沓钱纸,一个拿着幡,在看着自己,老杨拒绝了。 那人哪里肯答应,他说:“四爷。” 老杨拦了他,说:“别叫四爷了,我们是新四军。” “没错啊,我们这里都是这样叫你们的啊。四爷,你们为我们打跑了鬼子,这点心意算不了什么?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老杨他心里一阵感动,好意不可拒,他说道谢谢叫身边战士收下了。 与鞭炮老板谢别后,老杨赶上了抬着为打鬼子而献出生命的卢钢队伍。当他们来到离外村不远的的时候,看到前面已站满了人。 原来,在卢钢和老杨带着新四军追打竹下的时候,城里有些人,他们已自发地来到了外村附近挖了些坑,就等着他们抬着遗体过来。 老杨心里默默地念道:“多好的人民啊。” 卢钢和小林他们也看到了这个场面,心生感动,眼眶潮湿,喉结在下巴下翻动,他们的心情沉重,迈着坚实的步子慢慢地向那边走去。 就在他们将所有的遗体下葬的时候,突然一阵锣鼓喧天,唢呐震耳。所有人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一支乐队正朝这边走来。 “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啊。”老杨不知是对身边的卢钢说还是在自我感叹。在他身边的卢钢也好象是在自言自语道:“师父,耿大哥,天昊,我的战友们,这么多人都在送你们,你们就放心地去吧。”说完闭上了眼,只见二行清泪从他眼角里涌出。 在隆重地操办这些事情后,老杨命令所有的人不得进入县城内,都在外村待命,休整二天。 不过这二天,卢钢连老杨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过,还有小麦和那个来送信的战士,战马也不见了。他也没有心思去问,想着杨老师他们也许有事去忙了,不需要自己,这二天就和小林、卢苇有事没事地坐在了耿子堂的坟前。 三人各怀心思,卢钢想着与耿子堂一起的岁月,小林想着第一次在家乡时去他阵地的情形,想着卢苇对耿子堂的爱,内心中充满了不可言状的怔情愫,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着卢苇,而这时的卢苇她的心依然还在悲痛之中,她的爱给了耿子堂,她想着今后要把自己的一生给他的时候,她的爱人却丢下她不管了,卢苇的心在滴着血,何尝不悲痛不伤情呢? 直到第三天,老杨骑着战马回来了。 原来他是去了县城,按上级指示,老杨去了县城去组建临时性政府机构去了。搞了二天,也没有真正的人出来想做这些事情,老杨就点了那个鞭炮老板的名还有一个吹着唢呐的小伙子,让他们出来为城里的民众做些事情,可他们不愿意,做了些工作也不愿意。 老杨没有辙,到了晚上在茶楼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些人可能是不过是一些市侩之人,还得通过民主选举的渠道才行,自由报名,民主投票。到了第二天,他这样一宣布,所有人都拥护。然而,这些人被选举出来后,谁都不知道干些什么,尽管在茶楼里设立了政府办公的地方,也竖了块政府的牌子,到了下午也没有人来这里履行公务。 老杨突然苦笑着自嘲道:“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叫过小麦和送信的战士,对他们分析了这里的情况,说:“小麦,自从红姐牺牲了后,这里以前的地下党被破坏了,一直没有我们的组织在这里,这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错,纵队来了指示,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党的政府,这些选出来的人又不是太积极地参与,除了鞭炮老板外,其他人都不识字,小麦,你留下来,和他在一起,配合他们的工作。”他知道小麦在部队上识了不少字。 小麦推辞着说做不好这件事,老杨又问战士道:“你是不是共产党员?” 战士答道:“是。” 老杨一听高兴了:“好,我命令你负责这里的工作,让小麦协助你。” 在老杨严肃的目光下小麦也就只好答应了。 第三天的早上,老杨这才骑着战马回来了,他看到了卢钢在坟头上,他勒住了马,跳了下来。 卢钢看到老杨,他站了起来低着头。 老杨心情不畅地看耿子堂的墓一会,转过头来对卢钢说:“他们是英雄,是好儿男。卢钢,牺牲的已牺牲,活着的还得战斗。还有你们,小林,卢苇,你们要总是处在悲痛伤情中,又怎么提得起精神继续将来的使命?都给我振作起来。” 卢钢、小林、卢苇一个一个地抬起了头。 “擦干眼泪。”老杨又一声喊。他们赶紧用手朝脸上抹去。老杨这才降低了声音柔和地对着卢钢说道:“卢钢,这里已经解放了,上级指示我们执行新的任务。” “杨老师,您说吧,只要有鬼子的地方我就去。”卢钢望着老杨说道。 “回家。”老杨轻微地笑着说。 “回家?”三个少年听了都疑惑地望着面前的杨老师。 “不回,耿大哥说,鬼子还没有打完,就不能回家。”卢苇说道。 小林也说道:“就是,家乡的鬼子已经回来了,也被我们消灭了,没有鬼子还回去做么子?我们要跟着你走,你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是不是?杆子哥。” “小林说得也是,西岛杀害了我的亲人,他已到了这里,被我们打死了,我的家乡应该没有了鬼子了吧?杨老师,是不是?没了鬼子我们还回去干什么?爹娘都不在了,我们就跟着您做好了打鬼子的准备。” 老杨见他们这样望着自己,他笑开了,说:“你以为我会叫你跟我打一辈子的鬼子?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打不完的鬼子,只要还有你们这些血气方刚的人在,鬼子就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几天的。我告诉你这次回到你们的家乡就是要去继续打鬼子的。” 这下,他们都高兴的跳了起来。 老杨又说道:“先别跳,这次,就只有我、你、你,耿”说道这停了一会,说:“就我们三人去。” “我呢?杨老师,为什么没有我?”卢苇一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杨笑着对她说:“别急,上级指示你这次要去纵队报到,说是有重要的任务安排你。” 卢苇急哭了,不愿意去。 任凭卢钢和小林说着情,老杨就是不肯松口,他不能松口,这是上级的命令,他必须得执行。 卢钢也无奈了,他只得安慰着卢苇,说打完家乡的鬼子就随杨老师去部队上找她,小林也劝导着她,卢苇才没有再闹了。 卢钢对老杨说:“杨老师,怎么去?难道要坐那个竹筏子去?那次我们到这里的时候都花费了好长的时间呢。” 老杨笑道:“沿着这条江走。今天下午就出发,到了兄弟部队根据地后,船就不成问题了。” 第一二六章 船不见了

下午,他们出发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当过了下村时,卢苇随着队伍去了左边的山路,走了几步,卢苇喊着“哥哥”跑了回来,抱住了卢钢一顿子大哭起来,哭得卢钢再是安慰也没有任何用,卢钢只好任她哭着,小林和老杨在旁边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过了一会,听卢苇只有了抽泣,卢钢轻轻地把卢苇推开了,拉着她的手说道:“苇妹子,等哥和杨老师完成任务,哥就会回来找你的。” 小林也劝道:“苇妹子,你放心吧,我和你哥在一起呢,你就不要担心我们了,你要照顾你自己。” “卢苇,你看他们都在等你呢,去吧。”老杨微笑着对卢苇说道。 “哥,记得在爹娘的坟上烧钱上香。”卢苇终于开口了,这时,卢钢听了卢苇说着这句话,心头有点痛,他点点头,说:“我会的。” 卢苇这才依依不舍地几步一回头跟着队伍上了山,卢钢心情很复杂地跟着老杨的后面不再去看卢苇了,小林的心情同样很复杂,这一离别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相见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望着远去的卢苇背影,他百感交集,小林想起了耿子堂与卢苇的感情,也想起了自己深埋在心底里对卢苇的爱。 小林不知道卢钢知道耿子堂与卢苇的事不?他也不好意思问卢钢。 走了数日,他们终于遇上了一支新四军游击队,不过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他们的驻地根本就没有船。 游击队队长接待了他们,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后,老杨他们在一个清晨出发了。就在他们刚走不很远的地方,一个战士跑了过来叫住了他们,说,队长在一个农户家里找到了一条船,不大不小可以乘三人。 自然老杨他们喜出望外,随战士到了一个农户家里,见队长正在那里等着他。老杨谢过,一起将船抬到了江边,队长还给了他们每人一件棉衣,说是路上防寒,他们心中自然暖和,接过谢了上了船与队长告别,在江上不知道行了多日,卢钢和小林看到了熟知的肖家码头。 上得岸吃了碗面条,卢钢这时提出要到肖家大院看看,老杨同意了,在肖家大院前,卢钢站了许久。这里已易主人,门前站着的人已不认得,卢钢有点失落感,想起了与肖珂在一起的日子,往事历历,格外感到伤心,见卢钢和小林都不说话,脸上表情有点悲泣的样子,便催促着他们离开,去了一些商店买了些食品,就要往码头走去,突然看到一张招船工的告示,仔细一看,卢钢高兴得叫了起来:“杨老师,小林,快看,这是去我们家乡的船在招人呢。” 划了几天的船了,有点累,速度也慢,今日正好看到了这种事,他们何不高兴?他们按地址寻了去,果真有人在那里坐着,但没有一个人在那围着,显得很冷清。见他们三人朝这里走来,坐在那里的人站了起来显得很热情,招呼着他们。 卢钢一打听,那人说的满口家乡话,心里自然高兴,老乡遇老乡,格外亲切。招工的事情很快搞定,他们把那只小船挂在了大船后面,然后在船老大的指示下,搬了一些货物上船,到了黄昏的时候,船离开了码头,在江上行了近一月时间,过长江入洞庭进资江到达了益阳沙头小镇。 这时已是1945年的1月份了,天气寒冷不说,这镇上非常的冷清,灰蒙蒙的,没有多少人在外面闲逛。 真凑巧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他们不熟悉这里,帮船主将货物搬上了岸让人接走后,船主数完手中的钞票,给了他们每人几张,又望着他们三人,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我的船不能到你们要去的地方。不过,这里有鬼子,你们可要小心点,别乱来。” 卢钢一听有鬼子,来了劲,眼睛放着光,他忙问:“有鬼子?他们在哪里?” 船主看着他的神情有点异样,老杨看在了眼里,也在揣摩着他眼里的神情到底在想着什么。船主望了他一阵,上下打量着卢钢,然后好久才指着东边的方向对他们三人说道:“就在这个镇子里的东头。别乱来啊,你们要去住宿的话,那头有一家旅社。如果不想住那里,住船上也可以,只要你们不嫌弃。” 老杨说道:“不劳你了,我们上岸,顺便看看这个小镇。” 船主拱手道:“既然你们有雅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请便。哈哈哈。”说完笑着要走。 “那请问这里离厂窖有多远?”小林问船主道。 “你们要去厂窖?离这里倒是不远,不过我好象听说过那里曾被鬼子杀了好多的人,也说不清那里还有没有鬼子。我看啊,你们今晚想去厂窖是不可能的了,最好是睡这个镇上明天你们再作打算吧。”说完又回船上去了。 “下雪了,你不回家去?”老杨对着船主喊道。船主说:“不回了,我的家就在船上。” 卢钢这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声船主等一下,说要把小船解下来。去了大船上,将小船的绳索解了下来拖到了岸边,上了船然后背着船主将手伸到了船头舱下摸出了三把驳壳枪,揣入了腰间。 原来,他们的枪没有别在身上,是怕万一出现江上遇上鬼子的情况,把枪藏在了小船船头的舱里,还有几颗手雷。 这一切,船主都留心地看在了眼里,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与他们道别后,船主进了舱独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老杨他们找到一间旅社住下。 在与他们与店老板交涉住宿行情打着交道时,老杨顺便问了一些镇上的情况,得知这里确实有日本鬼子,为数也不少,有五六十人,另外还加百多号的伪军,还有许多的洋马。 “天啊,这么多鬼子啊。”小林在进入房间后咂了下舌头说道。 卢钢笑了:“有生意做了,哈哈,杨老师,是不是?” 老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老师,还有洋马哩。”卢钢喊着。 杨老师任他喊着打来了盆热水,笑而不语地坐在床边洗着脚。这个旅店偏僻,今天晚上没有多少人住店。 “杨老师,我来。”卢钢见老杨洗完了,上前殷勤地端了洗脚盆去外面倒了。 这时,小林笑呵呵地凑上老杨的面前说:“杨老师,洋马是不是就象西岛骑的白马?” “啊,我想起来了,前年西岛在厂窖的时候就带着一些鬼子骑着洋马踩踏了好多的乡亲们,死的死,伤的伤。”卢钢气愤地说道。 小林也记起来了,他说:“对,就是。杆子哥,这些马是不是就是西岛带过来的马?要不要杀了它们这些畜牲?”一听卢钢说起,他心头的怒火就腾升。 卢钢没有吱声,他望着老杨。老杨见他们看着自己,岔开了话题,他说:“这个船主有点奇怪?” “他有什么奇怪的啊,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有个奇怪呢。”卢钢见老杨故意支开了话题,他不高兴了。 小林也一样不快,他说:“有吃有喝,对我们都好,他哪里来的奇怪呢?杨老师。” 老杨一声哈欠,说道:“我要睡了。”说完脱了外衣外裤往床上一倒,合上被子朝身上一盖,理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睡了。 “真没劲。”小林咕嘟道。 卢钢说:“睡吧,明天再到镇上看看。” 第二天,雪依然还在下,卢钢和小林要出去看一看。老杨说,正好,看外面有什么好吃的。揣上枪就和卢钢他们一起出了门。 沙头早在清雍正十四年间便有了,地处洞庭湖南岸,资水和甘溪港河交汇处,处资水尾闾,水陆交通十分便利。 “这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有鬼子在这里驻扎,横山勇还真是一个有眼光的人。”老杨看着在风雪中茫茫的小镇说道。 “横山勇是谁?”小林问。 “日军第11军司令官,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21期生。中日战争爆发后,1939年的9月出任关东军第1师团师团长,没有什么建树。后来,他接替了被驻安徽省大别山的国军击毙的原第11军司令官冢田攻大将,民国32年在你们家乡发生的惨案就是他制造的。”杨老师简单地说了这些。 “杨老师,他现在在哪里,我非要杀了他不可。”卢钢一听家乡的惨案是由横山勇发起的,便咬牙切齿道。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老杨说起横山勇,既然是他发动的这次惨案,他就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老杨一听,笑了,说道:“哈哈,你能杀得了他,天高路远,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我知道他坐镇武汉,不过听首长说过,都好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因消息闭塞,老杨确实也不知道横山勇已对广西桂林发动了大战。 卢钢还想要问时,小林突然惊呼起来,指着江边码头喊道:“杨老师,快看,那条船不见了。” 第一二七章 真不经打

老杨他们朝小林手指的码头望去,除了自己那条小船,码头边上已是空荡荡的了。老杨没有表现出惊诧,好象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说:“昨天我跟你们说了他有些奇怪,这下信了吧?” “就是,杆子哥还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小林还没有说完,卢钢便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也说了,还说我。” 老杨朝四周江面看了看,说道:“走,到镇上看一看。” 木结构的房一排排地分二边,错落有致,中间一条不太宽敞的路直向前延伸着,二边大多数的房门紧闭着,外面下着雪,从外朝窗户看去,火影闪烁,也许屋里的人都围在火炉边烤着火。再往前走,看到了一群小伢儿在一块玩着雪,欢笑着,倒是给这个镇带来了少许生气,他们在雪中滚爬,热闹喧嚣中打着雪仗。 左边一间房门上挂着一幅牌匾,写着四个字:沙头小吃。 进得屋去,热腾腾的觉得好暖和,老板见来了客人招呼着他们落了坐。 老杨要了几个包子和馒头,师生三人便开吃起来。 卢钢没有忘记昨天旅店说的话,他边吃边问起了老板:“老板,听说这里有鬼子?” 老板一听没有马上回答,看了一下门外,他用手顶在嘴前,嘘了一声,才小心地说道:“小伙子,在外面千万不要说鬼子,要叫太君。” “少罗嗦,我杆子哥问你这里有没有鬼子?”小林才不管老板的小心提示。 “有,有,就在东头一间大房子里,那里原来是一个大财主的房,民国32年5月份,鬼子从长江那边打过来后,就留在了这里。”老板见小林动怒了,他赶紧小心地说道。 “是不是还有洋马?”卢钢问老板道。 老板连说有有有。他还说那些马好大好高,就在鬼子住的后院里一个马厩里养着。专门有人管。 一直听着的老杨抬起头笑着问老板道:“那个院子里有多少鬼子?这里的伪军住在什么地方?” 老板也一一地告诉了他们。与旅社郑老板说得没有差别,看样子这些人还是有心计的,当然,做生意的也许都是这样吧。他们没再问了,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卢钢想的是要去杀鬼子。 小林想的是要去抢鬼子的洋马。 老杨想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怎样与当地游击队接上头,又怎样消灭这些盘踞在这里的小鬼子,还这里一片宁静。 “黄老板,米西米西的有?”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话音刚落便进来了一个人,胖乎乎的样子,架着一幅深色的眼镜,鼻子圆挺挺的,一抹黑黑的胡须横在圆嘟嘟嘴上。身上一身伪军装,一支短枪斜挎在一边。 卢钢才知道这个老板姓黄。这时,黄老板一见来人,连忙收起了笑容,不太高兴地说道:“我说赵队长啊,我跟你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你我都是这个镇上的人,乡里乡亲的,在我面前,你一个中国人干吗家乡话不说,非得要说这些难听的日本话呢?明天还要是听到你这样说话,别怪我兄弟明天就断了你的烟酒。” 被称作赵队长的一听,赶紧笑了,说道:“黄老板,我也是说着玩的,闷在这里真他妈的没劲,跟着那些太君一起也没劲,不就学了一点。莫讨嫌了,快快拿上酒来,外面的雪好大,今天真冷,让我喝上几口,暖和暖和。” 黄老板应了一声去忙着给赵队长准备去了。这时,赵队长看到了老杨他们三个坐在墙角边吃着包子,看上去陌生得很,这个镇上的人他没有哪个不认得的。这时,禁不住地走了上去问老杨他们怎么没有见过他们? 老杨他们没有理他,继续吃着包子。心里都很清楚面前的赵队长肯定是伪军的头。还没等老杨想好对策时,赵队长又开口了:“我问你们呢?哑巴?哪来的?”他有点不耐烦了。 老杨没有惊慌,他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赵队长,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来了,失敬失敬。” “外地人啊。来这里干什么来了?”赵队长听出了老杨的四川口音。 “我们来这里关你什么事?”卢钢咬了一口包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赵队长不高兴了:“这是我的地盘我作主,你们这些外乡人到了这里,我都不知道,岂有此理,黄老板,你过来。” 黄老板已端着酒菜过来了。赵队长说:“他们是什么人?你认识?” 黄老板摇摇头说不认识。 老杨从容地说道:“不瞒赵队长说,我们是昨天过来的,是船上的伙计,今天船老板先去办事去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黄老板一听连忙说道有这么回事,昨天晚上那个船老板还来他这里吃了一顿宵夜,喝了一些酒。 赵队长似乎相信了黄老板的话,接过他手中的酒坐到了一边桌上,黄老板把熟菜放在他面前,悄悄地说道:“我说赵队长啊,刚才他们的胆子还真大哩,敢叫皇军是鬼子。” 赵队长望着黄老板又看了看正在埋头喝着粥的老杨他们三个,对黄老板说,爱叫什么叫什么,关我卵事。举起了酒杯就了一口,呷着菜,黄老板见赵队长只顾吃着也就不好说什么知趣地便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黄老板的话还是让赵队长记到了心里,他边吃边不时地望着老杨他们,直到老杨他们起身结了账,出了门外的雪地里,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他们。见他们出去了,他赶紧胡乱地扒了几口菜,喝光了杯子中的酒,没顾着黄老板跟着也出了门。 这三个人来历不明,他得提防着。赵队长保持着距离悠闲自在地踏在雪地里跟在了老杨他们的后面。 老杨出了门,这时街头上有了不少的人在活动着,脚步踏在雪上发出嘎嘎的声响。他们三人搓着手朝前慢慢地走着。这时迎面走来了一队小鬼子,老杨看出他们是在巡逻。 让过他们照样往前走着,他们没有注意到赵队长正在风雪里跟着他们。 “看,杆子哥,杨老师。”小林小心地说着。 不用小林说,老杨和卢钢都看到了。 他们走到了离财主大院不远的地方,那里鬼子在门前布了岗。 老杨拉住要继续往前去的卢钢他俩,往回掉头就走,却遇上了赵队长。 赵队长见来不及躲避,只好迎上他们,笑着说道:“怎么又返回去了?这风雪天的在外面可要留点神啊,一不小心让皇军给抓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咯。” “赵队长,您这哪里来的话?我们不过就在这里走走,也没干什么,总不至于会被你的太君抓了去吧。”老杨平静的笑着说道。 “那也是那也是。”赵队长有点想找话似的想了一下,又问道:“刚才听黄老板说你们叫皇军是鬼子,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卢钢一听,上前一步看着赵队长说道:“叫了又怎么样?” “你,你叫了,我就可以抓你。”赵队长见卢钢一脸的怒气,他也来了气就要去摸枪。 卢钢不信邪,一时冲动地说道:“你敢?”说完对着赵队长就要冲上去。 老杨见势不妙,赶紧挡住了赵队长的手和卢钢的身体,笑说道:“赵队长,您看您这是干什么?要去跟这几个伢儿计较,他们不懂事,你就莫放在心上了,都是中国人,这个世道不就是睁一只眼闭只眼,都在忙活着生活吗?赵队长,过去了就过去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您一脸的福相,好人有好报,您千万别让他们不小心说的话给气坏了身体。”说完拍了拍赵队长的胸脯。 赵队长听了老杨的话,缩回了摸枪的手。看着高大的卢钢说道:“哼,你小子,你这小子一脸的凶相,我告诉你这小子,别再让我碰着,碰到了我非得让皇军教训教训你,信不信?” 卢钢还要开口,老杨拉住了卢钢,叫着小林快走,与赵队长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跟着卢钢后面走了。 赵队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恨恨的,他轻轻地骂了一句:“狗日的小杂种,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等着瞧。”骂完便回了队部,找了几个伪军说了此事,几个伪军一听都说支持赵队长,还说每天每日呆在这窝里闷得慌,出去找些事做做也好,散散心,找些人去乐一乐,何况对方就三个人。他们这些人都是本地的与赵队长有交情,土生土长一起长大的。他们决定要为赵队长出出气,商量好趁晚上的时候去西头的“水上人家”客栈。 卢钢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依然没有沉下刚才的气,对老杨说:“这狗日的姓赵的,老子真想一拳把他打成肉丸子丢到江里喂鱼去。” “杆子哥,要不这样,今天晚上就去端了他的老窝。”小林也赞成卢钢的话,不过他想的是要去端伪军的窝,想着的场面还要大。 “胡闹。真是胡闹,不长脑壳的东西。这个地方还不熟悉,由得你们冲动?就那么沉不住气呢?你以为就只有那个姓赵的一个在那里,你们以为还是在山里啊?啊,周围都是鬼子和伪军,你们就不想一想出了事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瞎胡闹。回去。”老杨训斥了他们。 “杨老师,我们是不是就呆在这里?”小林让老杨骂完了问道。 卢钢见杨老师生气了,赶紧笑呵呵地对接过了小林的话题说道:“就是,杨老师,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好久,我还要回去看我爹妈呢。”挨了杨老师的骂,卢钢没有怨言,他知道杨老师的脾气,骂过了就没事了。 果然,老杨也没有纠结这件事了,他回答说:“只能等,有人来接应我们后,只有与地方上的游击队汇合才能再作打算。”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只能奉从首长的命令,必须要找到当地抗日力量,然后协助友军消灭盘踞在这个地区的日本鬼子,此时听他们问着自己,他心中也没有底。友军在哪?自己人在哪?他一点都不清楚。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杨老师?”小林嘀咕着。卢钢笑了一下说:“杨老师,你在这等吧,我和小林回去给我爹上香扫墓去。” 老杨听了没说什么,没赞成也没反对。路过黄老板店的时候,老杨让小林去他那里问他能不能送餐到客栈。黄老板说,本店面小本经营,人手不够,从不送外卖,要吃就先订好,自己来取。 也只能这样了,客栈不管吃的。离开“沙头小吃”店后在中途经过码头时,老杨朝码头上瞟了一眼,那里依然是空荡荡的。 他们师生三人在边走边说时踏着积雪便回了客栈。 老杨见时间还早,便与老板进行了交谈,老板姓郑,是本镇上的人。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赵队长的一些底细。郑老板告诉老杨说最好别与这种人打交道,他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无赖,别去惹他,省得引火烧身。还说了一件事,赵队长问他要过保护费什么的,没给,倒是去他老娘家里硬是把一袋米一条过年的鱼给抢了,又说,想起来这件事就有点气,但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说过这些后,郑老板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会要问起这个?老杨笑笑,起身说道:“随便问问。今天是这个伢儿与那个姓赵的顶了起来。” 说归说,也都没将这事放在了心上。一下午没事干,呆得无聊的时候,卢钢叫上小林又去了码头,他们的小船上覆盖了许多的积雪,在江边上随着江波的起伏而摇晃着。 看着茫茫的江面,卢钢想起了妹妹,想起了爹妈,他心中迫切要去看爹妈的念头是越来越强烈了。 晚餐同中餐一样都是小林去取回来的。在吃饭的时候,老板对他们说要回他娘家去,今天是他娘生日,拜托他们在这里帮着他守着店,如果闲得慌,那里有象棋。老杨听了笑笑,点点头说,没事,这里有我们,郑老板,你真有孝心啊。老板嘴巴乐呵呵地张着,告诉他们要睡了关上门就是,到时再叫他们。说完便出了门消失在雪夜中了。 老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也没见郑老板回来,他们便关上门要睡觉了。就在他们刚要脱衣睡觉的时候,突然,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响起。 他们警惕了起来。老杨走到门前问是谁?门外传来了郑老板的声音:“是我,快开门。” 他一进门便急着对老杨说道:“快,快跑,赵队长带着人要抓你们了。” 原来,郑老板与娘吃过饭,聊了好久的天后,便与娘告辞往店里赶,没想到经过赵队长队部时,他看到了赵队长正带着一些人走了出来。他听得分明清楚,是赵队长的声音:“弟兄们,把那三个外乡人都给我抓起来,我非得要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别让他们跑了,尤其是那个高个子。” 郑老板听了心中一惊,这不是赵队长叫人去抓他店里的人吗?这可不行,看老杨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不就是那小伙顶撞了他吗?想到这,他赶紧朝江边沿着江岸跑去,赶在了赵队长的前面,敲开了门告诉了老杨说赵队长要来抓他们。 正准备带他们走后门让他们跑时,卢钢拦住了他。说:“这时跑又有么子用?既然来了,老子就不怕。” 老杨也说道:“郑老板,要是我们跑了,岂不是连累了你,这个伢儿说得没错,我们又没对他怎么样?还怕他真来抓我们不成,莫怕。” 郑老板还要开口劝他们离开时,小林拉住他说道:“你要怕,你自己跑,莫管我们,这里没你的事。” 郑老板咳的一声,刚要去自己的房间,门外跑进来了几个伪军,荷枪实弹把他们给团团围在了屋中央。 “还真是不错啊,住在这样的地方享清福啊。哈哈哈。”胖乎乎的赵队长穿着鼓鼓的进来了,看上去,他的身材就象一只巨大的球一样。他边拍着身上的雪边笑着说道。 老杨连忙要上前被伪军给挡了。卢钢哪里能忍受得了这种气,他二话没说乘其不备,将身边二个伪军几下打翻在地不得动弹,随后冲上前去将挡着杨老师的伪军一拳打击到了墙脚下哼哧去了。 其他的伪军见状,端着枪朝着卢钢扑了过来,赵队长此时也没有刚才那样的神气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醒过神来一样看着卢钢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带来的伪军给解决了,一个一个在在屋子里叫爹喊着娘。 “我的天啊,这六个伪军真是不经打啊。”郑老板看得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惊呼着:“真是神人啊,英雄。” 小林在旁边乐道:“我杆子哥是哪个啊,当然神了,这几个乌龟王八蛋算什么东西,哪是我杆子哥的对手,是一群真不经打的软蛋。还要扛枪帮鬼子打中国人,这些人就该死。” 那边赵队长醒过神来的时候,卢钢已奔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将他要抽枪的手捏在手中。尽管赵队长的手腕肥实有肉,卢钢握着有点费力,但在旁边的老杨和小林看到了赵队长脸上痛苦的表情。这时,老杨一边对着郑老板喊着快关门,一边叫上小林去各个倒在地上的伪军身边去收拾枪去了。 赵队长哇啦哇啦地叫着,脸都扭曲了,口中只叫着:“好汉饶命。” 卢钢没有松手,直接把他摁到了一条长椅上,顺手从他的枪套中抽出了枪,手一松,赵队长滚下了长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幸亏穿得厚实无伤大碍,不过半天才缓过劲来,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卢钢,眨巴着眼,好象在极力回忆着从进屋到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手下人一个一个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自己也躺在这冰冷,不,是硬梆梆的地上。 赵队长心中明白了,碰上了高人。那他们是何人呢?武林高手,走江湖的?还是其他来路?他迷糊着又在盘算着怎样脱身。 正迷糊中,老杨走过来了,对着卢钢的脚指了指。 赵队长这才看到自己的身上有一只卢钢的脚在踩着,难怪胸口有些痛,起初还以为是摔痛的。 老杨叫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让他坐在一张桌边。一双眼睛盯着赵队长看了好久,直看得赵队长心里发了怵,脸上抽了筋,老杨才笑着开口道:“赵队长,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赵队长一听,赶紧从椅上下来跪下,作着拱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上有老下有下,中间还有一个婆娘都指望着我养活他们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老杨又转身问着被小林集中到一块的几个伪军道:“还有你们,你们想活命吗?”那几个伪军一听连忙将头点得象掏大蒜似的,口里喊着饶命饶命,把郑老板和小林、卢钢他们看得都笑了。 卢钢骂道:“一帮草包。都站好了,听我杨老师说话。”他知道老杨这时候要对他们开课了,当然,都是一些国内国外形势。说完去开了门看着外面的动静后又重新关上门站在了赵队长的身后。 没想到,杨老师给赵队长说的头一句话让卢钢和小林又惊又喜。 第一二八章 险遭暗算

老杨对着赵队长说:“好,要想活命就好,你帮我弄三匹大洋马过来。” “什么?洋马?三匹?”赵队长一听简直不相信面前的人会要这些洋马,难道他们真是江湖上混的? 不仅连卢钢和小林听了也感到惊讶,杨老师怎么会在赵队长面前提起这个事情,还以为会做这些汉奸的思想工作,还以为是再问一些鬼子的情况和镇上鬼子活动的区域,没想到杨老师开口却说了这件事,当然,说这个也是他们愿意的,如果能不费吹灰之力不用自己动手动脚就能弄到洋马岂不是更好。 他俩听了自然是高兴。可赵队长的脸上却有了难色。老杨见他这样,拿过卢钢手中的枪,在手上摆弄着,最后慢慢地打开了机头。 赵队长一见,吓得不轻,脸都白了。他颤抖着声音说:“别,别,别,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屋内没有暖气,火炉,赵队长的脸上沁出了汗珠子。 “少罗嗦,答不答应。”卢钢用手顶了赵队长的后背严厉地说道。 赵队长一哆嗦,望着老杨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是不是想死了,姓赵的,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不答应老子就把你丢到资江喂鱼去,信不信?”卢钢拧着赵队长的脖子说道。 老杨说:“卢钢,松手。赵队长,你真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好,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是水上漂,听说过没有?” 赵队长一听他们是“水上漂”的人,脸上又添了不少的害怕。他知道这条江上确实常有“水上漂”的人在这里活动,甚至于在去年的时候还对这里的皇军进行了袭击,留在鬼子尸体上的字条落款便是“水上漂”这三个字,那次的印象是格外的深刻。来无影去无踪。 这时,赵队长的脸比先前更苍白了些,汗珠增加了不少。他赶紧对着老杨说:“皇军,哦,不,鬼子,是鬼子,他们看得可紧啊。当宝贝养着呢。” “我可不管这些,这马我是要定了,不多不少,就三匹。明天早上没有见着你把马带到这里来,你的脑袋就别想再挂在你的脖子上了,听明白了没有?”老杨容不得赵队长的话。 “可,可是你要我怎么去做?”赵队长问老杨。 老杨说:“这事还要问我?哦,对了,鬼子带队的头是哪个?他们晚上的岗哨都在哪里?” “队长坂原。晚上岗哨都在鬼子的住宿区和坂原的住处,这街上每天晚上都有巡逻的,我们的弟兄也跟着一起巡逻。”赵队长小心的说道。 “好了,等会儿,你就带着我们去。小林,叫他们把衣服脱了,换上。”老杨不等赵队长开口,又说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赵队长唯唯诺诺。看着老杨将枪中的弹匣子取下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把枪递了过来,赵队长接过插进了枪套,不敢吱半句声。 卢钢明白过来了,这是老杨要亲自带着他们借赵队长的光去夺马。刚开始听老杨说要他们明天把马送到这里来,会真有那么好的事情,一不小心,赵队长给鬼子报了信,那岂不是引狼入室把自己一锅给端了,想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愚蠢了,在换衣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自嘲着笑了。 老杨对郑老板说:“郑老板,这里不用怕,要是以后这个赵队长对你无礼想对你怎么样的话,我就怎么样收拾他。去,找几根绳子来。”郑老板找来了几根绳子,老杨让那三个脱了衣服的伪军互相捆帮了起来,最后一个卢钢去绑的,他们三个人都绑在了三个柱子上。 卢钢检查了那几个人的捆绑力度后这才放下心来,对郑老板说道:“老板,要是我们回来,他们不在了,我就拿你是问,听到了没有?” 郑老板赶紧答应着。卢钢又对三人说道:“不好意思,委屈你们了,等我们回来就放你们。你们给我放老实点,听到了没有?” 小林把长枪中的子弹都取了出来,再把枪丢给了没有换衣服的几个伪军,自己把子弹装上了膛,多余的给了老杨和卢钢一些。 “好了,卢钢,我们走。”老杨已换上了衣服,叫着卢钢。然后又对着赵队长说道:“你给我放老实点,要不然别怪我的这个东西不客气了。”说完,他将一颗手雷挂到了他的腰间。这颗手雷是用一根长长的细绳牵连的,绳子一端紧紧地拴在了老杨的手腕上。 赵队长自然心里清楚,心情格外紧张,一紧张就冒汗,哆嗦。他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走着,生怕脚下一滑,命就给丢了。 路上遇上一队鬼子巡逻,看到是赵队长带着队伍在走着也没有留意,与他打着招呼往前走了。赵队长那是急得啊真的想大声地叫救命,可自己的命捏在了“水上漂”人的手里,由不得自己啊,无奈,只好带着他们往马厩那里走去。 卢钢走在老杨身边轻声地问道:“杨老师,你要马是不是想带我们回去?”他没有说回厂窖。 “算你小子聪明。”老杨笑着说。 卢钢高兴得把枪从肩上放下端在手里,用肘撞了身边的小林一下。 小林看了卢钢一眼,领会了,他兴奋地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马上要回到家乡了?太好了,杨老师。” 卢钢说,小林,你就不能小声点。 “先别高兴太早,那里还不知道有没有鬼子在?夺了马再说,都给我放警惕点,别让这些昧着良心帮鬼子卖命的汉奸给蒙了。”杨老师轻声地说着。 一路无语,只有这一行人踏在雪地上声音在这条静静的街上有节奏的响着。 但在踏雪的声响中,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随着踏雪声响的节奏各揣心思。 走在前面的赵队长想的是怎样脱身,怎样在把他们三个人抓住的同时也能挽救自己的生命。 小林想的是快快的把洋马骑在自己的身下回家乡,他还没有骑过马,不知道骑在马上是一种什么滋味。 卢钢想的是骑着洋马看父母。 老杨想的是如何才能在不发生任何情况下把要马的计划完成,最好是无声无息的干得漂亮,要干得漂亮就得要面前的赵队长配合,不,还得要卢钢和小林这二个小子的配合。如果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情况?那该怎么办呢?又该如何采取应对的措施呢? 老杨正想着,赵队长转过身来,对他说:“到了。” 其实老杨也知道到了,一股骚味随着北风拂来,他早就感觉到了。他说:“你知道晓得要干么子?” 赵队长笑着说知道知道。说着话,他们来到了马厩不远的地方,这时,老杨对卢钢说,你去看看,有没有鬼子在那? 卢钢跑了过去看了一会,回来告诉老杨说有一个。 老杨上前靠在赵队长的身后附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今天不把马弄出来,你也不想回去了。” 赵队长连忙点着头就着,眼球却地眼眶中打着转,心里却依然想着怎样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让马厩中值班的鬼子看到自己被绑架了。想着想着,眼光一亮,有了主意。 卢钢附在老杨的耳边说:“一个鬼子,没事,杨老师,看我的。” 话音未落,走到正在喂着马食的鬼子面前时,赵队长对他说了一句日语,声音不大不小很平常。 机警的老杨听清楚了赵队长说的是:“太君,他们要来抢你的马。”他一愣,随后叫着卢钢后往前一冲把赵队长的脖子给勒住了,赵队长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脸被勒得通红的出不了气。 卢钢一见老杨这一招式,明白了,把枪往小林身上一丢,一个前跃朝那个去拿身边枪的鬼子扑去,把他按倒在了墙边上,左右两拳在鬼子头的太阳穴二边,随后一腿挺在了他的胸口上,鬼子瞬间没有了声息。当鬼子还没有落地的时候,他转瞬间又跃到了赵队长的身边,说:“刚才你说了什么?” 他的迅猛动作把旁边的伪军给惊得一个一个地张开着嘴只在呆呆地看着。 小林把卢钢丢过来的枪和自己的枪挎在了肩上,乐呵呵地要去牵马了。 老杨见卢钢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鬼子,对着小林说:“小林,安上马鞍子。”说着话的时候,手上摁着赵队长的力道也松懈了些。 赵队长被老杨摁着,看着鬼子死了,他也急了,知道反抗也无济于事,却说不出话,当老杨的手稍微一松,他喘着气说道:“好汉,好汉。我都快要被你们勒死了。” “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今天饶了你。就刚才你说的话,我就可以枪毙了你?你以为你学了几个日本字就当我们是乡巴佬,听不懂?是不?”老杨严厉道:“告诉你,还没有掌握你对中国人民是不是沾了鲜血之前,老子不杀你,你自己今后看着办就是。” 卢钢问:“杨老师,他刚才说了么子?” “他告诉鬼子说我们要来抢马。”老杨说道。 “不知好歹的汉奸,老子今天就凭你这句话把你解决在这里喂马。”卢钢盯着赵队长的脸说道。 老杨拦了卢钢,说:“快牵马。” 这时,小林把三匹马都安好了马鞍,自己骑在了马背上轻声地叫着:“杆子哥,好舒服,快上来咯。” 卢钢听了应着好咯便去找了一头白马,给老杨也牵了头马后,跨上了马。在马背上他叫着杨老师快点。老杨点点头,对着赵队长说:“我们走了,给我老实点,都在这里不准动。”说完甩开了手放开了赵队长,手中的绳子也脱落在地,他和赵队长都没有注意。 赵队长口中说道:“哪敢。” 老杨接过卢钢手中的一匹棕色马,说了一声:“等等。”他来到一个伪军面前,从他的枪上取下了刺刀走到赵队长的面前,从他的军棉衣上左划右划,划了十几刀,扯下了三四十二块棉衣片,吓得赵队长两眼蒙蒙。随后告诉卢钢他们把马蹄给缠住,自己用枪看着赵队长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卢钢他们缠上后,才来到马的身边跨了上去,手一挥,三匹骏马飞离出了马厩。 直到老杨他们消失在雪夜中时,赵队长才猛地跳了起来一声大喊:“快,快叫坂塬太君,有人抢马了。”他几蹦几跳跑出了马厩。 不知是心急,还是想立功心切,就在他叫着要去报告坂塬蹦跳中时,他腰上的手雷掉落了下来,真有凑巧,引信的那头触了地,手雷在雪地上爆炸了。 第一二九章 船主现身

一声爆炸,把赵队长和他的伪军们炸得遍体鳞伤,一个一个的倒在了雪地上直叫唤着。 爆炸声惊动了前院的鬼子,也惊动了坂原。 坂原,日本富士山脚下人。高个挺拔,英气有神,举手投足中都显出了一种高傲的神情,在爆炸声响起之前,他正坐在案前随意地翻阅着桌上的一本书,他喜欢阅读,在国内的时候,他就是一名阅读狂人。可惜战争开始他不得不卷入中国,身不由己,但天皇是神圣的不可抗拒,只能听从命令。 到这里,是因为随着西岛的到来,西岛在厂窖围剿了73军没来得及逃跑的残余分子五千余人以后奉横山勇之令回了武汉,在返回的过程中,按照横山勇的部署,他将自己部队上的各小队人分别留在了厂窖的几个洲子以及南县明山头中,修筑了炮楼,坚固了工事,还有沅江和益阳的沙头,一是为横山勇向湘西挺进打下基础,二是加强这里的日化统治,坂原便是被西岛亲自安置在这里的队长。 当听到爆炸声后,坂原从椅上弹了起来,好久没有听到过炸弹的声音了,他迅速地一边喊着哨兵问是怎么回事?一边离开座位奔向了他放着军装与枪套的衣架上,迅速地穿上后跑出了屋。 迎面遇上了返回来的哨兵告诉他说,马厩出事了,马被偷了,还有赵队长和他们的人给炸了。 坂原一听没有做声直往马厩而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赵队长他们的人都在雪地上鬼哭狼嚎地捂着身上被弹片炸伤的地方直叫唤着。坂原看在眼里,心里在急急的想着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再一看时,一个鬼子倒在了墙角一动也不动象睡着了一般,他上前看了看发现他已经没有气了,坂原心里的火不知道从何升起,抬头再看着马厩里的马时,少了三匹,此时,他更加恼火了。 “赵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坂原看着胸前乱七八糟的样子气急败坏问着赵队长。 赵队长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被炸伤的大腿说道:“太君,刚才来了水上漂的人。放了一个炸弹,抢了太君的三匹马跑了。” “水上漂?”坂原一听这个名字,好熟悉,在他的心里就是一支专门与他作对的看不到捉不住的影子。今天这些人又来了,他浑身都充满了热气,对着身边的鬼子喊道:“出动摩托追击,骑兵队,出发,向着敌人冲锋。”说完自己跃上了一匹战马率先出了马厩朝着赵队长指的方向追去。 雪地没冻,前面摩托车飞速的轮胎扬起的雪絮把后面车上鬼子的视线给模糊了,他的速度明显地放了下来。 在雪地里跟着骑兵队的鬼子在后面骂着,叫着。 前面的摩托追上了坂原,停下了。坂原对他们喊道:“看着我干什么?快给我追啊。” 摩托车手加快了速度,一阵奔驰后,他们发现了目标,老杨他们三人在马上使劲地吆喝着跨下的洋马朝着前面急奔。 鬼子的机枪声响了,子弹擦着他们的身边飞去。 坂原听到了枪声,兴奋了,在马上快速地指挥着身后的鬼子加快脚步跟上。赵队长因腿有伤,跑了一段路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坂原的马蹄下直哼哧着。 坂原看了他一下,叫那些跟在身后的伪军把赵队长送回去,自己一策马屁股朝着前面飞奔而去。 枪声在老杨、卢钢和小林身后呼啸而逝。 “卢钢,小林,把身子哈在马背上。”老杨听着激烈的机枪声,他提醒着卢钢和小林。卢钢和小林听了赶紧趴伏了下来。 三匹不同颜色的战马在雪地上并没有被身后的枪声给惊吓,显然是经过了战火或者特殊的训练,它们矫健的身姿在雪地里不慌不乱地迈着四蹄,如同三道闪电般载着老杨师生三人朝前飞扬着,蹄上包着一层棉布使它们急驰的脚步更加稳健。 鬼子伪军紧追不舍,老杨他们马不停蹄。 这时,只见老杨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反手朝着后面射击着,子弹掠过摩托上鬼子的头顶,弹落在雪地上,然后借着惯性在堆积的雪里滑行着。 卢钢和小林也学着杨老师的样,抽出枪来朝后面压着腰,低着手,从马肚边平行射击着,这一射,把前面摩托车上的机枪手给打得歪倒在一边,枪声哑了。 摩托车手只好停下车,拿起那挺机枪就要继续朝着前方胡乱扫射时,却被卢钢他们射出的子弹击倒在车外,趴在了雪地里捂着肚子直哼哼。坂原过来了,看到死去的和受伤的鬼子气得大叫着命令几个鬼子骑兵继续朝老杨他们追去。 赵队长和那些受了伤的伪军们哪里还有力气奔跑,一个一个地歪倒在雪里,任凭几个鬼子在放肆地催着他们也无济于事。不过没有受伤的所有伪军都听从了鬼子的指挥跟在鬼子后面追着已跑远的老杨他们。 坂原随着骑兵队一起策马扬鞭,拼足了劲在老杨他们后面紧紧地追击着。 突然,从侧面传来一阵急促而火爆的枪声。坂原身边奔跑着的骑兵一个一个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幸亏坂原反应快,不愧是骑兵出身,一个转身将头一低,他的身子急速一低,整个人都猫到了马的一边。奔跑中再将头借着雪的光亮,伸出向枪声发出的方向看时,他看到了从江边坡上一片黑黑的影子朝着这里快速地靠拢过来。 “水上漂?”坂原心中一惊,莫非中了他们的埋伏?难道这三个人抢马是想将自己引出镇外一举歼灭?他不能冒失地再追下去了,再看身边已无一人,只有几匹战马在几具鬼子尸体边站立着,嘴里喷着几团白白的雾气。伏在马肚边上的他更是感到情况不妙,赶紧往右一勒马头,趁战马转身之际,他一个翻身又跃到了马的另一边,娴熟的动作让他躲开了江边上飞来的子弹,战马已受伤。坂原感觉到了,马背上飞溅出的血迸在他的脸上,他心急如火,急速地拍打着马肚往回飞奔而去。 那些鬼子和伪军也听到了江边上一阵激烈的枪声,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不知是怎么回事?当看到坂原骑着马往回跑了过来,就在坂原快要到面前时,战马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坂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得不轻,一些鬼子赶紧跑了上去扶起了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都在望着咧着嘴,面部显得很痛苦的坂原,想从他的口里知道是一回什么事?伪军们则站在那里看着鬼子把坂原从雪地上拖了起来,坂原气急败坏地吼着:“快快回去,守住弹药库,守住我们的营房,快去,水上漂来了。”他摸不清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有多少,不想蛮拼,他们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鬼子和伪军们听了,象兔子一样,撒开腿脚就跟着坂原身后朝镇里东头方向跑去。 留下赵队长一人在雪地上大叫大骂:“狗日的,你们真是瞎了眼,本队长还在这里呢。快来人,救我。” 几个伪军一听麻着胆还是把赵队长抬着跑了,那些受伤的伪军们也一个一个地从地上跛着腿,撑着腰,歪七斜八地被一些伪军给扶着跑了。 他们还真怕了“水上漂”这三个字却还是有缘由的,以前隔三差五天就要来这里骚扰一下,鬼子要不是莫名的死,要不就是伤,来无影去无踪的把这些鬼子和伪军搅得头晕脑胀,成了惊弓之鸟。 坂原还真没有猜错,这些从江边上突然冒出来的正是所谓“水上漂”的人。不过他们的组织不是“水上漂”的称呼,而是民国三十三年七月成立的前生为县武力总队,后改为县抗敌自卫团。不过他们每次的行动都会留下“水上漂”的字样以威慑日伪军。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江岸边上得路面上来,他就是船主,叫曹静生。他是本土人,是县抗敌自卫团的成员。 原来,那天与老杨分别后,他其实没有睡船上而是悄然地趁黑离开了码头朝对岸而去,沙头这里不是他的终点,他的目的地是要去寨子仑一带去见刘静安,那里有一支成立只有半年多的“矿工抗日自卫队”便是刘静安领导的。他没有往西而去,因为县城里还有鬼子,他选择了往对岸走旱路爬山的行程。 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去,而是要带着一帮人马一起去,他们正在对岸的一间房里等着他。 当他在江那边上了岸时,便悄悄地来到一家人屋里。这时,屋子里十几号人看到了他都高兴,叙了一些路上的事情后,还说了有三个人让他感到不怎么对劲,看他们的气势就是来历不一般,有来头,或者说他们是这个,说着比出了四个指头。 大伙都笑他想得太多,他也就住了口,他让大伙儿准备带上家伙,也就是枪啊刀什么的。就在他们要出发时,突然对岸沙头传来了一声爆炸,曹帮主一惊,眼珠一转,大喊了一声,糟了,快,带上枪,跟我来。 快速冲出屋,跑上了船,曹帮主开足了马力,在风雪中朝着沙头方向驶来,在船上借着雪夜里的光,他兴地和他打着招呼。亲切地叫着他曹帮主。 曹帮主见了他们自然也高兴,叙了一些路上的事情后,还说了有三个人让他感到不怎么对劲,看他们的气势就是来历不一般,有来头,或者说他们是这个,说着比出了四个指头。 他们不明白,没见过世面。曹帮主说是新四军。 大伙都笑他想得太多,他也就住了口,他让大伙儿准备带上家伙,也就是枪啊刀什么的。就在他们要出发时,突然对岸沙头传来了一声爆炸,曹帮主一惊,眼珠一转,大喊了一声,糟了,快,带上枪,跟我来。 跑上了看清了有三匹马飞驰而去,急忙改变方向顺着他们的方向斜刺里向对岸开去,上了岸边,正在急切追赶着老杨他们的鬼子骑兵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面上驶来的船,也没有注意到江岸上的曹帮主他们的枪口已对准了他们。 骑兵打死了,坂原逃跑了,曹帮主对着跑去的坂原开了无数枪都没有击中坂原,有一枪倒是击中了坂原跨下的战马。 第一三○章 志同道合

老杨在边跑边向后射击的时候,他看到了江边上冒出的一束束扫向鬼子摩托的亮光,不一会儿,便是一阵沉寂,身后也不见了鬼子的影子,有点纳闷这个时候江边上能有打鬼子的人,并且从枪声来判断,人员还不少。 他勒住了马。这时,他和卢钢、小林他们已经跑出了老远,身下的马停了下来,口中呼呼地出着气,冒出了一团团的腾腾热气。 老杨说:“听到枪声没有?” 卢钢站在他旁边说道:“听到了,是从江边上传来的。” “卢钢,我明白了,原来我们要找的人也许就是他们。”老杨高兴地说道。 小林问:“杨老师,他们是新四军?” 老杨摇摇头说:“不是,只能算是地方上的武装了,打鬼子硬打不行,搞点小动作还是可以的。”说完笑了起来。 “杨老师,那我们是不是要去跟他们会面?”卢钢身下的马有点不太老实,总是扬着前蹄,害得卢钢差点没有坐稳,卢钢要打他,老杨制止了他说不能打,一打就会惊暴它,还笑着说道,是不是可能在它的主人了。 小林乐呵呵的玩笑道:“杆子哥,遭小鬼子的马欺负了,干脆不要它的时候把它给一拳打死算了。”话还没有落音,自己身下的马突然一个抬腿,长啸了一声,身上往上一仰,小林重重地摔倒在了雪地上了。 老杨和卢钢一见,都哈哈地大笑起来,可是见小林好久没有爬起来,感到情况不好,溜下马背,朝小林倒地的地方跑去。 小林着实摔得不轻,只差没把骨头折断了,他张着嘴二只眼睛看着在他身边的老杨和卢钢,过了一阵才说出一句话来,他歪了歪嘴说道:“好痛哩。杆子哥。” 老杨看着他,对他说:“你真是活该,要不是刚才你说的那句话让它听到了,才不至于会被掀下来,晓得不,它这个畜牲还是有灵性的。” 卢钢拍拍小林的脸,说:“没事,站起来看看。” 小林撑着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跳了几跳,还真没事。老杨说上马,就在他们都跃上马背上时,卢钢看到了路上朝这里隐隐约约地一群人影。 小林说快跑。 卢钢举起了枪。 老杨定了定神,再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制止了他俩。说:“不是鬼子。” 那些人还真不是鬼子,只听那人群里传来一声喊:“好汉,留步,我知道是你们。” 老杨听出了是船主的声音。他示意卢钢他们不要动,就等着他们追了上来。 船主,哦,是曹帮主跑上来了。 曹帮主气喘吁吁地说道:“哎呀,还真是你们啊,老张,你,小鲫鱼,馒头。” 听曹帮主叫了老杨一声老张,卢钢和小林互相望了一眼,偷着乐了。 原来,在一路行船的过程中,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隐姓埋名,老杨改成了张姓,卢钢小名叫小鲫鱼,小林小名叫馒头。这都是他们自己随意取的,那天正好经过一个鱼铺子,鱼铺子旁边是馒头包子铺,老杨让他们取个假名,卢钢便取了小鲫鱼,小林看到了馒头便起了个馒头。 他们在船上的时候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这时,当曹帮主叫着他们这样的名字的时候,他们不笑不乐才怪呢。 老杨克制住想要笑的神情,嘴里呵呵地问道:“敢问船主究竟是哪条道上的?” “道上的不敢说,我本姓曹,当地人,与你们呆了那么久,也没说上多少话,我还不知道好汉原来也是与我们一条心的。老张,敢不敢跟我们一起干,一心一意杀鬼子?”曹帮主笑着说道。 “哦,杀鬼子?我们可是抢了鬼子的马,要回去交差的咯。”老杨故意地说道,他暂时还不能确定他们这些人的来路,不敢冒失地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地下工作的经验告诉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切都得防备,绝不能轻易肯定。 “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要不,这样行不,随我去江那边,一来可以落脚,二来,我们可以慢谈,好汉,怎么样?”曹帮主说道。 老杨看着曹帮主诚恳的脸,看着黑黑的远处,他对卢钢说:“我看他们也没有坏心,走吧。” “怎么过江啊,游过去?那这马呢?”卢钢听老杨的话,同意过江去。 小林说:“那不行,你以为是六月天啊,这水太冷了,要游过去,你游,我不游。” 曹帮主一听这二少年的话乐了,突然对着黑暗中的江上打了一个唿哨,老杨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这些人要抓他们,一个一个地亮出了手枪。曹帮主一见更加笑得太生动了,他指着江面上说:“你们难道就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的船是什么船吗?哪象你们那条象猪腰子一样的划子,哈哈哈。老张,快下来,这里不是久呆之地,要是坂原缓过神来追来了,又会是一场血拼。” 老杨朝江上望去,一缕灯光闪闪烁烁,果真见曹帮主的大船朝这里驶了过来,慢慢地靠上了岸边。 大家迅速地将马牵上了船,人马相混,过了江,进了那家屋,曹帮主布置了二个放哨外,其他人都让他们各自回家待命,说今天的计划取消,明天再等通知,房东主动提出要去帮他们照看马出去了,屋内就剩下了曹帮主和老杨他们四人。 “老张。”曹帮主要开口,老杨拦住了他,歉意地说道:“曹老板,真不好意思,我不姓张,本姓杨,木易杨的杨,对不起。” 曹帮主开始一震,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这个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干这一行的,也有得要小心的地方,谨慎些为好,姓什么的都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志同道合,都是杀鬼子的中国人。” 听他这样一说,卢钢和小林都笑了。卢钢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他自己不叫小鲫鱼,他也不叫馒头,叫小林。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呢,船老大?”小林笑过后问着曹帮主道。 “哎呀,还要我怎么说才相信我的话啊,打鬼子啊。”曹帮主有点不太高兴了,他说:“这些鬼子不除,这里就不得安宁,本来这里的乡亲们在这里好好的,这些鬼子来了后就提心吊胆,完完全全地把这里的生活给打破了,日出劳作,日落歇脚,快快活活的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老百姓都爱。” 一直沉默的老杨说话了:“曹老大,不瞒你说,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打鬼子的,不过,我们是新四军,是上级派我们来的一起和你们杀鬼子。” “新四军?啊,久仰久仰。太好了,你们一来,我们可就有了主心骨了。听说你们新四军打仗牛皮不是吹的,尽打胜仗。”曹帮主高兴地说道。 “那当然。”卢钢得意道。 “我问你,曹老大。”老杨说。 “请。”曹帮主说道。 “你们就这十来号人?” “这里的人只不是要去投奔刘静安的抗日自卫队,听说是在寨子仑一带活动。去年六月份,自从日本鬼子占领益阳县城后,鬼子烧杀淫掠,好多的百姓就从将军庙,韩家码头过了资江往南逃到了谢林港,石壁湖,鬼子不甘罢休,渡过江追击,遭到了驻守在那里的龙麟镇警队四十多人的阻击,被鬼子打死了六七个。还有在这之前的四月份,离这不远的兰溪镇也被鬼子的飞机投了燃烧弹,大火烧了二天二夜,好多人都无家可归,真是作孽啊,该死的日本鬼子。”曹帮主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恨恨地骂着鬼子道。 “沙头镇上的鬼子是不是在那时候进来的?”老杨听了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大家也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老杨问曹帮主。 “我也不太清楚。好象听人说过,这些鬼子是从厂窖过来的,大部分鬼子撤了,他们在这里守着。”曹帮主说。 “狗日的,这些小鬼子又躲到了这里,老子非杀死他们这些鬼子不可。”卢钢一听曹帮主说他们是由厂窖过来的鬼子,脖子便硬硬地咬牙切齿道。 曹帮主见卢钢这样,又看看小林的情绪也是火爆爆的,忙问是怎么回事? 老杨便将卢钢和小林他们在家乡遭到鬼子残杀以及他们如何死里逃生,又如何杀了仇人西岛简略地告诉了他。然后又问道:“这里的鬼子刚才被你们打了一下,就不怕他们会还报复?” 曹帮主想了想说道:“不会,暂时不会,现在是冬天了,他们不会出来的,再个这些鬼子经过我们一些小打小闹地也学着老实些了,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他们也是人也都怕死,老杨,你说是不是?” 老杨又问了曹帮主这些人的情况。曹帮主说都是一些作田打鱼的穷人,沙头被鬼子伪军给占了,打了鱼作了田也不敢到那边去卖,经常被那个姓赵的队长敲诈,惹不起躲得起吧,迟早有一天要了那姓的狗命。 “还真是,刚才我杨老师送给的炸弹响了,不晓得他被炸死了没有?”小林说道。他想起了那个爆炸声。 “没有,我看到他被人扶着跑了。”曹帮主说。 “先让他这条狗命令留着。老曹,这样吧,我们想先和你一起去寨子仑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刘静安。”老杨说。 “杨老师,我们还要回去看爹娘呢。”卢钢有点不情愿地对老杨说道。 老杨看了他一眼,说:“别急,会让你们去的。可现在不是时候,晓得不?” “杨老师,怎么去,到了这边,厂窖在那边,怎么去啊?”小林问道。 “莫问了,好不好?听我的。”老杨竖了眉毛。 “这好办,到了寨子仑会有办法的。昨天要是你们从江那边去厂窖的路上说不定还会遇上鬼子伪军,毕竟鬼子大都占据了江北一带,这南边的鬼子不敢乱来,他们只是守在靠江边的岸边。” “曹老大,我看还是这样,明天一大早就出发。”老杨说。 “要得,明天一大早出发,我带你们绕近路,尽量避开鬼子的视线,放心吧,我在这里是轻车熟路,没有什么不知道去的地方。”曹帮主说道。 “你认识刘静安吗?”老杨又问。 “不认识。”曹帮主摇摇头,见没有说话,赶紧又说:“不过,没关系,我说了我对那里熟悉,到那里一打听不就能找得到了?” 第一三一章 有人挽留

“马还要不要?杨老师。”小林问。 “要,当然要,不要白不要咯。这马比走路快。”卢钢白了小林一眼,又对曹帮主说道:“曹老大,寨子仑离这里远不远?” “走近路,快的话,一上午就到了。”曹帮主说。 卢钢要去看马,曹帮主说要得便带他们到了放马的地方。曹帮主说原来这里是一个牛棚,鬼子来了把牛牵到沙头后给杀了,便再也没有养过牛,就放在这里空闲着。他又指着那个在那里喂马的一个汉子说:“他就姓牛,我们都叫他牛崽子,性格就跟头牛似的,有时温得很,跟他说话象挤牙膏一样,有时又犟得屙牛屎。那次为了不让鬼子把牛牵走,差点还被鬼子给杀了,被捅了二刀,现在还留着疤哩。牛崽子,你过来。我和他们就睡在你屋里了,你好生看着这些马,别让它们跑了,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曹帮主,放心吧。”牛崽子答道。 曹帮主又说:“明天五更出发,你去召集那些人到这里集合,听见了?记得带上家伙。” “好的,曹帮主,我不睡就是了。”牛崽子应道。 曹帮主说:“我不管你睡不睡,误了事,我就对你不客气。” 看着马,有点舍不得离开,越来越觉得面前的这几匹马太俊了。要不是老杨叫着他们回去,还不知道卢钢和小林摸着马背马头要到什么时候。 一夜无话,老杨他们醒来时,外面已有人声了,天空还是黑黑的。打点行装完毕走出屋内,曹帮主笑着说就等他们了,全部都到齐。 “我的马呢?”卢钢到处看着寻着没有见着那三匹高大的马,边问曹帮主边要向牛棚那里去。曹帮主拦了他,手一指,看去时,雪地上正走来四个黑影,是牛崽子牵着三匹马走过来了,马蹄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 马蹄上的棉布都给牛崽子取了下来。 小林、卢钢一见跑了上去,接过牛崽子手里的马跨了上去,朝人群中走了过来,跳下,把老杨的马接过送到了杨老师的手中。 老杨谦让要曹帮主骑,曹帮主不肯,说在水上呆惯了,他不习惯在马上坐着,要坐也只能是你们新四军的同志坐,他享用不起。说完笑呵呵地大声喊着:出发。 老杨无奈只好跃上马与卢钢他们跟着这支队伍离开了江岸上的村庄,随着曹帮主消失在远方。 原野里冬天的凌晨,清静如梦,大家无言地走在雪地里的身影隐隐约约朝前快速移动着,远远地看去如一道剪影充满了神秘。 白雪,人影,脚步声。 天蒙,北风,冷嗖嗖。 有点受不了啦,杆子哥。小林在马上说。卢钢说,受不了就下来让曹帮主坐,你走走暖和暖和。你以为我会把棉袄给你穿啊。 哪里会有这种意思呢,杆子哥。小林笑笑。停下跳了下来让要推诿的曹帮主上了马,自己跟着马屁股后面走着。 老杨在马上看了看微微泛光的天边后对曹帮主说道:“这鬼天气还真是冷,曹老大,天也快要亮了,等下得找个地方让这些弟兄们吃碗热汤热面的好赶路。” 曹老大说没问题,再走一段路,前面就有村庄了,那里有吃的,你看,我们都带足了路上吃的,找户人家给热了,保管不会饿肚子。曹帮主拿出来的是红薯。 果然走了不多久,鸡也叫了,天已开始发亮了,前面便看到了几户人家。 一个小时后他们重新出发。不敢沿着江边走,怕遇上鬼子,就捡着田埂,村庄小道绕着走。 “再越过前面那坐小山,大概就要到了,前面有村子,先到那里歇口气,弄点吃的,吃完饭再翻过那座山,估计再走一个时辰就要到了。”曹帮主说。 可他们刚来到村口时,突然听到前面猛的一声大喝:“不许动。干什么的?” 他们都站住了,骑在马上的老杨看得清楚,是二个国军模样的人在端着枪对着他们喊着。 “这里还有国军?”老杨还真不知道这里还有国军,头二年不是被横山勇他们打跑了吗?怎么又来了?他是哪里来的呢,又是哪支部队呢? “还真是国军。杨老师。”卢钢说。 “对对,是国军,耿营长他们就是穿的这身衣服,没错,杨老师。”小林也跟着说道。 “格老子,晓得是国军呢,我是说这里怎么有国军?”老杨说道。 曹帮主说:“我也不知道啊。” “这里有国民党的部队?”老杨心里有点疑问,可面前的情景不得不让他肯定这里确实应该有一支国军的部队,看那个往这里走来的士兵的穿着与步态就知道是受过训练的。 说话间,二个国军跑过来了,叫马上的人下来,如临大敌般地让所有的人放下枪举起了手,这时,村子又跑出来一队国军朝着他们奔来,二话没说押着他们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的房屋整个地被一层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看上去很美。 “报告团长,我们抓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到了一座青砖砌筑的祠堂面前时,站在门外的一个卫兵拦住了他们,与押他们过来的国军交语了几句后跑了进去,对着悠闲自在正哼着小调在天井里看雪中梅花的一个人喊了一声报告。 “多少人?”听了卫兵的报告,那人头也没回说道。从他宽阔的背影看上去,是一个结实魁梧的壮汉,一身戎装,整整齐齐,干净利落。 “十几个人,他们都有枪,还有三匹洋马。”卫兵回答道。 “土匪?”被叫做团长的回过头来,方方正正的脸,粗黑黑粗的眉毛,双眼炯炯有神。 “不知道。我没问。”卫兵老实地回道。 “去,把他们为头的带进来。”团长命令道。 卫兵为难了,他也不知道谁是为头的。见他还愣在那里,团长瞪了他一眼催他道:“还呆在那里做么子?格老子的,没听见?” 卫兵不好说,只好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你们谁是为头的?”他问着面前被抓的一些人。 没人理他。 “我再说一遍,你们这里谁是为头的,给我出来。”卫兵加大了语气。 “我。”老杨和曹帮主异口同声道。 卫兵看着他俩,又问道:“到底是哪个?” “我。”老杨站了出来。 “是我。”曹帮主也站了出来。 卫兵看着他俩看了一会,说道:“还真有意思啊,都争着当头,你们以为进去有好东西吃啊?那好,你们都给我进去。” 老杨和曹帮主进去了,卢钢和小林也要进去,被卫兵给挡了。 老杨说:“卢杆,小林,不要冲动,不过就是进去会会他们团长,没有什么的,放心,老曹,你也对你的人说说千万不要乱来。” 老曹笑笑,转身对着外面的人说着在外面等着他的话便与老杨进去了。 跨进天井里,团长依然在看着梅花,用手拨弄着一朵梅花上的雪,老杨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熟悉。似乎是曾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想起来了,在耿子堂的家乡遭到鬼子屠杀后,因为自己受党组织派遣搞地下工作,他不好将子堂带在身边,正好遇上了一个在国军里当连长的老乡,便委托他先让子堂加入国军的部队,让他带好耿子堂。 这个老乡对子堂也是关照有加,处处为他说话,直到耿子堂当了营长后,他们才各自一方,这些都是从耿子堂嘴里听到的。 难道真是他? 板脑壳!?老杨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团长听见了有人在叫板脑壳,他神经质的转过身往后一看,满脸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二个人。 老杨一看果真没有看错,还真是板脑壳。 “还真是你啊,板脑壳。”老杨大声叫着团长的小名走了上去。 团长一看也喜出望外,张开双臂迎了上去。曹帮主见状明白了过来,悄悄地笑着溜出了门。 老杨与团长相见格外亲切。团长把老杨带到了里间团部办公室。刚一落坐,便说道:“你也真是,当着三人在,还叫我的小名,格老子的,想出我的丑啊。” 老杨打着哈哈说:“没事,都是自己人,曹帮主曹老大。” “你们来这时干什么?”团长问。 老杨简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后,团长说:“你可真是人才啊,从长江打到了资江,打鬼子上瘾了?哈哈哈。好。” “板脑壳我说你真还是板脑壳啊,打鬼子不能说是叫上瘾,是叫复仇,复国恨报家仇。”老杨严肃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算我错了,行不?”团长抱歉道后又问老杨:“怎么不见耿子堂这小子一起来?” 老杨沉默了,不说话了。 团长明白了,也不问了。只是轻声地叹息了一声从椅子上起来叫着卫兵:“把外面那些兄弟都给我照顾好,准备些酒菜。” 老杨赶紧说酒就免了。团长一听,说这怎么能行?格老子的,今天相见便是缘,不喝个痛快绝不丢碗。 老杨笑笑,没有反对。他说:“板脑壳,我说你现在怎么还是个小小的团长啊?这年头,升官快,兵荒马乱的最少也应该是师长了吧。” “莫说了,格老子的,要不是我喜欢喝点酒闹点事,打些人骂些娘,还真象你说对了,早就是师长了。枪林弹雨跟着我覃师长杀鬼子,哪次不是是杀红了眼,挨了刀中了弹?不提拔倒也算了,还把老子放到这里来守着这些破地方。”团长发着牢骚,吐着怨气。 老杨才不管他的牢骚怨气,虽说是老乡,虽说是友军,但他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思想战线上的人,对共产党这些土里土气的人根本不感兴趣,老杨不愿意搭他的腔,他岔开话问道:“你师长是不是覃道善?19军18师师长?” 团长问他怎么知道? 老杨说他杀日寇有功,赫赫有名,湖南石门人,黄埔四期,中央训练团党政班第十期毕业。先后参加武汉会战,长沙第一、二、三次会战。共产党记着哩。 团长真是佩服老杨了。问着老杨:“我说老杨啊,既然我们国军有这么多的英豪,我看你们就不要去什么寨子仑找什么游击队了,一群乌合之众,哪经得住鬼子的机枪大炮?莫去了,干脆就在我这里干,给你一个副团长,给我出出主意,没事的时候喝口酒,说说话,好久不见你这个老乡了,今日相见,我还真舍不得你走,怎么样?要得不?” “外面还有我的二个学生,他们怎么办?是不是也给他们一个官当当?”老杨笑着说。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只要你老杨喜欢,随便。” 老杨把卢钢和小林叫了进来。 第一三二章 欲杀卫兵

卢钢和小林一进来,团长盯着他们看了一会,乐得眼都睁不开了。 面前二个少年英俊潇洒,身板挺拔,举手投足中焕发出一种阳刚之美,眉目之间更是透露出一种傲然之气。 “你没把我们杨老师怎么样吧?”卢钢问着团长道。 团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你看看,老杨,一进门我还没有问他,他倒是问起我来了,哈哈哈。” “卢钢,小林,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老乡,叫,叫,哦,你就叫他团长好了,格老子的,记得他的小名,不记得他的大姓了。”老杨对卢钢和小林说道,在说话中望着团长不好意思地笑着。 “算了算了,不记得也好,还不知道哪天就要战死疆场,有名无名无所谓了,就当是爹娘把我生下来专门打鬼子的算了。”团长也还大度,没有说出自己的姓来:“名字不就是一个符号吗?要计较干吗?自己记着就行了,是不是,小伙子?”说完他望着卢钢和小林乐呵呵地笑了。 在卢钢和小林看来面前的这个团长还真没有什么架子,平易近人,也就没有刚才进来时的窘迫了。 小林笑着说道:“团长,你这身军装好威武。” 团长说:“想穿吗?想就让你穿,不过” 这时,老杨打断他的话说道:“不过,他有个条件,就是让我当他的副团长,是不是?老乡团长。”本想叫“板脑壳的”,见二小子在场不好,怕他们笑团长,只好随即改了口,总得要给他一个面子。 “是啊,没错,不过你也给我开了一个条件啊。”团长说。 “杨老师,你们是不是在做什么交易?”卢钢问。 “是不是我们穿上了这个军装,你就能当副团长了?”小林也问杨老师道。 老杨听了哈哈笑了起来,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反问道:“行不?” “好啊,太好了。”小林高兴起来。 “好个屁。穿上这身军装就不晓得打鬼子了,小林,你难道忘记了?家乡那么多穿着这样的衣服都脱了,跑了,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还抢我们老百姓的衣服,小林,我告诉你,你要是穿上这身衣服我跟你没完,晓得不。”卢钢有点激动。 小林说:“耿大哥不也是穿了这样的军装照样打了鬼子杀了鬼子?” 卢钢说:“他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就他穿了这身衣服能打仗?格老子的,我当年在岳阳新墙河打横山勇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告诉你,你耿大哥还是我带出来的哩,穿上这件衣他就不一样,什么意思啊,你?”团长不高兴了。 卢钢争辩道:“反正我没看过你打过仗,这衣服还是崭新的。小林,你要是穿上这身衣,你就隔我远点。” “好了,杆子哥,我不就说着玩的嘛。”小林说。 老杨笑着用手指着卢钢对团长说道:“听见没有,这就是我的学生。你说,我还能当你的副团长吗?” “杨老师,大队长大还是团长大?”小林问。 卢钢说:“当然是大队长大,我们杨老师大,团长,杨老师还会稀罕你的副团长吗?” “你们这二小子在这里说什么话啊,抗日哪分官大官小的,能打鬼子的就是好样的,卢钢,小林,还有这打鬼子与穿衣服是没有关系的啊,只要是中国人,有良心的,有正义的人不管穿着什么衣服,只要能打鬼子,就是好汉子。团长,我们共产党和你们国民党现在都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目前的任务就是” 卢钢见杨老师还想要说的样子,他笑着说:“好了,目前的任务就是民族统一战线打鬼子,嘿嘿,杨老师,是不是要给团长上思想政治课了。” 杨老师一听,望着团长笑了起来。 “算了,他们这些毛头小子,懒得理他们,老杨,走走,喝酒去。”这时,正好卫兵进来报告说吃饭了,团长便对他们发出了邀请。 酒足饭饱,团长命令卫兵去弄些好吃的准备准备,让老杨他们带着,卫兵答应着去了,此时,卢钢和小林没参与到老杨和团长还有曹帮主他们的扯谈中,在村里走着看着。 雪依然飘落,静静的洒在他俩的身上。 卢钢看着看着这山脚下风雪中美丽的村庄,重重地吁了口气,深深地呼吸着,他说:“要是我师父在这里该有多好啊,这里空气清新,是个练功习武,强身健体的好地方。唉,可惜一身武功却抵挡不住小鬼子的子弹啊。” “小鬼子不是人,连老人都不放过。”小林听卢钢这样说也愤愤的说道。 “你才知道?真是。是不是欠揍?”卢钢横了小林一眼。 “呃,杆子哥,那鬼子都被我们消灭了,为天昊还有耿营长他们报了仇,他们也在天有灵了,杆子哥,我就想着小麦他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没说自己其实是在想卢钢的妹妹卢苇了。 “是不是想我妹妹了?小林。”卢钢笑着问道。 小林也笑着,说道:“你不想?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杀鬼子,分开了,哪个不想啊?” “小林,当初苇妹子想和你好,我知道,那时,我就想学业完成后把她带到省城去,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想到鬼子来了,梦想就没了,从家乡离开,随着杨老师打鬼子,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为爹娘报仇,杀鬼子,杀鬼子。妹妹我也难照顾她了。” 小林要说话,卢钢制止了他,又说道:“苇妹子和耿大哥好,我也知道,我不是瞎子,我当时就在想,也不知道我在打鬼子的道上能走多远,苇妹子总不能老沾在我的身边吧,我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了,我相信耿大哥。耿大哥在苇子里救了她,后来又跟耿大哥随红姐去了重庆。” “杆子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了,耿大哥都牺牲了,我是想着卢苇一人在另一个地方不知道习惯不习惯?”小林打断了卢钢的话说。 卢钢说:“我妹那人还不晓得?她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放心吧,等杨老师带领我们把这里的鬼子杀光,我们就回部队去找苇妹子去。” “砰”一声枪响。 卢钢和小林一愣。 老杨和团长他们正在说着话,听到了一声枪声,格外清脆的枪声在这个村庄的响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跑出了祠堂朝着四周看着。 卢钢正在判断着枪声是从何来时,又听到了一声枪声。他朝枪声发出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片树林。树林旁有一户人家,只见那里五六个国军围在那里,在他们面前好象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那里躺着。 他们朝那里跑去,又看到一个老人冲出屋来对着那些国军大喊大叫着。 “杆子哥,那地上的东西好象是条牛呢。”小林边跑边对卢钢说。 卢钢也说道:“是牛,没错,刚才路过那户人家时,我看到了那个屋旁边有个牛棚,里面确实有头牛。莫非这些国军把牛给打死了?快,小林,跟上。”说完加快了步伐。 果真如此,牛就躺在了雪地上,身体上流出的鲜血把它周围的雪染红了。 他们听到了老人的哭喊声:“怎么把我的牛杀了啊,我还得靠它开春耕田呢,这可怎么叫我活啊。”见卢钢他们来了,跑上前去拉着卢钢的手,说:“老乡,你可得跟我评评理啊,平白无故地这些人就把我的牛给杀了,我的命根子啊,这可怎么得了啊,不行,我得去找他们当官的去。小伙子,你看到了,你可要给我作证,好好好,你们这些人在这里等着。” 他把一身农村人着装的卢钢和小林看成了老乡。 说完一把泪一把鼻涕地颤抖着身子朝祠堂那里跑去了。 卢钢看到了卫兵正在指挥着其他国军去找些木头准备抬牛。他对着卫兵喊道:“你们怎么要杀老乡的牛?” “我们团长还不是为你们好,让你们路上有吃的,告诉你,小子,我们都没有这个待遇呢?”卫兵羡慕地说道。 “团长要你们杀牛?”卢钢问。这下把卫兵给问住了,他喃喃地说着:“是,是啊,团长说要准备一些好吃的给你们,这不是现成的吗?小兄弟,这牛肉可好吃了。” 牛肉卢钢长这么大也没有吃过,他只知道原来自家的牛,父亲把他看成宝贝,自己被龚秋偷着卖了后,好几天都郁闷不乐,直到找了回来才露出了笑容。然而,好景不长却又鬼子给杀了。 想到这,他不禁气愤起来:“谁跟你小兄弟,我告诉你,杀人家的牛就等于杀了人。老子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卫兵见卢钢冲上前真要对他动手,他和他的那帮人都端起了枪对准了卢钢,枪栓都拉开了。 小林拉住了他。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杆子哥,武功再好也躲不过子弹的。” 卫兵得意的说:“真还不识抬举,叫你小兄弟算我是看中了你,看你们是我团长的贵客,我才这么做的,我错了吗?” “你就是错了,人家的牛是命根子,你把他们用来活命的牛给杀了,你就是错了,到你团长那里说理也是这个理。”卢钢不依不饶地说。 “要是在我们新四军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严重的要枪毙,轻微的要关禁闭,哈哈,你这小子就等着吧。”小林也说道。 “我呸。枪毙,关禁闭,你以为这里是你们新四军啊。”卫后不屑一顾地回了他们一句。 “你好大的胆。”团长的声音在他们的旁边响起。老杨和曹老大他们都过来了,团长听着卫兵的话,看着地上的牛说道:“谁叫你开枪把牛打死的?” 那个老人在他们的旁边依然哭天抹泪地,是他把团长和老杨带过来的。 卫兵说:“团长,您不是说要给他们准备一些好吃的吗?这穷乡僻壤的哪里还有比这牛好吃的东西了。” “放屁!照你这么说来,是我让你去杀的牛,是不?”团长瞪圆了眼睛:“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带回去,召集所有的村民到祠堂前的坪里,我非得要枪毙他不可。” 第一三三章 老杨了难

卫兵没有一丝反抗被押走了,经过老杨面前时,老杨拉住他,说:“你就不想多说二句话。” 老杨看着团长发怒也没有制止,卫兵被绑了起来押到了祠堂前,站在了雪地里。卫兵一直没有说话更没有喊叫申辩,老杨看在眼里,心里想这小子还算有种,即使团长说非得要枪毙他不可,他也没有回驳说一句硬话更没有软话。 老杨清楚他是在执行团长的命令,不过这小子也是缺个心眼的蠢东西,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的死脑筋一个,他决定向团长求情,留下这小子的命。 看着气冲冲走在前面,来到祠堂前对着卫兵盯了一眼,然后迈进了祠堂里的团长。 跟在后面的老杨看着团长走进了祠堂,在离卫兵站的地方稍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没有跟着团长进去,气头上的团长他是不敢去惹的,等过了一会再进去也不迟,让他息息火也好。如果这个时候进去的话,会火上浇油的,他了解这个老乡。 曹帮主看着老杨停下便走了过来,对老杨说:“这团长还真要杀那个小子啊?” 老杨说:“你看他现在那样子象是说的假话吗?” 曹帮主惋惜地说:“太可惜这个后生了。你和他是同乡,能不能说点好话?不就是一头牛嘛!” 卢钢听了杨老师的话,虽说这小子杀了牛,作为一个乡村的伢子他知道一条牛对于一家人说明了什么?不过,他最初看到这个卫兵时,觉得这小子还蛮英气,可今天他却杀了老百姓的牛,这要是在杨老师的部队里决不是一般的事情,破坏军民关系,这绝对不是共产党能容忍的。 不过,这里不是共产党的地盘,是友军的,在这里能听到团长为了一条牛要杀一个贴身的卫兵,他还真是感到奇怪。听了曹帮主说的话后,他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附和着曹帮主对老杨说:“就是,杀了他真可惜。不过,杨老师,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也脑膜炎不想事,就偏偏要去杀人家的牛呢?就要开春了,牛要耕田,人要吃饭。我看这小子根本就不是穷苦人,是土豪劣绅的崽子。” 小林说:“杆子哥,你也不要这样说他了,刚才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是河南人,是随父母逃荒过来的,路上他爹娘都死了,成了孤儿,后来才遇上团长的队伍,才收留了他的,他可不是土豪劣绅。” 卢钢听小林这样一说,还是不服,他说:“要不他就是城里人,不知道牛对农村人的重要性。” 小林说;“这点你说对了,他确实是街上的人,被鬼子炸了才跑出来的。” “我说了吧,他就不是农村人。”卢钢得意的笑道。 正在一边与曹帮主商量着什么的老杨把卢钢和小林叫了过来,对他们耳语了几句,然后,对曹帮主点点头,带着卢钢他们便跑开了。 路过卫兵面前时,卢钢停下了,看着卫兵笔直地站在那里,身上落满了雪花,头发几乎要染白了,他拍掉他头上的雪,悄悄地对他说:“小兄弟,你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必须要开口说话,知道吗?为什么要杀牛的事情你要自己去解释清楚,我们有事去了,你的命在不在,全靠你自己了,听见了没有?” “小子,我杆子哥问你呢。”小林对着他叫道。 卫兵轻轻一笑:“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你们爱到哪就到哪,关我什么事?我死不死又关你们什么事?” “犟死哒。走,杆子哥,莫理他,随他去死不死的。”小林拉着卢钢说着就要走。 “你要是真被枪毙了可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啊。”卢钢说。 “中。”卫兵又笑道。 “中?”卢钢摸不着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会么中不中的,莫跟这小子费舌了,走吧,卢钢,再不走就来不急了,这小子的命还在我们的手里呢。”旁边的曹帮主不耐烦了。 “你等着吧,小子。”卢钢边跑边对卫兵喊道。 就在卢钢他们走后,老杨来到祠堂前面时,这时,他看到了周围渐渐地围上来的老乡们,那个牛的主人也在前面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 这些人是要来看团长到底是怎么来处置这个杀牛凶手的。这个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老杨在外面看着团长还没有出来,想进去看看究竟,担心这些围上来的乡亲情绪化会打卫兵,于是他对一个军官,大概是营长吧,说道:“你让你的弟兄们保护好这个卫兵,莫让乡亲对他采取偏激动作,我去看看你们团长。哦,对了,你叫什么?” 营长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回答道:“我是18师54团三营营长,叫李来海。”然后让士兵在卫兵的前面站了一个圈,防止情绪激动的乡亲们冲上来打卫兵。 老杨又把牛崽子叫了过来,对他说道:“你也看着他们一点,别让他们在这里乱了套。”说完便走进了祠堂。 这一招还真管用,刚刚布置完,就见一个人从人群后拔开人群冲了过来,此人虎背熊腰,络腮胡子上沾了些雪花,手里操着一管猎枪,怒气冲天,他是那个老人的儿子,出事前在村庄的后山里正打着野兔,有人报了信给他,他听了就往这里跑,果真一看家里还真出了事,自家的牛给杀了,怒火中烧,直冲冲地往这祠堂里跑了过来,拔开人群操起枪就要朝着绑着的卫兵开着枪。 关键时刻,营长李来海眼疾手快,飞奔上前敏捷地将他的枪管往上一抬,砰砰二声枪响,子弹飞向了蒙蒙的天空。 枪声把屋内的老杨和团长给震出来了。 在屋内时,老杨正与团长说着话,老杨在做着团长的工作,团长坚决不答应,说是在老乡面前说了话的,收不回。 老杨说:“那不过是气话而已。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过了就会后悔。” “今天老子这件事就不后悔,我要杀一儆百。要是这件事不能处置,覃师长知道了怪罪下来,我怎么回答?” “你也真是,干吗要这么犟呢?我看这小子不错,留着杀鬼子不是更好吗?”老杨又说。 “他自己不争气啊,干吗要去杀牛呢?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啊,这个蠢东西,真是把老子给气死了,格老子的。”团长怒气依然没消。 “他叫什么名字?”老杨问。 团长说:“告诉你也不记得。老子的名字叫了一世,你就把老子给忘记了,不告诉你,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反正他要死了。” “那好,不告诉就不告诉。但我得告诉你,要有罪你也有份。”老杨说。 团长纳闷道:“我有份?” “正是。我问你,命令是不是你下的?”老杨问。 “是啊。”团长答。 “你是不是要让他去弄好吃的?”老杨又问。 “是啊,给你们带路上吃啊。”团长答道。 “你想想,一个士兵为了服从长官的命令,弄好吃的,村里找不到,没有好吃的,这年头哪来好吃的?他就钻了个死胡同,就想着好吃的,这不,看到了牛吧,牛肉好吃吧?好吃得很咯,你忘记了我们小时候吃牛肉串的事了?”老杨问。 “没有。”团长说。 “香吧?”老杨又问。 “我说老杨啊,你到底要说什么东西啊,我还不是为你好吗?让你们吃上好的东西好赶路,难道这些老乡家里就没有腊鱼腊肉了吗?哪里晓得这小东西脑壳里想的什么?犯了这么大的事,未必还要我来给他擦屁股?你现在老是这牛肉串牛肉香的事情,你的意思是不是应该杀那条牛啊?”团长不耐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牛不该杀,人也不该杀。”老杨笑笑说。 “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你说我该怎么办?”团长无可奈何地说。 “好办,好办得很咯。”老杨见团长松了口,赶紧对团长说道:“我们出去只要稳定一下乡亲们的情绪,拖延一下时间,等时机一到,我就有办法为你了难了。” 话刚落音,团长正要开口问老杨有了什么鬼主意时,外面却传来了二声枪响,把团长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他们同时一震,跑了出去。 只见李营长带着几个士兵正在制服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枪早被李营长给夺了,几个士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还在僵持中的时候,团长威风凛凛地大叫一声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团长投了过来,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那个老人的儿子看到团长来了,甩开膀子就要朝团长这里走来,士兵一个一个举起了枪对准了他,他的父亲赶紧喊着:“狗伢子,莫乱来,团长来了,他会给我们作主的。” “团长,凭什么要把我家的牛打死?”狗伢子满脸怒容对着团长吼道。 团长平和地说道:“狗伢子,你先稍安勿躁,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他认识这个狗伢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他必须要干净利落地将这件事处置好,先前说过的话,他已说出口,总不能当儿戏,可刚才在屋里老杨说的那些话让他开始有了点犹豫,这时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见他好久没有说出下文,狗伢子又开叫了:“团长,你不是说过要枪毙这小杂种吗?要是你下不得手,老子来。乡亲们,你们说要得要不得?” 乡亲们异口同声道:“要得,要得。” 狗伢子见群情给激发了,他对团长说道:“团长,你听到了吧?李营长,把枪给我。” “慢。”这时,老杨看着这种场面不得不出来要说上几句话了,要真是这样顺着下去,团长下不了台,卫兵的命也救不了,刚才所花的心血也是白搭了。 原来,他和曹帮主一起商量着这附近有没有贩牛的。曹帮主说,贩牛的倒没有,牛倒是能够想办法弄到,他姨夫家就住在邻近村庄里,他家正好有一头牛,看能不能弄来。老杨听了高兴,说不能抢也不叫弄,而是买,要想尽一切办法把牛买过来,越快越好,骑着马去。说完,悄悄地给了曹帮主一些钱,说如果不够,以后再补。便让曹帮主带着卢钢和小林去了。 去了这么久,还没见着卢钢他们的影子,马蹄声也没有。 看着面前的乡亲们,老杨清了清嗓子说开了:“乡亲们,我是新四军的老杨,这个团长是我老乡,他刚才说的话说要枪毙这个卫兵我也听到了,我了解他,他纯粹是说的气话,是一时的冲动,他这是爱民的表现,是一个好团长。他之一时说出这样的话,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你们的牛被杀了,他的心里确实很不舒服,确实是气。这个卫兵跟随他都有几年了,和我们新四军一样同样是打鬼子,杀汉奸的好汉,他不是本地人,是外地的,据说还是从黄河那边过来的,他们的家乡被鬼子占了,背井离乡图的个什么啊?你们说,还不是为了把鬼子杀光赶跑?乡亲们,牛死了可以再有,可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这样的死了,就没有了。人死不能复生,也就是说,在中国这块神圣的土地上就少了一个英勇抗击日寇的勇士,就少了一个为国为家守卫的英雄。你们说,他能死吗?” 一息话说得大伙好象明白了似的,都在议论着老杨说的话。 老杨又激情地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杀了人吗?没有。不错,他杀了牛,牛也不该杀,牛是老百姓的命根子,马上就要到春耕时节了,哪家能离得了牛,牛是我们的朋友,是农村人最得力的帮手,不错,我们应该对它有感情,要厚待它,因为它能给我们幸福的生活,帮助我们耕田犁地,勤勤恳恳,吃的是草,干的却是累活啊。是不是?可是,毕竟它是一个牲口,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来看,人的生命依然要比一条牛金贵,或者说更有意义。” 团长带头拍了手掌,在他的带领下,一部分乡亲也拍了手掌,狗伢子听了半天,好象听清了一些头绪,他问老杨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在为这小子说情,那你干脆点,你说该怎么办?” “赔。赔一条牛给你。”老杨笑着说:“行不行?” “赔?你赔还是他赔?你哪里有赔的?他团长哪里有赔的?赔马的话,我看你们还是拿得出的。”狗伢子知道老杨他们是骑了三匹马过来的。 “哈哈,你这狗伢子还算有心计的啊,打起我的马主意来了,有胆有识。我佩服你。”老杨说:“狗伢子,要不是这样的行不行,如果等到一个时辰还没有把牛还你,我就赔一匹马给你,要不要得?” 狗伢子一听心中暗自高兴,他被老杨给说服了,连忙点着头说道:“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当然,我们新四军说话一向是说话是话,句句做数,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损坏东西照价赔偿,这是我们共产党历来的优良传统。我这个共产党的人可不象这个团长一样动不动就要枪毙哪个哪个的,尽带些气话,脾气大也总不能老把枪毙这二个字挂在嘴边上,是吧?”老杨好象是说给团长听的,但却没有看着团长说话而是盯着狗伢子的脸说着。 团长听了笑着说道:“老杨啊,你就不要在这里说笑我了。你说的牛我可没有啊,你这不是要拆我的台吗?告诉你,我马也没有,狗伢子他要马,你给。” “告诉你,老乡团长,一言为定。”老杨信心满满的说道。 “格老子,你给我记住,老子姓陈。他,我的卫兵,他叫崔起,记住了吗?”团长大声说着。 叫崔起的卫兵听了老杨的话流下二滴泪珠,咬着牙帮感动得全身在颤抖。 牛崽子在他的旁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不会说话,于是便帮他拍了拍雪。 “得得得”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大伙儿朝那里望去,只见风雪中,小林一人跃马急驰朝着这里奔来。 第一三四章 小林拔枪

“小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他们呢?”老杨见只有小林一人骑着马回来觉得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小林跳下马,正要说话,这时,那狗伢子趁旁边士兵不注意跑到了马前,将小林手中的缰绳夺了过来,大声的说道:“长官,牛我不要了,就赔这马给我就行。”他看着高头大马二只眼睛睁大了许多。 小林一没注意就被狗伢子抢夺了马,哪里能容得。老杨问的话不理了,去和狗伢子较着了劲。 “凭什么啊?你抢我的马?”小林喊着要去争狗伢子手中的缰绳。 “凭什么?就凭你们长官说的没牛就赔马。难道你们还会反悔?”狗伢子不让小林过来抢。 “这是我的马,谁说的去问谁去要,干吗要抢我的马?”小林不管狗伢子如何躲闪,他就是要去抢他手中的缰绳,却总是被狗伢子给闪了。 “你算老几?马上又没有写你的名字,凭什么说是你的?刚才这位长官说了,没牛赔马,这马就是我的了。”狗伢子把小林的手掀开了。 小林气急了,说道:“这是我从鬼子手里夺来的,凭什么就一声不吭地把我的马抢走了?你,你是土匪吗?给不给我?” “你们才是土匪哩。把我的牛杀了,还不为我们老百姓伸张正义把这杀牛的小子给杀了,你们才是不讲理的土匪!”狗伢子依然理直气壮。 “你到底给不给?”小林发怒了。他不顾老杨的劝阻,与狗伢子较上了劲。 “不给,就是不给。”狗伢子更来劲了。 小林猛地从身上抽出了手枪,怒道:“我还说一遍,你到底给不给?” 狗伢子见了先是一愣,随后又大声笑了起来:“好啊,杀了我的牛,还想杀人,来吧,直要你敢开枪,我就敢接你的子弹。” 狗伢子父亲跑了上来,护住了儿子:“你们已经杀了我的牛,还要杀我的儿子,我跟你们拼了。”说着就要冲上去。 老杨在旁边劝不了冲动中的小林,但这个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他哪里会不管了,见小林抽出了枪,口里狠狠地骂道:“小林,你这是干什么?给老子放下。”上前一把将小林的手枪给拿下,再次骂道:“小林,是不是要我枪毙你才罢休?” 这时,被绑着的崔起大声地说:“没有他的事,要枪毙就枪毙我,都是我的错,新四军长官,要冲就冲我来吧。”说着要挣脱牛崽子的手,被牛崽子拉住了,李来海营长说:“你小子就真的挨枪子都不冤,你看都闹成什么样了。你给我把嘴闭住,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崔起真的不做声了。 这时,在一旁的陈团长早在见老人有些激动,连忙上前将老人给扶了。说:“老人家,您不要冲动。这是个误会,误会。” “还说是误会啊,拿着枪对着我儿子是误会?这不是想要了我儿子的命令吗?”老人大声的斥责着团长。 陈团长无语地望着老杨,他不知道怎么来收拾这个场面,眼光里带有求助地意思。正在骂着小林的老杨遇上了陈团长的眼光,明白他的意思。 老杨这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节外生枝的问题,来得太突然了,狗伢子的行为都在人们的意料之外,小林不知道走后发生的事情,也不能怪他,可是他把枪拔出来了,这在老杨的眼里是不能容忍的。 就在这时,老人此时一下子就跪在了雪地上,双手举起又朝着雪地上拍去,大声喊着:“天啊,这是遭的哪里的孽啊,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来了带枪的人在这里欺负我们,杀我的牛,还要杀我的儿子。” 小林这下的祸闯大了,看着这种场面他也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呆在一边心里想着自己刚才抽枪的事就懊恼得很,他任凭老杨骂着。 狗伢子见爹跪在了雪地上,连忙握着缰绳牵着马到了父亲旁把他扶了起来说:“爹,你这是干什么啊?他们怎么会敢杀你儿子呢?走,我们回去,牛没了,马有了,值了。” “值个屁,它会耕田?”老人抹了一下通红的鼻子说。 “爹,应该会耕田,还可以驮东西到镇上去卖,比牛强多了。您就起来吧,爹。”狗伢子乐着说。 “强个鬼。这马可以套牛夹板?你看看,这么大的洋马,你晓得它一天要吃多少草?你养得起?”狗伢子他爹说。 老杨走了过来,要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这时,陈团长拦了他,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披在了老人的身上:“你这一身破棉袄就留着吧。” 老杨收回了要脱棉袄的手,说道:“这还差不多,象一个团长的样子。”说完就要去拉老人起来,被狗伢子拦了,说:“我爹不用你来扶,这里还有他儿子呢。爹,你还是起来吧?” “是啊,老人家,您还是起来吧,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天又冷,地上更冷,要真是冻坏了身子骨,可就不划算了。”老杨笑呵呵地劝说道。 陈团长也说道:“老人家,这何苦呢,我们不是在教训这个小子吗?还没有开始就被你们给搅和了,你说” “哪个搅和了,你说哪个搅和了,莫仗势欺人,你们有枪就以为我怕了不是?哼,让我怕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狗伢子真的还有蛮横了,他对着陈团长说道:“我不管,反正,你们拿牛不出,这马我是要定了,要是再不给我马,就别怪我对那小子不客气了。” “好了,刚才我也说了,没牛,我们就赔马,这马就赔给你了,我们新四军是不会言而无信的。”老杨对狗伢子说。 狗伢子当然高兴,扶起了爹,对着小林得意洋洋地说道:“有了这马,我就不计较你刚才用枪对着我的样子了,我不记你的仇,但以后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睛就是。”把披在老人身上的大衣抛给了陈团长说了声谢谢后又对崔起喊道:“小子,算你命大,老子今天赚了,走啊,乡亲们,解牛去,晚上吃牛肉咯。”牵着马就要走。 有些年轻人一听说有牛肉吃,一窝蜂地朝狗伢子家跑去了。 李来海在陈团长的示意下将崔起的绑给松了。陈团长此时此刻真不是个滋味, 这狗伢子虽说有点横,不过还是有孝心也能懂些人情味的。老杨看在眼里心里在想着他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小林看着狗伢子得意地牵着马要走,他急了,对着老杨说道:“杨老师,干吗要让他牵走马啊?不是说得好好的是要赔牛给他吗?” “牛呢?”老杨有点怨气地望着小林说道。 “曹帮主和杆子哥正在买呢?他怕那个卫兵被枪毙,要我提前来告诉你们,说牛已经有了。”小林说。 “格老子的,刚才干吗不早点告诉我?”老杨生气道。 小林委屈地指着要牵马走的狗伢子说:“还不是被他插上了一杠子。我哪晓得他会抢我的马?一急就把这事给忘掉了。” “真是乱弹琴,我告诉你小林,你得对今天的鲁莽负责。”老杨严厉道。 小林低着头说:“杨老师,我错了,不该拔枪。你关我禁闭吧。” “关你禁闭就了事了?你的事先等着,喂,我说老人家,等一等,狗伢子,你的枪不要了?”老杨狠狠地瞪了小林一眼后拿过李来海手中的枪,去追老人家和狗伢子去了。 “老人家,别急着走,赔你的牛马上就会来了。”老杨和蔼地说道。 老人看着老杨,再看看周围,没见着牛,声也不做在狗伢子的催促下往自家屋的方向蹒跚地走去。 老杨无可奈何地望着他们离去。 小林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马被他们牵走,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肯定是好气恼的,从脸上就可以看得出,但他又不敢追,新四军的纪律他是明白的,知道今天已闯了祸,心中骂着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人群也都散了,雪花明显小了下来,风仿佛也静止了似的,这时有人喊道:“快看,又有二匹马来了。” “还有一头牛跟着呢。”又有人喊了一声。 老杨他们朝随着人群望去的路上看去时,果真见二匹马带着一头牛朝这里过来了。心里自然一阵喜悦,总算没让自己说的话在这些乡亲们面前失信。 老人与儿子听人在喊牛来了时也停住了脚步。眼中的一切还是真的。 “爹,走,我们不要牛了,这马威武。”狗伢子说。 老人啪地打了儿子一下,说道:“你不要,老子要。去,把马还人家去。” 狗伢子说:“爹,我舍不得哩。”老人要扬拳打他,他连忙将缰绳递到了老杨的手中。 老杨笑着接过了缰绳,对狗伢子说;“我说你这小子啊,这马来得不容易,是从鬼子手里夺过来的,难怪那小林舍不得给你要与你争,你也别怪他,我跟你说吧,哪天我们再打到沙头去把鬼子的马全部夺回来,送给你要得要不得?” 狗伢子当然听了非常高兴。他说:“长官,还真对不起了,我也是一时的气才这样的。” 这时小林走了过来轻轻地笑着对狗伢子说:“我们新四军里不叫长官,他是我们的大队长,是我的老师。狗伢子,刚才是我错了,给你道歉了。” “不打不相识,我也没有怪你啊,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记你的仇。”狗伢子笑道。 卢钢和曹帮主高兴地大喊大叫着骑马朝这里走了过来。他们是慢腾腾地走着的,马太快,牛跟不上。 卢钢跳下马,将牛交给了陈团长。 陈团长感慨万端,没想到老杨会想得这么周到,心底里对老杨充满了感激,毕竟没让自己在这样的场合感到非常的难堪下不了台。 他将牛牵到了老人面前,笑容满面地说:“老人家,是我的错造成的,我不该用不明确的命令给我的卫兵,让他杀了你家的牛,来,拿着吧,这条牛真够结实的,我看与你家的那条牛差不了多少。” 老人乐呵呵地围着这条壮牛看了一圈,说道:“哪里哪里,陈团长,这怎么要啊,这牛至少比我家的那头牛强几倍了。” 老杨说:“老人家,只要您高兴接受,我们心里就高兴了,您要是不收就是还对我们有成见,有意见,我们心里就不好受了咯。”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你看你说这种话还真让我惭愧呢。陈团长,你们守在这里打鬼子,不让小鬼子来我们村杀人放火,这就是我们这些乡亲们最大的福气了,感谢还来不及。”停顿了一下,老人又说道:“不过,我们这些老百姓都全靠这条牛来春耕生产啊,离开了这牛,光靠我们这些劳力哪里能赶得上春耕的好时令,误了时节,就会耽误这一年的收成,这牛简直就是我们全村的命根子,这可是全村人凑起来买的啊,他们看着我的年纪大,又有些养牛的经验,便委托我来喂养。长官,我和我儿子这样做,不会怪罪我们吧。” 老杨听了呵呵地笑道:“老人家,您就快别这样说了,再说这些,倒是会把我们弄得不好意思的。哈哈哈,板,陈团长,你说是不是?” 陈团长明白老杨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跟着老杨笑了。 见卢钢在祠堂前与小林说着话,老杨打断了他们的说话把他们叫到了身边。 “卢钢,交给你一个任务,千万别给我忘记了,完不成我拿你是问。”老杨对卢钢严肃地说道。 第一三五章 往哪里走

陈团长见人群已散,又见老杨招呼着他的二个学生去了,便与老杨打了一声招呼后把李来海叫进了祠堂。 老人和狗伢子牵着牛喜滋滋地随着散去的人群一起走开了。 曹帮主和牛崽子他们牵着马在李来海的带领下去了马有吃草的地方。 在雪地上他们就跟着曹帮主他们走着,听老杨吩咐有任务,精神一振,卢钢停下了脚步,胸一挺:“杨老师,请指示。” “今天这小子让我气晕了,竟然当着老百姓的面把枪拔出来对准了狗伢子。这还了得。刚来这里,就出了这件事,对我们新四军可是一个不好的影响,我要严惩这不听话的小子。”老杨有点气愤地对卢钢说。 “杨老师,是不是要我揍他?”卢钢说。 “打什么打?他经得起你打?关他禁闭。”老杨说。 “关什么禁闭啊?杨老师,这哪来的禁闭室?干脆让我揍他一顿算了。”卢钢说完举拳就要装作朝小林打去,老杨挡了他,大声说道:“喂喂喂,哪个叫你打了?啊。也是啊,没有地方关这个小子,关也关不了好久,卢钢,你说吧,你说对他怎么处理,反正不能让他就这样算了。” “杨老师,我不都承认错误了吗?还要罚我啊?”小林说。 “罚,你这小子就该罚。今天不罚,明天罚,明天不罚总有一天要罚你这小子坐禁闭,看你长不长记性。”老杨态度坚决。 卢钢望着小林偷笑了一下,小林对老杨求饶地装作可怜巴巴地说道:“杨老师,算了吧,我今后再不犯就是了。” 卢钢笑着说:“小林,你也是,打别个不赢就动枪,算什么新四军?他狗伢子又不是鬼子。算么子狠。” “好了,好了,狗伢子那么大一堆肉,我哪打得他过啊,再过他也不讲理,信都没有就把我的马给抢了,你说我气不气,杆子哥,这些马可是我们用命换来的啊,杨老师,您说是不是?”小林有点委屈地说道。 “是个屁!照你这么说,你就是对的了?嗯,再怎么样拿枪对着老百姓就是不对。”老杨又严厉地对着小林教训道。 “杆子哥。”小林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卢钢。 卢钢装作没看见,走到老杨的身边悄悄地对着他说道:“杨老师,我看在这里也不能把小林关着,等下马吃饱了,我们还要跟着曹帮主去找那支叫什么什么抗日” 小林耳尖,他说道:“矿工抗日自卫队。” 卢钢听小林说出来了,又笑着对老杨说道:“你看,小林的记性就是好,还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杨老师,我看小林这事暂时就算了,您就消消气,小林他也认错了,再个我看那狗伢子也不是什么坏东西,没有和小林过不去。” 老杨听了卢钢的话,想了想,看了看小林,小林傻呵呵地望着他笑着,老杨故意地虎着脸看着他,看着看着禁不住笑出了声转身就往陈团长的祠堂里走去。 卢钢和小林相视一笑,跟在了老杨的后面偷偷乐着。 他内心百感交集。 他俩都是自己的爱学生,一起从鬼子的魔掌中逃离,一起加入了新四军杀鬼子,看着他们在抗日烽火的征途上不断地成长,他是非常高兴也非常自豪。 但他总不能随他们的任性来做一切不应该是属于共产党队伍的事,必须得对他们严厉,让他们经历各方面的千锤百炼方能成钢。 正想着,陈团长和李来海出来了。崔起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捧着几件军大衣。 “老杨,我不留你了,这几件大衣就算我们相逢一场的纪念,送给你了,呃,不要不收,这可是我个人的私有财产啊,这可是不要白不要啊。哈哈哈。”陈团长爽朗地说道。 “哈哈,老陈,真大方啊。”老杨笑着说。 陈团长说:“不大方点,要等你走了偷偷地在背后骂我啊。这样的天,老子才不想打喷嚏呢。” “唉呀,这鬼天气是蛮冷的啊。”老杨看看天,搓着手,看了看卢钢和小林穿着的单薄的棉衣,他不免有点怜悯起他们来。 “你给我多少?”老杨看着陈团长的脸。 “你的,还有你这二个学生伢的。不多了,我也只有这一件了。我用不着穿这么多,反正要打仗了,大不了鬼子来了去抢他们的来穿。”陈团长慷慨地说道。 老杨说:“算你小子有情有义,没有忘记乡里乡亲的人,那我就收下了,等打完这里的鬼子再还你。” 卢钢一听,对老杨说:“杨老师,你还真要啊。” 小林拉了拉卢钢,说:“不要白不要,这军大衣多威风啊。” 卢钢用眼瞪着小林刚要说话,老杨插上了,他说:“卢钢,小林说得对,不要白不要,这又不是要不得,他们是我们的友军,来点支援也是应该的。”说着又对陈团长说道:“不过,我还想问你要点东西。” “什么东西?只管说。”陈团长说。 “子弹。”老杨抽出驳壳枪说:“缺粮了,我们的都缺粮了。” 陈团长一看,笑了,说:“小意思,好办,卫兵,去,带他们拿子弹,还有再给他们一挺机枪,老杨啊,我看你带着这样一支乱七八糟的队伍打鬼子没有象样的枪是不行的。” 老杨借着他的话又狮子张口了:“那好,你陈团长干脆好事做到底,给这些没有枪的人都给我配上,算我欠你的人情,等打完鬼子” “等打完鬼子再还我,是不是?”陈团长打断了老杨的话说:“你真是贪得无厌啊。等打完鬼子我还要你还什么枪?老子打完鬼子就要解甲归田,不干了,回家去抱老婆娃娃去,格老子的,崔起,拿着衣服给他们,带他们去仓库。” 崔起把衣服往小林手上一丢,带着曹帮主一些人去了仓库,选了一些枪,搬了一些弹药箱。 老杨他们真是皆大欢喜。 陈团长还想留他们住一宿,老杨不干,开着玩笑说:“不住了,等今晚一住,夜长梦多,我拿了你这么多东西,怕天一亮你这小子反悔。” 陈团长哈哈哈大笑起来,老杨也跟着笑了,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卢钢他们,一个一个地拿着枪或者子弹乐着。 “小林,去牵马来。”老杨命令道。 “是。”小林把大衣往卢钢手上一放,自己穿上一件后快步朝圈马的地方跑去。 “卢钢,命令队伍集合。”老杨命令道。 “是。”卢钢应道,手里有大衣,他把大衣给了老杨,还有一件给了曹帮主。 可是再怎么样的指挥着曹帮主他们这些人站队,总是让卢钢伤透了脑筋,站得乱七八糟的,歪歪扭扭,让陈团长和旁边的崔起忍不住偷着笑了起来。 老杨对见队伍老是站不好在急着的卢钢说:“好了,好了,急也没用,回头到了目的地后再加强训练他们,这冰天雪地里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曹帮主,人都到齐了没有,请你清点一下。” 曹帮主看着队伍一会,大声地对老杨说道:“还有牛崽子没有看到。” “来了,我来了。”远处传来的声音确实是牛崽子的。 大家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的不仅只是牛崽子,后面还跟着一些人朝这里跑过来了。 “曹帮主,他们,他们送牛肉过来了。”牛崽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对着曹帮主说道。 还没等曹帮主问他是怎么回事,就见那老人和狗伢子跑过来了,不,还有身后五六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也跑过来了,他们每人手里搬着一大块牛肉,肉身上还在冒着一股热气。 老杨似乎明白过来了,他们也许是来送牛肉的。 果然不出老杨所料。 老人开口了:“长官,你们真是好人,既然你们赔了我们的牛,这被杀死的牛,我们就不能要了,拿去吧。还有,陈团长,让你的弟兄们也尝尝这牛肉的滋味,大冬天的补补身子好打鬼子。” 老杨要推脱,说,这东西在路上不好带。 狗伢子说,好带得很,天冷,牛肉不会臭,饿了,用火烤着吃,香喷喷的,保证你连小舌子都会吃掉。 老杨依然要推脱,老人就是不让,这时,陈团长说道:“老杨,算了,你也不要推了,就领了他们的好意收了。牛你赔了,这牛肉钱就由我来出。”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陈团长,这可不行,照理说,牛已赔了,这死了的牛就应该是你们已经花钱买了的,你这样说来,岂不是要羞死我老汉了吗?”老人说道。 “哪敢哪敢?老人家,我说的可是真的呢?再说,你们解了牛,也总不得让你们亏着啊,老杨,你说是不是?”陈团长说。 “你再这样说,我可就真的要与你陈团长翻脸了。”老人有点生气道。 狗伢子在旁边也跟着说道:“就是,再说这些,我和我爹就要翻脸了,还有我的这些伙伴们也都会跟你们翻脸的,是不是啊,弟兄们。” 跟来的几个小伙应和着狗伢子的话。 早就牵着马过来站在卢钢旁边看着的小林见了,对卢钢说:“杆子哥,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山老虎猴子张顺江伢子他们。” “嗯。”卢钢轻轻地应了一句,卢钢听了小林的话勾起了对已牺牲的小伙伴们的怀念。 这时,老杨开口了,他说:“陈团长,就依着他们,别凉了他们的一片热情。”见陈团长点了点头,他又对老人说道:“老人家,你们的心意我和陈团长都领了,这牛肉我们也收了。” “这就好,这就好,吃了有劲好打鬼子。还有,我的狗伢子想跟着你们去,要得要不得?”老人高兴地说道。 “跟我们?”老杨没想到老人会提出这个要求。 狗伢子抢在他爹之前对老杨说道:“就是,跟你们一起去打鬼子。” “陈团长他们在这里都有好久的时间了,你们不去他的部队,干吗非要跟着我们?”老杨纳闷道。 “他们不是本地人,我怕他们欺负我们。”狗伢子的话把老杨和陈团长说笑了。 陈团长说:“你没参进我的部队,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欺负你?” “反正我是这样想的,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爱参加哪里就参加哪里,我的自由。”狗伢子说。 “哈哈哈。”老杨笑了,指着他后面的小伙子说道:“这些娃儿都要来参加我的队伍?” “是的。”狗伢子笑嘻嘻地回答道。 杨老师让他们站成一排,说:“你们的父母都答应了的吗?” “答应了。”大家异口同声。 “你们都想参加新四军?”老杨又问道。 “是。”大家又一起应道。 老人说:“不要问了,他们都是自愿的,你看他们的父母都来了呢。” 老杨知道那些一起来的人是他们的父母。 他看了他们一眼后,朝他们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这群小伙子身上。 他说:“家里只有一根独苗苗的站出来。” 大家听不懂。 这时,卢钢对他们说道:“就是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的站出来。” 听卢钢这么一说,狗伢子站了出来,还有一个也站了出来。 老杨喊着卢钢:“卢钢,把后面的带到队伍里去。” 卢钢应着将四个小伙子带到了曹帮主的队伍里站着。这时,老杨来到陈团长的面前,笑眯眯地望着他说道:“陈团长,真的不好意思了,还得让您破费。” 陈团长一愣,不知道老杨在说什么?老杨比划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老杨是让他再拿几枝枪。他也倒爽快,让崔起去拿了。 狗伢子见老杨他们不理他了,急了。 急也是空的,老杨的理由是家里只有一个娃的就只能呆在家里孝敬父母,养老送终尽孝道。 说了一大通的道理,狗伢子就是不听,就吵着要去,他爹也没有办法求着老杨,老杨还是不答应。他对陈团长说要告辞。陈团长拱手相送说后会有期。 狗伢子要追,被陈团长给拦了,没法,气恼地站在雪地里眼巴巴地望着老杨带着队伍远去了。 老人还是把依依不舍的狗伢子给拉回了家,另一个小伙也被他娘喊了回去。 陈团长让李来海和崔起把放在雪地上的牛肉叫些人送到伙房里去,自己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看不到老杨他们才回转祠堂里。 雪开始又飘落下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卢钢他们正在一座山中铺满积雪的小道上行走时,只听一个声音从山顶上传了过来:“看你们往哪里走?” 第一三六章 打死要跟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前面几米之外的左边秃着的山顶上站着一个人。 虎背熊腰,那人不是狗伢子又是谁?肩上扛着那把猎枪,左手撑着腰,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高声地大喊着。 一副盛气傲人的模样。他是抄着近路赶到他们前面的。 “这个狗伢子,还真比我们跑得快啊。”老杨停下了看着前面山包上的狗伢子笑着说:“卢钢,拦着他,别让他跟着我们。他爹就他一个独子,不能让他跟着我们。” “他要跟着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杨老师。”卢钢说。 “就是,杨老师,为什么不让他跟着我们呢?我看他还是蛮好的,也不象坏人。”小林问杨老师道。 老杨看了一眼小林说道:“我说了他是坏人吗?我是说连国民党都知道三丁抽一丁,五丁抽二丁的道理,他是独根,得给他家留下,我们共产党就更不能这样去做了。” “要是他硬要跟着我们,杨老师你说怎么办?”卢钢问。 “把他打回去。”老杨说完后继续朝前走着。 “杆子哥,他有劲,还不晓得你打得他赢不?”小林看着卢钢笑说道。 卢钢没有理小林,径直朝狗伢子那里走去,小林也跟在后面。 “我说狗伢子,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我们杨老师不要你,你跟着也是白跟,还是回去看你的牛去吧,省得那些国民党又把你的的牛给枪毙了。”卢钢站在山包下望着狗伢子笑着说道。 “我回去干吗?我闲着也没事,就跟着你们跟定了。”狗伢子边说边下了山包。 小林见他下来了,他叫道:“你不要下来了,下来也没有用的,我们杨老师说了,你要是不回,打也要把你打回去。” “打我,哪个要打我,就凭你们俩个?”说着说着话,狗伢子几跳几蹦就下了山包,山包上的积雪在他的脚下生花。 卢钢笑笑,说道:“别听小林的,杨老师的意思是叫我们劝你回去,不要跟着我们了,跟着我们怕你受不了新四军的苦。我才不会没什么事要打你,你这么大个,健的一条牛似的,我们俩人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们还拦着我干什么?”狗伢子说。 “给你做思想工作。”卢钢笑着说。 “做思想工作?什么是思想工作?我才不管你们哩,走开,别拦着我,我要去跟你们杨老师去。”狗伢子说完要把他俩推开。 卢钢哪里会让他走。他拉住狗伢子心平气和地说道:“兄弟,别急,先听我说完,你再作主张行不?” “麻烦你把手放开好不好?”狗伢子望着卢钢说道。 卢钢松了手,笑着说:“要得,要得,不过你先听我说完要得不?” 狗伢子望着杨老师那支队伍在山间小道上走着,心中有点不耐烦。他说:“快说,有屁就放,有话就说,别耽误了我的功夫。” 小林听他开了粗话,他说道:“狗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我们是对你蛮客气的,你还倒骂起人来了。” “骂了怎么样,你用枪对着我,我都不与你计较,你还要我怎么样?”狗伢子不服地说道。 “我就是拿着枪对了你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打开扳机,不过就是吓吓你而已,至于你这样要说这种话吗?随便你计较不计较,今天你就是不能跟着我们走,这是杨老师的命令。”小林也顶着回道。 “我看你们哪个想拦我。”狗伢子要动怒了:“老子今天就跟定了,怎么样?” 小林还要说,卢钢瞪了小林一眼,小林不说话了。卢钢便对狗伢子说道:“狗伢子,是这样的,我们新四军看着你是一根独苗,杨老师也说了这个道理,你爹年纪也大了,你不在他老人家身边守孝道,从人之常情上来看也不尽人情吧。” “哦,那是不是你们家里的男丁多,你们才出来参加新四军的?”狗伢子顶了他一句。 这句话把卢钢和小林呛了一下,二人互相望了一下,卢钢说道:“我们是被迫的,是被鬼子逼上梁山的。” “就是,没有鬼子到我的家乡杀人放火,我们也许还在自己的家乡过着平安的生活。”小林也说道。 “你们是哪里人?”狗伢子问道。 “厂窖的。”卢钢说。 “啊,我知道了,厂窖在民国32年的时候被日本鬼子杀了好多的人,是不是?我的舅舅和舅妈就是那次被鬼子杀死的,好惨呢。他娘的小日本鬼子根本就不是人。我还琢磨着要跟舅舅他们报仇,可惜没有机会。” “那你村子里有了国军在,你为什么不加入他们?”小林问道。 “陈团长不收,他说的也是一个理,同你们一样。”狗伢子说。 “就是,陈团长他们在这里,鬼子还敢来?你进了他们的队伍也难得打一回鬼子,你看他们天天守在这村子里,沙头镇长上好多的鬼子伪军不去打,就守在这里吃闲饭,不晓得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小林说道。 “小林,说正事。狗伢子,你回去吧,你还在这里磨着耽误了我们追杨老师的队伍,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卢钢口气有点硬地说道。 “好啊,既然你不客气我也不讲客气了,怎么样?二人一起上?”狗伢子听卢钢的话依然还是不让他跟着,他也跟着卢钢叫上了板。 “莫看你这样长得象牛崽子,哪个怕你?杆子哥,要不我们就依了他的话,速战速决,二人一起上。”小林说。 “小林,这样不好,省得他输了,说二人欺负他,要不,你先上,我看着,要得不?”卢钢笑着说。 小林再次看了狗伢子一眼,头摇头象铃铛:“杆子哥,你这是要把我送入虎口啊,你看看他的身材,再比比我的模样,你这是要我出洋相是吧?要是你没有把握,我看我们还是一起上,有把握。” “喂,我说你们俩个商量好了没有?到底是二人上还是单独上,哪个先上,快点,婆婆妈妈的,老子恨死了。”狗伢子不耐烦地问道国。 “等等,一个条件,你输了就得回去侍候你爹去,要得不?”卢钢提出了一个要求。 “要是你们输了呢?”狗伢子不放心地问道。 “我们输了好说,你还得要回去侍候你爹。”卢钢望着狗伢子戏谑道。 狗伢子果真气坏了脸,说道:“还有这样的事?输也回不输也是回?你们这是强盗啊。老子不干。” “好吧,干不干,先比试比试再作结论,你说,怎么比?”卢钢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你这样子,我不欺负你,招数由你来定,随你的便。”狗伢子满怀信心地打量着面前的卢钢说道。他不担心会打不赢面前的卢钢。 卢钢笑笑,说:“抱股子架?如何?” 抱股子架,实际上就是在南方民间流行的一种摔跤方式,就是二人抱在一起看谁把谁摔倒就算他赢。 “简直是小菜一碟,这可是你说的啊,千万别反悔就是。”狗伢子乐了,摔跤对他来说真是再适宜不过了,他本就是这个村上顶呱呱的没有人能与他匹敌的高手,卢钢提出了这个招式,他是乐在心里的。他想卢钢提出这个来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也不说话了,把猎枪从肩上取下放在雪地上,还将棉袄脱下了,站在那里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看着卢钢也脱下棉袄,把枪从腰间取下给了小林。 小林悄悄地说:“杆子哥,你怎么提出这个蠢主意啊,我也没有看到过你玩过抱股子架,为什么不拿出你的武功绝招,象那次打癞头和杀鬼子一样,飞腿一招制胜,省得浪费时间。” 卢钢笑笑,说:“莫急,我看他就象莽夫子一个,放心,我有把握的。” “别磨时间了,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做么子,快来啊,小子。”狗伢子伸着手踢着腿做好了准备,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喊道。 卢钢也舒展了一下身子,作了几个准备活动后,一场较量在他们中开始了。 狗伢子根本没有把卢钢放在眼里,他轻蔑地对着卢钢梭了一眼,上得前来就要抓卢钢,卢钢一闪,狗伢子扑了过空。卢钢反转回身,抓住了狗伢子的手,然后暗地里使劲往外一拽,狗伢子差点没站稳,不过他还是定了定神,站在那里望着卢钢说道:“你这小子晓得不晓得规矩啊。” 卢钢说:“怎么啦?” 狗伢子说:“打抱股子架就是要二个人抱在一起,看哪个先被摔倒,这你还不懂,还要跟我玩这个。哈哈哈。”说完笑了起来。 “杆子哥,快点,杨老师他们都走得远远的了。”小林叫着卢钢。 卢钢没理小林,他对狗伢子说:“是这样啊,好啊,来吧。”他想起了师父教的唐拳,觉得可以用来一试。 果真,当俩人胶在一起时,狗伢子用足了劲也是没用,卢钢有武功底子,任凭狗伢子怎样掀他,他终是气定神凝,化解着狗伢子用的各种招式,直到狗伢子气喘吁吁不知道怎么应对卢钢时,卢钢瞅准他的空档,用腿朝他脚后跟一拦,二手顺势往前一推,狗伢子摔倒在雪地上,小林拍着手大声叫着好。 小林对卢钢说,杆子哥,厉害。把手中的大衣给了卢钢,还有枪。 卢钢看着地上的狗伢子,上去把他拉了起来,笑着说道:“告辞了,不好意思,你说话要算数。”说完便与小林跑着去追老杨去了。 狗伢子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自己是怎么倒在了雪地上的。他的心里还是不服。说道:“不行,这不算。”他穿上衣拿起猎枪撒开腿重新朝山包上跑去。 卢钢和小林追上了老杨。老杨看着他们身后,笑了,说道:“卢钢,任务完成了?” 卢钢说:“完成了。” 小林也高兴地说道:“没有卢钢完不成的任务。” 老杨说:“有,你的事还没有完。” 小林一听泄了气。 卢钢笑笑说:“杨老师,你放心,到了地方,我一定完成任务。小林,你就不要抱侥幸了,杨老师的话就是圣旨,我要把你关在茅房(厕所)里,别怪我没有手下留情。” “随你的便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总不会把我作一餐死的打吧?谁叫我是他的学生呢。”小林垂头丧气地说道,然后,装作很无奈地样子走在了曹帮主领头的人群后面。 老杨和卢钢对视一笑,没理他。 当走到前面一丛树林中时,狗伢子又突然地出现在队伍的前面了,他这一带熟悉,又是抄的近路连跑带追的。他大声喊道:“卢钢,不作数,我还要跟你比。” 队伍停下了,曹帮主看着他,叫着老杨,正在队伍后面的老杨和卢钢小林他们走上了前去。 小林见了:“你还算不算男人,打输了还想耍赖?” 狗伢子说:“我不服。” “那你想怎样?”老杨问道。 “我还要跟他比试比试一下,我就不信,他能打赢我。”狗伢子说。 老杨望了望卢钢,又看着狗伢子,笑了起来,他说:“狗伢子,我看还是不要比了,你就听我们的话,回去吧。” “哎呀,狗伢子,你要跟我杆子哥比,你简直是在找死。”小林也笑道。 “这话还轮不上你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找死?小子,你敢不敢?这次要真是打输了,我,我”狗伢子又要找卢钢挑战了,可是他却不说出输了就回家的话,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跟定他们这支队伍了。 “要真把你打死了怎么办?算了,听我们杨老师的话,回去侍候你爹去。”小林还是劝他不要这样了。 狗伢子说:“不回去,就是打死我了,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听我。” 卢钢见狗伢子脖子硬着不回头,便说道:“那你说要比什么?” 狗伢子摸着脑壳想了一下说道:“还是比刚才那个。” “比什么比?他可是一个杀鬼子的英雄,你能跟他比?”突然从队伍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第一三七章 下山侦察

大家寻声望去,谁也没有料到说话的却是狗伢子他爹。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前边走了过来,大家纷纷让开条路。 来到了狗伢子的面前。他对着他说:“你跟他比,你算老几,就知道打一些野兔狸子这些东西的,你还跟他比,他是专门杀鬼子的。晓得不?” 狗伢子看着爹,又看看卢钢说:“我这不也是要跟着他们去打鬼子的吗?” “老人家,您是不是来劝狗伢子回去的?”老杨笑着问老人道。 “哪里哪里,我是要求你们把他带走的。狗伢子回去后说你们不收他,他就悄悄地跟着你们了,我是怕他闯祸,才追上来的。我说你们也是太小瞧人了,我这个狗伢子,看他这样子就是天生打鬼子的料,是不是?你们不收,哪个还收?”老人回道。 他的话把大家弄笑了。 “老人家,你的心意我们就领了,可是,你家只有他一条独苗,我看就算了,我们”老杨话没说完被老人给打断了。 老人说道:“哪里来的破规矩,你就不要说了,他愿意去我不拦着,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不管了,你们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狗伢子,还不快点说谢谢了。”狗伢子一听对着老杨说着谢谢。 老杨没有办法,见他们态度坚决,只好把狗伢子收了。他对老人说:“有了你们这些老百姓的大力支持中国何愁不会将鬼子打跑?要谢还得要谢谢你们呢。” 狗伢子被老杨收了,自然心情高兴。暂且不说,与爹告别后,随着老杨他们走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们的队伍便来到了青秀山。 青秀山,位于益阳沧水铺镇,是衡岳72峰之一,峰高海拔502米,方圆100余公里,真乃“一峰截天碧,云气浸衣裳”。观其全山外貌,形似九江匡庐,故自古有“小庐山”之称。 走在期间,呈现在卢钢他们面前的是山壑幽遂,岩壁峻峭,佳木葱笼,药草繁茂,瀑布飞流。 真是个好地方。老杨边朝山上走去边赞叹道。 卢钢他们也看得惊讶不已,说真的,在师父那里的山没这坐山好看。 “老杨,你看,到了,刘队长。”曹帮主看到了山顶上有一群人正在朝这里看着,他眼尖叫着人群中一个中等个子的人,此人便是刘静安。 二拔人相会自然高兴。 老杨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刘队长笑了,说道:“你们来了就好,有了主心骨,带领我们打鬼子,我们的胆也足了。”他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一身朴素之装,看上去没有特别之处,与曹帮主他们这些人的穿戴差不多。 曹帮主说,他们原来都要是一些矿工出身。鬼子来了,他们的饭碗被砸了。刘队长听了对老杨说,曹帮主说得没错。这些狗日的鬼子不除,我们的生活就没有安宁。 老杨说,快了。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鬼子的尾巴就长不了。我说刘队长啊,你们也真会选地方,这地方多美啊。 刘队长笑着说:“确实很美。曾经有多少文人骚客都喜欢到此一游,留下了好多的诗句。南宋名相李纲就留下了一首诗,把这里比作江西的小庐山。” “盘纡石磴白云间,风落岩花满路斑。峰岭横斜自重掩,个中真是小庐山。这是他任湖广宣抚史时写的,是不是?”老杨随口轻吟了出来。 刘队长和曹帮主二人都瞪大了眼睛。见他们这样的神情模样,卢钢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杨老师就是教我们这个的。” 他俩听了赶紧说道佩服佩服。然后把他们请到了一座庙中。 老杨问了刘队长一些具体情况。刘队长说这支队伍才拉起不久,一些武器也是从国军那里要的,有的是在国军与鬼子打完仗的地方捡的,有的还是自己的土枪,他腰上插的就是一杆短铳。 卢钢说这也能打鬼子? 小林拿出枪来亮了一下,说,这个肯定比你的要好。 刘队长露出羡慕的眼光。 好了。你们拽么子拽?枪我们自己有,至于你们的就只能以后打鬼子靠你们自己从鬼子的手里夺了。刘队长,这鬼子的情况如何?我就知道沙头镇有鬼子,还真搞不清这里的情况。 “鬼子有的是。年家河,资江南岸一带都有鬼子活动。听说靠江边的会龙山上也有鬼子在那里,江北的沅江也有鬼子在那里驻扎,有多少鬼子我也不知道。”刘队长说。 “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战,卢钢,小林,过二天雪停了,随我去这些地方看看动静,了解情况后再作行动。”老杨说。 “是。”二个人同时回答道。 “老刘,你对这里比较熟悉,是不是也跟着我们一起去。曹帮主,你这几天就在这里负责一下。”老杨又问曹帮主道。 刘队长当然乐意。曹帮主也点着头说要得。 这么一定,也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了,在刘队长的安排下,他们便各自安顿到了山上一些散户人家里。 卢钢要把马牵到了半山腰间的一个草棚子里,小林说,这里太冷了,不行,他要把它们留在庙里。他也睡庙里。卢钢说他们干脆都睡庙里算了,有墙不透风,不会觉得冷。 老杨见他们这样也没多说,跟着刘队长他们去了一户人家里歇脚去了。 没有故事。 过了二天雪停了,他们按计划出山了。出发前,小林和卢钢骑了马,带着另一匹老杨骑来的马来到了老杨在半山腰的住处。老杨看见拦了他们,说,只有三匹马,有四个人怎么能骑马? 刘队长说没事,他们这里正好有匹马,是专走茶马古道的商人留下的,是嫌它们有点老了才不要送给了一户人家的。去借来用用也无妨。 借了马后,他们朝山脚下走去。 他们选定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年家河。 太阳已经照得老高,乘着这个冬天难得的好阳光,四人跃马奔驰在泥泞的小路上。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一条河边上。 “杨老师,快看,那里有一座塔。”小林在马上喊道。 大家都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真有一座八方七级的塔矗立在堤边的平地上。 刘队长说:“这是奎星塔,清朝道光二年由乡绅捐资修建的。” 老杨来了兴趣,说:“走,看看去。” 上前下得马来在塔的周围看了个圈,只见此塔为楼阁式砖塔,青砖结构,坐南朝北,上有葫芦宝顶,下有花岗岩基座。看南面塔时,第一级是朝着南方开着的门,再往上看各级却朝着东南西北,错落开窗。在第二级向南的窗额上有清晰的楷书字样:“奎星塔”。 级级立檐,青瓦覆掩。塔内以花岗岩条石作楼,无梯,看高度估计以前应有旋梯可攀登而上。他们进入塔内看到在第一级内壁上嵌有青石碑刻,镌有《前清探花胡达源跋》,文字已难以分辨。 刘队长又说道,清朝一个大官也是这里的人,叫胡林冀,问老杨认得不? 老杨一听,赶紧说道,怎么不认得?他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小林问老杨,胡林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老杨说以后再告诉他,然后对刘队长说:“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地方还真是养人才的地方啊。”这时,他见卢钢还要上得第层塔上去,老杨叫住了他,说:“算了,不上去了。” 卢钢只好不大情愿地返回,四人稍作停顿,去河边洗了把脸,上马继续前行。 路上,刘队长还说了在这个年交河的一个刚烈女子,叫“香三娘”。其实她姓邱,名桂香,因排行第三,人称“香三娘”。据说在民国15年的时候就加入了共产党,是农协会的人。这女子有本事,还是年交河女界联合会会长,纠察队队员。 有一年的11月间,她奉命带领一批纠察队员,驾着小船装作打鱼的人,在那个芦花江阻截了团防分局从长沙运来的一批枪支。从此“香三娘”威震四方。“马日事变”后,被杀害,死的时候才只有三十来岁。 “牺牲的共产党员为了广大人民的利益,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将来的中国能成为一个崭新的中国,没有压迫没有反动派没有外国人的欺侮。”老杨说道。 “那是共产主义了吧?杨老师。”卢钢笑着问道。 老杨没有回答,哈哈哈地大笑着喊了一声:“驾。”马直往前去。 跑了一段距离后,刘队长叫住了老杨他们,要他们都下了马,牵马进入了一片林中,走到林子边缘一坐高耸的山包前时,他警惕地让他们趴下,说:“看到没有,在那里,鬼子他们就在那里。” 刘队长所说的那里有好多的房子,这是一个村庄,叫蔡家村。 “你去过没有?”老杨问。 刘队长回答道:“自从来了鬼子,我就没有去过了。听说,这里曾经住过国军,阻击了鬼子的进攻后,死了五六十个人,都是些年轻伢子,后来国军来了,收尸的时候,他们把那个连长的尸体拉走了,其他的都埋在这里了。”说完指着身边这个土包说道。 “天啊,你怎么不早说?”小林一听要爬起来,卢钢按倒了他,说:“别动,有鬼子。” 朝村子里看去时,还真有鬼子在那里走动着,其中有一个鬼子端着盆子朝着河边走去。 老杨又问:“刘队长,这个村庄你熟悉不?” 刘队长说:“熟悉,可是鬼子住哪我可不知道。” “杨老师,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卢钢说。 “怎么进去?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老杨说。 卢钢其实早就想好了,他没有思索地回道:“有刘队长在,我们可以借到村子里找亲戚的名义进去看看。” 老杨望着刘队长。刘队长突然说道:“还别说起,村里还真有我一个远房姑父。不过有好长的时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没关系,能不能找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找到鬼子的住的地方,摸清他们的兵力和武器配备,还有设防工事之类的。”老杨赞成了卢钢的建议,决定进村,小林留下看着马。 三人收拾一番后,便出了林子大摇大摆地走上了河边堤岸朝村子的方向不急不慢地走去。小林见他们走了,尽管有点不高兴,但看着这几匹马,不乐意的心情也暂时缓和下来了,他把马牵离了山包,哦,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座坟堆,他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有点怕的,他谨慎地牵了马去了林子的另一端,靠在树上就看着马甩着尾巴,心中想着等鬼子杀光了赶跑了,就去养马。 老杨随着刘队长进了村。 遇上了一个鬼子,他们擦肩而过。 就在他们继续往前走时,那个鬼子返过身来叫住了他们。 第一三八章 逃离追击

正是那个挎着枪从河边端着盆子返回村子里的鬼子。他遇上时顺眼看了他们一下,在村里从没见过他们,陌生得很,出于好奇与猜疑,他便叫住了老杨他们三人。鬼子看上去瘦弱,二只眼睛在他们三人身上睃来睃去的,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 老杨听懂了鬼子的话,他停下了脚步,卢钢和刘队长也回转身站在老杨身边看着鬼子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鬼子用流利的中国话问他们,要不是他穿着鬼子军装,还真以为是中国人。 卢钢看着面前的这个鬼子,真恨不得一拳把他送上西天,心里想这个鬼子到中国来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汉语说到这个流利的份上,应该来了几年了,杀了多少中国人,只怕这鬼子也没有个数。 你这杂种,狗日的,碰上了我,既是今天不死,我卢钢也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你划到阎罗王那里去报到。卢钢心里想着。 刘队长满脸笑容,对着鬼子说道:“我们是来找亲戚的,我姑父住在这里。” “姑父?谁是你的姑父?走,你们带我去找找,什么叫姑父?”莫看鬼子说得一口中国话,他确实是姑父的含义弄不懂。 “姑父都不懂?鬼才相信?”卢钢看着鬼子说道。 鬼子眨眼道:“不懂。带我去看看。” 卢钢一听鬼子真还是不懂,突然心里有了大胆的想法。这时,刘队长可没管卢钢的想法,他依然笑着说:“就是我姑姑的老公,我父亲的妹妹我叫姑姑,我姑姑的老公我叫姑父,也就是说我外甥的父亲我叫姑父,你懂了吧?” 这段话说得鬼子云里到雾里。 卢钢凑上前对鬼子说:“真不懂,好,我带你去看看姑父到底是什么?行吗?”说完掉头又朝着林子的方向走去。 鬼子点点头,跟着卢钢的后面走了。 卢钢突然的举动让老杨感到莫名其妙,想要制止他却没有喊出声,担心自己的外地口音让鬼子怀疑。看着卢钢的背影,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卢钢要杀死他了。杀死他当然好,可还没有到时机。悄无声息地干掉鬼子倒也没事,然而恰在此时,身后来了一队巡逻的鬼子。 这时,老杨想要叫住卢钢也来不及了,卢钢他已把鬼子引到了坟头边上了,那里还有小林在那里,还有洋马,要是鬼子看到了,岂不是要暴露目标了吗?他对刘队长使了个眼色,刘队长不晓得是什么意思,问老杨。 老杨只好轻轻地对着他说:“我看这小子又要坏事了,要赶快叫他回来。你说的话鬼子习惯,我外地的怕引起鬼子怀疑。” 刘队长明白过来了,刚要开口,面前的卢钢和那个鬼子不见了。 老杨心里头一惊,心里在说这个小子手脚还真够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地,难道就把那鬼子给干掉了?他装作弯腰捋裤脚的样子,低着头从自己的胯下朝后面望去时,那一队鬼子已拐着弯去了河堤上又背对着他们远去了,他心头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卢钢正在那里对着鬼子怎么样?他低声对刘队长说:“快,去林子里。” 疾步朝林子里走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卢钢正紧紧地将鬼子压在了地上,一只手捂着鬼子的下巴,身子在鬼子的脑后,任鬼子挣扎也无济于事。 老杨随即蹲了下来,问卢钢道:“你小子还真不奈啊,没有我的命令就擅自行动。” 卢钢说:“来不及了。” “为什么现在你发了善心没有把这小鬼子杀死?”老杨正色地问他。 卢钢咧嘴一笑,说道:“我听他会说中国话,看捉个活的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村里鬼子的情况。” “有进步。刘队长,注意警戒。我和卢钢要审审这个鬼子。”老杨赞许道。 刘队长担心地对老杨说道:“老杨,只怕卢钢的手一松,这小鬼子就会叫,一叫说不定会把鬼子吸引过来的。” 老杨一听,刘队长说得有理,正想着法子时,卢钢对老杨说道:“杨老师,干脆把这小鬼子拉到那个塔里审。” 老杨笑了,他说:“奎星塔?好地方,要得,走,噫,小林呢?马呢?” “杨老师,我在这里。”是小林的声音,他是在林子那头从树的间隙中看到了老杨和卢钢他们便悄悄地走了过来。他们三个都没有发觉小林是什么时候摸过来的。 卢钢问马呢? 小林手指了指马的方向,卢钢没有松开鬼子的下巴,依然紧捂着将鬼子提了上来,小林提着鬼子的又腿,二人飞快地朝停马的地方跑去。 刘队长捡起鬼子丢下的枪,喜滋滋地端详着后去追老杨他们去了。 老杨是一边跑一边撒开了里面的棉袄,扯出一团棉花,在马前让卢钢松开了手,刚一伸手,鬼子张口要叫,老杨迅速地将棉花塞进了鬼子的口中,没有让鬼子发出声音。 卢钢把鬼子往马上一放,自己飞快地跃上了马,紧紧地用一只手夹着鬼子的身体,转眼跑出林子,冲上了河边堤岸。众人朝着奎星塔急驰而去。 不过,卢钢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到了塔内,老杨让刘队长在外面警戒,拿掉了他口中的棉团。鬼子听他们问着村子里部队驻扎的情况,他就是死也不开口,瞪着一双仇视的眼睛望着他们。老杨他们问一句,他就在他们面前高声大叫一句,气得卢钢接二连三地打了他好几个嘴巴子。 尽管鬼子的叫声不可能把村子里的鬼子吸引过来,但费了好一阵子的劲也是没有得到一点收获。 小林对卢钢说:“杆子哥,算了,干脆一枪崩了他省事得多,叫来叫去的叫得他妈的真是烦人。” “用枪?没长脑壳啊?就不怕鬼子听见?用这个杀死他足也。”卢钢笑着举起拳头对小林说:“还有,小林,知道不?一枪也太便宜他了,我要一拳一拳地打得他的**满地开花。” 鬼子一听,胸脯一挺,眼一眯,笑着说:“来吧。” 老杨在旁边见了,想着这鬼子还有真够强硬的,软的不行,来点硬的也不行吗?他没有制止卢钢,他说:“我出去和刘队长说说话就回。” 卢钢会意,挥拳就朝鬼子的脸部击去,鬼子往后一仰,倒下了,但很快又爬了起来,依然象先前的姿势一样坐在那里。 卢钢又一拳朝他头上击去,他又倒下,稍慢一点重新又回到了原来的姿势,不过鼻孔开始流血了。 “等等,杆子哥,让我来一拳,好不好?”小林叫住了卢钢,卢钢缩回了手,让开了。小林扬着拳头猛地朝鬼子的脸部击去,鬼子将头一低,小林的拳头落在了鬼子的额头上,鬼子身子只是朝后仰了一下没有倒地。 小林这一拳打在了鬼子的额头上,自己的手痛得真甩,放在自己咧着嘴前放肆地呵呵着。 卢钢笑了,说:“算了,小林,就凭你这样的拳头还想试试。莫把你的细皮嫩肉的手给打坏了,让开,还是我来。等下,小鬼子,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 鬼子再一次地哇噻哇噻地叫着,卢钢眼一瞪,说道:“老子头二拳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劲,还希望你会说,告诉你,小鬼子,老子要早杀你,第一拳就送你回家见你的天皇去了。” “杆子哥,别费神了,再给他一拳就是了,大不了,我们再进村侦察一回。”小林在旁边催促道。 “好主意,留着这个鬼子也没用。”说完,卢钢一拳用足了劲朝鬼子的太阳穴击去。 “快,卢钢,鬼子来了。”老杨从外跑了进来,他的话还没落,卢钢的拳已出手,鬼子七窍喷血歪倒在一边已没了气息。 老杨看到了,没有理睬,赶紧说:“快,出去,上马,撤。” 跑出塔内,果真看到了有队鬼子朝这边快速跑来。卢钢问老杨:“鬼子的耳朵真是蛮尖啊,这么远,他们都能听到我打拳的声音。” “别吹了,上马,杆子哥。”小林在马上叫着。卢钢说:“上什么马?小鬼子来得正好,好久没有杀过鬼子了,老子今天非杀光这些鬼子不可。” “还杀个屁,没见他们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恶鬼样子吗?我看他们是有备而来,刘队长,上马,撤。”老杨吼着卢钢后又叫着还在马旁边看着鬼子朝这里跑来的刘队长说。 “真就不明白了,难道鬼子晓得我们在这里?”卢钢不明白地问老杨。 他们当然都不明白这些鬼子为什么会朝这里跑来,还是一队人马,至少也有五六十来个。原来,就在卢钢他们朝着塔的方向飞奔时,他们骑马的身影正好被正在河边巡逻返回的鬼子给看到了。 一个鬼子大叫着:“马。” 这些鬼子在这里能看到马,还是四匹,怎么不会感到新奇,他们一高兴一商量,决定要去夺这些马,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之前来了几个专门与他们作对的新四军,只是以为他们不过就是附近的村民而已。 可等他们追到林子边上时,一个鬼子看到了一个蓝色盆子落在了一片有积雪的地方,格外显眼。 “是伊腾君的。不好,快去追马。”一个鬼子看了之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司,他突然大声地说道:“快去报告井上队长,快去,就说发现了敌人。”说完带着鬼子继续朝着卢钢他们的方向追来。 井上听了报告,急忙带着队伍也沿着河岸追了上来。 在奔跑中,老杨说:“格老子的,老子也不晓得,别费话了,跑出鬼子的追击就是胜利。” “没问题,我们的马腿长跑得快。”小林轻松地说道。 “可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哩。”卢钢遗憾地说。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任务,任务没完成还可以下次完成,我是担心刘队长的安全,你看他的马,还不晓得能跑多远。”老杨担心地看着后面跑着的刘队长对卢钢和小林大声地说着。 “我没事,老杨,你们只管跑就是,别管我。”刘队长听到了,他高声地对着老杨脸色从容地回应了一句。 可话刚落,鬼子的枪声响了。一枪正好打在了刘队长的马腿上,马一栽,刘队长从马上摔了下来。卢钢一见,勒住了马头回转过来,跑到刘队长身边,叫他赶快上马,刘队长一个机灵拉着卢钢的手跃上了马。 子弹在身后飞着,三匹马在急电般向前奔着。 渐渐地,枪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但在不久的日子里,一件让他们根本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离他们越来越近。 第一三九章 出乎意料

回到山上,曹帮主迎了他们。问他们怎么样?刘队长说,没被鬼子打死就算不错了。 小林听了不高兴:“刘队长,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杆子哥不是三拳打死了一个鬼子吗?真是长鬼子威风灭自己志气。” “我可没看见,只是一路上听你们说而已。”刘队长说。 卢钢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一个鬼子吗?到时,我叫他们全部完蛋,只是不晓得是么子原因,我们好好地在那里,怎么就被鬼子给发现了呢?” “我想起来了。”老杨突然说道:“盆子,一个盆子肯定让鬼子起了疑心,然后去找那个失踪的鬼子,不见了,就冲着我们来了。” “或者说是那几个巡逻的鬼子看到了我们的马?”卢钢也说道。 “对,对,杨老师和杆子哥说得没错,我想也应该是的,就只有这二种可能。”小林掺和了进来。 “算了,都不要说了,平安回来就行了。”老杨说。 小林问:“杨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 卢钢问小林还去干什么?小林说去侦察。“侦察什么?我都心中有数了,那里的鬼子不过就七八十个。”小林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卢钢说在马上朝后面看到的。老杨笑着说道:“你这估算得不准。你想过其他人没有?比如搞做饭的,搞通讯的,搞文书的,比如当官的,你想过这数没有?我看不是你估的那个数,没有一百多号人我不相信。” “那也没事啊,就这几号人?老杨,干脆等天黑我们就打进去。”刘队长拍着腰间的土枪说道:“我们就不怕打鬼子不赢,这么多的弟兄都不是吃饭的。”他自从成立以来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打过一场大的仗,再说,打了鬼子后,说不定还可以捞上一支漂亮的短枪,象卢钢他们一样腰上插着几多神气。 “不行。就算他们只有卢钢说的那些人,或者更少,也不行,不打无准备之战,是我们新四军作战的原则,谁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工事?还有,我告诉你,不要太轻视这些鬼子了,他们的武器装备胜过我们几十倍。”老杨不同意。 “那就再去一回。”卢钢说。 “我们不去了,刘队长,你不是说你有姑父在那里吗?去问一问你的人看还有没有熟悉或者是住在那个蔡家村的人?”老杨对刘队长说。 曹帮主一听,说:“老杨,不要问了,我可以和刘队长去。” “那好,过二天,你们就出发。”老杨对他们说,并告诉了他们需要掌握一些什么情况,注意一些什么事项。 就在曹帮主和刘队长要出发的当天,狗伢子和牛崽子来找老杨来了。 他们说也要去,因为他们在那里都有亲戚,还说到那个村子里去就象走自己家一样熟悉,就连那河边上的树和岸边的草只怕也认得他们,再个说的都是本地话,主要的是鬼子一旦问起来,还有亲戚作证。 老杨看了看他们,想了想,同意了,但必须得象走亲戚一样,要装得自然点,这么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去也不妥。 卢钢这时说道:“杨老师,我看刘队长去不合适。” 老杨问为什么? 卢钢说刘队长去过了,怕鬼子认出他来。 刘队长说那鬼子不是被打死了吗? 卢钢说也不敢肯定。 小林说:“不会活过来的,我看着那小鬼子鼻子耳朵嘴巴都流了血的。” “好了,我同意卢钢的建议,刘队长就不要去了,以防万一,曹帮主带队和牛崽子,狗伢子一起去。这都叫的是啥名字啊。”老杨笑道。 众人在笑声中告辞了,曹帮主带着牛崽和狗伢走下了山,这次没有让他们骑马,估计在路上来回也要少则一个多礼拜。 老杨送走他们后,对刘队长说:“一支队伍没有好的纪律和过硬的本领是谈不上与鬼子相拼的。鬼子凶残得很,我看这样好不好,把你的队伍和曹帮主带来的人集中一起,还是叫做自卫队,你当队长,曹帮主当副队长。从今天开始进行军事训练,卢钢和小林做教官,怎么样?” 刘队长高兴地说道:“当然好。那你呢,你不干事?就吃闲饭?” “我们杨老师就当政委算了。”卢钢笑着说。 “政委?政委是做么子的?能不能带队?政委和队长哪个官大?”刘队长问。 老杨他们笑了。老杨说:“我们新四军讲究的是官兵平等,平起平坐。” “刘队长,告诉你咯,政委就是管这个的。”卢钢指着脑袋瓜子说道。 刘队长不懂,小林补充道:“就是抓思想工作的,犯了错就管,哪个开小差就管,还管我们的生活,晓得了吧。” 刘队长一脸的笑,好象懂了似的,对老杨说他要去集中人马搞军事训练去了,就不陪了。 老杨叫住了他说:“慢点,别急,带这二小子一起去。” 就这样,每天都在训练中渡过。成效还可以,象一支有模样的队伍了。老杨每天去看时每天一个样。 步伐、持枪、瞄准、爬山、卧倒、格斗,一切都在卢钢和小林的指挥下演练得有声有色。尤其是卢钢每次在带领他们操练之前喊的一句口号:“杀光鬼子。”令所有战士们异常振奋与激昂。 老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也时不时地表扬着刘队长带的人个个素质好。夸得刘队长是笑得嘴也合不上。 一到晚上,他就和卢钢、小林散着步,盼着曹帮主他们快快回来。有时说着说着卢钢又想起了以前的事和人。 怀念着牺牲的战友。 想念着离开的卢苇。 思念着自己的父母。 渴望着回到家乡那秀美的湖泊之乡。 站在黑夜里的青秀山头上眺望着自己的故乡,卢钢和小林感慨万端,二少年没有一句话就直直地站在那里,任凭北风掠脸而过。 带着这样的心情,卢钢一晚都没有睡着,他决定等曹帮主他们回来后,一定要和小林回家看看。 他们一边训练一边在等待着曹帮主的消息。 到了第八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卢钢起了床,到了山头林中深处一块平地开始了练功。自从遇上了师父,他的这个习惯就一直没有改过。即使感冒也是如此,出一身汗冲一个凉水澡,便精神焕发。 太阳已出来了,冬天的太阳一出,人就觉得格外的暖和。到这里有好些日子了,这还是卢钢第一次看到了太阳的升起,他的心情好多了,心中倍感兴奋,练着的招式也越来越雄劲激扬。 “杆子哥,你在哪里?杨老师在找你哩。”这是小林的声音。 卢钢收完最后一个动作后答应着小林的呼喊。 小林过来了,跑得气喘喘的,他说杨老师找他,要卢钢快点去。 老杨把他们叫过来,是想让卢钢和小林去蔡家村打探一下曹帮主他们的情况。老杨有点坐不住了,他担心着曹帮主他们,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他们的踪影,按理说也应该回来了,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杨要卢钢和小林去看看或者是接应他们一下。 卢钢和小林高兴地答应了。二人牵出马骑上告别老杨后朝山下跑去。 “杆子哥,你猜猜,曹帮主他们是不是走在回来的路上了?”小林问。 “问这个有意义吗?哪个晓得他们到了哪里?真还说不定。”卢钢说。 “我看杨老师也有点坐不住了,都这么多天了,他们还没有回来,不担心才怪。唉呀,杆子哥,我忘了带枪。”小林惊呼道。 “猪脑壳。”卢钢勒住了马骂着小林。 小林要回转去拿,卢钢说:“还拿什么拿,又要耽误时间,走。”一提马缰继续朝前跑去。 小林只好跟着卢钢后面紧追着赶上了他。 “杆子哥,跑这么快做么子?结着冰,路好滑哩。”小林提醒着卢钢:“杨老师要我们出来,又不是去要救人,反正就这条路,要是他们完成了任务往回走,也许能碰上曹帮主他们。” “说得也是啊。”卢钢让马放慢了脚步。他说:“小林,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乡看看?” 小林听他提起了家乡,他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杆子哥,我早就想回了,你说,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跟着你走。” “那也得等杨老师同意才能走。”卢钢说着又轻轻地叹了一气,说:“要是苇妹在这里该多好啊,一起回去看爹娘。” “杆子哥,我也是这样想的。”小林说。 卢钢转过头看了小林好一阵,看得小林有点莫名其妙,他说:“杆子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我说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啊,哪个说你错了?真是。我问你,你喜欢我妹,为什么不去追?是不是耿大哥让你害怕了?”卢钢笑着问道。 小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杆子哥,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要我对你妹妹不要有想法,现在你又说要我去追你妹妹,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啊?” 他不知道卢钢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轻易地说出自己还依然爱着卢苇,并不是因为耿大哥牺牲了,他才有这样的想法,就是耿大哥还在的时候,他的心中依然还是有着卢苇的影子,依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爱在心里头。 “我笑你?你有么子值得好笑的?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敢和耿大哥争,是不?”卢钢问。 “不是这个意思,杆子哥,你妹妹喜欢的是耿大哥,自从家乡遇上了惨案,她和耿大哥去了重庆后,她心里就只有耿大哥了。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小林问着卢钢道。 “看出来了。小林,说实在话,我把苇妹子交给耿大哥还是放心的,唉,可没有想到的是他牺牲了我也知道你一直喜欢我妹,我心里清楚只是不说,我妹和耿大哥好,我当然替我妹高兴,有人管她了,我就省下心来一心一意杀鬼子。”卢钢说得轻松,但小林听得出他的口气里带有一点惋惜的味道。 小林劝着卢钢:“杆子哥,你也不要太悲伤了。我想苇妹子在部队里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的人。她漂亮,单纯,有活力,她会幸福的。” “你还真会说话啊,这真是你的心里话不?你就真的不想她,不想去喜欢她了?我鬼才相信你的话。告诉你,小林,要是回了部队,再见到苇妹子的时候,你就别跟我装了。” 小林一听心中暗喜,不过又说出了他的担心:“杆子哥,你以前不是反对过我与她好吗?今天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卢钢说:“小林算你有福气。没错,我以前是反对过你和我妹好,可以前是以前,没来鬼子之前,我是想带着我妹出去闯世界,离开家乡去省城,这也是我爹的心愿,可鬼子来了,就不能把以前的事情再放到现在来说了,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这是二回事,我们兄弟俩一起出来,一起打鬼子杀鬼子,没说的,兄弟,你可得要好好的活着。”说完双腿一夹,大声地喊了一声“驾”,留下一串笑声后策马跑远了。 听了卢钢的话,真让小林觉得出乎意料,不过他的脸上已经如头顶上冬天的阳光般的灿烂起来。 第一四○章 不敢相信

“吁”跑了一段路,突然,卢钢紧急地勒了马,说道:“小林,快看,前面来的是不是曹帮主他们?” 小林跟上停下了马步,朝前面看了看,隐隐约约地是看到一些人朝这里走来,可是看不太清楚前面走来的究竟是不是曹帮主他们,他说:“太远,看不清,我看也不象是曹帮主他们,怎么会有五个人影呢?” 卢钢说:“那我们得小心点,要是碰上了鬼子的便衣队也不是什么好事,小林,作好战斗准备。”说完,将腰间的枪打开了机头。 “有没有搞错啊,杆子哥,我说了我没带枪哩。”小林说。 卢钢瞪了他一眼,说:“没带枪就不能作其他的准备吗?” “什么准备?”小林不解。 “心理准备。猪脑壳。”卢钢骂了他一句。 小林一笑,对卢钢说:“这叫什么战斗准备啊,真是太小瞧人了不?放心,杆子哥,有你在就不会有事。” 卢钢一笑,他爱听。不过他问小林说道:“为什么啊?” “你把枪给我,你用你的拳和腿。”小林笑着说。 卢钢也笑了,说:“这还真象一个猪脑壳想出来的好主意,你就等着吧。” 小林说:“我当然等着。呃,杆子哥,我们还是下马吧,目标太显眼了,要前面真是鬼子的话,岂不是要成了他们的活把子?杆子哥,枪给我。” “下马,有理。给枪,无理。”卢钢说着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地往前走着。 “小气鬼。”小林嘀咕了一句也跟着下了马,并排与卢钢走着。 卢钢望了他一眼,说:“就要小气了,你这人不长记性,我就教教你长点记性,你以为我是神人,赤手空拳真能杀鬼子?猪脑壳,多想点事,行不行?” “噫,杆子哥,你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回到了家乡,你怎么老是叫我猪脑壳呢?”小林问道。 “真是个猪脑壳。我喜欢你才这样叫你,晓得不?要是我妹妹真的喜欢上了你,你不就是我的妹夫了吗?我不叫你猪脑壳,叫谁啊?告诉你,以后要真的成了我妹夫,你可要对我妹妹客气点,只要你敢欺负她,老子的拳头就只打猪脑壳的,晓得不?” 小林听了高兴得要死,喜得嘴巴合不上,笑着说:“杆子哥,不管你叫我猪脑壳好小林也好,只要你同意让我和你妹妹好,你爱怎么叫都随你的便。” “曹帮主,是曹帮主,小林,快看。”卢钢认出了正走来的曹帮主。 “怎么多了二个人呢,一个女的呢还是。”小林看了一会也说道。 “卢钢,小林。”曹帮主看见了他们老远就大声地喊道。这时,只见人群中随着曹帮主一声喊,突然那个女子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哥哥,哥哥”女子边跑边喊,声音非常的激动,她的脸上泪水涟涟。在他旁边的一个少年也跟在女子后面边喊边跑着。 “卢苇?!是卢苇!”卢钢起先一愣,但从声音来断定喊他的真是妹妹卢苇,他的心里感到非常的奇怪,真不敢相信卢苇会突然来到这里,不是去与大部队汇合去了吗? “杆子哥,是卢苇,是她,啊,还有小麦,真的是他们呢。”小林也看清了正往这跑过来的卢苇和小麦他们。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卢钢和小林丢下手中的缰绳飞快地迎了上去。 “哥哥,哥哥”卢苇哭喊着的声音随着寒风飘了过来。 “杆子哥,小林哥”小麦带着激动的声音随着寒风从他们的前面传来了过来。 “苇妹子,小麦”卢钢心情格外激动,大声喊着卢苇朝着她跑去。 “苇妹子,小麦”小林看到了卢苇和小麦更是喜出望外,迈开双腿紧紧地跟在卢钢后面跑着。 卢苇的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来是一个姑娘家了,她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破旧的男式棉袄显得太薄,棉花絮露出了外头。 再看小麦脸上身上更是邋遢得不行,脸上漆黑一团,衣裳稀烂的,一双脚上的鞋子已开了口,袜子都破了个洞,脚趾头露了出来,冻得通红通红的,象是冻烂了一样。 站在面前的卢钢和小林看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一个是卢苇,一个是小麦,让不认得的看到一定会认为他们是十足的乞丐模样。 “真是卢苇,苇妹子?”卢钢惊讶地看着妹妹问道。 卢苇泪水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她望着哥哥不住地点着头,紧闭着嘴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小麦,你真是小麦吗?”小林望着小麦瞪大了眼睛,小麦也只是哭着不说话,小林又跑到卢苇面前,看着她,问道:“苇妹子,苇妹子,真的是你吗?你说话啊,快说话啊。” “小林哥”卢苇刚叫了小林一下,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又叫了一声“哥哥”后扑在卢钢的怀里全身颤抖不已,卢钢从妹妹颤抖的身子感觉到她内心象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或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吧,他对小林喊道:“猪脑壳,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妹妹穿上。” 小林一听卢钢的话,自己骂着自己道:“真是个猪脑壳。”赶紧脱下大衣披在了卢苇的身上,安慰着卢苇说:“苇妹子,别哭了,到家了,我和你哥都在,别哭了,啊。终于又见面了,终于又见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不知道还要该说些什么了,话都语无伦次了,不知是高兴还是看着卢苇这样子对她有点怜惜的感觉,小林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时,曹帮主走了过来,问着卢钢说:“她是你妹妹?” 卢钢点着头:“是。曹帮主,你们怎么遇到了他们?” “昨天,我们出了蔡家村后,刚走到奎星塔那里时,看到他们俩个正往塔里走去,觉得有点可疑,我和狗伢子、牛崽子也悄悄地到了塔的外面,听到里面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曹帮主说。 “就听那女的说,哦,不,是你妹妹在问他这是什么地方?”狗伢子插着话说道:“他说他哪里知道,还说他不是这里的人。”边说边指着小麦说道。 牛崽子对狗伢子说:“你听曹帮主说要得不?插什么嘴?不说话你就不会活啊。” 小麦听了,说道:“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我当然不知道。” 狗伢子不做声了。 曹帮主又说道:“我们刚要进去,他们就出来了,没想到这小子还反应蛮快,一下子就把你妹妹护在了身后,飞快地抽出枪对着了我们。”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又说道:“不错,看样子当个兵,我还以为他们是哪里逃荒过来的乞丐哩。” “乞丐哪来的枪?乱七八糟地想着就是。”牛崽子又插话了。 “喂喂,嘿,我刚才说了你不说话你就不会活啊,为什么老是听不见去呢?你就听曹帮主说要得不?”牛崽子又抢狗伢子的白了,狗伢子瞪了他一眼,说:“就你爱管闲事。” “管了又怎样?”牛崽子不示弱地说。 狗伢子还要说话,曹帮主拦了他们,说:“你们都给我闭嘴好不好?听老子说完你们再随便去说,到那边去打架老子也不管你们,随你。” 小林问曹帮主:“后来呢?” 曹帮主说:“后来,我见他拿着枪对着我们,我赶紧说,我们是这里的老百姓,不是坏人。他才放下了枪。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了他。后来这女的又问我,这里有没有一个游击队?我不知道什么是游击队,我只说了这里有一个自卫队。这男的就高兴了起来。赶紧又问我在哪里,又问我认不认得一个叫卢钢的。这不正好就问到了我的饭碗里来了。” “小麦,你过来。”卢钢叫着小麦,小麦走了过去,卢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和卢苇找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上级派来的? 小麦一听顿时又忍不住要哭了起来。 小林急了,对着小麦喊道:“哭什么哭啊,你说话啊,杆子哥在问你呢?” “哥哥,我好冷。”卢苇在卢钢的怀里轻轻地对着他说。 “好了,小林,别问了,回去再说,你的马给小麦,曹帮主,对不起,我们就先走了。” 曹帮主说:“你就不问问我们的任务完没完成?” 卢钢说:“回山上去再说。” 小林将小麦扶上了马背。卢钢将卢苇也扶上了自己的马,然后跃上马背抱着卢苇带着小麦策马朝青秀山飞奔而去。 小林见他们跑远了,他不想跟着曹帮主他们慢慢地走,他大声喊着杆子哥撒腿就跟在马的后面跑着。卢苇来了,又看到了卢苇了,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她的身边。他一路跑着,一路笑着又一路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大声地对着寒冷的天空高声喊道:“苇妹子,我来了,我喜欢你,你哥答应我了,我来了,等等我,苇妹子” 小林的声音在空旷的洞庭湖畔的乡间原野上回荡着,此时奔跑着的小林多么希望马背上的卢苇能听到啊。 卢钢和卢苇骑着马早就跑远了,他们哪里能听得到小林的声音,倒是雪地泥巴路上清晰地听得到马蹄有节奏的脚步声。 曹帮主见小林跑开了,他望了望卢钢他们跑远的方向,又望着身后延伸的依然还有些许积雪的泥路,然后对牛崽子和狗伢子说:“好象有点不对劲。走,我们也快点回去。” 狗伢子说:“曹帮主,有什么不对劲啊?” 牛崽子说道:“叫你走就走,说这么多做么子?” 狗伢子不耐烦了,说道:“喂,牛崽子,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咯,我一说话你就打岔,是不是成心要跟我过不去是吧?” 牛崽子笑道:“你自己不清楚,我清楚。” 狗伢子拉住要走的牛崽子说道:“你清楚可是我不清楚,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不清楚你要说的清楚是么子?不行,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曹帮主,你说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牛崽子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你们要真是搞清楚,最好在这里打一架,反正你们俩个的块头差不多,谁也吃不了亏,要是你们都玩死了,还有我向老杨汇报,没事,放心,你们尽情玩吧,我先走了。”曹帮主说完起步便朝前迈开了步伐。 第一四一章 死里逃生

牛崽子见曹帮主走了,拔腿要跟上去,狗伢子拉住了他。说:“曹帮主要我们还玩一下,你怎么就走了呢?” “玩么子玩?没劲,你没看这时候都是一些什么情况了啊,还玩?要玩你自己玩去。”牛崽子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就走。 狗伢子摸着脑壳说:“什么情况啊,牛崽子,等等我,慢点走啊,你。” “你就慢点走吧。”前面飘来了牛崽子远去的声音。 “我是狗,你是牛,比老子还跑得快,真是。”狗伢子说完也撒开了腿朝着青秀山的方向跑去。 谁也不知道青秀山上老杨此刻的心情,看着刘队长在带领队伍训练,他没有兴趣看,想着曹帮主他们去了大几天了还没有回就心焦,索性离开队伍来到了山顶上看着远去,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一点动静。 站在山头上一直等着曹帮主他们回来的老杨没有料到眼前出现的是二匹马,马上却成了三个人。 一匹马上有二个,一个不认得,卢钢他是认得的,高高大大的,另一匹马上不是小林,那是谁?他也看不清楚。 难道是曹帮主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对啊,马上的人身材瘦弱,哪里象牛崽子和狗伢子他们魁梧的身材。那曹帮主他们三人呢?莫非出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老杨的心里不仅一紧,连忙叫着正在带队伍训练刘队长过来看看山底下往上走的卢钢他们中的其中二个是谁? 刘队长看了半天就看出是卢钢一个人外,也没看出其他二个是谁?他摇摇头说不认得那二个。曹帮主他们呢?小林呢?这些人去了哪?怎么不见了他们?老杨,难道出了问题? “走,下去看看。”老杨没有回答刘队长的话,说完径直往山下朝卢钢他们走去。刘队长叫了几名战士跟着老杨的身后朝卢钢他们跑去。 近前一看还真把老杨给惊了。 卢苇、小麦?怎么会是他们?他俩在马上似乎象是虚脱了一样昏昏沉沉的,无精打采一样。 老杨连忙叫战士们把卢苇和小麦扶下了马。喊着他们,他们好象是睡着了一般,看了一眼老杨又眯上了眼,任凭他们怎么喊也没有了回声。老杨急急地又问卢钢这是怎么回事?卢钢摇着头说不晓得。 刘队长说:“我看他们这样子恐怕是饿了冷了,快,先把人扶到房间里休息去。一醒来就叫厨房里做碗面条给他们吃。噫,卢钢,曹帮主他们呢,他们没有碰到?那小林呢?他又去了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后面。”卢钢跳下了马,回答着刘队长的话后把扶着卢苇的战士手拉开,把卢苇背到了自己的身上,一边跑一边喊声着:“快把小麦背上来,快。”自己抬腿飞快地往山上一间房子跑去。 老杨回身看了看山路,没有人,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赶紧和刘队长一起随着卢钢去了。 当卢钢把卢苇安顿好后,看着妹妹睡得死沉沉的便轻轻地退了出来,来到另一间房子里看着小麦,只听他已经在打起了呼声。卢钢心中念道他们真不知道有多长没有睡过觉了。总是纳闷着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可他正睡得死,那就等他醒来后再问也不迟。 他和老杨从卢苇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卢钢掩上了门。他对老杨问是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也不知道怎样说,只是摇着头,说等曹帮主他们回来问他就是。正说间,大汗淋漓的小林跑来了。 他口中直叫着卢苇在哪里?卢钢把他挡住了:“猪脑壳,她睡着了哩,叫么子叫?他们呢?” “哪个?”小林被卢苇的到来给弄得有点糊涂了。 “曹帮主他们啊,没跟着来?”卢钢有点来气的样子说。 小林正“我我我”中时,老杨指着山中三个人影说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果真是他们,只见他们一个一个地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曹帮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杨见到他们,还没有等他们喘过气来拉着曹帮主劈头就问。 曹帮主还在喘着粗气,望着老杨说:“什么情况?我们都回来了啊。” “我是说,他们,哦,这一伢一妹的你们是怎么碰上的。”老杨一激动起来话都说得不太圆了。 “杨老师,莫激动,等他们醒来就知道了。”其实卢钢心中也有点急火起来。他转过身来对着小林喊道:“小林,快去烧些热水,等他们醒来让他们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小林应声而去。 老杨镇静了一下情绪,对曹帮主说:“好了,先回庙里去听听你们带来的消息,等卢苇他们醒来,再来看看也不迟。” 卢钢要去,老杨拦住了他,说:“你就在这等着,卢苇和小麦醒过来,让他们洗洗干净后再来叫我。牛崽子,你去找些衣服给他们准备更换,狗伢子,把马牵去喂点草。”说完带着曹帮主朝庙里走去。 卢钢守在卢苇和小麦睡的房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地从窗外望着屋内,又时不时地看着庙里老杨他们的身影。 这时,小林挑着一大担热气腾腾的水过来了,叫着杆子哥说热水来了。卢钢一看真是把他气歪了,赶紧走上几步,对他小声地说道:“你还真是个猪脑壳啊,你就怎么这么笨哩,他们还在睡,你端来干什么?放在这里准备结成冰给他们搓啊?你这脑壳就这样不想事呢?” 小林嘿嘿地乐着说:“我这不是急嘛。” “送回去,他们一醒来,我会叫你的。”卢钢对小林说。 “哥哥,小林哥,我醒来了。”他们朝声音传来的房子望去,是卢苇倚在了门前喊着他们,他们一阵高兴。小林说:“杆子哥,我来得及时吧,还骂我。”说完端着水盆就朝卢苇那里跑去。 “猪脑壳,把水给我。你跟我在外面看着,谁也不准靠近。”卢钢一边命令小林一边端过了他肩上的担子进了卢苇的房间。 “哥,没衣服穿我怎么洗啊。”卢苇有些娇羞地说道。 “有,这里有衣服。”牛崽子抱着一大堆的衣服跑过来了,卢钢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管他,接过衣服递给了卢苇。牛崽子笑着说:“你妹妹穿得这么多啊,还有那个叫,叫小麦的也有份呢。再个她也只以穿花色的衣吧。” 卢钢一看还真有些花衣裳和花棉袄,他一笑对牛崽子说了声谢谢,要他去房屋周围打拥护,免得有些臭小子来偷看他妹妹洗澡。 牛崽子连忙说要得要得出去了,卢钢对卢苇说:“趁热洗,莫感冒了。”说完拿着留给小麦的衣服也走出了屋,带上了房门,与小林他们在屋前屋后走动着。这时,小林看到了一个战士正往这里瞧着,他大声地喊了起来,叫他们走远点。 就在这时,在不远处的另一间房子里小麦也醒了过来,他出了门看着外面的卢钢和小林喊了他们,卢钢把衣服递给小林说,你带他去厨房去洗一下,洗完了带他去杨老师那里。 小林答应着不情愿的走了。 当小麦洗完,小林带着小麦去了庙里时,卢苇也跟着卢钢到了。 二人洗浴后的模样与先前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人,一个又显出了少年英气,一个更是映山红般灿烂。 庙里一盆大火。老杨和曹帮主正围在旁边说着什么。 一见到老杨,小麦和卢苇不知是喜还是悲都抱着他就哭了。 在安慰了一阵后,老杨的眼眶也湿了。等小麦和卢苇他们的情绪好了起来时,老杨问起了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一问起这些,卢苇又哭了,卢钢又劝着卢苇说:“苇妹子,你莫老是哭啊,有话就说吧。杨老师问你呢。”卢苇依旧哭个不停。老杨看着小麦,小麦擦了擦眼泪,颤抖着声音终于开口了,他依然带实在哭腔说道:“我和卢苇真是死里逃生啊。” “莫急,小麦,慢慢说。”卢钢劝着小麦。 从他断断续续的口述中,卢钢他们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们离开老杨后,随着队伍不知道走了多日,当经过一条河流准备休整时,他们遇上了一支水匪。他们被包围了,要新四军放下武器,要他们入伙,尽管带队的说了许多的好话和政策,但土匪头领就是不愿意。 后来看到卢苇后,他同意了,不过他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让卢苇一个人留下。新四军哪里肯干,在一阵争吵声中动起了火,在队伍边打边向山上撤的过程中,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近战和远战,小麦在战友们的掩护与一再催促下,带着卢苇边向土匪开着枪边往山上跑去。 后来,他们听不到枪声了,却不敢出来,一直在山里的一个洞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小麦让卢苇一人在洞里呆着,自己下了山,小心翼翼地到了昨天遇匪的河边,映入到他眼帘的满是尸体。 土匪的,战友的。小麦的心都碎了,他看到自己的战友无一而生,泪水直流,他在尸体堆里找着自己的战友看还有没有一个活的,翻来看去的一个个地都死了。再看土匪中的尸体,也是成堆成堆的横七竖八地躲在河边,树丛和山道旁,匪首的尸体更是显眼地被一杆带刺刀的长枪给插在了树干上,眼睛都没有闭。 小麦根本想像不到昨天的苦战是一种怎样的场面,竟然是两败俱伤,没有了一个活着的,战友们都牺牲了,看着这样的惨境,小麦简直不敢睁开眼睛再看了,他大叫着回转头就往山上跑,跑了一半后,他停了下来,他真的不敢回去告诉卢苇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他所看到的这一切却已经被从山洞里出来,站在山坡上望着河边的卢苇给看到了。她站在那看着小麦在尸体堆里寻来找去的,看着小麦在痛苦地抹着眼泪,看着小麦随后对着河流放声大叫着,卢苇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再也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小麦跑了过去。 他们有泪无声地站在河边上。小麦看到了马,它的头冲着江,屁股搁在岸上,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了,小麦好一阵伤心。他喃喃地念着:“马也没了,马也没了,我还没有骑过呢,呜呜,马死了,人也死了” “小麦,我怕”卢苇看着面前尸体横布的场面,哆嗦着对小麦说道。 “别怕,别怕,卢苇,别怕,还有我呢。”小麦看到卢苇的身子在全身地颤抖,作为一个男子汉,他不得在卢苇面前表现出懦弱。他抹着眼泪安慰着她。 “小麦,我们怎么办啊?他们都牺牲了。”卢苇哭着说道。 小麦半天没有说话,默默地站了一会,说:“这些战友们死在这里也太冤了,我们还是将他们埋了吧先。” 直到晌午时,他们才把战友埋葬好。 小麦鞠了最后一个躬后对卢苇说:“我想了好久,部队我们是难得找了,我也不熟悉我们大部队到底在哪,你熟悉你的家乡,要不,我看还是去找你哥,找杨老师去,行吗?” 卢苇听了点点头,她一个女孩子也只能随小麦的意,更何况是去找她哥,她当然愿意啦。 就这样,一路风霜,一路曲折,走山道过水路,凭借着北斗星的指引和一路上的打听,竟然歪打正着地在年交河这一带遇上了曹帮主他们,更凑巧地是卢钢他们都在这。 小麦噙着泪说完了,卢苇听着听着情绪稳定了下来,她的眼红红的,对卢钢说:“哥,要不是小麦带着我,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着你们呢?” “苇姐姐,你就不要这样说了,我们是战友呢。”小麦破涕为笑时,卢钢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好兄弟。” “好了,回家了,应该高兴才是。几经周折,死里逃生,战友相聚,兄妹重逢,相聚了,刘队长,有没有酒,一是给他们压压惊,二来为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敬上一口,以表我们的怀念。小林,还呆在那里做么子,快跟刘队长拿酒去。”老杨说这些话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正悄然地看着卢苇的小林慌忙中喜滋滋地跟着刘队长走了。 等小林一走,卢钢对老杨说了一句话,让老杨的眉头紧缩了起来,他从火堆旁站了起来,看着卢钢好一阵。 第一四二章 卢钢献计

卢钢见老杨老盯着自己看,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说:“杨老师,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要说一句话嘛。老盯着我看,嘿嘿,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好看?” 卢苇听哥这样一说,也开心起来,她对杨老师说:“杨老师,我哥说得没有错啊,到了这里了,离我爹娘也不远了,你就答应了我哥吧。” “不行。这样的天气去看你爹娘我不同意,等开春后再去也不迟。好了,我知道你们兄妹的心情,去,还是让你们去的,你们就别急。卢苇,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养好身体,如果说你的身体复原了,你还是干你的老本行,搞宣传工作。”老杨对他们兄妹俩说道。 “杨老师,我早好了,你就只管分配我任务吧。”卢苇胸脯一挺,精神抖擞地笑着对老杨说道。 老杨看着面前的女娃子学生,经过这二年来的战火已把她从一朵正含苞欲放的花磨砺成了一名新四军女战士。要是没有鬼子的入侵,没有鬼子把她的家乡蹂躏糟蹋,她就会象是一条无忧无虑的欢快的小鱼一样,或许在她家乡的洞庭湖畔或许在祖国美好江山的怀抱中尽情地做着她喜欢的事情。 然而,战争年代里注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不管是富还是穷,不论是男还是女,也不论是老还是少,只要与战争沾上了,命运总是不知道到底是掌握在谁的手中?正值青春年华的卢苇在老杨心目中还算不上是一个坚强的战士,爱哭,不象她哥。也难怪,女娃子哪个不会哭?老杨是这样在心里想着的却也释然了。 他笑着对卢苇说:“放心,任务有的是,这些战士们都是本地人,你们容易沟通,与他们多交谈交谈,让小麦配合你,要得不?” “要得。”卢苇学着话一个立正对老杨敬了一个礼后又娇柔地说道:“杨老师,这身衣服要是能换成新四军军装该多好。” 老杨说:“哈哈,这女娃子就是离不开漂亮,好,我答应你,把这里的鬼子消灭,我给你一套崭新的要得不?” “哎呀,苇妹子,你莫乱说话了。我还要和老杨商量去看我爹娘的事情呢,你去跟小麦到一边玩去。等一会儿,哥再带你到整个山上转转,看看这里的风景,好不好?”卢钢哄着卢苇又喊着小麦。 “还说什么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来,曹帮主,过来,卢钢在这里,我们就商量一下如何消灭蔡家村鬼子的事情。”老杨拒绝了卢钢还要回家看爹娘的要求对曹帮主说道。 还不愿意走的卢苇噘着小嘴被小麦拉出了庙里去找小林了。 “等刘队长来了再说吧。”卢钢好象没有心思讨论这个一样,心不在焉的。 老杨说:“不叫他了,让他准备酒菜去,我们来商量一下。卢钢,刚才曹帮主把情况告诉我了,我来布置一下,你看要得要不得?” 没等卢钢回答,他就拿起了几块石子在手中,东放一块西放一块,然后说道:“这东头的这块石头就是鬼子的据点,曹帮主说,周围都是铁丝网,紧靠东边的河边上,上次我们去的时候,我们还只在西头,也就是这块石头这里,所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鬼子到底有多少人。卢钢,你说的那个数根本就不对。” 曹帮主锁着眉说:“有二百多的鬼子。” “这么多?”卢钢也感到惊讶。 “就是,幸亏那次我们跑得快,要不真成了他们的饺子。”老杨说。 “嘿嘿,万幸,万幸。”曹帮主也说道。 卢钢听了不高兴了:“要不是遇上了那个该死的鬼子,我们不一定找不到鬼子的老窝,到时悄悄地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肯定把他们一锅端,省得让你曹帮主又跑了一趟。” “我不跑这一趟,你妹妹能遇到我们吗?我们跑这一趟值啊,一举双得,你妹妹回来了,鬼子的情报我们也弄回来了,这不值吗?” 卢钢一笑连忙说值值。 老杨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卢钢装怒道:“别打岔,说正经事。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 “杨老师,这还真不好打啊,有铁丝网拦着,最重要的就是一旦打起来,这里的百姓怎么办?”卢钢想了想说道。 老杨说他也正担心着这里的老百姓的安危,要真要交战起来,那里的百姓肯定会吃亏的。他问曹帮主有没有办法疏散? 曹帮主说真要疏散这些百姓还有真有点困难,一次性的疏散行动动静大,引起鬼子的怀疑,如果分散转移,又需要太多的时间,村里的人一家一家的走了同样会引起鬼子的怀疑。曹帮主说这只怕行不通。 “调虎离山。”卢钢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从他的神态来看心中其实也并没有一个好的注意,不过是随意说出来罢了。 他这随意一说,老杨的一双小眼睛亮了,看着卢钢的脸问他是不是肚子里有货了?卢钢摇摇头,说,还正在想呢。 曹帮主说怎么调啊?一坦平原,也没有一个好的伏击地方,就一条路,一条河,周围除了农田还是农田。 老杨听了在庙里走来走去顺着卢钢的话也在想着,听着曹帮主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这调虎离山只怕难以行得通。 “有了,杨老师。”卢钢这时大叫了起来。 他的话刚落,小林的话就在庙外门口传了进来:“对对,杆子哥,有了,酒来了,菜来了,吃饭喝酒了咯。”就在这时,小林和小麦还有刘队长、卢苇他们端着菜肴,提着酒坛进来了。 卢钢被小林这一搅,他想要说的下文却说不出来了。老杨对卢钢说,有了就说出来大家都听一听。 卢钢对着小林瞄了一眼,说道:“不记得了,都是这个猪脑壳,把我的话给堵回去了。” 小林见卢钢投来的有点怨气的眼光,有点摸脑壳不清,说:“杆子哥,我又怎么了?” 卢钢手一摆没好气地说道:“没怎么,吃饭。” “我说你怎么叫小林是猪脑壳了?卢钢。”杨老师听卢钢叫小林是猪脑壳,感到好奇地问。 “他就是一个猪脑壳不想事。”卢钢回答着,从妹妹的手中接过了碗筷。 小麦在一旁偷偷地对着小林笑着。小林见了,说道:“小麦,笑什么笑,杆子哥爱叫我么子就让他叫我么子,他叫我猪脑壳,他是喜欢我,晓得不?是不是?杆子哥。” 说完他看了卢苇一眼,正好卢苇也看到了他,她嫣然一笑道:“小林哥,你别介意啊,我哥是叫着玩的,别信他的话,反正你又不蠢,来,吃饭。”说完递过碗筷给了小林手里。 老杨听了打着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娃娃啊,什么时候得长大哟。来,吃饭喝酒,痛快痛快,好久没有闻到酒香了。” 曹帮主说:“老杨,这酒可是这里有名的酒哩,自家酿自个喝,纯正爽口,保你喝了不口干不头痛,喝了还想喝。”说完端起酒坛给每人都倒上了一碗,连卢苇的碗也倒满了。 老杨坐下了,对正在往妹妹碗里夹菜的卢钢说:“你刚才说有了,现在应该想起来了吧。” 卢钢说:“还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你没说出来,哪个晓得你的是行得通还是行不通?”老杨说。 喝了一口酒,卢钢说:“杨老师,你还记得那片林子不?” 老杨说记得。卢钢说:“我们可以利用那片林子做文章,在那里打埋伏。” “杆子哥,鬼子会出来吗?”小林停下夹菜的手问着卢钢。 卢钢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又要挨骂了,你就不能闭上你不想事的嘴巴吗?” 卢苇捅了小林一下,示意他不要插话了,听他哥说。小林不吱声了,夹了块菜放到了卢苇的碗中,卢苇看了他一眼,脸有些红了,有点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慢慢地吃着小林给她的菜。 卢钢看他们这样,装作没见到似的又说道:“杨老师,我是这样想的,单凭我们这些人还真不能打赢这场仗,您和那个陈团长是熟人老乡,我们看是不是联合他们一起来攻打鬼子?” 老杨一听还真是高兴,他说:“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好主意,卢钢,你继续说。” “然后我们趁着黑夜,在堤岸边上挖筑一条战壕,埋伏在那里。等鬼子一来,河边埋伏部队就朝鬼子开枪,林子里的部队就趁鬼子出来的时候悄悄地摸到村子里把鬼子的老窝给端了。”卢钢充满信心的说道。 “慢点,鬼子在村子里,他们难道会自己无事有事的会带着一大队鬼子出来吗?我们这次去,鬼子的巡逻队也只在村子附近走,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他们到林子那头来过。”曹帮主说。 “这个我早想好了,我不是说过调虎离山吗,到时,我们可以派几个人去引鬼子出村,然后想法把他们带到我们的伏击圈,来一个瓮中捉鳖。”卢钢说。 “好啊,杆子哥想得真好,这一仗肯定是坛子里捉乌龟十拿九稳。”小林手舞足蹈起来。 “小林哥,你就不要喊了,要不我哥又要叫你猪脑壳了。”卢苇拉着小林的衣袖说道。 卢钢说;“他啊,还真是一个猪脑壳,坛子里捉乌龟怎么会是十拿九稳哩?应该是十拿十稳,稳稳当当的,鬼子一个都跑不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杨说:“我看卢钢这个建议好,不管是十拿九稳好,还是十拿十稳好,毕竟鬼子也是人,我们到了这里就得给鬼子一个颜色看看,不要以为我们不敢动他们。陈团长那里我去说。” “我跟你去。”卢钢说。 小林也要跟着去,老杨没有理睬他们笑着端起了酒碗对刘队长和曹帮主他们举了起来说:“来,曹帮主,刘队长,预祝我们的成功,干杯。” 第一四三章 爱在挣扎

碰了杯后,老杨才对小林说:“你不能去,你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办的吗?卢钢,你答应我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 “什么事情还要办?杨老师,你只管吩咐就是。”小林笑嘻嘻地说。 “哎呀,杨老师,真对不起,我还真忘记了这件事,没问题,杨老师,房子早就看好了,我马上执行。”卢钢一拍脑壳,对着小林说道:“叫你猪脑壳吧,你还不承认,走,跟我来。” 小林还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忘记了老杨说的是要关他的禁闭这件事。他看着卢钢说:“莫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要以为我不记得啊,你也不要在这里装糊涂了,上次在陈团长那里你做了么子?这么快就忘记了?走,叫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少罗嗦。”卢钢故意严肃地说道。 小林这才醒悟过来。他委屈地对老杨说:“杨老师,都这么长的时间了,就算了吧,再个小麦和卢苇他们在这里看着,嘿嘿,杨老师,就饶了我这一次,下回,下回我再也不敢违反纪律了。” “卢钢,你看着办。刘队长,曹帮主,我们去看看队伍去。”老杨说完便出了庙门。 卢钢也拉着扭扭捏捏的小林紧跟着出了庙门往老杨相反的方向去了。 这是一间放着杂物农具的小茅草屋,四处没有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张门对着南面远处的山头。小林问卢钢真的要把他关在这里吗?卢钢回答说,放心,没事的,等会儿杨老师带我出去的时候,就是你出来获得自由的时候,明白了没有?猪脑壳。 小林听了一乐。往墙脚边上的一堆稻草上一倒,闭上眼说了一声真舒服。突然又弹了起来,说:“不对,杆子哥,要是你走了,谁来放我?” “好了,我走了。”卢钢没有回答他的话,把门用木栓在外面插上走了。急得小林是在屋内喊着叫着也无济于事。 卢钢去找小麦和卢苇去了,任小林在屋子里喊叫着。 小林叫了一阵后没人理也就慢慢地平息了下来,躺在草堆上,轻语道:“杆子哥真不懂味,你妹妹不是来了吗?就不让我多陪她一会儿。说我猪脑壳,我看你是猪脑壳。” 过了许久,外面有小麦的声音,他和卢苇是过来送晚饭的。这个时候,在草堆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小林才感到肚子有点饿了。 山里人吃饭吃得早,冬天的阳光很吝啬地洒在山头上,小林出来看着天色已是黄昏。 出得小屋,小林看见卢苇自然喜悦。他问小麦卢钢怎么没有来?小麦告诉小林说卢钢早就和杨老师下山了。骑马去的。 卢苇噘着嘴说,她要去,她哥不让。小林哥,教我骑马去好不好? 小林说当然好,胡乱扒了几口饭后便来到了庙后放马的地方,牵出自己那匹喜爱的高头大马。 小麦要骑,小林把他拉开了,说他还没有马高就不要骑了。骑上去会摔下来的,小麦不相信,但小林就是不让小麦上去。他说,要骑你就去骑那匹马去,反正这匹马不会给你骑的。说完又笑着把卢苇拉到面前要扶她上马。 卢苇看着高大的马,有点胆怯了。 小林说:“没事,有你小林哥在,不要怕。” 卢苇信了他的话,让小林扶上去,可刚一挨着马的边后,那马突然前蹄竖立起来,扬着脖子嘶叫了一声。正牵着那匹老马来到他们旁边的小麦笑了,说:“苇姐姐,这马看你是女的欺负你呢。” 卢苇再也不敢骑上去了。 小林对着小麦瞪了一眼,说:“就你话多,来来,把马给我,让给你苇姐姐骑。” 小麦说:“那不行,得换。” 小林说:“换什么换?听命令,把马给我。” 小麦说:“这又不是在原来的部队,你还命令我?你不让我骑我就不干。”他有点犟了起来。这时,卢苇对小林说:“你就让他骑会儿吧。在我们撤出去的时候,他就想着骑,领导也没让他骑,后来那马被打死了,伤心了好久。” 小林听卢苇这样一说,也就不强硬了,让小麦上了马,小麦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没想到他的腿碰着了马的肚皮,只见马就要往前冲去,幸亏绳索还在小林的手中给拽住了,但小麦却从马上摔了下来,痛得他摸着屁股直哼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卢苇看着他的样子笑得弯下了腰。小林对小麦说,跟你说了嘛,不让你骑我是有道理的。这下信了吧。 小麦咧着嘴说道:“我就不信。”小林说,不信你再上去。小麦赶紧摆着手,说,今天不上了,明天再上,明天。哎哟,苇姐姐,我回去了。 说完一拐一拐地走了。卢苇叫着他没有事吧?要追上去。 小林拦了她,说:“没事,骑个马哪有不摔的,我也摔过。卢苇,我们走走吧,来,你骑那匹马,它听话老实,不会欺负陌生人的,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妹子。” 卢苇听了脸一红,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林哥,什么时候学起了哄女孩子的。”见小林有点不好意思,便“噗哧”一笑,又说:“好吧,扶我上马,我看看它到底有多听话老实。” 上了马,卢苇确实骑在上面舒服,小林对她说,身要正,莫乱动,拿好绳子在手里,不要在马眼前乱晃就行了。然后自己上了那匹洋马,俩人并排一起随着马步轻扬的节奏朝夕阳西下的方向而去。 “小林哥。”见小林好久没有说话,卢苇开口了:“你在想什么啊?” “哦,没,没想什么。苇妹子,你看那山下的太阳几多好看。”小林口里这样说道,其实他与卢苇终于能有机会肩并肩地在一起,他的心里面就有点象喝了蜜糖一样甜,他的脑海里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了。 卢苇歪着头看着他,笑着说:“真没想什么?小林哥,我可想着哩。” “你在想什么?”小林也笑着问道。 卢苇把眼睛从小林身上移开,脸上的笑脸收敛了,她说:“我在想我爹娘,我在想我和我哥能什么时候回家去看他们?出来都快二年了。”声音有点伤感。 “会的,杨老师不是说,到了春上就让我们回去吗?”小林安慰着她说。 一阵沉默后,“我还在想我耿大哥。”卢苇又冒出了一句。 “卢苇。”小林这时候听她说想起了耿大哥,他的心往下一沉,随后又放松下来望着卢苇说:“苇妹子,不光只你想,耿大哥我也想他了,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纠结在他的身上了。” 卢苇说:“怎么不叫我纠结,那年鬼子来了,是耿大哥在苇子里保护了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重庆,是耿大哥在经常被日本鬼子轰炸的时候照顾了我,那时,我爱他,一直爱他,他却总是以种种借口敷衍我搪塞我。” 卢苇说着说着,语气慢慢地变得缓和起来:“小林哥,你说,这男女之间是不是有一种折磨人的情感在里面,自从和耿大哥从重庆来到了根据地后,我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他越是不理我,我偏要去理他,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爱?” “也许吧。”小林含糊道。听了卢苇的话,他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卢苇根本没有注意到小林的反应,她继续说道:“什么叫也许?根本就是。有时候,我哥和耿大哥在的时候,我也不管我哥的眼色就对耿大哥好,后来我哥见我这样也就不管我了,有一次,我哥对我说,耿大哥不喜欢我,你就不要去找他了。我偏不听,其实我知道耿大哥是喜欢我的,只是他不肯对我说,我心里清楚。后来,后来,他没有拒绝我了。小林哥,你知道吗,我哥好象也默认了,他不管我的事了,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她的泪水溢了出来,任它在脸上流淌着。 小林看着卢苇眼眶内溢出的泪水,脸上充满着幸福感,他的心里真的是很痛,不是为卢苇爱上了耿子堂痛苦,也不是卢苇没有爱上自己难过,而是为卢苇失去了耿子堂的爱难过。卢苇爱上耿子堂,尽管很短暂,但小林清楚卢苇对耿子堂的爱已根深蒂固。 小林曾经也为此而苦恼过,纠结过,痛苦过,但为了卢苇的幸福,他只能默默地将对卢苇的爱放在心中,将痛苦藏在心灵最深处,他曾经为卢苇祝福和祈祷过。然而,耿子堂,卢苇爱上的也是自己崇拜的东北汉子却牺牲了,小林那段时间真心地替卢苇难过,心中就想着在卢苇身边要为她做些什么?可命令如山倒,各自奔赴战斗岗位,他们分开了。 “苇妹子,过去的都过去了,美好的前景向我们走来。说出来,把你的痛苦,你的情感都说出来吧,小林我愿意听。”小林笑着道。 “小林哥,你说得对,人死了不能复生,但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不会忘记他的。小林哥,你也不会忘记他吧?”卢苇说。 “怎么会呢?他不光是你心目中的英雄,也是我们的英雄。牺牲的战友们都是我们的英雄。”小林说。 看着卢苇投来的一眼,小林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小林哥,你想说什么?说吧,让我听听。”卢苇察觉到小林想说不想说的样子问着小林道。 看着清纯的卢苇,看着曾经在心里喜欢过的卢苇,他此时此刻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见卢苇还在催着自己,他嚅嚅地说道:“没,没说的,没说的。”这时,小林想起了卢钢对他说的话,想告诉卢苇,他却终将没有说出口。 卢苇听小林说没说的,她却又说道:“小林哥,我不想了,晓得不,自从耿大哥牺牲后,我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不杀光鬼子我绝不嫁人。” “卢苇,你,你真是这样想的?”小林一愣。 卢苇点点头说是的。 小林有点惊讶地问着卢苇:“那小鬼子要是在中国五年,十年,二十年你都不嫁人?” 卢苇又点点头说是的。她坚定的神情让本来想利用这个机会勇敢地对卢苇表达爱的小林失去了勇气。 听了卢苇的话,小林的心情异常的复杂。自小在一起长大,他知道卢苇的性格,认定了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到底。当初,鬼子没来的时候,卢苇对自己好,小林感觉得到,不过那时候碍着她哥的态度,小林没有勇气,甚至于有时候卢苇大胆的暗示他也不敢去接受。 对于小林来说,错过的不是机会而是爱情,机会有很多,但爱情却只有一次,他却把握不了。如今机会又来了,就在他的面前,小林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这个机会,他依然木纳地不知道该如何去获取卢苇的爱情。 尤其是听了她不杀光鬼子不嫁人的誓言后,小林的心跟着紧了一下。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对卢苇说出那些话,他胆怯地犹豫不决地是不是要把这次机会放弃?如果不想放弃,他又不想在这时候去搅乱卢苇的心,如果想放弃,他又终将失去一个机会,是不是最后一次机会,他不知道,也许不是,也许是。 走在返回的山路上,小林的内心依然还在煎熬,是放弃还是获取?爱在小林无声无息的痛苦里挣扎。 夕阳已落,夜色降临,北风拂耳,山林寂静。 第一四四章 老人诉苦

临近黄昏时,老杨和卢钢到达了陈团长的驻地。 再次相见,自然高兴。老杨寒暄了一会后,说明了来意。陈团长便让崔起把李来海和其他营的营长也都叫了过来。 老杨将年交河蔡家村鬼子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将卢钢的建议提了出来,希望能得到陈团长的支持。 陈团长想了想说道:“打鬼子本来就是我们军人的事,你们的建议很好。好久没跟鬼子干过了,既然你们也有想法,那我也就责无旁贷地配合你们的行动。李营长,你们是不是手也痒了?” 李来海他们笑了笑。 卢钢说:“有了你们的支援,我们放心了。” 陈团长看着桌上的地图说道:“你们也不要放心太早。调虎离山要得,一可以避免百姓遭殃,二可以集中火力将鬼子消灭。不过据我掌握的情报来看,离蔡家村几十里路的刘家村也有鬼子。如果我们不考虑这股鬼子随时来增援的话,会吃大亏的。我们将受到鬼子的夹击,老杨,我看应该在这里还要安排些人打阻击。” 老杨看着地图点了点头,嘿嘿地乐着说道:“还是老陈想得周到,更胜一筹。不过,老陈啊,这打阻击的事情,我们可干不了。战斗力不够,人员也太少,武器也” “好了好了,哪个叫你们去打了?啊,你们共产党就只知道钻山沟打游击,你不要诉苦,我不爱听。”陈团长打断了老杨的话。 “陈团长,打阻击的任务就交给我们营吧。”一营营长站了起来。 陈团长看了看他,点点头说道:“好,就是你。我告诉你,蔡家村的战斗没有结束,没有命令你们就不能撤。” 一营长啪地立正道:“是。” “李来海。”陈团长喊声道。 李来海站了起来:“到。” “你们营配合老杨他们的部队作好攻打蔡家村的准备。”陈团长命令道。 李来海:“是。” 布置完后,陈团长对老杨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武器的事吗?好,我本团长看在你的面子上,从二营那里分配些枪支弹药给你们充实一下,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啊,打完了仗一定要归还给我,不许私吞,有借有还。” 老杨大笑起来:“小气鬼。好了,一言为定,有借有还。但我还有一个条件。我们缴获的战利品归我们。” 陈团长乐了,指着老杨说:“你这个人就会做生意,精怪一个,我服了你好不?就算我无偿援助就是了,要得要不得?” “报告团长。”李来海站了起来。 陈团长:“你说。” “我认为在这样的时候去攻打不合适。”李来海说。 “为什么?”陈团长问。 “天气太冷。地面潮湿路滑,不利于战士们打伏击。再有临战之前考察地形是必要的,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重新布置防地,选择进攻路线。”李来海说。 老杨听了觉得李来海说得有道理,他说:“老陈,李营长说得蛮有道理。我看这样吧。要不明天我们就去看看?” 陈团长说:“不行,明天我还要去师部一趟,覃师长召集开个会,要不这样吧,等我开完会回来再作定论,顺便将我们这次的行动跟师长作个汇报,今天晚上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老杨,你看要得要不得?” “还有什么要得要不得的,那就等你老陈的消息咯。不过,明天没有事的话,今晚我就回去算了。”老杨站了起来,笑着说:“让你欠我一餐早茶就是了。” 说得陈团长他们都笑了起来。 老杨告辞与卢钢踏上了回青秀山的路。回到山上时已是半夜时分了。除了哨兵外,他们谁也没有惊动,悄悄地各自入了睡。 第二天,等卢钢练完功回来,遇上了卢苇和小麦还有小林他们。相互问着一些废话,比如卢苇问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也不告诉她;比如小麦说昨天骑马摔了一跤,只有小林站在那里没有吱声。 卢钢说:“我的早餐呢?你们都吃了?”卢苇这才想起手中还抓着一个烤红薯,她赶紧递给了卢钢。 老杨和刘队长他们走过来了,把卢钢叫到一边,说:“卢钢,昨天我回来想了一下,刚才我和刘队长商量好了,决定还是让你们回去看看。我在这里等陈团长消息,你们要快去快回,骑马去。曹帮主送你们过江,他熟悉路。” 卢钢一听高兴得要死:“太好了,杨老师,卢苇,苇妹子,过来,我们终于可以去见爹娘了。” 老杨对着小林喊道:“小林,你也过来,听卢钢说昨天你关了一下午。算了,今天就是关你了,看在你是我的学生份上,破一个例,马上动身跟卢钢出发回去看看。” 小林听了喜出望外。小麦也要跟着去,老杨说他不要去凑这个热闹,再说马不够。 卢苇见小麦有点失望,安慰着他说以后等有机会了再带他去。小麦这才高兴起来。 收拾停当,每人带了一盒弹匣子,一枚手雷,卢钢他们三人在曹帮主的带领下出发了。 经过陈团长驻地时遇上了李来海,卢钢没有下马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后继续前行。奔跑了一段时间就到了曹帮主那天晚上去了的地方,来到了江边,船还在。曹帮主也没有随房东的招呼进屋,只是在马上告诉房东,帮他驾船,说完带着卢钢他们到了江边,将马牵上了去,随后直往上游而去。 对面就是沙头。从船上看过去,对面如在一层薄薄的雾纱中,蒙蒙胧胧的。 行了几里水路后,他们才上了岸。曹帮主对房东说,你晚上再来接我们。说完跃上马直往厂窖的方向奔去。 一踏上家乡的土地,卢钢的心情就格外的激动。虽然经过了一年多时间,面貌依然还是原来的面貌,却没有了卢钢他们心目中原来的样子了。遭受洗劫后的湖滨厂窖,在这冬天里显得格外的萧条与冷落。从湖面上吹拂过来的北风让他们感到一阵寒彻,张开鼻翼似乎还闻到了空气中夹带着一股淡薄的硝烟或死人的气味。 曹帮主看着远处几处房子上空冒出的一股炊烟,知道这几户人家正在做着午饭。是中午时分了。 正要问卢钢是否找户人家吃了饭再去时,身边的卢钢已迫不及待地在马上一声“驾”后从堤坡上朝着前方跑去,他看到了父母的坟地上跑去,卢苇紧跟在后面,此时她的眼泪已流了下来。 小林没跟着卢钢,只身打马折转朝着码头奔去,他父亲死在了江里。他跪在了江边上望着茫茫然的江面大声喊了一声“爹,我来跟您磕头的来了。”后,泪水已布满了脸脸庞。 曹帮主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跟谁,看看卢钢,又看看小林,他还是站在了堤上没有动,也没有下马。他多多少少也从老杨嘴里了解过这几个少年的故事,为他们感到悲伤的同时,也为他们能死里逃生走上抗日杀敌的道路感到高兴和欣慰。 曹帮主将视线从小林那边朝卢钢那里移去。 卢钢和卢苇他们穿过一洼潭后,向奔跑了几步,到了二个土包前,从马上跳了下来就往地下一跪,兄妹俩重重地在坟头前磕了三个头,卢钢久久地没有将头抬起,从他双肩在不断地抖动着的样子可以看出卢钢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 卢苇抬起了头看着坟头上木制的墓牌,泪水哗啦啦的不停的流了下来:“爹,娘,我们回来了,我和哥回来看你们来了。”随后捂着脸泣不成声哭成了一个泪人。 “爹,娘,我回来了,我和苇妹子回来了。爹,娘,我杀死了我们的仇人,为你们报了仇,为乡亲们报了仇,您就安心地在九泉之下瞑目吧。”卢钢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又说道:“爹,娘,小林他爹也死了,死在江里了,尸体也没有找到,小林他也回来看他爹来了。放心,我们都很好,杨老师说不打跑日本鬼子,中国人民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打鬼子,我和苇妹子还有小林都跟杨老师打定了,不杀光鬼子我决不回家乡,爹,娘,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来看您,请原谅我们的不孝,还望您老多多包涵,保佑我们平安无事。”说完又双手着地磕了个头,卢苇也跟着磕了一个。 “卢叔叔,孙阿姨,小林我来了,我来跟您磕头的来了。”小林磕拜完他爹李保长后,来到了卢钢父母的坟前跪下磕起了头。 曹帮主看小林朝卢钢那里走了去,他也跟着走了过来,在坟前手掌合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时,从远处走来了一个老人。 他见有人在卢水生和孙花妹的坟头前,便凑了上来,觉得有点陌生。 卢苇认出了他。他就是那年敲锣领着一帮人来埋尸体的老人。老人看了卢苇半天,也认出了她。 他们随着热心的老人去了他家。他家就他一人,老婆被鬼子的炸弹炸死了,儿子被鬼子抓走了杳无音信。 老人说卢钢他们的命真大,还活着。说象卢钢他们这样的人基本上都被鬼子杀的杀了,没杀的都给抓的抓了,做了苦工、挑夫。他儿子就是那年被抓的,一年多了连一个音信也没有。还说民国三十二年的时候,鬼子杀完人走了后,整个厂窖各个垸子里尸横遍野,臭气薰天。有几个垸子更是惨不忍睹,全垸的人都全部被鬼子杀死了,成了无人村,光在村子里的水渠沟壑里就不知道打捞上来好多的尸体。有一条河叉里的尸体更是多,连野狗在上面都可以随意地走来走去。老人叹息了一声说道:“真惨啊。” 曹帮主没有经历过,更不用说看到过了,他听了气得骂了一声狗日的小鬼子不得好死。 卢钢问,这些鬼子什么时候走的? 老人说:“撤了一批,后来又来了一批,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听说这些鬼子撤到了华容,南县的明山头,还有那个叫什么沙头的地方,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了。” “沙头?”卢钢一听沙头便问曹帮主道:“是不是我们去过的地方。”曹帮主听了点点头。 “沙头有一个伪军队长,姓赵。那个人啊真不是人。去年我在沙头有一个亲戚到我这里来走动的时候,跟我说了他的一些事。真是坏事做绝,经常带着鬼子要不是到一些人家里强奸妇女,要不是就把一些女的弄到鬼子那里任他们发泄,真是猪狗不如的家伙。还有一看到好的东西就抢,害得那里的人象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他,有次一些血性的汉子组织起来要杀那个姓赵的,没杀成倒被他给杀害了,就在那个船码头边上,血把江岸边都染红了。真是作孽,苦得很啊。” “这件事我晓得。”曹帮主说道。 老人又说道:“我亲戚还说了这样一件事,一些鬼子看到了对岸上有一个翁妈几,就每人一枪对着她打,那个姓赵的也在,是他最后把跑着的翁妈几打死的,你们说这还象不象中国人?简直连猪都不如。我那亲戚说真想一刀杀了他。” “该杀。”卢苇听了瞪着眼说。 “唉,这样的事三天二晚都说不完,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就有气。”老人摆着手道。 卢钢没有发一言,但从他的脸上表情来看,紧绷绷的,象是被激怒了的样子,咬着牙见老人不说了,拉着小林出了门。 曹帮主不知道卢钢什么意思,过了一阵还见他们没有进来,猜想他们去商量什么去了,他出了门,果真看到小林在那里嘀咕着。见曹帮主来了,卢钢他们不说话了,看着曹帮主说:“曹帮主,没事,我正与小林商量着中午的饭到哪里去吃呢。我的意思是说问他带了钱没有?” 曹帮主和卢苇他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小林却清楚卢钢跟他说的打算。他说:“我也没带钱。” 那老人听了,笑呵呵地说道:“好久都没回了,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吃,什么钱不钱的,太小看家乡人了,你们四人的饭菜我这里还是有的。” 吃过饭,曹帮主催促着卢钢他们该回山了。 与老人谢过告辞后四人策马朝来时的路奔去。 第一四五章 夜袭沙头

一路上,卢钢故意拖延着时间,他知道如果照这种速度跑,不到二个小时就会到了江边。他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放着沙头上的鬼子不打岂不是容忍了他们这些禽兽的行为。不行,得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去沙头去闹一闹,不把那个狗日的汉奸赵队长杀死,卢钢是不会轻易回去的。上次与老杨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抓到好机会。听了老人的诉说,卢钢决意要采取行动了,这一次决不能也不会放过那姓赵的伪军队长了。 小林并肩着卢钢的马走在了曹帮主和卢苇的后面,问卢钢道:“杆子哥,你真的要去?” 卢钢白了小林一眼,没有理他。 小林指指前面的曹帮主说:“不告诉他?那卢苇怎么办?”小林可不愿意让卢苇跟他们去冒这个险。 “我正在想呢。你老是问我,未必你真是猪脑壳啊,你就不能象人一样想一想?”卢钢没好气地对他说。 “我想不出。”小林说。 “连猪脑壳都不如。”卢钢笑着说道:“小林啊,我是这样想的,不晓得要得不要得?” 小林说:“那你快说啊,还卖么子关子。” “估计我们这样走下去,到了船边上时天也黑了,乘曹帮主和我妹上船的时候,我们趁机快马加鞭去沙头。你说要得不?”卢钢轻声地说。 “要是曹帮主他一定要我们先上呢?”小林问。 卢钢歪着头看了小林一眼,说:“不错,问得好。我想啊,要真是曹帮主非要让我们先上,我们就先上厕所,去小便,这样卢苇就不会跟着我们,他们就会先上船了。” “要是曹帮主也要上茅房小便呢?”小林又问道。 卢钢对着他横了一眼说:“哪来这么多的要是要是?嘿,曹帮主,走这么长时间啦,要不要解手啊?” 小林一乐,心中在说这卢钢还真够想得周到的。可没想到曹帮主回过头来说:“不解,没有解的,要解,你们去解吧。喂,我说你们二个走在后面慢腾腾的,什么时候能过江去啊?加快点速度好不好,小伙子。” 卢钢说:“快不了,我怕马吃不消,都跑了这么久了,连草也没有吃。不急,不急,慢慢走,反正爹娘我也看了,话也说了。” 卢苇说:“哥,再有几个月就是清明了,我还要回来看看,给爹娘扫扫墓。” 卢钢说那当然。 “哎呀,我真是个猪脑壳。我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爹挖个坑把他的魂魄召回来埋了呢?爹啊,我对不起你啊,爹啊”突然小林一说完大哭了起来。 小林的哭把卢钢给弄糊涂了。他说:“人死了还有魂魄?听谁说的?” “人死了还真有魂魄,我们这里信。小林,你不要悲伤了,你不懂不怪,我想你爹也会原谅你的,走吧。”曹帮主安慰着小林。 小林止了哭,他对卢钢说:“杆子哥,跟我回去吧,我要去给我爹挖个坑。”说完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卢钢看到了这是小林在示意他离开曹帮主和卢苇,知道他想使诈,然后再伺机折回二人杀往沙头。 但卢钢不愿意这样,他们一走,曹帮主也要跟着去,不仅这样一来人也累马也累,如果他们不去让他们在这里等也不是个好办法,万一有鬼子出来发现了他们,岂不是会有危险出?不行,他摇摇头对小林说:“算了,就听苇妹子的,清明再来也不迟。” 小林见卢钢否定了自己,只好收住哭丧着的脸,继续随着曹帮主朝前走去,他几次想叫卢苇跟他们一起走,但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走了一段,天慢慢地暗了下来。 卢钢知道离他们行动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他看到了房东正从堤岸边上走了上来,招呼着曹帮主。 卢钢对曹帮主说:“曹帮主,我要去解个手。小林,你去不去?” 小林说要得。 曹帮主没有防备心,点着头说:“快去快上船,我们在船上等着你们。” 卢钢和小林相视一笑,骑着马去了路旁。这时,曹帮主喊道:“卢钢,先把马放到船上再去吧。” 卢钢回头一笑,对着曹帮主拱了一下双拳,说:“曹帮主,你们先回去,好好照顾我妹妹,我们去去就回。驾。”说完和小林双腿使劲往马肚旁一蹬,二匹马如一道疾电霎时消失在堤岸东头的暮色中。 曹帮主和卢苇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卢钢和小林的身影早就不在他们的视线中了。尽管他和卢苇喊着他们的名字也不见他们的回音,曹帮主和卢苇俩人都急了。 曹帮主口中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要干什么啊?啊,原来这俩小子有预谋的啊。”他想起了在老人家门外卢钢和小林鬼鬼祟祟的样子,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们要去闯沙头杀鬼子。 这怎么得了?出了事,他怎么回去跟老杨交待啊。他想追,又担心身边的卢苇,不去追,他又放不下那跑去的俩个小崽子。正急得不知如何办时,卢苇拉着曹帮主的手说:“曹帮主,我哥他们要去干什么?” “他们要去杀鬼子。”曹帮主望着东边说道。随后又对卢苇说:“苇妹子,你和这位房东大爷先回去,我去找他们回来。” 卢苇坚决不同意回去,要跟曹帮主一起走去找哥哥和小林哥。这下曹帮主为难了,他叫过房东,对他耳语了一番后,房东上了船。 曹帮主又拉过卢苇对她说:“现在情况紧急,还不知道你哥到底去杀鬼子还是那个赵队长。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跟着去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去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在这等着,把你哥找回来再过江去。” 卢苇生死不干,闹着要跟着去,曹帮主没有办法了,急得不知所措。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刚才卢钢丢下的话他听见了,曹帮主也怕万一卢苇去了有一个好歹,他可交不了差。 就在曹帮主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卢钢和小林已经跃马来到了他们曾歇过脚的“水上人家”客栈。 郑老板还在。上次,卢钢在他的客栈里力挫赵队长后,赵队长也没有拿他出气,没有把卢钢他们的事往郑老板身上套,他知道郑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会想到郑老板还会护着卢钢他们这些外乡人。 郑老板见是卢钢他们有点惊诧。卢钢也没有说多话,坐下就只问了一句赵队长住在哪? 郑老板不敢怠慢,赶紧告诉了他后小心的问道:“你们找他是” “不该问的莫问。”小林说:“你只管把我们的马看好了,我们去去就回。哦,记得喂些草。” 卢钢对小林说走。二人出得门来直往东头走去。 小林说:“杆子哥,我看那个姓黄的也要教训他一下,在那个姓赵的面前告密。害得我们被姓赵的跟踪,你忘了?” “告什么密?”卢钢问。 小林说:“你不记得了,告诉他我们说了皇军是鬼子。” 卢钢没有说话,想起来了,他对着小林一笑,随后加快了脚步,不久便来到了“沙头小吃”店内,屋内无人,黄老板正在昏暗的油灯下数着钱,见来了二个人赶紧将钱藏起打着招呼问他们要吃什么? 卢钢没理他,从身上抽出一支短枪往桌上一放。小林去了门边看着动静。 黄老板一见,吓得一跳,忙哈着腰带着口腔作着揖说道:“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你们也不缺钱用的样子啊,你看那位大爷还穿着国军的大衣。” “我们真还不缺钱花,缺的就是手痒。”卢钢看也不看他又拿出一个手雷放在桌上说道。 倚在门口望风的小林看了,口里说道:“显么子摆哦,杆子哥,揍他一顿算了,少跟这样的人废话。” “猪脑壳,小管闲事,跟我看着点。”卢钢骂着小林,然后对黄老板说道:“你说怎么办?这猪脑壳说要打你,说你上次欺负了他,他是我兄弟,你是这里的老板,你说我应该听哪个的?” “我哪有得罪过你们二位大爷啊。我老老实实做生意,就想赚些钱养家糊口,我哪里还会有闲功夫去惹事,大爷,您是不是在开玩笑啊?”黄老板哼哈着说。 “哪个跟你开玩笑。水上漂的人会跟你开玩笑?要是你不想挨打,你就要将功赎罪,帮我们一个忙。”卢钢厉声道。 “说,大爷请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尽心尽力,肝脑涂地为您二位大爷效力,大爷,您尽管吩咐就是了。”黄老板嬉皮笑脸地说道。 小林听了卢钢的话在想,卢钢到底要干什么啊?不是说好了的把他打一餐吗?怎么又变了调了? 只听卢钢说道:“去,你把那个赵队长叫来。” 黄老板眼珠子一转,原来是让他做这个,太好了,心中暗喜地在思忖着:“我一走了之,就让你们在这里等,等到天亮也别想等到我,我就是信你们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那时天一亮,皇军就会来了,赵队长就会来了。”想到这,他对卢钢点着头说道:“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慢,我告诉你啊,你要是跟我耍花招使坏心,别怪我一把火把你这店子给烧了,今后碰到你把灭了。信不信水上漂的人说的话?”卢钢似乎看出了黄老板心中的花花肠子,拿起了枪对着他的脑门说道。 黄老板还真吓出了一声老汗,心想这小子还真他妈的不是好惹的。他赶紧脑袋瓜子像鸡啄米似地答应着,走到门口,他又返身对卢钢说:“我用么子理由叫他出来啊,大爷?” 卢钢:“你就对他说,他的一个朋友找他。” 黄老板听了后便颤波波地出了门去叫赵队长去了。 等黄老板一走,卢钢把小林叫了过去,说:“我看这黄老板狡诈得要死,这里不能呆,出去,到后面等着他们。” 小林纳闷道:“杆子哥,为什么不直接去那姓赵的家把他给杀了,要费这么大的劲做么子?” 卢钢拉着小林出了屋绕到了屋后,他说:“猪脑壳哩,这叫随机应变。晓得不?刚才你在路上对我说的要教训这个黄老板的时候,我就想干脆让他把赵队长引出来,直接把他杀了,省得你小子一不小心出了差错,这里那么多的鬼子,我们能打赢吗?” “那是。”小林又问卢钢:“要是姓赵的带了好多人来怎么办?” “到时再说。等下你看戏就是。”卢钢靠在屋后一片林子里一棵大树边上看着黑黑的天说道。 黄老板找到了赵队长,他正在一间房间里与伪军们打着牌,抽着烟。黄老板这小子还有点心不甘,他没有按照卢钢的话去请赵队长,而是将卢钢和小林的真实性告诉了赵队长。后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有枪有手雷。 “水上漂的人?还是上次来的那几个?”赵队长听了大喜不已,上次吃了亏,伤口才结上疤,他们又来了,就二个人。真是送到贴板上的肉就等着挨刀了。他赶紧命令十几个伪军直向“水上人家”跑去。 黄老板说要不要告诉井上太君。赵队长摇摇头说不用了,就他妈的二个臭小子还用得皇军动手。上次,井上吃了亏把赵队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次他要立功了,要亲自出马把“水上漂”的人抓住,送到井上太君面前好领赏。 气势汹汹的伪军们来到了“水上人家”门前,如临大敌般地堵在了外面。黄老板在外面叫道:“出来吧,赵队长来了。” 没人应。黄老板探头进去看时,里面根本就没有了人影。手持着枪的赵队长走了进去,到处看着,脸上的肌肉一起一伏,他发怒了,对着黄老板咆哮道:“人呢?你说的水上漂呢?枪呢?手雷呢?” 黄老板也感到莫名其妙起来:“人呢?赵队长,他们真的还坐在这里的呢?我骗你不是人,真的是上次来的那二个小子,抢了皇军马的人。” “啪。” 在林子里的卢钢和小林通过敞开的窗户看得里面清清楚楚,赵队长狠狠地打了黄老板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暗自捂着嘴笑了。小林对卢钢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你这个只晓得钱的家伙,带我的笼子是吧?老子在那里打牌打得好好的,手气正旺得很,把老子骗到这里来就看你这破店子是不是?妈的,你是不是有毛病了,脑壳摔坏了?”赵队长气得不行,大声地训斥着黄老板。 黄老板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在这里的,为什么又不见了呢?他对赵队长说请息怒,可能他们跑了,是不是去周围搜一下? 赵队长一听眉毛一竖,说:“你还真是一个不要脸的东西啊,既然命令起我来了,是不是活得不耐烦想找死。老子不管,黄老板,人不见了,我的运气被你搅了,这损失费还有兄弟们的跑腿费你总该出吧。” 黄老板没想到偷鸡不成反丢把米,内心苦不堪言。直骂自己是一个蠢东西,为什么就不听了卢钢他们的话,直接把这个姓赵的叫来让他们去收拾了呢?黄老板真想跺脚却又不敢在赵队长面前放肆,只得老老实实地从口袋中掏出那沓刚刚数清的钞票给了赵队长,看着钞票进了赵队长的袋中,黄老板心痛得不得了。 这时,卢钢和小林早就悄悄地出了林子,潜移着来到了窗户二边。 黄老板还不甘心,他拉着赵队长说:“赵队长,我钱也给了,不能说明我说的是假话,我相信那二个人肯定就藏在了附近,赵队长,如果抓住他们俩个,你得到的数绝对不是我给你的这个数。” 赵队长看了他一眼,慢慢朝着窗户那里走去。当他漫不经心地将头伸出窗外去看的时候,卢钢的一只手已伸向了他的脖子,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赵队长整个身子已出了窗外,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把黄老板吓得魂魄差点都没有了,转身要跑却跌倒在地上,只见小林左手撑起窗台纵身往上一跃,进了屋,挡在了他的面前。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伪军,他们冲了进来,小林随即将黄老板拖起挡在了前面,用枪顶着黄老板的脑门,这下黄老板的身体象筛糠一样抖不停,脸都吓白了。 “把枪放下。要不然我杀了他。”窗外传来了卢钢的声音。伪军朝那看去时,窗外站着赵队长,赵队长硕大的头后是卢钢坚毅的脸。 “快,放下枪。”赵队长被卢钢坚实的手紧紧地箍着有点透不过气来,他喊着那些伪军放下了枪。 小林说:“你,把这些枪都放到墙角边上去。” 一个伪军上前听话地将枪收拾着老实地放到墙角后又站到了伪军的行列。这时,在外面的卢钢抽出了赵队长的枪,用枪柄敲打了他的脑壳一下,说:“爬进去。” 赵队长胖,爬了好久也没有爬上,惹得那些伪军笑了起来。 “笑么子笑,还不快把老子扶进去。”赵队长的声音刚落,卢钢在后面用手一托,赵队长骨碌碌地从窗户上重重地撤了下来,随即卢钢一个鱼跃而起,身子轻盈地落在了屋内,把赵队长拖了起来用枪顶着他。 “今天,我们来,不是找你们的麻烦,是有人专门来想借一下你们赵队长用一用。要是你们不老实,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卢钢对着那排伪军说道。 这些伪军大都看到过卢钢的风采,也有领教过卢钢的拳脚的,自然这次不敢造次了。他们点着头说:“老实,老实,我们要老实。” “小林,走。”卢钢从墙角用腿勾起二杆长枪,一支给了小林,一枝扛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拖着赵队长就往外走。 “杆子哥,他怎么办?”小林指着黄老板说。 卢钢看了黄老板一眼,说:“猪脑壳,你不是说要教训他吗?这还要问我?”说完拉着赵队长走出了门。小林听卢钢这样一说也将黄老板拖出了门,随着卢钢朝着西头走去。 那些伪军看了,感到莫名其妙,其中一个说:“他们要把赵队长拉到哪里去啊?” 另一个说:“他们说了不就是借用一下吗?莫管闲事了,走,回去,我们继续玩牌去。” 众伪军一听,都说要得,拿了自己的枪回去又玩牌去了,赵队长是生死仿佛与他们无关紧要似的。 赵队长扭头看了一眼伪军们都回去了,急得脑门子汗都流了出来,他的喉咙被卢钢紧紧地箍着喊不出话来,他这时真不知道卢钢他们要将自己拉到什么地方去,不过越往西走,他越有着一种不祥的预兆。他心里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去给井上太君报信,哪怕是能碰上皇军的巡逻队也好啊。 然而他的希望终究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直到卢钢把他拉到了离圈马的地方,鬼子的影子都没有一个。任凭赵队长如何地喊叫,如何的求饶,卢钢在历数了他许多罪状后,一腿击向他的喉咙,然后把倒在地上的赵队长的身上的衣服脱开,再一次地一拳朝着他的胸脯上猛地一击,一股鲜血从赵队长的嘴中喷出,浸染了他身边还没有溶化的积雪上。 卢钢说:“猪脑壳,还发么子呆?该你上了。” 赵队长归了西天,在一旁看着的黄老板吓得屁滚尿流,再一听卢钢的话,他身子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杆子哥,我看这人与这个姓赵的沆瀣一气,干脆也把他给杀了。”小林说。 “你爱怎样就怎样,关我屁事。”卢钢取下手中枪的弹匣子看了看说道。 小林对黄老板说:“黄老板,那我就不客气了,哪个叫你出卖我们呢,给你好听的不听,还让那姓赵的带了这么多人来想害死我们啊。”说完一拳朝黄老板打去,黄老板倒下了,小林的手却痛得不行,他对卢钢说:“杆子哥,不行,还是你来吧,哎哟,他不喊痛,我的手倒是痛起来了。” 卢钢上前看着倒在地上的黄老板对小林说:“不错,还是被你打倒了。” 倒在地上捂着脸直叫的黄老板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了几双脚正朝这边慢慢地走来,他认出来了,那是鬼子的巡逻队,他的眼睛开始明亮清澈起来,好象是捞上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见他猛地从地上爬起,边跑边叫着皇军救命。 这下卢钢和小林根本就来不及考虑了,他们同时朝着跑了的黄老板开着枪,黄老板身上留下了二个枪洞,瞬间倒在了路上。 见黄老板倒下,卢钢叫着小林快快上马,经过赵队长那里时,卢钢索性朝着他的头部开了一枪,他是担心赵队长没死会活过来。 “小林,快跑。”卢钢喊道。 枪声惊动了巡逻的鬼子,也惊动了坂原。 沙头这夜不平静了。 第一四六章 绝不饶恕

巡逻队看见了朝西奔跑的马,一个一个的叫着朝卢钢和小林开着枪。 卢钢叫着小林,弯下腰来趴在马背上,随即朝追来的鬼子开了枪。顿时,枪声幕划破了沙头的夜空。 坂原出来了,他不明白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集合队伍朝赵队长的驻地过来时,才有一个伪军告诉了他,说是赵队长被二个水上漂的人带走了。坂原让伪军带路,命令骑兵上马追击,自己跨上了摩托车斗箱,指挥着一群鬼子和伪军跑步朝郑老板的店子跑去,这个时候,郑老板早就是关上门溜之大吉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坂原气急败坏,命令所有的鬼子继续顺着枪响的地方追击。 马快,鬼子腿短追不上,只得站在那里朝着前面胡乱的开着枪,这时,鬼子的骑兵追上来了,怕误伤自己的人,他们停止了开枪。 坂原来了,骂着他们为什么不追?得到的回答是他们骑着马,追不上。还说刚才几名骑兵追上去了,开枪会伤了自己人。 坂原一听下了车,命令二个鬼子乘上摩托车带上机枪继续朝前追去,他就不信机械轮子会追不上那带肉的腿,只要在机枪的射击范围,料这二个水上漂的人非死即伤。捉个活的也好。 很快,鬼子摩托车超过了鬼子骑兵,油门一踩继续朝前追去,车上的机枪手朝着前方猛扣着扳机,枪口喷出的火花在夜里格外显眼。 子弹打在了卢钢和小林的身后,战马的四蹄急速地朝前飞扬。 “啪啪”只听二声枪响,快速追击的鬼子摩托车手从车上栽倒了下来,车子一歪斜直往堤下的江中驶去,车已失控借着惯性冲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曹帮主,你真行。”伏在路边积雪上的卢苇对曹帮主夸了起来。 曹帮主这一次又充当了解卢钢他们围的角色。原来,见卢苇执意要去,他也无可奈何,跟房东交待,要他将船往上开,停在江边等着他们。自己带着卢苇骑马朝沙头方向奔去,半路上听到了枪声,曹帮主说:“糟糕,你哥他们和鬼子干上了。快,下马,去堤脚下去。”和卢苇下了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埋伏了下来。曹帮主他要象上次一样给鬼子打个伏击,不过现在只有二个人,旁边还是一个女的,不可恋战,万一鬼子太多,他必须先保护好卢钢的妹妹,让她和哥哥会面。正想着这些时,他看到了卢钢和小林一阵风似的越过他的视线,不一会便看到了一束灯光射来。 他端起了枪,现在已不再是铳枪了,是短枪,是上次在陈团长那里换的。 “曹帮主,鬼子来了,”卢苇说着举起了枪朝鬼子瞄准着,曹帮主按下了她的手,自己对着鬼子就是二枪。没想到用这支枪训练才不久,枪法倒是蛮准的,曹帮主听卢苇的夸奖,自然心里也得意起来。 卢钢和小林听不到后面紧密的枪声,扭转头时他看到了江边上冒出的火星,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响起。原来曹帮主正得意时,他又看到了几匹马从东而来,他想都没想对着飞驰而来的马群开起了枪,卢苇也跟着曹帮主朝着马群开了几枪,在乱枪中,马倒了,鬼子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朝着曹帮主的伏击地冲了过来,这一下把曹帮主给惹急了。 他急的是卢苇。 卢钢他发现了情况不对,第一反应想的肯定是曹帮主,他不确定卢苇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对小林说道:“不好,小林,莫跑了,曹帮主与鬼子打起来了,走,回去。”小林说:“看到了,有火光哩,杆子哥,我跟你走。” 俩人快速又回头朝枪声响起的方向奔去。近前,果真见路上的鬼子正对着江边的方向猛烈射击着。 “小林,你掩护。”卢钢说完跳下马,快速跑到了江边,真的确实是曹帮主和卢苇在那里。他气得骂着他们为什么要来。 “还不是为了你。”卢苇委屈地说道。卢钢不说话了,他不知道今天的独自行动会到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对曹帮主说:“你带我妹离开这里,卢苇把手雷给我,跟曹帮主他们回船上去。” 卢苇不愿意,曹帮主说:“卢苇,你带着你哥一起回船上。卢钢,你们撤,我来掩护。” “不行,要撤一起撤,卢苇,你先上马和小林汇合,我和曹帮主马上就来。”卢钢对卢苇用了命令式的口气。 卢苇把二颗手雷给了哥后,撤出了阵地上了马沿着江边朝小林那里跑去了,这时,见卢苇走远,井上带的鬼子越来越多的涌了上来,卢钢和曹帮主将手雷全部倾泄到鬼子群里后,各自向马奔去上了马,避开了鬼子的火力,快马加鞭去追小林和卢苇他们去了。 坂原这些鬼子被几颗手雷炸得乱了方寸,全部伏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过了一阵,听没有了动静,他们才起来。坂原命令几个鬼子朝江边上去搜索,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坂原的心情糟糕透了。 继续往前追了一段后,他看到的是死去的战马和死去的鬼子,井上又一次地被卢钢他们戏弄了。他咬着牙对着灰蒙蒙的夜空神经质地喊了一句:“中国人大大的厉害。偷鸡摸狗一样跟我玩,我玩不起啊,天皇陛下。” 说完命令鬼子收拾这不堪目睹的场面,走了,路上遇上几个伪军抬着赵队长的尸体,他停下看了赵队长的尸体一眼,敬了个礼后沉闷着脸走回了自己的驻地。 几天之后,坂原他静下心来拟定了一个计划,决定再一次对周边地区进行一次大的扫荡,但需要上峰的援助,包括船舶汽艇武器火炮之类的军需品,但送到总部的计划一直是没有回音,杳无音讯。题外话不详述。 且说卢钢他们摆脱了鬼子的追击,上了船,跃马奔腾,经过陈团长的驻地恰巧又遇上了李来海。卢钢问李来海陈团长回来没有?李来海告诉他还没有回。 卢钢不客气地对李来海说,他们这几人还没有吃饭,能否讨点吃的在路上吃?李来海要留他住宿。卢钢没答应,又问李来海要了些草让马吃了,带上干粮便打道回山,一路欢笑喜悦不说,就说他们到了山上的时候,已是夜静更深了。 他们怀着高兴的心情朝老杨的房间走去。 狗伢子在放哨,见卢钢他们来了,要跟他们说话,可卢钢他们没有理他径直进了屋,惹得狗伢子在他们身后做了一个鬼脸。 老杨还没有睡,在屋里与刘队长正扯着谈。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自然高兴,一个不少整齐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笑着问卢钢:“任务完成了?” “报告杨老师,任务胜利完成。”卢钢喜洋洋地回答道。 老杨看了看他们,见他们身上脏污污的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卢钢赶紧回答道:“跪的。” “跪的?跪的你这胸前怎么也有些泥巴?” 卢钢不吱声了。 “把枪拿出来我看看。小林,还有你的。” 这时,曹帮主说话了:“老杨,别拿了,他们去沙头把那个姓赵的汉奸杀了。” “什么?去了沙头?就你们俩个?”老杨盯着卢钢和小林好象要动怒了。 “不是他们俩个,还有我。”曹帮主赶紧替卢钢他俩打着埋伏。卢苇也站了出来说还有她。 “岂有此理,乱七八糟的没有纪律了,卢钢啊卢钢,这肯定是你出的馊注意是吧。你们四个人去那鬼子成堆的地方,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啊。万一,万一被鬼子打死了,抓了,你叫我怎么办?真是不争气,都跟了我这么久了,学我的样冷静冷静再冷静,为什么就是不学呢?一个革命战士没有铁的纪律,一顿子乱来胡闹,我还不如不要你们这样的人。”老杨还真发怒了。 刘队长打着圆场说:“好了,老杨,就莫跟这些伢崽妹子们生气了,这不他们都回来了吗?没有受伤,一个不少,还打死了不少的鬼子,杀了汉奸,算了,消消气消消气。” “杨老师,我错了,这次是我作的主,与曹帮主和小林他们无关,要处罚就只管惩罚我好了。”卢钢低着声认着错。 “又想坐禁闭?没门。坐禁闭起不了作用。你以为我不知道,坐禁闭不过就是晒不了太阳,走不到多远。但是有人送饭送到你的嘴里,这次没门,不让你们坐了。”老杨恨恨地说道。 “杨老师,那干脆象在读书的时候处罚我们算了,要得不?”卢钢说。他想起了杨老师专门罚学生的招数:坐砖块。 “杨老师,不行,不行,我不坐砖,我坐禁闭,关到黑屋子比坐砖舒服。”小林听卢钢提起了要坐砖的处罚,他不干。 “那你说,怎么处罚?”老杨问小林。 “不晓得。”小林小声的说:“杨老师,只要不让我坐砖头,我什么都愿意。” 老杨望着他们这个瞟一眼那个看一眼,看看望着自己禁不住笑了起来:“看在你们今天打了胜仗,没有一兵一卒的损失,今天的事就算了,如果再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我决不饶恕你们。” “报告。”门外传来了狗伢子的声音。 第一四七章 进入阵地

“报什么报,我要进去,狗伢子,你别拦着我,走开。”这是牛崽子的声音。 “不行,领导在开会,你不能擅自进去,我得报告,能让你进去就进去,不能让你进去,你就不能进去,晓得吗?这是纪律。”狗伢子拒绝了牛崽子。 “我有急事,快,你快去跟老杨他们说,我要进去。”牛崽子声音有点焦急。 狗伢子说:“那你等着。”说完他推开了门,对正要走出屋子里的老杨说:“报告,牛崽子有急事找你。” “有急事?那还不让他赶快进来。”老杨不知道牛崽子有什么急事,刚要走到门口时,牛崽子闯了进来急切地说道:“死了,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谁死了?大家都愣在那里,不知道牛崽子在说些什么?没头没脑地进来就说“死了,死了”的。小林问牛崽子道:“你急什么急,什么死了,你快说?” 卢钢对还在急着的牛崽子说:“是啊,快说啊。” “死了,马死了。”牛崽子终于说出来了。 小林一惊,冲了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去。来到了养马的地方,果然有二匹马倒在了地上。 一匹是小林的,一匹是卢钢的。他俩再熟悉不过了,看着与自己共处了多时的马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旁边的血散了开去。卢钢和小林心痛得不得了。 小林更是伤心透了,他摸着马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痛苦心情。 老杨看了说道:“马给你们挡了子弹,身中数枪,还依然坚持把你们送上了山,马的精神可见一斑。你们也不要伤心了。虽然是从日本鬼子那里抢来的马,你们就找个地方埋了吧。” 曹帮主一听,赶忙对老杨说:“老杨,这埋了太可惜了,要不把它解了,让这些战士们改善改善?” 狗伢子说要得要得。牛崽子说马肉有骚味不好吃。 刘队长也站在曹帮主一边说着话,老杨也动了心,问卢钢。 卢钢说:“马虽说为我们立了功,这也毕竟是鬼子的,不吃白不吃,我同意。” 小林说他不同意。卢钢骂了他猪脑壳,说不同意也得同意。 卢苇劝着小林道:“小林哥,你就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还没有吃过马肉呢。” 小林听卢苇这样一说,便从马旁站了起来,说:“随便你们,反正我不吃。” “吃不吃是你的事,我们吃是我们的事。”卢钢心中也还是有点舍不得,听小林有点赌气的样子,他不高兴了:“我们吃了,你必须得吃。” 小林嘀咕了一句:“强盗逻辑。” 卢苇笑了,说道:“好了,都别说了。杨老师,这马哪个来杀啊。” 老杨一笑:“不是杀,它已经被他的主人打死了,我们不是杀,是叫解剖。晓得不?”说完带着卢钢他们离开了这里,走之前对刘队长说:“这里交给你了,刘队长,我们留一匹,再让曹帮主带些人送一匹给陈团长去。” 刘队长招呼着人把马给解剖了,按老杨的意思派人将马肉送到了陈团长的驻地。老杨问回来的人,陈团长在不在?曹帮主说没有回来。 这马的事情解决了。可陈团长都有好几天没来音讯,老杨也只能在焦虑中等待,接下来的日子里有时与卢钢和小林呆在一起带着队伍训练,有时带着卢苇和小麦他们一起走家串户,给周围的农户做些抗日宣传工作。 几日无大事,他们在一些说得上是虚晃的日子里匆匆渡过。终于有一天的下午,山脚下出现了陈团长和崔起的身影。 盼了这许久,见到他们当然高兴极了。陈团长一见面便说要感谢老杨送过去的马肉,让他的弟兄们大吃了一顿。老杨问他自己吃了没有?陈团长说,吃了,李营长给我们留了。昨天回来,看到马肉,害得我喝了好多的酒,醉了。 “怎么样?覃师长那里同意了没有?老陈。”老杨问道。 陈团长说:“同意了。” 老杨、卢钢和小林他们高兴起来。 “你们先别急。覃师长说暂时还不能打。”陈团长的话又象一盆冷水样泼了过来。 卢钢问为什么? 陈团长说:“覃师长说,最近还有军事任务,我们团要坚守防地,随时待命,只能将攻打蔡家村鬼子的事情往后拖一拖,不能捡了西瓜丢了芝麻。” 老杨问陈团长是不是国军部队又要有大的行动了?陈团长对老杨诡秘一笑说无可奉告。接着又说道:“覃师长考虑到你们的战斗力不够,稍许调整了作战方案。李来海的三营与你们一同作战,一营在刘家村打援军,二营在河边伏击日军,吸引鬼子的火力,掩护你们直掏鬼子据点,来一个前后夹击,一举歼灭蔡家村的鬼子,为今后攻打沙头之敌铲除障碍。” 老杨说:“好,好极了,有了你们的配合,我老杨也就放心了。” “但愿能成些事。成功杀敌。老杨,后会有期。”陈团长向老杨敬了个军礼。 老杨目送着陈团长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山下走去后,转身告诉卢钢、刘队长、曹帮主说,加紧训练,等待命令。 转眼到了1945年4月上旬,崔起来了,是送准信来的,要老杨他们赶紧组织队伍马上出发与李来海三营务必在今天夜晚潜入蔡家村附近的林子里埋伏。 所有的人听说有仗要打了,要杀鬼子了,精神百倍,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涨,老杨命令刘队长紧急集合队伍,带上武器弹药,浩浩荡荡地整队下山。 卢钢更是高兴,走在队伍的前面,吹起了口哨。小林说:“杆子哥,那二匹马放在这里行不行?没有人管它,要是被盗马贼偷了,损失就大了。” “就只晓得你的马,马。我跟你说啊,你的我的马都吃了,没有了,那匹马是老杨的和曹帮主的,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猪脑壳,记住没有?” 卢苇笑着说:“哥,你别老喊小林哥猪脑壳咯,怪难听的。” 小林说:“没关系,苇妹子,随你哥喊,我就不相信他这样喊我,我就真的会成了猪脑壳。” 小麦听了,乐道:“小林哥,就是,杆子哥不就是觉得喊猪脑壳好玩才喊你的吗?没事,喊就喊了,也不会去掉一块肉,是不是,小林哥?” 小林对他一怒:“他可以,你不可以把这个挂在嘴巴里,晓得不?”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狗伢子被叫了十几年,还有牛崽子也是一样,叫就叫了,叫久了就顺耳不是一回事了。” 老杨他们听着他们几个少年的话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到了。 陈团长他们已准备就绪,三支营队全部集中在一块站着,个个威风凛凛,昂首挺胸。 老杨带领队伍站在了李来海营的旁边。从服装来看就觉得好寒酸。小林和曹帮主还有老杨身上的国军大衣披在身上看上去也不伦不类。 陈团长站在前面说道:“弟兄们,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我们是去打鬼子的,不是上街看婆娘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走着出去,活着回来,消灭鬼子,弟兄们,有没有信心?”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有。”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子的上空。周围一些为他们送行的老百姓一个一个地鼓起掌来,狗伢子的爹也在人群里,大声地喊着狗伢子要多杀几个小日本鬼子。 狗伢子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爹,作古正经地看着陈团长说着话。陈团长说完叫老杨上去说上二句,老杨摆摆手表示不说了。 陈团长随即大喊一声:“按预定目标,出发。三营,跟我走。” 经过一段时间的疾行,趁着黑夜,部队进入了预定目标,一营、二营跨过一座了木桥。一营继续朝着刘家村的方向而去,二营进入伏击地立即投入到修筑工事的行动中。 老杨和李来海营悄悄地来到了那片林子里选好有利地形,陈团长看了看表,此时离天亮还有二个小时。 “这么多的人干脆冲进去把鬼子杀了,还要躲在这里,冷得要死。”狗伢子埋怨着。 牛崽子说:“出来的时候不是老杨说了的吗?里面还有老百姓呢?要误杀了他们怎么办?” 确实,老杨在出发前说了这次的任务,一是要消灭鬼子,二是要保护好老百姓。 按照卢钢的计划,必须将鬼子引到村外,再一举消灭。这个任务卢钢给包了,谁也不让他们去,就他一个人。 老杨说是不是还跟上几个人。卢钢说,人多了倒不好。 天蒙蒙亮时,卢钢又问小林要了几枚手雷,小麦也拿出了二颗给卢钢,在老杨和伙伴们的叮嘱安全下他出发了。不紧不慢地朝着村子里走去,所有的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担心着他是不是真的能有把握将鬼子引出来。 走在路上,卢钢心里其实也没有个谱,怎么引出来只能进到村子后相机行事。 第一四八章 战斗打响

所有的人都望着远去的卢钢,都在为他的安危担忧。 小林和小麦在那里吵着老杨也要跟着卢钢一起去,被老杨骂得不敢再吵了,卢苇对小林说:“小林哥,没事,我哥没事的。”其实她的心里比谁都紧张二只眼睛从没有离开过卢钢的身影。 陈团长说:“这还真是够大胆了。老杨,干吗要采取这样的危险方式?何不干脆冲进去干了那些鬼子?” “打容易,可我们,还有卢钢他不希望老百姓受到伤害。”老杨想也没想便说道:“听曹帮主说,这里的鬼子头头叫龟山,年轻,傲气,凶残,他带的鬼子太多,武器装备也好,一旦打起来,事情的发展不可预料,你就静下心来等卢钢把鬼子带出来吧。” “不靠谱,我看还是要有打掩护的。李来海,你带几个兄弟悄悄地到前面埋伏,一来可以替卢钢分担点,二来还可以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动作大,龟田鬼子就会倾巢而出。”陈团长不管老杨了,他命令着李来海快速行动。 李来海马上叫了几名士兵朝陈团长指的方向快速跑去,伏在田野中的一些稻草堆后,紧密地看着村子里的动静。 老杨随即也叫着小林和小麦去配合李来海的行动。 小林一听,赶紧将身上的一个包交给了卢苇,猫着腰与小麦去了李来海的身边,牛崽子和狗伢子根本没有顾及老杨的制止也跟着跑了过去。 老杨也没有办法看着他们跟了过去后对在林子中的所有人说道:“全体都有,作好战斗准备,接应卢钢。” 听老杨这样一说,大伙的目光都朝卢钢那里看了过去,天渐渐明朗起来。 卢钢的身影已消失了,他进了村。 他记着曹帮主说的鬼子驻扎的地方,沉着稳健地朝那里走去。就在快要接近鬼子军营时,一支鬼子巡逻队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看着要迎头遇上,卢钢想躲也来不急了,鬼子已朝他走了过来,看到了卢钢,一个一个的如临大敌举起了枪对着他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鬼子不明白一大早,卢钢一个人在这村子里走着,他们提高了警惕,问着卢钢是干什么的? 卢钢听不懂他们喊的是什么,他站在那里冷静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鬼子,脑子里却在急速地思忖着应对办法。 鬼子近了,将他围了起来。卢钢看着面前这三个鬼子张着嘴笑着。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在第一时间里将他们干净利索的把他们干掉,然后快速地冲到鬼子军营丢上几个手雷,再沿着河边快速撤回。 这么一想,他笑着慢慢地摆起了手,说:“不好意思,我是来请你们去见裕仁天皇的。”话音没落,只见他的二只拳朝着前面二个鬼子的面部猛力一击,鬼子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已倒在了地上,在此同时,右腿往后一伸,正踢中鬼子的喉咙及下巴处,鬼子四脚朝天倒下,半天没有见动弹,紧接着卢钢上前把面前的鬼子每人补了一刀,随后将第三个鬼子用同样的办法送他上了西天。 一切都是那么干脆神速。卢钢的出击没有任何拖拉与犹豫,轻而易举地把鬼子解决了。做完这一切,卢钢朝着鬼子营地飞快地跑去。 鬼子营地的鬼子都已经起来了,在龟田的带领下正做着早操。这是龟田定的,每天早上必须要做早操。 站在那里的二个鬼子哨兵,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警觉地端起了枪,这个时候卢钢已躲藏到了一间民屋的墙边,二只手拿出手雷往墙一碰,同时朝鬼子哨兵的方向抛去,紧接着又将身上剩下的手雷全部丢光,然后掏出手枪看着鬼子的动静。 卢钢这些举动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鬼子窝里炸开了锅,全乱了,炸弹声一停,这些鬼子在龟田的有序指挥下,很快站稳脚跟,有条不紊地整了了装,端起了枪,这时放哨的一个鬼子跑了进来向龟田报告说,村子里发现了敌人。 龟田脸上露出了一种难看的笑容,问哨兵:“是什么敌人?国军?还是新四军?” 哨兵说不知道。 龟田笑得更加难看了,他对着部下说道:“亚西,不管是谁,只要与我过不去,都是我的敌人,大日本的武士们,我的手早就发痒了,敌人终于送上门来了,准备战斗,消灭敌人。”说完带领鬼子涌出了营房。 卢钢看到了鬼子涌了出来,他高兴地喊了一声:“我是新四军,我在这里。”随即朝着鬼子开了几枪后,绕到屋子的后面上了河边的大路。 目标发现,龟田岂能放过。 他们绕过了房屋,朝着卢钢就是一阵子乱射。卢钢灵活,没有顺着路直跑,而是一会儿拐进了村子里,又一会上了河边,一会儿又借助着河边的大树朝鬼子开着枪,灵活的身子在冬天的早晨犹如跳跃在树枝上的小鸟。 龟田被卢钢的挑逗给激怒了,他将做追击的鬼子分成了二组,一组在村子向卢钢包抄,一组在河边的路上向卢钢追击。 正打得欢的卢钢根本就没有料到龟田的这一手,还在继续逗着鬼子,继续将鬼子引到国军的伏击圈。 近了,眼看着离国军的伏击圈近了,然而村子里的鬼子已朝着他包抄了过来,眼看着要断了卢钢的后路,卢钢根本就没有主意,这时,在村子附近埋伏的李来海看着情况不对,急了,操起手枪叫了一声:“打。” 所有人的子弹飞向了从村子里涌出来朝河边路上卢钢包抄去的鬼子们。 鬼子没想到从旁边会出现一排子弹,倒下了几个鬼子后,他们全部卧倒在地上,寻找着目标。 卢钢听到了身后侧响起的枪声,他忙回头一看,有些鬼子被打死在路上,他的心里一惊,知道鬼子已在包抄着他,他飞快地调整心态,在河边上借助着旁边的土堆和树枝作掩护挡着飞来的子弹,边打边往后撤着。 龟田从一阵密集的枪声中意识到,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团队在向他发起进攻。他对身边的二个鬼子命令道:“赶快去通知炮兵队,命令所有的士兵全部出击,把这些来犯之敌消灭在马路上,河边上,田野里。快去。” 鬼子受命快速地跑开了。龟田看到了李来海他们,命令鬼子朝那里射击。 卢钢边跑边打边思忖着一定是老杨他们来接应他了。左闪右躲中,他看到了对岸国军的阵地,转身朝鬼子又开了几枪,反倒遭来了鬼子密集的枪声,他被打得只好趴倒在地上。 鬼子快速朝着他的方向追击着,卢钢根本就不可将身子抬起进行反击,抬眼看着即将临近的鬼子们,他想鬼子应该差不多到了国军的射程里,看着身边的河水,他想也没想,一个骨碌翻身一滚落入了河水中。 鬼子见卢钢滚入了河里,依旧朝着河面开着枪。就在这时,河对岸的国军阵地突然开了火,把来不及躲避的鬼子全部打趴在了河边、路中。 林子里的老杨他们都看到了卢钢滚入了河中,大惊失色,尤其是卢苇更是大叫了一声哥哥就要冲出去,老杨拉住了她。 陈团长问老杨:“冲不冲?” “别急,鬼子还没有出来,再等会。”老杨沉着冷静地说。他让卢苇要冷静下来,为了大局,最好不要乱动。 卢苇这个时候心里七上八下为着哥哥揪着心,为着哥哥祈祷。 与李来海一起的狗伢子瞄准了一个趴在地上的鬼子,扣了一下扳机,鬼子的脑袋顿时开了花。喜得狗伢子笑着对牛崽子说:“牛崽子,打鬼子没想到要比打兔子还简单。” 牛崽子不做声也瞄准了一个鬼子,啪地一声枪响,子弹在鬼子的头边土地上弹起了一些泥土。狗伢子笑得不行,说,牛崽子,不行就靠边站,看我的。说完又是一枪,这一枪打中了一个鬼子的肩膀。 牛崽子说,狗伢子,最好别吹牛。 狗伢子说,就是你,莫跟我说话了。 在另一边的小林和小麦他们也是,不知道是天冷还是瞄准技术差,根本就没有打中一个趴在地上的鬼子,索性端着枪对着前面不开枪了就看着鬼子的动静,用小林对小麦的话来说就是莫浪费子弹了。他和小麦正说着话时,恰巧看到了卢钢从河边滚入了河中,他以为卢钢被鬼子打中了,就要站起朝卢钢那里跑去,小麦把他拉住了。 就在这时,几发炮弹呼啸而来落在了他们的周围,鬼子的炮队出击了。 一发炮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李来海他们趴伏着的地方,李来海被一股气流冲出了掩体,昏迷过去,几名战士被炸翻牺牲了。 在附近的狗伢子和牛崽子被这炮弹一袭,吓得丢了枪赶紧抱着脑袋蜷缩了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紧接着又一发炮弹朝着他们轰来,他俩齐齐的倒在了炮火之中。 小林和小麦在另一处趴着,看到了李来海和牛崽子那边的惨况,他们张着嘴,声也不敢出,就一动不动地听着鬼子的炮弹在自己的身边炸响。 陈团长见李来海被炸弹给掀了,再也沉不住气,就要喊着士兵们冲击,但老杨还是拦住了他,急切地说道:“陈团长,情况有变,没想到鬼子还有炮兵,这是我的失策。这样,李营长那里被鬼子发现了,对那里也进行了攻击,我看龟田这小子估计会对河那面开展进攻,等他们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里后,我们再伺机出击,从他们的背后把鬼子的炮兵消灭掉。” 陈团长听了老杨的话,点点头,说:“老杨,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等会儿悄悄地出去绕到鬼子的后面把鬼子的炮兵干掉?” 老杨点点头。陈团长默许不做声了,这种鬼子火力强劲的情形下,也只能这样了,他静下心来,在那里瞪着二只眼睛看着局势的发展,干着急也没有用,只能忍耐再忍耐。 果然不出所料,龟田见田野没有了动静,命令所有的鬼子朝着对岸的国军发起了攻击。炮兵移动了方向,全部拉到了路中朝斜角里的对岸开着炮。 老杨这时才对陈团长说下命令吧。早就等得二眼冒火的陈团长手一挥,出了林子沿着田野快速地朝着村子移动着。 卢苇趁老杨没有注意,她离开了队伍,她要去找哥。在一阵炮火声中,她翻过泥路到了河边,根本没有哥的影子,急得卢苇哭着对河面大声地叫着哥哥。 就在她右手方不远处,一个头从水里冒了出来,他是卢钢。 原来,卢钢在紧急关头滚入河中时,当初念想就是潜到对河去,到了河中却拐了个弯,他是担心鬼子打枪会朝着河中开,岸上的鬼子正是对着河中心开着枪的情形也证实了卢钢的想法没错。他没有朝对岸去,而是潜在水中沿着岸边憋了好久的气,他估计着应该到了较远的地方后才冒出头来,正好看到了卢苇在岸边焦急地喊着他。 卢钢吐了一口水,呼了一口气,喊着苇妹子。卢苇看到了卢钢,喜极而泣朝卢钢那里跑去。 这个时候,小林和小麦也从林中跑了出来,告诉卢钢说炮兵被消灭了。 卢钢上了岸打了一个喷嚏,小林赶快叫卢苇把那个包给卢钢,卢钢拿上就往林子里跑去。卢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林告诉卢苇说那是卢钢早就准备好了的衣服,说杆子哥就是考虑得周到,打仗也不忘记换衣服。 “小林哥,告诉你,我哥就是心细,考虑事情还是比你要周到。”卢苇骄傲地说道。 “小林,走,到杨老师那里去,都么子时候了还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卢钢出来了,不过身子还有些单薄。小林赶紧把身上的大衣给卢钢披上了,卢钢没推脱,刚才一阵冰冷的水浸渍了一下身子还真感到寒冷,穿上后带领他们朝老杨和陈团长与鬼子激战的地方奔去。 在将鬼子炮兵消灭后,老杨叫着卢苇却没有人应,看小林和小麦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开了,他连忙叫着曹帮主和刘队长带上几个战士趁机去把村子的老百姓转移,其实,在战斗开始打响之时,村民早就趁乱跑得远远的了,村子里没有了人。 老杨心里才象放下一块石头来舒坦。 这时,卢钢他们过来了,加入与鬼子战斗的行列。 鬼子顽强,训练有素,加上火力强劲,陈团长他们根本靠不上边,炸鬼子的机枪手不死,无法突破鬼子的防线进行近身作战。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告诉陈团长一个不幸的消息:刘家村的防线被攻破,说鬼子的增援部队火力太猛,一营死伤太大,正边打边撤,只怕抵挡不住了,他要我来向团长报告,鬼子已向这边开来。 陈团长一听,眉毛紧锁,骂道:“饭桶,一营长他妈的这个饭桶,回去老子非毙了他不可。他们在哪里?” 报信的人说:“他们正边打边撤往这边过来了。” 果然,一溜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在一条路上朝着二营的阵地跑了过来。 老杨说:“陈团长,竟然这样,我看还是撤。” 这时,崔起把李来海扶过来了,李来海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陈团长看着这种情况,真是气恼得不行,骂了一阵娘后,命令崔起立马过河叫二营战士撤离战斗,毁坏那坐桥。同时命令李来海打掩护,边打边撤。 老杨说让他们来打掩护。话没说完,陈团长瞪了他一眼,说,就凭你们这些人?算了吧。 这场战斗规模并不大,但历经了五个小时,老杨他们撤出来了。但牛崽子和狗伢子还有一些山头上的兄弟们牺牲了,曹帮主和刘队长都受了伤。 直到晚上的时候,李来海他们才从鬼子的枪炮声中突围出来,牺牲了近70名士兵。 这一仗虽说打死了百多名小鬼子,但并没有取得完整的胜利,这还是老杨和卢钢,甚至于陈团长都没有想得到的。 第一四九章 庙里相争

到了陈团长的驻地,老杨叫刘队长将借来的枪支还给陈团长。陈团长看了老杨一眼,说道:“死了这么多战士,我还有留着这些枪做什么?” 老杨见陈团长这样一说,知道他心里不是很舒服。第一次联手虽说消灭了不少的鬼子,但自己人也损失不小。到现在,李来海还在与鬼子纠缠没有回来,再看看一些战士抬着狗伢子、牛崽子和其他死了的尸体,心中的悲痛也难以言表。 当狗伢子的尸体被送到他爹的面前时,他爹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儿子后,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样大声悲哭,他望着狗伢子的脸只说了一句:“狗伢子啊,你怎么就回来了呢?小鬼子打完了?你不是会打兔子吗?难道连小鬼子也没有打死一个就回来了?” 老杨不知道如何安慰着老人,他带着卢钢他们朝狗伢子深深地鞠着躬。然后对卢钢说,帮老人把狗伢子埋了。牛崽子和其他牺牲了的另外找了一个山头也埋了。 空气很冷,气氛沉闷。 处理这些事的过程中,人们都倍感悲伤,卢苇的泪就没有停止过。 谢绝了陈团长留下他们的好意后,他们一路无语回到了青秀山。 一到山上,卢钢谁也不搭理,他就是这样,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就爱闷在心里。回到庙里,他将手枪丢在了地上,来到庙后把马牵了出来,跃上马就往庙后的一条小路上奔驰。 小林喊着杆子哥,说那匹马是杨老师的。喊完就要去牵另一条马追卢钢。老杨把他拦住了,说:“让他去吧。我们的心里沉痛,卢钢的心里更加沉重。过一会就会好的,他会回来的。都散了吧,刘队长,曹帮主,这里麻烦你们清点下人数,受伤的尽快找郎中来医治。” 曹帮主和刘队长忙去了,刘队长一拐一拐的,他的腿负了伤。老杨又对小麦和小林说,卢钢回来了,叫他到我这里来一下。说完便走了。 一路飞奔,在马背上的卢钢心情真有说不出的滋味,失败了,鬼子没有消灭,还有牺牲了那么多的人,他真恨那些炮,心中也有点气恼,为什么曹帮主就没有对他们说起这个炮呢?他知道为什么一营就没有守住阵地也是吃了来援鬼子的炮的亏。 炮,鬼子的炮太强大了。人都是肉长的,哪里能与那些铁做的相撞。卢钢真后悔当时撤退的时候没有弄回来一架炮。 其实今天的炮已经被老杨和陈团长他们给炸毁了,当时,卢钢他还在水里,他当然没有看到。就算能弄回来,没有炮弹也是空的没用。说实在话,现在即使有了独自一人去弄炮的想法,卢钢也没十足的把握,鬼子看守那么严,不是轻易能进就能进的,何况今天遇到了他们的袭击,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无精打采、胡思乱想地走在回山顶庙里的路上,卢钢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四月的阳光明媚,但他内心的阴霾一时难以抹去。 一阵马蹄声传来,卢苇骑着那匹老马小跑过来了,马后面跟着的是小林和小麦。见卢钢往回走,脸上依然是沉闷着的,他们谁没有做声,默默地跟着卢钢走在回庙的路上。 庙里老杨和刘队长还有曹帮主都已经在那里了。见卢钢他们过来了,老杨对他说:“卢钢,这次战斗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至少给了鬼子一个下马威。同时,我们也都长了经验。” “杨老师,我看陈团长的一营太糟糕了,哪里象国军,真经不得打。”卢钢对老杨说。 “就是,几百号人都挡不住鬼子。”曹帮主的手臂打着吊带,他跟着也埋怨起来。 刘队长的腿受了伤,一条布带子绑在了大腿上。他坐在那里,也赞成卢钢的说法:“要不是他们经得打,今天这一仗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唉,牛崽子和狗伢子死得冤。”小林替他们的死惋惜起来。 老杨说:“有战斗就有牺牲。也怪我没有拦住他们。” 卢苇听了说道:“杨老师,哪里能怪你呢,是他们不听你的命令,自己要冲过去的。” “这也难怪,我们就没有想到鬼子还有那么猛的炮,杨老师,这情报有误,曹帮主没有告诉我们鬼子有炮。”卢钢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卢钢,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们是故意的不告诉你们的?”曹帮主一听卢钢的话,他有点不高兴了。 “你们的侦察情报有误,这难道不是错?害得我们牺牲了那么多的人,难道你就没有错?”卢钢一听曹帮主这样一说,干脆也冲起来对曹帮主说。 “你。”曹帮主脸色有点气愤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吗?要是有这个情报,我们就不会贸然地实行这个计划,就会将解决鬼子炮兵的事要重点考虑一下。”卢钢盯着曹帮主不示弱地说道。 “老杨,你看你看,这不都成了我的错了吗?这未必真是我们的错?我才不干哩。有本事,当初你为什么不去?你是新四军,你懂,我不懂什么叫侦察,当时也没有让我去看鬼子有没有炮兵?”曹帮主对老杨说道。 刘队长还没等老杨开口,也替曹帮主说话了:“老杨,曹帮主也是一片好心去鬼子那里侦察,出了这样的情况,也是曹帮主不愿意的,是吧?这怎么能把责任往曹帮主身上推呢?你说是不是?” 老杨说:“事情都已这样了,要追究责任起来,我还得负全责,你们就不要为这些事再争了。争来争去的也没有意义,即不能把牺牲了的同志争回来,又不能把鬼子的火炮给争掉。好了,这事谁都别说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得重新考虑鬼子的新动静。” 卢钢还有点不服气,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老杨骂了他一句:“格老子,老子的话你就不听了。坐下,都坐下,大家都说说,鬼子会不会有行动?” “我看没有了,这次不管怎么样,鬼子也伤了元气。”曹帮主说。 刘队长说:“小鬼子应该还是被我们打怕了,山脚下有陈团长守着,山上有我们在这里盯着,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敢来。” “我看不会。”卢钢睨了曹帮主一眼,说:“小鬼子的报复性特强,是不会罢休的。” “对。”小林也附和道:“原来那个西岛就是这样子的。” “那是西岛。这里是龟田,在沙头还有井上,他们的性格我们还不了解。”老杨说。 “我们二次进沙头,井上没有发大力追击我们,井上办事是谨慎的,这个龟田我知道他与井上不同,敢打,这次李营长他们被他追得喘不过气来吗?还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再有那些鬼子援军也一个一个的如狼似虎,我看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一定会伺机来报复的。” “卢钢,能说得更透点吗?”老杨说。 卢钢想了想,说:“如果鬼子要攻打我们的话,只要我们有防范,这里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担心的是陈团长那里。” “你意思是说,小鬼子首当其冲地会进攻陈团长那里?”老杨问。 卢钢说:“是的。” 刘队长说:“老杨,小鬼子以前在陈团长没有在这里驻扎的时候,来我们这里清剿过几次,都是徒劳无功。要是鬼子打到这里来,我们不怕。” 老杨说:“现在关键点就在陈团长他们那里。是不是?卢钢。” 卢钢点点头说:“是的,我担心他们自打了这一仗会放下警惕性,再就是他们伤了一些元气,还需要休整,要真是龟田和沙头的鬼子还有那支援军趁机汇合一起再攻打他们,只怕凶多吉少。” 老杨“嗯”了一声。喊着小麦道:“备马。卢钢,跟我走。” “是不是去陈团长那里?”卢钢站了起来问着老杨。 这时,小麦把马牵了过来。 小林对着小麦说:“真气死我了,真气死我了。” 小麦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卢苇好象看出了小林的心思,对着小麦说:“你就傻子了吧?小林哥也想去,没马了啊。”说完对着小林笑了一下说道:“小林哥,是不是?” 小林望着卢苇,笑了:“还是苇妹子懂我的心啊。杨老师,我也跟你去。” 老杨上了马,问他:“没马了你怎么去?” “走路。”小林说。 “算了吧,就凭你那双鸟腿还赶得上我们的马?别做梦了,在这里好好地呆着,别让我妹受欺负就行了。驾。”卢钢说完跃马和老杨朝山下急驰。 小林无可奈何地看着卢钢和老杨下了山,转身对卢苇说:“苇妹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卢苇问什么地方?小麦也要去。小林盯了他一眼,说:“没你的事,你玩自己的去。”卢苇对小林说:“就让他去吧,小林哥。” 小林听卢苇叫小麦去,也只好同意了。卢苇追着小林问道:“小林哥,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 小林诡秘地一笑:“到了就知道了。” 第一五○章 准备迎敌

“不好了,不好了,刘队长,要死了,他要死了。”一个人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地叫着刘队长。 正跟在小林他们后面跨出庙门的刘队长大声问那人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谁死了,你爹死了? “不是,是那个伤员要死了,他要跳崖哩,快点去看看吧。”那人焦急地说。 卢苇停住了脚步,问他:“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看。小林哥,小麦,我们走。” 他们几人跟着那人朝着伤员跳崖的地方跑去。 到一个山路转弯处,只见一山头上坐着一个人正在那里哭天抹泪。他看上去还要比小麦小,长着一副娃娃脸。 “喂喂喂,你小子还真不想活了,呆在那里真想死啊。”刘队长喊话了。 “小兄弟,你下来,有话好说。”小林也对他喊道。 那人只哭就是不说话。 卢苇说:“我刚才听他说了,说你的伤口很痛是吧?你下来,我帮你看,相信我,我是新四军里专门救治伤员的。” 小林对刘队长说:“老杨不是叫你们去请了郎中的吗?郎中呢?” 刘队长没有回答小林的话,望着那报信的人说:“郎中早请来了,人呢?没跟他治疗吗?” 那人说:“看了,郎中说没有药了,回去了。没药治,他痛得不行,受不了就往这里跑,拦都拦不住。” 卢苇问:“他伤在哪?” 那人答道:“伤在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腰部。 小林对卢苇说:“怎么办?老先生的药,我们也没有了。” 卢苇这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这是卢钢给她的,上次在江边上腰部受了伤,幸亏这药的效果让她捱到遇到了老先生。用上了老先生的药后,这一瓶药就一直放在身边没有动用过。今天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他妈的还象个男人吗?受了点伤就成了这鬼样子,想死,怎么打鬼子的时候不干脆被鬼子打死算了。”曹帮主碰了刘队长一下,刘队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点过分,赶紧改口说道:“快给老子下来,别在这里显眼了。” 曹帮主对那伤员说:“听了刘队长的话,下来吧。” 那人还是没有动,反倒哭得更伤心了。 小林说:“小兄弟,我们都知道你是打鬼子受的伤,打鬼子你是好样的,是英雄,受点伤算什么?难道这点痛就能把你变成一个胆小鬼吗?我们打鬼子谁没有受过伤,你看,我这里有鬼子留下的枪伤,还有小麦,还有卢苇,她的腰子也受过伤,我们不照样把伤养好了吗?养好伤是为了什么?就是活着,活着,就是为了多消灭几个鬼子。” 那伤员听小林这样一说,他的情绪稍许好了一些,他口中喊着:“我就是痛啊,我真受不了哩。” 卢苇慢慢地走上前,温柔的声音朝着伤员飘去:“好了,别怕,没事了,你看我这里不是带来了药吗?来吧,下来吧。” 最后这个娃娃小子下来了,卢苇给他上了药,报信的人把他扶走了。 刘队长还在那里骂着这小子真是怕死鬼。曹帮主说:“他不还是一个细伢子吗?没见过世面,你这样骂他又有什么用?” 卢苇说:“曹帮主说得对,骂没有用的。都做思想工作。小林哥,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不去了,我要跟他说说话。”曹帮主的话提醒了她,她还没有忘记老杨交给她的任务。 小林说也好。他其实要带卢苇去哪里连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跟卢苇说说话,但小麦不懂味硬要跟着去当灯泡,明着又不好说,再加上这伤员一闹,他也就没有心情了。 这件事就这样放了下来。小林和卢苇去了那伤员休息的地方,一问才知道他叫李小贵,是一个孤儿。也不知道是跟着谁来参加了这个队伍的,问刘队长他也不太清楚他的名字。 小林觉得好笑,当官的都不知道自己手下人的名字,要是在新四军里面那真是不象个当官的。 老杨和卢钢他们回来了,小林将这件事跟他们说了,老杨有点生气,跑去找了刘队长问了情况,批评了他。又跟着去了李小贵那里去看了看,安慰了他,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钱给了小麦叫他去买只鸡给一些伤员给炖上了,伤员们被感动得真心落泪。 随后,老杨将去陈团长那里去的情况向刘队长和曹帮主作了通报。 第一,鬼子决不会就此罢休; 第二,鬼子不会小偷小摸,一定会来一次大的行动; 第三,什么时候来,是晚上还是白天谁也说不清; 第四,陈团长部队战斗受损,另外三营也就是李来海的营被抽了一个连补充到了一营; 第五,达成的共识就是加强防御,白天黑夜都要有放哨; 第六,陈团长的队伍全部转移到青秀山上一起对付鬼子的进攻; 第七,在青秀山上构筑工事,利用有利地形打埋伏战; 第八,转移乡亲,陈团长那个村庄的人都将转移到青秀山上来; 第九,备足粮食,但一定要付钱; 第十,作好战斗准备,坚决叫鬼子有来无回。 老杨说完,卢钢又补充道:“一边监视,一边训练。对了,还有,派几人去联系一下,把乡亲们空出来的房子租用给陈团长他们的部队,记住,一定要付款,没有钱就打个欠条,再还。” 刘队长说:“哎呀,说了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老杨,你说该怎么干,我跟着干就是。” 老杨想了想,说:“你对这里熟悉,把百姓转移出去的时候,跟他们说说这房子的事情,你看行不行?” 刘队长笑道说没问题。老杨说可不能犯错误违犯群众纪律哟。刘队长笑而不语出去了。 曹帮主问老杨让他能做什么?老杨说:“曹帮主,你就带些人修筑工事。” “在哪?”曹帮主问。 卢钢说:“有路的地方,有树的地方,都行。小林,你,我还是干老本行,带弟兄们搞训练。” “不,卢钢,训练的事就让小林去负责,你和我去看看地形。哦,还有,曹帮主,你通知一下刘队长让他多派些人站岗放哨,千万别让鬼子偷偷摸摸地进了山。”老杨说。 各行其事。老杨和卢钢骑着马到各个方位看了地形,心里有了底。就等着陈团长他们的部队的到来再作部署和安排。 第二天上午,陈团长带着部队过来了。老杨问陈团长那些乡亲们怎么没来?陈团长说,放心,我让崔起他们去办了,一会儿就上山来了。 老杨放心下来。 一切都在按计划行动。 李来海带着国军与曹帮主带着的人一起在各处修筑着工事。 这时,山脚下涌来了一群人,卢钢看到了是崔起,还有一位老人,是狗伢子的爹,卢钢带着小林他们几个赶紧迎了上去,把崔起带来的乡亲们接上了山。 牛都牵来了。 休息之余,卢苇和小林唱起了湖区小调。 小麦唱起了《游击队之歌》。 小林喊着卢钢让他表演武术,卢钢笑着说,留着打鬼子用。一些战士也起着哄,老杨看着卢钢,意思是让他不要推脱战士们的好,卢钢没有办法,杨老师都开口了,他便耍了一套师父告诉他的唐拳。在完成一套套动作中,他想起了师父,想起了肖珂,想起了牺牲的战友和兄弟,他的拳法刚劲有力,虎虎生风,在他的面前仿佛有许多的鬼子在等着他去杀光杀死,他的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目光。 他们的演出把战士们感染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在山上回荡。 连陈团长带来的国军也是激昂得很,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此时,老杨见群情鼎沸,趁机为他们作了战前动员大会。他说:“小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看,这报上就写得很明确。”他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这是他从陈团长那里看到的,顺便拿了回来。 老杨说:“英国美国苏联已签订了《雅尔塔协定》,苏联马上就要对日本宣战了,这是一个鼓舞所有中国人的好消息。中国人民向日本鬼子发动总进攻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的新四军,八路军,还有陈团长他们这些国军,在各个战场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现在,老河口会战和湘西会战还在进行中,国军兄弟正在浴血奋战,我们中国的国土岂能让日本鬼子长久霸占。兄弟们,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众人齐呼。 卢钢振臂一呼:“杀光鬼子!” “杀光鬼子!”众多群情高涨,士气昂扬跟着卢钢喊了起来。 陈团长被感染了。 李来海被感染了。 崔起被感染了。 人堆里的李小贵也被感染了,他正斜躺在一副竹子做的靠椅上,他的旁边是卢苇、小林和小麦。 整个山头的战士们被感染了。 还有周围的老百姓也被感染了。 狗伢子的爹过来了,对老杨说:“杀鬼子,中国人都有份,老杨,你只管说让我们做什么?” 老杨握着他的手说:“老人家,打仗杀鬼子是我们军人战士的事情,你就带着这些乡亲们去后山,把他们安置好了,我们也就能打一个安心仗。” “老杨,你就不要嫌弃我们会碍你们的事,放心,我们打不了枪,还会修工事,还会抬伤员,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狗伢子的爹对着周围的百姓喊着。 乡亲们都高声地应和着。老杨被感动了。所有的人都被这些朴实无华的乡亲们感动了。 狗伢子的爹又对卢钢说道:“粮食,我们带来了,牛,猪,鸡,我们也带来了,你们只管杀鬼子,吃的由我们管了。” 卢钢拉着老人的手说了一声谢谢后,转身对着战士们喊道:“感谢乡亲们的支持,兄弟们,杀光鬼子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齐应。 陈团长的眼有点湿润,他把老杨拉走了,一边走着一边对老杨说道:“老杨,我佩服你了,你们共产党的宣传与鼓动确实厉害,佩服啊。” 老杨笑笑回答道:“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日本敢于欺负我们,主要在于中国民众的无组织状态。克服了这一缺点,就把日本侵略者置于我们数万万站起来了的人民面前,使它象一匹野牛冲入火阵,我们一声唤也要吓它一大跳,这匹野牛就非烧死不可。” “老杨,你真行啊,说得这么好。”陈团长啧着嘴赞赏道。 老杨哈哈大笑起来:“我哪有这样的神通?你太高估我了,哈哈哈。” “哪个说的?”陈团长问道。 “毛泽东。毛主席。”老杨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团长起先一愣,象缓过神来似的笑了起来:“听说过,听说过,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让老蒋揪心的一个人,哈哈哈” 第一五一章 达成一致

龟田被卢钢他们袭击了一次,死了一个士兵,没想到这次又重重地被打了一顿,损失了不少,心头的气真不知道该向谁发。 想来想去,他想起了沙头镇上的坂原。他那里的兵力比他足,也有伪军守在那里。他坐不住了。一个电话向沙头的坂原说着这里的情况。 坂原也对龟田说了头几次“水上漂”在他们那里骚扰的情况。 龟田听了,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我们难道就这样被他们骚扰吗?难道我们的颜面就这样一扫而光吗?就这样当缩头乌龟吗?回国后怎么去见家人,去见天皇。” 龟田与坂原的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暴烈一个谨慎。 坂原说:“龟田君,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与你联手对付那些敢与皇军较量的人,你的心情我清楚,我何偿不想这样?可是,我们之间隔条江,要去你那里又谈何容易啊。” 龟田口气又重了:“坂原君,西岛君走的时候是怎样交待我们的,他让我们留在这里就是要我们维持这里的秩序,难道你忘了吗?现在出现了反日分子,与我们作对,你坐得住吗?你坐得住,我坐不住,” 坂原不急不慢地说:“龟田君,先别急啊,眼下是怎样的局势,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如果我们一出动,这沙头不成了一座空镇?水上漂的人乘虚而入,岂不是亏大了?那时上头要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啊。” 坂原领教过卢钢他们的厉害,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尤其是看到赵队长尸体的时候,想着自己是不是哪一天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什么水上漂不水上漂的,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坂原君,你是不是被吓破了胆,好吧,既然这样,我将向上峰如实汇报。”龟田听着坂原的话想怒却又怒不起来了。他本和坂原平级,也没有权力指挥和控制他。他气恼地放下了电话,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瞅着前方,看上去很恐怖。 他在想是不是要跟上峰打电话告诉这里的情况,包括坂原的态度也一并上报,想想还是不妥,他又想起了这次被袭的事。 尽管被卢钢他们打了一下,但毕竟没有让他们得手,幸亏刘家村的援军战斗力强,把国军还有那些乌七八糟的游击队打得落花流水,这是他值得庆幸的事。虽然他与赶来支援的藤田队长在追击逃跑的部队受到了李来海的阻击,但绝大部分地消灭了对手,只剩下李来海等少数人逃出了他的追击范围。 本想继续追击时,藤田队长拉住了他,对他说:“龟田君,不要追了,万一他们有埋伏,或者他们乘我们不备,再有一部分人悄悄地偷袭你的蔡家村,那不是正好正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吗?” 龟田想想有道理,与藤田告别后各自收了兵回了村。 他觉得藤田不错,这时,龟田的眼睛了透出了希望的光芒。他决定去刘家村找藤田商量。主意一定,他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拿桌上的电话筒,想想还是放下了,他要亲自找藤田,于是,叫上几名士兵便去了刘家村。 与藤田一说起坂原的态度,看上去有点憨厚的藤田听了也感到气愤。 藤田和坂原是高中同学,他知道他的性格脾气。在班上的时候就有点瞧不起他,老爱看书,虽说人长得比自己英俊,但在藤田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军人的气质,畏手畏脚地。也难怪了他,藤田根本就没有进过军校,那年毕业,藤田去了一所小学教书,他考上了军校。 战争一爆发,藤田便被应征入伍,恰好分在了西岛的部队。在来中国的的船上时,藤田跟他嘀咕过,他不想来这里,不想打仗,情绪很低落。当时,他也没有跟西岛说起这事,觉得出卖一个人是可耻的。见坂原的心情不是太好,藤田心底里也莫名地涌起了一股同情,他望着藤田的脸好一阵后,最终没有说话离开了。 自打下南县奉命出沅水过了资江便在这里一呆就是近二年,没大的战事,小股反日分子的骚扰还是经常遇到,不过对他不痛不痒。在这段时间里常常与坂原通着电话,叙说着各自的心情。去年的时候,在资江对面沙头镇的坂原突然来到刘家村来看他,让他惊喜不已,二人相见自然倍感亲切,家乡人又是同学,在战争年代能够相见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听龟田说着坂原的事情,他当然是气,一个军人不能抱成一团,哪里还谈得上一致对敌,何况资江对岸都在自己人的掌控之中,哪来的那么多的“水上漂”?他坐不住了,抬身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筒摇了起来。 龟田知道他是要打电话给坂原,赶紧站了起来对藤田说:“别说我在这里。”他的意思是不想让坂原知道他在这里说了坂原,一旦知道了自己在这里,藤田对坂原那边的话就不好说了。 藤田点着头看了看龟田一眼后拿起了话筒。 “喂,坂原君吗?”藤田对着电话说道,他没有动怒,用和缓的口气问着对方。 接电话的正是坂原:“是我。啊,是藤田君啊。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坂原笑呵呵地问道。 藤田听他的声音里渗着笑意。他压了压心头的不快,强笑着说:“好久不见了,想想同学就不行吗?最近听说你那里遇上了麻烦?你没事吧?” “我说同学啊,藤田君,今天说话怎么这样了?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龟田那小子叫你打的?他到你那里去了?”坂原的口气含有不高兴的成份了。 藤田赶紧说:“没有没有。坂原君,你也许不知道,这次,一些国军和新四军袭击了我们这里” 坂原打断了藤田的话:“我知道,今天龟田君告诉了我,他那里受了袭击,他也说了他的想法,想让我去与他合作实施对资江南岸残渣剩余的反日分子进行清剿,藤田君,你怎么看?” 藤田听他这样一说,高兴了,他反问道:“你说呢?” “你是知道的,我这里是重要水镇,南来北往的船都从这里过,稍有疏忽,将会差错百出,影响这个地方的治安不说,横山勇将军的计划会因我们的失误带来不必要的后果,到时,追究下来,我们谁也担当不起的。”坂原在电话那头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说着。 坂原的话让藤田听了极为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不快,说:“将军的话不是要你在那里看着守着,你的那一方,我的这一方,都是将军手中的棋,还有龟田那里都是将军的棋,你不挪,我不挪,他不挪,这还叫什么棋,各管其事,没有统一协调的步骤,没有这块与那块棋的相互配合与对接,你说,这棋怎么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龟田坐不住了,想去拿藤田手中的话筒,藤田挡了他,因为那头传来了坂原的声音:“藤田君,你说的我清楚。不过,最近我这里的情况也是不如意啊,皇协军的赵队长被水上漂给杀了,如今那些他的手下人都是人心不安,他的人都是些中国人,我可得要安抚,是不是要时间啊?” “我也没说要你马上过来啊。”藤田说。 “嗯,让我考虑考虑。”坂原说。 藤田一听不耐烦了。他紧紧地贴着话筒说道:“还考虑过屁。依你我还加上蔡家村的龟田君,消除这里的障碍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藤田君,你听我说。”坂原说。 “我不听你说,当初你在厂窖的时候是怎样的表现,如今你是怎样的表现?你啊,还愧当是我的同学呢。我有你这样的同学我真是想找个洞钻了进去,不想看到你,好了,我不说了。” 藤田一说完就要放下电话,却被龟田手快接过来了,他对着电话就是一通的大叫:“坂原,你不来也得来,要不,你就是以后当了将军,我还是这句话!”说完重重地把电话往上一扣,气呼呼地坐在那里不吱声了。 战争让人崩溃,战争让人兴奋,战争让人忧郁,战争让人疯狂,战争更让人成为另一个世界的灰尘,生与死,在这种环境下谁能可以预料?有些人在战争面前抑或是在杀戮的面前胆怯了,有些人在战争面前变得狂妄了,有些人在战争面前只有了硝烟弥漫了,战争是他们的一切。 他们是侵入中国土地上的禽兽,根本就没把不正义的战争当成一种罪恶。 藤田拦不住了,听龟田这样一说,他不知道坂原到底会怎么想? 他和龟田静静地坐在那里,谁都不说一句话,最后还是藤田打破了沉寂,他说:“不管怎样,龟田君,别丧气,这次你的计划,我坚决拥护你。” “藤田君。”龟田站了起来,眼中泛出了光,一个标准的日本军官之间的敬礼,表达了他对藤田的敬重。 还没等藤田将回礼的手放下来,电话又响了起来。 藤田赶紧拿了过来,是坂原的。他答应了,说是三天后将与他们在青秀山下会合。 这下龟田和藤田都高兴了,大声地说着亚西。 龟田不想久呆,带着满脸的笑容回转了。 第一五二章 拦了卢钢

站在青秀山上,看着已修筑好了的工事和正在修筑工事的战士们,卢钢的心情并没有随之而兴奋起来,倒是心头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卢钢知道,大战即将来临。他根本没法想像该是一场什么样的场面,鬼子的火力强劲没法比,可要怎样躲过鬼子的一场炮击,卢钢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昨天晚上与老杨还有刘队长也提起了这件事,说出了他的担心,鬼子倒不怕,就怕鬼子的火炮。 今日与老杨、刘队长站在山头,卢钢的精神不是太好,老杨看得出,他没有问,知道卢钢还在担心着鬼子的火炮之事。他只问卢钢道:“不知道小林和曹帮主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原来,那天晚上看完演出后,小林和曹帮主就被卢钢派出去侦察沙头镇的动静去了。卢钢与老杨还有刘队长碰过头,分析了鬼子是不会罢休的,肯定会乘陈团长的团部空虚联合起来实施包围或偷袭,陈团长的兵力已分散,鬼子一旦进攻,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便与陈团长商量一起上山对抗鬼子。 而卢钢最担心的就是蔡家村的龟田会联合刘家村还有沙头的鬼子一起来围剿,要怎样打好这一仗,必须得摸清鬼子的动向,所以他派出了小林和曹帮主下山打探消息去了。 听老杨问起,卢钢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有消息了,沙头的坂原到底会不会出动,真不清楚。” 刘队长说:“他们没有了船过不了江,要过江也得到离沙头几公里外的渡口。我想他不会过来的。” 老杨说:“坂原是个谨慎的人,刘队长说得有点道理,他要是从沙头镇出来,就成了空镇,我们几次袭击了他,他不担心他的老巢再次被我们偷袭才怪。” 这时,陈团长和李来海过来了,大声地说道:“老杨,这么一大早地站在这里吹着北风,也不叫我一声。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地又在想玩什么花招,说来听听,可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打埋伏啊。哈哈哈。” “哪里有埋伏,不过就是出来走走。”老杨也笑呵呵地说道。 刘队长说:“陈团长,告诉你吧,卢钢担心的是鬼子的火炮,担心我们这些人受不了那刺激。” 卢钢紧皱着眉说:“鬼子的炮火我领教过了。” “呵呵,是不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烂绳啊,卢钢啊卢钢,没想到你堂堂汉子还杀过鬼子的英雄好汉也怕这个?”李来海笑着戏说道。 “不是我怕,我是怕这些根本没有经历过炮火的乡亲们还有这些自卫队的怕,怕他们受不了,乱了方寸,慌了手脚,要是鬼子一冲上来,人还没有清醒过来,那不是会白白地丢了性命?”卢钢还是为这担心着。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前面我们顶着,你们这些人都靠后,成第二道防线,注意隐蔽,等鬼子的炮声一落再伺机出击。”陈团长信心满满地说道。 卢钢想要说话,李来海拦住了,笑着说道:“别这样那样的了,我们团长说了就按他的做就是。毕竟我们国军大大小小,都是从硝烟弥漫,炮火连天中走过来的,这小鬼子的钢炮又算得了什么?前防阵地就交给我们好了,放心。保管这些鬼子有来无回。” 卢钢听了也不与李来海他们争了,转身对老杨说:“杨老师,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说吧,让陈团长他们也听听。”老杨没把卢钢的话当一回事。也不知道卢钢要说什么?或许他的心里想着的是卢钢的想法不是不着边际一闪而过的念头。等卢钢的话一出口,老杨望了他愣了一下。问:“你说你要下山晚上去蔡家村?”见卢钢点了头,他一抬手说:“不行,都什么时候了,明知道鬼子会要来报复,你偏偏这个时候想下山,都想的什么事啊?不行,就守在这,谁也不准下山,就等曹帮主和小林回来再说。” “卢钢,你杨老师说得没错,你要下山,也许正好中了龟田那小子的计,想想啊,这次去偷袭他们,让他们有了防备心,鬼子也不是吃素的,不会不去加强警戒,或者说都设有埋伏,随时都可以叫你们上当,我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陈团长也劝说着卢钢。 “我也反对。”刘队长看着闷气的卢钢说道。 “我就不信鬼子那么神,我就不信他们就没有一点破绽,我只要去炸他们的火炮,炸完,我们这里相对来说就会减少损失,这难道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吗?”卢钢争辩着。 卢钢的心里依然在纠结着龟田的火炮。想起在南县时的小狗子和那些国军倒在火炮中的惨境,想起被西岛的火炮声中牺牲的新四军战士他的心里就特别的难受。可这时,谁又能理解他的心情呢? 他依然不想改变自己的想法。干脆离开老杨他们独自走了,急得老杨在后面追着卢钢。 李来海望着陈团长。陈团长说:“这小子,走,只怕老杨管他不住了。”说完大步地追了上去。 刘队长望着卢钢的背影,摇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想法是好,可我为什么要反对呢?不行,我得帮卢钢说说话去。” 卢钢朝半山腰走去,后面的老杨紧紧地跟着喊着他。老杨追他不是没有道理,上次差点在沙头擅自行动丢了命,这次他又要说什么去炸龟田的炮,这小子脑壳里还真是装满了打鬼子这事,想着即高兴又烦心。高兴的是他的胆魄与勇气,烦心的是他的冲动与莽撞,今天非得要制止他不切实际的行为不可,这样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卢钢头也不回理也不理身后的老杨,径直往山下走去,他的犟脾气来了,任着性子,甩开双手在山风中加快了脚步。 “你给我站住,卢钢,你听到了没有,给我回来。”老杨见卢钢没有回转的意思,心头一气,一急,脚步往前一蹭,摔倒了山路上,滚入了一片草丛里。 后面赶来的陈团长把老杨扶了起来,大声喊着卢钢:“卢钢,你小子还真是不管他人死活了是不是?快给我回来,你杨老师摔伤了。” 这句话,卢钢听到了,回转头一看果真有些人围在身后的一片草丛里,老杨躺在那里握着自己的脚,他回过身往这里奔来。 “杨老师,我只不过是去扫除一些对我们不利的障碍,您这样至于吗?”卢钢看着杨老师崴了的脚,心里难受。 老杨痛得眼睛眯眯的,眼睛本来就小,这样一眯着,别人以为是闭着的。他说:“格老子的,你小子什么都不要说了,跟老子回去,你要是不回去,老子就是滚到山下都要把你抓起回来。” “杨老师”卢钢喃喃道。 “你就听了杨老师的话吧,还想要下山啊,告诉你,杨老师都这样了,你想下山,我也不允许你了,本来还是想帮你说句好话的,我跟你一起下山,没想到你理都不理你杨老师,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啊,连杨老师的话都不听了,是吗?”刘队长来了,劈头就是一箩筐话朝卢钢倒来。 陈团长也说开了:“卢钢,我听说过你们新四军的纪律严明,看来还是徒有虚名啊。”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吗?怎么都说起我来了?把鬼子的炮炸了,鬼子也就没有底气来攻打我们,就是来了,我们也能对付他们,我的意思你们难道还不明确吗?”卢钢还在反驳。 “明确又如何?不明确又如何?今天你要是敢下山,我,我,我”老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激动想站起来,还是没能如愿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卢钢看着老杨痛苦的样子,赶紧说:“杨老师,我不说了,我不下山了,好不,来,刘队长,帮个忙,我背他回去。”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老杨放到了卢钢的背上。半道上遇上了小麦和卢苇,卢苇在练骑马,这段时间除了给一些伤员作些治疗,唱唱歌或者是作些思想工作外,就是要小麦带着她骑马。 她下了马,叫着哥哥让老杨上马去。 众人拥着马背上的老杨去了住地。卢苇给老杨看了看,这时,刘队长进来了,原来他去找方子去了,是专门治脚崴了的药。涂上了,老杨才不感到刚才那阵子的钻心的痛了。 “你看你看,卢钢你闯的祸吧,临战前大将受伤,真是大忌啊。”陈团长叹息道。 “陈团长,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受了这点伤算么子,过一阵就会好了。卢钢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们都出去,我跟卢钢有话要说。”老杨躺着说道。 陈团长带着这些人都出去了。 卢苇疑惑不解地问陈团长:“我哥怎么了,又犯了错误?” 陈团长笑着对卢苇说他哥就是犟。说完不理她便走了,卢苇还是不明白,哥哥犟是犟,可哥的犟与杨老师的脚被崴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又拉住李来海问道:“我哥到底怎么啦?” 李来海说:“你哥啊,要下山去炸炮。” “炸炮?炸什么炮?”卢苇不解。 “就是炸龟田的那些小钢炮,你看到过的啊,好厉害哩。”刘队长说。 卢苇明白了,哦了一声。 小麦一听,兴奋地说:“杆子哥要炸鬼子的炮,算我一个。” “算你一个屁,老子想去都不行,你在这里凑么子热闹?”刘队长打了小麦一下,说:“你就等着你杆子哥从屋里流着眼泪出来吧,哈哈哈。” “你乱说。”卢苇不高兴了:“我哥才不会呢,对不,小麦,杨老师肯定是在跟我哥做思想工作,是不是,小麦?” “别管,走,我们去骑马,反正你们杨老师也不会把你哥怎么样的。”小麦对着刘队长做了一个鬼脸就和卢苇牵着马走。 卢苇不肯,说就要呆在这里等着,刘队长说他不等了,把小麦的马牵走,走了几步,说他等会儿再来叫他们吃饭。 临近中饭时,卢钢从老杨的屋子里出来了。 从卢钢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受了批的迹象,反倒看上去更加舒畅,也许老杨的话起了作用,在外面呆着的小麦、卢苇和后来叫他们吃饭的刘队长根本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反正他们看上去象没有事似的,只是老杨走路还有点瘸。 就在这时,卢苇看到了小林和曹帮主正从山下往山上跑了过来。 第一五三章 临战前夕

刘队长问老杨和卢钢说了些什么?让卢钢这小子脸色不再沉闷了,这时,看到小林和曹帮主他们朝这里跑来,也就没有吱声。 “杆子哥。”小林和曹帮主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告诉卢钢说,沙头镇的坂原部队出镇了。 “情报可靠?”老杨问。 “怎么这么快你们就回来了?”卢钢也问道。 “别急,别急,进屋喝口水再说。”刘队长看着他俩出气不赢,赶紧叫他们先进了老杨的住处。老杨对小麦说把陈团长和李来海去叫来,便和卢钢随着刘队长他们进了屋。 小林喝了口水,气色好了许多,心境也平坦了下来。他说:“杨老师,我们看到了,昨天我们走了一晚,根本就没有休息,今天大概三更的时候,我跟着曹帮主到了沙头对面的村子里,来到江边,一看,船不在了,岸边码头边横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那个房东的,一摸早没气了。” “对,是那个房东的,就是帮我们看马的那个人。他死了,船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后来我和小林只好再去附近的人家问了情况,他们大都不清楚。我和小林就商量着是不是小鬼子抢去了。晚上太黑,看不清对岸的情况,决定先将房东找个地方埋了。”曹帮主补充说道。 “后来,我们把房东的尸体处理好后,已经快要天亮了。我们躲在屋子里从窗口向沙头镇方向看去时,我们都吃了一惊,那只大船就停在沙头镇的码头边。我们一琢磨,鬼子抢船肯定是要与龟田那小子来汇合的。”曹帮主说。 小林接着曹帮主的话说道:“我说要眼见为实,拉着曹帮主又看了好久,直到天已大亮的时候,我们真的看到了坂原带着鬼子上了船,所以我们赶紧跑了回来,情况就是这样,坂原这鬼子出来了是千真万确的。” “可是船是怎么弄过去的呢?那房东又是怎么死的呢?”刘队长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日本人懂水性的多得很,这要过江夺那只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杀一个睡梦中的人就更是不在话下了。曹帮主,你那只船大概能装运多少人?”老杨说。 “可以装运百号人,包括底层的话最多可以装运150来人。”曹帮主说。 “镇上有多少鬼子?”老杨又问。 “加上那个被卢钢打死的汉奸赵队长的伪军,估计有三百多人。”曹帮主又回答道。 老杨听了若有所思,这时,陈团长和李来海进来了。老杨说他们来的正好。 陈团长看到了小林和曹帮主问老杨道:“是不是坂原那鬼子也出动了?” 老杨说:“是的。剩下的事情就是怎样排兵布阵了。刚才上午卢钢他提出要去蔡家村捣毁鬼子的火炮,我看没必要,制止了他,一个是冒险,二个是敌人防备肯定严,三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单凭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去偷袭,这几点想来我是坚决要制止的。” “卢钢,你是不是怕了?其实鬼子的火炮并不可怕,只要注意防范就行了,修筑好坚固的工事,如果鬼子的炮一响,就躲起来,我看鬼子也拿我们没有办法。”陈团长说。 “怎么躲?鬼子的炮又没长眼睛。”刘队长说。 卢钢望着陈团长说道:“我不是说我怕,我是怕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战士们吃亏,不会防,也不会躲,一慌神,就没有了精神气,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啊,陈团长?”他听了陈团长又开始提起这个,卢钢心里真不是滋味,他心里在想着陈团长是在误会他,说他的胆子小。 “卢钢,你误会了,陈团长他不是这个意思?陈团长,你有经验,你说说看。”老杨说。 陈团长看了一眼卢钢,笑着说:“我的意思实际上很简单,只要鬼子的炮声一响,我们就后撤,离开阵地,等鬼子的炮声一停,鬼子就会往上冲,我们再返回阵地进行阻击。” “陈团长,要是鬼子一边打炮一边攻击,等炮声一停,我们再回阵地,只怕小鬼子早就到了阵地前了,这能行吗?”卢钢说。 “怎么可能?按鬼子的惯例,他们的进攻方法就是如此。”陈团长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难道他们就没有变化?我不信。杨老师,我觉得陈团长的建议太消极。刚才你批评了我,说我莽撞,爱搞个人英雄主义,不让我去蔡家村炸掉鬼子的火炮,想想你提出的顾虑,我都接受,我不去了,但陈团长说的我不同意,说得太轻松了,到那个时候,真的鬼子与炮火一起攻击,我们真的会象陈团长说的那样占有主动权吗?”卢钢否决了陈团长的提议。 “那你有什么想法?”老杨听了卢钢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他便问着卢钢道,看他这小子又会出什么点子。 “目前首要的任务还是先把鬼子的火炮消灭。”卢钢轻轻地说道。 “啊,还想去炸啊?到蔡家村?”老杨瞪着眼看着卢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厉害关系了吗?你怎么就是听不进?你再说一遍,格老子的,我,我非锤你一顿。” “不是,杨老师,你听我说嘛。”卢钢躲开了老杨扬起的拳,退后小步说:“杨老师,陈团长,我的意思是说,在你们驻地到青秀山来的一条必经的路边设下埋伏。”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天我和杆子哥在那里把狗伢子拦住没拦得住的地方,那里有个许多的山丘,是个好打埋伏的地方,杆子哥,是不是那里?”小林插上了嘴说道。 “是的,就是那里。没想到你这猪脑壳还想事啊。杨老师,我的意思是在那里设伏。”卢钢看着老杨说。 “哦,说,来,坐着接着说。”老杨来了兴趣了。 大家跟着老杨也兴奋起来,看了大家都在望着自己,卢钢坐在了桌边,又说了起来:“我是这样想的,在那里设伏,主要是打鬼子的火炮部队,尽快早点派人到那里潜伏下来,因为现在还不清楚鬼子到底什么时候来侵犯我们,沙头的坂原到这里与龟田汇合,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曹帮主?” “如果按我们看到的情况,估计坂原到我们这里只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现在已经到了还是没有到,我还真不太清楚。”曹帮主说。 “你能肯定他们乘船而下还是走旱路。”卢钢又问。 “船启动了,没有往我们这边驶过来,看得清清楚楚,直往西头驶去的,鬼子是走的水路,我们都看到了。”小林肯定地说道。 “我看坂原不会单独来青秀山,一定会和龟田他们汇合,但什么时候汇合我们都不清楚,一定要赶在鬼子的前面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在他们必经的山头上,居高临下,等鬼子的先头部队过去后,再乘机截住他们的炮兵部队,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迅速地撤离阵地,走山道返回青秀山阵地。” “如果鬼子的炮兵在前面呢?”老杨提出了问题。 “走在前面更好,我们事先在那里布下土雷,也可以炸掉他们。”卢钢充满信心的说道。 “如果鬼子今天不来,明天不来呢?”陈团长抛出了问题。 “等。我会派小林和小麦在蔡家村附近侦察,一旦鬼子出动,他们马上就会给我们报信。”卢钢回答得很干脆。 老杨听了点了头,望着陈团长。陈团长笑着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一可以打乱鬼子的阵脚,二来可以磨灭鬼子的嚣张气焰。” “还有,可以大大地鼓舞我们的士气。哈哈哈。”老杨的笑把满屋子的人都感染了。 “好,就按卢钢的建议,卢钢,你打算派多少人去?”老杨问。 “不要太多的人,那里只适合少数人埋伏,没有多少遮掩的物体,稀稀拉拉的树木,这时的草也不是太茂盛,我看就五六人够了。”卢钢想了想说。 “我算一个。”李来海主动请战了。他说:“让我带我的战士们去就行,你们不用去。” “你想抢功啊,李营长?”小林说:“我杆子哥出的主意,干吗让你去?这事情还轮不上你,要去也是我去,是不是?杆子哥。” “你走开,这里没你说的话。杨老师,我和李营长带几个人就行了。”卢钢喝住了小林的插话后对老杨说:“不知道陈团长愿不愿意?我看他们的战斗素质要比刘队长他们这些人要强。” 陈团长一听卢钢这样说话便说道:“卢钢,还算你有眼光,我爱听,我不同意李营长去谁同意?李营长都自己请缨了,我干吗不会同意他去,你这小子太把我看成小家子气了,好了,李营长,一切听卢钢的指挥。” “刘队长,你组织一些人带上雷,马上准备出发。”卢钢对刘队长说。 “哥,还没吃饭哩。”卢苇叫着哥哥。 卢钢说不能等了,要是鬼子抢在先,一切都白忙了。说完与李来海走了出去。 “等等。”看着他们出去,老杨叫住了他们,看着他们深情地说:“我等你们回来。” “李营长,去挑选精干的战士,崔起,你和李营长一起去。”陈团长说完叫了一声崔起。 “是。”崔起答应着跟李来海走了。 挑选了几名国军战士,刘队长他们也带着一些人挑着土雷跟了上来。 还是小麦腿快,跑到厨房那里搂了一些饭团和少许馒头追了上去给了那些要去潜伏和埋雷的人。 老杨看着卢钢他们山下远去的背影,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到的不安,不过这种不安只是在一瞬间。看着他们的身影已消失,老杨这才在卢苇和小林的催促下吃饭去了。 第一五四章 青肝碧血

吃饭时,老杨总是有点心神不宁。他在极力地回忆着卢钢所说的那个伏击点,只有一边山,山下就是一条小路,小路旁是一片树木。假设鬼子被袭击,他们的炮兵没有受到打击的话,会更快地利用树林作为掩护,向卢钢他们发起攻击。 这样一想,他匆匆地扒了几口饭,与陈团长说了几句话后,拉着小麦和小林就走。弄得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卢苇也追了上来问老杨到哪里去? 老杨对卢苇说,没你的事。小林,小麦,快,看库里还有没有土雷,有多少全都带上。 看着老杨凝重的脸,小麦和小林赶紧跑到了一间房子里,打开箱子看了看还有,还有三箱,这些雷是准备埋在阵地前的。二人搬不了,小林便让跟着的卢苇去叫了几个人一起抬了出去。 老杨说:“全部带上,跟我来。卢苇,你回去。” 卢苇见老杨严肃的样子,不情愿地站住了。 看着老杨,小林在心里揣摩着老杨的意思,莫非杨老师他是担心卢钢那里的雷不够?还是要带他们去阵地前埋雷啊?懒得问了,小林和小麦俩人二话没说便扛起了一箱带着其他人紧紧地跟在了老杨后面朝山下疾步而去。 一路上,老杨根本就没有要停的意思,一直带着他们往前走着,一直来到了山下。这时,小林算是弄明白了,杨老师是要带他们去卢钢所说的那个地方去。想着这些,他高兴地对小麦说:“小麦,这些雷都给了杆子哥,杆子哥那里等鬼子一来就热闹了。” 小麦也高兴地回应道:“最好都让鬼子上西天。” 不过小林追上了老杨问道:“杨老师,这些都给了卢钢他们,我们阵地前就没有了。” 老杨头也不回地回答他道:“放心,这里山上多的是石头,树木,竹子,要真是没有弹药了,这些东西还管用。这些雷全部用在卢钢那个地方,保准会把龟田他们炸得屁滚尿流,不死即伤,足可以大杀龟田这些小鬼子的锐气。” 听着他的话,大家都笑了,不一会儿,他们看到了卢钢和李来海正在指挥着其他人在埋雷或布防,选伏击点。 小林喊了一声杆子哥。卢钢转过头来见是老杨他们来了,赶紧跑了过来,接过小林肩上的箱子后,问老杨怎么也来了? 老杨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卢钢,卢钢一听,一拍脑壳,说道:“真是,我就没有想到这点呢?杨老师,您真行。” “行不行的还得看实际情况呢,不过作好一切准备肯定是不会吃大亏的。”老杨边说边带着跟来的人扛着箱子往树林里走去。 根据判断或者是推测,他们选好了埋雷的地方。不到一支烟的功夫,箱子便全部见了底。看着埋好雷的地方,卢钢和老杨对视着笑了。 卢钢说:“杨老师,您回去吧,这里有我和李营长,保证没问题。” 老杨没有回答他,又再次回转身看了看树林,想了想,对着卢钢说:“卢钢,我看是不是还在这个林子里埋伏一些人,也可以减少对你们的压力。一旦战斗打响,山上的和树林里的就一齐开枪,前后夹击,保管叫鬼子们摸不着方向,搞不清我们的意图。不过,千万要记得一点的就是不要恋战,不管鬼子的炮兵消灭没消灭干净,一定得在十分钟内离开这里,抢在鬼子进山之前全部撤回山上。” 卢钢起初听了不大赞成老杨说的在林子埋伏,当老杨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心中暗想还是杨老师考虑得周到。 他对老杨说记住了,要老杨回去。老杨与李来海又说了一些话后与他们告辞,然后带着不情愿走的还在与卢钢说着话的小林和小麦他们回山了。 这时,卢钢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了老杨。卢钢说:“杨老师,我差点忘记了,小林和小麦不能回去,他俩还得去蔡家村看鬼子的动静呢。” 老杨一听,也想起来了,卢钢是说过这句话。他对着小林和小麦说:“去吧,小心,不要暴露了,把心眼放细点,不要离蔡家村太近,只要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着鬼子出动了,你们就马上回来报告卢钢他们,然后回山。听见没有?站住,把身上的这身军装给脱了。” 小林和小麦应了一声脱下外套,领令而去后,老杨他们也回山了。 就在小林和小麦去往蔡家村的路途中时,坂原已经在蔡家村与龟田汇合了,小林他们并不清楚,他们俩个少年就象闲得没事一样很快便来到了奎星塔里,这里能看到整个蔡家村及其周边情况的绝好地方,就连鬼子在村子里的身影都看得非常明白。 山上的老杨和陈团长还在带领着大家准备战前的工作。 埋伏的卢钢和李来海在焦急地等待着小林和小麦的身影。 塔内的小林和小麦轮换着瞭望。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正在打盹的小林被小麦推醒了,他起身朝外一看,有一队鬼子朝着蔡家村的方向跑步而来。一色的黄军装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小林仔细一看,估摸着鬼子有六七十来人,没有看到炮。小麦说,这肯定是从刘家村来的,鬼子是不是马上就要进攻了?小林说,别急,蔡家村的鬼子还没动静,只要他们一出动,我们就出去报信。 黄晃晃的那队人果然是从刘家村向蔡家村集结的藤田和他的士兵。小林看着他们进了村与龟田他们汇合了,不一会儿,三队鬼子齐扎扎地从村子里站好了队,龟田好像在那里说话似的。 果然不出卢钢所料,小麦看到了中间一队的后面有炮,他叫了起来:“小林哥,有炮。” 小林说:“有五门哩。快,走,告诉杆子哥去。” 小麦边和小林从塔内下来悄悄地跑进了路边的小林子里后便直奔卢钢埋伏的地方。 龟田他没注意到还有二个少年钻进了林子。他指挥着三路队伍杀气腾腾朝着青秀山的地方疾步地走着。 他问着坂原,为什么这快就来了?坂原说,如果要我们从陆地上来的话,还不知道哪天能到?要不是看到了对岸的一只船,让士兵过去抢了过来,只怕会延误了你老兄的战机啊。 “消灭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共同目标。真是要把这股敌人消灭了,我为你请功。”龟田高兴的说。 “请功就不要了,我就担心沙头镇会遭到水上漂的人袭击。还有,你们都出来了,蔡家村,刘家村都成了空村,你们就不怕被新四军和水上漂给灭了?”坂原笑呵呵地问着龟田和藤田。 龟田和藤田相视一笑,藤田说:“不用担心,你的沙头有皇协军守着,我们的村子里也不是空村,还有人守着呢。” 说话间,龟田他们看到了陈团长他们的驻地,忙叫一小队鬼子前往侦察,回来报告说,没有一户人家,都是空的。 龟田一挥手,指挥着鬼子离开村子朝着青秀山唯一的道上,也就是卢钢埋伏的方向继续前进着。 小林和小麦报了信后,听众卢钢的命令俩人重返青秀山也给老杨报了信。二队人马各自在自己的阵地上严阵以待,只等着鬼子的到来。 就在临近布有雷的山路时,龟田作了一个手势。他拿着望远镜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和周边的情况,没有发现不正常的现象,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命令炮兵支好炮朝着前面山上轰了一个单元。 这一轰不要紧。卢钢和李来海以为鬼子发现了他们,连崔起也觉得不对劲,爬伏着来到李来海的旁边轻轻的说道:“李营长,是不是鬼子发现了我们?” 李来海说:“不可能。” 卢钢说:“也许是鬼子的试探,大家都沉住气,千万不要乱动,等鬼子进来。” 李来海说:“卢钢说得有道理,小鬼子就爱玩这一套。快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 刚说完,又听一阵“轰,轰”的一组炮弹飞了过来。炮声中,只听崔进和另一个战士一声痛苦的唉哟后,再没有声音了。 卢钢扭头一看,在几米之外的崔起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来海也寻声望去,心头一惊,心中暗自说道:“不好。”就要起身往崔起那里爬去,卢钢拉住了他,轻轻地说:“别动。” 李来海神情焦急地说道:“崔起只怕被鬼子打中了,我去看看。” “莫去,你看,鬼子进来了。”卢钢没有放李来海走。李来海看着,鬼子果真朝山下的路进来了。 李来海只好缩回身伏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前来的鬼子,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崔起,没事,要给老子挺住。” 鬼子进来了,是步兵在先,五门大炮才打完炮,鬼子收拾完后紧跟在后面。当让前面的步兵经过了雷区时,卢钢猛地喊了一声“拉。”,与战士们同时扯动了手中的绳索,霎时,爆炸声连连响起,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火光四溅,血肉横飞,鬼子所有的炮全部被炸得散了架,四零八落。 突如其来的一连串爆炸声,使得龟田他们乱了方寸,慌了手脚。但藤田这个时候还算冷静,他大声地喊着鬼子们快速进入林中。 可想而知,进入林中的鬼子也被雷炸得晕了头,非死即伤,根本就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遭到了卢钢他们一阵排枪,枪声中倒下了十几个鬼子。 坂原机灵,趁乱跑到了一个小土包后,他看到了山上正在射击的卢钢他们,他叫着龟田,龟田和藤田都看到了,气得哇啦直叫,命令鬼子朝山上冲去,这时,雷已全部炸完了。见鬼子朝着这里冲来,卢钢对李来海说了一声撤后跑到了崔起那里。 这时,被炮弹炸中昏迷了一会的崔起早被雷声震醒了。他感到下身一阵麻木,扭头往后一看,他的一条腿给炸没了。再看旁边战士,他早已牺牲,炸弹正好落在他的腰间,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流了出来。崔起愤怒地操起枪,大叫着朝鬼子扫射,不知道是自身痛苦还是失去了战友悲伤,他两眼充血,泪水涌了出来。 卢钢和李来海过来了,看着崔起的一条腿被炸得血淋淋的,异常地伤心,命令他快撤。 崔起正打得眼红,根本就没有听从卢钢的话,他不撤。 “鬼子上来了,快撤,崔起。”李来海大叫着。 “不撤,我撤不了。要撤你们撤。”崔起边开枪边大叫着。 李来海来气了:“我来背你。”说完要去拉崔起。崔起甩开了李来海的手声音有点哑然:“你们快走,不要管我,我都这样了,不杀几个鬼子赚些本回来,我死不瞑目。”随后又张着嘴笑了笑又说:“李营长,要不真个的不划算。” 李营长还要去拉崔起,这时,鬼子已到了半山腰,边冲边往山上扔着手雷。一颗手雷正好落在卢钢的身边,李来海眼疾手快猛地将卢钢往旁边一推:“快带兄弟们走”身子往手雷上一扑,李来海英勇牺牲。 卢钢根本没有想到情形会是这样子的,悔不该答应李来海朝鬼子开枪,要是拉着了雷后,带着崔起一起回青秀山,也不至于会在瞬间有了不必要的牺牲。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含着泪,喊着:“李营长我一定要把崔起带回去。” 崔起听到了,两眼圆睁,用枪对着过来的卢钢:“兄弟,我们营长救了你的命,你难道不清楚白吗?给我回去。再上前,信不信,我一枪干脆嘣了你。” 卢钢还要上前。崔起大叫了一声:“弟兄们,拜托了,把卢钢给我拖回去。”说完回身朝着扑上来的鬼子又是一阵猛射。 听崔起这样一说,剩下的四个国军战士同样怀着悲痛的心情拖着卢钢撤离了阵地。 崔起的子弹打光了,又摔了几颗手榴弹后,看着冲上来的鬼子,他淡然一笑,索性翻过身来躺在那里,看着天空,喃喃地说:“真可惜,陈团长,你答应帮我找媳妇的,我却回不了家” 围上来的龟田见崔起躺在那里,阵地上只留下了三具尸体,鼻子都气歪了,他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尤其是攻击力较强的炮给炸没了,他什么话也没说,拿过鬼子手里的机枪,对着崔起扣动了扳机。 “龟田队长,我们还要不要去进攻青秀山?”坂原问着恼怒的龟田。 “八嘎。”腾田对着坂原吼了一句。 第一五五章 不幸中弹

坂原没有理睬藤田,他劝说着龟田道:“龟田君,我看这次行动最好能取消,刚才受到敌人的阻击明显地说明了他们有了防备,说不好,他们在青秀山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飞蛾赴火。不如我们暂且撤回去再从长计议,重新选择战机,趁敌人不备再集中兵力踏平青秀山,你看怎么样?” 藤田怒视着坂原:“你真是一个没有底气的家伙,受了这小小的挫折,就让你害怕了?他们不是水上漂,是一群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这些穿着国军军装的是乌合之众?你仔细看看,藤田君,就这三个所谓的乌合之众就把我们的几门炮,还有这些我们的士兵们打得如此狼狈,你能说他们是乌合之众?”坂原不依不饶盯着藤田问道。 藤田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只得用求援的眼光看着龟田,希望能从龟田的脸上看到有一丝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然而,龟田没有吱声,把机枪给了旁边的鬼子。 坂原见状,对龟田说道:“龟田君,这些受了伤的士兵也上不了战场,这些被战死的士兵就躺在这里,我们怎么于心能忍?听我的,还是先把他们这些人安置好后,再择机而战吧。” 听了坂原的话,不但没让龟田的心有所动,反而使龟田他的眼中露出了凶光。只见他猛地抽出一把指挥刀,对着坂原说道:“坂原君,既然来了,还有回去的道理吗?即使他们不是乌合之众,不就是一些支那猪吗?据情报说,他们的覃道善师长已带着大部分人离开了这里,他们在我们帝国将士的眼里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一群残兵败将,他们根本不堪一击。” 藤田听了龟田的话,心中暗喜,嘴角上扬,得意地斜视着坂原。 龟田他的心中想的是,如果这次不能利用这么大的阵势将敌人消灭,以后再让坂原一起来参战,只怕是难上加难了,他没有听从坂原的话,他要孤注一掷,绝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龟田决定要豁出去,好久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地打个仗了,想到这里,他来了精神,竭斯底里地大叫着:“集合队伍,向着敌人冲锋,杀进青秀山。” 藤田一听兴奋了。 坂原一听气馁了。 无奈之中集合着自己的队伍,随气势汹汹的龟田和藤田部队朝青秀山杀去。 卢钢和剩下的战士带着悲伤回了青秀山。 老杨看着神情沮丧的卢钢,再看着后面已不见李来海和崔起,他预感到出事了,绷紧了脸。 陈团长可沉不住气,问着卢钢:“李营长呢?崔起呢?还有我的士兵呢?” 卢钢低着头说:“他们回不来了。” “什么?”陈团长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卢钢说的话。 一个士兵含着泪低声地告诉陈团长说:“陈团长,是真的,他们回不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卢钢,我把他们交给了你,就你把他们留在那里了吗?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团长发怒了。 卢钢没有望着陈团长,他不敢望着发怒的陈团长的眼睛,他也不想申辩,他只是说了一句:“陈团长,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你。”他没有将李来海要求在地雷炸响后还要打一下鬼子的事说出来。 回来的一个战士听卢钢没说其他的了,他站了出来,对着陈团长说:“团长,不是他的错,是李营长,是李营长还要打鬼子,卢钢没有拉住,这才暴露了,崔起在鬼子放炸弹的时候就被炮弹给炸断了腿,还有一个战友被炸死了。李营长见崔起没有了动静,以为他也死了,还要留下来为他报仇,所以” “所以个屁,格老子的,我不是说了一切都要听从卢钢的指挥吗?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临战前去了一个得力干将,陈团长的心情异常难受。 本来李来海和崔起他们没有回来被鬼子打死了,老杨在心里一直责怪着卢钢没有尽职,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开口骂卢钢。他心里清楚不仅只是自己和陈团长痛苦,从卢钢的脸色来看,他也恐怕是心如刀绞。他不敢正视陈团长铁青的脸,他的部下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心情肯定要比自己还要悲伤,一直在旁边心中默念着卢钢真的不争气。 但这个时候他听了战士的解释后,心情稍许宽慰了一点。 他安慰着陈团长,说:“人已死,不复还。陈团长,我看这样好不好” “杨老师,杨老师,鬼子来了。”小林跑来报告。 “到了哪里?”老杨问。 “山下。”小林答。 陈团长边听着小林的话边拿着望远镜朝山下看着。 “老杨,快看,鬼子到了。噫。老杨,鬼子还有小钢炮。”陈团长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不是被卢钢给干掉了吗?” 老杨一听,抢过陈团长手中的望远镜朝山下望了望,他看到了陈团长所说的情况,没说话,把望远镜递给了卢钢。 卢钢望了望陈团长和老杨一眼后,举起望远镜朝山下看了,看到了一些鬼子肩上扛的不是三八枪,是圆圆的管子,他清楚是迫击炮。他看了后对老杨说:“杨老师,那是” 老杨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说了,这些迫击炮没有那些山炮的火力强,你们把鬼子的山炮消灭了,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陈团长,你说是不是?” 还沉浸在失去兄弟悲痛之中的陈团长听老杨这样一说,对这件事,他也不好说什么了。他也知道,战争中的牺牲随时可见,不关只是军人,也还有老百姓。 小麦叫了起来:“鬼子上来了。” 老杨和陈团长一听,同时挥手指挥着自己的人各自进入战斗岗位。 大战来了,气氛紧张了,所有趴伏在阵地上的人都屏住着呼吸等待着命令。 伏在阵地上,老杨拿过卢钢手中的望远镜再次望山下看着。 山脚下,龟田停下了。老杨看到他在向上望着。他叫战士们都隐蔽好,不要乱动。旁边还一直处在内疚的卢钢在陈团长的耳边悄悄地说着。卢钢说,陈团长,真对不起,打完这一仗,我一定去把李营长和崔起他们的尸体好好地埋葬,给他们赔不是。陈团长盯了卢钢一眼说,你还有没有完,卢钢,你小子给我听着,这是打仗,不是来玩的,懂了吗? 卢钢没听懂陈团长的意思,转过头来望着陈团长,仿佛是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似的。陈团长似乎察觉卢钢在望着自己,也转过头来望着他的脸,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懂?” 卢钢摇了摇头。 陈团长笑着也摇了摇头,还想要说话时,小林和卢苇还有小麦从身后的山下跑了上来伏在了卢钢的身边。卢钢问卢苇怎么也上来了?杨老师不是让守着山下乡亲们的安全吗? 小林笑着说:“杆子哥,没事,他们都安全着呢。” 小麦也跟着说道:“杆子哥,真没事,他们都隐藏得很好,绝对没有问题。” 卢钢听他们这样一说,只好说道:“给我小心一点,留点神,莫让鬼子的子弹找着你们了,听见了没有?你们去曹帮主那里,卢苇,你在我身边,跟着我。” 小林和小麦随即往曹帮主那个阵地上跑去,卢苇也要跟着去,卢钢没有拉住,卢苇早跟着小林后面去了。 卢钢叫着小林,要他看着点卢苇。小林听见了,转身时看着卢苇也跟着跑了过来,他赶紧停下拉住了卢苇,带着她跑着。 恰在此时,龟田的迫击炮打响了,炮弹带着啸声直往山头上倾泄而来,顿时,炮声连连,山石乱飞,偶尔落在阵地上,将守卫的战士掀翻,硝烟弥漫在山头。 正在与小林和卢苇奔跑向曹帮主阵地上而去的小麦,听到一阵啸声抬头往上一看,一发炮弹朝着他们眼看着要砸了下来,他一个鱼跃将卢苇扑倒在地,只听一声爆炸,他们俩人都被一股强烈的硝烟给笼罩。 小林看呆了。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半天都合不上。 卢钢看呆了。大喊着妹妹翻身从阵地上冒着炮火朝着卢苇倒下的地方跑去。 看着有人被炮弹击中了,又看着卢钢离开了阵地,有些人沉不下气了,纷纷要从阵地上爬起要跑。这时,老杨和陈团长大声喊着想要从阵地上爬起的其他人都不要动,不要自乱了阵脚,鬼子的炮弹不过就是一阵子的事情,打完了就没有事了。 大伙听了他们的话后又都伏在了原来的地方,有些心情紧张地将头抱得死死的一动不动,身子象筛着糠似的。有的则死死地盯着看山下的鬼子,说不怕这些飞来的炮弹那是假的,他们都在默默地祈祷着鬼子的炮弹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当卢钢在爆炸声中左躲右闪跑到小麦和卢苇的旁边时,小林早就在那里抱着小麦在怀里了。 卢苇没事。她被小麦压在了身下没有挨到弹片,毫发无损,正在小林的旁边哭叫着小麦。 小麦微微睁开了双眼,微笑着看了卢钢一眼后,二只眼无力地又紧紧地合了上去。鲜血从胸口不断地涌了出来,染红了小林的手。 第一五六章 挺身而出

看着小麦死去,卢钢眼噙热泪,卢苇更是哭成了泪人,口口声声说是小麦救了她。处在悲痛中的小林没有哭出声,含着泪紧紧地把小麦抱在了怀里,卢钢蹲下身,将小林的手掰开,可小林的手紧紧地就是不愿意松手,卢钢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有如愿。 卢钢大声地喊了一声:“小林,松手。” “不,我不,小麦没事,我不松开,我不松开”小林也叫着。 卢钢他们的喊声将老杨的目光投向了这里,看着卢钢他们的地方,他好像是察觉和预感到了什么?他躬着身子跑了过来,看到了紧闭着眼的小麦脸上已是没有了血色,苍白的脸上掺杂着泥土和鲜血。 小麦已经牺牲了,眼前的事实千真万确。老杨感到一阵悲情猛然地袭上了心尖,痛楚的咬着牙。但他还是忍住了悲痛,把小林的手给拉开了,让小麦平躺在地上。 这时,又是一阵炮弹铺天盖地轰来,落在了老杨他们这群人不远的地方,炸起的泥土从天而落在他们的身上。 “老杨,鬼子上来了。”就在鬼子这一排炮弹轰响的同时,陈团长在那里对着老杨叫着鬼子来了。 “快走,各就各位,现在还不是悲情的时候。”老杨口气严厉地对着卢钢和小林他们嚷道。 听老杨这样一嚷,卢钢话也没说,也顾不上小林,拉着卢苇要走,但卢苇挣脱了卢钢的手,跟着小林走了,卢钢见了也只好由着妹妹卢苇,对着小林喊道:“卢苇交给你了。”说完猛地转身朝自己的阵地上跑去。 小林则拉着还在哭泣的卢苇飞快地跑向了曹帮主的阵地上。卢苇要跟着小林一起,她是舍不得与小林分开,心中对小林的情感只有她自己知道。 鬼子冲锋了。 龟田在打完最后一组迫击炮弹后,发出了“目标,山上的敌人,进攻。”的命令。鬼子蜂拥着直往山头上冲来。 鬼子进入了老杨他们各个阵地的射击范围内,各阵地上的指挥员发出了战斗的命令,顿时,枪声大作,鬼子遭到山头猛烈的排枪后,一个一个象被激发了斗志的群狼似的,嗷嗷地叫着在龟田和藤田、坂原的督导下,频频地朝着山头上边冲边射击。 终于与多日来骚扰自己的敌人交上了火,龟田感到非常的兴奋。 攻打了许久,双方各有伤亡。但山头依然还在卢钢他们的手里,这让龟田恼羞成怒,在稍停息一阵后,他准备又要发起新的一轮攻击。这时,坂原拉住了他。 看到自己人在身边倒下,在龟田身边的坂原还是沉不下气了,他的头脑没有发热,而是拉住要求龟田停止了攻击的命令。 他建议撤离。 “什么?撤?你这个胆小鬼,八嘎,滚。”藤田一听火了,对着坂原吼道。 坂原见藤田怒气的模样,他也来气了:“你凭什么攻得下这个山头?就凭我们这些血肉之躯?难道还要我们再这样作无谓的牺牲?” 龟田盯着坂原的脸,一脸的不屑。他说:“坂原君,你的意思是真的要撤?就这样看着这些反日分子天天在我们面前嚣张?难道你忘记了我们被横山勇将军派到这里来的使命吗?” 坂原见龟田动了怒,藤田也是一张难看的脸,他换了一副面孔,由开始的平和的语气转为了一种激动的声音:“我没有忘。你们不要总以为我怕死,我不怕死,我只是想不要我们的士兵作无谓的死,他们都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知道吗?就凭你这样的进攻会有效果吗?” “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有了新的想法?”龟田见坂原激动了,口气缓和下来问着坂原。 坂原看龟田不再绷脸了,便清了清嗓子,瞧了瞧还有点怒气的藤田后,将目光移到了硝烟弥漫的山头,他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在天黑的时候,另派一支部队绕过山后袭击他们。” 龟田和藤田互看了一眼。藤田不同意,他横了坂原一眼,说:“只知道出些蠢主意,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哪里知道有能上后山的路?龟田君,别管他,我们继续进攻。我相信敌人的弹药不会有多少了。” 坂原听藤田这样一说,大叫着八嘎。藤田也不示弱也对着坂原叫起板来,俩人谁也不让谁。 龟田见自己人都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心中的愤慨油然而生。他对着他俩狠狠地骂了一句八嘎后,说道:“都到什么时候了,敌人还在山上,我们自己人却在这里大骂不休,还象不象大日本皇军武士?都别说了,听我的,我同意坂原的意见。” “龟田君,不能听他的,他是懦夫,你就不怕他临阵脱逃吗?”藤田急了。 坂原一阵大笑,说道:“我临阵脱逃?我能逃哪里去?沙头还是武汉,还是我的家乡?”随后又象一个精神病人受了刺激一样大骂着朝藤田君扑去。 被龟田挡了。 坂原还在大骂,声音几乎接近嚎叫:“你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我跟随西岛君在厂窖杀人,难道我比你少吗?告诉你,藤田,老子手上沾的中国人的血不比你少。八嘎牙路。” 藤田还要张口反击坂原,又被龟田阻止了,气得藤田脸都绿了。 他对着坂原和藤田狠狠地骂了一句“八嘎牙路”后,他俩不吱声了,在一旁气呼呼的,谁了不服谁。 龟田他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在休闲时期,而是在对敌人进行战斗的节骨眼上,他不能让他俩再这样无休止地作些无意义的争吵,必须当机立断。 龟田这时还是稍许冷静了自己的心情,而此刻他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在缠绕着。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再不拿下山头,不把上面的敌人消灭,还不知道以后呆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结果。 终于他决定了。 暂时停止进攻,退后休整搭锅灶。等天黑后坂原带着部队由后山偷袭。一旦山上枪声一响,就说明坂原偷袭成功,到时,他和藤田便乘机攻上山头,来一个前后夹击,不怕没有胜数。 这样一布置,藤田心里依然还是不相信坂原能成,但从龟田的口中说了出来,他也只好遵命,带着对坂原不满的心情离开他们,到了自己人马那边去督促晚餐了。龟田喊住了也要离开的坂原,对他笑了笑,笑里似乎带着一丝期翼:“坂原君,等你的好消息。” 坂原郑重地看了他一眼,略微礼节性地点下头,没搭话离开了。 鬼子停止了进攻,老杨他们感到奇怪。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了下来,山下的鬼子也没见着要撤离的样子。卢钢说趁鬼子在吃晚饭,是不是要冲下山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老杨想了想,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把曹帮主和刘队长叫过来。陈团长,我们一起来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不一会儿,卢钢带着曹帮主和刘队长过来了。 老杨招呼他们围在一起后,说道:“鬼子停止了进攻,这不象他们的作战风格,马上要天黑了,这对他们不利,你们想想鬼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意图?” “还有什么意图?他们打不赢我们。”曹帮主说。 刘队长也跟着说道:“这不太好了,趁他们没有防备冲下山去,一锅端了这些狗日的小鬼子,不就完事了?” 陈团长紧锁着眉头,说:“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刚才我注意到了山下的小鬼子凑在一块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名堂?” 卢钢说:“小鬼子暂时不想进攻,是不是他们要在晚上有大的动作?想偷袭我们?” 老杨略有所思,说道:“有可能。卢钢,那山后的防御设施能靠得住吗?” 卢钢说,暂时可以抵挡一阵。 原来,在布置阵地的时候,卢钢也考虑到了鬼子有可能会从阵地后的山坡上偷袭过来,不过有些险陡,猜想鬼子不会从那里过来,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建议老杨在那片山前挖了些陷阱和设置了一些用竹子做成的暗器机关等设施,不过数量少。如果鬼子不按照他们设定的路线走的话,对鬼子来说也无大碍,造成不了多大的损失。 “那你的意思是说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抵挡得鬼子的偷袭?”陈团长问卢钢。卢钢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后,马上说道:“杨老师,要真是鬼子有这个目的,我们还真会抵挡不住呢?现在我们的人员少,要想将一些力量放到那里,这里就会虚弱,要是鬼子趁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山后,他们可能会乘机而入,是很容易攻破我们的。” 老杨说:“不管怎样,都得防备鬼子来偷袭这一手,还得有以防所” 卢钢挺身而出,他没等老杨的话没说完说道:“杨老师,为了以防万一,我带几个人去守后山,如果鬼子没按我们的路线走,我就把鬼子引到我们的设防地带,或者将他们引开。” “这样是不是有点危险?”曹帮主担心的说道。 “我带些人和卢钢去。”刘队长要求道。 陈团长也说话了:“卢钢,我给你几名国军,他们的经验要比刘队长的人丰富得多,刘队长,你不要争了,你的人就在这里守着就是。” 刘队长想争,老杨说:“刘队长,你就不要争了,陈团长说得没错。这样吧,先派人监视山下鬼子的动静,卢钢,你马上带上人去山后看着,等饭做好后给你们送过去。” “是。”卢钢在陈团长的命令下,带领几名国军朝着后山跑了过去。 在对面山头上的小林看到了卢钢他们的动静,好象预感到有什么情况要发生似的,他招呼着卢苇呆在这里别动,他要过去找卢钢。 卢苇不愿意,她也要跟着小林一起去。 小林不同意,正拉扯中,刘队长和曹帮主过来了。刘队长问他们怎么回事?卢苇反问着刘队长:“我哥他们要去干什么?我要跟小林哥到我哥那里去。” 曹帮主在旁边一听是这么回事,他笑着对卢苇说:“没事,你哥只是去看后山的情况,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吃饭吧。” 小林说:“不对,肯定有事瞒着我们,刚才我杆子哥把你们叫过去了,我又看到杆子哥往后山去了,一定有事,我要去找杆子哥。卢苇,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到我哥那里去。小林哥你们别拉我,我要跟小林哥一起去。”卢苇对刘队长和小林大声说道。 第一五七章 狼狈撤退

刘队长见他们这样,不急不慢地说道:“哪个叫你们去了?” “你不管,我要到杆子哥那里去。”小林推开刘队长的拦阻,曹帮主想拉住也没拉住,倒把卢苇给拉住了。 见小林跑远了,卢苇在这里急得直叫着小林哥。小林也没管她直朝着卢钢他们的方向跑去。卢苇被拦住了,气得她直跺脚在喊着:“小林哥,回来我找你算账,你太不够义气了。” 听了卢苇的话,曹帮主对卢苇笑着说“女人有什么义气不义气的,小林不管你了,你就得归我们管了,哪也别去,谁叫你是卢钢的妹呢。” 刘队长也笑了,说道:“就是。所有人给我听着,卢苇这妹子你们给我好好地看着,要有差错,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众人听了诺诺是从。 卢苇还想挣扎着,但刘队长已把她摁倒在了阵地上了,卢苇无奈,只得看着小林的背影朝着哥哥的方向奔去,心,总是忐忑得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多么想跟哥在一起啊,她多么希望跟着小林一起到哥的身边,与他们一起,胆不会小。 当耿营长悄无声息地躺在江边上的时候,她根本不会相信会是眼前的现实,耿营长却确实离开了她,喊他不应,哭他更无声。只到站在一堆小山包前,真正的保护了自己的,日久生情的耿子堂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时,才让她相信爱人即使是爱着的,也不知哪天会离开自己。 卢苇只能在沉默中将硝烟中对耿子堂的爱藏在永恒。 抑或是受到战火的摧残与磨灭,战争让爱在战火硝烟中无助地沉默。爱藏心底,一旦如火山般沉寂后的挣扎,总会有爆发的一刻。耿子堂不在了,她感觉到了小林对她的依恋,尤其是到了青秀山上后,她明白了小林投来的眼光,明白了小林的关怀。 哦,不,应该是在老者那里的时候,她就依稀感觉到了小林的炽热的眼光,不过,当时有耿子堂在身边,她的幸福就在耿子堂的身边,是不可能顾及小林的心思的。 耿子堂没有任何话就走了,她悲伤不已。 耿子堂走了,她发现身边还是有一双眼光在注视着自己,那不是小林哥,一起青梅竹马的小林哥。 是小林还在默默地关心着她。说实在话,她对小林早已有了一种爱的萌芽,喜欢他清秀的脸庞,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对她的呵护,喜欢他在自己哥面前的熊样,更喜欢他与自己对歌的清纯。 回忆有痛苦,更有甜蜜。在甜蜜中抛弃痛苦,在痛苦中想像甜蜜。 小林对她的关爱,在家乡的时候她也清楚,只是缘于哥在其中作梗的缘故,只到今天也不知道哥到底是为了什么?哥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 那天,小林哥要带她去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卢苇终究没去成,她在想小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小林哥是不是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那天,她对小林说过,假如哪天抗日战争哪天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其实在她的心里,她的依托就是小林。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尽管她已看出了小林对她的爱,但小林不说,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此刻,卢苇这颗少女的心啊在翻腾着奔放着激情着。 她一定要和小林在一起。乘着刘队长他们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悄悄地丢下碗溜出了阵地到了小林和卢钢的身边。 卢钢见妹也过来了,不高兴。问她到这里来干吗?当他看到卢苇朝小林投去的深情一眼后,他不说话了。 小林看卢钢这样,身边又有着卢苇在,心里自然暗喜,也不说话,双眼紧盯着下面的情况。 卢苇看到小林的专注神情,望着他笑了。 她用手撞了小林:“老实说,那天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哦,没,那天,不是,不是,要不是临时有事,我就带你去了,去去去看瀑布。”小林突然听卢苇问起了这个,有点慌乱,黄昏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那天,他的真实意图就是想跟卢苇坦白心怀,想要对卢苇说出三个字:我爱你!但却没有想到半途中有了变故。 小林想表白的机会失去了。 卢钢见妹和小林说着话,他借故离开了。 刚准备起身时,他看到了一片黄色的影朝着这里缓缓地涌了上来。预感不对头,连忙趴下摇了摇小林的手臂,嘴朝前面示意着。 小林的目光从卢苇的脸上移开,顺着卢钢示意的方向往前一看,他也看到了一团黄色的群朝着这里移动着。 “是小鬼子,哥。”卢苇也看到了,惊呼一声,被卢钢的手捂住了嘴巴:“莫说话。卢苇,你去告诉杨老师,就说鬼子从后山上来了,要他们在阵地上莫动,这里有我们。” “为什么啊?鬼子从这里上来了,还要杨老师他们守在那里有什么用?干脆叫过来一起把小鬼子干掉就是了。”小林不解。 卢钢说:“没这么简单,鬼子鬼得很。下面的鬼子是来偷袭的。卢苇,快去!” 卢苇看了一眼哥又望了一眼小林后,抬身去了杨老师的阵地上将情况告诉了他们。老杨一听,对陈团长说了一声后,与卢苇一起到了卢钢的身边。 果然,老杨从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坂原正带着小鬼子悄悄地朝这里袭来。 “卢钢,不对啊,这里不是当初你们设防的地方,你怎么知道鬼子会从这里过来。”老杨有点纳闷,轻声地问卢钢。 卢钢说:“那个设防的地方我已派人在那里看着,这里,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布防,所以我才在这里看一下情况,刚在这里看着,没想到小林这小子也过来了,我准备到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时,小鬼子就出现了。”他没说是自己的妹妹在与小林说着话让他在旁边好不自在的事情。 老杨哦了一声,说:“那现在怎么办?” 卢钢说:“莫急,杨老师,你自管回你阵地上去,那里需要你。这里交给我,小林,跟我走,把鬼子引到我们的设防地带去。卢苇,你别跟着,这里危险。” 卢苇偏不听,跟着小林直朝左边跑去。卢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让她跟着。老杨没有拉住卢苇,唉了一声后,只得转身去了陈团长的身边。 那里有陈团长的国军守着。卢钢到了那里后,伏在阵地上,对着坂原的鬼子群开了几枪。 正在山中往上走的坂原听到了枪声,他们一齐伏在地上。坂原心中在想新四军真是狡猾的,这里也布下了防线。自己当初的想法真是愚蠢到了极点,自己找苦吃。可这时候,听到了对方的枪声,他又不得不振作精神指挥着自己的人马朝着枪声的地方杀上去。 这正中了卢钢的计。 见坂原鬼子们朝这里奔来,卢钢他们高兴了。在鬼子面前有着陷阱在等待着他们,尽管不能把他们全部消灭,也能够杀杀他们的锐气。等他们缓过神来再向上冲的时候,手中战士们的手榴弹将毫不留情地抛向鬼子群。 事实就是这样。 当鬼子们叫嚣着向前冲的时候,要不是中了山中竹箭,要不是掉入了布了竹尖的陷阱,要不就是被捕野兽的器具所夹了腿,顿时,山下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凄惨声。 坂原被眼前的变数给震住了,不过,他没有气馁,依然指挥着鬼子朝着卢钢的方向扑去,他不想就此罢休,他不想让龟田和藤田看笑话说他是缩头乌龟。 自然,坂原在向上冲锋的时候遭到了卢钢他们的手榴弹迎头痛击。 坂原不得不命令鬼子就地卧倒隐蔽。他不知道面前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他得观察清楚再下决定,他并不清楚面前的敌人只有六七人,他以为自己遇上了敌人的主力,真不该在龟田面前出这样一个馊主意,骑虎难下。可又一想,自己在江那边呆得并不是很惬意,尽管有时遭到“水上漂”的人的骚扰,那也不过是挠痒痒,对他没有多大的伤害。 最主要的是他对这里是呆透了,自从与西岛一路杀人以来,他的心也厌倦了,不想再参与到子弹与肉体的碰撞中来,不想再让肉体与刀剑相融,他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了。在他的内心深处实实在在的想法就是回日本与家人团聚。 他下了一个决定:“撤。” 坂原没有与龟田汇合,而是转向朝着资江南岸撤去,连夜乘着那条大船回了沙头。 而他这一决定却把龟田和藤田的性命给搭上了。 见山下的鬼子返身向山下跑去,小林对卢钢说:“杆子哥,鬼子跑了,快追吧?” 卢钢拦住了他:“小林,莫追了,小心有诈。你和卢苇妹子带两个人在这里守着,我去杨老师那里去。有情况马上向我们报告。”说完朝老杨的阵地跑去。 当听到山上传来了一阵枪炮声的时候,山下的龟田和藤田坐不住了,有点兴奋起来,知道坂原在山后已经与敌人交上了火。 龟田一声令下,所有鬼子乘着天黑前的一点昏昏的光朝着山头上冲去。 在鬼子进入最佳射击范围时,老杨和刘队长阵地上一阵猛烈的射击,相互对射中,自己人倒下了不少,鬼子也倒下了一片。 这让龟田很奇怪。开始山上的枪声一响,证明坂原偷袭成功,为何这面前还有抵抗呢?按理说,坂原的人马足以消灭山上的敌人啊。抓着脑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理由来。 他发出了原地待命的指示,想等坂原彻底偷袭成功后再攻上去。 可是只有一会儿的功夫,枪声停了。 藤田凑上来在他耳边说起了坂原的风凉话:“是不是坂原故意的只是放几枪后跑回沙头去了?龟田君,这坂原是不是在玩金蝉脱壳之计啊?” 龟田听着藤田的话,又听着山上的枪声停了,这似乎又证实了藤田的话是正确的,龟田气得嘴在抽筋,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周围出奇的静。 龟田不相信坂原就这么轻易的被敌人给打败,他的士兵是自己和藤田士兵的倍数,他相信了藤田的话,坂原肯定是跑了,绝不是被打败了。这个胆小鬼,哪天再碰到他真想要宰杀了他。 骂过之后,龟田又冷静下来想了想。如果要是自己再这样攻下去肯定是鸡飞蛋打,得不偿失。天已黑,对自己不利,只能有待今后的机会来剿灭山上这些反日分子了,不如暂且撤回,以后再作打算。 他无奈地望着微弱光线下的山头,垂头丧气地下了一道命令:“全体撤退。” 藤田带着气咻咻神情集合着队伍狼狈地撤退了。 “鬼子跑了,鬼子跑了。”山上的人都在高兴地叫着喊着。 “杨老师,陈团长。” 老杨和陈团长听着声音,头也没转,就知道是卢钢这小子来了。 第一五八章 乘胜追击

“杨老师,陈团长,坂原那鬼子跑了。”卢钢高兴地说。 陈团长笑看着卢钢问:“你能确定。” 卢钢说:“当然能确定,不过,我让小林还在那里守着呢,有情况的话他们马上会来报告的。” 陈团长又问:“要是这坂原再杀回马枪呢?” “这”卢钢这时也不能肯定坂原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撤退了。 老杨指着山下往后撤的鬼子说:“卢钢,你看龟田和藤田也要跑了。” 卢钢一看,果真如老杨所说,他的脑海中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他说:“陈团长,我带上你的士兵,抄近路快速插入到敌人必经的路口,对,就是我和李营长打伏击的地方,再给他们颜色看看。杨老师,你就带些人去小林那里等着坂原杀回枪,刘队长,曹帮主,你们作后应。” 老杨一听,点了点头,望了望陈团长。陈团长却说上了:“好啊,你小子不错啊,竟敢动用老子的部队了,他们是我的兄弟。你带了他们,我呢?我带哪个?让我回家带老婆去?你让我一个光杆司令坐在这里喝西北风吗?” 老杨在窃笑。卢钢却被陈团长给说懵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时,老杨笑着开口了:“我说你这个板哦,陈团长,你就怎么这么小气呢?你就坐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好果子吃吧。” “我可不干,兵是我的,功劳是你的。到时,覃师长知道了,不把我骂个半死不活才怪呢。要得,卢钢你小子强,我跟你去,听你指挥,行了不?”陈团长笑呵呵地说。 “兵贵神速,陈团长,我就不推诿了。国军士兵们,走。”卢钢说完带着陈团长和士兵们朝着目的地奔去。 一路无精打采,气馁的龟田和藤田万万没有想到,撤离了战场并不意味着生命的延长。卢钢和陈团长带着队伍已抢奔在他们的前头潜伏在山头了。 尽管是败退,鬼子的队伍依然整齐有序小跑着过来了,乘着夜光,卢钢看到了龟田和藤田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准备战斗。”卢钢轻声地命令道后,转过头来对着陈团长一笑,说:“战斗的命令,还是你陈团长下咯。” 陈团长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卢钢的后背一下,乐了:“还是你小子懂事,这还差不多,象一个老杨的学生。” “来了,陈团长。”卢钢说。 陈团长一挥手中的枪,大声地喊道:“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 顿时,山谷里的枪声骤然而起。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龟田和藤田打懵了,队伍出现了一阵骚乱,鬼子都找不着北,不过就是一小会的骚乱后,龟田和藤田命令自己的队伍迅速进入隐蔽射击的状态。 但毕竟他们已在卢钢他们的包围圈下,所处的位置对自己极为不力,处处都暴露在卢钢他们的眼皮底下,在一阵枪炮的火光中,龟田这些鬼子根本无法进行抵抗,已乱成了一团。 慌乱之中,见卢钢和陈团长的火力不停,藤田已无心恋战,他要带着自己的人突围出去,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陪着龟田在这里等死。乘着龟田不注意,他召集了自己的队伍悄悄地脱离了战场。 但他的举动没有逃脱龟田的视线,他大骂着八嘎,叫着藤田的名字,让他快快发起对卢钢的反击。这里,正是刚才进来时遭到卢钢阻击的地方,在一阵火光中,他看得清清楚楚。 已离开了的藤田根本就不理睬他,他知道龟田是管不了他的,他们同一级别,龟田没有权力管他。听着龟田在叫着他,他头也没回依然故我地径直跑了。 龟田恼羞成怒,抢过机枪对着逃跑的藤田就是一梭子。 藤田死了。死在龟田的愤怒下,倒在了山边的一洼污水沟中。 藤田手下的其他鬼子并没有因藤田的死而返回战斗岗位,都是爹娘养的,活命要紧,争先恐后地跑回了驻扎地。 无奈,龟田这时候退也不是,战也不是。看着藤田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他也隐隐地察觉到了一股绝望之情从脑门顶上升起,心中充满了恐慌感。 藤田被自己打死了,坂原不见了踪影,剩下自己孤军奋战,面对卢钢他们占有的地利人和之优势,知道自己已是进退维谷,感觉要想逃离这个地方已无望,没有多大的气数了。 想起在与西岛参与的对厂窖之国军的战斗,势如破竹在西岛的带领下,将国军打得四分五裂,狼狈不堪的场景,他便有了精神,龟田又开始以一个大日本武士不可战胜的姿态挺直了腰杆,再次向卢钢他们开始了进攻。 然而,却是徒劳。 这时,卢钢已在陈团长的命令下带着国军弟兄们趁着黑夜冲下了山,朝着龟田的残余杀去了。 百号人的国军呼啸着从山上直冲下来,把龟田吓懵了,他张着嘴,就直直地两眼看着面前黑压压朝着自己和部下冲来,半天没回过神来。等他镇定自若的时候,卢钢已傲然地立在他的面前了。 龟田一介武夫,看卢钢站在自己的前面,他没有慌神,随手操起鬼子尸体旁边一支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大盖,直朝卢钢刺来,恰在此时,被朝卢钢这里跑来的陈团长看到了,他一抬手,龟田的胸口穿了一个洞,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卢钢的脚下。 卢钢站在那里本想着龟田朝自己冲来,已做好了充足的迎战准备,他将手枪插入了腰间,气定神凝地盯着龟田的动向。就在他正要闪过龟田的刺刀进行徒手反击龟田时,拳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弧,他扑了个空,再定睛看脚下时,龟田已随藤田一样去见天皇了。 陈团长过来了,笑呵呵地但带有一点埋怨卢钢的口气说道:“怎么样?枪法还不错吧?我说你小子怎么看着他朝你刺来就不知道让呢?幸亏我眼疾手快。” 卢钢瞟了陈团长一眼,说:“你以为我会感谢你?” 陈团长一脸愕然。卢钢不理他了,加入到了消灭最后残余的几个鬼子的队伍中,看着卢钢的神情,陈团长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一看这小子,怎么又不像老杨的学生了呢。真是个气泡,不可理喻。” 在一阵混战中,在国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鬼子们全部解决了。 卢钢心情不好,不管陈团长在身后叫着他,独自一人头也不回离开他们走了。 陈团长有点莫名其妙,命令战士们收拾战场,看着卢钢离去的背影,又骂了一句:“格老子的,啥子意思嘛?” 第一五九章 夜袭村庄

等陈团长带着收获不小的队伍追上山来的时候,老杨已在山路口迎接他了。 陈团长左望右望,没见着卢钢。老杨这时也没有发现卢钢在陈团长的队伍里,好生奇怪。 其实,卢钢早就回了山,不过没有从这个山路口上来,而是抄了近路上了山,猫在庙里一个人呆在马的旁边独自生着闷气。 他本想亲手杀了龟田的,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陈团长一枪就把他解决了,卢钢心中太不痛快了,要解决龟田还不容易?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手一抬,扳机一扣,龟田早就是变成鬼了。他不领陈团长的情,反而生着他的气。他心中一有事,就爱一个人呆着。 老杨看卢钢不在队伍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问身边小林和卢苇看到卢钢回来没有? 小林说没有看到。老杨这样一问,卢苇几乎要哭了起来,来到陈团长面前质问着他道:“我哥呢?我要我哥,他在哪里?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陈团长说:“卢苇,我敢肯定你哥还在,还活着,我们都看到了你哥一个人回了山。” “为什么会这样?”老杨问着陈团长。 “是有点莫名其妙。哦,对了,我把龟田那小子打死了,他就不理我了。”陈团长想起卢钢的那句话了。又说道:“当时,我看到龟田端着刺刀朝他冲过去了,他还站着不动,我就抬手一枪把龟田结果了,他就不高兴了。” 老杨一听,笑了,他对陈团长说:“我明白了,哈哈,你就不该把那龟田打死,卢钢这小子有点功夫,他不想那么容易地让龟田死去,他想折磨龟田,他恨所有的鬼子,他恨不得一刀一刀把龟田给剐了才解恨。” “就是,我哥那次把西岛砍成了几大块。好不痛快,为我爹娘报了仇,小林哥,是不是?”卢苇说道。 小林看着卢苇回答道:“是的。陈团长,我杆子哥,你确定真的回来了?”见陈团长点了点头,他对老杨说道:“我知道杆子哥在哪了?”说完要拉着卢苇的手离开。 “莫找了,我来了。”是卢钢的声音。 自然,看到卢钢来了,为卢钢担心的石头放下了。 陈团长上前对卢钢道着歉。卢钢笑道:“陈团长,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好了,没事了,你别计较我,你也是为我好。” 老杨一听赶紧说道:“就是嘛,杀鬼子的目的不就是要把他们杀死吗?何必要转太多的弯子,费神。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各自休整,该搞么子的搞么子去,明天” “明天我们干脆把逃跑的鬼子给消灭了,行不行?杨老师。”陈团长打断了老杨的话:“我看逃跑的鬼子也只不过剩下四五十个了,我们何不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们还没有定下神来,把他们彻底的干掉呢?” “要得,要得。”小林举手赞成。 “陈团长,杨老师,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啊?何不就现在这个时候,等鬼子还没缓过神来,我们晚上趁热打铁,偷袭他们的营地,一锅端了他们,解百姓于鬼子的蹂躏中,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卢钢说。 “现在?就去?把他们一锅端?”陈团长疑惑地问着卢钢。 老杨也说道:“你有把握?卢钢。” “有。杨老师,陈团长,我是这样想的,龟田、藤田都死了,群龙无首,鬼子也是人肉生成的,我想他们这会儿也许正惊魂未定,早要灭晚要灭,为何不趁现在鬼子不稳定的时候就把他们灭了呢?”卢钢胜券在握地说道。 “杆子哥,你就不担心那些村里还有鬼子吗?”小林提出了疑问。 刘队长也提出了他的想法:“卢钢,还有坂原那鬼子不见了哩,是不是他们跑回了蔡家村或者刘家村?” 曹帮主赞成小林和刘队长的话,点点头和老杨他们一样用希望能得到答案的目光看着卢钢。 卢钢说:“到这里来进犯的鬼子都被我们消灭了,只有坂原不见了踪影,他们不会去蔡家村的,更不会去刘家庄了,一是从后山跑了后没有与龟田他们汇合,二是他舍不得他的沙头,那里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地盘,估计他早就跑回了沙头。” “我同意卢钢的建议。”陈团长对老杨说。 老杨看着卢钢:“好,陈团长同意了,我也就没有意见了,刘队长,曹帮主,你们的意见哩?” “老杨,没说的,干就是了。”刘队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老刘,你别笑得太早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守着,我和卢钢去就是了。”陈团长打住了刘队长的笑对他说道:“还是原来那样,让我的弟兄们跟卢钢去收拾他们。” “我也要去。”小林和卢苇几乎异口同声道。 卢钢对妹妹说:“你就不要去了,在这里好好地看护伤员就行了。” “不,小林哥去,我也要去。”卢苇噘起了嘴。 卢钢坚决不肯,不理她,离开的时候碰了一下小林,然后附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着:“你们俩只能去一个,要不然就都不要去了。”意思是要小林跟卢苇做些工作。 但小林的工作没有作通,卢苇就是不听小林的话。小林被卢钢挡下留在山上了。这使得小林心中很不痛快,不过他心中有了想法,并把这种想法与卢苇说了,卢苇高兴得很,俩人悄悄地达成了协议。 夜深的时候,卢钢和陈团长在老杨的嘱托下离开了青秀山,三十来个人很快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就在老杨他们送别卢钢各自回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有二条黑影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已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卢钢队伍的后面。 这二条黑影便是小林和卢苇。 卢钢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刘家村。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将村子里正熟睡的鬼子给消灭了,大获全胜,即使有些抵抗,都被卢钢他们干净利索地消灭了。接着在收拾了一些枪支弹药后,直朝蔡家村袭去。 就在卢钢带着队伍袭击刘家村的鬼子的枪声响起时,被小林和卢苇他们在半道上听到了。 小林大呼道:“晚了晚了,赶不上了。卢苇,你哥肯定会返回来去袭击蔡家村的鬼子,要不,我们先到那里等着你哥,怎么样?” 卢苇当然赞成。俩人便又折回朝着蔡家村的方向跑去了。 其实,在卢钢攻打刘家村之前,天早已黑了下来,没有看到龟田带着队伍回来,这让留守的这些鬼子感到了不妙,龟田带着的鬼子前往二十来里外的青秀山,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就是一种不祥的预兆。这时候,突然又从刘家村方向传来的一阵枪声更使他们惶恐不安,一个一个地神情紧张起来。 就在小林和卢苇来到奎星塔边的时候,正在村口的鬼子哨兵发现了一群黑影也朝着奎星塔的方向奔来。起初以为是龟田他们回来了,有点高兴,可再仔细一看时,发现情况不对,怎么会是从刘家村方向过来的呢?刚才那里不是响了枪声吗?赶紧返回鬼子营房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屋里的鬼子,这才知道大事不妙,抄起了枪直往工事里跑去,做好了战斗准备。 卢钢和小林他们遇上了,感到突然,骂了小林一句猪脑壳后带着队伍朝村里而去。小林见状会心一笑拉着卢苇紧跟在陈团长身后。 黑暗里的奎星塔看上去显得很是孤零,默默地固守在这里,它不可能领会也无需要清楚这里将会发生什么,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任由黑暗中的蝙蝠、昆虫和不知何方的来风在它的身体里穿来梭去。 不过,它将见证着一场小小的战斗即将在这里发生。 当卢钢带着队伍直奔村里时,根本没有意识到鬼子已早有准备,垂死的鬼子在作最后挣扎,他们都抱着为天皇流尽最后一滴血,宁为玉碎的信念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就等着敌人的到来。 一阵枪声打破了夜空,这是鬼子射击的,他们发现了正沿着房屋边沿悄悄行进中的卢钢和几名国军战士。 枪声响了,卢钢和几名国军战士倒下了。 卢苇心往下一沉,叫喊着哥哥,从小林的身边爬起就要往卢钢那里跑去,这下小林没有注意到卢苇的突然动作,卢苇已冲上去了。 小林根本来不急考虑,腾的一下从地上跃起,迎着鬼子的子弹朝着卢苇跑去,在接近卢苇的一瞬间,他伸出手臂一把将卢苇的手拉住,一个转身旋转过来,背部朝着鬼子的方向,将卢苇搅在了自己的胸前,就在这旱,黑恶的子弹击中了小林的背部。 小林倒下了,一动不动地全身压在了卢苇的身上,卢苇得救了,小林却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突然发生的变故,二眼只冒火的陈团长热血喷涌,命令战士们全力向鬼子发起了强烈的火力进攻,一连串带着愤怒的子弹朝着鬼子的阵地上飞去,压得鬼子抬不起头。 陈团长边打边跑来到了小林倒下的地方。这时,小林已牺牲,卢苇看着被陈团长翻过来一动不动的小林尸体,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便发生了这样的事,真让她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此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无助,周边似乎没有了枪声,她的身体软软的绵绵的倒在了小林的胸口上,感觉这里已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她和小林呆在这个世界里,时沉时浮,好似在一朵云上缥缈飞越着,眼前泛着一朵血红的杜鹃花,在即将到来的黎明前盛开怒放。 卢苇却没有感觉到这朵盛开怒放的杜鹃花是小林胸口上流淌的鲜血映成的,带血的花绽放在她的脸上感到了一丝丝的热流,。 见卢苇呆呆地趴伏在小林的身边,欲哭无泪,陈团长叫过来一个战士把卢苇拉到了一个屋后。卢苇这时像清醒过来似的,突然拉住陈团长的手,用央求的口气对他说道:“陈团长,我要去找我哥,我要去找我小林哥,我不呆在这里,呜呜呜” 陈团长不知道用何语言来安慰卢苇,他说:“卢苇,莫急,我去找你哥,呆这里莫动,你,给我看着她,哪也不让去,要让卢苇出了事,老子拿你是问,饶不了你,枪毙!听到了吗?”说完,沿着屋的墙边朝着卢钢倒下的地方奔去。 卢钢中弹了,打中了腰部,当陈团长到他身边时,他已从昏厥中醒了过来。 陈团长什么也没说,从一名战士尸体的身上摸出急救包,给卢钢进行了包扎,卢钢感觉到不管用,索性将上衣脱了下来把他束缚在腰上,这才感到没有了先前的痛感了,舒缓了好多。 他对陈团长说:“真没想到鬼子早就有了准备,这样正面进攻不行,我带些人去后面端了他们,陈团长,你们就在这里作佯攻。” 陈团长将小林的牺牲消息的话咽回了喉咙,他叮嘱卢钢说:“好,莫硬撑,虽说鬼子不多,但他们火力强,卢钢,你要是支持不了,就给我撤回来。” 卢钢点点头带着五名战士从屋后上了河边向鬼子的阵地侧后方向快速地奔了过去。 第一六o章 挥泪北上

枪声依旧不停,敌我双方还在对峙着。这里的村民早就被转移到了青秀山上,不可能看到村民的身影,只有国军战士们与鬼子互相对射的场景。 黑夜的枪弹火光中,卢苇看清了小林的布满鲜血的脸,她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口里喃喃地说着话:“小林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跟我说会话吧。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要不是鬼子来了,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小林哥,别怪我无情,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是喜欢我的,不过是藏在心里而已,你蠢啊,我知道你怕我哥,不敢对我说出你的心里话,我不怪你。小林哥,要怪就怪我吧,哦,不对,只怪这些可恨的小鬼子。厂窖发生了那么大劫难,让我们各自一方,生死不明,要不是耿大哥救了我,我只怕早跟着我娘我爹去了。” 说到这她凄美地笑了一下,抬起头又说道:“在重庆的时候,我常常想起你,想起我哥,想着想着泪就来了。小林哥,我在那里无依无靠,只有耿大哥才是我的依靠,我爱上了他” 她哽咽着,话语突然停了下来,二行眼泪顿时从眼眶内溢了出来:“可是,我喜欢的二个男人都死了,都死了,都是死在了我的眼前,小林哥,耿大哥,你们就真的这么忍心丢下我苇妹子不管啊。自从耿大哥走了,我记得跟你说过,不等鬼子消灭,我是不再想个人的事的,其实,小林哥,我心里其实很清楚,你还是爱我的,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得出来” 身边的战士听他说着话,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 在和小林说了一些话后,卢苇的情绪稍许安宁了一些。这时,她想起了哥哥,她要去找哥,那名战士不肯,奈他不何,卢苇伸手要打他,他机敏地躲开了,卢苇要跑,战士拉住了她的手,即使卢苇用牙咬着了他的手,他也生死也不放,就凭卢苇咬着,直到卢苇最后无力地又瘫坐在小林的身边,战士才如释重负。 当卢钢他们冲到鬼子的后侧时,一个战士不小心滑倒,被鬼子发现了,顿时,几个鬼子的枪口掉转到他们的身上,把卢钢他们打得抬不起头。就在鬼子在换着机枪弹药的一瞬间,他一个鱼跃式地猛地从地上弹起朝着鬼子的工事冲了上去,几个战士也在同一时刻跃起朝着鬼子冲了过去与鬼子撕杀在一块。 火光中,陈团长看到了卢钢在鬼子阵地上的与敌人相搏的一幕,他急忙命令战士们停止射击,一齐朝阵地上涌去 枪声停了,整个村庄又处在一片宁静之中,没有听到往常一样胜利后的欢呼声。这次战斗没有象预期的那样获得大胜。在横着鬼子尸体的阵地上,他没有看到卢钢。问战士,战士也不知道。 “报告陈团长,卢钢他在这里。”一个战士在他不远处叫道。 陈团长飞快地跑了地去,果真见卢钢躺在工事边上,一个鬼子压在他的身上,脖子被卢钢的双手掐得紧紧的,两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情急中的陈团长一脚将鬼子踢开去,蹲下抱起了卢钢,叫着他,探了他的颈动脉感觉在跳后,他高兴地喊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卢钢,卢钢你小子莫吓我啊,格老子的,老子还要给你杨老师有一个交代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小林死了,我就不知道回去怎样跟你杨老师说,你可要跟老子挺住。”再仔细看时,他右胸在冒着血,赶紧叫人拿来急救包给卢钢给包上了。 枪声一停,卢苇离开了战士直往卢钢倒下的地方寻去,没有。她在黑夜里叫着哥哥。问一些收拾战场的战士见着她哥没有?战士们不是摇头就是回应得令她失望,她着急了,在死人堆里找着哥,突然听到了一个战士发现了卢钢后喊着陈团长的声音。 她直步朝着陈团长那里跑去,跌跌撞撞。 哥在陈团长怀里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 “快,来人,把卢钢背上山去。所有人给我听着,把牺牲的战士就地埋葬。”还没等卢苇仔细看看卢钢的面容和伤势,陈团长便下了令。 陈团长在清点战场的时候发现鬼子只不过十来人,自己的兄弟也死了十几个,陈团长恨恨地骂了一句:“格老子的,真的不划算。” 小林和其他牺牲的战士长眠在这块土地上了。小林单独一坐坟,这是卢苇对陈团长提出的要求,她说这里只有小林不是国军战士,是新四军,不能埋在一起。陈团长想想答应了,此外,还出于人道,将鬼子的十几具尸体也草草地埋了。 记住了战士正在为小林挖坟的位置后,悲痛的卢苇随抬着卢钢的战士回了山,已是快要天亮了。 痛苦归痛苦,毕竟打了几次胜仗,鬼子全部消灭了,山头上喜悦的情绪还是在漫延开来。听到胜利的消息,村民们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了,对着老杨和陈团长他们说着些感谢话,来不急吃着早饭便各自朝着自己的家乡奔去。 老杨听了陈团长讲述了战斗的情况后,心情沉重。小林牺牲了,卢钢身负重伤,生死末卜,还处在昏迷中。而卢钢的妹妹卢苇也处在极大的悲痛之中,身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她强忍着悲伤天天守候在卢钢的床边护理着。 老杨心中百感交集。 卢钢和小林都是他的爱学生,他们曾都有自己的理想,在他们美丽的家乡读书学习,无忧无虑地在那片富饶的土地上快乐地成长。 卢钢曾有过当兵的想法,但被他爹给阻挡了,小林没有当兵的念头。如今他们都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故土,不仅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家园。在他们被迫走上抗日的征程时,又失去了许多的兄弟。唯独就剩下卢钢和小林在自己的身边了,可眼前,小林却与卢钢阴阳两隔,一个死了,一个还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他们本是青春年少,长成人后要成就一番梦想的少年,是一对好的兄弟。然而,现实却是这样的残酷无情,世事变幻莫测,难料啊。 老杨不敢想像要是醒来后的卢钢知道了小林牺牲的消息后会发生什么,毕竟他们是穿着开档裤一同长大的同乡同学,共出生入死过的患难兄弟啊。 想到这些老杨的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他在心中暗暗地责怪埋怨着自己一时粗心大意,没能把小林看住。 他与陈团长商量,在卢钢身体复原的这段时间绝对要对他保密:不能告诉小林已牺牲。 十多天后,卢钢终于醒了过来,这让大家都欣喜若狂,尤其是卢苇更是悲喜交集,抱着哥哥失声痛哭。 卢钢声音微弱地劝着告诉卢苇说没事,哥这不是好好的吗?他费力地看着周围的人们,问:“小林呢?” 见卢苇哭得更伤心了,老杨生怕这个时候卢苇会穿帮,考虑到卢钢的身体需要疗养一段时间,这时候告诉卢钢对他的身体恢复不利。于是,他赶紧笑着说道:“卢钢,小林我让他去执行任务去了。” 卢钢问:“什么任务?是不是派他去沙头侦察去了?”见老杨没有吱声,他又高兴地说道:“好,我就想着有那天再把那狗日的坂原给杀掉。”说着要从床上支撑起来,被陈团长按住了,对卢钢说道:“急啥子嘛,坂原那小鬼子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你的刀下的。要得不嘛,我再不会抢在你面前开枪了,要得不?” 他的话把在场的人给惹笑了。卢钢也笑了笑,见卢苇没有笑,便劝她说道:“莫哭了,等那猪脑壳小林回来,你就告诉我,一是告诉我沙头的情况,二是我要好好地骂他二句,竟敢擅自行动,不听指挥,对了,卢苇,还有你也一样该骂。” 卢苇一听哥这样说着话,泪又涌了出来,她终于难以控制心头的悲情,对卢钢说:“哥,饿了吧,我去帮你下碗面。”说完,强压着伤感之心,独自一人离开了卢钢的床边,跑到了没有人的山头上放声大哭起来。 哥的话让她万箭穿心般。她的心在滴着血,真不应该支持小林哥的鬼主意,后悔却是没有后悔药吃啊。 她想起了与小林在一起的一幕幕。 老杨担心在卢钢这里呆久了,会出问题,于是,劝着大伙儿都出去,对卢钢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和陈团长也走了出去。 大概又过了半个来月,青秀山上一片人间四月天的景象。 在卢苇的精心护理下,卢钢终于可以下地了。 有一天,他在妹妹的搀扶下四处走走,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人,问卢苇:“小林他还没有回来?” 听哥这样一问,卢苇怔了一下,心中又一股痛袭了上来,不过她并没有露出多大神色,只是摇摇头含糊地说:“没回来。哥,你看,天上好大一只鸟哩。”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在强颜欢笑。 卢钢抬头朝天上望去,果真有一只大鸟在天空中盘旋,时而俯冲,时而飞腾。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小林的身上。卢钢疑惑地问卢苇:“这都去了好些天了,我的伤也好了,怎么就不见他呢?是不是怕我骂,这猪脑壳躲起来了?” “哥,你可以不说小林哥他是猪脑壳,行吗?”卢苇差点要掉眼泪了。 “他就是猪脑壳。”卢钢有点犟。见卢苇嘟着嘴,泪流了下来,不知所措,问卢苇怎么了? 卢苇强忍着悲情,娇嗔地说:“我们一起长大,你把他当兄弟,我把当哥,还有你不是愿意让我跟小林哥好吗?我不准你这样说他。” “好了,我不说了行不?走,我们去找他去。”卢钢不管卢苇怎样推脱还是拉着她的手朝小林的房屋走去。卢苇这下可真急了,可又想不出办法制止哥哥。正在这时,迎面遇上了老杨和陈团长过来了。 卢钢还没等老杨问他的伤情,劈头问着老杨:“小林应该回来了吧,杨老师?” 这猝不及防的一问把老杨给问愣了,不过,他没有慌神,望了一眼陈团长微笑着对卢钢一语双关地说道:“想他了?我们也正在想他呢。” “去沙头侦察也不要这么久的时间吧,杨老师,陈团长?你们是不是有意在瞒着我,快点告诉我小林他到底去了哪?”卢钢有点不满意杨老师的回答。一路上和卢苇在一起的时候,发现周边的人好像都在回避着他似的,心里便有了疙瘩与纠结,又从妹妹闪烁其辞的神态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陈团长见卢钢在催问着老杨,便赶紧说道:“卢钢,是这样的,小林确实去了沙头,任务也完成了,但你杨老师这几天跟我商量,好久没有与你们部队有联系,就派人在山下去接应他,告诉小林这一决定,所以,小林没有来得及上山便又去执行你杨老师分派的任务去了,现在,我们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呢。放心吧,卢钢,小林不会有事的,啊,等小林与部队联系上了,他就回来了。” 听陈团长这样一说,卢钢不再问小林的事了,便向他们打听了沙头鬼子的情况,老杨不急不慢地跟卢钢说了。在卢钢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还是派了刘队长和曹帮主去了沙头,获得了一些情报。所以他说起来便胸有成竹了。他说,鬼子在沙头是成了缩减乌龟,不敢轻举妄动,听刘队长和曹帮主说那里没有增加鬼子。 卢钢听完,很是兴奋。要求一鼓作气干脆过江把坂原消灭算了,他也是残害厂窖人民的帮凶,同样是罪不可赦。 老杨没有同意,他说坂原回去后加强了更强大的防范,整个周边都在修筑工事,恐怕连只苍蝇也难以飞过去。还有刘队长带回来的另一个最重要的情报是在资江南岸还有大量的鬼子,布防也严密,还有驻扎在茅草街的鬼子汽艇时不时地来到这一带巡逻,也许是坂原这小鬼子将这里的情况上报后,才这样加强了防范。 陈团长见卢钢还要坚持,便说道:“卢钢,你就听杨老师的话,先不要着急,把伤养好再说,要得不?” 卢苇在卢钢的身边听着杨老师和陈团长说着小林又去执行任务的谎言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波浪,久久的难以平息,她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知道杨老师和陈团长都是对哥哥好,做妹妹的更是希望自己的哥哥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卢钢不是纠着老杨要去打沙头就是问小林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老杨都是搪塞而过。 终于有一天来了消息。 清晨,和陈团长、杨老师在山下散步时,他们看到一个人被哨兵给拦下了,赶紧走了过去问是怎么回事?那人说是来找杨炳连老杨的。老杨说他就是。那人看了老杨一眼,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老杨。 趁老杨在看信时,卢钢拉过那人问着小林的下落。那人说不认识小林,在部队里也没听说这青秀山派了什么人来联系。卢钢一听,这下全明白了。突然他大叫一声:“你们都骗我。”说完快步冲下了山道朝着蔡家村的方向奔去。 这下可乱了,让老杨和陈团长防不胜防,料不到藏隐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还是没能瞒住,老杨考虑过在适当的时候会跟卢钢说起小林的事的,可节外生枝,根本没有料到啊。 老杨信也没看完,揣回了裤兜里,急忙叫着一个哨兵马上去叫刘队长和曹帮主过来,随后与陈团长紧跟着卢钢的身后追去。这时,陈团长对哨兵喊道:“把卢苇也叫来。” 多日来的疑惑与担心终于成了现实。小林不在了,小林不在了。卢钢的脑壳里在奔跑中成了空白,他一路狂奔来到了蔡家村,这里是他受伤的地方,在这里他与小林相遇。小林死了,他受了伤。 他看到了新土堆成的坟地,一个大堆的,还有一个小堆的坟。卢钢跌跌撞撞朝那里慢慢地走去,他多么不希望真相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啊。他宁愿相信老杨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啊,小林去执行任务去了,在部队里还没有回来。 然而,一块木板做的墓碑上书写的几个黑色大字,让他的热血直往上涌,他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李小林烈士之墓”赫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牙关紧咬,两眼紧闭,泪水双流,拳头紧握,跑倒在了小林的墓前。 “你这个猪脑壳啊,小林,你为什么要这样不听我的话,逞什么能啊?我爹我娘,你爹都被鬼子打死了,我们一起出来杀鬼子,就得要活着,说好了要一起把鬼子消灭掉的,说好了的要杀光鬼子的,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啊,你太自私了,太逞能了,你真是个猪脑壳,小林”卢钢痛切地说道。 这时,老杨他们都过来了,陈团长拉住了要朝卢钢过去的卢苇,所有人站在那里默默寂然地听着卢钢跟小林说着话。 “杨老师说你去执行任务了,我真相信这是真的,本来等你回来,我要骂你的。可这不是真的啊,小林,你走了,说也不跟我说一声,就一个人走了,你这个猪脑壳,你安的什么心啊,难道还要我去你那里骂你吗?我不骂你了,我还要替你杀光鬼子,我们是兄弟。我知道你喜欢我妹妹,我阻拦过,后来还是想通了,你要喜欢就喜欢吧,我拦着干吗?在家乡的时候,你就是胆小。跟我杀了鬼子后,你应该不是那个胆小的小林了啊。小林,我不知道我还会有多久的仗要打,也不知道哪天会被哪颗子弹打中,就看命吧。可你这个猪脑壳干吗非急着要抢在我的前头呢?你不管我没意见,可你就不管我妹妹了吗?”卢钢泪满两颊,二手握着着手在草地上擂了一下,然后埋头抽泣起来。 卢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她离开老杨的身边喊着哥哥跑了过去。 “哥,小林哥为了救我才牺牲的。”卢苇跪在哥的身边哭道。 老杨走过来了。陈团长走过来了。 刘队长和曹帮主走过来了。 老杨站在卢钢的旁边,声音低沉地说道:“生命诚可贵,为何而生?为了让活着的亲人幸福。生命难复制,为何而死,为了给死去的亲人报仇。无数中国人的生命在这场浩劫中经历过的磨难与痛苦,国恨与家仇,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切切不可忘记。山老虎、肖珂、顺子、猴子、江伢子、阮雄、小六子,小林他们都是好样你的兄弟,他们都是好样的,是英雄。英雄已逝,英名永存。” 陈团长将卢钢扶了起来,说:“卢钢,振作起来吧,你就不要太难过了,其实我们的心跟你一样难过,我们瞒你这么久,是我们不好。要骂就骂我们吧,别骂小林了。” “哥,杨老师他们都是为了你,怕你受不住,担心你受伤的身体,所以”卢钢要断妹妹的话,说:“苇妹子,莫说了,我知道他们都是对无好。杨老师,你快点告诉我,什么时候去杀了那个坂原?” 老杨说自然会有那么一天的。 卢钢说他等不到那一天。 陈团长对老杨说,先回去,一起研究一个作战方案,如何?老杨同意回山上商量。卢钢这才心情平和了不少,回到山上后,老杨首先说了上级来信的内容,意思是说要老杨务必在9月上旬时,带着青秀山的游击队一起过长江,能带多少就带多少,进入湖北与新四军第五师会合。 卢钢听完后说:“不杀死坂原,我是不会走的。” 老杨没有吱声。这时,陈团长说道:“那也得有一个周详的计划才是。也不能单凭你一个人就杀得了的。” 经过一段时间对资江两岸敌情的详细侦察,计划终于出来了。 就在即将要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情况却有了突变。 覃师长的部队受令参与雪峰山抗击日寇的战役,命令陈团长火速赶赴集结地点随时待命,接防他们的是142师,军令不可违。陈团长临走时对卢钢说他们还会打回来的。 对沙头之敌的作战计划泡了汤。卢钢气恼不已,几次想单独过江潜入沙头都被老杨给抓了回来或者拦了回来。老杨看着卢钢这样,决定离开这里,作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去找了刘队长和曹帮主商量能否和他们一起走。刘队长不愿意,他说不想离开家乡,离开老婆孩子,曹帮主愿意,反正就自己一人,后来,老杨又做了些工作,愿意跟他走的报名,不愿意走的不强求。 要跟着老杨走的大部分都是曹帮主带来的人,刘队长手下的人不愿意走的原因是这里还有他们的矿业要做,要真是哪天把鬼子赶跑了,他们还有事做,就惦记着那矿,老杨也不勉强。 当老杨将这一事告诉卢钢时,他卢钢也不敢违背老师的命令。尽管心中还不大乐意,但组织的决定他是不敢不听的。 一个六月天的深夜,他们在刘队长的护送下离开了青秀山,来到了资江边,与刘队长告别后,登上了早由曹帮主通过关系找到的几条船悄悄地出发了。 此时,江上显得格外地宁静。 卢钢坐在船头,任由江风在脸上拂过,他的心情却不平静,没有将坂原杀死是他的遗憾。在船上他对老杨和卢苇都是这样说的。老杨的劝慰是这样的:侵略者迟早会得到报应的。坂原不仅只是你的仇人,也是全中国人民的仇人。 一轮明月升起,江波滟滟。 卢钢和卢苇二兄妹立在船头看着皎洁的月亮,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影象,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再一次离别家乡之不舍情怀油然而生,但在皎洁的月光下,俩兄妹的脸上看上去显得更加坚毅与刚强。 月光如水,江水泛波。 已坐在船头许久许久的兄妹俩根本没有注意到醒过来的老站在了他们身后。 这时,一抹曙光初升,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红红的映红了江面,亮了两岸。 一群大雁从船头上空飞过朝着东方的霞光飞过。 卢苇触景生情,禁不住想起了与小林一起唱的歌谣: 远远的天空大雁飞过, 轻轻的小船上有我的哥, 美丽的湖水我的梦, 梦里有我的哥哥, 妹妹我在哥的哪一片湖水里游, 哥哥啊, 你我是不是这湖上成双的雁。 卢苇的歌声唱醒了几只船上所有的人,他们都站立在船上专注地听着卢苇甜美的歌声传来。卢苇已沉浸在美好的愿望之中,她的歌,声情并茂,一腔柔情,一眼泪水。 再见了,家乡!再见了,爹娘!再见了,兄弟! “哥,我们还能回来吗?”卢苇问哥道。 “会回来的,一定能回来的。”卢钢说。 “我也会回来的。”身后传来了老杨的声音。 卢苇闻声传来头,笑着问老杨道:“你回来做什么?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乡。” 老杨笑呵呵地答道:“你们要是回来了,我不回来,谁来给你们补课?” 卢钢和卢苇一听心领神会,都笑了。 转瞬,一抹曙光成了一轮通圆的太阳,船儿载着北上继续抗日的战士们在灿烂的朝霞辉映中乘风朝东而去,渐渐地消失在远方 (本书完) 完本后记

?终于放松了。 这一路走来屈指一数从流星七月流火,冬季雪落,春暖花开,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断断续续,中怀着揣揣的心小心地码着字。非常感谢追随者们对我的支持与鼓励,对我的爱戴与吹捧,借此机会感谢各位的捧场,谢谢了。 一直想写这样的题材其实早缘于很早以前的事了。 偶尔的机会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本《厂窖惨案》的图书资料,详尽的描述了1943年日本鬼子侵略南县时在厂窖留下的罪恶,我的心被深深的震撼,泪水、仇恨、滴血在心中交织着,愤慨着,牢记着。 湖南省南县厂窖镇位于洞庭湖西北滨,三面临水,形如半岛。小镇扼洞庭湖西北水路要冲,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1943年,日军为了打通宜昌至武汉的长江航线,夺取中国的粮仓,迫使中国政府投降,于5月5日至6月10日发起“江南歼灭战”。“江南歼灭战”共分三期作战,主要是歼灭国民党部队第73军,第44军等部。 日军发动“江南歼灭战”后,分多股兵力由湖北进犯湖南,从藕池附近、石首、华容、岳阳等地,向安乡、南县水陆进犯。同时配合天上飞机轰炸,最后在厂窖形成一个合围圈。当时,驻守华容、南县、安乡的国民党第73军等部主力1万多人奉命撤退准备西渡常德,以摆脱日军的围追堵截,刚到厂窖,便被逼入这个南北长10几公里,东西宽约5公里的狭长的半岛。 被逼入这个半岛的,还有湘鄂两省随军涌来的2万多难民,其中包括一部分公务人员、学校师生等,加上当地居民2万余人,整个厂窖垸被包围的军民共有5万余人。一时间,军民不分,难民如潮,鸡飞狗窜,一片混乱。 5月9日至12日的三日间,灭绝人性的侵华日军在厂窖残酷杀害中国军民3万多人,摧残致伤3千余人,强奸妇女2千多人,烧毁房屋3千多间,炸沉、烧毁船只2500多艘,震惊中外! 如今被叫作“血水库”的黑洲子,在厂窖大垸西部,当时有五六千名难民逃到这里。1943年5月10日,日军飞机朝这里投弹扫射,步兵、骑兵往来冲杀,共杀害我同胞3000多人,鲜血染红了河水。 1943年5月10日下午,瓦连堤的群众遭到日军追捕,60多个难民躲进了杨凤山屋场。日军将其中20多个妇女赶进一所民房,连人带房烧了个精光,又将30多个男人和小孩逐个捆绑成串,用刺刀押着,赶到附近水塘里,全部淹死。 瓦连堤边的肖家村27户人家共129人,被日寇全部杀光!如今,人们把这段堤叫作“绝户堤”。 日本武装汽艇到处追杀水上船民,被堵截在厂窖20多里河线的2000只船,几乎全部烧光,船毁人亡,河上漂满了尸体。当时,厂窖正值洪水季节,日军将堤垸挖开几十处,大片青翠的禾苗被洪水淹没!日本侵略者的兽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又有被鬼子捉去的挑夫无数,有的下落不明,有的随鬼子东征西战,去了台湾,或在战火中丧身,或在途中死亡,到底是多少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 曾经在厂窖地区留下一段民谣: 甸安河,甸安河, 日军来了惨遭祸。 几万同胞同遇害, 尸体挤得个挨个。 五里长河成血海, 野狗无桥可通过。 后又去了厂窖无数次,看了纪念馆,看了一些遗址,听了一些老人的回忆,也看了电影《厂窖惨案》,心情更是难以平静。 于是,我便开始了关注,从网上搜索,与地方图书馆索取资料,慢慢地便有了写关于厂窖中抗日的冲动。而这种冲动尤其是近年来更加炽烈。 十几万字的手稿不小心丢了,没有气馁,继续,二十几万的手稿又在出差的时候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曾心灰意懒,气得饭不香睡不安,懊恼之极可想而知。幸亏朋友的鼓励让我重新燃烧了愿望。 直到二○一五年的假期关在屋里再一次地夜以继日,常常码到第二天天明,常常在路上、车上,甚至是在吃饭的时候也都回忆着以前所写的片断,冥思苦想,构思情节,锁定人物。 其乐无穷也。尤其是在17k上有了着落后,心头常涌起一种自豪感。看着阅读量升高,鲜花在绽开,心里不由得沾沾自喜。 本来就三十一二万字便收局了,却不想在编辑的鼓励下一不小心有了六十多万的字,有快乐也有忐忑。 快乐的是看到了成果,忐忑的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读者的认可,能不能经得起推敲。后来又在其他网上看到了我的转载,有高兴也有担忧,高兴的是还是无形中给我作了宣传,还是有读者看的,担忧的则是这些读者看到的不是我的正版,有改了的也不知道他们也跟着改动了没有?是为担忧。 感谢!感谢!再次感谢所有与我作品有关的人,感谢一直陪着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