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男子皆为公主裙下臣》 第1章 求娶 大祁永和二十八年，秋。 霜序时节，万物凋零衰败，未央宫的牡丹却还郁郁葱葱地盛开，一簇簇堆积着，姚黄、魏紫、赵粉等各色花瓣犹如云霞般绮丽，整个宫院都弥漫着浓郁高雅的香味。 “公主，原来您在这儿，让奴婢好找。”身着碧色衣裙的宫婢捧着锦缎披风疾步走来。 闻声，少女缓缓回眸，顷刻间，天地黯然失色。 如乌云般的青丝及至腰间，轻盈飘逸，发髻中央正戴赤色宝石七尾凤钗，凤钗两侧各簪一朵妃色金边牡丹绢花，二者相得益彰，华贵却不失柔美。 精致的瓜子脸，肤如凝脂清雪，柔腻白嫩，柳叶细眉，纤长入鬓，卷翘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狐狸眼，眼尾上勾，似幻似真，妩媚含情，顾盼生辉，只一眼，就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琼瑶玉鼻，小巧玲珑，菱唇不点而朱，娇艳欲滴，诱人一亲芳泽。 一袭银朱色金绣牡丹广袖抹胸束腰曳地长裙，将姣好饱满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玉颈修长柔嫩，丰盈高耸惹眼，纤腰不盈一握，臀瓣圆润挺翘，玉腿笔直，亭亭玉立，体态婀娜轻盈。见之令人气血上涌。 虽已随侍多年，但春岚还是满眼惊艳，她痴痴地盯着明嫣出神，竟忘了自己的来意。 “春岚，你说长汀哥哥在北境如何了？他何时才能回来呀？”明嫣蛾眉微蹙，眼眸含泪，娇柔的话音里满是浓浓的思念与忧愁。 春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为明嫣披上披风，宽慰道：“世子骁勇善战，定能得胜归来，再说了，世子不是每半个月都会派人给公主送信报平安吗，公主就放心吧。” “也是……”明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三哥哥呢？都这个时辰了，早朝还没结束吗？” 春岚笑道：“公主您忘了？昨日西秦王抵达金陵，现下正在觐见陛下，三皇子殿下自然还在乾元殿。” 三皇子最看重她们公主，每日除了上早朝帮陛下处理一些政务以外，就是围着公主转，兄妹俩人感情极深，现在都已经巳时一刻了，三皇子却还未出现在未央宫，难怪公主会问起。 乾元殿。 大臣们一个个敛声屏气，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沉闷肃穆。 永和帝明景衡高坐御座之上，眼眸微眯，冷声道：“宸阳公主及笄之日，朕已将她许婚给靖远侯世子谢长汀，诰令下达九州，西秦王难道不知？” 西秦王萧承衍一身墨色绣金蟠螭龙纹劲装，昂首挺立，面对雷霆之怒毫无惧色，“孤王自是知晓，皇帝陛下请息怒，先听孤王一言再做定夺也不迟。大祁与北燕这一战胶着数月难分胜负，现下大祁谢家军被北燕建宁军围困鬼域谷数日，天气渐寒，粮草供应不足，后方无援，皇帝陛下觉得谢家军还能支撑几日？” 萧承衍停顿片刻，又道：“如若陛下肯将公主下嫁，那孤王便立即派我西秦天策大将军慕容烈率领十万铁骑前往相助，再将栎云十二州奉上作为公主聘礼。”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大臣们窃窃私语，已然心动。 三皇子明旭见事态不妙，上前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西秦王英武明达，定然能明白这个道理。况且我大祁人杰地灵，可不止宸阳公主这一个女子，如果西秦王有心，那本皇子就请旨为西秦王举办一场选妃宴，定能帮西秦王找到合心之人。” 萧承衍笑着摇摇头，不以为然，“三皇子此言差矣，举世皆知，宸阳公主倾国倾城，惊才绝艳，试问九州之下还有谁能及得上她？美人再多，孤王也只想要她一个！” 十四岁那年，他随王叔赴祁朝拜，在太液池见到七岁的明嫣，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能美成那样，圣洁、妩媚、空灵、娇娆、纯真……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美丽。 只一眼，他便决定，此生一定要娶明嫣为妻。 明旭一时语塞，竟无言反驳萧承衍。 当年，大祁连旱三年，草木枯尽，民不聊生，江山变色，明氏王朝差点覆灭。 而明嫣的降生却改变了这一切。 那日，随着明嫣呱呱落地，霎时电闪雷鸣，天降甘霖，万物因此得以复苏，顷刻间牡丹竞放，整个大祁徜徉在一片牡丹花海里。 明嫣自出世即身带牡丹幽香，大祁上下皆视其为牡丹花神转世，无不爱戴倾慕。 其半岁能言，三岁能诗，五岁能赋，七岁万朝会上，面对各国才子的挑衅刁难从容不迫应对如流，一首《月华赋》洛阳纸贵，被誉为千古第一奇文。 如今及笄之岁，更是出落得仙姿玉色颠倒众生，这世间确实没有哪个女子能与之相提并论！ “如果朕不答应呢？”明景衡即使再愤怒也不得不承认，大祁早就不是当年的天下共主了，外有强国虎视眈眈，内有门阀士族蠢蠢欲动，国朝腐朽不堪威名尽丧！可即便如此，他也决不能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那是他与最心爱女子共同孕育的骨血，当年他没能保住自己的发妻，如今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萧承衍不怒反笑，“日前，北燕王派人给孤王送了一封信，还请皇帝陛下过目。” 语毕，萧承衍让随从将信呈上。 明景衡展信一看，立时目眦欲裂，猛然起身，拂袖而去。 散了朝，明旭没来得及换下朝服就急匆匆地来到未央宫，“嫣儿……” “三哥哥，怎么了？”明嫣适才用完膳，端着一杯施州玉露还没来得及品，就见明旭气喘吁吁面容焦急地出现在琼华殿门口。 “是不是长汀哥哥出什么事了？”看他一脸欲言又止，明嫣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明旭盯着明嫣出了会儿神，随即上前扶住明嫣的香肩，艰难开口：“你先别着急，不是他……是西秦王……刚才他在大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逼着父皇……把你下嫁给他……” “什么？他不知道我已经有婚约了吗？那父皇怎么说？”如若不是北燕突然发难，此时她已经是长汀哥哥的妻子了。 “父皇龙颜大怒，自是不会答应，只是西秦王这次有备而来……朝堂上多数大臣也都纷纷动摇，这事恐怕……嫣儿你不要着急，不管如何，三哥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明旭将今早乾元殿上的事细细地给明嫣讲了一遍。 明嫣猛然起身，“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这辈子，除了谢长汀，她谁都不嫁。 “公主，等会儿，面纱还没戴……”孟筝捡起面纱就要去追明嫣。 永和帝为了保护明嫣，自她九岁起，只要出了未央宫，都必须遮掩容貌，如今六年过去，见过她真容的人寥寥无几。 “姑姑别着急，我去追……”明旭一把抢过面纱，大步追上明嫣给她戴好，然后牵着她一同前往勤政殿。 勤政殿楠木大门紧闭，太监首领王安在殿外心急如焚，时不时斜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向殿内探去。 “王公公，父皇呢？我找父皇……”明嫣抓着王安的衣袖，娇喘微微，眼里还噙着泪，欲落未落，好不勾人。 王安痴痴地盯着明嫣发愣，直到明旭出声呵斥，他才回过神来。 定了定心神，王安连忙拦住要往里闯的明嫣，好声劝慰：“公主，西秦王正在里面呢，公主还是先回宫吧。” 西秦王？想必是在说联姻的事，那她更得进去了，明嫣先将明旭打发走，然后独自从侧门进东暖阁。 第2章 相求 这东暖阁和正殿仅隔着一扇木门，正殿的声音这里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通过镂花窗棂也能将外边的情形尽收眼底。 明嫣屏退左右，一人站在窗边，窥探着正殿的情形。 殿中，鹤鹿同春的三鼎紫铜香炉飘着袅袅轻烟。 明景衡坐在紫檀龙椅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与此相较，萧承衍就要从容悠闲得多，他负手而立，高大健壮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将窗棂透进来的阳光牢牢挡住，在地面形成一团阴影。 明嫣稍稍挪动了一下位置，终于看清萧承衍的相貌，苍劲有力的乌丝被褐铜雕龙发冠束在头顶，肌肤不似大齐男子般白皙细腻，而是麦色，面庞轮廓坚硬，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淡红的薄唇轻抿，嘴角上扬，神色慵懒又自负，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明嫣十分不喜萧承衍这个笑容，既轻佻又无礼。 萧承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浑厚，“皇帝陛下，孤此次前来求娶公主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西秦的十万铁骑此刻就驻扎在鬼域谷外，北燕王宇文骁的信，方才陛下也看过了，此前他已多次派遣使臣出使西秦欲与孤结盟，孤未置可否，如今只要陛下点头肯将公主下嫁，孤便立即下令，助陛下击退北燕，解谢家军之困，从此我西秦与大祁止息兵戈，永世修好！” 谢家军？舅舅和长汀哥哥怎么了？明嫣连忙捂唇，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明景衡起身，走到萧承衍面前，面色沉郁，“西秦王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西秦王有所不知，朕和皇后就只有宸阳公主这么一个女儿，皇后早逝，朕怜公主自幼没了生母，百般宠爱，养得她顽劣骄纵。公主性情又颇为高傲，无法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恐怕不堪为一国之后。” 萧承衍连忙说道：“陛下此前之所以拒绝北燕王的求亲，是因为他生性荒淫后宫美女如云。可孤王与他不同，孤从做太子伊始，从未选秀纳妃，后宫至今空无一人，连近身侍候都是内监。” 明景衡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若公主远嫁西秦，皇后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西秦王年少登基，雄才大略，又何必执着于小小女子？” “孤王诚心至此，陛下为何还要再三搪塞？孤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北燕王此次兴兵作乱的真正原因，想必陛下也不欲让人知晓吧！届时，若群臣知道北燕此次进犯是因为公主，陛下觉得自己能保得住公主吗？”见明景衡油盐不进，萧承衍不得不给他下一剂猛药。 永和帝双眼一眯，质问道：“西秦王这是在威胁朕？” “陛下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列国之中，西秦土地最广、国力最强，萧承衍自是有恃无恐。 “放肆！”明景衡抓起龙案上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请陛下三思，孤先回鸿胪寺，等什么时候陛下想通了再传召孤，只是孤提醒陛下一句，战机不等人！”萧承衍说完，大步流星走出勤政殿。 待萧承衍离开，明嫣缓缓转过身，娇嫩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 出了暖阁，明嫣吩咐王安不要告诉明景珩她来过，便默默回宫了。 这夜，明嫣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翌日清晨，天边刚吐白，明嫣便央求明旭带她出宫前往鸿胪寺，此事的症结在萧承衍，或许她此去只是徒劳，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要尽力一试。 明嫣和明旭到鸿胪寺时，萧承衍刚练完武，正在和兄长萧承彬用早膳。 听到侍从禀告，萧承衍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一时激动，筷子没拿稳直直落地。 萧承衍扔下萧承彬，奔走如飞赶去见明嫣，还未到前院，典雅的牡丹香气便窜入他肺腑，令他沉醉， 刚踏进院子，便看到令他久久不能回神的一幕。 眼前的女子一袭山岚色银线牡丹暗纹曳尾长裙，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身段窈窕有致，体态婀娜娉婷。 如墨的青丝被细细盘起，头戴一顶嵌东珠的赤金莲花冠，羊脂玉滴珠耳坠衬得修长的玉颈粉润柔腻，白纱将大半容颜遮住，肌肤欺霜赛雪，嫩得能滴水，眉若远山，水光潋滟的明眸勾魂摄魄，仿佛将这天地间的灵气都氤氲其中。 距两人初见，已经整整八年，虽然未能得见全容，萧承衍也忍不住暗暗惊叹，明嫣出落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还要勾人。 “参见西秦王。”见萧承衍出来，明嫣上前一步，盈盈一拜。 闻声，萧承衍虎躯一震，明嫣的声音，犹如鸾啼凤鸣般婉转空灵，又似风拂杨柳般柔和多情，沁人心脾，撩人心玄。 怔了许久，萧承衍反应过来，随即缓缓走进明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低头行礼，明嫣那截修长白嫩的颈项展露无遗，萧承衍看了一眼便难耐地移开了，只觉得浑身燥热，喉咙干得难受，“公主不必多礼，不知公主亲临所为何事？” 萧承衍太过高大，又靠她这般近，浓厚的男子气息袭来，让明嫣有些喘不过气，她连退几步，“本宫是为了联姻一事而来。” “如今已入秋，天气寒凉，公主有话进屋再说吧。”萧承衍盯着明嫣轻轻颤动的丰盈，眸色微暗。 明嫣暗骂一句无礼莽夫，随即拒道：“多谢西秦王美意，本宫觉得这里很好。” 虽然本朝对女子不像前朝那般严苛，可男女独处暗室也是万万不可的。 为了避嫌，明嫣特地嘱咐明旭在不远处守着。 就算没有明嫣的吩咐，明旭也不会独留明嫣一人面对萧承衍，他太清楚明嫣这张脸和这具身子对男人有多大的诱惑。 “也罢，公主有话直说便是。”萧承衍也不勉强，他只是怕她受凉，没想她这么防备自己，看来自己在她心中印象不怎么好啊。 明嫣放低姿态，深深一拜，言辞恳切，“事到如今，本宫也不怕大王笑话，本宫已有婚约在身，且本宫与谢将军青梅竹马，实在配不上大王的厚爱，还请大王高抬贵手放过本宫，本宫一定感激不尽。” “孤要公主的感激做什么？公主与谢将军只是儿时情谊，作不得数，孤相信日久生情。”萧承衍眉头紧锁，脸色铁青，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捏的吱吱作响。 当年容贵妃那般憎恨父王，最后还不是为父王生儿育女，父王能做到的事，他自然也能！ 明嫣有些错愕，抬眸望向萧承衍，不料却落入一双炽热的眼眸，她连忙低下头，强装镇定：“大王一代天骄，值得更好的女子。” “在孤心中，公主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他肖想了她整整八年，想得都快魔怔了，好容易才有如今这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难道大王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心里爱着别的男人吗？”这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死穴，明嫣不信萧承衍还能无动于衷。 萧承衍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很快便恢复如常，调侃道：“公主久居深宫，才见过几个男人？我西秦男儿身强体健、铁骨铮铮远胜大祁男子，待公主嫁于我便会知晓。” 第3章 利害 “趁人之危也配称铁骨铮铮？”明嫣嗤之以鼻。 萧承衍剑眉一挑，不以为然，“趁人之危？公主为何不认为孤王是在雪中送炭？公主可知为何北燕已与大祁修好十余年却突然兴兵发难？” 明嫣气愤道：“如今礼崩乐坏，诸国狼子野心，恨不得将大祁吞之而后快，北燕作乱也不足为奇吧。” 萧承衍薄唇轻抿，摇摇头，“公主错了，此次北燕进犯大祁可不是为了城池。” “那是为何？”明嫣有些疑惑了。 萧承衍目光灼灼地盯着明嫣，正色道：“因为北燕王宇文骁觊觎公主多时，他曾屡次向你父皇提亲，可你父皇都一一回绝了，这才惹得宇文骁怀恨在心兴兵南下。不得不说，皇帝陛下确实是个好父亲，为了你，连江山社稷也不顾了。” 闻言，明嫣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激动道：“不可能！西秦王以为如此便能诓骗本宫吗？宇文骁垂涎的是大祁的江山，而非本宫，本宫只不过是他兴兵的一个借口罢了。宇文骁卑鄙无耻，那西秦王呢？你们一个个自诩英雄豪杰，却将所有过错都推在一个女人身上，当真光明磊落？” 因为动怒，明嫣气息不稳，那对白兔也随之上下跳跃，顿时波浪连绵，萧承衍差点失控，他连忙转身缓了一会儿，粗噶着声问道：“公主真是这么认为？” 他不觉得万里江山比明嫣更诱人，若不是顾忌明嫣，西秦的铁骑早就踏平金陵了。 明嫣深深叹了一口气，“叨扰西秦王多时，本宫告退。”是她太傻，竟以为单单几句话就能扭转乾坤。 “公主且慢！孤还有话未说完。”萧承衍伸手拦住明嫣。 明嫣心中再不悦，也不想惹怒萧承衍，“大王还有何事？” “公主在宫中金尊玉贵，你可知如今的大祁早已群狼环饲山河破碎，公主还不知道北境的战况吧？”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强取豪夺，他都要将明嫣娶到手，这朵千娇百媚的牡丹花只能属于他，也只有他才配得上。 明嫣轻摇了下头，自谢家军出征起，定日都会有战报传来，每次她问明景衡和明旭北境的战况，他们都只说战况顺利，也是昨日在暖阁她才知道谢霖和谢长汀已经被逼至绝境。 萧承衍徐徐说道：“开战不过月余，谢家军便节节败退，现下，谢家军已经被北燕的建宁军逼进鬼域谷，这鬼域谷四周高壁入云，荒凉凄寒，若再无救援，不出半月，不用北燕动手，谢家军就会粮草殆尽活活饿死。公主知道北燕这次领兵的是谁吗？” 明嫣怔怔地看着萧承衍，问道：“是谁？” 萧承衍低沉道：“宇文恪。” 明嫣一双清眸满是恐惧，惊呼道：“宇文恪？” 难怪谢家军毫无招架之力。 宇文恪，北燕摄政王，宇文骁的亲叔叔，此人骁勇善战用兵如神。 “若谢家军覆灭，北燕挥师南下，公主觉得大祁还有谁能抵挡得住宇文恪，到时候兵临城下，公主能独善其身吗？亡国公主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说公主也应该知晓。”明嫣那双明眸水光盈盈，萧承衍只觉得可怜又勾魂。 闻言，明嫣轻颤了一下，只觉得浑身发冷，宇文骁此人生性残暴，极致荒淫，若落入他手中，定会生不如死！ 见明嫣害怕，萧承衍引诱道：“若公主肯嫁与孤，局面就不一样了，孤会命慕容烈率领西秦铁骑助谢家军脱困，公主应当知道，这世间能与宇文恪抗衡的唯有慕容烈一人。所以，谢家军的死活和大祁的存亡全在公主一念之间。” 慕容烈，萧承衍表兄，九州战神，十岁从军，戎马十五载从无败绩，他岂止能抗衡宇文恪，其率领的西秦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宇文恪如此神勇，见了他都得退让三分。 “本宫实在不明白，西秦王费尽心力，单单只为了娶本宫？”明嫣从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萧承衍如此苦心孤诣，后面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公主不信也无妨，日久见人心，以后公主会明白孤王的心意，时辰不早了，公主先回宫吧。”九州之下，没有哪个男子见了明嫣是不想占有的，年少一见，他就已经刻骨铭心无法自拔。 明嫣失魂落魄回到未央宫。 琼华殿内宫女颤颤巍巍地跪了一地，明嫣正疑惑，一抬眸就见太后正坐在金丝楠木罗汉塌上担忧地望向她。 明嫣连忙跪到太后脚边，“皇祖母，您怎么来了？ “瑶瑶，你起来。”太后将明嫣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转而对明旭厉声斥道：“旭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带瑶瑶出宫，要是瑶瑶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孙儿知错，请皇祖母惩罚！”明旭也知道这有多危险，可当明嫣泪眼婆娑地哀求自己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皇祖母，你别怪三哥哥，都是我逼着他带我去的，都是我不好，皇祖母，你就饶了三哥哥吧……”明嫣轻轻摇晃着太后的胳膊讨巧卖乖，这招百试不爽。 “罢了，今天就先不论罪了，你们都下去，哀家有话要和公主说。”听到明嫣求情，太后的脸色才稍稍和缓，这个孙女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责怪得起来。 众人退下后，太后握着明嫣柔若无骨的小手，埋怨道：“瑶瑶，你怎么可以去找西秦王呢？那就是一头狼！”孙女这副容貌，要是那萧承衍是个定力差的，一个没忍住将明嫣……她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明嫣自知理亏，心虚道：“皇祖母，孙女戴着面纱呢，不妨事的。” 太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瑶瑶，你实在不了解男人呐……”戴着面纱，明嫣那双媚眼更加显着，半遮未遮，欲拒还迎，哪个男人能禁得住？ 明嫣一把扑进太后怀里，低声呜咽，“皇祖母，孙女知错了，可是孙女也没办法了，孙女不想嫁去西秦，孙女心里只有长汀哥哥一个人。” 太后见明嫣哭得这般伤心，也忍不住落泪，“皇祖母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只是，瑶瑶，若是你没有去见那萧承衍，这事或许还有转机，可如今他见到了你，怎么可能还会放手？”这个孙女在她心中如眼珠子般宝贝，平日里哪怕她皱一下眉头自己都心疼不已。 当初为了不让明嫣受委屈，她不顾外戚之嫌，求着皇帝将孙女赐婚给自己的侄孙，若孙女嫁到谢家，有外祖母和亲舅舅的疼爱照拂，又有和谢长汀情分，这日子一定能顺遂圆满，谁曾想会出这种变故！ “皇祖母，那孙女该怎么办？”明嫣从太后怀里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盈盈泪光，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好不可怜。 太后掏出丝帕帮明嫣拭去眼泪，绝决道：“瑶瑶别怕，不管如何，皇祖母都会护着你，大不了就兵戎相见，我堂堂上朝天国，还不至于牺牲一个女子去换取和平！” 太后的安抚让明嫣深受感动，可萧承衍那番话又让她隐隐不安。 第4章 妥协 焦躁不安地过了三日，明嫣有些坐不住了，这几夜她噩梦连连，每次从梦中惊醒，软枕上都是泪水。 平时，不管政务再繁忙，父皇每日都会来瞧她，可如今已经连续几日，父皇一次都没踏足未央宫。 既然父皇不忍心来，她去找父皇便是。 明嫣站在勤政殿外，萧瑟的秋风无情地卷袭着她的裙摆，殿里的争执声让她遍体生凉。 “陛下，只要将公主下嫁，不仅能解北境之困，还能得到栎云十二州，一举两得啊……” “陛下，区区一个公主，哪里比得上大祁的江山社稷，陛下就允了联姻吧……” 明景衡咬牙切齿:“区区一个公主？秦太傅说的倒是轻巧，你也是有女儿的人，那朕就下旨封你女儿为公主，让她去和亲，也全了你一片忠心……” 秦太傅连连磕头：“陛下，臣所言所行，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祁，还请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 明景衡怒吼道：“你们个个都来逼朕，都来逼朕，谁要是再敢多言，朕便诛了谁的九族！” 明嫣再也忍受不了推门而入，直直跪在殿中，“父皇，儿臣愿意远嫁西秦。” “谁让你进来了？朝堂大事岂容你置喙，还不快回宫去！”明景衡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红得仿佛能滴血。 明嫣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儿臣并非戏言，求父皇成全。” “陛下，既然公主愿意，那不如……”秦太傅偷瞄一眼明景珩，弱弱地说道。 明景衡大手一挥，龙案上的奏折顿时散落在地，“滚，你们通通都给朕滚！” “瑶瑶，你随朕来。”众人退下后，明景珩将明嫣带进东暖阁。 进了暖阁，屏退左右，明嫣先将面纱取下，然后细细打量明景衡，有些心酸，哽咽道：“父皇憔悴了很多，也瘦了……” 明景衡一扫之前的阴鸷，满脸慈爱，“瑶瑶别担心，父皇是绝对不会拿你去联姻的，天塌下来有父皇顶着。” 明嫣在明景衡身旁坐下，轻声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问父皇，还请父皇告诉儿臣实情。此次北燕兴兵，是否因为儿臣？” 明景珩眼神闪烁片刻，很快又恢复如常，扬声道：“是谁乱嚼舌根？那只是北燕兴兵的一个借口，瑶瑶千万别中他们的计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见状，明嫣心中已有数，“父皇，如今大祁与北燕开战，朝中又有越国公虎视眈眈，若我们再与西秦兵戎相见，岂非正中越国公下怀？方才儿臣在殿外听得很清楚，人人都劝父皇将儿臣下嫁西秦，唯独越国公一言不发，父皇细想便知。” 首位越国公温鹤原为大祁的开国功勋，为人忠贞不二克勤克俭，深受高祖皇帝信任。 到了先帝睦庆帝这一代，温氏一族无人辖制，权势滔天，渐有凌驾帝权之势。 现任越国公温嵘乃温鹤曾孙，是皇贵妃温茹的嫡亲兄长，手握十万大军，只是子孙不肖，兄妹二人都没传承温鹤半分忠义，一心欲废除明景衡将大皇子明昭推上帝位。 明景衡眼底划过一丝狠厉，沉声道：“他们兄妹的心思朕岂会不知，早晚有一日，朕一定要将温氏全族诛杀殆尽！” 回想温氏一族历年来的所作所为，明嫣只觉得胆寒，“皇祖父在世时温氏一族还有所忌惮，可是现在他们完全不把父皇放在眼里，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父皇隐忍多年，千万不要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儿臣自幼深受父皇疼爱，享尽荣华，如今该是为大祁效力了。” “你要是远嫁西秦，那长汀怎么办？还有……百年之后，朕如何去见你母后？”忆起美丽温婉的发妻，明景衡心中一阵钝痛。 想到远在北境的心上人，明嫣心如刀绞，但害怕明景衡痛心，面上并未显露半分，强颜欢笑道：“父皇，长汀哥哥会明白儿臣的，母后若泉下有知，也会以儿臣为荣。父皇不要自责，人活一世，本就诸多无奈，更何况帝王家，先有国才有家，儿女情长哪比得上江山社稷？牺牲儿臣一个人，就能保住大祁，稳住朝纲，何乐而不为？” 明景衡抚着明嫣的脸颊，愧疚道：“瑶瑶，对不起，都是父皇无能……” “不！不怪父皇！”明嫣连连摇头，随即跪地请求，“儿臣恳请父皇允准联姻。” 明景衡目色沉痛，挣扎半晌，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下头，随即老泪纵横，掩面而泣。 “父皇……”明嫣看着，心在滴血，却无可奈何。 过了半刻钟，明景衡宣泄完心中的愤恨与无奈，抹了一把脸，拉明嫣起来坐到自己对面，决绝道：“瑶瑶，你放心，等解了眼下的困境，除了温氏一族，父皇一定亲自去西秦迎你回大祁，扶你为帝！” 明嫣目瞪口呆，怔了许久，回过神来，立即拒道：“父皇，儿臣是女子，怎能称帝？就算父皇允许，朝臣也不会同意！何况还有皇兄们……” 明景衡不以为然，“女子为何不能称帝？我儿乃天选之女，聪慧仁厚，胜过世间许多男儿，朝臣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朕只有你一个亲骨肉，你的三个皇兄都不是朕亲生的。” “什么？”明嫣满脸惊愕，她只知道明旭是明景衡从战场上抱回来的，却从不知大皇子明昭和二皇子明暄也不是明景衡的亲骨肉。 明景衡看着明嫣沉默良久，随后细细说来：“先帝子嗣众多，朕当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虽不受宠，却也因祸得福，不用被牵扯进夺嫡的斗争之中。只是后来夺嫡之争实在过于惨烈，朕的皇兄们相继获罪死去，到最后，就只剩下朕和你十八皇叔，你十八皇叔母族势力强盛，上任越国公温玄野心勃勃，是不会扶持这样一个皇子为帝，温家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傀儡，最后你十八皇叔离奇暴毙，朕便成了大祁的皇帝。” 喝杯茶缓了口气，明景衡又继续说道：“朕登基以后，温玄联合众臣上书，以你母后多年未有所出为由，逼朕废黜你母后改立温玄之女温茹为后，朕自然不愿意，所以一直和众臣僵持着。你母后看朕身陷囹圄，实在心疼，便跪求朕废黜她，朕哪里舍得？百般无奈之下，朕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便是立温茹为贵妃，这样既不用废黜你母后，也能暂时安抚温玄。” “温茹入宫后，朕没有临幸她，她本就视你母后为死敌，更是因此处处刁难陷害你母后，朕一气之下，便挑了个暗卫扮成朕的模样，趁着夜色与温茹同房，不久后她便有了身孕，温氏一族这才消停下来。” 第5章 联姻 此时此刻，明嫣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已经不足形容，“父皇，那二皇兄呢？” 明景衡回道：“当年，惠妃只是你母后身边一个奉茶宫女，她与侍卫私通有了身孕，温茹得知此事以后，大作文章，一个劲地把脏水往你母后身上泼想拉她下位，朕为了维护你母后，便说惠妃的孩子是朕的骨肉，因为当时温茹已经生下皇长子，而你母后却迟迟没有身孕，朕需要一个怀有龙裔的女子来转移温茹的视线，也顺便打压一下温氏一族的气焰，而惠妃正是合适的人选。” “那惠娘娘也愿意？还有那个侍卫……”明嫣越听越恐惧，忍不住发颤。 明景衡扶住明嫣的肩膀，“瑶瑶别怪父皇心狠，当时那种情形，唯有这一个办法，至于那个侍卫，朕没有杀他，只是把他控制起来，每年朕都会让他与惠妃还有明暄见一面。” 闻言，明嫣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她就知道，她的父皇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犹豫再三，明嫣抬眸，定定地看着明景衡，眼眶渐渐湿润，颤着声问道：“父皇，我母后是不是被温氏一族害死的？” 明景衡眸底遽然浮现浓烈的恨意，又迅速消失不见，矢口否认:“不是，你母后生你的时候已经三十二岁，她身子本就虚弱，所以才会产后失调香消玉殒，这倒和温氏没有关系。” 他选择隐瞒明嫣，是因为他不想明嫣带着恨意活着，那样太痛苦，等他亲自杀了温茹，为发妻报了仇，再告诉明嫣实情。 明嫣并未怀疑，因为她坚信明景衡不会在此事上骗她。 见明嫣深信不疑，明景衡暗暗松了一口气，“瑶瑶，那你现在明白父皇为何教你朝政和兵法了吧？” 明嫣颔首：“儿臣明白了。” 从她记事起，明景衡很疼爱她，对她有求必应，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明景衡也会想尽办法给她摘下来，但同时对她也十分严厉。 明景衡不仅亲自登门聘请天下第一鸿儒云鹤教她学问，还时常带她一起上朝听政。 而对她的三个皇兄，明景衡却不闻不问，只扔给师傅。 为此，温茹还闹过好几次。 “瑶瑶，父皇将一切与你说开，是希望你答应父皇两件事。” “父皇请说。” 明景衡郑重道：“此次远嫁西秦，首先，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境；其次，你千万不能怀上萧承衍的孩子，你出嫁前，父皇会命楚源制一种不会伤身的避子药给你，等到了西秦，你必须按时服药。” 女人为了孩子可以不顾一切，他不能让明嫣被孩子牵绊，明嫣可以有孩子，但必须是大祁男儿的血脉，绝不能是西秦这种敌族的孽种。 “儿臣都听父皇的。”明嫣欣然答应，她十分厌恶萧承衍，若可以，她都不想与萧承衍同房，更别说是为他生儿育女了。 明嫣从勤政殿出来时，已经戌时三刻，月轮高挂枝头，点点银光洒下，满地清凉。 三日后，乾元殿早朝。 永和帝当廷宣诏，宸阳公主赐婚西秦王，一个月后，十月十六出嫁，从此，大祁与西秦永世修好。 明景衡想多留明嫣些日子，等过了年开了春再送她出嫁，毕竟这一嫁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可萧承衍急切，说什么也不肯答应，镐京距金陵千里之遥，快马加鞭也得两个多月，何况是出嫁队伍，就更慢了。 夜长梦多，他必须让明嫣在谢长汀从北境回来之前出嫁，免得明嫣见到了谢长汀，又生出什么变故。 其实若按照他的意思，恨不得马上将明嫣带走，等到了镐京再举行婚仪也不迟。 宣诏完毕，萧承衍立马命人将聘礼抬上大殿，除了栎云十二州和汗血宝马六十匹，其余的皆在此。 黄金九十九万两，白银一百二十万两，大雁一双，麋鹿一对，金银玉器二百四十件，珠宝首饰十二箱，绫罗绸缎万匹…… 各样物件塞满了乾元殿，金银珠宝更是将大殿映得熠熠生辉，别说大臣了，就连身为九五至尊的永和帝都大为震撼。 这些珠宝器物自然是抬到未央宫添作明嫣的嫁妆。 麻烦的是栎云十二州。 栎云十二州本属大祁，先帝在位时，西秦野心勃勃举兵东进，占领了大祁西部大片土地。 秦太傅一干老臣自然希望栎云十二州归属大祁。 但明景衡早有打算，若将栎云十二州收归大祁，温嵘一定会借机染指，扩张其势力。 所以明景衡决定，将栎云十二州作为明嫣的封地，使其独立于大祁和西秦，并派三皇子明旭代为治理。 明景衡的真正目的，是让明旭去封地练兵秣马，以待来日。 明景衡这个决议，温嵘自是极力反对，可有萧承衍压着，温嵘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退了朝。 明旭跟在明景衡身后回了勤政殿。 温嵘则带着世子温灿去漪兰殿找温茹商量对策。 到了勤政殿，明旭直直跪下，“儿臣恳求父皇收回联姻旨意。” 明景衡剑眉倒竖，质问道：“收回联姻旨意？若西秦因此生恨大举进犯我大祁，谁去抵挡？” 明旭决绝道：“儿臣去！就算死无全尸，儿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嫣儿被迫远嫁西秦！” “你以为朕就舍得让瑶瑶远嫁吗？如今大祁的大半兵力都困在北境，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残兵，拿什么跟西秦打？何况你连宇文恪都打不过，还想与慕容烈对抗？不自量力！”明景衡心如刀绞，若是有半分希望，他怎么可能拿明嫣来联姻。 闻言，明旭眼眸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内心自责不已，都怪他无能，若他能与慕容烈比肩，也不用明嫣一个弱女子去和亲换取国朝的安定了。 见明旭满脸颓丧，明景衡也有些于心不忍，“你也不必如此自责，若你真的为了嫣儿好，就听从朕的旨意。” 明旭缓缓抬眸望着明景衡，幽幽问道：“父皇，那嫣儿还能回大祁吗？” 明景衡坦言道：“瑶瑶能不能回大祁，取决于你，你以为朕为什么派你去治理栎云十二州？” 明旭思索片刻，立时目若星辰，随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儿臣明白，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明景衡眸中划过一丝赞赏，“明白就退下吧，去看看嫣儿，陪她说说话。” “是。”明旭一改之前的颓废，兴冲冲赶去未央宫。 漪兰殿。 见温嵘进来，明昭满脸忧色，上前急道：“舅舅，还有什么法子能不让嫣儿远嫁西秦？” 明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不舍得让明嫣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第6章 挣扎 温茹坐在金丝楠木罗汉榻上，恨恨地盯着明昭的背影，她真不明白明昭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她那么厌恶明嫣，可明昭呢，非但不与她同仇敌忾，反而把明嫣当成宝贝一样喜欢，真是气死她了。 还没等温嵘开口，温灿埋怨道：“父亲，若你早些同意孩儿娶公主，哪还会有今日之事？” 他从小就喜欢明嫣，打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可父亲和姑母却不死活同意他娶明嫣，他自己也多次去御前跪求永和帝将明嫣下嫁于他，可一直未能如愿。 温嵘没好气地瞪了明昭一眼，转而狠狠打了温灿一巴掌，斥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连大业都不顾了。” 温灿剑眉倒竖，怒视温嵘，满腔愤恨：“什么大业？身为臣子应当忠君爱国，而不是结党营私混乱朝纲，父亲有何脸面指责孩儿？” 若他父亲是个忠臣，明嫣也不会如此厌恶他，更不会被远嫁西秦。 温嵘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温灿的鼻子骂道：“你个不孝子！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他实在想不通，他一生要强，雄心壮志，为何就生了这么一个没根骨的儿子，若不是他只有温灿这一个儿子，他一定废了温灿另立世子。 温茹见状，连忙起身阻止温嵘，劝道：“兄长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免得伤了父子情分。” 虽然她也不喜欢温灿为明嫣神魂颠倒，但要是温嵘在她宫里动手，难免惹人笑话。 温嵘灌了一大杯茶，消了气，对温灿厉声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是，姑母，侄儿先告退。”温灿本不想多待，行完礼便转身离开。 见温灿走了，温茹也连忙把明昭支走，“昭儿，宸阳就要出嫁了，你去未央宫看看她。” 明昭和温灿一颗心都偏向明嫣，她和温嵘商量正事，从来都不敢当着二人的面。 “……是。”明昭难以置信地盯着温茹看了一会儿，然后满脸困惑地走出漪兰殿。 母妃向来厌恶明嫣，平日里从不让他去未央宫，有时候他忍不住偷偷去，被母妃发现后，还会把他臭骂一顿，而现在母妃居然主动让他去看明嫣，实在匪夷所思。 屏退左右，温茹扫了一眼门窗，低声问温嵘：“兄长可有法子阻止大祁和西秦联姻？” 她自然不是舍不得明嫣远嫁，相反，她恨不得明嫣嫁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眼前，可若明嫣真的嫁给萧承衍，那对她们温氏一族只有害而无利。 温嵘垂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吹了吹，从容道：“我已经想好了对策，等出嫁队伍出了燕门关，我就派人去把公主劫回来，并且放出风声是因为陛下不舍公主才出此下策，届时，自有萧承衍去找陛下的麻烦，哪还用得着我们操心？” 温茹听罢，甚是满意，勾唇轻笑道：“兄长果然足智多谋！兄长若是劫到公主，可否将她交与我？” 若明嫣落到她手里，她一定要将明嫣折磨得生不如死，好好宣泄她这些年的苦闷和委屈。 “不可！”温嵘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后，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温茹：“我留着公主还有大用处，不仅可以挟陛下，还能牵制西秦和北燕，所以，你不能动她。” 明嫣那样的尤物，他怎么舍得让温茹折磨，他肯定是要藏起来日日占有，若不是为了得到明嫣，他又何须这般苦心孤诣？ 只是想着，温嵘的身子竟起了反应。 “是，都听兄长的。”温茹脸色沉得吓人，一双凌厉的凤眼满是不甘和嫉妒，即使再憎恶明嫣，她也不得不承认，明嫣的美貌确实能祸乱江山社稷，就连她见到明嫣的脸蛋与身子都忍不住动心，恨不得夺过来给自己用。 明旭一踏进未央宫，就看见明嫣站在墙角的梧桐树前出神，他缓缓走近，柔声问道：“嫣儿，在想什么？” “在想长汀哥哥，我怕等不到他了……”明嫣眼睫低垂，泪珠大颗大颗掉落。 明旭心疼不已，伸手想拂去明嫣的眼泪，又怕弄伤她柔嫩的肌肤，只好又把手收回来，“嫣儿，对不起，都怪三哥没用……” 虽然他和明嫣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一生都只能是明嫣的哥哥，他自知无福娶明嫣，所以希望明嫣能安乐一生。若可以，他宁愿付出一切，只愿明嫣能随心所欲。 明嫣抬眸望着明旭，轻声宽慰：“三哥哥，这怎么能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她心里明白，若有半丝可能，明旭都不会眼看着她被迫远嫁，她知道明旭其实比她更痛苦。 这些年，明旭为了大祁浴血奋战，伤痕累累，她不忍心明旭再为此自责。 “嫣儿，你放心，我一定……”明旭正要和明嫣说明景衡的打算，明昭来了。 明旭怒视明昭，阴阳怪气道：“今日这太阳是打哪升起？大皇兄居然来了未央宫？” “三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来看看嫣儿……”明昭冷冷地扫了一眼明旭，随即将目光定在明嫣身上。 看到明昭，明嫣想起明景衡对她说那些往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温家狼子野心，温茹也视她为仇敌，但明昭却待她极好，“大皇兄，进屋喝杯茶吧。” “好……”明昭得意地看了明旭一眼，转身跟着明嫣进屋。 明旭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只能跟上两人。 进了屋，遣散下人，明昭盯着明嫣睫毛上的泪珠，心疼万分:“嫣儿，你别着急，大哥会帮你想办法的。” 明嫣摇摇头，“嫣儿谢过大皇兄的好意，只是大皇兄不必费心了，嫣儿认命。” “可是……”明昭还想劝说明嫣。 明旭打断明昭，讽刺道：“大皇兄若真的想帮嫣儿，就应该去劝皇贵妃和越国公安分些，他们安分了，大祁便能安稳，大祁安稳，嫣儿自然无虞。” 明嫣不安地看了明昭一眼，转而轻斥明旭，“三哥哥，你别说这些。” “嫣儿不用担心，三弟说得没错。”明昭安抚完明嫣，转而看向明旭，委屈道：“我也劝过母妃和舅父很多次，但他们不听，我能有什么法子？” 明旭不屑一顾，“若大皇兄真有心，就应该收集温氏一族的罪证上报父皇，而不是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恐怕大皇兄自己是想取父皇而代之吧。” “三哥哥，不准再说了！”明旭越说越不像话，明嫣连忙起身将他拉到一旁。 沉默良久，明昭定眼看明嫣，诚恳道：“嫣儿，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觊觎过大祁的江山，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取代父皇，我自己也很为难。”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和舅父，让他如何选？ “大皇兄，嫣儿相信你。”对于明昭，明嫣还是比较了解的，明昭并非贪恋权势之人，他更看重亲情，所以多年来一直苦苦挣扎，郁郁寡欢。 “谢谢嫣儿。”明昭深深地看着明嫣，有些微哽。 明旭见状，翻了一个白眼。 第7章 道别 次日，萧承衍进宫来向明景衡辞行，既然婚事已定，他便可以安心回西秦准备婚仪了。 临行前，萧承衍再三恳求明景衡让他见明嫣一面，向她道别。 明景衡推脱不掉，只好让王安带萧承衍去未央宫。 萧承衍一进未央宫，忍不住四处张望，只觉得这未央宫的一草一木都极美，生机盎然，恍若春日，完全没有深秋的寂寥悲凉。 特别是牡丹，开得实在娇艳，当年他出使大祁，带了许多牡丹花种回西秦种植，可多年过去，西秦的牡丹却从未开过花。 萧承衍在正殿坐等了好一会儿，明嫣才缓缓从寝殿出来。 一见明嫣，萧承衍立即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眼里满是柔光，温声笑道：“公主，你总算出来了。” 明嫣隐去眼里的厌恶，屈膝一拜，“本宫来迟，请西秦王勿怪。” “无妨，孤也刚到。”萧承衍连连摇头，俨然一个毛头小子，无半分王者的威严和霸气。 落座后，喝了盏茶，见萧承衍盯着自己出神不语，明嫣只好率先开口：“不知西秦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孤是来向公主道别的，明日，孤便要启程回西秦了。”萧承衍话音里满是不舍。 明嫣藏在面纱下的嘴角轻轻一勾，“那本宫便祝西秦王一路顺风。” 萧承衍痴痴地盯着明嫣，情不自禁道：“公主，孤……舍不得你。” 明嫣黛眉轻蹙，眸底满是不悦，冷声道：“请西秦王自重！” 萧承衍有些怅然，看来他想要得到明嫣的心还任重道远啊。 二人沉默好一会儿，萧承衍请求道：“公主，孤能看看你的真容吗？” “男女有别，恐怕不妥……”明嫣婉拒。 “公主，我们已经定亲了……”萧承衍生怕明嫣忘了，连忙提醒。 萧承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明嫣无奈，只好伸手去解面纱。 萧承衍一瞬不瞬地盯着明嫣，不放过她任何一个动作。 明嫣一双纤纤玉手，白嫩修长，指甲染着桃夭色的寇丹，莹莹生光，指节微微泛红，嫩得不像话，仿佛碰一下便会坏。 当明嫣的面纱被解下的那一刻，萧承衍呼吸一窒，瞪大眼眸，眼珠差点没掉下来。 愣了许久，回过神后，萧承衍的眼神变得灼热似火，喉结上下滚动，胸膛剧烈起伏。 然后，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向明嫣，一双大掌抓住明嫣单薄柔弱的香肩，低头就要去亲她的粉润的脸颊…… 此时此刻，萧承衍仿佛一头饥饿已久的狼，完全没了理智，只能遵从本心。 “西秦王……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不要……”明嫣吓得小脸煞白，泪眼盈盈，她双手紧紧抵着萧承衍的胸膛，偏过脸躲避萧承衍滚烫的吻。 尽管明嫣用尽全力反抗萧承衍，可萧承衍力大无比，明嫣还是被他强吻了好几下。 孟筝和春岚几个侍女一时目瞪口呆惊在原地，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明嫣出声呼救才连忙上前拉开萧承衍。 “公主……对不起……孤失礼了……孤……对不起……”萧承衍被拉开后，理智渐渐回笼，他清醒过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懊悔万分，方才，他本来不想这样的，可当明嫣的容颜完全暴露在他面前时，他忍不住了……明嫣原本就不喜欢他，如今恐怕更加厌恶他了。 明嫣又羞又怒又怕，浑身发颤，泣不成声，“你……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唔……” “好，公主，我这就走，你别生气……”看着明嫣哭得梨花带雨，萧承衍满眼心疼和歉疚，他想上前安慰明嫣，又怕再吓到她，只好对着明嫣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落荒而逃。 萧承衍走后，孟筝急忙去查看明嫣如何了，定眼一瞧，就见明嫣白嫩如脂的脸颊上赫然印着好几个红痕，她心疼得直落泪，愤恨道：“公主，这西秦王太过分了，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这般无耻！奴婢这就去告诉陛下。” 明嫣停止哭泣，一把拉住孟筝的胳膊，“孟姑姑，不能去，这事千万不能让父皇知道。” “公主，为什么？”孟筝不解。 明嫣耐心解释：“若父皇知道此事，必定会取消联姻，届时，萧承衍不仅不会出兵助谢家军击退北燕，说不定还会攻打大祁。所以，今日之事，你们全都当没发生过，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那公主便白白让西秦王欺辱？”孟筝不甘心，她见不得明嫣受这样的委屈。 她是先皇后谢柔的陪嫁侍女，六岁就到谢柔跟前伺候，谢柔临去前，嘱托她要好好照顾明嫣，如今，明嫣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她怎么能干看着？ 明嫣轻轻闭上双眸，凄声道：“姑姑，只要大祁和长汀哥哥能安好，我受什么欺辱都可以。” “真委屈公主了……”孟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明嫣脸上的红印，心疼道：“公主，奴婢给您上点药吧？” 这西秦王也太孟浪了，都还没成亲，就这样轻薄她们公主，要是成了亲，还不知道会把她们公主怎么个折腾。 “姑姑，我想先沐浴！”想起方才萧承衍对她的触碰，明嫣只觉得恶心至极。 “好……”孟筝点点头，然后转身吩咐春岚几人准备伺候明嫣沐浴更衣。 浴室里。 明嫣背靠池壁而坐，温热的水没过她丰满高挺的白团，水面上娇艳的玫瑰花瓣遮住那令人喷血的旖旎春光。 孟筝和春岚几人痴痴地盯着明嫣，皆不由自主地吞了好几口唾沫。 此时此刻，孟筝对萧承衍不仅不再责怪，反而有些体谅，她一个年逾四十的老妈子，每每见了明嫣都把持不住，更别说萧承衍这种血气方刚的男子了。 明嫣先吩咐夏婵将她褪下的衣裙全都拿下去烧掉，然后用湿帕子不停地擦拭方才被萧承衍吻过的地方，直到双颊被擦得通红才罢休…… 马车上。 萧承衍心中的愧疚渐渐散去，他回想着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实在震撼。 明嫣的小脸，娇媚得像狐妖，又圣洁得如谪仙，明明是两种迥然不同且矛盾的美，却融合得那般好，轻而易举就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可一亲芳泽后，又让人自责不该亵渎这份美好。 还有方才他嘴唇所触碰到的肌肤，那么软、那么嫩、那么滑，犹如温泉洗过的凝脂，他只是轻轻吻了一下，竟然泛红了…… 想着，萧承衍那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火又重新燃烧起来，看着高高支起的帐篷，他强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覆上去…… 一柱香后，萧承衍低吼一声，然后满头大汗倒在软榻上大口大口喘气…… 第8章 心意 回到鸿胪寺，萧承衍已经解决过一次的欲望又重新抬头，他等不及备水沐浴，直接走到井边，抬起水桶，不停地往自己头上浇水，一桶又一桶，冰凉刺骨，足足浇了二十多桶才停下。 萧承彬闻讯赶来，一脸疑惑，担忧道：“大王，你这是在做什么？当心着凉！” “热！”萧承衍声音沙哑得厉害。 闻声，萧承彬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萧承衍小腹处，随即了然于心，“今日艳阳高照，大王又风尘仆仆，难免生热，但已入了秋，大王还是去屋里用温水沐浴吧。” “好……”萧承衍尴尬地扫了萧承彬一眼，然后转身进屋。 萧承彬盯着萧承衍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今日萧承衍是进宫去与明嫣道别的，去的时候兴高采烈，为何回来却这般狼狈？该不会是…… 浴室。 萧承衍泡在冰凉的浴桶里，脑海里都是明嫣勾魂摄魄的小脸、水光盈盈的眼眸、以及那犹如蜜桃般诱人的娇躯，他忍不住又释放了一次。 沐浴更衣出来，萧承衍屏退左右，示意萧承彬坐下，吩咐道：“大哥，明日孤就要启程回西秦，迎亲的一切事宜就交给你了。” 萧承彬颔首：“大王放心便是。” 沉吟半刻，萧承衍凝眉说道：“若宇文骁得知大祁和西秦联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半道上将宸阳公主劫走，所以，大哥一定要时刻提高警惕，保护好宸阳公主，不能让她出现任何差错。” 萧承彬起身拱手，郑重道：“臣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一定将宸阳公主安然无恙地护送到大王手中。” 闻言，萧承衍走到萧承彬跟前，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欣慰道：“这些年，多亏有了大哥，否则孤也不能如此顺遂。” 萧承彬摇摇头，恳切道：“年幼时，若不是母后和大王照拂，臣恐怕早就没命了，所以，不管为大王做什么，臣都心甘情愿。” 他虽为先王长子，却从未受到先王的疼爱和重视，因为，他的母亲是先王最厌恶的女子。 当年，他母亲只是先王跟前一个最不起眼的宫婢，先王在一次夜宴酒醉后宠幸了他母亲，事后不但没有任何封赏，反而怪罪他母亲蓄意勾引，一怒之下将他母亲打入永巷做苦力。 进永巷三个月后，他母亲有了身孕，先王这才把他母亲放出来，可先王仍旧没有册封他母亲，只是把他母亲扔给先王后照料。 后来他母亲难产去世，先王后怜惜他自幼便没了生母，便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扶养，哪怕后来先王后有了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亏待他分毫，而萧承衍更是把他当成同胞兄弟，对他既亲厚又敬重。 萧承衍不以为然，“大哥言重了，孤能有大哥这种手足忠臣，是孤的荣幸。” 见萧承衍心情愉悦，萧承彬趁机说道：“大王，臣有一事困惑不解，想请教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萧承衍挑眉一笑：“大哥这是哪的话？你我是亲兄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萧承彬剑眉紧拧，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以大祁如今的境况，大王想娶宸阳公主，派慕容将军助大祁击退北燕即可，为何还要将栎云十二州拱手相让？” 萧承衍直视萧承彬，目光坚定，坦言道：“大哥，孤知道就算没有栎云十二州，只要孤出兵相助大祁，陛下也会同意将宸阳公主下嫁，可孤爱宸阳公主，孤不想让她觉得这只是一桩交易，孤想让她知道孤对她的心意。” 他想让明嫣知道他有多重视她、有多爱她！ 萧承彬激动道：“大王对公主的情意臣明白，可这是整整十二座城池啊！大王从小随父王征战，应该知道攻下一座城池要流多少血，要搭上多少将士的性命！” 来大祁之前，为了这件事，萧承衍和百官僵持许久近乎决裂，虽然当初他站在萧承衍这边，但他并不认同萧承衍的做法。 想起明嫣，萧承衍的眼眸顿时璨似星辰，“孤当然知道，但为了宸阳公主，别说只是区区十二座城池，哪怕是公主想要孤的心，孤也会毫不犹豫挖出来双手奉上。” 明嫣是天底下最尊贵最美好的女子，用这种方式娶她已经是对她的亵渎了，如果他不拿出些诚意，实在对不住明嫣。 见萧承衍如此执迷不悟，萧承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厉声劝诫：“大王，您是一国之君呐，不是普通的男子，您所言所行皆应以西秦的利益为重，而不是随自己的性子来。大王十五岁登基，多年废寝忘食、励精图治才换得西秦的强盛和诸国的臣服，如今，大王为了宸阳公主，难道真的不顾及西秦的江山社稷和自己的名声吗？” 他没见过明嫣，不知明嫣到底美到什么地步，竟然令萧承衍如此神魂颠倒不顾一切，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明嫣再美，也不过区区一女子，为一女子不顾江山社稷，并非明智之举！ 萧承衍眸底浮现浓烈的愧疚，“为了娶到宸阳公主，孤不介意背负昏君的骂名，不过大哥请放心，孤绝不会将西秦的江山社稷视作儿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孤不会如此任性了。” 他也知道此举不仅会让自己贤名尽失，更会令朝纲动荡不安，但为了明嫣，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闻言，萧承彬深深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大王真是重情重义……” 他还能说什么？他们萧家还真是出情种，当年，他的父王为容贵妃殉情而亡，如今他的三弟为了宸阳公主恨不得掏心挖肝、倾尽江山。 翌日，萧承衍出发回西秦之前，派人进宫给明嫣送了一封信和一枚玉佩。 昨日他去未央宫，表面上是去向明嫣道别，实则是想给明嫣送定情信物，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一时情急，他便忘了。 信是他昨夜费了两个多时辰写的，写写改改，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撕了多少张纸才满意停笔。 至于那块玉佩，是他三岁那年先王所赐，这些年他一直佩戴，从未离身。 二十一年前，赫连部落归降西秦，赫连首领为表诚意，将自己部落最珍贵的传世之宝——和田玉壁献上。 恰好此时，容贵妃有了身孕，而且还是男胎，先王十分高兴，便命能工巧匠将这块玉壁雕刻成四枚环形玉佩，赐给他们兄弟四人，说以后等他们成了婚，便把玉佩送给自己的妻子。 玉佩正面精雕团龙祥云纹样，背面则雕刻他们兄弟四人各自的名字。 他的这枚玉佩，后面刻着一个“衍”字。 未央宫。 给萧承衍送信物的的侍从走后，明嫣冷声吩咐孟筝把玉佩收起来，然后命春岚把未拆封的信直接拿去烧掉，自始至终，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第9章 守护 萧承衍离祁返回西秦第二十日，从北境传来战报，慕容烈仅用一役就击退北燕的建宁军，宇文恪撤兵回燕，谢家军得以解困。 再过不了几日，便是明嫣出嫁的日子。 这日，明景衡下朝后，命王安去未央宫把明嫣带来勤政殿。 进了东暖阁，明景衡先让明嫣把面纱摘下，然后把楚源叫进来。 楚源看到明嫣的那一脸痴迷，让明景衡十分满意，“瑶瑶，你的身子一直是楚太医在照料，所以朕打算让楚太医陪你嫁去西秦。” 宫城向来是最凶险的地方，波谲云诡，防不胜防，西秦又远在千里之外。 楚源医术精湛，又痴恋明嫣，只有让楚源跟着明嫣去西秦，日日看顾明嫣的身子，他在大祁才能稍稍安心。 明嫣黛眉微蹙，觉得不妥，“父皇，楚太医妙手回春，应当留在大祁照顾父皇的龙体，怎能陪儿臣去西秦呢？” 楚源是安国公幼子，身份贵重，从小备受宠爱，若明景衡强行让楚源陪她去西秦，她担心安国公府会心生怨恨。 还没等明景衡劝说，楚源连忙跪到明嫣跟前，抬头定定地看着明嫣，一双澄澈的眸子闪着盈盈泪光，祈求道：“公主，微臣是自愿陪公主去西秦的，求公主成全微臣一片忠心……” 那日联姻圣旨一下，他便立即来勤政殿跪求永和帝准许他陪明嫣一同去西秦。 他第一次见到明嫣，是在明嫣的满月宴上，那年他才五岁。 当他看到襁褓里粉雕玉琢的明嫣时，他喜欢得不行，立即上前紧紧抱着不撒手，还跪地苦苦哀求永和帝和先皇后，让他们把明嫣送给他，不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还因此被明昭三兄弟好一顿胖揍，特别是明旭，再三警告他，不许他再接近明嫣。 自满月宴后，他便日日吵着要进宫去看明嫣，母亲被他闹得没法子，只好告诉他，他是外男，无召不得进后宫。 他一知半解，便问母亲，那什么人才能进后宫，母亲回答他，除了陛下，就只有内侍和太医才能自由出入后宫。 得到了答案，他便苦心钻研医术，十二年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到明嫣身边。 他的医术是为了明嫣而学，他进宫当太医也是为了能日日见到明嫣，若明嫣远嫁西秦，他独留大祁还有何意义？ 明嫣无奈地看了楚源一眼，转而对明景衡请求道：“父皇，儿臣想单独和楚太医谈谈……” “好，那父皇先去批折子……”明景衡微微颔首，起身出去。 明景衡走后，明嫣让楚源在她对面坐下，然后细细打量他，楚源肤色白皙，轮廓分明，五官俊秀，粉色的唇瓣紧抿，纤长的睫毛不安地翕动着。 沉默许久，明嫣轻声问道：“楚太医，你为何一定要随本宫去西秦？” 楚源抬眸看着明嫣，那双干净的瑞凤眼满是深情，“因为微臣爱慕公主。” 明嫣早有此猜测，但听到楚源亲口说出来，她还是不由地心惊，“楚太医，本宫心里只有谢将军一人。” “微臣知道，微臣从未奢望能得到公主的爱，只要微臣能日日见到公主，微臣便心满意足了……”楚源心中苦涩蔓延。 谢长汀能文能武，容貌俊逸，是大祁最耀眼的少年将军，和明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要要同谢长汀去争，他只求能默默守着明嫣，一生一世。 “楚太医，你的情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不能带你去西秦。”明嫣说完立即垂下眼眸，她不敢去看楚源悲痛的目光。 楚源猛地起身逼近明嫣，哽咽道：“公主，为什么？是不是微臣有什么地方惹公主不高兴了？只要公主说出来，微臣一定改！” 明嫣连忙站起来走到一旁，背对着楚源，“不！不是！楚太医，你很好，只是，父母在不远游，楚太医应该留在大祁侍奉双亲，何况，安国公和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你陪本宫去西秦的。” 楚源对她的情意，她今生都无法回应，既然如此，她必须彻底绝了楚源的念想。 楚源大步走到明嫣面前，直直跪下，仰头望向她，激动道：“公主，微臣的父母有兄嫂尽孝，而且微臣的父母也同意微臣陪公主去西秦，他们还嘱咐微臣，让微臣好好侍奉公主……” 前些日子，全府听到他要陪明嫣去西秦，没有一个人赞成，个个都出来劝说他，特别是他的母亲，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他以死相逼，全家人才无奈答应。 明嫣眼眸微瞠，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安国公夫人把楚源当眼珠子般疼爱，是不会同意楚源离开家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的，她不知道楚源是怎么说服他们的，但她知道安国公府上下肯定不是真心同意。 “公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楚源见明嫣不为所动，只好晓以利害，“一入宫门深似海，公主身边必须有信得过的太医才行，公主就让微臣陪您去西秦吧。” 明嫣望着纱窗上随风摇晃的竹影陷入了沉思，她远嫁西秦，是得有个靠得住的太医随侍在侧才行，但这个人不能是楚源，先不说安国公府，就楚源这深情款款的样子，一定会被萧承衍或者旁人看出端倪，届时，不仅她和楚源会死无葬身之地，恐怕还会连累大祁。 想罢，她心一狠，冷声说道：“楚太医，本宫是不会带你去西秦的，你退下吧，以后，本宫不想再见到你。” 明嫣说完，径自坐回罗汉榻上，不再理会楚源。 楚源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双目通红，绝望地看着明嫣，随即噗地喷了一大口鲜血，然后直直倒地。 明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连忙奔向楚源，把人抱进怀里，不安地抚着楚源的脸颊，“楚太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明景衡还有事要叮嘱明嫣，所以一直在门外等着，听到里边动静不对，他立即推门而入，定眼一瞧，就见明嫣煞白的小脸上挂着泪水，而楚源则是躺在明嫣腿上昏迷不醒，大半张脸都是血渍。 “瑶瑶，怎么了？”明景衡先把明嫣扶起来查看一番，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让人把楚源抬进内室，然后命王安亲自去太医院传章太医。 明嫣紧紧抓着明景衡的手，浑身发颤，“父皇……儿臣……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只是不想让楚太医陪儿臣去西秦……儿臣也没想到他会这样……” 到底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就算平日再怎么镇定，明嫣此刻也吓坏了，她又愧疚又害怕。 “瑶瑶别怕，没事的……”明景衡一听，心下了然，他连忙将明嫣搂进怀里柔声安抚。 第10章 决心 一炷香的功夫，王安就把章怀拽来了，两人皆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特别是章怀，已年逾七十，实在禁不住如此奔波，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明嫣站在榻边，盯着楚源苍白的俊容，水光盈盈的眸子满是忧色，“章太医，楚太医如何了？” 章怀把搭在楚源脉搏上的手收回来，起身偷瞄了明嫣一眼，随即快速收回视线，恭敬道：“回公主，楚太医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会吐血昏迷，但并无大碍，只要好生静养几日便能痊愈……” 明嫣这才松了一口气，紧蹙的黛眉渐渐舒缓，“有劳章太医了……” “公主言重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回完话，章怀又忍不住看了明嫣好几眼，然后才依依不舍行礼告退。 明嫣一直坐在榻边守着楚源，无论明景衡如何劝说，她都不为所动，明景衡无奈，只好随着明嫣，自己则出去处理政务。 约莫两个时辰后，楚源终于转醒，他缓缓睁眼，就看见明嫣正担忧地看着他，他以为是在做梦，于是藏在锦被下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痛，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因为明嫣从来没用过这种温柔焦急的眼神看过他，他试探性地问道：“公主，是你吗？” 明嫣心中划过一丝心疼，“楚太医，是我，你总算醒了……” 楚源一把握住明嫣柔若无骨的小手，哀求道：“公主，求你准许微臣陪你去西秦好吗？求求你……” 明嫣这次没有拒绝，也没有犹豫，而是欣然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罢，明嫣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楚源紧握不放，且又病着，她不敢再刺激楚源，只好任由他握着。 “公主，谢谢你，谢谢，咳咳咳……”楚源喜不自胜，但因为太过激动，牵动了心脉，又猛地咳好几下。 明嫣连忙帮楚源顺气，“楚太医，你别激动……” 楚源趁机又握住明嫣的另一只手。 孟筝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上前把楚源的手掰开，冷声道：“楚太医，公主一直守着您，到现在都还没用午膳，奴婢就先扶公主回宫了。” 她家公主心善，所以不忍心拒绝，可楚源也太不要脸了，竟然趁机占她家公主便宜，她家公主千金玉体，是楚源这种下臣能碰的吗？ 一听明嫣还没用膳，楚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愧疚道：“公主，都是微臣不好，是微臣让公主担心了，公主快回宫用膳吧……” 明嫣颔首：“好，那我先回宫了，你好好休息。”方才她一直在担心楚源，都不觉得饿，现下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是困饿交加。 楚源目送明嫣离开，直到明嫣纤弱勾人的背影消失在紫檀大门外，他才收回目光，随即抬起自己一双手放近鼻尖闻了闻，典雅的牡丹香味让他沉醉，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漾着一抹得逞的微笑，他一开始就知道明嫣不会带他去西秦，所以，来勤政殿之前，他服了损伤心脉的药，只要一伤心，就会吐血昏迷。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公主！”明景衡见明嫣回宫，就知道楚源醒了，他本来想来问候一下，哪曾想一进来却看到楚源一脸笑意，而且还笑得那么得意，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源沉迷于自己美好的幻想，没料到却被明景逮个正着，他惊惧不安，连忙下床跪到明景衡脚边，不住地磕头，“陛下，微臣知道错了，微臣甘愿受任何惩罚，但求陛下不要告诉公主……” 算计明嫣，他比谁都自责心痛，可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无论明景衡是要杀要剐，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明景衡听罢，不怒反笑，计谋败露，楚源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明嫣的看法，楚源对明嫣这份情意，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不过话又说回来，楚源对自己都这么狠，难保以后不会伤害明嫣，想到此处，明景衡笑意一敛，怒斥道：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自伤来胁迫公主，是朕看错了你，现下就算公主同意，朕也不会允许你陪公主去西秦！” 楚源心急如焚，仰头看向明景衡，额头上的血顺流而下，与眼泪融合在一起，惨不忍睹，“陛下，微臣也不想算计公主的，微臣只是想守在公主身边，陛下，微臣真心知错了，微臣再也不敢了……” 明景衡眼眸一眯，厉声质问道：“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事你已经做下，谁敢保证你日后不会再算计公主？” 如果楚源算计的人是他，他不会这般动怒，但楚源算计的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必须给楚源点颜色瞧瞧。 楚源知道现在即使自己舌灿莲花也无济于事，索性直言：“陛下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微臣？” 明景衡冷冷盯着楚源，沉吟片刻，转身出去拿了一小小的瓷瓶进来递给楚源，“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公主身边。这是断肠散，若你服下，朕便信你，且今日的事朕便当作没发生过；若你不服，朕也不会降罪于你，只是朕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公主。” 楚源心如死灰，恭敬地接过瓷瓶，“陛下，臣愿意服下断肠散，求陛下莫将此事告知公主。” 语毕，楚源缓缓打开瓶塞，随即一饮而尽，比起死，他更害怕明嫣知道他的不堪，就让他在明嫣心里留个好印象吧。 服下断肠散不过须臾，楚源便感觉五脏六腑一阵绞痛，他倒在地上翻滚挣扎，一刻钟后，正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痛意却骤然消失，他睁眸疑惑地看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明景衡，“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明景衡一改之前冰冷的态度，神色温和，坦然说道：“你服下的并不是什么断肠散，朕也没想过要你的命，只是你如此算计公主，朕必须好好惩罚你……” 他不会杀楚源，一来，楚源是最适合陪明嫣去西秦的人；再者，把楚源握在手中，就可以牵制住安国公府。若他真想要楚源的命，不会蠢到在勤政殿，他如此做，只是想看看楚源在性命攸关之际会如何抉择，结果他很满意。 楚源听了并没有丝毫怨怼，反而感恩戴德，“微臣谢陛下不杀之恩……陛下，那……微臣还能陪公主去西秦吗？” 明景衡勾唇一笑，调侃道：“你为了公主连自己性命都可以不要，朕要是还不允，岂非太不近人情？” 他敢保证，若他再不同意，明日他就能听到楚源的死讯。 “谢陛下，谢陛下，谢陛下……”楚源热泪盈眶，连连磕头谢恩，哪怕他的额头早已血肉模糊。 明景衡眉头拧了拧，有些嫌弃，“好了，退下吧。” 就楚源这副哭哭啼啼、婆婆妈妈的小家子作派，难怪他女儿瞧不上！ “是……”楚源心满意足地告退。 第11章 绸缪 明嫣回到未央宫，沐浴更衣出来，用了膳，正准备小憩，太后来了。 还没等明嫣行礼，太后就直接把人拉进寝殿，然后神神秘秘地从衣袖里边掏出一本小册子给她。 明嫣接过册子，看着没有书名的封面，抬眸望向太后，疑惑道：“皇祖母，这是什么？” 太后目光闪烁，老脸微微泛红，假咳几声，强装镇定道：“瑶瑶自己翻开瞧瞧便知道了。” 明嫣依言翻开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心惊肉跳，连忙把册子扔到地上，“皇祖母……这……这是……” 册子里，皆是男女欢好的丹青，特别是隐密之处，画得十分细致，边上还有注释，简直不堪入目。 太后弯腰将册子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重新塞到明嫣手里，“瑶瑶不要害羞，你就要嫁人了，这房中之事自然得好好学学。” 这画册都跟了她大半辈子了，每夜就寝前她都要看几眼才能入睡，若不是明嫣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她才不舍得相送呢。 明嫣实在害羞，于是扯了个谎，“皇祖母，不用了，孙女懂得的……” 闻言，太后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明嫣的小手，紧张地问道：“瑶瑶，你不会和长汀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吧？” 明嫣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两颊羞红，急切道：“没有没有，祖母你说什么呢？孙女怎么可能……” 她与谢长汀情投意合，举止自然亲密了些，可两人发乎情止乎礼，到现在为止，谢长汀也只是亲过她的额头和她的手背，连她的嘴唇都没碰过。 谢长汀是谦谦君子，两人还未成亲，他是不会逾礼的，又不是萧承衍那种衣冠禽兽，恨不得将她整口吞下。 太后细细观察明嫣的神情，见她言辞铿锵目光坚定，不像是在说谎，才松了一口气，但她心中又有些不解，“既然瑶瑶和长汀没有……那怎么会懂？” 明嫣怕太后再想岔，只好如实说道：“其实孙女不懂……” 她方才只是想搪塞过去，等太后走了以后再偷偷把画册烧掉。 “瑶瑶，你真是快把哀家吓死了……”直到此刻，太后才彻底放下心来，“既然瑶瑶不好意思看画册，那皇祖母就亲自教你，这女子和男子……” 这事本来不应该她来做，只是她孙女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 眼瞧着太后意兴盎然就要开始讲解，明嫣只好妥协：“皇祖母，您别说了，孙女看画册就是了……” 太后眉眼一挑，不太相信，“真的？不是敷衍哀家？” “真的！孙女不敢敷衍皇祖母。”明嫣连连点头保证。 见明嫣脸颊红得都要滴血了，太后也不再强人所难，她将画册放在明嫣枕下，悄声说道：“行吧，既如此哀家便不说了，那瑶瑶要认真仔细地看，这里头学问大着呢，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瑶瑶尽管来慈宁宫问祖母。” 明嫣：…… “除了这本画册，皇祖母还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匣子密药，有外用的，有内服的，每一种药的用法祖母都已经写清楚放进匣子里了。”太后说罢，朝门外喊了一声，就见李嬷嬷捧着紫檀匣子推门而入。 李嬷嬷将匣子交给太后，并未停留，连忙转身退出寝殿。 明嫣盯着匣子，轻声婉拒，“皇祖母，父皇已经决定让楚太医陪儿臣同去西秦，所以这些药，孙女就不带了。” “瑶瑶，这不是一般的伤药，是……”太后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然后尴尬地看着明嫣。 明嫣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皇祖母，这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太后吞了口唾沫，艰涩道：“瑶瑶身子纤弱，西秦王又人高马大的，祖母怕你二人同房时，他不懂克制伤了你，这些药，有些是治那处擦伤的，还有一些是为了让瑶瑶能更轻松地容纳西秦王……所以这药匣，瑶瑶必须带去西秦。” 那日，萧承衍一到金陵，就率先来拜见她，当她看到萧承衍的鼻子和体格时，就知道萧承衍是个雄伟不好容纳的，所以她必须给明嫣准备些润滑和擦伤的药物，免得明嫣吃苦头。 明嫣听罢，虽不像方才那般情急，但脸颊上的红晕却也深了几分，她沉思了会儿，忍着羞应了声是。 上次，两人还未成亲，萧承衍就那般孟浪不知顾忌，若两人成亲了，萧承衍还不知会如何折磨她，是得备些药物才行。 太后掩唇轻笑了几声，随即正色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言归正传。有关西秦王的事，皇祖母都给你打听清楚了，迄今为止，西秦王的后宫一直空置，就连伺候过夜的官女子都没有，所以，瑶瑶，西秦王是真心喜欢你的。” 当初，一听到萧承衍要明嫣和亲，她十分震怒，可后来看见萧承衍为了娶明嫣所做的一切，再加上打听到的消息，她也难免动容，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君王会以自己的名声和城池做聘礼求娶敌国公主，萧承衍是第一个。 明嫣不以为然，“皇祖母，西秦王只是在做戏罢了。” 萧承衍如今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有朝一日侵吞大祁的江山，又怎么会是真心喜欢她呢？ 太后握着明嫣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开解道：“皇祖母知道你心中只有长汀，可事已至此，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怨恨也是一日，开心也是一日，皇祖母希望瑶瑶每日都能快快乐乐的，瑶瑶不如试着接纳西秦王……” 明嫣眼睑低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一眸子的恨意，漠然道：“皇祖母，孙女和西秦王虽有夫妻的缘分，却强求不来夫妻的情分。” 萧承衍明知道她和谢长汀已有婚约，却乘虚而入强取豪夺，宇文骁可恨，但萧承衍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取萧承衍的性命就已经是对萧承衍最大的恩典了，怎么还可能接纳他？ 太后本还想再劝几句，可明嫣落了泪，她只好转移话锋，“瑶瑶去了西秦，有一人，一定要留心防备。” 明嫣问：“谁？” 太后幽幽说道：“西秦王的表妹——昌平郡主霍南瑛，也是西秦唯一一位女将军，此人出身极其高贵，其父是世袭魏国公霍权，其母是西秦先王的胞妹——端敏长公主，要紧的是，这昌平郡主自幼爱慕西秦王，一心想做西秦王后，所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陷害你除掉你，瑶瑶一定要当心。” “孙女明白。”明嫣不甚在意，她巴不得霍南瑛多折腾些，好让萧承衍厌弃她，甚至废黜她。 太后看着明嫣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着急，“瑶瑶，皇祖母知道你厌恶西秦王，可等你二人成婚后，你一定要尽快生下西秦王的嫡长子，只有这样，你的地位才能稳固。”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丈夫是靠不住的，只有从自己肚子掉下来的肉才最可靠，虽然如今萧承衍对明嫣是无比珍爱，可难保日后不会变心。为此，她那药匣里大半都是助孕的药，但她害怕明嫣会排斥不肯服用，所以，她便把助孕的药丸混进治疗擦伤的药物中。 明嫣先是讶然，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孙女都听祖母的。”那件事太过惊世骇俗，既然父皇还没有告诉皇祖母，她也没必要多言。 第12章 暗卫 太后走之前，特意吩咐孟筝，让她盯着明嫣好好研习画册。 只要是为明嫣好的事，孟筝都会听从，所以她一直站在榻边，催促着明嫣看画册。 明嫣实在不好意思在孟筝面前看这种羞人的画册，便借口乏了要午睡，想等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再偷偷看。 孟筝看着明嫣疲惫不堪的样子，甚是心疼，便随了她。 守了楚源一上午，又陪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明嫣这一觉，一直睡到戌时三刻才醒。 用过晚膳，孟筝板着脸把画册捧给明嫣，“公主，现下可以看画册了吧？” 明嫣已经黔驴技穷，只好接过画册，正准备翻看，春岚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明景衡来了，明嫣如释重负，立即放下画册跑出寝殿。 孟筝满脸不悦，却无可奈何，只好跟上明嫣。 明嫣对着明景衡福身一拜，轻快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明景衡看着明嫣眉开眼笑的，慈爱地轻拍了下她的脸颊，“瑶瑶为何这般高兴？” “没什么，只是方才春岚在给儿臣讲笑话……”想起方才，明嫣脸颊一红，她怕明景衡看出端倪，连忙拉明景衡到罗汉榻坐下，“都这么晚了，天又冷，父皇怎么来了？” 明景衡先屏退左右，才缓缓开口：“父皇给你选了三个暗卫，本来打算今早让你见见，没想到却出了楚源那档子事，现在夜深人静，父皇特地带他们来见你。” 明景衡话音一落，楠木殿门被推开，三个头戴银色面具的黑衣人走进来。 见三人像木头一样杵着不动，只傻愣愣地盯着明嫣，明景衡没好气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见公主？” 明景衡的呵斥并没有唤醒几人，几人还是痴痴地看着明嫣，直到明景衡把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到几人脚边，他们才回过神来，随即快速摘下面具跪地参拜明嫣。 明景衡见状，脸色却更加难看，只见几人鼻下都挂着血色瀑布，源源不断，汹涌湍急。 这三个人，是他从两千名暗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经过层层考验，身经百战，现下却如此把持不住，实在令他颜面扫地！ 明嫣放眼望去，不由地一惊，却不是因为三人流了鼻血，因为这种场面她实在司空见惯，最初她也是羞愤交加，可后来见多了，也就淡然了。 令她诧异的是，这三个暗卫里边，有一个是女子，且另外两个男子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眼下用人之际，明景衡即使再震怒，也不能处置，且培养一个优秀的暗卫并非易事，他只好责令几人下去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再进来听命。 不过一会儿，三人擦干净自己的鼻血重新推门而入，这次，几人都低着头，不敢再看明嫣。 明嫣扫了一眼那两个容貌相似的男子，问道：“父皇，他们，是孪生兄弟吗？” 明景衡颔首：“是，大的唤沈颂，小的唤沈越，瑶瑶猜一下，他们两个谁是沈颂、谁是沈越？” 明嫣让两人抬头，细细打量片刻后，轻启朱唇：“父皇，左边的是沈颂，右边的是沈越。” 见明嫣看向自己，沈颂和沈越皆激动不已，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捏紧，极力压制心中的喜悦。 明景衡脸色未变，但眸底的喜色却显而易见，“何以见得？” 明嫣嘴角轻扬，好整以暇道：“他们容貌酷似，但眼神却天差地别，左边的男子目光沉稳内敛，有兄长风范，所以儿臣断定他便是沈颂。而右边的男子，眼里则多了一丝洒脱不羁。” 只有被保护被包容的人，才会有这样明朗的神情。 明景衡满眼赞赏地看着明嫣，笑道：“瑶瑶说得极是，那瑶瑶知道父皇特地选他兄弟二人的用意吗？” 明嫣凝眉沉思了会儿，猜测道：“父皇是想让他们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闻言，明景衡欣慰地点点头，“瑶瑶真聪明，不枉父皇多年悉心教导。” 明嫣不喜反忧，“父皇，外男不能进后宫，儿臣怕……” 在大祁，有明景衡领着，沈颂和沈越进她的宫殿都得偷偷摸摸，更别说西秦后庭了。 明景衡勾唇一笑，“瑶瑶不必担心，父皇都盘算好了，瑶瑶的嫁妆，除了金银器物外，还有士兵三千、乐人七十二、厨人十二，医士六人……沈颂擅萧，朕打算让他以乐人的身份入西秦，这样，瑶瑶若有什么消息要传递，传沈颂入宫演奏即可。” “好。”明嫣乖巧地应了声，随即抬眸，将目光放到那名身姿英挺、容貌清秀冷峻的女暗卫身上，“父皇，那她呢？她叫什么名字？” 明景衡淡然道：“瑶瑶，暗卫是没有名字的，他们只以数字作为代号，沈颂和沈越这两个名字，也是朕昨日才起。至于她的名字，就由瑶瑶来取。” 明嫣起身，缓缓走到那名女暗卫跟前，凝神思索片刻，抬头望向她，粲然一笑：“春风拂堤，霜雪尽散。以后你便叫拂霜可好？” 女子深邃的眼眸突然闪烁泪光，只觉得自己那颗冰冷孤寂的心被无边的暖意包围着，她深深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跪地哽咽道:“奴婢多谢公主赐名。”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与她说过话，也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笑过。 “快起来吧……”明嫣俯身亲自扶起拂霜。 拂霜痴痴地注视眼前这个绝美温柔的女子，心中暗暗发誓，哪怕死无全尸不得善终，她都要护明嫣周全。 明景衡走到明嫣身旁，双眸微眯，冷冷地盯着拂霜，正色道：“从即刻起，公主便是你的主子，你要好好保护公主，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朕绝不轻饶。” 拂霜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满心欢喜，“是，奴婢遵旨。” “瑶瑶，这几日，你就让拂霜伺候你，你与她互相熟悉，还有沈颂和沈越也一样，免得到时候去了西秦让人看出端倪。”叮嘱完明嫣，明景衡抬脚回勤政殿。 明景衡离开后，明嫣让沈颂和沈越退下，然后牵着拂霜去寝殿。 沈颂和沈越虽不甘，但二人不敢违逆明嫣，只好乖乖告退。 明嫣盘腿坐在榻上，见拂霜拘谨局促，她伸出手轻轻拉拂霜坐到榻边，柔声问道：“拂霜，你多大了？” 拂霜两颊泛红，低着头颤声回道：“回……回公主……奴婢……奴婢二十了……” 明嫣太香太美，现在又靠她这么近，真是令她燥热难耐。 明嫣见拂霜发抖，以为她害怕，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拂霜，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是……”拂霜垂眸怔怔地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只白皙纤长的玉手，只觉得柔嫩无比，于是情不自禁地轻捏了下，却又猛地松开，她的掌心因常年握剑生着厚茧，她怕会弄伤明嫣。 第13章 嫉妒 明嫣的安慰，并没有让拂霜镇静下来，拂霜的身子反而越抖越厉害，她以为拂霜不喜欢自己的触碰，只好收回手，敛起一脸笑意，“拂霜，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公主，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说吧，您先休息，奴婢告退……”拂霜话都还没说完，就起身冲出寝殿，因为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有一股热流即将喷涌而出，果不其然，还没走到门口，她的鼻血便哗哗直流。 明嫣盯着拂霜的背影，秀眉轻蹙，有些郁闷，她有这么吓人吗？否则拂霜为何这般抗拒她？看来明日她要好好问问拂霜，若拂霜真不情愿随她去西秦，她便让明景衡换个人。 孟筝一直在寝殿外守着，见拂霜捂着鼻子仓皇出来，她鄙夷地瞪了拂霜一眼，随即抬脚走进寝殿。 “公主，现下可以安安心心地看画册了吧？”孟筝站在榻前，神色微冷，虽是在问明嫣，但态度却十分强硬。 明嫣连忙躲进锦被里，故作困倦，“姑姑，都这么晚了，明日再看吧。” 孟筝上前掀开明嫣的被子，把她扶起来坐好，然后从枕下掏出画册，摊开放到她眼前，“不行，公主现在必须看，否则明日奴婢不好回太后的话。” 箭在弦上，明嫣只好硬着头皮接过画册，瞥了一眼，就立即翻下一页。 “公主，您看得太快了，能学到什么？”孟筝不满，把上一页翻回来逼着明嫣重看。 明嫣自知躲不过，便不再心存侥幸，只好老老实实地看起来。 孟筝见状，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伸长脖子陪明嫣一起看，她觉得这画册绘得不够好，女子不够柔媚娇美，男子不够强壮俊朗，要是换成明嫣和谢长汀，或者明嫣和萧承衍，那画面必定…… …… 翌日接近午时，明嫣才幽幽转醒，并非她贪睡，实在是昨夜过于疲累。 昨夜直到后半夜，她把整本画册仔细看完，孟筝又和她谈论了好一会儿心得，才让她就寝。 用过午膳，明嫣坐到楠木浮雕百花暖榻上，屏退众人，独独留下拂霜。 “拂霜，你是不是不愿意随本宫去西秦？” 拂霜诧异地看着明嫣，猛烈地摇摇头，激动道：“不！不是！奴婢是心甘情愿随公主去西秦的，能伺候公主保护公主，是奴婢的荣幸！” 明嫣以为拂霜只是害怕责罚才口是心非，“拂霜，你的心情本宫能理解，若你真的不想去，可以如实告诉本宫，本宫不会勉强你的。” 拂霜以为明嫣不喜欢她，不想让她保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跪到明嫣跟前，哀求道：“公主，奴婢自知粗鄙，但奴婢会改，奴婢会跟孟筝姑姑好好学规矩，您别嫌弃奴婢。” 明嫣有些糊涂了，她什么时候嫌弃拂霜了？“本宫没有嫌弃你啊……既然你真心实意想随本宫去西秦，那昨夜你为何那般抗拒本宫？” “奴婢没有啊……”拂霜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抗拒明嫣了？昨夜明嫣对她那般温柔，她高兴得整夜难以入眠，还有那只被明嫣摸过的手，她都没舍得洗，闻了一晚上。 明嫣嘟囔道：“没有？可昨夜本宫与你说话时，你害怕得直发抖，最后还逃出本宫的寝殿……” 闻言，拂霜恍然大悟后怕不已，她昨夜身子发抖，是因为想亲近明嫣，却又不能，只能极力压制内心的欲望和躁动，没想到却被明嫣误认为害怕，还好明嫣先是与她挑明，而不是直接去找明景衡换人，否则，她一头撞死算了，“公主，奴婢不是害怕，奴婢……奴婢只是有些紧张，奴婢从未伺候过人，奴婢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惹公主厌烦。” 这后半句，是拂霜的真心话，她是暗卫，只懂杀人，她是真害怕自己粗手粗脚、笨嘴拙舌惹明嫣不喜。 明嫣拉拂霜起来，讪讪说道：“原来如此，是本宫误会你一片忠心了。” “不怪公主……”拂霜回握住明嫣的小手，轻摇了下头，两颊渐渐浮现红晕，好在她肤色偏黑，不大看得出。 “对了，如今你住在哪里？”昨夜拂霜走得匆忙，孟筝又来缠着她看画册，明嫣便忘了问。 拂霜抬眸，可怜兮兮地看着明嫣，“奴婢之前住在影阁，昨夜怕叨扰公主，所以奴婢在正殿的椅子上睡了一晚。” 明嫣又愧疚又心疼，“对不起，都是本宫不好，是本宫疏忽了。这样，你以后就和春岚、夏蝉住一起，她们那间屋子宽敞，而且离本宫的寝殿很近。” “是，谢公主……”拂霜泪如雨下，心中却甘甜如蜜。 “好了，别哭了……”明嫣把自己的手绢递给拂霜，让她擦眼泪，然后起身去唤春岚和夏蝉进来。 拂霜趁明嫣起身之际，快速将明嫣的手帕塞进自己胸口。 春岚和夏蝉进殿后，明嫣对夏蝉说道：“夏蝉，待会儿你就去把自己的床榻腾出来给拂霜，以后你便与春岚同榻。” 过不了几日，春岚几人便要随她一同远赴西秦，所以没必要再添张床。 夏蝉心中千万个不乐意，但她不想惹明嫣不快，耷着脸应道：“是，奴婢遵命。” 回完话，夏蝉转头狠狠地瞪着拂霜。 拂霜也不甘示弱，回瞪了夏婵一眼，还对她挑了挑眉，气得夏蝉咬牙切齿。 春岚警惕地看了拂霜一眼，然后连忙拉即将咆哮的夏蝉告退。 回到自己的屋子，夏蝉用力甩开春岚的手，气愤道：“春岚姐，你干嘛拽我出来？你又不是没看到那死丫头的嘴脸！区区一个粗使丫头，也太猖狂了！” 她是一等宫女，这未央宫，除了公主和孟筝，还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春岚倒了杯茶给夏蝉，劝道：“那丫头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你要是在公主面前和她起争执，岂非正中她下怀？” 夏蝉酸溜溜道：“难道就任由那贱丫头在公主面前讨巧卖乖？也不知道那贱丫头什么来头，公主居然亲自给她取名字，还让我把床让给她！” 她七岁就到公主身边服侍，公主都没对她这么好过。 春岚一双杏眼微微眯着，沉声道：“那丫头刚来，便得公主如此宠爱，若放任不管，恐怕日后公主眼里便只有她一人了。” 平日里，已经有那么多人和她抢公主了，如今又多一个拂霜，若拂霜是个安分守己的，她也不想为难她，可偏偏拂霜是个不省油的灯，而且，最令她担忧的还是公主对拂霜的态度。 这些年，公主最器重的，除了孟筝便是她，她绝不能让拂霜越过她去。 夏蝉一把抓住春岚的胳膊，焦急道：“春岚姐，那怎么办？” 春岚靠近夏蝉耳边，低语几句。 夏蝉听罢，一扫之前的阴郁，笑道：“好，春岚姐，我都听你的。” 春岚见状，勾唇轻笑，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得意。 第14章 争斗 是夜，明嫣看完沈颂和沈越的卷宗，随即命孟筝去将两人带来。 两人进来后，明嫣缓缓起身，走到两人跟前仔细端详，她发现，沈颂和沈越不仅容貌相似，身量也一样高大英挺，竟然分毫不差。 打量完，明嫣重回暖榻坐好，轻声问道：“你二人在大祁可有牵挂？” 沈颂和沈越面面相觑，皆茫然不解，沈颂上前一步，拱手问道：“不知公主何意？” 明嫣垂眸，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你二人可有心仪之人？” 她昨夜看太后给的画册时，有一则是讲述影卫和宰相千金的故事，觉得甚是凄美，所以才有此一问。若沈颂和沈越真有心爱的姑娘，她会成全的，因为她深知和心爱之人分离的痛苦。 沈颂快速抬眸扫了明嫣一眼，麦色的脸颊爬上一层红云，坚定道：“回公主，属下从前并没有心仪之人！” 他是暗卫，每日所想，都是如何完成任务，如何从刀剑下逃生，情爱之事，对他而言，太过奢侈，也太过虚浮，他从未想过，可昨日见到明嫣，他整个人就像立于火焰之中，让他炽热，却也让他痛苦，他明知不可为，却心向往之。 明嫣半信半疑，盯着沈颂思索了会儿，然后把目光转移到沈越身上。 沈越直勾勾地看着明嫣，恳切道：“属下从前并未对任何女子动心，现如今，属下是公主的人，所以，属下身心都归公主所有。” 他从前没有心仪的女子，可如今他有了。 沈越的眼神让明嫣有些慌乱，她连忙收回视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准备再问点别的。 这时，秋蓉推门而入，跑到明嫣跟前，焦急道：“公主，不好了，夏蝉和拂霜打起来了？” 明嫣猛地起身，难以置信，“好端端地怎么会打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吧……” 沈颂和沈越对视一眼，紧跟明嫣身后。 几人来到春岚三人住的小院，明嫣刚要上台阶，一个青花瓷瓶从里边飞出来，明嫣一时惊在原地，忘了躲避。 眼瞧着花瓶就要砸到明嫣，沈颂来不及多想，连忙挡在明嫣身前，随即花瓶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脑，发出瓷器撞碎的声音，令人闻之胆颤，可沈颂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明嫣回过神来，连忙去查看沈颂的后脑，只见上面鸽子蛋大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往外冒鲜血。 此刻最要紧的是沈颂的伤，明嫣顾不上问罪，先让孟筝去请楚源，随即把沈颂带回正殿。 屋里的三人听到动静，停止了打斗，不安地跟上明嫣。 进了正殿，明嫣扶沈颂坐下，然后用细布捂着沈颂的伤口，“你忍忍，楚太医很快就来了。” 见明嫣对自己这般关怀，沈颂一时恍神，整颗心好像被架在火堆上烤着，又暖又烫，“公主不必担心，属下一点都不疼……” 他说的是实话，这点小伤与他之前所受的伤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疼？”明嫣说罢，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三人。 三人见状，讪讪地对明嫣笑了笑，随即将头垂得低低的。 沈越在一旁看着，嫉妒地要命，却又很庆幸，还好被花瓶砸到的是大哥而不是明嫣。 不过一会儿，孟筝便把楚源带来了，为了方便楚源日日给明嫣把脉，明景衡特地在未央宫附近腾出一处院落给楚源居住，所以楚源才来得这般快。 楚源进来，见受伤的人不是明嫣，顿时松了一口气，可看到明嫣对别的男子如此关怀，他心里又直冒酸水。 见楚源杵在门边不动，明嫣催促道：“楚太医，快过来给沈颂瞧瞧，他后脑流了很多血……” 因为心中有怨，楚源给沈颂处理伤口时，力道故意加重。 明嫣见沈颂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嗔怪楚源，“楚太医，你轻一些。” “公主，微臣的伤还没好，所以手上的力道有些不稳……”楚源说罢，连着假咳了好几声。 明嫣这才想起楚源还受着伤，立时自责不已，“楚太医，对不起，本宫错怪你了。” “无妨，只要公主相信微臣便好……”楚源笑着摇摇头，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 沈颂知道楚源是故意的，但他只能忍着，因为他没有证据，如果他贸然说出来，明嫣不但不信，反而觉得他心思不正。 见明嫣深信不疑，楚源放心大胆地继续折磨沈颂，直到明嫣心疼沈颂，亲自帮沈颂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楚源才罢手。 一脱离楚源的魔爪，沈颂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起身瞪着楚源，冷声道：“有劳楚太医了。” 楚源嘴角轻扬，温声道：“阁下不必多礼，在下是太医，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在下的本职。” 他本不想折腾沈颂的，可谁让沈颂用那种痴迷贪婪的目光看明嫣？而且还惹得明嫣心疼，实在该死！他方才只不过是给沈颂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沈颂识趣，就应该绝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他一定让沈颂生不如死。 沈颂冷哼一声，只觉得楚源无耻之极！如此心狠手辣也配说医者仁心？ 楚源无视沈颂的嘲讽，径直走到明嫣跟前，柔声问道：“公主，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他二人是谁？” “楚太医，你身子还没有痊愈，先回去休息吧。”明嫣并不打算告诉楚源实情，沈颂和沈越的身份是隐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方才她一时情急，让沈颂和沈越暴露在春岚几人面前，已经十分不妥。 见明嫣提防自己，楚源一脸落寞，哽咽道：“公主，我们自幼相识，您还信不过微臣的为人吗？” 闻言，沈颂鄙夷地扫了楚源一眼。 明嫣轻咬唇瓣，细细思量起来，这些人，都是她的心腹，都要随她去西秦，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让大家坦诚相待，免得日后出现误会。 众人见明嫣这个举动，都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唾沫。 想罢，明嫣先让秋蓉去把冬曲叫来。 待人都到齐，明嫣让孟筝将明景衡的打算和安排一一道来。 等孟筝说完，除了拂霜、春岚和夏蝉，明嫣让其他人先退下。 现下，屋里就她们四人，明嫣开口问道：“方才你二人为何争执，还打大出手？” 夏蝉抢先拂霜一步，扑通跪到明嫣脚边哭诉：“公主，奴婢好心把床铺让给拂霜，拂霜不但不感激，还动手打奴婢，公主，您瞧，奴婢脸上的巴掌印都是拂霜打的。” 明嫣定眼一看，就见夏蝉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又红有肿，但她并没有急于斥责拂霜，而是先让拂霜辩白。 拂霜也跪到明嫣脚边，义愤填膺道：“公主，奴婢是动手打了夏蝉，可都是夏婵逼的。因为夏蝉用冷水把奴婢的被褥都淋湿了，还口出秽言，骂奴婢粗鄙低贱不配伺候公主。” 第15章 心机 闻言，明嫣眸光瞬间转冷，“夏蝉，拂霜说的可是实情？你是不是故意往拂霜的被褥上泼冷水？” “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拂霜先辱骂奴婢，奴婢一时气不过，才用洗脸水泼她，因她躲开，水才泼到被褥上。若公主不信可以问春岚。”夏蝉抓住明嫣的小手，头摇得如拨浪鼓，哭得一脸真诚无辜，看不出任何虚假。 拂霜气得脸色铁青、双目发红，恨不得一剑砍了夏蝉，可现在她最担心的是明嫣会听信夏蝉的馋言而误会她，“公主，不是这样的，奴婢回房之前被褥就已经被人淋湿了，公主，奴婢没有说假话，请您相信奴婢。” 听到此处，明嫣心中已有数，她将目光放到春岚身上，“春岚，你是证人，你来说说她们二人谁对谁错？” 她想知道春岚在这里边扮演了什么角色。 春岚一直站在旁边看戏，听到明嫣问自己，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身子也不安地颤抖起来，连忙跪地请罪，“公主，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劝住她二人……” 边说，她还边伸手抹泪，故意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伤给明嫣看。 明嫣自然看到了春岚手腕上的抓痕，但她并没有出言问候，而是向拂霜伸手，“拂霜，你起来，我知道此事不是你的错。” “是，谢公主相信奴婢，唔……”拂霜双手紧握明嫣的小手，哭得像个受大人责骂的孩子，方才被污蔑被冤枉，她都没有哭，可现在听见明嫣相信自己，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公主……”春岚一双盈盈的杏眸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 夏蝉则是满脸嫉妒，埋怨道：“公主，你偏心……” 明嫣一把甩开夏蝉的手，如画的眉眼满是冰霜，对着跪地的两人冷声道：“对，我是偏心，若不是我偏心，你们二人早就不在这里了，而是被打入掖庭服苦役了。” 春岚故作茫然道：“公主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明嫣起身走到春岚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会不明白？若没有你的撺掇，夏蝉和拂霜能打起来？除了孟姑姑，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可是春岚，你太让失望了！” 春岚、夏蝉、秋蓉和冬曲四人从小就到她身边伺候，她们的品性，她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 夏蝉虽然小心眼又有些刁蛮，可却没什么城府，什么事都是明火执仗，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这些年夏蝉对她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所以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责怪。 可这次，最令她意外的反而是春岚，春岚向来稳重谨慎，宽容谦和，待人接物都不偏不倚恰到好处，所以，不仅夏蝉三人，就连未央宫上下对春岚都是赞不绝口敬重有加，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春岚的心机有多深。 春岚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已然慌乱，但仍然矢口否认：“公主，奴婢没有！” 是她给夏蝉出谋划策对付拂霜的，目的是让她二人打起来，同时除去两个眼中钉，可她没想到拂霜居然是明景衡送给明嫣的暗卫，她现在懊悔万分，但事已至此，打死她都不能承认，否则明嫣就算不把她赶出未央宫，以后也不会让她近身伺候了。 明嫣朝春岚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夏婵，“夏蝉，春岚不承认，你呢？” 夏蝉不敢自作主张，于是斜眼去看春岚，见春岚朝她摇摇头，便扬声道：“公主，是拂霜故意挑衅，奴婢和春岚是冤枉的。” 明嫣失望透顶，重坐回暖榻，沉声道：“好，既然你们不肯承认，那就离开未央宫吧。” 此言一出，春岚和夏蝉皆惊慌失措，再无半分方才的镇定和坚决。 拂霜既震惊又欣喜，她没想到明嫣为了她，居然如此重惩春岚和夏蝉，她二人可是自幼就服侍明嫣，与明嫣感情深厚啊。 夏蝉抢先春岚一步，跪走到明嫣跟前，呜咽道：“公主，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故意把冷水浇在拂霜的被褥上的，也是奴婢先辱骂拂霜的，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要打要骂都可以，求公主不要赶奴婢走……” “公主，是奴婢给夏蝉出主意为难拂霜的，奴婢知错了，请公主责罚……”还没等夏蝉说完，春岚也连忙磕头认错，生怕晚了一步明嫣就会把她赶出未央宫。 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嫣也于心不忍，伸手扶两人起来，轻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做？拂霜昨日才来未央宫，她哪里惹到你们了？” 夏蝉打了个哭嗝，摇摇头，“公主，拂霜没有招惹奴婢，是奴婢嫉妒拂霜才这样做的。” “你嫉妒她什么？”明嫣不解，夏蝉长相俏丽，平日里自己待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吃穿用度比寻常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还要好，而拂霜，相貌平平，自幼在刀口下讨生活，受尽苦难，有什么好嫉妒的？ 夏蝉委屈道：“因为公主不仅亲自给拂霜取名，还让奴婢把床让给拂霜。” 明嫣潋滟的清眸满是讶然，若不是夏蝉说出口，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场闹剧居然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给拂霜取名字是因为她没有名字，至于让你腾床给拂霜，是我想着再过不了几日你们都要随我去西秦，没必要再添置新床。若你真的不愿意让，当时可以说出来，我再另行安排就是，你何必如此呢？” 夏蝉哇地一声又哭了，“公主，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我不要离开你……” 见状，明嫣起身帮夏蝉抹泪，心中的怒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心疼，“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赶你走，这事我也有错，是我没有顾忌你的感受……” 方才她只是吓唬春岚和夏蝉，想让两人说实话罢了，这么多年的情意，她哪里舍得赶两人走。 “多谢公主，奴婢以后一定乖乖的……”夏蝉破涕而笑，求道：“公主，你也给奴婢取个名字吧。” 明嫣睨了夏蝉一眼，嗔怪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你不是已经有名字了吗？” 对上明嫣的妩媚含春的眼波，夏蝉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随即摇晃着明嫣的胳膊，嘟囔道：“可是奴婢觉得奴婢的名字一点都不好听，夏蝉？一听就很吵。” 她们四人的名字是孟筝给取的，孟筝没读过几本书，所以就按年龄大小用四季来给她们取名，其他三人的名字倒还好，不是花就是雾，就只有她的名字，为什么是虫子？而且还是只又吵又丑的虫子！ 明嫣忍不住呵呵笑道：“我倒觉得这名字和你很配啊，平日就属你话最多。” 她也觉得奇怪，夏蝉明明才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却比孟筝还爱唠叨，每日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有时候她真想拿针线把夏蝉的嘴巴缝起来。 “公主，你也笑话奴婢，奴婢不管，奴婢就要改名字。”夏蝉气得直跺脚。 “行了，别胡闹了，你的名字已经写进陪嫁单子，哪能说改就改？” “那好吧……”夏蝉不再为难明嫣，只是嘴唇撅得高高的。 第16章 贪心 安抚完夏蝉，明嫣转身去看春岚，春岚衣鬓散乱，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三五根黏在一起，鼻尖也红彤彤的，红润的唇瓣被牙齿咬得泛白，好不可怜。 春岚向来稳重端庄，从未如此狼狈过，明嫣不忍再责怪，只是柔柔问道：“春岚，你为何要和夏蝉联手针对拂霜？” 春岚抬眸直视明嫣，哽咽道：“因为公主对拂霜太好了，奴婢害怕有朝一日公主喜欢拂霜超过奴婢。” 明嫣一怔，没想到向来宽和淡然的春岚也会这么小心眼，“怎么会？我对你们何曾厚此薄彼过？我们名分上虽是主仆，但在情份上，我视你们为亲姐妹，在我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是拂霜刚来，对未央宫的一切还不熟悉，我自然要多关照她一些。” 春岚失落地看了明嫣一眼，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明嫣待她们是很好，有什么好的香的，都会想着她们，可是，她还觉得不够，她贪心地希望明嫣能多偏重她一些，多喜欢她一些，她希望在明嫣心中她是不同的，是无可替代的。 “春岚，你想说什么？”见春岚欲言又止，明嫣忍不住问。 春岚眉心紧拧，担忧道：“公主，奴婢此次犯下大错，公主以后还让奴婢伺候吗？” 明嫣叹了一口气，主动握住春岚的手，宽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稳重妥帖又心灵手巧，我怎么会不让你伺候？好了，别胡思乱想了。” 春岚又追问:“那公主以后还喜欢奴婢吗？” 闻言，拂霜怪异地盯着春岚，她现在终于明白春岚和夏蝉为何对她那般大的敌意了，原来她们的心思和她是一样的。 明嫣并未多想，颔首笑道：“当然。” 春岚回之一笑，只是她的笑容很苦涩，明嫣始终不明白她的心意。 站着说了这会子话，明嫣脚底微微发疼，喉干舌燥，她坐下喝了杯茶，缓了会儿，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我最信赖的人，在大祁你们小打小闹不伤大雅，可若去了西秦，稍微行差踏错都会危及性命，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拧成一股绳，同心同德，守望相助。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若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春岚，夏蝉，你们应该向拂霜道歉才是。” “……是。”春岚和夏蝉心中极不情愿，但为了挽留自己在明嫣心中的形象，还是低声下气地给拂霜赔礼道歉。 拂霜负手而立，不屑地盯着两人，大言不惭道：“这次看在公主的面上，我就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了。” 春岚和夏蝉皆不敢置信地瞪向拂霜。 春岚虽然气愤，但顾忌明嫣，并未发作。 可夏蝉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她指着拂霜的鼻子向明嫣告状，“公主，你看拂霜，什么态度啊？” “行了，你们俩先退下吧，回去把屋子好好收拾一下，再仔细想想我的话，今夜拂霜守夜。”明嫣已然筋疲力尽，不想再搭理夏蝉，说罢，起身带拂霜进了寝殿。 “公主……”夏蝉想跟上去，却被春岚一把拽走。 沈越从未央宫出来后，并没有回影阁，而是随沈颂去了乐工局。 一进屋，沈颂警惕地扫了一眼屋外，继而快速阖上房门，转身斥责沈越：“你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跟我回乐工局？若是让人发现，陛下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沈越不以为意，意味深长地盯着沈颂，质问道：“大哥，以你的身手，完全可拉公主躲开花瓶，你为什么故意让自己受伤？” 沈颂没有回答沈越的问题，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垂眸。 沈越追问：“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公主了？” 这次，沈颂不再回避，而是抬眸直视沈越，坦诚道：“是，我喜欢公主。” 他想让明嫣注意到他，关心他。 沈越微怔片刻，随即剑眉倒竖，怒道：“大哥，从小到大，你一直都让着我，你明知道我喜欢公主，为什么要和我争？” 沈颂苦涩道：“二弟，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包括我这条命，但唯独公主不可以……况且我们也没资格去争，公主高贵耀眼得如同天上的太阳，而我们只是地底下最低贱卑微的尘埃。” 闻言，沈越连退几步，仿佛被抽了线的木偶，闭目沉默良久，再睁眸时，眼里的愤怒和不甘已经消散，只剩下浓浓的惆怅，“大哥，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你说。” 沈越眼眶渐渐湿润，凄声道：“大哥，以后公主召见你的时候，你能不能在公主面前多提提我？” 今夜以后，他就只能隐身暗处，再也不能见明嫣了。 沈颂拍了拍沈越的肩膀，颔首道：“好，我答应你。” …… 拂霜伺候明嫣梳洗宽衣，扶她到榻边坐下，转身出去打了盆热水进来，兑些牛乳，再洒些玫瑰花瓣，试了一下水温，然后帮明嫣脱掉鞋袜，准备给她洗脚。 看到明嫣玉足那一刻，拂霜眸底闪着惊艳的光芒，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美人就是美人，连脚都生得这样美。 只见明嫣一双玉足比雪还白，比豆腐还嫩，十分娇小柔软，她一只手就可以牢牢握住，圆润的指甲泛着粉光，精致可爱，而且毫无异味，反而散发着幽幽的牡丹香气，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双玉足含进嘴里细细吮吸。 “公主，烫吗？”拂霜托着明嫣的玉足缓缓放进水盆里。 明嫣眉眼舒展，喟叹道：“不烫，水温刚好。” 拂霜帮明嫣仔细清洗了脚缝，按摩了会儿脚底，然后让明嫣自个泡着，随即起身擦手，到桌前搬了个紫檀圆凳坐到明嫣跟前，疑惑道：“公主，方才，你为何选择相信奴婢？” 明嫣轻笑道：“虽然和你相识不久，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人。” 不知为何，她对拂霜总有一种莫名的信赖和亲近，或许是听了拂霜那些悲惨的往事，心生怜惜吧，又或许是拂霜与她身边的女子都不同，拂霜身上有其他女子所没有的洒脱直率，拂霜虽然粗鲁，但却粗中有细。 “公主，你真好。”拂霜深深地看着明嫣，眼中有泪光闪烁，感动得无以复加。 明嫣摇摇头，歉疚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明日，我会让人把西偏殿收拾出来给你住。” 闻言，拂霜连忙跪地恳切道：“公主，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不配住西偏殿，还请公主收回成命，若让春岚姑娘她们知道，又会说公主偏心了，奴婢不想让公主为难。经过今夜之事，想必春岚和夏蝉也不会再为难奴婢了，奴婢和她们同住便是。” 明嫣伸手扶拂霜起来，由衷道：“拂霜，你才是真正的善解人意识大体。” 拂霜紧抿唇瓣，极力抑制心中的喜悦和得意，终有一日，她要超越孟筝和春岚几人，让明嫣永远都离不开她。 第17章 芳泽 明嫣睡下后，拂霜抱来一床棉被坐在榻下守夜。 虽然已过子时，拂霜却没有半丝困意，反而激动不已，她一直在等，等明嫣睡沉。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拂霜觉得是时候了，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榻边痴痴地凝视着明嫣，随即缓缓俯身想一亲芳泽，可就当快要碰到明嫣娇润鲜嫩的丹唇时，拂霜却突然停下，一股强烈的羞愧自卑从内心深处破体而出，犹如波涛汹涌的洪水将她深深湮没，明嫣那么干净那么美好，对她又亲厚，她怎能亵渎？ 就这样干看着煎熬许久，最终，还是欲念战胜了理智，拂霜从榻边起来，跪到地上，慢慢掀开明嫣的被角，然后轻轻地将明嫣的小手抽出来捧在手心里，粗喘着气道：“公主，我，我忍不住了，我就亲一下，你别怪我……” 说罢，拂霜先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瓣，随即缓缓低头，虔诚地吻了一下明嫣的手背，嫩滑柔软的触觉让她身子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底下一股又一股的热流往外冒，情动不能自已，“公主……公主……你是仙女吗……否则，怎么会这么香……这么软……这么美……这么勾人……” 在明嫣的手背流连了好一会儿，拂霜试探性地将她一根纤纤玉指含进嘴里，见明嫣并没有反应，拂霜大胆起来，一根又一根，把五根玉指都吮吸了一遍…… 亲够了，拂霜餍足地放下明嫣的手，随即起身走到楠木浮雕祥纹脸盆架子前将帕子揉了揉，拧干，转身回到榻边将明嫣那只被她亲吻过的小手仔细擦干净，涂上牡丹香膏，然后放进被子里。 做好这一切，拂霜重新坐到榻边，深情地盯着明嫣，喃喃自语：“公主，我爱你，我会永远保护你，守着你……” 如是，拂霜一眨不眨地看着明嫣，看了一夜。 …… 次日，用过午膳，明嫣带了些补品去乐工局看沈颂。 到了乐工局，明嫣没有让人通传，而是直接去了沈颂的院子。 沈颂正躺在榻上休息，听到敲门声，他起身开门一看，就见明嫣身披杏色云雁斗篷站在门口。 沈颂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若繁星，又激动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公主，您，您怎么来了？” 明嫣莞尔一笑，“本宫担心你的伤，所以来看看你……” 美人一笑百媚生，沈颂看直了眼。 拂霜见状，眉头深蹙，冷冷地瞪着沈颂，厉声道：“沈乐师，公主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样让公主站在门口说话？” 沈颂回过神来，窘迫地低下头，连忙请明嫣进屋，“公主，属下失礼了，公主里边请……” 明嫣进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陈设很简陋，屋子很冷，沈颂的被子也很薄，“沈乐师，你的伤如何了？” 沈颂捧了杯茶递给明嫣，柔声道：“公主别担心，微臣好多了。” 明嫣坐到朱漆斑驳的扶手椅上，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抬眸看向沈颂，问：“有人照顾你吗？” 沈颂轻摇了下头。 明嫣放下茶杯，沉吟道：“等会儿本宫回去，便派个人来照顾你……” “公主，属下能照顾好自己。”沈颂连忙婉拒，若明嫣派人来照顾他，以后就不会亲自来看他了。 明嫣急道：“可现在你受伤了，还是因为本宫才受的伤……” 沈颂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明嫣，目光柔情似水，“能为公主受伤是属下的荣幸，况且这点小伤对属下而言算不得什么，公主实在不必自责……” “沈乐师，你以前经常受伤吗？” 沈颂微微颔首：“公主，属下是暗卫，受伤乃家常便饭。” 明嫣听罢，瞬间红了眼眶，心疼不已，转头去看拂霜，“拂霜，你以前是不是也受了很多伤？” “公主，你别哭啊，奴婢皮糙肉厚的，一点都不疼……”见明嫣落泪，拂霜又心疼又着急，一时手足无措，想帮明嫣擦泪，又不敢。 沈颂愧疚万分，连忙跪地，“公主，都是属下不好，属下该死……” 他说这些，只是想明嫣心疼他、挂念他，若他知道明嫣会这么伤心，他绝对只字不提。 “你起来吧，不怪你……”她之所以哭，不仅是因为心疼沈颂和拂霜，还因为担忧谢长汀，虽然谢长汀在信里说自己很好，可她知道，谢长汀这次在北境一定受了很多伤。 想起谢长汀，明嫣心绪不佳，向沈颂道了谢，叮嘱他好好休养，便起身回宫了。 沈颂目送明嫣离开，直到明嫣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沈颂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忽然想起什么，他连忙关上房门，转身走到方才明嫣坐的椅子边上，捧起明嫣用过的茶杯，闭目轻闻了一下，然后将杯盖拿下来细细打量起茶杯。 白净的茶杯边缘，赫然印着粉色莹润的唇印，沈颂一脸痴迷，目光渐渐变得火热，随即伸出舌头，将明嫣残留的唇脂全部舔进嘴里细细品尝，很香，很甜，是玫瑰花瓣的味道。 随后，沈颂又将明嫣剩下的大半杯茶水全部吞进腹中，连茶叶也舍不得吐掉，吃得一干二净。 心满意足了，沈颂把茶杯清洗干净，然后找了一块自认为最好的布料将茶杯包起来放到自己的枕边。 “砰砰砰……”沈颂身子胀得难受，正准备去净房纾解，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颂以为是明嫣去而又返，急忙去开门，没想到竟是楚源，“楚太医，你怎么来了？” 楚源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来？”若不是明嫣特地吩咐，他才不会管沈颂的死活。 楚源怼完，放眼望去，不由地一惊，只见沈颂面色潮红，气息紊乱，眸色沉得吓人，他也是男人，当然明白沈颂为何会这样，可这青天白日的，沈颂竟然这般把持不住，心下鄙夷，讥讽道：“沈乐师还真是身强体健啊，脑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如此性致，沈乐师待在乐工局实在屈才了，沈乐师应该去军营伺候将士才是。” 沈颂没有理会楚源，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楚源一进屋，发现满屋都是牡丹的清香，于是转身怒视沈颂，“公主是不是来过？” 沈颂下颌轻扬，“是。” “公主来做什么？”楚源追问。 沈颂剑眉一挑，得意道：“公主担心我的伤，所以特地来看我，公主不仅给我带了许多补品，还说要派人来好好照顾我……” “你，厚颜无耻！”楚源气得眼眶泛红，心中又酸又涩，他和明嫣自幼相识，前几日他在勤政殿受了伤，明嫣一次都没去看他，可明嫣和沈颂才认识几日啊，就巴巴地来看沈颂。 沈颂勾唇一笑，“比起楚太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下觉得自己知耻多了。” 第18章 误会 楚源气急败坏，撕下平日温和的面具，破口大骂：“你得意什么？你以为公主来看你就代表喜欢你了？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低贱的暗卫，连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沈颂冷笑一声，回怼道：“在下的确低贱，可楚太医出身高贵，也不见得公主多瞧你一眼！若公主看重出身，又怎么会亲自来看在下？楚太医这般言语，表面上是辱骂在下，实则是轻辱公主，若公主知道了，不知会如何看待楚太医！” 楚源怒目圆睁，上前抓住沈颂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威胁谁啊？你尽管去公主面前告状啊，看公主是信你还是信我！” 沈颂一把推开楚源，嫌弃地拍了拍被楚源触碰过的地方，似笑非笑，“告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适合楚太医，不适合在下。” 虽然沈颂没有用尽全力，可楚源平日只和药材诗书打交道，手无缚鸡之力，沈颂这一推，楚源连退好几步才停稳，在沈颂面前落了架，楚源恼羞成怒，“沈乐师有力气对在下动粗，想必也不用换药了，在下这就去回禀公主。” 说罢，楚源恨恨地瞪了沈颂一眼，然后提着药箱摔门而出，直奔未央宫。 沈颂不以为意，拴好门，脱靴上榻去把玩方才明嫣喝过的茶杯。 明嫣回到未央宫，亲自选了两个得力稳妥的太监去照顾沈颂，然后拉拂霜去寝殿。 春岚和夏蝉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明嫣留在门外。 夏蝉踮起脚尖，透过窗纱往寝殿偷瞄，嘀咕道：“春岚姐，你说这拂霜到底哪里好了？其貌不扬，粗手粗脚，什么都不会，公主怎么就那么喜欢她？昨夜让她守夜，方才又带她出去，现在回来了就只让她一人进寝殿伺候……” 春岚俏脸紧绷，不耐烦道：“你就少说两句吧，省得又惹公主不高兴。” 夏蝉回眸瞪着春岚，“你就不好奇公主和拂霜在里面做什么？” 春岚白了夏蝉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装什么清高啊？有本事晚上别偷偷哭啊……”夏蝉对着春岚的背影啐了一句，又继续偷听寝殿的动静。 寝殿里。 明嫣把拂霜拉到榻边，轻声道：“拂霜，把衣服脱了……” “什么？”拂霜瞪圆双眸，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快把衣裳都解了，让我看看你身上有多少伤疤……”明嫣说着，就要伸手去解拂霜的腰带。 拂霜一把握住明嫣的手，“公主还是别看了，奴婢身上没多少伤……” 她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找不出一块好地，那么丑陋的身体，她不想让明嫣瞧见，她怕吓到明嫣，也怕明嫣嫌弃。 “那好吧……”明嫣收回手，既然拂霜不肯，她也不好勉强。 看到明嫣失落的眼神，拂霜后悔了，她一把解下腰带，正准备脱衣，突然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传来女子“哎呦”的痛呼声。 闻声，明嫣连忙走出去。 拂霜见状，来不及系腰带，随意拢了一下衣襟，便急匆匆地跟上明嫣。 明嫣掀开珠帘一瞧，就见夏蝉龇牙咧嘴地趴在织金地毯上，“夏蝉，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奴婢，奴婢只是想进来伺候您……”夏婵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地看向明嫣，却见拂霜衣衫不整地站在明嫣身旁，她又惊又怒，向明嫣告了退，随即转身跑出去。 明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夏蝉向来风风火火，所以她也没太在意，关好殿门，转身回榻边去查看拂霜身上的伤痕。 夏蝉从明嫣的寝殿出来后，四处去寻春岚，见春岚独自在莲池旁落泪，连忙将她拽回房。 当明嫣看到拂霜身上的疤痕时，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她轻轻抚上拂霜右肩上的烫伤，哽咽道：“拂霜，当时是不是很疼？” 若光看背面，她真不敢相信这伤痕累累的身子是姑娘家的，烫伤、刀伤、箭伤……还有被野兽利爪抓伤的痕迹。 “公主，只是伤口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拂霜连忙穿上衣裳，不让明嫣再看。 明嫣知道拂霜是在安慰自己，随即抹掉眼泪，硬挤出一个笑容，“拂霜，你的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好……”此时此刻，拂霜觉得她从前所受的苦难都值了。 …… “有鬼撵你吗？这么火急火燎的？”回到房间，春岚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腕，不悦地瞪着夏蝉。 “春岚姐，出大事了……”夏蝉急得直转圈。 “能出什么大事？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春岚不以为然，现在还有什么事比明嫣冷落她更大吗？ 夏蝉瞥了一眼窗外，随即凑进春岚耳边低声道：“方才公主和拂霜在房间里亲热……” 闻言，春岚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愣了许久，回过神来，厉声否决，“你胡说！这不可能！” 夏蝉没好气道：“事关公主清誉，我会胡说吗？方才我在门外偷听，一个不稳摔进公主的寝殿，亲眼看见拂霜衣衫凌乱，面带潮红，公主则十分气愤，一副好事被打搅的模样……” 见夏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春岚不得不信，但她又十分困惑，“若公主好女色，干嘛放着我们四个不碰？反而亲近拂霜那个丑八怪？” 她们四人的身段容貌虽然远远不及明嫣，但也比寻常女子要强上许多。 夏蝉凝眉猜测，“难不成公主喜欢健壮不羁的女子？” 春岚垂眸思索片刻，颔首道：“说不准，公主自幼长在深宫，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公主见多了，拂霜虽然长相不出众，但身上却有其他女子所没有的侠气，公主肯定觉得新鲜。” “春岚姐，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拂霜独占公主？”夏蝉的心好似被泡在醋缸里，又仿佛被一只手紧捏着，又酸又痛。 春岚瘫坐在凳子上，低头垂泪，“要不然呢？因为昨夜之事，公主对我们已经心存芥蒂，都不爱搭理我们了，况且如今公主正在兴头上，若我们再为难拂霜，公主恐怕会更加厌恶我们，还是认命吧……” 她当然不会认命，就算不能独占明嫣，她也要分得明嫣的爱，只是现在拂霜正得宠，若她此时出手，只能适得其反，等过段日子明嫣的新鲜劲过了，她再好好收拾拂霜。 夏蝉轻蔑地扫了春岚一眼，扬声道：“春岚姐，你要认命你自己认，我可不认！” 若让她每天看着明嫣独宠拂霜，还不如一剑杀了她。 “随你……”春岚不再规劝，反之，她巴不得夏蝉多多折腾，彻底惹明嫣厌弃，她与夏蝉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也不想害夏蝉，可谁让夏蝉也喜欢明嫣，所有和她争明嫣的人，都该死！ 第19章 疯狂 北燕王宫，云霄殿。 宇文骁负手侧立于龙榻前，仰头凝视墙壁上明嫣的画像，黑亮的丹凤眼满是深情痴狂，“嫣儿，很快，你就会是我的妻子了……” 看了许久，宇文骁伸手将画像从墙上取下来平铺到龙榻上，随即缓缓俯身，温柔地亲吻画像上的明嫣。 ……宇文骁的喘息越来越粗重，白色俊逸的面庞渐渐染上情动的潮红…… 当宇文骁的唇来到明嫣娇艳红润的芳唇时，他再也忍不住……一边盯着明嫣的画像，一边……嘴里还一遍遍不停地喊着：“嫣儿……嫣儿……你是我的……” 半个时辰后，宇文骁扭曲着脸，仰头长啸一声，然后满头大汗直直倒在龙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大王……大王……”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宇文骁不耐烦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怒气冲冲地起身去开门，见是太监首领李全，没好气道：“什么事？” 听宇文骁声音不对，李全连忙跪地，颤着声回道：“大王，这是从南境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 宇文骁夺过密折看罢，顿时勃然大怒，一拳将楠木雕花殿门砸了个窟窿，“萧承衍这个卑鄙小人，孤与他势不两立！” 他期盼了那么久，机关算尽，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居然被萧承衍捷足先登，夺妻之仇不共戴天，终有一日，他一定要踏平西秦，亲自摘下萧承衍的项上人头。 “大王请息怒……”李全连连磕头，身子抖得如筛糠，额上冷汗涔涔，这个首领太监，他是真不想做了，他宁愿去暴室服苦役，也比每日提心吊胆的强！ 宇文骁闭目平复了一会儿怒气，问道：“宇文恪何时抵京？” 李全抬眸偷瞄宇文骁的脸色，轻声道：“回大王，摄政王三日后回京。” 宇文骁冷眸微眯，沉声道：“传令下去，三日后闭朝，任何人不得迎接宇文恪！” 闻言，李全布满细纹的老脸煞白，差点没吓破胆，“大王，万万不可啊……” 宇文骁转身瞪着李全，目眦欲裂，“为何不可？这次他打了败仗，坏了孤的好事，孤不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难不成孤还要给他举办庆功宴？” “大王，摄政王手握重兵，满朝文武大半都是他的人，还请大王三思……”李全混浊的眼眸满是无奈，心想宇文骁真是纵情任性、不知轻重，尚未大婚，权柄全在宇文恪手中，不但不伏低隐忍，还时常挑衅宇文恪，幸而宇文恪顾念与先王的兄弟情义一直忍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骁不以为意，扬声道：“那又如何？难道他还敢杀了孤？一介贱婢之子，当年若不是父王，他早不知死哪去了，还能有今日？” 别人怕宇文恪，他可不怕，待他将兵符拿到手，他一定要将宇文恪五马分尸！ “大王……”李全还想再劝，却被宇文骁厉声呵斥:“行了，按孤的意思去做，若再敢多言，孤便割了你的舌头！” “是……”李全告退，连滚带爬到了殿门口，忽然想到一要紧事，硬着头皮转身问道：“大王今夜想召谁侍寝？” “不必！”宇文骁一口回绝，明嫣都要嫁给萧承衍，他哪还有心情见那些替身？ 李全退下后，宇文骁披上墨狐披风，然后走到龙椅后边轻轻一按，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他立即抬腿走进去。 沿着石梯一直往下走，大概一刻钟后，宇文骁来到一间密室，他扯了下门边系着铃铛的红绳，然后坐到软榻上等。 过了会儿，密室的另一道石门缓缓升起，一个身着黑色斜襟劲装、样貌俊朗的青年男子走进来。 看见宇文骁，男子跪地叩拜，“属下参见大王，不知大王传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宇文骁眉峰紧拧，冷声吩咐道：“夜洵，带上所有影卫，在和亲半道上，不计一切代价将宸阳公主给孤劫来盛京，记住，不能让宸阳公主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否则，提头来见！” 萧承衍想娶明嫣？做梦！明嫣只能是他的！ “是，属下遵命！”夜洵领旨退出密室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满腔喜悦，真好，他又可以见到明嫣了。 他擅丹青，去岁，他奉宇文骁之命，潜入大祁后廷绘一幅明嫣的画像。 那日，是明嫣十四岁生辰，风清日丽，一切都那么柔和美好，他随掖庭令去未央宫给明嫣送寿礼。 一进未央宫，他便看到令他深深震撼、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牡丹丛中，站一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千娇百媚的花中之王在其跟前毫无颜色…… …… 夜晚，伺候明嫣就寝以后，拂霜回房休息。 一进屋，拂霜就对上两双充满嫉恨的眼眸，但她全当没看见，直接选择无视，洗漱完，自顾自地放下帐帘，脱鞋上榻准备睡觉。 春岚只是坐在榻边红着眼瞪着拂霜的床榻，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可夏蝉忍不下这口气，她用力掀开拂霜的帐帘，打算臭骂拂霜一顿，没曾想却看到拂霜正拿着明嫣的手绢闻，还一脸沉醉，她气不过，指着手绢质问拂霜：“这手绢你哪里来的？” 拂霜平静无波的眸子浮现一丝心虚，很快又消失不见，扬声道：“公主送给我的，怎么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拥有公主的手绢？手绢给我！”夏蝉说着，一把夺过手绢牢牢抓在手心里。 拂霜怒不可遏，立马从榻上跳下来，双手掐住夏蝉的脖子，将夏蝉重重抵在墙上，狠厉道：“把手绢还我，否则我掐死你！” 夏蝉娇俏的小脸胀得发紫，都快不能呼吸了，却硬挤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艰难道：“不还……有……能耐……你就掐死我……否则……我……瞧不起你……” 见状，春岚没有阻拦，只是勾唇一笑，静静地看着，心里暗暗期盼拂霜快把夏蝉掐死，若夏蝉死了，拂霜也不能活。 就在夏蝉快要断气之际，拂霜突然松手，迅速抢回手绢放进衣袖里，然后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倒在地上猛咳不止的夏蝉，警告道：“今日看在公主的份上，我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我一定砍了你的手和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拂霜快速穿戴齐整，抱着被子大步出屋，她不敢再在这屋里睡，谁知道她熟睡以后，春岚和夏蝉这两个疯子会做什么。 拂霜走后，春岚装模作样地上前扶起夏蝉，“夏蝉，你没事吧？” 夏蝉一把甩开春岚，狠狠扇了春岚一耳光，“离我远点，恶心！” 第20章 可怜 “夏蝉，你，你怎能打我？”春岚泪眼汪汪，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夏蝉嫌恶道：“别再假惺惺了，方才你不是巴不得拂霜掐死我吗？可惜啊，让你失望了，亏我之前那么信任你！” 既然被看穿，春岚索性不装了，她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夏蝉，“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也喜欢公主！” 夏蝉忍不住红了眼眶，嘶吼道：“我是喜欢公主，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居然想置我于死地！” 除了伤心，她还胆寒，一个人，城府得有多深，才能装这么多年？ 春岚坦诚道：“我也不想害你，可公主只有一个，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争夺。” 夏蝉不以为然，驳斥道：“你以为除掉我就能独占公主吗？我死了，还有拂霜、秋蓉、东曲，等去了西秦，还有西秦王，你都能除掉吗？你口口声声说爱公主，可你做的事都是在伤害公主，” “不！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公主，我没有……没有……”春岚泪如雨下，拼命摇头否认，她怎么会伤害明嫣呢？明嫣皱一下眉头，她都心疼不已。 夏蝉：“可你盼我死就是在伤害公主！” “不！不是！”春岚又羞又怒，转身夺门而出。 夏蝉没有去追，此时此刻，她对春岚又失望又愤恨，春岚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拂霜从屋里出来后，不知该去哪里，想去正殿将就一晚，又怕被人发现去禀报明嫣，正当她踌躇之际，东曲开门出来倒水。 见拂霜抱着被子傻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东曲虽不明所以，但外面天寒地冻，她怕拂霜冻着，连忙把人拉进屋，“拂霜，出什么事了？” 秋蓉见状，给拂霜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到冬曲身旁待拂霜开口。 热茶下肚，拂霜身子暖和过来，淡声说道：“没什么，就是又和夏蝉吵了几句。” 秋蓉看了东曲一眼，随即热情邀请，“那你以后便和我们同住吧，我把我的床让给你。” 现在公主很喜欢拂霜，若她对拂霜好，公主便会开心，公主开心，她就开心。 东曲也跟着劝道：“是啊，拂霜，你就搬过来和我们同住吧。” 夏蝉和拂霜不对付，若再让两人同一间屋檐，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到时候，伤心为难的还是公主。 拂霜怔怔地看着两人，警惕道：“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是她多疑，也不是她不识好歹，实在是她被春岚和夏蝉折腾怕了，她不敢再轻易相信秋蓉和东曲，谁知道她们和春岚、夏蝉是不是一丘之貉。 秋蓉满眼羡慕，由衷道：“因为公主喜欢你，你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好好保护公主伺候公主。” 闻言，拂霜心下了然，“原来你们也一样，那你们不恨我吗？” 秋蓉和东曲异口同声道：“为什么要恨你？” 拂霜回道：“你们不恨我和你们抢公主？” 东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公主又不是我们哪一个人的，何来抢这一说？公主喜欢谁，全凭公主的心意，我们能做的，就是安分守己，好好伺候公主，不要让公主烦心。” 她也希望公主只喜欢她一个人啊，可她无才无能，又凭什么让公主只喜欢她？ 秋蓉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拂霜，你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让公主像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 她伺候公主这么多年，除了三皇子和谢将军，她还从来没见过公主如此喜欢一个人，她真的羡慕极了。 拂霜摇摇头，怅然道：“其实公主对我好，只是可怜我罢了，并不是出于喜欢，你们伺候公主多年，应该知道公主并不好女色。” 东曲趴在桌面上，失落道：“公主为什么只喜欢臭男人呢？要是公主好女色该有多好……” 拂霜虽渴望，却不认同，“公主好好一个女儿家，肯定只喜欢少年郎啊，在见到公主之前，打死我都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女子。” 秋蓉和东曲相视一眼，她们又何尝不是呢？ …… 春岚跑出来，在院门外吹了好一会儿北风，直到浑身僵硬，冷得直打寒颤，然后抬腿直奔莲池，看到巡夜的太监走过来，她装作失足，扑通跳进池子大声呼救…… 翌日清晨，梳洗的时候，没看到春岚，用早膳时，还是不见春岚的身影，明嫣忍不住问：“夏蝉，春岚呢？” 夏蝉脸色平静，淡淡回道：“公主，昨夜春岚掉进莲池，病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她病得怎么样了？请太医来看过吗？”明嫣一听，连忙放下碗筷，起身就要去看春岚。 夏蝉上前拦住明嫣，“公主不必担心，楚太医已经来看过了，春岚只是着了风寒，喝了药已经没事了，公主还是别去了，免得过了病气。” 人人都道春岚失足落水，但她知道，春岚肯定是故意跳进去的，莲池旁的宫灯那么亮，春岚又不是新人初来乍到不熟悉，怎么会落水？不过是想招惹明嫣心疼罢了，既是如此，她就更不能让明嫣去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你们都别跟了……”已经入冬，容易感染风寒，明嫣嘱咐几人留在殿里，拂开夏蝉的手，直奔春岚的院子。 夏蝉见拦不住明嫣，又气又急，想悄悄跟上去，却被秋蓉一把拉住，“夏蝉姐，公主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嘴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日装柔善博公主喜欢，不要脸的贱蹄子！”夏蝉骂完，抬手准备赏秋蓉一个耳光。 拂霜上前抓住夏蝉的手，“我们都是公主的婢女，大家平起平坐，你凭什么打秋蓉？难道昨天晚上的教训还不够？” 对上拂霜凌厉的目光和威胁的话语，夏蝉想起昨晚那一幕，脖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冷哼一声，讪讪抽回自己的手，走到一旁生闷气。 秋蓉和东曲见状，感激地看着拂霜，心中畅快极了，平日里，夏蝉明里暗里没少欺负她们，为了不让明嫣心烦，她们一直忍着，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 明嫣轻轻推开门走到榻前一看，就见春岚秀眉紧拧，双目紧闭，嘴里还呓语不断，“公主……公主……” 她伸手探了一下春岚的额头，还好，并不是很烫，正准备收回手，却被春岚紧紧抓住。 “春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明嫣欣喜道。 春岚看见明嫣，一下子红了眼眶，哽咽道：“公主，你来了……” 明嫣抹去春岚眼角的泪，柔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莲池呢？你大晚上不睡觉去莲池做什么？” 春岚泪眼婆娑地望着明嫣，可怜兮兮道：“因为上次奴婢小心眼惹公主生气，为此，奴婢一直耿耿于怀愧疚难安，成宿睡不着，所以便去莲池边走走，这才不小心掉入了莲池。” 第21章 忠心 听罢，明嫣愧疚难当，看来那夜她真是把话说重了，以致于春岚内心不安精神恍惚才不慎掉入莲池，“我不是说了吗，既往不咎，下次别再犯就是了，我也没有真正生你的气啊。” 春岚放开明嫣的手，空洞地望着帐顶，佯装心灰意冷道：“公主原谅奴婢，可奴婢无法原谅自己，奴婢无颜再见公主，如今，公主身旁已经有拂霜，公主就别管奴婢了，让奴婢自生自灭吧。” 明嫣握住春岚的手，郑重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我虽然有了拂霜，可在我心中你是无可代替的。” 她虽然看重拂霜，可春岚四人到底和她一同长大，情分自是不一样，不管少了谁，她都舍不得。 闻言，春岚再也忍不住起身紧紧抱住明嫣，泣不成声，“公主，我以为你再也不喜欢我了……” 原来在明嫣心中她是不可替代的，真好，不枉她跳进冰冷的湖水里。 明嫣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拍着春岚的背，觉得春岚真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真是傻话！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把病养好。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小厨房给你做。” 春岚松开明嫣，深深地看着她，“公主，奴婢什么都不想吃，奴婢只想让公主多陪奴婢一会儿。” “好，我在这里陪着你……”明嫣扶春岚躺下，给她掖好被角，然后静静地坐在榻边守着她。 春岚怕明嫣会离开，紧紧抓着明嫣一只手才安心睡去。 …… 两日后，宇文恪如期抵京。 云霄殿外，乌云密布，狂风暴雪肆虐。 宇文恪站在檐下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嘴唇冻得发紫，眉宇之间尽是风霜，眸色阴沉骇人。 副将驰宴疼宇文恪，愤恨道：“王爷，您身上还受着伤，既然大王故意避而不见，不如我们回去吧？” 他家王爷忠心为国，血溅沙场，却被如此对待，实在不公。 宇文恪警示了驰宴一眼，冷声斥责：“不可妄言！” 殿内，宇文骁俯首龙案批阅奏章，李全心急如焚，硬着头皮提醒道：“大王，摄政王已经在殿外等了许久……” 宇文骁不以为意，慢悠悠道：“等多久了？” “约莫一个时辰了。”李全偷偷擦了下额上的汗。 宇文骁将手中的朱笔随意一扔，往龙椅上一靠，神色慵懒：“那便让他进来吧。” “是。”李全领命，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殿门去请宇文恪进来。 宇文恪进殿后，冷冷扫了一眼御座，随即单膝跪地颔首道：“微臣参见大王。” 宇文骁并没有让宇文恪起身，而是端起茶杯悠闲地品起来，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王叔向来英勇，这次居然输给慕容烈，实在令孤匪夷所思？” 宇文恪仰头与宇文骁对视，“大王是在疑微臣忠心？” 宇文骁冷眸微眯，质问道：“难道王叔不应该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见宇文恪不仅不让他们起身，还百般刁难，驰宴忍不住插言：“大王，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况慕容烈乃九州战神，神勇无敌，摄政王已经竭尽全力抗衡，还为此负了伤。” “放肆！孤与摄政王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来人呐，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拉下去砍了。”宇文骁话音刚落，从殿门外和寝殿内冲出上百个手持利剑的铜甲军士将宇文恪和驰宴团团围住。 宇文恪心寒至极，缓缓起身，平静无波的终于掀起一丝怒意，“原来大王早有准备，大王是想杀了微臣？” 宇文骁摇摇头，“王叔劳苦功高，孤怎么会杀王叔？” 他是想杀宇文恪，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宇文恪剑眉紧拧：“那陛下何意？” 宇文骁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兵符。” 只有拿到兵符号令三军，他才能成为北燕真正的王，才能做他想做的事，这次若不是宇文恪拖拖拉拉不肯及时出兵误了战机，萧承衍又怎么有机会乘虚而入？ 宇文恪不加思索，一口回绝：“大王，恕臣不能从命，先王有遗嘱，待大王大婚以后，才可以亲掌兵符。” 哪怕今日死在云霄殿，他也不能把兵符交出去，以宇文骁的性格，若拿到了兵符，肯定会不顾一切攻打西秦，那北燕便岌岌可危了。 宇文骁从龙椅上缓缓走到宇文恪跟前，威胁道：“若王叔不肯交出兵符，那驰将军这以下犯上之罪，孤只能从严处置了。” 驰宴自幼追随宇文恪，又曾在战场上数次救过宇文恪的性命，除了他的父王，驰宴是宇文恪最在乎的人，所以，即使宇文恪再不情愿，为了驰宴的安危，也不得不交出兵符。 “王爷不必顾忌末将，末将死不足惜……”驰宴见状，不愿宇文恪为难，抢过士兵手中的利剑抵着自己的脖子，准备以死谢罪。 宇文恪一把夺过剑刃狠狠扔向远处，随即直直跪下，然后从袖口掏出兵符双手奉给宇文骁。 宇文骁勾唇一笑，稳稳接过兵符，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恪，“这些年，王叔也累了，回府好好休养吧……” …… 回到肃王府，驰宴连忙跪地，愧疚道：“王爷，都是末将不好，是为末将连累了王爷，求王爷责罚。” 宇文恪负手而立，凝神遥望院子里那棵迎霜而开的红梅，淡淡说道:“起来吧，这不怪你，今日就算没有你，大王也会逼我交出兵符。” 驰宴起身缓缓走到宇文恪身后，低声道:“王爷，大王本就对您恨之入骨，如今夺了您的兵权，恐怕日后会对您不利，不如咱们反了吧？” 宇文恪回眸冷冷瞪着驰宴，正色道:“我这条命是先王给的，我答应过先王，要竭尽毕生之力好好辅佐大王，哪怕大王要取我的性命，我也绝不会谋反，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他的母妃只是先文王一个不得宠的美人，因他养的狗不小心吓倒了先文王最心爱的贵妃，文王一怒之下竟把他和母妃被打入冷宫，若不是当时身为太子的先王出手相助，他和母妃早就被人虐死在冷宫了，所以不管宇文骁如何刁难折辱他，哪怕要杀了他，他都绝不能忘恩负义背弃先王。 见宇文恪不为所动，驰宴又劝道：“王爷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连北燕的江山社稷也不顾了吗？大王如此迷恋宸阳公主，如今大祁和西秦联姻，大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烽烟四起生灵涂炭，难道王爷忍心看着北燕的基业毁于一旦？” 宇文骁为一女子神魂颠倒，哪配做一国之君？他家王爷雄才大略爱民如子，才是北燕王最合适的人选。 第22章 出嫁 宇文恪脸色稍缓，“那也不尽然，荣国侯一直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大王为后，即便大王掌了三军，有荣国侯这位舅父和一干老臣压着，大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宇文骁虽然有勇有谋，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有他的支持，宇文骁便如同没了爪牙的猛虎，干不成什么大事。 驰宴点点头，好奇道：“王爷，你说宸阳公主究竟长何模样？不仅让大王痴恋多年，如今，就连英明神武的西秦王，为了她，不但派慕容烈相助谢长汀，还将栎云十二州拱手让给大祁。” 宇文恪抿了口茶，随意道：“不知道，我也没见过，想必是有几分姿色的。” 明嫣是何样貌他一点都不关心，只要明嫣不嫁来北燕、祸害北燕，便与他无关，女子应当温良贤淑，这样的红颜祸水，他无半丝兴趣。 …… 西秦镐都。 一位身着深蓝盔甲的女子从红鬃烈马背上一跃而下，英气妩媚的眉眼满是焦怒之色，疾步匆匆跨进魏国公府。 到了后院的锦华堂，女子四处张望，“母亲……母亲……” “瑛儿，你怎么回来了？”一贵妇人从内室缓缓走出来，只见其容貌艳丽，身段姣好，华服加身，珠翠环绕，虽已年逾四十，但白皙的肌肤光滑紧致，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 见人出来，霍南瑛大步上前握住萧澜的手，“母亲，我听说大王就要娶宸阳公主了……” 萧澜叹了一口气，微微颔首：“是”。 闻言，霍南瑛气得双目发红，抓起梨木鸾纹小几上的琉璃花樽往地上狠狠一砸，怒吼道：“大王怎么可以这样？我和大哥去南境给他平叛，他居然要娶别的女人！还用栎云十二州做聘礼？大王是疯了吗？” 她是列国唯一一位女将军，是西秦尊贵的昌平郡主，这些年，她为了西秦东征西伐，只有她才配做西秦的王后，宸阳公主，一个娇养在深宫、连战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弱女子，有什么资格做这西秦的王后？就因为美貌？能有多美貌？何况美貌又有何用？在战场上，难道美貌能让敌军溃败投降？ 萧澜见状，也染了怒意，训斥道：“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母亲不是告诉过你吗，男人是火，女人是水，要以柔克刚，男子大多都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大王这种高高在上的男子就更是了。” 她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英气有余，柔美不足。 霍南瑛翻了下白眼，不屑一顾道：“大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关我屁事？我只想做王后，我为西秦血染沙场打下十几座城池，这西秦有一半是我的。” 男女情爱于她而言一文不值，萧承衍喜不喜欢她都无关紧要，她想要的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如同商王后妇好，有自己的领地和军队，连商王都要敬重三分，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萧澜无奈地摇摇头，屏退左右，低声道：“瑛儿别着急，母亲和你父亲已经想好了对策。” “什么对策？” 萧澜妩媚的凤眼划过一丝狠辣，“既然大王想娶宸阳公主，那我们把宸阳公主杀了便是，你父亲已经花重金请阎罗门在迎亲半道上劫杀宸阳公主。” 她女儿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任何与她女儿争抢、阻拦她荣华富贵的人都得死。 这下，霍南瑛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但又有些担忧，“我听闻大王派端王做迎亲使，还亲自从军中挑选三万军士给端王保护宸阳公主，而且永和帝也命三皇子带兵护嫁，母亲保证阎罗门能得手？” 萧澜勾唇轻笑，笃定道：“这你放心，这世间，阎罗门想杀的人还没有失手过，而且这次是阎罗门门主封玄亲自动手，宸阳公主必死无疑。” “那就好。”霍南瑛眉眼舒展，满意地点点头。 …… 即便明嫣再不情愿，出嫁之日还是如期而至。 十月十六。 仪式在乾元殿举行，隆重盛大，却没有一丝喜气。 明景衡端坐御座之上，双目通红，神色戚戚，而御座旁凤座上的太后，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明昭和明旭并肩而站，亦是一脸悲戚。 温茹则嘴角上扬，喜悦之情难以抑制，要不是那么多人在场，她肯定会笑出声来 “宸阳公主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叫声传来，明嫣头戴凤冠，身着一袭如火的嫁衣，在众宫婢的簇拥下徐徐进殿。 闻声，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勋爵世家的贵妇、公子姑娘皆纷纷转身去看。 萧承彬也忍不住回眸。 顷刻间，众人呆若木鸡，满目惊艳痴狂，有的人鼻血横飞，有的人口水打湿了胸前的衣料，甚至有的人因为过于激动而昏厥倒地…… 温嵘额上青筋暴起，目光炽热如火，他极力忍耐才没有扑上去。 就连一向对明嫣恨之入骨的温茹，也是一瞬不瞬，目露垂涎。 现下，温茹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她不想让明嫣远嫁了，她想把明嫣绑到她的漪兰殿，日日爱抚亵玩。 这一刻，萧承彬深深理解萧承衍，这样的美人，别说只是区区十二座城池了，哪怕是倾尽江山、丢掉性命，也值得啊！ 第一次，萧承彬从心底深处羡慕萧承衍，也是第一次，他深深渴望权位，若他是西秦的王，那么，明嫣便是他的。 待明嫣行完拜别大礼，明景衡从御座上下来走到明嫣身旁，向她介绍萧承彬：“宸阳，这是西秦的迎亲使端王殿下。” 明嫣闻言，抬眸去看萧承彬，萧承彬身躯健壮挺拔，眉眼与萧承衍有五分相似，但看起来却比萧承衍温和许多，人如其名，文质彬彬。 打量完，明嫣收回视线，随即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吐气如兰：“见过端王殿下。” 萧承彬却犹如一樽石像愣在原地，只痴痴地盯着明嫣，目光炽热似火，胸膛渐渐起伏，喘息渐渐粗重。 明景衡见状，连唤萧承彬好几声，可萧承彬还是毫无反应，明景衡心中十分不悦，却又不能出口斥责，嫌恶地扫了萧承彬一眼，随即亲自把明嫣送出殿外，众人自是跟随。 直到明嫣出了殿门，萧承彬才回过神来，他面红耳赤懊悔不已，正想追上去，却感觉鼻头一热，抹来一看，是血…… 临行前，明嫣突然转身跪到明景衡跟前，泪如雨下，“儿臣此去，再难尽孝，还望父皇、皇祖母多多保重。” 明景衡连忙把明嫣扶起来，满怀不舍地看着她，哽咽道：“瑶瑶不必挂念，父皇和你皇祖母会好好的，倒是你自己，孤身一人在西秦，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就立马让人送信回大祁，知道吗？” 明嫣连连点头，泣不成声，“儿臣知道……” “好了，去吧……”明景衡说罢，立即转过身背对明嫣，不忍再看。 第23章 追随 萧承彬止住鼻血后，匆匆赶出来，见明嫣哭得不能自已，他心如刀绞，可吉时就要过了，他只好狠下心上前催促：“公主，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明嫣没有说话也没有挪步，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萧承彬。 萧承彬见状，懊悔不已，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耳光，误了吉时就误了吧，晚个一时半刻又何妨？正当他准备收回自己的话，让明嫣再告别一会儿时，明嫣转身带着哭腔对明旭说道：“三哥哥，走吧。” “好。”明旭伸手扶着明嫣，陪着她一步步走下铺着红毯的台阶，走向马车。 萧承彬对着明景衡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连忙跟上明嫣。 当萧承彬喊出“启程”两个字时，明景衡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明嫣所乘的马车越走越远，他“噗”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马车内，明嫣倒在孟筝怀里闭目抽泣，车轮每转动一圈，她的心就痛一分，她舍不得离开大祁，她更不想嫁去西秦，一点都不想…… 同一时刻，越国公府。 “世子，若国公爷知道你偷他的通关符节随宸阳公主去西秦，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姜淮不安地看着正在榻前换粗布麻衣的温灿。 温灿边系腰带边说道：“西秦乃虎狼之师，公主那么柔弱，我不跟着去不放心，何况公主都不在大祁了，我留在大祁又有何意义？” 既然姑母和父亲不听他的劝，铁了心要谋反，就随他们折腾好了，谢家军明日就要进城了，有谢霖和谢长汀回来镇着，想必陛下也不会出什么事。 而且父亲前几年被人刺杀，小腹受了重伤，虽然不影响敦伦之事，却不能再有子嗣，他是父亲唯一的独苗，若他一走，父亲必定方寸大乱，对陛下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步步紧逼，这样明嫣也就能放心些了。 姜淮劝道：“世子，可是公主又不喜欢你，你这又是何苦呢？而且我们就算跟着公主去了西秦，也进不了西秦王宫啊。” 公主不仅不喜欢他家世子，还十分厌恶憎恨他家世子，公主每次见到他家世子，从来都是冷眼相对，而他家世子不仅不生气，还像条哈巴狗一样摇尾讨好，都这样了，他家世子还要随公主去西秦，真不知道他家世子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温灿的手顿了一下，转身看着姜淮，怅然道：“公主喜不喜欢我是公主自己的事，可我爱公主，哪怕娶不到她，偶尔见一见也好，如今公主远嫁西秦，我若不跟着去，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与其在大祁饱尝思念之苦，还不如直接跟着去。至于进西秦王宫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了西秦我们再想法子。” “可是……” “行了，别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父亲快回来了，我们快走吧。”温灿系好腰带，抓起床上的包袱扔给姜淮，随即开门扫视了一下，见没人，大步跨出房门往后门走去。 “唉……”姜淮接过包袱，无奈地摇摇头，连忙跟上。 …… 出嫁队伍出了皇宫，来到城中，围观的百姓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不让队伍离开。 萧承彬本来和明旭一左一右守着明嫣的马车，见状，他连忙上前询问缘由。 人群中为首的青衣男子，眼睛像淬了毒一般，恶狠狠地瞪着萧承彬，“宸阳公主是我大祁的明珠，西秦区区属国，不配娶我宸阳公主！” 那日萧承彬随萧承衍来大祁求亲，是骑马进的城，所以百姓自然识得。 萧承彬温和的眼眸也染了怒意，厉声道：“联姻圣旨是陛下亲下，今日乃公主出嫁之日，尔等若是识相，就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男子没有丝毫畏惧，一幅视死如归的坚定模样，反驳道：“公主已与谢将军有婚约，若不是西秦王苦苦相逼，陛下怎会舍得将公主下嫁？今日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否则我们绝不让你把公主抢走！” 青衣男子话音一落，身后的百姓跟着起哄，趁人群混乱，青衣男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尖石用力砸向萧承彬。 明嫣坐在马车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不顾众人劝阻下了马车，却刚好看到萧承彬从马背上摔下来。 来不及多想，明嫣提起裙摆跑到萧承彬身侧，见萧承彬的额头被砸了一个大窟窿，血流不止，关切道：“端王殿下，你没事吧？” 明嫣一出现，喧闹的街道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暴动的百姓，止乱的士兵，一个个呆如木鸡神魂颠倒，都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美人流光溢彩的眸子满是担忧之色，萧承彬的怒火和额上的痛楚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伤口，对着明嫣柔声道：“只是一点小伤，公主不必忧心，这里动乱，公主还是快回马车吧。” 明嫣没有听从，而是走到青衣男子面前，审视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清声道：“诸位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是自愿嫁去西秦的，若诸位心中对本宫还有一丝敬意，就请把路让开。” 闻言，百姓不再吵闹，乖乖把路让开，只有青衣男子还是不依不饶：“公主，草民知道公主是被西秦王逼迫才不得已远嫁西秦，所以，今日哪怕赔上草民这条贱命，草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受此等委屈！” 明嫣莞尔笑道：“既然这位公子赤胆忠心，就护送本宫去西秦吧，这样大家也安心。” 说罢，明嫣让明旭把一脸惊慌的青衣男子带上马，明旭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明嫣的话，让青衣男子和自己同乘一骑。 动乱平息，明嫣转身对萧承彬盈盈一拜，愧疚道：“端王殿下，对不起，都是因为本宫，殿下才会受伤……” 萧承彬摇摇头，连忙宽慰：“公主言重了，保护公主是微臣的职责，何况这事也不能怪公主。” 明嫣见萧承彬捂着伤口那只手的指缝不断往外冒血，蛾眉轻蹙，“殿下伤口不小，要马上处理才行，若殿下不嫌弃，就请上楚太医的马车，让他帮你治伤吧。” “好……”萧承彬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整颗心好像泡在蜜罐里。 出了城，到了郊外，明嫣让孟筝喊停队伍。 第24章 态度 马车停稳后，明嫣从马车下来走到路旁的空地，她先命拂霜搬来三把椅子，然后让春岚去楚源的马车请萧承彬。 明旭让人看住青衣男子，然后大步走到明嫣跟前疑惑道：“嫣儿，这是做什么？” 明嫣没有回答，只是对明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待萧承彬过来，三人落座后，明嫣让拂霜把青衣男子压上来。 还没等明嫣开口，青衣男子率先说道：“不知公主为何把草民带到这里？草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祖母瘫痪在床，请公主开恩，放草民回去吧。” 明嫣让拂霜放手，对着青衣男子柔媚一笑：“你别着急，本宫只是感念你一片忠心，想好好谢谢你罢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男子被明嫣的笑容恍了眼，顿时松了警惕，“回公主，草民王忠。” “多大了？”明嫣笑容更媚，声音更柔。 “二十八。”王忠眼睛都直了。 “做什么营生？”明嫣起身走近王忠，笑语嫣然，吐气如兰。 王忠鼻血如瀑，粗喘道：“打铁……” 明嫣觉得差不多了，眸色一冷，正色道：“是谁派你来的？” 王忠已经被明嫣迷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年，乖乖回道：“是越国公……” 闻言，明嫣眉眼一挑，心满意足，吩咐拂霜将王忠捆了，然后转身对萧承彬垂首说道：“端王殿下，本宫已经审问清楚，此人是越国公派来的，本宫猜测越国公此举是想离间大祁和西秦，此人就交给端王殿下，任凭殿下处置。” 明嫣话都已经说完，萧承彬却迟迟没有反应，明嫣疑惑，抬眸去看萧承彬，却吓得连退好几步，萧承彬胸膛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滑动，脸颊泛红，气息紊乱，一双深邃的眼眸炽热如火。 有那么一瞬间，明嫣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萧承衍，果然萧家的男人没一个正人君子，亏得她方才还以为萧承彬温和守礼，与萧承衍那个禽兽不同呢。 明嫣又羞又怒，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打算让明旭去和萧承彬交谈，没想到转眼一看，明旭也是同样一副痴态。 明嫣气急败坏，走到明旭身旁狠狠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明旭吃痛醒神，讪讪问道：“嫣儿，怎么了？” 明嫣没好气道：“刚才王忠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明旭揉了揉被明嫣捏疼的胳膊，无辜地看着她。 “那你和端王商谈，我先回马车了……”明嫣睨了明旭一眼，然后由孟筝扶着快步走向马车。 明嫣走后，王忠终于还魂，意识到自己正处险境，急忙跪地求饶：“三皇子殿下，属下知错了，求三皇子饶命……” 明旭冷冷扫了王忠一眼，转而看向萧承彬，“不知端王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萧承彬回过神来，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慌乱和羞愧，假咳几声，“此人是大祁之人，还是交由三皇子殿下处置吧。” 若他处理过重，恐怕明嫣会觉得他心狠手辣，若他处理轻了，传回西秦被萧承衍知晓，恐怕也会怪他妇人之仁，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明旭。 明旭坚决道：“方才公主说了，交由端王殿下处置。” “既然三皇子也为难，不如把此人交由公主处置。”萧承彬面上虽是在问明旭的意见，可话音都还没落，就径自走向明嫣的马车。 昨夜一夜未眠，今早又哭了许久，明嫣身子乏得厉害，上马车后，她脱鞋上榻准备小憩一会儿，车窗外却响起萧承彬醇厚的声音，“公主，微臣有事要与公主商量。” 明嫣起身坐到窗边，本来想打开窗户与萧承彬谈话，可想到方才萧承彬的反应，明嫣又把手收回来，冷声道：“不知端王有何事？” 萧承彬微怔，他没想到明嫣不仅没下马车，就连车窗都没打开，而且声音还如此冷漠，与关心他时的温声细语天壤之别，疑惑片刻，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态，萧承彬恍然大悟，后悔不已，想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忍着失落说道：“王忠是大祁之人，又是公主亲自审问，微臣不敢逾矩，思来想去，还是把王忠交由公主处置比较妥当。” 明嫣沉思了会儿，说道：“好，那就交由本宫处置，多谢端王好意。” “那微臣先回马车，公主和三皇子随意处置便是……”萧承彬瞥了一眼身旁的明旭，抬脚准备离开。 明嫣出声拦道：“端王请留步……” 这事萧承彬必须留下来做个见证才行。 “好……”萧承彬知道明嫣是怕自己多心，所以才让自己留下来，按理此时他应该离开，可他又不舍得，因为他想和明嫣多待一会儿，哪怕见不到面，听听声音也好。 明嫣吩咐道：“三哥哥，你派人把王忠压回城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秉公处理。” “是……”明旭心中不认同明嫣的做法，但当着萧承彬的面，他也不好多言，打算等晚上到了驿站再去找明嫣问清楚。 …… 明景衡在乾元殿前吐血昏迷，因此宫宴取消，温嵘随着去勤政殿看了一眼，就出宫回府了。 回到府邸，温嵘直奔温灿的院子，没看到人，找来下人询问也一问三不知，温嵘以为温灿只是伤心过度去郊外的山庄散散心，便没放在心上。 明景衡直到申时才醒来，见床边只有王安和太医，没看到明嫣，他才清楚地意识到方才的一切不是梦，明嫣，他的掌上明珠，他的宝贝女儿真的已经远嫁了。 “陛下，您终于醒了……”王安又激动又高兴，先让人去寿宁殿告知太后一声，然后把明景衡扶起来。 明景衡靠着软枕，目光不经意瞥到床尾旁楠木小几上那盆只剩枝叶的牡丹，又急又怒，质问道：“王安，那盆牡丹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凋谢了？” 王安抹了把老泪，跪地哽咽道：“回陛下，今早公主的马车一出皇城，宫里所有的牡丹就都凋谢了……” 闻言，明景衡猛咳好几声，吐了一大滩血，又昏了过去…… …… 傍晚，出嫁队伍到了驿站。 明嫣沐浴更衣出来，明旭正在等她用膳。 二人坐下正准备用膳，屋外响起敲门声。 拂霜打开门一开，萧承彬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第25章 心思 见来人是萧承彬，明嫣和明旭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但二人还是起身相迎。 “不打扰二位吧？”萧承彬抬脚进屋，目光对上明嫣，又不由自主地失了神，明嫣已经换下今日庆典上大红色的嫁衣，换上一袭鹅黄色牡丹暗纹交领束腰拖尾长裙，曼妙勾人的娇躯一览无遗，肩若削成，腰如约束，双峰挺翘傲人……清雅脱俗，温婉动人，却又销魂至极。如墨的青丝简单挽起，发髻上只斜插着一对碧绿凤纹玉簪，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应是刚沐浴出来，摄魂的狐狸眸子氤氲着水汽，纤长浓密的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欲落未落，肌肤嫩得能滴水，粉嘟嘟的脸颊犹如熟透的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端王殿下人都来了，就算打扰，我们也不能把你赶出去不是？”明旭皮笑肉不笑，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晚膳与明嫣独处，却被萧承彬搅了，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一脚把萧承彬踢出去。 萧承彬俊脸上的笑容一僵，乌黑的眸子满是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明嫣瞪了明旭一眼，转而对萧承彬柔声道：“三皇兄是在和端王殿下说笑，还请殿下别见怪，殿下请入坐。” “好，多谢公主。”萧承彬温柔地看着明嫣，笑了笑，随即将食盒放在膳桌上，然后走到明嫣旁边的凳子坐下。 明旭见状，和明嫣互换了位置，自己坐到萧承彬身旁，挑眉冷笑，“不知端王前来所为何事？” 这个时辰不在自己屋里用膳，难不成想来蹭饭？哪来的脸啊？ 萧承彬不悦地扫了明旭一眼，继而起身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一端出来放到明嫣面前，有五味焙鸡、蜜渍豆腐、红烧排骨、水晶肴蹄，羊肉羹…… “公主，驿站的饭食粗淡，公主千金贵体，微臣怕公主吃不惯，所以亲自去外面最有名的食楼叫了几样菜肴，肯定不能和宫中的膳食相比，不知是否合公主胃口，还请公主随意尝尝。” 怕明嫣多心，萧承彬又补充道：“大王回西秦之前，特地嘱咐微臣好好保护公主、照顾公主……” 说完，萧承彬心里有些酸痛，他想对明嫣好，却只能以萧承衍的名义，因为明嫣是他未来的弟媳，是西秦未来的王后，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一个梦。 明旭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他怎么就没想到？实在太粗心大意了。 香味扑鼻，明嫣心中一暖，对萧承彬的芥蒂消了些许，“驿站的饭食已经很好，不过还是要多谢端王殿下的一番心意，不知端王可用过晚膳？” “未曾。”萧承彬摇摇头，一到驿站，安顿好人马，他就带着随从出去打听附近最好的食楼了，别说是用膳，他都还没来得及换药和沐浴更衣。 “若端王不嫌弃，就和我们兄妹一起用膳吧？”明嫣并不想和萧承彬同桌用膳，真心而言，她还是有些抵触萧承彬的，可萧承彬亲自去外边的食楼叫膳，又趁着膳点巴巴地送过来，她总不好把人赶出去自己独自享用吧。 萧承彬喜不自胜，“不嫌弃……”他求之不得。 明旭一脸不乐意，就差把不高兴写脸上了，可这是明嫣的决定，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低头闷闷用膳，咀嚼声格外响，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明嫣吩咐春岚给萧承彬添碗筷，然后端起自己的碗筷，夹了几粒米饭送进嘴里轻轻一抿，细细咀嚼，没有任何声响。 萧承彬从来没见过谁用膳能有明嫣这般赏心悦目，每一个动作都优雅秀气到极致，眼睑低垂，卷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红润的樱桃小口轻轻动着，适合含进嘴里深深吮吸，他情不自禁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明嫣碗里，“公主，尝尝看好不好吃。” “多谢。”明嫣怔了一下，然后小小的咬了一口排骨上的瘦肉，颔首笑道：“嗯，很好吃，咸甜香软，十分入味，端王有心了。” 闻言，萧承彬笑意盎然，深邃的眼眸满是宠溺，“公主喜欢便好。” 见状，拂霜和春岚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浓浓的担忧和鄙夷。 明旭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青菜给明嫣，意味深长地说道：“嫣儿，还是多吃点蔬菜吧，驿站的饭食虽然清淡，但好歹比外边的干净。” 说罢，明旭把公筷放在自己右手边，抬眸看着萧承彬，似笑非笑，“公主喜洁，端王还是自己用膳，别给公主夹菜了。” 他真不明白萧承彬瞎献什么殷勤，明嫣要嫁的是萧承衍，又不是萧承彬，对自己未来弟妹这么上赶着，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萧承彬心下一惊，连忙看向明嫣，见明嫣神色淡然，置若罔闻，只低着头默默用膳，并没有露出一丝厌恶，才松了一口气，对明旭道：“方才本王给公主夹菜时，筷子还没用过。” “那也不行……”明旭板着脸，不依不饶。 听明旭越说越来劲，明嫣脸色微冷，淡声道：“都用膳吧。” 怕明嫣生气，明旭乖乖闭嘴用膳，萧承彬嘴角轻扬，目光灼灼地看着明嫣。 接下来，几人都没有再说话。 明旭和萧承彬配合明嫣的速度，都细嚼慢咽，所以这顿晚膳，三人用了半个多时辰。 用完晚膳，萧承彬实在没有理由再留在明嫣房间，他绞尽脑汁，开始嘱咐明嫣。 “公主，如今已入冬，天气寒冷，公主别忘了吩咐下人加炭火。” “好。” “既然烧着炭，窗户要记得留条缝。” “是。” “就寝时，公主要多盖几床被子，以免着凉。” “……好。” “公主，微臣就宿在公主隔壁的房间，公主有何事，叫一声便是。” “……好。” …… 见没什么可以嘱咐的了，萧承彬深深地看了明嫣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回房。 “三哥哥，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房休息吧。”萧承彬都已经走了，明旭却一动不动，明嫣只好下逐客令。 明旭好似没听见，酸溜溜道：“嫣儿，我有事问你，方才你为何留萧承彬和我们一起用膳？而且他给你夹菜你也没拒绝。” 有一就有二，只怕以后萧承彬都要来蹭饭了，一同用膳也没什么大不了，主要是萧承彬的心思，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萧承彬一双眼睛恨不得长明嫣身上。 第26章 谋划 明嫣先让孟筝三人退下，然后抬头直视明旭，幽幽说道：“端王代表的是西秦，若我们将他拒之门外，便是打西秦的脸，如今大祁风雨飘摇，需要西秦这个依靠，势不如人的时候，只能低头忍耐。” 若有选择，她无需远嫁西秦，更无需在这里与萧承彬虚与委蛇。 “嫣儿，对不起，都是三哥不好，是三哥错了……”明旭心中羞愧至极，明嫣为国担忧，他却在这些小事上吃醋计较。 明嫣轻摇了下头，柔声嘱咐道：“所以，三哥哥，以后你不要再与端王争锋相对，也不要与西秦任何人起冲突，即便心中再厌恶，面上也要做出和善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明旭用力地点点头，“对了，今日你为什么让我派人把王忠交给大理寺审理？而不是直接交给父皇？” 明嫣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明旭，好整以暇道：“越国公权势滔天，岂是单凭一个王忠就能将其扳倒的？依我猜测，王忠进了大理寺，不出第二日，便会‘畏罪自尽’，大理寺是审不出什么，王忠是死是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让西秦认为此事是越国公一手策划。若把王忠交给父皇，端王便会以为此事父皇是主谋，事情败露，父皇便想将帽子扣在越国公头上，只有把王忠交给大理寺，父皇才能撇清干系。” “我明白了，嫣儿，你真聪明……”明旭幽黑的眸子满是欣赏与爱慕。 明嫣眸底突然涌现浓烈的悲伤，“三哥哥，回吧，我累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远都是那个懵懂无知、事事无忧、只知道向父皇撒娇的小姑娘。 “好，那我先回房了，你好好休息……” 明旭走后，明嫣命孟筝和春岚退下，只留拂霜守夜，反正门外有站岗的守卫，不会出什么差错。 拂霜伺候明嫣洗漱完，给她宽衣解带，扶她上床帮她掖好被角，然后坐在榻边陪她。 “公主很喜欢这吊坠？”拂霜见明嫣低着头细细抚摸玉颈上挂着的羊脂玉牡丹吊坠，目光还那般温柔似水，忍不住问出声。 明嫣嘴角轻扬，漾着一抹似喜似悲的笑容，“是啊，这是谢将军送我的及笄礼，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是谢将军一刀一刀亲手雕刻的。” 因为雕刻这个吊坠，谢长汀修长如玉的手指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口，为此，她心疼得哭了许久，谢长汀也哄了许久。 “公主，你别伤心……”拂霜又心疼又羡慕，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明嫣，只有这句苍白的话。 明嫣眼眶一下子湿润，豆大的泪珠犹如珍珠，不断掉落，“拂霜，我没事……” 拂霜见状，连忙转移话题，“公主，奴婢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嫣抹掉眼泪，抬眸望向拂霜，强颜欢笑道：“你我之间，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拂霜蹙着眉头，扭捏了半天，艰难道：“公主，奴婢觉得，端王对你心思不纯。” 明嫣冷哼一声，不以为意，“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你放心。” 萧承衍千方百计想把她弄去西秦，若她不把西秦搅个天翻地覆，岂不是太对不起萧承衍？想让西秦天翻地覆，国之不国，首先便是要让西秦君臣离心，萧承衍兄弟手足相残。 既然萧承彬主动送上门，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她也不想如此，都是萧承衍逼的。 …… 萧承彬从浴室洗漱出来，面对墙壁而站，缓缓伸手抚摸着冰冷光滑的墙壁，心却滚烫如火，因为这道墙的另一边，有明嫣。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小腿酸痛难忍，萧承彬才上床就寝。 …… 从勤政殿侍疾回来，明昭抱着一坛杜康酒，边走边灌，颠颠撞撞走进未央宫…… 温茹从乾元殿回来，就一直精神恍惚，此时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浑身燥得厉害，满脑子都是明嫣妖媚绝美的盛颜和饱满诱人的身段，她实在想不通，明景衡样貌不算出众，谢柔长得也没她美，两人怎么就会生出明嫣这般勾人魂魄的美人，既魅惑得如同修行千年的狐狸精，又好似纤尘不染的谪仙，又纯又媚，让人见了只想将其扒光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自明嫣九岁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明嫣的真容，她只知道明嫣出落得很美，可没想到美到这种地步，若早知如此，她一定竭尽全力阻止明嫣远嫁。 温茹实在压不下心中的躁动，猛地起身掀开纱帐，对床榻下守夜的心腹吩咐道：“素心，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去盯着兄长，看他把公主劫回来以后藏到何处。” 素心连忙从地板上爬起来，弓着身子应道：“奴婢遵命，娘娘，时辰不早了，您又累了一天，快些安置吧。” “本宫睡不着，热得很，素心，快给本宫倒杯茶来，要凉的……”温茹脸颊通红，将亵衣脱下丢在一旁，不断用手掌给自己扇风。 素心劝道：“娘娘，如今都入冬了，奴婢还是去给娘娘泡杯热茶吧？” 温茹火气正盛，满脸不耐烦，听到“热”字，呵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是是是，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给你倒杯凉茶来……”素心不敢再多言，拔腿绕过凤穿牡丹屏风，跑到楠木圆桌前去倒茶。 温茹把整壶凉茶都灌入肚中，身上的燥热才渐渐散去。 今夜，不止温茹一人如此，整个金陵城，上至达官贵胄，下至黎民百姓，男女老少，都为明嫣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梳洗时，明嫣特地吩咐孟筝帮她把妆容化得精致艳丽些。 梳妆完毕，明嫣对着镜子左瞧右看，甚是满意，然后拿着舒颜膏去敲萧承彬的门。 萧承彬打开门一瞧，眼睛都直了，惊艳许久，回过神来，连忙请明嫣进屋。 进屋后，明嫣忍着恶心走进萧承彬，抬眸与萧承彬对视，勾魂摄魄的眼眸轻眨着，柔柔一笑，吐气如兰：“端王殿下，本宫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方才微臣也正打算出门去问候公主……”美人娇声细语，笑靥如花，牡丹清香扑鼻而来，萧承彬神魂颠倒，浑身僵硬胀痛，腰间高高支起帐篷，鼻血喷涌而出。 明嫣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踮起脚尖，准备给萧承彬捂鼻止血，可两人身量悬殊，明嫣够不着，于是故作难为情道：“端王殿下，你，你流鼻血了，我想给你擦擦，你能把头低下来些吗？我，我够不着……” 第27章 勾引 拂霜见状，一头雾水，昨日明嫣明明还很厌恶萧承彬，怎么今早一起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亲自来给萧承彬送药，而且现下萧承彬如此失态无礼，明嫣不但不责怪，反而还对萧承彬这般主动、温柔。 可现在她来不及想这些，因为萧承彬看明嫣的眼神越来越火热，犹如沙漠中行走的行人看见了绿洲一般饥渴疯狂，喘息也越来越粗重…… 眼瞧着萧承彬即将失控，拂霜一把将明嫣扯到自己身后，牢牢地将她护住，然后满脸怒气地瞪着萧承彬。 视线被阻隔，萧承彬才清醒过来，他羞愧难当，急忙跑进浴室。 看着萧承彬落荒而逃，明嫣嘴角微微一勾，讥讽地笑了笑。 拂霜转身关切地看着明嫣，“公主，方才没吓到你吧？” “没有。”明嫣轻摇了下头，随即凑近拂霜低声说道:“拂霜，你去外边等我。” 拂霜顾不得明嫣是否会生气，一口回绝:“不行！端王那个样子，奴婢怎么放心让您和他独处呢？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方才有她在一旁，萧承彬都恨不得把明嫣扑倒，若她出去，独留明嫣和萧承彬相处，萧承彬还不得将明嫣拖上榻？ 明嫣拂开拂霜的手，正色道:“你听我的，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快出去。”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有拂霜在一旁不方便。 明嫣态度坚决，拂霜不敢再多言，只好乖乖出去守在门外。 浴室里，萧承彬顾不上汹涌湍急的鼻血，一边想着明嫣，一边快速地……羞愧和禁忌的快感如同冰与火，将他夹在中间，让他左右为难煎熬不已。 一刻钟后，萧承彬的欲望终于得到释放，他整理好衣冠，走到水盆架前，低头清洗鼻血，然后在镜子前照了照，见一切妥当，才硬着头皮走出浴室。 见萧承彬出来，明嫣连忙起身上前懵懂说道:“端王殿下，方才你怎么了？怎么会流鼻血？是不是因为昨日被王忠砸了额头，所以伤到了？” 萧承彬有些错愕，他没想到明嫣纯真到这个地步，竟然连这个都不懂，羞愧之余，他又十分庆幸，还好明嫣不懂，否则，肯定讨厌死他了，“应……应该是的，不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明嫣眼眶瞬间泛红，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小的玉罐捧给萧承彬，愧疚道：“端王殿下，都是因为本宫你才会被王忠所伤，这是我大祁宫廷密药，名为舒颜膏，有愈合伤口、除疤的效果，还请端王笑纳。” 萧承彬受宠若惊，可看到明嫣的眼泪，他又心疼万分，连忙宽慰道：“此事与公主无关，公主千万不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何况微臣只是受了点小伤，无碍的。” 别说只是为明嫣受这么点伤，哪怕是为明嫣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明嫣故意吸了吸鼻子，夸赞道：“本宫曾听父皇多次提起端王殿下，说端王殿下温和宽厚、与人为善，当时本宫还不信，今日本宫才知道父皇所言不虚。” “陛下和公主谬赞了，微臣不敢当。”萧承彬虽这般说，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明嫣眸底快速划过一丝鄙夷，声音却越发娇柔：“那就请端王殿下收下这舒颜膏吧，这样本宫也能安心些。” “却之不恭，微臣多谢公主。”萧承彬颤颤巍巍伸出双手手想接过舒颜膏，却不小心碰到了明嫣的手指，温软滑嫩的触感袭来，他虎躯一震，明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不对，却舍不得把手收回来。 明嫣连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羞愤地瞪了萧承彬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浑身轻轻颤抖。 自知冒犯了明嫣，萧承彬惶恐不安，连忙跪地请罪，“微臣失礼，请公主责罚。” 听到身后传来“扑通”的跪地声响，明嫣回眸一瞧，有些诧异，以萧承彬的身份，就算见了明景衡也只需单膝跪地，可现在却双膝跪在她面前，明嫣只当萧承彬虚伪，心中暗暗唾弃了一番，随即弯腰虚扶萧承彬，“端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微臣方才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治罪。”萧承彬仰头去看明嫣，恰巧撞上她丰满的胸脯和泛红的脸颊，难耐地吞了口唾沫。 明嫣故作羞涩地偏过头，轻颤道：“端王殿下是端方君子，我……我知道端王殿下不是故意的，我……我不会怪你的，你……你快起来吧……” “微臣谢公主不怪之恩。”萧承彬缓缓起身，明嫣这害羞的模样，瞬间点燃他的欲火，仅存的一点理智才没有让他扑上去，明嫣的善良和信任又让他深深羞愧，越发觉得自己不堪。 “端王别忘了擦药，本宫先回房了……啊……”明嫣说完，转身朝门边走去，走了两步，故意踩到自己的裙摆，身子直直倒下。 “公主……”萧承彬见状，来不及多想，大步上前伸手一捞，转了个圈，将明嫣牢牢抱在怀里。 站稳后，萧承彬垂眸看去，痴迷不已，只见怀中的人儿白皙纤嫩的双手攀附着自己的胸膛，湿漉漉的眼眸满是不安，莹润的红唇微微张着，犹如受惊的小鹿，又可怜又勾人。 明嫣柳腰纤细，他一手就能环住，身子柔若无骨，似雾一样轻，似水一样柔，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捏坏，虽隔着厚厚的衣物，但萧承彬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对浑圆是何等的饱满坚挺…… 萧承彬意乱情迷，缓缓低下头想去攫取那抹诱人的唇瓣…… 就在萧承彬的嘴唇要碰到明嫣的唇瓣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拂霜站在门口，看到明嫣被萧承彬禁锢在怀里，且正要轻薄，她怒不可遏，箭步冲上前狠狠推开萧承彬，然后抚着明嫣的手臂，从头到脚，细细地察看，“公主，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明嫣娇喘道。 见明嫣衣衫齐整安好无恙，拂霜转身，抡着拳头就要去揍萧承彬，“敢轻薄我家公主，看我不打死你！” 明嫣连忙挡在萧承彬身前，给拂霜使了个眼色，娇声斥道：“拂霜，不得无礼！方才我不小心被裙摆绊倒，多亏了端王殿下出手想助。” 说罢，明嫣转身对萧承彬盈盈一拜，歉疚道：“端王殿下，对不起，是本宫没有管教好下人，冒犯殿下了，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拂霜姑娘也是护主心切。”萧承彬讪讪地看着明嫣，心虚至极，哪怕拂霜的拳头落到他的脸上，他也不冤，因为方才，他的的确确想吻明嫣。 第28章 煎熬 “该用早膳了，本宫就不打扰端王殿下了……”说罢，明嫣拉着拂霜快步走出萧承彬的屋子。 出屋那一刻，明嫣眼里的羞涩和柔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冰冷如霜，微微勾唇，得逞一笑。 回到自己的房间，明嫣命春岚和夏蝉伺候她更衣，然后命秋蓉去打水来，连洗了三遍手，涂了香膏，直到手上没有萧承彬的一丝气味，明嫣才善罢甘休。 明嫣走后，萧承彬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然后颓废地坐到榻边，盯着明嫣赠的舒颜膏陷入深深的为难和自责。 先太后对他有养育护佑之恩，萧承衍更是拿他当同胞兄弟，对他信赖有加，可现在，他竟然爱上了明嫣，爱上了萧承衍惦念多年的心上人，不仅如此，方才他一时情不自禁，还差点玷污了明嫣。 爱上明嫣，犹如飞蛾扑火，可他不后悔，明嫣那么美、那么好，除非他眼盲心瞎，否则很难不动心，但他永远都不会做对不起萧承衍的事，他会把对明嫣的这份爱藏进心底深处。接下来的日子，他一定要远离明嫣，尽量少与明嫣接触，这样就能控制自己的心了。 用过早膳，队伍启程，萧承彬在经过明嫣身旁时，强忍着，故意没有看明嫣一眼。 明嫣虽然诧异，却也没放在心上，她猜测萧承彬可能因为方才的失态，有些难为情，所以故意躲着她。 午时正刻。 明景衡领着百官在乾元殿前的台基等候谢家军归来。 过了会儿，二皇子明暄和谢霖父子骑马率军缓缓走进皇城，三人皆眉头紧锁，脸色灰败。 明景衡见状，眸底热浪袭来，泪光闪烁，快步走下台阶。 来到汉白台阶前，三人翻身下马跪在明景衡跟前请罪。 谢霖愧疚道：“陛下，微臣无能，这次差点让北境失守，请陛下治罪。” 明景衡连忙扶三人起来，对谢霖说道:“若不是你们苦苦支撑，北燕早就挥师南下了，朕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你们能平安归来便是对大祁最大的慰籍！” 谢长汀和明暄起身后，没心思听明景衡说话，两人的目光一直在寻找明嫣的身影，人群中一一掠过去，却没看到明嫣，就连明旭也没见到，二人心生疑惑，之前，不管他们是出征还是回朝，明景衡都会带上明嫣来相送和迎接，今日明嫣却没来，难不成是病了？ 说罢，明景衡转头去看谢长汀，内心的惭愧翻江倒海，谢长汀一袭银色盔甲，身躯高大挺拔，犹如芝兰玉树，英姿勃然，俊美如仙，白皙的脸庞满是疲惫，幽深的眼眸充斥着焦急和不安。 闻言，温嵘心下不满，反驳道：“陛下此言差矣，这次若没有西秦相助，恐怕北燕早就南下攻占金陵，谢侯爷身为主帅，实在失职，陛下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他之所以逼迫明景衡严惩谢氏父子，不仅仅是想削弱明景衡的助力，更是因为谢长汀是明嫣最爱的男子，不把谢长汀碎尸万段，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温嵘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官员也纷纷出言逼迫明景衡严惩谢霖父子。 明昭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厉声斥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况这次北燕突然发难，我军又后援不足，若没有谢家军在前线浴血奋战，尔等能在此落井下石吗？若你等觉得谢家军无能，就自己去上阵杀敌，在这里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的官员又羞又怒，却没人敢多言，不仅因为明昭是皇长子，更因为明昭是温嵘的亲外甥，是最有可能成为大祁新君之人，他们自然要顾忌。 明昭在众人面前如此下他的面子，温嵘气得脸色铁青，若换成别人，他早就一剑砍过去了，可明昭不仅是他的亲外甥，更是他登上帝位的垫脚石，他只能忍耐。 “行了，都退下吧。”明景衡嘴角轻扯，讥讽地扫了温嵘一眼，随后带着谢霖和谢长汀回勤政殿。 众人走后，明暄向明昭告退：“大皇兄，我先去未央宫看嫣儿，等晚上再去找皇兄喝酒叙话。” 虽然自己的母妃和皇贵妃不对付，可明暄从小却喜欢跟在他这位仁厚宽和的皇兄后面玩，兄弟俩的感情极好。 明昭一把扯住明暄的胳膊，“二弟，不用去了，嫣儿，嫣儿她已经不在未央宫了。” “嫣儿不在未央宫？难道三弟又偷偷带嫣儿出宫玩去了？不应该啊，今日长汀回朝，嫣儿应该在宫里等着才是。”明暄一脸疑惑。 明昭定定地看着明暄，目露痛色，哽咽道：“昨日，嫣儿已经远嫁西秦……” …… 进了勤政殿的东暖阁，谢长汀坐立难安，许久未见，他想明嫣想得都快发疯了，他不明白明景衡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非要现在说，就不能等他去见了明嫣之后再谈吗？ 踌躇许久，明景衡从御座上下来，缓缓走到两人跟前，与谢霖对视了一晚，对谢长汀说道：“长汀，朕有件事要告诉你，你要有心里准备。” “陛下请讲。”谢长汀不明所以，但心中却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 明景衡艰难地吞了吞喉咙，悲痛道：“为了大祁，朕不得已答应与西秦联姻，昨日瑶瑶已经远嫁西秦了……” 谢长汀目瞪口呆，连退好几步，“不！这不可能！陛下是在与臣开玩笑对不对？” 出征前夜，他翻墙去未央宫看明嫣，明嫣紧紧抱着他，嘱咐他小心，嘱咐他早日回来娶她过门，除了他，明嫣是绝对不会嫁给别人的。 谢霖红着眼眶斥责道：“汀儿，不得无礼，陛下所言千真万确，此次西秦王出兵相助大祁的条件，便是要公主下嫁，你要明白陛下和公主的一片苦心！” “父亲，你早就知道了？”谢长汀难以置信地看着谢霖。 谢霖微微颔首：“是，陛下怕越国公故意向你透露，乱了你的心志，所以飞鸽传书予我，让我瞒着你和二皇子。” 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若让谢长汀知道明嫣被迫远嫁，谢长汀肯定会不顾一切从北境赶回来阻止，届时，一定会天下大乱的。 “不！我不信！你们肯定是骗我的！我现在就去未央宫找嫣儿！”谢长汀说着，拔腿就要冲出去。 明景衡连忙将人叫住：“长汀，这是瑶瑶留给你的信……” 第29章 选择 谢长汀脚步一顿，缓缓转身，颤着手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簪花小楷写着： 吾本愿与君厮守一生，奈何国朝不稳，山河动荡，内忧外患，四面楚歌。 献吾一身，便能换大祁太平昌盛，吾无怨、不悔，只是愧君万分，吾身为一朝公主，享天下之尊，如今家国有难，吾不能坐视不理无动于衷，望君体谅。 君于吾而言，乃心中至爱，永志不渝。 今生无缘，盼来世生于寻常百姓家，与君白首偕老。 吾此去，吉凶难料，望君将前尘往事遗忘，早日娶妻生子。 盼君安好。 勿念。 看完最后一个字，谢长汀心如刀割，“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将信染得通红，即便他再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认事实，明嫣真的已经离他而去，若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宁愿死在北境。 看着谢长汀如此悲痛欲绝，明景衡只好将心中的打算细细告知他父子二人。 说罢，明景衡问谢长汀：“长汀，现在你已经知道朕的谋划，朕要你一句实话，若公主归来，你能否不计前嫌，重新接纳她？辅佐她？若你愿意，待公主登基，你便是我大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君，将来你们的孩儿便是大祁的储君；若你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朕会给找个门第相当的妻子。” 闻言，谢长汀没有丝毫迟疑，立即跪在明景衡面前，目光炯炯，坚定道：“陛下，微臣此生想娶的女子唯有公主一人，在微臣心中，早已把公主当成自己的妻子。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操练兵马，早日迎接公主回朝。” 明嫣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不管明嫣经历过什么，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还能和明嫣在一起，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明景衡将谢长汀扶起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枉瑶瑶对你一片痴心，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冒着风险将计划和盘托出，一方面是为了让谢长汀重新振作起来，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试探谢长汀对明嫣的忠心，若方才谢长汀有一丝犹豫，他一定…… …… 为了克制自己对明嫣的情意，萧承彬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正眼瞧明嫣一眼，也没有和明嫣说过一句话。 刚开始明嫣还以为萧承彬只是因为那天早晨的事不好意思，可渐渐的，她察觉出了不对劲，她发现萧承彬好像是在忍耐什么，为了试探萧承彬，她主动与萧承彬说话，对萧承彬笑脸相迎，可萧承彬都视若无睹，而且态度十分冷漠。 明嫣百思不得其解，那日清晨，萧承彬明明对她神魂颠倒，怎么一下子就对她如仇人一般？ 思来想去，明嫣心中萌生一个猜测，难道萧承彬是因为顾念与萧承衍的兄弟情义，所以才故意疏远她？若真是如此，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故意冷待萧承彬，她倒要看看萧承彬能忍到几时，看看萧承彬对萧承衍的兄弟情义有多深。 拿定主意，接下来的日子，明嫣把萧承彬当成空气，完全无视他，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明旭也看出明嫣和萧承彬之间的怪异，他问了明嫣，明嫣只是随便敷衍了他几句，既然明嫣不想说，他也不好追根究底，只要萧承彬不来缠着明嫣，他便高兴。 被明嫣冷了三日，萧承彬终于坐不住，傍晚到了驿站，用过晚膳，萧承彬来到明嫣的房门口，伸手敲响房门。 听到是萧承彬，明嫣抿唇一笑，眼里皆是轻蔑，看来萧承彬和萧承衍的兄弟情也不过如此，她低声吩咐东曲：“你出去对端王殿下说我已经歇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她就是要让萧承彬急上一急，越是忍耐，到时候爆发得就越猛烈。 东曲虽然不解，但还是照着明嫣的意思乖乖出去回话。 听罢，萧承彬又着急又后悔，屋内灯火明亮，明嫣肯定还没睡，她故意让侍女如此传话，恐怕除了还在生他的气之外，还有避嫌之意。 既然明嫣不肯相见，萧承彬也不好强求，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 回到房间，萧承彬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那轮残月出神。 他以为，只要不和明嫣说话，不看明嫣，就能克制对明嫣的情意，可他发现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情意如同火山，越是刻意压制，就越想喷发。这几日，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痛苦多煎熬，每夜都难以入眠，他想听明嫣柔软的话语，想看明嫣温婉明媚的笑容，若再忍下去，他一定会发疯！ 既然不能两全，他只能对不起萧承衍了，待来世他再当牛做马还先太后和萧承衍对他的恩情，今生，他想把自己给明嫣，他想为明嫣而活。 想罢，萧承彬竟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洗漱完，他坐在榻边，拿出明嫣所赠的药膏罐子，眼神温柔似水地看了许久，随后情不自禁地亲了又亲，然后把罐子放在自己枕边，才上榻安歇。这件事，是他每夜睡前必做之事。 次日，萧承彬起来时天都还暗着，他想在明嫣起来之前，亲自去外边给她买精致可口的早膳，然后陪她一起用。 一打开门，寒风呼啸，萧承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只见屋外正下着鹅毛大雪，而且瓦片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想必是下了整整一夜。 萧承彬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喜出望外，暴雪难行，必须要先派人清理道路，迎亲队伍才能启程，这样一来，他就能和明嫣多相处一会儿了。 回屋披了件黑裘大氅，撑了把油纸伞，萧承彬箭步走出驿站。 因下了暴雪，不用一早赶路，所以萧承彬都已经从外面买早膳回来了，明嫣才刚起身，正在梳妆。 听到拂霜禀报，明嫣对着铜镜勾唇一笑，低声道：“你去回端王，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早膳，我要和三哥哥一起用。” “是。”拂霜兴高采烈地出去回话，她也不想让萧承彬接近明嫣。 听到明嫣又不见自己，萧承彬十分失落，可他并没有回房，依旧拎着食盒等在门外，即使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僵硬。 明嫣觉得冷了萧承彬这些天，又让他吃了两次闭门羹，也差不多了，若再把人晾下去，只怕会浇灭萧承彬的热情，于是吩咐拂霜去让明旭自个吃早膳，先不要来找她，然后起身打算亲自去请萧承彬进屋。 第30章 深陷 明嫣款款走到门口，水盈盈的眸子委屈地瞥了萧承彬一眼，随即低下头，微微侧过身子，冷声道：“端王殿下请进。” 看到明嫣的眼神，萧承彬又心疼又自责，恨不得立即跪在明嫣脚边道歉，他进屋把食盒放到膳桌上，然后走向明嫣准备和她说话。 明嫣却视若无睹，继续无视萧承彬，她命夏蝉挪把凳子到火炉旁，请萧承彬坐下烤火，又吩咐孟筝给萧承彬倒了杯热茶，然后径自转身走进内室坐到罗汉塌上看书，但内室的门却没关，反而敞得很大。 萧承彬想追进去，但又怕失礼惹明嫣生气，只好先坐到火炉旁等着，都喝了两盏茶了，还不见明嫣出来，他鼓起勇气走到内室门口，目不斜视，轻声道：“公主，微臣能和您单独谈谈吗？” 明嫣顿了会儿，将书合上放到一旁，随后起身走出去，故作为难道：“孟姑姑，你，你先带春岚她们下去。” “公主？”孟筝扫了眼萧承彬，不放心明嫣和其独处，可对上明嫣示意的眼神，她心下了然，一左一右拉着满脸嫉恨的春岚和夏婵退下，“是，奴婢们告退……” 此刻，屋里就只有两人，火炉里的红螺炭正烧得通红，香炉里的鹅梨帐中香清甜细腻，有宁神舒心的效果，可萧承彬的心却如何都静不下来，他转身深深地凝视着明嫣，正欲开口，明嫣却红着眼眶问道：“端王殿下，您是不是很厌恶我？” “没有！公主何出此言？”萧承彬想都没想，一口否绝，他喜欢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厌恶？ 明嫣泪如雨下，哽咽道：“端王殿下，就算您厌恶我也是应该的，大王为了娶我，不仅派慕容将军助大祁击退北燕，还将栎云十二州拱手相让，可是我一个弱女子，除了随波逐流又能如何呢？” 看着明嫣哭得梨花带雨，萧承彬方寸大乱，想伸手给明嫣擦泪又不敢，“公主，我真的没有厌恶你！你别哭……” 明嫣乘胜追击，“若殿下不厌恶我，那前几日为何对我视而不见？” “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绝对没有厌恶你，公主，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有那么一瞬间，萧承彬几乎要如实吐露自己的心意，可他又怕明嫣觉得他轻浮，毕竟两人相识不过十几日，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回肚中。 明嫣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仰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萧承彬，继续落泪。 见明嫣沉默不语，萧承彬以为明嫣不信，他举着手指郑重道：“公主，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萧承彬厌恶公主，就让我……” 萧承彬毒誓还没发完，嘴唇却被明嫣一手捂住，“端王殿下，您不用发誓，我，我信你就是了……” 明嫣说完，羞涩地瞥了萧承彬一眼，连忙把手收回来，然后立即转过身背对他，十足的小女儿娇态。 “微臣多谢公主的信任……”萧承彬心中仿佛像喝了蜜露一般甜，痴痴地盯着明嫣纤细勾人的背影，眼里的深情和火热浓得仿佛能喷出来，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隐约还能尝到明嫣手上的温热和芳香。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明嫣转回身正对着萧承彬，佯装忐忑地问道：“端王殿下，大王，大王他凶吗？好相处吗？” 闻言，萧承彬眉心紧了几分，心中左右为难，按理来说，他应该为萧承彬说好话，好让明嫣早日喜欢上萧承衍，可私心里，他又不想让明嫣喜欢上萧承衍，思索良久，折中说道：“大王是位好国主，开疆拓土，爱民如子。” 果不出萧承彬所料，他的话一说完，明嫣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应该是想起昔年萧承衍率军攻占大祁国土。 明嫣恨完，叹了一口气，一扫脸上的阴郁，失落道：“端王殿下，若您是西秦的大王便好了……” “微臣出身卑微，不配做西秦一国之君……”萧承彬欣喜之余，心中浮现深深的不甘和渴望，他的相貌、才干、人品丝毫不逊色萧承衍，而且他还是先王长子，只是因为他的生母出身低贱，所以他无缘王位，从前，他从未有此野心，他所思所想，都是报答萧承衍的恩情，盼西秦越来越强盛，可如今，他开始觊觎那个位置，因为只有当上西秦的王，才能得到明嫣。 见状，明嫣眸底迅速划过一丝得意，心中暗喜，她没想到萧氏兄弟的情意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嘲笑完，明嫣装出一副无比虔诚的模样，“端王殿下此言差矣，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本宫以为，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身份倒是其次，人品才是最重要的。说句逾礼的话，在本宫心里，端王殿下宽厚仁善，比大王好多了……” 萧承彬期盼地看着明嫣，激动道：“公主当真如此认为？” 明嫣用力地点了点头，嫣然一笑，“本宫当真如此认为，日后，还请端王殿下不要再妄自菲薄了，你，很好……” “是，微臣谨遵公主教诲。”萧承彬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出身，他自幼饱受世人冷眼，明嫣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不介意他的出身，并且还鼓励宽解他的人，他发誓，此生此世，哪怕倾尽所有，哪怕众叛亲离，他都一定要护明嫣周全。 凡事太轻易得到就容易厌倦不懂得珍惜，只有若即若离、可望而不可即才能让人欲罢不能，今日给萧承彬的甜头差不多了，明嫣连忙岔开话题，“端王殿下，我们先用早膳吧，免得膳食凉了，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心意。” “好……”萧承彬将泪意隐去，收回火热的目光，拔腿走向膳桌。 明嫣自是紧跟其后，看着萧承彬熟稔地将膳食拿出来摆好，娇声问道：“端王殿下，是否让本宫的侍女进来伺候？” 萧承彬不加思索，迫不及待道：“不必了……” 说完，他连忙抬眸去端详明嫣的脸色，见明嫣只是微怔并无不悦，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想和明嫣单独待着，不想有旁人打搅。 “那好，那我来盛粥……”明嫣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粥勺。 萧承彬眼疾手快，抢先明嫣一步拿起粥勺，舀了小半碗粥递给明嫣，宠溺道：“公主千金贵体，怎么能做这种事？还是微臣来吧……” “端王殿下可真温柔体贴，不知日后是哪家姑娘有福气嫁给端王殿下为妻？”明嫣接过粥碗时，故作不经意轻轻抚了一下萧承彬修长略微粗糙的手指。 第31章 震惊 皇祖母曾与她说过，萧氏四兄弟，就连最小的宁王萧承熙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可皆未娶亲纳妃。 萧承彬浑身一震，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神酥骨麻，苦笑道：“公主说笑了，能娶到公主才是真正的福气。” 在这世间，像他这样的男子多了去了，他平平无奇，嫁给他并不是什么福气，相反，明嫣乃凤毛麟角，完美无瑕，独一无二，能娶到明嫣才是真正有福气，这福气现在他没有，可日后，他希望能有。 明嫣只是羞涩地笑了笑，随即轻抿了一口燕窝粥，并未接话。 “公主，味道如何？”萧承彬期盼地盯着明嫣。 明嫣颔首柔笑：“嗯，香糯软滑，很好吃，端王殿下，你也快吃吧。” “好，公主，那你多吃点……”萧承彬坐到明嫣身旁，给她夹了一块芙蓉酥，然后才端起粥碗浅尝。 明嫣浅咬了一口芙蓉酥，柔声道：“端王殿下，以后你不要再亲自出去给我买膳食了，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今日还下着大雪，这样太辛苦你了，驿站的膳食也很好。” 萧承彬停下筷子，深情地注视着明嫣，“不辛苦，这些都是微臣份内之事，只要公主高兴，微臣做什么都愿意。” 明嫣是娇养着长大的，他舍不得让她有一丝不舒服，哪怕明嫣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给她摘下来。 “端王殿下……”明嫣抬眸与萧承彬对视，眼眶有些发热，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负罪感，萧承彬待她这样好，她却利用萧承彬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实在狼心狗肺，可一想到摇摇欲坠的大祁，想起明景衡绝望悲痛的神情，还有被她辜负的谢长汀……她只能忽视这份罪恶感，她也是被逼无奈，乱世中，人人都身不由己，为了大祁，为了她所有亲人，她必须狠下心。 萧承彬不知明嫣为何突然盯着自己看，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安地问道：“公主，微臣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明嫣摇摇头，随即收回目光，低头安静用膳。 萧承彬没有看出端倪，以为明嫣是害羞了，于是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样默默用膳，虽不说话却很有默契，就像一对新婚小夫妻，只是心境却天差地别。 用完早膳，明嫣传孟筝几人进来收拾。 漱过口，喝了盏茶，两人坐在火炉边，明嫣问道：“端王殿下，今日我们何时启程？” “公主，微臣正要和你商量这事，微臣本来打算今日等用过午膳就启程，可现在雪越下越大，你看明日再启程可以吗？”萧承彬边说边打量明嫣的脸色。 明嫣淡然道：“端王殿下做主便是。” 早一天到西秦还是晚一日到西秦，于她而言，都没有区别，都是要去的。 “好，那我们明日再启程。”萧承彬心情澎湃，立即起身出去知会队伍休整等明日再出发。 萧承彬前脚刚走，明旭后脚就进来，他一肚子火，呵退下人，然后绷着一张脸瞪着明嫣。 明嫣见状，一头雾水，“三哥哥，何事动怒？” 明旭气得脸红脖子粗，质问道：“嫣儿，你前几日不是对萧承彬冷冰冰的吗？怎么今日又和他好上了？” 今早他一起来，穿戴齐整，正想过来陪明嫣用早膳，可一打开门，却被拂霜拦住，说萧承彬正在陪明嫣用膳，让他不要去打扰，气得他差点没掀桌子。 明嫣警惕地瞥了一眼窗外，随即把明旭扯进内室，压低声嗔怪道：“三哥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端王好上了？” 明旭酸溜溜道：“那你方才为什么和他一同用早膳？” 明嫣不好和明旭言明，敷衍道：“我如此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明旭激动道：“什么苦衷要把下人都赶出来两人单独用膳？” 明嫣神色微冷，沉声道：“三哥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此事隐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明旭向来心直口快，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不但前功尽弃，还会引火烧身。 明旭立时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嫣，“你自己的事？你不要我管你？我是不是惹你厌烦了？” “没有，三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嫣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一件小事，明旭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明旭弓着身子，双手扶着明嫣的香肩，祈求道:“嫣儿，那你如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允许萧承彬靠近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对你的心思吗？” “三哥哥，你不要逼我了好吗？”明嫣拂掉明旭的手，转身背对着他，无奈道。 明旭大步走到明嫣面前，急切道:“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在关心你，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替你一起分担，一起想办法。” “三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根究底呢？”明嫣觉得奇怪，之前明旭也没有这般执着，今日是怎么了？ “因为我爱你。”话一出口，明旭就后悔了。 闻言，明嫣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明旭，愣了许久，回过神来，还是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三哥哥，你是不是吃醉酒了？” 说出去的话仿佛泼出去的水，既然收不回来，明旭干脆坦言:“嫣儿，我没有吃醉酒，你也没听错，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明嫣一双盈盈的秋波瞪得大大的，慌乱道:“三哥哥，我们是兄妹啊，你，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明旭不以为然，“但我们并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当初看着你和长汀那么相爱，我就想着把这份情藏在心底，永远都不表露出来，可现在，我忍不了了，嫣儿，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我想让你离萧承彬远远的，不要和他说话，不要对他笑！” 明嫣心惊肉跳，走到一旁强装镇定道:“那，那也不可以，虽然血缘上不是，可名分上是，三哥哥，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若让旁人知道，不只你我会受千夫所指，就连父皇和大祁也会被天下人唾骂！” 明旭追到明嫣身后，靠她极近，“嫣儿，你别担心，我会谨慎的，这件事，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明旭火热的气息喷洒在明嫣娇嫩的玉颈上，惹得明嫣一阵轻颤，“三哥哥，我们一日是兄妹，就一辈子都是兄妹，你我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其他的，不应该有，也不能有，今日你对我所说的话，我就全当没听见，以后，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你把我忘了，然后娶个好姑娘，与她子孙满堂、白头偕老！” 第32章 愁思 明旭再也忍不住从身后紧紧环住明嫣，下巴抵着明嫣的发髻，泪水顺着麦色的脸庞流下，消失在她乌黑的青丝里，“嫣儿，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喜欢别的女子，更不会娶别的女子！” 明嫣心惊胆战，用力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了明旭的禁锢，偏偏她又不能喊人，只能低着声哀求，“三哥哥，你，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明旭非但不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他低下头紧贴着明嫣的娇耳，明嫣嫩滑如脂的肌肤，以及清雅馥郁的体香，让他的小腹瞬间升起一团烈火，粗喘道:“嫣儿，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想抱抱你，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你知道每次我看见你与长汀亲昵时，我的心有多痛多苦吗？” 明嫣清楚地感觉到自已后腰抵着一根粗硬的木棍，她怕惹明旭失控，不敢再乱动，乖乖任由明旭抱着、蹭着，好言相劝道:“三哥哥，你的情意我明白，可是，如今大祁已与西秦联姻，我已经是萧承衍的人了，你的情意我不能回应，三哥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明旭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明嫣的发丝，呢喃道:“嫣儿，这只是暂时的，父皇已经告诉我了，不出三年，他一定迎你回大祁为帝，嫣儿，我知道你深爱长汀，所以我不会和他争，但是，嫣儿，我不要再做你的哥哥，我要做你的男人！” 明嫣浑身发软，连忙伸手紧紧抓住紫檀床柱，“三哥哥，不可以！即使有朝一日我成了大祁的女帝，我也只想要长汀哥哥一个人！” 从小到大，她对明旭，只有兄妹之情，哪怕明旭与她不是血亲。 明旭闻言，猛地转过明嫣的身子正对着自己，沙哑道:“嫣儿，父皇答应西秦的求亲后，我就向父皇坦露了我对你的爱意，父皇已经允诺我，他说，只要我在栎州好好操练兵马，待来日击退西秦迎你回朝，我便是长汀之下，你的第一侧夫！” 他没有说假话，明景衡确实答应了，可答应之前把他毒打了一顿，还向他提了条件。 “这，这不可能！父皇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请求的！否则怎么向九州万民交代？”明嫣本想垂眸躲避明旭炽热的目光，可却对上明旭那猖狂的势头，她只好把绯红醉人的小脸偏向一旁。 明旭见明嫣的脸颊红扑扑的，娇艳欲滴，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液，发出难以忽视的声响，“嫣儿，父皇都想着让你做女帝了，这点小事他怎么会不允，多个人爱你辅佐你，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罢，明旭低头就想一亲芳泽。 明嫣一把捂住明旭温热的唇，抬眸与他对视，正色道:“即便父皇答允又如何？三哥哥，我是不会同意的，因为我不爱你！” 明旭突然松开明嫣的双肩，改捧着明嫣娇艳妩媚的小脸，眼神几近癫狂，“嫣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我究竟哪点比不上长汀？还是我对你不够好？” 明嫣决绝道:“三哥哥，你没有比不上长汀，你很好，只是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哥哥看待，我对你不会有男女之情。” 凭心而论，这世上，对她最好、最体贴的，不是皇祖母和父皇，也不是谢长汀，而是明旭，从小到大，不管她想要什么，还是想做什么，明旭都毫无条件支持她，明旭陪她的时间，比明景衡和谢长汀多多了。 小时候有一次，她被温茹嘲讽，明旭知道了，不知从哪里抓来一笼老鼠，然后趁温茹午睡时，偷偷把老鼠放到温茹的榻上，不仅把温茹吓个半死，还让温茹染上了鼠疫，目的就是为她报仇。 明旭清澈的眼眸蓄满悲伤和绝望，他转过身抹了一把脸，再转回来时，已是满眼清明，“嫣儿，我明白，这一切太突然了，你一时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求求你，别那么着急拒绝我，你好好正视我对你的情意，从今日起，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你的哥哥，而是把我当成一个深爱你的男人。” 明嫣本想一口回绝，可明旭性子刚硬急躁，吃软不吃硬，若她一点希望都不给明旭，只怕明旭会狗急跳墙，若是在未央宫，若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旭想怎么闹都可以，可现下，萧承彬就在隔壁，稍不留神，就会招来祸端，如今之计，就是先安抚好明旭，待日后找个好时机再劝醒他，“三哥哥，我确实一时半刻接受不了，你多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 闻言，明旭喜不自胜，嘴角上扬，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他低头快速在明嫣光洁的眉间印上一吻，“好，嫣儿，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 “三哥哥，说了这会子话，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明嫣没想到明旭会突然吻她，错愕了下，然后轻轻推开明旭，有些不自在。 “好，那你好好休息，等会儿我来陪你用午膳。”明旭宠溺地笑了笑，随即一本正经道:“对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明嫣垂眸轻声问道。 明旭好整以暇道:“以后你不准再对萧承彬笑！” 明嫣静静地坐着，就已经足够让男人前仆后继了，若再巧笑嫣然、温声细语，只怕…… “好……”明嫣一口答应，只想让明旭快点离开。 “嫣儿，那我先回房了……”明旭心满意足，粲然一笑，偷吻了一下明嫣粉嫩的脸颊，随后箭步走出房门。 明旭走后，明嫣瘫坐在榻边，半边身子倚靠着床柱，内心纷乱不堪，萧承彬这边她还没完全掌握，明旭又来给她添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明旭从明嫣房里出来，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角敲响萧承彬的房门。 见来人是明旭，萧承彬眸底闪过一丝诧异，两人向来不对付，他实在没想到明旭会来找他，但既然明旭亲自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他侧身请明旭进来，随即合上门，温声道:“三皇子请坐。” 明旭负手而立，冷眸微眯，轻蔑地看着萧承彬，“端王不必客气，我的话很短，说完就走。” 萧承彬眉峰微蹙，平静道:“三皇子有话请讲！” 明旭向来不喜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是想警告端王殿下一句，以后离公主远点！” 第33章 争风 萧承彬浓黑的剑眉一挑，不卑不亢道:“恕本王不能听从三皇子之命，我王临行前，曾多次叮嘱本王，一定要照顾好宸阳公主。” 明旭嘴角轻轻扬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讥讽道:“就算要照顾，端王也没必要这么殷勤吧，若让西秦王知道自己的兄长这般照顾自己未来的妻子，端王殿下说西秦王会如何作想？” 知道的是萧承彬受萧承衍所托看顾明嫣，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承彬才是明嫣的丈夫呢，有这么照顾自己弟媳的吗？亲力亲为、关怀备至，再这么照顾下去，就要照顾到榻上了。 萧承彬幽深的眼眸迅速闪过一丝慌乱，假咳几声，“受人所托便要忠人之事。我王对公主极其爱重，若公主有半丝不适，本王只怕难以向我王交代，故而细致了些。” 明旭咬了咬后牙槽，没好气道:“端王殿下，我也是男人，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 “本王听不懂三皇子在说什么。”萧承彬一怔，快速扫了明旭一眼，随即转身望着窗外那犹如柳絮的飞雪。 明旭冷哼一声，满眼皆是不屑，“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本皇子曾听闻西秦儿郎向来豪爽坦荡，今日见了端王殿下，才知道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萧承彬知道明旭是在用激将法，但他丝毫不在意，只觉得明旭幼稚至极，“三皇子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不是敢做不敢当，只是现在他什么都还没准备好，除了明嫣，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心意。 明旭背在身后手捏得咯咯作响，威胁道:“端王殿下不承认，本皇子也不能将你如何，等到了西秦，本皇子给西秦王提个醒就是了。” 萧承彬骤然一惊，猛地转身死死地瞪着明旭，厉声呵道:“三皇子若想害死公主就尽管去说！” 明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漫不经心道:“本皇子不过是玩笑罢了，只是，若端王殿下对公主没有不轨之心，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做，这种事，他隐瞒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给明嫣添堵？他之所以如此，一是想警告萧承彬，让萧承彬别打明嫣的主意，二也是想抓住萧承彬的把柄好加以利用。 萧承彬一噎，脸色猝然转冷，“三皇子，本王敬你是公主的兄长，你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明旭轻扬下颌，似笑非笑道:“端王殿下这是承认了？” 眼瞧着明旭不达目的不罢休，萧承彬干脆坦言:“是！本王是心悦公主，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端王怎么还有脸问？公主可是西秦王未过门的妻子，而你端王殿下，是西秦王的亲兄长，居然如此不顾礼义人伦觊觎自己的弟媳！” 萧承彬不怒反笑，扬声道:“比起三皇子殿下，本王自愧不如！” 闻言，明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警惕地瞪着萧承彬，“端王何出此言？” 萧承彬拔腿走向明旭，温和地笑了下，薄唇轻启:“诚如殿下所说，三皇子殿下是男人，本王也是男人，三皇子的心思本王自然了若指掌，你对公主，绝非仅仅是兄妹之义，何况，三皇子虽有皇子的身份，可并非公主的亲兄长。”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明旭为何如此厌恶他，难道仅仅是因为西秦和大祁曾交战过？可经过这些日子他的细细观察，处处留心，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明旭对他的厌恶和防备，全都取决于明嫣对他的态度，若明嫣对他和颜悦色，明旭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相反，若明嫣对他视而不见，明旭则兴奋得合不拢嘴。 被人看穿心思，明旭恼羞成怒，“一派胡言，端王殿下自己心术不正，却还要污蔑本皇子！” 萧承彬勾唇一笑，“是不是污蔑，殿下心里最清楚，所以，为了公主着想，本王觉得，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比较好。” “你……”明旭气得说不出话，恶狠狠地瞪了萧承彬一眼，随即摔门而去。 萧承彬盯着房门出了会儿神，随即不屑地摇了摇头，就明旭这脾气秉性，居然还想拿捏他，也太自不量力了，若不是看在明嫣的面子上，他绝不会轻饶了明旭。 明旭回到自己房里，狠狠踢了一脚桌腿，又连灌了两杯浓茶，气才慢慢消下去，冷静以后，他细细思量起来，现在，他和萧承彬都知晓彼此的心思，为了明嫣好，两人就算再厌恶对方，都只能缄口不言，不能走漏半丝风声，其他倒没什么，只可惜他不能以此来挟制萧承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明嫣对西秦恨之入骨，就算萧承彬喜欢明嫣，也讨不了好，不像他，和明嫣是自幼的情分，现在，明嫣又知道了他的情意…… 想罢，明旭不再愤懑，披上斗篷，兴高采烈地出门，打算去外边给明嫣买她爱吃的膳食，可刚走到一楼大堂，却瞧见萧承彬也要出去，两人挑衅地望了一眼对方，随即各自翻身上马离开。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明旭和萧承彬各自提着食盒站在明嫣门口。 孟筝见状，连忙回道:“公主还睡着，请三皇子殿下和端王殿下先行用膳吧。” 明嫣睡前特地嘱咐她，不管是萧承彬或者是明旭过来，都让她打发走。 明旭一听，剑眉微蹙，问道:“孟姑姑，嫣儿睡多久了？” 孟筝沉思片刻，随即如实答道:“回三皇子的话，公主约莫睡了两个多时辰了。” 她方才心里还直犯嘀咕，明嫣白日从未睡得如此久如此沉过，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明旭闻言，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把将食盒塞给孟筝，然后抬脚大步走进屋子。 萧承彬不明所以，但心下不安，也连忙跟上明旭。 两人来到明嫣榻边，明旭呵斥拂霜几个侍女起开，随即掀开帐帘，就见明嫣背对着他侧躺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轻轻推了一下明嫣的肩膀，唤了两声“嫣儿”，却不见明嫣回应，明旭焦急，只好把明嫣的身子扳过来平躺着，定眼看去，吓得脸色都白了。 明嫣双目紧闭，眉心微拧，小脸通红，仿佛醉酒一般，明旭伸手去探明嫣的额头，只觉得滚烫如烙铁，“拂霜，快去传楚太医，嫣儿发烧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诧万分。 拂霜愣了片刻，随即冲出房门去唤楚源。 萧承彬满脸担忧，弯腰想去探明嫣的额头，却被明旭一把推开。 第34章 照顾 “端王殿下请自重！”明旭横了萧承彬一眼。 萧承彬虽然生气，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嫣的身子，于是没有和明旭计较，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头，心疼地望着明嫣，想伸手抚平明嫣蹙起的眉心，恨不得替明嫣承受所有的病痛。 孟筝拧了冷水帕子过来，却被明旭一把抢过去，折好搭在明嫣额头上。 明旭疼惜地瞧了明嫣一会儿，继而转过头，怒视着孟筝和春岚几人，厉声斥责:“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连公主发热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的！都不想活了吗？” 因为深爱明嫣，所以他对明嫣身边的侍女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特别是孟筝，他一向敬重，可今日，这么多人守着，居然没有一人察觉明嫣不适，他怎能不怒？ 几人满脸自责，立即跪地请罪，孟筝惶恐道:“都是奴婢们的错，请殿下责罚。” 明旭摆摆手，沉声道:“你们是公主的人，我不会越俎代庖，该如何责罚，等公主病好了再说。我只想知道，公主为何会发烧？今早公主不是还好好的吗？” 明嫣向来对下人极好，孟筝几人又是明嫣的贴身侍婢，情分自然不同，如今他在气头上，若处置重了，明嫣可能会埋怨他，而且明嫣也需要人伺候。 孟筝脸色犯难，颤颤巍巍回道:“奴婢们也不知道，今早公主还好好的……” “那公主睡前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萧承彬突然开口。 夏蝉眼珠子一转，连忙应道:“公主睡前在窗边赏了好一会儿雪，可能是那时受了凉……” 原来，明旭走后，明嫣心绪纷乱，就走到窗前看雪冷静，一时出神，竟忘了时辰，几个婢女出言提醒，明嫣也置若罔闻，等明嫣打了冷颤回过神来，已经沾了寒气了。 “行了，你们都滚出去……孟姑姑，你也退下。”明旭越听越气，若不把这几人赶出去，等会儿他怒气上头，保不齐会做什么。 孟筝觉得不妥，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若奴婢们都走了，那谁来伺候公主？” 她可不放心把明嫣交给明旭和萧承彬这两个笨手笨脚的男人。 明旭把明嫣额头上的湿帕子反了个面，坚定道：“我亲自照顾嫣儿。” “可是……”孟筝欲言又止。 明旭抬眸瞪着孟筝，怒吼道：“可是什么？嫣儿都被你照顾成这副模样了，还不快下去面壁思过！” “……是。”几人虽不情愿，但此事是她们有错在先，是以不敢多言，只好行礼告退。 孟筝几人退下后，明旭将目光放到萧承彬身上，“端王殿下，这里是公主的闺房禁地，你是不是也应该避嫌？” 萧承彬丝毫不退让，冠冕堂皇道：“本王奉旨照顾公主，如今公主不慎感染风寒，本王难辞其咎，自然是要守在公主床边，待公主痊愈。” 明旭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咬牙切齿道：“端王殿下还真是尽职尽责啊，若西秦王知道了，一定会厚赏于你。” 萧承彬眉眼一挑，“本王多谢三皇子夸赞。” 明旭正要回怼，明嫣却突然弱声弱气道：“水……我想喝水……” 明旭和萧承彬闻言，几乎同时起身就要给明嫣去倒水。 明旭抢先萧承彬一步到茶几前，倒水的片刻功夫，明旭还不忘回眸得意地朝萧承彬扬了扬下巴。 萧承彬见状却不恼怒，趁机坐到榻边，将明嫣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当明嫣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那一刻，萧承彬浑身一震，心中悸动诧异，若不是亲自触碰，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这么柔、这么软的身子，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坏掉。 明旭倒好茶水，一转身，却看到萧承彬把明嫣抱在怀里，他怒目圆睁冲回榻边，伸手就要把明嫣夺过来，“谁允准你碰嫣儿的？快把嫣儿给我！” “不把公主扶起来，怎么喂她喝水？若三皇子真心疼公主，就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萧承彬说着，直接把明嫣抱到自己大腿上。 明旭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找不出话来反驳萧承彬，只好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俯身喂明嫣喝水。 明嫣喉咙干得难受，犹如岸边的鱼儿重回到湖里，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往下咽。 “嫣儿，喝慢点，别着急……”明旭怕她呛着。 很快，一杯水就见了底，温热的水经过喉咙下肚，明嫣舒服了许多，但还是很渴，向后倒在萧承彬宽厚的胸膛，委屈道：“还要，还要喝……” “好，三哥这就去倒……”明旭又快速去茶几倒了杯水回来。 这杯水，明嫣只喝了两口就不要了。 都已经喂明嫣喝完了水，萧承彬还紧紧抱着明嫣不松手，明旭黑着脸提醒道：“端王殿下，现下可以放手了吧！” 总有一日，他一定要将萧承彬这双碰过明嫣的爪子砍下来喂狗。 萧承彬再怎么不舍，也没理由再抱着明嫣，只能慢悠悠地将人放回榻上，替其掖好被角。 柔若无骨的娇躯一离开，萧承彬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空了，十分不习惯。 “公主怎么样了？”这时，楚源突然推门而入，满脸忧色，身后跟着拂霜。 明旭大步走向楚源将人扯到榻边，质问道：“你怎么才来？” 楚源没功夫搭理明旭，伸出手背探了探明嫣的额头，随即推开萧承彬，然后自己坐到榻边给明嫣把脉。 今日大雪不用赶路，他想来找明嫣赏雪叙话，因此特地焚香沐浴，方才拂霜来找他时，他正在浴桶里泡着，故而来迟了些。 凝神沉思了会儿，楚源收回手，心疼道：“公主是忧思过度，又受了寒气，所以才会发高热。” 明旭和萧承彬异口同声说道：“忧思过度？”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公主被迫远离故土，自然忧思伤怀。”楚源抬眸白了萧承彬一眼，然后自顾自地从药箱里拿出一白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命拂霜倒来水，亲自喂明嫣服下。 明嫣从小怕喝苦药，所以他便把所有的汤药都制成药丸，这样，明嫣就不苦了。 楚源的话，让萧承彬和明旭都自责不已。 萧承彬自责，是因为萧承衍对明嫣的逼迫。 而明旭则是因为今早自己对明嫣表明心意，若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坦露爱意，明嫣也不会心烦意乱开窗看雪染了风寒。 第35章 生气 “楚太医，公主什么时候才能退热？”拂霜趁明旭和萧承彬出神之际，挤进榻边，一手握着明嫣的小手，一手轻探她绯红的脸颊，心急如焚。 楚源起身将药箱收拾好挎到肩头，轻声道：“公主服了药起码得等两个时辰，不过你可以用温水给公主擦拭身子，这样能快些。” “好，奴婢这就去……” 拂霜像风一样冲出房门，很快就拎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进来，往盛着冷水的铜质兽纹水盆里舀了一瓢，手放进去转了两圈，水温正好，随即端到床头的小几上，然后冷着脸看着明旭三人，暗骂几人没有眼力劲，“奴婢要帮公主擦身子了，还请几位回避。” “好，那你好好伺候公主，我们先走了……”明旭俊朗的面庞立时泛红，随即一手扯着同样痴状的萧承彬，一手推着呆愣的楚源，出了内室。 拂霜先去把门拴好，随即折回榻边把帐帘放下，然后伸出一双粗糙温热的手，轻轻掀开盖在明嫣身上的水红色金纹牡丹锦被…… 明旭这边，他把萧承彬和楚源拽出内室后，打开门准备把两人赶出明嫣的房间。 萧承彬比明旭高小半个头，力气也比明旭大，他用力一推，明旭猝不及防连退几步，趁明旭不备，萧承彬将门阖好，抵在门上，冷冷地瞪着明旭：“三皇子这是做什么？” 明旭站稳后，立即负手而立，扬着下巴，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公主病着，需要静养，这么多闲人杵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等萧承彬开口争辩，楚源很认真地说道：“三皇子，微臣不是闲人，微臣是太医，理应留在这里随侍公主。” 明旭把视线从萧承彬身上移到楚源身上，小时候第一眼见到楚源他就十分不喜，身子圆滚滚的，胖得五官挤成一团，比姑娘家还爱哭鼻子，成日流着哈喇子跟在明嫣身后，虽然如今长大了好看了，但却好看得令他厌恶，“楚太医，你不是已经给公主服药了吗？难不成你的药都是摆着好看的？” 楚源秀眉一挑，振振有词，“微臣的药自是极好的，否则陛下怎么会派微臣跟着公主去西秦，只是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却容易反复，所以微臣得留在这里直到公主彻底退了热才能离开，免得届时陛下知晓了，会怪微臣不尽心。” 明旭被噎得哑口无言，楚源都把明景衡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若再把楚源赶走，便是对明景衡的大不敬，在楚源这里碰了软钉子，明旭转头盯着萧承彬。 萧承彬轻蔑地扫了明旭一眼，然后径自走到火炉旁坐下喝茶，丝毫不见外，好似这里便是他的屋子。 楚源也连忙跟着坐到萧承彬身旁。 明旭见状，气得七窍生烟，可他又不能闹开，怕吵到明嫣，只好铁青着脸坐到火炉旁瞪着楚源和萧承彬。 三个人三双眼睛，就这么互相睨着。 外间硝烟弥漫，内室却春情深深。 锦被被掀至膝盖，明嫣曼妙饱满的娇躯立时呈现眼前，拂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炽热起来，她颤颤巍巍地去解明嫣鹅黄亵衣腰侧的带子，随即轻轻往边上一扯，霎时春光无限。 桃夭色苏绣梨花肚兜、赛雪柔滑的肌肤、修长如玉的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深不见底的沟壑、还有那高高耸立似要撑爆肚兜的双峰，虽然平躺着，但双峰没有丝毫塌陷，依旧傲立挺翘…… 这是拂霜第一次得见明嫣的身子，虽然明嫣待她很亲厚，却从来没有让她伺候沐浴，明嫣每次沐浴，都只让孟筝、春岚和夏蝉伺候，都没有她的份，她也主动请求过，可不知为何，明嫣就是不允。 此刻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拂霜凝神屏气，小心翼翼地解开明嫣玉颈后面的肚兜带子，然后缓缓往下拉，顿时，拂霜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只见丰硕的雪团顶端，粉色的樱桃娇艳欲滴，玉软花柔，旖旎嫣红…… 拂霜不由自主地猛吞了好几口唾液，然后慢慢伸出手想覆上去，就在要触碰到明嫣的丰盈时，她鼻头一热，接着一股鲜红的热流哗哗而下，她挣扎了一番，只好把手收回来捂住自己的鼻子…… 待鼻血止住，拂霜唾骂了一句自己不是东西，明嫣病着，她却想乘人之危，实在该死。 定了定心神，拂霜鼻闭着眼睛帮明嫣穿好肚兜，并不是她真的知错了所以非礼勿视，主要是她怕自己又不争气流鼻血。 接下来，拂霜抛却邪念，不敢再胡思乱想，认真仔细地给明嫣擦身子，一遍又一遍…… 擦拭完毕，拂霜给明嫣穿好亵衣，然后俯身亲了亲明嫣还有些发热的额头，才红着脸开门出去禀报。 明旭三人并没有察觉拂霜的异样，见拂霜出来，都还没等拂霜开口，三人便争先恐后冲向明嫣床榻，不知避嫌为何物。 四人忧心忡忡地守在明嫣榻边，一直到了傍晚，明嫣终于退了热，幽幽转醒。 明旭起身凑进明嫣，欣喜道：“嫣儿，你终于醒了，快把三哥吓死了。” 明嫣一睁眼，就见四双明亮的眼眸正盯着她，除了拂霜，都是她不想见到的，特别是萧承彬和明旭，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抬眸望向萧承彬，柔声道：“端王殿下，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明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心里直冒酸水，他这么个大活人，明嫣竟然直接无视，眼里就只有萧承彬，也不知这萧承彬哪里好了，容貌才能都比不过谢长汀，而且又是西秦人，明嫣怎么就偏偏看上眼呢？ 萧承彬自然不知道明旭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没功夫搭理，他一心都在明嫣身上，“公主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微臣照顾不周公主才会病倒，不知公主身子可还有不适？” 明嫣小脸虚白，轻咳几声，露出一个的无力的笑容，“谢端王殿下关怀，我觉得好多了……” 明旭连忙让拂霜去倒水，然后准备扶明嫣起来。 若是从前，明嫣不会拒绝明旭的亲近，可如今，她知道了明旭的心思，便不能再任由明旭随意触碰她，否则会让明旭产生误会，于是轻推了下明旭的手，淡然道：“三哥哥，还是让拂霜来吧。” 方才只是无视，这次直接开口拒绝，明旭的心凉了大半截，一股气闷在胸口，他冷声嘱咐明嫣好好休息，然后气冲冲地离开。 第36章 逾礼 看到明旭难过，明嫣心里也不好受，可为了明旭好，她不得不这么做。 萧承彬和楚源见状，两人嘴角轻扬，心情雀跃，明旭一走，他们便能肆意地亲近明嫣了。 拂霜弓着身子，捻手捻脚地端来茶水，伸手想扶起明嫣的头，却恰好对上明嫣清澈纯净的眼眸，她顿时想起自己方才所做的龌龊事，深深的羞愧犹如海水袭来，她连忙别开眼，不敢与明嫣对视。 明嫣一颗心都在想明旭，自然没有察觉到拂霜的怪异。 饮了杯水，明嫣坐起身子靠在青缎软枕上，抬眸凝视萧承彬，柔柔问道：“端王殿下，您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 “是啊，公主突然病倒，把微臣急坏了。”萧承彬坐到床边的圆凳上，深深地看着明嫣，温声说道。 明嫣又问：“端王殿下，那您守多久了？” 萧承彬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泛着柔光，似是不经意道：“也没守多久，就是晌午时分，微臣带了从外边买的膳食想来给公主尝尝鲜，才发现公主感染了风寒，微臣不放心，就一直守着。” 明嫣听罢，藏在被子里的小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顿时泪眼盈盈，带着哭腔愧疚道：“端王殿下，您一直守着我，想必饿坏了吧，您快去用膳吧，否则我，我会不安的……” 闻言，一直垂眸生闷气的楚源倏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明嫣，若不是亲耳听见，他真不敢相信明嫣会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而且还是对她最憎恶的西秦人说的，他疑惑不解，但他敢肯定，明嫣绝对不是喜欢萧承彬。 “公主不必自责，微臣一直担心公主的身子，是以，竟也不觉得饿。”萧承彬心疼不已，连忙安抚，可话还没说完，肚子却传来“咕咕”的声响，弄得他满脸通红，尴尬不已。 明嫣非但没有嘲笑，反而有些动容，“端王殿下，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您快回去用膳吧，别饿坏了肚子。” “好，那微臣就先回房了，公主也大半日没吃东西了，等会儿公主要记得用膳，等明日，微臣再来看公主。”萧承彬缓缓起身，朝着明嫣拱手说罢，然后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萧承彬一走，楚源立马凑上前准备和明嫣搭话。 明嫣抢在楚源开口前，淡淡说道：“楚太医也请回吧。” 楚源不甘心，却又不敢忤逆明嫣，委屈地撇了撇嘴，然后绷着脸回房。 虽然肚子空空，饿了大半日，可明旭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却毫无胃口，他不明白明嫣为何那般对他，难道是因为他对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本来他想多给明嫣一些时日，可如今，明嫣如此漠视他，他受不了，明日，他一定要去向明嫣要个明确的答复。 翌日一早，雪虽停了，但明嫣还病着，萧承彬便传令下去，命所有人在驿站里再休整三日。 萧承彬本来想去陪明嫣用早膳，可想到明嫣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养，可能没那么早起，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独自一人在自己屋里用膳，伸手拿起白瓷盘里的一个冒着热气、胖乎乎的鲜肉包子，咬了一口，却觉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明嫣昨日睡了大半日，晚上便睡不着了，便一直看书到深夜才就寝，所以今日都快到正午了才转醒。 用过午膳，明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孟筝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禀报：“公主，三皇子殿下来找您好几次了，奴婢依您的吩咐，都把他打发了，可奴婢瞧着他脸色不太好……” 明嫣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旁边小几上那盆从未央宫带来的赵粉牡丹出神，沉思良久，幽幽说道:“不用管他，随他去，日后他来，我还是不见。” 孟筝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她见明嫣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当明旭可能做了什么惹恼了明嫣，毕竟之前，兄妹两人也偶尔会闹点小别扭。 “公主，端王来了……”拂霜蹙着眉头进来回禀。 明嫣挥去心中的杂念，先吩咐拂霜去请萧承彬进屋喝茶，继而起身到铜镜前查看了一番自己的妆容衣饰，然后款款走出内室。 见明嫣出来，萧承彬连忙放下茶杯大步走向明嫣，“公主，身子可好全了吗？” “好多了，劳端王殿下挂怀。”明嫣娇柔一笑。 萧承彬立时直了眼睛。 “端王殿下……”明嫣连唤三声，萧承彬才回过神来。 萧承彬尴尬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转身走到膳桌前打开食盒，“公主，微臣寻思着，你生着病，嘴里容易发苦，便去外边的铺子给公主买了些甜食，公主尝尝看可否喜欢。” 明嫣走近一瞧，有红盐荔枝、蜜饯、糖霜玉蜂儿、金乳酥、玫瑰酥，桂花糖酪。 都是她爱吃的，明嫣不由得食指大动，不顾萧承彬还在旁，轻捏了一颗红盐荔枝往嘴里送，立时眉眼弯弯，点头称赞道:“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说罢，明嫣又捏了一颗红盐荔枝喂给萧承彬，“端王殿下，你也尝尝看。” 话一出口，明嫣作出一副后悔羞涩的模样，就要把手收回来。 萧承彬却不容她退缩，猛地握住明嫣的手腕，随即低头含住明嫣手上的红盐荔枝，然后炽热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明嫣，因为萧承彬嘴巴张得有些大，所以连带着把明嫣的手指也含进嘴里。 红盐荔枝是甜，但萧承彬觉得，明嫣的手指更甜，不仅甜，还很嫩、很滑。 孟筝几人低着头站在后边，所以没看到此场景，否则，以拂霜和夏蝉的脾气，还不得上前撕碎萧承彬？ 明嫣愣了会儿，然后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她鲜红的小嘴微微张着，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双秋水似的眸子惊愕地看着萧承彬，她是真吓到了，她没想到一向端方有礼的萧承彬会做出这样孟浪的举动。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萧承彬便不再忍着，打算将自己的情意如实相告，“公主，微臣有要事想和公主单独谈谈。” “本宫有些累了，端王殿下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明嫣话还没说完，便转身慌慌张张地小跑进内室。 萧承彬自知唐突，便没有开口叫住明嫣，只默默退出房门，准备明日再来找她倾诉衷肠。 进了内室，明嫣直奔床榻，迅速脱了自己的鞋袜，然后躲进锦被里，想起方才的情景，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第37章 躲避 冷静下来以后，明嫣清澈如水的眼眸渐渐浮起一层雾气，继而一颗颗泪珠掉落到桃红软枕上，渐渐晕开。按理来说，萧承彬上钩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心里竟然没有半丝喜悦和得意，只有深深的惆怅和委屈。 年幼时明景衡教她兵法和计谋，其中美人计是她最为痛恨，而如今为了大祁，为了明景衡，也为了自己能早日回朝登基为帝，她不得不以色诱人，但内心深处，她十分厌恶，也十分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其实父皇从来没有要求她传递消息回母国，也从来没让她以美人计去离间西秦上下，这只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主意罢了，父皇唯一所愿，就是让她在西秦能平平安安的。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若有朝一日，明景衡和谢长汀知道她如此轻贱自己会失望、会痛心，特别是谢长汀，她怕谢长汀会因此而轻视她。 君子取之有道，所以，美人计就此作罢，等到了西秦她再见机行事吧，毕竟为达目的勾引男人实在下作。 想罢，明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好似有颗石头落了地，轻松了许多。 这些日子，大业与道义在她心中交替徘徊，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她心头上噬咬，让她左右为难、煎熬不已，终究，她还是不能违背自己心中的坚守，现下好了，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明嫣是安睡了，可萧承彬和明旭就难受了。 萧承彬一出明嫣的房门就后悔了，他恨自己为何那般把持不住，竟然一时情动含住了明嫣的手指，还贪婪地舔舐，他清楚地记得方才明嫣的神情，惊慌失措，小脸都吓白了，眼里全是恐惧，此时此刻明嫣一定觉得他是个登徒浪子，讨厌死他了吧。 但大丈夫敢作敢当，等明日明嫣心绪平复了，他就去向她负荆请罪，然后告诉她自己的情意，若明嫣同意，他便带明嫣私奔，若明嫣不同意，他便夺了萧承衍的王位，这样明嫣就是他的了，如今他已经不能没有明嫣，与其郁郁终生，不如放手一搏…… 与萧承彬相比，明旭更加痛苦绝望。 此刻，他正在自己房里举着酒坛子往嘴里灌黄汤，只有这样，才能稍稍麻痹自己，让自己的心少痛一些。 他一早起来，连早膳都没用，就去明嫣房门候着，不知是明嫣真是还没起身，还是不想见他，一直将他拒之门外，他连着去了七八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最后一次，他明明听到明嫣的说话声，可明嫣还是不见他，这也就罢了，明嫣却让萧承彬进去了，萧承彬进去之前，还得意地扫了他一眼。 …… 第二日，萧承彬一早便来敲明嫣的门，明嫣没有见他，只是让孟筝去打发他走。 萧承彬不死心，午膳时又来，明嫣还是没有见他。 到了傍晚，又来一次，萧承彬还是吃了闭门羹。 前两次，萧承彬还能欺骗自己，是因为昨日两人的亲密接触，明嫣害羞了，故而不好意思相见，可现在，看着紧闭的房门，萧承彬不得不直视一个残酷的事实，明嫣不想见他。 但萧承彬并没有因此气馁。 翌日清晨，萧承彬又来了，明嫣依然没有让他进屋相见，这下，萧承彬急了，隔着门板低沉道：“公主，不知微臣何处惹公主不悦，以致于公主不肯相见，还望公主明白示下，不管是打是罚，微臣都认，只求公主别再这样避而不见折磨微臣了。” 话音最后，竟然还有些微哽。 明嫣坐在外间的火炉边上，听得心惊肉跳，萧承彬这是狗急跳墙全都豁出去了，竟然不怕隔墙有耳，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去西秦，萧承彬倒是没什么，顶多被萧承衍训斥几句，过后，人家照样是兄友弟恭，可她就不一样了，就算不被萧承衍打入冷宫赐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为了避免萧承彬继续瞎嚷嚷，明嫣只好把人请进来。 因两人要谈的话过于私密，明嫣先屏退左右。 待侍女都退下后，明嫣快速瞥了萧承彬一眼，不由得心惊，只见萧承彬双眼布满血丝，眼下乌青，一看就没睡好。 其实，明嫣不知道的是，萧承彬这两日不是没睡好，而是压根本就没睡。 萧承彬一进屋，就炽热贪婪地盯着明嫣，丝毫不加掩饰，虽只一日未见，萧承彬却觉得好像隔了许多年一样。 明嫣被盯得难受，连忙侧过身子，垂眸轻声道：“王爷，请坐。” 萧承彬置若罔闻，而是大步上前走向明嫣，直到离明嫣只剩半步距离，才停下脚步，随后便低头注视明嫣，只见她如蝶翅般纤长卷翘的睫毛不安地翕动着，白里透红的脸蛋，犹如海棠醉日，娇嫩无比。 因两人靠得太近，明嫣身上那股牡丹幽香不断窜入萧承彬的鼻子，令他渐渐迷乱，“公主，为何故意避而不见？” 明嫣硬逼自己抬眸与萧承彬对视，可眼里的慌乱却如何都藏不住，“没有啊，本宫没有故意避而不见，只是这两日本宫的风寒还未痊愈，身子不大安好，便一直卧床，故而不便相见。” 说完，明嫣连忙移开视线，这几句话，她自己听来，都觉得心虚至极，更别说萧承彬了。 萧承彬冷笑一声，反问道：“是吗？既然公主身子不适，为何不传楚太医？” 明嫣一时语塞，再找不出话来搪塞萧承彬，于是干脆默认，“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萧承彬知道明嫣这是承认了，便也不再在此事上纠缠，他后腿两步，弓着蜂腰拱手向明嫣赔罪，“微臣是特地来向公主道歉的，昨日，微臣一时孟浪，竟然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降罪！” 明嫣顿时面红耳赤，连着耳尖都泛着粉晕，如三月桃花，艳丽醉人，她紧张地轻吞了一口唾沫，强装镇定道：“本宫知道王爷不是有意的，所以本宫不会怪罪，还请王爷莫要放在心上，本宫就当没发生过此事。” 萧承彬缓缓直起身子，深深地盯着明嫣，直白道：“不！公主，微臣就是故意的，而且微臣不后悔，若再来一次，微臣还是会这样做！” 闻言，明嫣猛地抬头，明眸圆睁，吃惊地望着萧承彬，一颗心跳得飞快，好似要从喉间跳出来似的，“王爷，你，你在说什么？” 第38章 表意 萧承彬目光炯炯，沉吟片刻，正色道： “公主，有些话，微臣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冒着被公主厌恶的风险，微臣也要说说出来。自那日在乾元殿见到公主的第一面，微臣便倾心不已，通过这段日子与公主相处，微臣越来越无法自拔，因为公主是第一个不因出身轻视微臣的人，公主不但不轻视，还鼓励微臣，所以自那日起，微臣便决定，那怕是背叛大王、哪怕是背叛西秦，微臣都要爱护公主一生。为了公主，就算万丈深渊，微臣也心甘情愿跳下去。微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若有半句需言，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明嫣拔腿走到膳桌后边，离萧承彬远远的，“王爷，你是西秦王的兄长，我是西秦王未过门的妻子，你怎么能有此心思？” 萧承彬追上明嫣，把她逼到墙角，双手撑在明嫣两侧的木墙上，将她困在一方小天地里，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嘶吼道： “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嫣儿，我忍不住啊！当初，大王为了能娶到你，既派慕容烈相助谢家军，又将栎云十二州双手奉上，为此，西秦官怨沸腾，朝纲动荡，当时我还曾跪地苦苦规劝大王，怎能为了一个女子不顾江山社稷，可直到那日见到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从小到大，大王样样皆是得意，有嫡出的身份，有慈爱的母后，有父皇的看重，可我从来都没有嫉妒过他，我对他只有感激和敬重，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第一次从心底深处嫉妒待我如手足的大王，因为他可以拥有你。” 萧承彬温热雄厚的男子气息不断喷洒，明嫣十分难受，此时此刻，明嫣后悔万分，即便萧承彬对她一见倾心，可如果没有她蓄意撩拨，让萧承彬心存幻想，萧承彬也断不敢表明心迹，她原本是打算勾引萧承彬为她所用，可如今她已经绝了这个念头，既然如此，她便不希望萧承彬继续执着下去，免得萧承彬因爱生怨坏了她的大事，于是劝道: “王爷的一番痴情厚意，本宫很感动，只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王爷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子而与自己的亲兄弟生了嫌隙才好，本宫相信王爷只是一时糊涂，世间佳人千万，总有一日，王爷会遇到自己的有缘人的。” 明嫣只是想让萧承彬绝了这个心思，因此才如此说，可萧承彬听了，非但没有打消念头，反而越发动心，大祁和西秦有国仇家恨，若明嫣是个心肠歹毒的，必定会趁机引诱怂恿，好让他去与萧承衍相争，兄弟相残，乱了西秦，可明嫣不仅没有这么做，还自降身价来劝说他，如此善良仁厚，又貌美倾城的女子，他怎能罢手？ 看着明嫣羞涩不安、无处可躲的可怜模样，萧承彬难耐地吞了一口唾液，只觉得勾人至极，沙哑道:“公主便是微臣的有缘人，此生此世，除了公主，微臣不会再正眼看第二个女子。公主，微臣知道你不想嫁去西秦，微臣可以替你安排。” “什么？”明嫣黛眉紧蹙，疑惑地看向萧承彬。 萧承彬深不见底的眼眸猝然发亮，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好整以暇道:“嫣儿，我都细细盘算过了，之前越国公温嵘不是派人来破坏大祁和西秦联姻吗？等到了下一个城池燕门关，我就派我的贴身近卫送你去一个隐密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去乱葬岗找一个身形和你较为相近的女尸，再命人制造驿站失火的假象，事成之后，我会把事情推到温嵘头上，届时，大王悲痛之下，必将温氏一族斩杀殆尽，这样一来，也是给陛下除去了心腹大患。等你这边的风波平息，我回到西秦便假死，从此以后，不管你是想回大祁还是想去九州任何一个地方，我都陪你，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他有一千名暗卫，是他私底下偷偷训练培养的，没有任何人知晓，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自保，没想到这次竟派上大用场了。 其他倒还容易，只是想找身形与明嫣相近的女尸恐怕很难，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的身段如明嫣这般凹凸曼妙的，体态娇小轻盈，四肢纤细匀称，腰肢更是不盈一握，可胸脯和臀部却又挺又翘，特别是那对双峰，鼓鼓囊囊的，大的过分，十分惹眼，令人想不注意都难，这样蚀骨销魂的身段，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幅，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届时女尸烧得血肉模糊，黑乎乎的，应该也没人有心思再去细细辨认。 看着萧承彬越说越起劲，明嫣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是不想远嫁西秦，可既然她嫁了，便不会反悔，且不说萧承彬这个计划不会成功，就算成功了，也是漏洞百出，若让萧承衍知道真相，以萧承衍的脾气，一定会亲率大军踏平大祁，更何况，她又不爱萧承彬，又怎么会跟他去逃亡？ “王爷，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可既然本宫答应嫁给西秦王，便要善始善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朝一日西秦王得知真相，不仅会怪罪王爷，本宫的父皇也难辞其咎，届时烽烟四起，受苦的还是百姓。” 一腔深情被拒绝，萧承彬眼眶泛红，哽咽道:“嫣儿，我不怕被怪罪，哪怕被五马分尸，只要你能开怀，我无怨无悔！每日看到你愁眉不展、强颜欢笑，我心如刀绞。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那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的，到时候我便投奔大祁，去做大祁的臣子，守护你一生一世。” 他知道明嫣不同意这个计划一半的原因是明景衡和大祁，另一半是谢长汀，明嫣深爱谢长汀，又怎么会放下谢长汀跟他在一起？但方才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哪怕明嫣有一丝丝犹豫，他都很高兴，可明嫣没有，明嫣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容他有一丝幻想。 明嫣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王爷，你堂堂西秦端王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为了我背负背君叛国的千古骂名呢？” 说罢，明嫣伸手想推开萧承彬。 “嫣儿，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弃，我什么都不在乎！”萧承彬见状，一把抓住明嫣的手腕。 “放手！”明嫣又羞又怒，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萧承彬的禁锢。 因为奋力挣扎，明嫣那对绵软也跟着剧烈颤动，一时勾住了萧承彬的目光。 第39章 胁迫 “无耻！”见萧承彬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胸脯，明嫣羞愤不已，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抬手狠狠扇了萧承彬一耳光，随后用胳膊横挡在自己胸前。 萧承彬回过神来，神色讪讪，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连忙跪地请罪:“微臣失礼，请公主责罚。” 一逃脱萧承彬的禁锢，明嫣立马提着裙子不要命地跑进内室，随即把门拴上，然后用后背紧紧抵着门板，生怕萧承彬冲进来。 萧承彬见状，并没有着急，也没有失落，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隔着门板低声道:“嫣儿，你开门，我有件要紧的事要与你说。” 经过方才一番试探，他已经确定，明嫣是不会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既然如此，他只能狠下心了。 “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快走！”明嫣气愤道。 萧承彬眼眸微眯，沉声道:“嫣儿，如果此事关乎三皇子，关乎大祁，你也不想听吗？” 明嫣虽然不知道萧承彬说的是什么事，但关乎明旭，她不敢掉以轻心，沉思了会儿，她转身缓缓打开房门让萧承彬进来。 萧承彬一进来，立即将门关上。 明嫣心下大惊，警惕道:“你关门做什么？” 萧承彬定定地看着明嫣，温声说道:“嫣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关乎大祁皇室的清誉，自然要慎重一些。” “那你快说，别卖乖子。”事关大祁皇室清誉？明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已经隐约猜到是何事。 萧承彬低头凑近明嫣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闻言，明嫣呆呆地看着萧承彬，双腿直发软，站都站不稳。 眼瞧着明嫣就要摔地，萧承彬大手一捞，牢牢环住明嫣的柳腰。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明嫣双肩微微颤抖，惊恐万状，果然是她猜测的那般。 看着明嫣如此害怕，萧承彬也于心不忍，可为了日后自己的幸福，他心一横，娓娓说道:“一路上，三皇子时常看着你失神，那种眼神，充满爱慕和迷恋，绝非一个哥哥看妹妹该有的神情，我是男人我自然懂得，但我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因为你们兄妹情深，可那一日，他冲到我房里来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情急之下，他无意中说出了对你的情意……” 明嫣此刻恨不得冲进明旭房里狠狠咬他一口，这个大傻蛋，真是气死她了，好端端地去招惹萧承彬做什么？ 萧承彬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他对她说这些，无非是想以此来逼迫她与自己欢好，亏她之前还觉得萧承彬是个端方君子，萧承彬和萧承衍不愧是亲兄弟，都是罔顾人伦道义的畜牲，看中的东西，就只知道强取豪夺，也不管别人是否愿意。 本来她打算放过萧承彬，不利用他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现在，萧承彬不仅自己送上门，还用这种事来威胁她，既如此，她便将计就计，不再心慈手软。 想罢，明嫣双手紧紧抓住萧承彬的胳膊，做出一副恐惧无助的模样，仰头苦苦哀求萧承彬，哭得梨花带雨，“端王殿下，你要相信我，我和三哥哥真的没有什么，求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萧承彬一手搂着明嫣的肩膀，一手轻轻地帮她抹泪，心疼道:“嫣儿，别害怕，这件事关乎你的名声，哪怕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说的，放心。” 明嫣佯装着松了一口气，感激道:“端王殿下，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哪怕你要我去死，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萧承彬剑眉倒竖，有些不悦，厉声道:“嫣儿，你胡说什么？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你比我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端王殿下，那我要怎么才能报答你？”明嫣水光潋滟的眸子满是无辜和纯真。 萧承彬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嫣儿，我要你的爱！” 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明嫣喜欢他。 “什么？端王殿下，这不行的。”明嫣头摇得如拨浪鼓般。 萧承彬追问道:“为何不行！” 明嫣羞涩地别过眼，不安道:“因为我要嫁给大王了，虽然，虽然我心里……可我不想成为破坏你们兄弟情义的祸水……” 萧承彬激动地抓着明嫣的双肩，俯身与明嫣平齐，炯炯地盯着她，“虽然你心里什么？嫣儿，你是不是想说，虽然你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要嫁的人是大王，所以你不能喜欢我，对吗？” “端王殿下，我，我，你别问了……”明嫣将头埋得低低的，欲言又止。 萧承彬不容明嫣回避，他伸出温热粗粝的大掌，霸道地抬起明嫣柔嫩的下巴，“嫣儿，回答我，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端王殿下，你别逼我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明嫣眼眶又泛起泪珠，欲落未落，一副被人逼迫的可怜模样。 萧承彬忍着心疼，一把将明嫣打横抱起放到屏风前的黑漆圆桌上，然后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正色道:“嫣儿，今日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那我们就一直这样耗着。” 说罢，萧承彬又伸手抬起明嫣的下巴，细细摩挲，享受着那滑嫩如凝脂的触感。 “你……”明嫣小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扭捏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抬眸与萧承彬对视，娇声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那日，在乾元殿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和善，不像大王让我害怕，后来，后来你对我那么好，无微不至，我就在心里偷偷地想，若你是大王，哪怕远离故土，远离父皇，我也愿意嫁……方才你说带我走，我不是不动心，只是我真的不能跟你走，因为我不想连累父皇和大祁，更不想让你为我冒险，你是西秦尊贵的端王殿下，不应该为了我一生躲藏，我舍不得……” 明嫣说得恶心不已，萧承彬却听得热泪盈眶，他紧紧握住明嫣柔弱无骨的小手，欣喜道:“嫣儿，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嫣儿，对不起，之前是我思虑不周，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我要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旁。” “端王殿下，你什么意思？”明嫣微怔。 萧承彬正色道:“嫣儿，我要做你的丈夫，我要堂堂正正地和你在一起。若大王殡天后又无子嗣继位，那么顺理成章，这个王位就会由我来坐，我们萧氏王朝有一半鲜卑血脉，风俗和大祁有些差异，叔可以娶寡嫂，大伯也可以娶弟媳。等回到西秦，我就着手准备。” 第40章 为难 “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想杀大王吧？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知为何，听到萧承彬想对萧承衍不利，明嫣竟然有些不忍，她明明很讨厌萧承衍的。 萧承彬急忙否认:“不不不，嫣儿，你误会了，先太后和大王对我有大恩，我怎么忍心杀大王？我打算等秋猎的时候，派人将大王掳走藏起来，然后喂他吃忘心散，让他将前尘往事遗忘，然后再给他找一个好女子共度余生……” 对明嫣动情，他已经很对不起萧承衍了，若再丧尽天良取萧承衍的性命，那他也不配活着了。 明嫣瞪着萧承彬，决绝道:“不！端王殿下，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她只是想把西秦搅得动荡不安无暇再顾及大祁，好让大祁好乘虚而入，但她并不想让萧承衍死于非命，萧承衍虽然霸道无礼，但此次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大祁早就亡了。 萧承彬满眼失落，质问道:“为什么？嫣儿，难道你舍不得大王？” 明嫣矢口否认:“当然不是，只是此事太大，一个不小心就是杀头的大罪，我怕你出事，而且你与大王手足情深，若你真的如此做了，你一生都不会安心，我不希望你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 萧承彬眼里有泪光闪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嫣儿，你说得没错，若我真这样做了，我一辈子都不会真正舒心安乐，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苦苦挣扎，一边是我最好的兄弟，一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无数次劝过自己不要再惦记你了，可是我做不到，嫣儿，我太爱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嫣儿，既然你不同意我的做法，我也下不了手，那我便听你的，可是我们如何才能在一起？” “端王殿下，要不然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明嫣试探道。 萧承彬一把将明嫣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不可能！嫣儿，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我永远都不会放手的！嫣儿，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我也要守着你，这辈子，我只要你，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端王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明嫣低低抽泣，她自己也分不清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萧承彬松开明嫣，深深地看着她，含泪轻笑道:“嫣儿，别哭了，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不苦！” 明嫣心乱如麻，真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萧承彬是一个为了占有她心狠手辣、泯灭良心的好色之徒，她大可肆无忌惮地利用，可萧承彬偏偏又这么深情，她实在为难…… “嫣儿，我可以亲亲你吗？”萧承彬虔诚地问道。 “不，不行……”明嫣没想到萧承彬竟然如此直白，小脸顿时有些发烫。 萧承彬满眼失落，但很快便释然了，毕竟今日两人才互通心意，明嫣又是守礼的好姑娘，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明嫣瞥了萧承彬一眼，慌乱道:“过，过些时日吧……” “好，嫣儿，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萧承彬勾唇一笑，一颗心像泡在蜜罐里，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来得畅快？ 明嫣稍稍推开萧承彬，“端王殿下，你快回去吧，你已经在我屋里待了很久了，再不出去，我怕别人会误会。” 萧承彬轻轻抚摸着明嫣的脸颊，柔声道:“嫣儿，我们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叫我端王殿下？” 明嫣歪着脑袋问道:“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萧承彬思索片刻，笑道:“嫣儿，要不然以后你私底下便唤我彬郎吧，在我们西秦，姑娘都会这样唤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这样太不恭敬了。”明嫣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实在叫不出口。 萧承彬眉眼一挑，不以为然，“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恭敬不恭敬的？嫣儿，叫来听听，否则我便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明嫣紧握粉拳，轻捶了下萧承彬的胸口，娇嗔道:“你就会威胁我！” 萧承彬用大掌包裹住明嫣的拳头，“嫣儿，快叫！” 明嫣眼瞧着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轻喊了一声“彬郎”。 “嫣儿，我喜欢听，再多叫几声。”萧承彬咧着嘴直笑，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可从明嫣嘴里喊出来，却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似黄鹂娇啼，又如溪水潺潺，清润软糯，令人心旷神怡。 明嫣绷着脸，不悦地瞪着萧承彬，威胁道:“不要！你要是再强迫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应该让萧承彬臣服于她，而不是被萧承彬牵着鼻子走。 “好好好，我不逼你，嫣儿，别生气……”萧承彬一下子就怂了，连忙道歉，那种被明嫣无视的日子，他不想再体验一遍。 明嫣嘴角轻扬，得意地笑了笑，“那你快走吧。” “好，嫣儿，那我待会来陪你一同用午膳？” 明嫣无情地拒绝:“不用了，以后你少来找我，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不行！我不答应！”萧承彬凝眉肃目，语气十分强硬，现在如此方便都不能肆意相见，若到了西秦，就更难了，他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时机的。 明嫣伸出手指轻轻搓着萧承彬胸口的布料，故作担忧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向大王禀报？” 萧承彬安抚道:“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人发现的！” “那万一呢？” 萧承彬正色道:“若真有那一天，你就把所有罪责往我身上推，就说是我强迫你，如果大王要杀我，我便起兵造反。总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西秦总共六十万兵力，天策大将军慕容烈手握三十万铁骑，护国大将军霍震霆统领十二万虎威军，剩下的十八万，他的二弟英王萧承锋辖制八万，所以，他手里有十万大军。 明嫣无奈道:“我争不过你，那你想来便来吧，不过还是要避一避嫌的，最好不要到那一步，今日你别来陪我用午膳了，等晚膳你再来吧。” 等会儿她要去找明旭算账，没功夫与萧承彬虚以委蛇。 “好，嫣儿，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萧承彬情不自禁亲了一口明嫣粉嫩的脸颊，然后逃窜似地跑出房门。 明嫣用力擦拭被萧承彬偷吻的地方，暗骂萧承彬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要等她同意的。 第41章 安抚 萧承彬一出房门，明嫣立即传孟筝几人进来。 孟筝等人进来看到明嫣眉心紧蹙坐在软榻上，眼眶泛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顿时心急如焚，想问却又不敢，怕惹她伤心。 最后还是拂霜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道:“公主，出什么事了？” 明嫣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没事，去备水，我要沐浴。” 方才她被萧承彬又抱又亲，真是恶心透了。 这下，几人更加坚定心中的猜测，她们的公主，肯定被萧承彬那个登徒子轻薄了。 “公主，是不是端王欺负你了？”夏蝉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心疼地看着明嫣。 明嫣愣了一下，随即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快下去准备吧。” 欺负？萧承彬对她算欺负吗？算的，可她也利用了他，所以没什么好委屈的。 “是……”虽然她们心知肚明，但既然明嫣不愿意多说，她们也不好多问。 沐浴出来，明嫣让春岚去把明旭找来，春岚却站着不动，一脸为难，“公主，从昨日起，三皇子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喝闷酒，送去的膳食都没动。” 闻言，明嫣又惊又怒，都什么时候了，明旭还有心思酗酒，连大氅都来不及穿，她抬腿气冲冲地跨出房门去找明旭。 到了明旭房门口，明嫣吩咐孟筝几人在门口守着，不准让任何人靠近，然后自己推门进去。 一进门，明嫣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状况，就被浓烈刺鼻的酒味熏得作呕不止，她连忙用帕子捂住鼻口，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感觉。 抬眸看去，就见明旭发丝散乱、衣冠不整、满脸通红，正趴在膳桌上一个劲地往自己嘴里灌酒，桌上地上都是空酒瓶子。 明嫣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抢过明旭手中的酒坛子往地上狠狠一砸。 “谁这么大胆？敢摔本皇子的酒坛子，不想活了？”清脆刺耳的声响传来，明旭终于清醒了些，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正想发火，就看到明嫣满脸怒气瞪着他，他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不是不理我吗？” 明嫣的怒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劝道:“不要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明旭泛着泪光嘶吼道:“我是你什么人啊？既然你不在乎我，你又干什么来管我？” “好，我不管，我这就走，日后你想怎样都随你。”明嫣本来就一肚子火，但瞧见明旭狼狈的样子，又觉得很可怜，所以打算哄哄他，可明旭却故意拿话来噎她，气得明嫣转身就要走。 明旭踉跄跟上明嫣，连忙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将脸埋进她柔嫩白皙的玉颈，哽咽道:“嫣儿，你别走，我错了，刚才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别走……” 明嫣最终还是不忍心，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正对着明旭，柔声道:“三哥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了。” 明旭不是好酒之人，看来这次，她真的让他伤心了。 “好，嫣儿，我都答应，只要你不要不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明旭用力地点头保证，随即一把将明嫣搂在怀中，心终于没那么痛了。 明嫣顿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抬手环住明旭精瘦的腰，随即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明旭的怀里。 抱够了，明旭稍稍拉开明嫣，哀求道:“嫣儿，以后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漠了，我实在生不如死！我宁愿你打我骂我，或者拿剑捅我几个窟窿，就是不要不理我……” 明嫣揪着明旭的耳朵，没好气道:“你还有没有出息？一个大男人，遇到点小事，就要死要活、自暴自弃，哪有半点大祁皇子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懦夫，你这样对得起父皇对你的期望吗？” 不是说自古男子皆薄幸吗？可为何明旭和萧承彬这般儿女情长？哪怕他二人对她的情意掺杂半分功利，她都不用这般煎熬。 虽然被拧耳朵，还被训斥，明旭却很高兴，龇牙咧嘴地笑着:“嫣儿，你是我的一切，若没有你，我出息又有什么意义？嫣儿，接受我好吗？让我做你的男人！” “……好。”垂眸沉思许久，明嫣轻点了下头，之前，她以为只要冷着明旭、远着明旭，明旭就会对她死心绝望，可她错了，就明旭这个倔脾气，她要是再不答应，指不定明旭会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保不齐还会伤及性命，栎云十二州需要明旭去管辖治理，现在她必须先安抚好明旭，让明旭安安心心地在栎州训练兵马以备来日与西秦对抗，待大业得成，再另行打算吧。 “嫣儿，真的？你没骗我？”明旭一双猩红的眼眸瞪得格外大，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他紧紧抓住明嫣的香肩，一脸不敢置信。 明嫣莞尔一笑，坚定道:“是真的，我没骗你，三哥哥，我接受你了。” 明旭热泪盈眶，激动得抱着明嫣直转圈，“嫣儿，我太高兴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你快放我下来……”明嫣被转得头晕眼花、心惊胆战，明旭现在还醉着酒，她真怕明旭把她摔了。 果不其然，明嫣的话都还没落地，明旭一个不稳，面朝着地板就要摔倒。 “啊……”就在明嫣以为自己要被压倒之际，明旭一转身，直直往后倒去，随即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后背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嫣儿，有没有摔疼你？”明旭顾不上后背的疼痛，只担忧明嫣是否安好。 明嫣整个人都趴在明旭身上，惊魂不定，小脸吓得苍白，犹如雨后的梨花，柔弱又可怜，“我没事，三哥哥，你怎么样了？” 明旭目光温柔如水，轻声安抚道:“我也没事，嫣儿不用担心……” 明嫣柔软饱满的身子紧密地和自己贴在一起，特别是胸前充满弹性的丰盈，明旭的眼眸一下子变得炽热如火，那处也渐渐变大，他缓缓抬起头，就要去亲明嫣娇嫩红润的唇瓣。 明嫣一把捂住明旭的嘴唇，嫌弃道:“你浑身都是酒气，臭烘烘的，不准碰我！” 说罢，明嫣挣扎着就要从明旭身上起来。 明旭见状，紧紧摁住明嫣的腰肢，粗喘道:“嫣儿，是不是等我沐浴更衣洗干净了，就能亲你？” 第42章 亲密 “想得美！”明嫣的小脸顿时羞得通红，好似盛开的海棠，娇艳醉人，她难为情地啐了明旭一口，随即用尽全力挣脱明旭的怀抱，然后爬起来逃出明旭的屋子。 望着明嫣落荒而逃的倩影，明旭由衷一笑，他一下子从地板上弹起来，连忙吩咐侍从备水沐浴。 沐浴出来，明旭本来打算立即去找明嫣，可当他看到铜镜里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憔悴模样，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明嫣了，他自己都十分嫌弃。 叹了一口气，明旭命人传膳，用过膳，然后上榻睡觉，准备等傍晚再去找明嫣。 傍晚，萧承彬来陪明嫣用膳，用完膳，萧承彬屏退左右，随即把明嫣拉到内室合上门，然后从自己脖子取下一枚玉佩递给明嫣，“嫣儿，这枚玉佩是父王赐给我的，我兄弟四人每人都有一块，父王说，等我们成亲了，就把这玉佩送给我们各自的妻子，嫣儿，现在我把这枚玉佩送给你。” “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明嫣不加思索，连忙拒绝，她又不是萧承彬的妻子，怎么能收这玉佩呢？ 萧承彬不顾明嫣的反对，径自把玉佩戴到明嫣的脖子上，“嫣儿，就算不能娶你，在我心里，你也是我萧承彬唯一的妻子。” “可是，若到时候大王问你玉佩去哪里了，你该如何回答？”明嫣垂眸细细打量胸前的玉佩，上好的和田玉，正面是团龙祥纹，背面则是一个草体“彬”字，萧承衍回西秦那日，曾派人进宫给她送了一封信和一枚玉佩，她当时没有看，那枚玉佩应该和这枚相似，只是字不同罢了。 萧承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到时候我就告诉大王，我不小心把玉佩弄丢了。” “可是……”明嫣还是不想收，万一到时候萧承彬对萧承衍说玉佩掉了，萧承衍却在她那里发现了，麻烦的还是她。 萧承彬板着脸，佯装怒道:“别可是了，我既然已经送给你，就不会再收回来，你要是不想要，就扔掉。” “那……我先帮你保管。”明嫣无奈，只好收下。 “嫣儿……”见明嫣收下自己的玉佩，萧承彬欣喜若狂，一双星眸顿时粲然如火，他伸手抬起明嫣的下颌，缓缓俯身靠近，就要攫取那令她朝思暮想的芳唇。 明嫣双手紧紧抵着萧承彬的胸膛，眼眸湿漉漉的，十分紧张抗拒，她不想把自己的初吻给萧承彬，“别，别这样……” “嫣儿，你已经收下我的玉佩，就是我的妻子了，一个男人亲吻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别怕，我只亲一下……” 萧承彬本来想怜惜明嫣的，可看到明嫣这慌乱无助的勾人模样，他身体最深处的欲望一下子被激发出来，此时此刻，他只想狠狠欺负明嫣，让明嫣在他身下绽放最美丽的姿态，但他也知道明嫣害怕，因此他没有莽撞，而是在明嫣洁白如雪的眉心温柔地吻了一下，然后慢慢向下移，沿着明嫣挺翘的鼻梁，一点一点轻啄…… 明嫣心里很排斥，可萧承彬的气息太炽热，吻太温柔，弄得她浑身酥酥麻麻、脑袋晕晕乎乎的，想推开萧承彬，身子却软得像一滩水，毫无力气，所以，当萧承彬的嘴唇试探地碰着自己的唇瓣时，明嫣忘了反抗。 见明嫣没有拒绝，萧承彬放心大胆地含住明嫣的娇艳欲滴的唇瓣，品尝许久，萧承彬才撬开明嫣的贝齿，探进檀口吸取里边的甘甜，然后缠着丁香小舌共舞……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明嫣累得都快晕过去了，萧承彬才放过她。 此刻的明嫣，小脸羞红，媚眼如丝，娇喘吁吁，原本粉色的樱桃小口染上一层艳色，微微张着，有些合不拢，比牡丹千娇百媚，比狐狸精妖媚勾魂，偏偏又很懵懂纯真。 “嫣儿，你太美了，你绝对不是凡尘的女子，你一定是牡丹成了精，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美、这么媚、这么勾人……”萧承彬满眼痴迷，喘气声粗得吓人，喷张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处更是胀得难受，若不是害怕明嫣会恨他，从此再也不理他，他早就扑上去了。 “别……别说了……”明嫣双腿直发颤，要不是萧承彬双手托着她的腰，她早就摔倒在地了。 “嫣儿，再让我亲亲……”听到明嫣又酥又软的娇音，萧承彬浑身一震，说着又要低头去攫取明嫣那抹柔软。 明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捏着自己下颌的大掌，然后躲进萧承彬的胸膛，“不要了……” “好……”既然明嫣不愿意，萧承彬也不忍心再勉强她，今日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见明嫣整个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实在站不稳，萧承彬一把将明嫣打横抱起走向软榻，然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靠在自己的怀里，享受着这岁月静好的一刻。 “嫣儿，谢长汀有没有像我方才那般亲过你？”萧承彬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一些，可他心里快要酸死了，不管有没有，谢长汀都是明嫣最心爱的男子，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极深，这一点他永远都无法企及。 闻言，一股深深的愧袭来，明嫣心痛得难以呼吸，闭目冷静了好一会儿，她轻摇了下头，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谢长汀想吻她嘴唇时，她就不应该拒绝，现在也不会白白便宜萧承彬了。 “真好！嫣儿，我也是第一次和女子亲吻，我的心，我的身，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萧承彬激动不已，且深信不疑，因为方才他吻明嫣时，明嫣很慌乱，都不会换气，那么纯真，那么懵懂，一看就是没有过。 “谁想要了？”明嫣又羞又气，狠狠拍了一下萧承彬的胳膊，然后把脸转过去不理他。 萧承彬连忙哄道:“是我说错话了，嫣儿别生气，不是嫣儿想要，是我想要，别生气了好不好……” 语毕，萧承彬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嫣儿，我很想要你，我想和你做最亲密的事，我想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你什么时候才让我碰你？” 明嫣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我是西秦未来的王后，我的身子只能属于大王。” 萧承彬扳正明嫣的身子，肃声道:“嫣儿，我不同意！大王是你的夫君，你的处子身给大王是应该的，我可以等到你和大王洞房之后，可你不能让我一辈子看得见吃不着！” 第43章 动手 “好，随你……”明嫣随意敷衍了一句，到了西秦，后宫戒备森严，即便萧承彬有这个贼胆，也这个没机会，所以她不必担心。 萧承彬嘴角轻扬，心满意足，却看到明嫣眼神飘忽，失魂落魄，他伸手轻抚明嫣泛着情潮的脸颊，疑惑道:“嫣儿，怎么了？” 不知为何，虽然明嫣此刻就在他怀里，对他也很顺从，可他总觉得明嫣离他很遥远，仿佛水中月、镜中花，让他很不安。 “没事，明日该启程了吧？”明嫣抬眸看着萧承彬，巧笑嫣然，可眸底全都是骇人的冷意。 萧承彬低头抵着明嫣的额头，惋惜道:“是啊，你身子痊愈了，雪也停了，不走不行，可是，嫣儿，我一点都不想走，我想让辰光停留在这一刻，这样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说着，萧承彬开始轻啄明嫣的脸颊。 明嫣强忍着才没推开萧承彬，感觉到臀下越来越硌，也越来越热，她敛目冷声道:“天色很晚了，你快走吧……” “不急，还早，嫣儿，你真的好香……”萧承彬唇舌来到明嫣柔嫩修长的脖颈，忘情地吻着，一脸痴态，由衷地感叹着。 正当明嫣苦恼该如何把萧承彬赶走时，明旭突然破门而入。 “萧承彬，你这个不顾人伦的畜牲，居然敢欺负嫣儿，今日我若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明旭本来打算小憩一会儿就过来找明嫣，可他喝了不少酒，这两日又没休息好，一个放纵就睡到了戌时，他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就忙不迭地来找明嫣，可到了明嫣房门口，却被告知萧承彬正在里面，他顿时火冒三丈，不顾孟筝阻拦破门而入，见外间没人，内室房门又紧闭着，他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一推开内室的门，就看到萧承彬气喘如牛、满脸情潮坐在软榻上，把明嫣禁锢在自己怀里，贪婪地亲吻着明嫣雪白的脖颈，而明嫣则泪眼盈盈，嘴唇红肿，一副委屈害怕却又不敢反抗的神情，顿时，他吃人的心都有了。 孟筝几人跟在明旭身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几人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萧承彬生吞活剥。 明嫣惊得花容失色，立马从萧承彬的腿上弹起来上前紧紧抱住明旭，“三哥哥，你别冲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嫣儿，你别拦我，我非杀了这个畜牲不可！”明旭怕明嫣磕着碰着，不敢推她，于是一手搂着明嫣，一手紧握成拳就要朝萧承彬的脸庞抡过去。 好事被打搅，萧承彬一张脸沉得吓人，他起身握住明旭的拳头，随即将明嫣夺过来护在自己怀里，冷声讥讽道:“对自己的妹妹心存邪念，三皇子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是不顾人伦的畜牲？” “再如何也比你这个强占弟媳的禽兽强。”明旭恼羞成怒，抬脚往萧承彬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 明旭这一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萧承彬捂着腹部倒在软榻上，痛得面部狰狞直冒冷汗。 明嫣连忙去扶萧承彬，担忧地看着他，“端王殿下，你怎么样了？” 萧承彬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嫣儿别担心，我没事……” “你先回房，待会儿我再去看你。”明嫣说着，先让孟筝去叫萧承彬的贴身护卫来扶萧承彬，然后命拂霜去请楚源。 萧承彬的护卫穆原闻讯匆匆赶来，扶萧承彬起身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明嫣的手背，顿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身子都酥了，还好现下屋子一团乱，没有人发现。 明嫣的注意力都在萧承彬和明旭身上，穆原的触碰又很轻很快，所以她也没有察觉。 临走时，穆原忍不住偷偷瞥了明嫣一眼。 萧承彬被扶走，明嫣令退孟筝等人，然后厉声训斥明旭:“你知道自己方才在做什么吗？你能不能理智一些，不要老是这么冲动？” 明旭怒目圆睁，委屈地吼叫道:“嫣儿，你这是在怪我吗？你被欺负了我能无动于衷吗？” 明嫣扫了明旭一眼，随即偏过脸，垂着眼睑，口是心非道:“你误会了，端王没有欺负我，是我自愿的。” “什么？”明旭目瞪口呆，怔愣许久，回过神来，他立时红了眼眶，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着，痛得差点窒息，“嫣儿，为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你讨厌萧承彬吗？” 明嫣连根手指都不让他碰，却让萧承彬肆意地亲。 “你还好意思质问我，要不是因为你没事跑去警告萧承彬，让他看出你的心思，我用得着受这样的委屈吗？”这下明嫣也有些生气了，红着眼责怪明旭。 明旭愧疚万分，上前扶着明嫣的胳膊，哽咽道:“嫣儿，你是为了我才和萧承彬虚以委蛇的？” “要不然呢？难道我天生下贱自甘堕落？”明嫣狠狠拍掉明旭的手，转过身低声抽泣。 “嫣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明旭心疼不已，大步转到明嫣身前，拉着她的手就要去打自己的脸颊。 明嫣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横了明旭一眼，然后默默流泪。 “嫣儿，别哭了，我心疼……”明旭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最后实在没法子了，只好将明嫣紧紧搂入怀中。 明嫣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好似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煎熬和委屈都哭个干净。 明旭听得心如刀绞，但他笨嘴拙舌，不知该如何安慰明嫣，只能不住地轻抚她的背。 哭了许久，明嫣有些累，便靠在明旭怀里闭目养神，时不时抽噎一下。 明旭见状，将明嫣拦腰抱起坐到榻边，一边帮明嫣抹泪，一边柔声道:“嫣儿，你放心，以后我做什么事情都会三思而后行，不会再冲动了。至于萧承彬，你不要怕他，我会想个法子把他解决掉。” 明嫣是他放在心尖暗暗喜欢多年的人儿，是他的的宝贝，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却被萧承彬威胁、欺负，士可忍孰不可忍，不把萧承彬千刀万剐，他枉为男子。 “三哥哥，千万不要。”明嫣连忙从明旭怀里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他。 “嫣儿，为什么？”明旭实在不解，明嫣向来自尊清高，如今被萧承彬如此轻薄凌辱，不但不生气，还百般阻止他杀萧承彬。 明嫣警觉地瞥了一眼窗外，然后凑进明旭耳边，坦诚道:“三哥哥，我之所以委身屈从萧承彬，一来是因为想保护你，二来我是想利用他助我们完成大业。” 第44章 吃醋 明旭并不赞同，急道:“嫣儿，我是男人，应该我保护你才对，若让你为了保护我而受萧承彬的欺辱，那我宁愿去死！至于大业，你什么都不要管，有父皇和我替你谋划打算。” 他宁愿战死沙场，都不愿意明嫣这般轻贱自己。 明嫣苦笑道:“三哥哥，如今我已经掉进这个旋涡无法回头，只能往前走，你们为我殚精竭虑，若我什么都不做，于心难安，其实如果掌控得当，有时候一句话反而胜过千军万马，若不动干戈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何乐而不为？所以我要尽自己所能。” 若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她又何尝愿意做这些违背初心、见不得光的事。 明旭无奈地闭上眼眸，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定定地看着明嫣，“嫣儿，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明旭祈求道:“嫣儿，以后你不要再让萧承彬亲你……碰你，可以吗？” 明嫣沉默许久，怅然道:“若不给他好处，他又怎么乖乖为我所用？” 明旭好看的眸子蓄满泪水，如豆大的泪珠不停滑落，呜咽道:“嫣儿，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方才看到萧承彬亲你，我的心就像被一把生锈的刀在慢慢地割着……” 光是回忆方才的画面，他的心就酸涩得厉害，他都没有那般吻过明嫣，上次吻明嫣，也是趁明嫣不注意，而且只是蜻蜓点水，并没有像萧承彬那样一寸一寸细细爱抚。 明嫣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明旭，顿感一阵无力，“三哥哥，你别哭了……” “嫣儿，我也要亲你……”明旭抹掉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明嫣，像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 “不……不行……”明嫣娇嫩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得如天朝醉人的晚霞，她羞涩地瞥了明旭一眼，随即将头埋得低低的，颤着声拒绝。 明旭不依不饶，追问道:“为什么萧承彬可以我就不行？我哪点比不上他？你不是已经答应让我做你的男人了吗？难道都是骗我的？” “我……我没有骗你……”明嫣轻咬着下唇瓣，目光闪躲，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之所以让萧承彬碰，是为了迷惑萧承彬，从而好加以掌控，可是明旭不同，她不想利用明旭，而且这些年两人一直以……相处，她实在难以接受明旭的亲近。 “那你就让我亲亲你……”看到明嫣那被贝齿轻咬、犹如玫瑰花瓣一般艳丽娇嫩的唇瓣，明旭的眸底瞬间浮现熊熊烈火，他觉得口干舌燥难耐极了。 “我……” “嫣儿，求求你了，你就当可怜我……”明旭松开明嫣，跪到他脚边哀求。 “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有没有点骨气？快起来！”明嫣都快被气死了，堂堂皇子，竟为了这种事下跪，她伸手去扯明旭的胳膊，却被明旭反手握住。 “骨气哪有媳妇重要，和媳妇相比，骨气什么都不是！”明旭说得振振有词，没有半点难为情，好像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很光荣一样。 …… 犹豫许久，眼瞧着明旭快要崩溃了，明嫣最终还是狠不下心，于是轻轻点了下头默许，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两人终究还是要那样的，明旭现在正在气头上，若她不答应，她真怕明旭一气之下拿剑冲进萧承彬房里把萧承彬砍了。 …… 屋外，清冷的月光洒下，屋内的床榻上，一对璧人，男的健壮俊朗，女的娇艳妩媚，二人纠缠在一起，吻得难舌难分。 这个吻，以明嫣沉睡过去而告终。 明旭撑着脑袋温柔地注视着明嫣，心软得一塌糊涂，良久，他俯身在明嫣的额头落下一吻，帮明嫣掖好被角，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 萧承彬一直在等，等明嫣来看他。 不仅他一人在等，穆原也在等。 可等了许久，楚源都给他把完脉开完方子离开了，明嫣还是没有来，萧承彬安慰自己，明嫣肯定还在劝说明旭，所以一时脱不开身，等会儿就会来的。 主仆俩就一直这样等着，但都已经过了子时了，还是不见明嫣的人影，穆原失落极了，但他一个下人不能说什么，只能极力忍耐。 萧承彬不甘心，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去找明嫣，可到了明嫣房门口，却发现明嫣屋里的灯都熄了，他眸底一热，连忙转身仰头去看夜空中残缺不全的弦月，可眼泪还忍不住滑出眼角，明嫣明明说好要来看他的，却食言了，食言也就罢了，起码打发个侍女来说一声啊，可都没有，原来，明嫣真的不在乎他。 …… 翌日一早，明嫣被孟筝唤醒，她起身坐到铜镜前让春岚和夏蝉伺候梳妆，却看到自己的嘴唇嫣红如血，合都合不拢，她忍不住在心底暗骂明旭…… 而拂霜和春岚几人看到这一幕，却羡慕嫉妒得要死，一个萧承彬已经够让她们心烦得了，如今又加了一个明旭。 梳妆完，明嫣终于想起萧承彬，一时心急如焚，直奔萧承彬的屋子，昨夜，她说好要去看萧承彬的，可明旭太贪，一直纠缠她，她累极了，都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明嫣来到萧承彬房门外，正欲敲门，门却被穆原从里边打开，穆原身后，正是萧承彬，只是他眼下乌青，脸色冰冷如霜，明嫣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承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公主来了，快请进。”见到明嫣，穆原两眼放光，麦色的脸颊立即爬上红晕，他连忙侧身请明嫣进屋。 萧承彬虽然依旧冷着脸，可负在身后捏得咯咯作响的手却出卖了他。 穆原贪婪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抬脚出屋，忍着酸涩替两人把风。 萧承彬扫了明嫣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走到软榻坐下，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明嫣自知理亏，所以并没有因为萧承彬的态度生气，她连忙跟上前走到萧承彬身侧，放低姿态，歉疚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萧承彬冷笑一声，酸溜溜道：“微臣哪敢生气，于公主而言，微臣只是一个见不得光、可有可无的玩意罢了，哪比得上三皇子，和公主多年的情意，所以哪怕公主食言不来看微臣，微臣也不敢有半丝怨言。” “你的伤怎么样了？”明嫣被萧承彬阴阳怪气的模样惊了片刻，随即关切道。 听到明嫣关心自己，萧承彬的脸色和缓了些，可心里还是很委屈，“不劳公主挂心，微臣暂时还死不了。” 第45章 道歉 她都如此低三下四了，萧承彬还不依不饶，明嫣恨不得转身就走，萧承彬要生气随他好了，可现在萧承彬还有利用价值，又是被明旭所伤，她只好耐着性子，蹲到萧承彬跟前，双手握住他一只大掌，然后仰头泪眼盈盈地望着萧承彬，呜咽道：“彬郎，对不起……” 当萧承彬看到明嫣的眼泪时，他所有的委屈和怒气消失得一干二净，此刻他心里只剩下愧疚和心疼，他连忙将明嫣抱到腿上，低头边吃明嫣的眼泪边哄道：“嫣儿，都是我不好，我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如此小心眼……” 明嫣还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不会屈尊降贵来向他道歉，还哭得这么伤心。 “你昨夜没睡好吗？”明嫣的小脸被萧承彬亲得又麻又痒，难受极了，她又不好推开萧承彬，怕他多心，于是伸手轻抚着萧承彬眼下的乌青，试图转移萧承彬的注意力。 萧承彬最后亲了一下明嫣的额头，随即握住明嫣的小手，定定地看着她，哽咽道：“不是没睡好，是一夜没睡，嫣儿，我等了你整整一夜，你不是说要来看我的吗，为什么没有来？” 他昨夜越等越灰心，好几次都想冲进明嫣房里去问个清楚明白。 看着萧承彬如此赤诚，明嫣羞愧难当，她连忙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与萧承彬对视，怕萧承彬看出端倪，“昨夜，三哥哥看到我们那样，气坏了，你走后，他一直嚷嚷着要和你同归于尽，我担心他伤到你，所以劝了他许久，最后终于把他劝回房了，可时辰却很晚了，我想着你受了伤应该好好休息，便打算今早再来看你。” 说完，明嫣暗暗自嘲，现在她说谎的技术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什么谎言都能信手拈来。 萧承彬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嫣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不在乎我，所以才不来看我！”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在我心里，你很重要！”明嫣抬眸看着萧承彬，说得情真意切。 “嫣儿……”萧承彬激动得热泪盈眶，深深地看着明嫣，低头就要去攫取那抹诱人的唇瓣。 明嫣连忙捂住萧承彬的嘴，现在她的两片唇瓣又红又肿，还有些疼，哪里还能经得住摧残？萧承彬吻起来没完没了的。 “嫣儿，你的嘴唇怎么又红又肿？”萧承彬眉头紧皱，仔细打量明嫣的神色，心中一闪而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明嫣娇躯一颤，故作羞涩地瞪了萧承彬一眼，娇嗔道：“还不是因为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想起昨日明旭的霸道和孟浪，明嫣不由自主红了脸颊。 萧承彬深信不疑，以为明嫣是因为想起昨夜与自己缠绵才会如此，顿时忍不住肆意大笑，“嫣儿，对不起，以后我会轻些的，但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这么甜、这么软、这么嫩？” 昨夜要不是明嫣快窒息了，他哪里舍得放开，恨不得一辈子含着明嫣的唇瓣不放。 “你胡说！无赖！” 明嫣又羞又怒，伸手准备狠狠拧萧承彬胳膊上的肉以做惩罚，可萧承彬的胳膊上都是壮硕坚硬的腱子肉，明嫣非但没拧动，反而还弄疼了自己的手指，她立时红了眼眶，哀怨地瞪着萧承彬，“好疼……” “哪里疼，我瞧瞧……”萧承彬急忙去查看明嫣的手，就见明嫣如嫩笋般的拇指和食指红彤彤的，他心疼极了，又是亲吻又是吹气，好一顿安慰，“嫣儿，以后你想拧我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告诉你哪里好下手，这样才不会伤到你。” 他常年练武，又自幼随王叔征战沙场，练就了一身腱子肉，浑身上下没有几处是软的，而胳膊时常握剑，是浑身上下第二坚硬的地方，明嫣的手那么娇嫩，难怪会疼。 “谁稀罕啊……”明嫣撅着红艳艳的小嘴，不满地嘀咕道。 萧承彬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容，“我稀罕，嫣儿，还疼吗？” “不疼了……”明嫣轻轻摇了下头，本来也不是很疼，萧承彬又揉了这会儿，好多了，说到疼，她终于想起了正事，“对了，你的伤怎么样？楚太医怎么说？” 萧承彬怕明嫣担心、愧疚，于是轻飘飘笑道：“没什么大碍，喝副药，休养几日就好了。” 明旭那一脚可真狠，楚源说了，要不是他自幼练武，腹部肌肉厚实，内脏一定会被踢破的。 “真的？”明嫣不信，昨夜明旭那一脚可是用了全力，即便萧承彬强健，怎么会没大碍呢？ “千真万确！要不然我把衣裳脱了让你自己好好看看？”萧承彬戏谑地看着明嫣，说着就要去解自己的腰带。 明嫣连忙按住萧承彬的手，“别，我信你便是了。 叹了一口气，明嫣真诚道：“彬郎，我代替三哥哥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她是发自肺腑的，既是为了明旭踢的哪一脚，也为了她对萧承彬的利用。 萧承彬摇了摇头，轻啄了下明嫣粉嫩的脸颊，柔声道：“嫣儿，你我之间，不要说对不起，我不会和三皇子计较的，而且我也很理解三皇子的心情。” 亲眼看见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亲，换谁都受不了，只要明嫣在乎他，心里有他，他什么都可以原谅。 闻言，明嫣心中五味杂陈，但愧疚最盛，萧承彬这么好，她居然这般算计利用他，为了稍稍弥补，明嫣主动搂着萧承彬的脖子，在他俊脸亲了一口，随即深深说道：“彬郎，谢谢你……” 萧承彬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嫣，那个羞涩守礼，他说句荤话都要脸红半天的姑娘，居然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亲他，就算此刻他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怔愣片刻，萧承彬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喜悦填满他的心间，这次，他不容许明嫣再躲避，一手掌着明嫣的后脑勺，一手环住她的纤腰，对着那抹嫣红，深深地吻了下去。 萧承彬越吻越疯狂，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这唇齿纠缠，环住明嫣柳腰的那只大掌，轻轻地解开明嫣的腰带，然后一层层撩开明嫣的衣裳。 明嫣被吻得晕晕乎乎，并没有察觉萧承彬的动作，直到萧承彬温柔粗粝的大掌碰到她腰间娇嫩的肌肤时，她才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抓住萧承彬的手，娇喘着哀求道：“不要这样……” 第46章 提醒 萧承彬呼吸粗重，胸膛上下起伏，额头上挂满豆大的汗珠，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明嫣，沙哑道：“嫣儿，我受不了了，让我摸一下好吗？” 房屋封得严严实实，软榻前又放着一个燃得正旺的炭盆，所以萧承彬不用担心明嫣会着凉。 明嫣媚眼噙着泪，小脸绯红，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娇弱纤细的身躯微微发颤，看起来十分无助，却勾人至极，不管谁见了，所有的怜惜都会化作最原始都欲望，只想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不……不行……等会还要赶路……” 这只是借口，她是真的不想让萧承彬碰。 “时辰还早……”萧承彬也知道明嫣不会同意，便退而求其次央求道：“嫣儿，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让我看看可以吗？就看一眼……”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明嫣才不相信萧承彬的话，就萧承彬现在这副如狼似虎的模样，要是她答应让他看，今日，她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萧承彬很失落，可听到明嫣的后半句，他眼眸突然发亮，引诱道：“那是不是等我伤好了就可以？” “嗯……”明嫣现在所有心思都在琢磨该如何从萧承彬的虎口下逃脱，于是没多想就答应了。 “嫣儿，你自己把衣裳穿好……”得到准许，萧承彬勾唇笑了笑，伸手拢了拢明嫣的衣襟，然后大步流星走进浴室。 片刻后，浴室里传来萧承彬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低吼声，明嫣听得面红耳赤，迅速整理好衣裙，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然后不要命地逃出萧承彬的房间。 穆原一直守在房门外，听到房门被打开，他转身去看，却和明嫣撞了个满怀，眼瞧着明嫣就要倒地，他顾不得尊卑有别这些凡俗礼教，伸手一捞，将明嫣紧紧搂进怀里，随即低头想去问候明嫣，却看痴了。 只见怀里的人儿，扑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媚眼，纤长卷翘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红润饱满的菱唇微微张着，因为身子向后倾，一截雪白修长的玉颈展露无遗，而且那丰硕高耸的浑圆正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 大冷天，北风呼呼，屋檐上的雪还没化完，穆原却觉得口干舌燥，整个身子好像立于火焰中，难耐得直吞口水。 她都已经站稳，穆原却没有半点要放开她的意思，而且她的腰间被一物抵着，那物越来越大，越来越硬，滚烫如火，明嫣羞愤不已，眸色冷得骇人，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推开穆原，然后劫后重生般跑回自己的屋子。 明旭正在明嫣屋里等她，见明嫣慌慌张张跑进来，他连忙迎上去扶住明嫣的肩膀，担忧道：“嫣儿，出什么事了？为何这般惊慌？” 明嫣怕明旭得知实情后，一气之下又会闯祸，于是强颜欢笑道：“没事……对了，你来多久了……” 明旭猜测明嫣如此慌张肯定和萧承彬有关，但明嫣不想说，他也不好追根究底，“来了有一会儿了，方才你去哪里了？” “我，我方才去看端王，替你向他道歉……”明嫣心虚地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想让明旭看到她红肿的唇瓣。 其实明旭从明嫣一进屋就看到了，他知道这是萧承彬造成的，酸涩之余，不由得想起昨夜两人纠缠的画面。 一开始，明嫣很害羞很抗拒，而他也懵懂不知方向，虽然宫里有启蒙皇子房事的宫女，可他一直为明嫣守身如玉，都没有用过，所以不小心弄疼了明嫣。 但他从小不懂就问，好学不倦，后来他便无师自通，如鱼得水，渐渐得了趣味，与明嫣契合极了。 “我又没有错，你干嘛向他道歉？” 明嫣劝道：“但总归是你伤了他，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三哥哥，等会儿你见到了端王，要向他好好道歉，知道吗？” 明旭绷着脸，满心不情愿，但对上明嫣警告的眼神，颔首应道：“嫣儿，我听你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明旭定定地看着明嫣，正色道：“我不管你要如何利用萧承彬，但你绝对不可以爱上他！” 虽然他很不待见萧承彬，可他不得不承认，萧承彬仪表堂堂，武艺高强，对明嫣又用情至深，他实在害怕明嫣再这么和萧承彬朝夕相处下去，会丢了自己的心，丢身无妨，丢心就麻烦了。 明嫣微怔片刻，极力压制心中的异样，坚定道：“三哥哥放心吧，萧氏一族是我们大祁的敌人，我是不会喜欢上他的。” “好，用膳吧……”见明嫣答应得如此痛快，明旭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牵着明嫣的手往膳桌走去。 …… 穆原一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屋内传来萧承彬的叫水声他才回过神来。 用过早膳，众人在驿站门口集合准备启程。 明旭刚扶明嫣上马车，一回头，就看见萧承彬正由着穆原扶着走出来，他敛眸肃目，大步走到萧承彬跟前，拱手道：“端王殿下，昨日我一时冲动冒犯了您，我在此真诚向您道歉，还请端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其实抛开国仇家恨，他觉得萧承彬也挺可怜的，一腔热情终究只能付诸东流，不像他，不仅有明嫣的真情，而且等明嫣登基了，他就是仅次于谢长汀的第一侧夫。 萧承彬像是见了鬼一般，惊诧不已，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想看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可今日天灰蒙蒙的，并未出太阳，“三皇子不必多礼，昨夜之事，本王已经忘了。” 他知道明旭不是真心的，一定是被明嫣逼得没办法才不情不愿地来向他道歉，不过他也不怪明旭，他反而觉得很可怜，他有明嫣的真心，而明旭永远只能是明嫣的哥哥。 原本势如水火的两人，此刻反而有些惺惺相惜。 因为萧承彬身上有伤，所以只能乘马车，因此，一路上，明嫣时不时要嘘寒问暖，关怀一下萧承彬，萧承彬因祸得福，每次都趁机与明嫣温存一番。 明旭见了，肠子都要悔青了，悔恨不应该一时气愤对萧承彬动手，现在好了，萧承彬借着伤一直霸占明嫣。 三日后正午，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燕门关。 第47章 挚友 燕门关北临戎狄，南接晋河，繁华热闹，却人情复杂，大祁的百姓、戎狄的商人，以及前几年投诚的水匪，全部聚集于此。 明嫣驾临驿站的同一时刻，温灿带着姜淮在驿站后街的同福客栈落脚。 这些日子，温灿一直走小路跟着出嫁队伍，每当明嫣进客栈安置之后，他便在驿站不远处找一间客栈下榻。 同福客栈。 温灿在由店小二带领，和姜淮一前一后刚走到二楼楼梯的转角，一个熟悉的男音从楼下大堂传来。 温灿低头去看，大吃一惊，那个正在与掌柜交谈的蓝衣男子竟然是他父亲最得力的暗卫段忠。 沉思片刻，温灿心下了然，在段忠发现他们之前，他扯着姜淮的胳膊大步爬上三楼躲进客房。 段忠正在询问掌柜是否还有房间，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便没太在意，只是暗暗自嘲自己多疑。 “世子，出何事了？”姜淮看着正透过窗户紧盯屋外的温灿，问道。 温灿见段忠没有跟来，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姜淮正色道:“刚才我看到了段忠。” “段忠？他不是国公爷的近身暗卫吗？不好好保护国公爷，跑来此处做甚？”姜淮一脸疑惑。 温灿一双明亮的瑞凤眼微微眯着，剑眉紧拧，低声道:“据我猜测，父亲是打算在燕门关把公主劫走，所以才特地派他来。” 燕门关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最好下手。 “国公爷为何要劫走公主？”姜淮越听越糊涂。 温灿走到黑漆圆桌前，将斗笠取下放到桌面上，随即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缘，“父亲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我知道他一直想阻止大祁和西秦联姻，若公主被劫走，西秦王必定勃然大怒举兵东进，这样一来，大祁和陛下就危险了……” 语毕，他猛地起身扬声道:“不行，我不能让父亲得逞，我一定要阻止段忠。” 姜淮给温灿倒了一杯茶，劝道:“世子，驿站有士兵把守保护，又有三皇子和端王坐镇，段忠要在如此戒备森严的场合把公主劫走，必定想好了万全之策，我们就两个人，怎么阻止？要不然我们还是派人去驿站给公主送封信，提醒她当心就是。” 国公爷心狠手辣，重权位胜过一切，若让国公爷知道是世子坏了他的大事，即便世子无性命之忧，也得脱层皮，这样的事，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一年，他们世子才十五岁，因为在假山后偷听到国公爷和段忠密谈要在先皇后的祭礼上刺杀永和帝，并且还把此事告知大皇子，让大皇子转告圣上。 因此先皇后祭典那日，陛下借口抱恙并未亲自前往皇陵祭奠皇后，安然躲过一劫。 国公爷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即命段忠去彻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最后就查到了世子头上。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国公爷的狠辣和无情。 那一日，乌云密布，沉闷得令人难受。 国公爷命人把世子五花大绑到前院，当着所有妻妾、儿女、下人的面，对世子好一顿拳打脚踢，后来觉得不解气，还举着一把太师椅狠狠砸在世子身上，太师椅被砸得稀碎，而他们世子则被打得手脚骨折，断了七根肋骨，浑身鲜血淋淋，奄奄一息，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年才下得了地。 世子伤好以后，国公爷就把世子扔到燕门关这鱼龙混杂之地，名为历练，实为放逐，后来先世子温焕战死沙场，二公子温烁因保护国公爷被刺客一剑封喉，国公爷也在这次刺杀中伤了身子从此不能再有子嗣，所以才会把他们世子接回金陵。 温灿一口否绝:“不行！若我们就这样贸然派人去送信，被三皇子和端王知道，一定会追根究底严查送信之人，这样我们就暴露了。” 姜淮的提议并不是全然无理，但他有自己的私心，若他在明嫣危难之际出手相救，那么明嫣即使不对他感恩戴德，也不会那么厌恶他了。 姜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世子，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世上，世子只听宸阳公主一个人的话，既然他劝不住世子，便只能追随。 “你待在客栈，我现在就去镇远将军府找平京。”说着，温灿重新将斗笠戴到头上。 傅家历代镇守燕门关，骁勇善战，忠勇可嘉，先帝隆恩，赐爵定远将军，世袭罔替，如今袭承这个爵位的，正是他的挚友傅平京。 那年，父亲把他扔到燕门关，让他跟着傅老将军傅铮，也就是傅平京的父亲好好历练。 傅平京大他两岁，一开始他和傅平京两人势同水火，谁也不待见谁，时常大打出手，后来在一次剿水匪中，他替傅平京挡了一剑，两人这才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姜淮眼珠子一转，思索道:“找傅将军？可傅将军此刻应该在驿站迎接公主吧，世子去了未必能见着。” “无妨，我去他府里等着便是。”温灿将斗笠向下扯了下，盖住大半张脸，然后匆匆走出房门。 到了定远将军府的后门，温灿朝守门的士兵将斗笠稍稍向上撑，露出面容。 守门的士兵见来人是温灿，还一副农夫打扮，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即跪地参拜，随后便恭恭敬敬地将人请进府中。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一匹黑色骏马慢慢悠悠在定远将军府正门前停下。 马背上的男子身穿褐铜戎装，身躯健壮挺拔，麦色的面庞冷硬坚毅，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双幽深的黑眸，只是眼神呆滞无光，毫无往日的锐利，鼻梁高耸挺直，厚薄适中的唇瓣紧紧抿着，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样。 此人正是定远将军傅平京。 马儿都停了好一会儿了，还不见傅平京下马，守门的卫兵只好上前牵马请傅平京下来。 闻声，傅平京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驱散脑海里那震撼人心的倾国容颜，随即翻身一跃，大步走进府邸。 管家刘山正低着头在正厅来回地走，时不时还长吁短叹，满脸焦急。 见傅平京进来，刘山连忙迎上去，“将军，你总算回来了。” 傅平京停下脚步，眸色淡然，冷声问道:“刘叔，何事这般着急？” 刘山扫了一眼四周，然后踮起脚尖凑到傅平京耳边低声道:“将军，温世子来了，此刻正在您房里。” 第48章 劫持 闻言，傅平京先是一惊，随即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喜色，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赶往青云堂。 傅平京推门而入，就见温灿一身褐色粗布麻衣焦急不安地在房中来回踱步，“毓泽，你怎么来了？” “平京，我等你许久了，你可算是回来了。”温灿大步走到傅平京跟前，嗔怪道。 寒暄一番之后，傅平京上下打量温灿，问道:“你不好好待在金陵，来此处做甚？还这副打扮？” 温灿定眼看着傅平京，坦诚道:“我是为公主来的。” “你想亲自送公主出嫁？”傅平京面无波澜，一点都不意外，以温灿对明嫣的执着，这种事算不得什么。 自从七年前，两人成为挚友以后，温灿每天在他耳边说得最多的便是明嫣，不管两人聊什么，温灿都能扯到明嫣身上，而且一谈起明嫣，温灿的眼神就温柔似水、情深似海。 温灿被接回金陵的前一夜，他心中不舍，便提着好几坛好酒去找温灿，可温灿却没有半点即将离别的惆怅，而是满心欢喜，只因终于可以再见到明嫣，相识许久，他从未见温灿那般兴奋过。 刚开始听温灿谈论明嫣，他不仅觉得烦，还嘲笑温灿太过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可听多了，他竟然对明嫣起了好奇之心。 他想知道这位美名远扬的宸阳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温灿这般神魂颠倒、念念不忘。 所以，昨日接到谕旨，他便推了今日军中的演练，早早地就随父亲一起去驿站恭候出嫁队伍。 当他见到明嫣那一刻，他整个人傻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得极快，他的脑子迅速飞转，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任何词汇来描绘那种美。 也是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温灿对明嫣痴心不改了。 只可惜，明嫣要远嫁西秦。 如果知道自己会动心，他绝对不会去驿站恭迎明嫣。 温灿幽幽说道:“不是，我打算陪公主去西秦，永远都不回大祁了，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说什么？你疯了？”步平京惊诧不已，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温灿。 温灿跟着缓缓起身，平静道:“我没疯，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平京，你我交好多年，你应当明白我的心意，既然明白，就不必再劝。” “可是，即便你追到西秦，公主也不是你的。”傅平京岂止明白温灿的心意，现在他是感同身受，但同时他也很替温灿担忧，若让西秦王察觉温灿的存在，温灿肯定会没命的。 温灿苦笑道:“这些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到了西秦该如何行事，他都已经思虑周全，但他不能告诉傅平京，免得傅平京整日为他悬心。 傅平京颔首应道:“你直说便是，只要我能帮，必定全力以赴。” 接下来，温灿把在同福客栈见到段忠的事和自己的计划全都告诉傅平京。 傅平京听罢，并没有丝毫诧异，而是出奇地平静，平静得都让温灿生疑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也不反对我……” 傅平京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惊讶，我反对，你就会听我的吗？既然不是，我又何须多言？” 他之所以赞同温灿的计划，一来是想成全温灿的一片痴心，二来，他也想在明嫣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让明嫣留下深刻的印象。 温灿重重地拍了一下傅平京的肩膀，叹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你这份大恩，我永世不忘！” 傅平京刚毅正直，让他配合自己做这种阴损之事，实在难为他了。 …… 和傅平京谈妥之后，温灿回到同福客栈盯着段忠。 …… 驿站。 因为当地的菜肴、点心花样口味繁多，明嫣午膳时便多用了些，所以到了晚膳便没胃口了，她只留孟筝和秋蓉伺候沐浴，然后命其他人都下去用膳。 秋蓉往热气腾腾的红漆浴桶里倒了半桶牛乳，又撒了两大盘红粉相混的玫瑰花瓣，然后红着脸同孟筝一起给明嫣宽衣解带，当看到明嫣那深不见底的沟壑时，她立时面红耳赤渴得厉害，吞了一口唾液，连忙垂下眼眸。 明嫣背靠浴桶，闭着眼睛，正泡得舒服，此时，突然一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入。 黑衣人先将孟筝和秋蓉击晕，然后站在浴桶前垂涎地看着明嫣，怔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公主别怕，属下是陛下派来的，陛下命属下悄悄将公主护送回大祁，公主，快随属下走吧。” 明嫣惊愕片刻，很快冷静下来，若明景衡想在路上把她接回去，一定会事先和她说好，不会这般突兀，所以眼前这人一定不是明景衡派来的。屋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却一片寂静，门外的守卫、明旭和萧承彬都没有一点反应，想必已经被控制住，所以，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想罢，明嫣佯装激动道:“你们总算来了，太好了，你先把身子转过去，等本宫穿戴好就立即随你走。” 黑衣人没想到误打误撞，永和帝竟然也有劫走明嫣的打算，所以并未多想，贪婪地看了明嫣一眼便乖乖转过身去。 明嫣立即从浴桶里爬起来快速穿戴齐整，随即走到榻边打开药箱，吃了一颗解药，把一整瓶迷魂散全倒在手心里，然后快步走到黑衣人声后，“好了，可以走了。” 黑衣人闻声回头。 明嫣趁机将手里的迷魂散撒向黑衣人。 黑衣人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嫣，随即倒地不醒。 这迷魂散是明景衡特地让楚源制来给她防身用的，和一般的不同，药性极猛，只要沾上一点点，便会陷入昏迷，黑衣人虽然蒙着口鼻，可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粉末从眼睛进入，与吸食的效果相同。 明嫣蹲下身子拉下黑衣人的面巾，去看眼黑衣人的长相，除了两道鼻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后明嫣又搜了黑衣人的身，只是什么都没搜出来。 随后，明嫣走到外间透过窗户纸观察屋外的情况，门外，有一黑衣人正在把守。 明嫣凝眉沉思片刻，随即蹑手蹑脚走到紫檀案几前抱起一个青瓷花瓶，然后回到门后，故意惊呼一声。 门外的黑衣人闻声，以为里边出了变故，没来得及多想便推门而入。 见黑衣人进来，明嫣从门后走出来，举着花瓶跳起来狠狠砸向黑衣人的脑袋，黑衣人便面朝地板直直倒下。 明嫣见状，立即拔腿就要跑出去找明旭，可前脚才踏出门槛便顿住了，而且还一步步往后退。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来人正是段忠。 第49章 劝服 既然躲不掉，明嫣便不再做徒劳的挣扎，叹了一口气，然后乖乖站着任来人处置，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劫持她，她怀疑温嵘，可不代表其他人就没可能。 “公主，得罪了。” 段忠杀人如麻，向来冷酷无情，但见到明嫣也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他绑明嫣双手之前，先去浴室拿了一块帕子把明嫣的手腕包裹好，怕明嫣难受，不忍心往明嫣嘴里塞布，便点了明嫣的哑穴，体贴地帮明嫣披上白狐绒披风以后，才把人打横抱起往驿站后门走去。 驿站后门前，二十多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将一辆豪华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段忠将明嫣抱上马车，解了她的哑穴，然后坐在她身旁一眨不眨，从上到下肆意地打量明嫣。 如今天寒地冻，入夜以后，百姓都不喜欢再出门，且他们走的这条路又偏僻，即使明嫣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 “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明嫣白了段忠一眼，恶狠狠道。 段忠不怒反笑，目光越发炽热贪婪，连吞了好几口唾液，沙哑道:“公主不愧是九州第一美人，就连生气都这么勾人！” 要不是他被温嵘用毒药控制，此刻他一定将明嫣压在身下狠狠占有，然后带明嫣远走高飞，免得明嫣被温嵘那个老东西糟蹋，与温嵘相比，他年轻高大威猛多了。 明嫣不敢再招惹段忠，怕段忠会说出更下流无耻的话，于是话锋一转，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段忠拱手回道:“属下不能说，请公主恕罪，不过公主不必担忧，属下是不会伤害公主的。” 明嫣把被绑的双手举到段忠眼前，厉声质问道:“这叫不伤害我吗？” “公主，对不起……”段忠偏过头不忍心看，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歉疚。 捕捉到段忠眼里的不忍，明嫣连忙回想伤心的事，硬是挤出两滴眼泪，然后可怜兮兮地望着段忠，“手好疼啊……” “属下这就给公主解开……”段忠见状，心疼不已，连忙给明嫣松绑。 虽是在做戏，可明嫣是真的疼，果然，解了绑一看，雪白柔嫩的手腕上都是红痕。 “公主，对不起……”一看见到明嫣手腕上的红痕，段忠什么都忘了，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然后捧着明嫣的小手，对着手腕轻轻吹气。 明嫣眼眸发亮，作出一副惊艳的模样，昧着良心夸赞道:“原来你长这样呀，真好看！”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可段忠长相绝不赖，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看起来一身正气，不像杀人不眨眼、见不得光的暗卫，倒像个行走江湖的英雄好汉。 闻言，段忠一个年过三十、见惯腥风血雨、冷心冷情的糙汉子，竟然脸红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公……公主过奖了……” 明嫣娇笑道:“你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很好。” “属下人好？”段忠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嫣，他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明嫣脑子出问题了，现在，他劫持着明嫣，明嫣还说他人好，果然养在深宫的公主就是单纯，不知人心险恶。 明嫣用力地点点头，很诚恳地说道:“是呀，你看，你虽然劫持了我，却没有伤害我，现在还帮我吹伤痕，我觉得你本性不坏，只是太可惜了……” “公主，可惜什么？”段忠好奇道。 明嫣胆怯地瞥了段忠一眼，然后摇摇头，低声说道:“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觉得我不怀好意……” 段忠却急了，“属下不会这么认为，公主请讲。” 明嫣嘴角微不可察地轻勾了下，随即抬眸扑闪着一双水光盈盈、无辜的眸子，颤颤巍巍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人这样好，又长得这么好看，却只能做个刀口舔血的杀手，实在太可惜了，你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将军才对……” 段忠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属下受人控制，没有选择。” 他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何人，也不知道父母长何模样，自他记事起就跟着一群乞丐在金陵街头乞讨，直到七岁那年被越国公府的管事看中，然后带回府训练。 明嫣趁机引诱道:“要不然你跟着我做我的贴身侍卫吧？我身边那些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都保护不了我……” 段忠静静地注视着明嫣，有些心动，他替温嵘卖命，稍有差错就会收到严厉的惩罚，火烙钉刺都是家常便饭，可若跟着明嫣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日日见到明嫣，而且明嫣柔善纯真，一定不会亏待他，至于他身上的毒药，楚源是神医，他相信只要他对明嫣忠心耿耿，明嫣会让楚源给他解毒的。 见段忠沉默不语，且眉头越蹙越深，明嫣以为段忠看出端倪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若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公主，属下愿……”段忠正想答应明嫣，马车却突然停了，他警惕地把面巾蒙上，然后掀开车帘厉声质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何停车？” 驾车的黑衣人看了眼马车前的两个人，然后转头为难地望着段忠。 段忠顺着视线看过去，又震惊又疑惑，他不知道温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可现在他没功夫深究这些，于是沉声道:“不用搭理，冲过去。” 明嫣趁段忠掀开车帘的瞬间，连忙观察马车外面的的情况，就见温灿和姜淮一人握着一把剑，正挡在马车前，她诧异之外，又有些高兴，她，得救了。 见马车飞驰而来，温灿和姜淮腾空一跃，朝着黑衣人挥剑砍去。 黑衣人都认识温灿，自然不敢下死手，只能尽力抵挡。 段忠并没有下马车，只是一边盯着车外的战况，一边紧紧抓着明嫣的胳膊。 温灿虽然带过几年兵，也打过几场仗，可与训练有素的暗卫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的，不一会儿，两人便落了下风，被缠得不可开交。 就在此时，傅平京率着一只卫队策马而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呵斥道:“都给本将军住手！” 段忠见状，转头询问明嫣:“公主，方才您说让属下做您的贴身侍卫，此话可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傅将军带了这么多人马，你们要是顽强抵抗，只有死路一条，若你们束手就擒，不仅你会成为我的贴身侍卫，至于你这些手下，我也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明嫣言辞恳切，看不出任何虚假。 第50章 信任 段忠按下明嫣的手，深深地看着她，“公主不用发誓，属下信您。” 说罢，段忠扶明嫣下马车，然后率众兄弟跪地投降。 傅平京和温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两人面面相觑皆疑惑不已，事情怎么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发展呢？ 明嫣快步走到温灿和傅平京跟前，向两人道谢。 傅平京缓过神来，连忙下马跪地请罪:“公主，微臣该死，都是微臣防范不严，才让贼人有机可乘，请公主降罪。” 明嫣弯腰虚扶傅平京，柔声道:“此事不怪傅将军，若不是傅将军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傅将军快请起。” “微臣多谢公主，不知公主了可有受伤？”傅平京起身关切地打量着明嫣。 “本宫没事。”明嫣摇摇头，感激地看了傅平京一眼，然后转头冷冷地盯着温灿，质问道:“温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灿眼眸含泪，痴痴地看着明嫣，哽咽道:“因为微臣舍不得公主……” 来之前，他准备了好多话要和明嫣说，可是现在明嫣站在他面前，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有这一句。 闻言，明嫣眸底一热，心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温灿实在让她厌烦，两人明明有世仇，可温灿总是喜欢做些傻事来扰乱她的心绪，让她为难。 看着两人“深情”对望，傅平京心中忍不住泛酸，打岔道:“公主，夜已深，天又冷，微臣先护送公主回驿站吧？” “好，有劳傅将军了。”明嫣转身准备朝马车走去，看到跪了一地的黑衣人，驻足对傅平京吩咐道：“傅将军，这些人你先关押起来，不用审问，我自有安排，至于他……” 明嫣将目光放到段忠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段忠微微抬起身子，拱手说道：“属下段忠，参见公主。” “段忠？怎么会是你？”温灿为了撇清自己，大步上前，作出一副十分诧异的模样，惊呼道。 明嫣抬眸看向温灿，“你认识他？” “公主，他，他是家父的影卫……”温灿低着头，十分惶恐不安，边说还边偷瞄明嫣的神情。 “傅将军，把温世子和段忠带上，同本宫去驿站。”明嫣脸色骤然变冷，静静地打量温灿许久，扔下这句，随即走向马车。 “是……”傅平京让手下把其余的黑衣人都带走关押起来，随即给温灿使了个眼色，然后大步跟上明嫣。 …… 明嫣几人回到驿站时，驿站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还在昏迷。 明嫣先去浴室叫醒孟筝和秋蓉。 两人见到明嫣，又愧疚又后怕，抱着明嫣啼哭不止。 明嫣安抚好两人，询问段忠众人昏迷的缘由。 段忠向明嫣请罪，说是他让厨子在煮饭的水中加入了迷药，所以才会导致驿站上下陷入昏迷。 明嫣听了，并没有怪罪，只是问道：“你可有解药？” 既然段忠如此坦诚，她又有重用段忠的打算，自然不会在这细枝末节上计较，何况这迷药对身体并无伤害。 段忠摇摇头，讪讪地看着明嫣，“回公主，这只是一般的迷药，只要向中了此药的人泼盆冷水即可解了药性。” 明嫣听罢，分别吩咐傅平京和秋蓉去唤醒萧承彬、明旭以及拂霜几人。 温灿来驿站这一路上都十分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明嫣是怎么看他的，也不清楚明嫣的打算，现下清净了，他鼓起勇气走到明嫣跟前，准备向明嫣解释，“公主，微臣并不知晓家父的所作所为，微臣只是思念公主，所以一直在驿站外徘徊，这才恰巧撞见此事……” “我相信你所说的。”还没等温灿说话，明嫣便打断了他的话。 方才她也很疑惑，温灿出现得那么突兀，傅平京也来得很及时，若不是事先知晓，又怎么会如此，她不清楚温灿和傅平京为何要这么做，但她不想把温灿和傅平京牵扯进温嵘的这次劫持中来。 傅家历代镇守燕门关，手握五万大军，实力雄厚，势力错综复杂，若她深究，可能会把傅家推向温嵘，因此，她不但不会怪罪傅平京与温灿勾结算计她，还要写信给明景衡替傅平京讨赏，并且把傅平京的功劳大肆宣扬，好让温嵘知道，彻底绝了温嵘对傅家的招揽之心。 至于温灿，她除了想感激这些年他一次次向明景衡告发温嵘的阴谋，无数次救了明景衡的性命之外，还有些不忍。 温灿一下子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嫣，以为自己幻听或者做美梦了，缓过神来，他热浪盈眶激动不已，从前，明嫣何曾信过他？又何曾对他如此温柔过？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时不时抬眸看彼此一眼。 约莫一刻钟后，明旭几人大步流星冲进来。 “嫣儿，你没事吧？”明旭不顾众人在场，走上前一把将明嫣紧紧抱在怀里。 除了孟筝，所有人都嫉妒地瞪着明旭，特别是萧承彬和温灿，那眼神比刀剑还锋利，恨不得戳明旭百八十个血窟窿。 “三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方才被劫持时，明嫣没被吓到，现在却被明旭吓个半死，她用力想推开明旭，可明旭惊魂不定，死死抱着明嫣不撒手。 这时，拂霜突然从旁边狠狠推开明旭，然后紧握明嫣的双手，从上到下仔细端详她，看见明嫣雪腕上的红痕，立时红了眼睛，又心疼又气愤，“公主，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告诉奴婢，奴婢替你报仇！” 明旭猝不及防，额头撞到墙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他正想发火，可听到拂霜的话，他立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急忙转身去看明嫣的伤。 众人也都凑上去关切，而段忠则羞愧地跪在地上。 “我没事……”明嫣抽回自己的手藏到袖子里，她真不想像猴子一样被围观。 “嫣儿，是不是他干的？”明旭指着段忠，目露凶光，大有明嫣一点头，就扑上去撕碎段忠之势。 明嫣见状，怕明旭一时气愤动手坏了大事，于是连忙推他到火炉前坐下，然后坐到他身旁，“好了，别追究这些，说正事。” 众人都落座后，明嫣让段忠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听段忠说完，除了明嫣面色淡然，所有人都怒不可遏，特别是温灿，当他听到自己的父亲对明嫣有强占之心时，气得当场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第51章 赏罚 冷静下来，明旭问道：“嫣儿，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还有这些挨千刀的？”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明嫣。 明嫣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看向萧承彬，假惺惺地说道：“端王殿下，此事还是交由你来处理吧，毕竟此事关乎西秦，你又是迎亲使。” 萧承彬知道明嫣已有打算，便宠溺地看着她，温声道：“段忠是越国公派来的，此事说到底还是大祁的内政，微臣一个外臣不便多言，全凭公主决断。” 萧承衍不仅嘱托他要好好保护明嫣，而且还给予他处置迎亲路上任何突发状况的权力。现下，他把这个权力让给明嫣，给明嫣这么大的情面，这样一来，明嫣不但会感念他的好，说不定一高兴就让他亲近了。 明嫣满心感激，对萧承彬莞尔一笑，随即正色道：“好，那就由本宫来处置。越国公所作所为，本宫会修书一封呈给父皇，西秦王那边就由端王殿下如实禀报。傅将军和温世子救驾有功，本宫也会修书给父皇为你二人请功。至于段忠，只是奉命行事，且又及时悬崖勒马弃暗投明，免大祁一场祸端，因此段忠及其手下无罪释放，段忠赏白银五百两，其手下各赏白银一百两。” 明嫣说完，傅平京和温灿连忙起身谢恩，只是两人的神情天壤之别，傅平京神采奕奕，喜不自胜；温灿则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属下谢公主大恩大德，从今往后，属下一定对公主忠心耿耿，若属下有负公主，便叫属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段忠热泪盈眶，连连磕头谢恩，心中对明嫣彻底臣服，且暗暗发誓余生只为明嫣而活。 明嫣嘴角轻扬，眸底划过一丝得意，起身亲自扶起段忠，柔笑道：“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她要让九州知晓，无论曾经多罪大恶极的人，只要诚心归顺大祁，大祁都会敞开胸怀接纳，长此以往，天下归心，大祁恢复九州共主至尊之日便不远了。 至于温嵘，若他知晓亲生儿子和心腹都双双背叛自己，恐怕会气得七窍生烟吧。 想罢，明嫣转头去看萧承彬，“端王殿下觉得本宫的处置是否得当？” 萧承彬满目赞赏，走到明嫣跟前拱手说道：“公主赏罚分明，张弛有度，处置得合情合理，本王拜服。” 这些话，全是他的肺腑之言，无半丝夸大虚假，之前他只知道明嫣美艳柔善，却不知她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个美丽又聪慧的女子，他不仅遇到了，还能拥有，实在三生有幸。 明旭本来就因为明嫣的无视心中不悦，现在又看到两人眉来眼去，顿时醋意大发，忍不住冷嘲热讽：“端王殿下还真是会恭维人啊，难怪人称贤王！” 不止明旭，其他人看着也不舒服，只是不像明旭敢直接说出来。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明嫣身上，没人注意到春岚双手悄悄捏紧，眼眸微眯，恨恨地瞪着萧承彬，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三皇子过奖了。”萧承彬眉眼一挑，不甚在意，他才不和明旭这个可怜虫一般见识。 见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明旭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口出狂言，就被明嫣狠狠掐了一把后腰，他吃痛转头去看明嫣，就见明嫣正冷冷地瞪着他，明旭瞬间便犹如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恶言又吞回肚子，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明嫣。 明嫣全当没看见，径自走到傅平京和温灿身前，柔声道：“为了感谢温世子和傅将军的相救之恩，本宫打算明日在驿站设宴，二位可一定要来。” 感谢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明日她真正想做的是拉拢傅平京。 温灿自是求之不得，一改方才沉郁的心绪，欣喜应下。 傅平京却诚惶诚恐，跪地道：“公主此言实在折煞微臣，若不是微臣疏忽，公主便不会遇险，幸好苍天护佑公主平安无事，但微臣心中愧疚万分，且公主驾临雁门关，应是微臣为公主接风洗尘才是，明日微臣在寒舍设宴携全家以待公主，求公主赏脸，给微臣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愧疚，并不是因为他的疏忽，而是因为他的私心和贪婪，若不是他想在明嫣面前表现自己，明嫣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而且明嫣非但没有降罪，还要为他请功，他实在无地自容。 明嫣眼眸一亮，很快恢复如常，婉拒道：“本宫不是说了吗，此事不怪傅将军，天灾人祸总是难免，傅将军实在不必自责，至于款待……还是罢了吧。” 若她在驿站设宴答谢，那么只有傅平京会来，顶多再加个傅老将军傅铮，但若她亲自去傅府赴宴，那意义就不同了，她是君，古来君降臣家，于臣子而言是莫大的荣幸，而且她还可以借机亲近傅府的女眷。 两年前，温灿从燕门关回到金陵，曾与明昭谈起傅铮，说此人不仅赤胆忠心骁勇善战，更是爱妻如命，从未纳妾，后宅只有傅夫人一人，而且傅铮还立下家规，子孙后代皆不可纳妾，若无子嗣便过继。 向来枕边风，甚过万千忠言，若她此番能与傅夫人结交，那就事半功倍了。 听到明嫣拒绝，明旭和萧承彬皆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是真害怕再给自己多招一个情敌。 傅平京仰头望着明嫣，急得口不择言：“公主不允，是否还在怪罪微臣？若如此，微臣只能长跪于此谢罪了！” “本宫绝无此意，本宫只是担心会叨扰贵府。”明嫣黛眉紧蹙，作出一副十分为难地样子。 “不叨扰，公主能驾临寒舍，是微臣阖府上下的荣幸。”傅平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斜眼去看温灿，示意他帮自己劝劝明嫣。 温灿心领神会，帮腔道：“看在傅氏一族向来忠心戍边的份上，请公主允了傅将军的祈求吧。” 明嫣假装犹豫许久，才“勉为其难”答应。 傅平京和温灿兴奋不已，龇着牙笑得合不拢嘴，可明旭和萧承彬却像是活吞苍蝇一般难受。 夜已深，明嫣又受了惊吓，几人再不舍，也只能告退。 萧承彬和明旭心有灵犀，都打算过会儿其他人都睡着了就来找明嫣。 众人离去前，明嫣出声把明旭和段忠留下。 明旭和段忠虽然不明所以，却很高兴。 萧承彬、傅平京和温灿嫉妒地瞪了一眼两人，才默默转身离开。 第52章 承诺 待孟筝把春岚几人都领下去后，明旭横了段忠一眼，随即凑近明嫣，埋怨道：“嫣儿，你把我留下就可以了，留他做什么？” 段忠置若罔闻，抬眸扫了明旭一眼，然后静候明嫣吩咐。 明嫣像是看傻子般瞥了明旭一眼，径自走到罗汉塌坐下，让段忠也坐。 段忠谢了恩，随即走到明嫣左手边第一把太师椅端坐着。 明旭见状，气急败坏，又不敢发作，便黑着脸坐到明嫣身旁，死死地瞪着段忠，似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明嫣抿了口茶，看向段忠，吩咐道：“段忠，本宫想让你将数年来越国公温嵘的恶行都细细写下，并签字画押。” “是，属下遵命。”段忠起身应下。 明嫣沉默了会儿，愧疚道：“还有……方才本宫答应你，让你做本宫的贴身侍卫，可能要食言了……” “公主，属下之所以背叛越国公选择效忠公主，正是因为公主的这个承诺……”段忠连忙走到明嫣跟前跪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投诚，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能日日看到明嫣。 明旭剑眉倒竖，惊呼道：“什么？嫣儿，你居然答应让他做你的贴身护卫，他也配？” 方才他就在琢磨，明嫣到底给了段忠什么好处，竟然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背叛温嵘，现在他才明白，明嫣是给了段忠天大的好处。 “你能不能闭嘴？”明嫣没好气地呵斥了明旭一句，然后起身将段忠扶起来，晓以大义，“你别着急，你先听本宫把话说完，本宫方才并非诓骗你，只是后来本宫左思右想，觉得你身手不凡，若留在本宫身边做个护卫，实在太屈才了。所以，本宫想让你跟着三皇子去栎州历练，将来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而且，就算本宫让你做贴身护卫，可你一个外男，也进不了西秦后廷。” 段忠武艺高强，又会审时度势，若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会是员猛将。 闻言，明旭一副被雷劈的模样，怔怔地看着明嫣，他不想收段忠，但又怕惹恼明嫣，只好保持沉默。 “公主，属下不想建功立业，也不想封侯拜相，属下只想日日跟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若属下不能进西秦后廷，属下可以进宫做个侍卫，求公主成全……”说着，段忠又要跪下。 明嫣一把将段忠扯住，偷偷捏了下他的胳膊，定定地望着她，引诱道：“本宫知道你的心思，若你听从本宫的安排，本宫答应你，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段忠眼眸瞬间发亮，炽热地注视着明嫣，激动道：“公主此话当真？” 如果能和明嫣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夜，他也死而无憾了。 “当然！”明嫣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 段忠喜不自胜，冷峻刚毅的脸庞露出违和的笑容，高兴得身躯微微发颤，“好，那属下听从公主安排，属下谢过公主。” 明旭听得云里雾里，视线不停地在明嫣和段忠之间来回移动，试图看出些什么。 见段忠终于答应，明嫣暗暗松了一口气，先应付过去再说吧，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段忠退下后，明旭跟在明嫣身后进了内室，将心中的疑问全都吐露出来，“嫣儿，你为何要让段忠跟着我，还有你答应他什么了？” 明嫣伸出粉拳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明旭的胸口，娇嗔道：“你脑子里每天装的是什么？” 她真想把明旭的脑袋破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要不然怎么这么糊涂！ “你！”明旭脱口而出，然后紧紧地搂住明嫣，“嫣儿，我的脑子每天装的都是你，方才段忠把你掳走的时候，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明嫣乖乖地靠在明旭怀里，闻着明旭身上淡淡的青竹味，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明旭边抚着明嫣的背，边恶狠狠说道：“那就好！否则我现在就提刀去把他剁了。” “三哥哥，你真傻，但傻得很可爱！”明嫣从明旭怀里抬起头来，温柔地仰望明旭，由衷说道。 明旭嘿嘿地笑了笑，随即缓缓低头在明嫣的眉心落下一吻，然后是她如远山一般的黛眉，她秋水盈盈的眸子，粉嫩的脸颊，秀挺的琼鼻，最后来到她红润饱满的芳唇…… 两人吻了许久，直到明嫣双腿发软、娇喘吁吁，明旭才松开她微红的唇瓣，把她抱到软榻上。 “嫣儿，我好想要你……”明旭抚摸着明嫣春情荡漾的小脸，粗喘道。 明嫣低头不语，心中五味杂陈，她矛盾极了，她爱的明明是谢长汀，她对明旭明明只是安抚，但她却一次次迷失在明旭的柔情中，还有萧承彬…… 明旭轻轻抬起明嫣的下巴，炽热地注视着她，“嫣儿，我什么时候才能碰你？” 明嫣眼神飘忽，幽幽说道：“起码等我从西秦回来吧……” “好，嫣儿，不管多久我都等……”明旭将明嫣的头按向自己的胸膛，闭眼压制腹下的熊熊欲火。 过了会儿，明旭突然睁眼，伸手去撩明嫣的袖口，“嫣儿，药箱放哪里了？我给你手腕抹点药。” “在枕头旁边。”倦意袭来，明嫣打了个哈欠。 明旭将明嫣抱到榻边，帮她脱鞋，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才打开药箱拿出药膏给她轻轻涂抹。 “嫣儿，疼吗？”明旭眼眶泛红，心如刀绞，暗暗想着明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段忠。 明嫣如实说道：“不疼了。” 其实早就不疼了，只是她的肌肤太过娇嫩，所以看起来才触目惊心。 上完药，明旭打算上榻陪明嫣一起睡，却响起了敲门声，明嫣急忙下榻整理自己的衣裙，然后催促明旭去开门。 明旭黑着一张脸去开门，见是萧承彬，冲道：“都快子时了，端王殿下不在自己屋子里好好休息，跑来做什么？” 萧承彬举着药瓶给明旭看，“公主手腕手伤了，本王是来给公主送药的，请三皇子殿下让一下道。” “公主已经歇下，端王明日再来吧。”明旭冷声说完，就要关上门。 萧承彬连忙伸脚抵着门边，反问道：“既然公主已经歇下，三皇子为何还不离开？” “你管得着吗？”明旭扬起下颌，不屑地瞪着萧承彬。 萧承彬不怒反笑，好整以暇道：“本王奉旨保护公主，如今夜深人静，公主房里却有心怀不轨之徒，本王为何管不着？” “你说谁是心怀不轨之徒？”明旭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萧承彬的衣襟，怒目圆睁问道。 萧承彬没有回答，只是轻蔑地看着明旭，勾唇一笑。 明嫣本来想让明旭把萧承彬打发走，可听着两人又对上了，只好走出去。 第53章 期待 “三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端王殿下！”明嫣迈着小碎步走到明旭身旁，嗔怪道 明旭酸涩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一把松开萧承彬，然后大步离开。 明嫣对着明旭的背影摇了摇头，正准备请萧承彬进屋，萧承彬却猛地抱住她，迅速转身插上门，然后用膝盖分开她双腿，把她抵在门上，低头含住那抹娇嫩的嫣红…… “嫣儿……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你……”吸够了明嫣嘴里的甘甜，萧承彬的唇在明嫣绯红的脸颊上来回轻啄，一手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手在她纤弱的香肩上渴望地揉捏着，心中又愧疚又后怕。 那处被萧承彬的膝盖轻轻磨着，明嫣难耐极了，娇喘不止，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双腿发软，只能伸出双手搂住萧承彬的脖子才不掉下去，“你……你别自责……我……我没……没有怪你……你……你快放开我……” “嫣儿……想要吗……”萧承彬离开明嫣的小脸，猩红着一双眼睛，居高临下灼灼地盯着怀里已经意乱情迷妖媚无比的人儿。 明嫣眼眸噙着泪，猛烈地摇摇头，口是心非道：“不……不想……” 她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被萧承彬如此撩拨，怎么会没有感觉，她是很想要，但她不想要萧承彬。 “嫣儿……你骗人……”萧承彬嘴角漾着一抹坏笑，他穿着厚厚的棉裤，可…… 明嫣羞得无地自容，逼自己清醒过来，强装凶狠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萧承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回抵着明嫣的那条腿，在明嫣的额头吻了一下。妥协道：“好，嫣儿，我不逼你，我等着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给我……” 他是想要明嫣的身子，做梦都想，但她更想要明嫣的心，他要明嫣高高兴兴地与他灵肉合一，而不是强迫。 明嫣抬眸诧异地望着萧承彬，都到这个时候了，以萧承彬的性子，哪怕不到最后一步，应该也会逼她给他看给他抚摸，可没想到萧承彬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尊重她，明嫣心中微不可察地划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萧承彬将明嫣的反应尽收眼底，眉眼一挑，戏谑道：“嫣儿很失望？那我继续？” 说着，萧承彬假装要去解明嫣的腰带。 “才没有!”明嫣连忙按住在她腰间作乱的大掌。 “好，不逗你了，嫣儿，让我看看手腕上的伤……”萧承彬把软得像一滩水的明嫣打横抱起，疾步朝内室走去。 …… 两人在屋里你侬我侬，却不知道段忠正沉着脸站在屋外，两人说的话、做的事他全都听到了。 方才他退下后，去找驿站的管事给他安排间屋子，洗漱时，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明嫣，于是便急匆匆地来找她。 可谁曾想，他才到门口，就听见明嫣酥媚入骨的娇吟，还有萧承彬粗重下流的话语，他震惊之后，胸中燃起无名的怒火，明日他一定要去找明嫣问清楚。 段忠就这样站着，直到萧承彬要出来了，他才快速一闪，翻身跳下二楼。 傅平京从驿站出来后，先送温灿回客栈，然后打道回府把已经在睡梦中的父母兄弟都叫醒，告诉他们今晚明嫣被劫以及明日明嫣要驾临家中之事。 众人听罢，困意顿消，惶恐不安，商量着就要去驿站向明嫣请罪，傅平京好说歹说才把几人劝下来。 既然明日明嫣要亲临，虽是来用午膳，可规矩繁杂，现在就得开始准备起来，一时间，整个傅府灯火如昼热闹喧哗。 傅铮先吩咐傅平京去军营调两支最最勇猛敏捷的军队来府中防卫，然后率领大儿子傅平章和小儿子傅平之安排人手守着府中每一个出入口，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傅平之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父亲，不就区区一个公主吗，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大张旗鼓？” 傅平章心下大惊，正要开口训诫傅平之，没成想傅铮甩手就是一巴掌，“你个畜牲，平时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口出狂言不敬公主，若不是公主深明大义去和亲，宇文恪早就挥师南下了，还有你在这里说嘴的份？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领军抗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去祠我跪着！” 他的大儿子虽然先天羸弱，但也是才华斐然端正守礼，二儿子就不必说了，和他一样英勇正直忠，唯有这个幼子，简直就是来讨债的，整天招猫逗狗上蹿下跳，文不成武不就，看一眼他都嫌烦。 傅平之用舌头顶了一下被扇的脸颊，歪着头，抖着腿，满眼不屑，转身就要去祠堂。 傅平章先拦下傅平之，然后转身去劝傅铮：“父亲，公主驾临，全家都要恭迎，若让三弟去祠堂跪上一晚，恐怕明日会在公主跟前失仪，请父亲三思。” “是这个理，我都被这个畜牲给气糊涂了。”傅铮点点头，深以为然，然后对傅平之厉声道：“你不用跪了，给我滚去睡觉去，等明日之后，我再好好收拾你！” 傅平之朝傅铮做了个鬼脸，随即撒腿就跑。 傅铮气得差点没背过去。 …… 傅夫人安氏则带着长媳秦氏和女儿傅云负责洒扫布置、准备膳食等后院事宜。 傅云边走边挽着安氏的胳膊，好奇道：“母亲，我听说公主长得很美，那究竟有多美呢？” 安氏宠溺地看了一眼傅云，“母亲没见过公主，所以不是很清楚，你不如问问你嫂嫂，她自幼长在金陵，应该见过公主。” “嫂嫂，那你快跟我说说。”傅云松开安氏，转身去挽秦氏。 秦氏轻笑道：“虽然我参加过几次宫宴，但公主每次都戴着面纱，又隔得远，所以我也不知道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她虽然没见过明嫣的真容，但明嫣的身段却令她印象深刻，她最后一次见到明嫣，是嫁来燕门关之前，去岁明嫣生辰宴上，那时候的明嫣不过十四，身段就已经十分惹火销魂，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了。 “哦……”傅云红润的小嘴撅得高高的，失落极了。 看着傅云失望的眼神，秦氏宽慰道：“小妹不必着急，明日就可以见到公主了。” “对啊！”傅云才十四，天真烂漫，小孩子心性，心情瞬息万变，方才还闷闷不乐，立马又喜笑颜开了。 …… 次日清晨，夏蝉收拾好自己准备去服侍明嫣起身，却看到春岚还躺在被窝里，要知道，平日春岚可最起得最早、最积极的那一个。 夏蝉有些好奇，于是走到她床边冷声问道：“你怎么还不起来？” 第54章 迷惑 春岚秀眉紧蹙，假咳几声，作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我有些不舒服，你帮我去和公主说一声，今日我恐怕不能服侍她了。” “那好吧。”自那日之后，两人已经闹翻，平日除了在明嫣面前装一下和气，两人基本都不说话，因此夏蝉并没有关心春岚哪里不舒服，只丢下这句便高高兴兴地去找明嫣了。 夏蝉走后，春岚眼神一片清明，她并不是装病，她是真的不舒服，只不过，她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 今日明嫣要去傅府，她作为明嫣身边最得力的一等宫女，自是要跟着服侍，但为了心中的那件大事，她必须留在驿站，所以昨夜一整夜，她都没有盖被子，故意冻了自己一夜。 明嫣听到春岚病了想亲自去问候，可孟筝劝说明嫣自己也才大病初愈，身子正弱着，如果去看出岚，恐怕又会沾染病气，于是明嫣只吩咐楚源去瞧瞧春岚。 明嫣没有来看她，春岚心中失落到了极点，更加坚定了她想要除掉萧承彬的决心。 用过早膳，明嫣正要梳妆打扮准备去傅府，冬曲进来禀报说，段忠求见。 明嫣连忙走到外间坐到罗汉榻上，然后传段忠进来。 段忠进来行礼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将昨夜连夜写下的温嵘的罪状奉给明嫣。 明嫣接过看罢，命孟筝收好，待明日她闲暇了，修书给明景衡时，一同送去金陵。 “段忠，辛苦你了。”明嫣望向段忠，见他眼下乌青，由衷感激。二十几张罪状，写得清楚明白，又要细细回想，没有几个时辰完不成，她猜测段忠恐怕昨夜一夜未眠，光忙这事了。 “不辛苦，能为公主效劳是属下的荣幸。”段忠是一夜没睡，只不过不是因为写温嵘的罪状，而是因为明嫣和萧承彬的关系。 昨夜，他气完以后，脑子里都是明嫣那动情时销魂蚀骨的娇吟，他被这声音折磨得燥热难眠，最后都快秃噜皮了，那势头才消下去。 明嫣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那你先退下吧。” 段忠并没有依言出去，扫了孟筝几人一眼，拱手道：“公主，微臣有件要紧事要私下禀报公主。” “好。”明嫣以为段忠要和她说温嵘的事，便也没多想就让孟筝他们出去了。 明嫣端着茶轻抿，“现在只有你我，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段忠犹豫片刻，抬眸定定地看着明嫣，低声道：“公主，昨夜属下有要事忘记向公主禀报，所以去而复返，因此在门外听到您和端王……” 明嫣惊得目瞪口呆，茶水打翻在身上却不觉得烫，她只觉浑身的血液好似被冻住，冰冷彻骨。 “公主，你有没有被烫到？”段忠见状，顾不得尊卑有别，立即上前拍掉明嫣膝上的茶水，然后捧着她微微泛红的小手使劲吹气，心中愧疚至极。 明嫣愣了一会儿，很快冷静下来，随即低声抽泣，哭得梨花带雨，“你都听见了，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坏？可本宫不是自愿的，本宫是被逼迫的……” “被逼迫的？公主，是端王强迫你与他苟且的？公主，属下这就杀了他！”段忠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要去找萧承彬。 他就说嘛，明嫣那么好，又与谢长汀两情相悦，怎么会和萧承彬勾搭在一起？ 明嫣连忙起身紧紧抱住段忠的胳膊，泪光盈盈地望着他，哀求道：“不要去，你要是杀了他，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你别冲动，你听本宫慢慢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 段忠看着自己孔武遒劲的臂膀被明嫣那丰硕的浑圆挤压着，霎时七魂丢了三魄，身子从皮肉酥到骨髓，飘飘欲仙，只能呆愣愣地由明嫣拉到罗汉榻旁的太师椅坐下。 明嫣回坐到罗汉榻上，掏出丝帕擦拭了下眼泪，打算开口，却假意泣不成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难以言说。 听到明嫣的哭声，段忠才回过神来，他急忙起身跪到明嫣脚边，心疼道：“公主，你别哭，属下看着难受，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偷听，更不该说那些话惹公主伤心，属下该死……” 明嫣止住哭声，扑闪着一双水光盈盈地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段忠，抽噎道：“不怪你，你没有错，地上凉，快起来吧。” “是……”段忠起身后，并没有坐回太师椅上，而是去膳桌旁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明嫣身前，“公主，方才你有没有被烫到？” 看着笼罩着自己的伟岸身躯，明嫣厌恶至极，若不是身不由己，她早让人把段忠拖下去砍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轻薄她。 暗暗劝了自己一番，明嫣伸出一双手给段忠看，娇声道：“茶水只是温热，所以本宫没有被烫到，你不必太过担心了。” 段忠壮着胆子将明嫣的小手捧在自己手心里细细查看，见她手背的微红已经散去，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修长白嫩，这才放心下来。 明嫣见段忠已经看完，却还迟迟不肯松开自己的手，她试探性地往回抽了一下，段忠却抓得越发紧，她强忍着恶心，抬眸羞涩地瞥了段忠一眼，“本宫没事，你松手吧……” 段忠虎躯一震，赶忙放下明嫣的手，讪讪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将头垂得低低的。 明嫣不屑地勾了下嘴角，继而柔声道：“本宫现在就把本宫与端王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你，但你能答应本宫永远都不说出去吗？” 段忠立马举着手指正色道：“公主，属下对天发誓，今日公主对属下说的每一个字，属下都不会说出去，否则，就让属下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还没等段忠说完，明嫣就把他的手拉下来，佯装恳切道：“你无需发誓，本宫相信你的人品。” 誓言都是用来背叛的，所以她从不相信，她是故意如此的，目的是让段忠更加坚信她是无辜的，是逼不得已的。 “属下多谢公主信任。”段忠欣喜若狂，一颗心滚烫如火，恨不得大叫出来，原来被明嫣信任的感觉这么好。 明嫣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委屈道：“当初，本宫也以为端王是个方正守礼的君子，可没想到他居然道貌岸然，逼本宫与他苟且，他说，如果本宫不同意，他就让他的暗卫假扮山贼把本宫劫走藏起来，再传扬出去说是本宫逃婚，然后怂恿西秦王出兵攻打大祁，本宫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不得以委身于他。” 第55章 利用 说罢，明嫣为自己的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小小愧疚了一下。 “无耻之极！”段忠听得怒发冲冠，猛地站起身捏紧拳头，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他放在心尖上的月亮，却被人如此折辱恐吓，焉能不气？ 明嫣仰头望着段忠，不安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本宫很脏？” 她并不想说这种自我贬低的话，只是像段忠这样的硬汉，最受不了女子柔弱无助。 段忠连忙跪地急切道：“不不不！在属下心中，公主是这世间最圣洁最美好的女子，而且此事公主没有错，全是端王卑鄙无耻……” 别说明嫣是被强迫的，哪怕明嫣是自愿和萧承彬欢好，他都不会觉得她脏。 明嫣吸了一下鼻子，柔笑道：“今日与你说这些，本宫心里轻松多了。” “若公主不嫌属下卑贱，以后公主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和属下说，哪怕粉身碎骨，属下都会帮公主排忧解难。”段忠忍不住用指腹轻轻帮明嫣抹去眼角的泪。 明嫣轻咬了一下唇瓣，娇羞地别过脸，“段忠，谢谢你，本宫没看错人，你真是个好人。” 她真想把段忠的手给剁了。 段忠见状，口干舌燥，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真想扑上去把明嫣按倒在这罗汉榻上狠狠亲吻爱抚。 为了压制那即将破体而出的欲火，段忠连忙转移注意力，担忧道：“公主，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难道要一辈子委身端王？” 如果真是如此，他现在就提刀去把萧承彬砍了，然后把事情推到温嵘头上，这样明嫣不仅能摆脱萧承彬的魔爪，大祁也不用担责，至于他，一条贱命，丢了便丢了，只要明嫣能安乐无忧，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无所畏惧！ 明嫣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激动道：“怎么可能？本宫怎么会和那种伪君子虚以委蛇一辈子？其实本宫心中已有盘算，只是，此事是否成功，关键在于你。” “在于属下？属下不明白，请公主明示。”段忠一脸疑惑。 明嫣点点头，认真说道:“本宫之所以屈从端王，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也不是害怕西秦王，本宫真正害怕的是慕容烈，此人勇冠九州、无人能敌，我大祁名将虽然众多，可就算加在一起，都不是慕容烈的对手，所以本宫才想让你从军，本宫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战胜慕容烈。段忠，你能做到吗？” “公主，属下……”段忠怔怔地看着明嫣，一时为难至极，他是很想答应明嫣，可他也有自知之明，别说是打败慕容烈，就算是与慕容烈打成平手，也是白日做梦。 见段忠犹豫，明嫣心底暗骂一句懦夫，随即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段忠的一只大掌，然后低头靠近段忠，如兰的气息洒在他早已红透的耳朵上，娇滴滴道:“段忠，若你能打败慕容烈，本宫就能回大祁，到时候本宫一定好好报答你……” 最后三个字，明嫣说得很慢、很轻，让人听了酥麻不已，就像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段忠一把将明嫣从罗汉榻扯到自己怀里，用力抱住她，粗喘道:“公主……我答应你……我一定能做到……我一定会打败慕容烈……我的公主……”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明嫣轻轻推搡段忠，作出一副娇羞害怕的模样，眸底却满是冷意与不屑。 段忠听了，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他起身坐到罗汉榻，然后把明嫣放到自己腿上，随即低头痴痴地看着怀里慌乱不堪的人儿，紧张地问道:“公主，你真的喜欢属下吗？” 明嫣抬眸羞涩地望着段忠，怯声道:“本宫，本宫也不知道，本宫觉得你和其他男子都不一样，你很特别，虽然，虽然你是杀手，但你却一身正气，还有别的男子所没有的侠气，所以，所以应该是喜欢的……” “公主，真的吗？你不觉得属下卑贱吗？”段忠激动得浑身忍不住颤抖，一双幽深的眼眸顿时亮如繁星，还闪烁着点点泪光。 此时此刻，明嫣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段忠有什么错？就因为喜欢她，就要被她如此利用玩弄！ 出于愧疚，明嫣宽慰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其实你很好，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境遇，本宫相信，终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傲视群雄、名扬天下。” “公主……”段忠喜极而泣，抹了一把泪，祈求道:“公主，属下想斩断过往，你给属下重新取个名字吧。” 他这个名字是越国公府的管事给取的，管事为了省事，给他们几百给暗卫都取名为忠，为了区别，只是姓不同。 “好……”明嫣欣然应允，她也觉得段忠这个名字不够出众不够霸气，既然她想让段忠成为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就先得给他取一个好名字。 凝神沉思了会儿，明嫣眼眸一亮，好整以暇道：“就叫赵毅，赵乃百姓之首，毅乃刚强果决。战国后期，燕国有一猛将名为乐毅，此人曾连下齐国七十余座城池，骁勇无比，本宫希望你也能如他一般。” 赵毅目光炯炯，铿锵道:“多谢公主赐名，赵毅一定不负公主所望。” “本宫有一事相求。”明嫣如画的眉眼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毅伸手抚平明嫣的眉心，柔声道:“公主请讲，不管何事，属下都会照办。” 明嫣抿了下丰润的唇瓣，然后抬眸期盼地望着赵毅，“三皇子为人冲动莽撞，日后你在他身边要多多规劝，若遇到危险，看在本宫的份上，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她把赵毅放到明旭身边，并不是真的奢望赵毅能打败慕容烈成为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她之所以如此做，其一是为了气气温嵘；其二是为了给赵毅安排一个去处，免得赵毅缠着要做她的贴身护卫，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她想让赵毅在危急时刻能保护明旭，甚至替明旭去死。 赵毅眉峰紧拧，“公主，属下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三皇子殿下，至于规劝，属下人微言轻，恐怕三皇子不会听……” 明嫣和明旭手足情深，即使没有明嫣嘱咐，他也会保护明旭，只是明旭是除了名的刚愎自用，除了明景衡和明嫣的话，谁的话都不会听。 明嫣目露狡黠，轻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他要是不听你的劝，你就用我来压他……” “好，属下都听公主的……”看着明嫣娇艳灵动的小脸，赵毅眸色一深，缓缓低头就要一亲芳泽。 第56章 随心 明嫣骤然从赵毅腿上弹起来走得远远的，背对着他，眸底满是厌恶，冷声道:“昨夜你来找本宫，有何要事？” 她真是太给赵毅脸面了，所以才让赵毅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以下犯上冒犯于她。 听到明嫣冷若冰霜的声音，赵毅心下一惊，连忙抛开邪念，跪到明嫣脚边，想赔礼道歉又怕更加惹恼了明嫣，只好小心翼翼道:“公主，之前越国公一直用乌心丸控制属下和属下的兄弟们为其卖命，若没有解药，属下们就会肠穿肚烂而亡……” “本宫会命楚太医为你们研制出解药，你先退下吧。”明嫣咽了口唾沫，拼命压制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是，属下告退……”赵毅缓缓起身，惶恐地打量了明嫣一眼，然后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走出房门。 赵毅一走，明嫣捧腹作呕不止，直到把胃里的膳食都吐干净了，才吩咐备水沐浴。 她恶心，因为赵毅的贪婪无耻，更因为自己的自轻自贱、不择手段。 浴室。 明嫣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浴桶里，用她特地命孟筝准备的丝瓜瓤狠狠擦拭自己的身子，边擦边绝望地痛哭。 孟筝和拂霜在门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二人相视一眼，顾不得会不会被责罚，连忙推门而入，就见明嫣原本雪白的身子红得吓人，香肩、胸口、手臂上还渗着血丝……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孟筝三步并做两步，扑到浴桶边上去抢明嫣手中沾满鲜血的丝瓜瓤。 明嫣紧紧攥住不放手，“姑姑，你给我，我太脏了，我要把自己洗干净……” “公主，奴婢求你了，你别伤害自己好不好？”孟筝没辙了，跪在地上苦苦哭求。 拂霜上前一把扯掉瓜瓤，然后紧紧握住明嫣的双手，以免明嫣再伤害自己，“公主，你一点都不脏……” 虽然明嫣什么都没有告诉她，但她能察觉明嫣心中的苦楚，这些日子明嫣膳食用得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不是发自肺腑…… 明嫣再也忍不住扑进拂霜怀里放声大哭，“我是公主啊，我又不是娼妓，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一点都不想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个个都要来逼我……” “公主……”拂霜心疼得要命，但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安慰明嫣，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孟筝从地上起来，抚着明嫣的脑袋，哽咽道:“公主，你是奴婢一手带大的，你有什么事不能和奴婢说呢？若皇后在天有灵知道你这样伤害自己，一定会心疼的……” 哭了好一会儿，明嫣才停下来。 拂霜小心翼翼地把明嫣从浴桶里抱到榻上，明嫣的饱满诱人的胴体完全暴露自己面前，拂霜却没有半丝欲念，只有无尽的怜惜。 两人给明嫣身上的伤抹了药，又帮她穿上光滑柔软的丝绸亵衣，然后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坐在榻边守着她。 “公主，去傅府的时辰还早，先睡一会儿吧。”孟筝慈爱地抚着明嫣的脸颊。 “好……”明嫣乖乖闭上眼睛，双手紧握孟筝的手，暂且把孟筝当成谢柔。 明嫣睡着后，拂霜退出房屋，然后气冲冲地下到二楼，一脚踢开赵毅的门。 进屋后，拂霜直接冲到赵毅面前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究竟对公主做了什么？” “公主怎么了？”赵毅一脸担忧。 打脸怕被人发现，于是拂霜狠狠踹了赵毅肚子一脚，厉声道:“你还有脸问？若不是因为你，公主怎会伤害自己？” 今早明嫣明明还好好的，可见了赵毅之后，就变成那个样子了，若不是赵毅冒犯，明嫣才不会那般绝望悲痛。 “公主伤害自己？我这就去向公主赔罪！”赵毅惊愕不已，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找明嫣。 拂霜大步挡在赵毅身前，警告道:“公主已经歇下，若你真心希望公主好，就安分守己，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我知道了……”赵毅连退几步，心如死灰。 拂霜剜了赵毅一眼，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拂霜离开许久，赵毅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心中愧疚至极，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情不自禁，居然会给明嫣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拂霜说得对，他低贱至此，确实不该贪心。 快午时了，明嫣才睡醒。 “公主醒了……”孟筝连忙递给明嫣一杯蜂蜜红枣茶让她润润喉。 明嫣嗓子干得难受，饮下一整杯，歉疚道:“孟姑姑，对不起，方才我让你们担心了……” 还没等孟筝开口，拂霜嗔怪道:“公主真是吓坏奴婢了，以后公主不要再这样了，若公主心中有气有委屈，尽可以打骂奴婢出气，就是不可以再伤害自己！公主，您身上的伤还疼吗？” 明嫣舒了一口气，握住拂霜的手，柔声道:“好多了，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伤害自己了，快帮我梳妆吧，别让傅府久等了。” 她以后再也不会这般伤害自己，也不会这般作践自己了，至于萧承彬和赵毅就随他们去吧，她太累了，这种左右逢源、虚以委蛇的事她真的不能胜任。 孟筝和拂霜每人各捧两套衣裙站在明嫣跟前，让明嫣选。 明嫣思来想去，选了件鹅黄色底苏绣粉色牡丹的曳地长裙，既华贵又不失温婉。 一头乌黑的青丝梳成繁冗精致的凤髻，发髻顶端佩戴一朵如圆盘大小的桃夭色牡丹金边绢花，绢花下是嵌东珠累丝九尾鎏金凤钗，左右两侧各插一对牡丹翠青玉簪。 娇耳上戴的是谢长汀送的金镶白玉滴珠耳坠，莹润生辉。 至于妆容，明嫣的肌肤嫩白如雪、吹弹可破，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朱，所以从来不用涂脂抹粉。 可现下明嫣的气色不太好，小脸苍白，毫无血色，所以孟筝给她两颊抹了些胭脂，再在她眉间勾勒出一朵嫣红色的描金牡丹花钿。 本来就是倾国倾城，现在更是娇艳得令人不敢直视。 梳妆完毕，披上狐绒披风，遮住曼妙勾魂的身段，明嫣款款走出屋子。 萧承彬、明旭等人已经在门外候了一小会儿了，听到开门声，抬眸看去，顿时纷纷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明嫣眼神淡漠，全当没看见几人，由孟筝扶着径自下了楼梯。 赵毅怕刺激到明嫣，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但又实在想念她，所以只能透过窗缝偷偷地望着她，直到明嫣的马车启动出发再也瞧不见，赵毅还是一动不动站在窗口失神，慢慢回味方才明嫣的一颦一笑。 第57章 灵风 到了傅府门口，明旭抢先一步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马车前想扶明嫣下车。 明嫣冷冷地扫了明旭一眼，然后转身由孟筝扶着从另一边下马车。 明旭一头雾水，顿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明嫣生气了。 被明旭抢先，萧承彬本来挺不高兴的，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嘴角忍不住上扬，越过明旭身旁时，讥讽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疾步跟上明嫣。 见明嫣从马车上下来，傅铮立即携全府跪地恭迎。 明嫣见状，连忙上前让众人平身，并亲自扶起傅夫人安氏，温声道:“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傅铮镇守边境劳苦功高，安氏相夫教子安稳内宅，对两人明嫣是真心敬佩。 “臣妇多谢公主，公主身份尊贵却这般平易近人，是我大祁之福……”明嫣这般抬举自己，安氏实在受宠若惊。 众人起身后，虽知不合礼数，但还是忍不住纷纷抬眸直视明嫣，大家都想一睹这身世玄幻、艳名远播的宸阳公主芳容。 当众人目光对上明嫣那一刻，顷刻间，喘息声、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傅铮和傅平章已有妻室，二人震撼了下，便立即垂眸不再乱看。 傅平京和温灿不用多说，两人面红耳赤，眼眸炽热如火，好似把明嫣燃烧殆尽。 原本不屑一顾的傅平之，此刻眼眸发直，呆愣愣的如同一根木头。 傅云、安氏和秦氏仗着同为女眷的优势，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明嫣，特别是傅云，两眼发光，目露垂涎，红艳艳的小嘴微微张着，嘴角挂着银丝，反应比傅平京这些男子还强烈，不像个小姑娘，活脱脱一登徒子。 众人在注视明嫣的同时，明嫣也在打量他们。 傅铮身躯伟岸，精神矍铄，除了发间几根白发和眼尾些许皱纹，压根看不出来已经年近五十，若不是去年抗击戎狄受了重伤，定远将军这个爵位还轮不到傅平京。 其左侧的发妻安氏，柔美端和，虽年逾四十，但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难怪傅铮如此爱重从未纳妾。 秦氏清丽温婉，气质如兰。 傅云上着桃夭色彩蝶穿花小袄，下着鹅黄色湘裙，梳着双鬟髻，一副红宝石鎏金蝴蝶头面华贵精美，鬓边还簪着几朵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梅花，暗香浮动。肌肤胜雪，姿容艳丽，只是一直在流口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明嫣在心底暗暗替傅云感到惋惜。 傅平京右侧站着的是傅平章。 傅平章一袭月白锦袍，肤色白皙，容貌胜过傅平京，只是气若游丝，病怏怏的。 其实，傅家四兄妹中，最夺目的，应属最不成器的傅平之。 这两日明嫣也有所耳闻，说傅家向来家风严谨，却出了一个不学无术，每日只知道惹祸闹事的混世魔王。可上苍却给了这个混世魔王一副好容貌。 傅平之的肤色容貌像极了安氏，邪魅狂狷，俊美却不阴柔，身姿如竹，修长清瘦。 傅云回过神来，擦掉嘴角的口水，莲步走到明嫣跟前，盈盈一拜:“臣女傅云参见公主殿下。” “傅小姐请免礼……”明嫣伸手去扶傅云，却被傅云紧紧握住。 安氏怕明嫣生气，连忙出来打圆场，“小女自幼仰慕公主，所以有些激动，还请公主别见怪。” 向明嫣赔完礼，安氏转而去呵斥傅云，“还不赶快退下！” 傅云却置若罔闻，依然紧握明嫣的双手，还仰头痴痴地望着明嫣。 安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其他人却羡慕极了，因为傅云做了他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特别是傅平京和温灿，恨不得附身到傅云身上。 明嫣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回握住傅云的手，柔声道:“无妨，傅小姐明艳活泼，本宫很喜欢。” 看到傅云，她想起了谢长汀的妹妹谢婉，谢婉也如傅云这般大小，天真烂漫，从小就喜欢黏着她。 出嫁前，她曾去谢府道别，谢婉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一直不肯撒手。 出嫁那日，谢婉病倒了所以没有来送她。 “公主喜欢我？”傅云激动得直颤抖。 “嗯。”明嫣笑着点点头。 见状，明旭和萧承彬脸色骤然变冷，不悦地瞪着傅云。 “公主，那我带你去看我养的狐狸，它叫灵风，是粉色的，可好看了。”傅云兴奋至极，拉着明嫣就要往府里跑。 傅铮板着脸厉声道:“云儿，不要胡闹！公主舟车劳顿，都还没进屋喝杯茶，岂容你放肆？” 训斥完傅云，傅铮对明嫣恭敬道:“公主，里边请。” 看着傅云失望的眼神，明嫣于心不忍，“傅老将军，傅小姐热情赤诚，本宫不忍辜负，本宫先随她去瞧瞧，待会儿再去用茶，各位请自便。” 其实她也很想去看看，她还没见过粉色的狐狸呢。 这时，傅平京提议道:“要不然这样，公主先进屋喝茶，微臣去把狐狸提过来给公主观赏。” 明嫣思索片刻，应允道:“好，那就有劳傅将军了。” “公主不必与微臣客气。”傅平京深深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转身先行一步进府。 进了花厅，解下披风，明嫣又承受了好一番炽热贪婪的注视。 即便傅云再不舍，也只能松开明嫣的手，因为君臣有别，她不能和明嫣坐一起。 喝了盏茶，寒暄一番，傅平京气喘吁吁地提着一铁笼进来放到堂中央的紫檀圆几上给明嫣观赏。 明嫣满目惊艳，连忙起身走到铁笼旁仔细端详。 灵风的体型如同成年的猫儿一般大小，浑身的毛发和眼珠都是粉色的，灵气娇艳，只是看起来无精打采，懒洋洋的。 众人也跟着走到明嫣身旁，傅云趁机挽着明嫣的胳膊，娇声道:“公主，我没骗你吧，灵风是不是很漂亮？只可惜是只雄的。” “嗯，是很漂亮……”明嫣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狐狸居然是只雄的。 闻声，灵风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明嫣，然后像发了疯似的激烈地撞击着铁笼，嘴里还呜呜地大叫。 “它这是怎么了？”明嫣吓了一跳。 拂霜连忙把明嫣搂进怀里护住她。 傅云也疑惑不解，“臣女也不知道，平时它不是这样的……” 平日里不管她如何逗弄如何讨好，灵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何曾这般激动过。 一直沉默不语的傅平之突然说道:“公主，它好像想出来……” 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的，灵风是听见了明嫣的声音才会这般狂躁。 “好像是的，那就把它放出来吧，再撞下去恐怕会受伤……”明嫣说着，上前亲自打开牢笼的门。 笼子一打开，灵风纵身一跃，直直跳到明嫣的胸脯上，然后张开手脚紧紧地攀着明嫣那对高耸的浑圆。 第58章 投毒 众人顿时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明旭气急败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骚狐狸，随即大步上前将灵风从明嫣胸脯上扒拉下来就要往地面上摔。 明嫣心漏了半拍，连忙把灵风抢回来护在怀里，然后怒视着明旭，呵斥道:“三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她觉得明旭真是越来越暴力了，灵风这么可爱都能下得了手。 明旭狠狠瞪了灵风一眼，讪讪地对明嫣说道:“灵风虽然好看，可毕竟是只畜牲，野性难驯，我怕它会伤着你……” 灵风竟然回瞪了明旭一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明旭差点没被气死，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忍下这口恶气等找到机会再好好收拾这只骚狐狸。 傅铮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傅云跪到明嫣跟前请罪，“家畜冒犯公主，都是微臣管教无方，请公主降罪。” “灵风并没有伤到本宫，所以傅老将军不必自责，快起来吧。”虽是这样说，可明嫣胸口却隐隐疼着，方才灵风那一扑力道可不小。 “微臣谢公主不怪之恩……”傅铮松了一口气，继而恭敬地退到一旁。 傅云起身后，凑近明嫣，讨好道:“公主，臣女想把灵风献给公主，还请公主别嫌弃。” 把灵风送给明嫣，明嫣每每看到灵风，就会想起她，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此言一出，傅铮夫妇、傅平京三兄弟、还有秦氏，皆惊诧不已，要知道平时傅云可宝贝灵风了，他们想碰一下都不行。 明嫣正色道:“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可灵风是你心爱之物，本宫不能夺人所好！” 她的确很喜欢灵风，可她看得出来傅云比她还喜欢，而且灵风一直跟着傅云，都已经习惯傅府的生活。 听到明嫣不要自己，灵风抬起头来委屈巴巴地望着她，还嗷嗷直叫。 见状，众人眼眸发亮，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傅云定眼看着灵风，激动道：“公主，您瞧，灵风真的很喜欢你，灵风在臣女身边五年，臣女还从未见过它这般活泼呢，灵风虽是只畜牲，却很有灵气，它一定是想要公主做它的主人。” “可是……”明嫣轻抚着灵风的脑袋，还是不想收，这份礼物太难得太贵重，她不想欠傅家的人情。 见明嫣犹豫，傅平京站出来劝道:“公主，这是臣妹的一片心意，还望公主笑纳。” 除了明旭，众人也跟着劝说明嫣，明嫣叹了一口气，莞尔笑道:“好，却之不恭，那本宫就收下了。” 闻言，灵风兴奋得在明嫣怀里直拱。 明嫣揉了它一下，然后对傅云说道:“傅小姐，本宫也送你一件礼物，就当是你送本宫灵风的回礼，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说着，明嫣暂且将灵风交给拂霜，然后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只芙蓉羊脂玉手镯递给傅云。 “臣女多谢公主，公主这份礼物臣女真是太喜欢了……”傅云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镯，如获至宝，激动得想大叫。 高兴过头的她，浑然不觉自己的二哥和三哥正贪婪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这只玉镯。 明嫣从拂霜手中接过灵风，抱着它坐回席位上，好奇道:“傅小姐，粉狐稀有罕见，不知灵风从何而来？” 傅云边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边笑道:“回公主，灵风是臣女的二哥五年前在西郊的树林猎到的。” 明嫣听罢，抬眸望向傅平京，赞叹道:“傅将军真厉害！” “公主谬赞了，微臣愧不敢当。”傅平京心潮澎湃，嘴角忍不住上扬。 明旭不屑地撇了撇嘴，暗暗腹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区区一只骚狐狸吗，他当初还猎到过熊呢。 萧承彬、楚源和温灿几人也是满脸不悦。 特别是温灿，脸沉得吓人，傅平京坐下后，他就一直冷冷地盯着傅平京。 …… 用完膳，天已经擦黑，明嫣起身准备回驿站。 傅云急忙拦住明嫣，挽留道：“雪天路滑，又这么晚了，不如公主就在这里歇下吧？” 她舍不得明嫣，她都还没有和明嫣好好说说话呢。 傅平京和傅平之期盼地看着明嫣，二人也想明嫣留下来。 明嫣笑着摇摇头，婉拒道：“多谢傅小姐的美意，只是今日已经很叨扰贵府了，本宫还是回驿站吧。” “不叨扰不叨扰，公主你就留下来嘛，臣女还有好多有趣的玩意……”傅云攥着明嫣的胳膊不让她走。 明嫣犹豫了会儿，狠下心拂掉傅云的手，随即疾步离开。 …… 驿站。 春岚一直躺在床上，眼瞧着明嫣他们就快回来了，她起身穿戴齐整，然后把今早从楚源药箱里偷到的血凝散藏到袖口里，随即走出房间直奔茶房。 来到茶房，春岚先把里面的伙计都打发出去，然后沏了三壶茶，分别是明嫣最爱的施州雨露、明旭的大红袍、萧承彬的君山银针。 春岚扫视一圈，见没人，于是迅速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血凝散全投进萧承彬的茶壶里，并用筷子搅拌直到药粉完全溶解。 这血凝散对伤口有奇效，但却只能外敷不能内服，若误食了，不出一刻钟就会七窍流血而亡，而且死得极其痛苦。这也是从前楚源告诉明嫣时，她在一旁服侍听到的。 之前她虽厌恶萧承彬，但从来没想过要杀萧承彬，可萧承彬却贪婪无耻、不顾人伦竟然胁迫轻薄明嫣，而且现在明嫣好像还有些喜欢上萧承彬了，她实在难以忍受，哪怕丢了这条命，她都要弄死萧承彬。 想罢，春岚把三壶茶放到托盘上，然后端上三楼送到每个人的房间。 因为出了明嫣被劫一事，所以萧承彬和明旭不敢再有丝毫大意，现在的一饮一食都要细细查验，可春岚却丝毫不担心，因为这血凝散用银针是验不出来的，而且她是明嫣的贴身侍婢，守门的士兵也不敢为难她。 所以，春岚很顺利地就把投了剧毒的茶水送到萧承彬房中。 做完这一切，春岚回房忐忑地等着，虽然现在她已经成功地投了毒，可萧承彬还没喝下，要等萧承彬喝下茶水毒发身亡了，她才能安心。 …… 明嫣走后，傅平之向双亲告退，然后回书房埋头苦读。 傅平京则跟着傅云回了她的院子。 一进屋，傅平京祈求道：“云儿，你能把公主送你的玉镯送给二哥吗？只要你把公主的玉镯送给二哥，以后你想要什么二哥都答应你。” 第59章 失言 傅云一把捂住雪腕上的玉镯，警惕地瞪着傅平京，一口回绝:“不行！这是公主送给我的！你如果想要就自己去求公主赏赐给你！” 虽然傅平京是她最喜欢的二哥，但这玉镯是明嫣赠予她的，意义非凡，她才舍不得呢。 傅平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要是能找明嫣要，还用在这里低声下气相求吗？ “云儿……我喜欢公主，看在二哥这么疼你的份上，你就把手镯让给我吧。” “什么？二哥，你也喜欢公主？”傅云一双圆溜溜的杏眸满是诧异，她没想到二哥竟然和她一样。 傅平京垂下眼睫遮住那一眸子浓烈的忧伤，哽咽道:“公主就要远嫁西秦了，你把手镯给我，让我当个念想。” “若我把手镯给你，以后你成亲了，手镯被未来的二嫂看到了怎么办啊？”傅云有些担忧，大哥和大嫂本就貌合神离，要是以后二哥和二嫂因为一只玉镯而生了嫌隙，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傅平京抬眸定定地看着傅云，正色道:“云儿，这辈子，二哥不会成亲了……” 若没有遇到明嫣，他可以像大哥一样，听从父母的安排，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可如今，即使知道明嫣要远嫁西秦，即使知道明嫣永远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但他也不想娶别的女人，因为他的一颗心已经丢在明嫣身上。 傅云看了看满脸苦涩的傅平京，再瞧瞧自己手上的玉镯，实在左右为难，犹豫许久，终究不忍心，于是含泪把玉镯摘下来递给傅平京，幽幽说道道:“那好吧，我把公主的玉镯让给你，但你一定要好好存放，不要磕着碰着了……” 与她相比，二哥更需要这只玉镯来寄托对明嫣的思念。 “云儿，谢谢你，以后不管你要什么，二哥都答应你……”傅平京喜出望外，起身双手接过手镯，轻轻地抚摸着，爱不释手。 傅云眉眼一挑，试探道:“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真的！”傅平京点了下头，然后继续低头赏玩明嫣的玉镯。 傅云一本正经道:“那你去把公主抢回来给我做嫂子！” 她和二哥都喜欢明嫣，而且明嫣也不是真心想远嫁西秦，那不如让明嫣留下来。 傅平京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傅云，怔了片刻，将手镯藏进自己胸口，然后走到傅云跟前厉声训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命了？要是你这些话传出去，整个傅家都得跟着你陪葬！” 若他真的如此做了，先不说陛下知道了会如何，以萧承衍为了求娶明嫣费了那么多心血，还不得把傅府夷为平地？ 傅云眸划过一丝轻蔑，随即挽住傅平京的胳膊，怂恿道:“二哥，你先别生气嘛，我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啊，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公主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嫁到西秦那种虎狼之地？我们想个万全之策，做得隐密些就是了。” 若她是个男儿身，若她手上有兵有权，她还用得着求傅平京？ 傅平京听了有些心动，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公主背井离乡、舍弃心上人远嫁西秦，是为了天下苍生免遭战乱之苦，若我们为了一己之私破坏了联姻，就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心意，云儿，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如果明嫣爱他，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把明嫣留下，可明嫣心里只有谢长汀，他不想看到明嫣伤心难过。 “那你就伤心一辈子去吧！”傅云没好气地呲了傅平京一句，然后气冲冲地转身进内室。 傅平京:…… 回到驿站，明嫣吩咐夏蝉备水，她要亲自把灵风洗得香喷喷的。 听到动静，赵毅知道是明嫣回来了，他想去见明嫣，但又怕惹她伤心，只好待在房里打算等入夜明嫣沉睡了，再悄悄潜入明嫣房里去看看她。 萧承彬和明旭先回房洗漱一番，然后前后脚想来找明嫣温存，可两人都被明嫣拒之门外。 在明嫣门外站了一会儿，明旭跟着萧承彬去了他的房间。 一进屋，明旭质问道:“是不是你惹嫣儿生气了？” 萧承彬这家伙，日日都要去轻薄明嫣，肯定是明嫣受不了了才会如此。 萧承彬阴阳怪气道:“三皇子殿下何出此言？本王倒觉得是你惹恼了公主，毕竟方才在傅府想要摔死灵风的人可不是本王！” 昨夜，两人缠绵悱恻，明嫣在他怀里软得像一滩水，可今日明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冷冰冰的，还对他视而不见，方才在傅府，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他猜测肯定是明旭不知哪里惹到了明嫣，所以一起连累他不被明嫣待见。 明旭勃然大怒，顿时像个点燃了的炮仗，上前紧紧抓住萧承彬的衣襟，驳斥道:“我和嫣儿是自幼的情份，嫣儿怎么会为了一只畜牲和我置气？肯定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迫嫣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嫣儿才会如此。你以为嫣儿真的喜欢你？嫣儿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方才席间，明旭因为心情郁闷饮了不少酒，此刻又在气头上，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萧承彬不怒反笑，垂眸俯视明旭，眸底满是讥讽，“能被公主利用也是一种福气，不像有些人，想被公主利用，公主还看不上呢！” 他才不相信明旭的鬼话呢，明旭就是看明嫣喜欢他，心生嫉妒，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来挑拨他和明嫣，真是用心歹毒！ 说罢，萧承彬用力攥掉明旭的手，狠狠一推，明旭一个不稳，往后撞到膳桌上，“啪啦……”膳桌上的茶水全都打翻在地。 明旭气得脸红脖子粗，站稳后，猛地冲向萧承彬朝他的脸颊狠狠挥了一拳。 萧承彬这下也怒了，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用尽全力回了明旭一拳。 之前看在明嫣的份上，他一直忍让明旭，可明旭却越来越过分，士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他非好好教训明旭一顿不可！ 接下来，两人扭打成一团，互不退让，招招都下狠手，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明嫣正坐在炭盆边上给灵风洗澡，听到隔壁的打斗声，她以为又来贼人了，连忙让拂霜出去瞧瞧。 拂霜去隔壁看了一眼，回来禀报说，不是贼人，而是萧承彬和明旭两人正大打出手。 明嫣听了，不甚在意，全当不知道，然后继续给灵风洗澡。 帮灵风洗好了澡，明嫣给它抹了香粉，然后把它放到自己的床榻上。 第60章 使命 “公主，今晚你不会是要带着它一起睡吧？”拂霜去外面倒水进来，就看到灵风躺在明嫣床上摆着一个很妖娆的姿势，而且一双贼溜溜的眼眸色眯眯地盯着正在宽衣解带的明嫣，她顿时火冒三丈。 明嫣坐到榻边轻抚着灵风背上的绒毛，颔首笑道:“是啊，不止今晚，以后我都会带着灵风一起睡，现在天冷了，我怕它会着凉。” 灵风是傅云心爱之物，却特地送给了她，她自然要好好对待，况且灵风本身漂亮又乖巧，很招人喜欢，不像明旭他们几个只会惹她心烦。 闻言，灵风一咕噜爬起来钻进明嫣怀里，讨好般的直舔明嫣的手。 “公主，可灵风毕竟是只畜牲，万一晚上发了性子伤到了公主可怎么是好？”拂霜见状，恨不得上前将灵风拎起来狠狠扔出窗外。 听到这话，灵风不高兴了，瞬间坐直身子怒瞪着拂霜，朝着她“呜呜”吼叫，警告她不要胡说八道。 “公主，拂霜说得对，不如把灵风交由奴婢照顾，免得它打搅公主休息。”夏蝉虽然和拂霜不对付，可这件事上她十分认同拂霜的看法，灵风长得好看又会讨明嫣欢心，她很不喜欢，而且灵风还是只公的，谁知道半夜会不会发情轻薄了明嫣去。 灵风见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想把它从明嫣身边赶走，顿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明嫣，期盼明嫣不要被这两个讨厌的婢女蛊惑。 看着灵风可怜巴巴的模样，明嫣心软得一塌糊涂，紧紧把它抱在怀里，对拂霜和夏蝉说道:“还是我亲自带着它吧，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快下去歇着，今夜冬曲守夜。” 明嫣都这样说了，两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恨恨地瞪了灵风一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孟筝退下。 灵风躺在明嫣身旁，待明嫣沉睡后，坐直身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明嫣娇媚恬静的睡颜，心中暗想道:牡丹姐姐，你再等我半年，半年后我就能化成人形了，而且我会比你身边任何一个男子都好看…… 其实它现在不仅听得懂人话，它还会说人话，只是它怕吓到明嫣，所以一直才没有开口。 十五日前，它正陪明嫣散步，玉帝却突然派人来牡丹园传旨，说凡尘九州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希望明嫣下凡匡扶苍生一统天下，于是明嫣便跳下了浮虚台，它不放心明嫣一个人去人间，便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是它跳下去之前，偷偷将忘川水吐掉了，所以才会保留天庭的记忆，而明嫣却将在天庭的种种都忘得一干二净，要等到天下一统，完成了使命，才会想起。 不过它还是有些担忧，如今明嫣只展露三分容貌就已经令群雄相争，招惹了这么多狂蜂浪蝶，若到时候恢复了仙身，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想罢，灵风低头舔了一下明嫣娇艳欲滴的唇瓣，准备钻进她怀里睡觉，却听到浴室后窗被人打开的声音，它警惕地跳到床榻外边护着明嫣。 不一会儿，灵风就见一个身着深蓝锦袍的糙汉走近榻边痴痴地盯着明嫣，眼里的柔情浓得仿佛要滴下来一般。 来人正是赵毅。 赵毅看到明嫣枕头边有一只粉狐，惊诧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放到明嫣身上。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触摸明嫣的小脸，却被灵风狠狠咬着手掌不放手。 赵毅吃痛，但怕吵醒明嫣，所以没有叫出声，用力甩开灵风，然后转身跑进浴室夺窗而出。 灵风被赵毅摔得头昏眼花，过了许久，它才缓过来神来，暗暗臭骂了赵毅一顿，并且发誓等它化成人形了一定要好好教训赵毅，然后慢慢地从床角爬进明嫣的被窝里。 …… 明旭和萧承彬足足对打了一个多时辰，精疲力尽，又不见明嫣过来劝架，两人索性止息兵戈不打了。 房门一打开，穆原和明旭的心腹徐方、以及一直焦急等在门外的守卫顿时都傻了眼，只见萧承彬房间里所有能移动的物件都被砸得稀巴烂，连床都塌了，而明旭和萧承彬则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两人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个屋子是不能再住人，管事只好给萧承彬再重新安排一间。 …… 春岚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等着萧承彬毒发身亡的消息，可等来的却是茶壶打翻在地、打斗的声音，她气得一夜未眠，不断安慰自己来日方长，还有机会。 次日清早，萧承彬不顾脸上惨不忍睹的伤，怀揣着疑惑和不安来敲明嫣的房门。 可无论萧承彬怎么哀求，明嫣都闭而不见。 明嫣不肯相见，萧承彬就一直站在门口。 明嫣却置之不理，用过早膳，便坐到案桌前给明景衡写信，信中除了写温嵘派赵毅来劫持她欲破坏联姻之事和策反赵毅之事，还千叮咛万嘱咐明景衡要隐忍，千万不要因此治温嵘的罪，而且还要装作不知，只要把此事大力宣扬出去，让天下皆知是温嵘所为即可。 因为如今大祁最强的二十万精兵全握在温嵘手中，温嵘正愁找不到借口造反，若明景衡因此事降罪，反而正中温嵘下怀，谢家军在北境元气大伤，没有能力与温嵘抗衡，温嵘一旦起兵造反，大祁必被颠覆。 一个时辰后，明嫣将写好的信和昨日赵毅呈上的关于温嵘的罪状放进一个机关匣子，然后命孟筝亲自拿去交给驿丞，让人快马加鞭送往金陵。 见门打开，萧承彬想趁机溜进去，却被孟筝拦住。 “孟姑姑，你就让我进去吧……”萧承彬伸长了脖子往里瞧，苦苦哀求道。 “公主心绪不佳，谁都不想见，王爷还是请回吧。”孟筝不想理会萧承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下楼去办明嫣交托的事，昨日明嫣那般伤害自己，萧承彬脱不了干系。 门又被关上，萧承彬无奈，只好继续站在门口等。 过了会儿，明旭醒来，顶着一张青青紫紫肿得像猪头的脸也来找明嫣，却同样被拒之门外。 两人面面相觑，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明嫣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站到午时，见明嫣是铁了心了不见他们，才各自回了房。 午膳后，明嫣派拂霜去客栈传温灿前来驿站一见。 第61章 坦白 听到明嫣要见自己，温灿欣喜若狂，好生梳洗打扮一番，然后兴冲冲地跟着拂霜来驿站。 到了门口，温灿整理了下衣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轻轻推门而入，激动道:“公主，您找我？” 明嫣正坐在罗汉榻上看书，见温灿进来，她将书合上，直接开门见山，“明日，你就启程回金陵吧。” 其实若是把温灿控制住在手里，温嵘也许会束手就擒，毕竟温嵘只剩温灿这么个儿子了，可温灿对她情深意重，又对她们明氏一族有大恩，她不想利用温灿，她狠不下这个心。 温灿一向温吞，在明嫣面前永远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可此刻他却异常坚决强硬，“公主，我不会回金陵的，公主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你究竟想做什么？”明嫣眸底一热，微哽道。 温灿顿时红了眼眶，清澈的瑞凤眼泪光闪烁，声嘶力竭道:“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这辈子你不喜欢我，我都要守着你！我只想守着你！这个要求过分吗？”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大声地和明嫣说话，他并不想这样的，可他忍不住了。 明嫣彻底崩溃了，大步走到温灿面前，边哭边捶打他的胸口，“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动就会喜欢你吗？我告诉你，不会，永远不会，我讨厌你，我恨你……” 到最后，明嫣已经泣不成声。 温灿一动不动，就这样站着让明嫣打，只是满目心疼，“嫣儿，如果我身上没有流温氏的血，你会不会喜欢我？” 明嫣停下手中的动作，抹了把眼泪，转过身背对着温灿，决绝道:“不会！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好，只要是你的吩咐，我都会照做，嫣儿，你好好保重，我走了……”温灿恋恋不舍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缓缓转身离开。 听到房门打开那一刻，明嫣的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她不知道她的眼泪是因为什么，她也不想去归根究底，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很痛。 …… 从驿站出来，温灿回客栈收拾行李，乔装改扮一番，然后去向傅平京告别。 “你想好了，真的要去西秦？”傅平京还是想挽留一下温灿，毕竟温灿此去，今生就不一定能相见了。 温灿点点头，平静道:“早就想好了。” 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黄泉碧落，明嫣永远都别想摆脱他。 傅平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拍了下温灿的肩膀，叮嘱道:“此去西秦，山高水远，危险重重，你多多保重。” 其实他很羡慕温灿，可以随心而活，不像他要挑起家族的重担。 “我会的，你不必担心。”犹豫再三，温灿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早日成亲生子，别惦记公主了……” 傅平京震惊地看着温灿，难为情道：“你看出来了？你不怪我？” 他之前想象过很多温灿知道他喜欢明嫣之后的反应，有吃惊的、有愤怒的、有失望的，可唯独没有现在这样的温和。 温灿苦笑道:“怪你什么？怪你喜欢上了公主？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公主从来都不是我的！” 这个资格，从前属于谢长汀，以后属于萧承衍，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 傅平京送温灿到城外，二人把酒话别许久，直到温灿的马车渐行渐远看不见了，他才打道回府。 翌日，出嫁队伍该启程了，傅铮领着全府来送明嫣，傅云拉着明嫣的手哭得不能自已，傅平京和傅平之虽然没有傅云那般夸张，可二人眼眶也是红的。 出了燕门关，便是云州了，是萧承衍送给明嫣的聘礼，也是明景衡送给明嫣的嫁妆。 接下来的七八日，明嫣一直冷着明旭和萧承彬，不管两人如何示好，她都视而不见。 至于赵毅，一直都不敢出现在明嫣面前，只偷偷在暗地里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明嫣，还时不时要受明旭的欺负和辱骂。 第十日，萧承彬终于忍受不了，他要去找明嫣问清楚，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 见拂霜几人拦不住萧承彬，明嫣干脆让他进来，是时候该把话和萧承彬说清楚了。 灵风竖着耳朵，警惕地盯着萧承彬，想知道萧承彬到底要和明嫣说些什么。 萧承彬看着明嫣冷漠的小脸，心中一阵钝痛，“嫣儿，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端王殿下，你很好。”明嫣垂眸抚摸着灵风，淡然说道。 萧承彬走到明嫣身旁坐下，醇厚的声音中夹杂些许委屈，“既然没有，那这些天你为何一直不理我？” 明嫣沉默了会儿，将灵风放到一旁，起身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紫檀浮雕牡丹小方盒，从里面取出萧承彬的那枚玉佩还给他。 萧承彬看了一眼玉佩，然后抬眸呆呆地望着明嫣，他心中有些不安，“嫣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了却我和你之间这种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情意。”明嫣拉过萧承彬的手，将玉佩放到他手心里。 萧承彬就这样愣愣地盯着明嫣，过了许久，回过神来，他立即起身激动地抓着明嫣的双肩，“嫣儿，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太孟浪了所以你生气了？嫣儿，我向你保证，以后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不亲你不碰你……” 明嫣一双妩媚的眼眸平静无波，坦诚道:“端王殿下，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不会喜欢一个威胁我的男人！之前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想保护我的父皇和我的兄长，可是现在我累了，我不想再陪你虚以委蛇了。” 放过萧承彬，也是放过她自己。 萧承彬立时红了眼眶，直直跪在明嫣跟前，拉着她的手哀求道:“嫣儿，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威胁你了，求求你，别不要我……” 明嫣黛眉微蹙，有些动容，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端王殿下，你真的爱我吗？” 萧承彬仰头深深地望着明嫣，恳切道:“嫣儿，我真的爱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你比我的命都重要！” 为了明嫣，他可以不顾一切！ 明嫣摇摇头，否绝道:“爱一个人应该让对方快乐！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威胁我，强迫我，从来不知道尊重我！其实你爱的不是我这个人，只是我的皮相罢了……” “不！嫣儿，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嫣儿，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萧承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明嫣看。 第62章 劫走 明嫣乘机说道：“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离我远远的，不要再纠缠我！” 默了良久，萧承彬起身沉痛地看着明嫣，哽咽道：“嫣儿，是不是只要我离你远远的，你就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是！”明嫣回答得干脆利落。 “嫣儿，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萧承彬还是不相信，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柔情蜜意，难道全都是假的？难道明嫣没有一点悸动？ 明嫣迟疑片刻，随即狠下心抬眸定定地望着萧承彬，绝情道：“没有！从来没有！” 她怎么会喜欢萧承彬，她对萧承彬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用罢了，只是现在她累了，厌倦了，不想再出卖色相与萧承彬周旋。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萧承彬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掌紧握着，痛得令他差点窒息，艰难地说完这句，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心灰意冷地离开。 原来这些日子的相知相许，不过是黄粱一梦，明嫣本就不属于他，他却贪恋强求，如今落到这个下场，是他活该。 灵风见状，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拍掌叫好，真好！它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明嫣做得特别对，这些丑八怪就应该一脚踢开。 明旭一直在门外偷听，看到萧承彬出来，他立马走进去，兴奋道:“嫣儿，以后你真的不理萧承彬了？” “滚！”明嫣猛地转过身怒瞪着明旭，眼眶泛红，纤长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好，我这就滚，嫣儿，你别生气……”明旭吓了一跳，连忙退出房门，却百思不得其解，明嫣不是很讨厌萧承彬吗？现在萧承彬答应不再纠缠，明嫣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看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 自那日以后，萧承彬说到做到，真的没有再来纠缠明嫣，哪怕是两人的目光偶然相碰，萧承彬很快便移开视线。 可只有近身伺候的穆原清楚，萧承彬这些日子食不知味、夜不安寝，人一天比一天消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痛苦的不只有萧承彬，还有明旭和赵毅，明嫣对他们两个同样绝情。 最可怜的莫过于明旭，萧承彬和赵毅好歹知道明嫣冷落自己的缘由，可明旭却一直不明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明嫣为什么不理他。 而这段日子过得最开心的莫过于灵风和楚源。 明嫣每日带着灵风同吃同睡，给它洗澡，一天到晚都抱着它，不过二十多日的功夫，灵风就胖了一大圈。 虽然明嫣对楚源还是淡淡的，但只要明嫣不理萧承彬和明旭，他就高兴。 快到腊月了，越来越冷。 这日正午，队伍进入晋州地界的虎嗅峡，此处地势险峻，官道两旁的山峰高耸入云。 眼瞧着天越来越沉，雪越下越大，队伍只有加快速度，必须要在大雪封路之前赶到驿站。 突然，利箭从四面八方如雨点般朝一行人射过来，唯独避开明嫣的马车。 顷刻间，士兵死伤过半。 听到动静，拂霜立即把明嫣紧紧搂进怀里，“公主别怕……” 孟筝和春岚四人也挡在明嫣身前护着她。 明嫣一开始着实受了惊吓，但很快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打开药匣子给每人都分一点迷魂散防身用。 夜洵隐身于半山腰，见他的人占了上风，觉得是时候了，吹了下哨子，随即带着上千名黑衣暗卫跃身而下，直奔明嫣的马车。 “嫣儿，你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萧承彬喊完这句，随即加入战斗。 敌人来势汹汹，萧承彬、明旭和赵毅每个人都被几十个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出手利落狠辣，很快，三人便都添了伤。 夜洵乘机冲入人群中点了明旭的穴，然后拿剑抵着他的脖子走向明嫣的马车。 来到车窗前，夜洵威胁道:“公主，若你乖乖跟属下走，属下就放了三皇子殿下，否则……” 闻言，明嫣不顾众人的反对，把灵风交给孟筝照顾，命众人待着马车里不要出来，然后带着拂霜连忙走下马车。 见明嫣出来，围在马车前的几十个黑衣人，包括夜洵，瞬间个个魂不守舍、如痴如醉，还有好几个黑衣人连剑都拿不稳直直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嫣看了一下战况，顿时心如刀绞，不远处，萧承彬和赵毅被上百个黑衣人猛烈地进攻，两人身上布满刀口、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她强忍着心痛疾步走到夜洵面前，急切道:“本宫可以跟你走，但你先放了三皇子。” 明旭除了双脚能行走，身上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示意明嫣不要管他。 夜洵回过神来，贪婪地上下打量明嫣，一眨不眨，轻笑道:“那可不行，公主必须跟属下离开此处，到了安全的地方，属下才能放了三皇子。” “公主，你不能跟这些人走……”拂霜一把将明嫣护到身后，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夜洵。 明嫣把拂霜拉到一旁低声道:“现在我们的人没剩多少了，端王和赵毅也抵挡不了多久，若我不跟他们走，那大家都活不了，这样，我先去与他们周旋，你们脱身后就立即赶往晋州府去找总兵夏侯勋，让他带兵来救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把她带走，那么应该不会要伤害她，她隐约觉得这些人是宇文骁派来的。 “可是……”拂霜紧握着明嫣不放手。 “别可是了，再耽搁下去大家都没命，照我说的去做！”明嫣用力甩开拂霜的手，继而走向夜洵，冷声道:“走吧。” 夜洵勾唇一笑，一掌击晕明旭，把明旭扔给身后的几十个手下让他们断后，然后伸手环住明嫣的腰肢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等夜洵带明嫣走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黑衣人才放了明旭。 黑衣人撤退后，萧承彬和赵毅两人已经奄奄一息，萧承彬胸口中了毒箭，赵毅身中数刀，两人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拂霜见状，当机立断，先吩咐徐方快马去晋州府向夏侯勋求救，然后自己去追明嫣。 伤员过多，人手不够，因此孟筝把灵风放在马车上，带着春岚四人去照顾明旭和萧承彬。 众人手忙脚乱，没人发现灵风不见了踪影。 第63章 贪恋 夜洵把明嫣劫走后，就一路北上。 美人在怀，又是自己惦念已久的心上人，夜洵的身子渐渐出现了异样。 明嫣自然感觉得到后腰被一硬物顶着，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得尽快个法子拖住这些人的脚程，好给明旭他们多留些时间。 沉思了会儿，计上心头，明嫣眉头轻蹙，捂着胸口倒向夜洵，虚弱道:“快停下……我好难受……” “吁……”夜洵见状，一把拉住缰绳，关切道:“公主，你怎么了？” “我……我好难受……我想吐……”艰难地说完，明嫣捂着嘴不停地干呕。 夜洵不疑有他，连忙纵身下马，然后把明嫣抱到路边坐下，打开水囊喂到明嫣嘴边，“公主，来，喝点水……” 明嫣十分嫌弃，但为了把戏做全套，只好忍着恶心喝了两口。 “公主，好些了吗？”夜洵一边轻拍明嫣的背，一边担忧地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 明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颤着声说道:“好多了，就是好冷啊……” 这点她倒没说谎，现下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夜洵又带着她策马狂奔，要是再这样下去，还没等明旭他们来救，她就先被冻死了。 闻言，夜洵立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明嫣披上，然后吩咐手下就近寻一个能遮风避雨的落脚点。 手下李鸿劝道:“大人，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免得他们追上来。” 夜洵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李鸿，厉声训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 先不说来之前宇文骁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让明嫣受到任何伤害，就他自己而言，也看不得明嫣如此难受。 而且，他提早将人马分成了三路，所以就算耽搁一下，也不怕明旭和萧承彬他们会追上来。 “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去办。”夜洵自幼贴身保护宇文骁，脾气如同宇文骁一般暴烈残忍，李鸿不敢再多言，连忙带人去寻能落脚的地方。 拂霜一直凭着路上的马蹄印追寻明嫣的踪影，可她并不知道夜洵留了一手，所以到了岔路口，她被误导，向西边追去了。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李鸿回来禀报说前方不远处有一山洞可以暂且遮挡风雪。 到了山洞，夜洵先吩咐两个暗卫生火，然后命所有暗卫都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铺在草垛子上让明嫣好坐下休息。 “公主，今夜只能委屈你了，明日属下一定给公主找个客栈让公主好好休息。”夜洵坐到明嫣身旁，愧疚地看着她，明嫣金尊玉贵，又这么娇嫩柔弱，若不是逼不得已，他是不会让明嫣在这种地方过夜的。 明嫣静静地看着越燃越烈的火堆，只觉得讽刺至极，都把她掳来了，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见明嫣不搭理自己，夜洵也不生气，继续谈好道：“公主，还冷吗？” 明嫣置若罔闻，还是不理会夜洵，烤着火，她身上盖着三件披风，夜洵又让他的手下把风口牢牢挡住，一点也不冷。 夜洵不再自讨没趣，只偏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明嫣，眼里的痴迷、贪婪丝毫不加掩饰。 不止夜洵一个人盯着明嫣看，他手下二十多个暗卫，视线也都聚集在明嫣身上。 一开始，明嫣还能强装镇定，可渐渐地便不自在起来，被这么多火热的目光盯着，无论是谁，恐怕都不能做到若无其事吧。 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明嫣轻声道:“我饿了……” 听到明嫣和自己说话，夜洵嘴角上扬，对李鸿吩咐道:“你带两个人去最近的草市买些吃食回来。” 李鸿领命，带着自己最信任的孙昊和冯坚下山。 孙昊边走边粗声说道：“大哥，宸阳公主真是太美了，不如我们把夜大人杀了，然后把公主带走占为己有。” 光是想象那种场景，他就兴奋不已。 李鸿停下来狠狠扇了孙昊一耳光，怒斥道：“宸阳公主是大王中意的女子，你有几条命敢起这样的心思？” 孙昊不以为然，反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能和宸阳公主好上一回，就算即刻去死，也不枉此生！大哥，方才你不也是一直盯着宸阳公主看吗？其实你也很要公主吧？” 他最瞧不上的就是李鸿的假正经，明明比谁都贪婪，却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胡说八道！”被戳穿心思，李鸿恼羞成怒，攥紧拳头就要朝孙昊脸上挥去。 冯坚连忙拦住李鸿，劝道：“大哥别生气，二哥只是说笑而已，我们还是快去办差吧，免得回去迟了大人怪罪。” “你最好把这个念头打消，否则……大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李鸿指着孙昊的鼻子警告完，便不再理会二人，转身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像明嫣那样的美人，哪个男人见了不想占为己有？只可惜他们受制于人，没有这个福气。 冯坚眸底划过一丝无奈，随即拽着满脸不屑的孙昊紧追上李鸿。 …… 灵风嗅着明嫣身上的牡丹香味一路追到山洞，看到明嫣安好，它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回虎嗅峡准备告诉众人明嫣的下落，可当它回到虎嗅峡时，明旭一行人已经启程赶往晋州府，不是他们抛下明嫣不管，实在是伤员太多，物资不足，而且现下风雪交加，若停止不前继续留在虎嗅峡，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只有先去晋州府安顿好，才能想办法救明嫣。 虎嗅峡离晋州府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夏侯勋接到消息，先下令封锁严查晋州各个出入口，然后带着人马去接应明旭一行人。 雪天路滑，道路又崎岖难行，直到辰时末刻，李鸿三人才带着吃食回来。 草市物资匮乏，所以李鸿只买了烧鸡、肉包和酥饼，本来他想给明嫣带些热菜的，可因为天冷，食肆在他们到之前就打烊了。 夜洵先拿一个肉包递给明嫣，“公主，包子还热着，快吃吧。” 明嫣默默接过包子，有些诧异，天寒地冻，路途又这么遥远，包子居然还是温热的，如果此时她抬头，一定能看到李鸿期待的眼神。 买包子时，李鸿特地吩咐将三个肉包另外装成一袋，然后将这袋滚烫的包子贴身藏进自己的胸口，所以其他东西都凉透了，只有明嫣这三个包子还是热着的。 看着明嫣小口小口咬着自己一路小心翼翼护送回来的包子，李鸿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可惜明嫣只吃了一小半就不吃了。 第64章 解救 “公主，怎么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吗？”夜洵见明嫣只吃几口就将包子放下了，忍不住问道。 明嫣摇摇头，轻声道：“没有，我只是吃饱了。” 她本来就不饿，加上这包子透着一股怪味，她实在提不起食欲。 夜洵将水递给明嫣，然后把明嫣吃剩下的包子拿过来一口一口细嚼慢咽，还美其名曰不要浪费。 见状，李鸿杀夜洵的心都有了。 用过膳，明嫣躺在草垛上假寐，她虽然又累又困，可她不敢真睡，谁知道等她睡着了以后这些人会做什么，他们的眼神几近疯狂，这种眼神，她在谢长汀、萧承衍还有萧承彬身上都见到过，她不得不警惕。 可明嫣高估了自己的定力，躺下不到半个时辰，她就熬不住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自己都不知道。 这种天赐良机，夜洵自然不会放过，他将手下分成两组，他自己一个人一组，三组人轮流守夜。现下，他命手下全都闭目休息，由他先守。 碍于夜洵的淫威，众人只好闭眼装睡，可大家心中一片燥热，都惦记着明嫣，哪里睡得着？ 一个时辰后，夜洵以为众人都睡着了，随即悄悄起身躺倒明嫣身旁，先深情款款地注视明嫣许久，然后缓缓低头，屏住呼吸，蜻蜓点水般轻柔地细细亲吻明嫣那妩媚娇艳、嫩得能滴水的小脸，光洁的额头、如画的眉眼、粉嫩的脸颊…… 就在夜洵要碰到明嫣红润鲜嫩的唇瓣时，明嫣突然翻了个身，夜洵吓得半死，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起身坐好。 众人将夜洵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暗暗期盼快点轮到自己守夜，然后好一亲芳泽。 可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不管是轮到谁守夜，夜洵都未曾合眼，一直守着明嫣，不是他不困，而是他太清楚明嫣的容貌和身段对男人而言是多大的诱惑，若他真的睡着了，这些人定会把明嫣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因为仙术还没有恢复，所以灵风不能瞬移，只能狂奔去晋州驿站找明旭他们。 等灵风到驿站时，已经子时了。 此时，明旭正躺在床上睡觉。 灵风暗骂一句没良心，明嫣都被人劫走了，明旭居然还有心思睡觉，可当它爬上床一看，才知道自己误会明旭了，明旭一张俊脸毫无血色，胸膛和手臂上好几道伤口，气息也极其微弱，但为了明嫣，它只好对着明旭的下巴狠狠咬下去。 明旭吃痛转醒，见灵风正坐在自己胸膛上，猛地坐起身子，疑惑道：“骚狐狸，你怎么在这里？” 灵风狠狠剜了明旭一眼，没好气道:“你才是骚狐狸！你全家都是骚狐狸！” 它可是天庭最尊贵最俊美的九灵上神！ “你……你会说话？”明旭目瞪口呆，一脸惊悚，指着灵风哆嗦道。 灵风朝明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屑地撇撇嘴，“大惊小怪什么？好歹也是堂堂皇子，竟然这般不稳重，难怪嫣儿姐姐不喜欢你！” “你会说话，那你有法术吗？你知不知道嫣儿现在在哪里？她有没有受到伤害？”明旭顾不上和灵风置气，双手掐住灵风的胳肢窝，急切道。 灵风用力扑腾四肢，恶狠狠地瞪着明旭，呵斥道：“不准碰小爷，快把小爷放下来！” 它要是有法术早就把明嫣带回来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求明旭？只有等它和明嫣合而为一，有了肌肤之亲，才能恢复仙术！ “你先告诉我嫣儿在哪里！” 灵风鄙夷道：“我告诉你你能找得到吗？你先把我放下来，然后去聚集人马，我给你们带路！” “行吧！”明旭将灵风往床上随意一扔，然后起身迅速套上衣袍。 “哎呦，摔死小爷了……”灵风被明旭摔得头晕眼花，它和明旭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穿戴齐整，明旭拎着灵风去找夏侯勋，明嫣被劫事关重大，他和萧承彬又受了伤，所以夏侯勋一直守在驿站，没有回自己的府邸。 “三皇子殿下？你说这只狐狸能带我们找到公主？”夏侯勋正负手而立于窗前，思索明嫣究竟是被何人所劫，又该如何才能找到明嫣，听到明旭的话，惊诧不已，觉得可能是明旭太着急了，所以魔怔了。 明旭真假掺半道：“这只狐狸名叫灵风，是公主的爱宠，它嗅觉灵敏，能够凭借气味寻人。” 狐狸会说话，不但让人难以置信，而且挺吓人的，所以灵风会说话这件事，除了明嫣，他不会告诉其他人。 夏侯勋盯着灵风犹豫片刻，随即应道：“……好，微臣这就去召集人马，咱们即刻出发去找公主。” 明嫣是在他管辖的地界被劫走的，如果找不到明嫣或者明嫣出了什么差错，无论是圣上还是西秦王，都不会放过他，所以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点完兵，夏侯勋和明旭冒着风雪赶往灵风所说的山洞。 为了不惊动敌人，到了山脚下，明旭一行人便翻身下马，靠着双脚沿着窄小险峻的山路往上爬。 两个时辰后，天都擦亮了，一行人才找到敌人藏身的山洞。 夜洵一夜都没合眼，此刻正昏昏沉沉，听到脚步声，他困意顿消，脑子即刻清醒过来，大声叫醒所有手下，然后一把将还在睡梦中的明嫣从草垛上抱起来。 出了山洞，看到明旭和夏侯勋，以及他们身后上百名士兵，夜洵满眼狠厉决绝，吩咐手下断后，随即把明嫣扛到肩头跑向不远处的马匹。 “三哥哥……”见到明旭，明嫣突然红了眼，在夜洵肩上猛烈地捶打，“你放开我……” “嫣儿……”明旭要去追明嫣，可他身上有伤，又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体力早就透支了，所以才追了两步便吐血不止。 夏侯勋见状，吩咐手下照顾好明旭，然后纵身一跃，越过打斗的人群，狂奔去追明嫣。 这条小道是在半山腰，蜿蜒曲折又狭小，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明嫣在马背上心惊肉跳，吓得小脸惨白，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在生死边缘徘徊，每次转弯，她都以为自已要死了。 夜洵的后背已经被夏侯勋扔的飞镖扎成了刺猬，所以他光留心后面穷追不舍的夏侯勋，没注意到前面便是山道的尽头。 “快停下，前面是悬崖……”明嫣花容失色，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听到明嫣的惊呼，夜洵急忙勒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狠狠亲了一口明嫣的脸颊，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公主，我叫夜洵，不要忘记我……”，然后用尽全力将明嫣往后扔给夏侯勋，随即连人带马一同掉下了悬崖。 第65章 沦陷 夏侯勋纵身向上一跃，稳稳接住明嫣，刹那间，一股清幽的香味沁入他的心脾，令他沉醉。 当他将明嫣抱在怀里时，第一感觉是很软、很轻，仿佛他接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凝脂，一团烟雾，一用力就会碎，就会散。 诧异之后，夏侯勋垂眸去看明嫣，顿时双眼发直，喉间发紧，忘了呼吸，一颗心“砰、砰、砰……”强劲、快速的跳动着，似乎要冲破壮硕的胸膛，虽然白雪皑皑、寒风凛冽，他却燥热难耐。 只见怀里的人儿，发髻松散，青丝飞舞，一张精致的小脸比清雪白皙、比凝脂嫩滑，眉若远山，勾魂夺魄、水光盈盈的明眸满是不安和恐惧，让人见了心生怜惜，恨不得拥入怀中柔声安慰，粉润的香唇微微张着，好似在邀人品尝。 夏侯勋好像着了魔似的，缓缓低头就要去攫取那抹娇嫩的唇瓣，明嫣却在此时昏了过去。 从昨日到现在，明嫣一直紧绷着，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受了不小的惊吓，现下安全了，一放松，倦意袭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清醒过来，夏侯勋羞愧不已，替明嫣拢了一下披风，抱着她就要往回走，一转身，却看到灵风在前面跑，明旭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山壁，踉踉跄跄跟在后面，正朝他们赶来。 “嫣儿，你怎么了？”见明嫣在夏侯勋怀里昏迷不醒，明旭心急如焚，凑上前抚着明嫣的脸颊。 灵风则跳上明旭的肩膀担忧地望着明嫣，嗷嗷地乱叫着。 看着那只在明嫣小脸上摸来摸去的手，夏侯勋眸色一冷，沉声道：“三皇子不必担忧，公主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多谢夏侯将军出手相救，将军受累了，请将军把公主交给本皇子吧。”明旭松了一口气，伸手就要把明嫣从夏侯勋怀里夺过来。 夏侯勋侧身一躲，冠冕堂皇道：“三皇子身上有伤，山路难行，还是微臣来照顾公主吧。” “虽然本皇子身上有伤，但还没有到抱不动公主的地步，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咳咳咳……”明旭满脸不悦，可话还没说完，就咳个不停。 夏侯勋见状，嘴角微扬，“眼瞧着又要下雪了，三皇子殿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言罢，夏侯勋不再理会明旭，抱着明嫣转身离开。 灵风嫌弃地白了明旭一眼，随即跳下明旭的肩膀，一蹦一跳跟上夏侯勋。 明旭气愤不已，可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侯勋占尽明嫣便宜。 夜洵的二十多个手下，除了李鸿逃走以外，其余的都被夏侯勋的人斩杀殆尽。 回到驿站，尽管夏侯勋再不舍，也只能将明嫣放下，明嫣一离开自己的怀抱，夏侯勋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空了，十分不习惯。 直到傍晚明嫣才醒过来，一睁眼，她就看到一大堆人围在她床边，正焦急地注视着她。 有明旭、楚源、刚回来的拂霜、孟筝和春岚四人，还有一个身着褐色瑞兽暗纹劲装、长相刚毅、高大威猛的青年男子。 见明嫣终于醒了，众人欣喜不已，灵风连忙爬上床榻去舔明嫣的小脸。 众人见状，恨不得把灵风扔出窗外。 明嫣揉了下灵风的脑袋，然后抬眸望向夏侯勋，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谁？” 夏侯勋深深地看着明嫣，拱手温声回道：“微臣晋州总兵夏侯勋，参见公主殿下。” 明嫣由衷感谢道:“夏侯将军，多谢你救了本宫。” 若不是夏侯勋及时赶来山洞，又奋力相追，她还不知会被夜洵带到什么地方去。 说到夜洵，明嫣又气又恨，却又有些怅然，夜洵劫持了她，也轻薄了她，可在生死之际，却舍弃自己，拼尽全力给她一条生路，还让她不要忘记他。 夜洵成功了，这辈子，她都忘不了他了。 夏侯勋愧疚至极，连忙跪地请罪，“微臣愧不敢当，都是因为微臣防范不当，公主才会被贼人劫持受了这许多罪，微臣该死，请公主治罪。” 明嫣柔声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这不能怪你，快起来吧。” “微臣多谢公主……”夏侯勋缓缓起身，眼神炽热如火，方才在悬崖边上他只是被明嫣的容貌所震撼、所吸引，可现下因为明嫣的柔善与宽容，他，彻底沦陷。 见明嫣只和夏侯勋说话，不理自己，明旭心里酸溜溜的，“嫣儿，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明嫣轻摇了下头，突然想到明旭的伤，急切道：“三哥哥，你的伤势如何了？” “一点小伤，没事，咳咳咳……”明旭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假咳好几声，明嫣总是忽视他，他要趁此机会让明嫣好好关心他、心疼他。 果不其然，明嫣看到明旭这个样子，又心疼又着急，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三哥哥，你快回去休息吧……” 明旭深情款款地望着明嫣，“嫣儿，我不要紧的，我要在这里守着你才放心……” 明嫣眉心一跳，急忙抬眸去观察夏侯勋的神情，见夏侯勋神色如常，并没有察觉出不妥，她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会儿我用过晚膳再去看你。” 她真是要被明旭吓死了，当着夏侯勋的面也不知道收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事。 “好，嫣儿，那我先回房了……”明旭勾唇一笑，迈着愉悦的步伐离开，他等的就是明嫣这句话。 明旭走后，夏侯勋也不好多待，嘱咐明嫣好好休息，就回府了，准备明日再来看她。 明嫣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见端王？还有……赵毅呢？” 方才她醒来没有看到萧承彬，难免有些疑惑，以萧承彬对她的情意，尽管两人已经恩断义绝，可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萧承彬不可能不闻不问。 孟筝和春岚几人面面相觑，都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楚源出来告诉明嫣实情， “公主，端王殿下胸口中了毒箭，赵毅为了救三皇子殿下，腹部被捅了两刀……” “什么？那现在他们怎么样了？端王中的是什么毒？毒解了没有？赵毅伤得重不重？不行！我要去看他们！”不知为何，听到萧承彬和赵毅受伤，明嫣的心就像被利刃割一般，痛得喘不过气来，说着就要下床。 孟筝连忙拦住她，劝道:“公主，您受了惊吓，又还没用膳，还是好好休息，等明日再去吧。” “不行！不亲眼见到他们安好，我什么都吃不下……”明嫣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房门直奔萧承彬的屋子。 第66章 承认 孟筝没办法，只好拿着绣鞋和披风去追明嫣。 关于萧承彬的病情，楚源还没有说完，所以也跟着明嫣去了隔壁萧承彬的房间。 看到明嫣推门而入，穆原又高兴又激动，连行礼都忘了，只傻愣愣地盯着明嫣看。 明嫣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萧承彬的榻边坐下，垂眸看去，心不由得一窒。 萧承彬静静地躺着，一张俊朗的面容毫无血色，眼眶深陷，嘴唇干裂，气息十分微弱…… 最令她震惊的是，她才几日没仔细看萧承彬，萧承彬竟然瘦了这么多，下巴都尖了！和原来丰神俊秀、神采奕奕的温润君子判若两人。 明嫣顿时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地落到萧承彬的锦被上，渐渐晕染开…… 楚源见状，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渐渐收拢，紧握成拳，一股怒火和酸意涌上心头。 明嫣居然对萧承彬动了心！ 之前谢长汀受伤，明嫣就是用这种心疼、不安、担忧的眼神看谢长汀的。 “楚太医，端王的伤怎么样了？何时才能醒过来？”明嫣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转头去问楚源。 楚源快速将眼里的嫉妒和不甘隐去，强装平静道：“公主，端王所中之毒已解，伤口也没有大碍，只是……端王没有求生的意志，一心求死，药一直喂不进去。微臣医得了身，却医不了心，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微臣也不知道端王何时才能醒过来。” 萧承彬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若他知道明嫣这么在乎萧承彬，昨夜在给萧承彬治伤时，他就应该无声无息地弄死萧承彬。 “心病？”明嫣喃喃自语，她当然知道萧承彬的心病是什么，“你们都下去吧，穆原，你把药拿去热一下，待会儿我亲自喂端王殿下喝。” “是……”穆原喜不自胜，连忙把药端下去热。他为萧承彬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楚源满心酸涩，不想让明嫣越陷越深，所以哪怕是冒着被明嫣厌恶、斥责的风险，他都要规劝，“公主，您是千金贵体，怎么可以可以伺候端王，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明嫣帮萧承彬擦拭额头的手顿了一下，转头冷冷地看着楚源，“不必再多言，都退下。” 她不管别人会如何想，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萧承彬活着，好好地活着。 “公主……”楚源不甘心，还想再劝。 孟筝看出明嫣已经有些不悦，连忙把楚源推走。 现下屋里只有两人，萧承彬又昏迷不醒，明嫣不再压制自己的情意，轻轻摩挲着萧承彬瘦削的脸颊，哽咽道：“彬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好吗，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引起的，如果当初不是她想利用萧承彬报复萧承衍而蓄意勾引萧承彬，萧承彬也不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若萧承彬有什么不测，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 楚源被赶出来以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生闷气，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和明嫣认识这么多年，天天在明嫣身边嘘寒问暖，明嫣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可如今明嫣才认识萧承彬几天啊，就对萧承彬动了心，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既然他劝不了明嫣，他去找个能劝明嫣的人就是了。 想罢，楚源一扫脸上的阴霾，朝明旭的房门走去…… 明旭用过晚膳，便一直在房里等明嫣来看他，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不是明嫣，而是楚源。 “你来做什么？”明旭皱着眉头，满脸不悦。 楚源将药箱放到明旭床头的梨木小几上，幽幽说道：“三皇子，公主现在正在照顾端王殿下，不得闲，所以吩咐微臣来看看你的伤势。” “什么？”明旭一听，心下大怒，立即从榻上弹起来直冲萧承彬的房间。 看着明旭怒气冲冲的背影，楚源勾唇一笑。 明旭不顾穆原的阻拦，一把推开萧承彬内室的门，就看到令他震怒、难以置信的一幕——明嫣，正在嘴对嘴地给萧承彬喂药。 “你在做什么？”明旭剑眉倒竖，脸色铁青，大步冲到明嫣跟前，一把将她拽起来。 明嫣震惊过度，怔怔地望着明旭，颤颤巍巍道：“三……三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明旭目眦欲裂，质问道：“我不应该来是吧？我打扰你的好事了是吗？当初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对萧承彬只是利用，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你爱的只有谢长汀，可是现在呢？” “一开始我是只想利用他，可是现在……” “现在如何？现在你对他动心了是不是？”明旭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重心长道：“嫣儿，我并不是指责你，待日后你登了基，成为大祁的女帝，三宫六院，你想要多少男子都可以，可是西秦是我们大祁的劲敌，你绝对不可以喜欢上西秦的男子，更何况萧承彬还是萧承衍的兄长……” 明嫣这么美、这么好、这么尊贵！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独占明嫣，他也没有资格独占，若明嫣想要别的男人，他会吃醋会生气，但他不会很抗拒，可唯独西秦和北燕的男子明嫣不可以喜欢！ “三哥哥，对不起……”明嫣愧疚地看着明旭，纤长浓密地睫毛挂满泪珠，像犯了错怕被大人责罚的孩子。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对萧承彬动了心，所以之前她与萧承彬决绝，让萧承彬离她远远的，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想再作践自己，最主要是因为她无法接受自己对谢长汀的背叛。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没发现萧承彬的手指动了一下。 其实明嫣刚开始给萧承彬喂药的时候，萧承彬就醒了，只是他贪恋明嫣对他的温柔和关怀，就一直闭着眼睛继续装睡。所以明嫣和明旭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他是既兴奋又惊愕。 兴奋的是原来明嫣对他并不是毫无情意，原来明嫣也是喜欢他的。 惊愕的是，明景衡居然想扶持明嫣为帝。他虽然很震惊，可并不反对，也不觉得难以接受，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追随，他想帮明嫣登上帝位，因为只有明嫣做了女帝，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和明嫣在一起，才能做明嫣的男人。 看着明旭悲痛绝望的样子，明嫣保证道：“三哥哥，你放心吧，虽然我对端王动了心，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只要他醒过来，安然无恙，我待他还是和之前一样。” 虽然她管不了自己的心，但她可以管得了自己的行为，她和萧承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不会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第67章 让步 闻言，萧承彬再也坐不住，强忍着伤口剧烈的疼痛，猛地起身下床紧紧地握着明嫣的手，苦苦哀求道：“嫣儿，不要再像之前那般对我了，没有你，我生不如死……” 见状，明嫣和明旭顿时愣在原地，满眼惊恐。 “你，你是何时醒的？”明嫣浑身发抖，一颗提到嗓子眼。 萧承彬不安地看着明嫣，急切道：“嫣儿，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明旭回过神来，一把揪住萧承彬的衣襟，警惕道：“你全都听见了？” “是。”萧承彬坦诚地点了下头。 闻言，明旭眸底浮现杀意，随即一把将萧承彬推到榻上，然后跨坐在他身上，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萧承彬浑身是伤，胸口一箭更是伤了他的心脉，因此哪怕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也无济于事。 “三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明嫣微怔片刻，随即急忙上前拉扯明旭的胳膊。 明旭满头大汗，面目狰狞，一边掐着萧承彬的脖子，一边转头对明嫣厉声说道：“嫣儿，现在萧承彬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如果他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 “我……我不会说出去……我不会伤害嫣儿的……咳……”萧承彬紧紧抓住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张脸憋得青紫。 见劝不住明旭，明嫣威胁道：“三哥哥，快松手，今日你要是杀了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果不其然，明旭听到这话，立即松了手，瘫坐在床边，眼眶泛红，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嫣儿，你为了萧承彬，居然这么对我？” 明嫣顾不上明旭，急忙上榻抱着萧承彬的头，垂眸轻抚着他的脖子，关切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嫣儿，别担心，我没事……”萧承彬温柔地注视着明嫣，包裹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柔声安抚道。 明嫣松了一口气，转头去向明旭道歉，“三哥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明旭一把甩开明嫣的手，委屈道：“现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明嫣为了萧承彬居然威胁他，对他说这种狠话，这次他绝不会原谅明嫣。 明嫣心中羞愧至极，自知对不住明旭，无颜再开口，只低头默默地垂泪。 见明嫣落泪，萧承彬心如刀绞，帮明嫣抹掉眼泪，安抚了她一番，然后起身站在明旭面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三皇子殿下，你不要责怪嫣儿，她没有错。至于今日之事，你放心，我不但不会说出去，而且我还会帮助嫣儿登上帝位。” 明旭不屑道：“你糊弄谁呢？你是西秦的端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受西秦王恩宠，你会为了嫣儿背叛自己的国家？” 萧承彬将目光移到明嫣身上，深深望着她，恳切道：“我深爱嫣儿，为了她，哪怕死无葬身之地，哪怕背上叛国的罪名遗臭万年，我都在所不惜！” 只要明嫣能开心，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明旭愣了片刻，冷哼一声，起身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明嫣嘱咐完萧承彬，起身就要去追明旭。 萧承彬连忙抓住明嫣的胳膊，期盼地看着她，“嫣儿，我等你……” “好……”明嫣停下脚步，回头难为情地瞥了萧承彬一眼，随即抽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小跑出屋。 萧承彬看着明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上扬，漾着一抹幸福的笑容，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明嫣跨进明旭的屋子，就见明旭双手抱头，颓废地坐在罗汉榻上。 “三哥哥……”明嫣轻唤了一声。 明旭抬眸扫了明嫣一眼，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不陪你的彬郎了？” 明嫣不知所措，直言问道：“三哥哥，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明旭一听，双眼放光，起身走到明嫣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坏笑道：“想让我不生气也可以，那你亲我一口。” “不行！换一个！”明嫣睨了明旭一眼，一口回绝。 明旭不依不饶，“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我不换，我就要这个！” “那你继续生气吧，我走了。”说罢，明嫣转身就要走，她才不惯明旭这臭毛病呢，免得他得寸进尺。 明旭连忙扶住明嫣的双肩，低头服软，“好了好了，嫣儿别生气，方才我只是在开玩笑……嫣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明旭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萧承彬，真的放不下他，我可以不反对，但是你对他的喜欢不能超过我，在你心里我必须排第二。” 谢长汀俊美无双，出身高贵，又文武超群，争不过谢长汀他认命，可萧承彬算什么东西？贱婢所出，容貌又比不上他，有什么资格越过他去？ 明嫣黛眉轻蹙，疑惑道：“你方才不是极力反对吗？怎么现在又同意了？” 明旭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上萧承彬了。而且方才萧承彬不是说了吗，他会竭尽所能帮你登上帝位，萧承彬在西秦的地位举足轻重，有他的帮助我们很多事就好办了。” 如今明嫣已经对萧承彬动心，他极力反对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明嫣左右为难，说不定还会与他生了嫌隙。 既然萧承彬自己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等明嫣登基为帝，萧承彬没了利用价值，他再收拾萧承彬也不迟，而且就算他不出手，谢长汀那么爱明嫣，难道会坐视不理？届时他就坐山观虎斗，尽享渔翁之利。 “三哥哥，谢谢你……”明嫣感动得一塌糊涂，踮起脚尖，伸手搂着明旭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三哥哥，你放心吧，在我心里，端王永远都没有你重要，我也绝对不会让他越过你去。” 经此一遭，生死之际，她才明白她有多在乎明旭和萧承彬，至于谢长汀，这辈子是她有负于他，如果谢长汀知道这些事以后，仍然不嫌弃她，那待她登基为帝，她便立他为正夫好好补偿他，若谢长汀介意，觉得她不堪，那待来生她再偿还他的情意。 明旭顿时眉开眼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低头就要含住明嫣娇嫩诱人的唇瓣，却听见明嫣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 “嫣儿，你不会还没用晚膳吧？”明旭皱着眉头紧张道。 “嗯。”刚才她一直在担心萧承彬，没什么胃口，现在萧承彬醒了，她放心下来，倒有些饿了。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旭想训斥明嫣，但又不舍得，只好吩咐徐方去传膳。 第68章 警告 明旭边给明嫣布菜，边心疼道：“嫣儿，多吃点，昨夜你肯定都没好好用膳吧。” 一想到昨夜明嫣在山洞里挨饿受冻、担惊受怕，他的心就像泡在滚烫的沸水一般，难受得要命。 明嫣夹了一块鲜美的火腿放进嘴里，咀嚼几下，问道：“三哥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山洞的？” 明旭警惕地扫了一眼窗外，凑进明嫣耳边低声道:“是灵风带我们去找你的，灵风它……会-说-话。” 明嫣目瞪口呆，久久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灵风会说话？这怎么可能？” “你难道不觉得灵风和别的畜牲一样吗？你若是不信，等会让它说几句话给你听，你就都明白了。” 明嫣听罢，细细回想有关灵风的点点滴滴，灵风行为举止确实和一般的牲畜不同，聪慧异常，而且特别爱干净，每次她喂灵风吃完东西，灵风都会自己爬上膳桌用她的帕子擦嘴。 看明嫣的神情，明旭知道她相信了，于是叮嘱道：“嫣儿，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连萧承彬也不要说，若是泄露出去，不仅灵风，连你也会被误以为是妖怪。” 明嫣身世玄幻，又美得不似凡人，若再让人知道明嫣养的狐狸会说话，恐怕会祸患无穷。 明嫣脸色沉重，颔首应道：“我明白，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倒是你，性子鲁莽，别一冲动就给说出去了。” 狐狸会说话，太过惊世骇俗，让人难以接受，她又不傻，怎会到处宣扬给自己找麻烦。 明旭拍着胸脯保证道：“嫣儿放心吧，我这张嘴比死人的嘴还严！” “……”明嫣眉尾一挑，显然不信，明旭那张嘴只有用针线缝起来才严实。 用过膳，明嫣前脚刚走，明旭后脚就去找萧承彬。 到了萧承彬的屋子，明旭也不客气，直接把穆原赶出去，然后拿把凳子坐到萧承彬的榻前，肃声道：“你方才说要帮助嫣儿登上帝位，哪怕背君叛国也在所不惜，此话可当真？” 事关明嫣，他必须小心谨慎。 萧承彬坐起身子，定定地看着明旭，恳切道：“千真万确！若此生我有负嫣儿，便断子绝孙，不得好死！而且，西秦本就只是大祁的一个诸侯国，实在不应该犯上作乱，我如此做，也是在匡扶正统。若你还不信，可以随意试探！” 明旭盯着萧承彬思索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暂且相信你！但有朝一日你要是敢背叛嫣儿，或者做了任何对不起嫣儿之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萧承彬目光灼灼，十分自信。 明旭冷哼一声，警告道：“那样最好！有件事我必须与你说个明白，我不再阻拦你和嫣儿在一起，只是不想让嫣儿难过，并不代表我就接受了你，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得嫣儿的喜欢，就想踩在我头上！” 他必须要给萧承彬一个下马威，免得萧承彬恃宠生骄，以为他好欺负。 萧承彬挑挑眉，反驳道：“只要你不找事，我绝不会冒犯，至于嫣儿，那就各凭本事了。” 明旭头脑简单，性格鲁莽，什么都挂在脸上，不足为患，最令他忌惮的是谢长汀，明嫣内心深处最爱的男人，若日后明嫣登基为帝，他成了明嫣后宫的男人，那谢长汀便是他最大的劲敌，所以他要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点一点慢慢占据明嫣的心，彻底把谢长汀从明嫣心里赶出去。 “好！那我们走着瞧！”明旭气得脸红脖子粗，拂袖而去。 …… 明嫣回到房间，屏退左右，然后连忙把灵风抱到膝上，仔细打量，“灵风，我听三哥哥说你会说话，是真的吗？” 灵风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委屈道：“嫣儿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一直在等你，我都快困死了……” “你怎么会说话呢？你是狐狸精吗？”明嫣瞪大双眸，惊奇地盯着灵风，灵风的声音和它的体型并不符合，而是邪魅，充满磁性的。 要是旁人说它是狐狸精，灵风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这话从明嫣口中说出来，灵风非但不生气，还温柔地向明嫣解释:“嫣儿姐姐，我不是狐狸精，我是狐仙，只是现在我的仙术还没有恢复，所以我除了会说人话，其他的都做不了。” 要是它现在有仙术就好了，直接帮明嫣一统天下，带明嫣回天庭，免得明嫣和那些臭男人纠缠，只可惜冥冥中自有注定，它不能插手，否则会遭天谴魂飞魄散。 “你还会仙术？那你何时才能恢复仙术？”明嫣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这种事她只在上古异闻中看到过，以为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有。 闻言，灵风害羞地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看机缘吧……” 如果他告诉明嫣，要等他二人欢好以后，他才能恢复仙术，明嫣不把它扔出去才怪！ 明嫣沉思片刻，又问：“那你有父母亲人吗？你是从哪里来的？” 灵风歪着脑袋，如实说道：“我没有父母亲人，我是天地所生，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山林游荡，等待真正的主人，嫣儿姐姐，你就是我真正的主人。” 一千年前，它被狼王袭击，若不是明嫣出手相助，并把奄奄一息的它带回牡丹园，替它治伤，它早就死了。 “可是，不是傅将军猎到你的吗？我怎么会是你的主人？”明嫣疑惑不解。 “并不是谁猎到我谁就是我的主人，还是那句话，要看机缘！”灵风不屑一顾，傅平京和傅云那种凡夫俗子，怎配做它的主人？ 明嫣摸摸灵风的头，莞尔笑道：“原来如此！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只是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不能开口说话，知道吗？” 灵风拱了拱明嫣的胳膊，讨好道：“嫣儿姐姐放心吧，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给嫣儿姐姐惹麻烦。嫣儿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休息吧，好困啊……” “好。”明嫣先将灵风放到榻上，然后走到屏风后面宽衣解带。 灵风看着屏风上那道曼妙火辣的倩影，垂涎三尺。 夏侯勋回府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明嫣的仙姿玉貌，耳边一直回荡着明嫣酥媚入骨的娇声软语。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去净房冲了冷水，又抄了几十遍家规，体内的躁动才慢慢平复下来。 第69章 接受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明嫣才醒来。 孟筝掀开帐帘，服侍明嫣漱口，“公主，夏侯将军来了，一直在外间候着。” 明嫣打了个哈欠，问道：“他来多久了？” 孟筝凝神细算，回道：“今早天擦亮就来了，约莫有三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那快帮我梳妆吧。”明嫣有些诧异。 …… 听到内室的开门声，夏侯勋心跳加速，连忙起身查看整理自己的着装，随即跪地行礼。 叫夏侯勋起身后，明嫣坐到罗汉榻上，柔声问道:“不知夏侯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夏侯勋抬眸贪婪地瞥了明嫣一眼，紧张地吞了吞喉咙，强装镇静，“公主，是这样的，驿站过于简陋，微臣担心会委屈了公主，所以微臣斗胆恳请公主下榻寒舍，让微臣好生款待，尽一尽臣子的本分。” 明嫣婉拒道：“夏侯将军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还是不去了，免得叨扰了令尊令堂以及贵府上下。” 夏侯勋顾不得礼数，抬头定定地看着明嫣，急切道：“公主驾临乃微臣阖府之幸，何来叨扰一说？微臣接到调令便匆匆赶来晋州就职，家父家母并未跟来，因此公主不必有所顾忌。而且三皇子殿下和端王殿下身受重伤，也需要一个清静之所休养……” 如今明旭和萧承彬身受重伤，明嫣一定会在晋州多留些时日，直到明旭和萧承彬痊愈才会启程。所以昨夜一回到府中，他就搬出了正院，然后命人将正院好生收拾布置一番，为的就是迎明嫣入府，日日相对。 明嫣蹙眉犹豫许久，颔首笑道:“那就有劳夏侯将军了。” 夏侯勋说得在理，晋州贫瘠，这驿站实在过于简陋，缺东少西不说，还漏风，真的不适合养伤。而且现在她们的人死伤过半，若那些黑衣人去而复返又来劫持，恐怕难以招架，所以，她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夏侯勋的府邸是安全的。 “谢公主赏脸，马车已经在驿站门口候着，请公主移步。”见明嫣终于答应，夏侯勋激动不已，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格外刺眼。 春岚见状，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沉着脸冷声道：“夏侯将军，我们公主还没用膳呢。” 真是可恨，一个眼中钉还没除掉，又来一个！看来她得找个帮手才行，否则这么多贱人她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 “是微臣疏忽了，请公主别见怪。”夏侯勋脸色窘迫，也知自己有些心急了。 “无妨。对了，可有那些黑衣人的线索？”她心中虽然猜测那些人是宇文骁派来的，可并没有证据。 夏侯勋拱手回道：“昨日劫持公主的那群歹人，除了有一人逃走以外，其余的全部毙命，而且微臣已经下令全城封锁严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请公主放心。” “但愿如此。好了，你先去忙吧，待傍晚再来接本宫。” “是，微臣告退。”夏侯勋嘴角上扬，深深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兴冲冲地转身跑出房门。 用过午膳，明嫣先去探望萧承彬，毕竟自己昨夜答应了他。 “嫣儿，你来了……”萧承彬正在喝药，见明嫣进来，欣喜若狂就要起身下地。 明嫣连忙上前制止，“别起来，快躺好……” 萧承彬反手握住明嫣的小手，“好，我都听你的……” 看着两人深情相望、你浓我浓，穆源心中一片酸痛，苦涩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端着药碗退下，让两人独处。 “嫣儿，你有心事？”萧承彬伸手抚平明嫣紧皱的眉心。 明嫣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抬眸看着萧承彬，正色道：“昨夜我是看到你危在旦夕，一时情急才会说那些话，你不要当真。日后，我们还是各自安好吧。” 萧承彬一把将明嫣抱进怀里，决绝道：“嫣儿，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放手！” “你难道就不恨我利用你？” 萧承彬摇摇头，温柔地注视着明嫣，“不恨，只要你别不理我，无论你是要利用我还是要玩弄我，我都觉得很幸福，嫣儿，接受我好吗？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明嫣眼眶渐渐泛红，犹豫许久，轻轻点了下头。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真情难却，她不忍心看着深爱她的男子痛苦难过，人生太漫长，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生只喜欢一个人，不过，虽然她喜欢萧承彬，可在她心里，最爱的最难割舍的，永远都是谢长汀。 “嫣儿，谢谢你，谢谢……”萧承彬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感动不已，捧着明嫣的小脸就要吻下去。 明嫣却捂住萧承彬的唇，“等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好，你说。”萧承彬轻啄着明嫣的手心。 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明嫣脸颊微微泛红，身子发软，“我心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可介意？” 萧承彬坦诚道：“嫣儿，说实话，我很介意，我恨不得独占你！可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可以忍受。” 比起失去明嫣的痛苦，和其他男人分享明嫣，他也不是很难接受，而且日后明嫣身边的男子肯定会越来越多，若他每一个都介意，那还活不活了？他要做的是成为明嫣心里最重要的男子。 明嫣深受震撼，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以为萧承彬听到她的话会退缩，可没想到萧承彬竟然可以接受，这让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萧承彬缓缓低头试探性地吻了一下明嫣的脸颊，见明嫣没有闪躲也没有拒绝，于是大胆起来，一口含住明嫣娇嫩的唇瓣…… 明嫣被吻得浑身酥软无力，倒在萧承彬的臂腕里承受他炽热霸道的柔情。 萧承彬的嘴在忙，手也没闲着，在明嫣粉嫩的脸颊流连了一会儿以后，经过她修长柔弱的玉颈，来到那让他垂涎已久、一手无法掌握的浑圆，隔着光滑的衣料轻轻地揉捏着。 “不要！”明嫣一下子清醒过来，用力拍掉那只在她胸前侵犯的大掌，然后双手环胸惊恐地看着萧承彬。 萧承彬喘息粗重，一双眼睛猩红得吓人，好似要把明嫣一口吞了，“嫣儿别怕，我就在外面揉一下……” “不行！不可以！”明嫣泪眼盈盈，又羞涩又害怕，她对萧承彬，最大的接受便是亲吻，其他的，她想留给谢长汀，所以哪怕只是隔着衣物触碰，她都不允许。 第70章 下药 见明嫣实在抗拒，萧承彬也不忍心勉强，怕吓坏了她，于是将明嫣搂进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背，歉疚道：“嫣儿，对不起，方才是我太轻浮了，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若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也不这样了……” 看来明嫣还是没有真正接受他，若是谢长汀这样，明嫣一定不会拒绝吧。 平复了心绪，冷静下来，明嫣担心萧承彬会多心，于是从萧承彬怀里抬起头来向他解释，“我不是故意拒绝你，只是我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这样。” “嫣儿，我都明白，我会等，等到你心甘情愿……”萧承彬怜惜地在明嫣的眉心吻了一下。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明嫣开口打破这温情，“我明白你对我的情意，也知道你的渴望，可现在名分上我毕竟是大王未过门的妻子，所以，哪怕我想把自己给你，我也不敢，只有等到我重回大祁登上至尊之位，才能真正和你在一起。” 虽然她喜欢萧承彬，但是该利用的还是得利用。 萧承彬低头在明嫣发间轻轻吸了一口香气，沉醉道：“嫣儿，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你每天只要负责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这些事你别管，有我替你去做。” …… 春岚借口要去如厕，所以没有陪明嫣去看望萧承彬，可待明嫣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急忙去找楚源。 楚源正在给萧承彬配药，看到春岚进来，疑惑道：“春岚姑娘前来，可是公主有何吩咐？” 春岚皱着眉，叹了一口气，作出一副忧心忡忡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也没什么，只是奴婢看着公主自个身子虚弱，却要去照顾端王，实在辛苦，所以想请楚太医帮忙拟个滋补的药膳方子，给公主好好补补。” “公主又去看端王了？”楚源剑眉倒竖，怒不可遏，心中暗骂明旭是个废物，没能劝住明嫣。 “是啊，奴婢劝都劝不住，公主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个的身子。”说着，春岚掏出手帕，装模作样地擦拭眼角，边擦还边偷瞄楚源的神情，见楚源脸色铁青，她嘴角微不可察地轻扬了一下，又继续火上浇油，“唉，也不知这端王到底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除了谢将军，奴婢还没见公主对谁这么关切过……” 楚源闭目压制了好一会儿怒火，才重新睁开眼睛，眸底全是狠厉，“春岚姑娘先回吧，微臣待会儿就把方子给姑娘送去。” “好，多谢楚太医，那奴婢就先回去了……”心愿达成，春岚行礼告退，走到门口突然回眸说道：“楚太医，方才夏侯将军来邀请公主到他府上去住，公主已经答应了，你也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吧。” 春岚刚走出房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摔打声，她勾唇一笑，嘴角漾着一抹得逞的微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回房帮明嫣收拾要带去夏侯勋府邸的衣衫首饰。 楚源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拿起油纸伞走出驿站，直奔药铺。 他想到了一个对付萧承彬的绝佳法子，若直接下毒毒死萧承彬，那也太便宜萧承彬了，萧承彬不是一天到晚想轻薄明嫣吗？好！那他就让萧承彬永远都不能再做男人，届时，萧承彬伤了阳气，无法再行敦伦之事，他倒要看看明嫣还会不会喜欢萧承彬！ …… 从萧承彬房里出来，明嫣准备回自己的屋子，可走到门口却想起来赵毅也受了重伤，于是转身下楼梯去二楼看望赵毅。 “公主？”看到明嫣进来，赵毅受宠若惊，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可不小心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明嫣急道：“你受了伤，就不要多礼了……” “是……”赵毅依言乖乖躺好，愣愣地看着明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明嫣才会来看他。 拂霜搬了一把凳子到榻前给明嫣，明嫣坐下后，定眼看着赵毅，由衷说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这次若不是赵毅大力相救，明旭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赵毅轻摇了下头，深深地望着明嫣，“属下答应过公主会保护三皇子殿下，答应公主的事，哪怕是丢了性命，属下都会去做。” “你的功劳，本宫铭记于心，你好好养伤，本宫先回去了……”闻言，明嫣的心微不可察地激动了一下，眸底满是慌乱，强装镇静说完，然后起身逃窜似的疾步走出赵毅的屋子。 明嫣走后过了许久，赵毅才回过神来，明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一场梦，但赵毅知道这不是梦了，明嫣，真的来看他了，看来以后他要多受伤才是，只有他受伤了，明嫣才会见他。 傍晚的时候，除了明旭和萧承彬，明嫣也把赵毅带去夏侯勋的府邸，毕竟赵毅是为了救明旭才受的伤，她不能把赵毅丢在驿站不闻不问。 明旭和萧承听到要去明嫣要去夏侯勋的府邸小住，都极力反对，可现在他二人受了重伤，自己都顾不得，为了明嫣的安全，他们只好妥协。 而赵毅却很高兴，因为明嫣还是记挂着他的。 就这样，明嫣一行人暂时在夏侯勋的府里安顿下来。 夏侯勋体贴周到，唯恐怠慢了明嫣，所以每日一忙完公务，就直奔明嫣的院子去问候，一去就舍不得走，每次都要明嫣出口赶人才告退。 明旭和萧承彬看在眼里，又急又怒，可两人身上有伤，除了派心腹去盯着，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养伤。 明嫣不在意夏侯勋，所以楚源并不把夏侯勋放在眼里，他所有心思都用来对付萧承彬，那日他去药铺购置了许多专伤男人精气的草药——擎枯草，每次给萧承彬配药时，他都会放一些进去，不出三月，萧承彬便会精气尽散，与阉人无异。 十二月初十，萧承衍回到西秦，一进宫，都顾不上喝口茶歇一歇，传来永巷令，就直奔他特地为明嫣建造的宫殿——蒹葭宫。 蒹葭宫是他继位那年开始建的，历时六年，耗费无数财力物力才得以建成，风格完全仿制大祁。 现在，他要把蒹葭宫布置得和未央宫一模一样，这样明嫣嫁过来就不会想家了。 次日，慕容烈从北境回朝，风尘仆仆，都没有回府洗漱更衣，就气冲冲地来建章宫见萧承衍。 第71章 心软 慕容烈进殿后，冷冷扫了一眼埋首龙案前的萧承衍，跪地沉声道：“微臣参见大王。” 闻声，萧承衍连忙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从龙椅上下来，亲自扶起慕容烈，“表兄不必多礼，这次击败宇文恪扬我西秦国威，全仰仗表兄，孤一定论功行赏。” 慕容烈板着一张脸，狭长的凤眼微眯着，拱手冷声道：“微臣谢过大王，不过微臣不要赏赐，微臣有一事恳求大王，还请大王答应微臣。” “表兄直说便是，只要孤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萧承衍想都没想，一口应下。 慕容烈目光如炬，正色道：“微臣恳请大王废止与大祁的联姻，将栎云十二州拿回来。” 当初萧承衍派他率兵去北境协助大祁抗击北燕，他以为是萧承衍终于忍不住要对北燕动手了，可没成想萧承衍如此费尽心机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女人出兵也就罢了，还将整整十二坐城池拱手相让，实在荒唐！ 萧承衍脸上的笑容一僵，摇摇头，“这件事，孤不能答应你。” 慕容烈厉声质问道：“为何？难道大王要像先王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弄得众叛亲离举国难安？当年先王偏宠容贵妃，为了让容贵妃和宁王上位，三番两次欲废黜太后的王后之位和大王的太子之位，若不是微臣的父兄叔伯领着文武百官跪于建章宫前苦苦规劝先王，现在坐在这个王位的就是宁王了，太后更是因此郁郁而终。这些，难道大王都忘了吗？” 昔年，先王萧凛率兵攻打贺兰部落，却对贺兰部的公主，也就是后来的容贵妃贺兰姝一见钟情，而且当时的贺兰姝已嫁予柔然部落为王妃，萧凛不顾群臣反对，强纳贺兰姝进宫为妃，专房独宠，为了讨贺兰姝欢心，萧凛不仅全部释放两部落的王室贵戚，还极其优待，特地下令两部落不必进贡。 后来贺兰姝生下萧承熙，萧凛欣喜若狂，着了魔似的要立贺兰姝为后，立萧承熙为太子，若不是他们慕容氏军权在握，权势滔天，萧凛岂会善罢甘休？ 萧承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视前方，微微失神，幽幽说道：“孤没有忘记，当初孤也是真恨父皇，恨他为何偏爱容贵妃一人？全然不顾与母后多年的夫妻情分。可是，后来孤见到了宸阳公主，孤才知道什么叫一往情深，也渐渐明白了父皇。” 慕容烈满脸不可思议，怒道：“大王当真执意如此？哪怕群臣反对，哪怕背负骂名，大王都在所不惜？” 萧承衍转头定定地看着慕容烈，坚定道：“是！为了宸阳公主，孤可以负天下人！” 昏君！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慕容在心里暗暗骂完，然后从衣袖里掏出虎符双手奉上，威胁道：“既然微臣无法规劝大王，便无颜再领兵打仗，现将虎符交还大王，从今以后，微臣不再立于朝堂，不再过问政事，除非，大王回心转意，以江山社稷为重。” 见状，萧承衍眸色骤然变冷，面露愠色，一把夺过兵符，“既如此，孤就不勉强了，这些年四处征战，天策将军也累了，那便回府好生歇着吧。” 他可不是父王，不容任何人要挟，无论是谁，都别想阻止他和明嫣在一起的。 慕容烈错愕片刻，随即起身黑着脸箭步离开。这一次，若萧承衍不亲自登门道歉请他回朝，他绝不让步，否则，他便枉为人！说到做到！ …… 日子一天天过去，明旭、萧承彬和赵毅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夏侯勋日日都来献殷勤，明嫣厌烦不已，早就想启程了，可明日便是除夕，只好再多留一日。 除夕夜宴，明嫣想起去岁除夕时的温馨场景，一时伤感，便多饮了几杯，可她向来酒量差，很快便醉了，只能提前离席回房休息。 从明嫣一行人住近夏侯勋府邸的第一日起，封玄就一直在暗中打听谋划，费了些时日，他终于得了一份夏侯勋府邸的地图并摸清了明嫣的具体住所。 四更天，夜深人静，除了站岗的士兵和守夜的下人，全府上下都已进入睡梦中，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封玄躲在花园的假山里，先让手下去明嫣的院子将护卫都打晕，并往屋子里吹迷药，待一切就绪，他再亲自去取明嫣的性命。 本来这种事交给手下去办就行，只是他有些好奇，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一代帝王以江山为聘。 一柱香后，手下来假山向封玄禀报，说一切妥当，可以动手了。 封玄听罢，立即蒙上面，然后迅速一闪，直奔明嫣的房间。 进屋后，封玄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取出利刃握于手中，随即缓缓走向明嫣的床榻。 到了榻边，他猛地掀开纱帐正要下手，却顿时愣在原地。 榻上的人儿，一张小脸颠倒众生，两颊泛着醉人的红晕，时不时还呓语几句，妩媚又娇憨…… 过了许久，封玄才回过神来，他连忙将匕首收回腰间，随即一把扯下面巾，一股清幽馥郁的牡丹花香窜入他口鼻，让他差点失控，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定了定心神，封玄坐到榻边痴痴地凝视明嫣的睡颜。 在门外把风的手下楼卓见封玄迟迟不出来，担心出变故，急忙推门而入，却看到封玄坐在榻边神魂颠倒、一脸痴迷。 “主上，您这是在……”楼卓疑惑不解，走上前想一探究竟，瞬间目瞪口呆，浑身像灌了铅一般，难以动弹。 封玄起身走到案桌前，在信纸上疾笔写下:镐都危险重重，有人出十万两黄金欲取卿性命，望卿加强戒备、保重自身。若卿身陷囹圄，可执此令牌至镐都登甲街水云阁，吾必当倾力相助。 写完，封玄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雕火焰团纹令牌，连同字条一起放到明嫣枕边。 这块令牌，乃历代阎罗门门主所持之物，见令牌如见门主，可号令阎罗门十万门徒。 封玄最后再深深看明嫣一眼，然后把呆如木鸡的楼卓拽出房门，撤出夏侯勋府邸。 回到藏身之所，封玄亲自挑选十位最得力的暗卫去保护明嫣，就明嫣身边那些护卫，这么简单就被拿下，他真的不放心，也不知道明景衡和萧承衍是怎么培养人的。 选好了人，封玄吩咐楼卓去彻查究竟是谁想要明嫣的性命，阎罗门一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并不在意雇凶之人是何身份来历，所以他并未留心。 第72章 抵达 次日，大年初一，萧承彬几人一大早争先恐后来给明嫣拜年，却发现满院子的守卫、满屋的侍女全部昏迷在地，几人心下大惊，急忙冲到明嫣的榻边，见明嫣安好无恙，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夏侯将军，你不是说你的府邸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这就是铁桶？还好嫣儿没出事，否则你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明旭惊恐交加，压着声音指着夏侯勋的鼻子怒骂。他不知为何昨夜那些人没下手，但若明嫣有个三长两短，他也绝对不会独活。 夏侯勋既愧疚又后怕，连忙跪地请罪，“都是微臣失职，求殿下降罪。” 整个府邸就明嫣这个院子守卫最多，而且这些守卫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也不知道那些杀手是怎么进来的。 “好，那你去死吧!”明旭正在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 夏侯勋猛地抬头看明旭，哀求道：“求殿下开恩……” 他自知罪无可恕，他不是怕死，只是他还不能死！ “行了，别吵了！吵架能解决问题吗？”萧承彬原本一言不发，拿着昨夜封玄留下的字条和令牌琢磨，但越听越觉得明旭不像话，只好出声喝止。 萧承彬这一嗓子，没吓到明旭，倒是把明嫣给吵醒了。 明嫣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睡眼惺忪道：“出什么事了？” 几人看到明嫣醒来，连忙凑到榻边。 明旭一把抢过萧承彬手里的字条和令牌递给明嫣，急道：“嫣儿，你可知昨晚有人要取你性命，只是不知为何那人却没下手。” 虽是这样说，可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想要潜入夏侯府取明嫣性命并非易事，如此费心费力，到了最后关头却罢手了，而且还留下令人遐想的字条和令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杀手色令智昏，垂涎明嫣的美貌，所以不忍下手。 明嫣接过字条和令牌仔细端详，皱着眉头问道：“三哥哥，你们认识这块令牌吗？” 镐都有人要取她性命？她第一反应便是霍南瑛，也就只有这位女将军才会这么大手笔了。至于来人为什么收了钱财却没有杀她，她不清楚，难道是那人和霍氏有仇，所以想利用她来对付霍氏？ “不认识……”明旭摇摇头。 萧承彬几人也毫无头绪。 沉思了会儿，明嫣抬眸看向几人，郑重吩咐道：“此事还请诸位保密，不可外传。” 她指的不仅仅是字条和令牌之事，还有刺杀之事，她虽然怀疑霍南瑛，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若贸然行事，恐怕会打草惊蛇，她必须先将此事捂下来，等平安抵达镐都，再将此事告知萧承衍，看看萧承衍的反应。 虽是正月初一，可晋州也并非福地，为了安全起见，明嫣下令即刻启程。 夏侯勋自然不舍，可自知留不住明嫣，便一直送到城外。 一个月后，队伍到了栎州，明嫣命赵毅留在此处练兵，就不必随明旭送她去到秦了。 当夜，赵毅挣扎良久，还是忍不住敲响了明嫣的房门。 这一次，明嫣没有拒绝，而是让赵毅进来，然后屏退左右，既然想要赵毅死心塌地为她办事，她自然要给赵毅吃一颗定心丸。 进屋后，赵毅一瞬不瞬地盯着明嫣，舍不得眨眼，“从今以后，微臣便不能在公主身旁随护，还请公主多多保重。” 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明嫣留他一命已是大恩，其他的，他不应该痴心妄想，只要明嫣能安乐，他便心满意足了。 “本宫会保重的……虽然本宫将三皇子托付于你，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看着赵毅失魂落魄、面如死灰，明嫣心里也不好受。 “公主，你……”明嫣这是在关心他吗？是的，明嫣就是在关心他，明嫣心里也是在意他的。 “你好好在栎州练兵，待你功成名就，本宫回到大祁，一定会履行对你的诺言。”这一次，明嫣是真心的，只为赵毅替明旭受的那两刀，赵毅赤胆忠勇，又对她一片痴心，若日后赵毅能威震天下，收了他也未尝不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闻言，赵毅满脸不敢置信，眼眶里有泪光闪烁，“公主，您说的是真的？不骗属下？” 这段日子明嫣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漠，他以为明嫣早就把那个承诺作废了。 “不骗你！天色不早了，你先退下吧……”眼瞧着赵毅即将失控，明嫣连忙下逐客令。 “是。”赵毅抹了一把泪，对着明嫣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兴冲冲地走出房门。 …… 二月初六，一行人终于抵达镐都。 明日就要进城了。 明旭陪明嫣用晚膳，这顿饭，两人皆食不知味。 用完膳，屏退左右，明旭一把将明嫣抱进怀里，哽咽道:“嫣儿，待明日你和萧承衍大婚，后日我便要启程回栎州了，你一个人在西秦，要好好保护自己，有什么事就让沈颂送信给我，知道吗？” 明嫣勾住明旭的脖子，仰着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心中满是不舍，“我知道，三哥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三思而行，不要冲动。” “嫣儿……”明旭捧着明嫣的小脸，一点点轻啄她脸上的泪，好苦，他的心好疼。 …… 萧承彬来时，明旭正在明嫣屋里，马上要分别了，他知道两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于是没有催促，一直在门外等着，半个时辰后，明旭出来，他才进去。 一进屋，萧承彬就将明嫣紧紧抱在怀里，担忧道：“嫣儿，明日你就要嫁给大王了，你有了大王还会记得我吗？” 今晚之后，他想见明嫣就不那么容易了，明嫣对他的情意本来就不深，天长日久，他真的害怕明嫣会忘了他。 明嫣轻抚着萧承彬的脸庞，安抚道：“我怎么会忘记你？何况我又不喜欢大王，放心吧。” 萧承衍毁她姻缘，又那般以下犯上胁迫明景衡，她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喜欢他？ 萧承彬想和明嫣亲热一番，可害怕明嫣察觉出他身子的异样，只是亲了下明嫣的额头便回房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之前只要明嫣靠他近一点，即使什么都不做，他都会起反应，可是自从中了那一箭，他的反应就越来越弱，现在他是有心无力，若不是那物件还在，他还以为自己变成阉人了，等忙完了这几日，他要找个太医好好瞧瞧。 第73章 大婚 翌日，才卯时一刻，明嫣就被叫起来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两个时辰后，明嫣身披艳丽华贵的嫁衣，头戴繁琐精致的凤冠，以团扇遮面，由孟筝和春岚一左一右扶着，走上马车。 今日碧空如洗，风轻云净，微风和煦，正是嫁娶的良辰吉日。 萧承衍在宫里等不及，不顾百官反对劝阻，领着萧承锋和萧承熙出城来迎接明嫣。 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萧承彬一行人缓缓走近。 萧承衍激动不已，策马奔向明嫣的车驾。 “微臣参见大王。”见到萧承衍，萧承彬一怔，连忙下马跪地磕头，他这一跪不仅仅是行礼，更多的是对萧承衍的愧疚。 萧承衍将萧承彬扶起来，由衷说道：“大哥快快请起，这一路多亏有大哥，大哥辛苦了。” 这一路所发生的事，萧承彬都已飞鸽传书禀报于他，他知道以后直冒冷汗，若不是萧承彬拼死相护，明嫣早就出意外了，所以，萧承彬这份情义，他永远铭记于心。 “大王太客气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听到萧承衍这么说，萧承彬更加无地自容了。 萧承衍拍了拍萧承彬的肩膀，又朝明旭点头示意，然后大步走向明嫣的马车。 到了车窗前，萧承衍先整理了一下衣冠，清了清嗓子，才柔声说道：“公主，一路辛苦了。” 听到萧承衍的声音，明嫣厌恶至极，皱着眉头闷声不理他。 明嫣不出声，萧承衍也不生气，反正今夜他会让她好好出声的。 萧承衍给明嫣的婚礼极其隆重盛大，除了宫中的规制，萧承衍还别出心裁增加了许多。 比如，亲自来城门接亲；并且吩咐从城门口到王城举行典礼的宫殿崇华殿，一路都铺着红毯，红毯两旁每隔一步就摆放一盆牡丹盆栽，虽然盆栽枝繁叶茂，可惜却一朵牡丹都没有…… 镐都城内，万人空巷，人山人海，街道两旁的店铺、酒楼都挤满了百姓，众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都想一睹这誉满天下、绝艳倾城的宸阳公主芳容。 明嫣的马车一驶进城门口的那一刻，从城门到崇华殿的牡丹竞相绽放，姹紫嫣红，花团簇簇，整个都城都弥漫着牡丹花香。 “快看，牡丹开了……” “好香啊……” “太美了……” 众人惊叹声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对金光闪闪的凤凰，盘桓在明嫣的马车上空，鸣叫不绝。 众人见状，除了萧承衍几人，皆纷纷下跪虔诚参拜，高呼千岁。 “大王，这也太神奇了，王后真乃奇女子。”英王萧承锋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对金凤凰，满脸不可思议，他一介武夫，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多加思虑。 萧承熙也认同地点点头，现下，他对明嫣更期待了。 “那是自然！”萧承衍笑得十分得意。 萧承彬和明旭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涩。 到了宫门口，明嫣从马车缓缓走下，萧承衍伸手想扶，却被明嫣一把躲开，萧承衍无奈，只好先上龙辇。 明嫣上了凤辇，跟在萧承衍身后。 步辇来到崇华殿门口停下，两人从步辇上下来。 萧承衍将一根金绣龙凤呈祥的红绸递给明嫣，两人各自牵一半，并排走进大殿坐到龙椅上。 那对金凤凰一直跟着明嫣，现下正收翅停在龙榻边上静静地守着。 明嫣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凤凰，她好奇极了，偷偷瞥了一眼在她右手边相依相偎的一凰一凤，然后又端坐好。 当主持婚仪的礼官喊出“却扇”二字，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原本满腔愤懑的王亲贵戚、文武百官，皆倒吸一口气，然后双眼发直，呆如木鸡，神魂颠倒……就连正在弹奏的乐师，都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萧承衍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明嫣，双目喷火，胸膛起伏，气息一下比一下粗重，喉结上下滚动个不停，若不是典礼还未结束，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明嫣压在这龙椅上彻底占有。 有这想法的，可不止萧承衍一个，满朝文武、豪门贵勋、世家子弟，只要是个男人，个个都想如此，就连没了根的内侍，都蠢蠢欲动。 慕容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紧握成拳，狭长的凤眼死死地盯着明嫣，目光炽热得如同天上的太阳，此时此刻，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只能是他的，不管是抢还是偷，哪怕倾尽所有，哪怕众叛亲离，他都要得到明嫣！ 自那日在建章宫和萧承衍大吵一架以后，他说到做到，一直都没有来上朝，今日萧承衍和明嫣的大婚他本来不想来，可架不住长辈的淫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席，但是现在，他却很庆幸，还好他来了，否则这么美好奇幻的画面，他就要错过了。 萧承熙满目惊艳，以前，他以为，他的母妃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女子，直到现在见到了明嫣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萧承锋自是不必说，早已石化，浑身上下就只有那两道鼻血还在流动。 萧澜震撼过后，回过神来，恶毒地瞪着明嫣，嫉妒憎恶充斥着她的心间，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一个女人能美成这样，简直不像人，就连当年艳倾西秦的容贵妃贺兰姝都遥遥不可及。 还好今日她把女儿迷昏关在府里，要不然女儿见到了这场景，肯定会一气之下杀了明嫣。 有这样的祸水在，难怪萧承衍看不上她女儿，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明嫣，就像当年除掉贺兰姝一样，所有长得比她美的女人都该死。 说到除掉明嫣这件事，她就来气，都说阎罗门只认钱不认人，只要银子给得够，什么人都敢杀，可这次，封玄收了她的十万两黄金，不仅没把明嫣杀了，还反过来警告她不准动明嫣，否则后果自负，着实可恶！ 虽然没能在半道上截杀明嫣，可她是不会放弃的，她已经在宫中布下了天罗地网，明嫣躲得了一次，她不信明嫣次次都能安然无恙。 想罢，萧澜看向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却见他二人正痴迷地望着明嫣，垂涎三尺，她气急败坏，朝着两人一人踩一脚，可两人却毫无反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明嫣身上，可有一人却怔怔地看着明旭，此人真是萧承熙的胞妹，嘉宁公主萧见黎。 …… 一个时辰后，礼毕，王亲、百官在崇华殿宴饮，而萧承衍则将明嫣打横抱起，直奔蒹葭宫，准备洞房。 第74章 占有 饮过合卺酒，萧承衍一把将明嫣搂进怀里，伸手就要去解她的嫁衣。 “大王，不要……”明嫣心惊胆战，紧紧抓住萧承衍炽热得大掌，一双魅惑勾魂的明眸泪光盈盈，好不可怜。 萧承衍知道明嫣对他的厌恶和恐惧，看到明嫣这个样子，他也很心疼，可一想到方才的情形，那么多炽热贪婪的目光全都聚集明嫣身上，他就后怕不已，只有狠狠占有明嫣，让明嫣早日怀上他的孩子，他才能安心，所以今夜他一定要让明嫣成为他的女人，哪怕天塌下来都不能阻止他。 “嫣儿，我们已经成亲了，现在我是你的夫君，你应该把自己交给我，早日为我生下孩子，只有这样，西秦和大祁才能永世交好。”萧承衍一边威胁，一边快速地撕扯明嫣的腰带。 明嫣很想为谢长汀守身，可萧承衍竟然这般无耻用大祁来威胁她，眼瞧着今晚是躲不过了，但她绝不能怀上萧承衍的孩子，于是祈求道：“大王，臣妾想先沐浴……” “好，那我让人来服侍你。”萧承衍停下手中的动作，在明嫣粉嫩的脸颊亲了一口，先解解馋，然后起身出去。 进浴房一看，明嫣不由得一怔。 只见一个由和田玉打造，足足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圆形浴池，赫然现于宽敞华丽的浴房中央，而且，浴房里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奇淫技巧。 明嫣不认识，可孟筝却了然于胸，她在心中暗暗为明嫣担心，就萧承衍那体格，还有这些器物，以后明嫣可有苦头吃了。 沐浴之时，明嫣趁机悄悄服下楚源为她特制的避子药。 半个时辰后，明嫣沐浴出来，就见萧承衍负手而立于门前，已经换了一身暗红劲装，想必也是洗漱过了。 见明嫣出来，萧承衍拦腰将明嫣抱起。 明嫣搂着萧承衍的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大王，臣妾饿了……” 虽然逃不掉，但能拖一刻是一刻。 “膳食已备好，我抱你去用。”萧承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有把明嫣先喂饱，明嫣才能把他喂饱。 到了膳桌前，萧承衍并没有将明嫣放下，而是让明嫣坐在自己腿上，然后舀了一勺燕窝粥，吹了一下，递到她嘴边。 明嫣微微偏过头，婉拒道：“大王，臣妾自己来就可以……” 说罢，明嫣挣扎着就要从萧承衍腿上起来。 萧承衍用力一扯，将明嫣重新禁锢在怀里，邪笑道：“若你再乱动，后果自负。” 明嫣感觉到臀下被一硬物抵着，瞬间不敢再动弹，只好乖乖地张嘴吞下萧承衍喂的膳食。 就这样，由萧承衍喂着，明嫣用了一碗燕窝粥、一碗人参鸡汤、两块玫瑰酥肉和一小碟清炒时蔬才饱。 明嫣是真的饿了，这一整日，她就在清晨梳妆时吃了三块芙蓉酥和两块枣泥糕，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又累了一整天，她的肚子早就空了。 喂饱明嫣，萧承衍风卷残云，将整整两大盘烤鹿肉全部吞入腹中。 用完膳，漱了口，净了手，萧承衍屏退左右，随即将明嫣打横抱起疾步走向寝殿。 走到楠木精雕龙凤祥纹拔步床前，萧承衍把明嫣放到大红色的鸳鸯锦被上，然后迅速解了自己的衣袍，抬腿跨上床榻，放下锦帐…… 明嫣一直闭着眼睛，尽力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象成谢长汀。 “嫣儿，睁开眼睛看看我……”萧承衍半压着明嫣，一边细细轻啄她的小脸，一边猴急地给她宽衣解带。 明嫣却置若罔闻，依旧紧闭双目。 不一会儿，明嫣水红色的腰带、裙襦、小衣、亵裤、肚兜……都被萧承衍一一扔出锦帐外。 当明嫣雪白如玉、饱满莹润的娇躯呈现萧承衍眼前时，萧承衍一下就痴了，过了许久，他回过神来，又惊又喜。 明嫣居然是白虎！ 萧承衍再也忍不住，猛地扑上去。 …… 拔步床一直响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来…… 萧承衍将那红梅点点的丝帕折好收起来，然后将媚眼如丝、香汗淋漓的明嫣搂进怀中，餍足道：“嫣儿，真好！你终于是我的了……” 八年，整整八年，他等了八年，盼了八年，终于得到了。 明嫣想推开萧承衍，却浑身无力，只好开口求道：“大王，我想沐浴……” 她身上难受得紧。 “好，我抱你去……”听到明嫣酥媚入骨的声音，萧承衍浑身一震，缓和了一会儿，才将明嫣抱起来，他也想沐浴，和明嫣一起。 明嫣自然不肯，可反抗无效。 虽说是沐浴，可才一进浴池，萧承衍又开始了。 …… 这一夜，拔步床响响停停，明嫣昏了又醒，醒了又昏，都不数不清自己被萧承衍折腾了几次，她只记得，半夜她饿极了，萧承衍喂她吃了一碗阳春面，然后又继续欺负她。 萧承衍犹如一头食髓知味的狼，一次比一次勇猛，一次比一次霸道，把明嫣当作烙饼，翻来覆去地欺负，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明嫣彻底占有，让明嫣染上他的气息，再也不能离开他。 萧承衍快活似神仙，心满意足，可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快活了。 虽被萧承衍命令退下，可孟筝不放心，便带着春岚五人一直守在殿门外，也正因如此，她们才知道萧承衍究竟是怎么怎么折腾明嫣的，明嫣的哭喊声断断续续，就没真正听过。 几人听着，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孟筝是因为心疼明嫣。 而拂霜和春岚四人，则是嫉妒，深深的嫉妒。 蒹葭宫门口，禁军统领关胤时不时回头遥望明嫣的寝殿，龙凤花烛将寝殿照得明亮如昼，可他的心却一点都不明亮，酸涩得厉害。 崇华殿，丝竹声声，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可气氛却十分怪异。 慕容烈黑着一张脸，不吃菜，也不饮酒，满脑子都是明嫣被萧承衍压在身下欺负的模样。 他出身豪门显族，威震天下无人能敌，一心只盼西秦江山昌盛永固，可今日见到明嫣，他才觉得自己这二十五年的光阴都白活了，荣华权贵，功名利禄，都不及美人回眸一笑。 萧承彬和明旭通病相怜，两人推杯换盏，借酒浇愁，喝得满面通红，因为只有喝醉了，心就不会痛了。 看见明旭这副样子，萧见黎心疼不已，想上前安慰，可不合礼数，只好极力忍耐。 萧承锋早已喝醉被扶下去休息了。 萧承熙一向很少饮酒，可此刻也酩酊大醉，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把着酒壶酒杯里倒酒。 霍震霆则暗暗琢磨该如何让明嫣对萧承衍失望，他好乘虚而入，思来想去，他将希望寄托到霍南瑛身上，只有霍南瑛继续纠缠萧承衍，长此以往，明嫣和萧承衍肯定会生嫌隙。 第75章 沉沦 灵风躲在蒹葭宫西南角的牡丹花圃里，嗷嗷直哭，好不伤心。 那两只金凤凰则停在蒹葭宫的梧桐树上准备休憩，可灵风的哭声实在太吵了，每当它们即将入睡，就会被灵风的哀嚎声惊醒。 霍南瑛醒来后，看到天都黑了，她气得一脚踢飞房门就要赶往蒹葭宫闹事，可刚走到府门口，就又被管家迷晕了，这是萧澜进宫前特地吩咐的。 楚源只是一介太医，没资格出席明嫣和萧承衍的大婚典礼，所以一进宫墙，他就被安排到了太医院，为了宣泄心中的酸痛，他碾了一夜的药草。 …… 直到天边吐白，红烛燃尽，明嫣已经昏过去不省人事，萧承衍放过明嫣。 看着明嫣卷翘的睫羽上挂满泪珠、红肿不堪的唇瓣，看着她身上青青紫紫，布满各种痕迹，没一块好地，特别是胸前那两团温香软玉和膝盖，雪团上都是他的指印、吸印，至于膝盖，因为……所以红得吓人，还好锦被光滑柔软，没有磨破皮…… 萧承衍又自豪又心疼，可这也不能怪他，明嫣太美太诱人，只要一碰就停不下来，就像上瘾一般，只想和她交颈沉沦，至死方休，不！就算死了也不能停！ 目光来到明嫣平坦紧致的小腹，萧承衍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又吻，这里应该有两人的骨血了吧，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他和明嫣的孩子，他都喜欢！只不过，他倒希望明嫣先生一个儿子，等明嫣生下儿子，他就立这个孩子为太子，继承他的江山，这样就算以后他不在了，也有人能保护明嫣，给明嫣依靠。 温柔地注视了明嫣一会儿，萧承衍将沾了明嫣处子之血的雪帕折好放进床头的小屉，叫人来换湿透的被褥，然后抱明嫣去浴池清洗。 他在明嫣身下放雪帕，并不是想鉴定明嫣是否清白，而是想将明嫣为他而流的血保存下来，留个念想。 进了浴池，萧承衍差点又失控，可明嫣微蹙的黛眉、难受的轻哼唤回了他的理智，明嫣身子娇嫩，又是第一次，而且自己已经要了整整一夜，若他再不克制，恐怕真的会伤了明嫣，反正来日方长，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明嫣享受鱼水之欢，不必急于一时，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计。 吐了一口浊气，压制下腹的胀痛，萧承衍把明嫣搂在怀里，轻柔地帮她擦拭每一寸肌肤，擦拭的过程中自然少不了一番爱抚。 清洗好身子，萧承衍把明嫣抱到浴池边的软榻上给她身上的伤痕涂抹膏药，涂到那处时，萧承衍满脸不可思议，那处经过他一夜的开拓耕耘，居然…… 老天爷真是眷顾他，这样的妙人，竟然让他娶到了！若不是明嫣此刻正在他怀里，他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一切实在过于美好！美好得如梦似幻！ 上完药，萧承衍给明嫣穿上亵衣亵裤，然后搂着她沉沉睡去。 …… 明嫣直到傍晚才醒过来，一睁眼，一片壮硕喷张的麦色胸膛映入她眼帘，她又羞又怒，连忙别过眼。 “嫣儿醒了，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见明嫣醒来，萧承衍满眼宠溺，伸手轻抚她鬓边柔顺的青丝。 明嫣没有搭理萧承衍，仿佛想到什么重要之事，猛地起身急切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三哥哥是不是走了？” 说着，明嫣就要下榻。 萧承衍起身从身后搂住明嫣，安抚道：“嫣儿别着急，三皇子还没走，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所以让他再多留一日，等明日你和他告别了，再让他回大祁。” 今日一大早，明旭就由萧承彬带领，来蒹葭宫准备向明嫣辞别，可那时候明嫣睡得正香，他哪里忍心将明嫣叫醒，于是便吩咐萧承彬好生招待明旭，让明旭再多住一晚，明日再启程。 听到这话，明嫣才松了一口气，静下来，想起昨夜之事，明嫣不由得红了眼眶，萧承衍简直就是个禽兽，不，比禽兽还禽兽，她越是哀求萧承衍放过她，萧承衍就越起劲，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萧承衍吻过、舔过、吸过、嘬过……要是谢长汀知道她被萧承衍这样亵玩，肯定会嫌弃她吧。 见明嫣低头垂泪，萧承衍一下子就慌了，心疼得不行，一边帮她抹眼泪，一边哄道：“嫣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告诉我好吗？你别哭啊……” “别碰我！”明嫣嫌恶地拍开萧承衍的手，然后翻身躺下，背对着萧承衍蜷缩成一团。 “嫣儿，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萧承衍急得如同惹祸上的蚂蚁。 明嫣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将萧承衍隔绝在外。 …… 哄了许久，见明嫣还是不理自己，萧承衍无奈，只好一把掀开明嫣的被子，将她压在身下，捏着她的下颌，霸道不容拒绝，“嫣儿，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和萧承衍撕破脸，明嫣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耐，于是抬眸敷衍道：“没事，只是有些困，想睡觉。” “那为何哭？”萧承衍不信，明嫣都睡一整天了，怎么还会困？ 明嫣拉下萧承衍的手，将头偏过一旁，半真半假道：“明日，臣妾的兄长就要走了，臣妾舍不得。” 萧承衍低头吃掉明嫣的眼泪，讨好道：“若嫣儿不舍得，那就让三皇子在西秦多留些时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 明嫣连忙婉拒:“臣妾多谢大王的美意，不过，还是不必了，明日就让兄长回大祁吧，免得父皇担心。” 萧承衍亲了亲明嫣的眉眼，笑道：“好，都听嫣儿的，嫣儿说好就好……嫣儿，以后不必自称臣妾，也不必称我为大王，我叫你嫣儿，你唤我衍郎，我们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相处。” 谁要和你如同寻常夫妻？真是自作多情！明嫣心中嗤之以鼻，但面上还是要装一下，“这不合礼数，臣妾不敢！” 萧承衍突然肃容正色道：“为何不敢？在这宫里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离开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希望明嫣永远都是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是，臣妾怕……” “嫣儿，有我在，别怕……嫣儿，叫我一声衍郎……” “大王，我，我肚子饿了……”明嫣眸底划过一丝慌乱，挣扎着就要起身，她才不叫呢。 萧承衍不怒反笑，凑近明嫣，火热的气息喷洒在明嫣柔嫩粉腻的娇耳上，暧昧道：“好，那我们先用膳，等嫣儿吃饱了，有力气了，再叫。” 他知道明嫣一时叫不出口，可他有的是耐心和办法，就如同昨夜，明嫣一开始抗拒得厉害，可后来尝到了甜头，就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了。 明嫣：…… 第76章 异趣 萧承衍果然言出必行，用过膳，让明嫣缓和了一会儿，就把明嫣拖上榻，使出浑身解数，逼迫明嫣唤他“衍郎”。 一开始，明嫣坚贞不屈誓死不从，可后来，明嫣实在承受不住萧承衍使坏，只好硬着头皮轻声喊了一声“衍郎”。 “嫣儿真乖！嫣儿，再多叫几声……”萧承衍心满意足。 …… 因为明日要与明旭辞别，所以这一晚萧承衍只要了明嫣三次。 虽然萧承衍特意放过明嫣，可次日明嫣还是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听萧承衍说明旭正在正殿等候，明嫣连忙下榻，可刚站起来却又摔回床榻，她的双腿实在酸软得厉害。 “嫣儿，还好吗？”萧承衍一手搂明嫣入怀，一手帮明嫣捏腿。 明嫣委屈极了，瞪了一眼萧承衍，嗔怪道：“都怪你！” 她这个样子还怎么见明旭？ 看着明嫣的娇媚样，萧承衍吞了口唾沫，下腹又起了火，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欺身而上，可现在有正事，明嫣又在气头上，萧承衍只好赔礼道歉：“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懂怜香惜玉，嫣儿，好点了吗？” 明嫣心头划过一丝异样，“你……你先出去吧，我要梳妆了。” 不得不说，萧承衍的按摩功夫真不错，就这么一会儿，她的腿就不那么酸了，这两夜萧承衍欺负她之后，都会亲自帮她清洗、抹药、按摩，所以她除了双腿酸软之外，身上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大碍。 “好，我去叫孟姑姑来服侍你。”萧承衍轻啄了下明嫣红艳艳的唇瓣，随即起身出去。 孟筝几人听到萧承衍吩咐她们去伺候明嫣梳洗，皆激动不已，争先恐后冲进寝殿，两天两夜了，她们终于可以再见到明嫣，也不知道明嫣被萧承衍折腾得怎么样了？ 走到榻前一瞧，几人皆纷纷愣住，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她们感觉明嫣发生了很多变化。 明嫣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肌肤嫩得仿佛一碰就会滴水，媚眼含春，顾盼之间风情万种，娇艳魅惑又不失清纯娇憨，似仙又似妖，而且……胸前的那两团浑圆好像变大了些……身上的牡丹香气也更浓郁了…… 这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经过风雨的滋润，现在终于绽放出她最极致的美态。 孟筝红着眼眶上前关切道：“王后，你可好？” 明嫣握住孟筝的手，强颜欢笑道：“姑姑，我没事，快帮我梳妆吧。” “王后，先不着急梳妆，先让奴婢看看你的身子有没有伤到。”孟筝说着就要去解明嫣的亵衣带子，萧承衍人高马大，明嫣娇小柔嫩，这两日，萧承衍又如头不知餍足的饿狼，一直折腾个没完，她担心得很。 明嫣连忙制止，低着头满脸羞涩：“姑姑，不用看了，没伤到。” “王后，还是让孟姑姑看一下吧。”拂霜也很担心。 春岚四人见状，也纷纷劝明嫣。 明嫣无奈，只好同意。 孟筝扶明嫣上榻躺好，放下锦帐，然后轻轻褪下她的亵衣亵裤。 当孟筝看到明嫣那一身痕迹时，忍不住斥骂了萧承衍好几句，可往下看到明嫣那处时，又疑惑不已，明嫣和萧承衍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为何明嫣看起来还像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般？ “王后，大王真的碰过你吗？” 明嫣低低“嗯”了一声。 “王后，你这里疼吗？” “不疼……”明嫣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她居然能容得下萧承衍。 孟筝越发奇怪了，既然不是萧承衍不行，那就是明嫣的原因了，难不成明嫣就是传说当中难得一见的……真真神奇！ 既然明嫣没伤到，孟筝放下心来为她梳妆打扮。 如今明嫣已经是西秦王后，不再是大祁的公主，一头青丝自然要盘起来，所以孟筝给明嫣梳了一个符合身份、华贵大气的凌云高髻。 发髻顶端一朵如月盘般大小的赤色金边牡丹绢花柔美娇艳，绢花下九尾展翅点翠朝阳滴珠凤钗光华璀璨，鬓边的金累丝镶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曳生姿。 内着鹅黄色牡丹暗纹交领束腰长裙，外罩银朱色金绣凤穿牡丹对襟曳锦袍，金色浮光纱披肩轻盈飘逸。 珠翠环绕，凤袍加身，这一身装扮称得明嫣千娇百媚，恍若天人。 梳妆完毕，孟筝和春岚一左一右扶着明嫣前往正殿。 正殿。 萧承衍、萧承彬和明旭正在喝茶叙话，可三人都心不在焉，心思全系在一人身上。 萧承衍满面春风，神采奕奕，嘴角上扬，笑意盎然。 与萧承衍截然相反，萧承彬和明旭眼下乌青，面容憔悴，心中又酸痛又担忧。昨日他们来蒹葭宫，明嫣都下不了床，今日都快午时了，明嫣还没起，也不知明嫣究竟如何了。 听到动静，三人抬眸望去，霎时魂不守舍，如痴如醉。 直到明嫣向萧承衍行礼，三人才回过神来。 “嫣儿，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我是夫妻，不用行礼的。”萧承衍连忙起身扶起明嫣，搂着她的香肩责怪。 萧承彬和明旭看着明嫣春情荡漾的小脸，别扭的站姿，心中一阵绞痛。 明嫣没心思理会萧承衍，她泪眼蒙蒙，艰难地迈开腿走向明旭，“三哥哥，你一路要多多保重。” 明旭深深地看着明嫣，满眼不舍，忍不住落泪，拱手应道：“微臣会保重自身的，娘娘一人在西秦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独留明嫣一人在西秦这龙潭虎穴，他实在不放心，为此，昨夜他向萧承彬伏低做小，请求萧承彬一定要好好保护明嫣，别让明嫣遭受奸人的迫害。 听到明旭这话，萧承衍不乐意了，他走到明嫣身后单手环住明嫣的腰，反驳道：“三皇子此言差矣，嫣儿在西秦并非只身一人，还有孤这个夫君，孤会好好照顾她，三皇子不必忧心。” “那就好，希望西秦王说到做到。”虽然心中对萧承衍有诸多不满，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明旭也不想和他起争执，否则只会让明嫣难做人。 第77章 辞别 明嫣看出明旭眼里的期盼，她也实在舍不得明旭，于是转过身子，柔若无骨的小手主动握住萧承衍粗粝温热的大掌，软声求道:“大王，我想和兄长单独告一下别，可以吗？” 萧承衍看着明嫣梨花带泪的小脸，很是为难，明嫣从未如此求过他，这让他很受用，若是别的事，他都不带想的，肯定一口答应，可是让明嫣和明旭单独相处，这让他心里不舒服，也让他很不放心，他是明嫣的夫君，是明嫣最亲近的人，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见萧承衍犹豫不决，萧承彬上前劝道：“大王，王后和三皇子兄妹情深，如今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大王就让他们道个别吧。” 他这么做，一来是想成全明嫣，想随了明嫣的心愿，二来也是想让明嫣知道，与萧承衍相比，他更爱她，更宽容她，更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果不其然，萧承彬话一说完，就得了明嫣感激的眼神。 萧承衍不悦地瞪了萧承彬一眼，然后将明嫣拉到一旁，低头凑到她粉耳边坏笑道：“我可以让嫣儿和三皇子单独道别，但是嫣儿得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以后在房事上，嫣儿都要听我的，可以吗？” 明嫣不喜欢他，他怕太孟浪了惹明嫣生气，所以这两日都极力克制，很多有趣的地方和玩意他都还没有和明嫣一起尝试。 明嫣羞怒交加，粉嫩的脸颊顿时浮起两朵晚霞，忍不住低声斥骂：“你，你这个无赖！休想！” 萧承衍剑眉一挑，不以为意，“若你不答应，那我也不让你和三皇子单独告别。” “你就会威胁我！”明嫣气得跺了一下脚。 看着明嫣娇嗔的样子，萧承衍喜欢极了，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那你答应吗？” 明嫣无可奈何，只能轻轻嗯了一声，她能不答应吗？就算她不答应，萧承衍也会折腾她，还不如答应了换得与明旭单独相处的机会。 萧承衍顿时喜逐颜开，悦声道：“三皇子，那你们兄妹二人好好道别，孤和端王去外面说说话。” 说罢，萧承衍昂首挺胸阔步走向殿门，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得意。 萧承彬一头雾水，为什么萧承衍突然就同意了，而且还那么高兴，萧承彬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急忙跟了出去。 待萧承衍和萧承彬一走出去，殿门一关，明旭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明嫣搂入怀中。 明嫣正要开口说话，明旭炽热而霸道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明旭足足纠缠了明嫣一刻钟，直到明嫣舌根发麻，出声呼痛，明旭才放过她。 …… 因为行走艰难，所以明嫣只送明旭到殿门口。 看着明旭的背影渐渐走远，明嫣倚在朱漆殿门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萧承衍将明嫣拥入怀中，深邃的眼眸满是疼惜，轻轻拍着明嫣的纤背，柔声哄道：“嫣儿，别哭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明嫣扑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仰头望向萧承衍，“那你让我和三哥哥一起回大祁。” “这个不行！嫣儿，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永远都别想离开我！”萧承衍紧紧地抱住明嫣，力道大的吓人，仿佛要将明嫣嵌入自己的骨肉里。 明嫣质问道：“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什么都答应我吗？骗子，说话不算数！” 其实她只是说说而已，她知道萧承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她就是想故意为难萧承衍。 “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答应你。”萧承衍无奈。 “那你以后不准再碰我。”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嫣儿，别为难我了好不好？”萧承衍都要崩溃了，连忙求饶，之前还没尝到明嫣的美好，他还能忍忍，可现在他已经欲罢不能，若不让他碰明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明嫣娇哼了一声，偏过头继续流泪。 萧承衍没辙，只好将明嫣打横抱起带到床榻去哄。 …… 结果自然是哄好了，明嫣不想被哄好也不行，因为萧承衍的舌头实在太厉害了，她招架不住，只有投降。 萧承彬送走了明旭，急忙去太医院找太医给自己看病。 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国君大婚，罢朝三日。 可如今都过去十五日了，萧承衍还是没从蒹葭宫出来去上朝。 政事堆积如山，文武百官没办法，只好一齐来到蒹葭宫，他们明面上是来劝萧承衍去上朝，可真正的目的是想来见见明嫣，否则只要来一两个德高望重、深受萧承衍器重的老臣即可。 听到禀报，萧承衍加快速度，一柱香后大汗淋漓倒在明嫣身上喘气。 “快起来，别让大臣们久等了。”明嫣有力无气地戳了一下萧承衍的臂膀，真心实意道。 一开始，明嫣打算曲线救国，所以萧承衍纠缠她时，她并未拒绝，还主动迎合，就是想让萧承衍背上沉迷女色、荒淫无度的昏君骂名，可后来她肠子都悔青了，因为萧承衍实在太无耻太过分了，所以此时此刻，明嫣只想让萧承衍快点离开！ 这十几日，萧承衍好像要把这几年明嫣所欠他的都全部讨回来，所以不顾时辰、不拘地点，没日没夜地向明嫣讨债。 床榻上、妆台前、膳桌上、浴池、贵妃椅、花圃、凉亭、梧桐树上、秋千驾……蒹葭宫每一个角落，萧承衍都没放过。 “好，那我先去处理朝政，傍晚就回来。”萧承衍亲了一口明嫣挂满汗珠的额头，随即起身去沐浴更衣。 见萧承衍出来，文武百官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许多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恨意…… 这恨意自然是来自萧承彬，本来他对萧承衍充满了愧疚，可当他听到自己安插在蒹葭宫的眼线回禀萧承衍不分昼夜地折腾明嫣时，他又心疼又嫉妒，恨不得把萧承衍砍了。 萧承衍视若无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自走进龙辇，吩咐起驾崇华殿。 文武百官自是跟随，可离开前，个个都忍不住回眸，可惜没有看到明嫣。 到了崇华殿，萧承衍装作不经意扫向慕容烈，勾唇笑道：“慕容将军怎么来上朝了？” 满朝文武皆知慕容烈这几个月不来上朝的原因，现在听到萧承衍的调侃，所有人都看向慕容烈，想看他如何应答。 慕容烈猛地抬眸冷厉地望向御座上的萧承衍，不卑不亢拱手道：“回大王，微臣的身上的伤已然痊愈，怕大王太久没见到微臣会挂念，所以微臣便来了。” 闻言，众人皆忍俊不禁，这天策大将军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萧承衍更是直接笑出声，这一局，他赢了。 慕容烈却满不在乎，为了明嫣，这点奚落算什么？ 第78章 太监 萧承衍去上朝后，明嫣睡了两个时辰，到了午时才起身。 明嫣沐浴出来，灵风奔向她，紧紧抱住她的脚踝，呜呜哀嚎。 明嫣把灵风抱在怀里，她知道灵风肯定有很多话要和她说，于是让孟筝她们都退下。 “嫣儿姐姐，我好想你啊，呜呜呜……”灵风把毛茸茸的脸颊贴在明嫣高高耸立的胸脯上，红着眼眶倾诉自己的思念。 明嫣轻轻抚摸着灵风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我也想你了，好了，不哭了。” 这半个月，除了如厕，她一直被萧承衍抱在怀里……昏昏沉沉、晕晕乎乎，都没有精力和闲心管灵风，实在有些对不起它。 灵风哭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明嫣，“嫣儿姐姐，以后你再也不要理萧承衍了好不好？他太坏了。” “坏”这个字都不足以来形容萧承衍的罪行，萧承衍在榻上把明嫣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也就罢了，它眼不见心不烦，可萧承衍实在太不要脸了，居然把明嫣抱到院子里来折腾，它本来不想看的，可明嫣的叫声和身子实在太诱人，它没忍住，便都偷偷躲在一旁，一场不落全都收进眼底，为此它的小灵风抬了好几天的头。 “好，不理他……”明嫣柔声哄着，她也不想搭理萧承衍，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用过膳，明嫣坐到正殿，然后让孟筝把蒹葭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叫进来。 萧承衍一共精挑细选了十二名宫婢和六名内监来蒹葭宫伺候明嫣。 明嫣命所有人抬头，然后一一扫过去，看着看着，视线却被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吸引，不知为何，明嫣总觉得眼前的小太监很眼熟，虽然穿着内监的衣裳，身上却没有一个奴才该有的怯懦和卑微，而是从容自若，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坚定明亮。 明嫣好奇，招手让他上前，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太监俯身恭敬道：“回王后的话，奴才安信，今年十七岁。” 问声，明嫣顿时心乱如麻，这安信的声音居然和温灿的一模一样，她随意训诫众人几句，每人赏赐十两银子，恩威并施，然后令所有人都退下，独留下安信。 现下，整个大殿，就只有明嫣和安信两人。 还没等明嫣开口，安信就伸手把自己的假脸皮揭下来。 见状，明嫣大惊失色，她猜的没错，安信果然就是温灿。 明嫣孟地起身走到温灿面前，警惕地扫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大祁了吗？” 温灿深深地看着明嫣，“我说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一辈子都守着你。” “疯子！”明嫣心中一阵刺痛，不由得红了眼眶。 温灿心疼极了，顾不得明嫣是否会生气，连忙伸手帮明嫣抹泪，“公主别哭了，微臣是心甘情愿的。” 明嫣偏过头躲开温灿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快速瞥了一眼温灿的下腹，艰难地吞了下喉咙，不安地问道：“那你……净身了？” 如果温灿真的为了她而净身，她这一生都不会心安，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温灿摇摇头，轻笑道：“没有。” 他还盼着有朝一日能和明嫣行鱼水之欢，共赴巫山云雨，又怎么舍得净身？ 明嫣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没有，那你是怎么蒙混过关进宫来当内侍的？” 温灿担心明嫣站久了会累，于是议道：“公主，您先坐下，待微臣细细告诉您。” “好。”明嫣转身端坐到楠木浮雕凤纹罗汉榻上。 温灿跟着走到明嫣身旁，娓娓说道：“微臣和姜淮来镐都的路上，遇到一位名唤安信的男子倒在雪地里。安信父母双亡，屋舍田地被叔伯霸占，走投无路，便打算进宫为内侍，但他净身后没有好好休养就急于赶路，因此失血过多伤了本体，虽然微臣给他请了郎中，可无济于事，他还是没能熬过去。微臣和姜淮将他下葬后，便拿了他的户籍和净身证明，姜淮精通易容术，便照着安信的模样给微臣制了一张面皮，所以微臣才得以进宫。” “可即便如此，但进宫为内侍需要验明正身，你是如何躲过的？”明嫣还是很疑惑。 温灿如实答道：“验身时微臣乘机点了验身官的穴，强行给他喂了半边月，只要中了此毒药，每月必须服下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为了保命，他只能让微臣通过。” 顺利进宫后，他本来想直接杀了那名验身官，只是内监被杀并非小事，以免惹火上身，他只好留下那验身官。 明嫣听罢，皱着眉摇摇头：“这样不行！若你留在宫中，迟早有一日会暴露，你快出宫去！” 温灿决绝道：“公主在这里，微臣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且公主觉得微臣现在还能走吗？微臣身为内侍，又在蒹葭宫伺候，若微臣无故消失，西秦王必定会命人追查到底，届时……” 现下他一点都不担心，不管明嫣是否愿意，为了大局着想，都会让他留下。 明嫣沉思良久，妥协道：“那你便留下吧，我会升你做这蒹葭宫的首领太监，这样你就可以单独住一间屋子，不被人发现异样。” 虽然她很生气，但现在除了把温灿留在蒹葭宫，别无他法，温灿算得太狠太准，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微臣多谢公主。”温灿喜不自胜，连忙磕头谢恩。 闻言，明嫣嘱咐道：“以后你要称我为王后，要自称奴才，万万不可叫错，还有你的言行举止也要注意，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谨记，绝不给王后惹麻烦。”温灿连连保证。 麻烦？她的麻烦还真够多的！明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让温灿起身退下。 温灿起身后，并没有立即告退，而是盯着明嫣那张娇艳魅惑的小脸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后，这几日你还好吗？” 自大婚那日萧承衍把明嫣抱进蒹葭宫，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再也没见过明嫣，直到现在。 “什么？”明嫣一时不明白温灿的意思，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她小脸羞得通红，慌乱地扫了温灿一眼，强装镇静道：“还……还好。” 说来也奇怪，除了刚开始那几日她有些腰酸腿软，后来不管萧承衍如何折腾，她不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神清气爽、通体舒畅，难道真如孟筝所说的，她的身子是难得一见的名器？ “公主，还是传楚太医来瞧瞧吧。”温灿还是不放心，明嫣年纪小，身子又嫩，哪能禁得起萧承衍如此操弄？萧承衍也太不懂呵护明嫣了，若是换成他，才舍不得如此对明嫣。 第79章 事发 “本宫，本宫会的，你快退下吧。”明嫣一张小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是，奴才告退。”温灿极力压制心中的燥热和苦涩，转身退下。 温灿一走，明嫣立即把孟筝和拂霜叫进来。 明嫣先让拂霜去太医院传楚源，然后对孟筝吩咐道：“孟姑姑，待会儿你去永巷令那里传本宫的懿旨，升安信为蒹葭宫首领太监。还有，蒹葭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除了安信，你都要多多留心，仔细打探他们的底细。以后我贴身之事还是由你们伺候，至于那些宫人，让他们在外面干些粗活就可以了。” 她是敌国公主，萧承衍却如此大费周章娶她为后，西秦上下肯定有很多人不满，都恨不得置她于死地而后快，她不得不防。 其实并非明嫣多心，这蒹葭宫，除了萧承彬，萧澜、慕容烈也都安插了眼线。 萧澜自然是想抓住明嫣的错处，好给自己女儿谋夺王后之位。 至于慕容烈，一开始还没见到明嫣的时候，他主要是想让人监视明嫣的一举一动，看明嫣是否有祸乱宫闱、意图颠覆西秦江山的举止，如果有，哪怕背负以下犯上的罪名，他都要亲手了结这祸国妖后。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了，他只想知道明嫣的喜恶，只想知道明嫣每天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孟筝都一一应下，“是，奴婢遵旨。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王后为何如此重用安信？还如此信任？” 明嫣起身凑近孟筝耳边，低声道：“安信，其实是温灿。” 与其绞尽脑汁扯谎敷衍，还不如将事情如实相告，孟筝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她也并没有打算隐瞒，而且，温灿刚入宫没什么资历背景，她突然升温灿为蒹葭宫总管，恐怕会惹其他人嫉妒不服，这一点，还需要靠孟筝暗中周旋。 孟筝一双眼睛泛黄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愣了一会儿，惊呼道：“什，什么？安信是温世子？” 明嫣吓了一跳，立即伸手捂住孟筝的嘴，叮嘱道：“姑姑，这件事除了温灿和他的贴身护卫姜淮，就只有你我知晓，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透露任何风声，连春岚她们也不要说，否则，我们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奴婢知道，王后请放心，事关王后的安危，奴婢一定会谨慎的。”孟筝连连点头，随即一脸凝重道：“王后，那您是如何打算的？难道要把温世子留在身边一辈子？温世子对您有情，日日朝夕相处，先不说他是否克制得住自己，万一要是被人看出端倪，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恕奴婢斗胆，请王后早日将温世子赶出宫去，免得引火上身。” 明嫣叹了一口气，坐回软榻上，喃喃说道：“若是能将他赶走就好了，只可惜我和他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温世子对王后还真是执着啊！”孟筝感叹道。 两人陷入各自的心绪，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争执声。 “春岚姐姐，您就让我进去吧，我找王后娘娘真的有急事。”名叫素芝的宫婢抓着春岚的胳膊，苦苦哀求。 春岚嫌恶地拂掉素芝的手，冷声道：“娘娘说了，没有传召，任何人不得进殿。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替你去禀报娘娘。” “不行！这事我只能告诉娘娘一人……” …… 眼瞧着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明嫣让素芝进来，然后屏退左右。 “你有什么要紧事？” “王后娘娘，这是端王让奴婢给您的信。”素芝从胸口掏出一封信奉给明嫣，还趁机偷瞄了一眼明嫣，心中暗暗感叹，不怪她们温润守礼的端王殿下神魂颠倒，这王后娘娘也太好看了。 明嫣毫不诧异，从容接过信封。 进镐都的前一晚，萧承彬告诉过她自己在蒹葭宫安插了人，一来是为了保护她，二来也是为了两人传信方便。 看完信，明嫣怒不可遏，命素芝退下后，气冲冲地等楚源来。 一刻钟后，拂霜把楚源带进殿。 明嫣抬眸怒视，正要开口训诫，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才几日不见，楚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见状，明嫣心中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忍不住关切道：“楚太医，你这是怎么了？是水土不服吗？” 楚源摇摇头，一脸凄然，“谢王后关怀，不过，微臣并不是水土不服，只是伤心过度罢了。” 这几日，他真是尝够了肝肠寸断的滋味。 明嫣心里堵得慌，只是这也不能抵消楚源所犯下的错，于是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给端王下的擎枯草？” “是，是微臣做的。”楚源没有一句狡辩，直接承认。 明嫣没料到楚源会如此坦白，怔了片刻，疑惑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嫣实在想不通，楚源一向宽厚仁善，和萧承彬又无冤无仇，为何要对萧承彬下此毒手，让一个男人丧失他做男人的能力，比杀了他还痛苦。 “因为微臣恨端王！微臣陪在公主身边十几年，日日嘘寒问暖，公主却从未正眼看过微臣，可端王才认识公主几日，就得公主芳心，凭什么？”提起萧承彬，楚源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眸像淬了毒一样。 明嫣猛地起身冲到楚源面前，压着声怒骂道：“你糊涂！竟然为了这点小事下手！若不是因为端王顾念我，去大王那里告你一状，你早就没命了。” 楚源不屑一顾，苦笑道：“这对王后来说是小事，可对微臣而言却比性命都重要。只要能让端王痛苦，微臣死不足惜。” 当初他也是料定，即使萧承彬知道是他下的手也不会张扬，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地下毒，否则，他是不会将明嫣置于险境的！ 明嫣气急败坏:“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是吗？父皇让你陪我来西秦，是让你好好照看我的身子，不是让你来作死的！” “微臣知罪，请公主责罚。”楚源急忙跪下请罪，此刻他心里很愧疚，不过不是因为下毒，而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惹明嫣心烦。 明嫣灌了一杯茶，冷静了一会儿，心平气和道：“我不会责罚你！我问你，可有法子让端王的身子恢复如初？” 她不处罚楚源，一来是怕动静太大惹萧承衍注意，二来也是有些不忍心，毕竟楚源会如此，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深爱她，如今当务之急是让萧承彬重整雄风，而不是问罪。 楚源仰头望着明嫣，决绝道：“微臣有法子，但微臣不愿意。” 第80章 惊艳 明嫣拿楚源没有办法，只好威胁道：“如果你不把端王治好，那我只好写信给父皇，让他下旨传你回大祁，我身边容不下你这种胆大妄为之人！” 楚源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顿时化作泪水夺眶而出，“为了端王，公主竟然可以对微臣如此绝情！难道在公主心中，端王已经超越了谢将军？” 既然威逼不成，明嫣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有，在本宫心中，没有人可以超越谢将军！既然事已至此，本宫不防跟你挑明，其实本宫对端王，只不过是利用，本宫并不喜欢他，现在他对本宫还有用处，所以你一定要治好他，就当本宫求你了，行吗？” 说罢，明嫣弯腰亲自把楚源扶起来，又柔声哄道：“其实在本宫心里，你比端王重要多了。” 这话倒不假，若让她在萧承彬和楚源之间抉择，于情于理，她都会选楚源。 “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吗？”楚源回握住明嫣的小手，满脸不可置信。 明嫣微微颔首，一脸诚恳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十几年的情分，岂是端王可比的，若不是为了大祁为了父皇，本宫又怎会与他虚与委蛇？” 闻言，楚源激动万分，一把将明嫣拥入怀中，泣不成声，“公主，微臣就知道，你心里也是有微臣的，公主放心吧，微臣一定把端王治好，绝对不会误了公主的大事。” 明嫣靠在楚源怀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暗腹诽，这些男人也太烦了，个个都要她哄，她是专门哄人的吗？ “你不仅要把端王治好，还要向他道歉，说你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明白吗？” 楚源吸了一下明嫣发间的香气，连连应下，“微臣明白，微臣都听公主的。” “好了，估计大王也快回来了，你先回去吧。”明嫣试图挣脱楚源的怀抱。 听到明嫣提起萧承衍，楚源心中一片酸涩，将明嫣搂得更紧，“公主，微臣还没给您把脉呢？” “那你把我松开啊，你这样怎么给我把脉呢？”明嫣娇嗔道。 “好。”楚源宠溺一笑，随即松开明嫣，扶她坐好，把药箱打开，拿出脉枕垫在明嫣雪腕下，开始给明嫣把脉，凝神静听了会儿，心中满是不解，“公主一切安好。” 明嫣的身子不但安好，而且还强健了许多，好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短短几日就有如此变化，实在令人费解。 “那就好，行了，你快退下吧。”明嫣松了一口气，这些天萧承衍不依不饶、威猛如虎，她还以为她的身子伤到了呢。 楚源依依不舍，期盼道：“公主，以后微臣每日都可以来给您把平安脉吗？” “你想来就来吧。”明嫣不以为意，反正这符合规矩，不会让人多心。 楚源欣喜若狂，趁明嫣不注意，快速吻了一下明嫣娇嫩粉润的脸颊，然后拎起药箱冲出蒹葭宫。 明嫣羞愤了下，很快便释然了，这种事她已经习以为常，而且她已经不再是清白之身，没必要再介意。 楚源走后，明嫣写了封回信让素芝送去给萧承彬，然后走出殿门，到蒹葭宫各处走走看看，不禁有些诧异，这蒹葭宫居然和未央宫一模一样，有莲池，有凉亭、有梧桐……遍地开满牡丹，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大祁，回到了未央宫…… 明嫣走进牡丹丛中，在一株雪映桃花前停下，低头轻抚着粉嫩的花瓣，忍不住垂泪。 与此同时，霍南瑛正脸色铁青站在蒹葭宫外，被关了这些时日，她憋了一肚子火，今日父兄上朝，母亲去寺里上香，她好不容易才得以偷溜出府进宫来找明嫣问罪。 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两个内侍，霍南瑛满脸不屑，一脚一个，然后大步冲进蒹葭宫。 蒹葭宫的侍女和太监见状，纷纷上去阻拦，却都被霍南瑛一一推倒在地。 明嫣闻声回眸，就看到莲池旁的鹅卵石小道上，站着一位身着深蓝束腰男装的女子，该女子身姿挺拔，一脸英气，雌雄莫辨，还一副要杀人的气势。 霍南瑛冲破所有阻碍，正要上前教训明嫣，明嫣却刚好回头，当她的眼睛对上明嫣那一刻，瞬间呆若木鸡，好像灵魂被抽走了一般，此时此刻，她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在做何事，她只知道自己一颗心跳得很快，而且很热、很热，像被火烤一样。 见来人傻傻地站着不说话，明嫣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强闯蒹葭宫？” 明嫣的话音已经落地许久，霍南瑛却还是一动不动呆愣愣的，这时拂霜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往霍南瑛大腿上狠狠踹了一脚。 霍南瑛吃痛回过神来，连忙跪在明嫣面前，“微……微臣骠骑将军霍南瑛……参……参见王后娘娘，王后娘娘长乐无极，千岁金安。” 霍南瑛？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女将军霍南瑛！明嫣心中一惊，好整以暇道：“原来是昌平郡主，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微臣，微臣是来拜见王后娘娘的，只是微臣一介武人不懂规矩，伤了娘娘宫里的人，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霍南瑛额头贴着冰凉的鹅卵石，肠子都要悔青了，暗骂自己不该如此冲动，现下，还不知明嫣会如何看待她，肯定讨厌死她了。 明嫣这下有些糊涂了，方才霍南瑛来势汹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现在又伏低认错，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眼下形势不明，明嫣只好忍耐，于是柔声道：“无妨，郡主快平身吧。” “微臣谢王后娘娘，今日微臣来得匆忙，忘了给娘娘带礼物，改日微臣准备妥当再来拜见娘娘，微臣告退……”霍南瑛起身后，悻悻地瞥了明嫣一眼，然后落荒而逃。 明嫣：…… 霍南瑛前脚刚离开，萧承衍后脚便火急火燎踏进蒹葭宫。 看到满宫东倒西歪的下人，萧承衍又惊又怒，他气喘吁吁大步走到明嫣面前，见明嫣眼尾泛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心疼得不行，随即捧着明嫣的小脸急切道：“嫣儿，你怎么样？霍南瑛有没有对你动手？” 他正在崇华殿和大臣议事，听到禀报，他心急如焚，生怕明嫣受到伤害，丢下满殿大臣便跑来了。 第81章 保护 明嫣拉下萧承衍的手，摇摇头，抬眸泪眼盈盈地瞥了一眼萧承衍，哽咽道：“大王不必担心，臣妾没事。” 看到明嫣十分委屈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萧承衍心如刀绞，现下生吞霍南瑛的心都有了，他一把将明嫣搂进怀中，恶狠狠道：“嫣儿，你放心，霍南瑛如此放肆，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明嫣仰头望着萧承衍，作出一副胆战不安的模样，娇声劝道：“大王，您千万不要怪罪昌平郡主，昌平郡主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对大王用情太深的缘故，若大王因此降罪郡主，恐怕会惹朝野非议，臣妾不想大王因为臣妾而背负骂名。” 不是她不生气，只是她初来乍到根基未稳，而且西秦上下本来就对她颇多怨言，若现下萧承衍降罪于霍南瑛，旁人不会看实情如何，只会以为是她撺掇，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眼下，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嫣儿，你真是太善良了，我萧承衍能娶你为妻，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萧承衍情不自禁低头在明嫣发间落下一吻。 感叹完，萧承衍松开明嫣，转身对御前总管太监厉声道：“高盛，传孤旨意，骠骑将军霍南瑛强闯王后宫，以下犯上，实乃大不敬，褫夺爵位，革除一切职务。还有，从即日起，未经孤允准，任何人不得踏入蒹葭宫一步，违者，斩！”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却被霍南瑛如此冒犯，若不是怕有损明嫣名声，他不会处置得如此心慈手软！ “是，奴才这就去办。”高盛拖着圆滚年迈的身子，小跑出蒹葭宫，直奔魏国公府。 吩咐完高盛，萧承衍走到关胤面前，沉声道：“关胤，你即刻去挑选十二名禁军，以后你便带着这些人驻守蒹葭宫，好好保护王后，不容有失，听明白了吗？” 萧澜阴毒，霍南瑛跋扈，后宫危机四伏，明嫣又太过柔善毫无心机，他要动用自己一切力量好好保护明嫣。 闻言，关胤欣喜若狂，兴奋得想大叫，可怕萧承衍看出端倪，于是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禁军统领历来只保护君主，而且微臣一个外男，实在不宜出现在后宫，还请大王三思。” 他只是假意推辞，大王千万别当真啊！ 明嫣听罢，心中五味杂陈，连忙上前婉拒：“大王已经处罚昌平郡主了，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人敢为难臣妾。大王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比臣妾的安危重要多了，所以臣妾恳求大王收回成命。” 萧承衍派关胤来保护她虽是好意，但同时也是另一种监视，这对她而言是掣肘，而且她冷眼瞧着，关胤也挺不愿意的，总之有弊无利！ 萧承衍握着明嫣的小手，垂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真挚而热切地说道：“不！嫣儿，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关胤身手了得，赤胆忠心，有他保护你，我才能放心去上朝理政。” “大王……”不知为何，明嫣感觉心里暖暖的，鼻子酸酸的，有点想落泪。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萧承衍宠溺地刮了一下明嫣的小翘鼻，然后转身对关胤说道：“关胤，以后孤就把王后的安危交给你了，你要像保护孤一样保护王后！” “是，微臣遵旨。”关胤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退出蒹葭宫去挑选人手。 一出蒹葭宫，他脸上哪还有半分凝重，取而代之的是比日光还灿烂耀目的笑容。 事情已解决，萧承衍看着明嫣那又纯又欲的娇媚小脸和一颤一颤的酥胸，浑身渐渐燥热起来，难耐地吞了口唾沫，拉起明嫣的手就往殿里走，“嫣儿，外面风大，我们先进殿吧。” 温灿在一旁看着，心中难受至极，不由地红了眼眶。 萧承衍直接将明嫣拉到榻边，二话不说低头就要攫取明嫣娇软的唇瓣。 明嫣双手紧紧抵住萧承衍健硕的胸膛，娇颤道：“大王，我有话要和你说……” “好，嫣儿说吧……”萧承衍一手揽着明嫣的香肩，一手握住抵在自己胸膛上明嫣的小手，低头边亲吻明嫣的脸颊边沙哑道。 萧承衍的吻霸道而炽热，明嫣的身子顿时软成一滩水，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祈求，“大王，你，你别这样……” “嫣儿，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我忍不住了……”萧承衍大手一挥，锦帐落下，然后欺身而上将明嫣压倒在鸳鸯锦被上。 方才在崇华殿，他表面上是在和大臣们可大臣们商量政事，可满脑子都是明嫣在他身下花枝乱颤、娇羞绽放的模样。 …… 霍南瑛从宫里出来，骑着她的骏马满镐都地去给明嫣选礼物，看到好的、漂亮的、金贵的，通通都买下，然后命店家送到魏国公府，最后，她人都还没回到府中，礼物却一车一车的都已经送到府里。 …… 一个时辰后，萧承衍从明嫣身上下来，然后把媚眼如丝、香汗淋漓的明嫣搂在怀里大口大口喘气。 明嫣躺在萧承衍臂弯里，泪眼朦胧，粉色的娇躯一抽一抽的，委屈道：“大王，以后，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她的tunbu火辣辣的，好疼啊……这也就罢了，主要是声音太响，她真怕别人会听见。 “嫣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嫣儿，还疼吗？”萧承衍嘴上虽然应下，但心里可不这么想，挺翘白嫩的圆润就在自己面前晃悠，他怎么忍得住不打？而且他一打……明嫣的身子便会发生奇妙的变化，让他更加销魂蚀骨，所以，以后每一次他都要这么做。 虽然萧承衍向她道歉、保证，可明嫣心里还是很气，于是推搡着萧承衍，想让他快点走，“大王，你快去上朝吧，朝臣们还等着呢……” “不去了，我已经让大哥帮忙处理政务，嫣儿，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和你在一起……”萧承衍低头又开始亲吻明嫣的小脸。 明嫣连忙将脸偏到一旁，佯装担忧道：“大王，那你不怕别人说你是昏君吗？” “骂便骂吧，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萧承衍伸手覆上明嫣胸前的柔软，轻轻揉捏，现在，他只想做个昏君，日日和明嫣抵死缠绵，永远都不分开，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名垂青史，滚一边去吧。 萧承衍的所作所为，正合明嫣之意，有如此好色的昏君，长此以往，西秦不亡国才怪。 第82章 诚服 “大王，我有话要说……”明嫣抓掉在自己胸前流连的大掌，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躲到床角，若是再让萧承衍胡来，她肯定又像方才什么都说不成。 萧承衍跟着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宠溺地看着明嫣，“好，嫣儿说吧，我好好听着……” 明嫣调整了一下气息，问道：“大王，你喜欢昌平郡主吗？” 萧承衍摇摇头，坦诚道：“不喜欢，我只把她当成妹妹，在我心里，她和嘉宁没什么区别。” 不知为何，听到萧承衍不喜欢霍南瑛，明嫣心中竟然有些欢喜，“可是我觉得昌平郡主很喜欢你。” “那又如何？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萧承衍不以为意。 “大王，现在后宫只有我一人，实在不合规矩，所以，我想帮大王选妃，大王觉得如何？”萧承衍实在太生猛了，她真的有点招架不住，而且，萧承衍天天这么缠着她，她还怎么收集情报，传递消息回大祁？ 闻言，萧承衍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猛地扑向明嫣，扣住明嫣娇嫩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说什么？你要给我选妃？你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明嫣吓了一跳，颤抖着身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萧承衍，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泪珠欲落未落，“不，不是，大王误会了，我也不想把你让给别的女人，只是我害怕大臣们会说我善妒……” 萧承衍听罢，怒气顿消，连忙将明嫣搂进怀里柔声安慰，“嫣儿，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你了，不过嫣儿别怕，有我护着你，没人敢说你善妒！” “大王，难道你不想后宫佳丽三千，左拥右抱？”明嫣有些不明白，萧承衍这么好色，欲望这么强烈，不应该拒绝选妃啊。 萧承衍没好气地弹了一下明嫣的额头，厉声道：“一点都不想！我只想要你一个！以后你要是再敢说什么给我选妃的话，我就让你永远都下不了床！” 他真是快被明嫣气死了，他恨不得把一颗心剖出来奉给明嫣，明嫣却想着给他纳妃！ 听到萧承衍这话，明嫣浑身一激灵，主动伸手搂住萧承衍的脖颈，在他紧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讨好道：“大王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萧承衍心里像吃了花蜜一样甜，可还是板着一张脸，佯怒道：“可是我已经生气了，所以，我还是要好好惩罚你……” “那你要怎么惩罚嘛？”明嫣轻咬着唇瓣，小脸皱成一团，十分郁闷。 萧承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小腹下的势头，又抬眸盯着明嫣红润娇嫩的樱桃小口，意味深长地笑了…… …… 最后，萧承衍自然没有得逞，因为明嫣不愿意，萧承衍也不忍心勉强，只好换个方式惩罚她。 …… 傍晚，霍南瑛回到府中，才知道自己被削去骠骑将军一职，不过她丝毫不在乎，现在她满心思都在想该怎么讨好明嫣，没功夫管其他闲事。 看着霍南瑛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萧澜以为她气糊涂了，柔声安抚道：“瑛儿，你放心，母亲绝对不会放过明嫣那个小贱人，你多些耐心，终有一日，母亲一定会把这个王后之位给你拿回来……” 霍南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郑重道：“母亲，之前的事也就罢了，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你伤害王后娘娘一根手指头。” 想起之前行刺之事，她又后悔又后怕，还好明嫣没什么事，否则，她也不用活了。 萧澜狠厉的丹凤眼满是疑惑，尖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当王后了？” 霍南瑛摇摇头，盯着旁边檀木案几上的牡丹出神，“不想了。宸阳公主……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她做这西秦的王后，孩儿心悦诚服。” 从前她之所以执念王后之位，是因为她想做西秦最尊贵的女人，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现在，她不想了，她不想要后位，也不想要权力，她只想要明嫣！ 今日在蒹葭宫看到明嫣时，她的心，炽热如火，然后又渐渐化成了一滩水，软得不行，那样魅惑又圣洁的娇嫩女子，真想让人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萧承衍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她…… “你不会是气傻了吧？”萧澜难以置信，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伸手探了探霍南瑛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霍南瑛不耐烦地拿开萧澜的手，径自走到案几旁，轻轻抚摸着牡丹柔嫩的花瓣。 萧澜怒不可遏，凑到霍南瑛跟前质问道：“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在做什么？你之前不是还咬牙切齿欲将明嫣那小贱人除之而后快吗？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一样？” 霍南瑛转过头冷冷地盯着萧澜，一本正经道：“母亲，王后娘娘不是小贱人！” 说完，她不再理会萧澜，抬脚回了自己的院子。 萧澜气急败坏，砸了一屋子的摆件，特别是案几上那盆粉色的牡丹，不仅被她狠狠摔在地上，饱满娇嫩的花朵还被她连踩了好几脚，直到花瓣被碾碎成一团烂泥，她才善罢甘休。 她之所以如此动怒，不仅仅是因为霍南瑛偏向明嫣，而是因为她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 这些日子，萧承衍为了和明嫣敦伦，一直不理朝政，她虽然气愤，却觉得此事是一个契机，于是四处奔走忙碌，拼了命地往明嫣身上泼脏水，就是想给明嫣冠上一个魅惑君主的罪名，可效果却并不理想。 现在，镐都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讨论明嫣，说明嫣是牡丹花神转世，且有金凤相随，实乃贵人，因此对明嫣无比敬重爱戴，她派去散播谣言的人，就因为说了一句明嫣是妖女，就被那些贱民打个半死。 这倒也罢了，升斗小民没什么见识，她不必与他们计较，可那些原本对明嫣恨之入骨的勋爵之家也纷纷改了口，好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个个谈起明嫣，都是神魂颠倒满口称赞，就连平日与她交好的几个贵妇，不仅不站在她这边，还劝她看开一点，别执着给自己女儿谋夺王后之位了。她当时差点没气死！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那些原本聚集在她身上的热切目光，那些原本赞美她的话语，如今通通都转移到明嫣身上，当年贺兰姝再美貌、再惊艳，都没有完全盖过她的风头，可如今，明嫣一出现，她便如同蒙了尘的明珠，黯淡无光，这让她怎么能忍受？就算霍南瑛不要后位了，为了自己，她也必须弄死明嫣！ 第83章 隆重 依照西秦的规矩，大王和王后成婚翌日，一早要先去奉仙殿参拜祖先的牌位，然后去寿康宫拜见先王嫔妃，最后去华清殿与各位宗亲宴饮。 可由于萧承衍沉迷于明嫣的温柔乡不能自拔，所以一切事宜推迟到今日。 清早，萧承衍先醒过来，看到明嫣蜷缩成一团躺在他怀里睡得香甜，萧承衍一颗心都要化了，他本想让明嫣睡到自然醒，可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忙，于是狠狠心，低头含住明嫣甘甜柔软的唇瓣，打算吻醒她…… 明嫣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瞧，气得半死，一把推开萧承衍的脸，翻了个身背对着萧承衍，然后继续睡。 “嫣儿，该起来了……”萧承衍追上去，在明嫣雪白滑嫩的香肩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明嫣不耐烦地扭了一下娇躯，蹙着黛眉嘟囔道：“你好烦啊，别吵我，我要睡觉……” 萧承衍甚是无奈，盯着明嫣的雪背沉思了会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把明嫣抱起来直奔浴池…… 浴池里，经过萧承衍的一番揉搓爱抚，明嫣彻底清醒。 “你还有完没完啊？”这下，明嫣彻底怒了，她用力拍掉游离在自己胸脯上的大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萧承衍，然后转过身不理他。 昨日萧承衍想让她用嘴帮他，她不同意，后来，萧承衍就自己用嘴帮她，还用红绸把她的眼睛蒙起来，折腾个没完。 萧承衍游到明嫣身后，讪笑赔礼，“嫣儿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这句话，明嫣这些日子听得太多了，她是不会再信，依旧板着脸怒气冲冲道：“那你先出去，我想好好沐浴。” “好好好，我这就走，你好好洗……”萧承衍也知道自己昨夜要得太狠太贪，为了不火上浇油，连忙起身走出浴房。 明嫣沐完浴，被孟筝扶回寝殿时，萧承衍已经穿戴齐整，半倚在窗棂下的罗汉榻上饮茶，一袭暗红色滚金边龙纹劲装衬得他更加英姿勃勃、龙章凤姿。 见明嫣出来，萧承衍立马起身笑脸相迎。 明嫣躲开萧承衍的手，白了他一眼，“大王先出去吧，臣妾要梳妆更衣了。” 萧承衍舍不得出去，他想看明嫣更衣、梳妆，于是觍着脸祈求道：“我在这里等你，你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不乱来。” 明嫣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承衍，眼神冷若冰霜。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一见明嫣这眼神，萧承衍认怂，连忙退出寝殿。 孟筝见状，忍俊不禁，大王在她们公主面前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明嫣坐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媚得能滴出一池春水的小脸，幽幽说道：“姑姑，今日萧氏宗亲皆会到场，你帮我好好装扮，越华丽越好。” 今日的宫宴，又何尝不是另一方战场，而这锦衣华服便是她的盔甲，她必须精心装扮，不能失了大祁的颜面。 “是，奴婢一定帮王后好好打扮。”孟筝一听，来精神了，转身对春岚几人吩咐道：“夏蝉，你去把王后那件银朱色浮光锦凤袍找出来；秋蓉，你去把王后那双缀东珠金线绣牡丹凤纹的绣鞋拿来；冬曲去外边摘几朵牡丹，等会儿给王后簪到鬓上；春岚和我一起帮王后梳妆……” “是……” 夏蝉、秋蓉、冬曲纷纷应下，然后忙不迭地去办自己的差事。 人人都有差事，就她没有，拂霜心里有些失落，不由地问道：“姑姑，那我做什么？” “你就在旁边站着，等会儿我们忙不过来了，你就搭把手。”孟筝瞥了一眼拂霜，心中有些嫌弃。 “好。”拂霜一下子就释然了，乖乖站到明嫣身旁，深深地看着她。 既然明嫣要华丽隆重，孟筝就给她梳了高贵繁琐的凌云望仙髻，戴九珠累丝鎏金点翠凤冠，插红匪滴珠凤头金步摇，配红宝石滴珠金耳坠。 这时冬曲正好端着托盘推门而入，孟筝挑了一朵开得最娇艳的红色多瓣牡丹给明嫣簪到发髻后面。 发饰梳好，孟筝沉思片刻，打算给明嫣化一副牡丹妆容。 明嫣一张小脸肤如凝脂、欺霜赛雪，洁净得毫无瑕疵，自然不用涂脂抹粉。 孟筝先用螺子黛帮明嫣轻扫出远山眉，然后用玉柄羊毛小刷匀桃夭色胭脂到明嫣的眼皮上晕染，化上绯色的眼线，最后用指腹沾些金粉涂抹到明嫣的眼影上，这让明嫣本就勾魂摄魄的眸子更加旖旎多情。 化好了眼妆，孟筝把金粉和朱色唇脂混合，先给明嫣涂上唇脂，然后在明嫣的眉心上方勾勒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牡丹花钿。 半刻钟后，孟筝放下粉刷，望向铜镜里的明嫣，问道:“王后，可满意？” “很好……更衣吧。”明嫣微微失神，有些怅然，妆容够魅惑够艳丽，可就是没有原来的纯真了。 屏风后。 春岚捧着衣袍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满眼期待。 孟筝缓缓帮明嫣解下亵衣和肚兜，当明嫣的丰盈弹跳出来时，她老脸一红，忍不住叹道：“王后这里好像又大了些。” 明嫣低头一看，脸颊发烫，确实又大了些，遮得她脚尖都看不见了，不过，能不大吗？这些日子，萧承衍又吃又揉，就连夜间睡觉都不放过，说什么要握着才能睡得着，真真是无赖！ 春岚像沙漠中的赶路人，饥渴得直咽口水，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才没扑上去。 孟筝定了定心神，从春岚手中拿过金线绣的牡丹团纹抹胸帮明嫣把那两团雪团裹住。 如今快三月了，草长莺飞，日光和煦，连宫女们都换上抹胸宫装，明嫣自然不例外。 …… 萧承衍正在外间逗弄灵风，听到寝殿的门吱呀一声，他连忙回头，瞬间意乱情迷，小腹下势头高高抬头，过了许久，他回过神，大步冲到明嫣面前伸手就要撕扯明嫣的腰带。 明嫣连忙躲到拂霜身后，一双妩媚万千的眸子满是惊恐，“大王，你这是做什么？” “嫣儿，我要你……”萧承衍气喘如牛，一把推开拂霜，将明嫣拉进寝殿，然后将门合上。 “大王，不要……”明嫣看着步步逼近、好似一头猛兽的萧承衍，害怕得连连后退，却不小心抵到金丝楠木圆桌边。 第84章 痴迷 萧承衍上前抓住明嫣的双肩，垂眸盯着她微露的沟壑，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娇媚的小脸上，粗喘道：“嫣儿，我忍不住了，给我好吗？” “不行，还要去奉仙殿祭拜祖先，时辰不早了……”明嫣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抵着萧承衍喷张坚实的胸膛，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浑身都在抗拒。 “嫣儿别担心，我快些便是了……”萧承衍说着，已经脱下明嫣的外袍扔到身旁的罗汉榻上，当他看到明嫣两截雪白莹润藕臂时，眸色又深了几分。 手臂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明嫣娇躯微颤，“不行，会把衣裙弄皱的。” …… 孟筝几人一直在守在门口，自然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明嫣的娇吟，让她们心疼之外，渐渐情动起来，个个面红耳赤…… 萧承衍速战速决，一炷香后，倒在明嫣的背上喘气。 “快起来！重死了！”明嫣粉色的娇躯颤个不停。 萧承衍亲了一口明嫣满是吻痕的雪背，然后把明嫣抱到罗汉榻上喘气，喟叹道：“嫣儿，真好……” 年幼时，师傅给他讲汉成帝和赵合德，让他引以为戒，不可沉迷女色，免得祸乱了朝纲又掏空了身子，当时他还不服气，他英明神武，怎么会和汉成帝这种昏君一样，可如今，他只想学汉成帝，死在明嫣身上。 “你快出去，让孟姑姑来服侍我……”明嫣有力无气地推搡着萧承衍。 萧承衍垂眸去看明嫣，不由得痴了，只见明嫣一双眼眸春水盈盈，情潮未退的小脸艳若桃李，红润的唇瓣微微张着……看着看着，他又蠢蠢欲动了。 看着萧承衍眸色越来越深，头越来越低，又要欺负她，明嫣气急败坏，狠狠扇了萧承衍一耳光，“你没完了是吧！” “嫣儿别生气，你太诱人了，我忍不住，我这就出去。”萧承衍不怒反笑，反过来跟明嫣赔不是，然后起身背对着明嫣，快速穿戴齐整夺门而出。 见萧承衍出来，孟筝几人急忙进去服侍明嫣。 萧承衍还算有分寸，没弄乱明嫣的发髻，也没亲花明嫣的妆容，只是吃掉了明嫣的唇脂。 孟筝和春岚先给明嫣擦干净身子，然后帮她穿上衣裙，最后再给她重新涂上一层唇脂。 步辇已经在蒹葭宫外等候多时，萧承衍本来是想让明嫣和他同乘龙辇，可被明嫣厉声拒绝了。 就萧承衍这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性子，明嫣敢和他同乘一辇吗？她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祭拜完萧氏先祖，明嫣和萧承衍来到寿康宫。 先王的嫔妃并不多，除了已故的太后慕容静和容贵妃贺兰姝，就只有如今还健在的英王萧承锋生母贵太妃钟雪云。 慕容静和钟雪云都是先王萧凛及冠时，朝臣为其所选的王后和贵妃，后来贺兰姝进宫，慕容静和贺兰姝斗得如火如荼，钟雪云却不争不抢，这反而成全了她的福气富贵。 萧承衍登位时才十五岁，因太后已经薨逝，又还未立王后，所以迄今为止，一直是钟雪云在打理六宫。 萧承衍牵明嫣进寿康宫时，萧承彬四兄妹竟然也在。 除了萧见黎是真心来给钟雪云请安，萧承彬三兄弟其实都是为了明嫣而来，他们知道今日萧承衍会带明嫣来寿康宫，所以天一亮就来寿康宫等着了。 各自见了礼，钟雪云拉明嫣坐到自己身旁细细打量，心中暗暗感叹，果然是天姿国色、魅惑万千，容貌身段远胜当年的容贵妃，难怪萧承衍不分昼夜地宠幸，连政务都荒废了，也难怪自己儿子一头扎进去，怎么劝怎么骂都不听。 钟雪云在打量自己的同时，明嫣也在凝视钟雪云，钟雪云面如满月，慈眉善目，身段微微发福，一身绛紫色鸾纹宫装将其衬得高贵端庄。 过了会儿，钟雪云将目光从明嫣身上收回来，转移到萧承锋身上，笑道：“王后，本宫来给你介绍一下，端王你已经认识，本宫就不多言了，这是本宫的儿子，先王的次子萧承锋，大王恩宠，赐封英王。” 钟雪云话音一落，萧承锋就立即上前，对着明嫣拱手道：“微臣拜见王后娘娘。” 明嫣先瞥了一眼萧承彬，却差点被萧承彬的目光灼伤，她连忙收回视线，起身朝萧承锋福了福身子，然后抬眸扫了他一眼，柔声道：“英王殿下不必多礼，快请起。” 萧承锋看起来比萧承衍还要高大一些，皮肤也比萧承衍要黑一些，浓眉大眼，爽朗不羁，正气凛然，还有些憨厚。 见明嫣看向自己，虽然只是一瞥，但足以令萧承彬激动不已，他极力控制才没扑上去，他太想明嫣了，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他想把明嫣搂进怀里，和明嫣说心里话，问明嫣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身体还吃得消吗？多日未见，明嫣变得更美更媚了，他知道，这都是萧承衍日日夜夜不停地浇灌的结果。 萧承锋起身后，只看了明嫣一眼，就连忙退到一旁，不是他不想看，是他不敢，他怕又像上次那般鼻血直流，给明嫣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自己儿子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失礼，钟雪云稍稍放心，然后起身走到明嫣身旁，向她介绍萧承熙和萧见黎。 明嫣先看向萧承熙，不由地一怔，霎时惊艳不已，萧承熙的容貌竟然能和谢长汀媲美。 西秦民风剽悍，男子都以健壮为荣，就连女子，也比诸国英气洒脱，可萧承熙却不同，他不像西秦男子。 萧承熙一袭月白色的云纹锦袍，身姿修长如玉，皮肤白皙，面如冠玉，剑眉斜飞，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温柔多情，鼻梁高挺，淡粉色的唇瓣轻轻抿着，浑身散发着干净清雅的书卷气，温润如玉。 如果说谢长汀是天山的雪莲，高洁脱俗；那么，萧承熙便是三月的桃花，艳丽夺目。 “臣弟参见王后娘娘。”萧承熙行完礼，起身深深地看着明嫣，舍不得眨眼。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相碰，一丝情愫悄悄在明嫣心底扎根。 见两人望着彼此失神，其他人不乐意了，特别是萧承衍，一颗心像泡在醋坛子里，酸得厉害，他上前，一把环住明嫣的腰肢，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萧承熙。 第85章 醋意 萧承彬和萧承锋不能像萧承衍那般宣誓主权，就恶狠狠地瞪着萧承熙。 萧承熙好似感觉不到萧承衍几人的怒意，仍旧一眨不眨地望着明嫣。 腰肢被捏了一下，明嫣连忙收回视线，抬眸瞪了萧承衍一眼，然后转头去看萧见黎。 萧见黎着一身粉色绣海棠宫装，竖着双鬟髻，鹅蛋脸，柳叶眉，杏眼桃腮，樱桃小口，肌肤如玉，嘴角挂着两个酒窝，十分俏丽灵动。 不过，萧见黎和萧承熙虽是同胞兄妹，可两人长得并不像，萧见黎并没有萧承熙那般耀眼夺目。 明嫣想，萧承熙应该是传承了贺兰姝的音容笑貌，所以才会如此出众吧。 透过萧承熙，明嫣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宠冠六宫却忧郁至死的绝美女子。 “嘉宁拜见王后嫂嫂。”萧见黎轻快地行了个礼，然后一把握住明嫣的手，上下打量，满目艳羡，由衷赞道：“王后嫂嫂，你长得可真美，像仙女一样，不，比仙女还要美！” “公主长得也很好看。”明嫣莞尔一笑。 萧见黎笑了笑，期盼地看着明嫣，“王后嫂嫂，以后我能经常去蒹葭宫看你吗？” 她想去蒹葭宫，一来是真心喜欢明嫣，二来也是想去向明嫣打探明旭的喜好。 萧承衍刚想开口拒绝，明嫣却抢先应下，“当然可以，随时欢迎公主。” 有萧见黎时常来串门也好，免得萧承衍没日没夜地拉着她胡闹。 “嫂嫂别叫我公主了，叫我嘉宁吧。”萧见黎满心欢喜，挽着明嫣的胳膊不松手。 明嫣：“好。” 萧承熙也跟高兴，若萧见黎能自由出入蒹葭宫，这样他给明嫣送礼物就方便多了。 明嫣都答应了，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承衍即使不情愿，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萧承衍沉着脸，钟雪云出声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大王如今已有王后，本宫不好再僭越，所以本宫想将这治理六宫的大权归还给王后，还请大王允准。” 明嫣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王后，萧承衍自然是想让明嫣来管理后宫，只是他想知道明嫣的意思，所以没有着急应下，而是转眸去看明嫣。 明嫣沉思片刻，推辞道：“臣妾初来乍到，又年幼无知，对后宫事务不甚了解，所以，后宫之事还是交由太妃吧。” 钟太妃一直掌管后宫，若她贸然夺权，恐怕钟太妃会心生怨恨，再者，她不喜欢萧承衍，不想帮萧承衍打理后宫。 “这……”钟雪云有些为难，只好看向萧承衍。 萧承衍怒意沸腾，负在身后的手捏得咯咯作响，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太妃再多辛劳些时日，让王后慢慢接手。” 钟雪云嘴角抽了一下，强颜欢笑道：“承蒙大王王后信任，那本宫就再僭越些时日。” 后宫事务繁杂，她早就不想管了，本以为明嫣进了宫，她可以解脱，可以出宫去儿子的王府过逍遥日子，可没成想，明嫣既然也不想打理后宫事务，唉，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好了，时辰不早了，起驾华清殿吧。”萧承衍心下不悦，冷冷说完，然后牵着明嫣走在前面，低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现在这么多人我不和你计较，等晚上回到蒹葭宫，我再好好收拾你。” 今晚他不把明嫣收拾得哭天喊地、连连求饶，他就不是人。 明嫣一双妩媚的眼眸睁得大大的。 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收拾她？ 出了寿康宫，萧承衍直接把明嫣拉到龙辇上，让明嫣和他同乘一辇。 龙辇的纱帐一落，“起驾”二字一响，萧承衍一手握住明嫣的丰盈，重重揉捏，一手向下…… 明嫣又羞又怒，可步辇外都是禁军和太监，后面还跟着钟太妃和萧承彬他们，她不敢动也不敢训斥萧承衍。 萧承衍见状，勾唇一笑，然后张嘴含住明嫣娇嫩粉润的耳垂，越发变本加厉。 明嫣无可奈何，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 华清殿。 众人明面上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可眼睛却时不时瞥向殿门口，心中嘀咕为什么萧承衍还没有带明嫣来。 其中最夸张的莫过于慕容烈和霍南瑛，二人一句话不说，桌上的瓜果膳食也不动，就这样偏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殿门，翘首以盼，都快成望妻石了。 …… 眼瞧着快到华清殿了，萧承衍将湿答答的手收回来，舔干净，然后帮明嫣整理好衣裙。 明嫣气得要死，想抽萧承衍两耳光，可是又没力气，于是趁萧承衍低头帮她整理抹胸时，狠狠咬了一口萧承衍的耳朵。 “啊……”萧承衍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闻声，众人皆是一惊，疑惑不已。 “大王，怎么了？”高盛凑近步辇问候。 萧承衍揉着耳朵，邪邪地瞪着明嫣，扬声道：“没事，龙辇太小了，不小心被王后的发簪刮了下耳朵。高盛，传旨下去，让工部重新给孤做顶宽敞一点的龙辇。” “是，老奴遵旨。”高盛捂嘴偷笑，他们大王可真会玩，别人或许没听见，可他儿力好，又离的近，方才龙辇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的，那捣水声真是羞死人了。 耳朵不痛了，萧承衍凑近明嫣耳边，戏谑道：“原来嫣儿喜欢这种把戏，嫣儿放心，晚上孤一定陪嫣儿玩个够……” 明嫣：…… 到了华清殿门口，萧承衍先下龙辇，然后伸手扶明嫣。 明嫣憋了一肚子火，本想推开萧承衍的手，可现在她双腿软得厉害，必须借助旁人之力才能起身，只好愤愤地把手给萧承衍。 经过方才一番情事，明嫣一张妖媚的小脸春情荡漾，于是她进殿后，殿里众人，流口水的流口水，喷鼻血的喷鼻血，个个面红耳赤、气喘如牛，就连萧承衍的外祖母、年近七十的镇国公老夫人寒氏，都不由自主地红了老脸。 一时间，血腥味、口水的臭味弥漫整个大殿，乌烟瘴气，萧承衍十分不悦，紧皱的眉头仿佛能夹死苍蝇。 高盛连忙命人再多抬两个香炉进来熏熏。 众人落座后，霍南瑛抹干净鼻血，然后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恳切道：“王后娘娘，昨日臣女一时莽撞冒犯了娘娘，回去之后痛定思痛、懊悔不已，于是今日带了些薄礼来向娘娘赔不是，还请娘娘笑纳。” 说罢，霍南瑛转头瞥了身后的侍女一眼，不一会儿，几十个宫婢每人捧着两三个礼盒缓缓进殿。 第86章 诧异 这是薄礼？众人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萧澜在一旁看着，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 明嫣微怔片刻，婉拒道：“昨日之事，本宫并未放在心上，还请郡主也别在意了，至于这礼，太过贵重，本宫不能收。” 她是越来越不明白霍南瑛了，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霍南瑛派人到夏侯勋府邸行刺于她，可两人毕竟利益相冲，霍南瑛如此伏低做小，难道是想以退为进，先让她放松戒备，然后好一击致命？应该是这样的。 霍南瑛仰头望着明嫣，焦急道：“不过是些小玩意，算不上贵重，若娘娘不收，便是还在怪臣女，那臣女只能长跪于此赎罪。” 这些礼物都是她昨日逛遍了镐都所有店铺精挑细选的，若明嫣不收，她的一番心意岂不白费了？ 明嫣十分为难，转头去看萧承衍，萧承衍却故意装作没看见，明嫣无奈，只好偷偷伸出青葱似的手指头戳了戳萧承衍的大腿。 萧承衍却趁机握住明嫣的小手，并拉着明嫣的小手覆上自己那…… 好热！好硬！ 明嫣先是一愣，随即脸颊发烫，红得能滴血，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萧承衍牢牢按住，偏偏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又不敢有大的动作，还好有案桌挡着，别人并不知她和萧承衍在做什么，否则她一头撞死得了。 也正因如此，萧承衍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众人看着明嫣的头越来越低，小脸越来越红，都十分不解，还以为是因为霍南瑛咄咄相逼。 萧承衍剑眉一挑，扬声道：“既然是郡主的一片心意，那孤就代王后收下了，还望郡主日后谨言慎行，不可再犯！” 萧承衍心中也很疑惑，霍南瑛向来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何时向人这般低头过？现在却对明嫣如此卑躬屈膝，看来是有阴谋啊，他必须再加派些暗卫到蒹葭宫保护明嫣，免得明嫣被萧澜母女算计。 “是，臣女遵旨。”霍南瑛心满意足坐回席位，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明嫣，却渐渐察觉出不对，明嫣小脸绯红，泪眼盈盈，好像在隐忍着什么，反观萧承衍，满面春风，笑得一脸淫荡。 她觉得萧承衍肯定在欺负明嫣，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欺负的，不过她也好想欺负啊，因为明嫣这无助的可怜样实在美得惊心动魄，媚得深入骨髓。 略坐了会儿，萧承衍终于放开明嫣的手，然后带明嫣从龙椅上走下来，开始给她介绍宗亲。 首先是庆王叔萧远，先王兄弟众多，可如今就只剩下庆王了。 明嫣顺着萧承衍的视线望去，微微一诧，庆王不过四十，却两鬓斑白，眼角皆是细纹，眉眼间萦绕着深深的愁绪。 明嫣暗想，庆王妃过世多年，庆王膝下又无子嗣，所以才如此伤怀吧。 看着明嫣，萧远又想起了贺兰姝，那个明媚热烈却郁郁而终的女子，他的毕生挚爱。 收下萧远的赠礼，萧承衍牵着明嫣来到萧澜跟前。 萧澜盯着明嫣，皮笑肉不笑，讥讽道：“王后可真是美艳倾国，难怪大王以栎云十二州作为聘礼娶您为妻，这福气旁人真是羡慕不来呢。” 为了盖过明嫣的风头，这些日子她不仅新制了许多衣裙首饰，还日日耗费两三个时辰以牛乳和蜂蜜敷脸，今日更是鸡还未鸣就起来打扮了，可如今一瞧，还是远远及不上，若是可以，她真想手持利刃冲上去划花这张令男人神魂颠倒的狐媚脸蛋，还有那对呼之欲出的丰盈。 萧澜此言一出，满殿鸦雀无声，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明嫣气得发抖，泪悬欲滴。 见状，萧承彬几人心疼得要命。 慕容烈悄悄捏紧了拳头，看向萧澜的目光满是杀气。 萧承衍暗暗捏了捏明嫣的小手，以示安慰，然后对萧澜冷声道：“还未饮酒，姑母怎么就醉了？” “母亲，您胡说什么呢？”霍南瑛起身呲了萧澜一句，然后歉疚地看向明嫣，“王后娘娘，家母向来心直口快、口无遮拦，还请娘娘别跟家母一般计较……” 还没等霍南瑛把话说完，霍震霆急忙起身拱手道：“微臣代家母向大王、王后道歉，请大王、王后见谅。” 霍权也想向明嫣和萧承衍致歉，却被萧澜一记刀眼吓了回去。 魏国公霍权向来惧内，此种场景众人已经司空见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令他们疑惑的是霍南瑛，霍南瑛对萧承衍和王后之位垂涎已久，如今不仅给明嫣这位死对头下跪赔礼，而且还为了维护明嫣不惜下自己母亲的颜面，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丈夫、儿子女儿都向着明嫣，萧澜气得差点没背过去，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她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假惺惺道：“本宫看见王后，觉得甚是亲切，所以一时口无遮拦，还请王后别见怪。”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下她先忍了这口恶气，待来日她再好好收拾这小贱人。 “姑母言重了。”明嫣心中虽愤懑，却只能大度原谅。 萧承衍却不想就此轻易放过萧澜，他恶狠狠地瞪着萧澜，沉声训诫：“姑母是我西秦的长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一言一行应当稳重端庄，免得失了王室颜面，让人看笑话。” 普天之外，只有他可以欺负明嫣，其他人休想。 “是是是，大王说得对，本宫记下了……”萧澜嘴角抽了抽，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青红交加。 从前萧承衍对她是何等敬重，如今为了维护明嫣这个狐媚子，不但当众训斥她，还说她老！别的她都可以忍受，可唯独说她老，这她万万不能忍，看来她不仅要除掉明嫣，连萧承衍也不能留，反正先王又不止萧承衍这么一个儿子，还有另外三个虎视眈眈呢，接下来她得好好琢磨该拉拢谁为她所用了。 此事到此为止。 萧承衍继续给明嫣介绍宗亲。 一柱香后，萧承衍拉着明嫣走到慕容烈跟前，下颌轻扬，笑道:“王后，这是我西秦的天策大将军，也是孤的表兄，慕容烈。” 明嫣抬眸望去，吓得花容失色，两腿直发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慕容烈身高九尺有余，一袭褐色瑞兽团纹劲装将健壮喷张的虎躯展现得淋漓尽致，苍劲有力的发丝被云纹铜冠束于头顶，肤色古铜，脸庞如刀削般坚毅刚硬，浓黑的剑眉斜飞，一双狭长的凤眼如鹰隼般深邃锋利，鼻梁端正高挺，暗红的薄唇轻抿，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令人望而胆寒。（注:这里一尺\\u003d24厘米。） 明嫣呆呆地望着慕容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慕容烈不愧是九州战神，就这伟岸得不像凡人的体格，谁能打得过？ 她站直了身子也才到慕容烈的胸口，慕容烈的大腿比她腰都粗，恐怕慕容烈跺一跺脚，这大殿都得震三震，这样的男人别说招惹了，看一眼都让人胆战心惊。 第87章 饥渴 明嫣自认见过的男子不少，可从没有一个像慕容烈这般高大威猛、这么吓人的，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转身就跑，离慕容烈远远的。 慕容烈目光炽热如火，贪婪地看着明嫣，好似要把明嫣装进自己的眼眶里，他定了定心神，微微弓着身子，拱手道：“微臣参见王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未央。” 慕容烈的声音浑厚低醇，中气十足，如鼓声，振聋发聩，直击人心，明嫣听了，更畏惧了，“大将军请……请免礼……” 慕容烈一头雾水，他长得很吓人吗？ 萧承衍知道慕容烈不待见明嫣，也看出了明嫣对慕容烈的恐惧，于是连忙牵明嫣走向下一位宗亲。 半个时辰后，明嫣终于一一见过所有王亲国戚，然后随萧承衍回到龙椅上。 看着明嫣精疲力尽的模样，萧承衍心疼极了，决定晚上不折腾明嫣了。 明嫣酒量浅，酒过三巡，此刻她已经醉了，身子微倾，歪着脑袋，双眼迷离，脸颊泛着红光，魅惑至极，勾得底下的男子燥热难耐，蠢蠢欲动，若不是忌惮萧承衍的君威，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萧承衍见状，连忙喝退众人，然后抱明嫣回蒹葭宫。 蒹葭宫，拔步床上，锦帐将里边的春光遮得严严实实的。 萧承衍单手支着脑袋，侧躺于明嫣身旁，嘴角微扬，静静欣赏明嫣的醉态，时不时还轻啄明嫣红润的脸颊。 他媳妇怎么这么好看啊？连喝醉了都这么娇憨诱人！方才真是便宜那些男人了，以后宫宴，他绝不让明嫣再饮酒，明嫣的醉态，只有他一人能看。 看着看着，一股火苗从小腹窜遍萧承衍全身，他低头就要去含明嫣的唇瓣，可刚到明嫣嘴边，明嫣却突然呜咽出声，“父皇，我要回大祁，我想回家，唔……” 萧承衍一顿，心如刀割，怜惜地吃掉明嫣的眼泪，然后将明嫣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明嫣的雪背，柔声哄道：“嫣儿乖，嫣儿不哭……” 不管明嫣想要什么，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立马答应，唯独不能离开他，以前还没得到过明嫣，他还可以忍耐，还可以靠回忆以解相思之苦，可如今明嫣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如果明嫣离开他，他一定会发疯！ 这一夜，萧承衍只是单纯地搂明嫣入眠，破天荒的没有折腾。 慕容烈从宫里出来，没有回镇国公府，而是策马回了自己的天策大将军府。 到了府邸门口，他翻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随即大步流星直奔卧房。 净房里。 慕容烈紧闭双目，五官扭曲，脑海里全是明嫣娇媚的醉态，他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握住比婴儿手臂还要粗、烫得吓人的烧火棍，快速地、暴力地……“嫣儿……嫣儿……我的嫣儿……” 同一刻，萧承锋、霍震霆……今日在崇华殿见到明嫣的男子，以及在来西秦半道上的驿站里的宇文骁，远在晋州的夏侯勋和燕门关的傅平京，都在做同一件事，个个面红耳赤，气喘如牛。 谢长汀和萧承熙却例外。 谢长汀仰头望着天边的残月，喃喃自语：“嫣儿，你过得好吗？再过几日，我们就可以见面了，等我……” 萧承熙坐在榻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床头紫檀小几上的玉色牡丹，然后缓缓俯身，虔诚地在娇嫩饱满的花瓣上落下一吻。 …… 半个时辰后，慕容烈停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抬腿跨进浴桶，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水中，他那颗燥热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后宫戒备森严，他想要见明嫣一面难如登天，而且，现在他还面临着一个更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明嫣好像很畏惧他，可是他明明没伤害过明嫣，明嫣为什么会畏惧他？他要好好想个法子，看怎么样才能让萧承衍把明嫣带出宫来。 …… 霍权正在榻边翻阅兵书，见萧澜穿着一身若隐若现的纱裙从浴房出来，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下，随即将兵书随意扔到一旁，然后快步走向萧澜，搂着她柔韧的腰肢，就要一亲芳泽。 “别胡闹，我有正事要和你说！”萧澜一把推开霍权的脸，厉声拒绝。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霍权将萧澜打横抱起扔到榻上，然后闭着眼睛将身下的萧澜想象成明嫣，肆意驰骋。 人人都道他和萧澜琴瑟和鸣，可只有他知道他有多厌恶萧澜，萧澜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飞扬跋扈、阴险毒辣，仗着公主的身份，从不把他当丈夫看待，驱使他就如同驱使牛马一般，而且还豢养了许多男宠，让他从头绿到脚，若不是为了儿女和家族，他早就想和萧澜和离了。 一柱香后，霍权从萧澜身上下来，望着霞色的帐顶发呆。 萧澜转头看向霍权，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自从她怀上霍南瑛之后，霍权就再也没碰过她了，她寂寞难耐，只好养男宠，可这些日子不知为何，霍权好似朽木还春，又开始与她敦伦，一次是萧承衍和明嫣大婚那日，一次就是方才。 “没事，时候不早了，睡吧……”霍权敷衍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萧澜，若不是今日在华清殿看到明嫣的媚态，心火难消，他又怎么会碰萧澜这个恶毒的女人！ 萧澜将霍权的身子掰过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睡什么睡？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疯子！”霍权目眦欲裂，极力忍耐才没还手，他吼完萧澜，然后披上外袍，怒气冲冲摔门离开。 萧澜气急败坏，将霍权的枕头扔到地上，然后把贴身嬷嬷唤进来，“许嬷嬷，去叫墨玉和月歌来服侍我。” 霍权这个没用的东西，才短短一炷香，居然还有脸跟她甩脸色！真不知当年父王是怎么想的，竟给她找了这么个废物当驸马！ “……是。”许嬷嬷本想劝几句，可看到萧澜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连忙闭嘴赶往凝春阁传墨玉和月歌。 凝春阁坐落魏国公府西北角，阁内雕梁画栋，绿柳拂栏，一派莺歌燕舞。 这里边住的都是萧澜派人从各国买来的伶人、乐人，总共七十二人，个个容貌俊秀，才艺出众，最大的二十五，最小的才十五，一旦有人超过二十五岁，就会被萧澜弄死扔到乱葬岗，毫无例外。 听到许嬷嬷来传人去服侍萧澜，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害怕得直发抖，因为萧澜实在过于残暴，每次去服侍的人，都是伤痕累累，浑身找不到一块好地。 第88章 疑惑 次日，明嫣一睁眼，就看到萧承衍正宠溺地盯着她，她揉了揉惺忪眸子，软软地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上朝啊？” 外面的天都大亮了。 萧承衍低头在明嫣眉间落下一吻，勾唇笑道：“我想让你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我。” 明嫣眸底闪过一丝不屑，她醒来第一眼想看到的是谢长汀，而不是眼前这头大野狼。 萧承衍看到明嫣出神，疑惑地戳了戳她粉嘟嘟的脸颊，“嫣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昨日我是怎么回蒹葭宫的？”明嫣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萧承衍笑意一僵，突然握住明嫣的手，正色道：“昨日你喝醉了，是我抱你回来的。嫣儿，答应我，以后出了蒹葭宫不许饮酒！” 明嫣撇撇嘴，嘟囔道：“又不是我想喝的。” 昨日萧承衍那些宗亲一个接一个向她和萧承衍敬酒，她不想喝都不行。 明嫣娇嗔的模样实在可爱极了，萧承衍憋了一夜，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一把扯掉明嫣的肚兜扔到榻下，随即低头含住…… “你……你快去上朝……”明嫣用力推搡萧承衍的脑袋。 “不急这一时，做完再去……”萧承衍抓住明嫣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 半个时辰后，萧承衍起身去上朝，到了崇华殿，他第一件事便是宣布，从即日起，上朝的时辰由卯时三刻推迟到巳时一刻，并且将一个月两日休沐增至八日休沐，还美名其曰体恤臣下。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萧承衍此举，哪里是体恤臣下，无非是春宵苦短日高起罢了。 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顾钧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肃声谏道：“大王，上朝的时辰和休沐的时日是我西秦先祖所定，已经持续上百年，岂能随意更改？” 萧承衍脸不红心不跳，大义凛然道：“之前因为先祖要四处征战，国事繁忙，不得已夙兴夜寐，而如今，我西秦了无战事、国泰民安，自是不必如此急迫，所以孤才有此提议，以便诸卿多些闲暇孝敬长亲，免得如同孤一般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说罢，萧承衍向萧承彬使眼色，想让他帮忙说话，可萧承彬却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好像没看到一样。 若是别的事，他会帮萧承衍，可这事他不想开口，若萧承衍将此事商定，就会有更多功夫去折腾明嫣，他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且又难得见明嫣一面，萧承衍却与明嫣享尽鱼水之欢，尝尽明嫣的美好，他可没那么大度。 萧承衍都把孝道和先王、太后搬出来了，顾钧一干老臣尽管再不情愿，也没辙，何况萧承衍向来霸道强硬，因此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只是慕容烈和萧承锋几人悄悄捏紧了拳头。 …… 伺候明嫣用过早膳，孟筝将一份礼单奉给明嫣，“王后，奴婢已将昌平郡主所送之礼清点记录，这是礼单，请王后过目。” 这种小事本来无需叨扰明嫣，她按照规矩自行处置便好，只是霍南瑛送的礼实在太多太重，她不敢大意。 明嫣接过礼单一瞧，惊道:“这么多！霍南瑛不会是把整条街都买下来了吧！” 古玩玉器七十二件，鎏金头面、点翠头面各三十六副，绫罗绸缎二十四匹，衣衫裙襦五十套，金银珠宝无数……另外还有各色肚兜十二件…… 温灿低沉道:“娘娘，微臣觉得昌平郡主送此厚礼必有阴谋，娘娘还是传楚太医来细细查验，看昌平郡主是否在礼物中下了毒，免得娘娘为其所害。” 霍南瑛没有当上王后，必定对明嫣恨之入骨，如今却放低姿态讨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不得不谨慎。 明嫣深以为然，抬头看向温灿，柔声道:“好，待会儿楚太医来把平安脉，本宫会吩咐他的，安公公有心了。” 温灿嘴角轻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春岚急匆匆进来禀报:“王后娘娘，嘉宁公主求见。” 明嫣沉思了会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让她进来吧。” 虽然她心中怨恨萧承衍，但萧见黎是无辜的，两国的恩怨不应该把萧见黎牵扯进来，何况萧见黎活泼热情，十分招人喜欢。 “王后嫂嫂，我来看你了……”还没见萧见黎人，就已经听见她的声音了。 明嫣起身到殿门口去迎。 萧见黎欢快地行了下礼，然后一把握住明嫣的手，欣喜道:“王后嫂嫂，你这里好香、好美啊！方才我一进来，以后自己进了仙宫呢！” 难怪大王一来就不想走，换成她，她也不想走。 “你若喜欢，以后常来便是，先进屋喝杯茶吧。”明嫣莞尔一笑，牵着东张西望的萧见黎进殿。 进了殿内，萧见黎更加眼花缭乱了，当她目光触及到罗汉榻上的灵风时，不可思议道:“王后嫂嫂，你这里居然有只粉色的狐狸，太漂亮了！就是有点胖！” 一听这话，灵风不乐意了，朝萧见黎翻了个白眼，它哪里胖了，它这是壮，现在它多吃点，等它幻化成人，就会是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健壮美男子。 明嫣颔首笑道:“是有点，它胃口好。” 灵风每日胡吃海塞，到西秦不过短短十几日，竟然胖了二十多斤，现在她都抱不动了。 见灵风翻白眼，萧见黎更兴奋了，“王后嫂嫂，我能抱抱它吗？” “当然可以。” 得到明嫣的许可，萧见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灵风。 灵风见状，纵身一跃，跑向明嫣，它的心和身都是明嫣的，所以除了明嫣，其他女人休想抱它碰它，它要为明嫣守身如玉。 “嘉宁，它有些认生，等日后熟悉了，你再抱吧。”明嫣蹲下身子揉了揉灵风的脑袋，然后让它去找栖梧和栖桐玩。 栖梧和栖桐是那日她和萧承衍大婚时凭空出现的那两只金凤凰，一开始灵风很不待见栖梧和栖桐两兄妹，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竟然成了好朋友，每日玩得不亦乐乎。 萧见黎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释然了，“也好。王后嫂嫂，我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好。”明嫣让所有侍奉的人都退下，然后牵萧见黎到罗汉榻坐下，静待她诉说小女儿心事。 萧见黎忸怩了半天，轻咬了下粉润的唇瓣，难为情道:“王后嫂嫂，三皇子殿下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第89章 蓄意 明嫣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试探道:“嘉宁，你喜欢我三哥哥？” 被人戳穿心思，萧见黎干脆不再隐瞒，红着小脸承认:“是，王后嫂嫂，我喜欢三皇子殿下。” 明嫣眸底划过一丝心虚，委婉劝道:“嘉宁，我三哥哥只是一介武夫，粗鲁无礼，他配不上你。” 其实她完全可以利用萧见黎对明旭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她不忍，只因为萧见黎和她同为女子，她就算要利用，也是利用那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 萧见黎歪着脑袋思索，凝眉反驳道:“没有啊，我觉得三皇子殿下爽朗风趣，和别的男子不同，他很好！” 明嫣和萧承衍大婚那日，她就坐在明旭和萧承彬身旁，他觉得明旭不仅丰神俊朗，而且说话十分有趣，虽是在埋汰人，但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现在伤心一时，总比以后伤心一辈子来得好，见萧见黎不死心，明嫣只好狠下心如实说道:“嘉宁，我三哥哥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萧见黎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嫣，“什么？三皇子殿下已经有心上人了？那女子是何人？有我漂亮吗？” 明嫣慌乱地连眨了几下眼睛，起身握住萧见黎的手，强装镇静道:“那女子是大祁人，在我看来，那女子没有公主好看。” 萧见黎眼眶渐渐泛红，哽咽道:“王后嫂嫂，三皇子殿下很爱那个女子吗？” “是，很爱！”明嫣满心歉疚，拍了拍萧见黎的手背，宽慰道:“嘉宁，你这么好，将来一定可以遇见真心喜欢你的好男儿，是我三哥哥没有福分。” 沉默了会儿，萧见黎叹了口气，抹掉眼泪，释然道:“是我与三皇子殿下无缘，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三皇子与他心爱的女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嫂嫂说得对，我堂堂西秦公主，才貌双全，不愁没好男儿喜欢。” 虽然她喜欢明旭，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何况明旭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她又何必再执着呢？ 明嫣暗暗松了一口气，由衷叹道:“嘉宁，你是我见过心胸最为豁达的女子！” 要是她能有萧见黎半分洒脱便好了，只可惜，她有太多人太多事放不下。 被夸奖，萧见黎羞涩地挠挠头，然后挽上明嫣的胳膊，娇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嫂嫂，今日风清日丽，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明嫣乐意至极，她来西秦也大半个月了，大多时候都是被萧承衍压在榻上狠狠欺负，还没有出蒹葭宫到处去看看呢，而且眼看着萧承衍也快下朝回来了，她得躲躲才行，免得又被折腾。 …… 一路走来，明嫣发现西秦王宫庄严巍峨，却缺少了秀丽之美，难怪方才萧见黎到蒹葭宫时会那般惊讶。 两人来到净初池，却看到不远处，霍南瑛正负手而立于池畔出神。 明嫣和萧见黎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关胤和温灿见状，急忙上前护在明嫣身旁。 萧见黎眼眸微眯，冷声道:“还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昌平郡主。” 她母妃还在世时，萧澜处处针对她母妃，因此她对萧澜乃至整个霍家都憎恶至极。 霍南瑛闻身回眸，佯装惊讶一番，随即快步走到明嫣跟前单膝跪地行礼。 明嫣叫霍南瑛起身后，淡然问道:“郡主怎会在此？” 霍南瑛目光灼灼地盯着明嫣，柔声解释:“回娘娘的话，今日臣女随家母进宫探望贵太妃，现下她二人正在叙话，臣女不便在旁窥听，所以来此闲逛，没成想竟然在这里偶遇娘娘，看来臣女和娘娘还真是有缘啊。” 哪里是偶遇啊，分明是她蓄谋已久。 今早和母亲一进宫，她哪都没去就直奔蒹葭宫，在蒹葭宫外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萧承衍起身去上朝了，却被关胤拦在宫门外，死活不让她进去拜见明嫣，没办法，她只好一直在蒹葭宫外守着，看明嫣是否会出来，哪怕只是远远地看明嫣一眼，她也心满意足了，好在上天垂怜，在她等了两个时辰后，萧见黎把明嫣带出来了。 净初池绿柳抚堤，春意盎然，她料想萧见黎一定会带明嫣来这里走走，所以她便抢先一步先到这里站好，装作巧遇。 “原来如此，那郡主请随意，本宫和公主就先走了。”说罢，明嫣拉着萧见黎准备离开。 一听明嫣要走，霍南瑛急了，连忙挡在明嫣前头，“娘娘，臣女有话想和娘娘单独说，请娘娘恩准。” “嫂嫂，别去，她不是好人。”萧见黎凑近明嫣耳边急切道。 明嫣有些犹豫，她也知道霍南瑛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她很好奇霍南瑛究竟会跟她说些什么，“嘉宁，你先回宫吧，改日我去看你。” “……那好吧。嫂嫂，你自己当心点，别被毒蛇咬了。”萧见黎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叮嘱完明嫣，狠狠白了一眼霍南瑛，然后转身离开。 面对萧见黎的冷嘲热讽，霍南瑛丝毫不在意，反正两人向来不对付，她朝萧见黎的背影暗暗冷哼一声，然后换了副面孔，对明嫣咧着嘴笑道:“娘娘走了许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娘娘随臣女去湖中央的静心亭歇歇脚，娘娘这边请。” “好。” 此处离静心亭并不远，且可以清楚地看见静心亭中的情形，所以明嫣不用担心霍南瑛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于是吩咐关胤等人在原地等候，随即越过霍南瑛，往静心亭走去。 霍南瑛欣喜若狂，急忙跟上明嫣。 看着两人的背影，孟筝眉心紧皱，担忧道:“王后不会有事吧？” “姑姑不必太过担心，有我们在这里看着，想必郡主也不敢对娘娘怎么样。”温灿温声细语，可眼眸里却满是狠厉和警惕。 关胤见状，心中生疑，转头盯着温灿，区区一个太监，竟然有这样的气势，看来以后他得多多留心了。 到了静心亭，霍南瑛请明嫣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明嫣对面，如狼似乎地盯着她。 看着看着，霍南瑛忍不住了，她突然伸手去抚摸明嫣的脸颊，滑嫩柔软的触感传来，她浑身一个激灵，竟喘了起来。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明嫣一把拍掉霍南瑛的手，随即起身后退到亭柱旁，惊恐地瞪着霍南瑛。 第90章 机缘 “娘娘，方才臣女见娘娘脸上有脏东西，所以忘了尊卑有别，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霍南瑛醒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连忙跪到明嫣跟前请罪。 明嫣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半信半疑，“原来如此，那本宫应该多谢郡主才是，郡主快起来吧。” “是，多谢娘娘。”霍南瑛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明嫣没看出端倪，否则只会更厌恶她，看来目前她只有先克制自己，待日后明嫣对她完全没了戒备，她再好好亲近明嫣吧，方才就算她先提前为自己讨的一点慰藉。 霍南瑛实在古怪，明嫣不想再和她多待，重新坐到凳子上后，开门见山，直言道:“现下没有别人，郡主有什么话就说吧。” 霍南瑛将目光从明嫣高耸的丰盈移到她娇媚却冷漠的小脸上，恳切道:“王后娘娘，臣女对大王没有半丝男女之情，臣女对王后之位也无半丝觊觎之心，娘娘做这六宫之主，臣女心悦诚服。” 怕明嫣不信，霍南瑛扯谎道:“其实臣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臣女的心上人前些年战死沙场，是以臣女决定为他守身，终身不嫁……” “郡主请节哀，不过，郡主实在没必要和本宫说这些。”明嫣觉得实在莫名其妙，她和霍南瑛很熟吗？ 霍南瑛苦笑道:“臣女和娘娘说这些，是想让娘娘知道，臣女是不会因为大王，因为王后之位伤害娘娘的。若娘娘不信，臣女可以对天发誓。” 说罢，霍南瑛举起手指就要起誓。 明嫣连忙阻拦:“郡主不必发誓，本宫相信郡主所言。” 霍南瑛所言是真是假皆不重要，反正她又不喜欢萧承衍，终有一日，她是要回大祁的，只要在此期间，霍南瑛不陷害她、为难她，她都无所谓。 “真的？娘娘真的相信臣女？”霍南瑛兴奋得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 明嫣点点头。 霍南瑛高兴得忘乎所以，蹲到明嫣脚边，一把抓住明嫣的小手，激动道:“娘娘，那以后臣女可以时常去蒹葭宫看望娘娘吗？” 闻言，明嫣心中的警钟顿时响起，故作为难道:“郡主愿意踏足蒹葭宫，是看得起本宫，只不过大王有令，无论是谁，想来蒹葭宫，都必须得大王首肯，所以，本宫也不敢擅作主张。” 原来霍南瑛方才示好，是想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好抓住她的把柄一击致命，她的蒹葭宫有太多的秘密，断不能让霍南瑛踏足，因此她只好把萧承衍拉出来作挡箭牌了。 “那等臣女征得大王允准了，就去看娘娘。”霍南瑛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下来，萧承衍早就把她看成明嫣的死敌，又怎么会愿意让她接近明嫣呢？看来她还得想其他法子才行。 明嫣抽回被霍南瑛紧握的手，起身说道:“本宫有些乏了，想先回宫，郡主请自便。” 霍南瑛眼眸一亮，讨好道:“娘娘，臣女送您吧？” 明嫣低眉浅笑，婉拒道:“不必了，郡主还是回寿康宫吧，免得长公主找不到你着急。” 语毕，明嫣不再理会霍南瑛，转身款款离开。 看到明嫣如花般的笑靥，霍南瑛瞬间失了神，身子好似被一团烈火烧灼，好热！好渴！连明嫣是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 寿康宫。 唠了好一会儿家常，萧澜似是不经意道:“大王与王后恩爱有加，想必不久王后就会有喜。不过话又说回来，英王比大王年长，大王都已经成婚了，怎么不见太妃帮英王张罗婚事呢？” 她和萧承熙有杀母之仇，虽然现在萧承熙还不知道，可天长日久，难保不走漏风声，况且，萧承熙心思深沉，不好琢磨，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捧萧承熙上位的。 至于萧承彬，按理来说，萧承彬出身微贱，没有母族势力可以依靠，性子又温和，是个容易掌控的，只不过，萧承彬自幼受慕容静和萧承衍恩惠，尽管她许以至尊之位，萧承彬也不见得会背叛萧承衍。 思来想去，就只有萧承锋最合适了，萧承锋一介武夫，四肢发达，心思简单，出身也说得过去，而且萧承锋有一个软肋，就是钟雪云，若她拿钟雪云要挟，不怕萧承锋不听她的话，只是一个钟雪云还不够，她希望萧承锋未来的妻子，是她的人。 “本宫为他张罗的还少吗？可他死活不愿意，如今倒好，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话都快说完了，钟雪云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悻悻地瞥了一眼萧澜，急忙闭嘴。 萧澜猛地抬头，紧盯着钟雪云的眼睛，追问道:“英王殿下喜欢上谁了？” 钟雪云懊悔不已，心虚地笑了笑，转圜道:“没谁，那孩子一门心思都是舞刀弄枪、驰骋疆场，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这张快嘴，真该好好缝一缝。 萧澜见状，眼珠子一转，得逞地笑了。 萧承锋已经二十有三，钟雪云为了萧承锋的婚事急得吃不下睡不着，若萧承锋有喜欢的姑娘，哪怕只是个低贱的宫女，钟雪云都会高兴得放爆竹庆祝，可眼下看钟雪云的反应，非但不高兴，还极力想隐瞒，十分惶恐的样子。 如此看来，萧承锋是喜欢上了一个万不该喜欢的人，那就只有明嫣那个小贱人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若她以明嫣诱之，不怕萧承锋不反。 想罢，萧澜起身告辞，心满意足地出宫去了。 …… 明嫣在回蒹葭宫的路上，突发奇想，想去城墙上看看。 到了最后一道宫门口，明嫣让所有人在原地等候，独自一个人缓缓走上城墙。 西秦王宫的城墙修得极厚极高，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得很远。 明嫣站在城墙的垛口处，尽目遥望大祁的方向，忍不住泪如雨下。 散朝后，萧承衍独留慕容烈商讨军需之事，所以此刻他才从崇华殿出来，到了宫门外，正准备翻身上马，一转头，竟然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 明嫣身着一袭粉蓝衣裙站在城墙上，衣袂飘飘，金色的日光洒在她柔弱婀娜的娇躯上，好似要乘风而去的仙子。 慕容烈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走上前对城墙上的明嫣拱手高声喊道:“微-臣-参-见-王-后-娘-娘……” 那声音震动天地。 明嫣正想得入神，突然传来一阵如龙吟虎啸般浑厚高亢的请安声，她顿时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就看到慕容烈在下面凶巴巴地瞪着她，她下意识地转身想离开，可由于太惊慌失措，一个不小心踩倒了裙摆，竟然直直颠下了城墙。 “啊……” 第91章 相救 看到明嫣坠楼，城墙上的哨兵前仆后继纷纷出手想拉住她，可都晚了一步，只抓住她飘逸轻盈的薄纱披肩。 慕容烈见状，吓得整颗心都停止跳动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深深的害怕。 来不及多想，他大步奔向明嫣，脚尖往地面用力一点，随即向上一跃，伸手一捞，壮硕有力的臂膀牢牢环住明嫣那柔软纤细的腰肢。 稳稳落地后，慕容烈并没有立即松开明嫣，反而将明嫣抱得更牢更紧，贴向自己的身子，然后垂眸，痴恋炽热地盯着她。 明嫣一双粉嫩修长的玉手紧紧攀附他喷张的胸膛，娇小的身躯轻轻发颤，珠翠环绕的脑袋向后倾，雪白纤弱的玉颈展露无疑，清艳魅惑的小脸因为惊吓而变得苍白，泪眼盈盈，粉嫩的唇瓣微微张着，惹人怜惜，又勾人躁动。 因为两人贴得实在太紧，没有丝毫缝隙，慕容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明嫣胸前的那两团丰盈有多大、有多软，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一个疑惑，明嫣四肢纤细，身子娇小，而这处却这般丰硕，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还有，明嫣每天背着这两沉甸甸的雪团，会不会感觉到累？会不会太辛苦？ 只是这样想着，他的势头一下子高亢起来，若不是时机场合不对，若不是他还残存一丁点理智，今日他一定要让明嫣好好见识他的雄风，他要让明嫣知道，他才是这世间最厉害最能与她匹配的男子！ 明嫣因为坠墙本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现下又看到慕容那张令她畏惧忌惮的脸，腹部又被他那粗硬得不像凡人男子之物紧紧抵着，明嫣一下子便昏了过去。 “王后，王后……”慕容烈顿时心急如焚，伸手轻拍了下明嫣，见明嫣没有反应，随即将明嫣打横抱起，欲将她送回蒹葭宫，一转身，却看到萧承衍朝他的方向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关胤等人。 萧承衍气喘吁吁跑到慕容烈跟前，一把从慕容烈怀里夺过明嫣，抚着明嫣的小脸，急切道:“嫣儿？嫣儿？你怎么样了？” 他下朝回到蒹葭宫，却没看到明嫣，问了之后才知道明嫣去城墙了，不知为何，他突然一阵心慌，等不及备步辇，自个便朝着宫墙狂奔。 可他一到宫门口，却被禀报明嫣从城墙上掉下去了，当时他全身的血液都凝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明嫣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独活，好在守卫又来禀报，说明嫣被慕容烈救下，他才又活了过来。 香香软软的娇躯离自己而去，慕容烈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低落极了，“大王不必担心，王后并未伤到，只是昏过去了。” 萧承衍抬眸感激地看着慕容烈，由衷说道:“表兄，这次嫣儿安然无恙，多亏了你，这份恩情孤永远铭记于心，现下不便，你先回府，待改日孤再好好犒赏于你。” “大王言重了，这只不过举手之劳，只要娘娘平安无事便好，大王不必放在心上……”慕容烈急忙婉拒萧承衍的赏赐，他救明嫣并非为了赏赐，而是为了自己罢了。 还未等慕容烈把话说完，萧承衍便抱着明嫣急匆匆回宫了。 待萧承衍一行人走远看不见，慕容烈将方才抚摸过明嫣小脸的那只大掌放到鼻尖，闭目深嗅，只觉得那香味沁人心脾。 今日以后，明嫣应该不会再怕他了吧，只要明嫣不怕他，又有救命之恩在，那她离明嫣又近了一步。 以他的能力和势力，想要颠覆萧氏王朝自己上位，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在此之前，他首先要得到明嫣的芳心。 慕容烈想罢，转身准备上马回府，却感觉脚底被硌了一下，他移开脚掌一瞧，竟然是一枚有拇指大小、由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牡丹吊坠，他欣喜若狂，扫视了一下四周，蹲下身子装作擦拭靴面上的灰尘，然后快速将那枚吊坠藏进袖口。 …… 抱着明嫣一路奔回蒹葭宫，萧承衍先命温灿去太医院传楚源，然后满头大汗坐在榻边守着明嫣。 楚源刚从蒹葭宫查验霍南瑛所送之礼回到太医院，此刻正在为明嫣拟药膳方子，虽然明嫣天赋异禀，可毕竟年纪小，房事太多总归不好，他没办法阻止萧承衍与明嫣敦伦，只好为明嫣研制一些补气强身的方子，让明嫣能尽享鱼水之欢的同时，又不会伤到身子。 乍然听温灿说明嫣从城墙上坠下来，他立时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直直倒在椅子上，紧张不安，“王后，王后怎么样了？” 温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道:“楚太医放心，王后被慕容将军所救，没有受伤，只是昏过去了，你快去瞧瞧吧……” 闻言，楚源松了一口气，朝温灿伸手，“你扶我一下……” 温灿一怔，反应过来，直接将楚源扛到肩上，随即奔回蒹葭宫。 一刻钟后，二人到了蒹葭宫，温灿满脸涨红，一把将楚源扔在地上，然后靠在宫门上大口大口喘气。 楚源胃里翻江倒海，满脸煞白。 萧承衍着急，于是派关胤到宫门口来看看楚源来了没有。 关胤见到这副场景，对温灿的怀疑更深了，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虽然疑惑不解，但此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他疑惑地瞥了温灿一眼，然后拎着楚源快步进殿去看明嫣。 看着楚源的眉头越皱越深，萧承衍忍不住问道:“楚太医，王后究竟如何了？” “大王不必担心，王后只是受了些惊吓，喝副安神药便没事了。”楚源起身回完话，又犹疑道:“只是……” “只是什么？”萧承衍眉锋一拧，抬头瞪着楚源。 楚源面色凝重，如实道:“只是王后心中郁结，若长此以往，恐怕会伤了心脉……” 明嫣自从被迫远嫁后就一直心中郁郁，如今更甚了。 萧承衍:“那该如何是好？可有治疗之法？” 楚源:“王后得的是心病，无药可医，唯一的方法便是让王后开怀。” 闻言，萧承衍微微失神，随即让所有人都退下，然后转眸盯着明嫣，他自然知道明嫣的心病是什么，明嫣被迫嫁给他，心中自是愤懑不平，只是他已经不能放手，如今就只能尽量让明嫣高兴。 想罢，萧承衍低头亲了下明嫣微蹙的眉心，然后起身出去吩咐关胤做好准备，明日他要带明嫣出宫去玩，正好明日休朝。 萧承衍这个决定，不出一个时辰，萧承彬、慕容烈、萧澜、霍南瑛以及封玄等人便都知道了。 第92章 着急 登甲街，水云阁。 封玄临窗而坐，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 楼卓兴冲冲进来禀报:“主上，宫里传来消息，明日西秦王将带宸阳公主出宫游玩。” “当真？”封玄猛地起身，喜不自胜。 自从明嫣和萧承衍大婚后，他布在宫里的眼线日日都会向他传递明嫣的近况，但却难解他的相思之苦。 楼卓颔首笑道:“千真万确！” 封玄嘴角上扬，漾着一抹愉悦的笑容，吩咐道:“立即传令下去，明日巳时三刻，于水云阁前举行猜谜大赛，凡是猜出谜底者，水云阁内的一应物件随意挑选。” “……是。” 楼卓愣了一会儿才应下，他们主上为了见宸阳公主一面，可真舍得下血本，这水云阁里的古玩玉器，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不过话又说回来，主上连能掌控阎罗门的令牌都给宸阳公主了，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封玄见楼卓一动不动，还不退下，催促道:“快去办吧。” “是。”楼卓转身走到门口，突然返回来凝重道:“主上，还有一事，今日宸阳公主从城墙上掉下来，好在慕容烈及时出手相救，并无大碍。” 封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惊又怒，厉声道:“嫣儿怎么会从城墙上掉下来？是不是有人推她？她身边那些人都是废物吗？还有我们安插到蒹葭宫的人，都在做什么？” 王宫的城墙足有四丈高，若从城墙上掉下来，一定会没命的，若不是因为慕容烈，恐怕他现在已经失去明嫣了。 楼卓从来没见过封玄这般焦急、动怒，小心翼翼道:“回主上，并没有人推宸阳公主，据说是宸阳公主自己掉下来的。” “自己掉下来的？”封玄凝神思索片刻，惊恐道:“难不成嫣儿想自尽？” 一定是这样的，明嫣是被迫嫁给萧承衍，并非自愿，心中自然痛苦不堪，一时想不开轻生也极有可能。 楼卓:自尽？不会吧？若明嫣想自尽，在来西秦的路上早就自行了断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不过门主既然已经有了决断，他也不好反驳，免得惹恼了门主没好果子吃。 顿了会儿，封玄郑重道:“楼卓，立即往宫里加派人手好好看着宸阳公主，今日之事，不可再有第二次。” 若明日能见到明嫣，他一定要找机会和明嫣说上话，劝明嫣好好活着，只要明嫣不再做傻事，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 慕容烈回到自己的府邸，还未换下官服，就先去找府里的绣娘要了一根红绳，随即回房用红绳将明嫣的牡丹吊坠穿起来挂在自己粗壮的脖颈上，然后拿着牡丹吊坠亲了又亲，爱不释手，仿佛他亲的不只是一个吊坠，而是明嫣粉嫩小脸、修长的玉颈、硕大高挺的丰盈…… 最后，欲火焚身，慕容烈只好起身冲进净房解决。 萧承衍明日要带明嫣出宫游玩没有几人知道，可明嫣从城墙上掉下来之事，不出一会儿就传得沸沸扬扬上下皆知，知道的是明嫣一时不慎从城墙上失足落下，不知内情的便和封玄一样，认为明嫣是想自尽。 钟太妃和萧见黎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蒹葭宫探望明嫣，但明嫣还没醒，只好各自回宫了。 明嫣昏睡了好久，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政务繁多，奏折堆积如山，可萧承衍不想离开明嫣，便命人搬了张案桌到明嫣榻前，边批阅奏折，边时不时看向明嫣。 “嫣儿，你终于醒了，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见明嫣苏醒，萧承衍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坐到榻边，一把将明嫣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似乎要将明嫣揉碎，然后嵌进自己的骨肉里。 明嫣吃痛，伸手想推开萧承衍，“大王，你弄痛我了……” 萧承衍闻声松开明嫣，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疑惑道:“嫣儿，你怎么会从城墙上掉下去？” 闻言，明嫣脑海里突然浮现慕容烈炽热如火的眼神，还有那大的吓人的昂扬，这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容得下慕容烈啊？萧承衍没有慕容烈高大壮硕，那物也比慕容烈要小上一些，她只是容萧承衍就已经很吃力了，真为慕容烈未来的妻子担忧。 想着想着，明嫣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强装镇静道:“是我转身的时候，不慎踩到了裙摆，才会失足从城墙上掉下去。” 萧承衍又将明嫣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后怕道:“嫣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去城墙上了，这种事，我承受不住第二次。还好这次慕容烈及时接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这次多亏了慕容将军，那就请大王替我好好感谢他吧。”虽然她是被慕容烈吓到才掉下城墙，可毕竟也是慕容烈救了她。 萧承衍摩挲着明嫣的薄背，嘴角轻扬，“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好好奖赏他的。你睡了大半日了，先起来用膳，然后好喝药。” 明嫣摇摇头，低声道:“我想先沐浴。” 她顶着日光和萧见黎逛了许久，又受了惊吓，出了一身的汗，难受极了。 萧承衍一听，眼眸顿时亮得骇人，兴奋道:“那我帮你洗。” 他忍了整整一日了，实在辛苦，又差点失去明嫣，现在只有与明嫣合而为一，他才能真正安心。 “不要！”明嫣用力推开萧承衍，厉声拒绝。 萧承衍本想不顾明嫣反抗直接抱她去沐浴，可突然想起楚源的叮嘱，明嫣心中抑郁，不能让她不高兴，于是不敢勉强，径自起身出去叫孟筝进来服侍明嫣。 明嫣见状，愣了许久，十分困惑不解，这要是之前，不管她反抗多么激烈，萧承衍都会想办法将她制服，现下萧承衍是怎么了？居然学会尊重她了？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萧承衍洗心革面了？ 浴房。 孟筝帮明嫣脱了外袍和裙襦。 明嫣低头自己解抹胸的带子，却发现谢长汀亲手为她雕刻的那枚牡丹玉坠不见了，只剩下绿绳珠串挂在脖子上，她顿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抓着空当当的绳结给孟筝看，急切道:“姑姑，我的吊坠呢？我那枚牡丹吊坠怎么不见了” “牡丹吊坠？今早明明还在的呀……王后别着急，奴婢们帮你好好找找。”孟筝知道那枚玉坠对明嫣的意义，只是她也没头绪，于是带着春岚几人开始翻箱倒柜。 第93章 自责 明嫣进浴室后，萧承衍吩咐传膳，然后回到案桌前继续批阅奏折，打算等明嫣沐浴出来再一同用膳。 他刚拿起朱笔正要往奏章上批注，就见明嫣只着雪白的亵裤和粉蓝色牡丹团纹抹胸，泪眼婆娑，急急忙忙从浴房出冲出来，然后爬上床榻四处翻找。 “嫣儿，你在找什么？”萧承衍眸色一深，起身坐到榻边从身后搂住明嫣柔韧纤软的腰肢。 明嫣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盯着萧承衍，急切道:“大王，你有没有看到我那枚羊脂玉牡丹吊坠？” “牡丹吊坠？就你日日佩戴的那枚？没看到啊，怎么了？不见了？”萧承衍垂眸去看明嫣的脖子，那枚让明嫣看作比生命还重要的牡丹玉坠果然不见了。 那枚玉坠，他着实印象深刻，大婚那晚，他想让明嫣把那枚牡丹玉坠拿下来，戴上他送给她的玉佩，可明嫣死活不肯，说那枚牡丹玉坠是她母后留给她的遗物，意义非凡，所以他只好任由明嫣把他的玉佩闲置在锦盒里。 明嫣突然想到了什么，扒开萧承衍环在她腰间的手，急忙下榻就要跑出寝殿。 萧承衍眼疾手快，快步挡在门前，诧异道:“嫣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牡丹玉坠可能落在城墙上了，我要去找找……” 她想起来了，她和萧见黎游园的时候，萧见黎还夸她的玉坠好看，所以那枚玉坠应该是她从城墙上掉下来时，不慎甩出去了。 萧承衍一把将明嫣扯怀里，垂眸盯着她裸露的大片雪白的肌肤，愠怒道:“你难道要这样出去？” 香娇玉嫩，春光一片，诱人成魔。 明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只穿着抹胸和亵裤，顿时面红耳赤，连忙遮住半露的胸脯，窘迫极了。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让关胤带人去城墙上下好好找找，一定能找到的……”萧承衍出去吩咐关胤立即带人去帮明嫣寻玉坠，然后回来将明嫣抱进浴室。 …… 关胤带着手下，点着火把，在城墙处找了一个多时辰，也问了守宫门的禁卫，却一无所获，只好满怀愧疚回蒹葭宫复命。 明嫣听了，独自坐到窗棂下的罗汉榻上垂泪，她不仅没能为谢长汀守住身子，就连两人的定情信物都弄丢了，真是无用！ 萧承衍见状，心疼得不行，将明嫣抱到腿上，低头吃掉她的泪，柔声哄道:“嫣儿别伤心，现在黑灯瞎火的，玉坠又小，他们找不到也情有可原，待明日天亮了，我再命人满王宫好好找找，并且下令，凡是寻到玉坠之人，无论是谁，皆赏金千两，相信这样很快就能找到了。” 他实在见不得明嫣伤心，就算掘地三尺，他都要帮明嫣把玉坠找回来！ 见明嫣还是很伤心，萧承衍又道:“我跟你说件高兴的事，明日休朝，我打算带你出宫游玩，咱们镐都很繁华，我想带你去看看。” “出宫游玩？”明嫣从萧承衍怀里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若是能出宫，她一定要去登甲街的水云阁，她想去问清楚，那夜在夏侯勋府邸想要取她性命的人究竟是不是霍南瑛派来的，还有最后为何又放过她？ 萧承衍勾唇一笑，宠溺道:“高兴了吧？” “嗯。”明嫣也勉强地笑了一下。 “嫣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萧承衍将脸埋进明嫣的玉颈，眼神暧昧。 明嫣一把推开萧承衍的脑袋，“明日还要出宫，今夜要好好休息，所以你不准碰我！” 她实在不明白萧承衍为什么这么热衷这事，好像永远都要不够。 “嫣儿，就一次……”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来不及去床上，一起一落，萧承衍一个翻身将明嫣压在罗汉榻上。 接下来，羞语连连，令人脸红心跳。 “你……你不是说……就一次吗……你……说话不算数……”明嫣双手捂住胸口，躲避萧承衍的吻。 萧承衍将明嫣的手拉开禁锢在她头顶上方，低头品尝又粉又小又嫩的樱桃，“嫣儿……在这事上……永远别相信男人的话……” “无赖……”明嫣的话还没说话，就被炽热霸道的吻湮没了。 半个时辰后，萧承衍将明嫣从罗汉榻上抱到铜镜前，让她双手撑着妆台……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承衍将明嫣抱进浴池给她清洗身子，又在浴池要了一次，直到明嫣累昏过去，才罢手。 明嫣被雨露浇灌了大半夜，次日醒来，好似吃了灵丹妙药，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娇媚艳丽让人不敢直视。 今日出宫，为了不引人注目，明嫣只带了拂霜，而萧承衍明面上虽然只带了关胤，但早在暗地布了不少人手，事关明嫣的安危，他可不敢大意。 用过早膳，萧承衍帮明嫣戴好面纱，才牵她出蒹葭宫。 到了宫门口，萧承衍和明嫣坐在马车里，关胤和拂霜驾车。 宫门外，许多人已经恭候多时，萧承衍和明嫣的马车一启动，都不远不近、偷偷摸摸地跟上去，就为了和明嫣来个偶遇。 “大王，我们要去哪里？”明嫣掀开窗帘探头望向窗外，满眼新奇，镐都果然繁华热闹，商铺鳞次栉比，每家店铺门前都摆放着牡丹盆景，来往人群打扮华丽大方，就连平民穿的粗布麻衣都干净整洁，没有补丁。虽然她不喜欢萧承衍，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萧承衍确实是一位治国有方的君王。 萧承衍隔着面纱亲了一口明嫣的侧脸，笑道:“我们先去登甲街逛逛，那条街是最热闹的。” “好。”明嫣嘴角上扬，心中暗喜，她就想去登甲街呢。 登甲街位于中市，这条街物价昂贵，小小一杯茶水都要几两银子，因此这里只有豪门勋贵才敢踏足。 人群拥挤，马车进不去，到了登甲街头，萧承衍只好带明嫣下马车。 虽然萧承衍刻意隐瞒身份，可两人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特别是明嫣，酥胸高挺，柳腰纤细，身段窈窕姣好，即使用面纱蒙面，可一双媚眼勾魂无比，让人见了更加心痒难耐想扯下面纱一探究竟。 所以两人一下马车便引得所有人驻足凝望。 萧承衍冷冷扫视了一下四周，企图震慑那些垂涎的目光，可效果甚微，那些行人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意打量明嫣，恨不得眼睛长明嫣身上。 萧承衍没辙，索性不再理会，牵着明嫣径自逛了起来。 关胤和拂霜跟在两人身后，警惕四周的动向。 刚走了没几步，明嫣和萧承衍就在一贩卖面具摊子前遇到了慕容烈。 第94章 用心 萧承衍出声喊了一句“表兄”。 慕容烈闻言猛地转头，作出一副十分震惊诧异的模样，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准备下跪请安，却看对上萧承衍警告的眼神，于是只好点头以示恭敬，“见过公子……见过夫人……不知公子为何出府？” 说完，慕容烈快速瞥了一眼明嫣，却发现明嫣正盯着他看，瞬间一股强烈的喜悦涌上他心头，紧抿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明嫣之所以盯着慕容烈，是想问慕容烈有没有看到她的玉坠，虽然昨夜萧承衍告诉她，如果慕容烈见到了一定会禀报，可她还是不甘心，想找个合适的时机问一下。 萧承衍假咳一声，轻笑道:“是这样的，今日无事，我便出来四处看看，体察一下民情民生，没想到居然在此处遇到表兄，表兄怎会在此？” 慕容烈对明嫣本来就有偏见，如果让慕容烈知道今日他是特地带明嫣出宫来玩的，恐怕会更加厌恶明嫣，因此他只好编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慕容烈回道:“再过几日，便是在下祖母的寿辰，所以在下趁今日休沐，特地来这登甲街给祖母选件寿礼。” 今日一早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明嫣丢了一枚牡丹玉坠，都急哭了。 他知道就是他昨日捡到的那枚，虽然他很想把玉坠据为己有留个念想，可他更不愿意看到明嫣伤心难过，所以他决定物归原主，不过他不想将玉坠交给萧承衍，而是想私底下亲自还给明嫣，然后趁机像明嫣表明自己的心意。 三日后，祖母的寿宴上，便是绝佳的机会。 祖母向来疼爱萧承衍，每年祖母寿辰，只要萧承衍在镐都，都会驾临镇国公府为祖母贺寿，今年明嫣新嫁，萧承衍是一定会带明嫣一起来镇国公府的…… 萧承衍颔首应和:“是啊，外祖母的寿辰就快到了。” 给寒氏的寿礼已经备好，就待三日后，他带着明嫣去镇国公府为寒氏贺寿了。 这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敲锣声。 人群都往锣声方向涌去，明嫣也有些好奇，主动牵上萧承衍的手，娇声道:“夫君，我们也去瞧瞧吧……” 她本不愿意这般称呼萧承衍，可现在是在宫外，若是不小心露出端倪，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好，去看看……”萧承衍欣喜若狂，握紧明嫣的手，一起朝前走去。 这是明嫣第一次称呼他为“夫君”，是昨夜他费了好大的劲，威逼利诱，明嫣才答应的。 慕容烈、关胤和拂霜三人看到这副画面，心中酸涩到了极点，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明嫣的安危要紧，随即大步跟上去。 本来应该是拂霜护在明嫣右边，可慕容烈腿长步子大，抢先一步占据了这个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既不让别人碰到明嫣，也和明嫣保持一点距离，尽量不挤到她。 拂霜十分不悦，却又不能口出怨言，于是狠狠剜了慕容烈的背影一眼，然后和关胤一起守在明嫣身后。 到了水云阁前，慕容烈开道，让明嫣和萧承衍走到人群最前面。 猜谜比赛还未正式开始，司礼正在台上讲述规则。 明嫣没心思听，而是伸长脖子往水云阁里瞧，期待能看到水云阁的主人。 慕容烈一直关注明嫣，见她举止怪异，难免有些好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明嫣受惊转头去看慕容烈，却对上一双炽热如火的眼眸，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日慕容烈救她的情景，霎时心跳加速，连忙收回目光低着头，强装镇定。 不知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慕容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正常。 看到明嫣的娇耳渐渐变红，染上羞意，慕容烈犹如千年冰山的冷峻面庞挂上了得意的笑容，看来明嫣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萧承衍此时满心思都是过会儿要在明嫣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明嫣对他刮目相看，是以，并没察觉到慕容烈和明嫣之间的异样。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关胤和萧承衍一样，一双眼睛盯着台上，咧着嘴直笑，十分期待。 拂霜却将慕容烈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方才她还纳闷，慕容烈怎么不去保护萧承衍，却偏偏跟她抢位置，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威震九州的战神觊觎上她家公主了。 唉，她家公主也太不容易了，身边围着这么多豺狼虎豹，个个虎视眈眈，都恨不得将公主一口吞入腹中。 过了会儿，台上的司礼讲完了，一名男子昂首阔步从水云阁走出来。 顿时，台下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满目惊艳。 男子身着一袭银纹紫袍，身姿修长如玉，皮肤白皙，剑眉英挺，黑眸深邃明亮，薄唇微微上扬，漾着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风度翩翩，俊美无疆。 来人正是封玄。 不知为何，明嫣觉得台上这个紫袍男子，便是那夜给她留下令牌和字条的人。 封玄先温柔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清声道:“诸位有礼，在下是水云阁的东家阎少卿。比赛的规则想必诸位都已经明了，在下便不多言了，在下宣布，比赛现在正式开始，希望诸位捧场。” “好……”底下掌声如潮，众人已经迫不及待。 慕容烈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方才封玄看明嫣的那一眼，被他捕捉到了，他冷冷盯着封玄，暗暗决定一定要彻查水云阁和台上这个自称阎少卿的男子。 封玄说完，退到一旁，然后让人把第一道谜语放下来。 只见红笺上写着: 千形万象竟还空， 映水藏山片复重。 无限旱苗枯欲尽， 悠悠闲处作奇峰。 （打一物） 众人纷纷凝神思索。 明嫣只看了一眼，便猜出了谜底。 萧承衍本想在明嫣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第一题就把他难住了，他又不想放弃，便转头去问关胤，可关胤比他还懵。 慕容烈也猜不出来，他一介武夫，向来只在军事上用功，平时除了练武便只看些兵书，对这些风雅之事毫无兴趣也不甚了解。 他垂眸看向明嫣，期待明嫣的表现，明嫣是天下第一才女，这种小把戏应该难不倒她吧。 明嫣见无人抢答，于是上前轻声道:“谜底是‘云’。” 她说出谜底，并不是想出风头，也不是想要水云阁的珍宝，而是想乘机单独和封玄说上话，方才规则说了，凡是猜出谜底者，可在东家的陪同下进阁内挑选宝物。 第95章 爱意 闻声，众人纷纷看向明嫣，顿时目瞪口呆，魂不守舍，方才还喧闹的人群顷刻间变得寂静无声。 萧承衍和慕容烈则满脸痴迷，心中无比得意，不愧是他们深爱的女人，不仅貌美无双，而且聪慧绝伦，不过片刻功夫，就猜出了谜底。 封玄欣喜若狂，大步走到台边拱手笑道:“谜底正确，姑娘请随在下进阁挑选奖品。” 西秦的女子，无论是否出阁，头发都会盘起来，所以封玄装作不知，故意称呼明嫣为“姑娘”。 萧承衍一听，不高兴了，上前环住明嫣的肩膀，冷声道:“阁下慎言，此乃内子，并不是什么姑娘。” 封玄眸底浮现一丝狠厉，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赔笑道:“是在下眼拙，还请阁下见谅。夫人里边请。” 若不是为了明嫣，萧承衍此刻已经人头落地了，他先暂且忍耐，日后再好好跟萧承衍算账。 萧承衍这下脸色才和缓了些，他牵着明嫣的手，准备陪明嫣一同进阁挑选珍宝，没成想却被封玄出声阻拦。 “请阁下止步！” “为何？”萧承衍眉锋紧拧，不悦地问。 封玄耐心解释:“谜底是夫人猜出来的，只能夫人一人进阁，方才规则已经言明。” 萧承衍勃然大怒，厉声争辩:“夫妇一体，我为何不能陪内子一同进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安的什么心？” 封玄笑着摇摇头，“阁下多虑了，阁内皆是侍女，并非只有在下和夫人，若阁下不信，可到门口观望一下。” 正当萧承衍为难之际，慕容烈走到他身旁低声劝道:“公子，在下觉得这水云阁实在可疑，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水云阁已立于登甲街十多年，从未举办过什么猜谜大赛，哪怕是元宵十五灯会都没有过，而今日却无缘无故举办了，还恰巧碰上萧承衍带明嫣出宫，这一切若说是巧合，他死都不信。 听到慕容烈这话，封玄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捏紧。 萧承衍觉得慕容烈说的在理，他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低头去哄明嫣，“嫣儿，要不然礼品就别要了，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前面有一家胭脂铺……” “可是我想进去挑珍宝……”明嫣自然不会同意，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和封玄说上话。 见萧承衍迟迟不肯点头，明嫣双手握住萧承衍的手，硬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边摇晃他的胳膊，边娇声求道:“求求你了，好不好……” 听到明嫣这酥媚娇软的撒娇声，萧承衍和慕容烈身子都软了，哪里舍得拒绝。 “好好好，嫣儿想去就去吧……”萧承衍神魂颠倒，不再犹豫，一口答应。 慕容烈不能说出口，便在心中暗暗说。 明嫣如愿以偿，兴高采烈随封玄进了水云阁，萧承衍和慕容烈不放心，于是一左一右，像两门神守在门口。 进阁后，明嫣先假装四处看看，然后晃到一书架后挡住萧承衍和慕容烈的视线，随即抬头定定地看着封玄，冷声问道:“水云阁东家应该不是阁下的真实身份吧？” 封玄满目赞赏，随即朝明嫣深深鞠了一躬，勾唇笑道:“阎罗门门主封玄，见过公主殿下。” “你竟然是封玄！”明嫣瞠目结舌，十分惊恐，强撑着才没有倒地。 令列国君主权贵闻风丧胆、寝食难安的九州第一杀手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不怕是假的。 封玄自然看出明嫣对自己的畏惧，急切道:“公主别怕，在下是不会伤害公主的。” 明嫣缓了一会儿，强装镇定道:“那夜潜入夏侯将军府邸刺杀我的人是否是阁下？” “……是。”封玄满脸愧疚，很不想承认。 明嫣追问道:“那阁下最后为什么没有动手？” 封玄深深地盯着明嫣，炽热而直白道:“因为在下对公主一见倾心，舍不得下手。” 明嫣无语至极，之前她想过无数种原因，可唯独没有往这方面想，若不是现在亲耳听封玄说出口，她到死都不敢相信。传言不是说阎罗门门主冷心冷情不近女色吗？那这算什么？ “公主，公主……”时间急迫，看着明嫣一直在发愣，封玄不得已出声提醒。 明嫣回过神来，快速扫了封玄一眼，然后转身背对着他，佯装平静，“究竟是谁派阁下来杀本宫？” “是端敏长公主萧澜。”封玄深情温柔的眼眸顿时蒙上一层冰霜，低沉嗓音充斥着怒气。 这和她所料的一致，所以明嫣并不意外，她缓缓转浑身正对封玄，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令牌还给他，“这是阁下的东西，请阁下收回。” 封玄接过令牌，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塞回明嫣手中，并紧紧包裹住明嫣的小手，诚恳道:“这是可以号令阎罗门的令牌，是在下送给公主的见面礼，还望公主收下。” “本宫和门主非亲非故，岂能收此重礼？”明嫣用尽全力想把手抽回来。 封玄本不想放手，可明嫣挣扎太狠，他怕伤了明嫣，只好松开。 明嫣没料到封玄会松手，猝不及防，身子直直朝后倒去。 眼看明嫣就要倒地，封玄伸手一捞，转了个圈，将明嫣抵在墙上。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自己怀里，封玄再也忍不住，一把扯下明嫣的面纱扔到旁边的架子上，然后低头含住明嫣的唇瓣，柔软嫩滑的触觉袭来，封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溃，他不管不顾撬开明嫣的贝齿，冲进去捕捉纠缠那一抹温热…… 明嫣起初奋力反抗，不停地拍拍打封玄，可当封玄温热的大掌覆上她胸前的丰盈时，明嫣突然变得酸软无力，只能任由封玄予取予求…… 见明嫣不再挣扎，封玄将手从明嫣丰盈上离开，一手环住她的柳腰，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时机场合都不对，尽管封玄再不舍，也只能浅尝截止，吻了不到半刻钟就松开明嫣了，而后额头抵着明嫣的额头，粗喘道:“公主……我心悦你……接受我好吗……只要公主接受我的爱……我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今后我这条命就是公主的……” 明嫣实在为难，若她接受了封玄，恐怕会后患无穷，可阎罗门的势力又太诱人。 见明嫣迟迟不答应，封玄威胁道:“若公主不接受在下，那公主今日就别想出水云阁了。” 第96章 察觉 火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上，明嫣难受地别过脸，婉拒道:“可，可是我们才刚认识，彼此都不熟悉……” 见一面就说爱，也太肤浅太孟浪了，反正她是不能接受。 封玄松开明嫣的纤腰，改捧着她的小脸，四目相对，虔诚道: “公主，错误的人，尽管日日朝夕相对，也难生出情意，可对的人，哪怕只是一眼、一面，情意却已深入骨髓，时日的长短并不是衡量情意深浅的标准。” “但是我已经嫁给大王了，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的。”明嫣认同封玄的话，可这些话用在她和封玄身上并不合适。 封玄实力雄厚，若收下封玄，于她、于大祁皆有裨益，可是她身边的男人已经够多了，再多就要出乱子了，别到时候大业还未成，后院就先起火了！ 封玄退而求其次，卑微道:“公主，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公主闲暇时出宫来见见我即可！” 不要名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仅要名分，还要将明嫣据为己有，让明嫣只属于他一个人！只不过现在明嫣还没有接受他，他不能逼她太紧，免得把人吓跑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明嫣水光潋滟的眼眸皆是诧异，封玄这是要逼她和他偷情？ 不是说男人最在意女人的贞洁吗？萧承彬是这样，明旭、楚源是这样，现在封玄也这样，这些男人，一个个都疯了吗？她实在不理解，如果是她，她是绝对不会和其他女子共享自己的男人的！ 封玄郑重地点点头，“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所以，公主可以接受我吗？” “你多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想想，大王还在外面等着，我先走了……”明嫣敷衍完，推开封玄便想离开。 封玄急忙拉住明嫣的胳膊，正色道:“等等，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你宫里有个宫女叫红莲，她是我派去保护你的，日后若你有事找我就直接告诉她。还有，萧澜你打算怎么处置，要不要我杀了她？” 明嫣急道:“先不要杀她，我留着她还有用。” 萧澜花重金派人劫杀她，又处处挑衅，她当然想让萧澜死，不过她不想让萧澜死得不明不白，那样也太便宜萧澜了，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萧澜的罪行，让萧承衍亲自赐死萧澜，况且如果让封玄帮她杀了萧澜，她就等于欠了封玄一个人情，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封玄，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欠他什么。 封玄颔首应道:“好，我都听你的。” 虽然不能杀萧澜，但他必须给萧澜一些教训。 明嫣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对了，你说是萧澜要取我的性命，可有证据？” 封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凝重道: “没有，她做事很谨慎，刺杀你之事，她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派了一个背景来历一片空白的男子来阎罗门谈交易，后来我的人在追捕那名男子时，发现那名男子躲进了萧澜在京郊的别院，我这才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萧澜。至于那名男子，不久他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乱葬岗，应该是被萧澜灭口了。” 说完，封玄松开明嫣的胳膊，从身后的架子拿下一个长方锦盒，捧到明嫣眼前，“你是进来挑选珍宝的，若空手出去，难免让人生疑，这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礼物，希望你别嫌弃。” “这是什么？”明嫣有些好奇。 封玄诱惑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明嫣依言打开锦盒，顿时眼眸发亮，激动道:“这，这是焦尾琴？不是已经遗失上百年了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知道你好音律，特好琴音，所以动用阎罗门所有势力为你寻来，收下吧。”封玄宠溺地笑了笑，将锦盒放到明嫣手中，然后捡起方才被他扔在一旁的面纱给明嫣系上，明嫣两颊布满情动的潮红，还好有面纱遮掩，否则一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系好面纱后，封玄低头隔着面纱不断地亲吻着明嫣的脸颊。 “该，该走了……”明嫣抱着古琴，不好推开封玄，只能偏过脸躲避封玄的吻，她的脸颊酥酥麻麻的，心也跟着酥酥麻麻。 封玄恋恋不舍，最后重重亲了一口才离开明嫣的脸颊，然后伸手从她发髻上拔下一朵最不起眼的粉白色牡丹珠花藏进胸口，“这就当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好了，我送你出去。” 明嫣:…… 看到明嫣和封玄出来，萧承衍和慕容烈急忙迎上去，见明嫣安然无恙，两人松了一口气。 萧承衍接过明嫣手中的锦盒交给慕容烈，然后握住明嫣的小手，关切道:“怎么选了那么久？” 明嫣愧疚至极，低下头不敢直视萧承衍，“水云阁宝物太多，让人眼花缭乱，所以才费了些功夫。” 她明明很讨厌萧承衍，可不知为何，想起方才自己和封玄在里边做的事，她却觉得很对不起萧承衍。 萧承勾唇一笑，讨好道:“原来如此，若嫣儿喜欢，那我就把水云阁的宝物全都给你买下来，可好？” 萧承衍深信不疑，慕容烈却不相信明嫣这套说辞，明嫣出身尊贵，自幼什么宝贝没见过？且明嫣一双眼眸春水盈盈，一副十分心虚的模样，若说方才她和封玄在里边什么都没发生，鬼才信，不过现在当着萧承衍的面，他不好质问，待三日后还明嫣吊坠时，他再好好逼问她！ “不必了，夫君，我们快走吧，我有些累了……”话都还没说完，明嫣就拉着萧承衍急匆匆离开水云阁。 一听明嫣喊他夫君，萧承衍就轻飘飘的，美得找不着北，“好，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们先去一品居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逛，嫣儿，慢点，小心摔着……” 一品居是镐都最有名的食楼，多少人为了吃上一顿，得提前一两个月预订，昨日他一决定今日要带明嫣出宫游玩，就让人拿着他的令牌来一品居插队。 慕容烈冷冷瞪了封玄一眼，然后大步跟上明嫣。 封玄并不在意慕容烈，他一直目送明嫣，直到明嫣湮没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身回水云阁，至于猜谜大赛，明嫣都走了，还有什么意义，直接扔给手下主持就行。 一共二十道谜语，都是他昨夜翻阅古籍联想出来的，越到后面越难，除了明嫣，不会有人猜得出来。 远离了水云阁，身后那道炽热的目光消失不见，明嫣才觉得轻松下来。 第97章 首富 明嫣等人刚到一品居门口，就看到萧承彬和霍南瑛迎面走过来。 目光对上霍南瑛，萧承衍的脸色骤然冷得骇人，“大哥，你和南瑛怎会在此处？” 萧承彬倒也罢了，尽管知道他带明嫣出宫来玩，尽管心中再不满，也不会多言，可霍南瑛不是省油的灯，现下霍南瑛在宫外遇见他和明嫣，回府后肯定会向萧澜乱嚼舌根，若萧澜得知此事，一定会借题发挥往明嫣身上泼脏水，说明嫣狐媚惑主。 萧承彬先饱含思念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上前拱手道:“回……回公子的话，今日休沐无事，我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却在此处碰上了郡主。” 他昨夜便知道萧承衍今日要带明嫣出宫，更知道萧承衍派人来一品居定了席面，所以他一大早就来一品居对面的客栈候着了，方才他在客栈三楼的窗口看到萧承衍带明嫣朝这边走来，于是急匆匆下楼装作不经意撞上的模样。 明嫣还在回想封玄所说的话，对萧承彬和霍南瑛的骤然出现并没多在意，萧承彬看她的那一眼，她也没察觉。 可慕容烈却将这一眼看得一清二楚，他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着明嫣，恨不得将那婀娜窈窕的背影瞪出一个窟窿，暗暗思索三日后该如何收拾这个到处留情的小女人。 萧承衍端详了萧承彬一眼，见萧承彬神色从容，不像说谎，于是转眸怒视霍南瑛，扬声质问:“那你呢？” 霍南瑛闻声，将视线从明嫣身上收回来，心虚地笑了笑，“回公子，自从被革了职，我整日在府里无所事事，所以日日都会出来闲逛，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上公子和夫人，真是巧哈！” 萧承衍微眯着眼眸审视了霍南瑛许久，然后拉着明嫣准备走进一品居。 霍南瑛疾步拦在两人身前，“公子，你这是要带夫人去一品居用膳？” 萧承衍没好气道:“要不然呢？” 霍南瑛哀求道:“公子，我也还没用午膳，能和你们一起吗？” “不能！”萧承衍拒绝得干脆利落，一丝余地也不留。 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就算霍南瑛再怎么喜欢他也不应该再纠缠，若是让明嫣误会了可怎么是好？ 见萧承衍这边行不通，霍南瑛将目光转向明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夫人，我还没用午膳，好饿……” 萧承衍:…… 萧承彬:…… 慕容烈:…… 关胤:…… 几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光了，眼前这位夹着嗓子学人家姑娘撒娇的人，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位比男人还霸道强势的霍南瑛吗？ 明嫣沉思片刻，抬头对萧承衍笑脸盈盈道:“夫君，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大哥和郡主，就让他们和我们一起用膳吧，人多热闹些。” 虽然现在她已经知道是霍澜雇凶杀她，可惜并没有证据，霍南瑛是萧澜的女儿，此事霍南瑛一定知道内情，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多多和霍南瑛接触，说不定能抓到什么把柄。 听到明嫣喊萧承衍为“夫君”，还喊得那么甜，萧承彬的心好像被只大掌握住一般，疼得差点窒息，这声“夫君”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就因为萧承衍是西秦的王，所以理所应当地享受明嫣的一切美好？ “……那行吧。”萧承衍不忍拒绝明嫣，叹了一口气无奈答应。 “多谢夫人。”霍南瑛欣喜若狂，笑得合不拢嘴，走到明嫣身旁，一把挽住明嫣的胳膊。 萧承衍见状，眉头一皱，狠狠拍掉霍南瑛的爪子，瞪了她一眼，然后径自牵着明嫣进一品居。 霍南瑛也不气馁，大步跟上去。 进了一品居大堂，萧承衍将玉牌交给掌柜，掌柜收下玉牌仔细端详一番，然后让人带萧承衍一行人去三楼的雅间。 云赫从二楼的雅间出来，刚要下楼，随意一瞥，目光却被一楼大堂的粉衣女子牢牢勾住，再难移开。 那女子虽然以纱遮面，可一双如狐狸般的媚眼却格外清澈明亮，勾魂摄魄，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再难脱身。雾鬓云鬟，肌肤白得发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身段犹如山峦般起伏，最刺眼的莫过于那对丰硕坚挺的蜜桃，一颤一颤，让人面红耳赤，气血上涌…… 失神许久，直到明嫣一行人被小二带进三楼的雅间，再也看不见，云赫才大梦初醒，他连吞了好几下喉咙，稍稍缓解喉间的干涩，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炽羽，立即去彻查方才那位粉衣女子的来历，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不管方才那名女子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他都要得到她！ 他昨日刚从大祁到镐都，预备巡视完在西秦的产业就启程赶往南国，可现在看来，他要在镐都多留些时日了。 听到云赫沙哑粗重的声音，炽羽愣了片刻，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应了声是，急忙下楼向掌柜打听。 进了雅间，萧承衍和明嫣刚坐下，霍南瑛就迫不及待一屁股坐到明嫣右侧的凳子上。 慕容烈和萧承彬恨恨地瞪了霍南瑛一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明嫣对面落座。 拂霜和关胤是侍从，自然站在一旁伺候。 明嫣打量着雅间内的陈设，由衷赞道:“这一品居不愧是天下第一食楼，连这装饰都如此讲究，富丽却又不失典雅。” 楼阁桌椅全由金丝楠木打造，摆件都是难得一见的古董藏品，墙上挂的是唐代周昉的真迹《簪花仕女图》，茶具杯盏皆是羊脂美玉制成，连地毯都织金镂花，纱影浮动，珠帘摇曳，竟然与萧承衍特地为她建造的蒹葭宫不相上下，一品居的实力由此可以见一斑。 萧承彬朗声应道:“这一品居是九州首富云赫的产业，自是不凡。” 明嫣笑着点点头，她虽然没见过云赫，但有关云赫的传言却听了不少。 云赫是北燕人，其名下的产业遍布九州，涉及食楼茶馆、酒肆客栈、粮食马匹、珠宝玉器…… 云家世代从商，在北燕先王宇文煜那朝盛极一时，富可敌国，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当时的权臣蔺光为了得到云家的财富，诬告云家通敌叛国，一夕之间，财倾九州的豪族变成阶下囚，除了年仅十岁的云赫被下人拼死送出，云家整整三百二十七口全被屠杀殆尽。 后来云赫长大成人，十七岁的少年找到证据只身潜入北燕摄政王府面呈宇文恪，宇文恪了解此事后立即奏请宇文骁下旨重查当年云家通敌叛国一案，后云家得以平反，而蔺光则被诛九族，凌迟处死。 沉冤得雪后，云赫用了七年的时间让云家再现辉煌，并且一跃成为掌握九州七成财富的首富！ 第98章 迷雾 “王后娘娘，这一品居不仅布置高雅，菜品更是一绝，待会儿娘娘一定要多吃些……”霍南瑛笑着插话。 明嫣转眸看向霍南瑛，莞尔笑道:“郡主常来一品居吗？” 见明嫣看向自己，霍南瑛激动不已，立即挺起胸膛，坐正身子，柔声道:“臣女托娘娘的福，今日才第一次来，臣女在此谢过娘娘。” 一品居一顿饭就得万金，还得提前好几个月预订，她从前忙着四处征战，哪有这闲工夫？ “郡主客气了。”明嫣笑着摇摇头，突然发现霍南瑛有些可爱。 “娘娘，现在没有外人，不如臣女帮娘娘把面纱摘下来吧？”霍南瑛说完，还没等明嫣同意，迫不及待地就要去解明嫣的面纱。 萧承衍在霍南瑛碰到明嫣之前，一把拍掉她的手，伸手亲自给明嫣解面纱，“不劳烦郡主，孤来便好。” 霍南瑛撇撇嘴，白了萧承衍一眼，然后盯着明嫣，静静等待面纱下的绝世容颜。 见状，慕容烈和萧承彬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怪异，心中渐渐浮现一个荒唐的猜测。 当明嫣面纱被摘掉那一刻，众人不由自主，同时咽了口唾沫，都觉得很渴。 萧承衍将明嫣的面纱折好放进胸口，然后起身让明嫣和自己互换位置，“嫣儿，你这个位置当风，为免着凉，你坐到我这边来。” 他要把明嫣和霍南瑛隔开，省得霍南瑛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对明嫣动手动脚的。 此言一出，有人高兴，有人愁闷，还有人懊恼。 霍南瑛一张脸拉得老长，恨不得将萧承衍从窗户扔出去，她好不容易才和明嫣离得这么近，却被萧承衍一句话给断送了。 高兴的自然是萧承彬，因为他紧挨着萧承衍而坐，如果明嫣和萧承衍交换位置，那他就能靠近明嫣了。 而慕容烈，肠子都要悔青了，若知道萧承衍会和明嫣换位置，他方才一定不会和萧承彬抢现在他坐的这个位置。 至于拂霜和关胤，两人却没什么意见，反正无论明嫣换到什么位置，他们都只能离得远远的，又不能靠近。 明嫣并不知道几人的心思，于是乖乖起身和萧承衍交换位置，坐到萧承彬身旁，只要不是慕容烈坐在她旁边就好。 明嫣一坐下，萧承彬就偷偷握住明嫣的小手，手指撑开她的拳头，与她十指相扣。 明嫣怕极了，却又不敢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怕闹出动静，只好一边和萧承衍说话，一边任由萧承彬握着自己的手。 慕容烈身材高大伟岸，即使是坐着，也比别人要高出好大一截，所以明嫣和萧承彬的举动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顿时勃然大怒，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萧承彬一脚。 方才在一品居门口，萧承彬看明嫣的那一眼他就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寻常，但也只是猜测并不敢肯定，他还安慰自己，可能是他多心了，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明嫣真是太欠收拾了，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三日后，他一定要好好审问明嫣，让明嫣给他一个交代。 萧承彬吃痛转头去看慕容烈，见慕容烈正脸色铁青地瞪着自己，萧承彬知道，慕容烈肯定是看出他和明嫣之间的情意了。 可萧承彬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朝慕容烈轻蔑地笑了笑。 就算慕容烈知道实情又如何，大不了就是去萧承衍跟前告状，最好萧承衍能相信慕容烈的话治他的罪，这样，他就有理由起兵造反，光明正大地和明嫣在一起。 见萧承彬不为所动，慕容烈只好伸脚轻轻碰了一下明嫣的小腿。 小腿传来异样，明嫣以为是萧承彬，所以抬眸准备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谁成想却对上慕容烈怒不可遏的目光，她吓得半死，不管不顾抽回自己的手，悻悻地瞥了慕容烈一眼，然后端起茶杯装作品茗。 完了完了，慕容烈肯定看见了，这下全完了，她得尽快想个法子让慕容烈闭嘴才是，本来之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除掉慕容烈，毕竟慕容烈是大祁最大的威胁，可她又有些不忍心，因为慕容烈只是听从君命，可现在，慕容烈是断断留不得了。 慕容烈看到明嫣害怕，才稍稍平复了下怒火。 这时，霍南瑛突然问道:“王后娘娘，您怎么了？” 她一直盯着明嫣，见明嫣小脸突然发白，不免心生疑惑。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明嫣。 萧承衍握住明嫣的小手，惊道:“嫣儿，你手心里怎么都是冷汗？” 明嫣心虚地看着萧承衍，颤着声回道:“可，可能方才吹了风，有些着凉了。” “冷吗？”萧承衍伸手探了探明嫣的额头，还好不烫。 明嫣硬挤出一个笑容，安抚道:“臣妾不冷，大王不必担心，过会儿就好了。” 萧承衍还是不放心，让拂霜去吩咐后厨煮一碗姜汤来。 萧承彬知道明嫣是被吓着了，偷偷拍了一下明嫣的膝盖以示安慰，然后转眸狠狠地瞪着慕容烈。 慕容烈虽然生明嫣的气，可是看到明嫣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又抬脚轻轻碰了一下明嫣的小腿。 明嫣不想理会，于是偷偷把自己的脚往萧承衍那边挪，没想到慕容烈看她没反应，直接勾住她的小腿，明嫣无奈，只好抬眸装作不经意瞥向慕容烈，却看到慕容烈满眼担忧关怀，还朝她轻轻摇了下头。 明嫣疑惑不已，不知慕容烈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方才还一副要吃了她的凶狠模样，现在又这副姿态。 过了会儿，房门被敲响，菜上来，才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明嫣的容貌，除了明嫣，萧承衍几人亲自到门口接菜。 慕容烈故意落在最后面，趁人不备，低头快速在明嫣耳边说了一句，“娘娘放心，微臣不会将娘娘和端王的事情说出去的。” 说完，慕容烈深深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明嫣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慕容烈宽阔健壮的背影。 慕容烈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放过她？可是为什么呢？传言不是说慕容烈对萧承衍忠心不二吗？而且慕容烈和萧承衍之间不仅有君臣之义，还有兄弟之情，按理来说，慕容烈发现她和萧承彬不轨之事，应该立即向萧承衍禀报才是，但是现在，却恰恰相反，慕容烈不但不向萧承衍禀报，还要替她隐瞒。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慕容烈疯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萧承彬的错，如果不是他不安分，抓着她的手不放，慕容烈也不会看出端倪。 第99章 醉意 云赫派炽羽出去打听明嫣的消息，然后就一直在一品居的后院等着，等了没多久，炽羽就回来了。 炽羽将门关好，走到云赫面前拱手道:“禀家主，属下已查明，那名粉衣女子正是大祁宸阳公主、也就是现在的西秦王后——明嫣。” 方才他向掌柜打听了一番，又到三楼的雅间外偷听了一会儿，才敢确定。 “当真是她……”云赫连退好几步，失魂落魄地坐到太师椅上喃喃自语。 其实方才明嫣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就已经隐约猜到明嫣的身份了，容貌身段颠倒众生，身上还散发着幽幽的牡丹香味，普天之下除了明嫣还能有谁？只是他却心存侥幸，希望是他猜错了。 看到云赫这副模样，炽羽不解，“家主，怎么了？有何不妥？” “没事，你先出去吧。”云赫拧了下眉头，然后挥手让炽羽退下，他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这些年，他为云家洗雪冤屈，告慰了家人的在天之灵，又将祖业发扬光大，现在他富甲天下，好像什么都不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有多孤寂悲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一座座冷冰冰的金山银山。 可方才看到明嫣，他的心很热，跳得很快，觉得人生又有了追求和希望。 所以，对明嫣，他绝不放手！ …… 既然慕容烈保证不会将她和萧承彬的事说出去，明嫣渐渐放心下来，将心思放到菜品上。 总共二十四道菜: 四道点心，五道冷盘，十一道热菜，四道羹汤。 虽然不多，但却很精致，色香味俱全，而且摆盘十分有意境。 酒是一品居珍藏罗浮春，一壶百金。 萧承衍让关胤给其他人斟酒，自己则给明嫣舀了一碗红枣雪蛤汤。 霍南瑛看到关胤给他们所有人都倒了酒，却唯独略过明嫣，疑惑道:“娘娘不饮酒吗？” 明嫣笑着婉拒:“我怕是着了凉了，就不陪郡主了。” 她答应过萧承衍，出了蒹葭宫就不饮酒。 “这罗浮春是一品居藏酒中的翘楚，外面是买不到的，娘娘却不能喝，实在可惜。”霍南瑛有些遗憾，一是不能和明嫣共饮，二是见不到明嫣的醉态了，她依稀记得那日明嫣在华清殿喝醉了的模样，那么娇憨，那么魅惑。 慕容烈、萧承彬和关胤却与霍南瑛恰恰相反，听到明嫣不饮酒，他们不但不遗憾，反而松了一口气。明嫣喝醉以后，太过娇媚诱人，他们害怕自己会失控，扑上去当场强要了明嫣。 见明嫣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萧承衍心满意得，对关胤吩咐道:“你去找掌柜，一品居内所有酒种，每样都带点回宫，无论多少金都可以，若是他不同意，就亮明我们的身份。” 一品居早有规定，楼内的点心、菜品、酒水不得带走，可为了明嫣，他想试试。 “还是算了吧，为了点酒水就暴露身份，不值当的。”明嫣劝道。 萧承衍宠溺地看着明嫣，笑道:“小事一桩，嫣儿不必担心。” 只要明嫣高兴，他为明嫣做什么都愿意。 明嫣虽然酒量浅，却非常喜欢美酒，一品居的酒，闻名天下，他怎么舍得让明嫣错过呢？既然明嫣不能在外饮酒，那他买些带回宫便是。 明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萧承衍给她夹的菜，菜肴很美味，可她却食之无味，按理来说，萧承衍对她这么好，她应该高兴才是，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到明嫣和萧承衍这么恩爱，慕容烈和萧承彬心里酸得厉害，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酒。 霍南瑛却不像他们二人伤春悲秋，她一边欣赏明嫣的美貌，一边品尝美酒，好不快活！ 不多会儿，关胤就回来了，说掌柜都还没等他说出萧承衍的真实身份，就一口答应让他们把一品居的美酒带走，除此之外，还特地赠送了许多糕点。 听罢，萧承衍并未多想，只认为是掌柜识破了他们的身份，所以有意讨好，毕竟云赫再怎么富可敌国，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在巍巍王权面前，只能俯首称臣。 慕容烈和萧承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看向明嫣，觉得一品居如此反常，肯定是和明嫣有关。 霍南瑛也觉得不对劲，云赫是出了名的不畏权贵，五年前她母亲只是想从一品居带份酥回府，可一品居的掌柜却死活不肯，她母亲一气之下，直接动用府兵包抄一品居，可却被一品居的护卫打得满地找牙，至此，在西秦，再也无人敢招惹一品居。 罗浮春虽然好下口，可酒性却很烈，几杯下肚，就连一向海量的慕容烈都染了些醉意，特别是霍南瑛，两边脸蛋红得像猴屁股，每说完一句话就要大笑三声，着实滑稽。 见霍南瑛已经大醉，却还一杯接着一杯，明嫣忍不住出言劝道:“郡主，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霍南瑛借着酒意，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明嫣身后，然后突然弯腰从后边环住明嫣的雪颈，脸颊贴着明嫣的脸颊，含糊不清道:“王后娘娘，你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千杯不醉……王后娘娘，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啊，真的好喜欢……” 话还没说完，霍南瑛就醉过去了，整个人压在明嫣身上。 霍南瑛比她高大，又是武人，一下子这么倒下来，明嫣差点没断气，好在萧承衍和萧承彬一左一右及时把霍南瑛拉开。 “王后，您没事吧？”拂霜正在给慕容烈倒酒，见状，连忙扔下酒杯奔向明嫣，一边担忧地看着她，一边帮她顺气。 明嫣缓过气来，朝拂霜笑了笑，“没事，别担心。” 萧承衍嫌弃地将霍南瑛扔到身后的罗汉榻上，然后命关胤找人把霍南瑛送回府，他今日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明嫣让霍南瑛和他们一同用膳。 霍南瑛一走，雅间突然安静下来，明嫣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犹豫了会儿，她鼓起勇气看向慕容烈，问道:“本宫昨日丢了一枚由羊脂玉打造的牡丹玉坠，不知将军可否瞧见？” 为了三日后的温存，慕容烈心一横，坚定而坦然道:“娘娘，微臣并未见到娘娘的牡丹玉坠。” 闻言，明嫣一颗心跌到谷底，垂眸暗暗伤感。 萧承衍搂过明嫣的肩膀，取笑道:“嫣儿，我昨夜不是和你说了吗，若是表兄捡到你的玉坠，他一定会及时归还的，你看你，还不信我，现在信了吧？” 她正伤心呢，萧承衍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调侃她，明嫣气得要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责骂萧承衍，于是伸手到萧承衍大腿内侧，狠狠拧了一把。 “啊！！！”萧承衍立即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边揉着被明嫣拧过的地方，一边委屈地瞪着明嫣。 第100章 挑明 见状，所有人都抬头疑惑地看着萧承衍。 明嫣眉尾一挑，眸底满是狡黠，无辜地问道:“大王，你这是怎么了？” 要捉弄萧承衍，就得当着外人的面，她就喜欢看萧承衍既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没事，就是腿突然抽筋了。”萧承衍讪讪地笑了笑，然后坐回明嫣身旁，靠近她耳边暧昧道:“等一会儿到了马车上，我再好好收拾你！” 虽然萧承衍把声音压得极低，可慕容烈常年行军打仗，耳力极好，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所以，萧承衍这句话，他听见了，收拾？是他想的那样吗？顿时他脑海里浮现明嫣被萧承衍压在身下狠狠欺负的画面——明嫣泪眼婆娑，苦苦哀求，而萧承衍却我行我素，霸道强势…… 想着，他小腹立时升起一团熊熊烈火，然后窜遍全身，烧得他胀痛难耐，只好借口如厕，快速逃出雅间去解决欲火。 “大王，美酒难得，大王再多饮几杯吧。”闻言，明嫣想起那日萧承衍在龙辇上折腾她的情形，身子不由自主轻颤起来，连忙给萧承衍倒酒，试图把他灌醉，若萧承衍醉了就没力气折腾她了。 “不喝了，喝多了误事。”萧承衍一把盖住酒杯，阻止明嫣往里边倒酒，对明嫣坏坏地笑了一下，然后吩咐关胤去把马车驾过来。 明嫣默哀，今日她是逃不掉了。 萧承彬送明嫣和萧承衍上了马车，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返回雅间独自小酌等慕容烈，他知道慕容烈有话要和他说，他也正好有话要警告慕容烈。 云赫站在顶楼的隔间，垂眸看着明嫣的马车越行越远，心中一阵酸楚，他特意吩咐给明嫣准备的点心，也不知明嫣会不会喜欢，看来他得安排自己的人进宫才行，这样才能时时掌握明嫣的动向。 一进马车，萧承衍就把明嫣压在软榻上。 明嫣双手紧紧抵着萧承衍的胸膛，低着声哀求道:“大王，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拂霜和关胤在前面驾车，两边都是来来往往的路人，她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 “嫣儿，我本来不想这样的，可谁让你先招惹我的？”萧承衍边说边去扯明嫣的衣裙。 明嫣双手环胸，护住那仅存的桃色抹胸，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掐你了……” 护得了上面，就护不了下面，“刺啦”一声，明嫣雪白的遮羞布被撕得粉碎…… “晚了，有错就要罚……”萧承衍好整以暇说完，然后…… 突然被这样对待，明嫣……既然阻止不了萧承衍，明嫣只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可萧承衍太过无赖，他清楚地知道明嫣每一个弱点……渐渐的，明嫣的理智分崩离析，陷入无边的潮水之中，再也顾不上是否会被人听见，只能跟随着身体的感觉放声…… 现在，换萧承衍担心了，他本来只是想让明嫣放开自己，别那么羞涩拘束，可现在明嫣这一声声婉转媚浪的娇吟，让他情动，也让他吃醋，他不想让别人听见，只好低头将明嫣所有声音全部堵住…… 明嫣难耐极了，在萧承衍快阔厚实的后背留下一道又一道划痕…… 关胤和拂霜听着车内的动静，顿时面红心跳，尴尬不已，他们知道萧承衍一定会折腾明嫣，可他们却没想到明嫣会这么难以自制，那一声声娇媚入骨的低吟，好似一把火，将他们烧得浑身滚烫…… …… 萧承彬回到雅间才刚坐下，慕容烈就回来了。 “大王呢？”慕容烈看到雅间只有萧承彬一个人，问道。 萧承彬径自饮下一杯酒，淡淡说道:“大王带王后回宫了。” 慕容烈在萧承彬对面坐下，定眼看他，“那端王殿下怎么还不走？” “慕容将军应该知道本王为何还没走。”萧承彬又饮下一杯。 慕容烈勾唇冷笑:“端王殿下是想和微臣说王后之事？” 既然慕容烈如此直接，萧承彬也不再拐弯抹角，“既然将军看出来了，本王也不必再辩解，本王是喜欢王后，本王也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大王，将军如果要去大王跟前告发，本王不会怪将军，只是王后是无辜的，她并非自愿，是本王胁迫于她，所以本王恳请慕容将军不要将王后牵扯进来。” 他可以接受天下人的唾骂，但他绝不能让明嫣声名受损，所有的脏水和污名就让他来背负吧。 语毕，萧承彬走到慕容烈身旁，朝他拱手深深鞠了一躬，“恳求慕容将军放过王后。” 慕容烈起身扶起萧承彬，坦诚道:“端王殿下不必行此大礼，这件事，微臣不会告诉大王。” 萧承彬猛地抬头看向慕容烈，难以置信，“为何？” 慕容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承彬。 凝神沉思了会儿，萧承彬恍然大悟，“慕容将军，你是不是也喜欢上王后娘娘了？”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慕容烈还会为了别的什么理由背叛萧承衍。 “是！所以我不会做任何伤害王后的事！”慕容烈承认得干脆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那么喜爱明嫣，保护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没了忧患，萧承彬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怒火，于是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对王后起心思的？” 慕容烈剑眉一挑，满脸不屑:“端王殿下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您是王后的夫君，还是王后的心上人？” 明嫣的夫君是萧承衍，明嫣的心上人是谢长汀，萧承彬算什么东西，也配来审问他？ 萧承彬一时语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压制了好一会儿怒火，讥讽道:“慕容将军这是五十步笑百步？迎亲路上，本王与王后日日朝夕相处，本王是比不上大王和谢将军，可王后亲口承认她心里是喜欢本王的，光是这一点，本王就远胜许多人，不像有些人，只会惹王后厌烦。” 慕容烈一个被明嫣忌惮厌恶的人，也不知在他面前有什么好轻狂的？ “希望端王殿下可以永远这么得意！”慕容烈脸色黑得吓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恶狠狠地瞪了萧承彬一眼，然后怒气冲冲摔门离开。 他是不会让萧承彬得意太久的，终有一日，他不仅要将萧承彬从明嫣心里赶走，他还要越过谢长汀和萧承衍，成为明嫣心中第一人！ 第101章 报复 萧承彬望着慕容烈的背影，一脸担忧，他不知道慕容烈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明嫣是逃不脱慕容烈的魔爪了，就算他拼上这条命，也阻止不了！ 魏国公府。 萧澜半躺在贵妃椅上，一边饮着美酒，一边欣赏墨玉和月歌的舞姿，满脸淫笑。 许嬷嬷从门外匆匆走进来，凑近萧澜耳边，低声说道:“公主，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尤其是镇国公府和御史大夫府门前的那两条街，老奴特地安排好了些人在那里说谈，想必此刻他们都已经知晓。” “做得好！”萧澜勾唇一笑，将手里的美酒一饮而尽。 镐都防备森严，想要在镐都取明嫣和萧承衍的性命难如登天，所以，她只好将萧承衍带明嫣出宫游玩的消息添油加散播出去，明日上朝，百官一定会上书弹劾明嫣，身为国母，祸乱宫闱，狐媚惑主，不顾君王安危怂恿君王出宫玩乐，这一桩桩一件件，即使不能置明嫣于死地，也够明嫣喝一壶的了。 看着萧澜高兴，许嬷嬷趁机小心翼翼道:“公主，还有一事……郡主，喝醉了……” 萧澜脸上的笑容一顿，黛眉微蹙，不悦道:“她向来不碰酒，怎么会喝醉？和谁？在哪里喝醉的？” 许嬷嬷颤颤巍巍回道:“郡主，是，是在一品居，和大王、王后一起……” “这个没根骨的孽障！是想气死我吗？”萧澜猛地起身，将手中的酒樽狠狠往地上一砸，然后提起裙摆冲出房门直奔霍南瑛的院子。 ……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宫门口，萧承衍停下，然后将云鬓散乱、满脸春情、已经累得昏睡过去的明嫣搂进怀里，一边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轻啄她潮红的脸颊，心里满足又甜蜜。 心绪平复了，萧承衍起身穿戴齐整，然后弯腰将明嫣散落在地板上的衣裙一件件捡起来，当捡到明嫣那条破碎不堪的雪绸亵裤时，萧承衍有些赧然，方才他一时情急，下手没轻没重的，不过好在还有裙子可以遮掩。 萧承衍将明嫣的衣裙放在枕边，然后抱明嫣起来准备给她穿戴，视线恰巧对上凌乱不堪的被褥，他眸色暗了几分，心中窃喜，别的女子都是肉做的，可他的嫣儿却是水做的，花做的…… …… 慕容烈一回到将军府，就立即派自己的心腹去彻查水云阁和一品居。 …… 入夜，月上柳梢头。 云赫选了大半日，终于从最厉害的一百多名影卫中挑出两个最满意的出来，分别是江凝和流云，两人相貌平平，不会惹人注意，但身手却是所有影卫当中、除了炽羽以外最为敏捷的。 “五日后，我会安排你们进宫做宫女，等进了宫，你们就想办法接近宸阳公主，然后每日将公主的一举一动传递出来给我。”云赫目光炯炯地看向两人，神色格外严肃。 “是，属下遵旨。”江凝和流云相视一眼，两人心中皆是疑惑和不甘，她们可是家主身边最厉害最得力的影卫，向来执行的都是最艰难最重要的任务，比如，刺杀某个不长眼想阻断他们家主财路的皇亲国戚。可是现在，她们却被告知，要去监视一个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简直大材小用。 江凝和流云退下后，炽羽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家主，您为何要把江凝和流云送进宫去监视王后娘娘娘娘？” “以后要称宸阳公主，不要称王后娘娘。”云赫没有着急回答炽羽的问题，而是先纠正他对明嫣的称呼。 虽然明嫣已经嫁给萧承衍，但他不认。 “是，属下记下了。”炽羽一怔，应下后，又重新问道:“那家主为什么要派江凝和流云去监视宸阳公主，可是她对家主有威胁？” 云赫满意地点点头，答道:“我派江凝和流云进宫，不是去监视公主，而是保护。” “保护？属下不明白，请家主赐教。”炽羽更疑惑了，家主与宸阳公主素不相识，为何要派人进宫保护？ 云赫起身与炽羽对视，认真而虔诚道:“因为我喜欢她。” 炽羽:…… 夜半子时。 和朱影、翡色大战好几个回合后，萧澜餍足至极，沉沉睡去，睡梦中的她并不知道，此时的锦华堂，已被封玄的人团团包围。 将锦华堂的下人都打晕后，楼卓走到窗前，伸手戳破窗纱，然后用竹管将迷药吹入萧澜的卧房。 约莫等了半个时候，楼卓觉得萧澜应该被迷昏了，然后带两个手下破门而入，将萧澜的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剃得干干净净，连鬓角都不放过。 待萧澜被剃成光头，楼卓又将特质的药水抹到萧澜的光头上，这种药水名为斩青丝，顾名思义，一旦沾染，就永远都不可能再生出毛发，是他们阎罗门的巫医研制出来的。 做完这一切，楼卓勾唇一笑，然后带人撤离出魏国公府，回水云阁去向封玄复命。 回到水云阁的后院，楼卓推门而入，就看到封玄拿着一朵白色的牡丹珠花放到嘴边亲吻，一脸沉醉。 他认得这枚珠花，这是封玄今日白日吻了明嫣之后，从明嫣的发髻上强摘下说要当作定情信物的。 今日为了见到明嫣，他一直躲在二楼的暗间里，因此，封玄对明嫣做的事情，他全都看到了，封玄将明嫣抵在墙上，把明嫣吻得小脸绯红、娇喘不止，他，羡慕极了…… “事情办得如何了？”楼卓都进屋许久，却一言不发，封玄心中疑惑，睁眼打量他。 楼卓脸色讪然，好像被大人抓到正在做坏事的孩子，他急忙抛却心中的欲念，敛眸肃容，疾步走到封玄跟前，拱手回道:“事情已经办妥，没被人发现，请主上放心。” 封玄嘴角轻扬，颔首道:“很好，下去休息吧，明日别忘记将事情宣扬出去。” 任何人，只要敢伤害明嫣，他绝不放过！ “是。”楼卓贪婪地瞥了一眼封玄手中的牡丹珠花，然后才转身退下。 次日。 “啊！！！” 从魏国公府传出一阵阵如杀猪般震耳欲聋的喊叫声。 萧澜看着铜镜里自己光秃秃、没有一丝毛发的脑袋，崩溃了，她捡起妆台前的鎏金首饰盒狠狠砸向铜镜子，然后转身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干侍女拳打脚踢，连年逾六十的许嬷嬷都没能幸免。 “昨夜你们是怎么守夜的？你们都是死人吗？” 第102章 才女 打累了，萧澜找一块云锦把自己的脑袋包裹起来，然后瘫在地上哀嚎。 侍女们又恐惧又厌恶，没有一个上前安慰。 许嬷嬷倒是想安慰萧澜，可她已经被萧澜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霍南瑛睡得正沉，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鬼哭狼嚎惊醒，她揉了揉沉痛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听出这是萧澜的声音，连鞋都来不及穿，然后急忙赶往锦华堂。 “母亲，这是怎么了？”霍南瑛跨进房门，就见萧澜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头上还用一块布包着。 萧澜扑进霍南瑛怀里，嚎道:“儿啊，昨夜不知哪个黑心肠的溜进府里来，把为娘的头发都剃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母亲别急，孩儿这就去彻查，一定将歹人找出来碎尸万段给母亲出气。”霍南瑛听罢，顿时火冒三丈，说着就要去彻查此事。 虽然这些日子她和萧澜时常发生龃龉，可萧澜毕竟是她的母亲，如今自己的母亲受到这样的屈辱，她岂能坐视不理？ 萧澜一把拽住霍南瑛的胳膊，急道:“瑛儿，不能彻查！一但彻查，这事必定会传扬出去，要是让人知道了，娘还怎么活啊？” 霍南瑛不以为然，“难道就这么算了？” “派人悄悄地查，但绝不能走漏任何风声。”萧澜理智回笼，止住哭声，转头去看趴跪在地的一干侍女，冷眸满是狠绝，残忍道:“至于她们，除了许嬷嬷，全部杖杀，一个不留。” 她只相信死人的嘴！ “长公主饶命……” “求长公主开恩……” 顿时，锦华堂内，哭声、求饶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母亲，为何要杀她们？并不是她们的错！”霍南瑛被萧澜的狠辣吓到了。 萧澜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尖声道:“怎么不是她们的错？若不是她们无能，我又怎会被贼人残害？她们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霍南瑛跪地哀求:“可她们只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能挡得住贼人？这样，母亲给孩儿一个面子，饶她们一命，罚她们去做苦役，然后孩儿亲自去军中挑些武艺高强的女将来保护母亲，可好？” 若是之前，她绝不会理会这些闲事，不过几个低贱的婢女，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因为明嫣，她的心越发柔软，救下这些侍女，就当是为明嫣积福了。 “……听你的吧。”萧澜犹豫许久，为了不和霍南瑛再生嫌隙，只能妥协。 侍女们重获新生，皆纷纷跪谢霍南瑛的救命之恩。 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萧澜下令所有侍女罚俸一年，杖责二十，扔进暴室服苦役。 萧澜以为这样就能堵住悠悠众口，可现下，满镐都，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人人都已经知道萧澜半夜被人剃了头发，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再长出头发。 对于这事，众人都持着嘲笑的态度，原因无他，皆因为萧澜平日飞扬跋扈，仗着长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此刻魏国公府外，聚集了不少贵妇官眷，表面上是来探望萧澜，实则是想来看萧澜的笑话，萧澜时常自诩西秦第一美人，把她们贬得一无是处，她们如今很想看看没有头发的第一美人究竟是个什么样。 萧澜自然不会见，还因此气昏了。 …… 今日的朝堂，并没有萧澜所期盼的那般剑拔弩张，文武百官，除了御史大夫顾钧询问昨日萧承衍带明嫣出宫游玩之事，其他人一言不发。 顾钧问完话，还没等萧承衍辩解，慕容烈、萧承彬等人便群起而攻之，纷纷为明嫣和萧承衍说话。 萧承衍感动至极。 两日后，镇国公老夫人寒氏的七十大寿，虽然不是休沐，但每年寒氏寿辰那日，萧承衍都会罢朝去为寒氏贺寿，今年自然照旧。 其实明嫣并不想去，她实在害怕见到慕容烈。如今慕容烈抓到了她的把柄，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她真是腹背受敌啊。 到镇国公府，拜了寿，男女分席而坐，萧承衍和一众男爵在前院饮酒，而明嫣则随寒氏等贵妇人去后院听戏。 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的都是祝寿的吉祥词。 明嫣觉得无聊，盯着一旁的牡丹出神，却感觉到右下方有两道炽热的视线，她抬眸望去，一个是霍南瑛，另一个是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这姑娘身量纤纤，一袭浅蓝苏绣白莲衣裙衬得她清雅脱俗，犹如空谷幽兰，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琼鼻樱唇，秀丽卓然，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她不认识。 见明嫣看向自己，霍南瑛和顾清然皆激动不已。 霍南瑛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一个劲地向明嫣挥手，咧着嘴直笑，像个傻子。 顾清然虽然没有霍南瑛这般夸张，可一双盈盈杏眸璀璨如星，粉唇微微颤动，激动之心不亚于霍南瑛。 看到霍南瑛，明嫣便想起了萧澜，前日，封玄让红莲送了一封信给她，信中详细描写了萧澜被报复的过程，而且在信的结尾，封玄还为此向她讨赏，封玄要的赏赐自然不是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不过她没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装糊涂。 戏唱完，寒氏带顾清然走出来拜见明嫣，“王后娘娘，这是老身的外孙女，顾氏清然。” 寒氏话音一落，顾清然立即上前跪拜明嫣，“臣女拜见王后娘娘，王后娘娘长乐未央。” “顾小姐不必多礼，快请起。”明嫣看去，才发现是方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位姑娘。 顾清然？九州出了名的才女，是御史大夫顾钧的女儿，顾清然的母亲和萧承衍的母亲是同胞姐妹，所以顾清然和霍南瑛一样，都是萧承衍的表妹。 “谢娘娘。”顾清然起身后，灼灼地看着明嫣，轻声道:“臣女自幼仰慕娘娘，所以才百般恳求外祖母今日帮臣女引见，还请娘娘别怪臣女唐突。” 她从小就喜欢诗词歌赋，十岁那年读了明嫣所作的《月华赋》之后，就对明嫣崇拜不已，期盼有朝一日能见明嫣一面，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明嫣居然嫁来了西秦。 明嫣和萧承衍大婚那日，她早早就去崇华殿等候，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一个女子可以美到那种地步，比太阳还耀目，比雪莲还圣洁，比女妖还妩媚，比泉水还澄澈…… 那种美，就像一支涂了迷魂药的利箭，只要被射中，就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而她，被射中了。 第103章 深情 “怎么会？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那日华清殿家宴，怎么没见顾小姐？”仰慕她？明嫣看不懂了。 顾钧恨她入骨，日日上折子参她，骂她是祸国妖后，还大力劝谏萧承衍广选秀女以充盈后廷，免得她独占雨露恩泽。 而这个顾清然，身为顾钧爱女，非但不与自己的父亲同心同德憎恶于她，居然仰慕她，真是令人费解。 难不成，顾清然是想先讨好她，以后才好入宫为妃？思来想去，明嫣觉得也就只有这个理由最合乎情理了。 “回娘娘的话，那日臣女不慎感染了风寒，所以才未得拜见娘娘。”一提起这事，顾清然心里就充满了懊悔和遗憾，她等了那么久，日日期盼，就是为了能再见到明嫣，为此她不仅新制了衣裳首饰，还日日焚香食素，谁曾想宫宴那日清晨她竟然晕倒了。 “原来如此，呀……”明嫣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粉衣侍女“不小心”将整壶酒全洒在她的衣裙上。 “奴婢该死，求王后饶命……”粉衣侍女惊恐至极，连连磕头求饶。 见状，众人也纷纷跪地求明嫣息怒，而霍南瑛和顾清然却与众人不同，两人争前恐后跑到明嫣身旁，把孟筝和拂霜几人都挤到了一边。 “娘娘，您没事吧？”顾清然一边帮明嫣拂去袖子上的酒水，一边担忧地看着她，眼睛却无意中对上明嫣那对随呼吸上下起伏的饱满丰盈，瞬间面红耳赤。 明嫣比她小三岁，这里却比她大上许多，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真的好想摸一摸，亲一亲。 明嫣微微摇头，轻声道:“没事，不过是些酒水而已。” 看着顾清然比她还殷勤，霍南瑛不高兴了，一把推开顾清然的手爪子，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而后转头看向明嫣，“王后娘娘，这个侍女毛手毛脚、以下犯上，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臣女愿意代劳。” 明嫣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有些不忍，于是柔声道:“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今日是老夫人的大寿，本宫就不予以追究了，以后注意些便是。都平身吧。” 侍女感激涕零，众人也纷纷感叹明嫣的慈心和宽容。 “娘娘心胸宽广似海，臣女拜服。”顾清然由衷叹罢，抬眸轻蔑地扫了霍南瑛一眼，以报方才被她推那一下的仇。 又被顾清然抢先，霍南瑛气得脸红脖子粗，但碍于明嫣，只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寒氏歉疚道:“府里的丫头没调教好，害娘娘受累了，娘娘的衣裙脏污了，请娘娘移步去厢房更衣吧。” 说罢，寒氏给身旁的韩嬷嬷使了个眼色。 “好。”明嫣让春岚和夏蝉留下，只带孟筝和拂霜跟着韩嬷嬷去更衣。 明嫣刚离开，方才那位将酒洒在明嫣身上的侍女便立马赶往前厅去向慕容烈禀报。 慕容烈一收到消息，当即借口如厕，然后离席急忙赶往明嫣更衣的厢房。 到了厢房外，慕容烈先让人去把韩嬷嬷支走，然后才大步走向房门。 “慕容将军，这是内院，你怎么可以擅闯？”孟筝在屋里帮明嫣更衣，拂霜守在房门口，看到慕容烈突然出现，拂霜又惊又怒，立即张开双臂挡着房门。 慕容烈停在台阶下，面色平静，淡漠道:“劳烦姑娘进去向王后娘娘禀报一声，就说微臣有要事求见。” “娘娘正在更衣，不便见人，请将军离开，否则，奴婢只好冒犯了。”拂霜捏紧拳头摆好姿势，一副随时进攻的狠厉模样。 慕容烈不屑地扫了拂霜一眼，冷声道:“事关娘娘安危，姑娘最好进去通报。” 拂霜凝神沉思片刻，转身推门进屋去禀报。 孟筝正在给明嫣系腰带，看到拂霜进来，不悦地瞪着她，质问道:“你不在外面守着，进来做甚？” 拂霜没有理会孟筝，而是走近明嫣，一脸为难道:“娘娘，慕容将军来了，说有要事求见您。” 还没等明嫣开口，孟筝立时义愤填膺，怒目斥骂:“什么？这是内院，娘娘又正在更衣，他一个外男来做什么？这镇国公府还有没有规矩了？娘娘，奴婢这就去把慕容将军赶走！” 明嫣一把拉住孟筝，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拂霜，去传慕容将军进来。” 她知道慕容烈一定会来找她，只是她没料到慕容会来得这么快，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只有面对，其实她也很想知道，慕容烈替她隐瞒那件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容烈一进来，明嫣觉得屋子瞬间变得狭小拥挤起来。 这次，慕容烈并没有行礼，而是挺直了腰杆，炽热肆意地打量罗汉塌上端坐着的明嫣，明嫣换了一件丁香色银纹牡丹抹胸罗裙，高贵典雅之余，又增添了些神秘，美得不可方物。 “慕容将军有何要事？”明嫣受不住慕容烈的目光，于是假咳了声，率先开口。 慕容烈扫了孟筝和拂霜一眼，似笑非笑道:“微臣要说的事过于隐秘，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这……”明嫣有些为难，那件事见不得光，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慕容烈长得太高大太骇人，她不敢和他独处。 见明嫣迟迟不肯点头，慕容烈催促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还请娘娘早做决断。” 明嫣尽管不情愿，也只能让孟筝和拂霜出去守着。 现下，狭窄幽闭的阁间里，就只有明嫣和慕容烈两人。 立时，明嫣一颗心跳得飞快，好像要从肚子里跳出来似的，身子也在轻轻发抖，十分紧张不安。 慕容烈也不催，耐心地等着明嫣开口。 过了一会儿，安抚好自己，明嫣终于鼓足勇气抬头去看慕容烈，可两人的身量相差实在太大，而且现在她坐着，慕容烈站着，明嫣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仰断了，只好站起身走到一旁，强装镇定道:“现下没有别人，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慕容烈的目光锋利如剑，炽热如火，明嫣还是没有勇气和其对视，所以话音一落，就立即将头转向一边。 慕容烈走近明嫣，高大伟岸的身躯将她牢牢笼罩，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沉道:“微臣知道娘娘和端王秘事，却选择隐瞒，娘娘不好奇是为了什么吗？” 明嫣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轻颤道:“为，为什么？” 慕容烈直白而深情道:“因为微臣心悦娘娘，想保护娘娘，不想让娘娘受到任何伤害。” 第104章 决意 “什么？”闻言，明嫣猛地转头看着慕容烈，一脸难以置信，她一到西秦就听了不少传闻，说慕容烈为了阻止萧承衍娶她，曾经好几个月不上朝，现在又知道了她和萧承彬的事，应该对她厌恶至极才对，怎么会喜欢她？ 慕容烈以为明嫣没听清，于是郑重地重新说了一遍，“微臣说，微臣喜欢娘娘。” 明嫣回过神来，怒瞪着慕容烈，警告道:“慕容将军，我是大王的王后！你怎可如此？” 这些男人，一个个是不是疯了？ 慕容烈不以为然，反驳道:“为何不可？娘娘可以接受端王，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微臣？娘娘可别拿三纲五常这些鬼话来敷衍微臣。” 明嫣脱口而出，“你和端王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微臣到底哪里比不上端王？”慕容烈剑眉倒竖，语气上扬，心里酸溜溜的，萧承彬没有他高大俊朗，才干武力更是远远不及他，真不知明嫣喜欢萧承彬什么。 “你……”明嫣一时语塞，连忙转过身背对着慕容烈。 她不知该如何说，萧承彬温顺听话好掌控，她不需要担心什么，可慕容烈不同，慕容烈威震九州，桀骜不驯，连萧承衍都拿慕容烈没办法，她又怎么敢保证可以完全拿捏慕容烈，最关键的是，慕容烈太过庞大了，一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腰，如果她真的收了慕容烈，她真的害怕自己会被撑裂，所以之前见到慕容烈，她想了很多种方法对付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用美人计收服他！ 慕容烈不甘心，越过紫檀小圆桌，追到明嫣跟前，紧张地看着她，卑微道:“娘娘，是不是微臣做错了什么惹娘娘不高兴了？还是微臣有什么地方让娘娘不喜欢？只要娘娘明言，微臣一定改正。” 之前他是对明嫣有诸多不满，可那时候他还没认识明嫣啊，若是他知道自己会爱明嫣爱得无法自拔，他绝不会对明嫣有一丝一毫怨言。 “没有。只是男女之情不能勉强，将军今日这番话本宫就当没听见，请将军以后不要再说了。”说罢，明嫣转身就想离开。 好不容易得来两人独处的机会，慕容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明嫣走？于是他大手一捞一提，将明嫣放到紫檀圆桌上，然后双手撑在明嫣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双幽深锋利的眼眸充满了侵略，好似饿狼看到肥美的羊羔。 明嫣被慕容烈这孟浪的举动吓得小脸苍白，眸底浮现一层雾气，为了拉开两人的距离，她一手往后撑着桌面，一手紧紧抵着慕容烈如铜墙铁壁般坚硬壮硕的胸膛，“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看到明嫣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样，慕容烈心疼极了，可为了自己的幸福，他必须狠下心，“娘娘不喜欢微臣，不接受微臣，微臣不好勉强。只是微臣救了娘娘一命，又替娘娘隐瞒端王之事，娘娘要如何报答微臣？” 既然软的不行，那他就只能来硬的逼明嫣就范，明嫣厌恶他也好，憎恨他也罢，只要现在能接受他，日后天长地久，他再慢慢获取明嫣的芳心。 “那你想怎么样？”明嫣扑闪着一双犹如小鹿般水光盈盈的眸子，懵懂又可爱。 慕容烈目光炯炯，直白道:“微臣要娘娘以身相酬！” 明嫣白嫩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醉人的胭脂，又羞又怒，气愤道:“绝对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方才真是疯了才相信慕容烈不会勉强她，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除了谢长汀，都一个德行。 慕容烈一瞬不瞬地看着明嫣，眼眶渐渐泛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绝望道:“娘娘当真这么嫌弃微臣？” 明嫣见慕容烈的脸色不对，怕慕容烈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只好强忍心中的恐惧，柔声劝道:“将军，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我已经嫁给大王，又和端王不清不楚，而你威名赫赫，荣冠九州，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大英雄，我这样的女子，将军还是不要沾染比较好……” 语毕，明嫣为难落寞地瞥了慕容烈一眼，低头垂泪。 慕容烈心如刀割，伸出一双温热而粗粝的大掌捧着明嫣的小脸，虔诚而热切地说道:“娘娘不要妄自菲薄，在微臣心中，娘娘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与娘娘相比，功名利禄、荣华爵位都微不足道，为了娘娘，微臣可以抛却一切！” 明嫣嫁给萧承衍是迫不得已的，至于明嫣和萧承彬，肯定也是萧承彬强迫明嫣，所以，这一切不是明嫣的错！错的是萧承衍和萧承彬！ 明嫣:…… 她说这些矫揉造作的话，只是想劝退慕容烈而已，怎么慕容烈反而越听越起劲了？ 明嫣无奈，只好继续劝道:“可是，我是西秦王后，你是西秦将军，宫规森严，王权巍巍，就算我接受了你，我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还请将军忘了我吧。” 慕容烈用指腹轻轻抹去明嫣的眼泪，饱含深情道:“从见到娘娘的第一眼，微臣的一颗心就已经交付娘娘，再也收不回，所以除非微臣死了，否则微臣绝不会放手！只要娘娘接受微臣，其他事交由微臣来做，不用娘娘操心。” “好疼……”虽然慕容烈手上的力道已经是最轻，可他的手指常年被刀剑磨砺得粗糙无比，而明嫣的肌肤比花瓣还娇嫩，自然受不住。 “娘娘，对不起，都是微臣不好……”听到明嫣的痛呼，慕容烈连忙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担忧地去查看明嫣的脸颊，果然泛红了，他又歉疚又着急，顿时手足无措，像根木头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弓腰低头朝明嫣脸颊上泛红的地方柔柔地吹着气。边吹边暗暗想道，明嫣真是太娇太嫩了，现下他只是帮明嫣擦眼泪，明嫣就受不了，若以后两人敦伦欢好，明嫣是不是得泣不成声？ 温热的气息不断倾洒，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又麻又痒的感觉，明嫣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连忙偏过头，低声道:“不，不用吹了，不疼了……” 慕容烈勾唇一笑，柔声道:“下次我会注意的，尽量不弄疼你。” 下次？敢情她白劝了？明嫣闭目沉默了一会儿，抬眸与慕容烈对视，正色道:“将军，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 “娘娘，微臣方才说过了，微臣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慕容烈神色平静无波，语气也很淡漠，可他垂在身子两侧的大手却已悄悄握紧。 第105章 无敌 明嫣:…… 以慕容烈这架势，若她不答应，恐怕今日是出不了这个门了，为今之计，只有先逃离这个地方再从长计议，“将军，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了，我一时半会真的接受不了，你能不能多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想想？” 等她躲过今日回到宫中，她就立马让楚源研制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然后交给萧承彬，让萧承彬找机会把毒药下到慕容烈的饮食里。 慕容烈颔首笑道:“好，微臣也知道自己太着急，娘娘想思虑多久都可以。不过，微臣提醒娘娘一句，娘娘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微臣乃纯阳之身，百毒不侵，刀枪不入。西秦的三十万铁骑也只听命于微臣。所以，娘娘除了接受微臣的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这是威胁，也是警告，明嫣良善仁慈，就算想摆脱他，也不会设计毒害于他，他只是担心明嫣走投无路将此事告知萧承衍，他倒不是害怕，改朝换代于他而言易如反掌，只是现在明嫣还没有爱上他，若他贸然起兵造反伤及无辜，明嫣恐怕会对他恨之入骨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慕容烈还是人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明嫣的心底迅速窜遍她全身。 看来慕容烈比她想象当中的更可怕、更危险，难怪这些年父皇派了许多人去行刺慕容烈，谋杀、下毒、袭击……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了，可却未伤到慕容烈分毫。 与这样的人为敌，无非是自寻死路，既然除不掉，那就只能收为己用了，好在慕容烈贪恋她的美色，等日后慕容烈对她完全没了防备，她再慢慢打听慕容烈的弱点。 想罢，明嫣挤出两滴眼泪，仰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慕容烈，佯装为难道:“我没有心存侥幸，只是，女子应当贤良淑德、恪守妇道，而我却背道而驰……因为端王的事，我已经够愧对大王了，若我再接受你，我怕自己会遭天谴……” 原来明嫣不接受他是因为害怕受到上天的责罚，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他，想明白，慕容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手搂住明嫣的纤腰，一手抚着她的脸颊，恳切道:“嫣儿，你千万不要愧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贪恋你的美好，若要遭天谴也是我们，而不会是你。所以，接受我好吗？” 她不接受行吗？沉默许久，明嫣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慕容烈欣喜若狂，抱着明嫣直转圈，朗声大笑，“嫣儿，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哪怕战无不胜，哪怕受万人敬仰，在他心里，都比不上明嫣这一点头让他来得幸福。 “你快放我下来，头好晕……”慕容烈转得很快，明嫣小脸发白，怕极了，只能紧紧抓住慕容烈那粗壮得不像话的臂膀。 慕容烈依言将明嫣重新放到圆桌上，然后捧着她的小脸，深深地看着她，缓缓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想到自己的打算以及慕容烈的恐怖，明嫣只好将话又咽回肚子，然后闭上眼睛顺从。 见明嫣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还乖巧地闭上眼睛迎接他，慕容烈大胆起来，一个又一个炽热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吻遍明嫣的小脸，最后来到明嫣那红润饱满、微微颤动的樱桃小嘴。 慕容烈先试探性地在明嫣的唇瓣上轻啄一下，香嫩软滑的触觉传来，他彻底疯狂，大口一张，将明嫣两瓣娇嫩的唇含进口中肆意地吮吸，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这两片柔软吞入腹中。 “唔……疼……”明嫣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能胡乱地拍打慕容烈，企图让慕容烈停下。 慕容烈即使再饥渴，可他也不忍明嫣有半分不适，一听到明嫣的痛呼，立马便远离明嫣的唇瓣，定眼一看，果然又红又肿，已经合不拢，却更加诱人，“嫣儿，对不起，你太甜了，我一时没控制好力道……” 明嫣睨了慕容烈一眼，娇哼一声，沉默不语，她开始后悔收服慕容烈这个决定了，慕容烈只是亲她的嘴，她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果慕容烈要她，她恐怕得死在床上。 见明嫣不理他，慕容烈讨好道:“嫣儿别生气，我第一次所以没什么经验，我一定抓紧时间好好研习，以后绝对不会再弄疼你。” “我，我该走了……”腰腹被一根火热粗硬的木棍抵着，明嫣心下一惊，推搡着慕容烈就想从桌上跳下来。 “好。”尽管再不舍，可两人要是再不回席，恐怕会惹人生疑，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慕容烈只好强忍着下身的胀痛把明嫣抱下桌，然后紧紧环住她，沙哑道:“嫣儿，后日大王要出宫去城郊巡视农耕，要到傍晚才能回宫，届时我就偷偷溜进蒹葭宫来看你好不好？” 行军打仗时，他曾听到手底下的士兵议论过，说如果想要得到女人的心，除了要对她好，就要先得到她的身，把她睡服了，毕竟日久才能生情！ “不行！蒹葭宫戒备森严，大王不仅安排了禁军守卫，暗地里还安排了不少影卫，如果你偷溜进来，一定会被发现的。”明嫣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全身从上到下都在抗拒，私闯宫禁可是砍头的大罪，慕容烈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潜进蒹葭宫，肯定不是单纯地来看望她。 慕容烈嘴角轻扬，胸有成竹道:“嫣儿放心，我的身手没人能发现得了。就这么说定了，后日等大王仪队一出宫门，我就潜进后宫来找你，等我！” 在这世间，能发现他、追上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明嫣撇撇嘴，无奈应下:“那好吧。” 等今日一回宫，她就央求萧承衍后日带她一起出宫巡视农耕，这样，就能避开慕容烈了。 明嫣如此乖巧温顺，慕容烈喜爱至极，在她绯红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从胸口掏出一枚玉坠给她，“嫣儿，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玉坠！”失而复得，明嫣又惊又喜，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一把将玉坠从慕容烈手里夺过来，嗔怪道:“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是在哪里捡到的？你不是说你没见到吗？” 慕容烈摸了下鼻头，讪讪笑道:“这枚玉坠是我在城墙下捡到的，我本来想留着做个念想的，至于那日在一品居我之所以没有承认，是因为我想私下亲自还给你……” 明嫣嘟着红肿的唇，不悦地瞪着慕容烈，气呼呼道:“你可知道这枚玉坠对我多重要，这几日我都要伤心死了，日后你要是再敢如此欺瞒于我，我就和你恩断义绝再也不理你！” 第106章 戏耍 明嫣这斗气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慕容烈忍不住轻捏了下明嫣气鼓鼓的脸颊，宠溺道:“我发誓绝对不会再欺瞒嫣儿，嫣儿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明嫣白了慕容烈一眼，不情不愿道:“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她总不能咬慕容烈两口解气吧？就慕容烈那比铁还硬的身子，她哪里咬得动！ “谢谢嫣儿，嫣儿真好！时辰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慕容烈恋恋不舍地亲了明嫣眉心一口，然后转身大步离开，可刚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对明嫣勾唇笑道:“嫣儿，后日你乖乖在蒹葭宫等我，若我去了蒹葭宫见不到你，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明嫣:…… 慕容烈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她想什么慕容烈都知道？ 直到慕容烈离开有一会儿，明嫣才回过神来，暗骂了一句“无赖”，然后让孟筝将清凉膏给她涂在唇上，这清凉膏是楚源为她特制的，对消肿祛瘀有奇效，只要往伤口抹上一丁点，不出一时半刻就恢复如常了。 慕容烈从厢房出来后，先去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袍，才赶回前厅。 方才和明嫣温存一番，他衣服上沾满了明嫣的牡丹香味，若是不重新换身衣裳，很容易让人察觉。 慕容烈一回到席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对面的萧承彬便皮笑肉不笑，故意问道:“将军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换了身衣裳？” 不用问他也知道，慕容烈这满面春风，肯定是去找明嫣去了，也不知道明嫣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受伤……看来等会儿回王府，他要写封信问候一下明嫣才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慕容烈。 萧承衍则疑惑地瞥了萧承彬一眼，萧承彬向来温文尔雅，从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慕容烈面对众多打探的目光，不慌不忙，朝萧承彬得意地笑了笑，云淡风轻道:“回端王的话，微臣方才肠胃不适，所以去方便了，又因为饮了不少酒，身上出汗，故而换了件衣裳，以免御前失仪。” 慕容烈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萧承彬气得半死，可当着这么多人，他只好硬生生忍下这口恶气，讽刺道:“原来如此，慕容将军对大王还真是敬重有加！” 慕容烈不以为意，挑挑眉，端起酒杯敬萧承衍。 这一杯，是致歉，因为他觊觎萧承衍的妻子，他对不起他！ 萧承衍不知内情，笑呵呵将酒一饮而尽。 厢房这边，明嫣刚要离开，韩嬷嬷就端着醒酒汤回来了，为把戏做全，她只好皱着眉头把醒酒汤饮下。 霍南瑛和顾清然左等右等，还不见明嫣回来，两人坐不住了，便起身去寻，一直寻到厢房门口。 看见两人，明嫣顿时惊慌失措，紧张问道:“郡主，顾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两人来多久了，有没有看到慕容烈？ 顾清然嫣然一笑，上前挽住明嫣的胳膊，柔声道:“娘娘，臣女见娘娘迟迟没有回席，心下担心，便自作主张过来寻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霍南瑛不甘落后，也上前挽住明嫣，“娘娘，臣女也一样。” 明嫣还是不放心，继续问道:“那你们来多久了？” 顾清然吐气如兰，“臣女才刚踏进院门，娘娘就出来了。” 霍南瑛讪讪一笑，“臣女也一样。” 明嫣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到席上，坐了一会儿，眼看宴席就要结束，明嫣就要回宫了，顾清然心急如焚，可怜兮兮地望着明嫣，哀求道:“娘娘，臣女想进宫拜见娘娘，不知娘娘可有闲暇？” 明嫣没有丝毫犹豫，连忙应道:“后日大王要出宫巡视农耕，顾小姐就后日来吧，本宫在蒹葭宫等你。” 若是之前，她肯定不会答应，可现下慕容烈虎视眈眈，若后日有顾清然在场，慕容烈肯定不敢乱来，而且，慕容烈只是让她后日乖乖在蒹葭宫等他，可没说过不让其他人来，所以届时慕容烈再生气，也气不到她头上。 顾清然没想到明嫣会答应，而且还答应得那么爽快，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高兴得像个孩子，激动道:“臣女谢娘娘恩典，那后日待大王出宫后，臣女便去蒹葭宫拜访，还望娘娘别嫌弃臣女。”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后日她一定要在明嫣面前好好表现，尽量让明嫣对她产生好感。 顾清然话音一落，霍南瑛立即跪地求道:“既然娘娘后日闲暇，那臣女后日也进宫拜访娘娘，还望娘娘恩准。” 明嫣从主位上走下来，亲自扶起霍南瑛，“好，那后日，本宫就在蒹葭宫等候二位。” 她要套霍南瑛的话，自然不会拒绝，而且人越多，慕容烈才会越顾忌。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明嫣，并没有注意到屏风的一个紫衣侍女悄悄退下，然后直奔慕容烈的院子。 …… 夕阳西下，寿宴结束，慕容烈同众人一起送走明嫣和萧承衍后，继而装作酒醉回了自己的屋子。 听到侍女的禀报，慕容烈顿时面色如霜，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香炉，用力一捏，香炉顷刻间化作粉末。 原来方才在厢房里，明嫣的乖巧柔顺都是装出来的，原来明嫣竟是这般阳奉阴违，将他的一腔深情弃若敝履，后日他一定要好好收拾明嫣，让明嫣从身到心全都沾染上他的味道、烙上他的印记，看明嫣还敢不敢耍弄他！ 冷静下来，慕容烈喝退侍女，然后传来三名暗卫，先吩咐其中两名分别潜入顾府和魏国公府，去给顾清然和霍南瑛下泻药，以免她们后日进宫打扰到他和明嫣的好事。 至于剩下的那名暗卫，慕容烈命他去找一些关于男女欢好的书籍和图册，他要好好研习，免得后日什么都不会惹明嫣笑话。 顾清然一回到府里，就亲自去整理这些年自己所作的诗词歌赋，以待后日进宫时，好拿去给明嫣点评，除此之外，她还打算明日亲手下厨，做几样自己拿手的糕点带进宫给明嫣尝尝。 而霍南瑛，则亲手从自己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挖出两坛女儿红，准备后日进宫和明嫣共饮。 第107章 疯魔 萧承衍喝得酩酊大醉，一上马车就不省人事了。 回到蒹葭宫，明嫣亲自伺候萧承衍宽衣洗漱，待萧承衍睡沉，她临窗而坐，细看萧承彬给她的信。 萧承彬的信中大部分笔墨都在询问明嫣是否被慕容烈欺负，是否安好，还有问她要不要除掉慕容烈。 看完，明嫣拿开灯罩，将信点燃烧掉，然后坐到案桌前，给萧承彬写了一封回信，嘱咐他不要轻举妄动。 信写完，明嫣传素芝进来，把信交给她。 素芝退下后，明嫣坐到榻边，静静地凝视萧承衍的睡颜，对萧承衍，她心里五味杂陈，她是恨萧承衍的，可她也因为萧承衍对她的爱重而一次次感动，现在还有愧疚。 可即使再感动再愧疚，她也不会为了萧承衍而放弃自己的大业。因为在她的心中，最重要的是江山帝位和她的父皇，其次是谢长汀，与这些相比，萧承衍实在微不足道的。 明嫣想得正入神，萧承衍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高声道:“嫣儿，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闻言，明嫣忍不住落泪，情不自禁俯身亲了一下萧承衍的脸颊，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三月初一，清晨，西秦君王出宫巡视农耕的日子。 在崇华殿前送走萧承衍后，明嫣回到蒹葭宫静待霍南瑛和顾清然，可等来的却是两人的请罪折子。 正当明嫣疑惑之际，慕容烈从浴房推门走进寝殿。 看到慕容烈，明嫣顿时紧张起来，她连忙把孟筝和拂霜赶出去，让她二人到寝殿外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慕容烈缓缓走到明嫣跟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勾唇一笑，调侃道:“嫣儿为何这般慌乱？我们不是说好今日我会来看你吗？” 明嫣连着退了三步，硬挤出一个笑容，强装镇定道:“没，没有啊，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 慕容烈上前两步，眸底渐渐浮现一层寒气，好整以暇道:“是吗？嫣儿是没想到我会来这么早？还是没想到霍南瑛和顾清然突然都不进宫来拜见你了？” 明嫣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猛地抬眸看向慕容烈，惊恐道:“是你做的？” 慕容烈径自走到窗边的罗汉榻上坐下，然后突然伸手一捞，将明嫣牢牢禁锢在腿上，幽深地盯着她，坦诚道: “你猜的没错，是我做的，是我让人在她们的茶水里下泻药，她们腹泻一天一夜，自然进不了宫了。嫣儿，我这个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留情面，但是你除外。之前我想着，怕吓着你，所以想和你慢慢来，让你喜欢上我之后，我再要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把所有的柔情和真心都给了你，而你却阳奉阴违敷衍于我。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其实前日在厢房，他说今日要来蒹葭宫看明嫣，其实真的只是单纯地看看而已，然后问明嫣关于萧承彬的事，他没想过要在今日得到明嫣，可明嫣太聪明、太狡猾，这让他很不安，未免夜长梦，他只能尽早占有明嫣！ 明嫣又委屈又气愤，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红着眼眶怒斥道:“你真无耻！你的柔情和真心是我想要的吗？你和大王不仅是君臣，更是兄弟，而我是大王的王后，是大王的妻子，你这样做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慕容烈苦笑道:“对，我是无耻！我罔顾君臣兄弟情义！我对不起大王！我不是人！可是嫣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可以背叛！别说只是下十八层地狱，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也心甘情愿！所以，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要得到你，总比你心里没有我来得要好！” 这些日子，他对明嫣，是日也想，夜也想，如果再继续忍耐下去，他一定会疯魔！ 明嫣泪珠不断滑落，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慕容烈目光坚定，十分认真地说道:“是！我是疯了！那日在崇华殿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疯了！而你就是我的药，只有你能治我的疯病！” 明嫣无语至极，沉默了一会儿，放低姿态恳求慕容烈，“如果我求你，你能放过我吗？” 慕容烈摇摇头，正色道:“嫣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但唯独这个不行！” 明嫣眼眸一亮，激动道:“我要你的命你都给？此言当真？” 慕容烈颔首:“当真！”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明嫣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满是迫不及待。 慕容烈:…… 微怔片刻，慕容烈失笑道:“我可以听你的话去死，不过在死之前，你得先让我尝尝男女欢好的滋味，这样我就算立即去死，也死而无憾了！” 不愧是他的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你……”明嫣气得语塞，转过头不理慕容烈，她原以为萧承衍够无耻够孟浪了，可与慕容烈相比，萧承衍简直就是端方君子了。 慕容烈收起笑容，伸手将明嫣的小脸扳过来，逼迫明嫣直视他的眼睛，然后一本正经道:“嫣儿，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第一，就是你继续做大王的王后，我一辈子不娶，然后我们偷偷在一起；第二，就是我起兵造反，杀了大王，登基为王，然后强娶你做我的王后！” 萧承衍再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弟，即使他谋反，也不会杀了萧承衍，最多把萧承衍幽禁起来，他现下说杀了萧承衍只不过是为了震慑住明嫣而已。 闻言，明嫣小脸顿时变得苍白，身子瑟瑟发抖，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慕容烈胸口的湖绸衣料，剧烈地摇头，“不！你不要伤害大王！不要……” 她错了，慕容烈不是疯子，而是魔鬼！ 慕容烈剑眉一挑，试探道:“那你是打算选第一条？” 明嫣闭目犹豫许久，一刻钟后，缓缓睁开眼眸，轻轻点了下头。 心愿达成，慕容烈却没有半丝欣喜，他努力忽视心中的悲凉，站起身，抱着明嫣一步一步朝拔步床走去。 “你要做什么？”明嫣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恐不安。 慕容烈垂眸炽热地看着明嫣，浑厚而低哑道:“要你！” 第108章 失算 “不行！我承受不住！我会死的！求求你，不要……”明嫣满眼惊恐，身子抖得厉害，话音都带着哭腔。 慕容烈将明嫣平放到大红色百蝶穿花被褥上，轻抚她苍白的小脸，柔声安抚道:“嫣儿别怕，昨日我研读了不少书册……我会慢慢来，绝对不会伤到你，而且我还带了药膏。” 说完，慕容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蓝田玉罐递给明嫣。 两人体格相差实在太大，明嫣又那么娇嫩，其实他也很害怕会弄伤明嫣，所以，自从那日他在崇华殿见到明嫣，对明嫣一见倾心后，他就让手底下随军的医师为他研制了一种便于行房的药膏——玉润膏 这药膏不仅可以清凉止痛、滋润，还有令人放松……的效果。 慕容烈准备得这么齐全，明嫣知道今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低声求道:“不要在这里……” 这张床是她和萧承衍的，若是在这张床上和慕容烈行房，她会很愧疚，而且她也害怕萧承衍傍晚回宫时会闻到气味。 慕容烈眸色一暗，将明嫣从床上抱起来，问道:“那你想在哪里？” 明嫣将头埋进慕容烈怀里，小声道:“去，去浴房……” 浴房宽敞，又有水汽，能够冲散气味。 “好，都听你的。”慕容烈勾唇一笑，疾步走向浴房。 浴房有浴池，有贵妃椅，有圆形软榻……他也想在浴房和明嫣恩爱。 进了浴房，慕容烈把明嫣放到浴池右上角的圆形软榻上，随即把软榻四周的绯色纱幔都放下来，将软榻团团遮挡住，然后站在软榻前，伸手猴急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袍，若不是一会儿还要穿这身衣裳出宫，此刻他一定用内力震碎。 待自己的衣袍都被尽数褪去，慕容烈掀开纱幔跨上软榻，盘腿坐到明嫣身旁，伸手将紧闭双眸的明嫣捞到自己怀里，低哑着声哄道:“嫣儿，睁开眼睛看看我……” 明嫣依言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心惊肉跳，吓得又连忙闭上了眼睛。 慕容烈知道明嫣害羞，不再勉强她，他先将明嫣的凤冠珠钗取下放到一旁，然后让她重新躺回软榻上，开始给她解衣裳，每解一件，慕容烈的呼吸就粗重一分。 到最后，当明嫣的娇躯毫无保留、完全呈现慕容烈眼前时，他，痴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慕容烈真不敢相信人间居然有此美色。 美人横卧，青丝如瀑散在桃色苏绣鸳鸯绸缎软枕上，容颜娇媚绝艳，肌肤赛雪嫩如脂，身段凹凸，曲线惊人。 玉颈柔弱。 锁骨精致。 香肩滑腻。 玉臂匀称莹润。 纤纤玉指紧紧抓着身下的玉色牡丹暗纹锦被。 雪峰丰硕挺立…… 柳腰不盈一握，柔韧纤软。 …… 双腿笔直修长。 玉足小巧圆润，粉色的指甲莹莹生光。 玉软花柔，芳香阵阵，魅惑人心，诱人沉沦。 慕容烈眸色沉如暗夜，气喘如牛，愣了许久，回过神来虔诚道:“嫣儿，你真是太美了……” 最令他惊叹的不是春色如许，而是因为明嫣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白虎，书中记载，白虎可遇不可求，十分珍贵，千金不换…… 难怪当初萧承衍和明嫣大婚后，连着大半个月都埋在蒹葭宫不肯出来。 感叹完，慕容烈再也忍不住欺身而上…… 纱帐里，不断传来女人的娇泣和男人粗哑的安抚声，实在令人脸红心跳。 …… “嫣儿，可以吗……”慕容烈满头大汗，眼眸猩红如血，壮硕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明嫣脸颊绯红，黛眉微蹙，纤长卷翘的睫毛不安地翕动着，从喉间低低溢出一声“嗯”。 虽然不过简简单单一个字，可对慕容烈而言，却宛如天籁，他不再迟疑…… …… 突然，明嫣感到小腹传来一阵绞痛，一股又一股热流不断往外冒，她心中大喜，慕容烈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今日她月信会来，而且还是在这关键的时刻，看来老天爷还是很眷顾她的。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明嫣泪眼婆娑，小脸扭成一团，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闻声，慕容烈垂眸看去，顿时魂飞魄散、冷汗直冒，只见明嫣身下一片鲜血…… “嫣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慕容烈连忙停止，然后将明嫣抱到怀里……整个人都吓傻了。 明嫣泪眼盈盈，趁机责怪道:“我都说我承受不住，你偏不听，你哪里是爱我？分明只是想占有我的身子，所以才这般不管不顾，唔……” 相信经历了这一遭，慕容烈日后再也不敢欺负她了，要是能把慕容烈吓得再也不能做男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嫣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疼，你别怕，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太医……”慕容烈自责不已，眼眶泛着泪水，说着就要下榻穿衣。 明嫣一把拉住慕容烈，虚弱道:“你要是这样从蒹葭宫出去，我还活不活了，你快走……” 慕容烈自然不肯，“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走？我要陪着你。” “你不走我怎么让人进来服侍？怎么宣太医？难道你想让我活活疼死？”说罢，明嫣捂着小腹缩成一团。 看到明嫣这痛苦的模样，慕容烈立马妥协，“好，我这就走……嫣儿，你宫里有个宫女叫绿芙，他是我的人，等会你看过太医，然后让她给我带个平安……” 说完，慕容烈不敢再拖延，快速穿戴整齐，亲了一下明嫣的额头，真诚地对明嫣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即走出浴房去叫守在寝殿门口的孟筝和拂霜来服侍明嫣，然后翻窗离开。 听到明嫣受伤，孟筝和拂霜腿都吓软了，两人互相搀扶冲进浴房。 拂霜一把扯开纱幔，将明嫣搂在怀里，担忧都看着她，“王后，你怎么样了？” “王后，你哪里伤到了？让奴婢看看。”孟筝红着眼眶，心急如焚，说着就要去掀明嫣的被子。 明嫣按住孟筝的手，轻笑道:“我没伤到，只不过是月信来了。” 第109章 谎言 “月信？”孟筝和拂霜异口同声，一脸哭笑不得。 拂霜破涕为笑，抹了一把眼泪，后怕道:“王后，你真是快把奴婢吓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孟筝一颗心终于落地，她还以为慕容烈把明嫣那处弄伤了。 虽然明嫣没受伤，可为了把戏做全套，她还是让拂霜去太医院传楚源。 楚源给她把完脉离开后，明嫣写了封信，让绿芙送出去给慕容烈。 信里，她夸大其词，说自己伤得很重，伤口撕裂得很厉害，差点就不能再有孩子了…… 绿芙出去送信后，明嫣喝了一碗滋补气血的五红汤，然后上榻安安心心地睡觉去了。 慕容烈歉疚不已，回到自己的府邸后，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然后拿着玉润膏气冲冲地去找医师孟安。 到了孟安房门口，慕容烈抬脚一踹，黄花梨木制的大门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整排屋舍都地动山摇。 孟安配了一早晨的药方，好不容易坐下准备喝口茶，可茶刚递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慕容烈打翻在地了。 “将，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属下哪里惹到您了？”孟安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剑眉倒竖、脸色阴沉、比煞神还可怕的男人，浑身抖得厉害。 慕容烈将玉润膏狠狠砸到地上，然后一把揪住孟安的衣襟，将他举起来，质问道:“怎么了？你还有脸问？你给我配的什么东西？不仅没有任何效果，还把人弄伤了！” 双脚悬空，脖子被勒住，孟安难受至极，他紧紧抓住慕容烈的大掌，艰难道:“什么？将军说的是玉润膏吗？这不可能……” “我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慕容烈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孟安医术超群，又跟了他十几年，此刻他一定亲手扭断孟安的脖子。 孟安俊脸涨得通红，快喘不过气了，“将……将军……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请您将事情详细地告诉我……若……若真是我的错……您再杀我也不迟啊……” 慕容烈思索片刻，将孟安放下来，然后黑着脸坐在黑漆太师椅上，等待孟安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孟安被放下来后，趴在桌上，连咳了好几下，眼泪都咳出来了，平复了好一会儿，又喝了一大杯茶，然后才走到慕容烈跟前，弓着腰拱手道:“敢问将军，将军与那女子究竟到了哪一步？可是用力过猛？或者次数过多？” 慕容烈古铜色的俊脸难得一红，眉锋紧拧，硬着头皮，强装淡定道:“没有，才刚开始……” 他唯恐伤到明嫣分毫，哪里敢胡来？所以每前进一步，他都要停下来观察明嫣的神色，问明嫣痛不痛，是否还承受得住。 他真的已经很小心、很温柔了，他也不知道明嫣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伤得那么重…… 孟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他还不敢确定，于是又问道:“将军，那姑娘血越流得多吗？急吗？” “很多很急，止都止不住……”说到这里，慕容烈心如刀绞，又想起方才明嫣蜷缩成一团的痛苦模样，就因为他的情不自禁，竟让明嫣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他真是该死。 现下，孟安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他直起身子，委屈地看着慕容烈，信誓旦旦道:“将军，那位姑娘并不是受伤，而是来月信了，所以并不是属下的药不管用。” “月信？你确定是月信而不是伤到了？”慕容烈猛地起身，一脸难以置信，他当然知道月信是什么？昨日他已经从书籍中了解。 孟安郑重地点点头，决绝道:“属下可以确定，若将军不相信，可以把那位姑娘带来，让属下给她切脉，如果那位姑娘不是来月信而是伤到了，属下把自个的脑袋摘下来给将军做椅凳。” 孟安的医术，慕容烈是信得过的，而且他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明嫣是娇嫩，可他都还没开始，何至于血流不止？肯定是明嫣为了以后不让自己亲近，所以才编了这么个谎话来吓唬他，真是个狡猾又狠心的女人！亏得他方才那般愧疚、那般心疼！ 回过神来，慕容烈火冒三丈，把孟安房里所有摆件家具都砸碎一地，连窗户都给孟安卸了，发泄完心中的愤懑，慕容烈吩咐孟安多制些玉润膏以待来日，然后冷着脸大步回自己的院子。 孟安:…… 他招谁惹谁了？将军房事不顺被女子忽悠，为什么要砸他屋里的东西？是因为他屋里的东西不值钱吗？还有，床塌了，晚上他睡在哪里？ …… 宫里送信来时，慕容烈正浸泡在冷水中降火，一听到明嫣给他写了信，慕容烈来不及穿戴，拿块布围在腰间就冲出浴房。 可是看完明嫣的信，他被气笑了，他方才还在侥幸，以为明嫣只是一时害怕，所以才诓骗于他，可是现在，明嫣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给他。 既然明嫣不仁，那就别怪他无义了。 这次是明嫣走运，下次他一定不会再怜惜，不把明嫣收拾得服服帖帖、下不了床，他就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 冷静下来，慕容烈给明嫣回了封信，信里他言辞卑微恳切，愧疚之情溢于纸张，除此之外，他还让人给明嫣送去了很多补品和礼物。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明嫣得意，明嫣现在越得意，届时就会越羞愤，希望到时候明嫣能承受得住他的怒气！ …… 明嫣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直到夕阳西下，天边印满霞光，她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萧承衍坐在榻边温柔地注视着她。 “大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明嫣连忙坐起身子，笑着问道。 萧承衍亲了一下明嫣粉嫩嫩的脸颊，然后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回来有半个时辰了，你睡得那么香甜，我哪里忍心叫醒你……嫣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今日在巡视农耕的时候，我的心里、脑海里都是你……” 若不是巡视农耕的时候要上山下河，他又怎么忍心把明嫣留在宫中。 或许是因为愧疚，明嫣主动环住萧承衍的精腰，柔声道:“大王，我也很想你……” 萧承衍受宠若惊，猛地松开明嫣，定定地看着她，激动不已，“嫣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也想我？有多想？” 明嫣脱口而出，“很想很想……” 萧承衍明知道明嫣说的是假话，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猛地将明嫣压倒在床榻上，张口含住明嫣红润的唇瓣，流连碾磨了一会儿，然后撬开她如雪的贝齿，闯进去扫荡纠缠…… 两人吻得昏天暗地，水声四溢。 渐渐的，萧承衍身子越来越热，他伸手想去解明嫣的亵衣。 第110章 再见 明嫣猛地睁开迷离的眼眸，抓住萧承衍欲作乱的大手，娇喘道:“大王，我，我月信来了……” 闻言，萧承衍停下动作，满脸失落，“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日子，他日夜耕耘，明嫣为什么没有怀上孩子？是他不够努力？还是明嫣年纪太小了？按理来说，明嫣快十六岁了，应该可以怀孩子了，当初容贵妃怀萧承熙时也才十六岁。 “今日午时来的……大王生气了？”明嫣连忙垂下眼眸，遮住那满眶的心虚和歉疚。 萧承衍揉了下明嫣的小脑袋，勾唇笑道:“我没有生气，嫣儿不要多心，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看来以后我要再多多疼爱嫣儿，这样嫣儿才能早日怀上我们的孩子。” 现在他虽然已经如愿娶到了明嫣，也和明嫣有了夫妻之实，可他仍然觉得不安心，因为明嫣太过美好、太过诱人，今日他去城郊巡察，就连大字不识的农夫都在议论明嫣，当他们谈论起明嫣时，那一脸痴迷贪婪，着实令他心惊。 眼下，只有尽快让明嫣生下他的孩子，让明嫣有了牵绊，这样，明嫣就再也不能离开他了！ 闻言，明嫣更加愧疚了，怕萧承衍看出端倪，她连忙转移话题，“大王风尘仆仆，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萧承衍按住明嫣的香肩，柔声道:“你身子不适，好好歇着，我自己清洗就可以了……” 他做梦都想让明嫣伺候他沐浴，可现下明嫣身子正虚弱，他怎么忍心让明嫣累着，而且他自幼行军打仗，这种小事，自己来就可以了，不需要人伺候。 明嫣来了葵水不便行房，但萧承衍可没有因此就轻易放过她。 用过晚膳，萧承衍明嫣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然后开始亲吻爱抚明嫣，从上到下…… 明嫣又难耐又紧张，还好现下在锦帐里，灯火暗，她身上的痕迹不太明显，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萧承衍解释。 今日白日在浴房的软榻上，慕容烈仿佛一头饥饿已久的野狼，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 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慕容烈看到她身子时的神情，既震惊又激动，感叹许久，然后扑上来肆意欺负…… 慕容烈一边欺负，还一边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羞涩不已的下流话语…… 例如什么，真大！真甜！ 还问她每日背着这对沉甸甸、大得过分的雪团累不累？辛不辛苦？ 她当时羞得无地自容，于是狠狠咬了一口慕容烈的手臂，只是慕容烈手臂上都是肌肉，很硬，咬得她牙齿发酸。 除此之外，慕容烈的舌头也让她印象深刻。 慕容烈的舌头很大、很热，很灵活……也不知他舌头上的功夫都是从哪里偷师学来的。 …… 天策大将军府。 慕容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嫣那诱人的胴体和甘甜如蜜的滋味，硬熬了一会儿，他只好又起身去净房解决，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半个时辰后，慕容烈从净房出来，他没有再回到榻上，而是坐到案桌前，闭目沉思，暗暗谋划该如何支开萧承衍，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明嫣从宫里掳到他府里来。 …… 次日，萧承衍去上朝后，明嫣小腹酸胀不想动弹，便窝在寝殿，临窗而坐，翻看古籍。 “嫣儿……”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传来，明嫣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回眸去看，顿时眸底发热，泪水夺眶而出，一脸难以置信。 只见她身后，浴房门前，谢长汀身着暗红色的圆领内侍服，长身玉立，正满含深情地望着她。 “长汀哥哥……”明嫣喜极而泣，将手中的书随意一扔，然后起身朝谢长汀飞奔而去。 谢长汀大步向前，稳稳接住明嫣，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嫣儿，嫣儿……”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见状，孟筝连忙拉拂霜和春岚下去，好让明嫣和谢长汀独处。 没有人注意到，寝殿窗外的花圃里，有一位宫女名唤金珠，正在给牡丹花浇水，她将寝殿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扫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随即撒腿跑出蒹葭宫，直奔崇华殿。 ……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明嫣从谢长汀怀里抬起头来，泪眼盈盈地望着他，“长汀哥哥，你怎么会来西秦？” “因为我想你！我想见你！嫣儿，你在这里过得好吗？萧承衍有没有欺负你？”谢长汀的泪珠落到明嫣脸上，与她的眼泪融为一体。 问完，谢长汀稍稍拉开与明嫣的距离，细细打量明嫣，他发现明嫣长高了一点，也长大了些，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比之前更娇媚更艳丽了。想必，萧承衍应该对明嫣很好，很疼爱明嫣吧。 看到明嫣这个样子，谢长汀心里又高兴又酸涩。高兴的是，明嫣过得很好；酸涩的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如今嫁给了别的男人，被别的男人爱护、照顾，原本这一切应该是他来做的。 明嫣吸了下鼻子，哽咽道:“我都好！长汀哥哥，你瘦了很多，你是不是在北境受伤了？” 以前的谢长汀，芝兰玉树，俊美如谪仙，而现在，谢长汀五官深陷，温柔的眸子里布满血丝，眼下一片乌青，嘴唇毫无血色，一脸憔悴。她看着，心如刀割。 谢长汀知道瞒不住明嫣，于是坦诚地点了下头，“我在北境被宇文恪划了一枪，后来回到金陵，又突然得知你被远嫁西秦，顿时悲痛欲绝，便病了一个多月，病好以后，我就快马加鞭追来西秦……” “长汀哥哥，让我看看你的伤……”听到最后，明嫣泪流满面，伸手就要去解谢长汀的腰带。 谢长汀急忙握住明嫣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婉拒道:“嫣儿，我身上的伤疤太丑了，还是别看了……” 宇文恪在北境划他那一剑，又深又长，他怕明嫣看到了会伤心。 “长汀哥哥，你就让我看看好吗？要不然我不放心，求你了……”明嫣不依不饶。 谢长汀最受不住明嫣的祈求，于是立时放开明嫣的手，随即自己将衣袍解下来放到身旁的楠木圆桌上，然后乖乖站好，让明嫣看。 “嫣儿，看吧。” 明嫣忍着羞涩定眼看去，霎时泣不成声。 只见一条如蜈蚣般又长又宽的伤疤，从谢长汀壮硕白皙的左胸斜跨到他精壮的右腰，实在触目惊心。 “长汀哥哥，当时是不是很疼？”明嫣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谢长汀的伤口。 谢长汀摇摇头，伸手去抹明嫣的泪水，柔声道:“嫣儿别哭，一点都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不算什么？” 第111章 灭口 明嫣心疼难忍，踮起脚尖，从谢长汀的胸口开始，在他的伤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当明嫣第三个吻落下时，谢长汀受不住了，他一把将明嫣搂进怀里，闭目粗喘道:“嫣儿，别再亲了，我受不住……” 他害怕明嫣再吻下去，自己会失控忍不住伤害了明嫣。 虽然他很想很想要明嫣，做梦都想，可一定要等到他堂堂正正娶明嫣过门，与明嫣结为夫妻以后。 这是他视若瑰宝、爱了十几年的女孩，他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占有她。 “长汀哥哥，对不起，我没有为你守住身子，我现在脏得很……”想起自己与萧承彬、慕容烈等人的纠缠、苟且，明嫣羞愧不已，她这样肮脏的人，实在不配谢长汀这般爱重。 闻言，谢长汀勃然大怒，他扶住明嫣的双肩，肃容厉声道:“嫣儿，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你不脏！你很好！若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贬低自己，我会生气的！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再说了，知道吗？” 身体从来不是衡量贞洁的标准，他爱的是明嫣这个人，不是明嫣的身子，所以不管明嫣变成什么样，他都始终如一坚定地爱着她。 况且，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无能，若他能击退宇文恪，明嫣也不用遭受这一切了，所以，是他对不起明嫣，而不是明嫣对不起他。 明嫣和谢长汀相识十几年，这是谢长汀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可明嫣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长汀哥哥，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别生气……” “好，不生气了。”谢长汀将衣袍穿好，然后抱着明嫣坐在罗汉榻上，深深地看着她，渴望地问道:“嫣儿，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他实在太想她了。 …… 金珠到了崇华殿，不顾萧承衍和文武百官正在商议朝政，冲进去跪在殿中央，大喊道:“大王，有许多黑衣人闯进蒹葭宫想刺杀王后娘娘……”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萧承衍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朝臣，立即起身直奔蒹葭宫。 慕容烈、萧承彬三兄弟还有霍震霆因为担心明嫣的安危，顾不上规矩，急忙跟上萧承衍去蒹葭宫。 见状，金珠勾唇一笑，装模作样跟在萧承衍等人身后，等进了后宫，她却没有回蒹葭宫，而是改道去尚仪局找接头人王琴王司仪。 明嫣没有说话，而是搂住谢长汀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娇唇，用实际行动回答谢长汀。 这是她的挚爱，是她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嫁的少年郎啊，她怎么会不愿意呢？别说只亲一下，就算是此刻谢长汀想要她，她也心甘情愿。只是太可惜了，如果她知道今日谢长汀会来，她一定找楚源要些推迟月信的药服下。 谢长汀愣了一下，然后张嘴含住明嫣娇嫩的唇瓣，轻轻吮吸，只觉得芬芳柔软…… 等了会儿，还不见谢长汀伸舌，明嫣又高兴又心疼，她的长汀哥哥真是干净、纯情到了极致。 既然谢长汀不会，那就让她来教他吧。 明嫣伸出自己的丁香小舌轻扫了一下谢长汀的唇瓣，然后试图去撬开谢长汀的皓齿。 可谢长汀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已经僵住了。 明嫣无奈，只好离开谢长汀的唇瓣，羞涩地望着他，娇声道:“长汀哥哥，你可以把嘴巴张开吗？” “哦，好……”谢长汀反应过来，霎时脸颊红到耳朵根，纤长的睫毛不安的翕动着听从明嫣的话，乖乖地把嘴巴张开，等待明嫣为所欲为。 明嫣紧张地吞了下喉咙，然后重新靠近谢长汀的唇瓣，伸舌探入…… 当那抹柔软的滑嫩碰到自己的那一刻，谢长汀身躯一震，随即一手环紧明嫣的腰肢，一手按住明嫣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谢长汀刚开始有些生涩，可他学得极快，不过一会儿就把主动权从明嫣那里抢了回来，随即不断纠缠，吸食甘甜的津液。 明嫣脑子一片空白，身子软成一滩水，倒在谢长汀怀里，无力地承受他的吻。 谢长汀的吻，很炽热，却又很温柔，不会让明嫣有半分不适。 而且谢长汀很老实，并没有因为情到深处而乱揉乱摸明嫣。 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却不知道萧承衍几人已经到了蒹葭宫门口。 萧承衍到了蒹葭宫，却发现一片寂静，没有半丝打斗的痕迹，他疑惑不解，于是询问关胤:“你可发现刺客？” 关胤一头雾水，如铜铃般的眼眸充满了疑问，“刺客？哪来的刺客？大王，微臣一直守着蒹葭宫，并未发现刺客啊！” 萧承衍没好气地瞪了关胤一眼，然后拔腿直冲殿内去找明嫣。 萧承彬几人觉得事情不对劲，也连忙跟进去。 金珠到了尚仪局，就被王琴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合上门，王琴质问道:“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现在来找我？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金珠先向王琴请罪，随即把自己方才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王琴。 禀报完，她抬眸一脸期待道:“还请王司仪将奴婢所做之事转告长公主。” 她是萧澜安插在蒹葭宫的眼线，萧澜不仅让她监视明嫣的一举一动，还让她找准时机挑拨明嫣和萧承衍的感情，如今她立了这么大个功劳，萧澜知道了，一定会厚赏于她的。 王琴脸色沉到了极点，对着金珠抬起手就是狠狠一耳光，“你个蠢货！还有脸邀功？你发现王后不轨之事为何不先来禀报于我？谁让你自主张的？” 金珠是引了萧承衍去撞破明嫣的奸情，可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她家公主好不容易才安插这么个人进蒹葭宫，竟这么毁了！实在可恨！ 金珠捂着被打的脸颊，红着眼眶怨恨地瞪着王琴，辩解道:“王，王司仪，方才奴婢一时情急，所以忘了……” 她并非忘了，而是故意为之，每次不管她发现了什么秘事，只要她禀报王琴，最后功劳都被会王琴抢走，她吃了那么多暗亏，这一次，她学聪明了。 “忘了？那你活着也没用了！去死吧！”王琴眸底突然浮现一丝阴狠，说完，猛地上前双手抱住金珠的头，用力一扭，随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之后，金珠便没了气息，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王琴把金珠塞入床底下，打算等夜深人静再把金珠扔到上林苑的水井中，作成畏罪自尽的假象。 把金珠藏好后，王琴坐到案桌前奋笔疾书给萧澜写信向其禀报今日蒹葭宫所发生的事，在信的结尾，还特地向萧澜问好。 萧澜遭受剃头这么大的屈辱，她心疼得很，可是她又不能出宫去看萧澜，希望萧澜知道这件事后能开心一些。 第112章 情敌 萧承衍急匆匆来到寝殿，却看到孟筝六人都没在里面伺候，而是在门外守着，而且每个人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十分惊慌失措。 萧承衍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孟筝几人吓得半死。 拂霜最先反应过来，准备高声请安以提醒寝殿里的明嫣和谢长汀，却被萧承衍点了穴，顿时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承衍狠狠剜了拂霜一眼，然后上前一脚踢开寝殿的大门，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他气绝身亡。 只见镂花窗棂下，谢长汀把明嫣压在楠木罗汉榻上深吻。 谢长汀一手掌着明嫣柔嫩的玉颈，一手与明嫣十指相扣。 而明嫣，一只小手被谢长汀紧紧相握，另一只则攀着谢长汀宽阔的肩背，仰着头，任由谢长汀肆意亲吻。 两人犹如藤蔓相互缠绕，难舍难分…… 万幸的是，两人身上的衣裳都还好好的。 这一幕，不仅激怒了萧承衍，也激怒了慕容烈几人。 特别是慕容烈，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响，反应比萧承衍还激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明嫣的夫君。 因为被明嫣戏耍，他心中本就憋着一团火，如今又亲眼看到明嫣和别的男子缠绵，自然火冒三丈。 听到动静，明嫣和谢长汀立即停下，然后循声望去。 见萧承衍怒目圆睁地站在门口瞪着她和谢长汀，明嫣吓得花容失色，立即起身催促谢长汀赶紧离开，“长汀哥哥，你快走，快走……” 她不知道萧承衍为何突然出现在蒹葭宫，还连带着慕容烈几人。明明萧承衍才刚去上朝不久，正因如此，她才放心大胆和谢长汀亲热，不过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之急是让谢长汀赶紧逃出去，否则谢长汀落到萧承衍的手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走！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谢长汀将明嫣护在身后，然后转眸看着萧承衍，坦然道:“此事是我一人之过，西秦王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请不要为难嫣儿。” 两人被萧承衍捉奸在床，若他跑了，萧承衍一定会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明嫣身上，他宁愿今日死这里，都不愿意让明嫣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谢长汀转身的那一刻，萧承衍等人皆是一愣，可几人心思却又不同。 此时此刻，萧承彬终于明白为何明嫣那么喜欢谢长汀了。谢长汀虽然穿着内监的服饰，却难以遮掩他俊美如仙的面容和超凡脱俗的气质。尽管心中再酸涩，他也不得不承认，明嫣和谢长汀站在一起真的十分般配，郎才女貌，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萧承熙眸底满是失落，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过人的容貌赢得明嫣的喜欢，可如今见到了谢长汀，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他连这个优势也没有了。 萧承锋满脸艳羡，心中暗暗想道，要是自己有谢长汀一半俊美就好了，这样或许明嫣就能多看他几眼了。 而萧承衍、慕容烈和霍震霆则不同，三人看谢长汀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嫉妒不已，恨不得毁了谢长汀的脸，让明嫣再也不喜欢。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手下败将，嫣儿也是你配叫的？今日孤要是不把你碎尸万段，孤就枉为一国之君！”萧承衍气得脸红脖子粗，话都还没说完，一把拔出关胤的剑，朝谢长汀刺去。 眼看萧承衍的剑就要刺过来，谢长汀搂住明嫣的腰肢转了两圈将她放到床榻上，然后冲上去和萧承衍对打。 禁军想上前帮忙，却被萧承衍喝止，这是他和谢长汀之间战争，他要自己解决，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不要打了……”明嫣心急如焚，打算冲上去阻止两人。 谢长汀怕再在寝殿打下去会伤到明嫣，于是破窗而出把萧承衍引到院子里。 其实不止谢长汀害怕会伤到明嫣，萧承衍也怕，虽然明嫣给他带了绿帽子，但他也不忍心让明嫣受伤。 众人见状，连忙跑出寝殿跟到院子里。 萧承衍怕明嫣又像方才那般出来干涉，于是边打边吩咐关胤拉住明嫣，别让明嫣靠近他和谢长汀。 关胤为难至极，拉吧，明嫣会怨恨他；不拉吧，萧承衍肯定会怪罪于他，实在左右为难。 思虑再三，关胤还是上前攥住明嫣的胳膊，不过却在明嫣耳边低声说道:“微臣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见谅。不过娘娘可以反抗，微臣会配合娘娘的。” 这样既不用违抗萧承衍的旨意，又能博取明嫣的好感，两全其美，他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明嫣感激地看了关胤一眼，然后开始对关胤拳打脚踢，“你放开我，快放开……” 关胤没有立即放开明嫣，因为做戏要做全套，而且他也有私心，想和明嫣多亲近一会儿。 看到明嫣被这样对待，萧承彬又心疼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他有心要帮明嫣和谢长汀，可不能是此刻，现下萧承衍正在气头上，若他此刻求情，不但救不了谢长汀，反而更会激怒萧承衍。 萧承熙和萧承彬一样，不希望谢长汀出事，若谢长汀死了，明嫣一定会很伤心欲绝，他不想让明嫣伤心，即使得不到明嫣，他也希望明嫣永远都能开开心心的。 慕容烈和霍震霆就没有这么大度了，他两人暗戳戳地期盼萧承衍把谢长汀杀了，这样不仅可以除掉谢长汀这个心腹大患，还能让明嫣对萧承衍恨之入骨，一举两得。 与其他人想比，萧承锋单纯多了，他一心观战，仔细研究谢长汀和萧承衍的招数。 萧承衍招招狠辣，欲将谢长汀置于死地。 谢长汀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又没有兵器，很快便落了下风，身上被萧承衍划了一个又一个口子，随后被萧承衍一脚踢中胸膛，倒在牡丹花丛里吐血。 萧承衍勾唇轻蔑一笑，持着利剑朝谢长汀一步一步走去。 明嫣见状，朝关胤的手背狠狠咬下去。 “啊……啊……啊……”为了让萧承衍相信他是尽心尽力控制明嫣的，因此关胤叫得特别大声特别夸张，把枝头上的喜鹊吓得四处逃窜。 一挣脱关胤的禁锢，明嫣提起裙摆奔向谢长汀，而后跪在谢长汀身旁，抱住谢长汀的头，心疼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哽咽道:“长汀哥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谢长汀朝明嫣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安抚道:“嫣儿别担心，我没事，咳……” 众目睽睽下，两人毫不避讳抱在一起，萧承衍彻底失控了，他猩红着眼上前一把将明嫣扯到一旁，继而双手高高举起利剑，对准谢长汀的胸膛就要刺下去。 就在此时，明嫣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敢杀他，我也不会独活。” 她在赌，赌萧承衍对她的情意。 第113章 心痛 “王后娘娘……” “王后……” “娘娘……” …… 众人被明嫣这一举动吓坏了，连忙跪到她脚边哀求她不要冲动。 尤其是慕容烈几人，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准备随时冲上去抢明嫣手中的发簪。 “嫣儿，不要！”谢长汀捂着胸口，拼尽全力想爬到明嫣身旁去安抚她。 萧承衍又怎么会让谢长汀如愿，他一掌将谢长汀击晕，然后朝身后两名禁军使了下眼色。 两名禁军会意，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谢长汀架到一旁。 随后萧承衍扔掉手中的剑，走到明嫣跟前，一把夺过明嫣抵着脖子的发簪甩进花丛里，然后紧紧捏住明嫣柔嫩的下颌，红着眼眶恶狠狠道:“你这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贱人，竟然还有脸威胁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自尽，我就率军踏平大祁！” 下颌传来的巨痛让明嫣差点昏厥，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根发簪用尽全力插进萧承衍的手背，顿时，萧承衍的手背鲜血直流。 萧承衍吃痛松开明嫣的下巴，然后捂着手背上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萧承衍做梦都没想到明嫣竟然会对他下此狠手。 明嫣静静地看着萧承衍，一双妩媚的眼眸充满憎恨和厌恶，激愤道: “我水性杨花？我不守妇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是我上赶着要嫁给你的吗？是谁威逼利诱、用尽手段逼我远离故土嫁到这虎狼之地的？宇文骁猪狗不如！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身为诸侯，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敬共主、年年征战，上对不起皇天，下对不起黎民，还自诩贤王英豪，简直令人作呕！今日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若不是你强娶于我，将我与心爱之人拆散，便不会有这些事。事到如今，我不防把话和你说清楚，谢长汀是我的命，是我此生挚爱，若他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于世，至于你是否率军踏平大祁，都随你，反正自古女子都是用来的顶罪，我已经身名狼藉，也不怕再多几个罪名。” 她真是后悔，昨日慕容烈说要起兵造反夺取萧承衍的王位时，她就不应该阻止，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对萧承衍心慈手软。 “好！很好！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明嫣的话，就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割在萧承衍的心上，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为明嫣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换来一句罪有应得。 谢长汀是明嫣的挚爱，那他算什么？他到底算什么？ 明嫣这番话不仅刺痛了萧承衍，也让慕容烈几人痛不欲生。 平复了好一会儿，心痛舒缓了些，萧承衍拭去眼角的泪，朝着众人厉声道: “王后失德，从即日起禁足蒹葭宫，非诏不得外出；关胤，护卫不力，重打五十大板，罚俸禄三年；至于谢长汀，擅闯宫禁，罪大恶极，打入督察司，听候发落。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违者，诛九族！” 他之所以没有把谢长汀打入天牢，而是选择关入督察司，一来是因为他不想把此事弄得人尽皆知。督察司独立于六部，不涉朝政，只遵君命，为君王监察百官、铲除异己；二来，是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谢长汀。 关胤:？？？ 语毕，萧承衍头也不回大步走出蒹葭宫。 慕容烈几人尽管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萧承衍离开，打算半夜三更再潜入蒹葭宫。 众人离开后，宫门落锁，明嫣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倒在草坪上落泪。 “娘娘，您没事吧？”温灿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明嫣身旁担忧地看着她，心疼得要命。 明嫣不言不语，只是泪如雨下。 “娘娘，娘娘……”温灿正准备安慰，明嫣却突然昏过去了，他心急如焚，顾不上规矩，连忙将明嫣打横抱进寝殿。 …… 从蒹葭宫出来后，萧承彬随萧承衍回了建章宫，其他人则出宫回府。 …… 魏国公府。 看完宫中传递出来的消息，萧澜一扫这几日的阴郁，捧腹大笑，因为笑得太夸张太激动，假发髻摇摇欲坠，差点没掉下来。 她没想到，还没等她出手，明嫣就自己出事了，看来之前是她高看了明嫣，这一次，她一定要借机把明嫣从王后的宝座上拉下来。 将信烧掉后，萧澜勾唇阴笑:“许嬷嬷，将事情宣扬出去，就说王后不守妇道，与人通奸，秽乱宫闱。” 她一直怀疑她半夜被人剃掉头发是明嫣派人做的，只是苦于没证据，既然天赐良机，她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许嬷嬷出府散播谣言后，萧澜移步去找霍南瑛。 慕容烈下的泻药太猛，霍南瑛拉得天昏地暗，肠子都快拉出来了，虽然后来喝了药止住了，可现在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浑身发软，只能卧床静养。 看到萧澜进来，霍南瑛疑惑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萧澜被剃头后，一直不愿意出门，就连前日她腹泻了一夜，萧澜都没过来看一眼，而现在却突然来了。 侍女都退下后，萧澜忍不住噗嗤一笑，“出大事了，不过是好事！” “究竟是什么好事啊？竟然让母亲这般高兴！”霍南瑛更疑惑了，不过萧澜这么笑，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萧澜兴奋道:“今日明嫣那小贱人在自己宫里偷人，被大王捉奸在床，现下明嫣被禁足蒹葭宫，那奸夫被打入督察司。瑛儿你放心，这一次，母亲一定把王后之位给你夺回来！”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绿帽子，更别说身为九五至尊的萧承衍了，爱之深，恨之切，这次萧承衍一定会将明嫣废黜打入冷宫，只要萧承衍一废后，她便动用一切实力把霍南瑛推上王后之位。 闻言，霍南瑛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脸不敢置信，“什么？通奸？这怎么可能？奸夫是谁啊？” 萧澜:“这事千真万确，你大哥也在场，你要是不信，等会儿你大哥回来了你自己问他。至于奸夫，就是自幼与明嫣有婚约的，大祁的靖远后世子谢长汀。” “……不行，我要进宫去看看……”说着，霍南瑛强撑着虚浮的身子下床走到檀木衣架子前，拿起架上的衣袍着急忙慌往身上套。 萧澜一把拽住霍南瑛的胳膊，蹙眉厉声道:“你给我站住！你想做什么？大王有令，谁敢把此事泄露出去就诛九族，你现在进宫去打听，就等于告诉大王你已经知道此事，你是想将我们全家置于死地吗？” 霍南瑛狠狠甩开萧澜的手，焦急道:“王后娘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不管！” 谢长汀是明嫣的青梅竹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明嫣一定又伤心又着急，她不进宫去看看不放心！ 第114章 求情 萧澜气急败坏，质问道:“不能不管？明嫣是你什么人啊？关你什么事啊？” 霍南瑛脱口而出:“她是我喜欢的人！我爱她！” 话一出口，霍南瑛就后悔了，萧澜本来就憎恶明嫣，如今知道了她对明嫣的情意，恐怕更恨明嫣了。 萧澜:…… “你说什么？你爱她？你疯了？你们都是女子？你怎么爱她？你哥这样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孽障！”萧澜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骂完，上前狠狠扑打霍南瑛，试图将霍南瑛打醒，就连头上的假发髻掉落在地，她也顾不上。 霍南瑛也不躲，任由萧澜的巴掌、拳头落到她的脸上、身上…… 萧澜打了许久，直到霍南瑛嘴角血流不止，她才停下，“我不管你对那个贱人有什么心思，都给我通通打住，现在她与人通奸，不死也会被废黜，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把王后之位拿到手，否则别怪我与你断绝母女关系！” 霍南瑛擦了下嘴角的血，然后定定地看着萧澜，郑重道:“别说现在王后娘娘还没被废黜，就算她被废了，就算大王下旨封女儿为后，女儿也不会做这个王后。女儿不孝，不能听从母亲的，还请母亲见谅，现在王后娘娘有难，女儿必须要进宫去看她。” 说罢，霍南瑛朝萧澜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大步出府。 萧澜气得将霍南瑛房里的东西砸了一地。 …… 一回到建章宫，萧承衍就抽出悬挂于墙上的宝剑，将建章宫的桌椅摆件砍得稀碎。罢了，吩咐高盛加派人手看守蒹葭宫，监视明嫣的一举一动。最后黑着脸坐在龙椅上生闷气。 萧承彬随萧承衍进殿后，就一直站在一旁等他发泄，现在，萧承衍稍稍冷静了，萧承彬上前拱手问道:“不知大王准备如何处置谢长汀？” 闻言，萧承衍那才刚熄灭的怒火又重新被点燃，他猛地起身，怒吼道:“孤要杀了他，将他五马分尸！” 来他的王宫，偷他的王后，他不把谢长汀杀了，难不成把谢长汀供起来？ 萧承彬立即跪地哀求:“万万不可！还请大王三思。” 萧承衍一对浓黑的剑眉斜飞冲天，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萧承彬抬眸看着萧承衍，晓之以情，“请大王恕微臣斗胆。王后娘娘对谢长汀的情意，大王今日也看到了。如果大王觉得王后娘娘秽乱宫闱罪大恶极，就请大王将娘娘和谢长汀一同刺死；但如果大王还想与娘娘和好如初，就请大王放宽心胸饶谢长汀一命。” 以他对萧承衍的了解，若萧承衍真的想杀谢长汀，方才在蒹葭宫谢长汀早就没命了，萧承衍这样喊打喊杀，只不过是吃醋罢了。 萧承衍深以为然，只是他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若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谢长汀，孤的颜面何在？方才你也看到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嫣儿居然说谢长汀是她的命，是她的挚爱，而孤为她付出这么多，在她心里却什么都不是！还将孤和宇文骁那个混蛋比较！” 一想起方才明嫣和谢长汀亲热的画面，以及明嫣对他说的那些恶毒的话，他的心就像泡在醋缸里，酸痛酸痛的。 萧承彬强忍着心中的苦涩，劝道:“正是因为如此，大王才更要饶恕谢长汀。大王细想，娘娘犯下如此大错，大王不但不怪罪，反而还饶恕他二人，就算娘娘心肠再冷再硬，也会被大王感动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说这些话时心里有多痛，可是他为了明嫣，他必须这么做。 “你先回去吧，孤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萧承衍不耐烦地瞪了萧承彬一眼，随即从龙案前下来疾步走进寝殿。 看萧承衍的神情，萧承彬知道谢长汀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于是放心回府，准备夜晚潜入蒹葭宫去探望明嫣。 霍南瑛来到蒹葭宫门口，却被守门的禁军阻挡，“大王有令，娘娘禁足蒹葭宫，无诏不得探视，还请郡主别为难属下。” “关统领呢？叫他来见我！”霍南瑛不依不饶。 禁军为难道:“关统领被大王下令杖责五十，现在躺在禁卫处昏迷不醒，恐怕不能来见郡主了。” 霍南瑛见硬闯不行，便绕道想从侧门的那片竹林翻墙进去，可没想到，那片竹林的墙根下足足站了五个禁军，她没辙，只好出宫，等半夜再来。 萧承熙回到王府，换了身暗色衣袍，坐上一辆简陋的马车，绕了大半个镐都，然后才从暗巷进入侯府的后门去找督察司主司侯阙。 萧承熙在侯阙的书房等了许久，直到傍晚，月轮初升，侯阙才回到府里。 “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看到萧承熙，侯阙很是诧异，因为他身份特殊，除非不得已，否则萧承熙不会贸然来见他。 萧承熙起身大步走到侯阙跟前，急切道:“你总算回来了？谢长汀怎么样了？” “谢长汀？”侯阙疑惑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就是今日刚被大王打入督察司的男子？王后娘娘的旧情人大祁谢将军？” 萧承熙颔首:“没错，就是他，大王有对他用刑吗？” 侯阙回道:“没有，大王只是命微臣把他关进地牢。” “那就好……”萧承熙松了一口气，总算放心下来，谢长汀受了那么重的伤，若再被用刑，一定会没命的。 侯阙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萧承熙，问道:“此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何如此关心？” 萧承熙直视侯阙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坦诚道:“因为此事涉及王后娘娘，我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决定来找侯阙帮忙，他便不打算隐瞒。 侯阙目瞪口呆，惊道:“你不要命了？你处境本就艰难，为何还要给自己找麻烦？” 萧承熙的母妃是异族女子，又因为先王偏宠、储位之争，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萧承衍登基后，萧承熙又被慕容氏和霍氏极力打压，这些年在西秦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只能在礼部任一闲置隐忍度日。 想到明嫣，萧承熙微微失神，眼神变得柔情似水，喃喃道:“当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就算明嫣是深渊，他也会义无反顾往里面跳。 侯阙摇摇头，叹道:“真不知道王后娘娘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你如此痴迷。” 萧承熙眼高于顶，他和萧承熙相交多年，从来没见过萧承熙对哪个女子这般神魂颠倒。 也不知明嫣究竟长何模样，之前他被萧承衍派去外地查贪墨案，前日才回来，所以萧承衍和明嫣大婚之日他并不在，现在看到萧承熙这副样子，他倒是想见一见明嫣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谢长汀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不用大王动手，他便会先死在地牢里，这是护心丹，可以暂且保他无性命之忧，你拿去找机会给谢长汀服下。”说着，萧承熙从袖口掏出一暗红色的小瓷瓶递给侯阙。 第115章 付出 侯阙接过瓷瓶看了看，问:“你做这些，永远都不会有回报，值得吗？” 萧承熙目光深深，嘴角漾着一抹苦涩而柔和的浅笑，“我不需要回报，只要她能安好，于我而言便是值得。” 爱一个人是无条件的付出，是希望对方幸福快乐。如果他做这一点点事情都要明嫣回报，那就不是爱了，而只是交易。 侯阙:…… 入夜，月上枝头。 明嫣醒来后，不吃不喝，独自坐在罗汉榻上，对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烛火垂泪，满脸绝望，一袭月白色的素裙，尽显凄凉孤寂。 萧承彬从浴房推门进入寝殿，看到这副画面，顿时心疼得不行，大步上前将明嫣拥入怀中，“嫣儿……” 明嫣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一个木偶，任由萧承彬抱着。 萧承彬警惕地扫了一眼窗外，随即将明嫣打横抱进浴房放到贵妃椅上，然后蹲在她跟前，一手给她抹泪，一手包裹着她微凉的小手，柔声安慰:“嫣儿，不要哭了，长汀不会有事的，大王不会杀他。” 过了好久，明嫣才抬眸看向萧承彬，怀疑道:“真的？ 以萧承衍那个残暴狠辣的性格，又怎么会放过谢长汀？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做好随谢长汀一同赴死的准备。 萧承彬颔首:“千真万确！白日从蒹葭宫出来后，我便跟着大王回建章宫给长汀求情，虽然大王很生气，但他绝对不会杀了长汀，因为他很在乎你，不想失去你。” 明嫣努力忽视心中的异样，焦急道:“那大王有没有对长汀哥哥用刑？” 现下萧承衍心中憋着一股怒火，就算不杀了谢长汀，也不会轻饶了他，因此萧承衍很有可能会对谢长汀动用酷刑以宣泄心中的愤恨。 萧承彬凝神思索道:“没有，大王把我赶出建章宫后，就一个人在寝殿里喝闷酒，现在他醉得不省人事，应该不会对长汀用刑的。” “可是长汀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担心他熬不过去……”明嫣还是不放心，谢长汀旧伤未好全，又被萧承衍刺了好几剑，督察司的地牢阴暗湿冷，身强力壮的人进去都受不了，又何况伤痕累累的谢长汀。 萧承彬:“这你放心，来你这里之前，我去都察司打过招呼了，而且在大王没有处置长汀之前，都察司不敢让长汀有事，” 明嫣感激地望着萧承彬，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由衷说道：“彬郎，谢谢你。” 萧承彬摇摇头，温声笑道：“嫣儿，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只要你高兴，我为做什么都愿意。” 他也嫉妒谢长汀，也希望萧承衍把谢长汀杀了，可与明嫣相比，他的一切私心都微不足道，只要明嫣能开开心心的，他也不是不能与谢长汀和平共处。 出于感激和报复萧承衍的心理，明嫣低头在萧承彬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萧承彬激动万分，眼神一下子炽热起来，猛地起身把明嫣推倒在贵妃椅上，低头就要攫取那抹令他日思夜想的娇软。 明嫣双手紧紧抵住萧承彬的胸膛，婉拒道:“我，我葵水来了，过几日再给你……” 萧承衍不是说她水性杨花吗，若她不做点什么，岂不白白背负骂名？而且萧承彬也需要好好安抚，免得让萧承彬觉得她只在乎谢长汀，嫉妒之下做出什么对谢长汀不利的事情来。除此之外，萧承彬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不想再让萧承彬空房冷落。 “嫣儿，你愿意了？”萧承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方才他只是想亲亲明嫣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明嫣，现在明嫣满心记挂谢长汀，他没那个心思。 明嫣羞涩地别过脸，轻轻地“嗯”了一声，魅惑得像只女妖。 萧承彬欣喜若狂，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抱着明嫣低低抽泣，“嫣儿，我就知道你心里不仅仅只有谢长汀，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嫣儿，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他以为要等明嫣回到大祁两人才能同房，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明嫣伸手捧着萧承彬的俊脸，娇声道:“傻瓜，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在我心里你和长汀哥哥一样重要。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让人发现。” 这番话，只不过是抚慰萧承彬罢了，她是喜欢萧承彬，可是很少很少，只有一点点而已。在她心中，萧承彬永远都不可能与谢长汀相提并论，谢长汀是她的梦，是她心里最后一方净土，谢长汀比她的性命都重要。残忍地说，对萧承彬，她可以肆意玩弄利用；可谢长汀，她不忍有半分亵渎，她只想好好呵护。 “好，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不会让长汀有事的。” 萧承彬心里像吃了花蜜一般的甜，本想再多留一会儿，可又怕被人发现给明嫣招来麻烦，于是情不自禁地在明嫣红润娇嫩的唇瓣上吻了吻，然后起身将面巾拉上去蒙住半张脸，深深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飞身跳出窗外消失于静沉如水的夜色中。 萧承彬走后，明嫣起身准备回寝殿，当她走过软榻时，突然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垂纱后窜出来将她牢牢抱住，还捂住她的唇，“嫣儿，别出声，是我。” 竟是慕容烈！明嫣又惊又怒，抬眸瞪着他，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慕容烈浓黑的剑眉一挑，不悦道:“怎么？只有萧承彬能来，我就不能来？” “你，你都看见了？”明嫣吓得双腿发软，还好慕容烈托着她的腰才没有倒地。 慕容烈定定地盯着明嫣，似笑非笑，戏谑道:“是！我全看见了！你胆子还挺大的！白日才被大王捉奸在床，现在又和端王勾搭在一起。” 明嫣脾气也上来了，呲道:“跟你有关系吗？你是谁啊？” 慕容烈被气乐了，咬牙切齿道:“我是谁？昨日我们才在这软榻上恩爱缠绵，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忘了，看来我需要帮你好好重温一下。” 说罢，慕容烈将明嫣打横抱起放到软榻上，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裳。 “别这样，我那里被你伤到了，还没好……”明嫣紧紧抓住慕容烈的大掌，眼神如受惊的小鹿般，可怜兮兮望着慕容烈。 慕容烈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微眯着眼眸，冷声道:“是吗？那方才你怎么对端王说你是来了葵水？今日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是来葵水了……”明嫣无奈，只好老实交代。 第116章 及乌 “那昨日你说被我伤到，也是骗人的？”慕容烈眼寒如冰，语气微扬。 明嫣心虚地点了下头，然后紧紧抓住慕容烈的猿臂，泪眼婆娑地辩解道:“可我不是有心的，你那么伟岸，昨日我看到你那物时，我都吓坏了……” 要是其他人，她可以威逼利诱，可慕容烈太过强大，是个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怪物，又亲掌三十万铁骑，她除了服软，没有别的选择。 慕容烈的脸色冷到极点，他伸手轻捏明嫣的下颌，半信半疑，逼问道:“你是吓到了，还是根本就不想与我亲近？” 明嫣用力地点点头，颤着音无比虔诚道:“我是真的吓到了！若你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说谎，就让我……” 明嫣的毒誓还没发完，就被慕容烈一把捂住了嘴唇，“不用发誓，我信你。” 明知道明嫣是在糊弄自己、欺骗自己，可他对她就是狠不下心。 见状，明嫣暗暗松了一口气。 慕容烈无奈地睨了她一眼，随即翻身躺下，把明嫣搂进怀里，正色道:“我来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我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你同意，明日子时，趁都察司换防之际，我便带人杀进都察司地牢把谢长汀救出来。” 他是不喜欢谢长汀，可明嫣为了谢长汀要死要活的，他总不能不管吧。 明嫣撑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烈，激动道:“果真？可不是说都察司的地牢机关重重、坚不可摧吗？而且主司侯阙也不是等闲之辈，你有把握能从他手里把人救出来？” 以慕容烈的霸道和小心眼，她以为慕容烈会像萧承衍一样，欲将谢长汀杀之而后快。 慕容烈满眼轻蔑，不屑道:“这世上还有我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吗？都察司那地牢也就只能困住萧承彬这样的凡夫俗子，至于侯阙那个废物，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闻言，明嫣偷偷撇嘴，半点都不信，只觉得慕容烈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怎么？你不信？”见明嫣不吭声，慕容烈知道她肯定在偷偷嘲笑自己，于是朝对面两丈开外的青铜花樽伸掌一震，顷刻间，坚硬无比的青铜花樽化为齑粉。 明嫣目瞪口呆，吓得浑身直哆嗦，“你，你还是人吗……” 那可是青铜啊，居然被慕容烈隔空给震成粉末！ 慕容烈勾了下唇，轻拍着明嫣的肩膀，似是安抚似是威胁道:“嫣儿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是不会这样对你的。” 这丫头狡黠又胆大，他必须借机好好吓唬她，免得她老是耍弄自己。 明嫣咽了下喉咙，试探道:“那我要是不乖呢？” 慕容烈轻啄了下明嫣略显苍白的脸颊，意味深长笑道:“那我也不会这样对你，不过，我会用别的方式惩罚你。” “什么方式？”明嫣迫不及待想知道。 慕容烈笑容越发深沉，低头在明嫣耳边暧昧道:“很简单，就是让你下不了床。” 明嫣:……也行，至少还活着，总比被震成粉末来得强。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我方才的提议你同意吗？”为了不把人吓坏，慕容烈见好就收。 明嫣坐起身子，轻蹙着黛眉，恳切道:“我当然同意，只要你能把长汀哥哥救出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虽然萧承彬向她再三保证谢长汀不会有事，可萧承彬也无法确定谢长汀什么才能被放出来，谢长汀一身伤，在地牢多待一日就多一分损耗和危险，必须尽快救出来才行。 慕容烈也跟着坐起来，颔首肃目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明日我把他救出来以后，就把他接到我府上疗伤，然后我再想办法把你偷偷带出宫，这样你们就能相见了。” 他这样做其实也有私心，一，他救了谢长汀，明嫣肯定会对他感恩戴德；二，明嫣去他府上看望谢长汀，他也可以借机和明嫣多多培养感情。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宫去见他？”明嫣热泪盈眶，实在难以置信。 慕容烈心疼地吻去明嫣的泪水，“为何不可？只要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女人，他不宠谁宠？难道等别的男人来宠？他又不是萧承衍那个蠢货。 “可我要怎么出宫呢？”明嫣有些犯难，这宫闱重重，萧承衍又派了不少人手来蒹葭宫监视她，想要出宫，谈何容易？ 慕容烈凝神道:“这个不难，等会儿回去我就吩咐手底下的人按照你的模样制张脸皮，到时候你就让你的侍女假扮你的样子留在蒹葭宫，然后我趁夜色用轻功把你偷偷带出宫。” “好，我都听你安排。”明嫣点点头，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的顾虑，“你……不介意我和长汀哥哥吗？” 慕容烈心眼比针眼还小，现在却为她和谢长汀如此费心筹谋，实在令她不安。 慕容烈狠狠瞪着明嫣，没好气道:“当然介意啊！可谁让我非你不可呢？你又如此在意谢长汀，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谢长汀殉情吧。” 今日明嫣的举动真是把他吓坏了，与失去明嫣相比，谢长汀也不是很难接受。 明嫣深深地望着慕容烈，真挚而热切道:“慕容将军，谢谢你。” 慕容烈趁机说道:“那以后就不要再拒绝我了。” 他可不是什么活菩萨，只付出不求回报的。 沉默良久，明嫣主动伸手环住慕容烈的精腰，将脸埋进他温热的怀中，真心实意，低柔地回了一句“好”。 慕容烈紧紧回抱住明嫣，闭眼轻嗅她身上的牡丹清香，享受这从未有过的幸福。 过了会儿，慕容烈好像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突然睁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明嫣，眉头紧皱，问道:“方才你唤谢长汀什么？” 明嫣扑闪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乖乖答道:“长汀哥哥啊。” “那你又唤我什么？”慕容烈的语气又沉了几分。 “慕容将军啊……”明嫣歪着脑袋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呢？”慕容烈咬牙切齿，简直要被明嫣气死了。 “不知道啊。”明嫣摇摇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慕容烈气急败坏，将明嫣翻了个身，让她趴着，然后不轻不重地拍打着她的翘臀，“不知道是吧？好，那我让你好好知道。”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啊……不要……好疼……”明嫣羞愤欲死，想保护自己的臀瓣，双手却被慕容烈牢牢制住。 第117章 无奈 “那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见明嫣哭得实在可怜，慕容烈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 明嫣小脸羞得通红，连连求饶，“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唔……” 若是知道会把自己搭进去，方才她一定不捉弄慕容烈。 慕容烈这才罢手，把明嫣抱进怀里，一边吃她的眼泪，一边揉她的臀瓣，好整以暇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自己哪错了？” 这丫头只有收拾了才会老实，不过手感是真的好，又软又弹，他真是爱死了。 明嫣轻捶了下慕容烈的胸口，娇嗔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唤你嘛？” 慕容烈剑眉一挑，眼角眉梢皆是得意，期盼道:“你叫谢长汀哥哥，也叫我哥哥吧。” 明嫣叫谢长汀哥哥时，娇娇的，甜甜的，他听了心里直痒痒，羡慕极了。 “不要！”明嫣想都没想，一口回绝。谢长汀在她心里和别人不同，所以称呼也应该区别开来。 慕容烈一把捏住明嫣的臀肉，拧眉质问道:“为什么？” “疼……”明嫣痛呼了一声，然后扯谎道:“有点恶心，叫不来。” 她的臀瓣本来就火辣辣，如今又被慕容烈这么一掐，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慕容烈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捏着明嫣臀肉的那只手松开，然后又拍了一下她的臀瓣，没好气道:“哦，你叫谢长汀哥哥就不恶心，叫我就恶心了是吧？” 明嫣眸底闪过一丝狡黠，伸手勾住慕容烈的脖子，一双清澈水润的眸子朝慕容烈无辜地眨了眨，娇声道:“那不一样嘛，我和长汀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他就像哥哥一样，难道你想做我的哥哥？如果你想做我哥哥，那我们就只能有兄妹之义，不能有男女之情了。” “我信你说的。不过以后你不要叫我慕容将军了，太见外。”看到明嫣这副魅惑又清纯的模样，再听她娇媚酥软的声音，慕容烈脊梁骨都软了，浑身酥麻无力，心里的怒气顿时化作一池春水。 明嫣勾唇一笑，“那以后我叫你烈郎好不好？” 和萧承彬他们一样，都是她要利用的人。 慕容烈眼眸发亮，颔首笑道:“也行！就这个。嫣儿，快，叫一声来听听。” 虽然这个称呼和萧承彬的相同，但总归亲密了不少，等以后明嫣对他的感情深了些，他再逼明嫣叫他哥哥。 “烈郎……”明嫣硬着头皮，用最甜最媚的声音唤了慕容烈一声，一喊出口，她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慕容烈却受用的很，明嫣这声娇滴滴的“烈郎”，犹如最猛烈的催情药，瞬间把他的欲火点燃，让他理智全然崩塌，只能跟随本能，把明嫣压在榻上吃她粉嫩嫩、水嘟嘟的小嘴。 半个时辰后，慕容烈松开明嫣那双红得仿佛能滴血的玉足，拉过被子盖上她布满红痕的身子，然后把媚眼如丝、娇喘不止的她搂在怀里，沙哑道:“嫣儿，你的葵水还有几日才能好？” 他真是等不及了，不能总用明嫣的手和脚吧。 明嫣香汗淋漓，趴在慕容烈宽阔的胸膛上喘气，“还，还有五日……” 她的葵水一般都是七日才结束。 慕容烈低头亲了下明嫣的发丝，祈求道:“嫣儿，等你的葵水走了，你就给我好吗？” 既然没有福气做明嫣第一个男儿，那他必须做第二个。 “好，我答应你。”两人都已经坦诚相见，没必要再矫情，因此明嫣没有迟疑。 前几日，楚源无意中翻到一本古籍，然后结合她的脉像，说她是千年难遇的纯阴白虎之身。 女人这种体质，若与男人行房，不仅能令人男人神魂颠、忠贞不二，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而且还可以与男人阴阳相融，对彼此的身子都大有益处，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所以，她应该尽快把慕容烈拿下，慕容烈是纯阳之身，对她的裨益肯定更大，除此之外，若慕容烈真如楚源所说的碰了她以后便对她死心塌地，那天下不就唾手可得了吗？ 慕容烈轻轻摩挲着明嫣滑嫩如脂的手臂，嘴角挂着一抹餍足的笑容，“嫣儿，以后你别搭理萧承彬了，也别让他碰你。” 明嫣:“为什么？” 慕容烈挑起明嫣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愤懑道:“你有我和谢长汀还不够吗？再说了，萧承彬有什么好的？” 明嫣定定地望着慕容烈，坦诚道:“可他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来西秦这一路，为了我，他受了不少伤，我不能辜负他。若你真的不能接受他，那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去喜欢别的姑娘吧。” 不仅如此，如今萧承彬捏着楚源的把柄，若她对萧承彬始乱终弃，那楚源就完了，都是对她情深意重的男人，哪一个出事，哪一个伤心，她都舍不得。 “胡说什么呢？”慕容烈厉声吼了一嗓子，沉默了会儿，叹了一口气，妥协道:“行吧，你喜欢就留着，不过，你喜欢他可不能多过我，知道吗？” 明嫣亲了下慕容烈冷峻的脸颊，莞尔一笑，柔声哄道:“放心吧，他绝对不会越过你去。” 唉，这些男人可真麻烦，一个个不但不讲道理，还小心眼，真是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还差不多。”这下慕容烈的脸色才舒缓了些，回亲了明嫣几下，突然正色道:“对了，你宫里有个宫女不能留了，得处置掉。” “什么宫女？”明嫣疑惑道。 慕容烈脸色凝重，低沉道:“你知道今日大王为何会突然驾临蒹葭宫吗？那是因为早朝时，有个宫女闯进崇华殿，说有刺客行刺于你。” 明嫣若有所思道:“若是这样，那这个宫女肯定已经不在蒹葭宫了，更确切的说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派来的。明日我好好查一下吧。” 她这蒹葭宫还真是遍地眼线啊！上次她让孟筝她们暗查蒹葭宫所有下人的身份来历，也没查出什么，可见这里边的水有多深。 慕容烈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依我猜测，这宫女应该是萧澜的人，整个西秦，就只有她最恨你。对了，她半夜被剃头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魏国公府守卫森严，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明嫣连忙否认，随即垂眸，怕慕容烈看到她眼里的心虚，虽然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却和她脱不了干系，而且她也不想让慕容烈知道封玄的存在。 慕容烈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明嫣，心里有些担忧，他相信这件事不是明嫣做的，可他隐约觉得应该是什么人为了给明嫣报仇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就不知道这个背后之人是谁了，不得不说，觊觎明嫣的男人可真多。 第118章 担忧 “夜深了，你快些离开吧。”慕容烈看她的目光实在太瘆人，明嫣怕他察觉什么，连忙下逐客令。 慕容烈却把人搂得更紧，“今夜我不想走了，嫣儿，让我留下来陪你吧。” 好不容易等到萧承衍冷落明嫣这样的好机会，若他白白浪费，岂不是天理难容？虽然明嫣来了月信不能做什么，可亲亲抱抱揉揉也很幸福，总比一个人孤枕寒衾来得强。 “不行！大王往蒹葭宫加派了不少禁军和影卫，若你留下过夜，一定会被发现的。”明嫣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她倒不是害怕被人发现，她主要是担心慕容烈若留下，一定会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慕容烈那东西，她握都握不住，她的手和脚都快被磨破皮了。 慕容烈安抚道:“嫣儿放心，不会被发现的，因为那些影卫全都被我迷晕了。” 他若没有万全之策，又怎么敢夜闯蒹葭宫？只是便宜了萧承彬。 明嫣:“……那也不行！明日还有大事要做呢，你必须回去好好休息。” 慕容烈眉尾上扬，似笑非笑，戏谑道:“我在这里也能好好休息啊……哦，我明白了，你不会是以为我留下来是想折腾你吧？啧啧，嫣儿，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脑子里都是这种污秽的东西呢？也太不害臊了……” 调侃完，慕容烈还对明嫣摇摇头，做出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明嫣气得牙痒痒，于是张嘴狠狠咬了一口慕容烈的胸肌，“对，我污秽，既然你这么清高，那以后就别碰我！” 骂完，明嫣朝慕容烈翻了一个大白眼，转过身背对着他。 看把人惹毛了，慕容烈连忙追上去紧贴着明嫣的雪背，然后大掌覆上那无法掌握的滑腻丰盈，轻轻揉捏爱抚，柔声哄道:“嫣儿别生气，刚才我逗你的，其实满脑子污秽的是我，是我时时刻刻都想和嫣儿亲近，原谅我好不好？” 语毕，慕容烈开始在明嫣的雪背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炽热的吻，边吻还边祈求明嫣原谅。 起初明嫣是不想搭理慕容烈的，可当臀瓣传来湿热的感觉，明嫣浑身一激灵，立刻翻身躺正，然后一把拉好过被子盖住自己身子和小脸，羞涩道:“我，我原谅你了，你快上来……” 慕容烈得意地勾了勾唇，本来想去掀明嫣的被子，可是瞥了眼自己高高抬头的蘑菇，只好作罢，起身去穿衣，“嫣儿，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留下，那我就不闹你了，先回去了……” 约莫等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了，明嫣猛地掀开被子担忧地看着慕容烈，叮嘱道:“明晚的行动，你要注意安全……” 慕容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猛地俯身，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掌着明嫣的后脑勺，在明嫣的眉心处深深地吻了一下，随后额头抵着明嫣的额头，低声承诺，“嫣儿放心，为了你，我一定平安归来。” 慕容烈连人带被把明嫣抱回寝殿的拔步床上，然后才翻窗离开，走之前，他还把寝殿和浴房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免得偷溜进来某个采花大盗。 “公主，公主……” 快子时了，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明嫣蜷缩成一团，正准备睡觉，这时，一道温柔雄厚的声音传来，把她的困意全吓跑了。 “谁？”明嫣翻身一看，就见封玄一身夜行衣，提着食盒站在她床边，“你怎么来了？” 封玄将食盒放到床头，然后坐到榻边扶明嫣起身，“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先用膳再说，我听红莲说除了早膳，这大半日你水米未进。” 明嫣也有些饿了，于是盘腿乖乖坐好。 封玄先转身走到窗棂下的罗汉榻上搬来一张小方桌上放到明嫣跟前，随即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膳食拿出来摆好。 总共五个菜，红烧排骨、清蒸鲈鱼、鸡汁笋丝、羊肉煲，清炒菜心，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封玄将筷子递给明嫣，笑着催促道:“公主，这些都是我做的，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你还会做菜？”明嫣夹了一块排骨轻咬了一口，顿时一双媚眼睁得圆溜溜的，简直不敢相信，谁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门门主居然会做菜，而且还这么好吃，虽然比不上一品居的菜品，但却远胜宫里的御膳。 封玄紧张地看着明嫣，问道:“公主，好吃吗？” 明嫣吃惯了山珍海味，也不知道他做的菜明嫣会不会喜欢。 “嗯！特别好吃！”明嫣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只觉得鲜嫩无比。 封玄这才放下心来，嘴角漾着一抹满足的笑容，起身到楠木圆桌前给明嫣倒了一杯茶，“公主，羹汤怕洒，所以我没有带，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煲汤给你喝。” “好。对了，你堂堂门主，怎么会做菜？”明嫣脸颊鼓鼓的，吃得津津有味。 封玄满眼宠溺，捡了明嫣嘴角的一粒白米饭放进自己嘴里，幽幽说道:“因为我喜欢厨艺。我是个孤儿，从小食不果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要是发达了，一定要吃尽天底下所有好吃的东西。十一岁那年，我在山崖下打猎时，无意中救下坠崖的阎罗门前任门主，他说我骨骼惊奇，是个可塑之材，于是把我带回阎罗门认我为义子。进了阎罗门，我一边读书习武，一边偷偷学做菜，所以才有今日的手艺。” 其实他不想当什么门主，他只想做一名厨子。 听到封玄是孤儿，明嫣瞬间没了胃口，停下筷子怜惜地望着封玄。 见明嫣眼眶泛红，封玄心疼又自责，轻抚她的脸颊，宽慰道:“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公主不必为我难过，快吃吧。” 如果之前他所吃的苦、所受的罪都是为了遇见明嫣，那么他觉得值。 待明嫣用完膳，封玄直接问道:“公主，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明嫣知道封玄说的是谢长汀的事，擦了下嘴角，婉拒道:“不用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封玄满脸疑惑，总不可能是萧承衍主动放了谢长汀吧。 明嫣心虚地瞥了封玄一眼，强装镇定道:“他的暗卫明日会杀进都察司将他救出来。” 听罢，封玄觉得不妥，“侯阙不是等闲之辈，都察司可不好闯，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了。”明嫣一口回绝。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封玄，若这次封玄出手相助，她恐怕就再难拒绝封玄了。 “可要是不帮你做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自己心爱的女人有难，他却什么都不做，那他还算男人吗？ 明嫣轻笑道:“没有啊，你不是给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吗？” 第119章 挂念 封玄没有接话，默默地把碗筷收进食盒，又把小方桌搬回罗汉榻上，然后坐回榻边，将明嫣抱到腿上，垂眸失落地看着她，“公主，你是不是因为不想欠我人情，所以才不要我出手相助？” 明嫣的心咯噔一下，硬着头皮抬眸与封玄对视，佯装平静道:“不，不是啊，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和阎罗门。” 她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她心里想什么这些男人都能看出来，慕容烈如此，如今封玄也是如此。 封玄忍俊不禁，轻捏了下明嫣粉嫩嫩的脸颊，“公主，你这话说的比你的肾都虚。” 他阅人无数，就明嫣最不会说谎，眼珠子转个不停，整张小脸都透着心虚。 明嫣拍掉封玄的手，睨了他一眼，反驳道:“我的肾可好了，一点都不虚。” 楚源说了，这些日子她与萧承衍缠绵，采阳补阴，肾气旺着呢。 明嫣这气呼呼的模样实在可爱，封玄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翘鼻，“好，我们不讨论公主的肾了。公主，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啊？”明嫣故作不知。 封玄无奈道:“就是让我做公主的男人。” 明嫣顿时脸若红霞，“原来是这事啊……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公主，为什么？”封玄不甘心，他长得不好看吗？还是对明嫣不够好？难道明嫣是嫌弃他的出身？ 纠结许久，明嫣选择坦白，“我的身边已经有很多男人了？若是再接受你，我觉得对你不公平？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和其他男子共侍？” 慕容烈和萧承彬的事她都还没想好怎么和谢长汀开口，再者，慕容烈就是一个大醋缸，若她再把封玄收了，慕容烈还不得把她捅个大窟窿？ 封玄一把抓住明嫣的手腕，激动道:“公主，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要公主接受我，我一定安分守己不给公主添乱。” 明嫣太过美好，就算只能做明嫣众多男人中的一个，他也觉得很幸福，即使他很想独占明嫣，可他有自知之明。 明嫣:…… 不是说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对自己忠贞不二吗？为什么这些男人都上赶着给她做小呢？ 见明嫣沉默不语，迟迟不肯点头，封玄的心越来越慌，“公主，你就别犹豫了，我不要你任何回应，你只要接受我对情意就可以了。” 明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颔首:“我可以接受你，但是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日后你要是觉得厌烦了，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公主，真的？你真的答应了？”封玄兴奋不已，在明嫣的脸颊上亲了好几口，郑重道:“我永远都不会感到厌烦，更不会离开公主。公主，我只属于你！” “好。”明嫣回亲了一下封玄的脸颊，然后将脸埋进他怀里。 真好，她又多了一股势力。不过，她也不会亏待了封玄。 封玄伸手抚摸被明嫣亲过的地方，难以置信，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倏地将明嫣压在榻上，对着那抹嫣红深深吻了下去…… 又尝到久违的甘甜柔软，封玄像沙漠中饥渴已久的行人突然看到了绿洲，拼命吮吸。 明嫣被吻的晕晕乎乎的，连自己的纱衣何时不翼而飞都不知道。 封玄粗粝温热的大掌在明嫣的玉臂上流连许久，好几次想覆上那挺翘诱人的丰盈，又担心会惹明嫣不悦。 最后，眼瞧着自己要失控了，封玄连忙离开明嫣的唇，翻身躺下，一边搂着明嫣，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以平复下腹的躁动和胀痛。 过了许久，封玄才开口，“公主，现在我和谢将军也算是兄弟了，明日他们何时动手救人，我好带人去都察司门口接应。” 都察司地牢那是比刑部天牢还难闯的地方，而且侯阙又是个狠角色，如果一击不中，恐怕再想出手就很难了。 明嫣媚眼迷离，躺在封玄臂弯里喘气，“他们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一定能把人救出来，你就放心吧。” “真的不用我出手？”封玄还是不放心。 “真的不用！”明嫣勾唇轻笑，调侃道:“你还怕英雄无用武之地吗？别担心，以后我还有很多大事要麻烦你，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精蓄锐。” “好，那我听你的，这次我就不插手了。公主，你这一天也累了，快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封玄帮明嫣掖好被角，然后轻拍她的雪背，哄她入睡。 闻言，明嫣半撑起身子望着封玄，诧异道:“你不走？” “不是。我打算等你睡着了再走。”他是很想留下过夜，可他也知道明嫣是不会答应得，所以他想多陪明嫣一会儿，等她睡着了再离开。 “哦，好吧。”明嫣这才放心下来，重新躺回封玄怀里，乖乖闭眼，安心睡觉，这下应该没有人再潜入蒹葭宫了吧。 过了三更天，明嫣睡沉了，封玄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恋恋不舍地吻了一下明嫣的脸颊，随即起身离开。 …… 明嫣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睁眼一看，天还没亮，只好起身披上外袍走出寝殿，“拂霜，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拂霜伸手扶着明嫣，回道:“王后，昌平郡主翻墙欲潜入蒹葭宫，被禁军当然抓获，禁军正要带她去见大王，她却嚷嚷着要见您。” “什么？还有这事？那去看看吧。”明嫣实在头疼，今夜她是别想安睡了。 宫墙根，梧桐树旁，霍南瑛正在和禁军对抗，见明嫣向这边走来，她纵身一跃，飞到明嫣跟前，然后朝明嫣直直跪下，“王后娘娘……” 围攻霍南瑛的六名禁军本来想追上来，可见到明嫣，几人不敢放肆，朝明嫣行完礼，然后面红耳赤站在一旁。 “不知郡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明嫣让霍南瑛平身，上下打量一番，只觉霍南瑛有些狼狈，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沾满了黄泥巴，英气的脸庞不知碰到了什么，脏兮兮的。 霍南瑛一把扔掉手中的剑，然后紧紧握住明嫣的小手，关切地盯着明嫣，“臣女听闻娘娘出事了，放心不下，想来探望娘娘，可又不得而入，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娘娘别见怪。” 明嫣抽回自己的手，微微侧过身子，抬头仰望已经西沉的残月，怅然道:“郡主言重了，如今本宫禁足蒹葭宫，与阶下囚并无二致，又何谈见怪？” 霍南瑛走近明嫣，心疼地看着她，宽慰道:“娘娘千万别灰心，大王也只是一时生娘娘的气，所以才会禁足娘娘，臣女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雨过天晴。” 萧承衍还一国之君呢，竟然这么小肚鸡肠！明嫣本来就是谢长汀的未婚妻，萧承衍倒好，横刀夺爱也就罢了，还不好好珍惜，不就是谢长汀偷偷潜进宫来见明嫣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换作她是萧承衍，她不仅不会惩罚明嫣和谢长汀，她还会当作没看见，娶到明嫣这样的妙人就偷着乐吧，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第120章 受伤 明嫣转身看着霍南瑛，自嘲地笑了笑，“多谢郡主宽慰，不过本宫不在意。天快亮了，郡主快些离开吧。” 谁要和萧承衍雨过天晴，她巴不得萧承衍一气之下废了她，这样她就自由了。 “好，那娘娘好好照顾自己，臣女会帮娘娘向大王求情的，臣女告退。”霍南瑛深深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用力向宫墙一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霍南瑛离开后，明嫣也抬脚回了寝殿。 六名禁军面面相觑，在风中凌乱。 给明嫣盖好被子，拂霜坐在榻边看着明嫣，犹豫片刻，忍不住说道:“王后，昌平郡主肯定是来看您笑话的，您可千万别信她的话。” 她都还没有尝到甜头，霍南瑛就想来抢，哪有这么好的事？ 明嫣云淡风轻道:“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西秦的文武百官肯定会向萧承衍谏言废了她，如果她被废黜，顺理成章，新后便是霍南瑛，这样也好，等霍南瑛成了王后，萧澜一定会更加嚣张跋扈，人一但膨胀，便离灭亡不远了，而且萧澜的野心可不止一点，届时她便坐山观虎斗。 拂霜稍稍放心了些，“王后，你午膳晚膳都没用，奴婢去小厨房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不用了，我不饿了，我现在很困，只想睡觉。”闹了一夜，明嫣觉得自己眼皮都睁不开了。 拂霜期待地问道:“王后，那奴婢在这里陪着你吧？” “好……”明嫣迷迷糊糊应了一声，随即沉沉睡去，有拂霜守着也好，省得又有人来打扰她的清梦。 拂霜喜不自胜，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静下来，等明嫣睡沉了，她便脱鞋上榻，钻进明嫣的被窝，将明嫣搂进怀里，好一阵亲吻爱抚，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闭眼入眠。 次日，文武大臣在崇华殿等了许久，还不见萧承衍起来上朝，只好赶往建章宫见驾，可来到建章宫才知道，昨夜萧承衍喝了一夜的酒，现下正在龙榻上呼呼大睡，打雷都叫不醒，朝臣们无奈，只好将请求废后的奏章放下，然后出宫回府。 明嫣这一觉一直睡到午时才醒来。 用膳时，明嫣四处张望却没看到灵风，“灵风呢？怎么没看到它？” 平日一到用膳，灵风总喜欢黏着她，让她投喂，为此萧承衍还和灵风置气。 闻言，春岚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孟筝禀道:“王后，灵风昨夜不知去了哪里，今早才回来，还受了箭伤……” “什么？那它现在怎么样了？”明嫣惊诧万分。 孟筝安抚道:“王后放心，楚太医已经给灵风治了伤，现在灵风没事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它。”说着，明嫣猛地起身朝灵风的房间疾步走去。 灵风顽皮，喜欢到处撒野，每日都弄得身上灰溜溜的，所以明嫣给灵风准备了一间小房间，又特地吩咐温灿照顾它，每日给它洗澡熏香，免得灵风看起来像只流浪狗。 本来明嫣是想派冬曲照顾灵风的，毕竟姑娘家细心，可灵风死活不肯，明嫣没法子，只好把这活交给温灿，好在温灿没什么意见。 明嫣推门而入，就看到灵风闭着眼睛趴在小床上，臀部被细布厚厚地包扎着，而温灿则坐在床前守着。 见明嫣进来，温灿眼眸发亮，起身准备行礼问安，却被明嫣制止。 明嫣让所有人都出去，然后坐到灵风的小床边守着它。 灵风的嗅觉向来灵敏，它闻到明嫣身上的香味，猛地从睡梦中清醒，睁眼一瞧，就看到明嫣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它，它猛地扑倒明嫣怀里撒娇，“嫣儿姐姐……” 灵风这段日子吃得又肥又状，虽然现下受了伤，可它这一扑差点没让明嫣摔下床，“慢点，小心扯到伤口。” 灵风虚弱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 明嫣轻抚灵风的绒毛，关切道:“你昨夜去了哪里？怎么会受伤呢？是谁伤了你？” 灵风仰头望着明嫣，委屈道:“姐姐，我看你担心谢将军，所以就偷偷溜进了都察司去看他，没成想却被里边的守卫发现，他们追不上我，就朝我射箭。” 若是之前，它身手敏捷如风驰电掣，那些凡夫俗子若想伤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是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吃吃吃，把自己身子都吃沉了，跑不动，所以才会被射中。 “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明嫣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又感动又心疼，“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满王宫都知道灵风是她的爱宠，她不信都察司不知道，既然知道还对灵风下此杀手，就是有意为之，有朝一日她解了眼前的困境，一定要好好教训督察司那帮人。 “姐姐，我就受了一点小伤，一点都不疼，你别自责。”灵风伸出自己的小胖爪想给明嫣擦眼泪，可因为屁股受了伤，站不起身，够不着，只好作罢，“姐姐，我看到谢将军了，他没事，都察司的侯大人不仅让郎中给他包扎伤口，还给他喂了护心丹。” “护心丹？侯阙为什么给长汀哥哥吃护心丹？”明嫣疑惑不解。 灵风:“我听他自言自语说，好像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明嫣更困惑了，难道是萧承彬托付的？应该不是，如果是萧承彬做的，不会瞒她，而且她也没听萧承彬说过和侯阙有交情。 …… 萧承衍一直到巳时才酒醒，想去看明嫣又拉不下脸，只好坐到龙案前批阅奏章，可每一本奏折不是询问明嫣通奸之事，就是奏请他废黜明嫣的王后之位。 萧承衍勃然大怒，将案上的奏折全扫到地上，厉声吼道:“高盛，马上去查昨日蒹葭宫之事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还有那个报信的宫女，即刻带她来见孤。” 高盛扑通跪地，颤颤巍巍回道:“大王，白日蒹葭宫来报，说那名报信的宫女失踪了……” 这些都是些什么事啊，好好的一对璧人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还连累他挨骂，唉！ 萧承衍怒极反笑，“很好，把黑手都伸进孤的后宫来了，高盛，传令下去，除了王后从大祁带来的陪嫁侍女，蒹葭宫其余人等全部打入永巷，给孤一个一个查清他们的底细来历，看他们平日都与何人接触……等等，先去传侯阙进宫，孤有要事找他。” “是，老奴这就去办。”高盛连滚带爬逃出建章宫。 因为担心慕容烈半夜的行动，明嫣晚膳都没用，在寝殿里不安地来回走动。 就在此时，二十多名禁军闯进蒹葭宫四处抓捕宫女太监，一时间，蒹葭宫哭喊声震动天地。 闻声，明嫣冲出寝殿来到院中，冷冷地盯着武靖，质问道:“武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武靖是禁军副统领，关胤被指派来蒹葭宫后，就由他负责萧承衍的安危。 看到明嫣，武靖的脸一下子爆红，他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回王后的话，大王有旨，蒹葭宫上下人等，除了王后的陪嫁侍女，全部关进永巷问话。” 第121章 立妃 “大王好端端的，为何要带本宫宫里的人去问话？”明嫣心下大惊，萧承衍这一出究竟是想彻查谢长汀是怎么偷偷进到蒹葭宫的？还是察觉了温灿的端倪，若温灿被带去永巷，身份一定会暴露的，她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微，微臣，微臣不知……”武靖低着头，无意间对上明嫣娇小精巧的绣花鞋，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明嫣肃声道:“若本宫不允呢？” 武靖抬眸定定地看着明嫣，拱手哀求道:“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微臣。” “既然武统领做不了主，那就随本宫一同去见大王。”说完，明嫣吩咐拂霜去传步辇，然后走向宫门口，虽然被禁足，可明嫣貌美如仙又气势汹汹的模样，也没人敢拦她。 建章宫大殿外。 高盛看到明嫣前来，喜出望外，连忙进去禀报。 “你说什么？王后在殿外求见孤？”闻言，萧承衍从龙椅上弹起来，一脸不敢置信，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内心却已经波涛汹涌。 难道明嫣知道错了所以来向他道歉？还是明嫣想他了，一个人晚上睡不着所以来求他回蒹葭宫？一定是这样的！ 想罢，萧承衍偷偷勾了下唇，假咳了声，“高盛，去传王后进来。” 高盛一转身，萧承衍龇牙咧嘴笑得像个偷吃了糖的孩童，乐了一会儿，眼瞧着明嫣就要进来了，他重新坐到龙椅上，冷眼微眯，板着脸，作出一副盛怒的样子。 明嫣进殿后，看都不看萧承衍一眼，低着头，朝萧承衍福了福身子，随后开门见山，冷声问道:“不知大王为何要将臣妾宫里的婢女太监打入永巷？” “你来就只是为了这事？”萧承衍剑眉倒竖，声音上扬，满脸不悦。 明嫣:“……” 要不然呢？难道她是特地来看萧承衍的？若不是担心温灿？她才不想踏进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 见明嫣默认，萧承衍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明嫣跟前，恶狠狠道:“孤是西秦的王，孤想做什么事难道还要征求你的意见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话一出口，萧承衍就后悔了，他连忙去观察明嫣的神色。 明嫣却不生气，淡然道:“大王说的是，臣妾确实无权过问大王的任何决策，只不过臣妾好歹是蒹葭宫的主人，应当庇护自己宫里的人，若大王觉得臣妾不配做蒹葭宫的主人，大可以废了臣妾，将臣妾打入冷宫。” 闻言，萧承衍脸色铁青，抬起明嫣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孤不敢废了你？你以为孤就当真非你不可？” 明明是明嫣对不起他，给他戴绿帽子，为何现在弄得好像是他的错一样？他从来没见过谁犯了如此大错还可以在他面前这般狂妄的！就只有明嫣一人！ 明嫣稍稍偏头，将自己的下巴从萧承衍的手上移开，垂眸，云淡风轻道:“大王乃天之骄子，臣妾只是普通女子，臣妾不敢这么想。” “你！好的很！”萧承衍气得双眼通红，七窍生烟，负在身后的手捏住的咯咯响。 殿门外。 侯阙已经到了，他和武靖并肩而立站在一旁，听着里边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高盛。 高盛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谁让你进来的？”萧承衍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看到高盛擅闯进来，朝他怒吼。 高盛连忙跪地请罪，“大王恕罪，老奴有要事禀报，都察司的侯大人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让他等着！滚！” “是是是，老奴这就滚……”本来是想来劝架的高盛，现在只想逃。 “既然大王有事，臣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现在看来，萧承衍是铁了心了要将她宫里的人带去问话。明嫣不想再和萧承衍多待，行了礼，转身准备回宫去想别的法子。 见明嫣要走，萧承衍急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扬着下颌骄矜道:“孤同意你走了吗？你以为这建章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不知大王还有何事？”明嫣用力抽了下自己的手，却抽不回来，便任由萧承衍抓着。 萧承衍也不说话，就这样抓着明嫣的小手，静静地看着她。他舍不得明嫣走，可他又不想低头去哄明嫣。 就在这时，高盛又进来了。 萧承衍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明嫣的手，转头瞪着高盛，“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则孤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高盛心惊胆战禀道:“大王，出大事了，方才都察司来报，说有人把谢……靖远侯世子劫走了。” 闻言，明嫣作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心里却十分雀跃，不过又有些困惑，慕容烈不是说半夜才动手吗？怎么现在还未到子时就已经把人劫走了？难道是因为侯阙被萧承衍传进宫，所以他们才趁机动手？ 萧承衍又惊又怒，质问道:“有人把谢长汀劫走了？是何人所为？把侯阙给孤叫进来。” “是是是……”高盛一溜烟小跑逃离这恐怖的人间炼狱，心中暗暗叫苦。 高盛出去后，萧承衍突然攥紧明嫣的手腕，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是不是你做的？” 明嫣抬眸扫了萧承一眼，冷哼一声，自嘲道:“大王也太看得起臣妾了，臣妾禁足蒹葭宫，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若臣妾真有这本事，也不必嫁来西秦了。” 萧承衍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恨不得将明嫣一口一口嚼碎。 “微臣拜见大王。”侯阙进殿后，先瞥了明嫣一眼，立时心神荡漾，面红耳赤，出了好一会儿神才下跪行礼。 萧承衍狠狠甩开明嫣的手，转眸怒视侯阙，“究竟是怎么回事？督察司不是号称连只苍蝇都逃不出去吗？现在人犯却被劫走了，你该当何罪？” 侯阙一脸疑惑，“微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微臣进宫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不过都是微臣防范不力，还请大王降罪。” 萧承衍:“现在你即刻出宫带人去追，若追不回来，提头来见。滚！” “是！”侯阙临走前偷偷看了一眼明嫣，他觉得这件事肯定和明嫣有关。 侯阙一走，萧承衍对高盛吩咐道:“高盛，替孤拟旨，封昌平郡主霍南瑛为昭阳宫贵妃，御史大夫嫡女顾清然为披香殿淑妃，三日后进宫为孤繁衍子嗣，免得有人污了我萧氏血统。” 既然明嫣和自己的表兄偷情，那他就立自己的表妹为妃，气死明嫣。 语毕，萧承衍转头去看明嫣的脸色，想看她有什么反应，可明嫣却一脸平静，看不出一丝生气或者伤心。 “是。”高盛怜惜地看了明嫣一眼，然后走到龙案前为萧承衍拟旨。 “臣妾恭喜大王喜得佳人。时辰不早了，大王早些歇息，臣妾告退。”明嫣朝萧承衍快速弯了下膝盖，然后转身迈着愉悦的步伐大步离开。 若霍南瑛和顾清然进宫，萧承衍就顾不上她，这样她就可以出宫去慕容烈的府邸见谢长汀了，真好！ 看着明嫣冷傲的背影，萧承衍只觉得哪哪都疼。 第122章 维护 回到蒹葭宫，当着武靖的面，明嫣没有机会单独和温灿说话，于是对要被带走问话的所有宫女太监都好生安抚叮嘱了一番。 罢了，明嫣走到武靖跟前，柔声道:“武大统领，可否借一步说话？” “娘娘请。”武靖受宠若惊。 明嫣把武靖带到莲池旁的八角亭里，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如成年男子拳头般大小的金元宝塞给武靖，“武统领，这个还请你收下。” 之前她无意间听萧承衍提起武靖，说武靖出身卑微、家境贫寒，这样的人应该对钱财没有什么抵抗力，所以她才想到用金元宝收买武靖。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武靖看着自己手心里沉甸甸的大元宝，十分不理解。 明嫣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众人，低声道:“本宫想请武统领帮个忙。” “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微臣，只是这元宝微臣断不能收，还请娘娘收回。”武靖反应过来，连忙将金元宝退给明嫣。 明嫣将武靖的手推回去，威逼利诱道:“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你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本宫。” 手指被明嫣不经意触碰了一下，武靖虎躯一震，一股酥麻从他的手指窜遍全身，让他心跳加速，气息紊乱，失了理智，忘了原则，“那，那微臣，便，便收下了，多谢娘娘赏赐。” 见武靖把金元宝放进袖口，明嫣嘴角轻扬:“本宫想请武统领在审问本宫宫里的宫女太监时，手下留情，不要对他们用刑。” 武靖抬眸深深看着明嫣，郑重承诺:“娘娘放心，大王只是吩咐微臣彻查他们的身份来历，所以微臣是绝不会动刑的。” 明嫣稍稍松了一口气，对着武靖福了福身子，“那本宫就先谢过武统领了。” “娘娘折煞微臣了，快请起！”见状，武靖惊慌失措，一时忘了规矩，竟然伸手去扶明嫣，却不料碰到了明嫣的小手，柔软娇嫩的触觉传来，他仿佛丢了魂一般，不但没有立即把手收回来，反而一把握住明嫣的小手，紧紧地包裹着。 明嫣又羞又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狠狠剜了武靖一眼，暗骂了句登徒子，然后提起裙子气冲冲小跑回寝殿。 还好武靖宽阔的背牢牢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否则要是被人看到两人这暧昧情状，不知又会生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明嫣都进殿许久，武靖才回过神来，他转身望着明嫣离开的方向，懊恼不已。 暗暗自责了一番，武靖押着温灿等人去了永巷。 翌日。 武靖在永巷审了一夜，趁萧承衍去上早朝之前，向其禀报审问的结果。 听罢，萧承衍眉峰紧拧，愠怒道:“你是说这两个名叫香慧和巧心的宫婢，与之前那位失踪的金珠一样，都是端敏长公主安插进蒹葭宫来监视王后的？” 武靖颔首:“是，微臣都一一核查过了。” 沉默片刻，萧承衍抬眸看向高盛，吩咐道:“传孤之令，端敏长公主德行出众、劳苦功高，特赐两名宫女。” 虽然现在他手里有人证，可却不能将萧澜定罪，霍震霆手握十二万虎威军，萧澜本人裙下之臣遍布朝野，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他动真格，恐怕镐都又会血流成河，为今之计，只有先暂且忍耐，待他夺回霍震霆手里的兵权，再和萧澜好好算账。 “是。”高盛领命出去传旨，边走边掩唇偷笑，他们的大王可真坏。 “大王，其余众人微臣没查出什么不妥，敢问大王如何处置？”知道明嫣担心，萧承衍又迟迟不发话，武靖只好主动开口问。 萧承衍叹了一口气，“既然没有不妥，那就送回蒹葭宫伺候王后，另外再重新挑选两名宫女给王后补上，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孤信不过永巷令。” 武靖虽是禁军副统领，可查案识人的能力绝不输给侯阙，若不是关胤与自己一同长大，自幼随侍在他身侧，统领之位早就被武靖取代了。 “是，微臣遵旨。”武靖兴冲冲告退，先回房梳洗了一番，然后直奔永巷去给明嫣挑选宫婢。 武靖走后，萧承衍起驾崇华殿去上朝。 到了崇华殿，萧承衍屁股都还没坐到龙椅上，顾钧就站出来说道:“臣恳请大王废黜王后，将王后打入冷宫。” 顾钧这话一出口，还没等萧承衍发话，萧承彬就满脸怒色质问道:“不知御史大人何出此言？” 顾钧眼眸微眯，反问道:“王后与人通奸，祸乱宫闱，现在满镐都传遍了，端王不会没听到吧？” 萧承彬正要反驳，却被萧承衍制止。 萧承衍冷冷地盯着顾钧，似笑非笑道:“孤与王后朝夕相处，孤都不知道王后与人通奸，顾卿是从何得知的？难不成顾卿派了人时时刻刻监视王后？” 虽然明嫣确实给他带了绿帽子，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维护明嫣的，谁让明嫣是他的心头肉呢？ 顾钧连忙跪地伸辩:“微臣冤枉，请大王明鉴，这件事微臣是从市井听来的。” 萧承衍冷哼一声，扫了众人一眼，厉声道:“孤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散播王后的谣言，若孤查出来，绝不轻饶。孤在此清楚明白地告诉尔等，王后贤良淑德、恪守宫规，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不仅如此，王后还力劝孤选秀纳妃充实后廷，孤不忍辜负王后的一番美意，故决定立魏国公之女霍南瑛为贵妃、御史大夫之女顾清然为淑妃，三日后进宫伴驾，册封之事交由礼部全权负责。”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就连慕容烈几人都不知萧承衍这一出意欲何为，难道萧承衍真的厌弃明嫣了？如果真的厌弃，为何又不直接废黜明嫣？还是萧承衍欲望太盛，明嫣一人难以应付，所以也想像宇文骁一样，后宫三千佳丽？ 所有人都看不懂萧承衍，除了萧承熙，他嘴角微不可察地轻扬了一下，暗笑萧承衍幼稚，萧承衍如此做，无非是为了让明嫣吃醋，只是这次萧承衍要失算了，届时只怕两人会形同陌路。 霍权和顾钧回过神来，磕头谢恩，只是两人脸上的笑容却难看得很。 这下，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自己的女儿。 霍南瑛向来心高气傲，现在萧承衍却让霍南瑛做贵妃，屈居明嫣之下，霍权担心霍南瑛一气之下进宫把明嫣和萧承衍给砍了。 而顾清然自视甚高，从小便立誓不嫁权贵，只愿与合心之人相伴一生，之前萧承衍还没成婚，顾钧也想让自己的女儿攀一攀萧承衍的高枝，即使做不了一国之后，捡个贵妃当当也好，没成想顾清然为此居然以死相逼，顾钧无奈，只好死了这条心，可如今萧承衍却突然下旨封他女儿为妃，还三日之后就进宫，他真怕他的清然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啊，若是女儿出了什么事，他还活不活了？ 第123章 窘迫 因为担心温灿，明嫣昨夜一夜未眠，现在正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小憩。 孟筝走进来，看到明嫣这副困倦的样子十分心疼，可还是轻声叫醒了她，“王后，安公公他们回来了……还有武统领在殿外求见。” 明嫣从梦中惊醒，急道:“他可有不妥？” 孟筝知道明嫣问的是温灿，于是朝她点点头，笑道:“安公公他们一切安好，王后请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姑姑，他们被审了一夜，想必疲乏得很，你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孟筝颔首:“是。只是那武统领王后是见还是不见？” 明嫣犹豫了会儿，走出正殿，然后让春岚去传武靖进来。 昨夜武靖对她无礼，她不想再见到他，可这次她又欠了武靖一个人情，而且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武靖的地方，所以还是先别撕破脸了。 武靖在殿外焦躁不安地等着，他害怕明嫣因为昨夜的事不见他，又烦恼不知该如何面对明嫣，真是难熬。 “武统领，王后娘娘传召。”春岚板着脸传完话，转身进殿。 武靖顿时心跳加速，深呼吸了一下，大步跟上春岚。 进殿后，武靖害怕自己又一个控制不住冒犯了明嫣，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明嫣一眼，“娘娘，昨夜经微臣查问，发现娘娘宫里的香慧和巧心是端敏长公主派来监视您的，大王已经将这两名宫婢遣送回魏国公府……” 武靖的话还没说完，夏蝉义愤填膺道:“大王只是将那两个贱婢遣送回魏国公府？没有加以惩罚？” 大王口口声声说爱她家公主，可如今她家公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大王却只是不痛不痒地将两个贱婢送还萧澜，这是什么爱？ “……”武靖一脸为难，对这事他也觉得很气愤，他为明嫣感到不公，可他只是个臣子，纵然有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夏蝉，不得无礼！”明嫣将茶杯放下，瞪了夏蝉一眼，而后抬眸看向武靖，却发现武靖一双方圆大耳红得好像能滴血，想起昨夜之事，她忍不住想捉弄武靖一番，“本宫的宫女向来没规矩，冲撞了统领，还请统领别见怪。” “娘娘言重了，微臣不敢当。”武靖抬头快速瞥了明嫣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只是耳朵又红了几分。 明嫣笑了笑，盯着武靖的耳朵，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统领的耳朵为何这么红？可是身子不适？” 武靖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支支吾吾道:“多……多谢娘娘……关怀，微……微臣……没事，可……可能是今日……日头大，有……有些热……” 闻言，众人忍俊不禁。 明嫣故意伸长脖子往窗外瞧了一眼，眸底闪过一丝狡黠，“武统领，外面不是下着雨吗？哪来的日头啊？” “微臣……微臣看错了……”武靖紧张得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掉落，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看到武靖这个窘迫的模样，明嫣终于解了气，便打算放过他，“若武统领没什么事，就回建章宫吧。” “是，微臣告退。”武靖如释重负，行完礼拔腿就跑，可到了门口，却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告诉明嫣，只好又返回来，“娘娘，现在您宫里少了两名宫婢，所以大王特地命微臣去永巷给您选了两名补上，这两名宫婢微臣已经彻查过她们的底细，绝无问题。” 明嫣:“好，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武靖:“是。” 突然间，明嫣感觉眼前一阵大风刮过，一抬眸，发现武靖不见了，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姑，去带那两名新来的婢女来见我。” 很快，孟筝就把两名身着紫色宫装的婢女带进来。 西秦以黑为尊，其次是紫，明嫣是王后，蒹葭宫除了孟筝和春岚五个一等宫女可以自由穿戴之外，其余宫婢皆着紫衣，梳双鬟髻。 江凝和流云看到明嫣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艳和了然，现下她们终于明白为何家主要把她们送进宫了。 “奴婢江凝。” “奴婢流云。” “拜见王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明嫣让两人平身，然后仔细打量，两人身材高挑、相貌平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简单训了几句，便让秋蓉将人带下去调教了。 “王后，昨夜你一夜未眠，现在事情尘埃落地，奴婢扶您回房休息吧。”拂霜看着明嫣眼下淡淡的一层乌青，很是心疼。 “不急，我先去看看安公公……”说罢，明嫣从凤座上起来，不让其他人随侍，一个人独自去下人住的院子找温灿。 来到温灿的房门外，明嫣敲了好几下门，却不见温灿来开门，又叫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她只好推门而入。 明嫣进屋后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温灿只穿一条雪白的亵裤，裸着上身从浴池出来，白皙健壮的胸膛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十分诱人…… 霎时，两人愣在原地。 明嫣回过神来，立马捂住眼睛，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温灿，尴尬道:“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好……”温灿看着明嫣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走到屏风后去穿戴。 穿好衣裳，温灿走到明嫣身旁，发现明嫣还捂着眼睛，实在可爱，忍不住戏谑道:“微臣已经把衣裳穿上了，公主可以睁开眼睛了。” 私底下只有两人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称呼明嫣为公主，他的公主…… 明嫣缓缓将手放下，暗暗吐了一口气，随后硬着头皮转身去看温灿，却发现温灿只着了件亵衣，让她本就羞红滚烫的脸颊又热了几分，“你，你怎么只穿了亵衣？” 温灿温柔地注视着明嫣，深情款款道:“现下屋里没有外人，所以微臣想穿得随意些……公主不要害羞，微臣的身子是属于公主的，公主可以随意看……” “那，那怎么行？”明嫣不自然地连眨了好几下眼睛，随后抬脚走到一旁，离温灿远远的。 温灿眸底蓄满悲伤，急忙追上去委屈地问道:“为何不行？朝夕相处这些日子，公主还是不能接受微臣吗？公主可以接受端王，可以接受慕容将军？可以接受阎罗门门主？为何就不能接受微臣呢？” “你怎么会知道？”明嫣回头震惊地看着温灿。 温灿坦诚道:“那夜公主醒来后不吃不喝，微臣担心，便一直在公主寝殿外守着，于是就看到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来来往往……” 那一夜，他的心碎得彻底。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本宫先回去了……”明嫣此时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面对温灿，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温灿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明嫣，哀求道:“公主，别走……” 第124章 兄弟 “你别这样，快放手……”明嫣想掰开温灿的手，可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的玉颈上，让她浑身酥麻无力。 温灿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明嫣拦腰抱到床边，让明嫣坐好，然后跪在明嫣脚边，仰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公主，求求你，接受我好吗？求求你……” 说完，温灿执起明嫣的手，低头在她白嫩的手背上轻啄。 滚烫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砸在她手背上，明嫣的心很疼，可一想到她们明氏和温氏的恩怨纠葛，她心一横，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忍着痛冷声拒道:“我是永远不会接受你的，因为你是温嵘的儿子。” 其实说句实话，在这么多男人里，除了谢长汀，她最喜欢的便是温灿，只可惜她和温灿之间隔了太多无法跨越的东西。 温灿抬头定眼看着明嫣，急切道:“公主，可是我从来没有跟着父亲一起助纣为虐，这次我跟随你来西秦，就已经抛却了一切，包括我的家族和我的父亲。” 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唯有明嫣而已！ 明嫣摇摇头，凄声道:“可终有一日，我父皇是一定要除掉温氏一族的，届时，你又该如何抉择呢？你是要选择和我站在一起，眼睁睁看着你的至亲被斩杀殆尽，还是选择和你的父亲一起对抗我？” 她不希望温灿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她宁愿温灿把她当作敌人，免得她日夜愧疚难安。 温灿的眼神顷刻间变得黯淡无光，“公主，我永远都不会与你对抗，永远都不会……”若真有那一日，他便挥剑自刎，这样就能两全了。 “即使这样，可你心里还是会很难过，所以这件事，以后你不要再提了……”明嫣说完，起身离开，一越过温灿，她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 下朝回到府邸后，慕容烈特地换了身华贵的衣裳，好生收拾一番，然后才去看谢长汀。 来到安置谢长汀的院落，慕容烈推门进去，便看到谢长汀靠在床头喝药，一举一动都那么贵气优雅，即便他很不想承认。 说来也奇怪，大家同为武将，又常年都在战场奔波，可差别怎么就那么大？谢长汀皮肤白皙，丰神如玉，风度翩翩，像个书生，再反观他，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和牙齿是白的，其他地方都黑黢黢的，特别是那处，又大又丑又黑，上次都把明嫣给吓哭了。 不过他也不用自卑，因为他比谢长汀高，比谢长汀大，也肯定比谢长汀长！ 看到慕容烈进来，谢长汀又震惊又疑惑，“慕容将军，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慕容烈搬了把凳子坐到谢长汀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长汀凝眉沉思片刻，问道:“是你救了我？” “正是。”慕容烈一脸得意。 “我与将军非亲非故？将军为什么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将我从督察司救出来？”谢长汀十分不解。 慕容烈没有任何迟疑，直截了当:“为了嫣儿。” “为了嫣儿？”谢长汀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慕容烈剑眉一挑，朗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子不必过于惊讶。” 缓了好一会儿，谢长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谨慎道:“将军对嫣儿可是真心？” 被质疑对明嫣的情意，慕容烈满脸不悦，“当然，我对她的真心天地可鉴，你别觉得就只有你对她情真意切。” 谢长汀又追问:“那嫣儿可是自愿和将军在一起的？” 以他对明嫣的了解，明嫣是绝不对不会主动和慕容烈搅和在一起，难不成明嫣是为了救他，所以才不得已委身于慕容烈？若真是那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嫣儿当然是自愿的，本将从来不喜欢强迫。”慕容烈心头划过一丝心虚，可面上却装出一副从容、不屑的样子。 就算明嫣不是自愿的又如何？反正现在明嫣已经摆脱不了他了，他这么优秀能干，又对明嫣一片深情，天长日久，他就不信明嫣不会对他动心。 谢长汀盯着慕容烈审视许久，看不出慕容烈是否说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向慕容烈道谢:“在下多谢将军搭救之恩。” 慕容烈连忙扶谢长汀起来，勾唇笑道:“大家都是兄弟，世子不必客气。” 他如此大度又体贴，明嫣知道了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兄弟？谢长汀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将军，嫣儿在宫里的情形如何了？西秦王可有为难她？” 慕容烈轻扬下颌，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吧，大王只是将嫣儿禁足。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事的。” “后宫危机四伏，将军神通广大，以后嫣儿的安危就拜托给将军了。”说完，谢长汀朝慕容烈深深鞠了一躬。 宫墙深深，他不能时常陪伴在明嫣左右，有慕容烈保护明嫣，他也能安心些。 慕容烈眼眸微眯，酸溜溜道:“嫣儿也是我的女人，不用世子嘱托，我也会护她周全的。” “那就好。”谢长汀失魂落魄地坐回榻边，心中酸涩不堪，以后明嫣的心就要分一点给慕容烈，他再也不是明嫣心中的唯一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慕容烈开口打破这份尴尬的寂静，“今晚我会带嫣儿出宫来见你。” 闻言，谢长汀不顾身上的伤，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慕容烈的胳膊，难以置信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再见到嫣儿？将军，我不是在做梦吧？” 慕容烈嫌弃地将谢长汀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扒下来，冷声道:“千真万确，世子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慕容烈走后，谢长汀命人传膳，他要多吃点，然后好好睡上一觉，这样晚上才有力气陪明嫣。 慕容烈一回到自己房里，就三两下快速把自己身上的外袍扯下来让人拿去烧掉，随后吩咐备水沐浴。 …… 顾钧下朝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酒楼借酒浇愁。 霍权虽不像顾钧这般愁闷，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父子俩回到国公府，霍权让管家去把萧澜和霍南瑛叫来正厅。 一炷香后，霍南瑛和萧澜先后走进来。 “父亲，有什么事啊？”霍南瑛朝主位上端坐着的霍权行了下礼，随即走到霍权右下方的太师椅上坐下，从身旁茶几的果盘里挑了个苹果，然后半倚着身子，没心没肺地啃着。 看到霍南瑛这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模样，霍权无奈地摇摇头，扫了眼身旁的萧澜，沉重道:“今日早朝，大王当廷下旨封南瑛为贵妃，三日后进宫。” “什么？”霍南瑛和萧澜瞪大眼眸，异口同声道。 反应过来，霍南瑛高兴得满屋子乱窜。 她正愁没机会接近明嫣呢，现在好了，她成了贵妃，就日日都可以见到明嫣了，这萧承衍总算干了一件人事。 霍权:……难道女儿太生气，所以得了失心疯？ 萧澜: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霍震霆:……这像猴一样的玩意是他亲妹妹？ 第125章 愿意 萧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正在上蹿下跳的霍南瑛，然后转头看向霍权，问道:“有没有办法阻止此事？” 虽然只是个贵妃，可若是之前，也足够她高兴的，但现在她知道了霍南瑛对明嫣的心思，她不想让霍南瑛进宫了。 霍权冷声道:“旨意已下，等会儿宫里的内侍便会来宣旨，我能有什么办法？不如你进宫去求大王收回成命？” 萧澜:“……” 若不是儿子和女儿在场，她一定一巴掌就扇过去了。今早萧承衍刚把她送进蒹葭宫去监视明嫣的宫女赶回来，还让高盛好一番敲打她，若此时她再进宫去见萧承衍，那不是去触霉头吗？ 发完疯，霍南瑛兴冲冲地回自己的屋子去收拾要带进宫的东西。 …… 顾府，花园。 顾清然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望着水面上的涟漪愁眉不展。 如今镐都流言纷纷，人人都在议论明嫣通奸之事，但她绝对不信明嫣会偷人，这件事一定是萧澜和霍南瑛栽赃陷害明嫣的，只可惜她不能进宫去看明嫣，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此时，贴身侍女朝露撑着一把油纸伞急匆匆地小跑进亭子，气喘吁吁道:“小姐，宫里的公公前来传旨，夫人让您赶快去前厅一同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啊？”顾清然虽心中狐疑，却不敢耽搁，整理了下衣裳，急忙赶往前厅。 当太监宣布完圣旨，得知萧承衍要封她为淑妃的那一刻，顾清然愣在原地，连谢恩都忘了。 顾钧的夫人窦氏以为女儿伤心过度，等传旨的太监一走，她就一把扑进顾清然怀里，紧紧环住顾清然的腰，哀嚎道:“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 窦氏的哭声拉回顾清然的思绪，她轻拍着窦氏的后背，柔声道:“母亲别哭了，女儿愿意进宫……” 虽然她不喜欢萧承衍，也不想进宫为妃，可明嫣在宫里，所以，她愿意。 “什么？为娘没听错吧？然儿，你不会是伤心糊涂了吧？”窦氏惊恐又陌生地看着顾清然，以为顾清然被妖魔附体了。 顾清然摇摇头，莞尔一笑，“母亲，您没有听错，孩儿也没有糊涂，孩儿当真愿意进宫为妃。” 不仅愿意，而且她想即刻就进宫，不想再苦熬三日。 “可是你之前不是死活不肯吗？”窦氏十分不解，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初顾清然为了不进宫，又是绝食又是上吊，差点没把她和顾钧吓死。 顾清然安抚道:“之前女儿年纪小不懂事，让父亲母亲操碎了心，可如今女儿十八了，也该嫁人了，既然大王有旨，女儿进宫便是。” 窦氏:…… 入夜，雨停风减，群星闪耀。 明嫣洗漱完，上床准备睡觉。 给明嫣盖好被子，秋蓉和冬曲坐在榻下守夜。 就在这时，浴池的北面和东面两扇窗户同时被人从外面撬开，然后跳进来两个黑衣人。 两人目光对上那一刻，萧承彬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人是慕容烈，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慕容烈长得这般高大伟岸不像凡人。 萧承彬把面巾拉下来，然后大步走到慕容烈跟前，质问道:“慕容将军？你来做什么？” 慕容烈脸色铁青，没好气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先问上我了？再说我来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他向来瞧不起萧承彬，如今得知萧承彬也是明嫣的男人，他对萧承彬就更厌恶了。 “你不说也罢，总之今夜我在这里，你别想对嫣儿不轨！”萧承彬目光狠厉挡在慕容烈跟前，不让他走进寝殿。 慕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承彬，勾唇一笑，轻蔑道:“就凭你也想拦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罢，慕容烈一把将萧承彬推到一边，随即大步走向房门。 虽然慕容烈没用尽全力，可慕容烈天赋异禀、力能扛鼎，因此他这一推，直接将萧承彬甩到墙上。 进了寝殿，慕容烈快速走到拔步床边，在秋蓉和东曲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点了二人的睡穴，然后轻轻掀开明嫣的被子，将她横抱着返回浴房。 萧承彬胸口被震得生疼，连咳了好几下，缓过来，随后连忙跟在慕容烈身后准备去寝殿找明嫣，可他才走到门口，慕容烈就把明嫣抱进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烈没有回答，只是不屑地扫了萧承彬一眼。 萧承彬见慕容烈不理他，出其不意，伸手去抢明嫣。 “松手！”慕容烈自然不会退让，压着声音呵斥道。 …… 两人就像抢夺玩具的孩子，你拉过来，我扯过去。 明嫣在睡梦中感觉好像有人在撕扯她，于是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当她看到慕容烈和萧承彬时，一下子清醒过来，诧异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萧承彬垂眸歉疚地看着明嫣，温声道:“嫣儿，对不起，吵醒你了……” 慕容烈冷哼一声，然后低头对明嫣柔声道:“嫣儿，我来是要带你去见谢长汀。” 萧承彬实在太会伪装了，和刚才抢人时简直就是两幅面孔。 “真的吗？那你快把我放下来，我去换衣裳。”明嫣兴奋至极，挣扎着就要从慕容烈怀里下来。 慕容烈将明嫣稳稳放到地面上后才松手，“嫣儿，穿得简便些。” “嗯，知道了。”明嫣笑靥如花，小跑回寝殿。 等明嫣一走，萧承彬问慕容烈:“昨夜是你带人闯进督察司地牢劫走的谢长汀？” “废话！”慕容烈负手而立，伸长脖子望着寝殿门口。 萧承彬气得牙痒痒，“你把谢长汀藏哪去了？” 慕容烈转头，好整以暇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萧承彬气急反笑，得意道:“你不告诉我，我自己问嫣儿，嫣儿什么事都会和我说。” 慕容烈将萧承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撇着嘴摇摇头，“事关谢长汀的安危，你以为嫣儿会告诉你？你不会觉得自己在嫣儿心中的份量超过谢长汀吧？” 他都不敢这么想，也不知道萧承彬哪来的自信。 “……”萧承彬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剜了慕容烈一眼，随后坐到身后的罗汉榻上等明嫣出来。 他现在是比不过谢长汀，可以后就不一定了。 慕容烈说了要轻便，明嫣便挑了件鹅黄色银纹牡丹骑装穿上。 穿戴好，明嫣站着铜镜看着里边的人儿，陷入了深深的苦恼。这身骑装是轻便，只是太过修身了，将她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她胸前的那对丰盈还有臀瓣，又挺又翘，过分惹眼，她自己看一眼都觉得臊的慌。 为了避免待会儿慕容烈见到她时兽性大发，明嫣从楠木浮雕凤穿牡丹的衣橱里拿了件天青色云纹披风披上。 把曼妙惹火的娇躯遮得严严实实后，明嫣放心大胆地进浴房去找慕容烈。 第126章 出宫 见明嫣进来，慕容烈和萧承彬急忙迎上去。 明嫣看着慕容烈问道:“我穿成这样可以吗？” “其他没有问题，就是这披风太打眼了，你把披风解下来，换上我给你带来的。”慕容烈看了明嫣一眼，转身走到软榻上拿起方才自己专门给明嫣带来的黑色披风。 “那你等一下，我回寝殿去换。”明嫣接过披风，转身就要走。 慕容烈一把拽住明嫣的胳膊，“嫣儿，换个披风而已，就在这里换吧。” “是啊，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萧承彬也跟着帮腔。 “……好吧。”明嫣本来不愿意，可慕容烈和萧承彬说的都有道理，她无奈地扫了两人一眼，然后走向软榻。 到了软榻边，明嫣将黑色披风放到榻上，背对着两人，犹豫了会儿，然后缓缓解开披风。 待身上的披风带子一被解开，明嫣便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榻上的黑色披风披上。 方才慕容烈和萧承彬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明嫣换个披风都要躲着他们，可此刻看到明嫣的背影，他们终于明白，背面都如此惹火，更别说正面了。 明嫣系好披风带子一转身，就看到令她又羞又怒的一幕: 慕容烈和萧承彬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人的目光炽热如火，好似豺狼虎豹看到了肥美的小羊羔一般疯狂，最可恨的是两人鼻头下各挂两道血色瀑布，还有腹下高高支起了帐篷…… 明嫣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冲到两人跟前，往两人的脚背上各狠狠踩一脚，气呼呼道:“再胡思乱想就把你们的脑袋都敲碎！” 一个个也太没定力了，和她的长汀哥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闻声，慕容烈和萧承彬回过神来，两人尴尬地看了明嫣一眼，随即捂着鼻子跑到浴池边上舀水清洗鼻血。 止住了鼻血，慕容烈回到明嫣身旁，从胸口拿出一捆棉绳，讪讪道:“嫣儿，走吧。” “嫣儿，我也去。”萧承彬的鼻血还没止住，可他也顾不上了。 明嫣立即拒道:“端王殿下，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你还是先回王府吧。” 不是她信不过萧承彬，只是事关谢长汀的性命，她绝不能有丝毫大意。 萧承彬满眼悲戚，哽咽道:“嫣儿，你不相信我？” “没有没有，我们一路走来生死与共，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怕连累了你……”明嫣怕萧承彬多心，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萧承彬心里好受多了，回握住明嫣的手，嘱咐道:“好，我听你的。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别被人发现了。” “我知道。”明嫣笑着点头。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慕容烈心里酸得要死，上前将明嫣扯过来，“嫣儿，别耽搁了，快走吧。” 说罢，慕容烈蹲在明嫣脚边，让她爬上自己的背，然后用准备好的棉绳将明嫣和自己牢牢捆在一起，随后起身跃出窗外。 目送两人离开后，萧承彬将浴池的窗户都关好，然后回王府。 出了蒹葭宫，来到净初池，见有巡逻的侍卫走过来了，慕容烈带明嫣躲进假山里。 虽然假山里黑乎乎的，可慕容烈天赋异禀，即使在夜间，眼睛也能像白日一般清晰视物，所以两人并没有磕着碰着。 走到假山中间，慕容烈停下来低声道:“嫣儿，别抱我那么紧。” “怎么了？是不是我抱你太紧，所以你喘不过气来了？”闻言，明嫣立即松开慕容烈，虽然有绳子绑着，可她还是很害怕自己会掉下来，所以一直紧紧地环住慕容烈的脖颈。 “不是。主要是你一抱紧我，你的胸就会抵着我的后背，这总是让我心猿意马，方才我差点没从宫墙上摔下……”慕容烈说着，忍不住揉捏明嫣的臀瓣解馋。 明嫣顿时面红耳赤，伸出双手用力扯着慕容烈左右两只耳朵，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耳朵拧下来！快放手！” “好好好，我松手，嫣儿别拧了，疼……”为了自己的耳朵不被明嫣扯下来，慕容烈只好松开明嫣的臀瓣，只不过松开后，他又使坏地轻拍了一下。 明嫣气得要死，朝着慕容烈的耳朵一口咬下去。 “啊……”慕容烈猝不及防，大叫出声。 “什么人？”侍卫听到声音，提着灯笼就要走进假山一探究竟。 慕容烈身子顿时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出手。 情急之下，明嫣连忙学猫叫。 宫中有不少野猫，现在又是春日，侍卫们以为是猫叫春，骂了几句便到其他地方巡逻了。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侍卫走远后，明嫣催促慕容烈赶紧离开。 …… 半个时辰后，慕容烈带明嫣来到谢长汀房门外。 腰间的绳子一解开，身子都还没站稳，明嫣就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此时，谢长汀正在屋里焦急不安地来回走动，生怕明嫣会出什么意外，听到声音，转头一瞧，就见明嫣站在门口深深地望着他。 “长汀哥哥……”看到谢长汀安好地站在自己眼前，明嫣喜极而泣。 谢长汀眼眶也跟泛红，大步上前将明嫣紧紧拥入怀中，“嫣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嫣将脸埋进谢长汀怀里，闭上双眼，闻着他身上清新沁人的青竹香味，心渐渐安定下来。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慕容烈的心，他艰涩地咽了下喉咙，默默转身出去。 从屋里出来后，慕容烈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屋前冰凉的台阶上守着。 月色明丽，可他的心却如无边无际的暗夜。 两人抱了一会儿，明嫣从谢长汀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他，担忧道:“长汀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长汀低头轻啄了下明嫣的眉心，柔声道:“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碍，慕容将军让他府上的郎中给我治过了，嫣儿别担心。” “那就好……”明嫣粉嫩的唇瓣抿了抿，牵着谢长汀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紧张地看着他，“长汀哥哥，关于我和慕容烈的事，我……” 她实在没脸说出口啊。 看着明嫣一脸愁苦，谢长汀伸出手去抚她紧蹙的眉心，宽慰道:“要是为难，嫣儿就不要说了，不管嫣儿和慕容将军之间发生了何事，我对嫣儿的心永远都不会变。” 明嫣一把抓住谢长汀的手，急切道:“不！长汀哥哥，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我不喜欢慕容烈，我只是想利用他而已，从始至终爱，我爱的只有你一个！” 闻言，谢长汀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喜悦之色，反而很生气，“嫣儿，你心里有我我很高兴，可是，慕容将军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他为了你，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带人闯进督察司将我救出来，现在又把你带出宫让我们相聚，你不能这么对他！如果你只是为了利用他而与他苟且，那么，你不只是糟践了他对你的情意，也是糟践了自己。” 第127章 欢喜 “长汀哥哥，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吗？”明嫣实在不明白，听到她和别的男人有染，谢长汀非但不生气，还反过来劝她接受那个男人。 谢长汀叹了一口气，歉疚道:“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如果我足够强大，你就不会被嫁到西秦，也不会遇上这些无奈的事了。” 明嫣艳冠九州、宛若神女，这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见了她是不动心的，而且将来明嫣还会成为女帝，她永远不会只属于他一人。既然他要做明嫣的正夫，就应该有容人的雅量，不能让明嫣有任何烦恼，只要是真心爱护明嫣的男子，他都可以接受。 明嫣捂住谢长汀的嘴，郑重道:“长汀哥哥，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没有人可以与你相提并论。” “我知道，在我心里，嫣儿亦然。”谢长汀将明嫣的手拉下来，吻了吻她的手心，眼神柔情似水，嘴角漾着幸福的笑意。 手心被谢长汀吻得酥酥麻麻的，明嫣有些受不住，将手抽回来，然后环住谢长汀的精腰，躲进他怀里。 谢长汀轻抚了会儿明嫣的纤背，突然将明嫣拉开，定定地看着她，正色道:“嫣儿，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当初你与慕容烈在一起，是你自愿的，还是他强迫你的？” 如果是明嫣自愿的也就罢了，但若是慕容烈威胁明嫣与其苟且，他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为明嫣讨回公道。 明嫣愣了片刻，连忙垂眸遮住眼底的惆怅，强颜欢笑道:“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以谢长汀的性子，若是知道慕容烈是如何强迫她的，肯定现在就提着剑去找慕容烈拼命，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闻言，谢长汀的脸色才舒缓下来，“那就好，如果他敢强迫你，我绝对饶不了他！”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时辰不早了，长汀哥哥，我们早点歇息吧。”明嫣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屏风前宽衣解带。 见状，谢长汀连忙闭上眼睛不敢乱看，只是一双秀气白皙的耳朵瞬时变得通红，脸颊也渐渐爬上一层红晕。 明嫣忍着羞涩，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脱下来搭在屏风上，直到身上只剩下一件朱色双蝶戏牡丹肚兜和一条雪白的薄纱亵裤，她才缓缓转身。 见谢长汀这副模样，明嫣嘴角上扬，觉得又好笑又感动，她的长汀哥哥还真是端方君子呢，这要是换了慕容烈和萧承衍，早就扑上来了。 笑罢，明嫣将头上的玉簪轻轻取下来，顷刻间，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倾泻而下。 随后，明嫣慢慢走到谢长汀跟前，娇柔道:“长汀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谢长汀挣扎良久，缓缓睁开眼睛，可只瞥了一眼就连忙别开视线，随即起身快速走到屏风前将明嫣的亵衣拿下来给她裹上，低哑道:“嫣儿，别着凉了……” “长汀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看到谢长汀的反应，明嫣眸底渐渐浮起一层雾气。 谢长汀顿时方寸大乱，一手帮明嫣抹泪，一手环住明嫣的香肩，“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嫣儿不要胡思乱想。” 明嫣委屈道:“既然你不嫌弃我？那你为何总是回避与我亲近？” 每次谢长汀与她独处时，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半点逾礼的举动都不会有，去年谢长汀去北境前，她想把自己给谢长汀，可谢长汀却拒绝了，现在又是这样，她怎能不多心？有时候她真怀疑谢长汀是否真的爱她。 谢长汀一把将明嫣拥入怀中，坦诚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吗？嫣儿，我时时刻刻都想要你，可是我不想随随便便就要你，我想与你行大婚之礼以后再要你！” 明嫣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究竟忍得有多辛苦，他也是个男人，心爱的姑娘就在自己眼前，他怎么会没有任何欲望？ 明嫣从谢长汀怀里抬起头来，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急切道:“可是我不想再等了，长汀哥哥，等你伤好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如果按照谢长汀所想，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两人才能真正相爱，她没有把宝贵的第一次给谢长汀，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所以，她要让谢长汀做她的第二个男人，至于萧承衍，她就当作被狗咬了。 谢长汀看着明嫣的眼睛，问道:“嫣儿，你真的想好了？永不后悔？” 明嫣含泪笑道:“只要是长汀哥哥，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谢长汀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下明嫣粉嫩的脸颊，“好。那我好好养身子，等我身子痊愈以后，嫣儿就把自己给我。” 从前确实是他太拘于俗礼了，才让明嫣产生误会，以后他再也不会隐藏对明嫣的渴望。 “好。”明嫣心满意足，羞涩地点了下头，暗想等明早回宫之后，她要让楚源给谢长汀多配几副补身的药。 “嫣儿，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谢长汀先扶明嫣上榻，然后自己走到桌前去将烛火吹了，只留榻边一盏。 慕容烈看到屋里突然暗了下来，知道明嫣不会出来了，只好起身回房，只是向来威风伟岸的背影，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却显得无比地落寞孤寂。 萧承衍批完折子，躺在龙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嫣，心疼得难受，苦熬了半个多时辰，起身一个人悄悄来到蒹葭宫，可他在寝殿外敲了半个多时辰的门，又放下身段和尊严给明嫣道歉，明嫣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死活不给他开门，气得他转身又回了建章宫，并发誓再也不理明嫣！ 明明是明嫣的错，现在他拉下脸来哄她，可明嫣却还给他吃闭门羹，士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天色将近子时，可床上相依相偎的两人却没有丝毫困意。 明嫣躺在谢长汀怀里，青葱般的玉指在谢长汀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圈圈，“长汀哥哥，我睡不着。” 谢长汀勾唇一笑，引诱道:“那嫣儿想做什么？不管嫣儿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明嫣在谢长汀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娇声娇气道:“长汀哥哥，嫣儿想要亲亲……” “好。”谢长汀浑身一震，只觉酥麻入骨，翻身将明嫣压在身下，随即低下头轻吮明嫣柔嫩的唇瓣，继而撬开明嫣的贝齿，闯进去与明嫣的丁香小舌痴缠。 这一次谢长汀没有像之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随心霸道猛烈地进攻。 明嫣欣喜无比，攀上谢长汀的脖颈，热烈回应他。 渐渐地，谢长汀躁动难耐，他克制不住伸出手去解明嫣的亵衣。 明嫣怕谢长汀扯到身上的伤口，于是抓住谢长汀的手，让谢长汀躺好。 谢长汀疑惑地看着明嫣，粗喘道:“嫣儿，怎么了？” “长汀哥哥，你身上有伤，我自己来吧。”说罢，明嫣坐起来，当着谢长汀的面，把亵衣和肚兜缓缓解下来。 第128章 补偿 当肚兜被明嫣解下来的那一刻，谢长汀猛地坐起身子，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绝世春光。 美人轻咬唇瓣，脸若桃花，媚眼如丝，硕大饱满的雪团随着娇喘轻颤…… 谢长汀目眦欲裂，眼角抽了两下，然后扑上去将明嫣压倒，伸手覆上那…… 一刻钟后，谢长汀从明嫣胸前抬起头来，双眼猩红，气喘吁吁道:“嫣儿，我忍不住了……” “那你躺下来，我帮你……”明嫣扶谢长汀躺下，忍着羞涩褪下谢长汀的亵裤，当她看到谢长汀那……顿时目瞪口呆，虽然没有慕容烈夸张，却也足够雄伟。 看到明嫣的反应，谢长汀勾唇一笑，得意道:“嫣儿，满意吗？” “嗯……”明嫣坦诚地点点头，然后在谢长汀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 一炷香后，谢长汀满头大汗倒在床上，然后将明嫣拉上来拥进怀里，给她擦拭嘴角和下巴，“嫣儿，谢谢你，谢谢……” 他没想到明嫣居然愿意这样帮他。 明嫣将羞红的脸颊贴在谢长汀滚烫的胸膛上，娇羞道:“长汀哥哥，我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其他男子，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既然她不能把第一次给谢长汀，那只能用其他方式弥补了。 谢长汀低头吻了下明嫣的额头，餍足道:“这是我的荣幸，等嫣儿的月信过了，我也这样帮嫣儿……嫣儿，方才有没有弄痛你？” “不痛，就是好累……”痛是一点都不痛，因为在整个过程中，谢长汀都没有插手，而是随她自己来…… 谢长汀:“那快躺下来休息吧。” “好。”明嫣在谢长汀怀里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谢长汀亦然。 两人看起来是那么地般配，连呼吸都是一致的。 烛影摇曳，轻纱飞舞，榻上鸳鸯交颈，旖旎无边…… 明嫣和谢长汀睡得香甜，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过了。 慕容烈回房沐浴更衣后，在榻上翻滚了一个多时辰还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嫣和谢长汀交缠的画面。 谢长汀会像他一样吻遍明嫣的身子吗？会的，一定会的。 那明嫣呢？明嫣对谢长汀肯定主动又热情，不会像对他那般抗拒…… 喝了一大碗安神药，慕容烈还是没有丝毫困意，只好起身去院里练剑，发泄心中的悲痛和愤懑，这一练便是一整夜。 萧承衍从蒹葭宫回来后，更加睡不着了，于是吩咐高盛去给他拿十几坛酒来，他要一醉方休。 高盛不敢规劝，暗暗叹了一口气，默默去给萧承衍拿酒。 萧承彬红着眼坐在榻边，心如刀绞，因为明嫣对慕容烈的信任超过了他。 武靖躺在床上，双手拿着明嫣送他的金元宝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时不时还情不自禁地亲几下，仿佛此刻他手里握着的不是金元宝，而是明嫣…… 萧承熙仰头看着墙上他亲手所绘的明嫣的丹青，满目思念和眷恋。 关胤趴在榻上，焦急不已，马上就到三月春猎了，可他还是动弹不得。 侯阙坐在案桌前看卷宗，可什么都看不进去，眼前全是那夜在建章宫看到的冷艳娇容。 比起其他人，萧承锋好多了，因为他正在做美梦，梦里明嫣对他热情似火，两人纠缠不休，最近他特别喜欢睡觉，差不多天一黑就上床了，因为梦里有明嫣。 …… 次日寅时三刻，天都还没亮，慕容烈就来敲谢长汀的房门。 明嫣向来睡得沉，因此没听见敲门声。 谢长汀久经沙场，警惕惯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他轻轻把明嫣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拿下来，然后起身去开门，“慕容将军，有什么事吗？” “时辰不早了，我来带嫣儿回宫。”慕容烈黑白分明的凤眼布满血丝，一张俊脸沉得吓人，冷冷地扫了谢长汀一夜，随后抬脚准备进屋。 谢长汀伸手将慕容烈拦住，“慕容将军，嫣儿还未起身梳妆，请将军在外等候。” 明嫣赤着上身，雪白的娇躯上还布满他的痕迹，那样香艳的场景，他不想慕容烈看到。 “嫣儿浑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让开！”慕容烈一把推开谢长汀，大步走进去。 谢长汀无奈，只好紧随其后。 来到榻边，慕容烈傻眼了，明嫣背对着他侧躺着，许是翻身的缘故，黛青色的锦被滑至臀部，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以及满是红印的雪背…… 见状，谢长汀好像被捉奸在床的奸夫，满脸尴尬。 慕容烈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剜了谢长汀一眼，然后坐到榻边轻推明嫣，“嫣儿，醒醒，该回宫了……” 明嫣嗯哼一声，翻过身来，蹙着黛眉，迷迷糊糊道:“别吵，好困，我要睡觉……” 如果说方才慕容烈只是愤怒，那现在他连生吞谢长汀的心都有了，只见原本雪白柔嫩的丰盈上，什么痕迹都有…… 谢长汀讪讪地看了慕容烈一眼，随即上前拉过被子盖住明嫣，柔声唤道:“嫣儿，该起来了……” “好……”听到是谢长汀的声音，明嫣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怒发冲冠的慕容烈，她魂都快吓没了，连忙坐起身子，惊诧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烈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该回宫了。” 他叫明嫣起床，明嫣满脸不耐烦，谢长汀一叫明嫣起床，明嫣就乖乖起来了。 “哦，那你们回避一下……”明嫣窘迫地扫了慕容烈一眼，随即将头埋得低低的。 慕容烈白了谢长汀一眼，起身先离开。 谢长汀亲了一口明嫣的香肩，随后跟着出去坐到慕容烈的对面。 慕容烈恨恨地瞪着谢长汀，讥讽道:“世子身上的伤都好了？” “还没有，将军为何这么问？”谢长汀疑惑道。 慕容烈瞥了一眼正在屏风后穿衣的明嫣，压着声怒吼道:“既然没有好，那你昨晚瞎折腾什么？你看你把嫣儿弄成什么样了？” 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什么温润公子，比他还粗鲁！ “……”谢长汀霎时脸颊爆红，假咳几声掩饰尴尬。 昨夜他是第一次见到明嫣的身子，也是第一次尝到那种滋味，所以一时没克制住。 “好了，走吧……”明嫣穿戴齐整后，硬着头皮走出来。 谢长汀连忙起身握住明嫣的小手，依依不舍道:“嫣儿，今夜你还来吗？” 还没等明嫣开口，慕容烈气冲冲道:“今夜我有事，不能带嫣儿出宫。” 不止今夜，以后他都不带明嫣出宫来看谢长汀了，免得把自己气死，当初他就不应该答应明嫣这件事。 第129章 变化 谢长汀着急不已，欲开口求慕容烈，却被明嫣制止。 明嫣知道慕容烈说的只是气话，等回宫后她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慕容烈就可以了，所以她才没让谢长汀开口。 …… 将明嫣送回蒹葭宫，慕容烈转身就想走。 明嫣却从身后抱住他，软声道:“烈郎，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慕容烈本来想掰开明嫣的手，可还是没舍得。 明嫣哽咽道:“若没有，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就要走？” 听到明嫣声音不对劲，慕容烈连忙转过身去看她，便见明嫣泪眼婆娑，好不可怜。 慕容烈所有怒火顿时散得一干二净，伸手将明嫣拥入怀中，“嫣儿别哭，都是我不对……” 这事明嫣没有错，他不应该将心中的怒气和酸涩撒在明嫣身上。 明嫣勾唇偷笑了下，抬起头来仰望慕容烈，泪如雨下，“你是不是不愿意我去见长汀哥哥？” 慕容烈迟疑片刻，随即用力地点了下头，耷拉着脸翁声道:“嫣儿，我原以为可以坦然地接受你与谢长汀……可是方才当我看到你被谢长汀疼爱以后的模样时，我的心都要碎了，你说我心胸狭窄也好，说我善妒也罢。你知道吗？昨夜我一晚上都没睡……” 明嫣吸了下鼻子，假惺惺道:“既然如此，那趁现在我们才刚开始，你就把我忘了，去娶一个全心全意待你的女子……” 闻言，慕容烈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他紧紧抱住明嫣，力道大得吓人，嘶哑道:“你又想甩掉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 明嫣轻轻拍着慕容烈的后背，抚慰道:“可是看到你不开心，我心里也很难过……” 沉默良久，慕容烈红着眼眶哀求道:“嫣儿，以后我再也不小心眼了，所以，别不要我……” 虽然看着明嫣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很难受，可比起与明嫣分离的痛，这点苦，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此时此刻，慕容烈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九州战神，反而像个害怕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明嫣轻轻嗯了一声，趁机说道:“那今夜你还带我去见长汀哥哥吗？” 慕容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会……” 明嫣从慕容烈怀里抬起头来，对他莞尔一笑，轻快道:“烈郎，你把头低下来。” 慕容烈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弯着腰将头低下来。 明嫣对着慕容烈紧绷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娇声哄道:“烈郎，在我心里，你和长汀哥哥一样重要，我不能没有他，也不能没有你……” 慕容烈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一把捧住明嫣的臀瓣，让她双腿夹住自己的壮腰，将她托起来，张口含住那张软嫩红肿的菱唇…… 明嫣心中有愧，于是紧紧环住慕容烈的脖颈热烈回应。 一刻钟后，慕容烈才缓缓松开明嫣，两人炽热粗重的气息相互交缠，道不出的暧昧旖旎。 “好了，你快回去吧，等会儿还要上朝呢……”明嫣水眸迷离，娇喘微微。 慕容烈额头抵着明嫣的额头，粗喘着嘱咐道:“好。嫣儿，待会儿你涂了消肿祛瘀的药膏再睡。” 明嫣一对浑圆被谢长汀弄得实在不堪直视，特别是顶端…… 明嫣羞得厉害，将绯红的小脸埋进慕容烈的胸口。 现在她才明白，表面越是温润守礼的男子，其实内心越火热放肆。若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谢长汀会说那样浪荡的话，做那样下流的事。 …… 慕容烈离开后，明嫣走到铜镜前，将身上的衣裳全解下，当她看到自己的身子时，也被吓了一跳，难怪方才慕容烈那般动怒，这也太触目惊心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她的长汀哥哥憋了这么多年了，失控很正常。 感叹完，明嫣缓缓走进浴池，因为月信还没结束，只能站着清洗身子。 洗漱好，明嫣拿个干净的月信带子系上，继而坐到贵妃椅上，用清凉祛瘀的药膏将全身都涂抹一遍，尤其是丰盈顶端，她特意抹了许多，期待明早能恢复原样。 做完这一切，明嫣蹑手蹑脚走出浴房重回拔步床上。 秋蓉和冬曲睡得很沉，并未察觉。 …… 文武百官在崇华殿等了许久还不见萧承衍来上朝，去崇华殿问了才知道，萧承衍又喝醉了，现在正在呼呼大睡呢。 群臣长吁短叹一番，在心里臭骂了萧承衍几句，然后打道回府。 萧承彬却没有走，他走到高盛跟前，低声问道:“高公公，大王怎么又喝醉了？” 高盛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凑近萧承彬，道:“昨夜大王去蒹葭宫给王后道歉，可王后不但没原谅大王，连门都没有给大王开，所以大王就生气了……” “什么？昨夜大王去蒹葭宫了？”萧承彬心下大惊，还好昨夜萧承衍没有强行让人撞开门，否则就出事了。 不行，他不能让明嫣再出宫去看谢长汀了，这次是幸运，但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天下大乱的。 想罢，萧承彬转身匆匆回府去给明嫣写信。 午后明嫣起身，更衣时，她发现自己的身子不但恢复如初，没有任何痕迹，而且比之前更粉更嫩，小脸也变得更加妩媚勾魂，难不成是因为昨夜她喝了…… 用过膳，明嫣坐到罗汉榻上消食，却没有人和她说昨夜萧承衍来道歉的事，因为她们都不知道明嫣昨夜偷偷出宫了，并不在寝殿里。 直到看到萧承彬的信，明嫣才知道萧承衍昨夜来蒹葭宫了，不过她并不知道萧承衍是来道歉的，因为萧承彬的信里并没有写。 萧承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这样做，是不想明嫣和萧承衍重归于好。 看完信，明嫣把孟筝传进来商量该如何瞒天过海出宫，虽然此事危险，可她不想让谢长汀空等。 听罢，孟筝十分震撼，握住明嫣的手，轻拍她的手背，道:“王后放心去吧，这里交给奴婢，不会出事的。” 她家公主和谢将军真是命苦，本来好好一对金童玉女，如今相见却只能以这种方式，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全力相帮呢？ 明嫣回握住孟筝的手，由衷道:“姑姑，谢谢你，这些年你辛苦了……” 孟筝感动得热泪盈眶，“王后何必如此言重？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早就把王后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明嫣也跟着红了眼眶，发自肺腑道:“母后去世得早，自幼是姑姑一直悉心照顾我，其实在我心里，也一直把姑姑当作亲生母亲看待。” 她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睡前的每一首歌谣，都是孟筝给她唱的；她生病，孟筝吃不下睡不着；她伤心，孟筝跟着难过；她快乐，孟筝也跟着高兴…… 孟筝轻轻抚摸明嫣的头，无比欣慰，“有王后这句话，奴婢这一生没有白活。” 两人沉默了会儿，明嫣突然问道:“姑姑，方才怎么没见到安公公？” 平日她用膳时，温灿都抢着伺候，今日却迟迟不见他出现。 孟筝擦了下眼泪，回道:“安公公病了。” 闻言，明嫣猛地站起身，焦急道:“他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第130章 拜见 孟筝扶明嫣坐下，安慰道:“王后别担心，楚太医来看过了，说安公公只是思虑过重、急火攻心，喝几副药好好养养就没事了……” 明嫣眼神空洞虚无，喃喃自语道:“要是真能没事就好了……” 温灿得的是心病，而她就是那副药，可她却绝不能帮温灿治病。 孟筝叹了一口气，劝道:“王后，温世子对您情深意重，为了您抛弃一切，千里迢迢跟着来西秦，而且奴婢看得出来，其实王后对温世子也并不是全然无意，既然如此，王后为何不坦然接受他呢？” 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实在折磨。 明嫣摇摇头，怅然道:“我和他之间隔了太多东西，这世上不是只有情爱二字，不该在一起的人若强行在一起，只会徒增伤感罢了。现在痛一时，总比日后痛一世来得好。” 孟筝不以为然:“可温世子是温世子，越国公是越国公，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一开始，因为温灿是温嵘那个老贼的儿子，她也挺不待见温灿的，可是后来温灿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动容。 明嫣眉心紧拧，反驳道:“骨肉血脉是永远都无法斩断的，虽然他们品性不同，可终究是亲父子，哪有那么简单？” 孟筝反问道:“那您真的能放得下温世子？” “天长地久，总能放得下……姑姑，你退下吧，我想睡一会儿……”说罢，明嫣伸出胳膊支着脑袋，闭目假寐。 “……是。”明嫣心意已决，孟筝不好再多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告退。 孟筝一走，明嫣忍不住泪如泉涌…… 温灿躺在床上，一双眼眸黯淡无光，他以为明嫣会来看他，可是左等右等，等得心都冷了，明嫣还是没有来…… 天一黑，明嫣就换好衣裳，拿着楚源为谢长汀配的补药，坐在浴房的贵妃椅上等慕容烈来带她出宫。 只等了一会儿，慕容烈便来了，尽管他心里很不乐意。 目光对上明嫣，慕容烈愣了片刻，疑惑道:“嫣儿，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我没觉得啊。”明嫣讪讪地笑了下，有些心虚。 慕容烈仔细端详明嫣，自言自语道:“确实不一样了……” 头发变得更加乌黑柔亮，肌肤变得更加粉嫩，特别是那双明眸，好似盛了一池春水，一睁一眨之间，流光溢彩，风情万种……他记得昨夜明嫣不是这样的。 看着慕容烈盯着她一动不动，明嫣催促道:“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好。”慕容烈宠溺地刮了一下明嫣的小翘鼻，与昨夜一样，蹲下身子背她。 到了将军府，慕容烈并没有直接送明嫣去见谢长汀，而是把明嫣带到自己房间。 “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明嫣四处打量屋里的陈设，不由地眼前一亮，这屋子布置得十分精致华丽。 慕容烈从后面环住明嫣，勾唇邪笑:“这是我的屋子，嫣儿喜欢吗？” 自从决定要带明嫣来他府里，他就开始准备了，这屋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明嫣的喜好布置的。 明嫣转过来疑惑地望着慕容烈，“你带我来你屋里做什么？” “你说呢？你想谢长汀，可你知不知道，我也很想你！你想见谢长汀可以，但前提先把我伺候舒坦了。”说着，慕容烈将明嫣抱到檀木圆形膳桌上。 他答应带明嫣出宫可不是为了成人之美，最重要的是为了自己，以后每一夜明嫣见谢长汀之前，都要先和他温存。 闻言，明嫣羞愤交加，抡起拳头不停捶打慕容烈的胸膛，“下流！无耻！你不要脸！” “你说的特别对！我就是无耻！接下来我还要做更无耻的事……”慕容烈点点头，一副十分认同的模样。 语毕，慕容烈伸出大掌贴上明嫣的肩膀，轻轻用了下内力，顷刻间，除了丁香色的肚兜和雪白的亵裤，明嫣身上的衣裳全都被震得稀碎。 “啊……”明嫣惊呼一声，双手立马环住自己的胸口，“你在做什么？你把我衣服弄碎了一会儿我穿什么？” “别担心，我为你准备了十几箱衣裙。”慕容烈看到明嫣白白嫩嫩的身子时，诧异道:“嫣儿，你身上的痕迹怎么都没有了？” 明嫣低下头轻声道:“我擦了药膏……” 慕容烈好奇道:“什么药膏这么神奇？才短短一日就能恢复如初？” “楚太医的独门秘方。”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楚源的药膏是很好用，可之前见效也没有这次这么快，或许便如她白日猜测的那般，与谢长汀有关吧，不过她才不告诉慕容烈呢，省得慕容烈要求，慕容烈那么雄伟，她可吃不下。 “原来如此，那嫣儿要让楚太医多备点，免得不够用……”慕容烈眸色一暗，伸手扯掉明嫣的肚兜，随即低头含住…… 一个时辰后，慕容烈终于满足，伺候明嫣梳洗更衣，然后才把明嫣送去见谢长汀。 明嫣累极了，又怕谢长汀看到方才慕容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所以便拒绝了谢长汀的求欢。 谢长汀自然不会强迫明嫣，他还十分自责，以为是昨夜自己没轻没重把明嫣给弄疼了。 因此，两人只是说了一会儿话，便相拥而眠了。 慕容烈趴在门上听了许久，见屋里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响声，得意一笑，转身回房休息。 这一夜，慕容烈睡得特别香。 接下来连着两晚，明嫣为了躲避慕容烈，也是为了养好精神等霍南瑛和顾清然进宫，她都没有再出宫去看谢长汀。 三月初八，艳阳高照，天朗气清，正是霍南瑛和顾清然进宫的日子。 二人一到各自的宫殿，都还没来得及喝杯茶歇息，便迫不及待来蒹葭宫拜见明嫣。 萧承衍想看明嫣吃醋的样子，所以下朝后便直奔蒹葭宫，却在蒹葭宫门口碰上霍南瑛和顾清然。 得知两人是来拜见明嫣的，萧承衍虽然面上一脸淡然，可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心里暗暗盘算，待会儿一定要在明嫣面前对霍南瑛和顾清然体贴关怀，好好气一气明嫣，也让明嫣体会一下他的感受。 明嫣正在寝殿拨弄封玄送她的焦尾琴，听到禀报，她整理了下衣冠，然后赶往正殿。 进正殿后，明嫣冷着脸款款走到萧承衍跟前，敷衍地向萧承衍行了个礼，还没等萧承衍开口让她免礼，她便径自起身走到凤座左下方的太师椅上端坐着。 见此，萧承衍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他觉得明嫣之所以甩脸色，肯定是因为吃醋了。 第131章 避宠 可惜事实并非萧承衍想的那般，明嫣之所以对萧承衍冷脸，是因为她一看到萧承衍，就想起谢长汀手臂上被萧承衍刺的那几剑，伤口又深又长，她又心疼又气愤，恨不得在萧承衍身上也划上几个伤口。 自明嫣一进殿，霍南瑛和顾清然的视线就定格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 两人惊艳又疑惑，不过才几日未见，她们却觉得明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之前更美更媚了，身段更是妖娆得令人脸红心跳。 明嫣身着一袭浅紫色抹胸凤袍，头戴羊脂玉鎏金凤冠，高贵典雅，仪态万千，好似清晨一朵含露的牡丹，娇艳逼人，魅惑无边。 待明嫣坐定，霍南瑛和顾清然并排走到明嫣跟前，双膝跪地，行叩拜大礼: “臣妾贵妃霍氏。” “臣妾淑妃顾氏。” “拜见王后娘娘，娘娘长乐未央。” “两位妹妹快快请起。”明嫣笑语嫣然，起身亲自扶二人起来。 霍南瑛和顾清然趁机一人握住明嫣的一只玉手，只觉滑嫩如脂、柔若无骨，让人爱不释手。 两人起身后，明嫣放眼望去，顿时眼眸发亮。 霍南瑛一改之前的男装打扮，换上一件青色银纹交领宫装，苍劲乌黑的发丝梳成凌云髻，发髻上只插两根碧玉金钗和几朵青色绢花，虽然简单却十分大气。 而顾清然的打扮比之前她在寒氏寿宴上见到的更加温婉柔美，清新脱俗。 今日的顾清然好似一枝亭亭净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一袭浅蓝色的抹胸宫装上，密绣簇簇梨花，身姿婀娜，肌肤白皙吹弹可破，妆容细致，发髻精巧，珠翠环绕，环佩叮当。 明嫣打量完，由衷赞道:“两位妹妹今日的装扮真是清丽动人，特别是贵妃，之前本宫见到贵妃时，贵妃都是一身男装，今日换上女装，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娘娘说的是真的吗？”霍南瑛喜不自胜，双手轻轻摇晃明嫣的胳膊，问道：“那娘娘是喜欢臣妾着男装，还是喜欢臣妾着女装？” 若明嫣喜欢她着男装，她以后就天天着男装，若明嫣喜欢她着女装，即使她自己不喜欢，为了明嫣，她以后也会天天着女装。 明嫣如实回道:“本宫都喜欢。” 霍南瑛着男装时英姿飒爽，着女装时大气妩媚，不分伯仲，都好看。 霍南瑛眼珠一转，提议道：“那以后单日臣妾就着男装，双日臣妾就着女装。” 明嫣颔首笑道：“好。” 听到明嫣夸赞霍南瑛，还一直和霍南瑛说话，顾清然心里酸溜溜的，瞪了霍南瑛一眼，然后转眸期盼地看着明嫣，柔声问道:“娘娘，那臣妾呢？” 明嫣转头盯着顾清然，沉默了片刻，粲然一笑:“淑妃今日……绝美！” 顾清然这才心满意足，重展笑颜，“多谢娘娘夸赞，不过‘绝美’二字臣妾愧不敢当，王后娘娘才是真正的绝美。” 有明嫣这句赞赏，不枉她后半夜就起来焚香沐浴，花费三个多时辰精心装扮。 “淑妃妹妹的嘴真甜。”明嫣忍不住轻点了一下顾清然的唇瓣。 人人都道顾清然恃才傲物不好相处，可她觉得顾清然又谦卑又会说话，挺温婉动人的，可见传言不实。 立时，顾清然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想伸出舌头舔一下被明嫣手指碰过得唇瓣，又怕被人发现，只好抿了抿嘴唇，娇羞道：“娘娘就会打趣臣妾……” 闻声，霍南瑛不禁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光了，对顾清然翻了一大白眼，然后扶明嫣坐下，自己则紧挨明嫣而坐。 被霍南瑛抢了些，顾清然满脸不悦，却又不能发作，狠狠剜了霍南瑛一眼，随即走到明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见状，萧承衍糊涂了，明嫣、霍南瑛和顾清然三个人是情敌，不是应该互相冷嘲热讽、争锋吃醋吗？为何这般融洽？难不成是因为他没有表示？ 萧承衍觉得自己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清咳几声，对明嫣冷声道：“贵妃和淑妃进宫是大喜事，所以从即日起，孤便解了你的禁足，希望你从今以后安分守己，恪守宫规。” 明嫣没有起身谢恩，也没有多看萧承衍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是”。 其实萧承衍给不给她解禁，她完全不在乎，因为这西秦王宫肃穆寡淡没什么好逛的，而且她白日要睡觉，晚上才有精力出宫去和谢长汀私会，这两夜她为了躲避慕容烈的索取，找借口不出宫，可慕容烈却没放过她，一入夜就来蒹葭宫折腾她，天要亮了才离开，都快把她气死了。 明嫣反应平平，可霍南瑛和顾清然却要气炸了，二人恶狠狠地瞪着萧承衍，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萧承衍一刀一刀剐了。 看到明嫣这反应，萧承衍气急败坏，立即“深情”地看向顾清然，柔声道：“淑妃，今夜孤去你宫里。” 比起霍南瑛，顾清然没有没有那么让他厌恶，而且顾清然不喜欢他，到时候也不会主动想和他亲热。 闻言，顾清然一脸遭雷劈的神情，连忙起身婉拒:“回大王，臣妾月事来了，身子不便，大王还是去贵妃姐姐宫里吧。” 她心里喜欢的是明嫣，她的身子自然是属于明嫣，怎么能给萧承衍这个臭男人糟践呢？ 霍南瑛正在喝茶，听到顾清然这话，“噗”地一声将茶水全喷了出来，连咳了好几下，恨恨地瞪了顾清然一眼，随即跪地急切道：“大王，前几日臣妾腹泻不止，今日虽然好了，身子还虚得厉害，恐怕不能服侍大王，不如大王还是留宿蒹葭宫吧。” 这顾清然也太恶毒了，和她抢明嫣也就罢了，居然让她去给萧承衍这王八蛋侍寝，拜托，萧承衍都没有她爷们好吧，最关键的是她心里只有明嫣，她不喜欢萧承衍啊。 听罢，萧承衍转头一脸期待地盯着明嫣，希望明嫣求他留宿。 明嫣扫了萧承衍一眼，冷声道：“臣妾乃戴罪之身，不配伺候大王。” 萧承衍怒不可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厉声道：“既然如此，王后就好好闭门反省，今夜由贵妃侍寝。贵妃，随孤去建章宫，我们好好叙一叙旧情。” 说罢，萧承衍起身猛拽霍南瑛离开。 “王后娘娘，明日臣妾再来看您……”霍南瑛一步三回头，不想和萧承衍走，可她又害怕萧承衍一怒之下将她禁足，不让她来见明嫣，因此只好忍耐。 两人走后，顾清然走到明嫣身旁，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满目心疼，“王后娘娘，您不要伤心……” 明嫣这么好，真不知道萧承衍怎么忍心和明嫣置气，若是她，连句重话都不忍心对明嫣说。 第132章 殷勤 “淑妃误会了，本宫没有伤心。”明嫣拉着顾清然一起坐到凤座上，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心呢？她又不喜欢萧承衍，因此萧承衍不管是要宠幸谁她都不在乎，而且她迟早是要回大祁的，若是萧承衍喜欢上别的女人，也许对她就没那么执着了，这样她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顾清然以为明嫣是在强颜欢笑，更加心疼了，于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福袋双手奉给明嫣，“娘娘，这是臣妾进宫前，特地去安华寺给娘娘求的平安符，它能保佑娘娘平安顺遂，还望娘娘别嫌弃。” “本宫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淑妃有心了。”明嫣双手接过平安符仔细打量，好奇道:“这福袋上的纹样好生精巧，是淑妃妹妹亲手绣的吗？” “臣妾针线粗糙，让娘娘见笑了。娘娘，让臣妾把这平安符帮您戴上吧？”顾清然嫣然一笑，然后起身期盼地望着明嫣。 三日前她接到入宫为妃的圣旨后，第二日一早便赶往城郊的安华寺为明嫣求平安符，这平安符被安华寺的主持玄济大师开过光，灵验无比。明嫣近日不顺，她希望这枚平安符能保佑明嫣平安喜乐。 “好，有劳淑妃了。”明嫣点点头，把福袋递给顾清然。 顾清然接过福袋后，小心翼翼地给明嫣系上，当目光触及明嫣白嫩修长的脖颈时，眸色暗了暗，忍不住心中的欲念，装作不经意轻轻触碰明嫣的脖颈好几次。 明嫣以为顾清然紧张，所以并未多想。 顾清然系好后，明嫣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福袋，笑道：“本宫给你和贵妃也准备了见面礼，本来打算明日拜见时赠予你二人，既然你们今日来了，就带回去吧。” 语毕，明嫣先吩咐孟筝带着秋蓉和东曲将霍南瑛的礼物送去昭阳宫，然后让春岚和夏蝉去把顾清然的礼物呈上来。 她给霍南瑛和顾清然的礼物大致相同，每人凤血玉镯两对、红宝石鎏金头面两副、点翠珍珠头面两副、各色绫罗绸缎十二匹。 顾清然善文，霍南瑛好武，因此除了这些金银首饰之外，她还特地送了一套藏雅斋的文房四宝给顾清然、一杆由百年铁桦打造、质地坚硬无比的雁鸣枪给霍南瑛。这两样都是她从大祁带来的陪嫁。 顾清然十分欣喜，谢恩后起身去看明嫣给她的礼物，目光一一掠过去，当她看到那套文房四宝上，激动不已：“娘娘，这，这套笔墨是藏雅斋的？娘娘这份礼实在太贵重了……” 藏雅斋的文房四宝乃世间珍品，重金难求，以前父亲不止一次派人去大祁给她购置，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明嫣将茶杯放下，问道：“淑妃喜欢吗？” “臣妾太喜欢了。”顾清然连连点头，伸手轻轻抚摸装着笔墨的紫檀木盒。 明嫣笑道：“喜欢就好，这是本宫的陪嫁，淑妃是才女，所以本宫特意送给你。” 闻言，顾清然走到明嫣跟前，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道：“娘娘，您对臣妾实在太好了。” 这套笔墨单单是藏雅斋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是明嫣的嫁妆，她真不知自己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明嫣回握住顾清然的手，柔声道：“淑妃特地去寺庙给本宫求平安符，本宫自然也要回份礼以表心意。” 藏雅斋的文房四宝，明景衡一共准备了六套给她添嫁妆，既然顾清然对她如此用心，又才华昭昭，那她便送一套给顾清然。 她没有朋友，若顾清然能一直这般待她，她愿意与她诚心相交。 顾清然感动不已，抹了一把眼泪，重新坐回明嫣身旁，笑问道：“娘娘，你喜欢吃什么点心、什么菜肴？臣妾做给你吃。” “你还会厨艺？”明嫣有些讶然。 顾清然颔首：“嗯，臣妾闲来无事，除了读书习字，就喜欢照着古方弄些吃食，手艺自然是不能与宫中的御厨相比，但还能入口。” 上次她做了好几样点心准备进宫拜见明嫣时带给明嫣吃，可不知为何她突然腹泻不止，后来那些点心都坏了，为此她懊恼许久。 明嫣浅浅一笑，婉拒道：“淑妃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淑妃贵为四妃，身份贵重，若为本宫亲自下厨，本宫心里过意不去。” 顾清然却不以为然，“娘娘说这话便是拿臣妾当外人了，再者，臣妾身为妃妾，服侍娘娘也是臣妾的本分啊。” 盛情难却，明嫣只好答应：“既然如此，就有劳淑妃了，本宫不挑食，淑妃就捡几样自己拿手的做吧。” “好。那臣妾现在就去做，等晚膳时送来与娘娘一同用。”顾清然迫不及待，起身准备行礼告退。 明嫣连忙拦住顾清然，“淑妃今日刚进宫，先回去好好歇息，待明日再做吧。” 她的月信昨日结束了，慕容烈今夜要过来带她出宫去做那事，本来她是不答应的，她是想把第二次留给谢长汀的，可慕容烈那个无赖竟然威胁她，况且谢长汀的伤还没好。 “也好，那臣妾便不打扰娘娘午睡了，臣妾先行告退，明日再来给娘娘请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顾清然只好先回自己宫里安置。 顾清然一走，明嫣便让拂霜去太医院把楚源叫来。 顾清然这边拿着明嫣的赏赐高高兴兴回自己的宫殿，可霍南瑛那里就惨了。 萧承衍把霍南瑛带到建章宫后，就让霍南瑛站在大殿中央不准动，自己则去了冬暖阁批阅奏章。 半个时辰后，楚源挎着药箱来了，明嫣屏退左右，然后把顾清然送她的平安符解下来给楚源，“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会不会伤害到人的身子。”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因为这里是后宫，是天底下最危险黑暗的地方，她不得不谨慎。 楚源顿时严肃起来，接过福袋仔细瞧了几眼，随即放到鼻子前闻了好一会儿，然后还给明嫣，“娘娘请放心，这福袋里并没有任何伤害人体的东西。敢问娘娘这平安符是从哪里得来的？” 明嫣如实说道：“哦，这是淑妃方才送给本宫的。” 霎时，楚源眉锋紧拧，思索道：“淑妃？好端端的淑妃为何要送娘娘平安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望娘娘以后对淑妃多多防备。” 后宫这种污浊之地，即使是亲姐妹也有可能反目成仇，更别说明嫣和顾清然这种本来就隔着国仇家恨的女子了，他才不信顾清然是真心希望明嫣平安，顾清然与霍南瑛都是萧承衍的表妹，两人肯定都希望明嫣出事，然后好抢夺王后之位。 “本宫会小心的，你先回去吧。”明嫣觉得楚源说的在理，虽然她欣赏顾清然，但也得多加防备才是。 可楚源却站着不动，一双清澈的眼眸满是痴恋和委屈，“娘娘，微臣已经好久没和娘娘好好说说心里话了。” 自那日明嫣命他给萧承彬解擎枯草的毒性后，就再也没让他亲近了。 第133章 遗憾 明嫣立时变得局促不安，白皙的脸颊爬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低下头轻声道：“那你想说什么？” 楚源走上前将明嫣打横抱起，她耳边低声求道：“微臣想去寝殿和娘娘说，可以吗？” 明嫣抬眸看向楚源，顿了片刻，随即将头埋进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这段日子她忙得不可开交，许久没好好安抚楚源了。 得到许可，楚源勾唇一笑，随即抬脚往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楚源先把明嫣放到拔步床上，然后返回去插上寝殿的门，放下珠帘和锦帐，才脱鞋上榻将明嫣搂进怀里。 楚源并未着急与明嫣温存，他先亲了一口明嫣光洁的额头，幽幽问道：“公主，大王纳妃，你吃醋吗？” 明嫣摇摇头，坦诚道：“不吃醋啊，我又不喜欢他。不过他要是碰了别的女人，就别想再碰我了，我的男人，不管是心还是身，都必须干干净净，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问她这个问题？萧承彬问过，慕容烈问过，现在楚源也问，她平时表现得很喜欢萧承衍吗？ 闻言，楚源连忙发誓表决心：“公主，你放心吧，不管别人如何，我的身心生生世世都只属于你一个人，如果我要是做了半点对不住你的事，就让我不得好死，而且死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世间还有比明嫣更好的女子吗？他真不明白萧承衍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忍得住不来找明嫣，还想通过宠幸别人来气明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嫣仰头看着楚源，淡然道：“不必发这种毒誓，即使有朝一日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两个人分开就可以了。” “公主，你信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永远都不会，公主，我不要和你分开……”楚源紧紧抱住明嫣，十分恐慌，若是没有了明嫣，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明嫣轻轻抚摸楚源白皙的脸庞，柔声道：“好，我信你……” 为了安抚自己那颗不安的心，楚源翻身将明嫣压在身下，随即急切地含住明嫣的樱桃小口…… 香、甜、嫩、滑……各种滋味袭来，让楚源理智全失，只能拼了命夺取。 没经明嫣的同意，楚源的手不敢乱动，不敢去解明嫣的衣裳，只能一手抚着明嫣娇嫩的脸颊，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一炷香后，明嫣用力推开楚源的头，娇喘不止，“别，别再亲了……” 她的舌头都被楚源吸麻了。 虽然还远远不够，可楚源不愿意让明嫣有半分不适，于是吻了下明嫣绯红的脸颊，然后倒在她身旁喘气，“公主，微臣什么时候才能要你？” 明嫣小脸嫣红，媚眼如丝，檀口微肿，沉默良久，敷衍道：“再等等吧……” 她心里对楚源没有半分爱意，接受楚源的吻已经让她很勉强了。 楚源侧过身子支着脑袋，深深地看着明嫣，“公主，你还是没喜欢上微臣吗？” “嗯。”明嫣轻轻点了下头。 楚源努力忽略心中的悲凉，强颜欢笑道：“没关系，微臣会一直等，等公主真正喜欢上微臣的那一天，哪怕要等一辈子，微臣也心甘情愿。” 明嫣究竟为什么不喜欢他呢？他的容貌虽然不及谢长汀，可也没逊色多少，而且他医术超群又温柔体贴，怎么就去入不了明嫣的眼？ “对不起。”明嫣心中愧疚极了。 楚源低头轻啄了下明嫣的额头，温声笑道:“公主不必说对不起，微臣说了，这一切都是微臣心甘情愿的，即使公主真的没办法爱上微臣，那也无妨，只要公主让微臣守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明嫣感动极了，在楚源微红的脸庞上亲了一口，诚恳道:“楚源，谢谢你。” “好了，不说这些了，公主快午睡吧，微臣在这里守着你。”楚源心里甜滋滋的，嘴角漾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明嫣在楚源怀里寻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她要好好休息，晚上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呢。 直到明嫣睡熟，楚源恋恋不舍地亲吻她许久，才蹑手蹑脚离开。 傍晚，明嫣坐在浴房里紧张不安地等着慕容烈，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想到慕容烈那比她手臂还粗的庞然大物，她心里就发慌。她还没有回到大祁，她还没有登基为帝，她不想死。 慕容烈翻窗进来，就看到明嫣一个人坐在贵妃椅上垂泪，他立时急得不行，大步上前将明嫣搂在怀里，“嫣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哭？是不是霍南瑛和顾清然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后宫女人的手段和把戏他还是知道的，一定是霍南瑛和顾清然仗着萧承衍的势欺辱明嫣了，特别是霍南瑛，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明嫣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抽咽道：“没有，她们没有欺负我，她们对我挺好的……” 慕容烈心疼地吃掉明嫣的眼泪，“那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哭呢？” “我害怕……”明嫣将头垂得低低的，娇滴滴的声音微微发颤。 慕容烈伸手抬起明嫣柔嫩的下巴，柔声问道：“嫣儿怕什么？” 明嫣泪涟涟的明眸一直扑闪，犹豫许久才鼓足勇气道：“怕你，你太伟岸了，我害怕……” 萧承衍才有慕容烈一半雄伟，她接受起来就已经很困难了。 慕容烈又怜惜又无奈，吻了吻明嫣的额头，宽慰道：“嫣儿别怕，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而且我准备了很多玉润膏，绝对不会伤害到你。嫣儿，相信我好吗？” 其实他也害怕会伤到明嫣，若明嫣是处子之身，他还真不敢碰，可现在明嫣已经被萧承衍开拓了一段时日，接受起他来，应该没有那么困难了，因此他才敢行动。 明嫣将头埋进慕容烈的胸膛，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好”。 “那我们走吧。”说完，慕容烈将明嫣背好，随即翻窗出宫。 天策大将军府。 慕容烈的房间，披红挂彩，圆形膳桌上摆满了莲子、花生、桂圆、红枣还有合卺酒；案上点着两只龙凤花烛，烛光如火，温暖明亮地跳跃着；大红色的锦帐和被褥，都用丝线密绣鸳鸯戏水的恩爱纹样……一切喜气洋洋。 明嫣打量完，抬眸去看慕容烈，戏谑道:“你怎么把房间装扮得像要办喜事一样？” 慕容烈握住明嫣一双白皙柔嫩的小手，正色道:“就是要办喜事，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嫣儿，对不起，不能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婚礼。” 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风风光光和明嫣拜堂成亲，只能偷偷摸摸的。 “没有，这样就很好了。”明嫣摇摇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134章 合欢 在这样喜气旖旎的环境中，明嫣身上的牡丹幽香又不断窜进他的鼻子，慕容烈有些忍不住了，他拉明嫣到膳桌边坐下，倒了两杯合卺酒，端起一杯递给明嫣，然后自己又端起一杯，粗壮遒劲的臂膀环上明嫣纤细的玉臂，目光炽热似火地盯着她，低沉道:“嫣儿，来，与我干了这杯交杯酒。” 明嫣垂眸瞥了一眼粉色的酒液，顿了一会儿，随后一饮而尽。 慕容烈也不甘落后，勾唇笑了笑，也跟着将交杯酒喝得干干净净，一滴都舍不得剩下。 甜蜜微凉的汁液入喉，明嫣舔了下饱满红润的唇瓣，问道:“这是什么酒？入口甘甜芳醇，颜色也好看。” 看到明嫣伸出粉嫩柔软的丁香小舌，慕容烈的眸色不由地暗了暗，“这是合欢酒，是用合欢花酿就的。嫣儿，喝了这杯酒，我们以后一定会白头偕老，永岁合欢。” “我还想再喝一点合欢酒，可以吗？”这酒着实芬芳诱人，明嫣有些意犹未尽。 慕容烈宠溺地刮了一下明嫣的小翘鼻，然后又给明嫣的酒杯满上，笑道:“真是只小馋猫。当然可以，不过只能喝一杯，因为这酒虽然入口甘醇，可后劲却很大，你酒量浅，千万别醉了。” 今夜是他与明嫣的洞房花烛夜，他希望明嫣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他合而为一，他希望明嫣永远记住今晚。 “好。”明嫣端起酒杯一口一口慢慢品尝，时不时还眯抿唇，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实在娇憨。 慕容烈虽然心里着急，可看到明嫣这副可爱的小模样，也不忍心催促，直到明嫣将酒喝完，他才将明嫣打横抱到榻边。 慕容烈已经忍耐许久，此刻迫不及待伸手就要去解明嫣的腰带。 明嫣一把摁住慕容烈温热的大掌，轻喘道:“先，先别急，我还有话要问你。” “好，你问。”慕容烈收回自己的手，乖乖坐好，静静地看着明嫣。 明嫣抬眸看向慕容烈，“你是真心爱我吗？” 她不能白白委身慕容烈，必须让慕容烈先给她一个承诺。 慕容烈简直要被明嫣气死了，他剑眉倒竖，深邃的眼眸跳跃着熊熊烈火，厉声道:“我当然是真心爱你，要不然我会冒着危险去救谢长汀吗？” 他为了明嫣，连君臣恩义、父母家族都不顾了，明嫣倒好，直到现在还在质疑他的真心。 明嫣顿了片刻，幽幽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和大王，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慕容烈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当然是选你啊！这还用问吗？” 没有萧承衍他又不会怎么样，可没有明嫣，他生不如死！ 明嫣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勾了一下，乘胜追击，“那大祁和西秦，你会怎么选？” 这才是她心里真正想问的。 “……”慕容烈疑惑地看着明嫣，“嫣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有一天，大祁和西秦又兵戎相见，大王命你率兵攻打大祁，而我自然是不愿意你去攻打我的母国，届时，你会怎么办？”说完，明嫣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烈。 慕容烈收回目光，缓缓闭上眼睛，挣扎良久，睁眼注视明嫣，猛地将明嫣拥入怀中，恳切道:“嫣儿，我选你，我选大祁，我永远都不会带兵攻打大祁，就算是大王的命令，我也不会……” 他知道明嫣这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选错了，明嫣会毫不留情地与他一刀两断。所以即使背君叛国、遗臭万年，他也要和明嫣在一起，尽管他不是明嫣的唯一。 虽然才和认识明嫣不久，可他对明嫣却已经足够了解，明嫣虽然多情但也绝情，除了明景衡和谢长汀，明嫣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你不会后悔吗？”明嫣还是不敢相信。 慕容烈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双手捧着明嫣的小脸，深深说道:“若赢尽天下却失去了你，那还有什么意义？嫣儿，你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我只要你！”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自古英雄皆寂寞，既然如此，那他便不做英雄了，这辈子他只做明嫣的男人，待来世，他再向萧承衍和父母恕罪。 听到慕容烈这些话，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明嫣感动万分，眼眶泛起泪光，伸手搂住慕容烈的脖颈，主动含住慕容烈温厚的唇瓣。 这是明嫣第一次对自己主动，慕容烈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又激动又兴奋，张口含住明嫣娇软的粉唇，翻身将明嫣压在赤色鸳鸯绸缎锦被上…… 男人的外袍、亵衣和女人的裙襦、肚兜……一件件被丢出锦帐外相互纠缠在一起。 明嫣太娇、太柔、太嫩，如同一朵花骨朵。 慕容烈不敢肆意，只能一遍遍吻着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娇人儿…… “嫣儿，还好吗？”慕容烈眼里皆是怜惜与呵护。 明嫣黛眉紧蹙，却不是因为痛苦，“还，还好……” 慕容烈很体贴，很温柔，她没有任何不舒服，她之所以哭，只是因为太害怕了。 慕容烈吐了一口浊气，沙哑道:“嫣儿，如果有半分不适，就如实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他虽然想要明嫣，可他不忍让明嫣有半分痛苦。 “嗯……”明嫣将羞红的小脸躲进被褥里。 …… “宝儿，我的心肝，我的命……”慕容烈吻了一下明嫣的眉心，随即…… …… “烈郎……烈郎……”明嫣香汗淋漓，水眸盈盈，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宝儿……我在呢……我在呢……别怕……宝儿……怎么了……告诉夫君……”慕容烈爱怜地吻去明嫣额头上的汗水…… 明嫣情不自禁在慕容烈健壮喷张的胸口上咬了一口，“烈郎……烈郎……唔……” “宝儿……宝儿……”明嫣咬的是慕容烈心口，他又疼又幸福…… …… 宽敞精致的拔步床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静止下来。 慕容烈把精神恍惚、媚眼如丝的明嫣放平，拉过被褥盖住她泛着粉光的娇躯，随即起身走到膳桌前倒了一杯蜂蜜红枣茶，然后回倒榻上，扶明嫣起来，喂她喝水，“宝儿，来，喝点水。” 方才明嫣的喉咙都快喊哑了，一定很渴。 明嫣渴极了，只是身子娇软无力，只能靠在慕容烈汗涔涔的胸膛上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饮。 喝下甘甜滋润的茶水，明嫣的喉咙舒服多了，不再那么干燥难受。 待明嫣将一大杯茶水喝完，慕容烈柔声道:“宝儿，还要喝吗？” “不喝了，够了……”明嫣轻摇了下头，嗓音又恢复原来的清脆娇软。 第135章 厮磨 慕容烈将茶杯放在床边的小方几上，随即脱鞋上榻，一手枕着明嫣的脑袋，让明嫣躺在自己臂弯里，一手抚着明嫣娇艳欲滴、布满情潮的小脸，担忧道:“宝儿，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方才他已经仔细检查过，只是微微泛红，可是两人体型实在相差太大，他还是很担心，怕明嫣伤到了却不好意思说。 “没有……”明嫣声细如蚊，眼睑低垂，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将水眸里的娇羞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真的吗？没骗我？我还是去把孟安拎来给你把把脉。”慕容烈说着就要起身。 明嫣急忙拉住慕容烈，“不用把脉，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这大晚上，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传郎中，她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慕容烈审视般地盯了明嫣好一会儿，见明嫣脸上只有羞涩没有痛苦，这才放心下来，重新抱着明嫣躺下，感慨道:“宝儿，真是奇妙，你居然能够接受我！” 明嫣的身子果然如书中记载，可以容纳百川。 “不，不要说了……”明嫣羞得厉害，将嫣红的小脸躲进慕容烈的怀里。 其实她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慕容烈不许明嫣躲避，他要让明嫣习惯这些话，于是霸道地抬起明嫣的下巴，变本加厉，勾唇邪笑:“宝儿，方才你欢喜吗？不许说假话，否则你知道的……” 明嫣慌乱地瞥了慕容烈一眼，然后别过脸去，硬着头皮细语道:“欢喜的……” 那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一会儿冲向云端，一会儿又被扯入海底，她真的很迷恋很喜欢！ 慕容烈得意地笑了笑，又问:“宝儿，那你愿意我再像方才那般对你吗？” 明嫣轻咬了下红肿的唇瓣，低吟道:“愿意的……” 虽然她不喜欢慕容烈这个人，可慕容烈的身子她却很喜欢，或许她就是个坏女人吧。 “哈哈哈……”慕容烈兴奋不已，狠狠地亲了一口明嫣粉嘟嘟的脸颊，“宝儿，我也很喜欢……宝儿，真好！我终于得到你了！我们终于合而为一了！” 那种滋味，让人头皮发麻、欲罢不能…… 而且明嫣动情时，浑身会变成粉色，牡丹香味会变得更浓郁，声音更是媚得不像话，美得令他震撼、令他诧异、令他难以置信！ 突然间，慕容烈那刚消停的欲望又张狂起来，他如狼似虎地盯着明嫣，粗喘道:“宝儿，我又想要你了……” “别，我浑身都是汗，难受得很，我想沐浴……”明明抵着慕容烈的胸膛，连忙婉拒，虽然那种滋味很美好，可明日霍南瑛和顾清然还要来给她请安，她不能让两人看出任何端倪。 “好……”明嫣的要求正中慕容烈下怀，他扯了一下床头系着铃铛的绳子，很快下人便拎着十几桶热水进来。 等下人把热水都倒进净房的浴桶离开后，慕容烈将明嫣从被褥里抱下榻，“宝儿，我帮你洗。” “不，不用，我自己洗就可以了……”身子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明嫣不由自主轻颤了下，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丰盈，又羞又急，一时如同受惊的小鹿，无助极了。 明嫣手又细又小，那里又大的过分，哪里遮得住？这样半遮未遮，反而更加诱人。慕容烈喉咙干得厉害，咽了口唾沫，好整以暇道:“你现在软绵绵的，哪有力气自己洗？” 说完，慕容烈不再理会明嫣的抗拒，抬脚大步走向净房。 净房里，一个径长十尺有余、深四尺的朱漆圆形大浴桶放在牡丹屏风后面，浴桶里已经盛满了热水，水面上还撒了一层红粉相间的玫瑰花瓣，烟雾缭绕，芬芳四溢。 当明嫣看到慕容烈的大浴桶时，目瞪口呆，讶然道:“你的浴桶怎么这般大？” 慕容烈的浴桶都快赶上蒹葭宫的浴池了，她在里面游水都可以。 “我这么高大，浴桶要是不做大一点怎么容得下？”慕容烈抱明嫣抬腿跨进浴桶，然后让明嫣准确地……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快放开我！唔……”猝不及防被……明嫣害怕极了，小脸煞白，浑身忍不住发抖，害怕得直接哭出了声，哭声无力又娇柔，像猫儿一样，惹人心疼，又撩人心弦。 慕容烈顿时方寸大乱，连忙将明嫣抱下来放到大腿上，然后低头去哄:“宝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不敢莽撞了，宝儿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说着，慕容烈掐着明嫣嫩柳似的腰肢，轻而易举把明嫣举起来…… “没伤到，你快放我下来……”明嫣羞愤欲死，想阻止，却又害怕掉下来，只能紧紧撑住浴桶边缘。 慕容烈没有依明嫣，仔细端详一会儿，见明嫣真的没伤到，才把明嫣放下来，“宝儿，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好吗？要不你打我的脸出出气？” 语毕，慕容烈握着明嫣的小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挥，他浑身上下，也就脸上的肉最薄最软，明嫣打起来手不会疼。 “你别这样，我原谅你就是了……”明嫣不肯动手，用尽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挣扎得厉害。 慕容烈怕会弄伤明嫣的小手，立即放开明嫣，然后“啪、啪……”自扇了两耳光，“宝儿，谢谢你原谅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 明嫣愣了会儿，定眼望去，就见慕容烈古铜色的脸庞赫然印着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触目惊心，想必慕容烈用了很大的力道，明嫣鼻头一酸，双手攀上慕容烈的脸颊，轻轻捧着，哽咽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又没有真正怪你，疼吗？” 慕容烈深深地注视着明嫣，将她白嫩的小手拉到嘴边吻了吻，摇摇头，道:“不疼。我伤害了宝儿，应该受惩罚。” 明嫣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你是我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伤害自己！” 闻言，慕容烈朝明嫣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随即笑道:“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无赖！”明嫣睨了慕容烈一眼，然后缩回身子，将头靠在慕容烈的胸膛上，嘟着丰润的唇瓣，后怕道:“烈郎，以后你想要我的时候不能再这样了，方才我真的吓坏了……” 慕容烈抱紧明嫣，歉疚道:“宝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到慕容烈的话音带着哭腔，明嫣于心不忍，“你也别太自责了，说不定以后能好些。” “好。”慕容烈心里暖暖的，拿起浴桶边上的丝帕帮明嫣擦洗身子，“宝儿，这个力道可以吗？会不会疼？” “不疼，很舒服……”明嫣闭上眼睛，静静享受慕容烈的服侍。 第136章 弱点 明嫣和慕容烈这里耳鬓厮磨、春光旖旎。 萧承衍却在建章宫的龙榻上翻来覆去、孤枕难眠，满心悔恨和郁闷。 他派去蒹葭宫的暗卫回来禀报，白日他带霍南瑛离开后，明嫣没有伤心，没有吃醋，午觉照常睡，晚膳照常吃，而且还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米饭、多喝了一碗补汤，明嫣这样，是不是心里一点都没有他？或者是明嫣根本就恨不得他多纳几个妃子，然后离她远远的？明嫣真的这般厌恶他吗？ 想到这里，萧承衍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其中最惨的当属霍南瑛，其他人再痛苦，伤的也不过是心，好歹还有温暖的床榻可以抚慰悲凉的心灵。 可霍南瑛就倒霉了，此刻她正坐在建章宫大殿里冰凉的地板上，背靠黑漆圆柱而眠，萧承衍连床棉被都不给她，现在虽然三月天了，可夜里还是很冷，还好她自幼习武还可以运内力取暖，这要是换成一般女子，即使不被冻死，也会感染风寒的。 而且除了早膳，到现在为止她一整天滴水未进，还站了大半日，脚都快站断了，实在苦不堪言，她真恨不得闯进寝殿去把萧承衍给砍成三段，萧承衍要和明嫣置气就置气吧，折腾她干什么？她明日还要去给明嫣请安陪明嫣吃饭呢，要是休息不好有黑眼圈还怎么去？ 一个时辰后，浴桶里的水所剩无几，都溅到屏风和地板上，而且水都凉了，慕容烈终于帮明嫣清洗好身子，把晕晕乎乎、神情荡漾的明嫣从浴桶里捞出来抱回拔步床。 原本泥泞凌乱的床铺已经被侍女收走，换上干净整洁的。 “宝儿，来，我给你涂药膏。”慕容烈一手环住明嫣柔软的腰肢，让明嫣坐在他大腿上，一手抠雪芙膏给明嫣的身子轻轻涂抹。 虽然方才两人敦伦时他已经很克制了，可明嫣的肌肤比豆腐还嫩，因此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 明嫣一把抓过药罐，嘟着红肿的唇瓣，警惕道:“我自己涂，不要你！” 方才她还天真的以为慕容烈真的只是帮她洗身子，可洗着洗着，就开始欺负她，把她摁在浴桶边上……偏偏她身子又不争气，只是被慕容烈撩拨一下就沦陷了。 如果现在又让慕容烈帮她涂药膏，肯定又要被吃干抹净。 慕容烈轻啄了下明嫣粉润的脸颊，柔声哄道:“宝儿放心，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涂药膏而已，不会再欺负你了，累了两三个时辰，我知道你饿了。膳食都已经摆好，涂完药我们便去用膳。” 虽然远远不够，可明嫣年纪还小，又娇又嫩，他不能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不顾明嫣的身子。 “真的？不骗我？”明嫣半信半疑，仰头瞪大眼睛去审视慕容烈。 慕容烈用力地点了下头，诚恳道:“千真万确！不骗你！” 明嫣哼了一声，瞪了慕容烈一眼，将脸转到一边不理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是不会再信了。 慕容烈不知如何是好，思索了会儿，无奈道:“宝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就答应让我给你抹药好吗？” 明嫣一听，连忙转眸去看慕容烈，好奇道:“什么秘密？” 她最喜欢听秘密了。 慕容烈谨慎地扫了一眼窗外，然后凑近明嫣的粉耳，低声道:“宝儿，其实我并不是刀枪不入，我也是有弱点的，我的小腹上有一个火焰状的黑色胎记，只要伤到那个胎记，不管伤口多小多浅，都会致命。这件事，除了我和我师傅太真山人，现在就只有你知道，连我父亲、母亲都不知道。” 闻言，明嫣连忙垂眸看去慕容烈的小腹，乌黑苍劲的草丛里，果然隐藏着一枚黑色火焰状胎记，之前她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慕容烈的毛发实在旺盛，而且她也不好意思盯着慕容烈这个地方看。 “这个秘密关乎你的性命，你怎么能告诉我呢？” 慕容烈捧着明嫣小脸，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深深说道:“现在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当然不能对你有所隐瞒，而且我相信，我的宝儿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话虽如此，但他也不敢保证明嫣不会伤害他，可他就是想赌一把，他想知道明嫣到底舍不舍得杀了他。 “烈郎……”明嫣的胸口堵得慌，鼻头酸得厉害，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如果说她没有半分感动，肯定是假的，慕容烈实在让她感动极了，可若是有朝一日慕容烈敢做对大祁不利的事，她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只是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她和慕容烈会反目成仇、慕容烈会死在她手里，她的心就好痛！ 慕容烈顿时手足无措，急忙低头去吃明嫣的泪水，“宝儿别哭，我心疼，别哭……” “烈郎，我们永远都不要做敌人好不好？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舌不得你，唔……”明嫣再也忍不住扑进慕容烈怀里放声大哭。 慕容烈抱紧明嫣，轻轻拍着她的雪背，“宝儿，我们永远都不会成为敌人，永远都不会！我答应过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你！别怕！” 他不会让明嫣为难，若是有一天西秦和大祁真的躲不过一战，那就让他来做这个千古罪人吧。 明嫣哭了许久，累了，才渐渐停下来。 看着明嫣湿漉漉的睫毛和泛红的眼尾，慕容烈心如刀割，为了逗明嫣一笑，调侃道:“宝儿，以后不要哭了，我知道你水儿多，可也要节省一点用，用在关键的地方，比如……” 说着，慕容烈目光炽热地扫向明嫣的下腹。 “流氓！不要脸！”明嫣又羞又气，狠狠剜了慕容烈一眼，然后躲进被褥里缩成一团生闷气。 慕容烈勾唇一笑，掀开被角钻井被窝，从身后抱着明嫣，“宝儿，我们不生气了，让我给你抹药好不好？饭菜都要凉了。” 被慕容烈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后背，被慕容烈的火热抵着后腰，明嫣的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怕慕容烈化身为狼，明嫣只好同意他为自己抹药。 这药膏抹了一炷香才抹好，在这过程中，慕容烈虽然没有真正欺负明嫣，可却没少占便宜。 膳桌上一共摆了三十六道菜，慕容烈先把明嫣喂饱，才秋风扫落叶般把所有菜肴都吞入腹中。 “你不撑吗？”明嫣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愧是慕容烈，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小的，连胃都这么大！难怪力大如牛，这吃得也太多了！ 慕容烈端起茶水漱口，又拿起旁边的帕子擦干净嘴巴，随后笑道:“这点菜算什么？记得前年出征楼兰，粮草被敌人全烧了，我饿着肚子和敌军打了三天三夜的仗，后来粮食到了，我一个人吃了一头将近三百斤的大野猪。” “三百斤？你是人还是猛兽啊？”明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地望着慕容烈。 慕容烈上前将明嫣拦腰抱起，戏谑道:“宝儿想让我做人，我便做人；若宝儿想让我做猛兽，我便做猛兽。现下，宝儿是想让我做人还是做猛兽呢？” 第137章 夫君 “你还是做个人吧。”明嫣回答得十分认真。 慕容烈做人的时候都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要是做猛兽，还不直接要了她的命？ “宝儿，可是我现在只想做猛兽。”慕容烈把明嫣放到被褥上，准备欺身而上。 明嫣连忙抵住慕容烈的胸膛，娇声求道:“烈郎，我好累，我不想要了，求求你就放过我吧……” 闻言，慕容烈漆黑的眸子顿时发出狼一般的幽光，胸膛剧烈起伏，撑在明嫣娇躯两旁的手掌骤然握紧，粗喘道：“谁教你这样在床上求男人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求我，只会让我更想弄你！” 娇软圆糯，酥媚入骨，这样的声音，别说男人了，连太监听了都受不了。 明嫣：……她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吗？难怪以前她这样求萧承衍，萧承衍反而变本加厉地折腾她。 明嫣清咳几声，用自认为很正常的声音说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嘛？” 可在慕容烈听来，还是一样勾人，他那里又胀痛几分。 闭目强忍了一会儿，慕容烈引诱道：“宝儿，你叫我一声夫君，我就放过你。” “不要。”明嫣不加思索，一口回绝。 在她心里，只有谢长汀才是她的夫君，就算萧承衍与她拜了天地行了娶嫁之礼，都没有这个资格，就更别说慕容烈了。 “为什么？只是在床上叫一下而已，这你都不肯吗？我把话放这里，要么你叫我一声夫君，要么让我要你，你自己选吧。”但凡明嫣有半分迟疑，他都不会这么难过。 “哼！你就会威胁我！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叫的。”明嫣气呼呼地瞪了慕容烈一眼，然后把脸别过去。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所以她绝对不会惯慕容烈这个臭毛病，必须趁机好好治治他。 明嫣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慕容烈行动，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落到她脸颊上，湿湿的，热热的。 明嫣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立即抬眸看去，却愣住了，只见慕容烈悲痛地凝视着她，眼眶泛红，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烈郎，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明嫣顿时心慌意乱，连忙起身搂住慕容烈的脖子，“烈郎，你别哭，我叫就是了，夫君，夫君……” 慕容烈一直是刚毅的，霸道的，她从来都没见过慕容烈这脆弱的一面，实在让她震惊，让她心疼。 明嫣一声声“夫君”，慕容烈心里好受多了，他坐直身子，让明嫣也坐好，然后幽幽说道:“宝儿，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谢长汀有资格做你的夫君，可是你不要只喜欢他，我也是你的男人啊，你也要把爱分我一点点啊。” 明嫣伸手拭去慕容烈眼角的泪，颔首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力的，你不要伤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伤心她都舍不得，唉，这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慕容烈破涕为笑，“宝儿，那你再多叫我几声夫君，我很喜欢听。” “夫君，夫君，夫君……”明嫣深深地望着慕容烈，一遍又一遍娇柔地唤着他。 “宝儿，我要你，给我……”慕容烈欣喜若狂，张嘴含住明嫣的唇瓣，倾身将明嫣缓缓压倒。 …… 半个时辰后。 “夫君……夫君……”明嫣眉心紧拧，柔嫩的小手紧紧抓着枕头，碧绿的玉镯衬得她的雪腕更加白嫩莹润。 慕容烈挥汗如雨，偏头狠狠吻了一口明嫣白嫩的脚踝，“宝儿……我的心肝……怎么了？” “夫君……我……我不行了……”明嫣脸颊绯红，泪眼婆娑。 “宝儿……为了夫君……再忍忍……好吗……”慕容烈双目猩红，面目狰狞。 “夫君……还……还要多久……”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明嫣的小脸上，可怜又娇媚。 “宝儿，快了……”慕容烈将明嫣抱起来…… …… 慕容烈嘴上说得好听，可结束已经是在半个时辰以后了。 “宝儿，明晚你还来这里好吗？”慕容烈让明嫣枕着他那比明嫣大腿还粗的臂膀，轻轻摩挲着她细嫩柔软的玉臂。 明嫣水眸迷离，小手软绵绵地放在慕容烈胸膛上，“这几晚我都陪着你，明晚我想去看长汀哥哥，我已经三个晚上没去见他了。” “你还挺会雨露均沾的！可是谢将军身上的伤还没好，你见他又做不了什么，白白浪费良辰美景。”意料之中的事，慕容烈并不生气，只是心里有些失落和不舍。 明嫣不以为然，驳道：“怎么会白白浪费呢？我可以和他说说话呀，又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见到我就只想把我往床上拽。” 慕容烈敛眸肃容，一本正经道：“宝儿，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除了咱父皇，全天下的男人见到你都想把你往床上拽！” 这世上，只有眼瞎的人才会不喜欢明嫣，如若不然，去年宇文骁也不会举兵进犯大祁北境，宇文骁再过不久就要到西秦了，他得好好防范才是。 “一天到晚就会胡说，我不理你了，我要睡觉了。”明嫣满脸羞红，转过身背对着慕容烈闭眼准备睡觉。 慕容烈追上去，大掌覆上明嫣的丰盈，调侃道：“宝儿，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你怎么还害羞啊？” “我又不像你，脸皮比城墙还厚。”明嫣用力想掰开那双作乱的魔爪，“好了，别胡闹了，我想睡觉。” “好，我们一起睡。”慕容烈也跟着闭上眼睛。 “你这样我睡不着，快把手拿开。”明嫣还在和慕容烈的魔爪作战。 慕容烈非但没有把手拿开，手上的力道反而还重要了一些，“宝儿，我绝不乱动，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太喜欢它们了，你就让我握着它们睡觉吧。” 明嫣又累又困，嗤了慕容烈一句“无赖”，便睡过去了。 慕容烈得偿所愿，勾唇笑了笑，随明嫣一起进入梦乡。 次日天刚擦亮，萧承衍便起身梳洗，吩咐高盛今日罢朝，随后直奔蒹葭宫去找明嫣。 昨夜他想了整整一夜，想清楚了，也想明白了。 没有明嫣，他寝食难安，度日如年，既然明嫣那么喜欢谢长汀，那以后便三个人过吧。 总之，只要明嫣不离开他，不讨厌他，他什么都可以妥协，什么都可以让步。 慕容烈前脚刚把明嫣送回寝殿，萧承衍后脚便跨进蒹葭宫。 “拂霜，娘娘醒了吗？” 寝殿门外突然响起萧承衍的声音，把慕容烈和孟筝都吓了一跳。 “慕容将军，大王来了，你快走。”孟筝惊慌失措，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姑姑，你好好照顾公主，我先走了。”慕容烈俯身吻了一下明嫣的脸颊，随即转身离开。 慕容烈走后，孟筝深深地吸气吐气，冷静下来，抬脚去开门，“不知大王前来有何吩咐？” “姑姑，嫣儿醒了吗？我有话要和她说。”萧承衍虽然是在和孟筝说话，可却伸长脖子往寝殿里瞧，十分焦急。 孟筝强装镇定道:“回大王，娘娘昨夜约莫子时才睡着，此刻还没醒，奴婢这就去唤娘娘起身。” “不必，让嫣儿好好睡觉，孤在这里等便是了。”听到明嫣昨夜子时才入睡，萧承衍心疼极了，连忙叫住孟筝。 第138章 恼怒 萧承衍站在寝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没等醒明嫣，却等来了霍南瑛和顾清然。 听春岚禀报说霍南瑛和顾清然来了，萧承衍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冲到正殿质问两人：“你们来做什么？” 看到萧承衍怒气冲冲，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顾清然吓得半死，连忙躲到霍南瑛身后。 顾清然怕萧承衍，霍南瑛可不怕，她昂首挺胸，直视萧承衍，反问道：“臣妾和淑妃来给王后娘娘请安，难道不可以吗？” 昨晚萧承衍让她睡在地上，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地发，现在倒好，萧承衍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她也不会客气。 萧承衍剑眉倒竖，厉声道：“以后没有孤的允许，你们二人不准踏进蒹葭宫半步，现在马上给孤滚回你们自己的宫里去！” 这两人都觊觎明嫣的位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明嫣下套暗害明嫣，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萧承衍此言一出，霍南瑛和顾清然都急得不行。 顾清然鼓起勇气刚要反驳萧承衍，却被霍南瑛抢了先，“大王，凭什么不让我们来蒹葭宫见王后娘娘？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萧承衍冷眸微眯，轻扬下颌，好整以暇道：“道理？孤是西秦的王，孤的话就是道理！你不服也得服！” 霍南瑛满眼不屑，对着萧承衍摇摇头，嘲讽道：“大王，你也就只会用身份压人，难怪王后娘娘不喜欢你！” 就萧承衍这人品、相貌、气度，若不是身份上占了优势，连明嫣的裙摆都摸不到，也不知道整天猖狂个什么劲。 萧承衍立时目眦欲裂，指着霍南瑛的鼻子怒道：“你说什么？你给孤再说一遍！” 见萧承衍动怒，所有下人吓得连忙跪地磕头求其息怒，顾清然倒是没跪，只是一溜烟跑到柱子后面躲起来，然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观察战况，以免被霍南瑛牵连。 现下霍南瑛火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一把拍掉萧承衍的手，高声道：“说就说，你以为我怕你啊，你一味只会用强，若你不是西秦的王，给王后娘娘提鞋都不配，活该得不到王后娘娘喜欢。” 萧承衍气得脸红脖子粗，朝门外吼道：“来人！来人！把这个不忠不义、胆大妄为的东西给孤拖出去砍了！” “是！微臣遵旨！”武靖跑进正殿就要去捉拿霍南瑛。 霍南瑛一看萧承衍来真的，拔腿直奔明嫣的寝殿，边跑还边哭喊道：“王后娘娘，救命啊，大王要杀我，王后娘娘……” 众人：…… 武靖犹豫了会儿，硬着头皮问道：“大王，贵妃还砍吗？” “砍！我亲自去砍！”萧承衍抽出武靖的剑，随即抬脚去追霍南瑛，“你给我站住！嫣儿在睡觉，你不准去打扰她……” 武靖:…… 顾清然见状，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连忙提着食盒跟上萧承衍。 到了明嫣寝殿门口，孟筝她们拦着她不让她进去，眼看萧承衍就要追上来了，霍南瑛情急之下点了孟筝几人的穴道，然后推门冲进寝殿。 见明嫣正在睡觉，霍南瑛本不忍心吵醒她，可现下性命攸关，除了明嫣，没有人可以救自己。 于是，霍南连鞋都来不及脱，便跳上床榻，掀开被角钻进明嫣的被窝，随即轻轻摇晃明嫣：“王后娘娘，你快醒醒，救救我，大王要杀我……” 明嫣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却听见一阵阵鬼哭狼嚎，她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萧承衍脸色铁青、气喘吁吁、手持利剑站着她床边。 “大王，你怎么来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明嫣困意顿时全无，一下子坐起来惊恐地看着萧承衍。 难道萧承衍发现她和慕容烈的事了，所以拿着剑要砍了她？ 看到明嫣，萧承衍的目光立马变得温柔似水，“嫣儿，别怕，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你起来站到一旁，免得待会伤到了你。” 对明嫣说完，萧承衍转眸去瞪躲在被褥里的霍南瑛，沉声道：“你给我滚出来，否则我把你碎尸万段。” 霍南瑛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她直冒眼泪，然后一把掀开被子紧紧地抱住明嫣，作出一副十分害怕无助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望着明嫣：“王后娘娘，你救救我，大王要杀我，我好怕……” “贵妃？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嫣目瞪口呆，看看霍南瑛，又看看萧承衍，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霍南瑛为什么会在她床上？萧承衍又为什么要杀霍南瑛？难道是因为昨夜两人房事不和谐？可即便如此，萧承衍也没必要痛下杀手吧。 “你少在这里给我惺惺作态！谁允许你抱嫣儿的？给我松手！”见明嫣被霍南瑛牢牢搂着，萧承衍火冒三丈，顾不上给明嫣解释，把剑扔到地上，上前就去拖拽霍南瑛，想把两人分开。 “王后娘娘，救我……”不管萧承衍怎么扯她，霍南瑛都紧抱明嫣不松手。 人命关天，萧承衍一副要将霍南瑛生吞活剥的样子，明嫣不得不出言规劝:“臣妾不知贵妃犯了什么错惹大王如此动怒，请大王看在贵妃为西秦多年征战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就饶了贵妃这一次吧。” 闻言，萧承衍立即松开霍南瑛，然后转头深深地看着明嫣，眸底被热浪袭卷，明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温声细语地对他说过话了。 痴痴地盯着明嫣看了一会儿，萧承衍从床上爬起来，负手而立，冷声道：“今日看在嫣儿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以后胆敢再犯，决不轻饶！快滚吧。” 霍南瑛没有搭理萧承衍，而是朝明嫣连磕三个头，感激道:“臣妾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今日臣妾实在狼狈，就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先告退，明日再来看娘娘。” 语毕，霍南瑛从床上下来，白了萧承衍一眼，然后大步离开，却在门口和顾清然装了个满怀。 “啊……你没长眼睛啊，我的点心，呜……”被萧承衍吼她没哭，被萧承衍吓她没哭，看到自己给明嫣做的点心和甜汤被霍南瑛撞洒一地，顾清然哭了。 霍南瑛撇撇嘴，不以为意，“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谁让挡在门口的？” 点心洒了正好，省得明嫣吃了顾清然的点心，喜欢上顾清然。 顾清然站起身拽着霍南瑛的手腕，红着眼眸恶狠狠道:“我不管，你赔我点心！要不然你别想走！” …… 寝殿外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明嫣只好下榻准备出去看。 “嫣儿，等一下。”明嫣只穿亵衣亵裤，萧承衍怕她着凉，从楠木架子上取下披风准备给明嫣披上。 “多谢大王，臣妾自己来。”明嫣从萧承衍手里夺过披风给自己披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出屋。 见状，萧承衍满眼低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跟上明嫣出去看霍南瑛和顾清然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第139章 卑微 顾清然一直哭，直到明嫣主动承诺明日去顾清然宫里陪她用午膳，才把人哄好。 霍南瑛和顾清然走后，萧承衍走到明嫣跟前，哀求道：“嫣儿，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明嫣点点头，淡然道：“那大王稍等，臣妾先去梳洗。” 正好她也有很多话想和萧承衍说清楚。 听到明嫣愿意和自己谈心，萧承衍松了一口气，嘴角轻扬，柔声道：“好，你慢慢梳洗，不必着急。” 明嫣没有接话，复杂地看了萧承衍一眼，随即转身走进寝殿。 半个时辰后，明嫣沐浴梳妆完毕，然后让孟筝去把萧承衍请进来。 萧承衍一进来，视线对上明嫣，瞬间动弹不得，双眼发直，不由地看痴了。 明嫣身着一袭丁香色抹胸曳地长裙迎窗而站，身姿娉婷袅娜，雾髻云鬟，珠围翠绕，肌肤晶莹剔透，金色的日光洒在她身上，好似神明降落。 这一刻，萧承衍深深认同霍南瑛的话，若不是因为他是西秦的王，他连给明嫣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他觉得只要他把明嫣拉下神坛，让明嫣沾染上他的气味，就可以属于他了。 见萧承衍都进来大半天了，却一言不发，只看着她出神，明嫣只好转过身正对萧承衍，率先开口:“大王有话不妨直言。” 明嫣清冷的声音拉回萧承衍的思绪，他缓步走到明嫣跟前，定眼看着明嫣，略显不安，诚恳道：“嫣儿，我今日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请你原谅我。” 说完，萧承衍朝明嫣深深地鞠了一躬。 “道歉？大王为何要向臣妾道歉？”明嫣黛眉微蹙，十分不解。 她想过萧承衍是来向她兴师问罪、与她置气，却从来没想过萧承衍会向她道歉，在她的印象中，萧承衍一直是霸道的、自以为是的，从不会向他人低头。 萧承衍满眼歉疚，颔首道:“是。我为我那日的言行向你道歉，我不该那样辱骂你，我不该伤了谢长汀。嫣儿，对不起。” 明嫣淡淡扫了萧承衍一眼，抬脚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开得千娇百媚的牡丹出神，“那些事都过去了，臣妾早就忘了，大王也忘了吧。” 她不想怨恨萧承衍，也不想原谅他。 萧承衍追到明嫣身旁，盯着明嫣娇媚却冰冷的小脸，哽咽道:“嫣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是。”明嫣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情面。 萧承衍一把握住明嫣的手，急切道：“嫣儿，那天我也是气糊涂了才会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我之所以会如此动怒，是因为我深爱你啊。” 明嫣只觉得讽刺至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含泪驳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总是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不愿意嫁给你，你就用我的父皇和我的母国来威胁我，我不愿意和你亲近，你也威胁我。爱一个人是希望对方幸福快乐，你觉得我现在快乐吗？我被迫远离故土，与心爱的人分离，我很想我的父皇，很想我的哥哥们，很想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一点都不喜欢西秦，一点都不喜欢镐都，一点都不喜欢你……” 说到最后，明嫣已经泣不成声，缓缓蹲下身子坐到地上抱膝痛哭。 明嫣的话，一字一句，像把利刃，一刀一刀割在萧承衍的心头，他跟着坐到明嫣身旁，想拥明嫣入怀，想替明嫣抹泪，却怕惹明嫣厌烦，只好把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 “嫣儿，我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改，我都改，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你深爱谢长汀，那就让他进宫陪你，我们三个人一起过，如果你要是觉得委屈他，那就让他做大，我做小，我绝不与他相争。只求求你，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闻言，明嫣停止抽泣，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承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承衍是疯了还是被邪灵附身了？她怎么觉得好陌生啊。 萧承衍嘴角轻扬，苦笑道：“嫣儿，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是真心的。至于你想家想父皇，那我们每隔一年就回大祁一次，去探望父皇和皇祖母，你觉得好不好？” 本来他是想直接把王位传给萧承彬，然后随明嫣回大祁去做上门女婿的，可宇文骁虎视眈眈，若是没有王位和权力，他根本无法保护明嫣，所以只能想出这个折中的法子。 明嫣沉思良久，摇摇头，喃喃道：“大王，那我也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吧。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心爱我，就与我和离，或者下旨废了我，让我回到大祁去。你已经有了贵妃和淑妃，她们两个都是世间难寻的好女子，你和她们好好过日子，就当从来没有遇见我。” 萧承衍恨不得将谢长汀千刀万剐，又怎么会真心接纳谢长汀呢？萧承衍之所以如此做，只不过是想将谢长汀骗出来然后斩草除根，她绝不能上当。 萧承衍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激动道：“嫣儿，我对霍南瑛和顾清然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我和她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昨夜我没有和霍南瑛做那种事，你要是不相信，我把高盛、小德子他们叫来，你随便问他们。当初我之所以立她二人为妃，一来是为了气你让你吃醋；二来，也是为了维护你的名声。顾钧那老东西天天上折子骂你善妒不能容人，若不是看在他是我姨丈的份上，我早就把他五马分尸了。” 明嫣不以为然，抹掉眼角的泪，正色道：“不管你对她们是否有情，既然你已经立她们为妃，就应该对她们负责，她们是人，不是你置气的工具，如果你为了自己一时的意气而葬送她们宝贵的一生，那我一辈子都瞧不起你！” 萧承衍：“不！嫣儿，我不会葬送她们的一生的。我是这样想的，等过段日子，风平浪静了，我便认她们为义妹，封她们为公主，再给她们指个好人家。” 明嫣不屑一顾：“你这样做先不说文武百官不会同意，对贵妃和淑妃而言，也是极大的侮辱，你随随便便立她们为妃，又打算随随便便抛弃她们，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问过她们的意愿，说到底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 萧承衍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嫣儿，那你说要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是别不要我，别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这些都是大王自己的事，大王做主便是，臣妾累了，大王请回吧。”明嫣不想再搭理萧承衍，说完，起身坐到罗汉榻上。 萧承衍默了会儿，抬脚走到明嫣跟前，朝她直直跪下，眼眶泛红，绝望道：“嫣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