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福妻又娇又撩》 第1章 穿到1979，成了偷人的小媳妇 “真不要脸，跟萧知青结婚才半年就干出这事。 人萧知青多好的人，十里八乡就没出过这么俊的后生。 为了救她瞎了眼，结果呢？一顶绿帽子从脑门星带到脚底板。 这也是改革开放了，放咱们那时候，可是要浸猪笼的。 哎哟，这传出去，咱们红星公社还咋争先进？” 咳，咳，林苒吐出两口水睁开眼。 头顶的太阳灼得眼睛生疼，身上湿漉漉的。 身边围着一圈穿着补丁衣的大娘大婶，唾沫星子都快飞她脸上了。 她，华国青年企业家。 因为一场车祸，穿到了红星公社同名同姓的19岁小媳妇身上。 他们口中的萧知青叫萧厉，是个工程师，一年前来到红星公社帮忙修建水库。 为人正派，有文化又肯吃苦。 来了一年，帮红星公社争回了两次先进集体的称号。 半年前，为了救被小混混缠上的原身。 被砸伤了脑袋，失明了。 赶上市里抓好典型宣传，萧厉见义勇为的事被报了上去。 不仅给颁发了奖状，每月还有十块钱的奖金。 原身的妈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眼热那十块奖金。 又觉得原身经过这一遭，被坏了名声嫁不了好人家，说服了村长，让原身跟萧厉结了婚。 原身本来以为嫁给萧厉后，能跟萧厉回城过好日子。 可结婚半年了，萧厉只字不提回城的事。 她气不过，跟公社一个癞子头勾搭上。 准备偷偷去深市，谁知道被人发现。 癞子跑了，原身没脸见人投了河。 被人从河里捞起来，就换了个芯子。 现在是1979年，顶着偷人的名声，以后可没日子过。 林苒抹了把脸上的水，站起身来。 “谁说我偷人？你们看见了？ 红嘴白牙，张口就来。” 原身跟癞子头没有实际进展，身子是清白的。 “哟，你还委屈上了？ 等咱们找到癞子头，看你咋狡辩。” “就是，你心里要没鬼，干啥要跳河？” 林苒拧了把衣摆上的水，挤开人群往外走。 “我来河边洗个手，不小心掉下河。 再被我听见你们嚼舌根，我就报公安，说你们污蔑好同志。” 其他人一听林苒要找公安，也不敢再胡咧咧，看完热闹都散了。 林苒循着记忆，回了大队部。 萧厉不是红星公社的人，结了婚没地方住。 村长在大队部给分了一间偏屋，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偏屋一分为二，中间拉了个草帘。 前头是灶房，后头摆着一张床。 唯一的窗户，被烟熏得黑漆漆的。 大白天的，屋里都照不进光。 这样的环境，换成其他人可能接受不了。 但林苒却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 被扔到路边，是山里的爷爷奶奶把她捡回去养大。 长到十二岁，爷爷奶奶去世才被送到孤儿院。 后来创业，小有成就。 无数次想回去看看，都抽不出时间。 每每午夜梦回，总会回到那个小山村。 爷爷奶奶守在破旧的木屋里，扒开灶膛里的火，给她烧红薯吃。 唯一的不同是，小时候住的小木屋，虽然简陋，却十分干净整洁。 这屋里又脏又乱，木柴满地放，桌椅胡乱摆。 一不小心，踢到就会摔跤。 林苒看不过去，挽起袖子把屋里收拾了一番。 等忙完，天都快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赶紧烧火做饭，灶膛里火燃起来。 翻了一圈，发现米缸比她脸还干净，啥吃的都没有。 吱呀，门被推开。 林苒抬头看去，萧厉穿着一身裹着泥的汗衫，站在门口。 能被村里人都叫一声俊后生，模样自然没话说。 汗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 唯一可惜的是，本该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会儿像是蒙了一层灰。 凭良心说，萧厉是个好人。 当初原身以死相逼，他才同意结婚。 结婚后半年，从来没因为眼睛的事怨恨过原身。 他眼睛没瞎的时候，每个月有八块钱的补贴。 建水库也算工分，养活自己完全不成问题。 现在眼睛看不见，画不了图纸，建不了水库。 村长只能给他些轻松点的活儿，勉强让他吃个照顾。 至于见义勇为的奖金，都被原身拿去补贴娘家了。 靠这点吃的，连肚子都填不饱。 就这，还得养活原身。 原身非但不知足，总觉得自己嫁了个瞎子委屈了。 啥活儿不干，成天骂骂咧咧。 屋里本就不宽敞，林苒站在灶边，萧厉连门都进不了。 她擦了把手，让开了些。 “回来了？饿了不？ 我想做饭来着，没米下锅。” 萧厉本来还奇怪，平时他回来，林苒都是摔摔打打。 今天怎么转了性？听到最后一句，明白过来。 哦，原来是要钱。 他摸索着进屋，皱眉把铝饭盒放在灶台上。 “没钱。” 饭盒里是他从知青点打来的稀粥，配了几片黄瓜，连一丝油星子都没有。 林苒知道萧厉误会她了，想解释也知道人家不会信。 索性闭了嘴，先填饱肚子要紧。 她找了一个碗，倒了些米汤，剩下大半干些的稀饭推给萧厉。 “你也吃。” 萧厉端起饭盒吃起来，平时都是些米汤，今天的粥有点稠。 吃完饭，天也黑了。 林苒起身拉了拉电灯，发现灯坏了。 她想拿火柴照个亮，刚走两步就踢到一根木柴，疼得轻嘶了一声。 萧厉从灶边的洞里摸出火柴点燃煤油灯，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去外边洗碗。 屋里就这么大，走过无数回，各种障碍在哪儿，他已经清清楚楚，不会跌跤。 不过，总觉得今天屋里的摆设有点不对。 等萧厉洗完碗回来，林苒已经烧好了洗澡水。 看着萧厉准备坐下，她咬了咬唇。 “那个，我要洗澡了……” 萧厉顿了顿，重新起身。 走到灶边，把锅里的热水舀进桶里。 拎到后门边，衣服毛巾放好，这才进屋。 林苒顿了顿，只能又提醒了一次。 “萧厉，我说，我要洗澡了。” 萧厉没忍住，低声开口。 “林苒，我们当初说好，不能有亲密接触。 搓澡，也算！” 第2章 看看自己的合法丈夫，应该的 林苒的脸一红，这才知道萧厉误会了。 原身跟萧厉结婚半年，萧厉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原身。 她当然信得过萧厉的为人，也知道萧厉看不见。 就算待在屋里，也没关系。 可她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才想让他回避一下。 刚才又不好明说，没想到闹出这么个误会。 “我说，我要洗澡了。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萧厉压根也没想留在屋里，林苒哪次洗澡他不是自觉去外头？ 今天是咋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 他拧了拧眉，转身出了门。 脚步声远去，，林苒放了心。 后门外头靠山，黑灯瞎火，啥都看不见，林苒有些害怕。 飞快洗完，钻回床上。 不多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萧厉推开前门回来了。 林苒也没问他去了哪儿，准备起身。 “你要洗澡吗？我给你烧水。” 萧厉拎了桶冷水，摸索着打开后门，语气依旧冷冷的。 “不用。” 他没避会林苒，脱下汗衫，穿着裤头，冲起了冷水澡。 月光下，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路滑下。 林苒脸一红，赶紧躺下紧紧闭上眼，随即又睁开。 上辈子她忙于事业，清心寡欲二十五年，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拉过。 这辈子，看看自己的合法丈夫怎么了？怎么了？ 一番挣扎后，她成功说服了自己，悄悄抬起头，想要偷偷看上一眼，却发现萧厉已经洗完穿好了衣服。 正蹲在外头，用力揉搓着脏衣服。 “啧……” 林苒的语气，颇为遗憾。 萧厉把衣服晾好，转身进了门，拉开后门边的长板凳躺下。 高高大大的男人，连腿都伸不直，只能蜷曲着，看着都有些可怜。 林苒起身吹灭煤油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转身时踢到了桌角，疼得闷哼一声。 初到一个新地方，林苒有些不适应。 夜晚的燥热，烦人的蚊子，硬邦邦的床板，都让她没办法睡觉。 她想跟萧厉商量一下以后的事，又觉得天太晚了，想着明天再说。 迷迷瞪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夜到天亮，林苒是被热醒的。 睁眼，发现萧厉已经出门了。 灶台上，摆着一个干馍馍。 她知道，这个点，萧厉应该是去上工了。 赶紧起床洗漱了一把，拿着干馍馍出了门。 他们所处的，是红星公社的靠山村。 依山傍水，农闲时知青们植树造林建水库，农忙时也得干农活儿。 大家伙儿争分夺秒的双抢，赶着收完这一茬水稻再种上一季。 金黄的稻穗沉甸甸的压弯了头，所有人在稻田里挥汗如雨。 “上山下乡，改天换地，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他们用无限的热情与精力，滋养着贫瘠的土地。 这一刻，林苒真正感受到，属于这个时代的蓬勃与热烈。 远处的萧厉正在割稻，弓着身子也比旁人高出一截，格外打眼。 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动作却一点都不比别人慢。 眼见到了中午，温度实在太高。 村长怕大伙儿中暑，让知青们先回去吃午饭歇一会儿。 大伙儿都走了之后，村里的孩子们一拥而上。 捡着地上掉落的谷粒子，这年月粮食匮乏，丁点都不能浪费。 林苒见状，也加入了那群孩子。 别人只能捡一两捧，她运气特别好，居然捡了一小袋。 省着点，能吃上两三顿干饭了。 好歹，是把自己一天的口粮挣出来了。 回到家，发现萧厉已经回来了。 正在后门边，把一卷图纸样的东西收起来。 灶台上，放着一个铝制饭盒。 里头剩了大半碗干饭，还有几块咸菜疙瘩。 知青点每天饭食按人头分配，这肯定是萧厉省下来的。 早上那个干馍馍不顶饿，林苒饿得前胸贴肚皮，端起饭盒大口吃起来。 “萧厉，谢谢啊！” 萧厉没理她，把图纸塞进墙角的箱子里。 吃完了饭，林苒把饭盒洗干净。 把捡来的谷子倒进罐头瓶，找了根木棍开始舂米。 “萧厉，以后，我跟你一块上工吧？ 家里两张嘴，靠你一个人干活儿也不是个事儿。” “随你！” 萧厉冷冷扔下两个字，摸索着起身出了门。 他不相信林苒真想上工，肯定是又想耍心眼。 萧厉对她态度冷淡，林苒也能理解。 换成是她，被害得瞎了眼，逼着结了婚，还被贴着吸血，早离婚了。 可这半年，萧厉并没有苛责原身。 有他一口干的，就绝对没让原身吃稀饭。 可原身并不满足，时刻想离婚回娘家。 回娘家干啥？被那一家子把骨髓都吸干净？ 她可不傻，跟着萧厉，至少有吃有喝还安全。 她会干农活，也有一手好厨艺。 等知青们回城，市场放开。 要养活自己，还是不难的。 到时候，萧厉要想离婚，她也没意见。 晚上天快黑了萧厉才回来，一进屋，就闻到了久违的饭香。 林苒擦了把手，让开些。“回来了？洗把手吃饭了。 今天，咱吃干饭。” 中午舂好的米，晚上煮了还有剩。 可惜除了剩的咸菜疙瘩，没有其他的菜了。 萧厉进屋洗了把手，坐在桌边捧起饭盒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林苒烧了洗澡水。 这次不用她开口，萧厉就起身出了门。 晚上，两人都躺下后。 林苒侧头看向萧厉的方向，有些不忍心。 “萧厉，你那腿都伸不直，不然……” 来了，感情这一天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萧厉侧过身，冷冷背对着林苒。 “一块睡，不可能。” “不然，我再给你搭个小凳子吧！” 两人几乎一块开口，又同时愣住了。 林苒一脸，你在想啥的表情。 萧厉的牙根，都快咬碎了。 故意的，林苒绝对是故意的。 “不用，别拿话撩拨我，睡觉。” 林苒张了张嘴，决定还是不说话。 她是真好心，觉得萧厉在长板凳上躺不开，想给找个小凳子垫一垫。 萧厉，也真的是想太多了。 累了一天，林苒很快就睡着了。 可萧厉却睡不着，只觉得屋里的蚊子嗡嗡嗡的叫得烦心。 第3章 拆伙，我跟林苒单过 林苒睡得很警醒，第二天天还没亮，听见萧厉起床。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跟着起床。 两人洗漱后，一前一后出了门。 本以为萧厉眼睛不方便，走路会慢些。 却不想，他在前头健步如飞，又平又稳。 倒是林苒跟在后头气喘吁吁，忍不住开口。 “萧厉，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萧厉皱了皱眉，脚步却慢了些。 到了知青点，十几个知青正在吃早饭。 见萧厉来了，王大勇赶紧跑过来，给他塞了个馒头。 “厉哥，今儿个改善伙食，吃白面馒头。 你吃，别叫林苒瞧见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萧厉身后的林苒。 王大勇皱起眉头，瞪着她。 “林苒，你来这儿干啥？ 咋，贫下中农来视察工作？” 林苒跟萧厉结婚后好吃懒做，知青点的人看不过去。 说了她几次，她一开口就说知青们是资本主义做派，看不上她这贫下中农。 这顶帽子扣下来，大伙儿还咋说？ 因此，知青点的人都不喜欢她。 尤其是王大勇，他跟萧厉是一个大院的。 打小受了萧厉照顾，把萧厉当亲哥一样。 见萧厉被林苒害得瞎了眼，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别提多烦林苒了。 萧厉没接馒头，打了碗稀粥喝了两口。 “给她。” “厉哥……” 王大勇不情不愿，把馒头递给林苒。 林苒拿过馒头掰下一小半，剩下的塞给萧厉。 “你也吃，我不大饿。” 王大勇见林苒还算识趣，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萧厉没吭声，三两口吃完了馒头。 吃完早饭，知青们拿着镰刀下田割稻。 村里人在村长的带领下，也干得热火朝天。 见到林苒来了，大伙儿都停下手里的活儿。 “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人居然主动下田干活儿了？” “估摸着是心虚，干点活儿挣表现呢！萧知青，你可别被她骗了……” 村长皱起眉头，镰刀挥得飞快。 “干啥呢干啥呢？都拿嘴干活儿？ 耽搁了农务生产，年底还想拿奖状？抓点紧……” 林苒像是没听到挤兑的话，拿着镰刀走到一旁。 她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干过农活，虽然一开始有些生疏。 不过很快就干顺了，动作快起来，一点不比其他知青差。 萧厉虽然看不见，但听见身边淅淅索索的声响，也知道林苒没偷懒。 总觉得，林苒变了。 干完活回到知青点，老远就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包子味儿。 知青们拿着饭盒，排起了长队。 王大勇自己拿了一个肉包子，又给萧厉拿了一个。 萧厉冲林苒抬了抬下巴，拿着饭盒准备去打稀粥。 “给她吃。” 王大勇把肉包递给林苒，自己三两口吃完，一脸意犹未尽。 “一个人挣工分，两张嘴吃饭？ 萧厉，你本来就吃照顾。咋好意思带你媳妇一块吃？ 你眼睛瞎了，脸也不要了？” 张春牛梗着脖子，看着林苒手里的肉包子，满脸写着不乐意。 他们知青每人都才一个肉包子，一口就没了。 自己都不够吃，凭啥还要分给萧厉的女人？ 没等萧厉出声，王大勇先站起身。 “张春牛，你说谁不要脸呢？ 我哥干的活儿一点不比你少，他把自己的肉包子让给林苒吃，咋就不行？” 张春牛可不管那么多，咬牙上前，抢过肉包子。 “平时他就一个人干活儿，打饭却要供两个人吃，这不是占咱们便宜是啥？ 林苒平时不干活儿，听说今天有肉包子，才争了个表现。 今天这肉包子，他跟林苒都没资格吃。” 周围的知青们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帮腔。 “是啊，萧厉现在一天连三个工分都挣不着。 他确实没资格吃这肉包，他那份给咱分了。” 王大勇看着这群白眼狼，气得不轻。 “以前我哥拿自己粮票肉票贴补你们，你们都忘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今儿个这肉包是我哥的，谁都抢不走。” 他扑过去，就要抢肉包子。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萧厉不轻不重把饭盒放到灶上。 吧嗒一声，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直说，想咋办？” 他的声音不大，却叫知青们都不敢吭声。 下乡的时候，萧厉是他们的队长。 知青队伍里，就没不怕他的。 最后，张春牛咬咬牙站了出来。 “咱们想跟你拆伙，以后各吃各的，谁都不占便宜。” 王大勇一听急了，厉哥现在眼睛瞎了，把他撇开不是看着他饿死吗？ “你们……” “行，拆伙，我跟林苒单过。” 萧厉脸色如常，循着声音走到张春牛跟前，扣着他的手微微使劲儿。 “今天这肉包，该林苒吃，她出了力。” 那双灰蒙蒙的眼明明啥都看不见，却叫张春牛后背发凉。 他觉得手都要被拧断了，咬着牙才没叫出声。 不情不愿，把肉包还给萧厉。 “给。” 萧厉把肉包递给林苒，打了一碗粥转身就走。 “回家。” 林苒点点头，跟了上去。 等人走远，张春牛才敢嘟囔出声。 “哼，一个破鞋，当宝贝一样……” 回家后，林苒把粥分了分。 肉包子掰了大半给萧厉，默默吃完了饭。 兜里没有一分钱，吃完这顿还不知道下顿咋办。 吃了饭，林苒把碗洗干净，准备去菜园子里转转。 一开门，就见王大勇送东西来了。 “哥，我给你拿了半斤米和三两油。 拆伙了，该你的得拿回来。” 王大勇嘴角带着淤青，看得出这点东西要的并不轻松。 他把东西拎进屋，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瞥见林苒在那盯着，皱了皱眉。 林苒了然，背着锄头出了门。 “我去菜园了。” 人走后，王大勇把东西藏进柴堆。 “哥，这点东西你省着点吃。 挨到发补贴，我再给你买点粮食。 别叫林苒知道，又送娘家去。 大不了我少吃两口，紧紧巴巴也能过。” 萧厉皱了皱眉，抠开墙缝，摸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是一个手表。 “大勇，把这手表卖了，帮我拍一封电报回去。 其他的，买点粮食回来。 你的补贴，自己留着。” 王大勇不乐意，把手表推回去。 “厉哥，你眼睛出事那会儿，都没拍电报回家求他们。 现在，为了林苒要跟他们低头了？ 林苒，不配你对她好。” 第4章 她再好的素质，也忍不了 王大勇是真替萧厉不值，要不是摊上林苒这个丧门星，也不会去求家里。 那一家子，等着看他笑话呢！ 萧厉抓住王大勇的手，把手表塞给他。 “少废话，让你拍就拍。” 不光是为了林苒，他现在这样，连自己都养不活，还会拖累大勇，也没啥好傲气的了。 王大勇张了张嘴，只能点头。 “知道了。” 林苒背着锄头来到菜园，看着比人还高的野草叹了口气。 家里没粮，园里没菜，要不了两天就得饿死。 她准备把地整一整，回头想办法弄点菜苗种上，这样能保证秋冬有菜吃。 正干得热火朝天，就听见村里几个婶子来了。 为首的李寡妇瞥见林苒在干活儿，白眼都翻上了天。 “哎哟哟，我说咋这么骚气冲天呢？ 原来，是有个骚狐狸在这儿呢！ 这儿也没个男人，不知道她装给谁看呢？” 李寡妇前年没了男人，平时跟王赖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林苒一来，王赖子就不搭理她了。 现在，更是跑的没影儿了，这笔帐她可算在林苒头上呢！ 这两天被村里人阴阳怪气，现在又被人指着鼻子骂。 林苒再好的素质，也忍不下去。 “说谁呢？满嘴喷粪，出门吃屎了？” 李寡妇手里的铲子一拍，叉着腰呸了一口。 “谁应声我骂谁，骚狐狸，臭破鞋。 哎哟……” 还没骂完，就跌进了身后林红杏挑的粪桶里。 嘴张着，喝了几大口粪水。 这下，李寡妇骂不出来了。 “哎哟，你这丧门星，真晦气，谁拉我一把？” 粪桶太滑，李寡妇跟个乌龟一样在里头扑腾着起不来。 其他人早退开老远，嫌臭不肯上前。 妇女主任萧燕正好过来，用铲子把李寡妇撬出粪桶。 “行了，赶紧回去洗洗，臭得熏人。” 李寡妇浑身粪水，骂骂咧咧的跑回家了。 “该干嘛干嘛去。” 萧燕赶跑了其他人，皱眉看了林苒一眼。 转身走到自家菜园子里，扯了点菜苗给她。 “现在种上这波辣椒茄子，秋上还能吃一茬。” 萧燕虽然看不惯林苒好吃懒做，但是个热心肠。 平时，知青们有啥困难，都乐意帮一把。 “萧知青是个好同志，你好好跟他过。 有啥困难，跟村里反应，村里会尽量帮你们解决。” 林苒抹了把头上的汗，接过菜苗种上。 “谢谢您燕婶子，以前是我傻。 以后，会好好过日子。” 种完菜回到家，见萧厉正在灶前点火。 他看不见，火柴点燃后扔不进灶膛。 地上洒落一地烧完的火柴梗，边上就是干柴，一不小心就会引起火灾。 林苒赶紧放下锄头上前，拿过火柴。 “我来做饭吧，你帮忙提一桶水进来，我提不动。” 萧厉没出声，挽起袖子摸到木桶出了门。 外头装了压水器，把水压进桶里就成。 水井有盖，掉不下去。 林苒烧起火，抬眼见到灶台上摆着王大勇拎来的米跟油。 抓了两把淘洗干净，下锅熬粥。 家里连个就粥的咸菜都没有，两个大活人，靠这点粥水可填不饱肚子。 尤其是萧厉，他现在需要营养。 林苒头一回体会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处。 粥熬好，萧厉照旧先让林苒盛。 然后盛了剩下的，吃得干干净净。 晚上躺在床上，林苒想跟萧厉说话。 还没张嘴，萧厉就背过身。 “睡了……” 林苒：“……” 你可以再敷衍一点？不过人家不乐意搭理她，她也没再出声。 ————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苒早早起床熬好粥。 萧厉从外头打了水进屋洗漱，两人一块吃完出门上工。 现在他们拆伙单过，不用去知青点，直接下田就成。 从这条路下田，萧厉不大熟悉，几次都差点跌倒。 好不容易到了田里，身上都是泥。 他拿起镰刀，二话不说开始干活儿。 林苒跟在他身边，跟他一块干。 没多会儿，村长他们也来了。 见两人汗流浃背，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加入了队伍。 等到日头升得老高，张春牛他们才来。 拎着镰刀，吊儿郎当的下了田。 “哎哟，今天早上这顿饭吃的可真饱。 萧厉，你吃饱了吗？干活儿咋没劲儿啊？” 村长皱眉，瞪了张春牛一眼。 “人萧厉早就来干活儿了，哪像你们偷懒耍滑。 来的最晚，走的最早。 今天这五亩田收不完，一个工分都没有。” 平白无故被训了一顿，张春牛满肚子不乐意，狠狠瞪了萧厉一眼。 大伙儿齐心协力，很快收完了五亩田的水稻。 眼见天都要黑了，村长让人放水把田泡上。 过两天耕完田，就能下秧苗了。 萧厉抹了把汗，起身准备回家。 冷不丁绊了一跤，摔在田里，身上溅了不少泥水。 张春牛叉着腰，得意的大笑。 “路都走不稳，村长还夸呢？ 我给你砍根棍子，你拄着去城里，摆个摊给人算命，咋样？” 听着那刺耳的嘲笑，萧厉握紧双拳。 没人比他更讨厌现在这个无能的自己，曾经他也是满腔热血想要报效祖国。 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废物。 忽然，林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萧厉就算看不见，也比你强。 他有文化，肯吃苦，人还聪明。 干点啥都能养活自己，哪像你？不能吃集体饭就会饿死。 我给你支个招，回头去城里摆个碗。 求求大爷大妈，看能不能给你口馊饭吃。” 林苒上前，蹲在萧厉跟前，故意大声道。 “萧厉，我刚扭了脚，你扶我回去吧！” 接着，伸手扶住萧厉。 “今天破一回例好不好？就，肢体接触一下？” 她创业初期摔断过腿，每天啥都干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 因此清楚，一个满腔抱负的人，变成一个没用的人，有多难受。 怕人听见，她的声音很小。 落在萧厉耳朵里，娇娇的，软软的。 他握住林苒的手，慢慢站起身来。 “嗯！” 村里人听到动静看过来，只当林苒娇气故意折腾萧厉。 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人小两口睡一个被窝，他们也不好管不是？ 路过张春牛，林苒一肘给他杵进了田里。 好巧不巧，踩了一脚牛粪。 “林苒，你个破……” 萧厉抬眼看过去，语气低沉。 “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张春牛想起在萧厉手里吃的亏，不由打了个冷战。 看着田坎上的知青，他咬了咬牙。 “哼，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神气什么？ 今儿个我掏钱，买两个鸡蛋，请大伙儿吃鸡蛋汤。” 知青们一听有鸡蛋汤喝，那叫一个高兴。 “春牛，你真是个大方的好同志。” “要我说，当初就该让你当咱们知青的队长。 走走走，咱们先带你去洗脚，再去买鸡蛋。” 张春牛觉得脸子找回了些，甩了甩脚上的牛屎。 “林苒，你磕头认个错，我分你一碗鸡蛋汤咋样？” 林苒只恨扶着萧厉分不开身，不然真想把牛屎塞张春牛嘴里。 忽然，水沟里蹦出一条筷子长的鱼，直直跳进林苒怀里。 第5章 萧厉走，回家给你炖鱼 不光林苒，其他人也呆住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他们咋遇不着？ 萧厉看不见，但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 林苒回过神，眉眼都笑弯了。 “萧厉，我捡了条鱼。 走，回家给你做鱼汤。” 路过张春牛，特意拎着鱼晃了晃。 “牛屎味的鸡蛋汤你留着慢慢喝，我呢，还是喜欢鲜鱼汤。 你要是肯跟萧厉磕头道个歉，我不介意分你一口……” 看着林苒拎着鱼走了，张春牛气得跳脚。 这鱼怎么就不蹦远点？偏偏蹦到林苒怀里了？他不是也在水沟边吗？ 林苒扶着萧厉拎着鱼，笑眯眯的回了家。 到家才发现，忘了松开萧厉的手。 她怕萧厉生气，赶紧撒手。 “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杀鱼。” 林苒进屋拿了菜刀，利落的开膛破肚把鱼切成两半。 一半炖汤，一半用盐巴腌上，能吃两顿。 烧火，热锅，放油。 鱼头两面煎黄放水烧开，锅里咕嘟咕嘟冒起热气。 扑鼻的香味蒸腾而上，飘出老远。 萧厉闻着那味儿，喉头不受控制的滑动了一下。 等他洗完澡换完衣服回来，鱼汤已经出锅了。 萧厉摸索着端起饭盒，盛了一碗饭，就着香味大口吃起了白饭。 林苒刚准备吃，发现萧厉的动作，察觉到什么。 她舀了一勺鱼汤浇在萧厉的饭上，又挑了一大块鱼肉到碗里。 挑干净鱼刺，放到他饭盒里。 “我把鱼刺都弄干净了，你尝尝。” 萧厉顿了顿，吃了一口。 鱼汤鲜美，鱼肉鲜甜，好吃的恨不得舌头都吞下去。 顾不上说话，大口吃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心中越发奇怪。 这个林苒，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林苒吗？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吃完饭，萧厉主动洗了碗。 两人依旧没啥话说，各自洗了澡睡下了。 填饱了肚子，林苒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要是她的运气一直这么好，该多好啊？ 抱着这个念头，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 第二天一早，林苒听到萧厉起身的动静，也跟着爬起来。 昨晚上剩的鱼汤她放在桶里冰着，热热泡个冷饭刚好。 她往灶里添了一把火，萧厉在一边洗脸。 正忙活着，就听王大勇推门而入。 “哥，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哎哟，我跟你说。 昨晚上笑死人了，张春牛跟他哥几个在河边守了一晚上。 说要捡鱼，鱼没捡到，差点没淹死。 气得村长一大早把他们揪出来骂了一顿，还让他们写检讨。 你说，他们咋那么蠢？哪儿有鱼捡？” 昨儿个轮到王大勇做饭，他没有上工，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萧厉顿了顿，冲着锅里抬了抬下巴。 “这不就是？” 王大勇回过神，这才看到锅里热着鱼汤。 那香味跟钩子一样，直往他鼻子里钻，引得他不停吞口水。 “咱们来了这么久，连个虾米都没捞到过，真能捡到鱼？” 萧厉嗯了一声，把自己的饭盒推给王大勇。 “尝尝，好吃。” 王大勇很想吃，可想着萧厉难得吃一口好的，又把饭盒推了回去。 “我这有，哥，你自己吃。” 林苒盛了一碗鱼汤泡饭，推到王大勇跟前。 “你要不嫌弃是昨晚剩的，就吃一口。 这段时间，你也挺照顾我跟你哥的。” 王大勇虽然嘴上不饶人，心地是个好的。 “不嫌弃不嫌弃……” 下乡一年，连荤腥都少见，有鱼汤吃还有啥挑剔的？ 王大勇端起碗，吭哧吃完。 碗底的一点汤都没放过，用干馍擦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他摸了摸肚子，冲林苒竖起大拇指。 “你这手艺，比国营饭店都好。 不对啊，你以前不说你不会做饭吗？” 这话，叫林苒心里一慌。 “别提以前了，你们就当，我是个全新的林苒同志。 我先去洗碗，你们聊着。” 王大勇看着林苒的背影，狐疑的摸了摸脑袋。 “哥，林苒是不是跳河摔坏脑子了？” 啪 萧厉拍了把王大勇的背，疼得他龇牙咧嘴。 “别胡说，就听她的，当她是个全新的林苒。 待会儿去镇里，买两个灯泡回来。” 王大勇摸了摸背，不解问道。 “哥，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他哥自打看不见，就没用那玩意儿了，嫌费电。 见萧厉皱起了眉，他赶紧点头。 “买买买，买镇上最大的的灯泡，瓦亮瓦亮的那种。” 林苒洗完碗进门，听见王大勇要去镇上，试探开口。 “你要去镇上，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她想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点其他营生挣点钱。 要是以前，王大勇肯定一口就回绝了，他才不想跟林苒一块出门，嫌丢人。 可刚刚才吃了人家的鱼汤，吃人嘴软，有点不好意思。 “想去就去。” 没想到，萧厉居然主动开了口。 王大勇也不好说啥，带着林苒一块出了门。 出门前，林苒给萧厉把粥熬在锅里，嘱咐了几次让他不要碰火，这才放心离开。 王大勇一个人可以借村长家的自行车去镇上，带着林苒就不方便了。 只能走路去公社坐车，运气好，赶上隔壁大队的拖拉机。 一路颠簸，到了镇上。 王大勇去拍电报，让林苒先去转转。 镇上很热闹，尤其是那百货商店，格外打眼。 林苒上辈子逛过许多商场，有点好奇这个年代的商场什么样。 进去后东瞧瞧西看看，发现了一个卖男士衣服的柜台。 她刚想上前，就被鼻孔看天的营业员不耐烦拦住了。 “同志，你要啥？” 林苒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道。 “你们这，有男同志的裤头吗？” 萧厉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裤头破了。 洗澡的时候穿着，她又不好提醒。 啪，营业员甩出两条宽松的裤头。 “一块五一条，半尺布票。” 林苒刚伸手，营业员已经把东西收了回去。 “不能挑……” 王大勇找过来，见林苒一副准备跟营业员干仗的模样，赶紧把人带走。 “我说林苒，敢情你要来镇上，就是为了糟蹋钱？ 百货商店的东西那么贵，你就非得买？ 我哥那手表，是他妈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你就当行行好，给他留着成不？” 刚才拍电报，他都没舍得卖手表。 想着想在再苦，熬一熬也能过去。 万一真把手表卖了，以后可就找不回来了。 第6章 想不到，他还挺细心 “啥手表？” 林苒不解，皱了皱眉。 “你哥让你卖手表？干啥？” 王大勇死死捂着胸口，生怕林苒抢怀里的手表一样。 “还能干啥？怕你饿死呗？ 我警告你，别想把这玩意儿搂回娘家。” 林苒叹了口气，没跟王大勇解释太多。 “回去悄悄还给你哥，有我在，饿不死。” 现在手里没钱，干点啥都不方便。 得想办法，把萧厉的奖金要回来。 十块钱，能做好大用处了。 王大勇见林苒一点没有要手表的意思，心也渐渐放进肚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知道了。” 因为没钱，两人来一趟镇上啥也没舍得买。 回到公社，天都黑了。 王大勇饿得前胸贴后背，抓紧往回走。 “这么晚了，知青点肯定没吃的了。 早知道，该买两窝窝头回来的。 林苒，你家还有吃的不？ 匀我一口，我发补贴了给你钱。” 正说着，就碰上刚从村长家交完检讨回来的张春牛。 他被教育了一顿，这会儿窝了一肚子火。 “王大勇，黑灯瞎火的，你跟林苒钻小树林去了？ 看我不跟村长举报，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王大勇呸了一口，没好气瞪着他。 “瞎了你的狗眼，我跟林苒刚从镇上回来。 肚子饿了，跟她讨口饭吃。 哎哟，忘了跟你说，她熬的鱼汤真是绝了。 要不以后，我也跟你们拆伙，跟我哥他们一块吃？” 刚才村长还说他不团结，要是王大勇拆伙了，村长又有的说了。 张春牛咬牙，没好气道。 “就知道吃，咱们是一个集体，有那闲钱，不知道补贴给咱们？ 你以为她天天能捡到鱼？有本事现在让她捡一条，来……” 两边都是林子，连口水塘都没有，能捡到鱼才有鬼。 就跟邪门一样，一只野鸡扑棱棱从林子里飞出来。 好巧不巧，落到林苒怀里。 林苒微微挑眉，看着张春牛的脸都黑了。 “鱼是捡不着，捡只野鸡也不错。 正好，回去熬个鸡汤。” 野鸡咕咕一叫，在林苒手里生了个蛋。 “还能下蛋？那先养着吧！” 张春牛的面皮子抽了抽，王大勇张大了嘴，觉得像是在做梦。 “走，咱回去吃鸡蛋汤……” 王大勇赶紧点头，跟着林苒走了。 张春牛不死心的看着林子里，一头钻了进去。 他就不信，这些玩意儿就冲着林苒去，其他人捡不着？ 林苒回到家推开门，发现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萧厉坐在后门边，摸索着那卷图纸。 她挽起袖子，把野鸡往柴堆里一扔，撒了把谷粒子。 “好好吃，争取明天再给我下一个蛋。” 萧厉回过神，把图纸收好。 “又捡啥了？” “野鸡，哎哟，哥，我跟你说。 那野鸡一下子就飞到了嫂子怀里，扑哧就是一个蛋。 我以后再也不说嫂子是丧门星了，这活脱脱一个福星啊！” 王大勇挤进门，绘声绘色的跟萧厉讲刚才的事。 萧厉听的认真，觉得脑海里林苒的模样模糊起来。 重新勾勒出，一个新的模样。 林苒听着笑了笑，开始做饭。 昨天没吃完的鱼煎得两面金黄，放点干辣子，又香又辣。 再做个鸡蛋汤，配上白米饭。 这伙食，得过年才有啊！ 林苒夹了一块鱼，细心的挑去鱼刺放进萧厉碗里，然后才自己吃。 王大勇捧着碗，吃得满脸是汗，最后一点辣椒沫都没放过。 吃完饭，王大勇洗完碗才走。 林苒怕他踩到蛇，捧着煤油灯送了他一段。 半道，王大勇把手表交给林苒。 “嫂子，你把这给我哥。 我现在看明白了，你是想跟我哥好好过日子的。 回头劝劝哥，啥困难都会过去……” 林苒收好手表，转身回了家。 老远，就看见屋里电灯亮了。 “呀，咱家的灯修好了？” 有电灯的感觉真好，她再也不用担心起夜的时候踢到脚了。 萧厉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洗澡的时候，记得关上。” 林苒回过神看着锅里烧好的热水，又看到后门外头挂了一张草帘。 这样，就不担心有人在外头偷看了，她不由笑了笑。 看不出，萧厉还挺细心的…… —————————— 经过几天的忙活，村里的稻子都收完了，双抢告一段落。 林苒难得睡了个懒觉，起床伸了个懒腰。 走到柴堆摸了摸，又捡了个鸡蛋，还温热着。 “真是棒棒鸡，加油下蛋，每天给你吃谷子玉米。” 她抓了把谷子喂鸡，又往锅里放了一把米熬了粥，鸡蛋洗干净放进去。 等粥熬好，鸡蛋也熟了。 萧厉一早就出门去村长家了，她盛出一碗粥晾凉，顺手把鸡蛋剥了藏进碗里。 吃完剩下的粥，背着锄头去了菜园。 菜苗下了没几天，就已经窜出了一大截。 照这长势，下个月就能吃上茄子辣椒了。 林苒把边上的草除干净，又浇了点水。 李寡妇跟林红杏几个老远就瞧见了林苒，咬了咬牙。 “真是晦气。” 进了菜园，瞥了眼林苒的菜苗，长得那叫一个好。 再看看自己的菜苗，蔫头蔫脑的，叉着腰大骂起来。 “林苒，你个骚狐狸，换我菜苗干啥？ 自己种不了菜，眼热我种的菜好呢？” 林苒放下水瓢，皱眉看着李寡妇。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种的是豆角黄瓜，我种的是茄子辣椒。” 上回的粪水没喝够是不是？再给你喂点儿？” 李寡妇想到粪水的滋味，赶紧捂着嘴后退几步。 “你，你个丧门星……” 话没说完，就被林红杏拉了一把。 示意她，萧燕来了。 李寡妇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林苒浇完了水，跟萧燕闲聊了两句，这才背着锄头回家。 半道，她发现田边堆着一堆谷子。 上前一看，原来是田里放了水，把老鼠藏在地洞里的谷子给冲出来了。 她正愁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赶紧把谷子捧进桶里。 足足小半桶谷子，舂成米也能吃几天了。 林苒欢欢喜喜的拎着谷子回了家，没注意到，这一切又被张春牛看见了。 第7章 大妮儿，妈来看看你 回到家，发现萧厉已经回来了，正在桌子上描描画画。 可是因为看不见，描画出的东西不知道是啥。 林苒把谷子摊在外头的日头下晒上，进门后，一眼就看见灶台上的碗里，放着一个剥了壳的鸡蛋。 “这鸡蛋你咋不吃？我特意给你补营养的。” 萧厉的手顿了顿，放缓了语气。 “我没啥出力的地方，不缺营养，你吃。” 一个鸡蛋，两人让来让去，谁都不肯吃。 看着也到了吃午饭的点儿，林苒寻思着两人把鸡蛋分了算了。 忽然，外头传来她妈王招娣的声音。 “大妮儿啊？你在家不？” 不等林苒反应过来，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王招娣笑眯眯扫视一圈，看到萧厉，不满的撇了撇嘴。 “哟，萧厉也在啊！ 这大白天的，你咋没去上工？ 家里两张嘴，不挣工分等着饿死？” 萧厉皱了皱眉，把桌上的纸张收好。 起身走到后门边坐下，没搭理王招娣的意思。 “妈，咱们今天不上工，你咋来了？” 林苒知道王招娣来准没好事儿，想把人往外推。 “屋里闷热得很，去外头说。” 王招娣一把推开林苒，开始翻找。 “乖大妮儿，妈想你了，来看看你！ 哟，这儿有油还有白米呢？ 家里的粮票跟油票都吃完了，我跟你爸只能吃苞米粥。 哎哟，吃得这胃里直冒酸水。 妈知道，你向来是个孝顺的……” 她搂着所剩不多的油米，疯狂暗示林苒。 林苒一脸无奈，假装听不懂。 “妈，萧厉跟知青点拆伙了。 咱现在单过，就这点东西咋够吃？ 要不，您给家拿点过来补贴下咱们？ 等以后萧厉回城了，咱们还给你……” 顺手抢过王招娣手里的东西，又放回了碗柜。 这哪儿是来看她？这是看看有啥能搜刮的。 王招娣手上空了，笑也挂不住了，吊梢眼一瞪。 “你弟你妹在镇上读书，就靠我跟你爸挣工分，自家都不够吃，哪儿还有借你们的？ 萧厉也是，二十五六岁的人，这么不稳重。 你眼瞎了，跟着知青点吃口现成的多好？拆啥伙？ 不是妈不帮衬你们，实在是家里难。” 一抬眼看到柴堆上的野鸡，她眼珠子都亮了。 “哟，乖大妮儿，你这还有只野鸡呢？ 正好，你弟他们这两天回家。 妈抱回去，好好给他们炖个汤补一补。” 她走上前，就要去抓鸡。 野鸡可一点不客气，扑棱棱飞起来，对着王招娣就是两爪子。 “哎哟。” 王招娣哀嚎一声，手上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林苒赶紧上前，抱住了野鸡。 “妈，我刚才就想提醒您。 这野鸡可不好惹，看，受伤了吧？ 我留着这鸡，给萧厉下蛋补身子呢！ 您抱走了咋办？我拿您给他补身子吗？” 萧厉没回头，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似乎再忍笑。 王招娣的伤火辣辣的疼，来这一趟啥都没捞着，还见了血。 就这么空手回去可不行，她瞧见灶台上有个鸡蛋，赶紧上前。 “还有鸡蛋呢？” 慢了一步，鸡蛋被林苒拿起，塞进了萧厉嘴里。 鸡蛋是啥味儿萧厉没吃出来，就感觉林苒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声音软软的。 “快吃，不然啥都不剩了。” 王招娣看着到手的鸡蛋没了，气得跳脚。 “这么大热天来看你，你让我白跑一趟？ 我当初，咋就生了你这么个丧良心的玩意儿？真是个赔钱货……” 萧燕知道萧厉他们跟知青点拆伙了，担心他们没菜吃。 摘了点豆角黄瓜送过来，一进门就听见王招娣的话，不由黑了脸。 “啥赔钱货？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 王招娣，你这个思想觉悟不行啊。 改天让大队长，好好给你做做思想改造。” 不是我说你，每次来一趟，这屋里的锅灰都得铲一层走。 萧知青眼睛不好，日子本就不好过。 不指望你帮忙，好歹别拖后腿。” 王招娣见了萧燕，气焰小了几分。 “我清白的大闺女嫁给他，连个喜酒都没摆，我要点东西咋了？” 萧燕把手里的菜放在灶台上，拉着林苒就往外走。 “当初这婚，是你死乞白赖求来的。 要是不乐意，成，我这就带林苒跟萧知青去离婚。 反正他们还没打结婚证，开个证明就成。” 他们要离婚了，那每个月的十块钱不就没了？ 王招娣怕真惹恼了萧燕，让林苒跟萧厉离婚。 赶紧找了个由头，快步往外走。 “大妮儿，妈还有事，先回家了。 过两天你回去一趟，这婚可不能离啊……” 林苒想了想，爽快点头。 “成，妈，我知道了。” 看着王招娣走远了，萧燕才放开林苒的手。 “林苒，不是燕婶子不让你拿东西回娘家。 只是得结合实际情况，不能为了顾娘家，连自己的小家都不要了。 你要真觉得委屈，可以跟村里说。 想离婚，我们也能……” “萧主任。” 萧厉放下东西，站起身。 “今天，多谢你了。” 萧燕被打断，也忘了要说啥，摆摆手。 “不谢不谢，你们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王招娣这一闹腾，萧厉比以前的话更少了。 两人草草吃完晚饭，林苒先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有些心不在焉。 “萧厉，你明天跟我回家吗？” 萧厉拎了一桶冷水在后门边，冲的哗哗作响。 “不去！” 他拧干毛巾，擦了把脸。 “我真没钱了。” 那一家子，见钱就笑。 没钱，去了都得大扫帚打出来。 林苒坐起身，皱了皱眉头。 “我跟你说，不是找你要钱。” 她这几天也没管萧厉要过钱，还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总被误会，换谁都不舒坦。 萧厉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 林苒感觉心里憋着一股气，也不想跟萧厉多说，躺下准备睡觉。 萧厉晾好毛巾，转身进屋找衣服。 他装衣服的口袋挂在床尾，离林苒很近。 林苒看见他裤头上的洞，脸红到了脖子。 赶紧捂着脸，背过身去。 等拿了钱，一定要先给他买几条好裤头。 他这裤头破得，都快成丁字裤了。 萧厉慢腾腾换好衣服，觉得今天屋里有点太安静了。 “你，生气了？” 林苒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 “没有，睡觉。” 第8章 哥，你糊涂啊!嫂子生气了 半夜，村里静悄悄的。 偶尔有几声狗叫，大伙儿都睡着了。 李寡妇借着月光，钻进了菜园子。 手里拿着石灰水，准备浇死林苒的菜苗。 刚准备动手，就见远处的田坎上，蹲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李寡妇吓了一跳，手里的石灰水撒了一地。 她记得王赖子说过，山上有熊瞎子，当年还咬死过人。 今儿个，怕是叫她碰上了。 忽然，那黑影嗷了一声。 李寡妇吓得魂儿都要没了，拔腿就跑。 “熊瞎子，下山了……” 听到这声，正在伸懒腰的张春牛也跟着跑起来。 “熊瞎子来了？哪儿呢？” 他在林苒手里吃了几次亏，又是踩牛屎，又是差点被淹死。 今天见林苒捡了谷子，又动了心，可来这蹲了大半晚上，啥都没捡着。 腿麻了，伸了个懒腰，想去林苒菜园子搞搞破坏，结果听说熊瞎子来了。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在田埂上狂奔，最后咕噜噜滚下了山坡，一个断了腿，一个扭了腰。 躺在地上哼哼的时候，两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林苒真是个灾星，跟她沾边都没好下场…… ———————— 第二天林苒起床时，萧厉已经出门了。 她给萧厉熬好粥，盛在饭盒里。 反正现在天热，吃冷的也不会坏肚子。 刚准备出门，就见桌上一角压着五毛钱。 也不知道萧厉是从哪儿借的，都说了她不要钱。 林苒把钱跟手表一块塞回萧厉的口袋里，关上门走了。 娘家就在隔壁村，二十里地，同属红星公社。 来去倒要不了多久，估摸着下午就能回来。 萧厉从外头回来，已经中午了。 他进屋摸了摸桌角，发现钱已经拿走了。 又摸到了桌上的饭盒，粥还温着。 林苒拿走了钱，还给他做了饭，应该是没生气吧！ 吃完饭，一身都汗湿透了，他想换身衣服。 走到床边取下口袋，摸索着找衣服。 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还有一张钱。 掏出来仔细摸了摸，是钱和手表。 可是手表不是给大勇去卖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有这钱，林苒怎么没拿走？嫌太少了？ 正想着，就听王大勇欢快的声音传来。 “哥，嫂子，今天是发补贴的日子。 走，我请你们去镇上国营饭店吃牛肉面。” 王大勇跑进屋，看见萧厉拿着手表，不由四处看了看。 “手表嫂子给你了？” 萧厉皱眉，抬头问道。 “手表是林苒还给我的？” 王大勇上前，把那天的事说给萧厉听。 末了，还不忘说林苒的好话。 “哥，林苒是真变了。 你瞧不见，我可看的真切。 那天她给你挑鱼刺那温柔样，哎哟，看的我都想结婚了。 就冲她对你好的劲儿，我今儿个请她吃两碗牛肉面都成。 对了，嫂子人呢？” “回娘家了。” 王大勇一听，脸色变了。 “哥，嫂子不是准备跟你好好过日子吗？ 咋又回去了？你没惹她生气吧？ 我听人说，女人生气了就喜欢回娘家。” 萧厉握着手表的手，不由紧了紧。 头一次觉得，心里没底。 “应该，没有吧！” 王大勇一听就知道不好，拍了把大腿。 “哥，坏事了。 来，你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我呢，帮你分析分析……” 听萧厉说完昨晚的事，王大勇指头都快戳他脑门上了。 “不是，哥，你这就不懂了吧？ 女同志就喜欢说反话，不要就是要。 没生气就是生了好大的气，你不哄人家。 一大早就出门了，留个五毛钱，那是侮辱人啊！ 嫂子要真是为了钱，手表就不会还给你。 哥，你糊涂啊！” 萧厉本来就没底，被王大勇这么一说，也觉得事大了。 “真这么严重？” 王大勇摸着下巴，在屋里转起了圈。 “可不是吗？你让我想想，看看该咋办。” ———————— 林苒这会儿已经到了林家湾，压根不知道萧厉跟王大勇脑补了些什么。 到家的时候正是中午，老远就看见屋顶上正在冒烟。 看样子，赶上中午饭了。 “妈，吃饭呢？” 听到林苒的声音，王招娣慌忙抓着锅盖盖住锅里的东西。 “啊，大妮儿，你回来了？ 吃了吗？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这不，没给你准备饭呢！” 林苒进门时就看见锅里窝着两荷包蛋，放了红糖跟猪油。 那味儿，盖不住呢！ “没事，我胡乱对付一口就成。 我爸呢？” 林苒把带来的空菜篮往边上一放，动手拿碗。 菜篮里盖着一块布，王招娣还以为是带了啥好东西，赶紧上前翻看。 “你爸还在公社对账，晚上才回来。 妈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昨儿个当着萧燕的面，不好给妈。 所以今天给妈送回来了？让妈看看……” 揭开菜篮子，发现里头啥都没有。 林苒把荷包蛋盛进碗里，大口吃起来，王招娣的脸一下就黑了。 “你个讨债鬼，今天你弟回家，那是给他做的。” 话还没说完，林苒已经把最后一口荷包蛋吃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妈，你咋不早说？ 哎哟，我再给三弟煮两个鸡蛋就是！” 林苒站起身，从米缸里翻出几个鸡蛋。 以前王招娣拿了萧厉多少东西？今儿个，她来讨点利息。 “妈，家里鸡蛋这么多呢？ 哎哟，这还有肉。 啊，还有板油呢！ 富强粉？麦乳精？有票都难得买到的好东西啊！” 看着林苒翻箱倒柜，把东西都翻出来往菜篮子放。 王招娣顾不得生气，赶紧上前拦住她。 “干啥干啥？这都是留着给你弟吃的。 你不是不知道，他上学辛苦。 好不容易回来，不得好好补补？” 林苒把东西都装满，搂紧菜篮子。 “妈，你没听萧主任说？ 她觉得咱家对萧厉不好，非要萧厉跟我离婚。 我要再不表现一下，这婚可就真离了。 你想想，每个月十块钱呢！ 一年下来，得买多少好东西？ 就这么没了，你舍得？” 王招娣的手顿了顿，还是不想松手。 “那，那你也给你弟留点。 拿两个鸡蛋回去糊弄一下，不就成了？” 林苒叹了口气，把王招娣的手掰开。 “那可不成，萧厉瘦得皮包骨一样。 不给他养胖点，萧主任咋会信？ 要是萧主任不信，回头去市里反应一下。 咱们不仅没了这十块钱，怕是到时候还要被追究责任。 影响了咱们不要紧，三弟不是在上高中吗？影响他考大学就不好了……” 王招娣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林建国这个男娃。 平时宝贝得跟啥似的，一听会影响他，心疼的滴血也只能放手。 “行，你聪明点，哄着萧厉听你的话。 实在不行，你跟他睡一觉吹吹枕头风！” 第9章 萧厉，奖金汇款单拿回来了 林苒知道王招娣的意思，不由冷笑。 本来王招娣是想原身把萧厉的钱榨干，然后离婚。 再给找个人嫁了，收上一笔彩礼。 以前都跟原身说，不要让萧厉碰她。 萧厉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会干这种强迫人的事。 现在就为了保住那十块钱，想用身子收买萧厉。 啧，真不要脸。 “行了，你赶紧走。 不然你弟知道你吃了他的荷包蛋，肯定要跟你闹。” 王招娣想到啥，火急火燎把林苒推出门。 林苒来时空空的菜篮子，这会儿装得满满当当。 哼着歌儿，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王招娣看着林苒走远，这才放心回到灶房，从橱柜里摸出两个鸡蛋，准备做荷包蛋。 还没来得及下锅，就听林建国跑进门。 “妈，我回来了。 二姐跟同学去市里玩，没回来。 可饿死我了，我要吃放了红糖和猪油的荷包蛋，快点。” 王招娣一听，可心疼坏了。 赶紧拉着林建国坐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 “哎哟，我的幺儿饿了，妈马上给你做。 都怪你大姐，吃了你的荷包蛋，不然这会儿你已经吃进嘴了。” 林建国一听林苒回来过，赶紧起身。 “大姐回来了？她从瞎子那拿啥好东西了？ 我想要一块手表，让我大姐给我弄。” 王招娣把鸡蛋打进锅里，放了一瓢猪油和一瓢红糖，没好气道。 “拿个鬼，她这次还顺了不少好东西回去。 也不知道是被萧燕说昏了头，还是被萧厉那脸给迷了心。 我昨儿个去，她啥都没给。 我幺儿要手表？那必须让她给你弄到手。” 荷包蛋熟了，王招娣盛起来送到林建国手里。 她拿着锅铲，把上头剩的点儿蛋花舔干净。 “对了，建国，今天是送汇款单的日子。 你回来的时候，碰没碰上？ 瞧见你大姐没？别让她半道把汇款单劫走了。” 她着急把林苒赶走，也是怕这事。 林建国狼吞虎咽，摇了摇头。 “没呢！进村三条路，谁知道三叔走哪条？” 王招娣觉着也是，心落进肚子里。 “也是。” 她家建国没碰上，死丫头肯定也遇不到。 今儿个折了那么多东西，有十块钱进账，还能找补一下。 这会儿林苒没出村，嫌天太热，找了个树荫休息。 也是运气好，刚歇口气，就见林丰收骑着二八大杠来了。 她赶紧挥挥手，拦下了他。 “三叔，你来送汇款单？给我就成。” 今儿个本来就是奔着汇款单来的，以前王招娣哄着让原身直接把汇款单送到娘家。 现在，是时候要回去了。 林丰收是公社的投递员，跟林苒家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他跳下车，狐疑的看了林苒一眼。 “大侄女，这汇款单你要拿走？你妈知道吗？” 王招娣钻钱眼里去了，会同意林苒把汇款单拿回去？ 林苒笑眯眯掀开菜篮给林丰收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三叔，咱自家人，就明说了。 公社里现在都在说我们家对萧厉不好，妇女主任说让咱离婚。 我妈没办法，才让我先把汇款单拿回去。 还有这些菜，也是我妈让我拿的。 说暂时对萧厉好点，才能细水长流不是？ 以后，也别麻烦您了。 汇款单，我自己去储蓄所拿。 免得叫人看见，说些不中听的话。” 林丰收看着满满的菜篮子，那罐麦乳精还是王招娣托他找人买的，不由信了几分。 “难得你妈肯舍本，我当初就说了，别做的那么绝。 不光咱们公社，隔壁公社都知道这事，说你们跟吃绝户一样。 你不知道，我送汇款单的时候，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行，你拿去吧！” 他把汇款单翻出来，递给林苒。 林苒接过来藏进怀里，拎着菜篮子走了。 到了村口，天已经黑透了。 她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有些害怕，不由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看见前头有一道光束。 似乎有人打着手电筒，她赶紧跑上前。 见到萧厉站在路边，不由奇怪。 “萧厉？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啥？” 萧厉手里拿着手电筒，光直直对着路上。 听见林苒的声音，他微微别开脸。 “等你。” 他本来没觉着林苒生气，可是被大勇说着说着，就觉得好像有那么回事。 听见大勇说天黑了，可林苒还没回来。 他就去村长家借了手电筒，在这等着了。 “我回去拿点东西，对了，我把你奖金汇款单拿回来了。 以后，日子就没那么苦了！” 林苒擦了把汗，掏出汇款单塞进萧厉手里。 那汇款单好像还带着林苒身上的温度，烫得萧厉的手都抖了抖。 明明就是自己的东西，当初被林苒送回娘家。 现在要回来是好事，可他没多开心。 “他们骂你了？给他们吧！” 菜篮子有些沉，林苒换了个手，把单子推回去些。 “本来就是你的，干啥要给他们？ 真要找上门，我也有法子。 走，咱回家。” 这是林苒头一回说回家，萧厉点点头，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 打着手电筒，慢悠悠往前走。 四周漆黑，虫鸣蛙声交织在一起，叫人觉得很放松。 萧厉心底的话，也就问了出来。 “你没生气？昨晚怎么……” 他没好意思问，为什么不看他。 虽然看不见，但这几天都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 以前林苒，可从不会这么看他。 昨晚上他靠那么近，林苒都没看他，想想还是有点不对劲。 大勇说，认错态度得好点。 他得知道林苒为什么生气，才好道歉。 “真没生气？” 林苒咬了咬唇，她要是不说出个原因，萧厉肯定以为她还在生气。 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 “我没生气，就是不好意思。 你裤头破了，都漏出来了。” 漏了？什么漏了？ 想了一会儿，萧厉回过神，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 攒了二十六年的脸，这下全丢光了。 要是王大勇在，他一定给他一顿，瞎出主意。 说什么让他一定要问清楚为啥生气，问啥问？ 第10章 放心，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萧厉是羞，林苒是累。 回到家，林苒打了一桶水，把肉跟板油浸泡上。 这大热天又没冰箱，只能用这种土办法来保个鲜。 干完活儿，她洗了澡，早早睡下。 萧厉等林苒睡着了，赶紧找出自己的口袋摸出里头的衣服。 越摸，脸越红。 他衣服啥时候破了这么多？林苒不提醒他还没发现。 想到昨晚上还在林苒跟前晃荡，他想给自己两巴掌。 这不是，耍流氓吗？ 萧厉洗完澡，套上两条裤子，这才睡下。 早上天不亮，林苒就起床开始忙活。 昨儿个拿东西的时候她就想过了，要想挣钱，还是得干上辈子的老本行，做餐饮。 不过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她得偷摸着做。 先去黑市试试水，如果生意好，再放开手脚干。 萧厉听见动静，提醒林苒。 “今天不上工。” 林苒把灶膛的火烧旺，给萧厉冲了一杯麦乳精。 “我知道，昨儿个带回来的肉菜放不住，得赶紧做熟。 你要是饿了，先喝点麦乳精垫一垫。” 萧厉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来的不容易。 把麦乳精塞进林苒手里，转头出门打水。 “我不爱喝甜的，你喝。” 林苒喝了一半，给萧厉留了一半。 手下忙活着，先炸板油，把炸好的猪油盛进罐头瓶里。 她尝了一块油渣，又香又酥。 见萧厉进来，赶紧拿了一块喂到他嘴边。 “尝尝油渣，好香。” 萧厉觉着，这好像也算肢体接触。 但没说话，乖乖张嘴。 王大勇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推门进来。 “哎哟，好香，你们吃啥……” 刚进门，就看到这场景，登时红了脸。 “哥，我来的不是时候？” 萧厉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 “这么早，啥事？” 林苒擦了把手，端起油渣给王大勇拿了一个。 “你来得正好，今天照顾下你哥，我得去镇上一趟。” 王大勇吃了一块油渣，满口应下。 “成。” 背过身，佯装没听见萧厉的话。 他就是来看看嫂子回来没有，想来蹭个早饭。 统共就两斤肉，林苒剁成肉馅，包成了肉包子。 剩下的富强粉，她都做成了馒头，一块上锅蒸上。 很快，蒸腾的雾气伴着扑鼻的香味弥漫开。 她把包子捡出来，让王大勇跟萧厉先吃几个。 又从边上的盆子捞了些酸豆角和酸黄瓜，用猪油炒熟装进罐头瓶。 这些都是萧燕给的，吃不完的泡进了淘米水里，这么热的天，一两天就能腌酸。 准备好，林苒把包子和罐头瓶都塞进背篓里。 趁着天还没亮，交代了一声出了门。 “萧厉，我下午就回来。 饿了就先吃包子喝麦乳精，等我回来做饭。” 萧厉嗯了一声，也没多问林苒去做什么。 转身，拍了王大勇一把。 “放下，那是给林苒留的。” 王大勇手里端着那半杯麦乳精，本想偷偷尝一口，却不想被萧厉发现。 背上这一巴掌，疼的他龇牙咧嘴。 一低头，发现有点不对劲。 “不是，厉哥。 这大热天，你咋穿两条裤子？ 你裤头，破了？” 这话叫萧厉想起昨晚在林苒面前出的丑，耳根不由红了红。 “我冷，你管那么多干啥？ 去，把手电筒给村长送去。” ——— 林苒赶了最早一班车去镇上，到的时候天才刚亮。 现在市场还没放开，黑市十分隐蔽，打一枪换个地方。 但她眼睛毒，知道跟谁走能找到地儿。 进了旮旯巷子，学着周围的人一样，把背篓往地上一放，等着人上门。 一大早还没啥生意，边上卖布头的男人跟林苒聊起来。 “哟，大妹子，头一回来吧？ 你在黑市卖啥包子馒头？这玩意儿人家都乐意去国营饭店买。” 林苒笑了笑，知道人家是好心。 “我做的可比国营饭店好吃，来，大哥，尝尝我做的酸豆角和酸黄瓜。” 丁山也不客气，尝了一口酸豆角。 一大早本来嘴里没滋味，那酸辣的豆角一下子就勾起了胃口。 这口酸辣味，就点包子馒头吃正好。 “大妹子，你这手艺确实不错，家家都有的酸豆角，愣是被你做出滋味了。 你这包子和馒头，咋卖的？” 林苒掀开背篓，里头的包子和馒头还在冒热气。 “馒头一毛，肉包子两毛五，给钱给票都成。” 丁山要了一个馒头和一个肉包子，蹲在边上大口吃起来。 皮薄馅大的肉包子，一咬满嘴流油。 里头不光有肉，还有油渣，香惨了。 馒头格外松软，就着酸豆角和酸黄瓜，一个根本不够吃。 路过的人见丁山吃的那么香，也忍不住上前买了几个。 味道就是最好的广告，很快，林苒的背篓就空了。 她看了看，一共卖了七块三毛钱，还有两张油票和一张糖票。 这次的东西都是从娘家拿的，等于没花成本，都是净赚的。 今天只是试试水，生意不错，她也能放心干了。 离开黑市前，林苒找丁山买了一米棉布。 想回去做几件贴身衣物，上回看过。 百货商店的裤头质量不咋好，还要票。 她上辈子虽说是做餐饮起家，不过是学设计出身。 做衣服什么的，也难不倒她。 离开黑市，她又去了一趟肉铺。 去的晚，没有肉了，只有一些没人要的猪下水。 这对她来说，可都是些好东西。 这些东西没人要，屠夫也没要票。 她给了两块钱，买了好大一堆。 坐车回到家，已经快天黑了。 怕叫村里人瞧见，林苒特意走了小路回家。 萧厉本来坐在门口朝大路看着，听见动静，站起身来。 “林苒？” “嗯，是我，我从小路回来的，吓着你了？” 林苒擦了把汗，把猪下水拎到水井边开始清洗。 萧厉进屋端了个搪瓷杯递给她，开始压水。 “你如果缺钱，那手表……” 林苒喝了一口，发现不是水，而是甜甜的麦乳精。 萧厉一直没喝，给她留着呢，心里不由有些感动。 “我听大勇说了，那手表是你妈留给你的念想，好好留着。 钱，我会想办法挣。 放心，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第11章 这种事，得他这男同志主动 听到这话，萧厉的手不由顿了顿。 明明这话应该他这个男同志说，可不知为啥，从林苒嘴里说出来，好像格外好听。 以前林苒跟他说话的时候，总像是嚼着刺，咬牙切齿。 现在跟他说话，就像是裹着蜜，又香又甜。 回过神时，林苒已经把东西都洗好了。 萧厉赶紧上前，摸索着拎起木桶。 “我来。” 因为看不见，不小心碰到林苒的手，像是被火烧一样缩回来。 林苒都没察觉这点举动，回屋后，她把猪下水放进锅里卤上。 猪下水一时半会儿卤不入味，趁着这功夫刚好去洗个澡。 “萧厉，你听着点动静。 锅里的卤汤开了，就把锅盖揭开。” 林苒把水提到后门，关上门开始洗澡。 萧厉坐在灶前一动不敢动，觉得后头哗啦啦的水声，就像是在他跟前一样。 洗完了澡，蒸的米饭也熟了。 林苒擦着头饭，瞥了眼坐立难安的萧厉，想到啥。 “萧厉，你站起来一下。” 要给萧厉做裤头，得量一下尺寸。 萧厉没多问，站起身来。 林苒拿起软尺，张开手比划。 “对，就这么站着，手抬起来一下。” 萧厉听话抬手，林苒的手绕到他背后扯开皮尺。 知道萧厉不喜欢别人碰他，尽量没挨着他。 看不见，其他感官就更灵敏。 连以前闻不到的皂角味儿，此刻都香得厉害。 萧厉的喉头，不由滑动了一下。 “哥，我闻到味儿了，嫂子回来了？” 门被王大勇推开，他一脸兴奋的进门。 一眼，看到林苒正虚虚张开手，似乎想抱萧厉。 “我这，又不是时候？” 王大勇臊得脸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苒收回手，招呼他进门坐。 “没，正好赶上饭，坐下一块吃吧！” “那多不好意思？” 王勇实在馋林苒的手艺，厚着脸皮坐下。 悄悄掏出两块钱，塞到碗柜里。 林苒把猪下水捞起来，切成块，放了些蒜泥和辣椒末，淋上点热油端上桌。 闻着那味儿，王大勇口水都下来了。 “行了，吃吧！” 林苒给萧厉盛了饭，夹了几块卤味放进他碗里。 “尝尝看。” 王大勇吃了一块，当即竖起大拇指。 “好吃，可太好吃了。” 萧厉吃了一口，跟着点头。 “很好吃。” 吃完饭，王大勇洗完碗准备回去。 临走前，依依不舍的问道。 “嫂子，你明天早上做啥好吃的？我能来蹭一口吗？” 不等林苒说话，萧厉站起身。 “晚饭还在喉咙里，就惦记着早饭。 要不，给你搭个床，让你睡外头？” 王大勇一想，觉得不错。 “也行，你跟嫂要是不嫌弃我打呼的话……” “滚。” 王大勇被推了一把，笑着凑到萧厉耳边低声道。 “哥，我偷偷跟你说。 刚才，嫂子抱你了。 我不会在这儿碍你们的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快点给我生个大侄女或者大侄子……” 王大勇走后，萧厉半天没回过神。 他还在想，刚才林苒让他站着不动干什么？ 原来，是在偷偷抱他？ 这种事，是不是也该他主动点？ 想着这些，萧厉一晚上都没咋睡好。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先起床。 “萧厉，早饭给你热锅里了。 待会儿起床就能吃了，我去镇上一趟，赶在上工前回来。” 她没跟萧厉细说卖东西的事，毕竟，在这个年代。 这算投机倒把，被人举报是会被送派出所的。 万一出啥事，萧厉眼睛看不见，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林苒把东西放进背篓，背着准备出门。 忽然觉得背上一轻，萧厉拿下她的背篓背在肩头。 “天还没亮？我送你一段路。” 虽然看不见，可外头的鸡才叫了第一遍，应该挺早。 “不用了，你别掺和这事。” 林苒想拿回背篓，萧厉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是我媳妇，出事我跑不了。 帮不上其他的忙，让我做点力所能及的。” 萧厉的声音低沉，压着她手的掌心滚烫。 尤其是那声媳妇，叫的格外顺口。 林苒的耳根，不由红了红。 “嗯，我知道了。 你，你能松手吗？ 再不快点，就赶不上班车了。” 萧厉回神，飞快撒手。 “下次不会！” 说过不能有肢体接触，他怎么能抓林苒的手？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萧厉咬了咬牙，转身往外走。 不小心踢到门槛，差点摔了一跤。 林苒看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不由抿嘴笑了笑。 她害羞，有人比她更害羞呢！ 刚到公社，班车就来了。 萧厉恢复常色，把背篓递给林苒。 “回来的晚了，就在这儿等我来接。” 他记得，林苒怕黑。 “嗯！” 林苒也没拒绝，点点头上了车。 班车在乡间的土路上颠簸了快一个小时，总算到了镇上。 天还没亮，一下车，林苒就碰到了丁山。 “哎哟，大妹子，可真是巧。 走走走，咱两一块去。” 丁山是黑市的老油条，熟门熟路的带着林苒找到地方。 等林苒把背篓放下，他赶紧上前。 “大妹子，今儿个我要五个包子。” 林苒一脸歉意，揭开了背篓。 “哎哟，大哥，实在对不住，昨儿个没买到肉，今天没做包子。 不过，我做的卤味也不错，你尝尝？” 为了感谢丁山，特意给他切了小半盘尝个鲜。 丁山砸吧了一下嘴，刚想拒绝。 不过闻到那浓郁的卤香味后，改变了主意。 捻了一小块肠头放进嘴里，登时眼珠子都亮了。 “大妹子，这玩意儿也太好吃了。” 再来二两米酒，就真的绝了。 见丁山吃的欢，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这下水能好吃吗？” 一般人都不咋能接受猪下水，嫌不干净又有味儿。 林苒笑了笑，切了一点给他们试吃。 “先尝个味儿，不好吃不要钱。” 一听不要钱，大伙儿也都不客气，一人尝了一块。 卤香浓郁，沾上蒜泥和干辣椒，又香又辣，没有一丁点异味。 天热，吃啥都没味儿。 来上这一口，下饭下酒，都很好。 他们都不是昧着良心的人，真说不出不好吃。 “好吃好吃，咋卖的？ 给我来半斤，多给点肠头……” 不到一个小时，背篓里的卤味就卖空了。 除开成本，挣了十块七毛钱。 今天还早，她去市场的时候，买到了富强粉跟肉。 看着猪下水这么好卖，她又买了些。 屠夫知道她是个大主顾，还送了两根猪尾巴。 林苒道了谢，背着沉沉的背篓坐上回村的班车。 不多会儿，车上就挤满了人。 她上车早，好歹有个座位。 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同志在人群中被推来攘去，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 她赶紧起身，拉着人坐下。 “你坐吧，我就到红星公社下。” 女同志想说啥，忽然闻到林苒背篓里的味儿，脸色一变，转过头干呕起来。 第12章 萧厉，我来给你送饭 好在，很快到了红星公社。 林苒背着背篓往回走，半道遇到了萧燕，打了个招呼。 “燕婶子，您这是去哪儿啊？” 萧燕眉梢眼角带着喜悦，难得多说了两句。 “我闺女回来了，我去接她。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我闺女，可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呢！ 今年大二，这不，刚放暑假。” 只有说起自己闺女，萧燕才会一改往日的严肃，满脸都是藏不住的骄傲自豪。 “对了，你家萧知青被村长叫去山上商量修水库的事，让我跟你说一声。” 萧厉也不知道林苒啥时候回来，怕她回来没见人，所以特意跟萧燕交待了一声。 林苒回到家，先把下水洗干净卤上。 然后拿出针线，开始给萧厉做裤头。 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扯了一根橡皮筋，做裤头时正好用上。 她手脚麻溜儿，很快做了四条裤头，剩下的一点布料，给自己做了两件小背心。 这身体在娘家时就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不说，跟没发育一样。 以前都是捡她妈跟妹妹不要的内衣，尺寸不和，还不如不穿。 做好了衣服，锅里的卤味也熟了。 已经中午了，萧厉还没回来。 估摸着，事儿还没忙完。 林苒从锅里捞了点卤味，装进饭盒，去给萧厉送饭。 顶着大中午的太阳，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水库。 老远，就见萧厉拿着图纸，跟村长站在还没建成的大堤上。 他本就长得好，认真工作的样子，就像是在发光。 往那一站，就叫人移不开眼。 衬得边上断了手的张春牛跟其他知青，越发蔫头巴脑。 村长听完萧厉的话，转头对着张春牛就是一通臭骂。 “我说张知青，你好歹也跟萧知青学了快半年。 咋连最基本的地形都不了解？要听你的，把炸药安置在北面。 咱这水库，还能蓄水？ 你平时偷懒耍滑也就算了，建水库这么大的事，你给我整这些幺蛾子？ 回头，好好给我写一封检讨信。” 张春牛被训得不敢吭声，这大中午的，牛都在水里泡澡休息。 村长却把他一个断了手的人叫到山上挨骂？一点都不体恤伤员。 都怪萧厉，瞎表现。 他咬了咬牙，起身瞪了萧厉一眼。 发现萧厉手里的图纸，不由冷笑。 “不是，村长，你凭啥说我错了？” 见张春牛还在胡搅蛮缠，萧厉冷冷皱眉。 “当初绘图的时候，不是带你四处看过？ 北面地形低，靠近村子。 炸塌了山，损坏地形。 危及村民安全不说，还影响蓄水。 炸药，应该放在南面……” 话没说完，手中图纸就被张春牛一把抢走。 “村长，不是我说你。 成天就知道听萧厉胡咧咧，以前就算了。 现在他瞎了，连个图纸都拿反了。 这是欺负你看不懂，故意糊弄你了！” 村长一怔，仔细一看，他说刚才咋看着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图纸拿反了。 “这，萧知青……” 萧厉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张春牛见他不吭声，越发得意了。 “啧，这图纸有啥用？ 用来引火，我都嫌不够烧。 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难道，有我看的清楚？ 村长，你要信一个瞎子的话，回头出了事，可别怨我。” 村长想了想，修建水库可不是小事。 关乎着子子孙孙的今后，可马虎不得。 他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怕水库没建好，耽搁了村里以后的发展。 换成以前，他当然会毫不犹豫相信萧厉。 可现在，萧厉看不见了，难免出错。 “萧知青，不然，就听他……” “萧厉……” 林苒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村长的话。 “见你没回家，我来给你送饭了。 天热，先吃饭再说。” 村长的怀疑，张春牛的奚落，让萧厉感到很无力。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了。 被困在绝境的黑暗中，无法脱身。 林苒的声音，像是黑暗中的曙光，给他照亮了一条路。 让他挣脱，重新浮出水面得以喘息。 林苒上前，一把抢过张春牛手中的图纸。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别用你的狗爪子碰我家萧厉的东西。” 她把图纸塞给萧厉，拉着萧厉走到树荫下，把饭盒打开递给他。 “先吃……” 萧厉捧着饭盒，习惯先递给林苒。 “你先吃。” 林苒推回去，用筷子把饭盒底下的猪尾巴夹出来，塞进萧厉嘴里。 “我吃了出来的，你吃……” 萧厉只觉满嘴卤香，好吃的不像话。 先前心里头那点不痛快，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两人这亲亲热热的样儿，落在张春牛眼里就跟刺一样扎眼。 不过不敢吭声，他现在有点怵林苒。 林苒这人很邪门，好像跟她作对总会倒霉。 正好，知青的饭也送来了。 他哼了一声，坐下吃饭。 吃着吃着，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肉香。 勾得他口水直流，一对比，手里的黄瓜稀粥登时吃不下去了。 “啥味儿？闻见没有？好香，谁家在炖肉？” 其他知青也闻见了，纷纷抽着鼻子。 这附近没有人家，除了他们就只有萧厉在吃饭。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他在吃肉。 张春牛忍不住，摔了筷子。 “萧厉，咱们都是一个集体，村长说要团结一心，有苦一块吃，有力一块使用。 合着，苦咱吃，力咱出。 好处你一个人占？自己吃独食，你咋好意思？ 村长，你可得好好教育萧厉。” 其他知青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咱们不服。” 林苒拍了拍萧厉的肩膀，让他先吃着。 转头叉腰，眉毛一挑。 “张春牛，你真无敌了，不要脸的无敌了。 说你脑残，都是抬举你了。 拆伙的时候说各过个，现在眼热咱有肉吃？ 有肉的时候就是团结一心好同志，没肉的时候就是拖累你们的累赘。 要饭就得摆出个要饭的姿势，这么趾高气昂给谁看？ 你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都得惯着你这幅驴脸？ 村长能跟你一样不要脸？会帮你说话？” 本来准备说两句话活活稀泥的，被林苒这一怼，村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天太热，都别再这儿耗着。 吃完回去休息，等下完这季的秧苗再商量放炸药的事。” 张春牛被骂得满肚子火，当着村长的面又不敢干啥，狠狠扒了一口稀饭。 “臭破鞋，哎哟……” 他咬到一颗石子，嘎嘣一声，牙都碎了。 疼得他一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捂着嘴就往山下跑。 其他知青见状，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只能端着饭盒跟着跑。 第13章 萧厉，我有点难受 村长不知道啥时候也走了，大堤上安静下来。 凉风习习，带来不知名的花草清香。 林苒双手枕在脑后，仰头看着湛蓝的天，像是一块通透的蓝宝石，感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萧厉，你闻到了吗？好香。” 萧厉抬头，看向远方。 “是野蔷薇，应该在北面的山坡上。 还有野丁香，在南面的田埂边……” 顺着萧厉的话，林苒坐起身。 果然，看见零星点点的斑斓，洒落在各处。 不是对地形十分熟悉，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林苒转头看着萧厉，他的双眼依旧没有光彩。 可是那些景色，却一一投在他眼中。 她的心，不由动了动。 萧厉似乎察觉到什么，闭了闭眼，捏紧图纸。 “周围的一座山一汪水，一条沟一块田，一朵花一棵草，我都记得在哪儿。 他们以为，看不见图纸，就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图纸早就刻在我心里，就算看不见，也绝不会出分毫差错。” 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就算被人讥讽漫骂，也从不会辩解半个字。 此刻，却对林苒吐露了心中不甘。 两人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些。 “萧厉，不要被他们的话影响，你很厉害。 比我认识的人，都要厉害。” 林苒说的，自然是上辈子。 她见过不少人，像萧厉这样的骄子，变成人人讥讽的残废。 多的是颓废不起，再不济也会沉沦一阵。 可萧厉坦然接受这一切，从不自怨自艾，这份心性也是难得。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帮萧厉治好眼睛。 雄鹰本该在天空翱翔，而不是被家雀欺负。 “萧厉，你的眼睛好起来之前，我做你的眼睛吧？” 简单的一句话，落在萧厉耳边，却像是惊雷一样。 震得他的心，跳得快从嗓子眼出来了。 花香萦绕，水鸣鸟叫。 风卷起林苒的发丝拂过萧厉的脸，香香的，痒痒的。 萧厉可以后退避开，却忍不住抬手。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触碰林苒的冲动，虽然只是一缕头发。 林苒背对着萧厉，没看到他的动作。 “等你眼睛好了之后，咱们，再离婚……” 就当是占了这个身体，替原身赎个罪。 萧厉的手僵住，缓缓落下，脸色也冷了下来。 整个人像是飞上云端，又从云端掉落。 “你要真想…… 不用等我眼睛好。 我的眼睛，也好不了。” 就算是生了气，也没有说出离婚那两个字。 他转过身，大步下了山。 是他瞎想了，林苒对他好，只是想尽快离婚。 换成以前，他肯定会一口答应。 现在，为什么不肯点头？ 林苒见萧厉走得飞快，赶紧抱着图纸跟上去。 “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萧厉的背影，明显慢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各有个的心思。 晚上吃完晚饭，林苒本来想跟萧厉说点啥。 萧厉赶在她开口前，起身出了门。 “我晚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 听着脚步声走远，林苒扯了个呵欠。 拿过图纸看了看，仔细研究起来。 现在还没钱带萧厉去看眼睛，暂时只能给他解决眼下的麻烦。 村长不信他，不就是怕他看不见图纸坏事？ 萧厉说，图纸就在他心中。 只要想办法，让村长信他就好。 锅里的卤味熬着，林苒仔仔细细在图纸上做着记号。 一晃，听见鸡都叫了。 她伸了个懒腰，检查过没疏漏后，把图纸放好。 接着把卤味捞出锅，放进背篓准备出门。 一开门，就见萧厉站在门外，顺手接过她的背篓。 “走吧！” 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待了多久，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露珠水汽。 天都快亮了，林苒怕被人看见她去黑市。 只能加快脚步，气喘吁吁跑到公社，正好赶上车。 萧厉照旧等林苒上车，交待了一句。 “天黑了，就等我来接。” “好！” 班车启动，林苒一拍脑袋，赶紧从窗口探出头。 “萧厉，等我回来，有件事想跟你说。” 萧厉没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昨天天不亮就开始忙活，到现在还没合过眼。 早上出门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这会儿头晕恶心。 林苒闭上眼，靠在车窗上休息了会儿。 等到了镇上，她被售票员晃醒。 “同志醒醒，到站了。” 她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强打起精神背着背篓下了车。 一下车，就碰到了丁山。 “哎哟，大妹子，这又遇上了？ 你这脸咋这么白？用了啥雪花膏？” 林苒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摆摆手。 “大哥，您别打趣我了。 我哪儿有钱买那玩意儿？我这脸跟锅底比才算白。” 跟着丁山进了黑市，林苒也没吆喝的力气，好在昨儿个打出了口碑。 加上今天准备的卤味并不多，很快就卖完了。 她本来还想去市场买点东西，明天做卤味用。 丁山是个热心肠，死活拦住她，把她送上回去的班车。 “大妹子，挣钱重要，身体也重要啊！ 你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别把身体累垮了。” 回到红星公社，林苒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家走。 刚到村口，就遇到了准备上工的李寡妇一群人。 她实在没力气跟她们吵，懒懒耷拉着眼皮准备绕开。 李寡妇一看到林苒，就想到自己摔断腿的事，心里头不舒坦的很。 拄着拐上前，拦住她。 “林苒，这一大早的，你干啥去了？ 好好的工不上，又想躲懒？” 李寡妇说着，掀开背篓瞧了瞧。 里头没东西，可她咋觉得有股肉味？ 没等她细闻，就被林苒一把推开。 “成天操心这么多，要不村长让你来当？ 我要去上工，别挡道。” 林苒不想节外生枝，索性也不回家了。 背着背篓，下了田。 李寡妇咬着牙跟上去，死死盯着林苒怕她躲懒。 到了田里，村长跟知青们都准备插秧。 林苒一眼就看到萧厉，踩着田埂上的稀泥走到他身边。 还没开口，萧厉就抬头看向她。 “你怎么来了？不用你上工，回去休息。” 萧厉的语气跟以前一样，冷冷的，似乎还有点不耐烦。 以前林苒都不在意，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她听着有些不痛快。 看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看着她，正跟村长说些什么的李寡妇。 林苒跺了跺脚，碾着脚下的稀泥。 又不是她想来的，还不是怕李寡妇跟村长告状，给萧厉惹麻烦？ 再说，这几天她也没给萧厉添乱不是？ 干啥，要这么个口气跟她说话？ “萧厉，我有点难受。” 第14章 她是我媳妇，不疼她疼你们? 萧厉一听，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儿，不等他说什么。 就听隔壁田里，一个女知青尖叫一声。 “啊，蚂蟥……” 她飞快从田里跳出来，一边叫一边跑，刚好蹦到林苒跟前。 就近的村民赶紧上前帮忙，让她不要乱动。 一边按住她的腿，点燃火柴灼烧蚂蟥。 蚂蟥松开口器，扭动着身体滚下来。 鲜血顺着女知青腿上的伤口流下来，红得触目惊心。 女知青捂着脸，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我不下田了，田里有蚂蟥，我害怕……” 村长听到动静赶过来，咬了咬牙。 “你们下乡是来享福的？这么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咋建设新农村？” 女知青死活不肯再下田，四周吵吵嚷嚷。 林苒看着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昏。 “萧厉……” 只来得及叫上一声，人就软软摔下去。 萧厉感觉到不对劲，张开手一把捞住林苒。 “林苒？” 村长被那女知青吵得头疼，又听萧厉这有动静，不由恼了。 “林苒这又是咋回事？” 萧厉抱着林苒，探了探她的额头，觉得有些烫。 “村长，她病了。” 李寡妇可不信，挤开人群冲上前告状。 “村长，林苒是装病呢！ 刚才在路上碰见她，不知道多精神。 我看，她就是不想上工，想躲懒呢！ 哼，我这断了腿的人都来上工。 她好手好脚的却想躲懒，这思想觉悟可不行。 萧知青，你可别被她骗了。 她这种破……可不值得心疼。” 周围的人跟着点头，附和起来。 “还以为她变好了，结果还是一个样。 好吃懒做还爱丢人现眼。 萧知青，你可擦亮眼！” “我就说，她是装的。 灌两口大粪，看她醒不醒……” “够了！” 萧厉怒喝一声，吓得其他人赶紧闭嘴。 他一把打横抱起林苒，冷冷环顾一圈。 “林苒是我媳妇，我不疼她疼你们？ 她的活儿，我昨晚上已经干出来了。 有啥不满意的，只管找我，别为难她。” 虽然知道萧厉看不见，可大伙儿还是被那眼神给吓了一跳。 萧知青来红星公社这么久，虽然不是个热情好相处的性子，可也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村长见萧厉动了气，赶紧上前。 “既然林苒不舒服，萧知青就先带她回去休息。 其他人愣着干啥？继续干活儿。” 萧厉抱着林苒走上田埂，想了想，叫了王大勇一声。 “大勇，过来帮个忙。” 远处的王大勇气喘吁吁上前，准备伸手去抱林苒。 “厉哥，我来吧！” 萧厉微微后退一步，冲他抬了抬下巴。 “去，找根棍子牵着我。” 王大勇狐疑的摸了摸脑袋，他抱嫂子回去不是更快？ 瞥见萧厉不悦的神色，他赶紧点头去找棍子了。 萧厉抱着林苒回到家，把人放在床上，让王大勇去找萧燕过来帮忙。 林苒的衣服湿了，得换一下，他不方便。 很快，王大勇气喘吁吁回来了。 身后，跟着萧燕的女儿李胜男。 “厉哥，萧主任不在家。 李同志说，她能帮忙。” 萧厉点点头，让李胜男进屋。 “麻烦你，帮她换身衣服。” 李胜男进屋给林苒换好衣服，闻着屋里的卤味，又开始犯恶心，赶紧捂住嘴。 “萧知青，衣服换好了，她有点中暑发烧。 你给拿湿毛巾擦擦腋窝，腿根这些地方，降降温，万一不退烧……” 话没说完，就冲出门去吐了。 萧厉听萧燕说过，李胜男大学学的是医，她说得降温，就一定要降温，万一不退烧肯定会出事。 这档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关上门，打了水浸湿毛巾。 深吸一口气，先摸索着擦了擦林苒的额头。 额头依旧滚烫，他只能解开林苒的衣服，擦拭腋下。 一番忙活后，萧厉浑身大汗，身上好像比林苒还要烫。 当年跑十公里，都没这样过。 好在，林苒身上的热度降了些。 半晌后，李胜男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萧知青，对不住，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你先照顾她，明天我再来看看。” 李胜男走后，萧厉半步都没敢离开，生怕林苒又烧起来。 想着，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让王大勇借了村长家的自行车放在门口，随时准备送去镇上医院。 好在半夜，林苒醒了。 “我渴……” 因为发烧，她的声音哑哑的。 萧厉赶紧用搪瓷缸倒了杯水，递给林苒。 “水。” 林苒没接。 “我看不见。” 萧厉回过神，想起身开灯。 林苒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好渴。” 委屈的语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萧厉无奈，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感觉林苒比平时还要娇气。 “我喂你喝？” “嗯。” 他摸索着扶起林苒，把水喂到嘴边。 等林苒喝完水，刚准备扶着她躺下。 “你再睡会儿？” 林苒不肯，一把抓着他的手。 “我好热，给我扇风。 还有蚊子咬我，把它们都扇走，我还想听故事……” 这会儿，萧厉才觉出不对劲。 摸了摸林苒的额头，果然，又发烧了。 “你又烧起来了，我带你去医院……” 大半夜的王大勇都回去休息了，外头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萧厉担心林苒，就要起身。 冷不丁，听见林苒呜咽出声。 “爷爷，你别走，我好想你……” 萧厉：“……” 他记得，林苒的爷爷在她没出生时就过世了。 联想起林苒跳河之后的种种不对，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一个人就是受再大的刺激，也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指尖的湿意叫他回过神，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林苒哭了。 他有些无措，又带着些无奈。 “我是萧厉，不是你爷爷。 别哭，我，不大会哄人……” 从小到大，没人哄过他，也没人告诉他怎么哄人开心。 他想了想，记起小时候见过王大勇哭了，他妈妈哄他的的情形。 笨拙的伸出手，轻轻拍着林苒的背，像是哄孩子睡觉一样。 “别怕别怕，我…… 爷爷在这儿呢！” 林苒渐渐平静下来，又昏睡过去，却死死抓着萧厉的手不放。 第15章 跟你商量个事，暂时不离婚行吗? 两人交握着双手，一夜到天亮。 林苒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屋顶和被烟熏黄的土墙，一时有些恍惚。 昨晚她做了个梦，又回到了幼年时的小木屋。 盛夏的夜里，漫天繁星下。 爷爷跟她坐在晒谷场的凉床上，一边给她扇风，一边给她讲故事。 那样温馨的画面，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想起过了。 眼角有些发热，林苒想想抬手擦一擦，发现有点不对劲。 转头一看，萧厉靠在床头，闭着眼睡着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萧厉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昨天应该是生病了，只记得昏倒在田埂上。 怎么回来的，后来发生了什么，是一点不知道。 林苒稍一动弹，萧厉立马睁开眼。 第一件事就是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退烧了！” 林苒看着萧厉这熟练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 “萧厉，昨天是你照顾的我？ 我不知道自己病了，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上辈子忙着创业，身体长期超负荷。 已经习惯生病的状态，只要不是卧床不起。 她都没当回事，昨天有点不舒服，也没放在心上。 本想跟以前一样，挺一挺就过去了，谁知道身体这么不抗造。 见萧厉不吭声，她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 “我的手，麻了。” 萧厉一怔，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握着林苒的手，一晚上都没松开。 不由轻咳一声，赶紧撒手。 “昨晚你发烧，一直在叫爷爷。” 林苒坐起身，语气有些低沉。 “嗯，我梦到爷爷了。” 一抬眼，想到什么，拍了把脑袋。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萧厉，我有话要跟你说。” 萧厉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逃不过。 “非得这个时候说？” 林苒翻身下床，找出萧厉的图纸。 “当然，晚了怕赶不上。” 萧厉捏了捏眉心，想都不想的拒绝。 “我不同意……” “啥不同意？” 林苒已经铺好图纸，一脸狐疑的看着萧厉。 “我在图纸上做了些记号，方便你跟村长他们讲解。” 萧厉一怔，没想到林苒要跟他说的是这个。 他还以为，林苒想跟他说离婚的事。 前天听林苒在堤上提了一嘴，他一直躲着她。 晚上也没回来，在田里插了半宿的秧苗。 “你来，摸摸看。” 林苒没多想，见萧厉没动，赶紧上前拉着他的手放在图纸上，一点一点摸过去。 “东南西北四个角，我分别用字母e,w,s,n代替。 山的地方，是三个小圆点……” 图纸上有不少凹凸不平的小点，眼睛好的人自然看不见，也不会在意。 但对萧厉这样眼睛看不见的人来说，那些小点就是文字。 让他看不见，也能“看清”图纸。 这些是盲文，他以前只听说过，没接触过。 听着林苒清脆的声音，他的心里涌入一股暖流。 “这些，都是你做的？ 特意，为我做的？” 想到那天水库堤上的事，林苒还有些生气。 “是啊，地形是你勘测的。 图纸是你画的，明明是为民造福的好事。 努力了那么久，却还要被人质疑。 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甭管你眼睛看不看得见。 都不会影响你的优秀，哼……” 那声轻哼落在萧厉耳中，带着别样的娇俏。 脑海中，林苒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 这两天萦绕在心头的阴霾瞬间散去，萧厉把图纸小心卷好。 “那我得让他们好好看看，被林苒同志这么看好的人，有多厉害。” 收好图纸，他转身出门。 “我去上工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萧厉站定。 回过头，看着林苒笑了笑。 “对了，跟你商量个事。 暂时，不离婚行不行？” 他逆光站着，出色的眉眼因为这抹笑越发生动起来。 这好像，是他头一次对林苒笑。 砰，砰，砰。 林苒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嗯！” 声音轻的，都不像自己的。 萧厉神色如常，跟林苒交代了两句，待会儿李胜男会来看她的事。 林苒没注意到，萧厉的步伐有些凌乱。 耳尖，也有些发红。 萧厉走后好久，林苒才回过神。 一脸吃惊的捂着嘴，躺在床上翻来滚去。 不是，萧厉以前不是很讨厌她吗？ 一个晚上，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不对，她是怎么回事？ 为啥就这么自然的答应了？难道不该问问萧厉，为啥不想离婚吗？ 正在床上翻滚，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林同志，我是李胜男，来看看你。” 林苒赶紧起身开门，见到李胜男不由愣了愣。 “李同志，原来是你啊！” 这不是她在班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同志吗？原来是萧主任的女儿啊！ 李胜男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实在对不住，本来想谢谢你给我让座。 可那会儿晕车想吐，没来得及。 昨儿个见了你，才知道这么巧。 对了，你好些了吗？” 林苒侧身请李胜男进门，赶紧点火烧水。 “一点小毛病，没啥事，劳累你跑一趟，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李胜男看着林苒，打趣一笑。 “刚才半道碰到萧知青，他可特意叮嘱好好给你看看。 你说没事，可萧知青不放心啊！” 林苒想到刚才的事，脸红了红。 水烧开，她给李胜男冲了两勺麦乳精。 “别听他的，我没事了。 萧主任说你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咋样，大学生活有趣不？” 现在的大学跟她上辈子的大学生活，肯定不一样。 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考上大学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厉害，她由衷佩服。 萧燕想到大学里的事，不由苦笑。 “都还好，就是……” 闻到杯子里甜腻的麦乳精，她忽然捂着嘴冲出去吐了起来。 林苒赶紧跟出去，给她拍了拍背。 “李同志，你没事吧？” 李胜男面色惨白，摆了摆手。 “我，我没事。 可能是，肠胃不大舒服。” 林苒扶着她进屋，也不敢再给她喝麦乳精。 倒了杯白开水给她，看快到中午了。 揭开罐头瓶捞了些酸豆角和酸黄瓜，准备做午饭。 “李同志，就在家一块吃一口？” 刚才还吐的有气无力的李胜男，闻到那酸爽的味道。 不由吞了吞口水，站起身来。 “林同志，你这酸豆角好香啊！” 林苒见她这模样，赶紧夹了些给她。 “咱两年纪应该差不多，你也别一口一个同志了，就叫我林苒吧！ 这是我自己泡的，可开胃了，你尝尝？” 李胜男回来这两天，吐的厉害。 连口水都喝不下去，难得起了胃口。 也不客气，接过就吃起来。 那酸爽的滋味顷刻间压下了胃里的恶心，叫她觉得好受了不少。 第16章 你个赔钱货，把钱还给我 等她回过神，一碗酸豆角和酸黄瓜已经吃的干干净净。 她觉得不好意思，把碗还给林苒。 “林苒对不住，你做的这些酸豆角和黄瓜，实在是太好吃了。 我这就回去，摘点还给你。” 林苒赶紧拉住她，又给她倒了点酸水。 “这些都是萧主任送给我的，说起来还是你家的东西，你不用不好意思。 天热，喝点酸水压压。 刚吃了那么多酸东西怕胃受不了，我给你煮点面条。” 李胜男这下是怎么都不肯答应，赶紧往外走。 “不成不成，我得回去了。” 这年月谁家都缺吃的，吃点酸菜就算了，白面的面条咋好意思张嘴？ 林苒拗不过李胜男，只得让她走。 这一折腾，都快中午了。 她把米饭蒸上，趁着这点功夫，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看到晾衣绳上被萧厉补得歪歪扭扭的裤头，她想起裤头已经做好。 洗了洗，把烂了的裤头拿下来，新的裤头晾上去。 天实在太热，做完这些，身上都是汗。 林苒解开两颗扣子，想打点井水擦一擦。 低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她昨天穿的不是这件衣服啊？是萧厉给她把衣服换了？ 萧厉虽然看不见，可手能摸到啊！ 想到这些，她的脸一下子烫起来，赶紧捂住脸。 忽然，门被推开。 她以为是萧厉回来了，赶紧趴在床上。 “萧厉，昨晚上……” “你个赔钱货，臭不要脸的。 老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早知道，当初一屁股坐死你算了。” 王招娣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冲进屋。 看到林苒一脸通红，衣服扯开的模样，越发生气了。 “青天白日的，就想着那档子事。 老娘让你跟他睡一觉，你就跟他睡烂了？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把钱拿来。” 她在家等了小半个月，一直没见林丰收送汇款单。 想着以前有时候也会耽搁几天，起先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昨天去镇上问了一嘴，才知道钱已经被领走了。 她赶紧回村找林丰收，可林丰收说，汇款单被林苒拿走了，还说是她同意的。 她当然不信，以前那听话的大妮儿会这样做。 在林丰收家闹的不可开交，林丰收两口子欺负她一个人。 把她衣服撕了，还泼了大粪，村里人都在边上看她的笑话。 她王招娣，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回镇上储蓄所闹了一通，里头的人说是个年轻女同志取的钱。 她这才相信，是林苒把钱拿走了。 一想到都是林苒这赔钱货干的好事，气得她不轻。 换了身衣服，天不亮就跑来要钱。 林苒看着气昏了头的王招娣，慢悠悠把衣服扣好站起身。 “那钱可不是你的，是萧厉的奖金。 以前用了的咱们也不追究了，以后，甭想再拿一分……” 王招娣看着林苒，浑身发抖。 以前她喘气声重点，都被吓得直哆嗦的大妮儿，现在不听她的话不说，还敢顶嘴了？ “你是昏了头了？自家妈不要了，以为能贴着萧厉一辈子？ 我不怕跟你说，隔壁村已经有知青丢下男人，媳妇孩子，自己回城了。 等萧厉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趁我还好好说话，把钱给我。” 林苒捏着鼻子，皱起眉头往后退了退。 “那就等我哭的时候再说，我就是两个字，没钱。 你要不要去洗洗？臭得像是粪坑里捞出来的。” 王招娣再也忍不住，张牙舞爪朝林苒扑过去。 “你个讨债的，我打死你。” 还没碰到林苒的衣角，就被扭住手臂推出门。 林苒站在屋里，居高临下看着王招娣。 “王招娣同志，现在可不比过去。 就算我是你生的，你把我打出个好歹来。 自己，也是要坐牢的。” 王招娣几个趔趄摔倒在地，囫囵滚了一圈泥，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林苒。 “你，你这个……” 还没骂出口，嘴角一歪。 左半边脸动不了了，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闻讯赶来的萧燕跟村长，气喘吁吁的抓住王招娣。 “王招娣，你要干啥？” 王招娣一脸委屈，想要挣脱。 “呜哩哇啦，哇啦啦。 啊，呜呜哇……” 越说越急，可就是说不明白。 口水喷了村长一脸，他嫌弃的擦了擦脸。 “王招娣，萧燕都跟我说过了。 让你别找萧知青跟林苒的麻烦，你是半点没记住。 成，我这就带你去公社。 好好跟乡长反应下，顺便问问你家林会计，当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非得从萧知青这儿，抢一口吃的？” 王招娣一听要去公社，慌得不行。 话说不出来，就想在地上撒泼打滚。 可村长和萧燕一左一右架着她，像是铁钳一样，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跟拖死猪一样，把人拖走了。 “林苒，你干你的活儿。 你妈思想觉悟不行，咱们好好教育教育她。” —————————— 萧燕跟村长把王招娣送到公社，就赶紧回家。 家里几口人，还等着她做饭呢！ 一进门，发现桌上摆着一道咸菜疙瘩，还有水煮豆角和黄瓜。 李胜男坐在后门边吹风，听到动静赶紧起身。 “妈，你回来了？ 林苒同志，没啥事吧？” 萧燕看李胜男脸色不好，从米缸里摸出一个鸡蛋打在碗里。 放了一筷子香油，用开水冲了个蛋花汤。 “没啥事，你叫我跟村长过去的时候，王招娣正打滚呢！ 对了，我忘了问一嘴。 林苒以前那么听王招娣的话，这回咋闹这么大的动静？” 李胜男走到半道，才发觉林苒家的碗还在手里，本想回去送个碗，正却听到王招娣的叫骂。 怕林苒吃亏，赶紧来找她妈帮忙，运气好，村长也在。 说上一嘴，两人立马就跑过去了。 “林苒的妈，好像说，不让林苒跟萧知青睡觉……” 李胜男到底没结婚，当着她妈的面说这事，脸红了红。 萧燕咬了咬牙，把鸡蛋汤递给李胜男。 “喝了去搞学习，你是大学生，学习才是你该干的活儿。 那王招娣也是，六个指头挠痒，多那一道儿。 萧知青和林苒都结婚了，有啥不行？ 又不是那些没结婚就瞎胡闹的，那才是不要脸。” 李胜男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又开始翻江倒海。 “妈，我不想吃，我去看书。” 她推开腥气的鸡蛋汤，赶紧跑回屋。 第17章 总不能让她这个女同志吃亏啊 天都黑透了，公社里的电灯还亮着。 王招娣跟林运来站在边上，被乡长指着鼻子好一通教育。 萧厉可是市里颁发奖状的优秀同志，王招娣这么闹，丢的是他们红星公社的脸。 “王招娣儿，你一个妇女同志。 不好好在村里挣工分搞农务生产，跑萧知青那闹啥？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咋说我们红星公社？ 说咱们公社的人活不下去了，靠抢人见义勇为的奖金过活？ 还有你，林运来。 连家里婆娘都管不住，还指望你管好公社的账？ 我看，你也别干会计了，回去好好学习，怎么把自己婆娘的思想觉悟提高。” 林运来一听，急了。 干会计虽然没几个工分，但平时也能捞到些油水。 还不用辛苦下田干活儿，这一年来，他小心了又小心。 没让人揪住一点错处，本以为能干到老，却不想在王招娣这儿出了岔子。 “乡长，我知道错了。 回去，一定好好管教王招娣同志，保证不让她再犯这样的错误。” 乡长哼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回到家，林运来再也憋不住火。 指着王招娣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只知道上眼皮看下眼皮的婆娘，目光就这么短浅？ 说了别去闹别去闹，非不听。 真把我这会计活儿弄黄了，一家子都等着饿死吧！ 建国，美凤，也甭想读书了，都回来种田。” 换做以前，王招娣早开始撒泼了。 可一听她家建国不能读书了，只敢歪嘴狡辩。 “谁，谁让她，骗我的钱。 还，还把我弄，弄成这样！” 现在倒是能说话，可一边说一边流口水，看着就招人烦。 “谁让你逼大妮儿那么紧？跟以前一样哄着不就成了？ 她不是最听你的话？回头再好好跟她说说。 以后再给我添乱，我饶不了你。” 林运来一脸烦躁进了屋，找了几个鸡蛋藏在怀里，偷偷找人说情去了。 屋里的林建国听见动静，懒洋洋的在床上喊了一句。 “妈，咋这么晚才回来？ 饿死了，快点做饭。 我要吃猪油荷包蛋。” 王招娣正要应声，正对着镜子用炭头描眉的林美凤探出头。 “妈，我也要吃。” “吃，吃你娘的腿，没有。” 林美凤撇了撇嘴，把炭头一扔。 “哼，不吃就不吃。 稀罕这点东西，我出去吃鸡蛋糕。” 王招娣也没问林美凤去哪儿，等人走了。 赶紧打了两个荷包蛋，放了足足一勺猪油，端到床上给林建国。 “幺儿，趁，趁热吃。” 林建国狼吞虎咽吃完，撩起被单擦了擦嘴，瞥了王招娣一眼。 “你嘴咋回事？不是说今天去大姐那？ 手表的事儿，跟她说了没？” 王招娣接过碗，咬了咬牙。 “还，还是幺儿心疼妈。 别提，那，那短阳寿的。 她，她把我气成这样，还差点让你爸丢，丢了活儿。 手表，钱，都没了。” 人被睡烂了，想再换点彩礼，也落了空。 林建国一听，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不是，当初林苒嫁给那瞎子，不就是看重瞎子有点钱？ 现在啥都没了，林苒不白给了？” 想着到手的手表没了，林建国气的跳下床。 一把推开王招娣，就往外冲。 “这家里，就没个有用的。 真特么晦气……” 碗摔在地上，碎了。 王招娣心疼碗，又心疼生气的林建国。 最后，把这一切都怪到林苒身上。 “等，等着。 我，我不会让你，好，好过……” ———————————— 这会儿，林苒跟萧厉正在外头，洗着菜园子里摘回的豆角黄瓜。 现在天热，肉菜那些放不住。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变质，稳妥起见，这段时间林苒都不准备卖卤味。 想着菜园子里的豆角黄瓜辣椒这些长的好，吃不过来也浪费了。 索性就泡成了酸菜，拿去黑市还能卖点钱。 王招娣来的事，萧厉听人说了。 知道林苒没吃亏，他也没多问。 林苒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井水哗哗浇在手上，她有些走神。 想了想，还是问了嘴。 “萧厉，昨天我的衣服……” 水声停了，萧厉轻咳一声。 “是，李同志换的。” 呼，林苒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怕是你……” 要真是萧厉，以后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到这事都怪尴尬的。 听到林苒这么说，萧厉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试探问道。 “要是我换的呢，咋办？” 他虽然没给林苒换衣服，可做了比换衣服更亲密的事。 林苒没听出萧厉的话外之音，把水里的豆角黄瓜捞出来，打趣道。 “能咋办？我也帮你换个衣服呗。 都说男女平等，总不能让我这个女同志吃亏吧？” 听林苒的语气还算轻松，萧厉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想到了什么，弓着身子把水盆里的水倒掉。 “也是！” 洗好菜回到屋里，萧厉给林苒烧好热水，等她先洗完澡。 这才拎着冷水去了后头洗澡，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后，他叫了林苒一声。 “你，来一下！” “咋了？” 林苒正在擦头发，还以为是啥事。 赶紧走到后门边一看，萧厉光着上身，穿着湿漉漉的长裤站在那。 隔得近，啥都看清楚了。 “你，你找不到裤头吗？ 就，就在那！” 林苒刚要后退，就被萧厉拦下。 他摸索着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说的，不能让女同志吃亏。” 明明是冲的冷水澡，可他像是从火里捞出来的，浑身滚烫。 连带着，林苒的身上也烫了起来。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这是她不花钱就能享受的吗？ 掌心下的皮肤细腻，肌肉分明，手感那是相当好。 萧厉也实诚，按着林苒的手，几乎把上半身摸了个遍。 “够没？” 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耳根也烫的厉害。 他是头一次让一个女同志，这么靠近他。 更别提，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本以为会很艰难，可对着林苒，却意外顺手。 林苒好不到哪儿去，捂着脸扭头跑回床上。 “够了够了，不要了。” 第18章 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萧厉听着林苒的话，闷笑一声。 扭头摸索着，拿到自己的裤头。 手感不对，他的裤头好像没这么软乎，他仔细摸了摸，发现是几条新裤头。 “林苒，这是？” 林苒把脑袋按进枕头里，瓮声瓮气道。 “哦，那些烂的我都扔了。 这是我新做的，你将就着穿。” 萧厉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嘴角勾了勾，穿上新裤头，发现格外合身。 他侧过身，面对林苒的方向，低声开口。 “林苒，谢谢！” 这是他真心诚意的道谢。 “不用，就是以后，干这事之前，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林苒似乎抬头换了下气，声音听着格外娇。 “这事？” 萧厉一时没想明白，还没等他问。 林苒就再次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睡着了。” 同样的话，萧厉也跟林苒说过。 那会儿，语气冷淡，满是不耐烦。 可这会儿由林苒说来，他居然听出了几分甜蜜的滋味，轻笑一声。 没多会儿，林苒就真的睡着了。 听着林苒睡熟的呼吸声，萧厉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定。 或许，这就是过日子的感觉吧！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起床时发现。 萧厉已经起了，东西都收拾好放在背篓里。 等她洗漱完，递给她一杯麦乳精还有一个煮鸡蛋。 “吃点垫吧垫吧，要是饿了，就买点吃的，别省。” 林苒喝完麦乳精，掀开背篓看了看。 发现除了要卖的酸菜这些，还放着浸透的毛巾，还有上回给萧厉取回的八块钱奖金。 他是一分都没留，全放里头了。 她把钱拿出来，塞进萧厉手里。 “我知道了，这个你留着吃。 还有这钱，你自己拿着。 我跟你不同，我现在可是能自己挣钱的人。 回头你想买点啥，自己有钱也不为难。” 她三两口喝完了麦乳精，把鸡蛋剥了壳塞给萧厉。 照旧是一个鸡蛋，两人推来让去谁都不肯吃。 最后，还是林苒掰开一人一半这才作罢。 临出门前，林苒给灶前的野鸡撒了把谷子。 “棒棒鸡，你要是一天能下两个鸡蛋就好了。” 这样，也不用每次都跟萧厉让来让去了。 “咯咯咯。” 野鸡扑腾了一下翅膀，低头开始啄谷子。 外头天还没亮，两人没打手电筒。 林苒有些害怕，不由走近些。 知道萧厉不喜欢别人碰他，也没靠太近。 走了两步，萧厉抓着林苒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侧。 “害怕，就抓着走。” 林苒想到昨晚上的事，老脸一红。 “这不好吧？ 再说，抓着你的腰子，我也不好走路……” “林苒，你是白骨精吗？想抓我的腰子？ 让你，抓着我的衣摆。” 萧厉把衣摆塞进林苒手中，继续往前走。 他虽然看不见，可走得又快又稳。 林苒揪着他的衣摆，脸红得不像话。 好像昨晚的事后，她的智商就有点不在线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公社。 他们前脚到，后脚班车就来了。 萧厉把林苒送上班车，听着班车远去。 这才转身回村，他没回家，直接下田干活儿。 林苒的活儿，他一块干出来，这样就没人说林苒了。 忙了一会儿，王大勇捂着屁股来了。 “哥，你那有针线吗？ 我就这一条裤子，现在破了，想补补。” 萧厉慢腾腾直起身，看着王大勇轻轻一挑眉。 “你怎么知道，你嫂子给我做了新裤头？” 王大勇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我不知道啊？” 随即回过神，拧着眉头。 “不是，哥。 你是在炫耀嫂子给你做了新裤头吗？ 这，这有啥好炫耀的？ 你以前是没裤头穿，还是咋？” 萧厉啧了一声，低头干活。 “我有媳妇，没那玩意儿，你去找别人借。” 烈日炎炎，四周烫的吓人，可王大勇却觉得，萧厉身上比那还要烫。 简单点说就是，烧（骚）得厉害。 “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谁，前不久还说要离婚来着。” 萧厉手下顿了顿，头都没抬。 “我说过？不记得了。” 滚字到了嘴边，王大勇愣是没敢说出来。 只能咬咬牙，借着干活去撒这口气。 ———————— 林苒到了镇上黑市还早，黑市还没几个人。 她本来想跟丁山送些酸菜，感谢他那天帮忙。 可左等右等，没等到丁山。 一抬眼，瞥见歪嘴猴正在角落里，拉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同志说得天花乱坠。 “同志，不是我吹。 我这根人参，少说有二十年了。 你就是去首都的国营商场，也买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要不是家里人等着钱用，我也舍不得拿出来卖。 这样，你给五十块钱拿走……” 这几天，林苒跟丁山混熟了。 听丁山说过些黑市上要特别小心的人，歪嘴猴就是其中一个。 人家来黑市做生意，都是挣些辛苦钱补贴家用。 卖的是正经东西，不坏良心。 可歪嘴猴不同，他尽卖些歪货。 人猴精猴精的，所以叫歪嘴猴。 等买的人发现上当已经迟了，黑市一天换个地方，找不到地儿不说。 去派出所也不好说，只能自己吃下哑巴亏。 周围的人明知道歪嘴猴不是个好的，都没吭声。 都在黑市卖东西，谁都不想找事。 女同志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想拿那人参好好看看。 “我家男人在住院，天热了啥都吃不进去。 听人说用人参熬鸡汤，喝了会好点。 实在是没办法，才到这儿来碰碰运气。 你这人参，是真的不？” 歪嘴猴一把推开女同志的手，装模作样把人参包起来。 “嘿，我说你这女同志不买就算了，别把我这参给弄坏了。 你去别家看，谁还有这玩意儿？” 女同志一见歪嘴猴要走，赶紧从兜里掏出破旧的手帕。 “别别，我买……” 歪嘴猴看着手帕，急切的伸出手。 “就是，我跟你说，这么好的东西，晚了可就没有了！” 没等女同志把手帕揭开，林苒从后头上前搂住她的手。 “哎哟，这不是我三叔二大伯亲姨家的婶子吗？ 叔的胃口不好？我那有开胃的小菜，来，给你尝尝……” 第19章 咋了?你被人欺负了? 歪嘴猴还没从那复杂的亲戚关系里回过神，女同志就被林苒拉到了自己摊位前。 她掏出罐头瓶，假装给女同志尝味儿。 “婶子，听我一句劝。 那玩意不是人参，是商陆，治不好人还有毒。 你要真想要这些东西，还是得去国营商店。” 女同志穿着发白的布鞋，身上的白衬衣也是补丁贴补丁。 家里肯定困难，掏出五十块钱给男人买人参。 这是把家底儿都掏空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骗。 听完林苒的话，女同志有些惊讶。 看着那酸豆角，笑眯眯的捻了一段尝了尝。 “小姑娘，你这样帮我，不怕被人报复？ 还是想借这机会，让我买你的东西？” 被女同志这样调侃，林苒也不恼。 “您这话说的，我这些酸菜全卖给您也没几个钱。 犯不着为了做这生意，得罪人。 您别担心我，只要一口咬定您是我婶子就成。 这豆角是我自己泡的，你拿点回去。 你家男人没胃口，你给他吃点就个白粥。 可别吃多了，怕反酸。” 她用油纸包了点酸豆角，递给女同志。 许是被林苒的话感动，女同志想到自家男人，叹了口气。 “他就是性子倔，啥都不肯说，成天冷个脸。 这回要不是倒下送医院，都不知道还要瞒我多久。 本来想给他弄个人参补补，还有些头疼咋哄他吃下去。 现在倒是不用买了，我看，这酸豆角他应该喜欢。” 林苒瞬间就想到了萧厉，不由笑开了。 “说起这样的男人，我家也有一个。 面上看着冷，可细心着呢！ 他自己眼睛看不见，却记得给我装电灯。 知道我怕黑，每天都送我……” 女同志掏出一块钱，非要塞给林苒。 “你男人这么心疼你，咋会让你来黑市？ 难道，不怕拖累了他？” 林苒死活不肯收，把钱推回去。 “他说我是他媳妇，出事他跑不掉。 是我自己想来黑市挣钱，替他治治眼睛……” 话没说完，就见歪嘴猴往这走来。 她赶紧麻溜装了些酸菜，塞进女同志怀里把人往外推。 “婶子，一家人还说啥钱？ 叔喜欢吃，下回直接让我送就成，别自己瞎跑了……” 林苒把人送出黑市，歪嘴猴狠狠瞪了她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林苒的酸菜都卖光了。 她收拾了一下，背起背篓准备回家。 没走两步，就被气喘吁吁的歪嘴猴拦下。 “小娘们，你胆子挺大啊？敢坏老子的好事？ 你以为有丁山罩着你，老子就不敢揍你了？ 今儿个你要不把五十块钱给我，我跟你没完。” 难得遇到一个冤大头，被这一搅和，毛都没了。 黑市本就隐蔽，这会儿收摊的收摊，走人的走人。 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歪嘴猴今儿个是打定主意，钱他要，人也得好好教训一顿。 不然，以后还敢坏他事。 林苒也不怵，往边上退了一步。 “你自己不干好事，还怨我？ 钱没有，有本事咱去派出所说说理儿？” “好你个贱娘们，不给你点教训，你当老子是好惹的？” 歪嘴猴咬牙，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林苒侧身避开，一把扣着歪嘴猴的手臂，轻巧的背摔。 咔吧一声，歪嘴猴的手臂脱臼了。 下巴重重撞在地上的石头，张嘴鬼哭狼嚎。 “我，我的手，我的牙……” 哇啦哇啦，吐出一口血，细看里头还有两颗牙。 林苒皱眉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想教训我，先掂量一下自个的斤两……” 歪嘴猴想爬起身追上去，却看见有两个公安路过。 只能狼狈转身，悄悄溜走。 这梁子，是结下了。 这一耽搁，林苒回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下车后看了看，萧厉没来。 估摸着是被别的事绊住了，她想赶在天黑前回家。 把背篓往肩上拉了拉，一路小跑起来。 没跑多远，就被人从后拉住了背篓。 她心里一惊，想到该是歪嘴猴受了气不肯罢休，追到这来了。 “没挨够揍？找上门了？” 身后的人反应也快，一把握住她的手，挡开她的腿。 “谁找上门了？” 送了林苒这么多次，脚步声早就听熟了。 萧厉皱着眉，将林苒拉近些。 “有人欺负你了？” 月亮缓缓升起，洒落一地银辉。 林苒看到萧厉，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没啥事，以为是坏人。 吃晚饭了没？肚子饿了？ 咱快点回去，我饿了，去做饭。” 她没想跟萧厉细说，赶紧转身往家走。 萧厉顿了顿，接着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家，林苒发现饭菜已经做好了。 就是，粥烧糊了。 炒的豆角，长的长短的短，黄瓜更是厚得能噎死人。 萧厉做这顿饭，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 “不是说等我回来做饭？你饿了？ 明天，我给你多做点包子馒头。 天热，不用动火就能吃。” 萧厉进屋，把背篓放好。 “没，就是想做个饭。” 想力所能及，帮林苒分担点。 可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他把手往身后藏了藏，不想让林苒看到手上的刀伤。 林苒走到灶前，发现野鸡窝里又有一个蛋。 不由惊讶挑眉，笑着摸出来。 “夸你是棒棒鸡，你还真棒。 萧厉，咱晚上可以加个菜了。” 一天两个蛋，以后再也不用让来让去了。 把鸡蛋打散，放了点猪油开火蒸上。 很快，就有蒸鸡蛋吃了。 等着鸡蛋熟的功夫，她去后头数了数这几天挣的钱。 除开花的，现在身上有十八块五。 这点钱勉强能叫她跟萧厉的日子好过点，要去医院看病，还差远了。 现在不能卖卤味，光卖酸菜这些，不咋挣钱，愁啊。 砰 门被王大勇推开，他气喘吁吁的跑进门。 不知是太过着急，还是屋里的灯不太亮。 他没看见后头的林苒，只瞧见了灶边的萧厉。 “哥，哥，不好了。 文工团的人来了，李，李琴琴也来了……” 萧厉皱眉，正想开口。 林苒收好钱，慢腾腾的站起身。 “李琴琴是谁？为啥她来了，你哥就不好了？” 王大勇看到忽然冒出来的林苒，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嫂，嫂子，你在家啊？ 李琴琴，是，是……” 第20章 她要去帮萧厉加油打气 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 王大勇偷偷瞄着萧厉，希望这会儿他哥能出个声。 可萧厉看不见他的眼神，也没听懂他的暗示，愣是没有解释的意思。 好在林苒没多问，走到灶前端出蒸鸡蛋。 “行了，先吃饭。” 蒸的鸡蛋，一闻就知道放了猪油，那叫一个香。 换成以前，王大勇肯定厚着脸皮留下。 可今儿个，他心虚。 含糊着摆摆手，转身往外走。 “不了，嫂子。 对了，哥，刚才村长通知。 明天在大队部开会，商量水库下炸药的事。 你可早点来，别误了事。” 就这放炸药的事，上回在水库堤上已经争过一回了。 后来，萧厉又拿着林苒做好标记的图纸去找村长。 仔仔细细，给村长讲解过。 本以为村长会相信他，结果村长还是不放心。 张春牛的意思，是听他的。 可村长又觉得，萧厉的知识更让人有底儿，就是他眼睛看不见，怕坏事。 思来想去，一时也犯了难。 今儿个想到个主意，让村里人都去听听张春牛和萧厉的意见。 到时候，用最公平的方式投票表决。 萧厉点了点头：“知道了。” 吃完晚饭，洗完澡躺下后，萧厉有些睡不着。 跟张春牛比专业知识，他当然不怕，那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他怕的，是张春牛耍赖，当着大伙儿的面用他眼睛看不见说事儿。 偏生，就这一点，他没办法反驳。 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林苒这样，无条件相信他。 半晌后，听见黑暗中，林苒轻声开口。 “萧厉，你可是林苒同志觉得特别优秀的人。 一定要让他们，好好看看。” 一句话，解了萧厉的焦躁，渐渐安定下来。 “好！我保证不让林苒同志失望。”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了嘴。 “你明天……” 话没说完，就听见林苒的呼吸声均匀响起。 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蚊子嗡嗡嗡的飞过去，林苒烦躁的拍了几下。 萧厉坐起身，摸到蒲扇轻轻扇了起来。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就到了镇上。 找到黑市，刚拿出自己背篓里的东西摆好，丁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 擦了把汗，看着林苒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哎哟，大妹子，你现在不用我带都能找到地儿了？ 今儿个，准备卖点啥？” 林苒笑了笑，从背篓里掏出两个罐头瓶递给丁山。 “现在肉菜放不住，就是些家里的酸菜。 见大哥爱吃，还给你准备了点。 回家后懒得开火，直接吃就成。 本来昨儿个就想给你的，但你没来。” 丁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接过罐头瓶，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递给林苒。 “大妹子真是客气，前几天人给我介绍了个婆娘。 相处下来，觉得还行。 这不，昨儿个就请村里人喝了个喜酒。 来，吃几个喜糖甜甜嘴，沾沾喜气。” 林苒接过糖塞进怀里，道了声谢。 这会儿还没啥人，丁山从兜里摸出两个干馍，坐在林苒旁边就着酸豆角啃了起来。 “大妹子，你有这手艺，该去国营饭店干大厨。 在黑市，太可惜了。” 这年月能进国营的饭点和商店工作，说出去，一家子脸上都有光。 黑市上挣点钱都不敢花，成天躲来躲去，跟阴沟里的老鼠差不多。 丁山虽然叫林苒一声大妹子，可真论起来，叫他一声叔都行。 他是真觉着，林苒这手艺在黑市可惜了。 “大哥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市场就会开放。 咱现在叫投机倒把，以后那叫自由经商。” 丁山当然不信，摇了摇头。 “大妹子，你太年轻了。” 正说着，一抬眼见歪嘴猴吊着个胳膊，肿着嘴恶狠狠的看着林苒。 他眉头一皱，站起身来。 歪嘴猴看见丁山，咬了咬牙捂着嘴转身走了。 “大妹子，咋回事？歪嘴猴找你麻烦了？ 要真这样，你跟大哥说。 在这黑市上，大哥还是能说上话的。” 林苒知道丁山热心，但非亲非故的，也不好麻烦他。 “大哥，没事。” 想到今天还有事，林苒早早的卖完了东西。 去了一趟肉铺，没有肉票，只能买到些人家不要的排骨。 不过，这也够吃一顿了。 回去前，看到一辆班车呼啸而过。 上头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欢声笑语不断。 看打扮，那应该就是王大勇说的文工团的人吧？ 定定神，林苒上了回村的班车。 车上照旧是人挤人，可林苒却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人太多，她也不知道是谁。 到了公社下了车，她快步往回走。 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不近不远的跟着。 现在是白天，她也不怕。 猛的转身，后头那人也回过神，撒腿就跑。 “你站住……” 林苒追过去，可是那个男人跑的太快，一头钻进林子里很快就不见了。 虽然是白天，可林苒也不敢冒险跟进去，喘了两口大气，转身背着背篓回了家。 晚上大队部的会很重要，她得去帮萧厉加个油打个气。 看着天还早，她把排骨洗干净放进卤锅里炖上。 又蒸了肉包子和白面馒头，打定主意今儿个得好好庆祝一下。 做好这一切，就听见村长在广播里催大伙儿赶紧去大队部开会。 她洗了把手，梳好头发，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出门。 到了大队部，外头的晒谷坪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廊檐上挂着两个灯泡照亮，底下摆着一张长桌。 村长居中，萧厉跟张春牛分别坐在两边。 张春牛一脸得意，志在必得。 萧厉面色淡淡，摸索着手里的图纸，看着跟以前没啥不一样。 不知道为啥，林苒居然有些紧张。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客户都没这么紧张过。 前头已经没位置了，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 村长起身，示意大伙儿安静。 “先前广播里都说了，今儿个让你们来开会。 是想让你们听听萧知青和张知青的意见，你们觉得该听谁的，待会儿投个票。” 第21章 萧厉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村长说完话，张春牛就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冷哼一声。 “这还用投票吗？水库周围的地形我清楚得很。 炸药该放在北面，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们乐意信瞎子就去信，到时候水库蓄不了水。 或者山洪冲毁堤坝造成水库垮塌，我看你们谁能负责？” 底下的村民听着这话，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也不懂啥图纸不图纸，就是觉着，这事交给个瞎子，真不放心。 “村长，张知青说的对，咱不能拿水库开玩笑啊，我听张知青的。” “我也是……” “对，就听张知青的。” 张春牛听着这些话，得意的绕到萧厉身边。 “听见了？你一个瞎子凭啥跟我争？” 老远看见文工团的女同志过来，他故意大声道。 “萧厉，咱们都是一块下乡的好同志。 就算你瞎了，啥都干不了，我也不会抛下你。 咱们，一块进步……” 话没说完，就被萧厉推了个趔趄。 萧厉把图纸挂在墙上，冷冷发问。 “张春牛，你说图纸是死的。 那我问你，北面有几个山头，几条溪流？八百米内，有几户人家？” 这些细碎的事谁会知道？萧厉就是故意刁难他。 别说他，就算是村里人怕是都没注意过。 张春牛咬咬牙，信口胡诌。 “有，两个山头，三条溪流。 那山旮旯里哪儿能住人？一户人家都没有。” 萧厉冷冷勾唇，手指准确落在图纸上的一个点。 “北面有三个山头，一条溪流顺山而下。 住着四户人家，加起来快二十口人。 因为地势低，往年春夏时总会被淹。 炸药要是放在北面上头，炸垮了山脉。 水会淤积在山窝里，到不了水库。 而山下，就是他们的村子。 山洪一来，整个村子都会被冲毁。 这个责任，你担得了？ 南面地势高，仅一座山头。 炸塌后，更利于水库蓄水。 山脚几条水渠直通大河，真有洪涝时还能开闸泄洪。 不会对任何村子造成影响，这些，你都知道？”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先前还在议论纷纷的村民，这会儿都安静下来。 本来都觉得张春牛说得对，图纸是死的，有没有都无所谓。 可在萧厉的解释下，他们从图纸上看清了周围的地形。 这一想，要真听张春牛的炸了北面的山头。 到时候出了事不说，还害了人命啊！ 以前只知道萧知青厉害，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他们在村里活了这么多年，对周围地形都没这么熟悉。 更何况，他眼睛看不见，都能精准的知道图纸上的每一个地点。 就冲这，就叫人信服。 随着萧厉最后一个字说完，张春牛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不知是谁带头开始鼓掌。 清脆的掌声，惊醒了村民们，纷纷跟着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 村长抽了口旱烟，心里头也有了定数。 “说得好……” 一声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叫萧厉弯了弯嘴角。 他抬头，朝角落看去。 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林苒在那。 “好了，看来大伙儿心里都有数了。 开始投票吧！支持萧知青的，把黄豆扔他面前的碗里。 支持张知青的，把黄豆扔进他碗里。” 来开会前，村长给每人发了一颗黄豆，就是用来投票的。 他带头，把手里的黄豆扔进了萧厉跟前的碗里。 接着，村民们纷纷起身。 一眨眼功夫，萧厉面前的碗里，就堆满了黄豆。 而张春牛那边，只有可怜兮兮的一颗黄豆。 还是他关系好的知青看不过眼，给投的一颗。 村长当即拍板，让萧厉重回修建水库的一线。 往后，张春牛还是给他打下手。 听到这儿，张春牛也顾不得文工团的女同志在。 气得狠狠跺脚，转头跑了。 村民们围着萧厉，打听着水库的事。 萧厉点着图纸，跟他们一一解释。 一直到月亮升上半空，村长才带着村民们散去。 萧厉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图纸，准备去找林苒，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萧知青，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李琴琴，咱两一块坐火车来的红星公社。 是你把我送到隔壁村的知青点，后来我跟着文工团四处演出。 走得匆忙，都忘了跟你道谢……” 李琴琴穿着一身布拉吉的连衣裙，梳着两个粗黑的麻花辫。 背着手站在萧厉跟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林苒一直在边上等着，好不容易见萧厉忙完。 正准备上前，就见萧厉被一个女同志给拦住了。 看那女同志的打扮，好像是文工团的？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站在那，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肥大的汗衫，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土布裤子。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面黄肌瘦的脸，和干枯的头发。 哪样，都比不过人家。 抬起的脚，不自觉收了回去，没有再上前。 “哎哟，嫂子，你咋在这儿？” 王大勇正好路过，顺着林苒的目光看过去。 正好看到跟李琴琴和萧厉，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啥就来啥。 “那个，嫂子，你听我跟你解释。 我哥跟李琴琴同志，是纯洁的同志关系。 真的，我用我的生命保证。 甭管以前啥样，我哥跟你结婚后绝对不会有作风问题。” 王大勇说的口干舌燥，本想提醒萧厉一声。 可林苒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前头，转身就走。 “原来，她就是李琴琴啊？ 裙子挺好看……” 心里头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可能是觉得自己被人比下去，有点不甘心吧！ 林苒摇摇头，晃走那点不舒坦。 萧厉只说暂时不离婚，两人这婚姻关系，比人家纯洁的同志关系更加纯洁。 那天听王大勇说起李琴琴，似乎跟萧厉有过一段。 两人要真旧情复燃，她会爽快退出，毕竟这婚结得不光彩。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 等王大勇回过神，林苒已经走远了。 他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赶紧跑到萧厉跟前。 “哥……” 刚想说话，就见李琴琴对他甜甜一笑。 “你好，王大勇同志。 好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不？” 李琴琴虽然面上笑着，可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她可是文工团公认的一枝花，走到哪儿都叫人多看两眼。 跟萧厉在火车上相识，后头又在红星公社一块待了一段时间。 结果她说了半天，萧厉却只回了一个字。 “谁？” 换其他男人这么跟她说话，她早就生气走了。 可，这是萧首长的孙子啊！ 第22章 萧厉同志，希望你能守住男德 王大勇没想到，李琴琴居然会记得他。 脸一红，头点得鸡啄米一样。 “我当然记得李琴琴同志，你唱歌特别好听，跳舞也特别好看。” 李琴琴摸着自己的辫子，甜甜一笑，看着萧厉嗔怪道。 “王大勇同志都记得我，你还装不认识呢？” “坏了！” 王大勇想起正事，一拍脑袋。 “哥，嫂子看见你跟李琴琴同志说话，跑了。” 萧厉眉头皱得更紧，冷冷绕过李琴琴。 “怎么不早跟我说？” 王大勇瞥了眼李琴琴，脸又红了几分。 “我这不是，忘了吗？” 李琴琴看着萧厉着急忙慌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当初在火车上，她就对萧厉有了好感。 后来知道两人都到红星公社，那叫一个高兴。 她漂亮，能歌善舞，萧厉帅气又有本事。 文工团的小姐妹都说，他们两配得很。 那会儿，她想着，萧厉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立马打结婚报告。 可没多久，萧厉眼睛就瞎了。 她一时接受不了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残废，去城里玩了几天散心。 谁知道，就这几天功夫。 萧厉居然结婚了，娶的是个长得不咋样的村姑。 她气萧厉自暴自弃，正巧文工团要去外地演出。 就一声不吭跟着走了，连声再见都没说。 这半年，她走了不少地方。 再也没遇到过萧厉这样优秀的男同志，后来想了想，眼睛瞎了也没事。 等知青回城，萧首长不可能不管这个孙子。 跟着萧厉，到时候不照样住大院，吃国家粮。 刚才在下头看萧厉演讲的样子，她脸红心跳。 越发觉得，自己回来得值当。 哼，她可是文工团一枝花，想从村姑手里抢回萧厉，那不是轻而易举？ 就是萧厉看着，好像还挺疼那村姑的。 一听人跑了，居然还追上去了。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冷着萧厉。 不然，萧厉也不会生她的气，装不认识她。 萧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王大勇回过神，想追过去帮忙解释一下。 “王大勇同志，咱们年纪差不多，都是一块坐火车来的红星公社。 以后，我就跟你哥一样，叫你大勇行吗？” “行，行，行。” 王大勇赶紧点头，生怕答应慢了，人家改主意。 李琴琴背着手，跳上前两步歪头笑了笑。 “天黑了，我有点害怕，你能送我回去吧！ 对了，你哥结婚半年了。 他那媳妇，是个咋样的人？” 那一笑，把王大勇魂儿都笑没了。 送人回去的路上，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倒了个干净。 另一边，萧厉气喘吁吁的回到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肉香。 “回来了？洗把手吃饭了。” 林苒语气如常，没啥不对劲的地方。 萧厉缓了口气，进门洗手坐下吃饭。 桌上摆着炖排骨，大肉包，还有猪油蒸的鸡蛋。 光是闻着味，就知道多好吃。 可一顿饭下来，萧厉没吃出滋味。 吃完饭，林苒照旧先去洗澡。 轮到萧厉洗澡，后门被关上了。 洗完澡回到屋里，萧厉刚准备坐下。 林苒扔了一件汗衫，罩在他脑袋上。 “萧厉，你是个男同志，我希望你能守男德。 不要在别的女同志面前坦胸露乳，这作风很不好。” 萧厉虽然没谈过对象，但听人家谈过对象。 从吃饭的时候就觉着林苒不对劲，以前吃饭都会给他夹菜，刚才对他不管不问。 还有洗澡，他每次都开着门。 能感觉到林苒那灼热的眼神，都快把他身上烫两个洞了。 这会儿，居然说他不守男德？ 萧厉无奈一笑，扯下汗衫“看着”林苒。 “林苒同志，作为你的男人。 我也只给你看过，摸过。 怎么就，不守男德了？” 屋里一时很安静，只有蚊子嗡嗡飞过的声音。 林苒躺下翻了个身，烦躁的闭上眼。 “睡吧！” 萧厉察觉到林苒的冷淡，没有再说什么。 起身拉灭了灯，蜷曲着躺在长板凳上。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好。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悄悄起床。 怕不惊醒萧厉，她连早饭都没吃。 背着背篓里的酸菜出了门，饿了就在路上吃了颗丁山给的喜糖。 到了黑市，跟丁山碰了头。 丁山给林苒递了一个肉包子，说是自家婆娘做的。 说起来，眉梢眼角都是开心。 “大妹子，我家婆娘这手艺不差吧？” 林苒咬了一口包子，点点头。 “嫂子厨艺好，大哥有口福了。” 吃了两口，她不经意问道。 “大哥，你们男人，一般想找个啥样的媳妇？ 说起这个，丁山立马来了劲儿。 “哎哟，这我可太知道了。 我媳妇那种就挺好，长得好看，腚又大，一看就知道好生养。 当然，我这是运气好，找了个好媳妇。 咱乡下人也不讲究那么多，身强体壮能生能干活儿就成……” “那，我这种呢？” “你这种，就不……” 丁山转头，见林苒一脸正色。 话到嘴边，含糊过去。 “就不错！” 看那神色，林苒还有啥不明白的。 得，她就不自取其辱了。 很快，黑市上人多了起来，两人都开始忙生意。 林苒的酸菜照旧早早卖完了，丁山今天生意不错，忙个不停。 眼见着到了下午，着急给他媳妇去买雪花膏。 请林苒帮忙看了会儿生意，等他回来，天都快黑了。 这一耽搁，林苒回到红星公社。 已经快九点了，下车后，她看了一眼。 没见着萧厉，意料之中。 昨晚上两人闹不痛快，萧厉怎么会来接她？ 她把背篓往上提了提，快步朝家走。 村里人晚上没啥娱乐活动，这个点都睡下了。 夜风吹得路边包谷地里的叶子，哗啦哗啦作响。 大夏天的，林苒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加紧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她赶紧侧身，抬脚就踢。 可是，慢了一步。 一把冰冷的小刀，贴上她的后腰，让她动弹不得。 月光下，歪嘴猴的嘴脸狰狞的可怕。 “臭娘们，我可算逮住你了。 今儿个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你。 走，去包谷地里。” 林苒知道，进了包谷地，可都完了。 “歪嘴猴，那天跟着我的人是你？ 那你应该知道，我男人每天都会来接我。 你这会儿走，我当啥事都没发生过。” 歪嘴猴一听乐了，推搡着林苒往前走。 “就你那瞎眼男人？来了正好，当着他的面玩他的女人。 他光听得着，啥都干不了。 哎哟，别说，想想都觉得刺激。” 第23章 萧厉，我只是习惯了 两人进了包谷地，包谷高大的叶子遮住了外头的视线。 别说没人，就算有人路过也发现不了里头的动静。 歪嘴猴比划着刀子，冲林苒抬了抬下巴。 “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衣服都脱了。” 虽然这娘们磕碜了些，可都折腾到这地步了，不睡白不睡。 林苒慢腾腾的放下背篓，仔细观察地形。 忽然，外头照进来一道亮光，击碎了四周的黑暗。 透过包谷叶的缝隙，看见手电筒光影后的萧厉。 林苒的心，一下子悬了。 歪嘴猴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 “别出声，引来你男人，我宰了他。” 林苒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她一个人还好脱身，萧厉在反而坏事。 萧厉慢慢走近，在包谷地边停住脚步。 顿了顿，手电筒冲着后头闪了闪。 林苒一愣，随即看明白了。 那是，摩斯密码？ 做完这一切，萧厉抬脚就走。 歪嘴猴松了一口气，捂着林苒的手松了些。 下一刻，萧厉居然跳下田坎，直奔包谷地。 “妈的，找死！” 歪嘴猴咬牙，就要动手。 林苒踩着他的脚，曲肘将人击退。 背起背篓，赶紧冲出去。 “萧厉，跑……” 声音尖利，尾音微微发颤。 下一瞬，人被萧厉稳稳接在怀里。 他将林苒往身后一推，像一座山似的挡在跟前。 “别怕！” 歪嘴猴吃痛，回过神举着刀冲过来。 包谷叶哗哗作响，萧厉准确的扣住他的喉咙。 插秧一样，将人按进了沟里。 “哥，找到嫂子了？” 王大勇气喘吁吁赶来，看见的就是萧厉发怒的模样，不由吓得不敢上前。 “送你嫂子回去，别叫人看见。” 萧厉侧头交代了一句，将歪嘴猴拎出来透了口气。 “妈的……” 歪嘴猴刚想骂，又被按了回去。 几次下来，人跟死狗一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萧厉一手扣着歪嘴猴，拉进了包谷地里。 手电筒早已掉在地上，拉长的光线勾勒出萧厉高大的身形。 背影透着几分狠厉，有些吓人。 “嫂子，快，先回家。” 王大勇知道要坏事，赶紧示意林苒跟他走。 半道，林苒回过神，有些担心。 “大勇，这都到村口了。 我自己回去，你去帮你哥。 他看不见，别出啥事。” 王大勇看着村口，咬牙点点头。 “也是，我哥下手狠，别把人打死了。 嫂子，你自己小心点。” 林苒焦心的回到家，着急的走来走去。 她担心萧厉受伤，又怕这事被别人知道，害萧厉背处分。 好在，不多会儿萧厉回来了。 “你，你没事吧？” 林苒看着萧厉身上又是泥又是血，脸色瞬间白了白。 “不是我的，我没事。 你换身衣服，我去井边洗个澡。” 林苒应了声，偷偷看了一眼。 萧厉脱下衣服后，身上确实没见啥伤口，她这才放心。 烧了点热水，把自己洗干净。 擦着头发的功夫，萧厉进屋了。 “萧厉，人呢？” “大勇送派出所了。” 不知为啥，萧厉的声音比以前还冷。 林苒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屋里闷热得很，蚊子叫得让人心烦。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半晌后，萧厉出声打破了沉默。 林苒使劲儿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搓出火星子。 “在黑市的时候，我教训过他。 我以为，他不敢再动手。 没想到，他半路蹲我。 刚才没出声叫你，是怕你有危险。” 想到刚才的事，林苒有些后怕。 萧厉没吭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伸出手，示意林苒把毛巾给他。 “给我！” 林苒把毛巾递给他，放缓了些语气。 “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对上他，我有胜算。” “你觉得有胜算？” 萧厉拧毛巾的手顿了顿，站起身来。 “试试？” 他就穿着一条长裤，越来越近。 身上灼热的温度，烫得林苒步步后退。 最后贴上墙，退无可退。 “你要是受伤了，可别怪我。” 她咬牙，抬膝曲肘，上下攻击。 萧厉一脚压住她的膝盖，手握住她的手肘一翻。 局势瞬间就变了，林苒背朝萧厉，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萧厉轻松握住她两只手拉高，整个人贴上来。 “你说的，是这种胜算？ 林苒，我没有看不起女同志的意思。 但是，男女在力量上的差异，不是这些花拳绣腿能补足的。 你或许能打他个出其不意，等他回过神，危险的是你。” 林苒想挣扎，想反驳。 可是，动弹不得。 “我希望你不管遇到啥事，都先跟我说。”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 “就算，你想离婚。 在没离婚前，也相信我，不会害你。” 萧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部，烫得林苒的心都一哆嗦。 她没再挣扎，靠在墙头闭上眼。 上辈子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她怕他们年纪大担心。 有什么事，都尽量自己解决。 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后，她被送到孤儿院。 过得更加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厌弃。 能扛的事儿自己扛，扛不了的，压断了骨头吐了血都得扛。 这些年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习惯了。 有什么事，都自己扛。 怕麻烦别人，怕招人烦……” 那娇软的声音，叫萧厉心里疼得狠狠一抽。 他的手，不由松了劲儿。 “我要是能看见！” 这样，他至少能从林苒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而不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摸瞎。 林苒回过神，试探问道。 “你生气了？” 萧厉放开手，摇了摇头。 “没，就觉得，我白长了一张嘴。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问。” 林苒觉着，这话有点在内涵她。 想到这两天心里头的不痛快，咬了咬牙。 “你跟那文工团的女知青是啥关系？” “女知青？谁？” 萧厉头先没想起来，后来一皱眉。 “跟我说话的那个？ 我不认识，就一块坐了个火车到红星公社。” 林苒觉着这话不实诚，冷哼一声。 “不认识你跟人说话那么开心？ 不认识，大勇听说她来，会那么担心？” 这话酸溜溜的，萧厉也回过味儿来。 微微低头，凑到林苒耳边。 “林苒同志，讲点道理。 我就跟她说了一个字，你哪儿看出我开心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4章 睡一觉能解决的事，非得揍他 靠得近，萧厉闻到林苒身上的味道。 以前是淡淡的皂角味，现在变成了甜香的气味。 他没穿上衣，两人靠得极近。 呼吸间，两人肌肤擦过。 很快，萧厉的呼吸就重了些。 林苒的耳根子烫的厉害，不自觉扭了扭身子。 “行了，我知道了。 说话就说话，你手里棒子总动来动去干啥？ 教训完了？放开我！” “我跟你说话，动啥棒……” 萧厉忽然一怔，察觉到什么。 飞快退开，摸索着躺在长板凳上，侧过身。 “睡觉。” 林苒一脸狐疑回头，怀疑萧厉真有这么困？ 不过人家没说，她也没继续问。 拉灭了灯，躺在床上。 听完萧厉的话，她心里头舒坦了好多。 昨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昏昏欲睡。 迷迷瞪瞪间，好像听见萧厉说话了。 “林苒，在你之前，我没跟女同志接触过。” 林苒实在太困了，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是…… ———————— 第二天，林苒没有去黑市。 歪嘴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 她想着歇息两天，风头过了再说。 想着这几天村里也忙，她也得露个面。 早上起床，发现萧厉已经出门干活儿了。 灶台上温着一杯麦乳精，边上，还有一碗冲好的鸡蛋花。 她端起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吃完早饭，她打开门准备去菜园子。 一出门，就见王大勇哭丧着脸站在屋檐下。 “嫂子，你醒了？” “大勇？一大早的你在这晒太阳干啥？ 不热吗？咋不知道叫我一声？” 王大勇抹了把头上的汗，委屈得很。 “哥说，我要是吵醒你，他就揍死我。 让我在这儿等着，啥时候你出门，啥时候跟你说。 我哥跟李琴琴在火车上见过一面，出于好心，帮她追回被偷走的粮票。 到红星公社后，就没单独见过面。 偶尔说句话，知青们都在一块，属于正常交流。 是我见李琴琴同志长得好看，又见我哥一直单身。 以为两人有个啥发展，没想到误会我哥了。 要是给你们的婚姻造成啥影响，我给嫂子道歉。 别人不知道，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这些年，我哥绝对没有跟其他女同志有过任何发展。 洁身自好，作风正派，绝对是个守男德的好同志。” 那话一套一套的，跟背书似的。 想到萧厉昨晚上的种种，林苒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 昨晚上，咱们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今天你哥在田里还是水库？我给他去送饭！” 王大勇一听，越发委屈了。 “明明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我哥非得揍我。 嫂子，我哥在水库。 待会儿送饭，能给我匀一口吗？” 林苒点点头，想到啥，回屋摸出两块钱给王大勇。 “这钱你拿着，以后想蹭口吃喝就来。 我现在可不是以前，多你一口吃的不是问题。” 好说歹说，王大勇才把钱收下。 “嫂子，你真好。” 就越发衬得，他哥有点不是东西。 送走了王大勇，林苒背着锄头来到菜园。 绿的豆角黄瓜，红的辣椒，紫的茄子。 争先恐后的开花结果，沉甸甸的坠在藤上枝头，看着就喜庆。 就这一茬菜，吃到秋天没问题。 林苒哼着歌儿，摘了满满一筐菜，准备回去泡酸了拿去卖。 李寡妇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自家光秃秃的菜地浇水，看着林苒收了那么菜，眼珠子都红了。 说来也怪，林苒的菜苗比别人都晚种。 可偏生，长得比别人的好。 一茬一茬，好像吃不完一样。 明明给浇过石灰水，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再看看她自己的菜苗子，半死不活的样。 不管咋追肥浇水，就是不肯长。 这些天，她舔着脸把周围人的菜都摘了一遍。 现在村里的女人见了她就躲，生怕她霍霍不多的菜。 要是王赖子还在，她也犯不着讨菜吃。 想到这，李寡妇生气的扔了水瓢。 “我说林苒，你这么多菜也吃不完。 咋不知道给村里人送些？当初你也是吃过村里大锅饭的。 老话不是说，吃水不忘挖井人？ 你不能瞅着取消了大锅饭，就忘了团结集体这回事。 我家没菜吃了，给我点。” 林苒手里的锄头重重一敲,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寡妇。 “我吃的集体的大锅饭，又不是吃的你的。 集体现在有需要，我二话不说。 可集体人人都能养活自己，为啥就你李寡妇不行？ 你要敢动我的菜，我就把你埋了做菜肥。” 李寡妇不敢上前，瞥见李胜男来了，赶紧告状。 “大侄女，你可得跟你妈说。 这林苒，也太欺负人了！” 李胜男的爸爸跟李寡妇同村，按辈分是得叫她一声姑。 她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 “姑，人林苒也没说错。 村里人人都种菜，为啥就你家缺菜？ 你一张嘴，能吃多少？ 就这都养不活，那你得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不够勤劳。” 李寡妇被当众下了脸子，挂不住了。 几步冲到李胜男跟前，指着她的鼻子嚷开了。 “嘿，我说胜男你咋说话呢？ 我不够勤劳？当初你去上大学，我可给你凑了一毛钱呢！ 行，你翻脸不认账，一毛钱连本带利得一块钱，给我能买多少菜了？还钱。” 李胜男被李寡妇嘴里的臭味熏得作呕，捂住嘴退了退。 当年她去上大学，家里没钱。 村长带着村里人一分一毛的给她凑足了学费，她一直记着。 这两年在学校有补贴，她都省下来寄回家。 妈说，钱都还上了。 可李寡妇死活不干，非说借出去的钱得有利息。 让他们家，也把利息还上。 “借一毛还一块，黄世仁来了都不敢这么算。 李寡妇，你要点脸。 要不会算账，我们去找村长。” 林苒挤开李寡妇，拎着菜篮子扶起李胜男。 “胜男同志，我的菜太多了，帮我拎点回去成不？” 李胜男感激的看着林苒，点点头，跟着走了。 李寡妇狐疑的看着李胜男的背影，觉出了点不对劲。 一转头，看到林苒菜地里的菜，动了心思。 林苒不在，她摘点菜回去吃咋了？ 难不成，还真能把她埋了做肥？ \u0003\u0003\u0003 第25章 这是女同志的事，你别管 李胜男给林苒把菜拎进屋，刚要走。 “胜男同志，来了就坐会儿。” 林苒叫住她，转头给她倒了一碗酸水。 “你先喝点，天热，没胃口。” 那酸味瞬间勾起了李胜男的胃口，她吞了吞唾沫，点点头。 就这一会儿功夫，林苒麻溜下了一碗素面。 出锅后，盖上些猪油炒的酸豆角跟酸黄瓜，再来上一把小葱。 面汤一浇，那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吃吧，都做好了，不吃浪费了。” 林苒顺手接过李胜男手里的小碗，把面塞给她。 回来这么久，李胜男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吐得太厉害，实在吃不下。 这碗面勾起了她久违的食欲，胃也跟着抽了抽。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面条劲道，那腻人的猪油都因为酸菜的滋味变得爽口起来。 一眨眼功夫，她就把面吃的一根不剩，连最后一点面汤都没放过。 看着手里的空碗，李胜男红了脸。 她以前也不是个馋嘴的，咋现在变成这样了？ 低头看了看尚且平坦的肚子，咬了咬唇。 “胜男同志，你不知道，燕婶子说起你来，那是样样都好。 你家就你一个，燕婶子那是拿心尖尖一样疼。 她是你妈，虽然平时严肃，可心里头软着呢！ 有啥事，你只管跟她说。 两母女心连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林苒笑眯眯的给李胜男倒了一碗面汤，李胜男仓皇接过。 她听出林苒话里有话，可又觉得不可能。 她谁都没告诉，也没去过医院。 不可能，没人会知道。 因为心虚，李胜男喝过面汤就走了。 林苒看着她的背影，只盼着她能早些想明白。 看着天不早了，她开始洗菜做饭…… 正是中午，日头快把人晒化了。 王大勇在大堤上忙活着，不时抬头看向山下。 萧厉察觉到他走神，不由踹了一脚。 “不好好干活，干啥？” 王大勇摸了摸踹疼的屁股，决定看在嫂子的份上忍一忍。 “哥，嫂子说要给你送饭来着。 我看着到饭点儿了，着急呢！” “给我送饭，你着啥急？” 话虽是这么说，萧厉的心情明显好起来。 “大勇！天热，我给你们送冰糖水来了。” 李琴琴抱着一个搪瓷盆，气喘吁吁的爬上大堤。 她还是穿着那身布拉吉的裙子，梳着两个麻花辫。 到底是文工团的一枝花，一来就叫大堤上的男知青看呆了。 被叫了名字的王大勇，比拿了奖状还自豪。 “哥，李琴琴同志来了，我去帮帮她。” 萧厉一听，皱起眉头就要上手。 “你活儿干完了？” 王大勇赶紧拉住萧厉的手，压低声音。 “哥，我亲哥。 你结婚了，你弟还单着呢？ 在人女同志面前，给我留点面儿。 再说，我嫂那天夸她裙子好看。 我去问问，她在哪儿买的。” 萧厉的手顿了顿，裙子？林苒好像真没有。 王大勇见萧厉松手，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李琴琴同志，这么热，你咋来了？” 李琴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把搪瓷盆递给王大勇。 “这不，天热。 我怕你们中暑，一大早起来给熬了冰糖水。 镇在井里，这会儿喝着冰冰凉凉的，不亚于吃冰棍。 来，先给你哥盛一碗。” 李琴琴倒了一碗冰糖水，朝萧厉走去。 “萧厉，热坏了吧？ 我特意给你煮了冰糖水，喝点消消暑。” 萧厉摸索着将图纸收好，冷冷背过身，没有理会李琴琴。 周围的人都瞧着，李琴琴手都有些酸了。 瞥见那冷漠的背影，不由咬了咬唇。 “萧厉，你还在记恨我当初没跟你说就走了？ 我知道，你对我有心。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林苒给打断。 “萧厉，我来给你送饭了！” 林苒爬上大堤，一眼瞥见李琴琴。 又看了看萧厉，不知道咋回事。 萧厉听见她的声音，转身上前几步，伸出手示意林苒扶他一把。 “太阳大，去阴凉点的地方，别晒中暑了。” “啊？” 林苒有些吃不准萧厉的意思，他又不是不知道路。 这靠山村的每一条路，他都滚瓜烂熟，就算看不见也不会摔跤。 “怎么，怕跟我接触？” 萧厉面色柔和，语气明显带着几分笑意。 跟刚才在李琴琴面前，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判若两人。 林苒老脸一红，上前拉住他的手。 “在家还没接触好？” 她说的，是两人在屋里比划的事。 可听在外人耳中，就多了些别的意思。 李琴琴觉着，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仔细打量着林苒，心里冷哼一声。 长得跟腌了一年酸菜样的村姑，咋看咋配不上萧厉。 也就萧厉现在眼睛看不见，没那么膈应。 等看得见了，指不定得多恶心。 当着大伙儿的面，她可不能被村姑给比下去。 手里的冰糖水都晒得没点凉气，李琴琴顺手递给一旁的张春牛。 “张知青，天热，喝点冰糖水。” “哎哎！” 张春牛双手捧着碗，一脸喜不胜收。 李琴琴擦了把黏糊糊的手，走到林苒跟前。 “这就是跟萧厉结婚的林苒同志？这些日子，萧厉多亏你照顾了。 萧厉现在的情况看着好了很多，想必你是费了心的。 到底是扎根农村的妇女同志，田里地里肯定是一把好手，喂猪养鸡挑粪种菜更是没话说。 哪像我，这些都不会。 只会唱唱歌，跳跳舞，收拾收拾家里什么的。 跟林苒同志，真是没得比。 难怪萧厉现在，都不想跟我说话……” 这阴阳怪气的话，叫林苒挑了挑眉。 所谓的文工团一枝花，原来是个小绿茶啊！ 要不是相信萧厉的为人，她还真以为两人有点啥。 “真想学，还怕学不会？ 诺，扁担簸箕都有，先从挑淤泥开始吧！” 林苒拿过一旁的扁担扔给李琴琴，朝那臭烘烘的淤泥抬了抬下巴。 “我……” 李琴琴被林苒呛得红了脸，一脸嫌弃的不肯上前。 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可不是为了来干苦力的。 刚想叫萧厉帮个忙，一旁的张春牛喝完冰糖水抹了抹嘴，上前抢过扁担。 “李同志，你是文工团的。 会唱歌跳舞这些很厉害了，干啥要比挑粪这些？ 林苒她……” 刚想说林苒不好，就对上萧厉冰冷的目光。 他登时后背发凉，啥都不敢说了。 李琴琴顶瞧不上张春牛这怂样，委委屈屈的朝萧厉看去。 “萧厉，你是知道的。 我从来都是最团结的，不管林苒让我干什么，我都会干。 万一我受伤啥的，你别怪林苒。” 萧厉拿着饭盒的手一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林苒笑眯眯打开饭盒，把筷子塞他手里。 “这是女同志的事，你别管。 给，吃你的饭。”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6章 我不想我媳妇误会我，作风不正 萧厉挑眉，嘴角勾了勾。 “听林苒同志的。”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王大勇。 “不吃？那我都吃了。” 王大勇一听急了，也顾不得喝冰糖水。 把搪瓷盆还给李琴琴，飞奔过去吃饭。 “李琴琴同志，你先拿着，我吃完饭再帮你！” 正是饭点，知青们的饭也送来了。 大伙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边吃边休息。 林苒站起身，慢慢走上前。 李琴琴见大家没注意，嘴角勾了勾。 这，可是个好机会。 等林苒靠近，她猛的后退一步。 本来只是想假装跌一跤陷害林苒，却不知为啥，脚下一空。 骨碌碌滚下大堤，摔进了刚掏出的淤泥坑里。 那淤泥坑不知道积了多少年，比茅坑还臭。 布拉吉的裙子滚满了泥，麻花辫也散了。 搪瓷盆里的糖水，浇了满身，李琴琴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又臭又黏糊。 看着大堤上的林苒，她一不做二不休，接着把戏演下去。 “林苒同志，你为啥要推我？伤了我的腿让我跳不了舞不打紧。 耽搁了文工团的慰问演出，可是大事。 不就因为我跟萧厉说了两句话？你就这么记恨我？” 边上的知青听到动静，端着饭盒跑过来。 见漂漂亮亮的李琴琴，滚成了一个脏兮兮的臭猴，那叫一个心疼。 可淤泥实在太臭了，他们捏着鼻子也不敢上前。 “不是，林苒，你咋能动手呢？ 要说起来，李同志比你还先认识萧厉呢！” “知道比不过李同志，就想这个阴招，想毁了人家的前程，心可真毒。” 李琴琴挣扎着想起身，可泥坑太滑，她又摔了回去。 “是我，身体太娇弱了，一推就倒。 没准，林苒也不是故意的……” 她越是这么说，知青们就越替她不平。 张春牛按捺不住火气，就要动手。 “你这个迫害同志的坏分子，我要把你送到派出所。” 不远处的萧厉凝神听着动静，知道林苒没出声，就是没吃亏。 林苒懒得理会张春牛，侧头看向大堤脚下。 “村长，萧主任，李琴琴同志说我推了她。 你们可帮我做个证，不然我冤枉死了。” 李琴琴一愣，侧头看去，登时黑了脸。 就在几米外的大堤下，村长和萧燕带着十几个村里人正在忙活。 这会儿，正跟她大眼对小眼。 她刚才一门心思都在萧厉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底下还有人。 她的举动，村里人看的清楚。 尤其是，她污蔑林苒推她那一幕。 被抓了个正着，以后还咋在靠山村立足？ 这段时间林苒的改变，萧燕比谁都看得清楚。 她是个直性子，有啥就说啥。 “李同志，明明是你自己滚下来摔进泥坑的。 干啥要污蔑林苒？这也是咱们看见了，万一没看见。 知青们是不是，还要帮你揍林苒一顿？” 李琴琴脸一白，没料到萧燕居然半点面子都不留。 “我，我跟林苒同志开玩笑呢！ 是他们，当真了！” 得，上头的知青们脸色也变了。 他们都是听李琴琴说，林苒推了她，才来帮忙的。 结果李琴琴一句开玩笑，错的还是他们了。 除了张春牛，其他几个知青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是，是咱们多事了。 你自己起来吧，咱们可不想再多事。” 村长也觉得李琴琴有点过分，皱起眉头教育她。 “年轻人开玩笑也得有个度，成了，你起来吧！ 大堤不是玩儿的地，以后没事别来了。” 李琴琴丢了脸，又得罪了人，爬不出泥坑，还觉着身上越来越痒。 这会儿，也委屈起来。 “那林苒为啥能来？” 林苒一脸无辜，指了指萧厉。 “我来给我男人送饭，咋，你有意见？” “你……” 李琴琴没想到林苒这么不要脸，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萧厉是她的男人。 她费劲儿爬出泥坑，想跟村长解释。 “村长，我是来搞团结，给大伙儿送糖水的。” 村里人好不容易挖出的淤泥，被她扑腾几下又弄进去了。 大热天的，一上午的功夫白费了。 “李同志，你这哪儿是来搞团结？ 这是来帮倒忙了，赶紧下山……” 村长不耐烦的抽了口旱烟，看着不满的大伙儿摆摆手。 “天热，回去吃饭，下午再来接着干活儿！” 大伙儿不满的瞪了李琴琴一眼，路过她还把搪瓷盆踢翻了。 一直以来都是被人捧着的李琴琴，哪儿受过这个气。 抬头，见萧厉吃完饭，跟林苒说了句什么。 林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树荫坐下。 他站在林苒跟前，挡住了大半的日头。 虽然啥也没说，可处处都是贴心。 她心里，越发不平。 抹了把泪，好不容易爬上大堤。 “萧厉，我被林苒欺负成这样了，你不帮我说句公道话吗？” 没等说完，就见萧厉不悦皱了皱眉。 “王红红同志，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我不想我媳妇误会我，作风不正。” 一句话，让李琴琴的屈辱登上顶峰。 她捂着脸，哭着跑下山。 “我叫李琴琴，不叫王红红……” 她身上的甜味引来蜜蜂，追着她嗡嗡嗡。 只听几声尖叫，李琴琴就跟个泥团一样滚下山。 林苒看着李琴琴的惨状，轻轻啧了一声。 “要说虾仁猪心，还得是萧厉同志啊！” 关键是，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李琴琴咋就这么惨了？ 王大勇正吃着饭，听到这话赶紧抬头。 “啥猪心？嫂子，你做的？ 好吃吗？我咋没吃着？” 萧厉没好气，用草帽盖住王大勇的脸。 “吃你的饭，话那么多。” 王大勇识趣，拿掉草帽换了个地。 大堤上凉风习习，林苒想到什么，轻咳了一声。 “那个，萧厉，你刚才，叫我啥来着？” 这好像是萧厉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她吧？ 萧厉听着林苒娇俏的声音，心里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每次都是林苒主动，那可不行。 身为男同志，他怎么也的主动一回。 “我说，你是我媳妇。 不能让女同志吃亏，你也可以，叫回来。” 烈日下，萧厉的五官好看的不像话，细看，耳尖上还有些发红。 林苒站起身，忽然看到什么。 “王八……” 第27章 走，去国营饭店 没等萧厉问清楚，林苒就飞奔跑下大堤。 她翻了翻掏出的淤泥，惊喜的掏出里头的王八。 “萧厉，我捡到了两只王八！” 正愁没钱带萧厉去看病，这不，钱就来了？ 林苒拎着两只王八爬上大堤，扔进带来的菜篮子里。 王大勇捧着饭盒上前，一脸吃惊的看着两只王八。 “这两王八加起来快十斤了吧？得值不少钱。 嫂子，你咋就这么好运气？” 刚才村里人挖了一上午的淤泥，连只虾米都没掏出来。 他嫂子倒好，一来就抓了两只王八。 “别嚷嚷，回头卖了换钱，给你做好吃的。” 林苒怕人看见，招来是非。 摘了几片叶子盖住菜篮，再把饭盒放在上头，确保外头看不出啥。 “萧厉，我先回去了。” 萧厉上前两步，摸索着拿过菜篮。 “我送你回去，大勇，你在这看着点儿。” 林苒不想让萧厉来回折腾，又拗不过他。 萧厉把人送回家，立马又回去忙活了。 林苒打了井水把王八洗干净，养在木桶里。 准别明天一早就去黑市，毕竟这玩意儿只有卖新鲜的才能卖得上价格。 —————————— 第二天一早，林苒跟萧厉说了一声，天不亮就出了门。 到黑市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她也没把王八摆出来卖，直接找到了丁山。 “大哥，我有点东西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找个卖家？” 放黑市上，一时半会出不了手。 找丁山，肯定有门路。 “我瞅瞅，是啥？” 丁山上前，掀开背篓看了看。 “好家伙，这玩意儿可难抓了，你一抓抓两？还都这么大！” 林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运气好吗！” 她没敢说这是她捡的，自己都觉得有点凡尔赛。 丁山放下背篓，四下看了看。 “东西是好，就是来这儿的，一般出不起价。 放久了不新鲜，可就没人要了。” 来黑市的人，一般都是买些生活必须品。 王八这种野物，普通家庭也不会做，买回去也没用。 要是一般人，丁山也懒得管。 可他把林苒当自己亲妹子，当然得想想法子。 思索片刻，他一拍脑袋。 “瞧我，咋把他给忘了？ 走，咱去国营饭店一趟。” 林苒点点头，背着背篓跟着丁山去了国营饭店。 还早，国营饭店没开门营业。 丁山熟门熟路的带着林苒来到后门，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谁啊？这一大早的……” 开门的是个小伙儿，看着跟林苒差不多大。 见到丁山，没好气扯了个呵欠。 “是丁山儿啊？来找我师傅？ 这么早，他还没起床呢！” 丁山赶紧上前，给他塞了一根烟。 “唐哥，唐哥。 我这有好东西，请你师父来瞧瞧。” 小伙儿皱眉接过烟，冲着外头抬了抬下巴。 “成吧！在外头等着，我去叫我师父过来。” 不多会儿，日头升上半空。 灼得水泥地滚烫，后门也没个遮阴的地方。 两人晒得满头是汗，一脸通红。 林苒都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想张嘴别等了。 丁山擦了把汗，无奈笑了笑。 “大妹子，再等等。 那两王八只有在国营饭店，才能卖得起价。 谁会跟钱过不去？现在知道大哥为啥说你可惜了？ 你这手艺，放国营饭店，肯定能混得好。”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也不好辜负丁山一片好心，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眼见着快到中午了，后门才重新打开。 一个还没林苒高，胖得跟煤气罐一样的男人走出来。 丁山见状，赶紧掏出一包烟塞过去。 “哎哟，史哥，你来了？ 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说着，丁山把背篓拿上前，让史富贵看里头的王八。 “这玩意儿可难见，吃了大补啊！” 史富贵把烟往兜里一塞，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春花儿咋没跟你一块来？结了婚，就不认我这哥了？ 还有，别叫我史哥。 跟你说多少回？叫我史大厨。” 丁山弓背哈腰，赶紧点头。 “是，是，史大厨。 春花这不是怀上了吗？ 天热，我就没让她跟着折腾。 等生了娃儿，再接史大厨去喝满月酒。” 史富贵跟丁山一个村的，不过有十多年没见了。 前一阵丁山往国营饭店送东西才遇上，正巧，史富贵有个妹子没说对象。 看在同村的关系上，介绍给了丁山。本来两人不算熟，可因为有这层关系。 他才敢放心，把林苒带到国营饭店来卖王八。 史富贵听完丁山的话，登时变了脸。 “这儿玩意儿腥不啦叽，怪不好吃，我不要。 你赶紧拿走，别以为我这儿是收破烂的，啥都往这儿送。 滚，滚，赶紧滚。” “哎哟，史大厨，你别发火儿。 咋，咋了这是……” 丁山赶紧把王八捡起来，想上前给史富贵赔不是。 林苒一把拉住他，把背篓放好。 “不是这玩意儿不好吃，是你不会做。” 史富贵上下扫视林苒一眼，不由气笑了。 “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老子做厨子的时候。 你还在地上摸鸡粪吃呢！老子不会做，你会做？” 林苒点头：“我会，不信让我试试？” 史富贵刚想骂林苒一顿，眼珠子一转想到啥。 “成，就让你试试。” 他把林苒带进后厨，让人空出个灶台。 “东西都是现成的，你做吧！ 做的不好，别怪我不客气。” 丁山本想劝林苒两句，可林苒只是冲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 然后挽起袖子，拎出一只王八。 也不用其他人帮忙，放血开膛。 汆汤后，热油下锅爆炒。 炒到八成熟，放汤熬煮。 手法利落，叫史富贵都多看了两眼。 很快，白雾蒸腾而起。 伴随着，是一阵馥郁的浓香。 叫外头干活人的人，都不由抽了抽鼻子。 “啥味儿？好香，今天史大厨又做了啥好吃的？” 看火候差不多，林苒把王八盛出锅。 到了一碗汤，递给史富贵。 “史大厨，尝尝？” 汤色奶白，香味勾人。 这叫吃惯了好东西的史大厨，都不由吞了吞口水。 他看了看边上的几个徒弟和帮厨，使了个眼色。 “大伙儿都来尝尝，可别说我故意欺负一个小丫头。” 说着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把汤勺，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 进口先是香，到了喉头便是鲜，回味之下带着些辣。 王八这么腥气的玩意儿，愣是被做的鲜美至极，半分腥味都尝不出来。 这黄毛丫头，有点本事。 不过，在他这儿，有本事也没用。 史富贵看着林苒，把汤勺一扔。 “话说得好听，做得是什么玩意儿？” 其他人虽然知道史富贵昧着良心说话，也只能跟着附和。 “就是，这么难吃，也敢跟咱史大厨叫板？” “把两王八都没收了，人扔出去……”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28章 她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东西不愁卖 史富贵能做国营饭店的大厨，靠的是三分厨艺，七分心计。 以前是打着收徒弟的幌子，哄着那些有厨艺的人给他干活儿。 他趁机学了人家的拿手菜，当自己的。 利用完人后，就把人踹走。 刚才林苒放狠话，他应下来也是打得这个主意。 要是做得好吃，他可以趁机学学咋做这道菜。 要是做的不好吃，他也能借口把两王八扣下。 咋算，都不吃亏。 这丫头年纪小，果然一激就上当。 丁山见史富贵生气了，赶紧上前打圆场。 “史大厨，史大厨，您消消气。 这小姑娘是我妹子，你看能不能给我点面子，这次就算了？” 史富贵伸出短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丁山的脸。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提面子？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巴掌一巴掌，打得脆声响。 还想继续，手却被林苒给扣住了。 “你说不好吃就不好吃？有本事让外头的人都试试？ 还有，我的东西，你没资格扣。 要么还给我，要么我去派出所。” 史富贵没想到丁山是个软王八，带的个妹子倒是个硬气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把林苒放眼里。 “死丫头，跟谁面前横呢？” 他使劲儿抽出手，扬手就要揍人。 采购主任张天庆正好进门，看到这情形不由皱起眉。 “不是，富贵，你们干啥呢？” 张天庆今年五十了，在国营饭店干了好些年了。 颇得信任，平时说话也有分量。 史富贵当然没胆子，在他跟前撒泼。 只能狠狠收回手，咬了咬牙。 “张主任，你不知道。 这丫头片子一大早在这儿找事呢！非说厨艺比我好。 死活要用咱们的厨房，做了王八汤。 我说句不好吃，怕人吃出个好歹。 她还跟我横上了，说要去派出所。 这不到饭点儿了吗？我怕耽搁工作，正想把人赶出去呢！” 反正都是他的人，是黑是白全凭他一张嘴。 “不好吃？我在外头闻着挺香的。” 张天庆探头看了看，似乎有些惋惜。 林苒也不客气，端起王八汤就准备走。 “既然瞧不上，东西是我的，我拿走就是了。” 她可不是给这姓史的打白工，刚就想着借他们后厨把王八做好。 完了带去黑市卖，她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不愁卖不出去。 倒是低估了，史富贵不要脸的程度。 居然还想空手套白狼，抢她的王八。 张天庆见林苒要走，笑了笑叫住她。 “小同志，能不能让我尝尝味儿？ 要是味儿好，我做主，国营饭店采购这道菜。” 史富贵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张主任，您别吃。 外头的东西，不干净。” 张天庆也不看他，只盯着林苒手里的王八汤。 “在咱这儿的后厨做的都不干净，谁还敢来国营饭店吃？ 小同志，你说呢？” 林苒这会儿也看出了门道，知道张天庆是个说得上话的，心眼也不坏。 她倒了一小碗汤，递给张天庆。 “那您，尝尝？” 张天庆尝了一口，眼睛眯了眯，眨巴着嘴一脸回味。 “这汤，真不错。 富贵啊！你这舌头，现在这么不顶事了？” 史富贵脸一红，赶紧找补。 “估，估摸是因为昨儿个酒还没醒。 嘴里，串味了。” 张天庆心里头明镜似的，也没点穿史富贵的心思。 “上头一直在说，不能总做老三样。 得开创推新，才能跟上时代发展步伐。 你们，可不能仗着自己是国营饭店，就瞧不起人。 我看这小同志的王八汤做的很好，可以放在咱们这儿试着卖一卖。 小同志，你觉得行吗？” 其他人自然不敢说话，史富贵咬了咬牙。 “张主任，她这东西来历不明。 黑市上的，不合规章制度……” 张天庆看了他一眼，板起脸。 “史富贵，现在很多地方已经取消了黑市。 只要不偷不抢，就没啥不合规矩。 走，小同志，跟我去拿钱。” 林苒点点头，把框里另一只王八倒在桌上，跟着张天庆走了。 丁山松了一口气，跟史富贵赔了两句小心，赶紧跟了上去。 史富贵看着林苒得意的背影，狠狠一刀朝活的那只王八剁下去。 “死丫头，等着瞧。” 王八的脑袋被剁掉，正巧掉在地上。 一张嘴，咬住了史富贵的大拇指。 疼得他，嗷嗷叫了起来。 ———————————— 这会儿，林建国到了靠山村。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狠狠咬了咬牙。 这是他头一回来他大姐家，连个地儿都找不到。 村里也没见着人，想问个路都没法子。 要不是为了手表，他才懒得跑这儿受罪。 前些日子，他跟同学牛皮都吹出去了。 可妈没给他弄来手表，同学们都笑话他。 平时围着他转悠的女同学，都不搭理他了。 今儿个，他高低得把手表弄到手。 不然，以后还咋在学校混？ 正想着，忽然看见前头走来一个女同志。 穿着好看的布拉吉连衣裙，梳着两条粗黑的麻花辫。 林建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吐了两口口水在掌心搓了搓，抹了抹头发擦了擦眼角，这才上前。 “你好，知青同志。 请问，你知道萧厉的家在哪儿吗？ 我是他小舅子，叫林建国。” 村长不许李琴琴再上水库，那就见不着萧厉。 她正烦着，听到林建国的名字。 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几分笑。 “哦，原来是林苒的弟弟？ 你姐不在，萧厉还在水库上忙活呢！ 这样，我先领你回她家等着……” 早先，她从王大勇嘴里打听到。 林苒娘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不知道林苒她弟来干啥，总归没好事。 她巴不得林苒她弟干出点啥，好让萧厉看清楚，林苒就是个祸事精。 只有她李琴琴，才是最好的。 “哎，好好……” 林建国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同志，一时走神，差点忘了正事。 李琴琴把他带到林苒家门口就走了，说是去叫萧厉回来。 林建国看着那一抹身影走远，依依不舍的回过神，伸手推开门。 这年月谁家都不富裕，村里住的又都是熟人。 进进出出门就随手一关，也没锁过。 林建国看着那巴掌大的土泥屋，嫌弃的皱眉。 以前林苒总拿东西回家，还以为攀上了城里的知青，条件富裕。 结果现在看着，比他家条件还差。 屋里统共就那么丁点大，林建国翻了翻碗柜和床铺。 最后，在后门边翻到萧厉的衣服口袋。 里头不光有手表，还有八块钱。 这可叫林建国高兴坏了，把钱塞进口袋，带着手表神气十足的走了。 第29章 林苒，你怀疑我，不行? 李琴琴一直躲在外头，看着林建国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才赶紧去找王大勇，她也没说那么明白。 只说，半道遇到林建国打听路，说是来找萧厉，让萧厉去看看。 王大勇虽然现在对林苒改观，可对她娘家人依旧没好印象。 一听这事，赶紧叫萧厉回家。 两人进屋后，王大勇四处看了一圈。 “咋样，哥，家里没丢啥东西吧？” 萧厉一路摸过去，手落到装衣服的口袋上，一下就觉出了不对劲。 “没，你去干活儿。” 支开了王大勇，他仔细摸了摸。 除了手表，钱也没了。 显然，都被林建国偷走了。 当初，他跟林苒结婚去大队部打证明的时候，和林建国碰过一面。 林建国一口一个瞎子，说林苒嫁给他吃亏了，让他一定别亏待了林家人。 他对林家人向来印象不好，要是以前。 这事，往派出所一报就成。 但现在不成，万一林家人出事。 林苒面上，也跟着不光彩…… 思来想去，萧厉决定先将这事压下来。 等机会合适，找林建国把手表要回来。 至于钱，就便宜林建国算了。 免得林苒夹在中间，难做人。 中午歇了会儿，吃了两个林苒留的大肉包。 萧厉照常去水库，没露出半分端倪。 林苒一直忙到下午才回来，进屋后，先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 解渴后，她擦了把嘴。 抱起野鸡，从鸡窝底下掏出存的钱。 跟今天的钱一块数了数，够带萧厉去一趟镇医院了。 萧厉一直觉着自己眼睛好不了，很排斥去医院。 她得想个法子，把萧厉哄着去才行。 晚上，林苒特意多蒸了一个肉沫鸡蛋。 饭刚做好，萧厉就进了门。 “王八卖了？今天添了菜？” 林苒打了盆水，招呼他过去洗手。 “是啊，多亏那个一直在黑市照顾我的丁山大哥。 他可真是好人，带我去国营饭店卖的。 我要给他好处费，他死活不肯要……” 两人一个要给，一个不收。 在黑市跟打架一样，最后丁山发火了，才作罢。 不过，林苒记着这个恩，放在心里了。 萧厉洗完手，用毛巾擦干。 “那是得好好感谢他，回头去镇上，请他吃个饭。 对了，你今天卖王八的钱放好了吗？可别丢了。” 林建国偷了他的东西不打紧，别把林苒辛苦挣的钱偷走了。 “放好了，放心，我藏的地儿很隐蔽，丢不了。” 林苒盛好饭，跟萧厉坐在小桌边。 舀了一勺肉沫蒸蛋给他，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开口。 “那个，萧厉，明天咱去一趟镇上吧？ 我，我最近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去医院，看看！” 让萧厉去医院他肯定不去，说自己不舒服让萧厉陪着去医院，应该能行。 果然，听到这话，萧厉放下碗筷皱了皱眉。 “哪儿不舒服？咋不早说？ 是不是上回中暑留下的病根？别等了。 我这就去借村长的自行车，马上去医院。” 外头天都黑了，林苒赶紧拉住萧厉。 “没，没那么严重。 就是，就是女同志的不舒服。” 萧厉浑身一震，耳根子一下就红了。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哦……” 两人吃完晚饭，各怀心思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林苒先去村长家借了自行车。 现在的自行车又高又大，前头还有个横杠，一般人都叫自行车二八大杠。 她顺便跟萧厉请了个假，蹬着二八大杠回到家。 擦了把头上的汗，进屋叫萧厉出门。 “走，咱去镇上。” 萧厉已经穿戴整齐，顺手把泡好的麦乳精递给林苒。 “喝口再走，咋不坐班车？” 林苒一口气喝完，把搪瓷杯泡进水里。 “班车人太多，不方便。 我会骑单车，我载你去。” 她是怕班车上的人打量萧厉，萧厉不自在。 “来吧，上车！” 林苒拍了拍二八大杠的后座，准备扶萧厉。 萧厉仔细关好门，皱了皱眉。 “你才多大点儿个头？咋带得动我？ 把大勇叫来，让他骑车。” 林苒挑眉一笑，不由分说把萧厉推上后座。 “把大勇叫来，你坐后座，我坐前头横杠？ 叫外头人看见，像个啥样嘛！ 我不管啊，今儿个这车，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话里透着几分霸道，却叫萧厉无奈一笑。 “成吧，你要是蹬不动了就换我蹬。 我看不见，力气还是有的。” 林苒跨上车，几步借力后骑上车。 单车在乡间小道上畅快的飞驰起来，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 带来清新的气味，还有林苒身上，淡淡的甜香。 萧厉的心，渐渐松弛下来。 闭着眼，感受着这一切。 自打眼睛看不见，他就再没离开过靠山村。 咋一出来，还带着几分久违的新奇。 乡间的土路坑坑洼洼，一点都不平整。 林苒怕萧厉掉下去，腾出一只手，往后拉着萧厉的手环住她的腰。 “你倒是搂紧点儿，万一摔下去受伤咋办？” 萧厉触不及防被拉近了些，脸都贴上林苒的后背了。 鼻息间，那一抹甜香越发明显。 风声呼呼，伴随着心跳，砰，砰，砰，像是要跳出来。 他这个媳妇，也怪会撩人的。 萧厉的嘴角微微弯了弯，手微微收紧。 很快，到了镇上。 林苒擦了把头上的汗停好单车，扶着萧厉下车进了镇医院。 花一块五毛钱挂了号，拉着萧厉去边上等着。 镇上就这一个医院，人还不少。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医生叫萧厉进去。 萧厉反应过来，皱了皱眉。 “不是你不舒服？咋让我看病？” 林苒担心他多想，赶紧扶着他起身。 “这不，来都来了，咱就一块看看。 有病治病，又不丢人。” 里头的医生见怪不怪，瞥了萧厉一眼，严肃道。 “男同志，有病早治疗，为了你媳妇后半生的幸福，你也不能讳疾忌医不是？ 再说，早点治好，才不影响以后要孩子……” 医生声音不小，外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看过来。 “哎哟，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男同志，真是中看不中用。” “这么严重了，还不肯看医生，这是要让他媳妇守活寡！” 听着那些话，萧厉后知后觉回过神，玉白的脸，红了彻底。 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苒，你怀疑我，不行？” 他要怎么让林苒相信，结婚半年没同房。 不是他不行，只是他不愿意？ 第30章 萧厉，你护着她，她可天天想你死呢! 林苒看着手里的挂号单，又看看男科诊室的牌子，欲哭无泪。 刚才挂号的时候怕萧厉听见，她跟做贼一样。 估摸着是护士没听清，给她挂了个男科。 她也没看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来了。 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 萧厉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 “你说！” 不等林苒解释，周围的吃瓜群众已经支棱起了耳朵。 “瞧瞧，自个不行还怪媳妇多事。 估摸着，全身上下也就那嘴最硬了……” 甭说萧厉，林苒都听不下去了。 赶紧拉着萧厉，离开了这。 她先去换了个号，然后跟萧厉好好解释了一番。 “我是想让你看看眼睛，又怕你不愿意。 挂号的时候弄错了，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医院里人来人往，嘈杂得很。 萧厉却只听见林苒的声音，轻柔的，像是一片羽毛拂过他心尖。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小心翼翼的对他好。 明明，他也没为林苒做过什么。 可林苒却处处想着他，这是成心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愧疚。 林苒见萧厉一直不吭声，以为他没消气。 “不然，我去给你解释解释？ 你其实，不是去看男科的？” 她虽然不是太懂，但上辈子也看过不少帖子。 说是，男人很看重这方面。 你可以说一个男人啥都不行，但不能说他，不行！ 下一瞬，萧厉缓缓伸手落到她头上。 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 “林苒同志，你要是去解释。 他们会越发坐实这个传闻，明儿个。 整个红星公社都会知道，萧知青不行的事。 再说，这回事，我不需要向别人证实。 你清楚，就行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呼出的气息灼热得很。 烫得林苒的脸都红了，捂着脸含糊应了一声。 正好，医生叫到了萧厉。 萧厉十分配合的进门，接受一切检查。 等了一会儿，检查完了。 检查结果，得下午才有。 这一会儿功夫，肯定不方便回村里。 林苒拉着萧厉的衣摆，直奔国营饭店。 “走，今儿个我请客，咱吃点好的。” 街上人多，林苒扯着萧厉的衣摆，没敢走太快。 怕他不喜欢太过亲密的接触，还特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萧厉察觉到林苒的动作，眉头微微一动。 主动握住林苒的手，把人拉近了些。 “人多，这样才不会摔……” 林苒一怔，随即回过神。 估摸着萧厉是太久没出门，心里害怕了。 她没挣开，牵着萧厉一路往前。 很快，两人到了国营饭店。 正是饭点，里头已经坐满了。 外头还有不少人在排队，林苒想找个阴凉点儿的地方。 一抬眼，看见林建国跟几个青年男女站在队伍前头。 “哎哟，建国，你这手表不错啊！ 上海牌的？咱市里有票可都买不着。 你居然弄到了？可以啊！” 林建国晃了晃手腕，一脸得意。 “可不是？说了我能弄到手表，你们还不信。 别说我小气，今儿个想吃啥就吃啥，我请客。” 两个女同学娇俏一笑，红着脸靠近了些。 “建国，你真大方。 下个星期放假，咱们一块去市里玩吧！” 林建国感受着久违的亲切，用手抹了抹分头，潇洒的甩了甩票子。 “才知道我好？以后，你们……” “林建国！” 林苒上前，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手表，一把扣住他的手。 “你这手表哪儿来的？现在胆子大了，敢偷东西了？” 她没看错，这手表是萧厉的。 林建国的手腕被捏的生疼，看着同学们质疑的目光。 又心虚，又恼怒。 “一家人的东西，说啥偷不偷的？ 我，我借的。” 林苒冷笑，把手表从他手里拿下来。 仔细看了看，还好，没弄坏。 “手表好好放我们家里，一声不吭就到了你手上，你哪儿来的驴脸说借的？ 还有钱呢？拿出来。” 她可不认为她妈会给钱，让林建国在外头充大方请客。 肯定是林建国偷手表的时候，一并偷了钱。 她奇怪的是，萧厉难得没发现东西丢了？ “我，没有。” 林建国咬牙，瞪着林苒。 “我可是你亲弟，要是妈知道你在外头欺负我。 看她咋教训你，放开……” 林苒可不听，手拧了拧。 “我给你两个选择，现在把钱还给我。 不然，我就送你去派出所劳改。” 这动静，登时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林建国面红耳赤咬牙，想让同学帮忙。 “还愣着干啥？把她拉开啊！” 刚才还恭维他的同学，这会儿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我们不认识这样品德败坏的同学，不关咱们的事，快走快走。” “哼，林建国，你太坏了。 以后，别跟咱们玩儿了。” 眼见人都走光了，林建国又气又恼。 “林苒，你个赔钱货，老子揍死你！” 刚要动手，就被萧厉上前扣住手腕，一把将人甩出去。 林建国咕噜噜滚了一圈，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人还晕头转向没回过神，就被林苒按着把钱搜走了。 “萧厉，咱们走。” 眼见林苒要走，林建国扯着嗓子喊起来。 “林苒，你个贱皮子等着。 看我不回去告诉妈，让妈揍死你。” 没等林苒说啥，萧厉站定，冷冷看了林建国一眼。 “嘴里不干不净，真当我这个姐夫是个摆设？ 跟你姐道歉，不然，我好好教你规矩。” 萧厉虽然看不见，可揍人的狠劲儿一点都不含糊。 相比之下，林苒那都叫温柔了。 林建国看着萧厉，不免有些害怕。 可又不想乖乖道歉，见林苒不帮他说话，还一副看戏的样子。 他牙一咬，心一横，掀了林苒的老底儿。 “萧厉，你个瞎子大王八，被林苒带绿帽不说，还被哄得团团转。 你以为你咋瞎的？是林苒用板砖砸瞎的……” 当初林苒被那些混子缠上，他就在后头，可怕事没敢上前。 本来想偷偷溜走，就见萧厉冲了出来跟几个混子缠斗在一起。 本来还占上风，可没料到林苒从后头给了他一板砖。 萧厉当时就昏死过去了，很快派出所的人就来了。 几个混子喝了酒，都以为是同伙儿用板砖拍了萧厉。 只有他看得清楚，就是林苒。 “哼，当初林苒可是跟我说过。 别人允诺送她去首都上学，所有费用都包了，毕业还包工作。 她这才铤而走险，哼。 你护着她，她可天天想你死呢……” 第31章 他的眼睛，好不了了? “什么？” 林苒上前一步，想追问清楚。 她穿来后接收原身的记忆，就跟看电影十倍速一样，一闪而过。 并不是所有事，都记得清楚。 这一段，她还真不知道。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林建国已经偷偷溜走了。 林苒本想追过去，瞥见萧厉站在边上一声不吭，只能停住脚步。 “萧厉，这事……” “这事，我会查清楚！” 萧厉本以为那件事只是个意外，没想到是有人蓄意而为。 心中隐约也猜到是谁，他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手会伸这么长。 经过这一遭，两人也没心思再去国营饭店吃饭。 胡乱买了点干馍馍充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回镇医院去取结果。 医生看了看他们拿回的结果，颇为同情的看了林苒一眼。 “其他没啥大问题，就是这眼睛……” 萧厉坐在一旁，神色淡然，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都半年多了，当初的愤怒不甘，现在都平静了。 “不是，医生，你再仔细看看？ 他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击才看不见的，角膜应该没受损。 甭管要花多少钱，只要能把他的眼睛治好就行……” 她虽然不是学医出生，但上辈子有个好友是医生。 也听说过这样的病例，并不是治不好。 “嘿，我说你这女同志。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不信我的话，你来找我看啥病？ 赶紧走，别耽搁我。 来，后头是谁？” 医生不耐烦的推开林苒，叫外头的病人进来。 林苒被推了个趔趄，还好，身后的萧厉扶住了她。 “走吧，萧厉。” 她不想在医生这吵架，只能先带着萧厉离开。 出了医院，林苒扶着萧厉坐上单车。 回去的路上，两人再没了来时的欢快雀跃，一路都没吭声。 到了家，日头都快落山了。 林苒扶着萧厉下车，让他先进屋。 “我去把单车还回去，你在家等我。” “嗯！” 萧厉摸索着打开门，刚要进门，却被林苒叫住。 “萧厉，别气馁。 镇医院不行，咱们就去市医院。 市医院不行，咱们就去首都。 首都不行，咱们就出国。 我相信，总有地方能治好你的眼睛……” 说完，林苒也不等萧厉回话。 骑上自行车，飞一般的走了。 在得知是原身把萧厉的眼睛弄瞎后，这心里越不是滋味了。 她想解释，可又不知道咋说。 反正，这口黑锅不背也得背了。 萧厉转头，“看”着林苒离去的方向。 夕阳灼热，却又莫名的温柔。 林苒骑着车来到村长家，村长正好在家。 她擦了把汗，把单车推进屋。 “村长，谢谢您啊！车我给您放好了。” 村长抽了口旱烟，点点头。 “成，对了。 晚上你跟萧知青没啥事，就去田里守一晚上。 今儿个上游放水，轮到咱村得半夜了。 庄稼的事马虎不得，得有人盯着。” 这些活儿，都是村里轮流来，也不存在偏袒谁。 林苒点点头，顺手掏出两颗糖递给村长的孙子。 “好嘞，我跟萧厉说一声。 铁牛，吃颗糖甜甜嘴。” 铁牛不肯收，看了看村长。 没等村长说啥，林苒已经一溜小跑远了。 村长敲了敲烟锅子，觉得林苒现在像是变了个人。 以前尖酸又刻薄，路边的狗见了都得夹着尾巴走。 现在，倒是温和又礼貌，好相处的很。 从村长家回来，天已经黑了。 林苒赶紧做饭，吃饭时，跟萧厉说了一嘴这事。 “知道了，我自己去就成了。 你自己在家关好门，早点睡。” 林苒看着萧厉神色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饭，萧厉把碗筷收拾干净才出门。 他看不见，也不用带手电筒。 只带了一个木棍，一路扫着走，怕路上有蛇。 晚上没有白天那么燥热，夜风拂面而来，带来几许清凉。 一路蛙声虫鸣，倒也惬意。 很快，萧厉就到了闸口。 他坐在闸口的水泥墩上，听着上头的动静。 等水下来，再开闸灌田。 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儿，等他们村灌完田，立马得关上闸。 不然，就会影响其他村的灌溉。 人得一直守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 田边蚊子多，蛇也不少。 他一个人来就成，不想让林苒受罪。 等了一会儿，萧厉听见淅淅索索的动静。 刚想动棍子打过去，就听王大勇欢快的跑过来。 “嘿哟，哥，我来陪你了。” 萧厉放下手中的棍子，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王大勇把艾草点燃，往边上一扔。 随即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 “嫂子让我来陪你，说待会儿给我做好吃！” 搪瓷杯里是他嫂子给冲的麦乳精，可甜了。 萧厉听着王大嘴砸吧嘴的声音，有些心烦。 “首都那边，还没回电报？” 说起这事，王大勇也是一肚子气。 “别提了，哥，一直没消息。 上回你让我拍电报半个月后，我又去拍了一封加急电报。 说你现在身体特别不好，本以为他们会有点良心。 结果呢？啧，他们可真不是东西。” 萧厉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把落在身上的蚊子。 只要爷爷收到电报，就算再气他。 也不可能不管不问，唯一的可能，就是没收到电报。 “等我回去再说。” 王大勇一听，手顿了顿。 “哥，你要回首都了？ 那，嫂子咋办？” 萧厉久违的沉默了片刻，微微仰头，看向遥远的夜幕。 “不知道。” 蚊子嗡嗡绕着他飞，叫他心烦意乱。 索性脱下汗衫长裤，飞身跳下沟渠。 溅起一阵大大的水花后，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随即归于平静。 很快，水闸后传来声声水流。 王大勇探头看了看，叫了一嘴。 “哥，你再不出来，上头水就下来了。” 水底一片平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大勇不由站起身，加大了些声音。 “哥，你快出来啊！” 这声音，惊动了在不远处发呆的林苒。 她回过神一看，萧厉已经失去了踪迹。 王大勇正对着水渠焦急喊着，她顾不得多想，赶紧飞奔跑过去。 “怎么回事？萧厉溺水了？” 王大勇一怔，刚想说什么。 林苒已经飞快上前，跳进了水渠。 皎洁的月光洒落，隐约能照亮水底。 林苒一眼看见萧厉闭着眼站在水底，一动不动。 她赶紧游过去，贴上萧厉的唇，给他渡了一口气。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萧厉猛然睁开眼，他察觉到什么。 伸手揽住林苒的腰，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是谁。 水下屏蔽了一切声音，只有他的心，在砰砰砰的狂跳着。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32章 萧厉，想吃麻辣小龙虾不? 林苒担心则乱，没察觉到不对劲。 渡了一口气后，赶紧拖着萧厉，往水面上游。 浮出水面后，她喘着粗气叫王大勇。 “大勇，帮忙把你哥拉上去。” 王大勇摸不着头脑：“不是，嫂子……” “快点。” 王大勇被林苒吼得一哆嗦，啥都不敢说了。 赶紧上前，把萧厉拉起来。 林苒让王大勇把萧厉放在平整的水泥墩上，先做了几次心肺按压。 接着，深吸一口气，给萧厉做人工呼吸。 王大勇蹲在一边，看的眼珠子都直了。 几次三番过后，林苒有些脱力。 见王大勇在边上，冲他招手。 “大勇，你继续，做人工呼吸。” 王大勇一脸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不是，嫂子。 你怕是不知道，我哥在大学时就是游泳冠军。 能在水底憋气十分钟，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是他的对手……” 话没说完，就对上萧厉冰冷的视线。 炎炎夏日，他居然觉得后背发凉。 不由往后退了退，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林苒回过神，正对上萧厉睁开的眼也懵了。 “你没溺水？那大勇为啥叫得跟杀猪一样？” 想到刚才的一切，她的脸蹭的一下烧了起来。 “不是，大勇，你怎么不告诉我？” 王大勇躲在边上，一脸委屈。 “我倒是想说，你倒是给我张嘴的机会啊！” 林苒的脸，越发红了，瞪了眼萧厉。 “你也不吭声？” 她想起身跑，却被萧厉扣住手腕。 “水底说不了话，我被拖出水后，也没机会。” 他摸索着拿过边上自己的汗衫，给林苒套上。 “蚊子太多，又太热，就想洗个冷水澡。 大勇是个咋呼的性子，你也知道。” 末了，冷冷看向王大勇。 “背过身去！” 王大勇一脸不情愿，嘟囔着转过头。 林苒这才回过神，她就穿着单薄的汗衫，下水后都湿透了，贴在身上。 她自己都没察觉，萧厉居然察觉了。 萧厉穿好长裤，裸着上身，抹了把头上的水。 短短的寸头，肌理分明的胸膛，长裤松垮的挂在腰间，整个人看着有种莫名的欲气。 林苒吞了吞口水，觉着自己的脸更烫了。 直到王大勇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视线。 “不是，嫂子，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他可记得，前些日子他嫂子跳河的事。 要不是村里人捞一把，人就没了。 咋刚才看着，游泳还挺顺溜的？ “嗯？啊，我，我现学的。” 林苒生怕被他们发现不对，赶紧站起身。 “现学的？” 王大勇更疑惑了，还没细想，就被萧厉踹了一脚。 “去开闸放水……” 王大勇摸了摸踹疼的屁股，只能去上头开闸。 林苒松了一口气，正想回家。 却发现月光下，田埂边上几个黑乎乎的影子张牙舞爪。 跑上前一看，她不由乐了。 好吃的在跟前，也忘了不好意思。 “萧厉，想吃麻辣小龙虾不？ 今儿个，可有口福了。” 田边沟里不少这玩意儿，可村里人很少吃。 嫌肉少还费油，到了林苒这儿就成了宝贝一样。 萧厉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味儿，但还是捧场的点头。 “想吃。” “等着……” 林苒飞快跑回家，去拿东西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萧厉坐在水泥墩上。 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唇。 好像上头还残留着，林苒留下的温度。 想到那一抹柔软的触感，他不由笑了笑。 王大勇开完水闸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不是，哥，你别这么笑，怪勾人的。” 他哥这张脸，那是多少女同志做梦的对象？ 只可惜，以前性子太冷，一般人都不敢上前招惹。 现在笑起来，叫他个男人看了都心动。 “滚……” 萧厉回过神，冷冷起身。 “待会儿你嫂子就来了，你可以回去了。” 王大勇一听，不乐意了。 “不是，哥，你咋这么没良心？ 用完就扔？我不走，我要等嫂子给我做好吃的。” 萧厉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王大勇一眼。 无声的威胁，叫王大勇没出息的站起身。 “哼，走就走。” 等林苒回来，发现王大勇已经走了，她不由奇怪。 “咋回事？大勇人呢？ 不是说要给他做好吃的？咋走了？” 萧厉轻咳一声，看向别处。 “他明天还要上工，不能留太晚。 你要做啥？我帮你。” 林苒摆摆手，就地架好锅。 “不用，你等着吃就成。” 调料柴火都是家里拿的，刚路上抓了不少小龙虾。 她把处理好的小龙虾热油下锅，依次放入各种调料。 很快，香辣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光是闻着，就叫人忍不住咽口水。 小龙虾出锅后，林苒先给萧厉剥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来，尝尝看。” 萧厉低头，含住虾仁，舌尖微微一卷吞进口中。 虾肉紧实弹牙，又香又辣，一点儿都不腥，确实好吃。 林苒像是被电击中一样，浑身一震。 看着萧厉，不由咬了咬唇。 吃个麻辣小龙虾而已，需要这么色气吗？ 萧厉浑然不觉，惊讶的挑了挑眉。 “这玩意儿，可真好吃。” 林苒回过神，赶紧点头。 “那可不，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她摘了一片树叶卷成个小碗的形状，剥了几颗虾仁放进去递给萧厉。 然后，才自己吃起来。 两人幕天席地，吃着香香辣辣的小龙虾，那叫一个畅快。 林苒吃得尤为开心，想不到这个年代还能吃到麻辣小龙虾。 吃得正开心，她忽然咬到了一个爆汁的辣椒。 里头的汤汁又辣又烫，溅起一些到了她眼皮子上。 她本能的吞下辣椒，舌头又被烫到了。 “辣，烫……” 林苒伸出舌头，使劲儿用手扇了扇。 眼睛也辣得挣不开，她手上都是辣油也不敢碰。 “烫到了？ 别动，我帮你吹吹？” 萧厉一手扣住林苒的手，缓缓俯身过来。 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林苒的动作，预判应该是眼睛。 轻轻，吹了吹。 月光皎洁，洒落一地。 两人靠的过分近，近到林苒能清晰看到萧厉颤动的长睫。 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他专注的样子，帅得吓人。 轻柔的呼吸落下，却叫她觉得比汤汁还烫。 “好些了？还有哪儿？” 萧厉见林苒没出声，只能试探的伸手摸过去。 指尖落在林苒唇边，触碰到了柔软的舌尖。 他登时觉得，喉头有些干渴。 “这儿，也，烫到了？” \u0001 第33章 你傻啊，她现在就是个摇钱树 田里萤火虫飞舞，像是星辰坠落，夜风拂过，温柔又旖旎。 没等萧厉有所动作，一声杀猪的惨叫，打破了这片宁静。 “嫂子，能不能给我留点儿？ 我哥不让我过去，我就在这儿等着……” 林苒猛然回神，一把推开萧厉。 “没事，我们才刚吃，还有不少，你只管来。” 她刚才在想什么呢？摸摸就算了，那是能想的？ 因为心虚，麻辣小龙虾也吃不下去了。 “那个，大勇，吃完记得把东西给我送家去。” “好嘞！” 王大勇爽快应了声，端起锅大吃起来。 “好吃，真好吃。 为了这一口，揍死我也乐意啊！ 不是，哥，你咋不吃啊？” 萧厉听着林苒的脚步声远去，眉头皱起。 “王大勇，你知道咱家那灯泡吗？” 王大勇一边吃，一边点头。 “知道啊！还是我买的呢，瓦亮瓦亮的。” “你比那玩意儿还亮……” 王大勇理亏，也没吭声。 “让你打听的，打听到了没有？” “啥？” “裙子。” ———————— 林苒并不知道，她走后，王大勇正在挨萧厉揍。 她走上田坎，脸上的热度退下去些。 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先前听见萧厉跟王大勇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虽然她一早知道萧厉会回首都，但没想到这么快。 明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萧厉回去就离婚的准备。 可现在，心里居然生出了些不舍。 她告诉自己不要贪心，该走的留不住。 到时候萧厉要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些钱。 让萧厉回首都治好眼睛，这样也算两不相欠了。 正想着，忽然见人打着手电筒来了。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长骑着单车。 “村长，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村长回头看了眼，咬了咬牙。 “别提了，李寡妇不知道咋回事。 又拉又吐，昏死在屋外。 别是吃了耗子药，我拉她去镇医院看看。” 李寡妇一脸苍白，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坐都坐不稳，跟捆猪一样被捆在后座。 她哪儿是吃了耗子药？是吃了林苒菜园偷回去的菜。 又吐又拉，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刚想跟村长告状，一张嘴，又是一口酸水吐在村长身上。 “哎哟，不跟你说了，李寡妇又吐了。” “成，那您路上小心点。” 村长皱着眉，卖力蹬着单车走了。 好不容易到了镇医院，把李寡妇交给医生。 检查过后，说是食物中毒。 打上吊瓶没多久，李寡妇就醒了过来。 村长见她那半死不活的样，没好气训了她一顿。 “这年月只要勤劳就饿不死，你说你在外头捡啥吃了？ 记住这教训，不该自己的东西别去碰。 我先回村了，你打完吊瓶自己坐班车回去。” 看着村长走了，李寡妇恨恨的跺了跺脚。 一想告状就吐，也是邪了门了。 不光林苒，她的东西也碰不得。 这会儿快天亮了，护士们都去休息了。 李寡妇正想躺会儿，就听见隔壁病房传来熟悉的声音。 “猴子，你确定那是林苒？ 她在黑市上，坏了你的好事？ 还叫她瞎眼男人，把你揍成这样？” 歪嘴猴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都好几天了，他才勉强能开口说话。 可见萧厉当时，下手有多狠。 “骗你干啥？要不是他兄弟拉着，我怕是要死他手里。 今儿个，我还碰见他们了。 那小表子说，只要能治好她男人的眼睛，钱不是问题。 你还别说，那小表子在黑市没干几天。 就跟那丁山勾搭上了，也不知是不是沾丁山的光。 生意确实不错，能说出这话，钱肯定挣了不少。” 那天王大勇把他扔到派出所，含糊了几句就走了。 事关林苒的名声，也不好说歪嘴猴是耍流氓。 当时歪嘴猴伤得那么重，派出所教训了一顿就把人放了。 正好王赖子来看他，他就说了一嘴这事。 还真是巧巧她妈给巧巧开门，他吗的巧到家了。 他跟王赖子是远房表亲，前段时间王赖子着急忙慌找到他。 说是在村里被个小媳妇给赖上了，他当时也没多问。 谁知道，那小媳妇居然就是林苒。 王赖子摸了摸自己的癞子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起来。 “林苒现在这么有本事？” 当初他想哄着林苒把萧厉的钱拿到手，然后踹了林苒。 可谁知道，钱没到手，林苒还把他哄人的花当了真，要死要活的非得去深市。 成天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他，闹得村里人都知道这事了。 关键是，他连林苒的手都没摸过。 背上这黑锅，心里头冤得很。 村长几次警告他，萧厉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代表。 要是闹出啥事，饶不了他。 他被林苒逼得不行，这才偷偷溜到镇上藏着。 想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村。 估摸着那会儿林苒应该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他。 但听歪嘴猴这么说，他有点动心了。 林苒现在富得流油，以林苒对他的热乎劲儿，这油水伸伸手就能捞着呢！ 没等王赖子开口，李寡妇推门进来。 她脸上，闪着兴奋的光。 “林苒在黑市干投机倒把的买卖？好啊，我要去举报她。” 话没说完，又吐了起来。 这还不算，肚子咕叽咕叽叫起来，她拉裤兜儿了。 很快，一股酸臭味在病房里弥漫开。 “等会儿。” 王赖子见李寡妇要坏事，赶紧上前拦住她。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恶心挤出一个笑。 “水仙儿，你是不是傻？ 林苒现在，可是摇钱树呢！ 你要是去举报了，不就啥都没了？” 李寡妇擦了把嘴角的黄水，没好气看着王赖子。 “咋？这会儿知道舍不得了？ 那你当初跑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被她欺负成啥样了。 不把她举报进去劳改，我咋咽的下这口气？” 王赖子看了眼歪嘴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显然，都不想李寡妇去闹事。 毕竟，歪嘴猴也不干净。 真闹起来，他也得进去。 “水仙儿，你说啥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林苒啥都没有。 我这不是，为咱们以后着想吗？” 见歪嘴猴一副快熏晕了的样子，王赖子赶紧拉着李寡妇出门。 “咱俩把林苒的钱哄到手，我立马给你盖一间敞亮的大瓦房。 再备上三转一响，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 那饼画得，李寡妇立马动了心。 扭扭捏捏，钻进王赖子怀里。 “那可说好了，你不许碰那破鞋……” 王赖子差点被那味儿熏吐，憋着气点头。 “行，我保证……”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4章 萧厉想走，我绝不阻拦 林苒并不知道李寡妇去一趟医院，又跟王赖子勾搭上了。 这晚上她睡得并不大安稳，临到天亮才囫囵眯上一觉。 依稀好像听见，王大勇跟萧厉在外头说话。 说啥，怕赶不上。 等她醒来，发现外头天光大亮。 灶上，温着一杯麦乳精和一个煮鸡蛋。 她起身洗漱好慢腾腾的吃着，心里寻思着，他们两应该是商量回首都的事。 正想着，就听李琴琴在外头敲门。 “萧厉，你起了吗？ 上回你不是说没胃口？我给你拿了些首都的酱菜。 想着你应该馋了，这口家乡味儿。” 林苒本不想搭理李琴琴，可她像是知道屋里有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门。 她皱了皱眉，只能打开门伸出手。 “萧厉不在家，东西给我吧！我会替你转告一声。” 李琴琴手往回一缩，笑眯眯看着林苒。 “萧厉不在啊？那我下次再来给他吧！ 毕竟，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得亲手交给他，才踏实。” 这话，已经是赤果果的挑衅了。 林苒勾了勾唇，抄着双手看着她。 “你知道萧厉不在家才过来的吧？想干啥，明说。” 李琴琴挤开林苒进了屋，一脸嫌弃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萧首……要是萧厉家里人知道他住这样的地方，不知道该多生气。” 她可不能让林苒知道萧厉的身份，不然越会缠着萧厉不放。 李琴琴走到林苒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 “林苒，你家没镜子？ 至少撒一泡尿照照，看看你哪儿配得上萧厉？ 你还不知道吧？萧厉出事那天。 是为了去市里看我演出，才误打误撞救了你。 要不是我生气，冷了萧厉两天。 哪儿有让你钻空子的机会？你要是还要脸，就趁早跟萧厉把婚离了。” 林苒被李琴琴的话气笑了，抱过一旁的野鸡摸了摸。 “我要不要脸先不说，你是真不要脸。 萧厉连你叫啥都不记得，会去看你演出？ 还你生气，冷了萧厉两天。 估摸着，当初是看萧厉瞎了眼。 瞧不上他了，才懒得搭理他吧！ 咋，骑驴找马没找着，又想起这瞎眼驴的好了？” 李琴琴被点穿了心思，面上青一阵红一阵。 “你，你别污蔑我，我没有……” 这村姑牙尖嘴利，说是说不过。 她恼羞成怒，扬手就是一巴掌。 “今儿个这儿没人，我看谁能帮你？” 巴掌还没落下，林苒手里的野鸡就扑腾飞到李琴琴脑袋上。 野鸡的爪子又尖又厉，抓秃了李琴琴的头发，抓花了李琴琴的脸。 李琴琴哀嚎不断，毫无还手之力，狼狈的捂着脸跑出门。 她伸手一抹，一手血一把头发。 “林苒，你就是嫉妒我。 我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伤了我，有你好看。” 林苒抱起野鸡，把鸡放回鸡窝，撒了把谷子。 “棒棒鸡，真给力。” 听着李琴琴还在外头叫嚷，她不由好笑。 “要是萧厉真想走，我绝不阻拦。 还轮不到你在我这儿，说三道四……” 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王大勇和萧厉站在外头。 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萧厉的脸色，有点冷。 王大勇张了张嘴，想说啥。 “嫂子……” 还没说完，李琴琴就捂着脸大哭起来。 “萧厉，我好心给你来送酱菜。 谁知道林苒逮住我就是一顿挠，我伤成这样，以后可怎么跳舞？” 刚才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现在就成了受尽委屈的小白花。 林苒恨不得给李琴琴鼓个掌，称赞一下她这收放自如的演技。 她才委屈好吗？跟萧厉有结婚之名。 却被这小绿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关键她委屈还没人说。 李琴琴边哭，边从手指缝里偷看萧厉。 见他没有帮林苒说话，不由得意偷笑。 “萧厉，我好疼，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她娇滴滴的靠近，想去扶萧厉。 却在萧厉转头，对上那一抹冷漠的视线后，生生停住了动作。 这样的萧厉，好可怕…… 王大勇没上前，都觉出他哥生气了。 “那个，李同志，我送你回去……” 他半拉半拽的把李琴琴拉走了，只剩下萧厉跟林苒两人，无声的对峙。 最终，还是萧厉先开口。 “你真不拦？” 林苒听着这话，心里头有些不痛快。 走是他自己要走的，这话说的好像她能左右一样。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林苒冷淡的态度气到了，晚上，萧厉罕见的早早睡下。 林苒也不出声，但咋都睡不着。 听着耳边的蚊子嗡嗡声，心里越发烦躁。 第二天一早，等她醒来，萧厉早就走了。 灶台上摆着温热的麦乳精和鸡蛋，一切看着跟以前一样。 可林苒觉着，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萧厉不在家，总觉着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准备出门上工，半道碰到了李胜男。 “萧知青让我跟你说一声，工他干出来了。 天热，别出去折腾，在家好好休息。 要我说，你家萧知青可真体贴。 话虽然不多，可做的都是实事。” 说到这儿，李胜男的神色有些落寞。 林苒看出她心里不痛快，上前拍了她一把。 “我都出来了，再回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走，带你去抓小龙虾。” 李胜男在村里长大，对那玩意儿不咋感兴趣，可见林苒一脸兴奋，也没扫兴。 点点头，跟着林苒一块走了。 忙到中午，两人抓了满满一桶龙虾。 李胜男赶着回家吃饭，先回去了。 林苒看着那一桶龙虾犯了难，她一个人吃得吃到啥时候？ 关键，萧厉也不在。 忽然，她灵机一动。 这玩意儿不光可以自己吃，也能试着去卖一卖啊！ 万一，销路好呢？ 说干就干，林苒把木桶盖上，背上背篓出门坐车，直奔镇上。 到黑市的时候，正好碰上丁山准备收摊走人。 见林苒这时候来了，不由奇怪。 “不是，大妹子，你今天咋来这么晚？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这是要卖啥玩意儿？” 林苒喘了口气，把背篓放在地上。 “今儿个，卖点小龙虾。 大哥，你知道哪儿能不能借个炉灶吗？” 小龙虾可不能吃死的，得现做现卖才行。 换成以前，丁山肯定会劝林苒别折腾。 毕竟这玩意田里沟里多的是，没人去吃，因为不好吃。 可见识过林苒的厨艺后，他觉着，就算是块鞋底板，由林苒做出来估计都很好吃。 “国营饭店倒是有，可，算了。 我让我儿子给送来，你等会儿……” 第35章 矮冬瓜，叫谁儿子呢? 趁着等炉灶的功夫，林苒把小龙虾洗干净。 又去国营商店买了点调料，等她回来。 发现丁山正跟一个高他半个头，留着到脖颈那么长碎发的男青年说话。 林苒有些惊讶，丁山今年，也不到四十岁吧？ 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 可前不久，才收到喜糖来着，这大儿子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大哥，这是你，儿子？” 男青年回头看了林苒一眼，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矮冬瓜，叫谁儿子呢？” 林苒不由砸吧了一下嘴，这长相，跟丁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同于萧厉那种端正的俊，他是那种凌厉的帅气。 眉眼间满是桀骜不驯，尤其是右眉中间一道刀疤，显得又狠又邪。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臭小子，咋说话呢？ 这可是我大妹子，按辈分，你得叫姑。 去，把炉灶搭起来。” 丁山给了他一个爆栗，没好气把人推到一边。 不好意思看着林苒，笑了笑。 “对不住大妹子，我家这臭小子叫张梁。 平时我忙着做生意，没咋管他。 他欠教训，你别放心上。” 张梁狠狠瞪了林苒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乖乖拎着炉灶往边上一支，挥了挥手。 “走了，这几天不回家。” “嘿，臭小子……” 甭管丁山怎么叫，他就是没回头。 林苒上前看了看，炉子是油桶改造的。 上头架锅，下头烧柴。 轻便又小巧，要是遇到啥事，拎着就能走，方便得很。 “大哥，你家这小子可以啊！ 你这生的早，以后享福也早。” 林苒生起火，热锅放油开始炒小龙虾。 很快，诱人的香味传出来。 丁山本来要走，生生顿住了脚步，眼珠子不住往锅里瞅。 “大妹子，也不怕你笑话。 这臭小子是我捡的，当年我家成分不好。 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 也讨不到媳妇，五年前捡到这小子。 我寻思着，就当儿子养着，等我死了也有人摔盆。 你别被这小子吓着，他心思不坏。 算算年纪，今年应该十九了。 得攒点钱，给他讨媳妇咯……” 他话说完，林苒锅里的小龙虾也熟了。 她盛出一盘，递给丁山。 “大哥，你尝尝？” 丁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口袋，吞了吞口水。 “大妹子，我身上没钱。 你，你留着卖，我尝一个就成。” 林苒把小龙虾塞进丁山手里，示意他吃。 “我去外头看看，大哥你坐着吃，顺便帮我盯会儿。 这要给钱的话，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租炉子的钱？” 话说到这份上，丁山也没再推辞。 端着小龙虾，开始吃起来。 还别说，这玩意儿又麻又辣，滋味真不错。 已经下午，镇上一个钢铁厂正好到了下班时间。 林苒端着刚才出锅的小龙虾，等在钢铁厂的后门。 工厂的职工每月工资几十块，舍得为自己花钱。 趁着下班的大部队还没来，只有零星几个人先出来，林苒赶紧端着小龙虾上前。 “大哥，大姐，刚出锅的麻辣小龙虾。 尝一口？不好吃不要钱。” 大热天，上了一天班的职工们嘴里没味儿，啥都不想吃。 可看着红亮亮油汪汪的小龙虾，不由来了些兴致。 一听不要钱，也本着不吃亏拿了一个尝。 麻辣的滋味一进嘴，立马来了胃口。 虾肉虽然不大，可肉质紧实得很。 而且浸透了那麻辣的汁儿，一口下去，压根不够吃。 剥过虾壳的手，都嗦了嗦不肯放过。 “女同志，你这小龙虾咋卖的？” “一块一斤，买三斤送一斤。 这龙虾吃完，汤汁也别浪费。 下个面条，就个馍馍啥的，能吃好几顿呢！” 一块一斤，是真不便宜。 但这小龙虾油水看着足，舍得放料，买一次能吃好几顿。 想想，也能接受。 很快，林苒一盘子小龙虾就被尝完了。 “成，给我来三斤。” “我也要，就，先来一斤尝尝，多给点汤汁。” 林苒一一应下，赶紧回去炒小龙虾。 还好丁山吃完没走，见林苒忙不过来，立马上前帮忙。 忙活了一阵，桶里的小龙虾一扫而空。 本以为卖不完，结果不够卖。 林苒回到黑市，抹了把头上的汗。 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 丁山把炉子拎起来，死活塞给林苒一匹布。 “大妹子，总白吃你的，我也不好意思。 这布被虫蛀坏了，也不好卖。你拿回去还能做两身衣服穿穿……” 说完，生怕林苒拒绝，拎着东西一溜烟跑远了。 林苒没办法，只能先把布料收好。 寻思着明儿个悄悄把钱塞给丁三，他卖布可不比卖小龙虾，成本摆在那。 刚才粗略算了算，今儿个这一桶小龙虾，最少挣了二十块。 这给她开辟了一条新思路，这么热的天，卖不了卤味，可以试着做些麻辣小吃。 小龙虾遍地都是，直接去抓就成。 连成本都省了，那可是净赚的买卖啊！ 想到这儿，林苒充满了干劲。 买了些东西坐着班车回了村，本想等萧厉回来说一声。 可一直等到天黑，萧厉都没回来。 林苒的心，随着那沉沉的夜幕，一点一点的坠了下去。 虽然知道萧厉要走，可一声不吭就不见了，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等她回过神，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林苒打起精神，烧了锅开水，把鸡蛋糕泡上。 这么晚了，一个人也懒得折腾，胡乱对付一口，还得去抓小龙虾呢！ 端着泡好的鸡蛋糕正准备吃，忽然看见外头多了几双眼睛。 原来是村里几个孩子，打着火把路过。 闻到了鸡蛋糕的香味，被勾得在外头走不动路了。 为首的，正是村长的孙子铁牛。 孩子们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 再馋也只是看着，不张嘴要。 林苒也不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吃独食，冲他们招招手。 “铁牛，这么晚了，你们去干啥？” 铁牛看了看身边的孩子，拎着桶子上前。 “林苒姐，咱们去抓泥鳅黄鳝，你要去吗？ 村里哪儿黄鳝多，我最清楚了，你要去我带你一块……” 以前铁牛特别不喜欢林苒，因为她见了村里孩子，总没个好脸色。 可那回林苒去还自行车，还给他糖吃，他就把林苒归为了自己人。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6章 昨晚有人来过?是谁? 林苒笑眯眯点了点头，招呼他们进屋。 “我跟你们一块去，先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抓不是？ 姐可不能占你们便宜，你带我抓黄鳝，我请你们吃鸡蛋糕。” 林苒给他们一人泡了一块鸡蛋糕，放了猪油和红糖，光闻着味儿口水就下来了。 村里孩子过年才能吃上一颗糖甜甜嘴，哪儿经得住这鸡蛋糕的诱惑？ 几步上前，端起鸡蛋糕就往嘴里塞。 猪油香，红糖甜，泡软的鸡蛋糕绵乎乎，进嘴就化没了。 几个孩子把碗都舔得干干净净，才不舍的放下。 临出门，林苒又给了他们一个鸡蛋糕，让他们路上饿了吃。 就吃一顿鸡蛋糕的功夫，几个孩子俨然把林苒当成了孩子头。 铁牛带着林苒到了田边，熟门熟路的开始抓黄鳝。 林苒则是在边上抓小龙虾，忙得不亦乐乎。 铁牛抽空看了眼，见林苒桶里都是小龙虾，还以为林苒抓不着，赶紧把自己桶里的黄鳝泥鳅倒给林苒。 “林苒姐，这玩意儿不好吃，没人要。 黄鳝泥鳅一斤能换一块麦芽糖呢！你跟我走，我告诉你咋抓。” 林苒笑眯眯摇了摇头，把黄鳝泥鳅倒回去。 “铁牛真是个好娃子，黄鳝泥鳅你们自己留着换麦芽糖吃，姐只要小龙虾。” 听到这，其他孩子围上来。 “林苒姐，你要抓小龙虾吗？ 以后，咱们都帮你抓！” 不等林苒说啥，孩子们飞快散开。 很快，抓了好多小龙虾，通通给了林苒，最后桶子都装不下才作罢。 见天晚了，林苒赶紧带着孩子们往回走。 到了家，看着孩子们打着火把回了家，她这才放心。 龙虾放在水缸里养着，林苒也累极了。 萧厉不在，她也不敢洗澡，怕外头有人。 胡乱擦了把身子，换了身衣服。 把门栓紧，想了想还不放心。 搬来桌椅抵住门，又把野鸡放在上头。 “棒棒鸡，今晚你看门。”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放心去睡觉。 明明上辈子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为什么现在觉得有点孤单？ 半夜，后门传来几声咕咕叫。 像是布谷鸟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打信号。 林苒睡着了，没有听见。 没多久，门板上一条指缝宽的缝隙，伸进来一根指头，似乎想把门栓扒拉开。 野鸡扑腾起来，狠狠啄下去。 指头登时皮开肉绽，闷哼一声后，脚步声远去。 后门边，恢复了平静。 一夜到天亮，林苒爬起身，忽然眼尖的看见后门边的门缝上有血迹。 赶紧起床看了看，血迹是新鲜的。 昨晚有人来过？是谁？ 林苒想了想，决定先不声张。 萧厉不在，她也没去上工。 趁早背着小龙虾，坐上班车去了黑市。 到了黑市，跟丁山碰了头，她还没开口。 丁山就跟变戏法一样，把炉子拿出来了。 “给，大妹子。 炉子就藏在镇子外头的桥洞里，万一我没来，你自己去拿就成。 张梁那臭小子，平时不回家就住那，有啥事你跟他说也顶用。 别看他那样，心思软乎着呢！” 林苒想到昨儿个张梁的臭脸，觉着丁山对自家孩子多少有点滤镜。 不过也没多说啥，说了声谢谢，把炉子搬到角落，开始忙活起来。 今天到的早，钢铁厂还没下班。 不过，林苒的手艺好，在黑市已经有一批固定回头客。 加上现做，又是先尝再买，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正手忙脚乱，就听不远处传来尖利的叫骂。 “丁山，你个丧良心的，我肚子里怀着你的种，你却为了个外人跟我呼呼喝喝。 少了一匹布，不是这野种偷了是谁偷了？ 你还说这野种是捡的，我看，是你搞破鞋留下的种吧！ 不然，咋这么护着？” 丁山的媳妇赵春花，咧着涂了口红的血盆大口，叉着腰骂得一脸通红。 口水喷到对面张梁脸上，他不躲也不避，紧握的双拳昭示着他此刻的怒火，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黑市上人不少，这会儿都探头看热闹。 丁山拉着赵春花的手，好言好语的劝着。 “媳妇儿，真不是梁子，是我送人了。 有啥话咱一家人关上门再说，梁子还小，你别一口一个野种坏他名声，他以后还咋做人？” 赵春花可不管那么多，不依不饶甩开丁山的手，冲到张梁跟前。 “他偷鸡摸狗，派出所都住习惯了，还需要我坏他名声？ 今儿个他不把这布钱补上，我饶不了他……” 赵春花唾沫横飞，手指头都快戳到张梁脸上了。 张梁微微侧头避开，讥讽的笑了笑。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钱吗？ 成，我给你，别为难丁山……” “梁子。”丁山冲张梁使了个眼色，可还是迟了。 赵春花跟疯了一样，给了张梁一巴掌。 “好啊，还说不是你偷的，不偷，你哪儿来的钱？” 张梁被打得脸都偏了过去，咬了咬后槽牙。 赵春花见状，又是一巴掌落下。 “我打死你……” 手还在半空，就被林苒抓住。 她借着巧劲儿，把赵春花往丁山怀里一推。 “大哥，这就是嫂子吧？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漂亮温柔。 昨儿那布钱，你忘了拿。” 说着，林苒掏出三块钱塞进赵春花手里。 “嫂子，是这样，昨儿丁山大哥着急回家。 布钱都忘了拿，估摸着回去怕你担心。 所以说送人了，你看就这点事，劳累你还跑一趟。 天热，你身子沉，快去百货商场吹吹风凉快一下。 丁山大哥？快去啊！” 林苒一提醒，丁山也回过神，赶紧点头。 “走走走，媳妇，咱去百货商场转悠转悠……” 赵春花得了钱，又被林苒一通夸，稀里糊涂的被丁山哄走了。 林苒扭头看了眼围观的人，大气的摆摆手。 “我那麻辣小龙虾刚出锅，先尝后买，机会难得，不要错过啊……” 一声吆喝，那些人赶紧跑到林苒摊子前，有免费的东西吃，也没谁再说看热闹。 本来被围观的张梁，轻松被解救。 他扭头看了林苒一眼，切了一声，背起丁山的摊子走了…… 第37章 大妹，我想死你了，你想我没有? 因为丁山那事折腾，林苒今儿个收摊的时候晚了点。 等忙完，已经是下午。 正巧，昨儿个一个钢铁厂的职工找了过来。 “你好，女同志，你家那麻辣小龙虾还有吗？ 昨儿个我买了一斤尝鲜，家里人都喜欢。 今儿个，给我再来三斤。” 林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锅底亮给他看。 “对不住啊同志，今儿个已经卖完了。 要不，您明天再来？” 那男同志听说卖完了，一脸惋惜的砸吧着嘴。 “成吧，那就只能明天再来了。 要是我没赶上，你记得给我留三斤……” 林苒爽快的答应下来，收拾好东西坐上班车回家。 班车到了公社，她刚下车没走多远。 就见萧燕拉着李胜男走来，李胜男一脸抗拒。 “妈，我真没事，不去医院。” 萧燕皱着眉头，不由分说拉着李胜男往前走。 “你回来这么久了，喝口水都吐。 人都瘦了一圈了，就是再水土不服也不该这样。 妈不放心，去镇医院看看……” 李胜男脸色一白，抬眼看到林苒，咬了咬唇。 “林苒同志，对，妈，我在林苒同志家吃的。 不信，你问她……” 她满眼祈求，生怕林苒拆穿。 萧燕满眼狐疑，自然不信。 “别瞎说，林苒自家都不够吃呢！” 林苒笑了笑，走上前。 “燕婶子，我家萧厉的奖金单现在拿回来了。 再说，我那菜园子里的菜也起来了。 虽然不是啥好伙食，但多胜男姐一双筷子也不是啥事。 估摸着她是每次在我那吃过了，回去又不好意思说。” 李胜男见林苒帮忙，赶紧点头。 “是啊，妈，我真没啥事。 去医院多费钱啊？萧知青这两天不在家，我去跟林苒打个伴儿。” 李胜男生怕萧燕再多问，赶紧拉着林苒走了。 走出老远，她都不敢回头，生怕被萧燕看出啥。 两人来到林苒家，李胜男这才回过神，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林苒，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她也不想，可是要真去医院，就啥都瞒不住了。 林苒放下背篓，给李胜男倒了一杯水。 “这事，你真不打算跟你妈说？ 可，也瞒不了多久。” 林苒的视线在李胜男肚子上停留了一下，她虽然没怀过孩子，但还是能看出点什么。 萧燕他们没往这上头想，是因为觉着那是自己的女儿，还是个小娃子。 李胜男苦笑着接过了水。 “我就知道瞒不住，没想到最先被你看出来了。 林苒，我该咋办？” 上回她就听出林苒话里有话，林苒知道真相，却没跟任何人说。 这也叫她对林苒多了几分信任。 “孩子爸爸呢？你们不能结婚吗？” 这毕竟是七九年，女同志未婚先孕，那可是惊世骇俗的事。 李胜男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是城里人，吃公家粮的。 我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哪儿配得上？” 林苒一听，皱起眉头。 “咋就配不上了？甭管吃啥粮，那不都是咱种出来的？ 床上快活的时候不说配不上，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说那男人在哪儿？我去给你揍一顿出口气。” 李胜男听着林苒这荤素不忌的话，不由红了脸。 “他对我，还挺好的，也不知道我怀上了。 我是偷偷跑回来的，不怪他……” 林苒看着李胜男这样，不由叹了口气。 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这事你还是先跟燕婶子说一声，越早越好。” 日头落下山，村里远远响起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喊声。 林苒从水缸里捞出一些泥鳅，又从鸡窝里摸出两个鸡蛋。 热油把泥鳅煎熟，放水熬汤。 汤滚开后，打入两个煎熟的荷包蛋。 再撒上一把香葱，那鲜味就出来了。 林苒盛出一碗泥鳅荷包蛋，递给李胜男。 “吃吧，你现在需要营养。” 李胜男眼睛都红了，低头擦了擦眼角。 “林苒，你真好！” 两人吃完了晚饭，林苒留李胜男住下。 反正萧厉不在，有个人跟她做伴儿也挺好的。 洗完澡，林苒让李胜男睡到里头，怕她掉下床。 两人年纪差不多，加上林苒帮李胜男这么多。 李胜男也将她当成了贴心小姐妹，聊上了。 “林苒，你家萧知青是回首都了吗？” 现在政策放宽，知青们陆续可以回城了。 昨儿个还听村长跟她妈议论，说萧知青从没请过假。 这次请了两三天，估摸着是准备回去了。 “那你咋办？我听大学的同学说。 知青们回城后，都很少带……” 察觉到林苒一直没出声，李胜男赶紧转了话头。 “不过，也说不好。 毕竟，萧知青跟别人不一样。 我妈说，萧知青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既然答应跟你结婚，肯定会对你负责。” 林苒笑了笑，侧过身去。 “没关系，谁离了谁都能活。 咱女同志，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 少想男人多挣钱，以后奶狗围着转。” “啥狗？” 李胜男没听明白，却听林苒闷笑几声。 “没啥，睡吧！” 林苒起身拉灭了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铁牛他们一群孩子来到林苒家外，准备叫林苒一块去抓小龙虾。 却见屋里拉了灯，寻思着林苒应该睡下了，也没叫她。 抓完泥鳅回家，他们分了一半放在林苒屋门口。 半夜，一道鬼祟的人影出现在屋门口。 他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后。 掏出一把扁尺塞进门缝，顶住门栓往上抬。 眼见就要成功，忽然，脚下爬上一条冰凉的东西。 他浑身一震，汗毛都竖起来了。 接着，腿上接连被咬了两口，疼得他一蹦三尺高。 村里有五步蛇，去年还咬死了两个人。 他赶紧捂着嘴，生怕自己叫出声。 掉头，赶紧往镇医院跑。 屋里的林苒跟李胜男睡得正香，浑然不知外头发生的事。 第二天一早，林苒出门才发现外头摆着一个木桶。 桶被打翻，里头的泥鳅黄鳝小龙虾满地都是。 她想了想，估摸着应该是昨晚铁牛他们放在这儿的。 不由笑了笑，捡起东西放进水缸。 昨晚没去抓小龙虾，家里那点也不够卖。 今天，就不准备做生意了。 跟李胜男吃完早饭，她回家，林苒拎着锄头出门去菜园子。 一大早，露水都还没干。 周围静悄悄的，林苒低头干活儿。 忽然，听见一道欣喜的声音。 “大妹，我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第38章 想坏林苒的名声，结果自己的名声坏了 林苒停下动作，抬头看了看。 王赖子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汗衫，癞子头梳得油光锃亮。 飞快跑到她跟前，伸手就想牵她的手。 林苒也不客气，一锄头怼得王赖子摔了个大马趴。 “你等会儿，大白天的，你跟谁耍流氓呢？” 就这玩意儿，连萧厉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原身图他啥？图他满头癞子疙瘩？还是图他猥琐不要脸？ 那一锄头刚好砸在王赖子脚上的伤口，疼得他一哆嗦。 但想着林苒现在能挣钱，他忍着疼起身挤出一个笑。 从皱巴巴的裤兜里，掏出一块化了的糖给林苒。 “大妹，我知道你气我没告诉你就走了。 可我那是没办法啊！咱两的事被人发现了。 要是我不走，咱两都没好下场。 你放心，门路我都找好了。 过几天，我就带你去深市，咱两再也不回这破地儿了。” 画的这饼保质期可真长，也就能骗一骗原身。 林苒冷笑，背起锄头准备走人。 “咱两以前也没发生过啥，以后也更不可能。 我可是有男人的人，以后别再跟我套近乎。” 王赖子见林苒要走，不由急了，伸手拉住她。 “大妹，你咋能这么对我？ 当初是你说在萧厉身边活不下去，让我带你走的。 这才多久？你就变心了？” 林苒侧身避开，刚好看见王赖子指头上一道新伤。 当即明白过来，一脚踹过去。 “好你个狗东西，半夜扒拉我家门？ 走，咱们去派出所。” 王赖子见林苒油盐不进，也没了耐心。 狰狞一笑，一步步靠近。 “你不要脸就去，到时候我就跟人说你跟我睡过。 我看萧厉顶着这绿帽子，还要不要你……” 这两萧厉不在家，他本来想钻林苒那去说个悄悄话。 哄着林苒开心了，钱自然就好办了。 可谁知道，点儿背到家了。 第一天去，被那鸡啄伤了指头。 昨晚上去，踩到黄鳝还以为是踩到蛇。 吓得他连夜跑到镇医院，结果虚惊一场。 好不容易瞅准机会，结果林苒这么不给脸。 他也不想客气，准备硬来。 等林苒没了名声，萧厉肯定不会要她。 到时候，还不任由他捏圆搓扁。 王赖子想着，就要扑过去。 却没想到，林苒早有防备一脚踹中他胸口。 背起锄头，转身就跑。 萧厉叮嘱过，男女力量有差异。 打个措手不及，就往安全的地方跑。 王赖子趔趄后退，跌进菜园边的刺从里。 好巧不巧，里头有个马蜂窝。 感到威胁，所有的马蜂都飞出来，围着王赖子蜇。 王赖子疼的嚎起来，想挣脱，可被刺条缠着，动弹不得。 “哎哟，哎哟哟……” 这会儿，李寡妇带着村里几个长舌妇走来。 王赖子跟她交代过，让她跟村里人透点风。 只要林苒跟萧厉离婚，村里就没人护着她。 林苒挣点钱，就都是王赖子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她的。 她好像看到，那敞亮的大瓦房正冲她招手。 脚步，不由快了些。 “真的，我看着林苒往这儿来了。 好像，还有王赖子。 哎哟，我就说她不是个安生的。 人萧知青这才走两天，她就耐不住了。 真是可惜了萧知青，那么好的同志。” 几人有些狐疑，四处看了看。 “李寡妇，你咋知道王赖子回来了？咱们咋没看见？ 你跟王赖子关系不错啊！他回来你第一个就知道了。” 李寡妇怕被人知道她跟王赖子那点事，赶紧打马虎眼。 “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可不认。 我就是正好碰上，才跟你们说一嘴。 萧知青为村里出了这么大力气建水库，你们难得忍心看她被林苒骗。” 几人被李寡妇诓进去，挽起袖子准备抓奸。 “萧知青可是好同志，咱们可不能看他吃亏。 哼，林苒上回还不承认她跟王赖子有一腿，今儿个抓了她的现行，看她咋说……” 李寡妇在前头带路，老远瞥见刺从里头有人，动静还大着呢！ 她不由一喜，大叫一声。 “哎哟，快看那是啥，真是没脸看了。 林苒，你还要不要脸？” 李寡妇上前，一脚踢开刺从。 肿成猪头的王赖子用最后一点力气扑过来，正好把李寡妇压在身下。 “水仙儿，疼死了。 给我脱了衣服，好好洗洗吹吹。 走，去你家！” 王赖子被蛰昏了头，眼睛也肿了，压根没注意到李寡妇后头还有人，说完就昏死过去。 留下李寡妇，一人面对这烂摊子。 几人起先被王赖子吓了一跳，随即往后头看了一眼。 别说林苒了，毛都没见到一根。 再说这王赖子一出来就抱住了李寡妇，可不像李寡妇说的两人没啥的样啊。 “不对啊！这王赖子咋叫李寡妇叫的这么亲热？” “算一算，李寡妇男人也没走多久吧？” “说起来，以前好像经常见王赖子往她家跑……” 寡妇讨男人不是啥稀奇事，可李寡妇一直跟村里人说她要替她男人守节。 村里人见她不容易，也都对她多照顾了些。 可现在瞧着，好像不是这样。 李寡妇跟王赖子勾勾搭搭，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村里的照顾。 这不是当了表子，又要立牌坊吗？ 被压在下头的李寡妇想解释，可马蜂不给她机会，蜇得她鼻青脸肿。 好不容易推开王赖子，也顾不得那么多，转头就跑。 最后还是那几人叫来村里的男人，把死狗一样的王赖子拖回了家。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李寡妇跟王赖子那点事儿，就传遍了整个红星公社。 李寡妇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今儿个本来是想坏林苒的名声。 没想到，坏了自己的名声…… ———————————— 林苒并不知道这回事，回家后，她忽然想起昨天答应过要给人留三斤龙虾的。 差点忘了这回事，她赶紧捞出水缸里的龙虾，往镇上赶。 到了镇上，黑市早就散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找了个附近的人家，给了一块钱，把龙虾做好。 然后，去黑市碰了碰运气。 也是她运气好，一到，就看到昨天那男同志一脸失望的往外走。 她赶紧上前，擦了把头上的汗，把龙虾递过去。 “对不住，同志。 家里有点事儿耽搁了，来晚了。 您看，这龙虾您还要吗？ 要的话，给两斤的钱就成。” 那男同志等了好一会儿，心里头本不痛快得很。 见林苒这一头大汗的样子，火气也小了些。 “你今天没做生意？” 林苒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昨儿没抓小龙虾，就没做生意。 这点，还是村里孩子分给我的。” 男人脸上的怒气消失，掏出十块钱递过去。 “所以，你这是特意为我一个人跑的这一趟？ 除开车费成本，还有钱挣么？这，也不值当。” 林苒收了钱，准备找钱。 “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诚信，答应了就得做到，就是赔钱也得跑一趟啊！ 找您钱，收好。” 男人听完林苒的话，赞许的竖起大拇指。 “看不出，你个小同志倒有这份诚心。我买的是三斤龙虾，你就收三斤的钱，还剩七块钱当定金。 从明天起，每天给我准备十斤龙虾……” 第39章 林苒，不好了，市里来人了 林苒没想到这一趟送麻辣小龙虾，居然送出这么个固定生意。 打听下才知道，男人是钢铁厂一个小组长。 现在天热，每个班组每天都有十二块钱的高温补贴。 他小组上的人，都乐意用这钱打个平伙。 正好，他尝了林苒的小龙虾，觉着滋味不错。 加上林苒这实诚性子，叫人也放心。 给了定金，男人就走了。 林苒把十块钱放好，一蹦一跳的往回走。 以后每天有十块钱进账，一个月下来就是三百块钱。 存下来，就能给萧厉治眼睛了。 想到萧厉，她的脚步放慢了些。 她这儿计划着，但不知道，萧厉还会不会回来。 难到，真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坐着班车回到红星公社，走到村口，日头都快下山了。 老远，见萧燕气喘吁吁从村里跑出来。 不等林苒开口，她赶紧招手。 “林苒，不好了，市里来人了！” 林苒一愣，心里寻思着她也没去市里。 为啥市里会来人找她？不等她细想，萧燕赶紧上前拉着她就走。 “待会儿问清楚，不是你干的一定不要承认。 哎哟，这节骨眼萧知青不在，可咋办哦。”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大队部。 正是吃晚饭的功夫，村里人都端着碗，围在大队部的晒谷场边。 听到动静，齐刷刷回头看过来。 “林苒回来了，没跑呢！” “哼，怕不是没来得及跑，就被萧主任给抓回来了吧？” “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敢留下？” 听着众人的议论，林苒皱了皱眉，跟着萧燕进了屋。 一进门，就见村长乡长和一个女同志坐在那。 看清女同志的模样后，她愣了愣。 这不是那个差点在黑市上，被王赖子骗了的婶子吗？ 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有人举报她投机倒把了？ 那女同志看了林苒一眼，温和的点点头。 “你，就是林苒同志？” 俨然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村长点点头，赶紧示意林苒上前。 “是，这就是林苒同志，萧知青的媳妇。 林苒，这位是市里的田霞书记。 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 村长看着外头围观的村民，顿了顿，压低声音。 “是想了解一下，你跟萧知青的事……” 林苒一时没闹明白，她跟萧厉咋了？ “什么事？” 没等村长开口，王招娣就跟疯狗一样从外头冲进来。 一把揪着林苒的衣裳，指着她鼻子就骂。 “领导，就是她骗婚。 我是她亲妈，难不成还会说谎？ 这赔钱货打小就不学好，谎话张嘴就来。 当初听人哄，想去首都。 趁萧知青见义勇为的时候，给了萧知青一砖头。 差点把人给拍死，后来知道萧知青没死。 又怕事儿暴露，所以才要死要活嫁给萧知青。 本以为她嫁给萧知青后，会知错悔改还好过日子。 没成想，她嫌萧知青不带她回城。 就跟靠山村的王赖子勾搭上了，两人不清不楚，还准备骗了萧知青的钱私奔。 我这个做妈的实在看不过去，才去市里举报的。 领导，我，我大义灭亲。 你们可一定不要放过林苒，对，抓她去劳改。 不，应该抓去吃枪子……” 王招娣一边脸已经瘫了，整个人看着狰狞又可怕。 要不是这儿有市里的领导，她早大巴掌呼林苒脸上去了。 那天建国回家哭哭啼啼，说他拿了林苒家的手表。 林苒追到镇上抢了回去不说，还当着那么多同学让他丢了面儿，揍了他一顿。 以后，他都不想念书了。 这一听，可把王招娣心疼坏了。 她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还指望建国考上大学，以后让她吃香喝辣呢！ 建国死活不读书，以后的前程不就毁了？ 她本就因为林苒不再给她奖金，恨毒了林苒。 加上建国这事，她铁了心不让林苒好过。 不给她添好处，就当没这个闺女。 反正，她有建国，以后不愁没好日子过。 为了出这口恶气，哄建国去上学。 她可是瞒着建国他爸去市里告的状，这回林苒不吃枪子也得劳改。 屋里除了田霞，其他人都知道王招娣是个什么德性。 可骗婚不是小事，更何况萧厉还是见义勇为的典型。 林苒要是解释不清楚，还真可能被抓派出所去。 萧燕自己也是有女儿的，顶见不惯王招娣，这种只知道薅姑娘好处贴补儿子的人。 得多坏的良心？才会说出让自己女儿吃枪子的话？ 她一把上前，扯开王招娣。 “人田书记都还没说话，你就下定论了？ 林苒要真骗婚，人萧知青会不知道？ 要我说，这事得萧知青回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日子是他们小两口过的，他们没意见，你这个做丈母娘的瞎操啥心？” 王招娣知道萧燕有心偏袒林苒，不管不顾推开她上前，冲着田霞哭嚎起来。 “领导，你看见了？ 这村里的人都被林苒给收买了，昧着良心说话啊！ 萧厉跟林苒结婚这么久，可从没去过咱家。 那不是摆明了，不是诚心跟林苒过日子？ 再说，他现在肯定是偷偷回城了。 没带林苒，不正好说明对林苒没感情吗？ 骗婚这事，可是林苒亲口跟咱们说的。 不信，可以叫她弟弟妹妹来问话。 绝对，假不了。 还有她跟王赖子勾搭的事，整个红星公社都知道。 靠山村的人不都在这儿？你问一嘴就是……” 田霞想把王招娣拉起来慢慢说，可王招娣跟滚刀肉一样。 一副田霞不定林苒的罪，她就不起来。 这档口，被马蜂蜇成猪头的王赖子挤开人群。 看着屋里的林苒，不清不楚的说了句。 “都啥年代了？这婚离了就离了，我要你……”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是坐实了林苒跟他有点啥。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议论开。 “别说，这事还真是奇怪。 萧知青前脚走，王赖子后脚就回来了。 要说没啥，谁信啊？” 也不知道是谁，捏着嗓子在人群里拱火。 “是啊！前两天我打林苒家路过。 发现她家没人呢！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萧知青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白的也成了黑的。 萧燕站在那，一脸同情的看着林苒，却不知道咋帮她开脱。 村长皱起眉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林苒置身人群中，孤立无援……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0章 萧厉，你到底干啥去了呀? 用板砖拍萧厉的是原身，跟王赖子勾搭不清的也是原身，其中一些细节，她并不清楚，这会想解释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不过，这种状况林苒早已习惯。 啥事儿，自己扛着就是。 她定定神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萧厉的声音传来。 “我不在家，你们就这么欺负她？” 声音不大，却足以压过那些碎嘴话。 林苒抬头看去，村里人纷纷让开路。 萧厉披着一身霞光走来，就像故事里的盖世英雄。 那一刻，林苒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近了才发现，萧厉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应该是跑过来的。 刚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林苒都能保持心态平和。 可这会儿见了萧厉，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萧厉，你到底干嘛去了呀？” 萧厉循着林苒的声音上前，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过去。 “去买了点东西，没赶上车。 别怕，我来了。” 说完，他把林苒往身后一拉。 高大的身躯挡在跟前，给林苒建造了一个属于她的安全地带。 “我在这儿，有啥跟我说。” 林苒低着头，觉着眼眶有些发热。 原来，被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原来，她也有人护着啊！ 王招娣见萧厉来了，也不客气。 “萧厉，虽然你没叫过我一声妈。 但我也不是个坏良心的，不忍心看你一直被林苒骗。 林苒打瞎你的眼，又骗你结婚，还给你带绿帽。 这话不是我随便说的，人王赖子刚才都承认了。 还说，林苒离婚了，他立马跟林苒结婚呢！ 你但凡是个男人，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放心，领导会帮你出气……” 话没说完，萧厉皱了皱眉。 “王赖子？人在哪儿？” “这儿呢！” 王赖子刚应了声，下一秒就被萧厉一脚踹飞。 “就是你，坏林苒的名声？” 王赖子摔在地上，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其他人见多了萧厉平时不吭声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他发狠，一时都不敢作声，生怕跟王赖子一样下场。 不过，王招娣可不是一般人。 “萧厉，你，你被林苒一砖头拍傻了？ 咱们，是在帮你啊！” 萧厉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冷冷扫视一圈。 “林苒是我爱人，我无条件相信她的品格。 以前的事没根没据，以后要还拿这些做文章，别怪我不客气。”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李琴琴见没人说话，不由急了。 “不是，萧厉。 你刚才没听见？你没在家这两天。 林苒晚上都不着家，这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没等萧厉开口，李胜男气喘吁吁跟铁牛他们跑进来。 “林苒姐这两天都跟我们一块，抓黄鳝和小龙虾呢！ 村里娃都在一块，不信你们问。” 李胜男轻轻拍了拍林苒的背，点了点头。 “昨儿个我在林苒家睡的，我可以为林苒作证。” 铁牛们也赶紧围着林苒，大声道。 “林苒姐特别好，我们都能为她作证……” 大人会说谎，可这么多孩子不可能都说谎。 “可，可是……” 王招娣咬了咬牙，仍旧不死心。 直到，田霞主动上前开口。 “我跟萧知青想的一样，相信林苒同志的品格绝对没问题。 如果不信，我也可以为林苒同志做个担保。 以后要是再有啥事，算我头上。” 听到这话，大伙儿都惊呆了。 这可是市里来的领导，亲自为林苒做担保。 林苒这是，啥面子啊？ 村长把烟锅子一敲，皱起眉头，走上前。 “这事到这儿打住，以后再有人嚼舌根。 不用萧知青开口，我第一个把你们送派出所去。 吃饱了没事干？都回去干活去。” 村里人看了热闹，一一散去。 王招娣见状，也想偷偷溜走。 没走几步，就被萧燕给拦住了。 “惊动了市领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会事清楚了，你就想跑？ 走，咱们去派出所……” 王招娣一听要去派出所，吓得尿都出来了。 “不是，大妮儿啊。 妈跟你闹着玩呢！你，你跟他们说说啊！” 林苒回过神，看着王招娣勾了勾唇。 “那你去派出所好好玩玩，回头爸会去接你的。” 王招娣一听要惊动林运来，眼泪鼻涕一下就出来了。 “不是，大妮儿，你爸知道会揍死我的。 你就帮妈求个情，成不……” 萧燕没给她继续胡咧咧的机会，直接把人拽走了。 村长本想送田霞离开，却被田霞拒绝了。 “我跟林苒同志，单独说两句。” 萧厉有些不放心，也想留下。 “我跟你一块！” 林苒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背。 “放心，我没事。 你在外头等我一会儿，回去后我跟你说。” 萧厉听林苒这么说，点点头走到外头等着。 刚才帮林苒撑腰的时候气势吓人得很，这会安静等在外头，莫名透着几分乖巧。 田霞看着林苒跟萧厉那腻乎劲儿，不由笑出声。 “那天听你说你家男人，我就猜到了是萧知青。 想不到，萧知青看着那么冷淡的一个人。 在你跟前，倒是难得温柔耐心。” 林苒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田书记，您就别笑话我了。 今儿个要不是您在，指不定我就进去了。 我可得好好感谢您呢！对了，上回的酸菜吃完了吗？ 家里还有，我给您装点。” 换成其他领导来，肯定不会到村里来。 直接把人带派出所去了，到时候就算没证据定罪，放她出来了。 村里人肯定也不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在村里闹一出，有人给她证明，田书记也给她做了担保。 不光保全了她的名声，还给她撑足了面子。 以后，没人敢说啥。 田霞掏出一块钱，塞给林苒。 “也是你运气好，你妈去告状正好碰到我。 不然，确实够你折腾一番。 我来这一趟，也是顺便把菜钱给你。 上回走得急，没顾得上。” 见林苒要拒绝，她脸一板。 “我可是正经书记，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 林苒被田霞这模样给逗乐了，把钱收好。 “成，是您买的。 不过一块钱还有的剩，我没零钱找。 再给您装点酸菜，您等会儿……” 田霞点了点头，在屋里等着。 林苒走出门，一把拉起萧厉往回走。 “萧厉，走，咱回家。” 第41章 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两人到了家门口，林苒发现屋门都没开，回头看了萧厉一眼。 “你回家都没进屋就去大队部了？” 她抽出手，开门进屋。 萧厉点点头，觉着掌心空了有点不习惯。 “听到村里娃说你被带大队部去了，没来得及回来。” 林苒倒了一碗凉白开递给萧厉，低头看了看萧厉先前塞给她的袋子。 “你消失这几天，就是为了去买衣服？” 萧厉一口喝完凉白开，擦了擦嘴角。 “嗯，镇上市里都没有，跑到省城才买到。 所以才耽搁了，打开看看。” 林苒有点不明白，啥衣服这么重要？得跑到省城去买？ 拿出衣服后，她神情一窒。 是一件绿底红花的布拉吉连衣裙，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稀罕物。 “你，是为了给我买裙子？” 所以，才一走两三天？ 萧厉看不见林苒的神色，从她的声音中也听不出她喜不喜欢。 心里，不由紧了紧。 “你不是夸张兰兰的裙子好看？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我眼睛看不见，让大勇帮忙挑的。 他说，这是最好看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再……” 林苒把裙子贴在怀里，觉着心里头暖融融的。 该怎么说呢？当初见李琴琴跟萧厉说话，她有些不舒坦，恰好碰上王大勇，就随口夸了句李琴琴的裙子好看。 她自己都忘了这事，也不知道萧厉怎么知道的，还这样上心。 这份被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喜欢，萧厉，我很喜欢，谢谢你……” 明知道林苒说的是裙子，可萧厉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几天受的折腾，这一刻都值了。 “嗯！” 林苒回过神，才想起正事。 把裙子小心放在床上，走到边上捞了些酸黄瓜和酸豆角装好。 “萧厉，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上回在黑市帮了一个女同志，所以才得罪了歪嘴猴吗？ 田书记，就是那个女同志，她买了我的酸菜，我给她送点过去。” 萧厉点点头，准备跟上去。 “好！” 林苒走到门口，想到什么，转头笑了笑。 “还有，人家叫李琴琴，不叫张兰兰。 你在家先洗个澡，等我回来。” 林苒气喘吁吁的跑到大队部，把酸菜递给田霞。 田霞接过闻了闻，比起大拇指。 “嗯，还得是这酸爽味儿，闻着就想吃。 林苒小同志，我回去了。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解决不了，也可以来市里找领导解决。”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外头。 确认没其他人后，压低声音笑了笑。 “不过，眼下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如今，很多地方都已经取消了黑市。 很快，就会迎来改革。 你有这手艺，到时候多得是发挥的地儿。” 虽然林苒也知道市场会开放，但不知道具体时间。 如今听了田霞的话，心里也有了底。 “谢谢您，田书记。” 把田霞送出门，村长已经蹬着自行车在外头等着了。 “田书记，我送您去坐班车。” 田霞坐上自行车，冲林苒挥了挥手。 林苒目送田霞远去，这才转身往回走。 最后一抹霞光坠入山谷，留下一道绚丽的光线。 林苒迈着欢快的脚步回到家，发现屋里已经拉亮了电灯。 萧厉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长裤坐在床上，双手贴在腿上放好。 看着，莫名有些乖巧。 林苒不由笑了笑，进屋关上门。 “洗干净了？” 近了，才发现床上多了一顶蚊帐。 林苒一喜，赶紧上前摸了摸。 “这也是你从省城买的？你咋知道我想要个蚊帐？ 萧厉，你简直就是我的哆啦a梦！” 天热，他们这小屋又没有纱窗。 每到晚上，蚊子就成群结队的往屋里钻。 虽然萧厉每天都会熏一些艾草，可是没多大用。 每天晚上都会被蚊子咬醒，现在有了蚊帐，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萧厉微微侧头，有些不解。 “什么梦？” 忘了，萧厉不知道那是什么。 林苒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没啥，就是夸你特别厉害的意思。” 见萧厉头上湿漉漉的，林苒不由皱了皱眉。 “头发还在滴水呢！不擦干会感冒发烧的。” 她也没多想，顺手拿过毛巾给萧厉擦头发。 擦了两下，就见萧厉仰头看着她。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看到萧厉唇上青色的胡茬。 比平时，多了几分糙汉的味道。 灯下看他，越发帅气逼人。 林苒的动作，不由慢了些。 萧厉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林苒的呼吸扑在脸上。 怎么会有人，连气息都是这样绵软？ 轻而易举，就撩起了他心里的火。 萧厉抬手，一把扣住林苒的手。 “我自己来！不然，现在就得烧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声音低沉又暗哑。 林苒觉着手腕像是一团火在烧，烫得她赶紧撒手。 “哦，那，那你自己来。 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她走到灶前，开始烧火做饭。 水缸里还有铁牛他们拿来的泥鳅黄鳝，小龙虾这些。 想着萧厉这两天肯定没好好吃饭，她做了一道泥鳅荷包蛋。 一道干煸黄鳝和麻辣小龙虾，菜园子新鲜的黄瓜茄子用猪油炒一炒，就是家常的美味。 很快，饭菜熟了，摆满了桌子。 萧厉摸索着坐下，闻着熟悉的香味。 林苒给他剔下泥鳅的骨头，让他先喝汤。 接着，给他剥小龙虾。 “我跟你说，我在黑市上接了一笔生意……”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凑在桌前。 一个说得开心，一个听得耐心。 连鸡窝里的鸡，都比前两天欢快些。 吃完饭，萧厉给林苒烧好洗澡水。 林苒洗完澡，躺在床上帐好蚊帐。 萧厉摸索着拉灭了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皎洁的月光透过门缝，漏了几许进来。 林苒眨了眨眼，抱着枕头转到床尾躺下。 这儿，离萧厉的长板凳只有不到两巴掌距离。 “萧厉，暂时不回首都，行吗？” 话一出口，林苒就后悔了。 明明当初跟萧厉说好，只要他想走，绝对不阻拦的。 “好！” 萧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答应得很快，似乎怕林苒反悔。 他侧过头，看着林苒的方向。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苒的头。 温柔又耐心，像是哄孩子一样。 “你说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林苒嘴角弯起一抹甜甜的笑，拉过被单挡住自己的脸。 怎么办，她觉得这样的萧厉，太叫人心动了…… 第42章 两人这相处模式，怎么像老夫老妻? 两人这两天都没睡好，现在放下心，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到天明，直到外头的鸡叫声把林苒惊醒。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整个人还晕乎着，就想往外冲。 “坏了，昨儿个没抓小龙虾。 今儿个还得卖呢！得赶紧抓点去。” 下床时太过着急，忘了掀起蚊帐。 踩到蚊帐，险些摔倒。 好在，萧厉稳稳接住她，闷笑出声。 “别怕，铁牛他们昨儿个来过。 龙虾都给你养水缸里了，我去上工。 时间还早，你多睡会儿。” 林苒揉了揉撞疼的鼻子，不好意思的站起身。 昨晚上铁牛他们来过？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睡得可真沉。 “你吃了吗？我给你做早饭。” 萧厉拿着草帽带上，打开门。 “吃过了，灶上给你做了早饭，记着吃了再出去。 要是回来晚了，就等我去接你。” 看着萧厉踏着晨光出了门，林苒有些走神。 两人这相处模式，怎么像是老夫老妻？ 吃完了早饭，她把小龙虾放进背篓里出了门。 赶着第一趟班车，到了镇上。 如今虽然没有正式放开市场，但很多人已经嗅到了开放的气息。 黑市摆摊的人，多了不少。 到的时候还早，摆摊的人就挤满了巷子。 还好丁山给林苒占了个位置，就是自己走不开，只能让林苒去拿炉子。 “大妹子，你去东门桥底下打听一嘴就知道梁子的地儿在哪儿。 我跟他说过了，你拿来用就成。” 林苒道了声谢，把背篓放在丁山那。 镇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半个小时后，林苒找到了东门的桥底下。 果然是一问张梁，就有人给她指路。 桥洞里不光摆着炉子，还有一张凉席铺在地上。 边上摆着几个蛇皮袋，装着些衣服。 林苒拿了炉子，赶紧往回走。 半道，正好遇到码头一艘货船靠岸。 早已等在岸边的搬运工，一拥而上。 等船停稳后，工头点了几个人。 “李勇，王虎，聂文，还有梁子。 你们几个去，老价钱，两分钱一袋，多干多得。 其他人，等下一船。” 几个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走上货船，扛着上头的化肥走下船。 一袋化肥少说一百多斤，压在肩膀上，腰都直不起来。 林苒一眼就看见张梁，他是里头最年轻的一个。 光着上身，身板略显瘦弱。 可扛着化肥袋，却健步如飞。 他力气虽然赶不上别人大，但速度快。 别人跑一趟，他能跑两趟。 很快，一船化肥卸完了。 工头给他妈发了工钱，张梁捏着辛苦到手的五角四分钱，擦了把臭汗。 一抬头，就见林苒站在大堤上看着他。 他瞬间有一种，秘密被拆穿的窘迫。 咬了咬牙，刚想上前警告林苒别乱说。 就见林苒别过头，拎着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像是，没见着他一样。 张梁觉着心里好受了些，这才回到原地坐下。 等着下一船过来，继续干。 林苒回到黑市，人正是多的时候。 她架起炉子，开始炒龙虾。 因为昨晚没去抓，铁牛他们抓的龙虾不多。 留下钢铁厂定的，也没剩多少。 很快，就卖完了。 不少人闻着那味儿买不着，心里给猫爪子抓一样。 下定决心，明儿个赶早过来，一定要买上。 送完钢铁厂的龙虾，林苒回到黑市。 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也得空歇了口气。 丁山今天生意不错，布都卖得差不多了。 还剩一些零碎的布头，都拿给林苒。 “大妹子，这些玩意儿不值钱，你拿着。” 林苒可是见识过丁山女人的厉害，不敢再收。 “大哥，大哥。 我想要就跟你买，这玩意儿你拿回去。 好歹，嫂子那也有个交代。” 想到那天的事，丁山不由苦笑。 “哎，要不是看她怀上了，我……” “大哥，疼媳妇是好事。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脾气差点也情有可原。 你比她大上不少，该体谅就体谅。” 林苒也知道丁山是个心地好的，嘴上硬也就图个痛快。 她从背篓里拿出些酸菜，递给丁山。 “这天热，嫂子要是没胃口，就给她吃点。” 丁山感激的接过，看着林苒准备收拾，赶紧上前帮忙。 “大妹子，跟你男人和好了？ 我看你今儿个，心情不错啊！” 林苒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奇怪。 “有吗？我不是每天都这样？ 不过，他回来我是还挺开心的。” 丁山一副，被我猜中了的神情。 “我就知道，不过，上回听你说。 你男人比你大好几岁，眼睛又看不见。 现在你还能摆摊干活，以后怀上了可咋办？ 你那男人，能养活你们娘两？” 这说到哪儿跟哪儿去了？林苒脸红了红。 “大哥，扯远了，没到那呢！” “咋就没到那？你看我，当初不是以为会打单身到死，现在不也媳妇孩子热炕头了？ 哎，说到孩子。 又想到那臭小子了，成天不回家。 也不知道跟谁混在一块，别饿死在外头……” 丁山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林苒的脸色，忍了又忍，才试探开口。 “那个，大妹子，你看，大哥能求你个事儿不？ 臭小子一直这么混也不是法子，能不能让他跟你学点手艺？ 你放心，不白让你带他，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 我保证，他给你做徒弟，只要你不张嘴，就一辈子跟你干，不给工钱都成。” 丁山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求上林苒。 以前不说，他挣多挣少都是张梁的。 后来有了媳妇，横竖看张梁不顺眼，弄得张梁家都不敢回。 往后生了娃，只怕更顾不上张梁了。 他在黑市上见的人不少，一眼就瞧出林苒是个好心肠。 把人交给她，也不担心她黑心搓磨张梁。 还能学一手硬本事，以后好歹能养活自己。 见丁山这幅小心的模样，林苒不由想到在码头上看到的事。 丁山以为张梁在外头鬼混，其实那小屁孩靠做苦力养活自己。 看着是个刺头，其实内心敏感得很。 宁愿挨揍，也不吭声给丁山招半点麻烦。 或许是同样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她能够理解张梁的心思。 不想给丁山添乱，想自食其力，只要不累死，就绝不吭声。 可，眼下他能靠做苦力养活自己。 以后呢？年纪大了，身体垮了，能咋办？ 到时候，丁山就是想帮张梁，只怕也帮不上了。 丁山也有难处，不然也不会张这个嘴。 “成，你跟他说说。 跟我干，我不藏私，工钱也照给，出师后，去留随他自己。 只一点，他得好好学……” 丁山没想到林苒答应得这么爽快，又惊又喜。 “成成成，哎哟，不成不成，工钱可不能要。” 林苒笑了笑，把炉子擦干净递给丁山，背起背篓。 “工钱可不是给你的，是给梁子的。 你是个好大哥，梁子也是个好孩子。” 第43章 她看着，萧厉也不像没劲儿的样啊! 林苒走后，丁山把炉子收好。 一抬眼，见张梁靠在墙角站着，也不知道啥时候来的。 “都听见了？你啥意思？ 干，还是不干？” 张梁微微垂着头，半长的黑发遮住眼，看不出情绪。 丁山知道他是个倔脾气，叹了口气，想劝两句。 “林苒……” “挺好！” “啊？” 丁山一脸吃惊，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臭小子，啥时候会夸人了？ 不把人往死里怼，都不是他啊！ 张梁抬头，不耐皱起眉。 眉头那道刀疤，又狠又凶，又成了往日桀骜不驯的模样。 半点都不肯承认，自己刚才因为林苒的夸奖。 心里头，还有点小开心。 长这么大，村里人跟丁山都认为他是个混球。 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是个好的。 瞬间觉得，矮冬瓜头上开了花一样，好看了不少。 “我说这法子挺好，至少，等到你被赵春华骗得裤头都不剩。 还有个技术，能养活你跟你的娃儿，不至于让你们饿死。” 他上前拎着炉子，转头就走。 丁山回过神，没好气跟上去。 “你个臭小子，不叫妈好歹也叫声嫂子。 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诚心跟我过日子的。 哼，就你个小子不盼着老子好。 你赶紧给老子跟着林苒好好学，回头娶个媳妇。 老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哼，没媳妇的人不懂。 回去后，有个人骂骂咧咧，那都是家的滋味……” 张梁一脸阴沉，看着丁山提到赵春花时，眉梢眼角都是开心，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去。 —————————— 这一耽搁，林苒坐车回到公社，天都黑了。 不过，一下车就看见萧厉站在路口。 没来由的，心里就觉着安定了些。 她跳下车，三两步跑上前。 “萧厉，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 萧厉顺手接过林苒的背篓，单肩背着。 “没，我刚好到公社买点东西，才到没多久。” 林苒侧头一看，这才发现萧厉手上拎着两个油桶。 “你买这个做啥？家里那点油也用不上这么大的油桶啊！” 萧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林苒的脑袋，好心提醒她。 “忘了？你昨儿个不是说。 黑市上借的炉子很好用？总借人家的不方便。 我就想，给你做一个。 以后你也不用再跟人借。” 昨晚上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萧厉居然就记住了。 林苒偷偷转头看着萧厉，嘴角弯起。 “萧知青，我算是知道。 为啥红星公社说起你，人人都竖大拇指了。 你这人，确实挺好的。” 萧厉的脚步顿了顿，语气温柔又无奈。 “林苒同志，讲点道理。 你觉得，我对你，跟对其他人一样？” 林苒一怔，随即想了想。 好像，确实不一样。 天黑下来，月光如水倾泻一地。 青青的稻苗被风吹得窸窣作响，也卷起了她的长发。 不等她伸手去撩，萧厉像是感觉到什么。 伸手，替她把头发别在耳后。 “这份好，只给你一个……” 砰，砰，砰。 林苒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兴许是被夜色蛊惑，她的目光落在萧厉的薄唇上。 上辈子总听人说，薄唇的男人，吻起来格外带劲儿。 这儿也没其他人，不如…… “有人来了！” 萧厉眉头皱了皱，他虽然看不见，但耳力很好。 来人脚步声虽然轻，但至少有两个人。 林苒刚从黑市回来，背篓里装了不少东西。 要是被人看见，免不了惹人眼热。 他赶紧拉着林苒，躲进小路后头的灌木丛里。 林苒回过神，悄悄探头往外看。 田埂上忽然钻出两个人，赫然是王赖子跟李寡妇。 两人四处看了看，见没人，赶紧钻进了林子。 气喘吁吁，开始脱衣服。 好死不死的是，他们选的地儿，离林苒跟萧厉藏身的地方。 不到两三米，好在林子里光线不好。 两人又着急干那事，压根没注意那么多。 不多会儿，李寡妇就压着声音叫起来。 “死鬼，你倒是轻点。” “嘿嘿，轻了你就不舒坦了。 说实话，我跟萧厉你觉着谁厉害？” 李寡妇喘着粗气，拧了把王赖子的背。 “那我咋知道？干啥要跟他比？” 王赖子冷哼一声，瘫软在李寡妇身上。 “萧厉一看就没劲儿，是不配跟老子比……” 要是林苒尝过他的好，咋会舍得他？ 也是他当初胆儿小，忍着没碰林苒。 不然，也没萧厉啥事了。 啧，他听歪嘴猴说。 林苒现在在黑市可挣钱了，一想到这钱本来就是他的。 心疼得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哼，等找机会弄林苒一回。 林苒肯定就知道他的好，再瞧不上萧厉了。 躲在灌木丛后的林苒面红耳赤，要不是地儿不对，她真想问问王赖子哪儿来的脸？ 她前头不知道李寡妇为啥处处看不惯她，现在知道了。 这会儿，她只想两人快活了赶紧走。 她转头看了眼萧厉，见他只是微微皱眉。 不免羡慕他，不用强迫观赏这辣眼睛的画面。 没想到，李寡妇食髓知味，黏糊糊的拉着王赖子不肯起身。 王赖子为了证明自己，又开始忙活起来。 下一瞬，萧厉温热的手罩住她的眼。 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另一只手蒙住她的耳朵。 她耳边，只剩萧厉有力的心跳。 半点都听不见，那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好在，没过几分钟，萧厉松开手拉着她起身。 “我们，回家吧！” 林苒点点头，跟在萧厉身后。 看着萧厉宽阔的背影，一边背着背篓，一手轻松拎着两个油桶。 怎么看，都不像没劲儿的样儿。 许是察觉到林苒脚步慢了些，萧厉停下来，转头看向她。 “怎么了？忘了啥东西？” 林苒还没回过神，冷不丁把心里头想的话说出来。 “我在看，你有没有劲儿。” 萧厉的手，微微紧了紧。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媳妇怀疑这个。 “林苒，怕你误会，所以给你解释一下。 以王赖子做单位，我的劲儿，大概是二十七个王赖子……” 第44章 林苒，我是瞎，不是聋 “啊？” 林苒回过神，赶紧上前。 “你，你刚才都听见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萧厉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林苒，我是瞎，不是聋。” 两人折腾的那动静，就跟在眼皮子底下一样。 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林苒后知后觉，这跟和萧厉一块看了个小电影有啥两样？ 她老脸一红，快步朝前走。 “哦，我饿了，回家吃饭吧！” 回到家，林苒先灌了一碗凉水。 让自己冷静了些，这才开始烧火做饭。 萧厉把背篓的东西一一放好，找来工具做炉子。 两人各忙个的，互不打扰，但默契十足。 吃完饭，萧厉还在忙活着做炉子。 林苒收拾了一下，拎着水桶准备出门。 “萧厉，我跟村里娃一块去抓小龙虾。 你就在家待着，成不？” 天黑田埂的路又不好走，萧厉跟着去也不方便。 萧厉点点头，擦了把手送林苒出门。 “小心点，别跑远了。 有啥事，叫一声就能听见。” 林苒走到路边，正好遇到打着火把的铁牛他们。 铁牛上前，看着萧厉拍着胸膛保证。 “萧厉叔，你放心。 咱们一定会看好林苒姐的，你回去吧！” 这称呼，让萧厉皱了皱眉。 没等他说什么，林苒已经跟着铁牛他们走了。 到了沟渠，孩子们四散开。 林苒也忙活起来，忽然听见孩子们叫了声。 “红杏婶子？” 她抬眼看去，见林红杏拎着个木桶。 蹲在漆黑的河渠边，被孩子们瞧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看着林苒点了点头。 “林苒，你们，也来抓黄鳝啊？ 我家康子想吃麦芽糖，我给他换点。” 林红杏比林苒大十岁，跟她一个村的。 可惜命不好，嫁了个酒鬼男人。 生了个男娃，今年才六岁，可还不会走路。 为这，男人可没少揍她。 她平时跟李寡妇走得近，林苒很少跟她说话。 这会儿碰上，也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没过一会儿，林红杏就提着桶回了家。 回去晚了，男人又得揍她了。 林苒他们收获不少，满载而归。 铁牛他们看着那么多黄鳝泥鳅，开心的围着林苒转悠。 “林苒姐，你可真是个福星。 咱们自己出来都抓不到几条，可跟着你，每次都能抓这么多。 以后，咱们抓黄鳝捡谷子都跟着你。” 到家门口，林苒给铁牛他们拿了些鸡蛋糕分了分。 孩子们开心的吃着鸡蛋糕，一蹦一跳的回了家。 林苒进屋，发现就这半晚上功夫，萧厉已经把炉子做好了。 不同于张梁做的炉子，只是简单掏了两个洞。 萧厉做的炉子边，还隔出了一个空间。 里头可以放点菜，能一直保持温度。 林苒拎着炉子看了又看，见萧厉坐在一边。 忍不住上前，跟他坐在一块，拍了怕他的肩膀。 “可以啊！萧厉同志，我就简单说了一下。 你见都没见过，就做出来了？ 啧啧啧，你是哪儿来的宝贝？” 拿奖状，都没林苒这几句话夸得开心。 萧厉的薄唇，微微弯了弯。 —————————— 第二天一早，林苒背着背篓拎着炉子出了门。 到了黑市天还早，她赶紧把炉子放下，又给丁山占了个位置。 刚把东西摆好，丁山就来了。 “大妹子，今儿个可真早。 我跟臭小子说了，他待会儿过来。” 说着，他看见了林苒的炉子，不由惊讶挑眉。 “这是……” 林苒一脸自豪，把炉子拎起来给丁山看了看。 “我男人做的，咋样，不错吧？” 现在说起我男人这三字，顺口得很。 丁山干笑两声，赶紧点头。 “是，是不错。 想不到，你男人还有这本事。” “那是，他本事大着呢！” 林苒架上锅，热油滑锅，开始炒小龙虾。 张梁拎着炉子过来，瞧见林苒的新炉子，脸色沉了沉。 丁山见状，赶紧拉了他一把。 “你做的这拜师礼怕是用不上了，人男人给她做了……” 哐当，张梁把炉子往边上一扔。 “谁说是给她做的？我做来自己用的不行？” 丁山知道张梁昨儿个为了做这炉子，大晚上都没睡。 不过，也没揭穿他。 只摸了摸鼻子，叫了林苒一声。 “大妹子，梁子来了！ 先给你拜个师父礼吧？” 林苒炒完一锅龙虾，擦了一把手。 拿出一把菜刀和几根黄瓜递给张梁，让他先练手。 “那些虚礼就免了，来了就干正事。 来，先给我做一朵黄瓜花。” 张梁既然来了，自然是认真想学林苒的手艺。 二话不说，拿过黄瓜开始切。 本以为很简单，可真动起手来发现不是一丁点难。 日头出来，又热又晒。 张梁头上满是汗，不少滑进眼里，又辣又疼。 眼见着林苒一锅锅龙虾都卖光了，连去钢铁厂都回来了。 他手里的黄瓜切出来，大的大，小的小。 别说是黄瓜花了，连个具体形状都没有。 丁山都卖完布，准备收摊了。 瞧见他这样，不由摇头。 “梁子，你不行啊！” 张梁的火气，蹭的一下上来。 把刀一扔，咬牙就要走。 “说让我学厨，结果不让我动锅。 光切菜能学到厨？不行就不行，去干点行的不就成了？” “等会儿？” 林苒皱眉，叫住他。 走上前，拿起菜刀把张梁切过的黄瓜改了一下刀。 “刀工是入门的基本功，只有先学会怎么切好菜，才知道怎么把菜做的好吃。 还有，这切菜的功夫，最磨性子。 你这性子，现在就是让你上灶，也只会坏事。 等啥时候你性子静下来，我会让你上灶。 你还小，要学的很多。” 说话的功夫，林苒把黄瓜切得薄如蝉翼。 又找了一根树枝，削成牙签大小。 一一穿过黄瓜片，就一眨眼功夫。 黄瓜就变成了一朵绿色的黄瓜花，十分好看。 丁山都看呆了，张梁也没再吭声。 “给，多练习就会了。” 林苒把黄瓜花给张梁，拎着炉子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去。 “还有，你既然认了我当师父。 以后，除非我开口赶你走。 不然，你就得一直跟着我，做我徒弟……” 张梁看了看手里的黄瓜花，又看看林苒的背影。 良久，才低低开口。 “嗯！” 第45章 凭啥只说她不说林苒?分明就是对她有偏见 林苒离开黑市，看了看头顶的烈日。 擦了把头上的汗，转头去买了些凉茶的材料。 坐上班车回到红星公社，还没到饭点。 回去后，刚好能赶上给萧厉送饭。 走到村口，一眼就看见林红杏在跟卖麦芽糖的货郎拉扯。 “我说你这个女同志是咋回事？都说了你这两条死黄鳝死泥鳅，换不了麦芽糖，你咋就不听呢？” 林红杏苟着身子，赔着一脸笑。 “同志，我拿来的时候都是活的。 不碍事，你不用给一块。 就，就给我拇指大点让我家娃儿甜甜嘴就成。 实在不行，你，你赊一块给我。 等分了粮食，我再还给你！” 天热，货郎在这儿被林红杏拉扯了半天，也没了耐心。 “整个公社都知道你家男人又好赌又好酒，前年借人的两斤粮食都没还，我咋可能赊给你？ 哼，摊上这样的家庭，你家娃儿也是造孽。 要我说，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这话激怒了林红杏，她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发狂的揪着货郎又抓又打。 “狗曰的，敢咒我家康子，你不想活了？” 货郎被抓得见了血，骂了一声晦气，一把甩开林红杏，挑着担子快步走了。 林红杏跌坐在地，木桶翻了。 里头的黄鳝泥鳅泼在地上，闻着都有味儿了。 昨儿个抓了藏在柴房里，生怕被她男人发现拿去换钱。 可谁知道，还是没逃过她男人的眼睛。 等她上工回来，木桶里的黄鳝和泥鳅都没了。 看着床上的康子，她心里头又恨又气。 抓紧出门，在沟里翻了半天，才抓了这几条。 本想着多少能换点麦芽糖，让康子尝尝味。 可谁知道，水放少了，半道黄鳝就死了。 她这个做妈的，可太没用了。 林红杏缓过神，擦了把泪，把地上的黄鳝泥鳅捡起来。 拿回家熬个汤，也能给康子补补身子。 一抬眼，就见林苒走来。 被瞧见这狼狈的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林苒并没有多问。 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背着背篓走远了。 林红杏松了一口气，拎着木桶回到家。 她家就一间半土坯屋，连个窗子都没有。 冬天冷，夏天热。 康子不会走路，只能躺在床上。 夏天一身坨，冬天一身疮。 康子打小就懂事，从不叫苦叫疼。 还总在男人打她的时候，想法子护着她。 可是，她这个做妈的，不仅不能帮康子治病。 连康子难得说一嘴想吃麦芽糖，她都给不了。 林红杏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掉。 怕康子看了担心，赶紧擦了擦眼角，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妈，你换了麦芽糖？ 我闻到了，好香啊！” 林红杏心里头一酸，拿着毛巾上前给康子擦了擦汗。 “妈没用，黄鳝死了，货郎不肯要。 不过不打紧，晚上妈再去抓，明儿个给你换。 热不？妈给你擦擦身子。” 康子一脸不在意的摆摆手，笑了笑。 “妈，我逗你玩儿呢！ 其实，那玩意儿我也不大想吃……” 林红杏强忍着泪，给康子擦干汗。 忽然，听见外头铁牛敲门。 “红杏婶子，我给你送点东西。” 林红杏擦了把手，赶紧开门。 铁牛拎着个木桶，把里头的活黄鳝和泥鳅倒就她木桶里。 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块鸡蛋糕。 咽了咽口水，递过去。 “这鸡蛋糕，是我用黄鳝换的，都吃腻了。 不敢带回去，怕我爷念叨我。 你拿着给康子吃，可别叫康子他爸看见啊！” 铁牛把鸡蛋糕塞在林红杏手里，又把木桶里死了的黄鳝和泥鳅捞出来扔掉。 “这玩意儿死了不能吃，吃活的，给康子好好炖个汤……” 说完，铁牛发觉自己说漏嘴了。 林苒姐叮嘱过，只让他把死黄鳝捞出来，别跟红杏婶子多说，他给忘了。 铁牛赶紧捂着嘴，一溜烟跑远了。 林红杏看着手里的鸡蛋糕，还有啥不明白的？ 除了林苒看见她捡了死黄鳝回家，就没人看见了。 她拿着鸡蛋糕进屋，一块给康子干吃，一块泡软了吃。 康子先小小咬了一口，眼珠子都亮了。 “妈，原来鸡蛋糕是这个味儿啊？ 可太好吃了，等我腿好了，我跟铁牛哥他们一块去抓黄鳝。 给妈，买好多好多的鸡蛋糕吃。” 林红杏听得泪流满面，示意康子继续吃。 康子却不肯吃，推给林红杏。 “妈，我吃不下了。 你吃，别叫我爸瞧见。” 林红杏擦了把泪，把鸡蛋糕塞进康子嘴里。 “你吃，这样腿能好得快点。 晚上妈再去抓黄鳝泥鳅，让你天天都能吃上鸡蛋糕和麦芽糖。” 娘两在屋里推来让去，最后还是林红杏哄康子，说他爸回来了。 康子害怕，这才一口吃完鸡蛋糕。 —————— 林苒把鸡蛋糕给铁牛后，回到家先把凉茶熬上。 又煮了些绿豆粥，拌了些凉菜。 等粥跟凉茶都晾凉了，她拎着去给萧厉送饭。 到了田埂，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放下东西。 见大伙儿还没收工，她也没叫萧厉。 顺手帮忙，把田边的草扯干净。 李琴琴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见林苒这举动，不由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哼，臭表现！” 林苒看着李琴琴丁点泥巴都没沾的脚，皱了皱眉。 “我臭表现，好歹还做了点事。 你在这干啥？看戏？” 李琴琴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得意往后一甩。 “我能跟你一样？我可是文工团的。 唱歌跳舞，就是我的活儿。” 说着，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歌。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下乡这些日子，别人晒得跟煤炭一样，她却一点没晒黑。 凭的就是文工团这身份，只要干活的时候往边上一站。 男知青们都抢着让她休息，她再跟他们唱个歌啥的，就算完成了任务。 今儿个也不例外，其他人下田劳作。 她在这儿站着，唱唱歌就成。 李琴琴正唱的起劲，萧燕扔了一把带泥的稗子草过来。 “我说李知青，你比树上的知了猴还能叫。 天热本就心烦，有唱歌的功夫，帮着扯把草多好？” 要不是实在看不过去，她也不会多这一嘴。 李琴琴的裙子上沾满了泥点，登时不乐意了。 “不是，萧主任，我这唱歌也是慰问大家。 再说，林苒不也没干活？ 为啥不说她，就说我？ 我看，你分明就是对我有偏见。” 第46章 萧厉，你会吃螺蛳吗? 萧燕被这话给气笑了，指了指远处的萧厉。 “人林苒不干活儿，是因为萧知青把活儿干出来了。 你的活儿，谁给你干的？” “我的活儿，当然有人干！” 李琴琴咬牙，转头看向田里的男知青。 正想问问，却见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看她。 其实也怨不了别人，这些天李琴琴一直不干活。 起先大伙儿还看着她是文工团，人年轻漂亮的份上，帮着干一点。 可时间久了，大伙儿也不乐意了。 干活儿都辛苦，李琴琴在知青点连个热水都不烧。 等着他们伺候，谁都不是傻子不是？ 李琴琴看到这架势，还有啥不明白的？ 边上的林苒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萧燕又不给她台阶下。 李琴琴咬了咬牙，脱下鞋袜拎着裙摆小心蹭下田。 “好，以后别指望我再给你们唱歌。” 刚踩进泥巴，她一声尖叫。 “啊，蚂蟥……” 人软绵绵的倒在田埂上，还挺讲究，避开了泥巴，刚好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 这声动静，也惊动了田里干活儿的知青。 大伙儿顾不上干活，飞奔跑过来。 “哎哟，李知青，这是咋了？” 村长看着被踩得东倒西歪的稻苗，不由大怒。 “干啥呢？都干啥呢？ 踩塌了粮食，是要破坏生产不成？” 看到昏倒的李琴琴，没好气喝道。 “从明天起，李知青别来了。 跟林苒一块，去山上放猪。 要是这活儿也干不了，趁早跟上头打报告回城。 咱们红星公社，不欢迎这样不积极的同志……” 听到村长的话，李琴琴哎呦一声，扶着额头“醒了”。 “村长，我没事，轻伤不下火线，我还能干。 就是，就是这腿脚咋不听使唤？” 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心疼得很。 张春牛赶紧上前，扶起李琴琴。 “李知青，咱们都是团结的好同志。 你那点活儿，咱们帮你干了。 走，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李琴琴也没多说，任由张春牛扶着走了。 村长咬了咬牙，看着围观的人摆手。 “都去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 一听能吃饭了，大伙儿赶紧散开。 林苒走到萧厉跟前，伸手扶住他。 “萧厉，我给你送饭来了。” 见边上的王大勇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不由好笑。 “放心，也有你的份儿。” “嫂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王大勇擦了把头上的汗，欢喜的跳上田埂飞快跑到树荫下。 林苒扶着萧厉洗了把手，把绿豆粥和凉菜摆好，让他们先吃。 这大热的天，吃上一口井水冰过的绿豆粥，再来一口放足了香油的小凉菜。 那滋味，真是没话说。 别的知青闻着那酸爽的凉菜味，不由吞了吞口水。 可惜了，看得见吃不着。 一万次后悔，当初为啥要跟萧厉拆伙。 想到这事都是张春牛撺掇的，他们对张春牛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张春牛不是说要帮李琴琴干活儿吗？让他一个人干就成了。 萧厉吃完，擦了擦嘴站起身。 “你回去歇会儿，明天放猪的活儿，我帮你干。” 林苒收拾好碗筷放进菜篮，摇了摇头。 “别了，村长让我干这活儿，算是照顾我。 防止别人说我吃白食，堵人嘴呢！ 我自己干，没事。” 王大勇把舔干净的碗递给林苒，不好意思的站起身。 “那个，嫂子，明儿个要是李知青需要帮忙。 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帮帮她？ 回头咱两的事儿成了，请你吃喜糖。” 林苒看着王大勇那憨厚样，真不知道该咋跟他说。 人家李琴琴喜欢的可不是他，而是萧厉。 萧厉踹了王大勇一脚，冷声道。 “别烦你嫂子，有本事自己去跟她说。” 王大勇一脸委屈，摸了摸屁股。 “那不是人李知青脸皮薄，怕说了她不好意思吗？ 哥，你不能这样。 我为了跟你去给嫂子买裙子，可是在省城火车站蹲了两天呢！ 还差点被人当盲流抓走。 为了给嫂子买那条裙子，你连一顿饱饭都没让我吃。 就两个馍馍打发了我，那我不是也没说啥……” 话没说完，就被萧厉一脚踹下田。 “哎哟……” 萧厉轻咳一声，当没事发生。 “别听他的，他嘴上向来没把门。 日头晒，回去吧！” 林苒那天问过萧厉，去省城的事。 可都被萧厉简单带过，没想到，为了给她买条裙子，他们居然遭了这么大的罪。 她心里头，越发感动。 走上前，伸出手替萧厉擦了擦面上的泥点。 轻轻踮起脚尖，甜甜一笑。 “萧厉，你知道吗？ 你说谎的时候，耳朵会红呢！ 不管咋样，都很谢谢你。” 软软的鼻息扑在脸上，又香又甜。 萧厉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林苒好像，越来越会撩他了…… 回到家，林苒翻出萧厉给她买的裙子。 穿在身上，照了照镜子。 她肤色本就不白，裙子是绿底红花的，也不太衬肤色。 整个人看着，蜡黄蜡黄的，土到掉渣。 可这是萧厉给她买的第一件礼物，就算不穿，也有收藏价值。 她把裙子脱下来叠好，看着裙子忽然灵光一闪。 就这种款式的裙子，都能卖那么贵。 或许，她能拓展一下新的业务？ 正好，丁山大哥那天给了她一匹布。 可以拿来裁两条裙子，回头拿去黑市上试试看好不好卖。 这样想着，林苒翻出布，开始忙活起来。 等她回过神，发现外头天都黑了。 萧厉还没回来，她赶紧起身拉亮了灯，正准备出门。 就见萧厉一身泥，拎着木桶进了门。 林苒探头看了一眼，桶里满是小龙虾，还有一些螺蛳。 “萧厉，你哪儿弄来的？” 萧厉洗了把手，脱下汗衫。 “放工了跟大勇去沟里摸的，你看看够不够？” 林苒赶紧把龙虾放进水缸，剩下的螺蛳也没扔，放在边上养着。 “明儿的够了，这螺蛳也不错。 养养吐干净泥沙，明天给你添一道好菜。” 看着螺蛳，她想到了一件事。 她是不怎么会吃螺蛳的，每次都得借助牙签这些工具。 但听人说，会吃螺蛳的人。 接吻的时候，也很厉害。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萧厉身上。 “萧厉，你会吃螺蛳吗？” 第47章 也是，这个年纪，是能当爹了 “嗯？” 萧厉有些不解，想了想。 “以前不常吃，应该，算会吃吧！ 怎么了？” 林苒猛然回过神，她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你先去洗澡，我来做饭。” 萧厉点了点头，拎着水桶去后边冲凉。 现在，他是半分都不避讳林苒。 弄得林苒烧饭的时候，都有些分心去看他。 啧，晒成小麦色的皮肤，肌肉块不大不小匀称至极。 沾上水滴后，那叫一个诱人。 她是个正常的女性，馋萧厉这种极品身子很正常吧？吧？吧？ 因为明天不出摊，萧厉今天也抓了不少小龙虾。 晚上，林苒也不准备出去了。 洗完澡，躲在蚊帐里继续做衣服。 没有缝纫机，她只能靠一针一线的缝，速度自然不快。 萧厉坐在蚊帐外，摸索着图纸。 “你在做衣服？衣服不够穿？” 林苒捏着针在头皮上擦了擦，赶紧摇头。 “没，我有衣服穿。 你的钱自己留着，以后还有用处呢！ 我是想着，现在服装好像很紧俏。 试着做做，看好不好卖。 小龙虾只能卖夏天，过了这个季节就得等明年了。 冬天还不知道啥好卖，所以想备一个后手。 多攒点钱，好去市里给你看眼睛。” 萧厉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林苒。 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风。 “我这眼睛当初市里镇上都看过了，说是，好不了。 这样也没啥不方便，只要你不嫌弃。” 最后那句话，小的几乎听不见。 他自己觉着没啥，别人的奚落他也不在意。 就怕林苒不喜欢，所以有点没底。 凉悠悠的风驱散了燥热，林苒看着萧厉，心里头动了动。 这样优秀的人，任何一点瑕疵都会叫人觉着可惜。 如果眼睛能看见，他应该能有更大的作为。 “没准上回找的医生不行，这次咱换医生看看。” 看着天晚了，萧厉明儿个还要上工。 林苒放下针线，躺下来。 “我不嫌弃你，就怕你眼睛能看见了，嫌弃我。” 萧厉扇着风，揉了揉林苒的发顶，轻笑一声。 “傻！” 明明眼睛看不见，可他注视着她的样子，温柔得很。 林苒的脸红了红，也没问萧厉这个傻是啥意思。 闭上眼，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林苒跟萧厉一块起床。 听说王大勇今天要去镇医院接李琴琴，她正好让王大勇帮她把麻辣小龙虾送过去。 天还没亮，王大勇就骑着村长的自行车来了。 他穿着一件板正的白衬衣，头发梳的油光水亮。 那模样，活像是去结婚。 萧厉看不见，但闻到了刺鼻的头蜡味儿。 “你是去医院熏蚊子的？大男人弄娘们唧唧的样，去洗了。” 王大勇生怕萧厉碰他头发，赶紧后退一步。 “嫂子，你管一管我哥。 他自己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要有他那张脸，也不需要费心打扮自己。 张春牛他们都盯着李知青呢！我要是不想点法子，咋能脱颖而出呢？” 林苒把做好的麻辣小龙虾，递给王大勇。 “送到钢铁厂门卫就成，再去黑市找丁山说一声，我今儿个不去。 让我徒弟，先练好黄瓜花。” 王大勇把麻辣小龙虾放好，拍着胸膛保证。 “放心，嫂子，误不了你的事儿。 就是，能不能求你件事？ 李知青不是身体不好吗？你能不能给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补？ 你放心，我不让你白干，给钱……” 看得出，王大勇是真的上了心。 林苒想了想，还是劝了两句。 “大勇，李琴琴长得漂亮不错。 性子在你们面前，也挺好。 可我觉着，你还是多了解一下再说。 毕竟处对象，可是一辈子的事。 马虎不得，知道不？” 王大勇只当林苒是长辈的提醒，也没多想。 “嫂子，放心嘞，我心里有数。” 王大勇走后，萧厉走上前。 “跟他说那么多没用，实在不行，揍一顿就成。” 林苒不由好笑，招呼他进屋吃早饭。 “你真以为你是他爹？哪儿能说揍就揍？ 走，去吃早饭了好干活儿。” 萧厉跟在林苒身后，嘴角不由弯了弯。 “也是，我这个年纪，是时候当爹了。” 吃完早饭，林苒去猪圈把猪赶上山。 靠山村一共三头猪，她赶了两头，给李琴琴留了一头。 猪要是养的好，村里过年分的肉都多。 因此，大伙儿都不敢马虎。 平时都是村里娃轮流放猪，往山上赶，吃饱了就回来。 算得上是比较轻松的活计，林苒昨儿个问过铁牛。 他们平时都把猪赶后山，只要看着点不让猪丢了就成。 林苒上山没多久，李寡妇跟王赖子就偷偷摸摸跟到了山脚。 村里人都在田里干活儿，山上反而没人，这可是个好机会。 王赖子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就准备往山上走。 “水仙儿，你看着点儿。 等我成了事，咱就不愁钱了。” 李寡妇虽然有些不舒坦，但还是点点头。 “知道了，但咱说好了。 你跟林苒玩玩就成，别当真。” 王赖子捏了把她的屁股，干笑两声。 “想啥呢！在我心里，谁还能越过你去？ 放心，我去了……” 刚要走，就见林红杏从后头钻出来。 看到两人这模样，见怪不怪了。 “你们两，好歹注意点儿。 待会儿铁牛他们要来打猪草，看见了咋办？” 李寡妇跟王赖子，可一点都不避讳林红杏。 “怕啥？等他们来，正好看见林苒坏了名声。 正好，你去田边看着点儿。 时间差不多，就把人引过来。 我就不信了，今儿个林苒还能逃掉。” 林红杏一听，担忧的看了一眼山上。 像是想到什么，拍了把脑袋。 “你们找林苒啊？不早说？ 我刚看着，她绕着小路去水库那边了。” 王赖子不疑有他，赶紧掉头就追。 “哎哟，差点坏事。 水仙，咱快点去瞧瞧。” 两人走后，林红杏也不放心。 等到铁牛他们过来打猪草，才走开。 林苒赶着猪到了山里，找到一片野果子多的林子。 看猪熟门熟路的钻进去，她也跟着走进去。 忽然，看到底下一株红果果绿叶叶的东西。 她一惊，赶紧上前。 第48章 萧厉，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林苒赶紧上前，仔细看了看。 没错，是人参。 想不到，山里居然有这么稀罕的东西。 平时村里娃上山，难道都没瞧见？ 她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把人参挖出来。 看大小，最少是二十年的人参。 黑市上十年的人参都能卖大几十，她这人参拿去最少上百了。 这离给萧厉攒钱看眼睛，又近了一步。 林苒憋不住开心，把人参包起来，小心贴在怀里放好。 —————————————— 林苒放猪的功夫，王大勇也把李琴琴接回来了。 送完自行车，他跟李琴琴一块来到猪圈。 看着里头只剩一头猪，赶紧打开猪圈门把猪赶出来。 “我嫂子看在我面上，还是挺照顾你的。 瞧，只给你留了一头猪呢！ 走，我帮你赶上山，不多会儿就吃饱了。 你把猪赶回来，还能去歇会儿。” 李琴琴捏着鼻子站在外头，觉着自己快被猪圈的臭味给熏晕了。 听王大勇夸林苒好，心里就不舒坦。 “她哪儿是照顾我？肯定是憋着法子想整我呢！ 哼，也就你跟萧厉觉着她好。 我们女同志，可知道她这是故意表现！” 王大勇赶猪的手顿了顿，收起笑意。 “李同志，你跟我嫂子相处过就知道。 她不是图表现，是真挺好的。 你没见，我哥现在有她照顾。 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了？一般女同志都吃不了这苦……” 他虽然喜欢李琴琴，可不代表能任由李琴琴说他嫂子不好。 毕竟他嫂子那些饭食，不是白吃的。 李琴琴回过神，当即收敛起面上不耐，赶紧上前咬了咬唇。 “大勇，你别生气。 我就是怕你跟萧厉被骗，所以才多说一嘴。 毕竟，你们首都来的……” 原来是担心这？王大勇大手一挥。 “那更不用担心了，我嫂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哥家是个啥情况。” 王大勇把猪赶到山脚，叮嘱了李琴琴两句就回去干活儿了。 日头晒得人头昏眼花，那山里还不知道有些啥蛇虫鼠蚁。 万一被咬了就不划算了，李琴琴用手扇了扇风，随便把猪往边上一赶。 自己找了个阴凉的地儿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块张春牛给的桃酥吃起来。 吃完桃酥，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她这才慢悠悠起身。 走到后头看了一眼，就这一会儿功夫，猪吃得肚皮滚圆。 本来还想躲一会儿懒，结果一抬头见林苒赶着猪下了山。 她赶紧把猪赶回了猪圈，正好，碰到了来检查的村长。 “村长，跟你汇报一下。 我，李琴琴同志，虽然身体不舒服。 回来时，又被林苒挑走了两头小些的猪。 只剩一头猪给我，但我还是还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村长皱眉看了看猪圈的猪，也不知道是吃太撑了还是咋，猪一直哼哼唧唧。 “不错，李琴琴同志，你放猪表现不错。” 正说着，就见林苒赶着两头猪回来了。 李琴琴看着她，阴不阴阳不阳的来了一句。 “我比林苒晚到，都喂猪回来了。 林苒，你别不是去山上躲懒了吧？” 林苒把猪赶回另一边的猪圈，扫了眼李琴琴的脚。 “我就奇了怪了，都是放猪，你是咋做到，脚上一点泥星子都没有的？” 听着这话，村长看了眼李琴琴。 李琴琴心里一慌，赶紧后退几步。 “我爱干净不行？回来时我洗过脚了，哪像你？邋遢鬼，哼……” 她怕村长多问，瞪了林苒一眼，扭头就跑。 村长还有啥不明白，没好气敲了敲烟锅子。 “这个李知青，真不省心。” 林苒把猪圈门关好，擦了把头上的汗。 “村长，天热，回来时我给猪洗了个澡。 发现它们身上好多蚊子咬的包，待会儿我点些艾草过来。” 两头大白猪洗得油光水滑，似乎听懂林苒的话，一进猪圈就开始撒欢。 村长抽了口旱烟，满意的点头。 “还是林苒同志想的周到，这活儿我让铁牛干，你回去休息吧！” 林苒洗了把手往回走，半道，正好碰到知青们下工。 老远就见萧厉跟王大勇往这儿走，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萧厉……” “萧厉……” 林苒这才注意到，李琴琴没走，也在树荫下站着。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不待见对方。 李琴琴隔得近，正想冲萧厉跟前去搭话。 忽然，头顶掉下来两条毛毛虫，落进她衣服里。 “啊，虫子，快弄出来。” 李琴琴一声尖叫，又蹦又跳。 毛毛虫蛰得她又疼又痒，可那地儿却不方便挠。 边上知青围了一圈，还没等想到法子帮忙。 噗通 李琴琴摔田里了，浑身滚满泥巴，活像一只泥猴。 抬眼一看，萧厉头都没抬，走到林苒跟前。 李琴琴再也憋不住，哇的一下哭出来。 王大勇心疼，跟张春牛抢着把李琴琴送回知青点了。 萧厉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林苒跟前。 “热不？把草帽带上。” 他把草帽摘下来，递给林苒。 日头很晒，林苒本就黑，这会儿也不客气。 接过草帽带上，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拽着萧厉就往家跑。 气喘吁吁回到家，林苒关紧门，走上前。 “萧厉，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来，就在我怀里……” 灼热的气息扑在萧厉脸上，他擦汗的手一顿。 随即，面红耳赤。 “林苒，我看不见！” 看得见，也不能看。 林苒一拍脑袋，满脸歉意。 “对不住，我忘了。 那，你摸一摸？ 我这，有个人参。” 萧厉的脸更红了，他当然知道那是林苒的身子。 “林苒，你年纪小，很多事不太懂。 我得教教你，甭管是男人身还是女人身，都不能乱摸。” 林苒摘下草帽，一脸不解。 “这人参，还分男女？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萧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的教育出了问题，林苒居然连男女都不分。 所以，是因为这样，林苒才总头偷看他洗澡？ 看他倒是无所谓，就怕以后看别人。 萧厉觉着，自己该给林苒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意有所指。 “我这，就是男人身，跟你的明显不一样。” 林苒一听萧厉也有人参，可高兴坏了。 赶紧拿出怀里的人参，放在桌上。 “你也有？正好拿出来比比。 看哪儿不一样？我这根应该是二十年的，你那根呢？多少年的？” 萧厉懵了，满脑子都是你那根呢？那根呢？多少年的？ “二，二十六年了……” 林苒低头看着桌上的人参，激动的伸出手。 “那差不多，赶紧放我手上，比比大小……” 萧厉惊了，感觉事情发展完全脱离了初衷。 他是想给林苒普及男女知识的，咋就变成了比大小？ 和谁比大小？比啥大小？放哪儿比大小？ “快点拿出来啊！” 林苒着急催促，见萧厉不吭声， 她扭头一看，萧厉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手微微上移，护住裤子。 “现在不是时候，怕吓到你。” 林苒看看萧厉，看看裤子，看看人参。 脑瓜子嗡嗡的，脸一红。 赶紧收回手，使劲儿在衣服上蹭了蹭。 “不是，我还以为你捡到人参了。 你想放啥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我手里？ 萧厉，你，你想耍流氓啊？” 萧厉回过神，皱起眉头。 “不是你说…… 所以，你说的是，人参？” 林苒脸红透了：“不然，你以为？” 萧厉以手抵住唇，轻咳出声。 “我以为，你馋我身子了。” 林苒：“……”虽然你说的没错，但你咋知道的？那么明显么？ “你要再坚持一下，我还就真给了。” 第49章 萧厉，要扯结婚证不? 萧厉这话，不亚于惊雷落在耳边，林苒一时有些晕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明知道萧厉看不见，也不敢看他。 就是说，万一，万一，萧厉这话，是不是在暗示啥？ 屋里热得像蒸笼，快把两人给蒸熟了。 林苒咬了咬唇，决定试一试。 “萧厉，你热不？ 要不要，脱衣服？” 萧厉浑身一震，觉着林苒这话不是在撩拨他，而是在放火了。 他要再没个表示，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眉头一挑，手坦然放开。 “你来……” 下一刻，门外传来林苒她爸，林运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大妮儿，你在家不？爸来看你了，快开开门。” 屋里的燥热，登时变成了烦躁。 林苒赶紧收起人参，又把屋里的柴米油盐都藏好，抱上棒棒鸡，这才开门。 “爸，你来干啥？” 语气有些不耐烦。 林运来也听出来了，没好气看了林苒一眼。 “你爹来看你，还得说出个理由？” 走到门口，看到屋里的萧厉，他面上挂了几分笑。 从兜里掏出半袋白糖，递过去。 “萧知青也在啊？ 大妮儿，爸给你带了点儿白糖。 天热，你给萧知青冲点白糖水降降火。” 林苒看了眼黏糊糊的白糖，没有伸手接。 “不用了，你留着喝吧！ 这回来，是有啥事？ 家里没粮，手里没钱。” 原身这个爸，跟王招娣不一样。 在家很少吭声，有时候王招娣骂原身骂得狠了。 他还会帮着求个情啥的，在原身记忆里，这算是个好爸爸。 可林苒清楚，林运来跟王招娣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样，才能哄得原身死心塌地为他们当牛做马！ 要真心疼原身，哪儿会在原身嫁给萧厉后只搜刮钱财。 对原身的处境，不闻不问？ 都在红星公社，会不知道原身被人戳脊梁骨？ 要没林运来的默许，王招娣也不敢这么上蹿下跳啊！ 见林苒堵着门不让进，林运来压了压草帽，颤抖出声。 “大妮儿，爸来一趟不容易。 你就不能，让爸进屋说话吗？” 那模样，叫人看了，还以为林苒是个恶毒女儿，在苛责林运来这个亲爹。 林苒知道，林运来是怕丢人，毕竟王招娣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肯定也跑不脱。 不过她也不想村里人看见林运来，还是让开了身子。 “行，你进来吧！” 进屋后，林运来才敢拿下草帽。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跑这一趟。 明明已经是饭点儿，可林苒却半点没张罗中午饭的意思。 萧厉也没出声，不知咋的，看着就不开心的样子。 林运来到底比不过王招娣脸皮厚，不好意思张嘴要，委婉的说明来意。 “大妮儿啊，你妈去市里举报这事。 爸是真不知情，要是知道，肯定不能让她去。 上回公社里让我把你妈从派出所领回来，她当场就偏瘫了。 因为这事，爸的会计也干不下去了。 为了照顾你妈，美凤跟建国也不能上学了。 现在家里，乱成了一团。 你要是得空，回去看看你妈成不？ 好歹她生你一场，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忍心不管她？” 让她回去看看王招娣？那是羊入虎口。 林苒心里明白，林运来跑这一趟。 一是卖惨，看萧厉能不能帮忙把他的会计活儿要回来。 二是想哄她回去做苦力，伺候王招娣。 “爸，我又不是医生，回去看她也没用。 我这块肉，她也不稀罕要。 再说，她看了我，病只会更重，回去给她添堵，那不是火上浇油么？ 至于你这会计活儿没了，那也怪不得我们。 你年纪也这么大了，实在不行就别折腾了。 待在家，伺候我妈得了。 美凤跟建国也不小了，能挣工分。 一家子活人，还能饿死不成？” 林苒字字句句，都把林运来的话给堵死。 让他后半截求情的话，生生梗在脖子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这个大女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前看着没啥脑子。 现在，咋变得这么聪明了？ 难道是跟萧厉在一块久了，被萧厉影响了？ 林运来没办法，只能拿出最后的底牌。 “大妮儿，那是你娘家。 你总归得回去一趟，户口本还在家。 你跟萧知青，还得打结婚证呢！ 村里人都还没见过萧知青，不如趁这机会，咱把喜酒摆了。 你看，咋样？” 不得不说，林运来确实比王招娣聪明。 既没有跟林苒撕破脸，还叫林苒不得不听话。 “成，你们下午还要上工？ 爸就先回去了，回去前托人捎个口信，爸好好准备一下。” 林运来带上草帽，走了。 林苒把鸡放下，关上门。 看了看一直没吭声的萧厉，试探问道。 “萧厉，你觉着这结婚证，要打吗？” 毕竟，她跟萧厉这个婚姻，也不是事实婚姻。 萧厉想都不想，点了点头。 “打，一定要打！” 许是觉着自己的语气太过斩钉截铁，他轻咳一声。 放缓了神色，温柔了些。 “你看，我们要是去看病。 就必须拿结婚证，不然，会被人按流氓罪抓起来的。” 林苒一想也是，就没再纠结。 “成，那改天，我回去一趟。 看看，能不能把户口本拿出来。” 估摸着林运来现在把户口本看得死死的，恐怕没那么容易。 吃过午饭，萧厉刚准备出门上工。 就听村长在大喇嘛上喊，今天太热，有知青中暑了。 放了大家半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得了半天空，萧厉也没闲着。 跟林苒去菜园里转悠了一圈，帮忙整好菜地，又搭了几个瓜架。 回去路上，林苒在沟里抓龙虾，他一边给林苒用草帽扇风，一边拎桶。 温柔又耐心的模样，看得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看看人家萧知青，长得俊又疼媳妇。 脏活儿累活抢着干，媳妇爱玩也陪着。 相比之下，自家男人就越不是个东西了。 “嘿，你们注意到没有，林苒好像变好看了。 难道找个俊男人睡一睡，还能变好看？” “人家那是睡出来的？那是萧知青疼出来的。 不过，林苒好像转了性，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们没见，她每次给萧厉送饭时的样儿。 眼珠子都能淌出蜜来，啧啧……” “是是是，林苒现在确实变好了，上回我家没菜吃，她还送了我好些酸菜呢！” “对，我家娃也说，林苒上回给他鸡蛋糕吃。 这样下去，年底是不是能给林苒评一个优秀女同志的称号？” 听着众人议论着林苒的好，站在路边的李琴琴咬碎了牙。 哼，都是些没见过大世面的村妇，今晚上她就让她们好好瞧瞧，啥叫真正的优秀女同志。 第50章 要伴奏?我来 夕阳西落，靠山村总算褪去一天的燥热，夜风刮过，带来几分凉爽。 青烟袅袅升起，夜幕中散发着饭菜的香味。 林苒跟萧厉回到家，下午焖的绿豆稀饭已经熟了。 盛出来冰在井水里，再把吐干净泥沙的螺蛳捞起来。 锅里热油爆炒，快起锅时，放些辣椒和紫苏下去。 麻辣的滋味弥漫开，叫人闻着，就胃口大开。 再夹些酸菜摆上桌，简单的晚饭就做好了。 萧厉把饭桌摆在屋外，打了一桶冷水，拧干毛巾给林苒擦汗。 摸索着进屋，拿了把扇子出来给她扇风。 林苒擦了把汗，伸手去接扇子。 “我自己来，吃饭吧！” 萧厉往后退了退，示意林苒坐下吃。 “你吃，我劲儿大，先给你扇扇凉快会儿。” 林苒也没拒绝，坐下准备吃饭。 王大勇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跑过来，眼珠子落在桌上就舍不得挪开了。 “哥，嫂子，你们吃饭呢？” 林苒知道王大勇这是明知故问，递给他一双筷子。 “一块吃点？” 王大勇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的来意，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我刚在知青点吃过了。 今天知青点有节目，哥，嫂子，你们一块过去看看？ 村里人都去了，可热闹了。” “不去，你不吃就闪开，别打搅你嫂子。” 萧厉想都不想，冷冷拒绝。 王大勇只能看向林苒，哀求道。 “嫂子，去吧！ 今儿个我也表演一个节目，就当是给我捧场。 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节目不是？又不耽搁。” 王大勇难得这么低三下四的求她，林苒想着，这饭菜也不是啥好伙食，被人瞧见也没啥。 “成吧！走，萧厉，咱去看看大勇的节目。” 林苒答应了，萧厉也没多说。 两人搬着椅子，端着菜和饭，去了知青点。 到了知青点，果然见晒谷场上已经围满了人。 屋檐下拉着一块灰扑扑的红布，当做幕布挡住堂屋。 也不知道，里头在准备什么。 村里人都没见过这阵仗，端着碗探头看着。 王大勇挤开人群，让林苒和萧厉往前走。 “哥，嫂子，那长板凳是我给你们留的位子。 你们先坐，我去准备一下。” 林苒点点头，扶着萧厉坐好。 一边吃，一边等着节目开始。 周围的人闻到林苒吃的饭菜，连连抽鼻子。 不怪他们，实在是那味儿太香了。 探头看上一眼，也没见林苒碗里有啥特别的菜。 就是沟渠里他们都懒得看的螺蛳，再就是家家都有的酸菜。 也不知道为啥，就是特别香。 咚隆隆咚隆隆。 鼓啰声过后，一个女知青站在幕布前报幕。 “下面，请欣赏知青们的舞蹈。 大海航行靠舵手。” 幕布缓缓拉开，只见王大勇和张春牛几个男知青手忙脚乱的走出来。 堂屋里，响起了李琴琴甜美的歌声。 “大海航行靠舵手……” 歌声越是动人，几人的舞蹈动作就越是惨不忍睹。 也不怪他们，各个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也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就是下午跟着李琴琴学了几个动作。 这会儿被这么多人盯着，难免出错。 你跳你的，我跳我的。 咋一看，跟群魔乱舞一样。 村里人虽然没看过节目，但也知道不该是这样的。 纷纷不乐意了，骂骂咧咧的就想走。 “都是些啥玩意儿啊？糊弄人不是？ 干脆，让李知青出来唱歌得了。 咱宁愿听她唱歌，你们可别丢人了。” 王大勇他们哪儿受过这通奚落，当即脸就红了。 碍于李琴琴的托付，硬着头皮跳完。 幕布重新拉起，女知青上前报幕。 “下一个节目，是李知青的，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幕布重新拉开，穿着一身军装的李琴琴唱着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像一只优雅的天鹅，缓步走出来。 那身衣服将她衬托的腰细腿长，叫人看着眼前一亮。 刚才还闹哄哄的村里人，这会儿都安静下来，眼珠子都直了。 李琴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场中央的萧厉，那可是她特意嘱咐王大勇留的位置。 就算萧厉看不见，也能清楚听见她百灵鸟一样的歌声。 这本来就是李琴琴在文工团的拿手节目，虽然没有伴舞，有些影响她的演出。 但有王大勇他们糟粕在前，倒是衬托得李琴琴跳的出彩极了。 一首歌唱完，李琴琴喘着粗气行了个礼。 村里人回过神，纷纷鼓起掌来。 “不愧是文工团的同志，这舞跳的真好。 今儿个，可算是开眼了。” “就是，想不到这辈子，咱也能看到文工团的节目。” “对，要是每天都能看上文工团的节目就好了。 李同志，再来一个……” 李琴琴微微仰头，看向人群中的林苒，挑眉一笑。 “再来一个也行，不过，我需要一个搭档。 林苒同志，你能帮我伴奏吗？ 我这儿有手风琴和口琴……” 林苒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琴琴。 “哎哟，李知青，你可别为难林苒了。 她一个村里姑娘，哪儿会这些？” 李琴琴一脸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嘴。 “对不住，我想着萧厉会乐器。 应该，会教你一些。 实在不行的话，吹口哨也成。” 这话像是无意说出来的，但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就是别的意思了。 人萧厉会乐器，李琴琴是咋知道的？ 两人关系，不简单啊？ 萧厉皱眉，刚要起身。 林苒放下筷子，拍了拍手。 “跟我家萧厉同了个火车，就连他会乐器都打听清楚了？ 李知青，你可真有心啊！ 不过，我家萧厉的绝活儿，只能留在家里给我看。 要伴奏？我来！” 林苒走进屋，拿出手风琴调试了一下。 像模像样的坐在堂屋里，看着李琴琴挑眉。 “再见妈妈，弹这个行吗？” 李琴琴一脸狐疑，点了点头。 “行……” 话还没说完，就见林苒拉起了手风琴。 再见妈妈，略显忧郁的曲调在她指尖倾泻而出。 虽不是炉火纯青，但也能听出，十分熟练。 李琴琴不由愣了愣，难道，萧厉真教了林苒这些？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慢了几拍。 王大勇他们伴随着曲调，唱起了歌。 那一刻，所有知青都想家了，他们自觉围在一块。 唱出了乡愁，唱出了思念，唱得热泪盈眶。 大伙儿被那情绪感染，沉浸其中。 李琴琴不过慢了两拍，却再也跟不上了。 她看着林苒，狠狠咬牙。 今天晚上，她才是主角，却被林苒抢走了所有的光芒…… 第51章 我媳妇不漂亮?找揍? “好！” 外头的人一声吆喝，纷纷鼓起了掌。 看着大伙儿反应这么热烈，李琴琴急了。 咬了咬唇，挤上前。 “接下来，我给大家表演一个……” 可掌声太大，把她的声音压了过去。 没等她继续说啥，就听边上大喇叭里传来村长气得发抖的声音。 “李琴琴，你今天给猪吃了啥？ 现在猪出了毛病，你快到猪圈来一趟。” 猪圈那几头猪，可是村里人过年的指望。 一听猪出事了，大伙儿也顾不得再看节目，纷纷怒视着李琴琴。 “李知青，咋回事啊？ 你平时躲懒就算了，要是祸害到猪身上。 咱们可饶不了你！” 李琴琴脸一白，咬了咬唇。 果然是些大老粗，刚才还夸她跳舞唱歌样样好，现在却比不过一头猪。 “能有啥事？我去看看。” 她瞥了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林苒，不乐意了。 “今天放猪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林苒也去了。 指不定，是她放的猪出事，凭啥赖在我身上？” 许是料定她早会这么说，大喇叭里又响起村长的怒斥。 “别扯林苒，她放的两头猪活蹦乱跳。 出事的，就是你放的那头猪，我亲眼看着你赶回猪圈的。” 得，这回是抵赖不成了。 李琴琴脸红耳赤，赶紧跑了。 村里人跟上去，只剩几个女人和孩子还在知青点。 没了李琴琴在，其他知青都放开了发挥。 有的拉起了手风琴，有的吹起了口琴。 有的唱起了歌，有的背起了诗。 林苒跟萧厉一边吃着螺蛳，一边看着节目，难得惬意。 螺蛳又香又辣，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劲儿。 林苒费力用竹签挑了几个，嫌麻烦就不吃了。 看看萧厉，一口一个，吃得倒是很香。 他确实，很会吃螺蛳。 正吃着，就听边上一个婶子小心翼翼问道。 “那个，林苒，你这螺蛳是咋做的？ 能不能，教教咱们？” 林苒这才注意到，边上几个婶子和小娃一直眼巴巴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笑了笑，把螺蛳分了点给他们。 剩下的递给萧厉，让他去跟王大勇分着吃。 这儿都是些婶子娃子，怕他不习惯。 萧厉走后，她也不藏私，耐心的教起了做法。 “其实也不难，我教你们……” 李寡妇就在边上，见林苒给所有人都分了螺蛳。 一个都没给她，显然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她咬了咬牙，瞥了林苒一眼。 “哎哟，我说林苒。 你有这手艺，还窝在靠山村干啥？ 早该去深市，没准能卖更多钱呢！” 王赖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走漏了林苒投机倒把的风声。 她也没说不是？就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恶心下林苒。 “我说，李寡妇。 你咋就记不住教训呢？这回，是想喝点粪水？ 还是，拉几天肚子？” 林苒笑眯眯看着李寡妇，心里对李寡妇干的那点破事清清楚楚。 都不用她出手，李寡妇就会倒霉。 显然，李寡妇也想到了这一茬。 她咬牙切齿，朝林苒扑过去。 “你，你这个破烂货。 到底使了啥手段？我……” 话没说完，左脚绊住右脚，摔了个大马趴。 一张嘴，吐出两颗牙一口血。 “呜……” 李寡妇又怕又恼，顾不得再找林苒麻烦。 捧起两颗门牙，去找赤脚医生了。 没多会儿，就见村长来了。 他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李琴琴，还有刚才跟过去看热闹的人。 村长走到屋檐下，把那碍眼的幕布扯下来，示意李琴琴上前。 “李同志，人都在这儿了。 你好好认错，检讨一下吧！” 林苒一脸奇怪，好奇问了嘴。 “这是咋了？” 边上的铁牛气喘吁吁擦了把汗，给林苒解惑。 “那天放猪的时候跟她说过，别去后山，有癞疙宝。 她嘴上记住了，结果把猪放后山去了。 猪舔了癞疙宝中毒了，要不是兽医去的及时。 那头猪都保不住，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我爷只让她做检讨算好了，要不是我爷拦着。 村里叔伯婶子们，指不定会揍死她。” 一年到头就靠那点油水补一补，少一头猪，每家每户就得少分一两斤肉。 换谁，都不乐意。 李琴琴抽抽搭搭，一边哭一边检讨。 “我，我，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 一字一句，越说越委屈。 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看。 希望那些知青们能出面，帮她求个情。 可经过刚才节目的事，大伙儿都对她有些意见。 这会儿，都当没看见，也懒得出声。 李琴琴回过头，一眼瞥见底下林苒似笑非笑的神情。 心里头，越发不平了。 本来这位置是给萧厉好好欣赏她的节目，结果却成了林苒看她笑话的地方。 她不想让林苒得意，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噢哟，地上好大一个癞疙宝。” 铁牛故意喊了一声，吓得李琴琴一个哆嗦。 错过了装晕的机会，她只能硬着头皮检讨完。 这一折腾，已经快半夜了。 村长跟萧厉商量了几句水库的事，然后才跟大伙儿一块回去休息。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李琴琴这才捂着脸哭着跑开。 张春牛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李琴琴跑出老远，见除了张春牛就没其他人追出来，不由越发委屈。 “春牛，我到底哪儿不好？ 为啥大家都向着林苒，不帮我？ 我知道你最好了，你会帮我出气不？ 要是帮了我，以后就只给你一个人跳舞……” 这要是以前，张春牛肯定乐开花，一口答应下来。 可现在，他不敢。 “李知青，听我一句劝，别跟林苒过不去……” 会倒大霉的。 见张春牛这么胆小，李琴琴扭头就走。 哼，她就不信，她斗不过林苒…… 见李琴琴跑远，林苒扭头看了无动于衷的王大勇一眼。 “人跑远了，你不去？” 王大勇摇了摇头，只顾着吃螺狮。 “不了，我哥说得对。 我好像，是挺笨的。 把自己个当个棒槌，衬托那朵红花。 嫂子，我以后还是找个你这样的媳妇吧！ 不漂亮，但……” 话没说完，背上就挨了萧厉一记拳头。 他神色淡淡，语气冰冷。 “我媳妇不漂亮？ 找揍？ 我瞎了你也瞎了？” 第52章 那可是国营饭店，铁饭碗，你咋想的? 这睁眼说瞎话，叫林苒都跟着脸红。 她自己照过镜子，知道这张脸面黄肌瘦，确实不咋好看。 萧厉这护短，护得也太没道理了点儿。 王大勇挨了这一锤，都快吐血了。 仔细看了看萧厉，又看看林苒。 倒是真的，瞧出了些什么。 “哥，你别说，你真别说。 嫂子好像，是比以前好看了……” 萧厉眉头一皱，捏紧拳头。 王大勇见这架势，赶紧窜到林苒身后。 “不是，嫂子，我现在心里难受得很。 你能不能，让我哥别揍我了。” 他哥揍人，可从不手软。 林苒笑了笑，上前拉住萧厉的手。 “萧厉，咱回家吧！” 掌心里绵软的小手，叫萧厉心里头动了动。 这一次，他反手握住。 “嗯！” 林苒脸一红，她本来只想扶萧厉下个阶梯。 没想到，被抓住了。 当着王大勇的面，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只能任由萧厉抓着，一同回家。 月光洒落一地，路边虫鸣蛙声交织在一起。 萧厉不着急回家，握着林苒的手慢腾腾的走着。 “手风琴弹得不错，学过？” 林苒一惊，含糊点头。 “算是吧！” 她忘了，原身应该没机会接触过这些。 糊弄别人还能说是根萧厉学的，可糊弄不过萧厉。 “以后跟我合奏一曲？” “不了，我就会这一首曲子。” 这还是上辈子在孤儿院时学的，刚去孤儿院时不习惯。 总一个人躲没人的地方，门卫老大爷见她可怜，就让她没事去门卫室待一会儿，那会儿老大爷总会弹手风琴。 也就这首曲子，后来教给了她。 老大爷过世后把手风琴就给了她，她也一直当个念想，有空就捣鼓两下。 萧厉也没强求，温和的勾了勾嘴角。 “没事，我教你。” 轻描淡写的语气，并未问太多。 林苒却站定，认真看着他。 “萧厉，你就没啥想问的？” 以萧厉的聪明，不可能听不出她的敷衍。 萧厉拉着林苒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林苒，过去不重要。 将来，才重要。” 温柔又清浅的语气，抚平了林苒的焦躁。 让她有一种错觉，萧厉好像并不在意她是不是原来的林苒。 依旧愿意包容，接纳这个全新的她。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到了家门口的小路上，林苒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刚上前，就见林红杏拎着个空桶跑过来。 见到林苒，她一怔。 随即，把空桶往背后藏了藏。 “林苒，我没偷你东西。 我知道，那鸡蛋糕是你让铁牛送过去的。” 林苒探头一看，屋檐下放的一片荷叶。 里头的小龙虾张牙舞爪的往外钻，还有几条泥鳅和黄鳝。 她登时明白林红杏的来意，笑了笑。 “红杏姐，谢谢。 我家萧厉需要这些补身子，以后要是再抓了。 直接送来就成，我没钱，用鸡蛋糕这些换成不？” 林红杏眼眶红了红，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我家康子吃过鸡蛋糕了。 以后，不用了。 他，不是个馋嘴的孩子。” 林苒让林红杏等会儿，先牵着萧厉回了屋。 等出来，塞给她两块鸡蛋糕和一个鸡蛋。 “孩子哪儿有不馋嘴的？不过是懂事不说罢了。 也不是白给的，这是你用劳动力换的。 不丢人，吃吧！” 看着手里的鸡蛋和鸡蛋糕，林红杏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林苒妹子，我对不住你。” 她明明跟林苒是一个村的，以前也没帮过林苒。 还跟李寡妇一块，说过林苒的闲话，没想到林苒一点都不忌恨她。 林红杏顿了顿神，往林苒身后看了眼。 见萧厉在屋里没出来，压低声音道。 “李寡妇跟王赖子有一腿，两人想对付你。 你，小心点儿。” 这事，林苒也知道。 但还是谢了林红杏告诉她，送走林红杏。 她回了屋，萧厉已经洗完碗，正给她烧洗澡水。 “怎么了？” 林苒也不隐瞒，把刚才林红杏的话告诉萧厉。 萧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会跟王赖子说说，让他别再缠着你。” 林苒知道萧厉是个讲道理的，也没多问。 ———————— 第二天醒来，两人又开始忙碌的一天。 萧厉去干活儿，林苒去黑市支摊。 刚到，就见张梁已经在那占位置了。 清晨的露水都还没干，他半长的头发湿漉漉的。 却一点都不在意，正认真的切黄瓜。 边上摆着几个做好的黄瓜花，林苒看了看。 做的很好，这才一天功夫，他进步算很大了。 “梁子，你可以啊！” 张梁轻哼一声，面上不在意。 嘴角，却因为被夸了高高扬起。 他帮林苒拿过炉子放好，支起摊位。 想到什么，装作不经意问道。 “昨儿个来捎信儿的，是你男人？” 林苒把东西放好，又看见边上有人卖自己种的冬瓜。 花两分钱买了一个，切开一半。 “不是，我男人眼睛看不见，是他弟。 今天，我教你雕冬瓜。” 林苒把另一半冬瓜递给张梁，示意他跟着学。 笨重的菜刀到了林苒手里，显得十分轻巧。 很快，冬瓜上就出现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图。 张梁看着林苒，心里头有多了几分钦佩。 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随即，想到什么，啧了一声。 本事是不错，就是挑男人的眼光差了点儿。 昨儿个来的是她男人的弟弟？那她男人也长得不咋样。 瞬间，他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瞎眼老男人的模样。 林苒不知道张梁在想啥，自顾自的忙活着。 直到一个男同志站在摊子前，出声打断她。 “小同志啊！你可真难找。 我昨儿个来，可是扑了个空。” 林苒抬眼一看，原来是国营饭店的采购张天庆。 她赶紧擦了把手，招呼人过去坐。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 张老同志，我昨儿个在村里忙活。 您找我，是有啥事？” 张天庆看了看林苒锅里的小龙虾，又看了看边上雕刻好的美人图。 笑眯了眼，语气又和蔼了几分。 “这不，你上回做的那道王八汤。 反响不错，不过后来史富贵也做了。 可惜，跟你做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我也知道你当时没藏私，是他自己没学会。 他啊，是当大厨太久，忘了学习进步了。 现在到处都在说改革开放，我寻思着。 我们饭店也是时候变一变了，你看。 你愿不愿意，去我们国营饭店工作？” 边上的丁山听到这话，比林苒还要激动。 国营饭店当厨子？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再说，这还是人张采购亲自上门邀请，那得多大的面儿啊？ “张同志，你还真是有眼光。 大妹子的手艺，不说咱镇上，就是市里恐怕都找不出比她厉害的。” 丁山不停的跟林苒使眼色，示意她答应下来。 没想到，林苒只是笑了笑。 “张老同志，谢谢您的好意。 不过，我家情况特殊。 离不了人，喊声要走就得走。 实在是，去不了……” 张天庆是真欣赏林苒的手艺，见她这么说，也不恼。 只是笑了笑，冲着锅里抬了抬下巴。 “这事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你点头。 那儿随时都有位置，你这龙虾闻着挺香。 待会儿，送两斤去我那……” 林苒爽快的应了一声，等张天庆走后。 丁山赶紧跑上前，着急得跳脚。 “不是，大妹子，你疯了？ 那可是国营饭店，铁饭碗。 你说不去就不去？咋想的啊？ 还是你那瞎眼男人坏事，要我说，干脆离婚算了……” 第53章 能咋办?离婚就不活了? 张梁听到离婚两个字，手一滑，险些割伤自己。 “小心点儿。” 林苒瞥了他一眼，盛起锅里的小龙虾笑了笑。 “那可不成，我男人宝贝着呢！舍不得……” 趁着现在不忙，她先给钢铁厂把小龙虾送过去。 等林苒走后，丁山看着张梁叹了口气。 “本还想着大妹子进了国营饭店，你也能跟着去。 要是运气好，也能混个铁饭碗。 结果，哎，被个瞎眼男人绊住了。 也是，男人再瞎，也是她男人。 她一个女同志离了婚，能咋办？” 张梁眉头一皱，把菜刀一扔。 “能咋办？离婚了就不活了？ 一个又老又瞎长得还不咋地的男人，有啥稀罕的？” 丁山看了张梁一眼，眉头皱了皱。 “你这小子，是不是……” 话没说完，赵春花就来了。 看到边上的张梁，翻了个白眼。 扭着腰背过身，不耐烦的冲丁山伸手。 “我要去百货商场逛一逛，给钱。” 丁山掏空口袋，也只有五块多。 他陪着笑，全都给了赵春花。 “媳妇，想买点啥？ 我身上就这点了，今天还没开张。 不然，你等我收摊后一块去？” 赵春花把钱一收，扭头就走。 “我自己去逛，你别跟着。 一身臭汗味，闻了就恶心。” 丁山低头闻了闻，赶紧后退两步。 “好好好，不闻不闻。 我大儿子，今天还乖不？” 回应他的，只要赵春花远去的背影。 丁山早已习惯她这样的态度，呵呵一笑，一点都不在意。 张梁看着丁山这样，眉头皱起能夹死苍蝇。 林苒回来，瞥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奇怪。 “这是咋了？谁又惹你了？” 张梁看了丁山一眼，手里的菜刀拍了拍。 “没啥，有人赶着当冤大头。 被嫌弃成那样，还赶着送钱给人花。” 丁山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给了他一脚。 “混小子关你屁事？等你有媳妇就知道了。” 林苒一听，也猜到是赵春花来了。 “嫂子来了？这会儿去哪儿了？” 丁山笑了笑，指了指百货商场。 “天热，她去商场逛了。 怀上了，我不疼她谁疼她？” 两夫妻的事，旁人还真不好多说。 林苒炒好一锅龙虾，分了一半让张梁先卖着。 剩下的，送去国营饭店给张天庆。 虽然不准备去国营饭店工作，但多张天庆这条人脉不是坏事。 张天庆一直在后门等着，见林苒来了。 直接把人引到后头的办公室，一摸口袋发现钱放在前头。 他让林苒先等会儿，自己去拿钱。 林苒把龙虾放下，准备下次再来拿钱。 刚要开门，就听见后窗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接着，就是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声音。 “那冤大头不知道你来这儿？可不能让他发现。” 男人，是史富贵。 “怕啥？发现了才好。 他那王八性子，就算真瞧见了也只敢躲壳子里。 哼，人又老又无趣，我不想跟他过了。 富贵哥，你不是说我怀上你的孩子就跟我结婚的？ 现在我怀上了，能跟丁山那老王八离婚了不？ 反正你女人也死了这么多年，再结个婚也没啥……” 女人，居然是赵春花。 史富贵一番折腾后，有些不耐烦的推开赵春花。 “你跟丁山是我介绍的，才结婚多久就离婚？ 万一村里人来饭店闲话，我这大厨还要不要干了？ 丁山虽然老了点丑了点，啥都比不上我。 但也算能挣点钱，养活你没问题。 至于肚里这孩子，先生下来再说……” 当初赵春花在国营饭店干服务员，为了转正就跟他勾搭上了。 那会儿他女人才死没多久，身边也缺那么个人。 加上赵春花年轻漂亮，他又想要个儿子。 也就乐意一直哄着赵春花，两人黏糊了好几年。 赵春花一直催着结婚，可肚子却没动静。 他又有了新的对象，对赵春花也厌烦了。 所以，想了个法子把赵春花哄着嫁给了丁山。 也是奇怪，两人结婚没多久赵春花就怀上了，非说是他的。 但他心里直嘀咕，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咋可能是他的？ 赵春花乐意送上门，他不睡白不睡。 等那小妮儿得了手，再踹了赵春花也不迟。 史富贵看着赵春花兜里有钱，换了一副笑脸，捏了捏她的腚。 “你手上有钱不？我昨儿个跟人打牌输光了，给我点儿。 下个月发工资了，给你买雪花膏。” 赵春花不情不愿掏出钱，想分两块给史富贵。 “死鬼，你可记着我的好。” “知道你好，快走吧，不然张老头要来了。 被他瞧见了，不好。” 史富贵一把抢过钱，把赵春花从小门推出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林苒这才敢喘气。 丁山大哥对赵春花那叫一个好，结果却被人当冤大头。 咋办，这事该咋说？ 没等想明白，张天庆就回来了。 把钱给了林苒，本想还劝两句。 可林苒揣着这个秘密，也没心思多说，扯了两句就离开了办公室。 没想到，刚走出小巷。 就见史富贵正跟一个年轻女同志，拉拉扯扯。 “凤儿啊！这儿没人，让我抱抱。 哎哟，我每天躺在被窝里冷得厉害。 你看，啥时候去给我暖暖被窝？” 林美凤捂着嘴笑了笑，扭捏着推着史富贵。 “史哥，这大热天，牛在水里都能热死，你冷啥？ 你说稀罕我，也没见你去跟我爸妈提个亲。 咱家可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没结婚前，可不能乱来。 哎，我妈病了，身边离不了人。 这几天没见你，把我想得厉害。 看，这眼圈都黑了，皮都干了。” 那话哄得史富贵心里头跟喝了蜜一样，掏出兜里的五块钱递过去。 “哎哟哟，我的心肝肉。 怪可怜的，拿去买点雪花膏擦擦。 下个月发工资了，我去你家跑一趟。 要是你爸妈点头了，你就先搬来跟我住吧！” 林美凤刚要点头，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史富贵身后的林苒。 吓得她一哆嗦，回过神，没好气推开史富贵。 “大姐？你在这儿干啥？” “大姐？” 史富贵一脸奇怪，回头见到林苒，也吓了一跳。 “凤儿，你说，这是你大姐？” 第54章 要是出啥事，林苒不就成了小寡妇? 林苒皱眉看着林美凤，史富贵都能当她爸了，关键男女关系还不清楚。 跟这样的人在一块，不亚于跳火坑。 林美凤没脑子？咋想的？ “你才十七，不念书了？” 一提到这事，林美凤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还不是你害的？你把那奖金单抢走了。 还把妈气偏瘫了，爸也丢了会计的活儿，家里拿啥给我上学？ 哼，你自己嫁了个瞎子，眼热我找了个好对象？ 别跟这儿猫哭耗子，我不要你管。” “成！” 林苒爽快点头，她也没想多管。 绕过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美凤看着林苒的背影，咬牙跺了跺脚。 这林苒咋回事？家里都成这样了，她也不管？ 果真跟妈说的一样，是个白眼狼赔钱货。 不过，她来国营饭店干啥？ “史哥，我姐在这儿收泔水呢？ 你可别看我的面儿，给她好处啊！” 史富贵眼珠子一转，捏了捏林美凤的腰。 “哪儿能啊！你还不知道？ 你这姐本事大着呢！我们采购那老头觉着她厨艺好。 想把她弄进来，当个大厨。 啧，本来只要我点个头就成。 但她惹我心肝肉不痛快，那就别想我点头了。” 林美凤得意一笑，吧唧，在史富贵油腻腻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 史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脸，砸吧了一下嘴。 “不过，凤儿啊！ 你这大姐倒是有点本事，回头你多瞅瞅她做饭。 学点她的手艺，到时候我想法子让你进后厨。 放心，不让你干活儿。 就是让你挂个名，工资照拿。 不过你得学点东西，到时候上头有人来看，也好糊弄不是？” 自从上回林苒在他们这做了王八汤，张天庆一直念念不忘。 他不信邪，前些日子自己买了几只王八炖汤，想堵住张天庆的嘴。 可是做出来的王八汤，总不是林苒做的那个味儿。 明明当时他看着林苒做的，步骤调料一个没错。 也不知道，到底哪儿出了纰漏。 张天庆虽然没明说，但这几天一直往黑市跑。 就是想把林苒弄进来当大厨，以为他不知道？ 哼，这么多年，他从打杂开始干。 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大厨的位子，哪儿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抢走？ 本还想从丁山那想点办法，哄林苒几道拿手菜应付张天庆。 现在有了个更好的选择，他当然不会放过。 “林苒做的饭，真那么好吃？ 你们国营饭店的人，舌头是不是有毛病？” 林美凤不信，在家的时候她又不是是没吃过，难吃的很。 史富贵也不多说，搂着林美凤送到巷子外头。 “你不信？去黑市上看看就信了……” 林美凤将信将疑，还是绕道去了黑市…… 这会儿黑市上人不少，正是忙的时候。 林苒回去后，摊子前已经有人在等着买龙虾了。 她看了眼对面忙活的丁山，听他跟人说起自己媳妇，一脸骄傲的样子。 又想到赵春花跟史富贵干的丑事，不由叹了口气。 张梁催了她一嘴，她这才回神，赶紧开始炒龙虾。 忙活了半天，龙虾卖光了。 林苒坐下歇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丁山。 他今天生意不错，正在数钱。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问。 没走两步，就被张梁给拦住了。 “别去！” 就这一耽搁功夫，丁山已经收摊了。 “大妹子，我先去接我媳妇了。 梁子，你帮你师父收拾完再走。” 说完，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林苒不由看了张梁一眼，皱起眉头。 “梁子，你打啥岔？ 我找丁山大哥，有正事。” 张梁把摊子收拾好，连头都没抬。 “你刚去国营饭店，看见了？ 我就知道她来没好事，这么蠢，也就能骗一骗丁山这大傻子。” 林苒一脸吃惊，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她跟史富贵的事？咋不跟丁山大哥说？” 她说张梁为啥那么讨厌赵春花，原来是因为这。 “跟他说？” 张梁停住手里的活儿，看了眼丁山离去的方向。 “这些年他孤家寡人，活得没个人样。 至少，跟那女人在一块后。 成天都笑着，对日子还有期望。 告诉他了，以他那性子，肯定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忍下来。 还不如不告诉他，让他稀里糊涂过。 就算再坏，那女人跑了。 不也还有我兜底？怕啥。” 林苒听完，也只能叹口气。 “你这小孩儿，想得还挺多。 就是，那孩子……” 张梁收起脸上的惆怅，噼里啪啦把东西收拾好。 “放心，我去打听过。 史富贵，生不了孩子。 肚里那个，是丁山的娃儿。 不然，我也不会忍她那么久。” 他把炉子递给林苒，居高临下扫视一眼。 “还有，咱两差不多大。 别占我便宜，矮冬瓜师父。” 说完，还用眼神羞辱了一下林苒。 然后，转身走了。 林苒收回刚才觉得张梁成熟的念头，这明明就是个小屁孩。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就丁山大哥那心疼媳妇的样，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做啥。 总归两人还有个孩子，先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 中午的烈日灼烤着大地，萧厉带着王大勇做了最后一次测算。 确认地址分毫不差后，才让人把炸药放好。 山头很大，得分三个点炸。 未免伤到人，每次炸山的时候，其他人都得下山避开。 他让王大勇去疏散人，自己把引线绕开。 村长见炸药都放好了，连旱烟都不敢抽。 “萧知青，我来帮你点火。 你眼睛不方便，先跟他们一块下山。” 萧厉摇了摇头，拒绝了村长的好意。 “村长，还是我来吧！ 您没怎么接触过这些，别受伤了。 对了，王赖子还在不？ 让他过来，给我搭把手。” 王赖子本就一直在边上偷偷摸摸，想寻个机会下手。 这会儿被叫住，那可真是随了他的心愿。 “成，萧知青，我来帮你。” 哼，炸药不长眼，要是出个啥事。 林苒不就成了小寡妇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没弄死萧厉。 让萧厉受点伤，他也正好能趁虚而入。 村长他们可都听见了，是萧厉主动叫的他。 出了啥事，也怨不得他。 村长也知道王赖子跟林苒那些风言风语，但想着萧厉都不在意，他要拦着也说不过去。 大手一挥，带着大伙儿下了山。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王赖子这才上前。 点燃了引线，悄悄走到萧厉身后。 第55章 再靠近我媳妇，我就弄死你， 王赖子虽然平时偷鸡摸狗干多了，但第一次干这要人命的狠事。 多少有点心虚，不过想到干掉萧厉，就能占了林苒，以后有大把的钞票花。 心一横，牙一咬，手一伸，用力推。 可谁知道，萧厉像是背后有眼睛一样，飞快转身。 一把扣住他的手，把人撩翻在地。 王赖子的脸，刚好压在炸药上。 引线放的长，一时半会儿烧不过来。 可王赖子，还是吓破了胆。 “萧厉，你别乱来。 我要是被炸死了，你也逃不了。” 萧厉冷冷一笑，按着王赖子的手紧了紧。 “试试，我逃不逃得了？” 王赖子想挣扎，可萧厉的手就跟铁钳一样。 他蹭了一脸的泥，眼见引线的火星子乱蹦。 腿肚子一软，裤子一热尿了。 “萧厉爷爷，萧厉祖宗。 我，我不敢了。 求求你放了我，村长，村长救命啊！” 没叫两声，就被萧厉塞进一根雷管。 “再叫，就让你脑袋开花。” 看着满脸狠戾的萧厉，他是真的吓怂了。 这个平时冷冷不出声的城里知青，原来是这样的狠角色。 王赖子涕泪横流，不敢吭声。 萧厉微微俯身，一拳砸在王赖子跟前。 泥地上，多了个深深的拳头印。 “你这样的瘪三杂碎，我一拳一个都不嫌多。 以前懒得管你，以后你再靠近我媳妇，我就弄死你，记住了？” 王赖子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疯狂点头。 眼见引线的火星子过来了，萧厉这才松开。 王赖子跟脱缰的野狗一样，连滚带爬往山下跑。 刚到山下，就听轰隆一声。 地动山摇，震得人站不稳。 王赖子摔倒在地，看到村长在跟前，连滚带爬跑上前。 “村长，萧厉要杀人……” 巨大的声响让村长有些耳鸣，他没听清王赖子的话。 只闻到一股骚臭味儿，低头一看，满脸嫌弃。 “瞅你那点出息，多大个人？吓尿了？” 一抬眼，见萧厉慢悠悠走来。 那地动山摇的声响，丝毫没影响他稳重的步伐。 “看看人萧知青，再看看你，丢人！” 王赖子看着萧厉冰冷的神色，喉头的话生生咽下去。 “是是是，我丢人丢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村长也看的管他，抽了口旱烟。 “萧知青，下一个炸药啥时候放？” 没等萧厉说话，就听后头有人叫道。 “哎哟，不好了，萧主任家的胜男昏倒了。” 今儿个村里人都在水库上帮忙，李胜男也来了。 刚才炸山的动静太大，恤是吓着了。 她一下子就昏倒在地，萧燕不在。 村长赶紧跑过去，就要招呼人。 “快，把人送镇医院。” 李寡妇看着李胜男捂着肚子的手，眼珠子一转。 “村长，我刚才离胜男最近。 也不知道她摔没摔到哪儿，万一移动再受伤就坏事了。 现在去镇医院也来不及，先去叫赤脚医生来看看。” 村长急坏了，赶紧让人去叫赤脚医生过来。 没多会儿，赤脚医生气喘吁吁跑上前。 仔细看了看李胜男，见她身上没有外伤。 “村长，好像没有砸到哪儿。 应该没啥大事，回家歇会儿就行。” 不等村长说话，李寡妇赶紧上前。 “别啊，有些伤哪儿看得出来？ 你，你不是会把脉？ 快，给她把把脉。” 她虽然没生过娃儿，但也见别人怀过。 李胜男回来这些日子，时不时就吐。 一脸子菜色，跟害喜了一个样。 一般人遇到啥事昏倒，都会本能护着脑袋。 她可好，护着肚子。 一看，就有古怪。 赤脚医生没去镇上医生培训的时候，都是靠把脉治病的，怀没怀上，一下就能知道。 “快着点儿。” 在李寡妇的催促下，赤脚医生只能搭上李胜男的脉。 不多会儿，他眉头一皱。 “她，她这是怀上了？” 李寡妇一听，眉开眼笑。 “看，我就知道错不了。” 萧燕平时就帮着林苒，她早就看不惯。 上回萧厉不在，李胜男还帮林苒作证，两母女为了林苒坏她多少事了？ 可算给她找到个机会，给她们两母女一点教训。 闹出这么大的丑事，看她们以后还咋在村里露面。 闻讯而来的萧燕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胡说啥呢？我家胜男还是个大姑娘。 你这庸医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赤脚医生无缘无故被这通骂也恼了，起身就走。 “早先还没镇医院的时候，红星公社的小媳妇怀上了都是我诊脉诊出来的。 绝对错不了，要不信，去镇医院验个血。 回头，给我好好认个错。” 萧燕也知道赤脚医生不会说瞎话，就是一时接受不了。 看着地上的李胜男，一脸惨白。 这些日子胜男的古怪，她不是没怀疑过。 只是觉得不可能，她家胜男是个多自觉的姑娘？ 咋会背着她，干出这种丑事？ 李寡妇见萧燕这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头总算是舒坦了些。 当着大伙儿的面，故意大声道。 “我说，把个姑娘培养成大学生有啥用？ 看看，出去一趟，就成破鞋了。 啧啧，也不知道这肚里的娃儿，到底是谁的。 要是清清楚楚的人家，哪儿会让她躲回来生娃儿？ 李旺财，我都替你丢老李家的脸哦。 做上门女婿，结果生了这么个破烂货……” 李旺财跟李寡妇是一个村的，当初家穷才来做上门女婿。 萧燕家就她一个姑娘，需要人撑门户，也不在意李旺财带了个老娘上门。 两人约好，生的第一个孩子跟李旺财姓，可生了李胜男后，萧燕就不肯再生了。 这些年，李旺财一直觉着生了个闺女没脸，成天跟萧燕过不去。 直到李胜男考上大学，成了红星公社第一个大学生。 他这才觉着脸上有光，好好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谁知道，现在闹出这事。 李旺财又羞又恼，捂着脸蹲下。 “羞先人呐……” 李寡妇还在那嚷嚷，萧燕再也听不下去，飞扑上前揪着她的头发左右开弓。 “臭婆娘，我让你满嘴喷粪。 你自己臭，也要浇人家一头粪是不是？” 萧燕像一头护崽的母狮，把李寡妇撕扯得不成样子。 村长回过神，赶紧招呼李旺财上前把两人拉开，让人先把李寡妇带走。 “不嫌丢人？赶紧回去。” 李寡妇抹了把脸上的血，不依不饶。 “我丢啥人？肚里揣着野种的又不是我。 哼，萧燕，我要是你。 养了这么个破烂货，跳河死了算了。 李胜男，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 我冤枉你没有？臭不要脸的东西……” 第56章 事到如今，咱想办法解决 李胜男已经醒了，却不敢出声。 低着头，看着稍微隆起的腹部。 耳边是李寡妇的漫骂，还有村里人的窃窃私语。 她咬了咬唇，只觉嘴里满是血腥味。 林苒告诉过她，让她先跟妈商量一下。 可几次想开口，都被别的事打断。 后来，她也想通了。 实在不行，就先回学校。 却没想到，没等到那一天，就露了馅。 还是以这样丢脸的方式，让她妈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妈一辈子要强，这不亚于，当众打肿了她妈的脸。 李胜男浑身发抖，只恨不得自己刚才被滚落的山石砸死才好。 下一瞬，一顶草帽盖在她脑袋上。 林苒蹲下身，扶住了她发抖的身体。 接着，就听王大勇在山下大喊。 “快来快来，我这儿有冰糖水喝，都来喝点儿。” 村里人累了一上午，一听有冰糖水喝。 也顾不得再看热闹，纷纷往山下跑。 李寡妇被村长连拉带拽拖走了，萧燕也像是脱了力，瘫倒在地。 “妈……” 李胜男趔趄着起身，不知是被吓了，还是太激动。 没站稳，险些摔倒。 萧燕本能抬手，却又想到什么，咬牙转过身。 “别叫我，我不是你妈。 我，生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李胜男登时泪流满面，双唇发白。 林苒扶着她起身，又看了眼萧燕。 “燕婶子，外头热，不是说话的地儿。 咱先回家，歇口气。” 萧燕虽然没吭声，但也还是站起来往山下走。 一眨眼功夫，人就没影了。 林苒扶着李胜男，不敢走太快。 “林苒，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早该听你的，就算被我妈打死。 也好过今天这样，让全村人看我妈的笑话。” 听村里人说，当初她出生，知道是个女娃。 她爸连门都没进就走了，奶奶更是连夜把她偷走，准备淹死。 是她妈拖着才生产的身子，跳进冰冷的河里把她救回来。 跟她爸和奶奶大吵一架，让他们死了要生男娃的心。 这辈子，就生她一个女儿。 她妈给她取名叫胜男，就是希望她比男娃强。 从小到大，妈很少让她干农活。 只让她一心读书，说只有读书，才能摆脱愚昧的一切。 她考上大学收到通知书的时候，她妈高兴的不得了。 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见人就说自家闺女厉害。 还在村里办了酒席，那天妈喝醉了。 说总算能直起腰杆过日子了，她那才知道，背地里妈受了多少苦。 可今天过后，妈再也直不起腰杆过日子了。 林苒见李胜男边走边哭，无奈叹了口气。 “你悠着点，自己的身子也要紧。 事到如今，咱想办法解决。 你那男人，有联系方式吗？ 不管他乐不乐意，这事需要他出面。” 李胜男满脸是泪，却仍旧不肯松口。 “不，不找他。 他也不会来，算了！” 回到李胜男家，林苒先把她送回屋。 她扫视一圈，屋里放着一张床和一个书桌。 书桌上摆满了书，上头放着一封信。 看得出，信已经被翻过很多次。 信封都已经卷了边，信封上的字迹刚劲有力。 看着，应该是男人的字迹。 她扫了一眼地址，记在心里。 “胜男姐，你先歇会儿，我先回去一趟。” 李胜男流着泪，点了点头。 林苒带上门，发现萧燕坐在后门边。 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低头抹泪。 她没多说，背着背篓先回了一趟家。 进屋后发现，萧厉已经回来了。 正跟王大勇说着什么，听到动静，抬眼看来。 “萧主任家，咋样了？” 林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还不知道，我待会儿再去一趟。” 她拿出几块钱递给王大勇，报了个地址。 “大勇，你去帮忙拍个电报。 就说胜男姐情况不大好，需要他这个男人拿出点担当。” 只消说这句就够了，要是收到电报的男人真是胜男姐的对象。 应该会立马赶过来，万一不是，也没丢胜男姐的人。 胜男姐不肯告诉那男人，可现在的情况，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只能盼着那男人有点良心，先把这关过了。 王大勇点点头，拿起钱走了。 林苒从碗柜里找出半罐没喝完的麦乳精，又装了几个鸡蛋和酸菜。 想了想，还放了几个鸡蛋糕。 “估摸着萧主任和胜男姐都没胃口吃饭，但总得吃点。 萧厉，你在家等着，我去给她们送点吃的。” 萧厉把东西拎着，送林苒出门。 “我送你到她家门口就回来。” 两人刚出门没多远，就听李寡妇跟个高音喇叭一样在村里宣扬。 “是，就是我发现的。 我当初就奇怪，她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咋动不动吐。 这不，找赤脚医生一看就出问题了。 还大学生呢！就这思想觉悟，考上大学去给人当破鞋？ 萧燕不是要强？还胜男呢！ 胜个破鞋还差不多，花了那么多钱去读大学。 有啥用？就这破身子，连个彩礼钱都挣不回来。 我看，她连我这个寡妇都比不上。 还有那林苒，成天跟她在一块。 也不知道，有没有……” 李寡妇正说得唾沫飞溅，忽然感觉后背发凉。 “李寡妇！” 林苒叫了她一声，她咬了咬牙转头。 “干啥？我也没说错。 她都敢做，还不兴人说？” 林苒冷冷勾了勾唇，一步步上前。 “现在大城市年轻男女，正常谈个对象生个娃已经不是啥稀奇事。 人对象还在外头没来，你就说人家搞破鞋。 咋，你成天蹲在人床底下听见了？ 再说你，别成天标榜你多了不起。 你跟王赖子钻林子里干那光屁股事，真以为人不知道？” 旁边的婶子媳妇们听到这儿，不由支起耳朵。 “还，还有这事？ 李寡妇，你还说你跟王赖子没啥？” 李寡妇咬牙不承认，上回她带婶子媳妇们去抓奸。 结果被抓住了她跟王赖子的把柄，后来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她们相信，她跟王赖子没啥。 可林苒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是打她的脸啊。 “别胡说，明明是你跟王赖子……” 第57章 这事，算是过去了 李寡妇本想攀扯林苒，把她跟王赖子那点破事抖出来。 可对上林苒身后萧厉冷冰冰的眼神后，吓得不敢吭声。 一个瞎子，咋那么吓人呢？ 李寡妇咬牙跺了跺脚，就往河沟跑。 “哎哟哟，我不活了。 都欺负我这个无儿无女又没男人的寡妇哦，我死了，可要还我个清白……” 河沟那点水连脚脖子都沾不湿，岸上的人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李寡妇，别闹了。怪丢人的，起来吧！” 李寡妇干嚎着，扑腾着。 “我不，林苒污蔑我的清白，除非她给我道歉。 不然，我就死在这儿……” 林苒瞥了李寡妇一眼，冷冷转身。 “我倒你个麻花腿，要真死了，我还给你点个鞭炮……” “林苒，你这破……” 李寡妇咬牙要骂，却不小心踩到个青苔石头。 脚一滑，重重摔河沟里昏死过去。 其他人见状，赶紧上前。 “李寡妇？可别摔出事。 快，赤脚医生应该还在村里。 把人叫过来，给李寡妇瞧瞧。” 众人把李寡妇七手八脚的抬走了，林苒也没多看。 刚到萧燕见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争吵声。 “我没生过这种赔钱货，我李家也不出这种不要脸的玩意儿。 赶出去，今儿个就赶出去，别让她回来。 以后我死了也别让她给我烧纸，我嫌脏。” “她现在这样，赶她出去就等于要她的命。 不行，我不同意！” “好，她不走，我走。 这上门女婿，老子当够了。” 砰，门被打开。 李旺财也不管门口的林苒，气冲冲跑远了。 林苒示意萧厉先回去，自己拎着东西进了门。 萧燕蹲在院子一角，一边抹泪，一边拔鸡毛。 “燕婶子，别忙活了。 先歇会儿，我来帮你。” 林苒把东西放下，接过萧燕手里的活儿开始干。 萧燕红着眼，面色铁青。 看得出，很不好受。 但对林苒，还算客气。 “林苒同志，今儿个多亏了你。 等过段时间，婶子再去好好谢谢你。” 林苒把鸡收拾干净，开膛破肚剁成小块。 “燕婶子，我拿你当亲婶子一样。 你可别跟我这么客气，咱先进屋把鸡汤熬上。” 两人进了灶房，萧燕生起火。 林苒热油把鸡炒香，放水炖上。 擦了把手，拿出鸡蛋糕泡上。 “婶子，你多少吃点。” 萧燕摇了摇头，把碗推过去。 “这么难买的东西，给我吃糟蹋了，你吃。” 林苒把碗塞进萧燕手里，坐在她身边往灶里添了一根柴。 “吃进肚里都是养人的，咋叫糟蹋？ 你可是胜男姐的主心骨，你要是垮了，她可咋办？” 这话戳中萧燕的肺管子，她哽咽出声。 “是我这个做妈的不好，没教育好她。 才叫她被男人骗了身子，落到这个地步……” 就是再丢人，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儿会不心疼？ 可是越心疼，就越生气。 千不该万不该，揣着孩子回来还不告诉她。 要是她早知道，还能带着去把孩子打了。 胜男也能继续读书，可现在，啥都晚了。 “婶子，胜男姐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她能考上大学，肯定不是个蠢的。 她挑的对象，能差到哪儿去？ 年轻人血气方刚，情到深处这些事也能理解。 又不是偷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再给胜男姐一点时间，她男人肯定会来。 到时候，把结婚酒一办。 回头孩子生下来，谁还追究是啥时怀上的？ 你跟胜男姐，都放宽些心。 多大点事？没准明儿个就有更大的丑事盖过去了。” 林苒让萧燕吃鸡蛋糕，又进屋给李胜男端了一碗。 “你不吃，肚里娃还得吃呢！ 你可是大学生，以后不愁工作。 实在不行，自己生了孩子自己养。 别自己把路堵死了，你要是出啥事，燕婶子也活不下去。 我能帮你，但关键还是得你自己支棱起来。” 几句话，劝得李胜男也好过了些。 起身摸了摸肚子，端起鸡蛋糕大口吃起来。 林苒说得对，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有娃有妈，得坚强点儿。 等林苒跟李胜男从屋里出来，锅里的鸡汤已经熬好了。 奶白的汤色，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萧燕板着个脸，盛了满满一碗鸡汤递过去。 “吃！” 语气很不好，但那碗鸡汤缀着沉甸甸的爱。 李胜男刚要接过，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哎哟，萧主任，萧主任，开个门。 我跟你说，你们家胜男的事……” 没等人说完，萧燕快步跑到门口打开门。 “有啥事冲我来，天塌下来，我这个做妈的顶着。 再被我听到你们嚼舌根，我就跟你们拼命。” 李胜男看着萧燕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岁月压弯了腰。 脊背不再挺直，单薄的身板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此刻，却像是一座大山。 把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挡在外面。 她捂着嘴，快步跑出门。 “我对象不是坏分子，我们是正常处对象。 我不是破鞋，我妈把我教得很好，真的教得特别好。” 萧燕浑身一震，眼泪也下来了。 外头传话的婶子被两母女这架势吓了一跳，看到后头的林苒，才想起正事。 “哎哟，我不是说胜男的事。 是想告诉你，李寡妇怀上了。 四个多月了，人赤脚医生刚诊出来的。 这会儿，村长也过去了。 让我叫萧主任去看看，她男人走了那么久，她嘴里说着守节，却干出这事。 传出去，咱靠山村都脸上没光。 当初见她是个寡妇不容易，还想给她找个鳏夫，她还骂了我一顿，结果自己闹这么一出，也不嫌丢人……” 婶子走后，萧燕才回过神。 李寡妇怀上孩子这消息一传出来，立马把她家胜男怀孩子的事压了下去。 毕竟，谁都好奇能让寡妇怀上的是谁家的男人？ 林苒前脚才劝过她会有更大的丑事，盖过这事。 一转头，还真应验了？ “林苒，你这嘴，真跟开了光一样。 我去一趟，你在这儿陪着我家胜男说说话。” 萧燕出了门，背影看着，都轻快了不少。 林苒看着李胜男，见她脸色也好了许多。 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 第58章 林苒，有些劲儿不是用在挠痒上的 林苒一直等到萧燕从李寡妇家回来，才离开萧燕家。 临走前，也听了一嘴李寡妇的八卦。 李寡妇嫌丢人，不肯说孩子是谁的。 但她跟王赖子那点丑事，很快就被村里人捅了出来。 村长当机立断，把王赖子抓到李寡妇家。 一通教训后，就把两人凑了对。 反正一个寡妇，一个单身汉。 两人在一块，也不算埋汰了谁。 只是，村里人都暗暗猜测。 李寡妇跟王赖子，到底是她男人死之前勾搭上的，还是她男人死之后勾搭上的？ 至少这段时间，大伙儿都会追着李寡妇跟王赖子的丑事。 回到家，林苒也跟萧厉说了一嘴这事。 听萧厉说，王大勇去镇上拍完电报回来了。 快的话，两三天就能收到回信。 暂时，也只能先等着了。 月亮爬上树梢，喧嚣了一天的靠山村，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苒把龙虾拿到水井边，洗干净了明天好去卖。 想到先前从萧燕婶子那听来的话，还觉着有些好笑。 “燕婶子说，本来王赖子还不肯承认那娃子是他的。 村长一生气，就说要找咱们去对峙。 王赖子当时就吓破了胆，连忙认下这事。 完了还说，别招惹萧厉，他是真会要人命的。 哼，王赖子就会污蔑人。 现在像咱家萧厉这样的好同志，上哪儿找去？ 我是不信，村长他们肯定也没信。” 萧厉一边给她压水，一边给她扇蚊子。 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 “你不信就成，我不在乎其他人说什么。 不是只卖龙虾？怎么还有螺蛳？” 他看不见，但耳朵灵得很。 林苒把龙虾和螺蛳捞出来，闻着手上的腥味儿，嫌弃的皱了皱眉。 待会儿，得好好用生姜擦手洗一洗。 “想着螺蛳也多，就多增添一个菜品。 要是好卖，也能多挣点钱。” 话没说完，就感觉一只蚊子嗡嗡嗡落在耳边。 她晃了晃，没把蚊子赶跑。 萧厉，有蚊子咬我。” “哪儿？” 萧厉微微弓下身子，扇子用力扇起来。 蚊子临飞走，还咬了林苒一口。 痒得林苒头皮都发麻，她用手臂蹭了蹭，可蹭不到。 “萧厉，蚊子咬我了，你帮我挠挠。 就是耳朵上，快点……” “嗯？” 萧厉手微微一顿，摸索上去，想给林苒抓痒。 可是看不见，他的手落下时，刚巧停在林苒的脖颈上。 只觉得掌下的脖颈纤细又细腻，滑得他的心都微微一颤。 “萧厉？” 林苒见他没有动作，只能自己往下蹭了蹭。 萧厉只觉得掌心变得滚烫，指尖微微拢住，把林苒往胸前带了带。 低头，看着林苒。 “别乱动！” 灼热的气息扑在林苒脸上，叫她一个哆嗦。 “我，我痒。” 那声音又娇又甜，叫萧厉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林苒，别动，我给你挠。 不然，我不保证，手还会不会听使唤。” 他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摩挲往上，触碰到林苒小巧的耳垂。 轻轻沿着耳廓抓了抓，那点力道，生怕抓疼林苒一样。 林苒本来就怕痒，蚊子咬过的地方痒的钻心。 可萧厉一挠，不光耳朵痒，心都跟着痒起来。 看着萧厉一脸认真的样，咬了咬唇。 “萧厉，你不是说你的力气是二十七个王赖子？ 就，这？” 话音刚落，就觉着耳垂被萧厉捏了捏。 谢天谢地，总算是缓解了痒意。 下一刻，萧厉声音低哑的开口。 “林苒，有些力气不是用在挠痒上头的。” 月光在萧厉脸上打下深浅不一的光影，越发显得五官立体。 莫名的，蛊惑人心。 他的手臂就在脸旁，看着紧实又有力。 林苒脸一红，没忍住，伸出指尖戳了戳。 “那，是用在什么上头？” 萧厉觉着，林苒又在撩他了。 一把搂着林苒的腰，把人扛在肩头。 “呀，萧厉。” 在林苒的惊呼声中，他把人扛回了屋，放在蚊帐里。 “以后，你会知道。” 没等林苒开口，他就转身出了门。 “你招蚊子，别出来。 剩下的活儿，我叫大勇来帮忙。” 林苒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嗯了一声。 不多会儿，萧厉叫来了王大勇。 两人在外头忙活了一阵，然后就没了声。 萧厉进屋没听见林苒动静，估摸着人应该是睡着了。 轻手轻脚拎了一桶冷水，在外头冲了个澡。 躺在长板凳上，他怎么都睡不着。 指尖好像还残留着林苒细腻肌肤的触感，一股火苗从心里直往上窜。 萧厉翻了个身，咬咬牙还是准备去洗个澡。刚起身，不堪重负的长板凳就嘎嘣一声，断了腿。 声响惊醒了睡着的林苒，她赶紧坐起身。 “萧厉，咋了？” “没事，长板凳腿断了，我明儿个修修。” 萧厉的声音，听着有些哑。 家里就那一个长板凳，坏了就不能睡了。 林苒醒过来坐起身，见萧厉站在那一动不动，咬了咬唇，掀开蚊帐。 “要不，你今晚将就一下？ 咱两，在床上挤一挤？” 话说完，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觉着萧厉没地儿睡，总不好睡地上。 两人挤一挤也没啥，虽然她是有点馋萧厉的身子。 但，不至于趁人之危。 见萧厉一声不吭，林苒侧身躺下。 “你，不乐意就算了……” 话还没说完，就觉着后背一股热风袭来。 是萧厉掀开蚊帐，钻了进来。 本就不宽的床，顷刻变得狭小许多。 那巨大的压迫感，让林苒恨不得贴墙上去。 好在萧厉只是侧身躺下，没有其他的动作。 “睡吧。” 林苒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萧厉贴在床边，背对着她。 两人中间还有巴掌宽的距离，她放松了些。 萧厉的睡姿很好，不乱动也不打鼾，林苒很快就睡着了。 可萧厉怎么都睡不着，本就浑身滚烫，这会儿更是被架在火上烤。 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明明该拒绝林苒的提议。 毕竟两人没打结婚证，躺一块对林苒不好。 可脑子一热，就钻进来了。 正想着，林苒一侧身，腿就搭在了他腰上。 似乎嫌硬，还蹭了两下。 萧厉觉得浑身紧绷，下一刻就要爆炸了。 小心翼翼抬起林苒的腿，轻轻放下，飞快下床。 直接跑到水井边，压了一桶冷水冲下去。 冰冷的水浇不灭身上的火，他没敢再回床上睡。 就坐在蚊帐外，给林苒扇了一晚上风。 第59章 不然，你把姐夫让给我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苒发现耳朵上肿了个好大的包，又疼又痒。 转头一看，床边空了。 萧厉啥时候起床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灶台上，摆着煮好的鸡蛋。 她吃完早饭，抓了抓耳朵，背起背篓出了门。 朝阳缓缓升起，田边地头的水雾还没散去，像笼罩着一层白纱。 刚到路口，就碰上了萧厉。 他气喘吁吁的，拿出一个小竹筒。 “耳朵很痒？听你抓了半晚上。 抹点这青草药，对蛇虫鼠咬都有用。 刚下乡时，大伙儿都靠这个……” 他打开小竹筒，倒出里头绿茵茵的青草汁。 闻着，还有股好闻的青草药味儿。 一看，就是早上临时去采摘的。 “萧厉，这一大早，你自己跑上山了？多危险！” 萧厉摸索着伸出手，倒了点药汁儿在手里。 “没呢！我叫了大勇。” 手伸到半空，他轻笑一声。 “你靠近点儿，不然抹你脸上去了。 昨晚上又夹又蹭的，这会儿不好意思了？” 林苒一怔，随即想到昨晚两人同床共枕的事。 “夹什么？蹭什么？别乱说。 我这人睡觉最安生了，绝对不会乱动。” 脑袋，听话的凑上前。 两人靠的很近，林苒抬眼看着萧厉。 这种仰视的死亡角度，对他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真是的，长这么好看干啥？ 她是个正常的女同志，日夜对着这么一张脸，有所想法不是很正常的吗？ 再说，萧厉不乐意的话，可以拒绝了。 没拒绝，不就是同意了？ 萧厉指尖冰凉，落在耳朵上，肿痒感立马被压了下去。 “是，希望你今晚，跟昨晚一样安生。” 昨晚是没做好准备，今晚或许可以开始习惯。 他觉得，那长板凳可以不用修了。 薄雾散去，田里干活儿的人见两人这腻歪劲儿，不由打趣。 “看人萧知青小两口感情多好？也不知是谁嚼舌根说林苒跟王赖子的是非。 李寡妇肚里那个，算算日子，也正是传这话的时候坏上的。 估摸着应该是他们两怕人发现，故意坏林苒的名声……” 林苒回过神，赶紧站直了身子。 还真的感谢李寡妇这一摔，摔掉了王赖子这个麻烦，还摔回了她的名声。 她也没反驳这些，给萧厉把手上的药汁儿擦干净。 “我早点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萧厉点了点头，接过林苒背上的背篓。 “我送你去坐车……” 两人刚转身，林苒就看见林美风推着个自行车站在那。 一脸呆呆的看着萧厉，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来的，在那也不吭个声。 “你咋来了？” 林苒皱了皱眉，显然不乐意见林美凤，觉着肯定没好事儿。 “大姐，这就是我姐夫？” 林美凤的眼珠子黏在萧厉身上，舍不得挪开。 一改往日对林苒的不客气，笑眯眯快步走上前。 “姐夫，我是你姨妹，叫美凤，你也可以叫我凤儿。” 萧厉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姨子，他没啥好感。 林美凤见萧厉要走，赶紧抢过他手里的背篓。 看了一旁两手空空的林苒一眼。 “我大姐也真是的，咋这么不心疼人？ 姐夫眼睛看不见，不知道照顾照顾他？ 要是我，可不舍得让姐夫干这些。” 当初林苒跟萧厉结婚，她正跟史富贵打得火热。 听说是个瞎子，也没打结婚证。 家里嫌丢人，连喜酒都没摆。 她也懒得回来，自然不知道萧厉长啥样。 今儿个看了，她心里头可不是滋味了。 萧厉不光长得好，对林苒那叫一个温柔。 又是城里人，听说知青们都快回城了。 这么好的条件，她也乐意嫁啊！ 真是可惜，便宜林苒了。 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叫萧厉察觉到。 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林苒，我先送你去坐车。” 林美凤赶紧上前，拉了林苒一把。 “姐夫，不用不用。 你回去歇着，我送我大姐就成。 对了，我爸妈让你们明天回去吃饭。 好歹结婚这么久了，连那边的亲戚都没见过也不是个事。 记住啊！明天早点来。” 有人乐意当苦力，林苒也不客气的坐上自行车后座。 “萧厉，你先回吧！” 萧厉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美凤不舍的收回目光，看着林苒眼珠子转了转。 掉了个头，用力蹬着自行车往回走。 气喘吁吁的，撒着娇。 “大姐，还记得不。 你打小就疼我，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会给我。 那天看你那模样，肯定也觉得史富贵配不上我。 我觉着，姐夫挺好的。 不然，你把姐夫让给我吧！ 反正，你们也没扯结婚证。 也没见过姐夫家里人，等我跟姐夫一块回城，绝对不会露馅儿。” 林苒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跳下自行车后座，没好气看着林美凤。 实在忍不了，一脚把人踹水沟。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觉得好的都得给你？ 怕是被史富贵那一身猪油蒙了心吧？想啥乡村禁忌之恋呢？ 你乐意，他还不乐意呢！ 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林美凤浑身湿透了，满脸通红。 长这么大，她哪儿在林苒手里吃过亏？ “你，你，你等着，我回去告诉爸妈去。” 正巧，班车来了，林苒快步跑上去坐车。 “随你妈的便，只管告去。” 要不是为了户口本，她才懒得跟他们多说。 到了黑市，林苒放下背篓，开始支摊子。 想起林美凤的话，她都觉得好笑。 吃着锅里史富贵那坨肥肉，还想着她家萧厉这块唐僧肉，想得美。 “所有觊觎别人对象的，都是狗东西。” 听到这声嘟囔，张梁的手顿了顿。 看了林苒一眼，哼了一声。 “要是那人的对象比狗东西还不如呢？就不兴换个对象？ 买个东西都还挑挑拣拣，何况找对象呢！” 林苒瞥了张梁一眼，扔给他一个冬瓜。 “小屁孩懂什么？好好雕你的瓜。” 正忙活着，就听拐角处一阵叫骂。 张梁一听，脸色都变了。 连刀都没放，直接冲过去。 “有人闹事，丁山有麻烦。” 林苒一听，赶紧抓着锅铲跑过去。 第60章 有人来过? 两人挤开围着的人，进去一看。 丁山挽着袖子，对着缩在墙角的歪嘴猴一阵拳头招呼。 “跟你说多少回了，黑市上少干点缺德事。 你倒好，居然弄到我头上来了。 我混黑市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尿裤子呢！” 歪嘴猴被打的鼻青脸肿，连连求饶。 “丁山哥，我不敢了，放了我这回……” 这是林苒第一回看丁山动气，以前只看着丁山老实憨厚，没想到也有这么吓人的一面。 歪嘴猴不干好事，大伙儿都烦他。 这么多人看热闹，居然没一个帮他的。 丁山看了看四周，狠狠给了歪嘴猴一脚。 “滚，以后别让我在黑市看见你！” 歪嘴猴连忙点头，路过林苒，咬了咬牙，屁滚尿流的跑了。 丁山转头看向张梁和林苒，摸了摸后脑勺，憨厚一笑，又成了熟悉的老实模样。 “大妹子，没吓到你吧？ 臭小子，你拿刀干啥？ 在黑市，我还要你帮忙撑腰？ 走走走，别叫人看见了。” 张梁见丁山没事，轻哼了一声转身去雕冬瓜了。 丁山跟林苒往回走，跟她解释是咋回事。 他今儿个刚支摊，就有个老婆婆来买布。 说自家老头不行了，想在老头临走前，给置办一身新衣服。 老两口无儿无女，那是最后一点棺材本。 丁山不忍心，收了半尺布的钱，卖了五尺布给老婆婆。 谁知道，老婆婆半道被歪嘴猴截住。 歪嘴猴说得天花乱坠，用两身偷来的寿衣换了老婆婆的布。 要不是丁山赶上去给老婆婆还钱，还真被得逞了。 平时都在黑市上做生意，大伙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做人做到这份上，丁山实在忍不了。 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歪嘴猴跑了，地上还有冒充人参的商陆没拿走。 丁山没好气，一脚踢飞。 “干这些缺德事，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 林苒走过去捡起来，扔到炉子里烧掉。 “对了，丁山大哥。 你看这玩意儿要是真的，能卖多少钱？ 你那，有门路吗？” 丁山一听，赶紧凑上前。 “大妹子，你这又捡了好东西？” 林苒笑着不说话，比划了一个数字。 丁山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二十年？最少值一百块钱。 回头，我给你去打听一下！” 林苒感激的点头：“多谢你了，丁山大哥。 我也不瞒着你，我等着这钱，给我男人去市里看眼睛呢！” 丁山听着这话，叹了一口气。 “你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遇到这么个好媳妇。 成，这事包我身上，保管让你卖个高价。” 黑市上人多了起来，林苒也开始忙活。 做完生意，想着明天要回一趟娘家，怕是没空来支摊子。 想来想去，跟张梁商量了一嘴。 明儿个她把龙虾炒好了，先送到黑市来，然后再回家。 张梁看着林苒热得通红的脸，眉头不耐烦的皱起。 “算了，还是我去你们村自己拿吧！ 省得你来去折腾，看着都累。” 林苒一想觉着这主意不错，点头答应下来。 等收摊后，林苒在市场上买了一斤水果糖和一斤鸡蛋糕。 说要回娘家，肯定不能空手。 面上，还是要拎点东西。 不然，她爸妈得大苕帚把人打出来。 买完东西回到靠山村，萧厉也正好收工。 她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可萧厉不放心。 说好，两人一块回。 第二天一早，萧厉先去上工。 林苒在家把小龙虾炒好，等张梁来拿。 热腾腾的小龙虾刚出锅，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开门一看，是张梁来了。 “哟呵，来得还挺早。 还没吃早饭呢？坐会儿，给你煮碗面。” 张梁擦了把汗，走进屋。 虽然他自己住桥洞里，可看着这黑黢黢的屋子还是皱起了眉。 “你就住这儿？” 连丁山那大老粗跟赵春花结婚，都知道把家里打整一下。 贴个喜字啥的，可这屋里啥都没有。 一看，就没上心。 锅里水开了，林苒往锅里丢了一把面条。 看了看屋里，笑了笑。 “啊，我还挺喜欢这儿的。 再说，他到时候要回城，也不准备在这儿常住。” 等萧厉走了，她肯定不会留在这。 趁着林苒煮面的功夫，张梁起身看了看。 门栓松了，后门的长板凳也断了腿。 他闲不住，找林苒要来锤子，一番敲敲打打后，修好了。 “放那，我男人会修。 他手下功夫可厉害了，你来吃面。” 别说，萧厉虽然眼睛看不见。 但干起这些活儿来，一点都不影响。 是这段时间水库的事忙，没空。 不然，这些早就弄好了。 张梁哼了一声，把锤子放在一旁。 “记住，找男人就要找这样的……” 他这样的，有力气的，眼里还得有活儿的男人。 林苒以为他说萧厉，点头应了声。 “也是！” 张梁端起碗吃了一口，紧皱的眉头登时松开。 面条劲道，汤头爽滑。 吃得出放了足足的猪油，配上一口酸爽的豆角黄瓜。 又开胃又解腻，一大碗面条吃的汤都不剩。 他不舍的擦了把嘴，把碗放回去。 “我吃饱了！” 林苒看他这样，不由好笑。 又从锅里捞了一碗面条，递给他。 “你吃饱了，我这锅里剩的面可就浪费了。 别的不敢保证，在我这儿，可不会让你饿肚子。 对了，你等会儿，我给你窝个荷包蛋。” 张梁捧着碗，看着林苒在烟火缭绕的屋里忙活。 那场景看着，分外温馨。 他以前跟丁山，两大老爷们。 糊糊弄弄就是一顿，不饿肚子就成。 后来有了赵春花，非但没口热乎的吃，还总饿肚子。 长这么大，也不知道啥叫正经饭。 现在这碗面，让他吃得心里暖呼呼的。 或许，这就是家的味道吧！ 吃饱后，张梁背着背篓出了门。 临走，还不忘叮嘱林苒。 “以后有啥力气活，跟我说一声。 我来干，你那男人……” 想了想，到底没说完。 张梁前脚刚走，萧厉后脚就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觉出了些不对劲。 “有人来过？” 摸了摸门栓，又走到桌边坐下。 第61章 还以为是个孩子，结果是个男同志? 林苒给萧厉煮了碗面，笑了笑。 “我徒弟，我昨儿个不是跟你说过了？ 那小屁孩闲不住，把家里的东西修了修。 我都跟他说不用，他不听。 对了，长板凳也修好了。 你先吃，我收拾一下。” 萧厉接过碗，手捏紧筷子，慢慢吃起来。 “那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他。 总听你说小屁孩，还以为是个孩子。 结果，是个男同志啊！” 从这勤快劲儿来看，可不是个简单的男同志。 是个，及其爱管闲事的男同志。 “啊，他比我小，不是孩子是啥？” 林苒也没放在心上，把东西收好。 萧厉听到她这么说，嘴角勾了勾。 “也是！” 吃完面，林苒换上萧厉给买的布拉吉，跟萧厉一块出了门。 村里人都准备回家吃午饭，碰上了都笑着打趣。 “萧知青，林苒，你这穿得跟新娘子一样，是准备去哪儿呢？ 看这架势，啥时候请咱喝顿喜酒？” 林苒不好意思，扯了扯裙子。 “回趟娘家，这个……” 虽然这趟回娘家，是为了拿户口本扯结婚证。 可也是为了给萧厉看眼睛，方便去市里。 要说喝喜酒嘛，好像也没到那份上。 萧厉察觉到林苒的心思，握着她的手，挽上臂弯。 “很快！” 明知道萧厉是在给她解围，林苒还是红了脸。 低着头，跟着萧厉走了。 看着两人这黏糊的背影，村里人都议论开。 “看那萧知青，平时不好接近得很。 到林苒跟前，那眼珠子跟淌了蜜一样。 啧啧，瞧见没好？ 林苒身上那布拉吉，多鲜亮。 比人李知青穿的那件布拉吉都好看，萧知青可真会疼人啊！” 李寡妇混在人堆里，不阴不阳的接了最。 “再疼那也是个破鞋，有啥好显摆的？” 村里人这回可不惯着她，没好气道。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跟王赖子坏人林苒名声。 他们小两口至于闹这么久别扭？自己是个破鞋，就别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了。 去去去，一股子骚狐狸味儿，一边去。” 李寡妇说不过，一跺脚转头跑回了家。 进门就见王赖子还在床上没翻身，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王赖子，老娘肚里可是你的种。 你让老娘顶着大日头干活儿，自己在这儿躲懒，你还是人吗？” 以前念着她是寡妇，村长跟村里人还算照顾她。 没让她干啥重活，平时分个啥东西。 还会额外给她多一点，吃个照顾。 可她跟王赖子的事被戳破后，村里人横看竖看她不顺眼。 有菜也不分给她，活儿也挑重的给她干。 看人林苒，有萧厉疼，还有新的布拉吉穿。 她呢？啥都没有。 同样都是女人，咋区别这么大呢？ 她越想越气，上前就是一个耳刮子。 王赖子被打蒙了，翻身坐起来就是一巴掌过去。 “你个臭娘们，翻了天了？ 要不是你，老子会落到这个地步？ 早特么跟着林苒，吃香喝辣去了。 谁知道你除了跟老子，还跟谁钻过草窝子？ 肚里这个是不是老子的，都还不知道。 你还有脸嫌弃老子？” 要不是那天被萧厉吓着了，他也不会稀里糊涂认下这事。 李寡妇被打翻在地，又哭又嚎。 “打死人咯，出人命了，快来救救我……” 王赖子嫌她吵，飞快起身跑出门。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找歪嘴猴想想法子！ 李寡妇嚎了一阵没人理，偷摸出门瞧了眼。 王赖子没了影儿！ 老远，就见萧燕带着李胜男在树荫下乘凉，半点不嫌丢脸，村里人路过，还笑着打招呼。 她这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了，凭啥都是怀孩子，她不招人待见，萧燕那赔钱货闺女跟没事人一样？ 哼，她不好过，她们也别想舒坦。 李寡妇摸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转头去找李旺财。 因为李胜男的事，李旺财嫌丢人没回家。 本以为萧燕很快会认错，把他接回去。 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只能在猪圈边将就了一晚上。 猪圈边蚊子又多又大，咬得他浑身是疙瘩。 李寡妇找来的时候，他正脱了衣服抓痒。 “旺财哥，可算找到你了。 还为胜男那丫头生气呢？真不至于。” 本来这事是李寡妇抖出来的，李旺财却没把气撒在她身上。 觉着两人是一个村出来的，在靠山村比旁人都亲近几分。 “水仙儿，哥真不瞒你。 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要不是还有老娘要养活，我都投水去了。” 李寡妇叹了口气，轻轻给李旺财挠了挠背。 “我是拿你当亲哥，才跟你说。 胜男到底姓李，干出这丢人事，咱李家人面上都没光。 现在这名声还没臭出靠山村，还有法子。” 李旺财一听，赶紧问道。 “啥法子？妹子，哥可指望你了。” 李寡妇点点头，看了看四周。 “我听赖子说，梁家屯有个块五十岁的鳏夫。 你劝胜男把肚里这个弄掉，再把她嫁过去。 好好过上几年，谁还记得这事？” 她顿了顿，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等胜男出嫁，你再想法子说服萧燕跟你再生一个。 她也大不了我几岁，应该有的生。 万一，生个带把的小子，那不就圆了你的心愿了？” 李旺财动了心，可一想到那天他就提了嘴要把李胜男送走。 萧燕那母老虎样，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可，萧燕不会同意的。” 李寡妇轻哼一声，拧了把李旺财的老腰。 “你不会瞒着点？等把人送走了。 她还能跟你闹？姑娘是要嫁人的，自家男人才是过一辈子的。 实在不行，你按床上使把劲儿……” 李旺财心里头也活络起来，觉着这法子能成。 当即也不跟萧燕赌气了，扭头回了家。 进门后，他本想跟萧燕说一嘴这事。 可见萧燕没事人一样，正给李胜男炖鸡汤。 见他回来，也没个好脸色。 “回来就成，别再揪着这事不放。 胜男是咱生的，她的品性你这个做爸的也清楚。 好好照顾她，实在不行。 生的孩子，咱养着！” “咱养着？” 李旺财气得跺脚，他凭啥要养一个外人的野种？ 扭头想走，可想到李寡妇的话，还是转头进了屋。 得瞒着萧燕，赶紧把胜男送走。 真等娃子落地，他还要不要活了？ 第62章 信?她想起来了! 日头升起来，晒得人头昏眼花。 林苒跟萧厉刚到村口，老远就见林美凤等在那。 见两人来了，瞪了林苒一眼。 为了今天，她可是特意打扮过的。 身上穿的一件土白布染的裙子，本以为够好看了。 结果，林苒穿的居然是市里都买不到的布拉吉。 哼，萧厉对林苒也太好了吧？ 她也想要这么好的男人，给她买布拉吉，还有雪花膏。 林美凤想着，笑眯眯走到萧厉身边，拿着一把蒲扇给他扇风。 “姐夫，你可来了。 我给你煮了绿豆汤，一早就镇在井水里，回家正好喝。” 没说两句，就到了家门口，林美凤招呼了一声。 “爸，妈，姐夫来了。” 听到动静，屋里的林运来打开门，先看了眼林苒手里的东西，然后笑眯眯招呼两人进门。 “快进屋，外头热。” 屋里，王招娣躺在凉床上。 半边身子动弹不得，看到两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来，来了？” 一张嘴，口水就直往下流。 林运来满脸嫌弃，招呼林美凤给王招娣擦擦。 “你别吭声了，怪恶心的。 美凤，给你妈抱屋里去。” 林美凤嫌弃王招娣满身屎尿味，捏着鼻子从屋里揪出林建国。 “姐夫来了，好歹打个招呼。 妈平时最疼你，你把妈弄进屋去。” 林建国看了萧厉跟林苒一眼，咬了咬牙。 “哼，不稀罕看他们。 没啥事，别叫我。” 他不耐烦的扛起王招娣，扔到屋里的床上。 砰，王招娣的脑袋撞到床头，疼得呜咽出声。 “这娃子，手下也没个轻重。 要说，还是我家大妮儿会照顾人。” 见林苒不接话，林运来尴尬的招呼他们坐下。 “美凤，来给爸帮忙做饭。” 林美凤一脸不情愿，瞥了林苒一眼。 “爸，我哪儿会做饭？ 我大姐不在这儿呢？让她做。 ” 那天她在黑市见过，林苒生意好的不得了。 肯定能挣不少钱，看的她都眼红。 回来，跟爸妈说了一嘴。 一家子合计，好好哄着林苒挣钱养家里。 至于萧厉，她是存了私心的。 这么好的男人，配她才合适。 至于林苒？跟史富贵才是一对。 林美凤盛了一碗冰凉的绿豆汤，笑眯眯递给萧厉。 “姐夫，你喝。” 林运来也没干过这些，一脸为难的看着林苒。 “这，大妮儿……” 没等林苒说话，萧厉端起绿豆汤，递给林苒手里。 “你坐着，喝点解暑。” 语气冰凉，比井水镇过的绿豆汤还冷。 林运来也没敢再吭声，拉了林美凤一把。 两父女折腾得灶房里都是烟，才弄出几道黑乎乎的菜。 摆上桌，都没眼看。 “都是家里人，将就吃点。” 林运来也不好意思，冲林美凤使了个眼色。 林美凤立马跑到后门，冲着外头喊了一嘴。 “大伯，三叔，五叔，吃饭了。” 林苒眉头一挑，捏了捏萧厉的手。 告诉他，今儿个这顿饭，怕是吃的不简单。 萧厉反手握住她的手，意思是告诉她，不用担心。 很快，林大勇，林丰收，林根生就进了屋，手里还抱着几大瓶酒。 三人都是没出五户的亲戚，林大勇是老大。 一进屋，先是看了萧厉一眼，随即乐呵呵开口。 “这就是我侄女婿？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大妮儿啊，你福气好。” 林丰收还记着上回林苒从他手里哄走汇款单的事，只是点点头，脸上没啥好神情。 林根生一落座，就拍了拍萧厉的肩膀。 “小子挺结实啊！当过兵？” 手里暗暗用劲儿，像是铁钳一样钳住萧厉动弹不得。 换成其他人，早就开始喊疼了。 萧厉却面无表情，握着林根子的手，轻轻推开。 “没那机会，小时候家里锻炼得多。” 林根生觉着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断了，疼的脸色都变了。 收回手后，也不敢再试探，躲在桌下使劲儿揉了揉。 林大勇一眼就看出了门道，笑着招呼林运来倒酒。 “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尝尝自家酿的高粱酒？没啥度数，当白水喝也成。” 林运来哐哐倒了几大碗，放到萧厉跟前。 自己意思了一下，倒了一小杯。 那一桌子菜看着，也没有个能下筷子的。 林苒嫌弃的皱了皱眉，给萧厉倒了一碗开水泡饭。 刚要坐下，就见林大勇放下筷子。 “大妮儿，你妈还没吃饭呢！ 去，给你妈喂两口。” 这是要把她支开？ 萧厉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勾了勾唇。 “去吧！” 林苒想到啥，点点头。 夹了几块黑成炭的菜放进碗里，转身走了。 进门，就见林建国在翻箱倒柜。 她皱了皱眉，把门关上。 “找啥呢？” 林建国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林苒。 咬了咬牙，继续翻找。 “不关你事，别吱声，不然我揍死你。” 林苒把碗放在床边，几步上前扣住林建国的手。 “你倒是说要找啥，大姐好帮你一块找。” 屋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所有东西都被林建国翻出来了。 没见着户口本，林苒有些失望。 “哎哟哟，疼疼疼。 林苒，你松开。 不然，我叫爸跟大伯他们进来了。” 林建国疼的脸色都变了，跪在地上。 床上背朝天躺着的王招娣，听到这动静急了。 “大，大妮儿。 那，那是你弟。 松开……” 林苒挑了挑眉，扣着林建国的手把人往后门拉。 “别担心，我跟我弟说两句话。” 到了后门边，她蹲下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建国。 “我问你，上回你见着我用砖拍萧厉的时候。 边上，还有其他人没有？” 这事萧厉不追究，她可没忘呢！ 林建国眼珠子一转，瞟了瞟床底。 “那信是在我手里，你给我一百块钱，我就还给你……” 信？林苒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 顺着林建国的目光看过去，一把甩开他，从床底摸出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着一封信。 她记起来了，这是原身收到的一封信。 上头指使原身对萧厉动手，事成后，会送原身去首都，并给原身一笔钱安排工作。 原身本是没信，可随信放着一百块钱。 和一封推荐信，上头盖着首都大学的印章。 一百块钱，对原身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还有那首都大学的印章，她也找人看过，是真的。 为了去首都，原身铤而走险。 跟踪了萧厉好一阵，一直找不到机会动手。 直到那晚被小混混缠上，萧厉救她时，她趁乱下了狠手。 却没想，萧厉没死。 原身心里慌，怕被抓进派出所送去劳改。 想等那人给她送信，出个主意。 结果，再没了回应。 还好，萧厉那边没发现。 原身才慢慢放下心来，不过一直提心吊胆。 正好王赖子哄原身去深市，原身巴不得赶紧逃走，也就同意了。 写信的人很谨慎，没有留地址也没落款。 想靠这封信找人，自然是不可能了。 第63章 萧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苒把信收好，一脚踹开林建国。 “去，给你妈喂几口吃的。 平时，她可是最疼你了。” 林建国想发作，可又怕林苒动手。 只能咬咬牙，捧着碗给王招娣喂吃的。 王招娣被那黑黢黢的菜噎得双眼翻白，哀求着林建国。 “幺儿，妈，妈咽不下去。 给，给喝口水。” 林建国不耐烦拿过边上的搪瓷杯，也不管里头泡着个死苍蝇。 扶起王招娣，就是一通灌。 “就你事儿多，赶紧告诉我。 户口本去哪儿了？我要户口本去乡里打介绍信。 这家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想去城里闯闯。” 王招娣被呛得不住咳嗽，使劲儿给林建国使眼色。 知道林苒他们今天回来，特意把户口本藏起来了。 没有户口本，他们开不了证明，办不了结婚证。 这是现在，唯一能拿捏他们的法子。 林建国压根没瞧见，见王招娣这模样，还以为她有又抽风了。 “一个个的，真特么会给人添堵。 老子不伺候了。” 林建国把搪瓷杯一扔，转头从后门跑了。 王招娣重重摔在床上，吊梢眼也没了以前的精光。 “大妮儿，妈，错了。 你，你别走。 留，留下。 照顾妈，成不。” 她眨巴了一下眼，滴下几滴泪。 看着，倒是有几分真心。 自打她偏瘫动不得后，家里各个都嫌弃她。 不给吃不给喝，拉屎拉尿在身上，也不给她洗。 这么热的天，身上都生蛆了。 这会儿，她才想起这大妮儿的好。 以前大妮儿在家，家务活没让她操心过。 有啥好吃的，只要她张个嘴，就送到她嘴边。 可是后来，为啥就变成了，变得一点都不听她这个妈的话了？ 林苒知道王招娣那点心思，笑了笑，没有上前。 “妈，你要真当我是闺女，就告诉我户口本在哪儿。 旁的我不敢保证，但给你养老送终，还是没问题的。” 王招娣一改刚才的可怜，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 “户，户口本，没在家。 等，等你爸他们，谈妥了彩礼。 自，自然会给你……” 林苒的脸色，冷了下来。 感情三催四请让他们回来，是这个打算。 看大伯他们的架势，是要把萧厉灌醉，然后让他应下彩礼的事吧！ “我这嫁出去的赔钱货，是泼出去的水。 您呐，指望不上我。 还是好好，守着这一家子过吧！ 啥时候过到头，也就解脱了。” 但凡王招娣跟她说声户口本在哪儿，她都认为这当妈的还有几分真心。 现在，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想哄着她，再为这个当牛做马罢了。 他们做了准备，肯定是不会把户口本给她。 林苒担心萧厉被为难，转头出了门。 回到灶房，不由一怔。 桌上除了一脸淡然的萧厉，和眼珠子恨不得掉在萧厉身上的林美凤，其他人都醉倒在地。 定睛一看，那几大瓶高粱酒一滴不剩。 “你，还好吧？” 林苒上前，看了看萧厉。 他脸色如常，半点没有醉意。 萧厉轻笑摇头，缓缓起身。 “忙完了？咱回家吧！” 林苒嗯了一声，扶着萧厉往外走。 想着今儿个本来就是奔着户口本来的，结果被他们藏起来了。 她心里气不过，又把带来的东西拎走了。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林美凤就追了上来。 “姐夫，你等会儿，我跟我姐说两句话。” 她把林苒拉到一旁，压低声音。 “从明儿个起，我要跟你学厨。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举报你投机倒把。” 林苒挑眉笑了笑，拉开林美凤的手。 “行，想学，我教你！” 林美凤倒是没料到，林苒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林苒已经扶着萧厉走远了。 回去时，两人走得不快。 慢悠悠的，像是在散步。 林苒扶着萧厉，想了想还是说出了信的事。 “你要愿意，我把信给你做证据。 旁的，就帮不上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信。” “我信。” 萧厉站定，微微侧头看向林苒。 夕阳西下，漫天霞光缀进他眼中，热烈似火。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无条件相信你。” 砰砰砰，林苒觉得她心里那头小鹿快要撞死了。 咬了咬唇，红着脸点头。 “嗯，我也是。” 她定定神，继续扶着萧厉往回走。 “对了，他们刚才没逼着你答应啥不平等条约吧？ 要是有，咱打死不承认。 放心，我是坚定站在你这边的，绝对不让他们欺负你。” 萧厉听着这护犊子的话，轻笑出声。 “他们倒是想，不过没机会。” 想灌醉了他，让他签个五万彩礼的借条？ 他不是舍不得钱，只是觉得他们不配。 “那就好……” 林苒松了一口气，眼见到了村口。 最后一丝光亮落了下去，夜幕笼罩大地。 田边地头飞起许多萤火虫，像是星星落了满地，漂亮得不得了。 有两只飞到林苒跟前，她用手轻轻拢住。 “萧厉，我抓了两只萤火虫，待会儿放蚊帐里。 小时候，我爷爷奶奶常给我抓，可好玩了。” 萧厉听着林苒话里的欢快，勾了勾唇。 但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嘴。 “在别人跟前，别说这话。 你爷爷奶奶，在你出生前就不在了。” 林苒心里一慌，手里的萤火虫都差点飞走。 回头看了眼萧厉的神色，好像并不反感？ 她心中的怀疑，这一刻终于成了真。 “萧厉，你是不是，直到我不是以前的……” “是。” 萧厉的语气，十分干脆。 他也没想隐瞒，自己已经知道林苒身份的事。 林苒脑子乱哄哄的，所以，其实萧厉不讨厌她？ 对她的好，也不是因为她是他媳妇？ “那你……” “嗯？” 萧厉似乎想靠近些，脚下却没站稳，一下扑倒在林苒身上。 这是两人第一个拥抱，怀里的人，娇小又柔软。 像是一团，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林苒的手还捧着萤火虫，一动也不敢动。 见萧厉没有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厉，你是不是醉了？” 萧厉生平第一次，恬不知耻的撒了一个谎。 “嗯，好像，是醉了。” 第64章 你那人参，我给你找到买主了。 萧厉的身体滚烫得吓人，身上带着一点高粱酒的味道。 却并不难闻，林苒觉着，他可能是真的很不舒服。 不然，也不会靠在她身上这么久。 “不然，我……” 她刚想说，背萧厉回去。 忽然，看见有人打着手电筒来了。 定睛一看，是王大勇。 “大勇，这儿呢！” 王大勇听到动静，快步跑过来。 “哎哟，嫂子，我今天拿补贴了。 称了一斤肉，想去找你打牙祭。 结果听说你跟哥回娘家了，这不，我来接……” 人跑到跟前，看到萧厉跟林苒这模样，他不由惊呆了。 “不是，我这又来的不是时候？” 林苒赶紧摆手，示意他上前。 “你哥喝了不少高粱酒，醉了。 你来的正好，扶他一把！” 王大勇乐了，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 “不是，嫂子，你不了解我哥。 我哥那酒量，可是打小就练出来的。 十来个人跟他车轮战，都不一定能灌醉他。” 话没说完，就见萧厉已经站好。 目光冷冷看着他，王大勇后知后觉捂着嘴。 萧厉示意王大勇把手电筒给林苒，轻咳一声。 “刚才吹了点冷风，酒好像醒了。 你先回去，我让大勇扶我就成。” 林苒点点头，怕手里的萤火虫被捂死。 转头，飞奔朝家跑去。 “嫂子，你等等我。” 王大勇绝望的看着林苒打着手电筒越跑越远，消失在夜幕中。 下一刻，脖颈被萧厉死死掐住。 “不是挺能说？来，跟我好好说……” 夜幕里，传来王大勇一声惨叫。 “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苒回到家，把萤火虫放进蚊帐里。 烧水洗完澡和头发，钻进蚊帐里。 一边擦头发，一边等萧厉回家。 想到开始的话，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如果，萧厉早就猜到，她不是原来的林苒。 却没有揭穿她，是不是表示，萧厉对她也有好感？ 等等，也？ 林苒猛然回过神，用毛巾捂着脸。 为什么说也？难道，她对萧厉。 不过，转念想想。 人萧厉长得好，为人正直，又有本事。 两人在一块这么久，处处尊重她。 这样的男人，她有好感不是很正常的吗？ 如果，她是说如果。 萧厉也有意思的话，她不介意谈个恋爱。 可，怎么才知道萧厉是不是真对她有好感？ 看着萤火虫在蚊帐顶上闪闪烁烁，林苒昏昏欲睡。 最后的念头是，萧厉似乎真的醉了。 不然，咋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萧厉把王大勇收拾了好一顿，回到家时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听着林苒均匀的呼吸，轻轻舒了一口气。 冲完冷水澡，走到床边，刚要掀开蚊帐。 就听林苒，迷迷瞪瞪翻了个身。 “萧厉，长板凳修好了，可结实了。” “嗯！你睡。” 萧厉的手蜷曲着收回，转头走到后门边摸索着躺在长板凳上。 使劲儿翻了翻，长板凳纹丝不动。 那个臭小子，修得可真够结实！ —————————— 第二天一早，林苒起床时萧厉已经去上工了。 现在她就算每晚不出去，铁牛他们也会给她抓些小龙虾送到门口放着。 真是一群勤快的小娃子，她笑了笑。 把昨儿个从娘家拿回来的糖分成几份，用油纸包好放进背篓。 拿着灶台上的煮鸡蛋吃了一口，打开门。 “姐夫，你这么早！” 一开门，就见林美凤娇滴滴站在外头。 惨白的脸，漆黑的眉，鲜红的嘴。 外头天还没亮，林苒猛一看，还以为见鬼了。 吓了一跳，手里鸡蛋都差点掉了。 “一大早的，你干啥？” 林美凤见是林苒，收起笑翻了个白眼。 “咋是你？我姐夫呢？” 林苒没好气关上门锁好，走下台阶。 “你这语气，知道的是你姐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男人呢！ 他去上工了，你找他有事？” 林美凤看了眼还没亮的天，不由皱眉。 这么早就去上工了？为了来堵萧厉，她可特意起了个大早呢！ 结果，还是没赶上。 “你不是让我跟着你学厨？” 林美凤没好气，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成，你要乐意天天来都成。” 林苒乐意有人当免费司机，还能省一点车费。 林美凤蹬上自行车，林苒熟练的跳上后座。 没走多远，就碰上准备上山去打猪草的几个娃子。 林苒从背篓里掏出几个油纸包，扔过去。 “分着吃，记着给康子带一份过去。” 铁牛们捡着油纸包，开心的不得了。 “林苒姐，你真好。” 林苒笑着挥了挥手，坐着林美凤的自行车远去。 林美凤气喘吁吁骑着自行车到了镇上，跟着林苒进了黑市。 把自行车停好，擦了把头上的汗。 见林苒正剥鸡蛋，走过去伸出手。 谁知道，林苒看都不看她，径直把鸡蛋塞进自己嘴里。 “没了！” 林美凤眼巴巴看着，气得直跺脚。 “林苒，我是你亲妹。 费心费力载你到镇上，你连个鸡蛋都不给我？ 就这，还指望跟你学厨？” 林苒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愿学走就是，我也不拦着。” 她冲着边上的张梁，抬了抬下巴。 “喏，我不缺徒弟。” 张梁正在支摊子，听到林苒的话，抬头看了林美凤一眼。 眼神又凶又狠，一看就不好惹。 林美凤咬了咬唇，往后退了一步。 要是不学了，以后就没借口见萧厉了。 她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学，我先去吃点东西。” 林苒知道她要去哪儿，笑了笑。 “去史富贵那儿吃饱了再来。” 等林美凤走远，张梁才抬头。 “啥意思？做你徒弟还得竞争上岗？” 林苒拍了把手上的鸡蛋皮，看了眼对面丁山摊子的位置。 “哪儿能啊！我就你一个徒弟，没旁人了。 这是我妹，正跟史富贵搞对象呢！” 张梁听着林苒那句话，心里头舒坦了些，眉头松开，嘴角弯了弯。 看着，乖巧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 话没说完，就见丁山来了。 “哎哟，大妹子，我正想找你呢！” 他快步走到林苒身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你那人参，我给你找到买主了。 愿意出二百块钱呢！到时候，你去……” 第65章 萧厉，明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丁山给林苒找了个人参的卖家，约定好明天正午去镇子外头的粮仓交易。 让林苒明天带上人参，记得去一趟。 “等明儿个卖了人参，你就能带你家男人去治眼睛了。 你男人眼睛好了，以后也能好好照顾你，过日子了。” 丁山说着，警告的看了张梁一眼。 “至于旁的，就别想了。” 林苒满心感激，连连点头。 “是是是，谢谢你啊，大哥。 回头，我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 丁山自然不要，还想说两句。 就见自家媳妇赵春花，气冲冲的回来了。 丁山见状，赶紧跑上前扶着她。 “咋了媳妇，这是？ 不是说去百货公司呢？咋这么生气？ 他们欺负你了？我，我去给你讨公道？” 赵春花不耐烦推开丁山，翻了个白眼。 “天热，我想回家。 你送我回家，快点。” 她刚去找史富贵，还没说两句。 就被史富贵给撵出来了，还让她这段时间不要去国营饭店。 该死的狗男人，上回还拿了她钱呢！ 一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丁山心疼赵春花，二话不说就收了摊跟赵春花回去了。 临走，还不忘冲林苒使眼色，让她明天别忘了正事。 等人走远，张梁才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你是想，让赵春花发现你妹子跟史富贵的事儿？ 那她，不得闹一场？ 你就不怕，你妹子到时候不好做人？” 林苒拿出一个冬瓜给张梁，又拿出一根黄瓜准备待会儿给林美凤用。 “我是想让史富贵忙起来，没工夫再跟赵春花纠缠。 至于赵春花，但凡有一点脑子，念着丁山大哥的好。 都会识趣，断了这层关系。 如果她不肯，非要闹起来。 史富贵不要她，她也没个好下场。 至于到时候丁山大哥还留不留她，就是他的事了。 至于我妹子，嗯。 一边吊着史富贵，一边想着自家姐夫。 放心，她不在意名声这些。” 虽然留林美凤学厨，是存了些私心。 不过林美凤要是愿意学，她也不会拒绝。 一个女人能学点手艺养活自己，也是好的。 张梁听完林苒的话，对她那瞎子老男人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小姨子觊觎姐夫，那肯定是因为那老男人撩拨人家了呗。 也不知道林苒是咋回事，明明做起生意来那么聪明。 偏生在那瞎子老男人的事上，这么糊涂。 很快，黑市上人多了起来。 林苒和张梁也忙活起来，龙虾都快卖完了。 林美凤才回来，瞥了眼忙得热火朝天的两人。 她也没上前帮忙，就在边上记着林苒每次下了些什么调料。 “学会了？” 林苒擦了把汗，把龙虾装好递给张梁，让他给钢铁厂送过去。 林美凤轻哼一声，扭着腰走到一边。 “学会了，好像也不难。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张梁路过林美凤身边，眉头一皱，不满的嘶了一声。 那模样，吓得林美凤往后退了退。 “你，你要干啥？ 我告诉你，别想占我便宜。” 张梁嗤笑一声，端着龙虾头也不回的走了。 “占你便宜？你想得美。” “你……” “行了，明天你别来。” 林苒打断林美凤，把东西收了收。 “明天你别来，我有事不出摊。” 收了摊，林苒跟张梁交代了一声，让他明天早点去拿龙虾。 她没着急回家，特意去镇子外的粮仓看了看。 因为是丁山大哥介绍的，她自然信得过。 等林苒走后，歪嘴猴带着几个小混子从粮仓里走出来。 摸了摸下巴，得意一笑。 “明儿个，抢了那臭娘们的人参。 再搜刮干净钱，人就便宜你们了。 记住了，下手狠点。 这娘们，有的是钱呢！” 几个混子看着林苒的背影，难耐的搓了搓手。 “行，大哥。 咱们明儿个，干个大的。” 要怪也怪这娘们运气不好，丁山找的买主，正巧是他的债主子。 为了抵债，他跟债主子保证。 一毛不要，把人参抢了给他。 至于其他的，债主子不管。 哼，等抢走林苒的钱，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 林苒回到家，把这段时间挣得钱拿出来，好好数了数。 一共，一百十七块八毛钱。 加上明天卖人参的两百块，就能带萧厉去市里看医生了。 不过，没有结婚证，两人怕是不好住招待所。 明儿个，得先去乡里看看，打个证明。 林苒难掩开心，特意多做了几个菜。 王大勇昨儿个拿来的肉，她都炖上了。 饭做好，萧厉也回来了。 一推门，闻到屋里的香味，不由挑眉。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 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林苒笑了笑，招呼他洗手坐下。 “没啥，就是想提前庆祝一下。 萧厉，你明天早点回来。 到时候，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萧厉顿了顿，有点歉意的看着林苒。 “怕是不行，上回水库炸药还没放完。 明天，怕是得折腾一天。 你要是着急，我……” “不用不用不用，我等你。” 林苒笑眯眯的看着萧厉，坐在他旁边。 看着桌上的红烧肉，她想到了什么。 “对了，大勇呢？ 咋没跟你一块回来？这肉还是他买的呢！” “外头呢！” 林苒顺着萧厉的话看过去，见王大勇一声不吭的站在外头。 满脸哀怨，却没敢上前。 她赶紧起身，招呼人进来。 “你站外头干啥？快进来吃饭啊！” 王大勇被屋里那香味诱得口水直流，可怜巴巴看着林苒。 “嫂子，我不敢，我哥会揍我的。 你跟我哥说一嘴，让他放我进来成不？ 我保证，不乱说话。” 林苒看了眼萧厉，见他仍旧是那副没啥表情的模样。 “别胡说，你哥那么讲道理一个人，咋会揍人？ 进来吃，红烧肉可香了。” 要不是萧厉在，王大勇恨不得脱光了给林苒好好看看。 他哥揍人是咋不留情面的，可惜，他不敢。 “没听你嫂子说的？要我请？” 萧厉轻飘飘一句话，像是解开了王大勇的枷锁。 他欢快的应了一声钻进屋，端起碗开始吃起来。 红烧肉油汪汪香喷喷，一口一块都不腻。 麻辣小龙虾又香又辣，泥鳅汤鲜得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 还有干煸的辣椒下饭得很，这顿饭，三人吃得肚皮滚圆。 吃完饭，王大勇洗了碗回了知青点。 林苒跟萧厉明儿个也有正事，早早的睡下。 这晚上，林苒做了个美梦。 梦见，萧厉的眼睛好了…… 第66章 她眼皮子直跳，怕萧厉出事 天还没亮，萧厉做好早饭去水库了。 林苒也跟着起床，把水缸里的龙虾捞出来洗干净。 做好后，张梁也骑着自行车来了。 今儿个，林苒蒸的肉包子。 怕自己回来不及时，萧厉不用开火也能对付一顿。 进屋后，张梁在屋里转悠了一圈。 晃了晃长板凳，嫌不够结实，又用锤子敲稳当了些。 “别整得每次叫你来，就是给我修东西的。 拿着吃，路上小心点。” 张梁接过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鲜美的肉汁烫的他一哆嗦，好吃的不行。 他看了林苒一眼，皱了皱眉。 “真不要我陪你去？” 林苒摇了摇头，让张梁放心。 “丁山大哥介绍的人，你还有啥不放心？ 再说，待会儿我还要先去一趟乡里。 你送完钢铁厂的龙虾就回去练刀工，这么热的天，别跟着折腾。” “行！” 张梁也没多说，把肉包塞进嘴里。 端着龙虾，跨上自行车走了。 等到天亮，林苒把人参层层包好放进怀里。 确认没问题后，这才出门。 她先去了公社，找到乡长打了个介绍信。 这样，等卖了人参，明天就能直接去市里。 也免得，再折腾一趟。 刚从公社出来，就撞上萧燕骑着自行车路过。 “哟，林苒，这一大早的，你来乡里干啥？” 林苒笑了笑，把介绍信扬了扬。 “我来打这个，方便带萧厉去市里看眼睛。 燕婶子，你这是去哪儿？ 胜男姐呢？一个人在家？” 萧燕下了自行车，推到林苒跟前。 “我去隔壁村配合做宣传，得下午才能回来。 本来是想着胜男身边离不了人，不准备去的。 可胜男她爸跟她奶奶都说，能照顾胜男，让我别耽搁了工作。” 话没说完，她赶紧跨上自行车。 “哎哟，我不跟你说了， 得快点，不然要赶不上了……” 看着萧燕匆忙的背影，林苒眼皮子跳了跳。 走到搭车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却没见着车来。 眼皮子也一直跳个不停，她觉着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她平时一到公社就能坐上车。 今儿个，是怎么了？ 她怕萧厉出啥事，想了想，掉头往村里跑。 刚进村，就听山边轰隆两声。 一阵地动山摇后，隐约听见了欢呼声。 听着动静，也不像是有事。 林苒松了口气，觉着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忽然，瞥见李寡妇探头探脑的从萧燕家跑出来。 门开了一条缝，依稀可见地上一滩殷红的血。 林苒一惊，赶紧上前推开门。 院子里，李旺财正跟自家老娘张大妹把地上的李胜男扶起来。 被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你，你干啥？ 这是我家，你出去。” 李胜男满脸是血，已经昏过去了。 裤子上，一片血迹正慢慢晕染开。 林苒眼神一紧，冲过去就把李胜男抢了过来。 “胜男姐，胜男姐？” 李胜男呼吸微弱，一声不吭。 林苒咬牙，架起人往外走。 “李旺财，这可是你亲闺女，你做了什么？” “娘，你去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李旺财把张大妹往门口一推，眼珠子通红拦住了林苒的去路。 “我没这样的闺女，送她去上大学。 结果她倒好，跟人怀了个野种，还想生下来。 我让她喝打胎药，她不肯。 就只能强灌，推搡的时候，她自己撞到了地上的石子。 哼，死丫头命大，没死呢。 你让开，我给她说了个人家。 这会儿给人送去，别耽搁了好日子。” 为了今儿个，他可哄了萧燕好几天。 让萧燕放下了警惕，才乖乖出门。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今儿个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得把这丧门星送出去。 林苒感觉到李胜男的呼吸渐渐弱下去，看着倚老卖老守着门的张大妹。 梗着脖子不肯让的李旺财，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把所谓的脸面，看的比自己闺女还重的爸跟奶奶？ 他们是料定今儿个村里人都去山上水库，叫人也没人帮忙。 所以，才敢这么折腾胜男姐。 再耽搁下去，不说肚里的孩子，只怕胜男姐的命都保不住。 林苒心一横，先把李胜男放在地上。 拿起边上一个扁担，上前一个横扫撂倒了李旺财。 “哎哟，打死人了！” 李旺财倒在地上，哎哟叫疼。 张大妹见状，疯了一样扑过来。 “贱皮子，敢打我儿子，我揍死你……” 还没近前，就被林苒一个反手按在地上。 “你，臭丫头，放开……” 林苒捡起边上的草绳，把两母子捆到一块，然后塞住嘴。 扛起两人，直接扔进了屋后头的粪缸里。 见两人被熏得直翻白眼，她顾不得叫好，赶紧跑到李胜男跟前，抱起就往外冲。 刚出门，碰上了拉着板车的铁牛。 铁牛看到林苒和浑身是血的李胜男，吓了一跳。 “林苒姐，李婶子让我来送板车，说胜男姐家要用。 这，这是咋了？” 显然，刚才李寡妇就是去借板车，想把李胜男送走。 林苒顾不得解释太多，看着李胜男的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 实在没了法子，她拿出怀里的人参。 揪了一段塞进李胜男嘴里，让她含着。 “铁牛，看着点儿，别让李寡妇动胜男姐。” 林苒把李胜男放在板车上，回屋拿了几床被褥出来。 铺在板车上，确认不再颠簸，这才拉着板车飞奔起来。 林苒拉着板车在前头跑，铁牛在后头推。 很快，就没了踪影。 李寡妇跑来，见门口没了板车，屋里也没了李旺财两母子的影子。 还以为两人把李胜男送走了，也没多想，转头回了家。 好不容易到了公社，林苒来不及歇口气。 一辆中巴车就停在了跟前，田霞打开车窗，看到她这架势吓了一跳。 “哎哟，林苒小同志，这是咋了？” 林苒心里着急，顾不上跟田霞解释，苦苦哀求。 “田书记，能不能送咱们去医院？ 实在是，等不及了。” 李胜男身下的血迹，越来越多。 被褥，都被浸透了。 田霞二话不说，带着车上的人下了车，帮着林苒把人抬上车。 “快，直接去市医院。” 第67章 萧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苒上了车，对着还没回神的铁牛叮嘱道。 “铁牛，去找你爷爷，让他叫燕婶子去市医院。 要是碰上萧厉，跟他说一声……” 说完，班车疾驰而去。 铁牛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看着板车上的血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声。 一边哭，一边拉着板车往回走。 林苒坐在班车上，握着李胜男的手。 把剩下半截人参，也塞进她嘴里。 “胜男姐，为了你肚里的娃儿和燕婶子，你也得撑着点。” 不知是人参起了作用，还是听到了她的话。 李胜男的手，微微动了动。 班车一路疾驰到了市里，停在市医院门口。 林苒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抱起人就往里冲。 “医生，医生快来救人啊！” 听到动静的医生护士一拥而上，接过李胜男送进了抢救室。 林苒浑身脱力，滑坐在地上。 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迹，浑身都在发抖。 她仰起头，让自己不去看那片刺目的红。 看多了，怕昏过去。 没人知道，她晕血。 刚才送胜男姐进医院，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 铁牛拉着板车回到家，正好碰上村长回家吃饭。 见他这模样，村长吃了一惊。 “臭小子，你又干啥好事了？” “爷爷……” 铁牛再也忍不住，扑进村长怀里。 “爷爷，林苒姐让你去叫燕婶子回来。 胜男姐，出事了！” 村长一听，又看到了板车上的血迹，也知道怕是不好。 “你在家待着，我去找胜男她妈。” 铁牛点点头，又想起林苒的交代，赶紧去了她家。 刚到屋门口，就碰上了萧厉跟王大勇。 王大勇一见，吓了一跳。 “铁牛，你干啥去了？ 咋，咋身上有血？” 铁牛气喘吁吁，断断续续指了指村口。 “血，好多。 林苒姐，去，医院，了！” 才刚说完，就见萧厉脸色一变。 啥话没说，转头就跑。 王大勇回过神，赶紧追上去。 “不是，哥，你慢点啊！ 嫂子是出了啥事？一身血？ 哎哟，等等我！” 萧厉跑的很快，只听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 满脑子乱糟糟的，只有铁牛的话。 林苒满身是血，去医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伤了林苒？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摔了多少跟头。 直到被王大勇气喘吁吁，一把拽住。 “哥，你不要命了？也不怕被车撞死。” 他们已经跑到了公社，刚才班车开过。 差点就从萧厉身上碾过去，看的人胆战心惊。 王大勇是真的被吓着了，拉起萧厉往自行车后头一扔。 “上车，我载你去。” 萧厉的手抖了抖，扶着自行车座坐好。 “快些！” 听到林苒出事，他连去看一眼都做不到。 这样的废物，这样的没用。 他从未这么痛恨过，现在的自己…… ———————————— 林苒一直在走廊等到天黑，直到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她赶紧跑上前，追问情况。 “医生，她没啥事吧？ 肚里的娃子呢？保得住不？” 医生取下口罩，点点头。 “大人没事，头上的伤也包扎过了，不致命。 肚里的娃子也没啥大问题，估摸着，明早应该就能醒了。 家属这边去交给费，然后把身上的血洗洗干净。 看着，怪吓人的。” 林苒苦笑着，点了点头。 “行，我先去缴费。” 还好，她今天出门带了点钱。 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 交完费，她去病房看了李胜男一眼。 确认人没事后，这才重新回到走廊坐下。 鼻端充斥着血腥味，叫她不敢低头多看。 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也没办法去把血洗干净。 已经半夜，医院里安静下来。 走廊的灯关了，她被深不见底的黑暗笼罩。 双手抱着自己，仰着头蜷曲着。 一遍遍的跟自己说，没关系的。 就是一点血，不要害怕。 没关系的，等天亮血迹干了就变成黑色了。 看着，就不可怕了。 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从来都是靠自己，走出这段噩梦…… 王大勇气喘吁吁骑到医院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 萧厉已经跳下车，一头往里冲。 跌跌撞撞进了医院，摸索着一扇扇敲开病房门。 不厌其烦的，说着同一句话。 “同志您好，请问病房里有一位叫林苒的同志吗？ 我是她爱人，我来找她。” 随着他的声音，走廊的灯应声亮起。 一遍遍的得到否认，或是漫骂后。 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耳边传来林苒的声音。 “萧厉，我在这儿。 我没事，不用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林苒话语里明明是带着几分笑。 可他，却听出了哭腔。 萧厉缓缓蹲下身，伸出手从林苒的头顶摸下去。 一点一点，小心又小心。 “没受伤？” 林苒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 “没有，是胜男姐受伤了。 我身上好多血，都是她的。” 萧厉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林苒乖巧的点点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 萧厉原路返回，叫住准备进门的王大勇。 “大勇，去给我买点东西！” 不多会儿，王大勇气喘吁吁买来了毛巾和一件男士汗衫。 “哥，这么晚了，别的地儿买不到。 这还是找门卫大爷买的，你将就点穿。” 萧厉拿着东西回到林苒身边，伸出手。 “带你去洗洗，能走吗？” 林苒握住萧厉的手，站起身来。 “能的！” 萧厉带着林苒来到洗手池，把毛巾浸湿，一点一点摸索着擦着她的脸。 然后，把汗衫蒙在她脸上。 打开水龙头，拉着她的手洗洗冲洗起来。 “我看不见，只能慢一点给你洗干净。 你别低头看，待会儿我让大勇帮你看看洗干净没有。” 林苒知道萧厉细心，却没想到细心到连她晕血都知道。 “萧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回，女知青被蚂蟥咬了。 你昏倒后，发现的。” 林苒咬了咬唇，低着头看着萧厉的脚。 眼眶，不由有些发热。 “萧厉，你还有一只鞋呢？” 平时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萧厉，到底急成什么样，才会把鞋都跑飞了？ 第68章 给你留了地儿，一块睡吧! 萧厉倒是不在意脚底火辣辣的疼，勾了勾唇，语气还挺轻快。 “铁牛那小子，哭哭啼啼话都说不清。 说你满身血，被送到医院。 我一着急，就跑过来了。 那家伙，真就是人在前头追，魂儿在后头飞。 回去后，我得跟村长说说。 让他好好加强锻炼一下铁牛，男子汉大丈夫，遇到芝麻点事就哭鼻子可不行。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射中靶心了……” 林苒被萧厉的话给逗乐了，也忘了刚才的害怕。 “知道你厉害，你别折腾铁牛。 今儿个，他可帮了大忙。 把他吓怕了，我以后找谁帮忙？” 萧厉听出林苒语气放松了些，也放了心。 撩起衣摆，把林苒的手擦干净。 然后把汗衫拿下来，先套在林苒弄脏的衣服外头。 “不怕了？那就好。” 林苒这才明白，刚才萧厉的打趣，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让她不那么害怕。 下一瞬，萧厉极其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我让大勇看看，你的手洗干净了没有。 这儿没有洗澡的地儿，我让大勇先送你回去。” 林苒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想告诉萧厉。 手上洗得很干净，一点血迹都没留下。 但张开嘴，说出的却是。 “嗯！让大勇好好看看再说……”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着急火燎赶来的萧燕跟村长。 “林苒啊，我家胜男，胜男……” 萧燕红着眼，平时那么雷厉风行的妇女主任。 这会儿，抖得跟秋风中的落叶一样。 林苒赶紧扶着她，指了指后头的病房。 “燕婶子，胜男姐没事，肚里的娃子也保住了。 就住那间病房，不过这会儿还没醒。 你先去看看，别着急。” 萧燕听完，赶紧抹了把泪。 “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林苒。” 她担心李胜男，跌跌撞撞跑进了病房。 村长见这架势，摇头叹息。 “造孽啊！好好的闺女被祸害成这样。 李旺财可真不是个东西，林苒同志，你做的很好。” 他看着萧厉，皱了皱眉。 “难为萧知青了，这样，你们先找个地儿休息一晚上。 明早再回村也行。 我跟萧主任在这儿照顾着，没啥事。” 萧厉上前，重新牵起林苒的手。 “不了，让林苒先跟大勇回去。 我明天早上，跟村长一块回。” 村长一听，往外看了一眼。 “王大勇骑车回去了，刚才在半道还撞见咱们了。 他没跟你们说？这小子，也忒不靠谱了。 你们两，咋办？ 找个招待所？又没结婚证。 不然，我去跟你们做个证明？” 林苒想到啥，赶紧摆手。 “不用了，村长，我这儿有证明。 你去忙你的，我先带萧厉去休息。” 村长也没多问，点点头先进去看李胜男。 林苒牵着萧厉走出医院，正好医院旁边就有招待所。 两人进去后，叫醒了打瞌睡的服务员。 “同志你好，我们要住宿。” 服务员揉了揉眼睛，伸出手。 “你们是什么关系？有证明吗？” 林苒从怀里掏出今天去乡里打的证明，递过去。 “我们是，夫妻。 还没打结婚证，不过有乡里打的证明。 您看，行不？” 服务员拿过证明，仔细看了看。 拿出一串钥匙，带两人上楼。 “一晚三块钱，房里有热水壶，每天八点打热水。” 打开房门，林苒看着里头只有一张床，赶紧叫住要走的服务员。 “同志，有两张床的房间吗？” 服务员皱眉，不耐烦看了萧厉一眼。 “这不是你男人？两夫妻要啥两张床？ 一张床不就成了？就这一个房间了，到底住不住？” 林苒看了看萧厉的脚，咬了咬唇。 “成，我们住！” 进屋后，她看了看房间。 屋里就一张床，两张木头椅子。 进门后连个转身的地儿都没有，想打个地铺都不行。 唯一叫她觉得还算满意的，就是床头有一台电扇。 萧厉摸索着进门，去厕所试了试水龙头，打开有水。 这才出门，把毛巾递给林苒。 “这儿没热水，只能将就用冷水洗洗。 我刚试过，水不算凉。” 林苒看着萧厉一身又是泥又是汗，不由分说把他推进去。 “你先洗，我下去一趟。” 等萧厉洗完澡出来，林苒也刚好进门。 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扶着萧厉坐下。 “你把脚抬起来，我看看。” 盯着萧厉脚底的伤口，她眉头皱了皱。 拿出一瓶药水，给他轻轻擦拭起来。 “你说你，也不知道疼？ 今儿个没地儿买鞋，我找下头的服务员买了一双拖鞋。 你先将就着穿，明儿个去百货公司，给你买一双解放鞋。” 这点伤对萧厉来说，比蚊子咬的还轻。 他也没放在心上，刚想让林苒别担心。 就感觉冰凉的药水涂在伤口，似乎是怕他疼，林苒还给吹了吹。 一阵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萧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着床单。 林苒见状，还以为是弄疼他了。 “我，我轻点？” 下一瞬，手被萧厉握住。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你去洗澡，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你看不见……” 林苒想继续，萧厉拉起她，推进厕所。 “记得，关紧门！” 萧厉是不想让她帮忙，觉着不好意思吧！ 林苒也没继续坚持，洗完澡，要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 她没带换洗的衣服，沾了血的衣服，压根不能看。 还好汗衫够长，穿着到大腿中间了，跟睡裙差不多。 外头倒是没啥，里头的衣服咋办？ 刚才下去着急，只顾着给萧厉买药跟拖鞋，忘了这茬了。 正想着，就听外头萧厉轻轻敲了敲门。 “衣服，给你放在床头了。 脏的扔那，我待会儿洗。 我，下去抽根烟。” 林苒没问萧厉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等外头没了动静，她探头出来。 果然看见床头放着一条裤头，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萧厉从哪儿弄来的。 穿好衣服后，她贴在床里躺着。 把大半的床铺让给萧厉，还特意摆了个枕头，在床中央。 这倒不是防着萧厉，而是防止她自己翻过去。 今天折腾了一天，林苒确实累极了。 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多会儿，萧厉就回来了。 他摸索着进了厕所，把里头的衣服搓洗干净。 拧干，挂在窗口。 这天热，估摸着明天就能干。 洗完后，他摸到一旁的椅子刚想坐下。 就听林苒，迷迷糊糊叫了他一声。 “萧厉，我给你留了地儿。 一块，睡吧！” 第69章 昨晚上，她应该没对萧厉做啥吧? 那软糯娇俏的声音，叫萧厉觉着刚才歇下的火，一下子又升了起来。 活了二十六年，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这么差。 手摸到椅子上一块水渍，他不由一怔。 “椅子湿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林苒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挪到床边坐下，好半天才缓缓躺下。 贴着床沿，几乎半个身子都在外头。 两人一个在床最里边，一个在床最外边。 看着，是个很安全的距离。 今天折腾了一天，萧厉也累了。 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林苒翻过枕头。 一条腿搭在他身上，他一下就醒了。 “林苒？” 试探叫了一声，林苒没反应。 他无奈伸手，想把林苒的腿放下去。 触及一瞬间，就觉出了不对劲。 掌下肌肤滑腻，纤细又匀称。 这是，没穿裤子？ 萧厉登时觉得想被火烫了一样，飞快收回手。 电风扇吹来阵阵凉风，林苒的汗衫被吹得卷上去。 她睡得正香，什么都不知道。 萧厉不敢动，也不敢碰。 只能浑身僵硬，躺在床上。 这一晚，他把所有的工程方式都背得滚瓜烂熟。 第二天，林苒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贴在萧厉身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汗衫都快被吹到头顶去了，这不亚于是果睡了一晚上。 看看被当人形玩偶，夹着的萧厉。 林苒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轻轻的，轻轻的挪开自己的腿，拿开自己的手。 垫着脚尖，贴着床沿一头钻进厕所。 捧着冷水浇了满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昨儿个是看汗衫那么长，跟睡裙的长度一样。 中间又隔着一个枕头，应该没啥问题。 谁知道，忘了风扇这回事了。 昨晚上，她应该没对萧厉做什么吧？ 看萧厉那模样，应该睡着了吧？ 做完心理建设出来，林苒试探叫了萧厉一声。 “萧厉，你醒了吗？” 没有动静，林苒放下心。 穿好衣服，出了门。 “你先睡会儿，我去买个早饭回来。” 门刚关上，萧厉就睁开眼。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进了厕所洗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 等林苒回来，萧厉已经洗漱过了。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昨晚的事，吃完早饭。 林苒拉着萧厉回了医院，一进病房就见李胜男已经醒了。 萧燕正在一边，给她喂早饭。 “妈，林苒和萧知青来了。” 李胜男身体还有些虚弱，起不了身。 “林苒，谢谢你，救了我跟娃的命。” 萧燕放下碗，扶着李胜男躺好。 回头看着林苒，扑通跪在地上。 “林苒啊！婶子也没啥好报答的，就，就只能给你磕两个头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胜男要是出啥事，我也不用活了。” 还好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林苒吓的不轻，赶紧扶起萧燕。 “燕婶子，您可别，我受不起。 要说，也是胜男姐自己的福气。 我就是来看看她，见她没事就放心了。” 三人说了会儿话，见李胜男精力不济。 林苒也没多留，让她多休息，就跟萧厉离开了病房。 刚出门，就碰上了田霞。 “田书记，您怎么来了？” 田霞笑了笑，看了看后头病房。 “你那姐妹没事吧？本来昨儿个就想来看看的。 回来路上，在粮仓抓了一伙小混子。 对了，为首的就是那个黑市想骗我的男同志。 听他们交代，说是想抢钱来着。 谁知道，被咱们巡查队伍发现了。 这不，耽搁了一晚上，今天才来。” 林苒满心感激，点了点头。 “没事了，多谢田书记帮忙。” 田霞点点头，笑眯眯看向一旁的萧厉。 “对了，你不是说想给萧知青找个医生看看？ 正巧，我有个侄女，刚从首都回来。 她医术不错，走，我领你们看看去。” 林苒一听，高兴的不得了。 赶紧拉着萧厉，跟上田霞。 “真是太谢谢您了，田书记。” 田霞摆了摆手，把两人带到一个医生办公室。 对着里头的女医生，打了个招呼。 “韩敏啊，这会儿不忙不？ 这儿有个病人，是市里颁发见义勇为奖状的萧知青。 你帮他，好好瞧瞧。” 交代了两句，田霞就先走了。 韩敏看了看林苒和萧厉，温和的笑了笑。 “萧知青，你先跟护士去做个检查。 这位是你爱人？先在这儿等会儿。” 萧厉点了点头，跟着护士走了。 一大早医院没啥人，很快就做完了检查。 不多会儿，检查结果就送到韩敏手上。 她扶了扶眼镜，仔细看着结果。 眉头，微微皱了皱。 林苒看的真真切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萧厉，你饿不？ 我有点饿了，要不，咱先去吃午饭？” 萧厉扶着林苒的手，站起身来。 “我知道医院食堂在哪儿，走，咱先去吃饭。” 到了医院食堂，林苒先打了点饭菜。 扶着萧厉坐下，自己刚准备坐下，忽然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胜男姐跟燕婶子肯定也没吃。 你先吃，我去给她们送点吃的。” 林苒去窗口买了点饭菜，重新跑回了医院。 先给李胜男送过去，接着去了韩敏办公室。 韩敏正好看完一个病人，见到林苒也不奇怪。 叹了口气，招呼她坐下。 “林苒同志，坐。 田书记是我姑妈，你是她介绍的，我也就直说了。 你家萧知青的检查结果，不是很好。 现在，有两种治疗方案。 一是做手术，成功后或许能复明。 但现在，国内的手术成功率太低。 说老实话，我不是很建议手术。 还有一种法子，就是保守用中医治疗。 或许时间会长一些，但成功率很高。” 林苒点头，急切道。 “那，那就用中医先试试。 总归有希望，好过没有。” 韩敏听着林苒的话，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我的老师，就是一位中医翘楚。 手上，也有成功的病例。 只是，她已经许久没有亲自看诊了！” 这其中关系复杂，她也不好细说。 林苒想了想，上前握住韩敏的手。 “韩医生，我家萧厉是对祖国有用的人才。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试试。 你那位老师在哪儿？如果可以，我想去找她试试。” 第70章 林苒，你不记得我了? 韩敏看着林苒，似乎有些为难。 想了想，写了个大概的地址给她。 “你可以拍电报，或者写信给我的老师。 她叫武红，是首都医学院的教授。 如果能让她出手帮忙，萧知青的眼睛，至少有五成几率能复明。 抱歉，因为老师年轻时受过迫害。 不愿意跟陌生人接触，我也不能替她破例。”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韩医生愿意告诉她这些，已经仁至义尽。 林苒接过地址，道了声谢。 怕耽搁后头的病人，赶紧离开了韩敏的办公室。 看着手里的地址，她咬了咬唇，决定待会儿就去拍个电报。 成不成，总得多试试才行。 一抬头，就见萧燕站在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显然，刚才韩敏的话她也听见了。 “林苒啊！” 萧燕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林苒的肩膀。 “虽然婶子帮不上大忙，但只要你开口。 婶子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支持你去首都，带萧知青找医生。” 她从兜里，掏出两截人参。 她也是从医生嘴里知道，这人参值钱得很。 昨儿个，多亏了这人参吊了胜男一口气。 送到医院才脱了险，捡回两条命。 “婶子打听过，这东西不便宜。 还有胜男的医药费也是你垫的，婶子这儿有五十块钱。 你先拿着，其他的，等婶子回去筹。” 林苒笑了笑，把人参和钱都推回去。 “我现在还没办法去首都，等要去的时候，再跟婶子说。 这人参还有药效，回头你给胜男姐炖个鸡汤，大补呢！ 现在胜男姐这样，也是花钱的时候。 我又不怕你跑了，不着急。” 萧厉还在食堂等我，我回去了。” 萧燕知道林苒是在宽她的心，抹了把眼睛，连连点头。 “好好，你跟萧知青先忙。” 村里一个外人，都知道帮衬一把。 家里的男人跟婆子妈一比，越发不是东西了。 林苒回到食堂，萧厉已经吃完了。 挺直了脊背，双手放在膝头。 那模样，叫不远处的年轻护士看得脸都红了。 可他眉眼间的冷淡太过吓人，所以没人敢上前搭话。 “等很久了？我跟燕婶子多聊了两句，所以耽搁了。” 林苒走上前，发现萧厉给她留了一大半菜。 “你就吃这点？饱了？” 听到林苒声音的瞬间，萧厉周身笼罩的冷淡散去，变得如春风一般和煦。 “吃饱了，你多吃点。 李同志没事了？咱们下午能回去吗？” 林苒想着还得拍电报，一低头，看着萧厉脚上的拖鞋，笑了笑。 “不着急，咱们先去百货商场逛一逛。 然后，再回去。” 萧厉以为林苒想买东西，也没多问。 吃完饭，林苒扶着萧厉离开医院。 先找了个借口，去拍了个电报。 然后，直奔百货商场。 临去百货商场前，她还特意找了个地方。 换了点票，做足了准备才进百货商场。 市里的百货商场可比镇上的要气派多了，商品的种类也更多。 人来人往，稍微不注意就会被挤散。 林苒牢牢抓着萧厉的手，使劲儿挤开人群往里走。 “萧厉，你跟紧我，别丢了。” 人太多，她个子不高，又太瘦。 在这种场合，着实不占便宜。 下一瞬，萧厉直接把她拉到身后。 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拥挤的人流。 “你抓着我的衣摆，给我指路。” 林苒躲在萧厉身后，抓着他的手告诉他该怎么走。 在外人看来，两人这举止就是一对黏黏糊糊的小夫妻。 好不容易找到卖鞋的摊位，林苒替萧厉挑了一双解放鞋，让他试了试。 萧厉平时上山下地，家里的几双鞋早就穿旧了。 解放鞋耐磨又踏实，他穿着也方便。 林苒看了看，很满意。 “同志，这鞋多少钱？” “四块一双，一张鞋票。” 萧厉登时皱起了眉头，就要把鞋脱下来。 “我不用，我还有鞋……” 林苒一把按住他的手，赶紧把钱和在外头换的票递给营营员。 “就要这双，你穿着。 你送我衣服，我总得给你送点啥吧？” 一旁的营业员接过钱和票，打趣道。 “男同志，你媳妇可真疼你。 上辈子烧了高香吧，这辈子才得了这么个好媳妇。” 萧厉一顿，嘴角不由弯了弯。 倒是，没有反驳。 “嗯！” 林苒蹲下，给萧厉把鞋带系好。 扶着他起身，正要走。 忽然，被人从后头拍了一把。 “林苒？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刚才看错了。” 是一个年轻的男同志，梳着时下流行的三七分。 脸色白净，带着一副眼镜。 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林苒皱了皱眉想起来，这人叫唐俊，是原身的小学同学。 不过，原身只念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 听说唐俊小学毕业，就攀上个有钱的亲戚离开了红星公社。 两人这么都年没见，实在算不上多好的关系。 不过，大半年前，两人在镇上碰见了。 原身知道唐俊考上了首都的大学，又被唐俊这白净的模样迷了眼。 春心萌动，在镇上见过两面。 本来以为会有一段发展，结果唐俊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叫原身惆怅了好一阵，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身收到那封信后，才铁了心想去首都。 见林苒没吭声，唐俊推了推眼镜。 “林苒，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上回还跟你说，等你去首都，带你去我的学校逛逛的。 你也说，让我帮你补习，想考首都的大学来着！” 林苒回过神，淡淡点了点头。 “你好！” 打过招呼，就想拉着萧厉离开。 这是原身喜欢的，可不是她的菜。 她还是觉得，男人就得跟萧厉这样才有男人味儿。 唐俊似乎察觉到林苒的冷淡，歉意的笑了笑。 “对不住，当时家里出了点事，不得不回去。 走得太急，也没顾得上跟你告别。 你这是，生气了？” 他看了眼边上的萧厉，神色有些古怪。 “你怎么，跟萧厉结婚了？” 分明两人没啥关系，可这话叫人听着，就像是有点啥一样。 萧厉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什么。 但碍于林苒，没有开口。 林苒站定，缓缓扭头看向唐俊，嘴角嘲讽的弯起。 “我们两在镇上见面的时候，我都还不认识萧厉。 你一个这么多年没回过乡下的人，怎么会认识他？” 第71章 他媳妇，可真聪明啊! 萧厉听完林苒的话，神情愉悦的挑眉。 他媳妇，可真聪明啊！ 明明是大热天，唐俊却惊出一身冷汗。 眼神微微闪躲，推了推眼镜。 “见义勇为的英雄代表，市里开过表彰大会。 认识他，不是很正常吗？ 我就是没想到，你们两会结婚。 再说了，刚才营业员说那么大声。 我也不能装没听见不是？ 瞧我，忘了还有同学等着我。 我先走了，回头有时间再去看你……” 唐俊挤开人群，狼狈的离开了国营商场。 林苒也没去追，先带着萧厉走出商场。 找了个没啥人的地方，歇了口气。 “萧厉，你认识唐俊？ 听着他的声音，熟悉吗？” 日头灼在身上滚烫，萧厉把林苒拉到身后，替她挡住些。 “不认识，也没打过交道。” 他这人记性不错，凡是打过交道的。 听着声音，也能认出来。 林苒心里有了怀疑，只缺个证实的机会。 “行，咱先去跟燕婶子说一声就回去。” 两人到了医院，来到李胜男的病房。 正巧，碰到萧燕。 听说两人要回村，萧燕说她也要回去拿点东西。 顺便，解决一下家里的事。 三人一块坐上回村的班车，林苒知道萧厉不喜欢被人瞅着。 上车后，直接带他坐在最后一排。 萧燕在两人前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林苒靠在窗边，被窗外暖烘烘的风吹得昏昏欲睡。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可没等想起来，就睡着了。 萧燕转头，想跟林苒说话。 见林苒的头一点一点，马上要撞上窗户了。 正想叫她一声，就见萧厉伸出手。 准确无误的扶住了林苒的头，把林苒的头，往他肩头一靠。 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挡住窗外刺眼的光。 好叫林苒，睡得更舒服一些。 许是察觉到萧燕的视线，萧厉压低声音。 “燕婶子，让她睡会儿。” 那疼媳妇的模样，叫萧燕都不好意思说话。 赶紧转过头，装没看见。 看看人萧知青，当初多冷淡个人。 现在有了媳妇，多体贴？ 她就希望，她家胜男也找个这样的男人。 班车行驶中，人渐渐多了起来。 售票员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 “同志，往里走走。 对对对，这位同志挤一挤。” 林苒皱起眉头，动了动。 “到了吗？” 下一瞬，萧厉把手拢在她耳朵上。 “没，睡吧！” 三人回到红星公社，已经是下午了。 萧燕急着回家，下车就往村里跑。 林苒牵着萧厉，不紧不慢的走着。 到了村口，老远就听见萧燕家里闹腾得很。 林苒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啥。 “坏了坏了坏了，萧厉。 我忘了，李旺财跟他老娘，还被我种在他家粪缸里呢！ 都两天了，不会出人命了吧？” 萧厉耳朵灵得很，已经听到了动静。 拍了拍林苒的脑袋，让她不用担心。 “别怕，祸害遗千年。 他们两，没死。 不过，要去看热闹的话。 捂住点鼻子，别熏着了。” 他拿出毛巾，给林苒捂着鼻子。 两人走到萧燕家门口，一眼就看见李旺财跟他老娘躺在院子里。 满身是粪，脸色蜡黄。 隔得老远，都能闻到臭味。 村里人都不敢近前，只敢在外头看热闹。 萧燕也不客气，直接拎了两桶水往两人身上一浇。 “李旺财，别装死。 起来，咱两去办离婚。 你带着你这老娘，爱去哪儿去哪儿。” 本来还想装死的李旺财听到萧燕说离婚，心里一慌，赶紧爬起身。 “胜男她妈，咱两都过了这么多年。 闺女都这么大了，说离婚不嫌丢人呢？ 叫别人知道了，你还咋活？ 这次的事，是我不对。 我错了成不？胜男在医院是不？ 你让我洗个澡，我去看看她。 她是我闺女，我也心疼……” 话没说完，就被萧燕一粪瓢敲在脑袋上。 “李旺财，你也知道那是你闺女？ 狗都知道护崽子呢！你差点害死胜男，你狗都不如。 这些年，你看不起胜男，一直想要个儿子，我知道。 我本来想着，好好培养胜男。 让你看着胜男优秀，会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一直忍着让着你。 却不想，差点害死胜男。 经过这一遭，我也不想忍了。 咱两离婚，你再找个女人帮你生个儿子。” 在粪坑里待了两天，本来就被熏得头晕眼花。 这会儿挨了一粪瓢，李旺财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一旁的张大妹见状，跟疯了一样爬起来，就朝萧燕扑过去。 “反了天了，这是你男人。 你咋能对自己男人下手呢？” 萧燕一粪瓢压着张大妹，让她动弹不得。 “从今儿个起，他不是我男人了。 这是我家，你们娘两。 赶紧收拾一下，滚蛋。” 以前因为没生个儿子，张大妹一直明里暗里瞧不上她。 她本着家和万事兴，一直做低伏小。 现在，她要让他们知道，谁特么才是当家的。 萧厉扭头进屋，把两母子的东西都扔出来。 也没啥，就是一床破被褥和两件烂衣服。 张大妹见萧燕动了真格的，也慌了。 “不是，燕儿啊！ 妈跟旺财不是那意思，是，是……” 她是了半天，忽然瞥见李寡妇混在人群里。 当即咬牙，朝她扑过去。 “都是她，是这丧良心的撺掇的我家旺财。 不是她撺掇，旺财咋会猪油蒙心干出这事？ 李寡妇，你给我出来。” 李寡妇一慌，生怕被满身臭粪的张大妹抓住。 捂着鼻子，慌忙想逃。 “别过来，关我啥事……” 着急忙慌，没看见外头一块石头。 一脚踢到石头，摔了个大跟头。 李寡妇只觉得肚子抽疼，身下涌出一股暖流。 边上看热闹的人瞧见了，惊叫起来。 “不好了，李寡妇，你见红了。” 张大妹见状，赶紧往后退了退。 “不关我事，她自己摔的，我可没碰到她。” 萧燕虽然恨李寡妇，但身为妇女主任，也不能不管。 只能招呼人，先把李寡妇送到医院去。 至于李旺财跟张大妹，她也没客气。 把两人的东西扔到门外，锁上门不让两人进门。 “啥时候去离婚，啥时候就完事。” 李旺财跟张大妹顶着一身臭粪，悔不当初。 第72章 没，就觉得，你应该很会的样子 林苒看了这出闹剧，心满意足的跟萧厉回了家。 她就说嘛，恶人就得恶人磨。 回去路上，她没注意到萧厉一直牵着她的手。 经历了这么一遭，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萧厉了。 就是不知道，萧厉对她是个什么感觉？ 母胎单身两辈子，她也问不出口。 得想个法子，弄清楚萧厉的心思呢！ 两人回到家，林苒又是一拍脑袋。 “坏了，萧厉，我忘了今儿个要给钢铁厂送龙虾来着。 这生意要是失了诚信，以后可就难做了。” 萧厉无奈，伸手摸了摸林苒的脑袋。 “别拍，拍傻了怎么办？ 事儿已经这样了，实在不行。 我明天跟你一块去，说明一下情况。 当初刚来，跟钢铁厂打过两次交道。 他们，应该会卖我个人情。” 林苒倒是有些惊讶。 “萧厉同志，你可以啊！藏得有点深，还有啥是我不知道的？” 萧厉笑了笑：“很多，以后慢慢跟你说。” “你先歇会儿，我去菜园摘点菜回来。 中午你没吃多少，晚上好好吃一顿。” 林苒拎着菜篮子，去了菜园。 菜园里的菜长得很好，她摘了些黄瓜豆角，刚准备回去。 一抬眼，就见李琴琴抄着双手站在路口。 看那模样，是在专门等她。 “有事？” 林苒皱眉，对李琴琴也没好语气。 自打上回检讨过后，李琴琴好像消停了一阵。 叫她以为，这人已经安分了。 今儿个看着，是她想多了。 李琴琴咬了咬唇，看着林苒。 “你跟萧厉两天都没回来，去哪儿了？” 那天，她从萧燕家路过。 听到了里头的动静，知道李胜男她爸跟奶奶在给她灌药。 不过，那是人家的家事，她也没想管。 谁知道，林苒居然插了一手。 还差点把人李胜男的爹和奶奶，淹死在粪缸里。 这行为举止，就是个乡里泼妇。 真不知道萧厉为啥喜欢这样的？ 昨儿个王大勇回来后，绘声绘色跟人说起萧厉咋咋疼林苒。 听得她一晚上没睡着，今儿个在村口转悠了一天，就是想打探下情况。 当看到萧厉跟林苒手拉手一块出现的时候，她心都凉了半截了。 咋都不信，萧厉能啃得下林苒这小苦瓜。 好不容易等林苒出来，她不得好好问问？ 林苒被逗乐了，拎上菜篮子，打量了李琴琴两眼。 “笑死了，管天管地，还管人夫妻睡哪儿干了啥？ 李琴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闪开，别耽搁我回去给萧厉做饭。” 李琴琴被林苒推到一边，想动手。 又怕打不过，只能打个嘴仗。 “林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萧厉啥都没发生。 我最了解萧厉，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哼，他现在眼睛看不见。 等他能看见了，你看他理不理你。 他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咋可能看的上你这样的女人？ 甭管在外头你咋跟他拉扯，关起门来，他肯定不会动你。 我劝你，就死了那条心。” 林苒砸吧了一下嘴，瞥了李琴琴一眼。 “那，听你那意思，萧厉是为你守身如玉？” 李琴琴咬牙，悄悄摸了块石头藏在背后。 “就算不是我，总归也是其他人。 你不会觉着，萧厉二十几岁一个大男人，还是个雏儿吧？ 人家不动你，是对你没兴趣呢！” 趁着林苒没注意，她一石头就砸过去了。 没成想，石头没砸到林苒，反倒是砸到树上一个马蜂窝。 马蜂一窝蜂飞出来，绕着李琴琴蛰。 很快，李琴琴就鼻青脸肿，跌进了一旁的水沟里。 “林苒，要蛰死人了，你瞎了？” 林苒拎起菜篮子，轻飘飘看了一眼。 “我是你妈？必须管你？蛰死再说……” 回到家，林苒把菜篮子放下。 萧厉洗完澡，光着上身，穿着长裤从后头走出来。 “回来了？” 嗓音低沉又又磁性，很是性感。 真是，要身材有样貌，要样貌有低音炮。 萧厉看着，还真不是个雏儿的样。 但她信萧厉，他说过，他没跟其他女同志接触过。 “林苒？怎么了？” 萧厉察觉林苒没出声，走上前来。 “不舒服？” 林苒回过神，开始做饭。 “没，就觉得，你应该很会的样子……” 她高低，想试试。 ———— 第二天一早，林苒天不亮就出了门。 萧厉说想跟她一块去，被她拒绝了。 她先去解释一下，实在不行再让萧厉出马。 到黑市的时候还早得很，她刚准备去一趟钢铁厂解释一下，道个歉啥的。 张梁来了，见她着急忙慌的样，赶紧拦住她。 “一大早的，你要去干架？ 等会儿，我拿个趁手的东西跟你一块去。” 林苒没好气，给了他一个爆栗。 “想啥呢？我是那种人吗？ 这不是昨儿个没给钢铁厂送龙虾？我去道个歉！” 张梁摸了把敲红的额头，咬了咬牙。 “不用去，我昨儿个去拿龙虾，见你没在家，跟人打听了一嘴。 才知道你去见义勇为去了，我回来就跟钢铁厂去说了下情况。 正好，他们没等到你的龙虾，只能去买下酒菜，巧上加巧帮忙抓了一帮小混子。 听说，还得了一张奖状。 你忘了送龙虾这事，他们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那会儿，不知道多开心呢！” 这事儿听着，咋就这么熟悉呢？ 没等林苒反应过来，就见丁山急匆匆来了。 先死抓着她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她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放心。 “哎哟，大妹子，可吓死我了。 昨儿个我在派出所待了一天，还以为你出事了。” 张梁一听，皱起眉头。 “好好的，你去派出所干啥？” 丁山摆摆手，连声叹息。 “别提了，我被人黑了。 给大妹子介绍的那个买家，跟歪嘴猴勾结一块想明抢。 结果运气不好，碰到了下乡巡查的市领导。 歪嘴猴不知咋回事儿，忽然还想对那领导下狠手。 结果碰到钢铁厂去买下酒菜的工人，一伙人都被抓了。 派出所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在这儿蹲人呢！ 蹲的就是大妹子你，还好你没去，不然就真坏事了。 哎哟哟，我这心现在都还跳的不行，见你没事就放心了。” 这一环环听得林苒一愣一愣，要不是她回去救胜男姐，还真就没疑心来赴约了。 要不是田书记把班车让给她，就不会去镇上坐车。 自然，也碰不上歪嘴猴。 要不是没吃上小龙虾，钢铁厂的工人也不会去买下酒菜。 自然，也不会遇到需要帮助的田书记他们。 这会儿，丁山也琢磨过味儿来。 “不是，大妹子，我咋觉着，这事倒像是专门为你设计的？ 你这运气，也忒好了。” 第73章 她不肯给钱?那就让她挣不了钱 甭说，林苒也觉着自己运气好。 她高深莫测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那是，所以，以后跟着我干，绝对没问题。” 丁山憨憨点头，摸了把后脑勺。 “你还别说，我真有这意思。 就是怕，你瞧不上我这笨手笨脚的样……” 他这布料生意一天好一天坏的，家里有个媳妇和没出生的娃儿要照顾。 也不能跟以前一样，出门揽活儿。 看着林苒生意这么好，他说不羡慕是假的。 “大哥，你放心。 只要有我一口干的吃，以后绝对少不了你的。” 林苒对丁山这个人还是很放心的，以后做个合作伙伴绝对没问题。 得了这个话，丁山也放了心。 嘿嘿一笑，转头去忙自己的生意了。 临近中午，林苒龙虾都卖光了。 林美凤才姗姗来迟，她撑着手站在阴凉地儿。 一副娇小姐的样儿，也不说帮着收拾一下摊子。 “林苒，我说你成天就卖小龙虾螺蛳肉这些。 就没个其他的花样？我看国营饭店的王八汤卖的不错。 不然，你也做点卖？” 龙虾的配方，她都记下交给史富贵了。 可史富贵还不满意，说让她学下那王八汤的做法。 林苒也不说话，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她这个妹子，也太沉不住气了。 这才几天？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那眼神，看的林美凤心里发毛。 “看我干啥？你只管听我的。 我是你亲妹，还能害你不成？” 砰 张梁把菜刀扔到砧板上，恶狠狠瞪着她。 “你这么本事，咋不自己支个摊？ 生意都干完了人才来，你是来学徒还是当祖宗来的？” 林美凤被气得不轻，跺了跺脚嘟囔道。 “得意什么？你不就是林苒养的一条狗？” 张梁眼一瞪，她吓得嗷了一声跑了。 收了摊，张梁正想走人，却被林苒给叫住。 “等会儿，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 林苒把钱递给张梁，他不肯收。 “当初说好，学徒没工资的。 我孤家寡人一个，有口饭吃就成。 你家还有个瞎眼老男人要养，自己留着！” 林苒皱起眉头，把钱塞进张梁手里。 “一码归一码，干活儿哪儿有不要工资的？ 这个月十二块，以后，会随着每个月的盈利往上涨。 还有啊！我男人可不是什么瞎眼老男人。 他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俊后生。” 说完，林苒背起背篓，傲娇转头。 小屁孩不懂，她这样的女性，喜欢的就是萧厉那种款的男人。 温柔帅气，大气稳重。 张梁看着林苒的背影，嗤笑一声。 “怕不是十里八乡都没男人了？捡个癞疙宝都当宝贝疙瘩一样。” 他觉着，该看看眼睛的是林苒。 —————————— 林苒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还早的很。 土路上，蒸腾起一阵灼人的热浪。 这会村里人都在田里干活儿，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把背篓往上背了背，加快了脚步。 忽然，听到路边林子里有动静。 皱了皱眉，站定一看。 一个人影，从草丛闪过。 “王赖子，别躲了，看见你了。” 王赖子从林子里钻出来，咬了咬牙。 “林苒，你瞧见了，我也不跟你来虚的。 歪嘴猴进去了，你知道吧？ 听说，这事跟你有关。 李寡妇肚里的娃儿也没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样，你给我两百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真特么不知道是倒了什么血霉，本来是去投奔歪嘴猴。 结果，歪嘴猴被一锅端了。 听派出所那意思，估摸着是要去劳改。 没个几十年，别想出来。 回来还没喘口气，就听说李寡妇被送医院了。 等他赶过去，肚里的娃儿已经没了。 没钱住院，只能先把李寡妇带回来。 谁知道大半夜的李寡妇开始发烧，找了赤脚医生。 烧是退下去了，却说李寡妇再也怀不上了。 现在钱没了，人，也没了。 在村里的名声也臭了，以后日子咋过？ 跟李寡妇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从林苒身上弄点钱。 跑路去别的地方，看有没有出路。 他在这儿蹲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瞅见林苒回来了。 四周也没人，本想给林苒一闷棍，抢了钱就走。。 结果，被林苒发现了。 哼，这会儿村里人都没在，他也不怕林苒嚷嚷。 “长得丑，想得到挺美。 想抢？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一个王赖子，林苒还是不怵的。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王赖子见林苒软硬不吃，也不客气了。 挥起拳头，铆足了劲儿扑过去。 还没碰到林苒，就被飞出的石头砸中了脑袋。 没等他细看，接二连三的石头飞过来。 “谁？” 王赖子很快被砸得鼻青脸肿，连连后退。 铁牛带着村里孩子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石头。 围在林苒身边，狠狠瞪着王赖子。 “你想干啥？要是敢动林苒姐，我就跟爷爷说，把你赶出村子。” “就是，离林苒姐远点。” 王赖子不敢招惹这群娃娃兵，扭头跑了。 林苒看着铁牛他们晒得一脸黑红，不由好笑。 从背篓里，拿出鸡蛋糕分给他们。 “这老太阳，你们干啥去了？ 去，回家吃鸡蛋糕去。” 铁牛他们把鸡蛋糕藏进怀里，抿了抿嘴。 “林苒姐，今晚上十里村放电影，你去看不？” 现在这年月看电影可是个稀罕事，甭管哪个村放电影。 那附近村子的人都会去看，一块幕布往外一扯。 放的是黑白电影，环境很是淳朴。 每次，都会围得水泄不通。 从这去十里村，得走两个多小时。 林苒估摸着，萧厉应该不大喜欢。 “不了，你们去吧！ 对了，去之前来林苒姐家拿点吃的去。” 听到林苒的话，铁牛一众孩子欢呼起来。 “林苒姐，你可太好了。” 林苒跟孩子们一块，回了家。 王赖子骂骂咧咧的回了家，一进门，李寡妇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身，满脸焦急。 咋样？弄到钱了吗？ 林苒手里，应该有不少吧？ 快，拿了钱送我去医院。 我好像又烧起来了……” 王赖子一脸烦躁，踢翻地上的板凳。 “去啥医院？人跑了，一毛钱没捞着。” 见王赖子发邪火，李寡妇也来了气。 “你这是做个谁看呢？要不是你，老娘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别不是人跑了，而是不想对她下狠手故意放跑的吧！ 不然，你一个大男人，还弄不了一个女人。 你有火去找林苒，别找老娘……” “闭嘴！” 王赖子一声暴喝，李寡妇登时跟掐住脖子的鸡一样，不敢再吭声。 “好，她不肯给钱？ 那我就让她挣不了钱，我去举报她干投机倒把的事。” 第74章 萧厉，你爱看电影不? 林苒前脚进门，萧厉后脚就收工回了家。 听见屋里有动静，也知道林苒回来了。 他打了一盆冰凉的井水，先给林苒擦脸解暑。 “咋样？钢铁厂那边没怪你吧？” 林苒拧干毛巾，擦了把脸。 笑意盈盈的看着萧厉，跟他说歪嘴猴他们被抓的事。 末了，把毛巾洗干净。 拧干后，递给萧厉擦脸。 “就说，我这么好的运气，你羡不羡慕吧？” 萧厉擦了把脸，嘴角勾了勾。 “我不羡慕，毕竟，这么好运气的女同志。 可是我……”媳妇呢！ 还是怕引林苒反感，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出那两个字。 毕竟，他们两还没到那步。 他不知道，林苒心里头怎么想的？ 林苒看着萧厉，心里头动了动。 咬了咬唇，试探问道。 “对了，萧厉。 你爱看电影不？”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看人家谈。 不都是从吃吃喝喝，看电影啥的开始的？ 萧厉没多想，摇了摇头。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去做饭。” 林苒的语气略微有些失落，不看电影。 还有啥可以试探萧厉的法子？得想想。 吃完饭，林苒给铁牛他们做了些小龙虾和螺蛳。 让他们可以看电影的时候吃，做好后。 天才刚擦黑，她交代萧厉在家等着，自己拎着木桶去沟渠抓小龙虾了。 不多会儿，铁牛他们就唱着歌来了。 老远，就看见萧厉。 乖巧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萧知青叔叔，林苒姐呢？” 一声叔叔，一声姐，辈分就给叫乱了。 萧厉眉心跳了跳，把包好的零嘴递给铁牛。 “你林苒姨去抓龙虾了，这是她给你们的，拿着吃吧！” 隔着一层油纸，都能闻到那麻辣的香味。 铁牛几个孩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萧知青叔叔，林苒姐真的不跟咱们去看电影吗？ 那替咱们，跟林苒姐说声谢谢。” 铁牛摆摆手，带着孩子们一块跑远了。 萧厉这才回过味来，林苒问他喜不喜欢看电影。 是想邀请他看电影的意思？ 他居然，拒绝了？ 坏了，林苒会不会以为他不喜欢她？ —————————— 林苒拎着木桶在沟渠边抓小龙虾，不知不觉走远了些。 抬头一看，发现天都黑透了。 这才后怕，赶紧往回走。 走到半道，就见林红杏拎着木桶站在路边。 看到她，和善的笑了笑。 “林苒，这些天家里走不开。 没去抓龙虾，今儿个抓了不少，你看看行不行？ 不行的话，我待会儿再去抓点。” 虽然林苒跟她说可以用小龙虾这些，换鸡蛋糕吃。 可她没抓小龙虾的这些天，林苒每次跟铁牛他们分吃的，都没落下过她家康子。 怕她为难，都没让铁牛他们提过。 可她知道，村里谁家都不大方。 不可能三不五时，给孩子分鸡蛋糕糖果那些稀罕玩意儿。 这不，稍微能动了，她立马就来抓小龙虾，想还点人情。 林苒走近，借着皎洁的月光，一下就看见林红杏眼圈淤青。 “你男人打的？” 林红杏眼神闪躲，赶紧背过身，假意抓沟里的小龙虾。 “没呢！我不小心摔的。 我桶里那些，你先拿着。” 嫁到靠山村这么多年，身上大伤小伤就没断过。 村里人都习惯了，连问都懒得问。 她也麻木了，觉得这不算啥。 谁让她命不好，摊上这么个男人？ 忍一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林苒看出林红杏的闪躲，没有继续追问，拎起木桶把里头的小龙虾倒进自己桶里。 末了，把木桶递给林红杏。 “连娃子都知道，打人不对。 去镇上看看，别留伤了……” 上辈子在孤儿院，遇到过两个孩子。 都是因为父亲家暴，一个是母亲不堪忍受，杀了父亲后被关进监狱，孩子被送进孤儿院。 一个是因为母亲无路可走上吊自杀，父亲另外娶妻后，把孩子扔了不管。 当时那两个孩子的眼神，她现在都记得。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身边再出现同样的事。 她也知道，这个年代的妇女把离婚当洪水猛兽一样。 但，能帮就帮点吧！ “没事，这点伤不算啥。” 等林红杏回过神，发现林苒已经走远了。 她拎着木桶，正准备回家。 却发现桶里，留了两块钱。 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儿了…… 林苒拎着木桶上了河堤，正往回走。 忽然，瞥见张梁气喘吁吁骑着自行车往这儿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了愣。 “这么晚了，你来干啥？”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啥？” 林苒先回过神，晃了晃手里的木桶。 “我在抓明儿个要卖的小龙虾，你呢？” 张梁擦了把汗，四处看了看，很好，果然没见着那瞎眼老男人。 这乌漆嘛黑的，得是个啥玩意儿，才放心让自己媳妇到处乱窜？ 心里头有火，语气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黑市被关了，有人举报。 镇上正在抓投机倒把的典型，丁山说先避几天风头。 正好，你趁着这空档也休息几天。” 想着田书记说过，有的地方已经取消了黑市。 他们这儿还折腾这一出，肯定是有人闹得厉害。 林苒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想了想，又掏出两块钱递给张梁。 “那这几天，你自己照顾自己。 买点吃的，别饿着。” 张梁看着那钱，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我可不是啥瞎眼老男人，自己能养活自己。 钱你自己留着，走了。” 说完，跨上自行车掉了个头。 “这小屁孩，别忘了练刀工。 还有，钢铁厂那边……” 张梁摆摆手，背影都透着几分不耐烦。 “放心，我已经通知了。 林苒也知道他是个啥脾气，不跟他计较。 这两天不用卖小龙虾，这小龙虾就留着自己吃吧！ 转身往回走，没走多远。 就见萧厉朝这儿走来，也不知道什么事，看着脚步有些着急。 “萧厉，怎么了？” 林苒赶紧上前，扶住他。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萧厉深吸一口气，握着林苒的手笑了笑。 “没，就是想说。 我其实，还挺爱看电影的。 明儿个，放电影的会来靠山村。 到时候，跟我一块看个电影，成吗？” 他不喜欢看电影，但，跟林苒在一块。 再讨厌的事，也会变得喜欢…… 第75章 她馋萧厉身子馋到这地步了? 林苒看着萧厉急匆匆的神色，不由好笑。 “就为了这事？你特意跑一趟？可以等我回家呀！” 萧厉听林苒的语气，没有生气，不由松了一口气。 “怕你觉着，我不想跟你看电影。 主要是以前，听人家看电影，总会……”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顿住话头。 摸索着，接过林苒手中的木桶。 “回家吧！” 林苒站在萧厉身边，看着他额上的汗，只觉得心里头甜丝丝的。 被人在乎的感觉，可真不错。 ———————— 早上起来，萧厉已经出门了。 林苒待在家里，吃着早饭。 听着外头的大喇叭喊着，晚上在大队部放电影。 一听有电影看，村里人那叫一个高兴。 上工的时候，都比平时有干劲儿。 有萧厉在，林苒不用上工。 但也没闲着，去了一趟菜园子。 把晚上要吃的菜，都摘回来。 半道，遇到两个村里的婶子。 见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林苒同志，你昨儿个给铁牛他们几个娃子吃的龙虾。 到底是咋做的？我家娃儿念叨了一晚上。 听说今儿个放电影，非要我们做着吃。 你看，能不能教教咱们？” 反正河沟都是小龙虾，娃子想吃他们抓点回去就成。 难就难在，不知道咋做。 林苒也不藏私，笑眯眯的教她们做法。 “我教你们两个做法，一个爆炒，一个清蒸。 爆炒的就费油点，清蒸的调一个蒜蓉辣酱蘸着吃，一样好吃。” 两个婶子记住做法，对着林苒连声感谢。 临走前，还不忘打趣林苒。 “林苒同志，今晚你可得好好看这电影。 毕竟，这可是你家萧知青特意跟人求了人情。 来咱们村放的，说起来，咱们都是沾你的光。” “嗯？萧厉求来的？” 林苒还真不知道，昨晚萧厉也没说。 婶子促狭一笑，点了点头。 “是呢！我一大早听村长说的。 放电影的好像是萧知青同批知青，连夜收了萧知青的口信。 才来咱们村放的，不然，就去别的村了。 哎哟，这萧知青看着冷冷淡淡一个人。 倒是个疼媳妇的，啧啧，看看咱男人，算了……” 林苒没想到，萧厉居然会为了给她看一场电影，去卖个人情。 这可真不像他会做的事儿。 ———————— 晚上，村里人早早吃完晚饭。 端着自家的板凳，带着瓜子花生做零嘴。 急匆匆跑到大队部，等着看电影。 林苒跟萧厉吃完饭，换了身衣服才出门。 到晒谷场的时候，幕布才刚支起来。 前头黑压压的一片，人挤人。 光是听着声音，都知道人肯定不少。 萧厉皱了皱眉，握紧林苒的手。 “跟着我，带你去前头。” 林苒看了看四周，悄悄勾了勾萧厉的掌心。 “走，我带你去找个好地方。” 她拉着萧厉，往后头走。 远离了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晒谷场外头有几棵树，她找了一颗好爬的。 自己先上去，然后把手递给萧厉。 “上来，这儿挺好。” 萧厉眉头一挑，伸手握住林苒的手一个借力。 轻松爬上树杈，不过因为看不见，有些掌握不好平衡。 好在，林苒及时拉住他，才叫他没掉下去。 “这地儿，安静。视野也好，无遮无挡，正好看电影。” 前头就是枝桠挡着，压根看不太清楚。 林苒睁眼说起瞎话，可一点都不脸红。 不过一点，她没说错。 这儿确实安静，没人打搅。 主要是，她今儿个也不是奔着看电影来的嘛！ “你觉得好就行，我听听声音。” 萧厉神色温和，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天暗下来，电影开始。 今天放映的，是一部风景抒情故事片。 优美的风景，亮眼的男女主，很快就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 林苒怕萧厉觉着无聊，时不时小声给他讲解。 两人离别人远，也不担心打搅别人。 很快，故事到了精彩的时刻。 女主对男主娇羞一笑，轻轻吻在男主脸颊上。 这对上辈子看过各种花式吻戏的林苒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 可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一幕实在算得上惊世骇俗。 大姑娘小媳妇羞红了脸，老婶子也不敢多看，一片喧闹。 萧厉起先还想认真听一听，男女主说了啥。 可实在太闹腾，他没听清。 “林苒，他们到底说了啥？怎么一个个的这么激动？” 林苒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厉，电影的光亮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他脸上。 他认真的样子，格外勾人。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烘托到位了，林苒鬼使神差凑上去。 “他们没说话，我，跟你演示一下。” 下一秒，吧唧一下亲在萧厉脸上。 嘴唇触碰后，即刻分开。 林苒捂着嘴，回过神来，面上滚烫得吓人。 她馋萧厉的身子馋到这地步了？ 本来想试探心意，结果变成了占便宜！ 林苒，你糊涂啊…… 柔软的触感落在脸上，轻飘飘的像是一只蝴蝶。 萧厉伸出手，摸了摸脸，眼中燃起两簇小火苗。 感知林苒这个举动的心意，内心狂喜。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林苒是喜欢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林苒咬了咬唇，眼睛乱瞄，给自己找补。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电影里是咋演的。 你不是看不见吗？我，就只能这样告诉你。” 看萧厉好像也不反感，那就是对她也有意思咯？ 林苒捂着嘴，笑了笑。 “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林苒同志……” 萧厉抬手摸了摸脸颊，上头好像残留着唇瓣留下的温度。 滚烫，炙热。 烫得他的心，狂跳不止。 “嗯！” 但凡多说一个字，都能泄露她的情绪。 这声林苒同志，叫得可真好听。 缓了缓神，林苒靠近了些。 “咱们，继续看……” 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怎么，身子一滑，险些跌下去。 好在身边的萧厉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小心！” 扶着林苒坐稳后，他的手也忘了收回去。 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怎么了？” 林苒不知道他笑什么，好奇看了一眼。 萧厉以手抵唇，轻咳一声。 “就是想到，以前不喜欢看电影的原因。 是觉得里头黑灯瞎火，现在觉着，好像挺不错，干点啥事，挺方便的……” 他微微俯身靠近，语气低了几许。 “是不是？林苒？” 第76章 林苒是我媳妇，跟她比，你也配? 被点穿了心思，林苒老脸一红，没敢吭声。 看电影的树是她挑的，目的当然不单纯。 本来是想着，萧厉看不见，她可以为所欲为。 可现在看着，倒像是行了萧厉的方便。 叫萧厉能够为所欲为一样。 后头的电影，林苒也没看下去。 怕散场后人多，先跟萧厉回去了。 踏着皎洁的月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格外轻松惬意，林苒脚步欢快，掩饰不住的高兴。 可是，看看萧厉，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心里头不由犯嘀咕，萧厉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回到家，推开门，林苒拉亮了灯。 萧厉扭头，走到灶前。 “林苒，先给你烧水洗澡？” “嗯。” 林苒应了一声，转头去收衣服。 再回到屋里，就发现萧厉正把一根烧着的木柴，往棒棒鸡的鸡窝里放。 急得棒棒鸡上蹿下跳，叫个不停。 “萧厉，你干啥呢？” 林苒赶紧上前，抢过萧厉手里的木柴，扔进灶膛里。 “家里还得靠棒棒鸡下蛋，你一把火把它烤了，以后咋办？ 看你心不在焉，行了，你先去洗澡吧！” “好。” 萧厉十分听话的起身，拎着水桶往后门边走。 林苒看了一眼，摇头叹气。 “桶里没水，你是想干洗？ 放着，我给你打水。” 咋看了一场电影，萧厉脑子看出问题了？ “我自己来。” 萧厉飞快转身往外走，太过着急。 还不小心踢到门槛，差点摔一跤。 两人洗完澡，各自躺下睡了。 林苒很快睡着了，萧厉却一直在长板凳上翻腾。 直到半夜，他才叹了一口气。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下次，多亲一会儿吧！” 那么轻轻碰上一下，就像是点燃了他心里头的火。 上不去，下不来，可难受了。 —————————— 这会儿，电影也快放完了。 演了些啥，李琴琴是半点没记住。 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事，因为太过生气，指甲陷进掌心都不觉着疼。 那个林苒，也太不要脸了。 咋能，咋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萧厉？ 难不成，她就是靠这不要脸的手段。 才勾得萧厉神魂颠倒？连好同志的做派都丢了！ “咦，我哥呢？” 王大勇找了一圈没找到萧厉，见李琴琴杵在那，不由问了嘴。 “李同志，你见着我哥跟嫂子了吗？ 我哥费了这么大力气，我嫂子别没来吧？” 李琴琴正在气头上，听着王大勇一口一个嫂子。 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 “王大勇！” “啊？” “林苒不是个好东西，你哥跟她在一块没好结果。 我不想萧厉这样一个好同志，被毁了前程。 只要你赶走林苒，我就跟你处对象，咋样？” 李琴琴这是豁出去了，只要林苒从萧厉身边消失。 她愿意委屈自己，跟王大勇处几个月对象。 等萧厉回城，再分开就是。 王大勇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你要跟我处对象？” 李琴琴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甜甜的笑。 上前暧昧的搭上王大勇的手臂。 “是啊！大勇。 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我的。” 话没说完，就见王大勇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满脸厌恶，甩开她的手。 “李琴琴，你真不要脸。 明知道我对你有心思，却装不知道。 今儿个跟这个男知青走得近，明儿个跟那个男同志说个笑。 还想让我坏我哥的姻缘，那是我亲嫂子，我还就认定了。 哼，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以前居然觉着你好。 以后，离我远点儿。” 王大勇说完，咬牙转头跑开了。 李琴琴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这是，被王大勇这二愣子给拒绝了？ 回过神，她咬牙切齿。 就为了个林苒，王大勇居然拒绝了她？ 他们一个个的，脑袋是不是不好使？ 指望不上王大勇，李琴琴也不肯罢休。 擦了把眼角的泪，悄悄叫出了张春牛。 “张知青，你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张春牛一听李琴琴娇俏的声音，连电影也不看了，跟着她来到没人的地方。 兴奋的看了看四周，搓了搓手。 “李知青，你找我有啥事吗？” 李琴琴扭头看着张春牛，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 “明天早上，能不能把萧厉叫到老龙潭去一下？ 事成后，我会好好感谢你。” 张春牛跟萧厉一直不对付，不想帮忙来着。 可见李琴琴那模样，心里头动了动。 “你，想咋感谢我？” 李琴琴不好意思的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张春牛的脚。 “你，缺对象不？” 话虽然没说太明白，但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张春牛头都昏了，拍着胸膛保证。 “成，明天我一定帮你把萧厉叫出来。” —————————— 第二天天不亮，李琴琴就悄悄起了床，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带着香皂，到了老龙潭先洗了个澡。 闻了闻身上香喷喷的味道，她十分满意。 这不比臭哄哄的林苒好闻？ 萧厉平时为了干出林苒的工分，比村里人上工都早。 这会儿，应该已经到田里了。 她出门前，看着张春牛往那去了，估摸着，萧厉应该很快就会被骗过来。 平时她躲懒总会来这儿，知道这儿没人来。 现在只要等萧厉来，就好办事了。 不就是比谁不要脸吗？她拉下面子往萧厉身上贴，还怕比不过林苒？ 听着脚步声传来，李琴琴赶紧起身。 见到萧厉的身影，她激动的不得了。 快步上前，张开手扑上去。 清风卷起一阵香皂的味道扑面而来，萧厉顿住脚步。 眉头皱起，张春牛说村长让他来老龙潭放水。 他没多想就来了，可这味儿闻着并不像村长。 下一瞬，感觉到有人靠近。 他飞快退后，闪身避开。 李琴琴没料到萧厉居然会闪开，脚下没刹住车。 一头栽进老龙潭里，好在她会游泳。 虽然喝了几口水，但没啥危险。 不过，衣服是湿透了。 萧厉明明听见动静，却没停留，转身就走。 李琴琴气不打一处来，再也忍不住了。 飞快从老龙潭里爬出来，边哭边叫住他。 “萧厉，昨晚，我看见林苒亲你了。 凭啥她就行，我就不可以？ 难道，我比她差？” 萧厉连头都没回，说出的话冰冷如刀。 “林苒是我媳妇，你算什么？ 跟她比，你也配？” 第77章 她得给萧厉送个饭，不然大家都以为萧厉失宠 李琴琴脸色苍白，站在原地直发抖。 她认识萧厉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萧厉说这么重的话。 她以为，只要自己跟林苒一样不要脸。 就能叫萧厉知道她的好，可没想到。 她豁出去了，得到的却是萧厉的厌恶。 想到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李琴琴再也忍不住。 蹲下身，捂着眼哭了起来。 要是输给首都大院的那些女同志，她也就认了。 可是输给林苒，她是真的不甘心。 论长相论家庭，她都不比林苒差。 哭的正伤心，忽然，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李琴琴心中一喜，以为是萧厉去而复返。 擦了把眼泪，赶紧起身。 “萧厉，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抬眼，看到来人是张春牛。 面上的笑意顿时垮了下去，变成了厌恶。 “张春牛，怎么是你？” 张春牛面色阴沉，一步步靠近。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不是说要跟我处对象？” 李琴琴有些害怕，转头就跑。 “算了，回去再说。” 没跑两步，就被张春牛扣住手腕。 一把搂着她的腰，就往山上拖。 “臭娘们，哄老子帮你骗萧厉过来。 结果，是想干这档子事。 咋，萧厉他比我厉害？ 他更能让你快活？老子就不能让你快活？” 李琴琴知道张春牛要干啥，彻底慌了。 “张春牛，放开我。 你要干啥？你要是敢动我，就是犯了流氓罪。 可是要吃枪子的，放开……” 张春牛双眼通红，喘着粗气。 “流氓罪？呵，你昨儿个悄悄叫我，可是几个知青都瞧见了。 我回去就跟他们说了，你要跟我处对象。 真发生点啥，那也是你情我愿。 你要闹大，我就说你勾引我。 到时候看是我吃枪子，还是你被人叫破鞋。” 张春牛把李琴琴扔到地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李琴琴满脸是泪，使劲儿挣扎。 “春牛，我，我跟你处对象。 咱两，咱两，慢慢来。 不要在这儿，成不？” 可张春牛已经被刺激得昏了头，压根听不进去。 撕开李琴琴的衣服，给了她两巴掌。 把人打昏后，张春牛一番折腾。 心满意足的提起裤子，捏了把李琴琴的脸下了山。 李琴琴清醒过来，看着头顶树叶落下的光。 手死死抠进泥地里，她好恨，真的好恨。 凭什么，是张春牛？ 为什么，不是萧厉？ 都是林苒，要不是林苒弄的萧厉变心。 今儿个躺在这儿的，就不会是她。 要不是林苒不要脸，当着她的面亲了萧厉。 她也不会被刺激，去找张春牛帮忙。 对，都是林苒。 她今天受到的屈辱，都是林苒害的。 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林苒。 李琴琴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老龙潭清洗了一下身体。 当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回了知青点…… —————————— 不用去黑市的日子，林苒难得睡了个懒觉。 直到，被外头的林美凤叫醒。 “姐夫？你起来了吗？” 被吵了瞌睡，林苒也没啥好态度。 打开门，看着林美凤。 “你属公鸡的？那么爱叫人起床？” 林美凤翻了个白眼，探头看了眼。 “姐夫没在家？” 萧厉是不是故意躲她？来得早也碰不着，来得晚也碰不着。 “哼，萧厉娶了你可真倒霉。 睡到太阳照屁股，啥活儿都不干。” 林苒不由好笑，端起灶台上的麦乳精和鸡蛋吃起来。 “那可咋办，你姐夫乐意惯着我。 不让干活儿，还有麦乳精和鸡蛋吃。 羡慕？去找史富贵啊！ 你要再来我家晃荡，我就去村里大喇叭。 把你那点心思，说得大伙儿都知道。” 林美凤咬牙，瞪着林苒。 “你敢！” 林苒挑眉，准备往外走。 “你看我敢不敢？” 换成以前，林苒就算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敢多说啥！现在是咋回事？ 林美凤生怕林苒坏她的名声，赶紧骑上自行车跑了。 林苒轻哼一声，拍了把手。 就这点胆量？连李琴琴都比不了，还敢肖想萧厉呢？ 吃完早饭，林苒把家里收拾了干净。 又去了一趟菜园子，现在八月底了。 种上一波菠菜萝卜，等天冷了正好接上趟。 回去路上，正好听见田坎里有人打趣萧厉。 “萧知青，你家林苒同志是不是不稀罕你了？ 不然，咋好久都没给你送饭了？ 本来还想着等林苒同志给你送饭，咱们能沾你的光，闻个香味。 结果，人不送了！ 哎哟，看来这男人长得再俊也没用。 该腻的，还是得腻……” 萧厉从田坎里站起身，擦了把脸上的汗。 “滚，我回家有现成的吃。 我们感情好着，腻啥腻？” 虽然是在骂人，但隐约带着几分笑意。 边上的几个知青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也顺着他的话调笑了两句。 “是吗？可看着你也不是个会玩花样的。 要真不会，咱们也能教教你……” 林苒拎着菜篮子走远，寻思着必须得给萧厉送个饭。 不然，大伙儿都以为他失宠了。 回去路上，碰到了铁牛他们。 几个皮孩子晒得跟煤炭一样，掏出一把莲蓬给她吃。 林苒拿着莲蓬回了家，开始忙活。 新鲜的莲蓬一下吃不完就蔫了，她全都剥开。 莲心晒干，莲子煮水放点冰糖。 这大热天，可是一道难得的美味甜汤。 莲子汤熬好，她放在井水里镇上，然后做饭。 等菜都做好，莲子汤也镇凉了。 她都放进菜篮子里，拎着出了门。 到田里的时候，知青们都准备收工。 王大勇老远见到林苒，赶紧凑到萧厉跟前，小声说了嘴。 “哥，嫂子给送饭来了。” 下一秒，被萧厉踹了一脚，险些没摔进田里。 “没吃饭？说句话都怕吓着人？” 王大勇一脸委屈，摸了摸踹疼的屁股。 冲着林苒挥了挥手，扯着嗓门喊。 “嫂子，你来给我哥送饭？” 林苒顿了顿，点点头，招呼他们去吃饭。 萧厉嘴角勾了勾，推了王大勇一把。 “知道你嫂子来给我送饭了，嚷那么大声干啥？ 叫人听见，还以为我故意显摆。” 王大勇：“……”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狗屁话？ 第78章 赶紧，和你家萧知青整个娃出来 林苒把菜篮子里的菜摆出来，一道干煸泥鳅，一个麻辣螺蛳肉，一个黄瓜炒鸡蛋。 怕天热没胃口，还带了一碗酸豆角。 光是看着，就叫人忍不住流口水。 同样在边上等着知青点送饭的知青们，这会儿闻着那香味，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一眨眼功夫，萧厉跟王大勇就到了。 林苒把筷子递给两人，笑眯眯招呼他们。 “快吃，吃完了还有莲子汤喝。” 王大勇赶紧点头，夹了一条干煸泥鳅。 又香又辣，骨头都酥了。 麻辣螺肉入味得很，一个就能就上一口饭。 吃多了辣口，再来一个黄瓜炒鸡蛋，又清爽又解腻。 王大勇心里头那点委屈，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萧厉坐在林苒身边，拿下草帽给林苒扇风。 “这么热就别折腾了，回去没几步路。” 林苒看了眼边上的知青们，接过草帽给两人扇风。 “我这不是得闲吗？怕人家以为我不心疼你。” 这话叫萧厉听着，心里头比吃了蜜还要甜。 “管别人干啥？我心里有数就成。” 其他知青们闻着那香味，不停的咽着口水。 今天，也是羡慕加后悔的一天…… 今天送饭给萧厉争面子的任务完成，回去的路上，林苒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走到半道，听见路过的婶子说，胜男姐回来了。 她心里一喜，赶紧回家捞了几个鸡蛋和一包红糖，去了萧燕家。 刚进门，就见萧燕皱着眉头，拿着大笤帚把李旺财往外撵。 “滚滚滚，咱两已经离婚了。 这个家，跟你没半点关系。” 赶人的功夫，还不忘热情招呼林苒。 “来了？胜男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先进屋凉快会儿，婶子马上就来。” 萧燕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前天已经揪着李旺财，去乡里打了离婚证明。 李旺财自然不乐意，他家早就没了。 这些天只能带着老娘住村里的猪圈，听说李胜男回来。 本想让自家闺女帮着求个情，结果连门都没进。 就被萧燕给打出来了，见林苒来了，李旺财可怜巴巴求她。 “林苒同志，你帮着求求你婶子……” 林苒像是没听到，转头进了屋。 “胜男姐，我来看你了。” 李胜男躺在床上，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见林苒来了，赶紧起身想起床。 “你先坐！” 林苒上前扶住她，让她躺下。 “别忙活，你歇着。 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 咋样，身体好些了吧？” 李胜男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好多了，经历了这一遭。 好像也都看开了，我跟我妈说过了。 等娃子生下来，就认你当个干娘，成不？” 林苒把东西放下，看着李胜男的肚子，有点跃跃欲试。 “那可太成了，娃子动的欢实不？ 我，能不能摸一摸？” 李胜男抓着林苒的手，放在肚子上。 “可欢实了，你摸。” 掌心下传来的动静，就像是鱼儿在吐泡泡。 林苒觉得，好玩极了。 “原来，这就是个娃儿啊！” 萧燕跨进门，见林苒这样，不由笑开了。 “那么喜欢？赶紧跟你家萧知青整个出来。 你家萧知青长得好看，生的娃儿肯定也好看。 回头婶子还能帮着带一把，跟胜男肚里这个做个伴儿。” 话里话外，都没提关于娃儿爸爸的事。 林苒也聪明，没有提这茬。 实在不行，她也会拉拔胜男姐一把。 总归，能把孩子养大。 ———————— 连着两天，林苒都去给萧厉送饭。 她明显感觉，萧厉的心情越来越不错。 干活儿的时候，也比平时更卖力。 一大早，镇上送来了奖金汇款单。 萧厉交给林苒，让她去镇上买点想要的。 林苒想着，正好去镇上拍个电报。 拿起奖金单，穿上那身自己做的连衣裙出了门。 到了公社，坐上班车。 很快，就到了镇上。 她先去以前黑市的地儿转悠了一圈，那儿没人。 蹲点的倒是有，估摸着是想抓个典型了结这事。 离开黑市，路过国营饭店，见里头热闹得很。 外头排队的人，比以前还要多。 正奇怪，就见队伍里见了两个钢铁厂的熟面孔。 “哎哟，这不是林苒同志吗？ 你也来吃饭？咱一块吧！” 两人是她的老主顾，特别爱吃麻辣小龙虾。 林苒笑了笑，摆摆手。 “不用了，你们吃，我就是路过。” 两人冲林苒招了招手，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实在是想你做的麻辣小龙虾那口味，可你现在又没做。 国营饭店里现在也做麻辣小龙虾，卖了好几天了。 我们也是听人说，想来尝尝，解解馋。” 林苒半点都不惊讶，让他们进去尝尝。 每次做麻辣小龙虾，她也没防备过林美凤。 林美凤能学多少去，全靠本事。 史富贵那种人精，不看到林美凤的好处，会一直哄着她？ 用一点小手段，换史富贵没空搭理赵春花，她觉着挺值当。 离开国营饭店，她赶紧去拍电报。 虽然知道韩敏医生的老师不会回信，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或许，日子久了，能让她老师看到诚意。 拍完电报出来，林苒又去给萧厉把奖金取了出来。 本来想去买几斤肉改善下伙食，可身上没有票了。 黑市关了，也没地儿买。 没办法，只能带着钱先回家。 刚走到车站，就碰见了唐俊。 “林苒，你回家吗？ 我也正好回去，咱两能同一段路。” 唐俊依旧是穿着白衬衣，带着一副眼镜，三七分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边上其他等车的人，都是大包小包。 就他捧着一本书，显得格格不入。 林苒眯了眯眼，站定。 “我回靠山村，还真是巧。 上回在市里见过后，还以为没机会见面了。 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唐俊推了推眼镜，挤到林苒身边。 “其实，我是特意来见见你的。 上回走得太匆忙了，加上萧厉在边上，好多话不方便说。 萧厉他，对你好吗？ 我听人说，他有点问题。 十岁那年，烧死了他妈。” 第79章 哥，嫂子会没事的 唐俊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苒的表情。 甭管是谁，听说自家男人烧死了自己亲妈。 肯定都会被吓着，可是，林苒却一脸淡定。 面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唐俊啊！我就奇怪了。 你说，你是在表彰大会上才见到萧厉。 那我好奇，萧厉烧死他亲妈这事。 你又是从哪儿打听来的？ 难不成，也是表彰大会上萧厉自己说的？” 那就是个傻子，也不能在表彰大会上说这事吧？ 唐俊被林苒怼得无话可说，尴尬的推了推眼镜。 “我，我认识你们中的知青。 偶然听说的，这不是为你好吗？ 你要不乐意听，我以后不说就是。 我班车来了，先走了。” 唐俊跟着人潮挤上车，抢到窗口的位置。 打开窗，冲着林苒摆了摆手。 “我会在乡下待几天，你要是没事就去找我。 我，我给你念诗听。 你以前，不是最爱听我念诗了？” 话没说完，班车启动，扬了一地灰尘进他嘴里。 林苒皱了皱眉，扭头上了去红星公社的班车。 到了地儿，一下车就见萧厉站在路口等着他。 外头日头灼人得很，萧厉面上蒙了一层细汗。 林苒赶紧上前，拉着他走到树荫底下。 “天还没黑，你咋来了？ 在阴凉点的地儿等着啊，晒得不热？” 萧厉拿下草帽，盖在林苒头上。 “你每天给我送饭不嫌热，我来接你怎么嫌热？ 走吧！回家！” 他伸手，准备去接林苒买的东西。 结果，却落了个空。 “你没买点啥？奖金没到？” 林苒看着他失落的样子，不由好笑。 从怀里掏出八块钱，塞进他手心。 “到了，就是觉着没啥想买的。 别家男人都希望自家媳妇省着点花，你倒好，生怕我不花钱。” 萧厉捏着那薄薄的钱，抓着林苒的手又塞了回去。 “别家男人能做的，我做不了。 你要再不花点钱，我这男人做得也没意思。 拿着吧！有想买的再买。” 林苒没有再拒绝，把钱收好。 萧厉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依旧牵着林苒的手不放。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林苒并没有追问萧厉，关于他妈妈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必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就去窥探别人不想说的事，那或是，是一段不想示人的伤痛…… ———————————— 没去黑市摆摊，萧厉又把上工的活儿包了。 林苒就担负起了放猪的重任，放猪不用赶早，她起床后先吃了早饭。 又给萧厉做好中午饭，送到田边。 到猪圈的时候，发现三头猪还剩两头。 估摸着，另外一头被李琴琴赶走了。 林苒赶着猪上了山，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她还挺喜欢放猪的，上回放猪捡了人参。 这回，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运气。 林苒跟在猪屁股后头，慢悠悠的往林子里走。 猪吭哧吭哧吃着野草野果，不知不觉走进了灌木丛。 张春牛偷偷摸摸探头看着，发现没人跟上来。 他赶紧拿出一把小刀，重重刺向猪屁股。 猪吃疼嚎了一声，窜进了林子深处。 两头猪很快跑的没见踪影，张春牛冷笑一声，拍了拍手飞快跑下山。 听说山林深处不少野猪，还有人见过熊瞎子。 林苒这一追进去，迷路困个几天是小。 遇到个啥野猪熊瞎子，命恐怕都保不住。 要怪就怪林苒惹了李琴琴，而他又欠了李琴琴的。 那天弄了李琴琴后，他回去心里头还是有点虚的。 怕李琴琴去报派出所，把他抓去吃枪子。 没想到，李琴琴主动找到他。 说看他表现，只要他表现好，就不再追究这事，还乐意跟他处对象。 所谓的表现好，就是整死林苒。 他虽然不想，可架不住李琴琴威胁诱哄。 心一横，还是答应下来。 毕竟，他也看林苒跟萧厉两口子不顺眼。 整死了林苒，萧厉也没好日子过。 他蹲了林苒几天，好不容易等到林苒一个人。 林苒这人是挺邪门，他没敢去动林苒。 留下证据叫人发现，自己也跑不了。 是林苒自己不聪明，追着猪进了林子。 出了啥事，那都是意外。 下山后，张春牛先把猪赶回猪圈。 又跟李琴琴交代了一声，不管谁问起来。 就说是她自己放的猪，没见着林苒。 做完这一切，张春牛回到田里继续干活儿。 收工回到知青点，张春牛一直等到天黑。 直到大喇叭里，响起村长焦急的声音。 “大家伙儿都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去帮忙找找林苒同志。 林苒同志，跟村上的两头猪都不见了……” 王大勇听到这，赶紧飞奔出去。 其他知青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张春牛跟李琴琴交换了一个眼神，慢腾腾跟了上去。 “李琴琴，你对象干的还满意吗？” “哼，没见着林苒的惨状，我可不满意。” 两人到的时候，发现村里人跟知青们都在村长家门口。 跟着拿着手电筒的萧厉，准备上山。 铁牛几个孩子也没闲着，拿着家里的锅盖跟在后头。 山上有野猪，怕伤了林苒姐。 他们敲锅盖，能吓跑野猪。 李琴琴见状，赶紧上前装模作样拦住孩子们。 “山上危险，你们别上山。 谁知道林苒是不是躲懒睡着了，兴许待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张春牛见萧厉皱起眉头，不由冷哼一声，上前帮腔。 “两头猪呢！那可是村里最值钱的财产了。 要我说，林苒别不是把两头猪偷走了吧！ 你看她家成天开那么好伙食，就靠萧厉那点奖金？谁信啊？ 趁着这空档，不如清点一下村里还丢了啥……” 话没说完，王大勇上前，直接给了他一拳。 “你不去找人，就滚回知青点。 再污蔑我嫂子，我揍死你。” 萧厉拿着手电筒，挤开人群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张春牛，林苒要出啥事。 我第一个，弄死你。” 张春牛被揍翻在地，吐出一口血。 “妈的，都当我好欺负……” 起身，就想扑过去。 “行了，张春牛，我告诉你，林苒不是那种人。 别在这儿添乱，赶紧走。” 萧燕冷着脸上前，拦住张春牛。 又推了边上的李琴琴一把，让她一块走。 “李知青，你们两回知青点。 这儿，不要你们帮倒忙。” 她扭头看了眼边上的村民，大声道。 “愣着干啥？去找人啊！” 村里人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往山上跑。 王大勇扶着萧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 “哥，咱先别着急。 嫂子，嫂子运气那么好。 肯定没事的……”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底气，要真没事，为啥现在还没回来？ 第80章 对不起，我现在确实很需要 林子里黑黢黢的，手电筒那点光压根照不进林子深处。 看不清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探。 运气好，探出的是路。 运气不好，脚下就是一个陡坡。 摔下去，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越走越心慌，越走心越乱。 萧厉越走越快，王大勇都追不上。 “哥，你慢点！” 远处，孩子们敲锅盖的声音，和村里人呼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林苒姐。” “林苒同志……” 忽然，只听前方应了一声。 “哎，我在这儿呢！” 萧厉浑身一震，接着朝声音的方向飞奔跑过去。 黑暗里，他漫无目的。 只有林苒的声音，能指引他前行的方向。 “萧厉？你怎么来了。” 林苒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奇，下一瞬。 萧厉循着声音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林苒。 力气大到能把人揉进怀里一样，好半晌，他才开口。 “你没回家，怕你出事，就来找你了。” 林苒被抱了个满怀，感觉到萧厉有点不对劲。 只能放下肩头的木棒，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吓着了？我没事，好好的，这事回去再跟你仔细说……” 闻声而来的村长跟萧燕他们跑过来，见到两人这搂搂抱抱的模样。 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哎哟，哎哟哟。 这是，没事就好。 回家再亲热，还有孩子呢！ 被瞧见了，影响不好。” 王大勇早已站在一边，识趣的蒙住双眼，当啥也没看见。 “萧厉……” 林苒一脸臊得通红，拉了拉萧厉的衣摆，示意他放开。 萧厉不舍的放开手，平复了一下呼吸。 又变成了那个，波澜不惊的模样。 “村长，燕婶子。 看，我找到了什么。” 林苒一脸兴奋，费力抬起地上的木棒，扔到前头。 村长跟萧燕一看，不由怔了怔。 木棒两边绑着四只野猪崽子，少说每只都有一二十斤。 好好养养，到年底一百多斤没问题。 “野猪？你哪儿来的？” 不等林苒开口，一旁的王大勇就抢了先。 “肯定是我嫂子捡的……” 林苒笑着点头，又从后头赶出先前跑开的两头猪。 看清两头猪背上绑着的两头野猪后，不光村长和萧燕。 就连自认见多他嫂子捡东西大场面的王大勇，都抽了口凉气。 两头野猪看着都是一百多斤，那么凶狠的玩意儿。 这会儿捆在两头家猪背上，只哼哼唧唧，也不跑。 村长颤抖着伸出手，不相信的指着林苒。 “这，这也是你捡的？” 山上有野猪他知道，连打猎都打不着，更别提捡了，还一下捡这么多。 林苒点点头，赶着家猪往前走。 “啊！我追着它们跑进林子里。 撞见这两头野猪在打架，打累了。 倒在林子里也不动弹，我就捆回来了。” 村长颤颤巍巍掏出旱烟袋，怎么都点不着。 林苒这一捡，可把村里两年的猪肉份额都捡出来了。 “行了，先下山再说！” 找到林苒，村长让铁牛敲锅盖告诉村里人。 大伙儿放了心，跟着下了山。 回到猪圈，村长抽着旱烟。 看着一直不肯回去的村里人，他心里头明镜似的。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这野猪崽子跟野猪都是林苒捡回来的，理应归她。 大伙儿都别惦记，回去吧！” 虽然谁捡的归谁，是这么个道理。 可大伙儿一年难得吃上一回肉，尤其是大热天，肚里常没油水。 那几头野猪在他们眼里，都是肉啊！ 谁见了，不眼红？不嘴馋？ 林苒看了看村里人，先把四头野猪崽子扔进猪圈。 “这野猪崽子就留在猪圈养着吧！年底养肥了，咱再一块分。” 听着这话，村长的眉头松开了。 村里人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没曾想，林苒下句话，更是让他们乐开了花。 “这两头野猪好像受伤了，也养不了了。 明儿个，咱们宰了好好吃一顿。 吃不完的，各家分一分。 劳累大伙儿折腾大半晚上，我过意不去。” 林苒这么大方，村里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成不成，明儿个吃一顿就算了。 肉，你拿回去给萧知青吃。 咱们，等年底这几头野猪崽子养肥了再分肉就成了。” 林苒脸一板，就准备去把两头野猪放了。 “都是靠山村的一份子，我咋好意思吃独食？ 你们要不吃，那我就把这野猪放了。” 那两头野猪适时哼了哼，村里人登时急了。 “别放别放……” 林苒笑眯眯的点点头。 “这就是了，明儿个大伙儿都记得早点来。 要是觉着过意不去，一家再带一个菜吧！ 这样，就算咱打平伙。” 天这么热，野猪杀了猪肉也放不住。 黑市没开，也不能拿去卖。 索性都一块吃了分了，大伙儿都心里舒坦，也不落人话柄。 最后，林苒让村长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村里人想到明儿个有肉吃，那叫一个高兴。 回去的路上，都把林苒夸上天。 其他人都散了，林苒也拉着萧厉的手往家走。 路上，萧厉一直没吭声。 到家后，他给林苒把热水烧好。 拎到后头，叮嘱道。 “洗澡的时候好好看看，有没有哪儿受伤。” 他虽然看不见，但刚才闻到了血腥味。 林苒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我没受伤，不过猪屁股上有两道伤。 应该是有人伤了猪，猪才发狂跑进林子里的。” 虽然她运气好，没出事。 可干这事的人，肯定没安好心。 萧厉定定神，握了握林苒的手。 “我会弄清楚，以后放猪的活儿也交给我。” “可是……” “林苒！” 萧厉认真叫了她的名字，眼眸中闪过几许黯淡。 “十岁之后，这是我第二次有这种绝望的感觉……” 这是林苒第一次见萧厉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由让她想到唐俊的话，十岁，是萧厉失去妈妈的那一年？ 她缓缓神，轻轻抱住萧厉。 “嗯，我知道了。 我保证，不再让你担心了。 别怕，萧厉。” 萧厉浑身一震，紧绷的脊背软了下来。 他不由伸出手，抱住了林苒。 “对不起，我现在确实很需要……”你的拥抱。 第81章 林苒，这就是证据，你是想抵赖? 第二天一早，村里比过年还热闹。 村长也难得松口，只上半天工。 所有人都去他家帮忙，杀猪做杀猪宴。 林苒到的时候，两头野猪已经收拾干净。 婶子媳妇们摘菜的摘菜，洗菜的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萧燕见林苒来了，赶紧招呼她上前。 “今儿个这杀猪宴，还真得你来。” 她是尝过林苒熬的鸡汤，滋味那叫一绝。 村里难得吃一回肉，给他们做肉菜，那叫糟蹋了。 林苒也没推辞，围上围裙，抄起锅铲开始忙活。 猪板油剔下来，先炸了猪油，剩下的油渣伴着辣椒炒了，可是一道难得的下饭菜。 上好的三层五花肉，一半做成红烧肉，一半做成扣肉。 猪蹄猪下水放进卤汤锅里炖上，很快，院子里就飘出了诱人的香味。 那味儿飘到李寡妇家，跟钩子一样，把两人从床上钩了起来。 李寡妇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抽了抽鼻子。 “不是，咱真不去吃吗？ 这么香，不吃白不吃。” 昨儿个听村长说林苒不见了，号召村里人去找人。 她跟王赖子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懒得动弹。 巴不得林苒出啥事才好，结果后来村里好一阵闹腾。 说是林苒找到了，连块皮都没破。 啧，也不知道山上那些野猪熊瞎子咋就不啃了她。 听说，林苒觉着大晚上折腾村里人不好意思。 决定今儿个请村里人吃一顿。 本来她是不准备去的，可是这味儿实在太香了。 她，她遭不住啊！ 自打跟王赖子在一块，没了村里人的帮衬。 连口干饭都捞不着，更别提肉菜了。 王赖子咽了咽口水，看着李寡妇蜡黄的脸，嫌弃的站起身。 “吃啥吃？今儿个吃了，咱们就是林苒一伙儿的了。” 李寡妇捂着鼻子，努力不去闻那味儿。 “那，那你确定，能把林苒抓走？” 王赖子冷哼一声，拍了拍胸膛。 “你还不信我？那天举报之后，镇上就成立了调查大队。 正愁找不到典型，昨儿个听到村里娃又在抓小龙虾。 肯定是给林苒抓的，我就又去了镇上一趟。 这会儿，调查大队应该快到了。 谁不知道，黑市上的麻辣小龙虾是一绝？ 光凭那道麻辣小龙虾，就能认定林苒是黑市上干投机倒把的。 你待家里哪儿都别去，我去村口接调查大队。” 王赖子信心满满的出了门，特意绕开村长家。 走小路，到了村口。 果不其然，老远就见两个中年男同志骑着自行车来了。 他赶紧上前，拦下他们。 “同志，你们是来抓投机倒把的坏分子的？ 快，跟我走……” 王赖子带着两位同志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桌上的菜也上齐了。 众人拥着林苒正要入座，就见王赖子叉着腰走进来。 “同志，那个就是林苒。 她就是在黑市上卖麻辣小龙虾的坏分子，你们赶紧把她抓走。” 两个同志走上前，皱眉看着林苒。 “这位女同志，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你承认吗？” 不等林苒张嘴，王赖子赶紧冲到桌边。 拿起桌上的小龙虾，往嘴里塞了一个。 “错不了，这麻辣小龙虾，就黑市上有卖。 哎哟，我看到过，可多人买了。 林苒，这就是证据，你还想抵赖？” 麻辣小龙虾可真好吃，妈的，就是林苒这娘们不听他的话。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绝。 边上一个婶子听不过去，没好气抢走王赖子手里的麻辣小龙虾。 “你个癞子，瞎话张嘴就来。 这麻辣小龙虾是老娘做的，你扯林苒干啥？” 她生怕调查组的人找林苒的麻烦，赶紧上前。 “两位同志，这癞子是咱们村的混子。 以前纠缠过林苒，林苒没搭理他。 他就怀恨在心，坏林苒的名声不成，又想出这法子来。 咱们村的人都能为林苒作证，她是个顶好的女同志。” 找遍红星公社，也找不出这种给村里分猪肉的好同志。 王赖子咬牙，赶紧推开那婶子。 “你瞎说啥？这麻辣小龙虾只有林苒会做。 不信，去镇上抓两个吃过麻辣小龙虾的人来问问。 看看他们是不是从林苒手里买的？你们包庇林苒，肯定是跟林苒一伙儿的。 调查组同志，快，把他们都一块抓走，一个都别留……” “留你娘个腿……” 那婶子是个暴脾气，这会儿也不忍了。 上前揪着王赖子，就是两巴掌。 “啥小龙虾就林苒会做？咱这儿的人都会做，隔壁村的人也会做。 不信，咱们给你做一盘看看？” 许是为了证明给调查组的同志看，其他婶子小媳妇当真一个个上前，炒出了几盘小龙虾。 闻着看着，都一模一样的味道。 昨天林苒说要打平伙，她们寻思着家里也拿不出啥好东西。 就让自家娃去捞了些小龙虾，想着好歹能拿出手。 当初林苒没藏私，把小龙虾的做法交给村里人。 村里人又传到了隔壁村，所以，现在会做麻辣小龙虾可不是啥稀奇事。 这下，王赖子傻眼了。 “你，你们……” 不应该啊！这玩意儿他只见林苒做过卖过，村里这些老娘们是咋会做的？ 没等王赖子想明白，村长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二话不说，先给了他两脚。 “你个天杀的混账玩意儿，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儿？” 王赖子被踹进一边的火堆，烫得嗷嗷叫。 见两位调查组的同志神色缓和了些，林苒这才上前解释。 “两位同志，麻辣小龙虾不是我一个人会做。 不信，你们可以去国营饭店看看。 那儿也有的卖，至于王赖子。 不用我多说，两位可以去村里随便打听打听。 看看他是个啥玩意儿，要为这事抓我去调查，我可太冤枉了。” 王赖子还想狡辩，就见萧厉从门口进来。 眼神冰冷，像是裹着一层刀子。 “两位同志，村里人都能替我爱人作证。 说明，我爱人完全没问题。 这大热天，辛苦你们白跑一趟。” 萧厉走到王赖子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于他？我会好好跟他谈一谈。 看看，他是不是忘了，我上回说过的话。” 那一巴掌看着轻，拍在王赖子肩膀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一下子就想到，萧厉在炸山时说的话。 当即慌了神，不管不顾扑到两个的调查组同志跟前。 “我，错了。 我跟你们回去接受调查，快，快把我抓走。” 落到调查组手里，顶多就是教训一顿。 落在萧厉手里，他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啊。 第82章 总听你提起他们，还没见过呢! 调查组的人也不是没脑子，这会儿也看出门道。 二话不说，捞起王赖子。 “感谢你们配合调查，我们知道了。 这位同志跟我们回去，我们调查清楚后，一定会给林苒同志一个交代。” 两人说着，架起王赖子走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热闹，村长跟其他婶子们都保证。 只要靠山村的人还在，就绝不可能让人欺负了林苒。 闹得林苒老大不好意思，心里头有点发虚。 要是她没告诉婶子们做麻辣小龙虾，今儿个王赖子带着调查组上门，她还真没那么容易脱身。 饭菜都上了桌，林苒赶紧扶着萧厉找了个地方坐下。 又叮嘱王大勇，别忘了请昨儿个帮忙的知青们，一块来吃。 王大勇捞了一块红烧肉进嘴里，油汪汪香喷喷的味道，叫他恨不得连舌头都吞进去。 想快些放开肚皮吃肉，他脚下生风，跑到了知青点。 这会儿，知青们都被肉香味引出来了。 蹲在外头，不停的吞口水。 他们不是村里人，平时都在知青点吃。 人家没请，他们也没那么厚脸皮自己跑去吃。 “李二，王宁，张丹……” 王大勇站在外头，一一点过昨晚帮忙找人的知青。 几人不明所以，站起身来。 “啥事？” 王大勇阔气的一摆手，扭头就跑。 “走，跟我去吃肉。 我嫂子说，感谢你们昨儿个出了力。 今儿个，请你们一块吃！” 几人一听有肉吃，脚比嘴还快。 “那咋好意思？” 说话的功夫，已经跟王大勇跑出老远了。 张春牛跟李琴琴也站在外头，见王大勇看都没看他们。 不由咬牙，跺了跺脚。 “真是林苒的好狗腿子，稀罕呢？” 李琴琴心里憋了一肚子气，甩了张春牛一个白眼。 “这就是你说的让林苒吃亏？哼，这样的亏给我，我也乐意吃啊！” 早知道山上有野猪捡，她昨儿个就自己去放猪了。 哪儿轮得林苒什么事？现在好，村里人越把林苒当宝贝了。 张春牛刚想追进去哄李琴琴，就被张小羊几人给拦住了。 “不是，春牛哥。 昨儿个是你不让咱们去帮忙的，今儿个林苒做肉，咱们几个才没得吃。 哥几个最听你的话，你是不是整点啥，宽宽咱们的心？” 张小羊跟张春牛可是好兄弟，上回村长投票建水库那事，也是他给张春牛投了唯一一票。 他在知青队伍里比张春牛人缘儿好，把萧厉赶走后，他带头拥护张春牛当了知青的队长。 自认他在张春牛跟前还算说得上话，昨儿个张春牛一声招呼。 他二话没说，带着几个关系好的知青就回来了。 刚才其他人都被叫去吃肉了，不给他们几个补偿一口吃的，也说不过去不是？ 张春牛斜着眼看着张小羊，抬腿就是一脚。 “你特么跟谁哥几个呢？要不是我，你在知青点能混得下去？ 给你点脸，你就要上天？ 别的没有，就老子的屁，你吃不吃？” 张小羊被踹了个大马趴，摔得满脸血。 好不容易爬起身，张春牛已经进了屋。 其他几个知青看着他，摇头叹息。 “成，以后有啥事别拉着咱们。 跟着张春牛，除了亏，啥都没得吃。” 下午，其他吃完肉的知青们都回来了。 满身肉香，一脸满足。 张小羊跟几个哥们闻着那味儿，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儿…… 村里人美美吃了一顿肉，又各自分了两三斤肉回家。 这大热天，肚里存点油水也好干活儿。 林苒比村里人多分了些猪油和下水，肉也多两斤。 毕竟野猪是她捡回来的，村里人可不会跟她计较她多拿了。 天热，这些肉菜放着容易坏。 林苒跟萧厉商量了一下，跟丁山他们送点过去。 萧厉倒是没意见，不过想到什么。 “你徒弟也在？我跟你一块去吧！ 总听你提起他们，还没见过！” 林苒一想也是，不过觉着明儿个可能不行。 “你明天不是得去水库吗？我先去给他们送肉。 约好时间，再一块去成吗？” 萧厉也不急着一会儿半刻，答应下来。 ———————— 第二天一早，林苒带着猪肉坐班车去了镇上。 她不知道丁山家在哪儿，只能先去桥底下找张梁。 日头太毒，外头的水泥路能烫熟鸡蛋。 码头的搬运工都在桥底下，光着上身睡觉。 林苒轻手轻脚的找过去，见张梁在一个桥墩后练切菜。 他浑身是汗，头发也长了不少。 胡乱抓着绑起来，像个丸子头。 配着他那略显凶的模样，莫名喜感。 林苒觉得有些好笑，慢悠悠走上前。 “还挺认真。” 她从背篓里掏出一块猪肉，和卤好的下水递过去。 “我们村里分的肉，这个你留着吃。 还有一份拿回去，给丁山大哥。” 张梁被忽然出现的林苒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都险些掉了。 “你怎么来了？这儿不是你来的地儿。” 他手忙脚乱想穿衣服，结果发现外头一片光着上身的汉子。 一咬牙，把衣服兜在林苒脑袋上。 “以后别来了，赶紧走。” 林苒一把扯下衣服，扔到边上。 “你这小孩，好心给你送肉，你还赶我走。 行了行了，大姑被嫌弃了。 走，这就走！” 她把剩下的肉放到一边，背着背篓头也不回的跑了。 张梁看着她的背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是怕这些大老爷们吓着林苒，可为啥一张嘴话就变了味？ “哼，跟谁充大姑呢？” 林苒赶着回家给萧厉做饭，送完肉也没耽搁。 准备去车站坐车，谁知道，半道却被一个女同志给拦住了。 “那个，同志，我想问问。 你身上这裙子，哪儿买的？ 我前两天就见你穿过，当时觉着好看。 又不好意思问，谁知道，镇上市里的国营商场都看过。 就是没找到，好不容易遇上你。 就，就想问问。” 林苒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笑了笑。 “这是我自己扯布做的，外头没的买。” 见女同志脸上满是失望，她话头一转。 “你要喜欢的话，回头你出布，我给你做一身咋样？” 她这几天往镇上跑，都是穿着自己的做的裙子。 一来这裙子比布拉吉穿着舒服，二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喜欢。 女同志一听，满脸惊喜。 “那，那多不好意思。 不过，你放心。 我不让你白做，我，我给工钱。 我家就在镇上，你看，啥时候来拿布？” 第83章 说起来，我的对象也挺不错 林苒打听了下，女同志叫苏秀芬。 今年二十一，家里就住镇东头，男人在镇上上班，家庭情况听着并不复杂。 问清她家庭住址，定下取布的时间，林苒就应下了这事。 她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的，苏秀芬年轻漂亮个子高挑，家里条件不错。 回头穿着她做的裙子，给她打个广告，也能多一门生意。 苏秀芬得了林苒的准话，那叫一个高兴，把林苒送到了车站才走。 车站人不少，热得人满头大汗。 林苒找了个阴凉的地儿站着，用手扇着风。 忽然，瞥见人群里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动作有点不对劲。 他的手，伸进了前头一个老大爷的裤兜里。 不好，是小偷。 偷这种庄稼人的血汗钱，真不是东西。 林苒咬牙，几步冲过去。 谁知道，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一个皮肤黝黑，身板健壮的男同志抓着那男人的手，一下把人揪出来。 “干啥？想偷钱？” 男人一惊，梗着脖子死不承认。 “你别瞎说？我赶着上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钱了？ 咱们乡里乡亲的，哪儿会干这事？ 倒是你，听你的口音不是咱们这的人。 分明是你想偷钱，却被我发现了，才把脏水泼我身上吧？ 来来来，乡亲们快看。 这儿有个男同志，年纪轻轻不学好，想偷钱……” 人群里有男人的同伙，这会也都跟着帮腔。 “是啊！咱们都看见了，是这男同志想偷钱。 快，把人抓派出所去……” 男同志估摸着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脸都红了，抓耳挠腮。 刚才被偷钱的老大爷息事宁人，上车走了。 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被人团团围住。 “我，我没有。 我是真的，在帮忙抓小偷！” 可是，没人听他的。 小偷跟同伙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要把人带走。 林苒在边上看不过去，混在人堆里嚷了一嘴。 “哎哟，派出所的同志过来了……” 几人一听，赶紧溜了。 男同志见状，松了一口气。 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走到一旁问售票员。 “同志您好，我想问一下，红星公社在哪儿？” 林苒正要上车，听到这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售票员怕小偷还在外头，不敢跟男同志多说，含糊指了指林苒坐的班车。 “那车能到。” 男同志道了谢，跟着上了车。 班车启动，林苒一直坐在后头观察着那男同志。 见他从包里拿出一封电报，看了又看。 然后，小心收好。 半道班车里挤满了人，他赶紧起身给一个大娘让座。 自己靠着车门站着，不时问问红星公社到了没有。 红星公社很大，不止靠山村一个村。 下错地儿的话就去别的村了，电报上没有具体地址。 想问个路，都没办法。 眼见男同志要下车，林苒叫住他。 “我知道你要去哪儿，待会儿跟我一块下车。” 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来找胜男姐的。 刚才看下来，这男同志本性不坏。 人都找到这儿来了，心里应该是有胜男姐的。 到了地儿，男同志跟林苒一块下了车。 “谢谢您，女同志，我，我先走了。” 看着茫茫田野，青翠苍山。 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林苒看着他这样，不由皱眉。 “你，是来找李胜男的？” 男同志一听，大喜过望。 “是是是，女同志，你认识我对象？ 她在哪儿？她现在好吗？身体没啥大问题吧？ 我，我妈是很有名的医生。 就在赶来的路上了，可以给她治病……” 太过激动，就有些语无伦次。 林苒赶紧抬手，制止了他。 “先别着急，我带你去。 她跟肚子里的娃子，都挺好……” “啥？” 男同志手里的包，掉了一地。 “她肚里的娃子？还是瘤子？” “咋说话呢？” 林苒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肚子。 “娃子，胜男姐肚里的娃子不是你的？” 男人张大了嘴，半晌上蹦下跳。 “我，我有娃子了？” 那高兴劲儿，可不像假的。 林苒也觉出味儿来，胜男姐不是没告诉她对象，她怀上了吧？ 这事她不好多问，赶紧带着男同志回了村。 到了萧燕家门口，正好遇到刚下工的萧燕。 她看着林苒背后的男同志，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林苒，这男同志是你家亲戚？” 林苒顿了顿，摆摆手。 “不，燕婶子。 这位，就是胜男姐的对象。” 没等林苒把话说完，萧燕一下变了脸。 举起锄头，就往男人身上挥。 “好你个天杀的，还敢来？ 回你的首都去，我家胜男肚里的娃子不用你管。” 男同志满脸委屈，只能东躲西藏。 “不是，阿姨，您听我解释。” 萧燕哪里听得进去，恨不得一锄头锄死他才好。 林苒赶紧上前拦住她，推开门让男同志先进去。 “胜男姐就在屋里，你先进去。” 末了，拉着萧燕进了院子，关上门。 “燕婶子，是这么回事……” 她把刚才路上的事说给萧燕听，又说了嘴男同志不知道胜男姐怀上的事。 不多会儿，就听见屋里男同志跟李胜男的说话声。 “胜男，你说，你咋不告诉我？ 要不是收到电报，我，我还不知道……” “告诉你干啥？反正你也不想要咱们。 我不想让你觉着，我要用娃子来逼你结婚。” “这话谁说的？我可没说过。 今儿个我来了，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结婚，咱们马上结婚。” 听着屋里李胜男的声音慢慢变小，最后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男同志倒是一直都很耐心，哄着劝着。 萧燕的脸色，也渐渐好了些。 看着林苒，不由叹了口气。 林苒知道他们一家子这会儿有的说，安慰了萧燕两句就先回了家。 晚上，萧厉下工回家。 林苒一边做晚饭，一边跟他唠嗑。 “萧厉，我看着胜男姐这对象还不错。 听着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为啥胜男姐不告诉他？” 萧厉拧了个毛巾递给林苒，接过她手里的锅铲。 “热，你去边上歇会儿，我来。 或许，是误会了她对象的意思。 李同志看着要强，有啥话憋着不说，她对象肯定也不知道。” 晚上就吃昨儿的卤下水，切点蒜泥拌一点辣子就成，这活儿他看不见也能干好。 林苒看着在烟火里忙碌的萧厉，嘴角甜蜜的勾了勾。 “不过，说起来。 我的对象，也挺不错的。” 第84章 你别当这队长了，让萧厉当吧! 萧厉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林苒撩的。 他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摸索着放在桌上。 “那是，你对象最不错的。 就是眼光好，挑了个世上最好的对象……” 这下，轮到林苒脸红了。 用冷毛巾擦了擦脸，让自己冷静点儿。 “吃饭吧！” 两人吃完饭，各自洗澡睡下。 林苒睡着不大的床，听着萧厉在长板凳上翻来覆去。 听着，就是睡得很不舒服。 “萧厉，你的腿伸不直？” 萧厉一怔，随即轻笑。 “嗯，所以……” “所以，我下回给你买个床吧！” 林苒侧头看了眼，见萧厉似乎怔了怔。 “放心，一定给你整个舒服点的床。” 半晌后，萧厉幽幽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把床分一半给我。” 那语气，听着有些委屈。 林苒叹了口气，好心提醒他。 “萧厉，我记得那会儿你说过。 一起睡，做梦。 我就不做梦了，还是给你整个床吧！” 她才不会告诉萧厉，不一块睡，是怕她把持不住。 她馋萧厉的身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等萧厉心甘情愿，她也不好意思不是？ 萧厉此刻就是后悔，相当的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不说那硬气话了。 烦躁之余，又使劲儿晃了晃长板凳。 只想快点，把这玩意弄垮…… ———————— 早上林苒起床，萧厉已经出门了。 她吃完早饭背着锄头去了菜园，半道遇到了萧燕。 见萧燕脸色好了许多，她估摸着是家里的事儿解决了。 “燕婶子，今儿个气色不错啊？ 昨晚上，睡了个好觉？” 萧燕现在拿林苒当自家闺女一样，半点不瞒着。 “可不是，昨晚上赵胜利照顾胜男呢！ 哦，赵胜利就是胜男那对象。 他是个细心的，又是给胜男洗脚擦身。 又是给胜男炖汤冲麦乳精，怕胜男晚上起夜不方便。 索性在胜男房里打地铺，我都不好意思说啥了。 昨儿个算是说明白了，当初他跟他妈说要去当兵。 他妈不同意，谁知道被胜男听见了。 以为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胜男也是个闷葫芦。 也不知道问一嘴，就哭哭啼啼的回来了。 这不，闹成这样。 胜利说，是有人给他拍了电报。 他才知道这事，匆忙赶来。 林苒，是你吧！” 林苒笑了笑，点头。 “当时也是没办法，想着总得试一试。 正好看见胜男姐桌上有封信，就照着那地址拍了个电报。 还好，他们两误会解开了。” 萧厉听完林苒的话，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这孩子，心细又聪明，婶子都不知道咋感谢你。 待会儿得空，去婶子家一趟。” 林苒点点头，先去菜园子忙活完。 回到家，赶紧给萧厉把中午的饭做好送去。 跟他说了一嘴，然后才去萧燕家。 王大勇早就闻到香味跑过来，把菜篮子里的菜端出来，递给萧厉一双筷子。 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 “嫂子这红烧肉，真是一绝。 首都那些大饭馆，都没这手艺。” 其他知青们闻着那味儿，不住的吞口水。 只盼着，他们的饭也快点送来。 就着这个肉味，也能多吃几口饭。 没多会儿，张春牛就来送饭了了。 他揭开锅盖，让知青们都去打饭。 “快点吃，吃完了我好收拾。” 知青们上前一看，锅里是万年不变的清水黄瓜。 本来今天是知青点改善伙食的日子，说好有鸡蛋和肉吃。 可这清水黄瓜里别说蛋花了，连一丝油星子都没有。 在隔壁萧厉那好菜的刺激下，知青们积压的怒火爆发了。 “不是，张春牛，咋个回事？ 以前萧厉没拆伙的时候，咱们三不五时还能见点荤腥。 现在连改善伙食的日子，都只这伙食？ 早上不是说买了肉和鸡蛋？我问你，东西呢？” 张春牛眼珠子一转，有些心虚。 早上为了个李琴琴补身子，做了肉末蒸蛋。 他哪儿去变肉蛋，给他们改善伙食？ “就那么点肉沫子和两个小鸡蛋，早特么熬化了。 爱吃吃，不吃滚！” 听张春牛这么说，火气大的知青忍不住了。 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不吃可以啊！咱们都拆伙，我们还不乐意跟你一块吃呢！ 这个月才过了几天，你把咱们交的伙食费退了。” 那些伙食费，早就被张春牛给李琴琴买吃的用的花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拿不出来。 他一把推开几人，咬了咬牙，目光落在边上自顾自吃饭的萧厉身上。 “别特么跟有些不团结的分子学，咱们是一个集体，拆啥伙？ 再说，那些伙食费早就花光了。 这两天都是我自己垫的钱，给你们开的伙食。”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肯信张春牛的话。 揪着张春牛，就想他把钱退了。 拉扯间，清水黄瓜被打翻。 这下，连唯一的菜都没了。 知青们看着地上沾满泥的黄瓜，脸涨得通红。 村长听到动静，赶紧从另一边跑过来。 “这是咋回事？勤俭节约天天说，你们就是这么糟践东西的？” 边上的王大勇好心给村长说了一下情况，接着继续吃饭。 村长听完，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张春牛的鼻子。 “张春牛啊张春牛，你说你平时干啥啥不行。 除了正事，啥事都干。 让你搞团结，你天天闹拆伙。 我看，你这知青队长也别当了。 还是让萧厉当吧，他比你合适。” 不等张春牛说话，其他知青们纷纷点头。 “是，咱们也同意让萧厉继续当咱们的队长。 至少，他不会让咱们饿肚子。” “哪像张春牛，只会拿队长的名号指使咱们帮他干事。” “以后，李知青和其他女知青的活儿，都让他自己干。” 知青们你一眼我一语，把张春牛的事抖了个底朝天。 村长听得旱烟锅子都快嘬出火星子了，让张春牛跟他去写检讨。 好好平息一下知青们的怒火。 张春牛跟村长走后，其他知青们蹲在地上，把没弄脏的白米饭分了分。 扒拉着泥地里的黄瓜，想找点能吃的。 干了大半天的活儿，不吃点东西可熬不住。 正扒拉出一块黄瓜，想往嘴里放。 冷不丁，王大勇从后头递过来一碗红烧肉和酸豆角。 他不舍的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后头的萧厉。 “我，我们吃饱了，你们把这吃了，别浪费。” 说啥吃饱了，分明就是故意省给他们吃的。 想到他们在张春牛的撺掇下，把萧厉赶出知青点。 知青们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萧厉，对不住啊！” 第85章 林苒，你怕我吗? 萧厉像是没听见，背过身去。 就着剩下的肉汁，继续吃饭。 其他知青不好意思，端着那碗红烧肉上前。 “那个，萧厉，红烧肉是嫂子特意给你做的。 咱们沾你的光吃点肉汤就成，肉你吃。 不然你饿瘦了，嫂子该心疼了。” “对对对，可不能让嫂子心疼！” 只有听到他们提林苒，萧厉面上才有点笑的模样。 “我吃了，你们分。” 张春牛写完检讨回来，看到的就是知青们把萧厉围在中间。 正说得热闹，萧厉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 分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易得到大家的拥戴。 这是他一直嫉妒，又没办法的事儿。 “还愣在这儿干啥？不赶紧去干活儿？ 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明天会给你们买肉吃。 张小羊，把锅抬到知青点去。” 他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队长，可不能再让萧厉抢回去。 没想到，平时最听他话的张小羊，这会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张春牛，你自己去。” 张春牛一听，脑门星都在冒火。 “我是知青队长，让你干点活儿都叫不动了？ 咋了，他给了你们一口肉吃，你们就跟狗一样围着他转悠了？ 张小羊，别忘了当初是谁一直照顾你。” 张小羊可不客气，积压的怒火冲昏了他的头。 蹭的一下站起身，瞪着张春牛。 “是啊，萧厉自己吃着好，也没忘了咱们。 你呢？有点好吃的自己吃。 哦，现在还多了个李琴琴吃。 自己以前就偷懒耍滑，还指使咱们帮李琴琴干活儿。 咋，咱们是你养的狗？ 甭管你跟村长咋保证，我们一致认定，你不适合当这个队长。” “对，我们还是要萧厉当队长。” “是，我们支持萧厉当队长。” 张春牛听着知青们的话，双眼通红。 “我不能当队长？萧厉那瞎子就能当了？” 萧厉冷冷起身，似乎并不想跟张春牛多说。 “你爱当就当，我没兴趣。” 张春牛看着萧厉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 几步上前，拦住他。 “萧厉，你能啥呢？ 平时装一副人模狗样，背地里就是个畜生。 大伙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 你十岁那年，放火烧死了你亲娘呢！” 边上村民跟知青们听到这话，纷纷震惊看过来。 萧知青，是那种丧尽天良的人？ 张春牛似乎还嫌不够解气，扭头看着其他人。 “那猪是我弄跑的，林苒去追猪，走了狗屎运捡了野猪。 要说起来，你们最该感谢的是我……” 话没说完，就挨了萧厉一拳。 接着又是一拳，两拳，三拳。 揍得张春牛，毫无还手之力。 萧厉双眼赤红，不同平时的冷静，显然是已经动了怒。 ————————— 林苒刚到萧燕家，赵胜利对着她好一通感谢。 末了，才不好意思的跟林苒说。 想先办个喜酒，希望林苒帮他们拿一拿主意。 话还没说两句，就听外头传来铁牛慌张的声音。 “林苒姐，你在不？ 不好了，萧知青叔叔跟人打起来了。 谁都拉不开，爷爷怕打死人。 让我来叫你，赶紧去看看……” 林苒一听，蹭的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跑。 “咋回事？为啥打起来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她了解萧厉，萧厉不是容易动怒的人。 这会儿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动了狠手？ 铁牛一边跑，一边跟林苒解释。 “跟张春牛打起来了，就在前头。” 林苒跑到的时候，前头坝头上已经围满了人。 村长的怒吼从里头传出来。 “萧厉，你别糊涂。 真把人打出好歹，你也就毁了。” 林苒赶紧挤开人群，跑了进去。 只见萧厉将张春牛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砸下去。 张春牛已经满脸是血，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边上还有几个被甩翻在地的知青，脸上或多或少都是伤。 疼的直哼哼。 王大勇也在，却不敢上前拉。 见林苒来了，赶紧拦下她。 “嫂子，你来了？ 我哥上头了，你，你别过去。” 林苒仔细看了看，确认萧厉没受伤。 松了口气，拉了王大勇去边上。 “到底咋回事？ 刚才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王大勇吐了口嘴里的血，压低声音。 “张春牛这犊子脑子坏了，居然提了我哥他妈。 他妈在他十岁生日的时候，一把大火给烧没了。 这是他的禁忌，不知道张春牛打哪儿听来了这事。 张嘴一通胡咧咧，我哥怒了，逮着张春牛就打。 咱们倒是想拦着，可你看到了，压根没办法。 你别过去了，万一误伤了你，回头我哥得自责死。 等会儿吧，实在不行，我一棒把我哥敲晕了……” 他跟他哥认识这么多年，这是第二回见他哥这样。 狠起来，连命都不要了。 不光他，就是萧老爷子来了，也拉不住。 今儿个，张春牛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看着成了血葫芦一样的张春牛，村长急的跳脚。 现在的萧厉就跟一头狂怒的狮子一样，谁也不敢再上前。 可不上前，就是看着萧厉犯错。 林苒咬了咬牙，推开王大勇。 “萧厉，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我可咋办啊？” 听到林苒的声音，萧厉的手顿了顿。 咬紧牙关，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下一刻，林苒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手上都是血，走，我替你洗洗。” 萧厉狂怒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 众人看着刚才还六亲不认的萧厉，居然乖乖站起身来。 王大勇看着这一切，吃惊的张大了嘴。 不是，他这个嫂子，是天生来克他哥的吧？ 林苒拉着萧厉，冲地上的知青们道了个歉。 “各位同志，实在对不住。 今儿个这事，确实是张春牛不对。 我家萧厉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被他气成这样。 我先带萧厉去镇医院看看，等忙完这事。 再好好给大伙儿做一顿吃的，感谢你们帮忙劝架。” 接着，又走到村长跟前。 路过张春牛，狠狠踩了他一脚。 张春牛双眼一翻白，吐出一口血水昏死过去。 “村长，您也听见了。 这是张春牛先挑的事，不怪我家萧厉。 今天，我替萧厉请个假……” 村长被这事闹得脑袋都要秃了，旱烟锅子都嘬不着。 皱眉，赶紧摆手。 “快去检查一下，萧厉可别出啥事。 至于张春牛，抬回去让他清醒一下。” 林苒拉着萧厉先回了家，用水给他把手上的血洗干净。 发现他用力确实够狠，手背都崩裂了。 “你等会儿，我去村长家借个自行车。 咱们，去镇医院！” 刚要走，就被萧厉扣住手腕。 “林苒，你，怕我吗？” 他知道，自己刚才肯定跟疯子一样。 第86章 我哥这人吧!挺不容易的 林苒缓缓转身，看着萧厉。 他的双眼已经恢复了平静，跟刚才狂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神色淡淡，依旧是她熟悉的温和模样。 “萧厉，我从来没怕过你。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这事，咱以后再说。 你的手需要包扎一下，我们去镇医院。” 这次，萧厉没有阻拦，放开了手。 因为，他从林苒语气中并未听出半点害怕。 狂怒过后的忐忑，好像瞬间就被抚平了。 很快，林苒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进屋拿了钱，扶着萧厉坐上自行车。 几个滑步，骑着自行车走了。 折腾了小半天，天都快黑了。 白天的燥热渐渐退去，夜风习习，带来几分凉爽。 这回不用林苒提醒，萧厉主动环上她的腰。 “张春牛说，猪是他伤的，差点害你出事，我才揍他的。” 并不是因为，张春牛提了他妈才动手。 而是想到，要是林苒没那么好运气，会是什么后果？ 光想想就觉得没办法接受，火气一上来就失去理智了。 “嗯，谢谢你帮我出气。” 林苒语气温和，满满都是信任。 夕阳落下最后一丝光芒，将两人依偎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很快，到了镇医院。 医生看过后，告诉林苒只是皮肉伤。 上点药，这些天不碰水就没问题。 医生给萧厉上药，林苒老远见王大勇来了。 赶紧冲他摆摆手，站起身来。 “萧厉，你在这儿等会儿。 今晚就在镇医院住一晚，我去买点生活用品。” “嗯！” 萧厉今晚，格外听话。 林苒走到门口，王大勇抹了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往后头她后头看了一眼。 “嫂子，我哥没啥事吧？” “没事，皮外伤。 不过，你回去别这么说。” 林苒招呼王大勇走到边上，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你哥他妈妈，到底是咋回事？ 方便跟我说说吗？如果不方便也不为难。” 那天听唐俊提了一嘴，她都没放在心里，也没想问的。 可想着张春牛都能拿这事攻击对萧厉，肯定不是啥小事，还是问问放心点。 以后有人再用这由头伤害萧厉，她也有底气帮着怼回去。 医院外头没人，只有路灯白惨惨的照在地面。 王大勇知道这事也瞒不住，从身上摸出一根烟点燃。 蹲在路沿子上，叹了口气。 “嫂子，我哥这人吧！挺苦的。 出生时，萧家老爷子被迫害。 一家子被下放，过了八年的苦日子。 回去后，以为能过几天清静日子。 结果，他爸妈成天吵架。 每次吵架，就把他牵扯进来。 闹得我哥一孩子，跟个老大爷一样。 成天死气沉沉，连话都不说。 大院里孩子，都不乐意跟他玩儿。 他十岁生日时，特想要一块手表。 还就这么巧，在他家书房发现了。 他太喜欢那块表，就偷偷藏在了院子里。 那算是他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坏事吧！ 谁知道，就这一次出了事。 晚上他们要去萧老爷子家吃饭，结果他妈说要回去找东西。 就这么倒霉，家里起了大火。 好不容易扑灭火，才发现他妈没能逃出来。 火太大了，连个骨头渣都没留下。 后来才知道，他妈回去找的就是那块手表。 他从院子里把手表拿出来后，他爸对他下了狠手。 揍断了他三根肋骨，他愣是没吭一声。 要不是老爷子拦着，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打那以后，他爸就一直不待见他，没多久就给他娶了个后妈。 老爷子心疼他，把他带跟前养着。 可那一家子，就没个省油的。 后来，发生了那事。 逼得我哥不得不来这穷乡僻壤下乡，哎……” 林苒仰着头看着路灯下飞舞的蚊子，不由叹了口气。 还以为萧厉那样温和刚正的性子，应该是很有爱的家庭教养出来的。 没想到，他过的这么不好。 低头，见王大勇抽完了烟。 她忽然想到什么，好奇问了一嘴。 “发生了那事？啥事逼得你哥下乡？” 王大勇一怔，脸色变了变。 烟头扔到脚边，碾灭。 “没，没啥事。 嫂子，那什么，我去看看我哥。” 落荒而逃的模样，生怕被林苒看出他心虚。 晚上镇上没啥人，林苒好不容易跑到供销社。 眼见人家就要关门，她赶紧跑上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同志，实在对不住。 我家男人住院了，你能不能卖我点红糖和毛巾啥的？” 那营业员在林苒手里买过两次小龙虾，每次林苒都给多送了半斤。 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盯着。 赶紧把林苒拉进门，把林苒要的东西装给她。 “别吱声，我是看你不容易，又是个实诚人才帮你的。 从后门走，别叫人看见了。” 林苒连说感谢，从后门出来后。 顾不得喘口气，拿着东西就往医院跑。 不远处小巷子里，几个年轻的男同志正凑在一块抽烟。 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想上前。 张梁从前头走出来，拦住他们的路。 “哟，梁子，好久没见你了？ 咋，想通了？ 跟咱们一块干？” 张梁打小跟丁山到处跑，跟镇上这些混子也都认识。 知道他们平时干偷鸡摸狗的事，但他从来没参与过。 他看了眼跑远的林苒，扔了一包烟过去。 “那女同志我认识，给我个脸。 镇上见了，别跟她过不去。” 几人收了烟，拍了拍张梁的肩膀。 “行啊梁子，这是想搞对象了？ 回头喝喜酒，可记得叫哥几个一声。” 张梁没多解释，嗯了一声。 看着几个混子走远了，他这才皱眉咬牙。 那傻子迟早得被那瞎子老男人拖累死，真不知道是图啥…… 林苒浑然不知后头发生的事，气喘吁吁跑到医院。 萧厉已经上完药了，在病房里休息。 王大勇躺在外头的长椅上，呼呼大睡。 她冲了杯红糖水，笑眯眯递给萧厉。 “没吃晚饭，喝点红糖水垫垫肚子。 明儿早上，给你买肉包子吃。” 萧厉坐起身，仰头看着林苒。 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凝重。 “你都听大勇说了？有没有想问我的？” 林苒握着他的手，把红糖水塞给她。 “大致的情况我了解了，只知道，你过的不太好。 说老实话，比起好奇你的家庭。 我更心疼你的遭遇……” 萧厉捧着那杯红糖水，感受着掌心的热度一点一点蔓延。 早已冰冷的心，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暖活了。 “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不想说是觉得丢脸。 并不是，想瞒着你……” 林苒一把按着他的肩膀，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 “让你难受，那就别去想。 我不会从你的过去去评判你的对错，我看中的，是眼前的萧厉同志。 别人朝他扔泥巴，他却在泥巴里种出了好多荷花。 他很优秀，很厉害……” 第87章 不，我得回去给你报仇 喝完红糖水后，萧厉怎么都睡不着。 躺在病床上，用手遮住双眼。 嘴角不受控制的弯起，满是开心。 小时候不是没抱怨过，自己运气不好。 爸妈总说，要不是为了他早就分开了。 骂他打他，都是家常便饭。 可要是前半生的霉运，是为了给自己换这么个媳妇。 他觉着，太值了…… 林苒靠在病床上，扯了个呵欠。 她今儿个确实累了，不多时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萧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靠着睡着了。 她一时有些恍惚，自己昨儿个明明靠着的，怎么爬到床上来了？ “萧厉，去床上睡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饭。” 萧厉捏了捏眉心，按着林苒的肩膀。 “你多睡会儿，大勇去买了。 吃完早饭，再回去。” 林苒摆摆手，站起身来。 “不，我得早点回去给你报仇。 你在医院多待会儿，让大勇跟你一块回去。” 说完，气势汹汹的走出了病房。 萧厉听着那动静，不由笑出声。 王大勇一进门，看到萧厉这模样，不由皱眉。 “哥，一大早的，你瞎乐呵啥呢？ 对了，我刚在门口碰上嫂子。 她说要去干啥来着，我没听清。” 萧厉站起身，摸索着把床铺收拾好。 “你嫂子要去给我报仇。” 王大勇咬了口肉包子，不由乐了。 “嫂子不知道你本事？一拳能打死三个张春牛。 人不找你报仇就算好事了，还需要嫂子帮你报仇？” 萧厉停下动作，扭头讥讽一笑。 “也是，你怎么懂被媳妇护着的感觉。” 王大勇：“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过，他觉着他哥现在这样挺好的。 一大活人，就该有活人的样儿。 总是死气沉沉，叫人看了都担心。 林苒把自行车留给了王大勇和萧厉，自己坐最早的班车回去。 进了村，二话不说，拎着笤帚冲到知青点。 对着躺在床上的张春牛，就是一通狠揍。 “张春牛，你个杀千刀的玩意儿。 我家萧厉因为你，还躺在医院里呢！” 笤帚虽然揍不死人，可揍人疼啊！ 上头还有扫过的鸡粪啥的，又臭又恶心。 张春牛昨儿个被萧厉揍去了半条命，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又挨了这一通，疼的嗷嗷直叫唤。 “林苒，你要干啥？ 打死我，你也跑不掉。 张小羊，你们几个死了？ 还不来帮忙？快把这疯娘们拉开。” 张小羊跟其他几个知青站在外头，也不进来。 懒散的扯了个呵欠，好心劝了一嘴。 “张春牛，你把萧厉都害进医院了。 人林苒同志心疼自己男人，找你出口气咋了？ 就没听说笤帚打死人的，你挨两下忍忍就过去了。” 张春牛拼着一口气坐起身，一把抓住笤帚。 “昨儿个挨揍的是我，萧厉住啥院？ 我要找村长，我要去派出所报公安。 萧厉跟他媳妇，伤害知青同志，抓他们去劳改。” 林苒狠狠把笤帚怼张春牛身上，怼得他从床上摔下来。 “正好，我也要去找村长。 派出所，我也会去，等着！” 林苒一口气跑到村长家，说明了一下情况。 村长听说萧厉还在医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一年多，他也看的清楚。 萧厉是个勤劳上进的好同志，就不提是市里见义勇为的典型。 村里上下说起他，就没有不竖个大拇指的。 反观张春牛，好事没干，坏事一样不拉下。 忍了这么久，实在忍不了了。 “林苒你放心照顾萧厉，这件事，村里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得了村长这保证，林苒才放心。 她没着急去接萧厉，而是先回了家。 把家里的糖跟鸡蛋糕都找出来，放在菜篮子里出了门。 这个点，村里的大姑娘跟婶子们都在河边洗衣服。 林苒找到河边，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大伙儿饿了不？我带了点糖跟鸡蛋糕，冲着一块吃点？” 婶子们老大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这玩意儿金贵，林苒你自己留着吃。” 林苒笑了笑，把鸡蛋糕分给她们。 “婶子不吃，我都不好意思张嘴了。 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大伙儿一听林苒要帮忙，二话不说都停下手里的活计。 “哎哟，林苒啊。 都是乡里乡亲，这么客气干啥？ 你待咱们好，咱们心里过意不去。 要帮啥忙？只管开口……” —————————— 等张春牛连滚带爬跑到村长家，还没等张嘴。 村长就敲了敲烟锅子，起身往外走。 “张春牛，你在靠山村的表现很不好。 我要去镇上打个报告，这几天，你收拾一下回城里去吧！” 张春牛一听，登时傻了。 虽说现在有的地方已经开放知青回城了，可是自己回城，和被村里退回去的意思可不一样。 到时候档案不好看，想让村里打证明落实工作也难。 不管张春牛怎么求村长，村长都不肯给他一次机会。 张春牛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他失魂落魄的往知青点走，老远就见王大勇吭哧吭哧的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后头驮着萧厉，看着根本就不像是有啥事的样子。 肯定是林苒跟萧厉商量好，要摆他一道。 张春牛咬牙，瘸着腿上前拦住他们。 “萧厉，你真厉害。 找了个聪明媳妇，帮你出谋划策。 吃亏被揍的是我，现在要被断送前程的也是我。 都是知青一块下乡的同志，非得做这么绝？” 萧厉本是急着回来给林苒撑腰，怕林苒吃亏。 这会儿听张春牛这么说，也放了心。 “不是你自找的？” 王大勇看着张春牛，嗤笑一声。 “就是，我哥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你麻烦。 不都是你自己找事？张春牛，你活该。” 张春牛气得肺疼，又不敢动手。 看着远处的村里人，恶毒的笑了笑。 瘸着腿跑到安全距离，这才拢起双手放在嘴边，大声道。 “我是活该，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村里人都知道你烧死你亲妈，还会跟以前那样捧着你？ 对付你这样的畜生玩意儿，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呵呵，我看你到时候咋过日子……” 王大勇一听，脸色都变了。 “张春牛，你他妈欠揍……” 看着张春牛跑得没影了，他赶紧跳下自行车。 “哥，你别往心里去。 我，我去塞住张春牛的嘴。” 萧厉一脸淡然，并不在意。 “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你能塞住谁的嘴？ 你嫂子不信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第88章 行，都听林苒同志的 王大勇虽然担心，可也拗不过萧厉。 只能先把萧厉送到家，然后去村长家还自行车。 林苒从河边回来，发现萧厉已经到家了。 她赶紧把人拉进屋里，小心关上门。 “你咋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医院多待会儿？ 这两天你就别上工了，在家里休息两天。 我可跟村长说，你受了伤。 你这活蹦乱跳的往外跑，我扯得慌不就被揭穿了？” 萧厉摸了摸林苒的脑袋，轻笑一声。 “行，都听林苒同志的。” 萧厉是个闲不住的，说是在家休息。 也没真不动，不上工就去放猪，不放猪就去水库忙活。 不过，他也注意了些，没跟村里人过多接触。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介意，怕别人真把他当烧死亲妈的畜生。 断断续续在家待了几天，他就开始正常上工了。 平时他都是最早的一个，今儿个也不里外。 干了一会儿，就听有人陆陆续续来了。 虽说不在意别人的态度，但要是村里人过来追问这事。 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说，跟林苒，他有耐心解释。 对其他人，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哟，萧知青，今儿个也这么早？” “萧知青，你别太勤快了。 闹得咱们都不好意思，每次都比你晚。” “嘿，下次我跟萧知青比一比，看谁干活儿速度快。” “你可别，你拿啥跟萧知青比？”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态度跟以前一个样。 萧厉的手顿了顿，有一搭没一搭回上一句。 心里头，却松了一口气。 中午，林苒来给萧厉送饭。 远远的，冲着知青点的人招呼了一声。 “后天，我请大伙儿吃饭。 就在知青点做，都记得啊！” 知青们一听，那叫一个高兴。 “哎哟，林苒同志，你可别说。 我今晚就得开始饿肚子，等着后天那一顿。” “就是，咱们没吃的得多吃点。 你们这些吃过的，可得让让咱们。” “凭啥，咱们都出了力……” “萧厉，你劝劝嫂子。” 张春牛路过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跟他预想的，所有人孤立萧厉，骂萧厉，完全不一样。 他咬牙，蹦跶上前。 站在堤坝上，大声嚷嚷。 “你们是咋回事？萧厉可烧……” 话没说完，就被一坨泥巴糊了嘴。 满嘴都是泥，还吃下去不少。 林苒拍了把手，冷冷盯着他。 “你还没挨够揍是不是？” 其他知青见状，也都帮腔。 “张春牛，你都被退回城了，还咋好意思在这蹦跶？ 赶快滚，知青队伍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滚啊！再胡说，我都忍不住要揍你了。” 一坨接着一坨的泥巴扔过来，张春牛只能抱头鼠窜。 跑出老远，见知青们都围着萧厉说话。 他心里头的怒火，已经冲昏了头。 凭啥，萧厉总能轻而易举得到一切？ 知青们的拥戴，还有李琴琴的心。 他不服气，太不服气了。 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张春牛在路边的水沟里洗了把脸，赶紧坐上班车去了镇里。 他想在村长的报告打回去之前，拍个电报回去。 看能不能找人帮个忙，先把城里的关系打点一下。 这样等回城了，好歹能找个工作。 到镇上后，他先去拍电报。 可一问才知道，钱不够。 张春牛恨得咬牙，这段时间他的钱都花李琴琴身上了。 兜里就剩这点了，求爷爷告奶奶，也没能让拍电报的同志给他网开一面。 没办法，他只能灰溜溜的从里头出来。 想着要不然回去找李琴琴借一点，等回城后，再想办法还给她。 “哟，春牛啊！ 这么巧？你在这儿干啥呢？ 我看看，快一年没见了吧？” 张春牛一抬头，瞥见来人，登时双眼放光。 “唐俊，你咋来了？ 身上有钱不？借我两块钱。” 唐俊笑了笑，从书本里拿出崭新的两块钱递过去。 “你要钱干啥？跟萧厉在一个知青队，日子不好过？ 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一说要去国营饭店，张春牛也不着急拍电报了。 他一把拿过钱，搂着唐俊就走。 到了国营饭店，唐俊要了一个肉菜和一瓶酒。 张春牛恶狗扑食一样，占着肉菜不撒嘴。 吃得差不多了，才把酒杯递到唐俊面前，开始大倒苦水。 一年多的压迫，以及现在因为萧厉，他要被退回城的事，半点都没隐瞒。 “唐俊，我早该听你的。 多防备着点萧厉，要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种连亲妈都烧的玩意儿，谁碰上都倒霉。” 唐俊当年从乡下转学去了张春牛在的学校读了两年书，后来他考上大学，张春牛落榜。 本来也不算关系多好，后来自然就没联系了。 不过张春牛下乡前，两人碰过一次面。 那会儿张春牛还不知道知青队伍里有萧厉这么号人，还是唐俊主动跟他说的。 可那会儿他满腔热血，准备投身农村建设，压根没听进去。 直到后来处处被萧厉比下去，再到最近被知青们嫌弃针对。 他也是脑子不好使，现在才想起唐俊说过萧厉烧死亲妈的事。 早想起来，他就能把萧厉赶走了。 唐俊推了推眼镜，笑眯眯给张春牛倒了一杯酒。 “不是，春牛，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好歹也是学校的头号人物，在哪儿都叫人多看两眼。 现在被萧厉整成这样，你啥都不干，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吱溜 张春牛喝了口酒，皱眉吧唧嘴。 “你以为我不想报仇？打又打不过萧厉，想整林苒，又特么跟邪门一样，每次都倒霉。 再折腾下去，我怕我连命都保不住。” 唐俊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又给张春牛倒了一杯酒。 “你反正都要回城了，怕啥？ 干就完了，不出这口恶气。 以后回城了，别人不笑话死你？ 还有你那对象，要是不看到你的男子气概，咋会跟你回去？ 你这回去了，她不又贴上萧厉了？” 三两杯酒下肚，张春牛也被壮了怂胆。 喝完最后一杯酒，摇摇晃晃站起身。 “吗的，干就干个大的。” 唐俊跟出门，冲着前头的农资供销社抬了抬下巴。 “听说六六六可毒了，一小瓶盖就能药死一头牛，关键还不容易查出来。” 张春牛二话不说，拐进供销社买了一瓶六六六藏在衣服里。 出门后，想到啥。 “对了，唐俊，你说萧厉是你亲戚还是啥来着？” 外头空落落的，哪儿还有唐俊的影子？ 第89章 林苒，现在起，我是你的了 张春牛酒意上头，也忘了要拍电报这事。 揣着兜里的六六六，偷偷摸摸回了村。 老远听见田里的知青们，都在讨论林苒会做啥好吃的。 他嘴角抽了抽，捏紧六六六的瓶口。 吃吃吃，吃死你们算了。 哼，等林苒给他们做饭的时候。 他把这六六六往菜里一放，再溜回城。 饭菜是林苒做的，看吃死了人，她跟萧厉咋脱身？ 越想越开心，张春牛差点没笑出声。 回到知青点，他想找个地儿把六六六藏起来。 男知青们住的屋，人多眼杂，肯定是不行。 女知青们的屋里，只有李琴琴跟另外一个女知青住，平时男知青们也不会去。 张春牛钻进女知青的屋里，掏出六六六。 “鬼鬼祟祟的，你干啥呢？” 李琴琴从外头进来，吓了张春牛一跳。 就算他跟李琴琴现在是男女对象的关系，这事也不能让李琴琴知道。 张春牛赶紧把六六六往怀里藏了藏，抹了把汗。 “没，没啥，看看你有没有衣服要洗。” 自打跟张春牛有了那事，脏衣服啥的都是他洗的。 李琴琴也没多想，皱眉把张春牛推出去。 “回头拿给你，这是女同志屋，你别动不动就往里钻，叫人看见影响不好。 对了，这两天我有几个文工团的小姐妹要来。 你给我五块钱，我去买点好菜招待她们。” 那几个小姐妹运气好，被分配到县里的文工团。 当初那名额她也有份，可想着能离萧厉近点，义无反顾的放弃了县里的空缺，来了红红星公社。 现在萧厉不愿意跟她好，她又被张春牛缠上，这苦日子一眼望不到头，总得想个法子。 看看，能不能调到县里去。 张春牛看着李琴琴那手心朝上的样儿，想到自己兜里剩下的七八毛钱，火气一下就窜上来了。 “老子就弄了你一回，你张嘴闭嘴就要钱要东西。 血都被你榨干了，哪儿还有钱？ 老子马上要退回城，你倒好，半个字都没问过。 要钱没有，哼，老子不伺候了。” 看着张春牛气冲冲的背影，李琴琴直跺脚。 “我稀罕你伺候？活该你一辈子没本事……” 她想去找其他知青想想办法，走到半道，就见萧厉拎着东西送林苒回家。 也不知道林苒说了啥，他笑得特别温柔。 还摸了摸，林苒披散开的头发。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生怕累着林苒。 相比之下，张春牛越发不是个玩意儿。 李琴琴咬了咬牙，藏在边上，等萧厉跟林苒走远才出来。 走到半道，听见两个婶子在路边碎嘴子。 “哎哟，早先咱们还以为只有萧知青会疼人。 现在看，林苒比他也不差。 生怕咱们多嘴说他妈的事，叮嘱了又叮嘱。 还给咱们分了红糖鸡蛋糕，村里男人跟娃子们都没落下。 那天路过猪圈，你猜怎么着？ 我还见着林苒一本正经的跟猪圈的猪叮嘱，让它们别瞎说。 估摸着，村里能动能嚷的都被她叮嘱了。 啧啧，这样贴心的媳妇。 难怪，萧知青宠得跟眼珠子一样。” 李琴琴翻了个白眼，没忍住打断她们。 “林苒那是嫌弃萧厉呢！才不让你们说。 你们脑子是不是不大好使，觉着林苒封你们的嘴是为了萧厉？” 两个婶子刚要反驳，就见萧厉从李琴琴后头走出来。 “那个，萧知青，你都听见了？” 萧厉神色淡淡，没有过多表情。 “我忘了东西，回来拿。” 半点没把李琴琴的话放心里。 李琴琴看着萧厉这样，不由咬牙。 鼓起所有的勇气，挡住他的去路。 萧厉烧死了自己的亲妈，她现在身子也不清白了。 两人在一块也算绝配，谁也别嫌弃谁。 “萧厉，我也没说错啊！ 林苒分明就是嫌弃你，才不让人说这些事。 可这事已经传开了，她越是遮掩，就越表示她介意。 我，我不介意。 不管你是啥样的人，做出啥事，都没关系。 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就算你烧死自己的亲妈。 肯定，也是有原因……” 话没说完，就被两个婶子拉开。 “李琴琴，你咋这么不要脸？ 人萧知青跟林苒感情好着，轮不到你在里头搅和。 还你不介意，介意你娘个狗腿子啊！ 林苒可说了，她能用人格担保。 萧知青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事，不想咱们多问。 是怕叫萧知青心里不舒坦，她想着法让萧知青不去想这些糟心事。 你倒好，生怕萧知青忘了一样……” 李琴琴被两个婶子又拉又扯，衣服乱了，头发也散了。 模样狼狈得很，却没挣扎。 只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萧厉。 “萧厉，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萧厉压根懒得搭理她，任由她被婶子们拉远。 他摸索着走到树边，捡起地上一根皮筋。 扣在掌心，久久没有动弹。 刚才林苒说皮筋没了，他特意回来找的。 听到她们的话才明白，原来，这几天的清静。 是林苒在背后小心翼翼的求来的，原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 这样无条件的相信他，支持他。 心里涌起的暖流遍布四肢百骸，他好像有点明白，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想到林苒郑重其事跟猪说话的样子，他不由轻笑出声。 “我媳妇，真有趣！” 林苒回家后，就被萧燕叫到她家去帮忙商量了一下办结婚酒的事。 上回因为萧厉跟张春牛打架，这事还没落实。 商量好后，萧燕死活要留林苒吃饭。 知道林苒担心萧厉，还不忘让人给萧厉送一碗过去。 今晚萧厉在田边放水，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去。 林苒没办法，只能留下吃了一顿晚饭。 吃完饭又摸了摸李胜男肚里的娃儿，看着天都黑透了。 林苒这才回家，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一天肚子都不舒坦。 一进门，见屋里没开灯。 她还以为萧厉没回来，刚要上前拉灯绳。 “林苒。” 萧厉的声音吓了林苒一大跳，她摸索着走上前。 “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开灯？” 一摸就觉出了不对劲，萧厉坐在床边。 可，没穿衣服？ 林苒觉得掌心一哆嗦，赶紧收回手。 却不防，被萧厉一把抓住。 “别开灯。” 有些话，开灯了还真不好意思说。 “嗯？咋了？” 林苒不明所以，觉得今天的萧厉有点奇怪。 下一瞬，感觉萧厉把她的手掌按在胸口。 掌心下，是特烈跳动的心脏。 “林苒，现在起，我是你的了……” 砰砰砰 林苒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还是萧厉的心跳，快的吓人。 心里一激动，忽然觉得身下涌出一股暖流。 接着，刀绞一样的疼痛袭来。 她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萧厉没等到林苒的回应，试探的伸手，扣住林苒的脖颈。 微微仰头，就要贴上去。 忽然，听到林苒一声惊呼。 “萧厉，我肚子疼！” 第90章 你，将就一下 萧厉赶紧起身，打横将林苒抱起。 “哪儿不舒服？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林苒咬了咬唇，赶紧拦住他。 “不，不用，你，去把燕婶子给我叫来一下！” 估摸着，应该是那事来了。 萧厉皱眉，还想说什么。 “燕婶子又不是医生，找她没用！” 林苒脸一红，拧了萧厉一把。 “别废话，我说有用就有用，快去。” 让萧厉去找人后，她偷偷跑到厕所看了眼。 果然，是来大姨妈了。 原身的身体太过虚弱，她来几个月就没来过大姨妈。 导致她都忘了这回事，今晚忽然闹这么一出，家里啥准备都没有。 还好萧厉没看见，不然，她可不用活了。 萧厉气喘吁吁叫来萧燕，刚要跟着进门就被林苒给喝住了。 “你别进来，就在外头。” 他在外头着急的来回踱步，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等了半晌，萧燕才从屋里出来。 “萧主任，林苒没事吧？” 萧燕看着萧厉着急忙慌的模样，憋着一肚子笑。 “你说说，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会折腾人。 来个事儿，跟生孩子一样。 你媳妇没事！就是身上来了。 这几天小心点别受凉，肚子疼的话，就给熬点红糖姜茶喝。” 萧燕走了，萧厉都还没回过神。 他站在外头，好半天，才轻咳一声，敲了敲门。 “林苒，你好些了吗？ 我，能进来了吗？” “嗯！” 林苒把头埋在枕头里，没好意思看萧厉。 不过，萧厉没提这茬，走到灶边。 摸出碗柜里的鸡蛋和红糖，给她做了个红糖鸡蛋。 “萧主任说，你吃点会舒服点。 这几天，别受凉。” 他把红糖鸡蛋放在床边，转身朝外头走。 顿了顿，又像想到什么，小声道。 “我是你男人，你可以跟我说。 没啥不好意思的！” 林苒看着萧厉红透了的耳根，觉着好笑。 来大姨妈的是她，萧厉比她还害羞。 端起红糖鸡蛋，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萧厉，谢谢你！” 经过这一打岔，先前那点旖旎的念头登时烟消云散了。 这身子还是太弱，以后得好好调养才行，林苒吃完了红糖鸡蛋。 晚上还是肚子疼，她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在床上来回折腾了几趟，最后实在熬不住。 想起床，找点能暖肚子的。 萧厉听见动静，赶紧起身拉亮了电灯。 “怎么了？肚子还疼的厉害？ 我去给你熬点姜汤……” 这大晚上的，家里没有生姜。 得去别人家里借，太麻烦了。 “别，我，我找点东西，暖暖肚子就行。 你睡吧，明儿个还得干活儿的。” 没等林苒起身，萧厉就已经站起来。 掀开蚊帐让她先躺回去，自己走到碗柜翻找了一遍，啥都没有。 听着林苒在背后倒抽凉气，他实在没办法当听不见。 转身走到床边，利落的掀开蚊帐钻了进去。 “萧厉，你……” 林苒吃了一惊，不知道萧厉要干啥。 下一瞬，萧厉拉灭了灯，手放在了她肚子上。 “找不到其他能暖肚子的玩意儿，我这玩意儿，能让你暖和。 你，将就一下！” 黑暗里，感觉萧厉的呼吸急促了些，似乎分外紧张。 放在小肚子上的掌心，滚烫的吓人。 不知是紧张，还是真的有用。 林苒觉着，好像没那么疼了。 “萧厉，好像没那么疼了。” 感觉到林苒的身体渐渐放松，萧厉也松了口气。 “我给你暖肚子，你睡你的，我不动。” 萧厉说不动，那肯定是一根指头都不会挪动一下。 林苒信得过他，信不过自己。 她睡着了的姿势五花八门，实在没办法保证不把萧厉踹下床。 虽然想努力保持清醒，可没多久，林苒还是睡着了。 一个翻身，就把萧厉夹在身下。 萧厉轻轻把人翻了个身，按在边上。 手仍旧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因为这样，能让林苒舒服点。 他怕林苒再压上来，只能双腿夹着林苒一手再按着她。 这样，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躺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林苒醒来，发现浑身酸痛。 她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居然一直保持着这平躺的姿势没动过？ 起床一看，萧厉已经出门了。 灶台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姜汤很辣，她却觉得甜到了心坎里。 因为忽然到来的大姨妈，萧厉不肯让她干活儿。 连走一步路，都恨不得背着她才好。 没办法，她只能把答应知青们做饭的事往后推了推。 这几天，先去镇上拿了布料量好尺寸。 回家做了一身裙子出来，等裙子做好送去镇上给苏秀芬。 苏秀芬穿上裙子，满意的不得了。 连说她去省城的百货商场，都没找到这么好看的裙子。 当下二话不说，找林苒定了一件秋天的外套。 不过这次的布料，让林苒给她挑。 林苒收了五块钱定金，接了这桩生意。 现在不能做其他买卖，就指望做两件衣服补贴下家用。 做衣服的布料去找丁山大哥就成，他那应该有现成的。 林苒本来想找张梁帮忙跑一趟，可没找到人。 只能自己去一趟，她听张梁提过一嘴，他家在镇子二十几里外的丁家村。 村里大部分人都姓丁，稍微一打听就问到了。 丁山家是两间宽敞的木板房，虽然没有砖房气派。 但在村里一众黄泥房中，算不错了。 林苒到的时候，正好碰见丁山在外头拔鸡毛。 赵春花咬着一块桃酥，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 肚子已经出了怀，人也胖了不少。 “丁山哥，嫂子！” 林苒打了个招呼，把带来的鸡蛋糕递给丁山。 “大妹子，你咋来了？ 你运气好，家里今天刚杀鸡。 留下，一块吃个饭。” 丁山擦了把手，就要招呼林苒进屋。 赵春花一听，坐起来翻了个白眼。 “就那么一只小鸡仔，都不够你娃儿吃饱，哪儿还有富裕的给外人吃？ 咋，是想让我跟你儿子饿死？” 林苒早已习惯赵春花的德性，摆了摆手。 “大哥，我家男人还等着我回去，我不吃饭。 我来，是想找你买两匹布的。 你这，方便吗？” 丁山苦笑两声，擦了把手把林苒往屋里引。 “我这有，啥布都有。 来，进屋。” 林苒挑了两匹布，递给丁山让他算钱。 “对了，大哥。 嫂子现在身子沉了，进出还方便不？” 丁山瞥了眼赵春花，把布推给林苒，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给钱。 “哦，自打黑市不能干了之后。 她也没出过门，我叫她去百货商场她都不去。 拿走，赶紧拿走。” “丁山，好好算账，别算错了。” 赵春花扭头看着丁山，狠狠咬了一口桃酥。 那模样，要是丁山敢少收钱，她就吞了他。 林苒也不是个占便宜的，把钱递给丁山。 笑了笑，把布放进背篓走回了家。 林美凤勾着史富贵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赵春花安分了！ 第91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穿什么样的 林苒回了靠山村，已经下午了。 回家路上，还在水沟捡了一条鱼，快到家了正好遇到收工的知青们。 “哟，嫂子回来了？ 一大早就没见你，可叫萧厉好一顿想呢！ 刚才还听萧厉问你在哪！啧啧，以前咋没注意到，萧厉是个离了媳妇就不能活的？” 林苒被笑得脸红，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不是去买点肉菜，明儿个，好给你们去做饭？ 再笑话我，就不给你们做好吃的，全给你们吃酸菜。” “酸菜也行，嫂子那手酸菜比人家做的肉味道还好。” 萧厉从人群里走出来，也不管别人的打趣。 径直上前，接过林苒手里的背篓。 “回去歇会儿。” 其他知青还想打趣两句，就见萧厉回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 众人登时噤声，赶紧跑了。 都是看萧厉跟林苒待在一块那温柔的样子，叫他们都差点忘了，萧厉以前有多吓人。 惹不起惹不起，算了算了。 林苒跟萧厉回了家，萧厉让她先歇会儿。 自己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林苒把布料拿出来，开始比比划划。 “萧厉，天冷了，我也给你做一件衣服吧！ 你喜欢啥样的款式？” 萧厉往锅里加了一瓢水，洗米下锅。 回头看了林苒一眼，勾了勾唇。 “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穿什么样的！” 他也看不见，能让林苒看着喜欢就成。 林苒一怔，想到什么，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那，我看着给你做！” 吃完晚饭，林苒跟萧厉都洗完澡，正准备休息。 忽然，听见林红杏在外头小声敲门。 “林，林苒，你睡了吗？” 这么晚了，估摸着是有什么事。 林苒赶紧起身，打开门。 “没，红杏姐，咋了？” 林红杏看了眼屋里的萧厉，咬唇低下头。 “我，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后头的话，半天没说出来。 萧厉听出什么，拎着水桶出门。 “进屋去说，我去打水。” 林苒把林红杏让进屋，屋里灯光昏暗。 也遮掩不了她脸上的淤青，好像比上次更严重了。 “啥事？” 林红杏眼神四处瞄着，不敢看林苒。 “我能不能，找你借点钱？ 家里，揭不开锅了。 大人不吃不打紧，康子身体不好，不能断了顿。” 上回林苒分的肉，康子都没吃上两口，就被男人拿去跟人赌了。 家里的米缸连一点米糠都刮不出来，康子饿得脸色发白。 男人今早说会弄点吃的回来，可这会儿还没见着人。 村里人都因为她男人，不肯借东西给她。 她实在没办法，才来找林苒。 “你等会儿！” 林苒没有多问，从碗柜里拿出两个鸡蛋。 又抓了两碗米，切了一小块肉，塞给林红杏。 “够你们娘两吃两顿了，明天我在知青点做饭。 你过来，给康子端点回去。” 给多了，红杏姐也留不住。 林红杏端着那些吃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林苒，太谢谢你了。 我，我会尽快还给你！”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 不过，林苒也没多说，直接把她送出门。 “回去吧，康子一个人在家害怕。” 林红杏走后，萧厉才拎着水进门。 “借东西的？” 林苒叹了口气，关上门。 “嗯，我倒不是心疼那点东西。 就是替她可怜，跟着这样的男人。 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 萧厉摸了摸林苒的头，掀开蚊帐把她推进去。 “她是没逼到绝境，真到了那一步，啥事都做得出来。” 林苒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萧厉拉灭了灯，却不着急走。 “还要，暖肚子吗？” 林苒脸一红，侧过身去。 “不用了……” “那，下回再暖吧！” 萧厉的语气有些惋惜，慢腾腾的走到长板凳上躺下。 ———————— 第二天一早，林苒起床后就开始忙活。 她拎着菜来到知青点，进了灶房。 王大勇被留下帮忙，其他知青们都去上工了。 “嫂子，今儿个你可劲儿使唤我。 这样，待会儿我才有借口多吃几块肉。” 林苒看着王大勇，不由好笑。 “这么馋肉？下回去嫂子家，给你做着吃。 在知青点，咱们得公平一点。 免得别的同志，心里不舒坦。” 王大勇嘿嘿一笑，刚要点头。 想到他哥活阎王的样，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你跟我哥吃吧！” 林苒把昨儿个捡的鱼拎到外头，开膛破肚，刮去鳞片，准备做个酸菜鱼。 正干的起劲，就见几双黑皮鞋走到跟前。 “李琴琴，这就是萧厉对象？ 不是，他就算眼瞎了。 也不能这么埋汰自己，这不是拉低知青们伴侣的平均线吗？” “就是，当初他不是想跟你有进一步发展？ 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媳妇？眼光下降的也太快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实在叫人不爽得很。 林苒抬头看了眼，见李琴琴跟三个穿着布拉吉的女同志站在边上。 一脸厌恶的捂着鼻子，满脸都是嫌弃。 李琴琴看着林苒身上沾的鱼血，拉了拉自己的布拉吉，轻蔑一笑。 “那有啥办法？人家不要脸，我不能跟她一样……” 话没说完，就踩到边上的鱼鳞滑了一跤。 滚了一身的鱼内脏和鱼血，满是腥味。 脸上更是裹了一圈黑泥，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其他三个女同志见状，赶紧退开。 “李琴琴，你脏死了。 别过来，臭的慌。” 林苒挑眉，看着李琴琴轻笑出声。 “看看，现在是谁的脸没了？” “林苒！” 李琴琴抹了把脸上的黑泥，咬牙切齿就要发作。 一眼瞥见其他三个小姐妹的眼神，她忍了又忍，委屈的站起身。 “你们也看见了？她仗着有萧厉撑腰。 就是这么欺负我的，哎，不说了。 进屋换身衣服，我给你们做饭！” 三人狠狠瞪了林苒一眼，跟着李琴琴进了屋。 “李琴琴，你好歹是文工团的一枝花，咋能被个村姑这么欺负？ 你放心，咱们一定给你出气。” 李琴琴背过身，忍着想笑的冲动，委屈巴巴挤出两滴泪。 “你们能帮这回，还能帮下回？ 等你们走了，她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三人一寻思，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当即一拍板。 “那好办，我们三个跟团长说一声。 咱们的舞蹈队还缺个人，就把你调过去就行了。” 第92章 肉是林苒那偷来的 李琴琴等的就是这句话，觉着刚才在林苒那受的鸟气也值当。 “那，那就多谢你们了。 等我回去，拿了工资，立马给你们买雪花膏。” 布拉吉弄脏了，也不能穿了。 李琴琴换了身汗衫和长裤，端着水盆去外头洗了把脸。 东屋正在做饭，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李琴琴回到偏屋，把好不容易借到的两个鸡蛋做了蛋花汤。 又做了个水煮豆角，和凉拌黄瓜。 她们四个人，吃三个菜算可以了。 李琴琴端着菜进了屋，摆在桌上。 “饿了吧？快过来吃！” 三人早就闻到了外头的香味，还以为是李琴琴给她们做了好吃的。 上前一看，桌上就那几个菜，不由撇了撇嘴。 “李琴琴，不是吧？ 咱们难得来一趟，你就弄这点糊弄咱们？ 那肉香味咱们都闻见了，你要是舍不得把肉端出来给咱们吃就算了。 咱们不吃了，走！” 好不容易哄着她们答应帮忙，就这么走了，不就白忙活了？ 李琴琴急了，赶紧拦住她们。 “急啥啊！肉还没炖烂糊呢！ 你们先坐会儿，马上就有的吃了。” 哄着三人先坐下，李琴琴回了偏屋急得团团转。 屋里连块肉皮都没有，她拿啥给她们炖肉？ 都怪林苒那不要脸的，在这儿做啥肉？ 她看，就是诚心跟她过不去。 忽然，听见东屋外头似乎有人叫了王大勇跟林苒一声。 两人匆忙出了门，李琴琴眼珠子一转。 确认两人没回来，赶紧窜到东屋，锅里的红烧肉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也不客气，回偏屋拿了个搪瓷脸盆，把红烧肉都盛进盆里。 连一口肉汤都没给剩下，哼，没了红烧肉，她看林苒咋办？ 李琴琴笑眯眯，端着红烧肉回了屋。 “快，红烧肉来了，吃吧！” 三人闻着那味儿，赶紧围上来。 “真香，李琴琴，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 李琴琴大方，给她们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红烧肉。 “别客气，敞开肚皮吃。 今儿个别的不说，这红烧肉是管够的。” 三人虽然在县城，可也不是每天都有肉吃， 当下也没客气，夹起红烧肉就往嘴里塞。 李琴琴也馋了，大口吃起来。 没多会儿，就听王大勇在外头嚷嚷。 “锅里肉咋不见了？” 王大勇抽了抽鼻子，往李琴琴门口一看。 当即，黑了脸。 “李琴琴，你红烧肉哪儿来的？” 李琴琴捧着碗上前，哼了一声。 “买的，哪儿来的？ 咋，你们不给我肉吃，我就没得吃？ 到锅里的红烧肉不都一个样？有本事你叫一声，看看这红烧肉答不答应你？” “你，你咋是这样的人？” 王大勇气得咬牙，他当初真是瞎了眼。 那红烧肉的味儿，明明跟他嫂子做的一模一样。 他又不是不知道，李琴琴昨儿个找人借钱买肉，没有借到。 咋会这么巧？他们的肉没了，李琴琴就变出了一盆肉？ 李琴琴翻了个白眼，砰的一下关上门。 王大勇咬牙，就要踹门讨个公道。 老远见知青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林苒怕王大勇在李琴琴手里吃亏。 赶紧上前，把人叫回来。 “大勇，来帮我烧火。 有啥，等吃完这顿饭再说。” 王大勇忍了忍，点点头。 很快，林苒就做好了几道菜。 知青们完外头一站，闻着那香味，登时走不动路了。 吞着口水，连脚上的泥巴都顾不得洗。 捧着饭盒，眼巴巴的站在那等着开饭。 林苒留了两碗饭菜，其他的都装进大盆里。 让王大勇搬到外头，招呼他们开吃。 她先把饭菜给萧厉，和林红杏送过去。 大伙儿从没这么听话，乖乖的排队打菜打饭。 酸菜鱼，酸辣爽口，鱼片滑嫩。 辣椒炒肉，又辣又开胃。 黄瓜鸡蛋汤，清爽又解腻。 还有那猪油炒的酸豆角，和麻辣田螺。 这顿饭吃的知青们双眼放光，恨不得把饭盒都吞下去。 甭说是下乡了，就是在家的时候，也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很快，一大桶饭就见了底。 连最后一点锅巴，大伙儿都没放过。 吃过的锅碗瓢盆，跟水洗过一样干净。 吃饱后，大伙儿满足的摸着肚皮。 张春牛带着村长过来，看到这情形，不由冷笑。 “哟呵，这是都吃饱了？” 吃得越饱，死的越快。 大伙儿这会儿心情好，懒得搭理张春牛。 张春牛也不恼，进屋收拾了一下东西。 “村长，你看见了，我东西都在这儿。 可没拿知青点一针一线，回头要是出啥事，也赖不上我。” 村长皱眉看了眼，摆摆手。 “行了，走吧！” 知青点这么多人，连一个帮忙说情的都没有。 可见张春牛做人，是多失败。 “行，我去跟李知青说两句话。” 张春牛咬牙，扭头敲开李琴琴的门。 “李琴琴，开门。” 门打开，李琴琴捧着碗不耐烦的看着他。 “你要干啥？” 张春牛本想交代李琴琴两句，可看到她碗里的油汤饭，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从早上忙到现在，他一口水都没喝。 待会儿还要坐车，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也不客气，一把端过李琴琴的碗进了屋。 “你居然背着我偷偷炖肉吃？先给我吃两口。” 张春牛看到桌上的红烧肉，双眼放光。 也没管边上还有其他人，一块一块往嘴里塞。 那满嘴流油的邋遢样，叫三人不满的放下筷子。 “李琴琴，这人是谁？ 怎么这么没礼貌？” 李琴琴干笑两声，把红烧肉推到她们跟前。 “他就是知青点的同志，脑子有点不清醒。 别管他，你们继续吃你们的。” 她怕张春牛坏事，把人推出门，咬牙压低声音。 “你要坏我的事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春牛吃完所有的肉，不舍的舔了舔筷子。 “我都要走了，也不怕你不客气。 你既然有钱买肉，那给我十块钱。 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就弄了你一回多亏？ 你要不给我钱，我就告诉你这三个小姐妹，你已经是个破鞋了。” 李琴琴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生怕她们听见。 “你，你不要脸。” 她知道，张春牛本来就不是啥好玩意儿，确实做的出来。 “我没钱买肉，肉是我从林苒他们那偷来的。 你要吃，找他们去！” “啥？” 张春牛浑身一震，接着伸手扣喉咙。 第93章 谢谢林苒同志，帮我出了气 刚才吃下去的红烧肉，全都吐了出来。 满地酸臭，熏得屋里三个女同志也跟着呕了起来。 “张春牛，你疯了？” 李琴琴咬牙，扬起一巴掌。 张春牛掐着自己的喉咙，跌跌撞撞往村长跟前跑。 他先前趁林苒没注意，把六六六都放进了那锅红烧肉里。 生怕毒不死人，那一瓶都放完了。 放完后，他就赶紧去找村长。 本来想着有村长做证明，就算毒死了他们。 他回了城，也能把自己撇清。 啥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 李琴琴居然把红烧肉偷回来，自己吃了。 “村长，快，快救人。 吃，吃了六六六……” 村长看着张春牛那模样，也吓了一跳。 “咋，咋回事？ 村里的药早就打完了，没有六六六啊！” 张春牛拼尽所有力气，指了指李琴琴屋里的红烧肉。 “那肉里，有六六六，快救人！” 听到这，李琴琴跟其他三个女同志都变了脸。 学着张春牛的模样，扣着喉咙狂吐起来。 其他知青们见着这架势，都懵了。 厌恶的捂着口鼻，退出老远，生怕被沾上这味儿。 村长见他们都吐起来，也吓坏了。 “快，快舀几瓢粪水来催吐。 再把板车拉过来，赶紧送镇医院去。” 很快，王大勇捏着鼻子舀来了粪水。 张春牛想跑，却被村长带头压住。 一瓢粪水灌下去，他吐的险些断气。 李琴琴跟她的小姐妹也没跑掉，压着一人灌了一瓢粪水。 四人双眼一翻白昏死过去，村长赶紧招呼人把他们抬上板车，让他们送到镇医院去。 林苒回来，闻着那熏人的臭味，一脸奇怪。 “这是咋回事？” 要是这几个知青在靠山村出事，他这村长干到头了不说，兴许还会被抓去劳改。 村长急的脑门星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直跳脚。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张春牛忽然说李琴琴做的红烧肉里有六六六。 这不，他们都中毒了，我得赶紧去镇医院看看。” 林苒一顿，皱了皱眉。 “这事，恐怕得让派出所跟着去调查一下。 村长，那红烧肉本来是我做给其他知青们吃的。 被李琴琴偷走了，这才有这出……” 听到这话，村长还有啥不明白。 “好他个张春牛跟李琴琴，是不想活了？ 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走，你们都跟我去派出所说明下情况。” 张春牛居然在知青的饭食里下六六六，这种作为简直可恨可耻。 知青们这会儿听明白了，也都来了火，浩浩荡荡的跟着村长，去了镇派出所。 派出所的同志了解清楚情况，直奔镇医院。 张春牛跟李琴琴几个刚从抢救室出来，还没缓过神，就被带上了手铐。 李琴琴哭哭啼啼，她那三个小姐妹骂骂咧咧。 张春牛面如死灰，想要狡辩。 “是，是有人唆使我干的。 对，是一个叫唐俊的……” 可派出所的同志压根不听他的，直接把人带回了派出所。 林苒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名字，心里头满是不解。 萧厉不认识唐俊，可唐俊似乎认识萧厉。 还想弄死萧厉，为什么？ —————————— 折腾了这一天，等回到靠山村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萧厉早早等在路边，听林苒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 林苒摇了摇头，看了看后头的知青队伍笑了笑。 “没事，大伙儿一块去做个证明。 在派出所，他们都帮我解释呢！ 放心，没事！ 张春牛被抓进去，估摸着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干出这样的事，关一辈子都算好的，估摸着得吃枪子。 知青们并不同情张春牛，毕竟他可是想毒死他们。 而理由更是可笑，就是想报复萧厉跟林苒？ 咋，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经过这一遭，知青们越发觉着萧厉的好。 萧厉拉着林苒回了家，给她打了水洗手。 端出锅里热着的猪油红糖荷包蛋，让林苒吃点。 “一直热着的，你吃点。” 林苒端起碗，刚想吃一口。 感觉到外头王大勇可怜巴巴的视线，不由叹气。 “萧厉，大勇也没吃，不然分他一点？” “嗯！” 萧厉皱了皱眉，有点无奈。 “嫂子，你可太好了。” 王大勇一听，喜笑颜开的跑进屋。 从林苒碗里倒了一点红糖鸡蛋汤，鸡蛋半点没要。 他虽然饿了，但也知道分寸。 那鸡蛋可是哥专门给他嫂子做的，是他能吃的？ “哥，今儿个要是咱们运气不好。 还真着了张春牛的道，谁知道李琴琴忽然把肉偷走了。 啧，这叫啥？一报还一报？” 林苒把碗里的两个鸡蛋，分了一个给王大勇。 “那也不是！ 就算不偷走吧！也不会出事。” 王大勇一脸茫然，不懂林苒是啥意思。 萧厉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勾了勾唇。 “李琴琴端走的肉，不是下毒的肉？” 林苒喝了一口甜甜的鸡蛋汤，抿嘴笑了笑。 “当时我更大勇去菜园子里揪菜，惠屋后，闻着那红烧肉的味儿不对。 我瞧了眼，锅里的肉都变色了。 看着不对劲，就直接把锅带肉都扔到后头去了。 然后抓紧炖了一锅，谁知道那锅又被李琴琴给偷走了。 哎，害得知青同志们都只能吃辣椒炒肉。 那红烧肉，是一点没吃上。” 王大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猛的拍了把大腿。 “不是，嫂子，所以你是故意让他们狗咬狗？ 绝，这是真的绝！” 在派出所，他嫂子那一脸无辜的样，叫他都以为是真的不知道。 原来，他嫂子早有防范了。 林苒放下碗，轻哼一声。 “张春牛要坏良心害人命，我可做不出。 真吃了那六六六，哪儿还能保住命？” 王大勇一脸小心的看着林苒，往边上挪了挪。 “不是，嫂子，我发现我现在有点怕你了。 万一以后我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直接跟我说。 别想法子，这样对付我！” 没等林苒说话，萧厉一脚把他踹出门。 “你那脑子，值得你嫂子费心？” 王大勇一想也是，嘿嘿一笑扭头跑了。 萧厉关上门，转身走到林苒跟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林苒同志，帮我出了气。” 林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是，敢欺负我家萧厉同志，不得让他好看？” 那一顿笤帚，只算她帮萧厉报仇的一点利息罢了。 第94章 还真是，巧到家了 没两天，就听村长在镇上打听到消息。 张春牛蓄意下毒，影响太过恶劣。 他认罪后，直接被拉去吃了枪子。 至于李琴琴跟她那三个小姐妹，因为不知情，倒是被放出来了。 可听说，经过这事，李琴琴的小姐妹跟她绝交了。 并放出话，以后在文工团，有李琴琴就没她们。 而李琴琴虽然出了院，回到靠山村，一直不被人待见。 加上没了张春牛的帮忙，田里的活儿，她也逃不了。 没几天功夫，就晒成了一坨牛粪。 再也不是那白白嫩嫩文工团之花，男知青们对她的态度，跟以前天差地别。 她自己也有数，除了干活儿，再也不往外跑了。 靠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不能去黑市，林苒就躲家里做衣服。 一天又一天，眼见稻穗沉甸甸压弯了腰。 马上就要秋收了，到时候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做了没多会儿，林苒就被萧燕给叫到她家去了。 一进门，就塞给她一把喜糖。 “ 来，林苒，吃糖！” 算算日子，胜男姐跟赵胜利同志的喜酒也就后天了。 一晃，日子还真是快。 林苒把喜糖塞进怀里，看了看屋里。 “胜男姐跟胜利哥没在家？” 萧燕点点头，又给林苒手里塞了把瓜子。 “今儿个胜利他妈过来，他们两去接她了。 你说，人家好歹是首都来的。 我这样，会不会被比下去？” 看得出，萧燕今儿个是特意打扮过的。 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衣，和工整的黑裤子，齐耳发也梳得规规整整。 平时那风风火火的妇女主任，这会儿紧张得第一次见婆子妈的新媳妇一样。 “婶子，人家大老远从首都过来。 说明很看重胜男姐，你能教出胜男姐这么优秀的姑娘。 这就是你最大的底气，甭怕。 首都人不也还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林苒几句话叫萧燕悬着的心落了地，她搂着林苒笑了笑。 “明儿个你早点来，有你在，婶子心里也安定些。” 她把林苒送到门外，一眼就瞧见萧厉从远处跑来。 近了才看见，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搪瓷缸。 “哟，你家萧知青来接你了？ 这小两口感情好的，离一会儿都不行？” 萧厉擦了把头上的汗，温和笑了笑。 “没呢！大勇刚从镇上买了一支冰棍。 我寻思着天热，给林苒尝尝。 萧主任，分一口？” 萧燕看了眼搪瓷缸里只剩一口的冰棍，赶紧推到林苒跟前。 “萧知青心疼媳妇，我这妇女主任就不凑热闹了。 林苒，你吃！” 萧厉还有活儿，也没多留。 把搪瓷缸里的冰棍给林苒后，就转头走了。 林苒喝了一口已经化成水的冰棍水，觉着甜到心里头去了。 萧燕看着萧厉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萧知青这样，真是可惜了。 要是眼睛好，你们两该多好……” 话没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妥，听着像是嫌弃萧厉。 “林苒，我不是那意思！” 林苒并不在意，笑着摆摆手。 “没啥，萧厉眼睛好不好，在我心里都同样优秀。 再说，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会治好他的眼睛。 婶子，我先回去了……” 家里井水里还镇着冰糖莲子，她给萧厉送点去。 萧燕看着林苒的背影，笑了笑。 这两口子的感情，比以前好多了。 想想以前那架势，跟八辈仇人一样。 现在，才是过日子的模样。 没多会儿，就听外头传来李胜男的声音。 “妈，胜利妈来了。” 萧燕赶紧擦了把手，快步跑出门。 一眼就看见赵胜利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瘦得背都佝偻的女同志。 人虽然看着不太精神，但很和善。 “哎哟，欢迎欢迎。 天热，快进屋歇会儿。” 把人请进屋后，萧燕赶紧拿出搪瓷缸泡茶。 “胜男，去把屋里的桃酥拿出来给你婆子妈先吃点。 她肯定饿了，垫垫肚子。 对了，胜利，你妈，咋称呼？” 女同志推着赵胜利去扶李胜男，放下手里的行李笑了笑。 “亲家母，我叫武红。 比你年长十来岁，你要不嫌弃，叫我一声武大姐也成。” 萧燕觉着这名儿好像在哪儿听过，见武红动作不便，赶紧扶着她坐下。 “好好，武大姐，你坐你坐。 听胜利说你年轻时受过伤，身子骨一直不大好。 这大老远折腾一趟，难为你了。” 武红歉意的笑了笑，打开带来的行李。 “这事，是我们家胜利做的不对。 多亏亲家母你开明，胜男也一直好好的。 要是出个啥闪失，我真不知道怎么见你们了。 来这一趟是应该的，学校那边我给胜男请了假。 等她胎像稳一点后，咱们再回去。” 她把带来的各种特产，一一拿出来摆好。 “来的太着急，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啥。 首都几个商场我都跑了一遍，见得着的都买了。 回头要是还不够，再让胜利去买。 至于彩礼，我也准备了……” 萧燕看着武红那谦恭的态度，又看看那大包小包，心里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够了够了，武大姐你先歇会儿。 这个，咱们不着急说。” 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是那种卖姑娘的家庭。 看武红跟赵胜利这态度，她就很满意了。 一家子吃完饭，萧燕让武红早早歇下了。 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还有得折腾。 萧燕回到灶房，盘算着手里的钱够开几桌的。 忽然，听到外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胜男她妈，快开门……” 是李旺财，萧燕皱眉，本不想管他。 可又怕吵醒武红，只能耐着性子打开门。 把李旺财往外推了几步，咬牙瞪着他。 “这么晚了，你想干啥？ 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坏胜男的喜事。 靠山村的猪圈都别住了，赶紧滚。” 李旺财抹了把泪，哀求的揪着萧燕的衣摆。 “胜男她娘，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娘她病了，你能不能给钱去找个医生？” “医生？” 萧燕忽然一怔，随即一跺脚，想明白了。 她说呢，武红这名字咋这么耳熟？ 市医院那个韩敏医生说她老师，不就是叫武红？ 那天听胜利说过，他妈好像是在啥学校做教授的。 是，不会错。 这还真是巧巧她妈给给巧巧开门，巧到家了。 第95章 萧厉，我保证 萧燕第一反应是，赶紧叫林苒过来。 刚准备跑，发现李旺财还揪着她的衣摆。 不由皱眉，扔了两块钱。 “赶紧去找赤脚医生，别烦我！” 李旺财抹了把泪，捡起钱走了。 萧燕气喘吁吁的往林苒家跑，跑到半路，就见林苒正跟村里娃在沟里抓小龙虾。 听见动静，林苒好奇看了眼。 “燕婶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干啥？” 萧燕拍了两把胸膛喘口气，赶紧跑过去，二话不说拉起林苒就跑。 “我专门来找你的，快，跟我去见见胜男她婆子妈。” 她跑的飞快，林苒被拉着，手里的桶都快飞了。 “不是，燕婶子。 这么晚了，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吗？” 萧燕摆摆手，拉着林苒一口气跑回家。 “那个，武大姐，你睡了吗？” 武红应了声，打开了门。 “没呢！亲家母，啥事？” 萧燕深吸一口气，把林苒往前推了一把。 “是这样，这位女同志叫林苒。 是我家胜男的救命恩人，也是她联系上了胜利，让胜利赶来跟胜男团圆。 她男人的眼睛瞎了，听人说，你能治。 所以，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武红的脸色冷了下去。 虽然没有开口拒绝，但看得出，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这会儿，听到动静的李胜男跟赵胜利也出来了。 李胜男听萧燕提过一嘴这事，不过不知道能帮萧厉治眼睛的是武红。 她跟林苒交情好，免不了帮忙劝两句。 “是啊！妈，林苒确实是个好同志。 要不是她，我跟肚里娃的这条命，也保不住。 胜利也是她一路带回村的，我知道您有自己的为难。 但，能不能靠在我们的份上，帮林苒一把？” 武红听完李胜男的话，脸色虽然好了点儿。 但仍旧是没松口，只叹了一口气。 “林苒同志，我已经很久没给人看过病。 医术也生疏了，如果你愿意。 我会替你介绍一个医生，帮你男人看看。 其他的，我实在帮不了！” 说完，武红当着几人的面关上门。 萧燕跟李胜男面上有些尴尬，赶紧去看林苒的神色。 “对，对不住啊！林苒。 这样，我明天再劝劝武大姐！” 本以为有胜男这层关系，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可是没想到，并不能帮上林苒。 林苒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淡定一笑。 毫不在意，摆了摆手。 “燕婶子这么着急忙慌，我还以为家里出啥事。 没事就好，天晚了，你们都歇着。 有啥事以后再说，我不着急……” 看林苒没生气，李胜男跟萧燕也松了一口气。 赵胜利先送李胜男回房休息，又让萧燕去忙活。 接着，看着林苒歉意的笑了笑。 “林同志，对不住，我送你出去！” 他把林苒送出门，看着悠远的夜幕叹了口气。 “林同志，你别怪我妈。 她年轻时，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不过后来，有人利用她的好心，把她害得不轻。 腿骨都被人打断，在地上爬了两年才勉强能走路。 我爸，也是在那个时期丢了命。 虽然后来她恢复了名誉，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可她却再也没办法给人治病了，她是中医。 只要一给人诊脉，就会浑身冒冷汗，剧痛不已。 没办法，只能退居二线，去医学院教导学生。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那段伤痛的记忆，可武红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林苒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赵同志。 你放心，我不会再提这事。” 赵胜利送完林苒回到家，见武红打开门。 冲他招了招手，让他进屋。 关上门后，武红叹了口气。 “听说，那位林苒同志后天给你们办酒席。 而且还颇得你岳母和胜男的信任，妈得罪了她。 她要是给你们使绊子，可咋办？ 不然，妈，妈克服一下。 帮她男人，治一治？” 只要提到这事，武红的手就不受控制的发抖。 赵胜利叹了口气，扶着武红坐在床边。 “妈，林苒同志不是那种人。 你放心休息，等着喝喜酒就成。” 饶是赵胜利再三保证，武红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经历了那么多，早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那种纯粹的做好事的人。 真有那种人，也早就死绝了。 这一晚上，怎么都没睡好。 ———————— 从萧燕家出来，林苒照旧回了沟渠。 抓了好多泥鳅黄鳝还有小龙虾和田螺，村里娃帮她一块把东西送到家门口，才各自回家。 林苒沉默着把水桶拎进屋，养在水缸里。 萧厉正在画图纸，赶紧起身帮忙。 “饿不饿？锅里有麦乳精。 喝了去洗澡，给你烧了热水。” 林苒给他在图纸上标记好上下，现在能正常画图纸了。 不过，速度还有些慢。 画完了，还得林苒检查。 但比起以前，好了很多了。 林苒放下水桶，看了看萧厉。 “萧厉，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莫名郑重的语气，叫萧厉不由站直了身体。 “嗯，你说。” 林苒低着头，把上回从市医院回来后。 一直给武红拍电报的事，还有武红就是李胜男婆婆的事，都告诉了萧厉。 末了，叹息一声。 “燕婶子叫我去的时候，我那心忽上忽下。 听说她能帮你治眼睛，高兴的要跳起来。 可听她不愿意，心又掉到了谷底。 我能理解她，真的，特别理解。 本来，这事不想告诉你。 可回来路上，我想过了。 你总归是要知道的，从别人嘴里知道。 倒不如，我先告诉你。 这样，你或许没那么伤心。” 听着林苒这低落的语气，萧厉有点心疼。 他摸了摸林苒的脑袋，让她抬起头。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 我已经失望过无数次，这点小小的挫折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事。” “可是。” 林苒抬起头，看着萧厉略显暗淡的双眼。 “你不想看见吗？” 萧厉不知道想到什么，闷笑一声。 缓缓低下头，认真“看着”林苒。 “双眼失明，并不影响我看你。 知道吗？林苒！” 林苒看着这样温柔的萧厉，重重点了点头。 “嗯，但你放心。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萧厉，我保证。” 第96章 林苒不是那样的人 许是跟萧厉说开了，林苒心里也好受了些。 洗完澡，很快就睡着了。 后天就是李胜男跟赵胜利结婚的日子，因为赵胜利家是首都的。 所以暂时只在靠山村办个酒席，一来是为了给李胜男证明，她对象是个正经人。 二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让萧燕长长脸。 第二天一早，林苒就带着东西来到萧燕家。 虽然明天是正席，可今儿个开始。 村里一些沾亲带故和帮忙的，都会先开始吃个预备席。 林苒身为大厨，当然得帮着忙活。 一进门，就见萧燕正跟在武红身边。 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有些为难不知道咋开口。 武红佝偻着背，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理会。 “燕婶子，快来帮个忙。” 林苒招呼了一声，萧燕赶紧跑上前。 “林苒啊，你放心，婶子一定……” “婶子！” 林苒打断她的话，把水桶递给她，笑了笑。 “这事我跟萧厉商量好了，请武教授帮忙的事以后再说。 人家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你别因为我们的事，闹得大伙儿心里不舒坦。 天大地大，都是胜男姐结婚最大。 其他的都到这儿打住，别再提了。 不然，我这大厨可要撂挑子了。” 萧燕知道，林苒是故意这样说，好叫她宽心。 从昨儿个晚上到今儿个，她确实一直想找武红好好说说。 可碍于胜男这层关系，态度也不好太过强硬。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林苒啊！你这丫头真是。 行了，婶子去忙活了。” 萧燕抹了把眼睛，拎着水桶去忙活了。 院子里已经垒起了土灶，林苒上前往里添了把柴火。 拍了把手，先把肉菜该卤的卤上。 忙活的差不多了，正想歇会儿。 就见武红在屋里，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那个，林同志，麻烦你进来一下。” 林苒没多想，进了屋。 “武教授，有啥要帮忙的吗？” 武红满脸和善的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林苒。 “实在对不住，我帮不上你男人。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报答你，帮了胜男跟我家胜利。 你别嫌少，先收着。 等以后想去首都找医生，跟我说一声。 我一定一定，帮你找个好医生。 就当是，我求你了。” 捏着钱的手在微微发抖，干瘪的皮肤上满是斑驳的伤痕。 这么多年了，都没消退。 明明没做错什么，只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 此刻，却像是做了错事，卑微的请人原谅。 这叫林苒看的有些心酸，她伸手扶起武红，把钱推回去。 “这钱我不能要，我知道你的担忧。 别的不提，我可以给你保证。 你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而且，偷偷告诉您啊。 别看我这样，我可有的是钱呢！” 那俏皮话叫武红一怔，抬头看了看林苒。 林苒轻笑，扶着她坐下。 “像您说的，您还有不少学生。 以后，我还指望您，给我介绍给好学生呢！” 说完，林苒扭头出了门。 没多会儿，捞了一块热腾腾的核桃肉进屋。 笑眯眯塞给武红。 “刚才听燕婶子说，您还没吃东西。 先吃点垫垫肚子，不是我吹。 错过了这一口，您以后绝对会后悔。” 武红低头看着热腾腾的核桃肉，半晌没说话。 试着咬了一口，肉炖的很烂乎，卤香浓郁，确实很好吃。 本来还有些担心，可到第二天正席开始。 她亲家母和胜男都没再说什么，林苒也半个字没再提。 这叫武红的心，总算落了肚。 靠山村的大部分村民都是好的，虽然早先因为李胜男怀了孩子，碎嘴了几天。 可如今得知李胜男的对象是正经人，而且还是千里迢迢从首都追来的。 都说李胜男是个好姑娘，还叮嘱赵胜利，绝对不能欺负了她。 不然，整个靠山村的人，都会跑到首都去给李胜男讨公道。 赵胜利自然是笑呵呵的应承，给人散烟发糖，忙的不亦乐乎。 菜一上桌，不用人招呼。 村里人立马整整齐齐的坐好，敞开肚皮开始大吃起来。 一边吃，还不忘夸林苒的手艺好。 如今谁家也不富裕，说是办喜酒。 也没啥特别好的菜，可在林苒的操持下。 那一桌菜愣是比国营饭店的席面，还要气派。 吃完席，大伙儿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萧燕花最少的钱，又长了脸，对林苒越发感激。 林苒收拾好东西，也没多留。 说要回去给男人做饭，就先走了。 送走了林苒，萧燕开始收拾剩下的东西。 想到过了这段时间，她家胜男就要回首都了。 以后再回来，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想着想着，那眼泪就落了下来。 “亲家母？” 武红慢慢走上前，萧燕赶紧抹了把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我，这大喜日子，也不知道有啥好哭的。 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 一个姑娘家能读大学，还能嫁到首都去。 找的对象好，婆子妈也没得挑。” 可就是样样好，以后见面机会少了，还是会舍不得。 武红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萧燕的肩膀。 “都是养儿养女的，我知道你心里头不好受。 等以后胜男生了孩子，得空就让她带孩子回陪你。 要是他们没空回来，你就去首都。 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你。” 萧燕被逗得哭笑不得，心里头那点伤感倒是烟消云散了。 “亲家母，这趟来的值得。 不过，后天我就要回首都去了。 胜男的脉象我看过，养两个月再回首都更稳妥。 学校那边，我会帮她请假。 胜利会在这儿陪着她，你们有啥事跟胜利说。 这孩子，还算靠得住。” 她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很明白。 是并不准备给林苒的男人治眼睛，萧燕心里头也明白，只叹了口气。 “武大姐，你别怕我再逼你给林苒的男人治眼睛。 她都跟我说过了，我也答应她不会再提。 你别着急走，在村里多留几天。 这匆忙的来匆忙的走，叫我心里老大不好受。” 武红笑了笑，摆摆手。 “不了……” 将心比心，她要是林苒，可不乐意她一直在跟前晃荡。 第97章 这事，她管定了 武红想要走，谁也强留不住。 赵胜利婚后第二天，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回首都。 一大早，赵胜利跟李胜男先去镇上打结婚证明。 顺道给武红买车票，让武红等他们回来再出发。 萧燕正在家帮武红收拾，清点最后看看有没有落下东西。 铁牛进了屋，递给萧燕两个酸菜罐头。 “燕婶子，这是我爷爷给你的。 说要是晕车，吃着会好受点儿。” 萧燕在靠山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村长家腌过酸菜。 看着铁牛那支支吾吾的样，还有啥不明白的？ 她接过罐头瓶，给铁牛塞了两颗糖。 “替我谢谢她……” 铁牛跑出门后，萧燕把酸菜罐头塞进武红的包里头。 “林苒腌的酸菜可是一绝，她不想让你知道是她给的。 估摸着是怕你有心里负担，怕你觉得她想求你办事。 你放心，那孩子就是个心善的。 压根，就没那意思。 你就当不知道，拿着路上吃。” 林苒不乐意说，她不能埋没了林苒的人情。 武红点点头，摸了摸那两个罐头瓶。 没等收拾完，就听外头一阵嚷嚷。 “不好了，钱二狗要打死人咯。” 萧燕一听，皱起眉头，推着武红回屋。 “武大姐，我去看看。 你在屋里别出来……” 武红点点头，看着萧燕着急忙慌跑出门。 萧燕跑到堤坝上，发现村里人都围在那。 挤进去一看，钱二狗揪着林红杏的头发，跟拖死狗一样往河里拖。 林红杏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看样子被揍得不轻。 钱二狗是个赌狗，赌红了眼就回去揍林红杏。 每次都下死手，林红杏每次挨了揍不跑也不告状。 久了，村里人也见怪不怪了。 只要不打死人，那就没事。 这年月，家里男人揍女人，还没丢一只鸡动静大。 换其他人家，或许还会拉一拉。 可钱二狗以前是干屠夫的，满脸横肉，膀大腰圆，谁敢沾边？ 顶多就是林红杏被揍得半死，他们帮忙抬回去罢了。 “二狗，你要干啥？” 萧燕知道钱二狗的德性，上前虚虚拦了一把。 钱二狗压根不把她放眼里，又给了林红杏一脚。 “咋，妇女主任还管我揍自己媳妇？” 没等萧燕说啥，钱二狗就被冲出来的林苒，一脚踹飞。 钱二狗没提防，被踹翻在地，不得不松开林红杏的头发。 “妈的，林苒你个臭娘们。 老子打自己女人，你多啥事？” 林苒冷着脸，扶起林红杏。 “咋，你揍女人还有能了？ 这么本事，咋不去找男人打架？ 光知道欺负自己女人，算啥本事？” 钱二狗吐出一口唾沫，蹭的一下蹦起来。 “这臭娘们藏钱，老子问她要钱去办事，她不给。 转头就跟那病秧子娃儿，吃肉吃鸡蛋糕。 咋，我不该打？” 林红杏抹了把鼻子上的血，哀求的看着林苒。 “我，我没藏钱，那都是，那都是……” 她想说是林苒给她的，可是又怕钱二狗找林苒麻烦。 林苒掏出个毛巾，塞给林红杏。 “肉跟鸡蛋糕都是红杏姐每天抓小龙虾，跟我换的。 你办事？赌桌上有啥事？ 家里病了的娃儿饿的嗷嗷叫，你连村里分的肉都拿去赌，还是个玩意儿？ 狗都知道叼骨头给狗崽子吃。 你呢？比畜生都不如。 我今儿个还真不怕告诉你，这事我管定了。” 要不是听见有人嚷嚷，红杏姐怕是要被打死了。 围在边上看热闹的村里人见林苒帮忙出头，也都帮着说了两句。 “就是，二狗，没你这样当爹的。 媳妇不说，儿子是自己的，你咋能不管？” “以后，别这样做了。 行了，把红杏领回去吧！” 在村里人看来，只要不接着揍，这事就算过去了。 钱二狗咬紧后槽牙，额头青筋暴起。 恶狠狠走上前，盯着林红杏。 “听见了？还不给我死回去。” 林红杏一哆嗦，知道这么回去，肯定会被打死。 不由害怕，往林苒身后躲了躲。 “我，我不回去！ 你，你去忙你的。 待会儿，我还要去一趟菜园子。” 连害怕都不敢明说，只求能赶紧把钱二狗糊弄走。 可今儿个，钱二狗跟林红杏杠上了，抬手就要去抓人。 “妈的，你个死娘们，老子给你脸了？” 还没碰到林红杏，林苒一个擒拿手把他甩翻在地。 “你没听见？她不想回去。” 她扶起林红杏，转头往回走。 “我送你回娘家，回去待几天再说。” 林红杏赶紧拉住林苒，哀求着摇头。 “康子，康子还在家！” 她要是走了，康子咋办？ 钱二狗可不会因为康子身体不好，就不揍康子。 林苒皱眉，扶着她继续往回走。 “你去村长家借自行车，在路边等我。 我把你们一块送回去，听话。” 林红杏这次没再说什么，乖乖去了村长家。 没多会儿，林苒就背着康子出来了。 康子看到满脸是血的林红杏，激动得喘不上气。 “妈，他又揍你了？ 放我下来，我去跟他拼了。” 林红杏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努力挤出一个笑。 “康子，妈，妈没事。 就是天热，所以流鼻血了。 妈带你去堂姥爷家玩两天，好不？” 康子虽然小，但不是啥都不懂。 知道林红杏在撒谎，却也没拆穿。 “好，咱们多住两天。” 最好是住到他长大，这样就能保护妈妈了。 林苒骑着自行车，让林红杏抱着康子坐在后头。 脚下一蹬，自行车就超前飞去。 钱二狗这会儿追上来，只看见林苒他们的背影，不由骂骂咧咧。 “臭娘们，有本事别回来。” 他从路边摸了快大石头，在手里颠了颠。 “哼，林苒，老子不砸死你，就不叫钱二狗。” 还没动手，后心窝就被萧厉踹了一脚。 “喜欢打女人？先跟我过两招？” 没等钱二狗反应过来，就被萧厉一手扣着脖子，拉进了路边的灌木丛后头。 几拳头下去，刚才还在林红杏跟前耀武扬威的钱二狗，很快就哀声讨饶。 “别，别打了。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第98章 你只管往前冲，后头有我呢! 萧厉教训完钱二狗，把人扔给气喘吁吁赶来的王大勇。 王大勇也看不惯这种揍女人的男人，扛他回去的时候，给了他两脚。 随后，把人往他那茅草屋一扔，也懒得管他。 下午，林苒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刚到村口，就见萧厉等在那。 还没说话，听见车轱辘声的萧厉就先开了口。 “人送回去了？她娘家怎么说？” 揍成那样，娘家人见了不心疼？ 他今儿个揍钱二狗一顿不顶事，还是得娘家人帮忙出头。 林苒叹了口气，跳下车，让萧厉先坐上车。 “嗨，别提了。 你还记得上回咱们回娘家，跟你一块喝酒的那三叔，林根生不？” 萧厉有点印象，当时林根生还想给他个下马威，结果没能得逞。 “记得，怎么了？” 林苒卖力蹬着车子，咬了咬牙。 “他是咱家没出五服的叔叔，也是红杏姐的堂叔。 听红杏姐说，她十来岁，爸妈就不在了。 家里就她一个女儿，连个撑门户的都没有。 我三叔打着不想让村里人吃绝户的幌子，把她家的屋子占了。 嘴上虽然说着，把她当亲闺女一样。 结果一直让她给家里当牛做马，照看小的。 稍微大点后，就撵出去给人干活。 不光要自己挣工分，给别人干活得的好处，都得养活三叔那一家子。 后来十几岁，收了钱二狗十块钱，把她嫁到了靠山村。 这些年钱二狗对她下狠手，她从来没跟三叔他们说过。 今儿个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带着康子回去。 两个村子隔得不远，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哼，上回林根生他们在萧厉跟前耀武扬威。 红杏姐被欺负成这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萧厉轻轻拍了拍林苒的背，给她顺气。 “那，林红杏同志是什么意思？” 这话像是一根针，瞬间戳破了林苒的气。 “红杏姐那意思，是先在娘家待两天。 等钱二狗认错了，再接她回去。 到时候，让三叔他们说两句就得了。” 这结果，萧厉早就猜到了。 “你做得很不错，其他的只能看她自己。” 林苒低头，看着萧厉搂着自己的手。 手背上，揍过人的红痕，清晰可见。 “萧厉，你会不会怪我多管闲事，给你惹麻烦？ 我以后，遇到这些事冷静些。” 她刚才敢带红杏姐离开，也是知道萧厉会帮她善后。 萧厉搂着林苒的手紧了紧，轻笑出声。 “在我这儿，林苒同志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闲事。 你只管往前冲，后头有我！” 林苒听着，心里头暖洋洋的。 拉着萧厉的手，环得更紧些。 “抱好，林苒同志带你起飞……” 她蹬着自行车，在夕阳下疾驰而过。 两人的影子，贴在一起，拉得老长老长。 —————————— 本以为林红杏回了娘家，好歹能躲两天。 结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林根生就把人给送回来了，田边露水都还没干。 村里人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干活。 老远就见林红杏抱着康子站在路边，不肯进屋。 林根生站在边上，手指头都快戳她脸上去了。 飞溅的唾沫像雨点子一样，喷得到处都是。 林红杏神情麻木，只搂着康子不撒手，也不回嘴。 没多会儿，听到动静的林苒就跑了过来。 “这一大早的，咋回事？” 林根生看到林苒，刚要骂她一通。 可瞧见后头慢腾腾走来的萧厉，到了喉头的话也吞了回去。 “林苒，你别怪当三叔的说话直。 你一个小媳妇，多红杏家的事干啥？ 谁家两口子不干仗？打完了睡一觉啥事没有。 你倒好，把红杏撺掇回去。 要是他们两关系坏了，你负责？” 林苒实在气不过，走上前。 “三叔，你是瞎了还是傻了？ 脸上这伤叫啥事没有？我昨儿个要是不把红杏姐送回去。 这会儿命都没了，你别忘了，你那屋还是红杏姐的。 她回去住两天，咋就不行了？” 要不是昨儿个答应萧厉要冷静，这会儿她直接把人撵走了。 林根生恼羞成怒，气得跳脚。 “她都嫁人了，那屋就是我们的。 行，我不跟你吵。” 他气不过，一把推开林红杏，走到茅草屋前，放缓了语气。 “二狗，二狗啊！ 我把人给你送回来了，你开开门。” 林红杏面如死灰，站在那直掉泪。 “林苒，这世上，真没我的活路了。” 怀里的康子心疼她，给她擦了擦泪。 转头看向林苒，满脸哀求。 “林苒姐，姥姥说我是病痨鬼。 会把他们家人染上病，不许我进屋。 妈昨儿个抱着我，在鸡窝待了一晚上。 你能不能劝劝姥爷，让她把妈接回去。 妈没生病，不会给他们染上病的……” 康子本来就身子弱，昨儿个在外头冻了一晚上。 这会儿小脸白得跟纸一样，话没说完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叫人听着都跟着揪心。 林红杏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赶紧给康子顺气。 “妈哪儿都不去，妈就跟你在一块。” 这会儿，林根生低三下四，总算把钱二狗叫出来了。 他鼻青脸肿，刚想放两句狠话。 可瞧见萧厉，嘶了一声，摸了摸肿了的脸。 “别嚷嚷了，我也没赶他们两回去。 是林苒撺掇她回娘家的，要我接受他们娘两回来也行。 第一，给我五块钱药费。 第二，以后甭听外人的。 就是揍死了，也只能待屋里哪儿都不能去。 做不到，人从哪条路来的。 麻溜儿点，从哪条路带回去。” 别说五块钱，就是五毛钱，林根生都不会给钱二狗。 “二狗，你不是不知道家里困难。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这样，你再揍红杏一顿。 或者，让她给你磕几个头。” 见钱二狗没反驳，林根生赶紧走到林红杏身边。 双眼通红，咬牙按着她的脑袋。 “今儿个这头你不磕，就别认我这个堂叔。” 钱二狗冷笑一声，得意的抬起一条腿支在门框上。 “跪下从我这儿钻进屋，这事咱就算过去了。 要让有些人看看，你林红杏，才是一条母狗！” 林根生一听，横了心下足了力气。 林红杏闭上眼，身子被按得颤了颤，却挺直双腿不肯软下去。 村里这么多人，她跪了，以后康子咋做人？ 她是个软骨头，可不能让康子被人笑话有个母狗一样的娘！ 林根生气不过，对着林红杏就是两巴掌，打得林红杏满脸是血。 “犟种，我看是你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巴掌硬。” 康子见这架势，吓得大哭起来。 “姥爷，别打妈。 我跪，爸，我跪着爬过去。 妈不是母狗，我是狗……” “去他的冷静！” 看着哭得接不上气的康子，和面如死灰的林红杏，林苒冲了出来。 第99章 等着瞧，狗东西 林苒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揪开林根生。 把康子抱出来，递给一旁的萧厉。 “抱着！” 林根生被林苒推开没站稳，一下子摔进了边上的臭水沟。 “林苒，我好歹是你三叔。 你，你要翻天？” 林苒给林红杏擦了把脸上的血，呸了一口。 “狗屁三叔，对外人唯唯诺诺，对自家人重拳出击？ 你这样的窝囊废，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从今儿个起，我就是红杏姐的娘家人。 有啥事，我来替她撑腰。 你要是再在中间多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根生气得一脸通红，可不敢再说啥。 钱二狗见林红杏跟着林苒走了，赶紧追出门。 忌惮萧厉又不敢上前，只能瞪眼说狠话。 “林红杏，你可想清楚了。 你这要是跟着林苒走了，以后再想回来，我是不会接收了。 娘家人都不帮你，林苒能帮你一辈子？ 跟着我，好歹还有个地儿住，有康子一口吃的。 离开我，你带着个病秧子咋活？” 林红杏脚下一顿，似乎犹豫了。 “别怕！” 林苒拍了拍她的肩膀，扭头看着钱二狗扯了扯唇。 “你还别不信，我还真能管他们两母子一辈子。 等着瞧，狗东西。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扶着林红杏快步离去。 萧厉抱着康子，慢腾腾的转身跟了上去。 围在外头看热闹的村里人，见钱二狗居然不横了。 都有些好笑，打趣起来。 “二狗，这下好了。 媳妇儿子都没了，以后你再想揍人可咋办？ 咱们给你出个主意，以后再手痒。 你就去揍林红杏她娘家人，谁让他们没管好林红杏是吧？ 对对对，就从这老娘皮开始揍。 他把人送回来，又没看住！” 村里人作势要去抓林根生，吓得林根生连滚带爬往外跑，连头都不带回。 看完了热闹，太阳也升起来了。 村里人都散开，去田里干活儿了。 钱二狗丢了面，又不敢追上去揍林红杏。 转身回了茅草屋，气不过，狠狠踹了门框一脚。 “妈的，一个病秧子，一个丧门星，老子稀罕？ 林苒，你个臭娘们，诚心跟老子过不去。” 茅草屋本就年久失修，这一脚下去，直接干垮了。 钱二狗被门框砸了个正着，满脸是血的压在茅草屋底下。 ———————— 林苒把林红杏带回了家，萧厉也把康子抱了回去。 “我先去上工，你们先聊着！” 林苒知道，萧厉这是让他们待着更自在一些。 她先打了水给林红杏洗脸，又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汤。 面条煮的烂糊，底下放猪油葱花，再卧上一个荷包蛋，香得嘞。 “康子，吃！” 她先端给康子，康子吞了吞口水，摇摇头。 转头，捧给林红杏。 “妈，我不饿，你吃。” 这句话，登时又叫林红杏红了眼。 “昨儿个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咋会不饿？ 你吃，妈待会儿喝口汤就成。” 林苒叹了口气，把碗塞给康子。 又盛了满满一大碗，给林红杏。 “还有，你们都吃。 吃饱了，才好说话！” 许是饿得太久，林红杏跟康子没忍住，把两碗面汤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后，康子打起了瞌睡。 林红杏怕他弄脏林苒的床，把他抱在身上睡了。 林苒把床铺收拾了一下，看着两人这相依为命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红杏姐，以后你有啥打算？ 离婚，还是……” 林红杏看着怀里的康子，苦笑着擦了把泪。 “离吧！不离也没办法了。 但得等割完稻子，分完粮食。 不然，我跟康子连口吃的都没有，也活不下去。 林苒，姐求求你。 这段时间，能不能让姐住你这儿？ 等分完粮食，我换成钱，一块还你，真的！” 林苒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能有离婚的决心就成，先住下，其他的再说。” 本来想着让红杏姐跟康子跟她睡，萧厉照旧睡他的长板凳。 不过，跟萧厉商量后。 萧厉说家里有其他女同志在，也不方便。 他这段时间，就去知青点跟王大勇挤一挤。 反正张春牛没了，刚好空出个位置。 林苒一想，也觉得能行，就先这样安排下来。 吃完晚饭，林苒送萧厉回知青点。 给他在知青点铺好床铺后，这才往回走。 快到家门口，正好碰上萧燕。 萧燕今儿个没在家，晚上回来才听到林红杏的事。 知道林红杏现在住在林苒家，不免有些担心。 “钱二狗今儿个被砸家里了，下午才被人捞出来。 命是保住了，暂时住另外半间茅草屋。 现在是没办法来闹事，就怕养好伤后找上门。 你看，要不就让红杏跟康子先去猪圈住着？ 反正猪圈那边，还有空地儿。 李旺财跟他老娘在那，还能帮着看顾下康子。 先住一段时间，再看情况。” 有些话，萧燕不好说得太明白。 谁知道林红杏还会不会跟钱二狗和好？ 万一和好了，到时候林苒这个帮忙的，倒里外不是人了。 先让人去猪圈住着，等确定两口子实在过不下去。 她再跟村里人开个会商量一下，看给林红杏弄个落脚的地方。 林苒知道萧燕的担心，看着她笑了笑。 “燕婶子，我都明白。 我既然应了这事，就会管到底。 红杏姐要是住到猪圈去，没人护住她。 那跟把她推回火坑，没啥区别。 这事是我要做的，不管咋样我都不后悔。” 话说到这份上，萧燕也不好再劝。 只能扭头，无奈笑了笑。 “武大姐，你听见了？ 林苒这小同志，可不听劝。” 林苒这才注意到，萧燕身后的阴影里，居然还有个人。 “不是，武教授不是回首都了吗？” 武红佝偻着背，缓缓走出来。 “运气不好，第一天没买到票。 今儿个去，班车半路坏了。 没办法，只能回来。 林苒同志，看着你这一腔热情，跟我当初很像……”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林苒跟她一样的下场。 被帮过的人，反咬一口。 弄得家破人亡，差点丢了性命。 第100章 我能不能跟着你干? 林苒看着武红，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同志。 她经历了太多苦难，身板都挺不直了。 “武教授，您说，您后悔了。 可是，您真的后悔了吗？ 或许，您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来向这个世界传达善意，您不能行医。 但却教导出很多医生，他们会继承您的心愿。 在华国各地落地生根，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您是榜样，是标杆。 会有很多人，想跟您一样。 我，也不例外。” 林苒走后，武红还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好半晌，才看着林苒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这孩子，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算了，随她吧！”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人跟她说过这些话了。 胜利他爸在世时，就是个老好人。 经常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她也曾经是这样做的，可是后来心态变了。 此刻看着林苒，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有些担心，却也有些期待。 武红回过神，看着萧燕笑了笑。 “亲家母，咱们回去吧！” 她没再说要走的事，接二连三都遇到事，让她不能回首都。 或许，是让她多留一段时间的意思吧！ 那她就看看，林苒的选择跟她一样，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林苒知道武红是一片好心，也没怪她的意思。 回到家，林红杏跟康子已经洗完澡了。 见她回来，她赶紧起身。 “林苒，锅里热水烧好了。 衣服也给你放好了，毛巾拿了。 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把水拎过去。” 林苒看见林红杏这么小心翼翼，不由叹了口气。 “红杏姐，这些事我自己来。 对了，那床你们刚才睡过吗？ 要是太薄的话，我再给你们铺点稻草。” 家里就两床被褥，没有多余的了。 本来是想让红杏姐跟康子和她一块睡，可萧厉去知青点之前。 借来了两张长板凳，并在一块，给铺了一张床出来。 她也不好意思拒绝萧厉的好意，只能先让红杏姐他们这样睡两天。 林红杏一脸感激，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现在就挺好了。 我们以前睡的床，比这可硬多了。” 康子满足的躺在长板凳上，笑眯眯接了一句。 “咱家以前睡得就是床架子，被褥都被我爸拿去赌了。 妈，林苒姐这床可真软乎。” 那话，叫林苒听着都心酸。 “睡吧康子，以后你还能睡更软乎的床。” 她去洗完澡，康子已经睡着了。 屋里有些热，加上她不大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没睡意。 就躲在蚊帐里，拿出没做完的外套，开始做起来。 没多会儿，林红杏翻了个身坐起来。 “林苒，我们两吵到你了？” 林苒笑了笑，摇头。 “没呢！我接了个给人做衣服的活儿。 这不，想快点做出来。” 林红杏这会儿睡不着，走到床边，从蚊帐里拿出剩下的布。 按照林苒画好的样儿，跟着缝起来。 林苒看着她的动作，虽然有些慢，但看得出不是生手。 “红杏姐，你以前学过这？” 林红杏咬断一个线头，苦笑。 “我妈以前针线活特别好，我打小就跟着学。 后来去帮人干活儿，也学过裁缝。 本来想靠这手艺，多少能养活自己。 可是堂叔为了十块钱，把我嫁给钱二狗。 生下康子后，除了缝补家里的破衣裳。 就没时间，再弄这些了。” 林苒接过林红杏手里的布看了看，针脚细密匀称。 跟缝纫机跑过差不多，她不由挑眉。 “可以啊！红杏姐，有这手本事。 养活康子和你自己，绝对没问题。” 林红杏眼珠子亮了亮，有点不可置信。 “真，真的吗？ 可康子他爸说，这手艺比他杀猪还不值钱。 要是，要是真能挣钱。 那我能不能，跟着你干？” 林苒二话不说，把剩下的布料交给林红杏。 “你先试试，能不能照着这花样做出一件外套。 要是能，咱两以后就合伙儿一块干。” 得了林苒这句话，林红杏登时来了精神。 觉也不睡了，拿着针线开始忙活起来。 怕吵到林苒跟康子睡觉，她点了个油灯在外头干。 被叮了一身包，也顾不上。 天亮，林苒起床时，林红杏已经把衣服做好了。 揉了把干涩的双眼，欢喜的递给林苒。 “林苒，你瞅瞅看行不行？ 不行的话，我再改。” 林苒一惊，虽然那衣服她做了一半。 可剩下的一半，一晚上就赶出来了，这速度可以啊！ 接过来看了看，做工也很精细。 她看着熬红了眼的林红杏，笑了笑。 “我看没问题，这样，我这就给人送去。 等做衣服的同志给了钱，立马给你。” 林红杏一听，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我就是试试看手生了没有。 钱你拿着，我不要。” 她跟康子在这儿又吃又住，还拿钱的话，那是畜生了。 林苒没多说，告诉林红杏家里有米有油，让他们自己做吃的。 她揣上两罐酸豆角酸黄瓜，去村长家借了自行车直奔镇上。 苏秀芬试穿了外套，现如今女同志们穿的外套，都是工工整整的中山装款式。 林苒做了下改良，腰部那收紧了些尺寸，布料颜色依旧是沉稳的黑色，胸口还绣了些暗纹花样。 这样既能显示出年轻女同志窈窕的身段，也不会显得轻浮。 饶是苏秀芬见多了好东西，这会儿也赞不绝口。 “林同志，我可真没看错。 你做出的衣服，真绝了。” 林苒笑了笑，递上自己做的酸豆角跟酸黄瓜。 “苏同志觉得好就行，来尝尝，我自己做的酸菜。 最近天热，没啥胃口，吃点这个嘴里有味儿点。” 苏秀芬脱下衣服，小心挂好。 捻了点酸豆角，尝了尝。 登时，眼珠子都亮了。 “哎哟，林同志看不出，你不光有裁缝手艺，还会厨艺？” 林苒看着苏秀芬那惊奇的样，笑了笑，把罐头瓶塞给她。 “苏同志说错了，我先是个厨子，才是个裁缝。 行，以后再有啥活儿托人送个信我就来。 你先忙着，我先走了。” “等会儿等会儿！” 苏秀芬叫住林苒，回屋拿了一把水果糖和工钱一块塞给她。 “这个你拿回去给家里娃儿吃，一回生二回熟，咱两年纪差不多。 你也别那么客气，以后叫我一声秀芬姐就成。” 林苒脸一红，她跟萧厉又不会隔空造娃，哪儿来的娃？ 不过一想，康子现在在她家，也没多解释。 “不用了，秀芬姐，你留着自家孩子吃。” “拿着！” 苏秀芬把糖塞进林苒手里，叹了一口气。 “我要真有娃，还说啥？” 说到这儿，她似乎心情低落了些，摆摆手。 “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啥？ 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回头我穿上这衣裳给你宣传宣传。 要是有人想做衣裳，我就去找你……” “好嘞……” 林苒清脆的应了一声，出门骑着自行车走了。 第101章 正愁没进账，就来活儿了 回到家，林苒顾不得喝口水，就把五块钱拿出来，塞给林红杏。 “给，红杏姐，这是做衣服的工钱。” 林红杏看着手里的几块钱，觉得有点不真实。 “林苒，这真能挣钱？” 康子赶紧给林苒舀了一勺凉水：“林苒姨，你先喝口水。” 林苒一口气喝光，擦了把嘴笑了笑。 “钱都拿回来了，还能有假？ 所以，活人不会饿死的。” 林红杏捏了把自己的脸，疼，这才觉得不是做梦。 她抱着康子，大哭起来。 “康子啊！妈能养活你了。 以后，再也不过那苦日子了。” 康子红了眼，重重点头。 “嗯！” 虽说暂时接不到做衣服的活儿，可林红杏看到了希望。 在林苒的开导下，人也精神起来。 每天除了上工，就是在林苒的指导下练习各种针法。 一晃三四天过去，她自己都觉着，日子前所未有的轻快。 上工时，也格外卖力。 村里人见了，都调侃她。 “哎哟，红杏，还是林苒家的饭菜养人。 看看，这才几天功夫，你就变了个样。” “就是，以前跟着钱二狗的时候。 成天像个鬼，现在倒有了几分人样。” 林红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了笑。 “多亏了林苒，叫我觉着，日子就该这么过。” 要不是大伙儿提醒，她都忘了钱二狗还活着。 干活空隙，她还得抽空时不时回去看看康子。 康子身体不好，怕在家摔倒啥的。 林苒就会趁着这功夫，做好饭给萧厉送饭。 两人亲亲热热的坐在田坎上，说会儿话。 每天也就这时候，两人能碰个头。 其他时候，都没空。 王大勇在边上看着，不由好笑。 “在靠山村，结婚了过的跟牛郎织女一样的，也就哥跟嫂子了吧？ 照这进度，我得啥时候才能抱上大侄子？” 又提到了孩子这茬，林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住一块，也抱不上……” 王大勇似乎听见了，震惊的看了萧厉一眼。 “不是吧！我哥真……” 萧厉的手顿了顿，慢腾腾抬起脚，把王大勇踹出去。 对林苒，语气依旧很温和。 “天热，你就别折腾了，我回去吃。” 林苒看着萧厉小麦色的皮肤，有点不是滋味。 “我热，你成天待外头不是更热？ 不然，明儿个开始，我跟你们一块上工吧！ 这样，咱两相处的时间还能多点儿。” 萧厉嘴角勾了勾，心情很好。 “想相处时间多，下工了咱一块走走？” 现如今他也不是那不开窍的木头脑袋，知道抽空去散散步啥的。 林苒还没答应，就听路边，有人叫她。 “林苒，有人找你呢！” 林苒起身，定睛一看。 一个戴草帽的老大爷冲着她笑了笑，快步走到她跟前。 “林苒同志，你好。 我是隔壁村的，上回在萧主任家吃过喜酒。 觉着你的手艺特别好，过两天就是我家办喜事。 想请您过去，给我们家做个席面，你看咋样？” 林苒看了眼远处的萧燕，见她点了点头。 显然，这老大爷是认识的，信得过。 她正愁现在家里没收入，一听有进账，当然应下来。 “成，您告诉我地儿。 明儿个，我先过去看看。” 送走了老大爷，林苒歉意的走到萧厉身边。 “对不住啊，我可能这两天都没空。 等忙完，我再请你去看电影成不？” 萧厉摘下草帽，给林苒带上。 “我不着急，你先忙你的。” 就这么商量好了，林苒先回了家。 晚上，跟林红杏说了嘴。 她明儿个不在家，有啥事可以去找萧厉他们。 林红杏一听，试探问道。 “林苒，我明儿个能不能跟你一块去？ 不为别的，我想帮帮你。” 林苒看了眼床上的康子，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忙得过来。 康子身边离不了人，你待在家照顾他就成。” 林红杏咬了咬唇，低下头。 “那，成吧！” ———————— 虽然说好了，可第二天，林苒到隔壁村的时候，林红杏还是来了。 看着躲躲藏藏在后头帮忙的林红杏，林苒有些无奈。。 “行了，红杏姐，我都看见你了，别藏了。” 林红杏悻悻走出来，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苒。 “我，我今天工分已经挣够了。 而且康子也说，不用我照顾。 我知道你能干，可我帮你干一点。 你就能少干一点不是？ 林苒，你帮了我跟康子这么多。 姐，也想帮帮你……”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也不好再坏了林红杏的好意。 “那，成吧！ 你先帮我把那蒸笼洗干净，待会儿摘点松针回来。” “好嘞！” 林红杏一下子欢快起来，赶紧去忙活了。 林苒笑了笑，继续忙活。 刚才到了，跟主家商量好了，十五块钱一桌。 工钱菜钱都在里头了，必须保证有八大碗。 挣多挣少，全看她的本事。 今儿个是准备，明天是预备席，后天是正席。 这三天，可有的忙活。 不过每桌十五块，算算每桌至少能挣三五块。 对林苒来说，这是很不错的一笔收入了。 把锅碗瓢盆都清洗干净，天还早。 林苒让林红杏先回靠山村，自己去了一趟镇上。 找到以前经常买肉的屠夫那，让他帮忙留几斤肉和猪蹄啥的。 没有票，每斤按一块买。 价钱给的高，屠夫满口答应。 解决了肉菜，其他的就好办了。 忙到天黑，林苒才回家。 进屋后，林红杏已经做好了饭。 放在桌上，跟康子一口没动，就等着林苒回来。 林苒看了眼桌上的白粥酸菜，洗了把手，给康子做了个猪油荷包蛋。 “红杏姐，康子这身体需要营养。 以后你保证他每天一个鸡蛋，如果过意不去。 等有钱了，一块算。” “林苒，你真好。” 林红杏看着康子渴望的眼神，红着眼点点头。 康子得了允许，这才慢慢吃起来。 吃完饭，林苒拎着水桶出了门。 跟村里娃一块，去河沟边抓鱼。 酒席上的鱼，就靠今晚的收获了。 铁牛他们本来还不信，林苒能抓到鱼。 “林苒姐，黄鳝泥鳅还能抓一点。 鱼可真没抓着过，不然，咱还是去抓黄鳝泥鳅换吧！” 林苒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拍了拍胸脯，拎着水桶上前。 “放心，林苒姐在这儿，就没有抓不着的东西。” 话没说完，就见一条筷子长的鱼从河沟里飞出来。 直直，跳到林苒桶里。 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看的铁牛目瞪口呆，嘴都合不上。 “林苒姐，你这嘴，开过光？ 快，说我考试不拿咸鸭蛋。” 第102章 是林苒姐教的 林苒看着桶里的几条鱼，估摸着够用了。 拎着水桶，摸了把铁牛的脑袋。 “不想考咸鸭蛋，就得好好学习。 改天来林苒姐家，林苒姐给你补习补习。” 铁牛一听，低下头叹了口气。 “那还是，算了吧！” 他虽然很喜欢林苒姐，可是村里人都知道。 当初林苒姐跟萧知青叔叔结婚写证明，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这样的文化水平，咋教他？ 晚风拂过，稻叶簌簌作响。 藏在其中的萤火虫都飞了起来，林苒早有准备。 拿出自己缝制的纱布口袋，抓了好多萤火虫放进去。 这样，就变成了一个荧光小灯笼。 她给每个孩子分了一个小灯笼，和两颗水果糖。 孩子们拿着那新奇的玩意儿，吃着甜甜的水果糖，开心的又跳又叫。 “林苒姐，这个好玩。 你能教教我吗？我想给我妈做一个。 我妈晚上总舍不得点油灯，干活儿都熬坏了眼睛。 有了这小灯笼，就能给我妈照亮了。” “好，明天晚上林苒姐教你做！” 武红睡不着，出门走走。 正好走到堤坝上，老远就见林苒跟孩子们在一起又笑又闹。 她被这种欢快的情绪感染，嘴角跟着弯了弯。 孩子们都是最单纯的，他们喜欢的人，差不到哪儿去。 林苒看着，确实是个好同志。 看了会儿，她并没有上前。 而是转头往回走，毕竟她没准备帮林苒，正面碰上也尴尬。 快到家门口了，遇到了回家的孩子们。 铁牛上回给武红送过酸菜，一眼就认出来。 “武奶奶，等会！” 按理说应该跟叫萧燕一样，叫武红婶子。 可武红年纪更大，铁牛觉着该叫奶奶。 武红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们。 “怎么了，小朋友？” 铁牛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 “糖，甜甜的，好吃。” 武红一怔，她当然知道，这糖是林苒分给孩子们的。 现在这条件，逢年过节才有糖吃。 孩子们藏都来不及，咋还愿意分给别人？ “你这，给了我，自己不吃了？” 铁牛裂开牙缝，给武红看了看嘴里的糖。 “我吃着呢！这颗给你吃。 听燕婶子他们说，你过得很苦。 吃点糖甜甜，会好点。 那个话咋说来着？ 哦，对，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话说的有水平，武红不由轻笑出声。 “你读几年级了？这是老师教你的？” 铁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林苒姐教的。 她还说，要把善意传递下去。 这样，得到帮助的人越来越多。 善意就会越来越多，世界就会变好啊！” 说完，铁牛摆摆手走了。 剩下武红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糖果发愣。 —————————————— 晚上回到家，林苒实在是累极了。 洗了个澡，倒头就睡着了。 林红杏睡到半夜，发现有点不对劲。 手一摸，发现康子尿床了。 她怕吵醒林苒，赶紧把康子背到外头，给他打水擦身子。 “康子，别闹醒林苒姐。 妈给你用冷水擦一擦成不？” 康子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 “成，妈，我不冷！” 林红杏打了冷水，胡乱给康子擦了一把。 搂着康子上床睡觉，怕惊醒林苒，她躺在湿透的褥子上睡了一晚上，愣是没敢动弹。 第二天一早，林红杏特意把吃的喝的，还有尿桶都放在床边，才跟着林苒去干活儿。 今儿个是预备席，算是正席前的预热。 林苒铆足了劲儿，煎炒煮闷炖忙得不亦乐乎。 菜一上桌，那香味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一声开席，众人赶紧落座。 不光有主家要求的八大碗，还有四个凉菜。 关键是，有鱼有肉，荤多素少。 要气派有气派，要滋味有滋味。 扣肉又香又软乎，肥而不腻。 卤猪蹄又弹又软，卤香味十足。 凉拌肉皮又香又辣，下酒一绝。 还有那草鱼剁的鱼块，炸得焦焦香香。 撒上一把辣椒面，香的骨头都能嚼下去。 新鲜的茄子一分为二，里头塞满肉馅儿，裹上面糊下锅一炸。 就成了外脆内软的茄盒。 就连那家家户户都会做的拌黄瓜，都格外清脆爽口。 众人满嘴流油，连声呼好。 林苒看着大伙儿这么满意，也松了一口气。 刚想休息会儿，见林红杏在边上一脸着急。 她登时想起康子一个人在家，赶紧打了点菜递给林红杏。 “红杏姐，你去给康子送饭。 这儿有我招呼着，没问题呢！” 林红杏也确实是担心康子，没有推辞。 “那，那我送完饭就来。” 紧赶慢赶回到家，一推开门就遇到钱二狗背着康子。 林红杏的眼珠，一下子就红了。 手里的碗落了地，里头肉菜撒了一地。 她扑过去，又打又踢。 “钱二狗，你个畜生，你要对康子干啥？ 放开他，不然我叫人了。” 上回茅草屋倒塌，钱二狗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被林红杏这一通打，疼的嗷嗷叫。 却没动手，只是把康子背到外头。 “林红杏，康子也是我儿子。 我还能害了他不成？我看你成天忙得不着家。 特意跑来照顾他，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钱二狗把康子放在椅子上，摸了把后脑勺。 妈的，满手血，伤口又裂开了。 他咬了咬牙，闻着屋里传出的肉香，生生把火气忍了下去。 林红杏扑到康子跟前，仔细看了看。 “康子，你没事吧？ 这畜生，没把你咋样吧？” 康子摇了摇头：“没，他还给我晒了被褥。” 林红杏这才看到，屋檐下晒着昨儿个弄湿的被褥。 不过，她并不相信钱二狗变好了。 “钱二狗，你到底想干啥？ 我告诉你，我没钱。 而且，这婚，我是离定了。” 自打跟着林苒，她才发现原来日子还有另外一种过法。 她现在能养活自己，也能照顾好康子。 钱二狗这个畜生，她一眼都不想看。 本来以为，钱二狗会来揍她，她都准备喊人了。 没想到，钱二狗居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她跟前。 左右开弓，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 “红杏，我错了。 我是真的错了，你别跟我离婚。 只要不离婚，你让我干啥都成。 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 我确实是个畜生，以前没干人事。 你，看在咱两这么多年的份上。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对你好。 还有康子，你不想他没爹吧？ 我保证，再也不赌了，你信我一回成不？” 第103章 不管他说啥，都别信他 钱二狗哭得涕泪横流，五大三粗一个汉子，这会儿像个孩子。 林红杏跟他一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窝囊的样。 不由抱紧康子，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干啥？ 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你，你离我跟康子远点。” 钱二狗见林红杏不为所动，也没逼迫她。 只是擦了把泪，缓缓站起身来。 “成，我知道你这些年委屈。 一时半会儿让你改观也不容易，我会让你看到，我是诚心想改的。 你要嫌我碍事不想看到我，我以后再来。” 说完，钱二狗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看不见人了，林红杏心口的大石头才落下来。 赶紧捧着康子的脸，叮嘱道。 “甭管他说啥，都别信他，知道不？” 康子重重点头：“知道了！” 因为怕钱二狗再找上门，林红杏又把康子背进了屋。 不放心，还锁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才匆忙赶去邻村帮忙。 不过，这一耽搁，她到的时候，活儿都干得差不多了。 林苒见林红杏无所适从的样，擦了把手递给她一碗饭。 “红杏姐还没吃呢？先吃饱肚子。” 林红杏捧着那碗热腾腾的饭，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林苒，姐是不是又坏事了？” 她想跟林苒说，是钱二狗找上门，耽搁了事儿。 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进去。 林苒管她跟康子吃住，又给她找活儿干。 她咋好意思拿钱二狗的事，再去折腾她？ “没呢！红杏姐，事儿早上都干的差不多了。 康子自己在家，别说你了。 就连我都不放心，这样，以后你就上午来跟我干半天。 下午回去照顾康子，当然，工钱也只能给一半儿。” 林红杏知道，林苒是故意这样说，宽她的心。 “林苒，姐拖累你了……” 林苒叹了口气，拍了拍林红杏的肩膀，意思是让她别这么想。 晚上回家，天还没有黑。 回家路上，林苒遇到了村里两个平时说得上话的婶子。 两人见林苒和林红杏身上大包小包，赶紧上前帮忙。 “哎哟，你们两这是干啥去了？” 林苒笑了笑，把林红杏手里的重东西递给她们。 “这不是隔壁村要我帮着做席面吗？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 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婶子，你们两明儿个有空吗？” 林红杏心里一个咯噔，不由看向林苒。 可是，林苒没注意到。 “有空，咋了？有事要咱们帮忙？只管说！” 两个婶子也是个爽快人，平时家里孩子吃了林苒不少好东西。 加上上回分猪肉的事，她们心里都有数呢！ “是这样，我明天想请两个婶子帮帮忙。 放心，不白要你们帮，我给工钱。” 她算过了，就算再请两个人，也还能挣一点。 关键是，她跟红杏姐都不用那么累。 “都是乡里乡亲的，要啥钱？ 成，明儿个早上，咱们在你家外头等着你就是。” 两个婶子把林苒和林红杏送到屋门口，这才转身回家。 林苒把东西放进屋，一推门，发现康子神色有点古怪。 “康子，林苒姨今天回来得挺早。 给你做个肉饼蒸蛋，成不？” 康子别扭的看了眼后门，慌乱点头。 “林苒姐，都成。” 林红杏一见，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是钱二狗来过了，本来想跟林苒说。 可是想到刚才林苒跟两个婶子说，明天让她们帮忙的事。 她就更不好张嘴了，只能冲着康子，微微摇头。 林苒做了肉饼蒸蛋，分了一半出来。 放进菜篮子里，拎着去给萧厉送饭。 这两天忙得够呛，她都没机会跟萧厉见面。 到知青点的时候，见大伙儿都围着萧厉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几个女知青羞红了脸，躲得老远。 “萧厉，吃饭了吗？我来给你送饭。” 林苒笑眯眯叫了一声，几个知青见状，重重拍了拍萧厉的肩膀。 “萧知青，哥几个都是结了婚的。 知道这事不能马虎，你看林苒同志对你多上心？ 你也得，抓紧治病！” 说完，大伙儿都散开了。 “林苒同志，咱们去吃饭。 你跟萧知青，好好聊聊。” 林苒清晰看到，萧厉垂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紧。 “这是咋回事？你病了？ 对了，大勇呢？” 萧厉若无其事，恢复常色。 掂过边上的一个板凳，递给林苒。 “他在床上起不来，别管他。” 真是多谢王大勇，现在整个知青点都知道，他不行。 见了他头一句话就是，有病得治病。 关键这还不好解释，他气不过，揍得王大勇起不来床。 王大勇倒是保证会帮他解释清楚，可是有啥用？ “这两天忙，没顾得上你。 等忙完这两天，就没啥事了。” 林苒把肉饼蒸蛋端给萧厉，让他吃。 “对了，这两天你帮忙盯着点家里。 康子一个人在家，我不大放心。” 萧厉点点头，慢慢的吃着饭。 一边吃，一边听林苒说话。 知道明儿个她有事要忙活，吃完了就把她送回家，也没让她多留。 —————————— 第二天正席，林苒跟林红杏起了个大早。 忙完最后一天，就能拿工钱了。 光是想想，都叫人满是干劲儿。 出门，遇到那两个婶子。 两人早早就等着了，四人拎着东西，快步朝前走。 刚走了四五里地，林苒一摸布袋，眉头一皱。 “坏了，我忘了带菜刀。 红杏姐，你先带两个婶子过去。 我去拿个菜刀，马上就到。” 她的菜刀是自己磨的，用趁手了。 换成别家的菜刀，不习惯。 见林苒要走，林红杏忽然想到什么，赶紧上前。 “还是我去吧！你先过去安排。 让主家心里有底，咱们去了不顶事。” 就怕这会儿林苒回去，碰上钱二狗。 林苒一想也是，点点头。 “那成，红杏姐，你快点来。” 林红杏快到家门口了，忽然觉出不对劲，屋里有烟飘出来。 她心里头一惊，赶紧扑过去。 “康子，康子？” 村里人都在干活儿，没人在家。 越是慌乱，越是打不开锁。 里头的康子也没应声，林红杏急的不行。 第104章 有啥事，记得跟我说 “闪开！” 钱二狗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一脚踹开了门。 冲进屋，把康子抱出来。 接着，拎了一桶水浇在后门边。 康子已经熏晕乎了，睁开眼看到林红杏，哇的一下哭出声。 “妈，我不知道咋起火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要被烧死了。” 林红杏抱着康子一阵后怕，跟着大哭起来。 “是妈不好，妈不该放你一个人在家的。” 一旁的钱二狗叹了口气，把两母子抱进怀里。 “要是我晚来一会儿，康子就没了。 红杏，你知道吗。 我这几天眼皮子一直跳，就怕出事。 所以一直在这晃悠，还好没事。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但为了康子着想。 你还是别跟我离婚了，不然，以后谁来照顾康子？ 再有下一回，还能这么好运气？” 林红杏哭的浑身发抖，也忘了要推开钱二狗。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她还记着林苒的正事。 拿了菜刀，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康子。 “你，你跟你爸待一会儿。 妈，忙完了就回来。” 康子泪眼巴巴，点了点头。 林红杏走走停停，直到最后没办法，才扭头跑了。 半道，还遇到了武红。 看着武红的眼神，她心里头虚了虚。 点了个头，转身飞快跑了。 武红看着不远处抱着康子的钱二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看，她都说了。 林苒那个小同志，不肯信她呢！ ———————— 林红杏拿着菜刀气喘吁吁赶到邻村，还好没误事儿。 忙到下午，宾客们都散了。 老大爷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林苒。 “林苒同志，你办的这席面，可叫我老赵家脸上有光。 这儿是十桌的酒席钱，另外，我各人还奖励你一个红包。” 他不给林苒拒绝的机会，把红包塞给了她。 “这儿还有些剩菜，你看都没弄脏。 天热咱们也吃不完，跟她们分了吧！” 虽说是剩菜，可也是有鱼有肉。 村里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见着，都是些稀罕菜。 “谢谢您嘞，赵叔。” 老同志摆摆手，招呼她们忙活她们的。 收拾好东西，林苒带着大伙儿往家走。 快到村口了，她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把东西放下。 红包里的钱她看过，扣掉买菜买油这些的成本。 她还余三十块钱，赵叔还给了她十块钱红包。 那一共就是四十，她留了三十。 两个婶子一人两块，剩下的六块给了林红杏。 “婶子，红杏姐，你们看看，这工钱够不？” 两个婶子跟林红杏死活不肯要，林苒板起脸。 “你们这是用劳动换的，不要的话，我以后咋好意思叫你们帮忙？ 那还有这剩菜，我都扔了？” “别别。” 两个婶子赶紧制止，不好意思的收下钱。 “林苒你看，你这也太客气了。 只要以后有帮忙的地方，吱一声就成，” 林苒笑了笑，把剩菜给两人分了分。 两个婶子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林红杏一直没吭声，不知道在想啥。 “走吧，红杏姐，咱也回去，给康子做顿好吃的。” “哎！” 林红杏应了声，赶紧跟上去。 两人回到家，康子已经坐在床上了，看着像是没出去过。 屋里的水也已经被扫干净了，看不出啥。 但林苒鼻子灵，一下子就闻到了屋里的烟熏味。 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眼。 最后，在后门边发现了被火烧过的痕迹。 “康子，你在家玩火了？” 康子想都不想，赶紧摇头。 “没呢！林苒姨，不知道这火哪儿来的。 要不是我爸……” 林红杏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捂着康子的嘴。 “我昨儿个往外扔炭头的时候，点燃了门框。 发现得及时，赶紧浇了水，应该没啥事。” 康子听到他妈的话，皱了皱眉。 但还是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低下头。 林苒看了两母子一眼，眉头没有松开。 “行吧！人没事就好。 有啥事，记得跟我说。” 林红杏一听，心虚的低下头。 “林苒，姐，给你添麻烦了。” 林苒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林红杏的肩膀。 “过不了几天，就还有做衣服的活儿。 比做席面工钱高，一天就能挣出几天的钱来。 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 林红杏点点头，趁着林苒不注意，把工钱塞回了林苒床褥子底下。 这钱，她没脸拿。 她跟康子在这儿，好像只会拖累林苒。 林苒收拾了一下，穿上自己做的那条裙子。 拎着剩菜去了知青点，让林红杏跟康子自己在家做吃的。 到了知青点，知青们才刚下工。 见了林苒来了，各个都欢呼起来。 “哟呵，嫂子来了。 嫂子，我老远就闻到肉香了。 今儿个，是给咱们带了啥好吃的？” 王大勇站在边上，罕见的没有跟着别人起哄。 只是试探的，提醒了一下萧厉。 “哥，他们都没穿衣服呢！” 林苒上前，把剩菜递给王大勇。 “是给人做席面的剩菜，没有弄脏。 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一块吃点。” 萧厉正在洗脸，手里拎了一条毛巾。 几步上来，冲着王大勇身后就是一抽。 “都去穿衣服。” “萧厉醋了，快走快走。” 知青们一通调笑，还是乖乖的进屋去穿衣服了。 萧厉把毛巾洗干净，递给林苒 “天热，先擦擦汗。” 接着，他搬了一张小板凳去树底下，招呼林苒去坐。 还不忘给点了一捆熏蚊子的蒿草，又给林苒泡了一杯红糖水。 这才钻进灶房，去帮王大勇做饭。 林苒捧着热腾腾的红糖水，闻着清苦的蒿草香。 看着萧厉忙碌的背影，觉得十分惬意。 觉着，树上那聒噪的蝉，唱得都格外好听。 不远处，几个女知青见状，不免羡慕。 “看看，林苒以前那么土不拉几。 现在倒像个城里人，穿着那裙子好像不是布拉吉。 但，真好看啊！” 女知青们以前多少都有点喜欢萧厉，自然是瞧不上林苒。 可后来跟林苒接触过几次后，发现林苒人挺不错。 也就渐渐改观了，不过她们自认是城里姑娘。 还是拉不下脸，跟林苒去攀关系。 顶多，就是在背后说两句。 “她是在学我穿布拉吉，哼，也不看看自己那样。 丑不拉几，真恶心。” 李琴琴刚从田里回来，脚上满是泥巴。 正在洗脚，看着浑身干净的林苒，都快嫉妒疯了。 第105章 你啥样?比得过林苒吗? 知青点统共就这么点地儿，崩个屁都能听见。 李琴琴那声也不小，林苒自然听见了。 她捧着红糖水，挑眉上下扫视了李琴琴一眼。 “我咋样先不说，你要不要先去照照镜子？ 看看，你自己是啥样？” 没了张春牛和其他男知青的讨好，李琴琴现在既没有雪花膏用。 该干的活儿，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这也没多久，人就面黄肌瘦，像块黑炭。 林苒站起身，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裙子。 “还有，我这裙子是自己做的。 跟你穿的布拉吉，还真不一样。” 棉布裙子贴在林苒身上，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加上这段时间营养好，萧厉又没让她下地干活儿。 她养的又白又干净，看着比李琴琴这城里女知青，还像城里人。 李琴琴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起身跺了跺脚，就想去跟林苒干架。 “你个破鞋，凭啥跟我比？” 脚下飞溅的泥水溅了边上几个女知青满脸，几人早就因为李琴琴干的那些破事，看她不顺眼。 也不惯着她，一把揪着李琴琴，就是两巴掌。 “你自己现在是啥样，心里没个数？ 还没人林苒好看呢！你以为还是文工团之花呢？ 呸，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文工团。 张春牛都吃枪子了，拿腔拿调给谁看啊？” “给咱们把脸上的泥水弄干净，不然饶不了你。” “你们！” 李琴琴看着林苒得意的样儿，使劲儿把几人推开。 “你们是瞎了还是傻了？我才是你们的知青同志。 林苒是个破鞋，你们不帮我帮她？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平时你们就盯着萧厉。 咋，讨好了林苒，她还能把萧厉分你们睡一觉不成？” 这不要脸的话，让几个女知青又羞又气。 “你才是破鞋，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哎哟，别跟她废话，给她点教训。” 几人一拥而上，把李琴琴按在泥水里就是一通揍。 李琴琴哪里打得过她们，脸上登时多了几道抓痕，鲜血直流，疼的她直嚷嚷。 “林苒，你瞎了？还不过来帮忙？” 男知青都在屋里，外头就林苒一个人。 隔这么近，不可能看不见。 谁知道，林苒笑眯眯喝了口红糖水。 站在那看戏，有人帮她出气，多好！ 教训过李琴琴后，几个女知青洗了把手进屋去换衣服了。 李琴琴满脸满身都是伤，衣服也快被扯成抹布了。 坐在地上，呜呜呜哭得可怜。 见男知青们换好衣服出来，赶紧叫住他们。 “你们能不能帮帮我？这知青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们，她们都欺负我！” 换成以前，李琴琴这模样肯定会惹人怜惜。 这么多男知青，多多少少都会有几个帮她出头。 可经过张春牛的事后，大伙儿都看清了她这人。 见她装可怜，只觉得恶心。 “快快，我要去闻闻嫂子做的饭菜香，不然要吐了。” “你要吐滚边上吐，别坏了咱们的胃口。” 张小羊路过李琴琴，特意呸了一口。 “待不下去就滚，这儿也没人欢迎你。 要是你再敢对嫂子动啥歪心思，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男知青进屋吃饭，其他几个女知青换好衣服出来。 主动走到林苒跟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林苒同志，你别听李琴琴瞎说。 咱们对萧知青没那意思，就是，你也知道萧知青长得招人。 在这些男知青中格外出类拔萃，累了一天回来。 谁不想看点好看的东西？所以免不了，就多看了两眼。 但咱们保证，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甭管以前什么样，萧知青跟林苒结婚了。 这念头，早就打消了。 林苒也不生气，笑眯眯看着她们。 “萧厉好看，我也乐意看。 饿了吧？进去吃饭吧！” 这坦荡的态度叫几人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进了灶房。 李琴琴一个人坐在外头泥地里，没有一个人管她。 她气得不行，锤了把地。 运气就是那么差，手掌锤到了石头，疼得嗷嗷叫。 这还不算，边上觅食的鸡也跑过来凑热闹。 给了她一泡热腾腾的鸡粪，臭得熏人。 李琴琴嗷的叫了一声，飞快起身跑回去洗澡去了。 吃完了饭，萧厉送林苒回家。 天已经黑了，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 林苒看着身侧萧厉立体的脸，觉着那些女知青们偷看也实在情有可原。 “对了，萧厉，你啥时候有空休息？ 我想，带你去省城一趟。” 武教授不愿意帮忙，她也不能一直等着。 手头上还有两百两块钱，够去省城一趟了。 “再过段时间吧！等秋收了再说。” 去省城一两天不够，现在确实走不来。 “好！” 林苒心里头开始计划，过了秋收，要是能再给秀芬姐做两件衣服。 加上做几个席面，应该能有个三百块。 来去一趟，足够了。 回到家，发现康子躺在床上。 红杏姐没在，林苒不由好奇。 “康子，你妈呢？” 康子紧张的揪了揪被子，侧过头。 “哦，我妈，去茅房了。 说肚子不舒坦，让咱们先睡！” 林苒嗯了一声，给康子拉好被子钻进蚊帐睡下了。 此刻，林红杏正在后山红着眼瞪着跪在地上，扯着她裤脚不松的钱二狗。 怕惊动前头屋里的林苒，她不敢大声嚷嚷。 “畜生，你撒开。 非得逼着我叫人是不是？” 钱二狗知道林红杏不敢叫人，不然也不会偷摸把他带到这后山。 他拉着林红杏不撒手，仰头挤出两滴泪。 “红杏，你要我咋说，你才能相信我？ 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这段时间不是没空照顾康子？我不是都把康子看得挺好？ 怕你为难，也没叫林苒知道。 你摸着良心想一想，除了你。 这世上，还有比我这个亲爹对康子更好的人？” 林红杏想到起火差点烧死康子的事，心里头，不由软了软。 这段时间她也看的清楚，钱二狗对康子，确实挺好。 她想跟着林苒好好干，就得有个专门的人照顾康子。 身边，还就钱二狗这个亲爹适合。 “我只能答应你，不离婚……” 第106章 林苒，你凭啥只带她们挣钱? 林红杏说完，一脚踹开钱二狗。 飞快跑下山，气喘吁吁回到家。 林苒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翻身坐起。 “红杏姐？咋去了那么久？ 你肚子不舒服？” 林红杏抹了把头上的汗，拉灭了灯。 “没呢！怕身上有味儿熏着你。 你先睡，我去外头吹吹风。”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咋就糊涂了，居然答应钱二狗不离婚。 这事都不知道咋跟林苒说，林红杏走到门外咬了咬唇。 不然，再帮林苒干一段时间。 给林苒多挣点钱，工钱她不要，就当是报答林苒。 到时候，再跟林苒说说这事，心里也有底气。 ———————— 因为没有别的活儿要干，第二天开始，林苒又接过了放猪的活儿。 林红杏一早去上工，留康子一个人在家。 看着康子渴望的眼神，林苒想到一个主意。 “康子，你想到处去走走不？” 康子眼睛一亮：“想！” 可是看着自己没力气的双腿，眼神又黯淡下去。 “可我走不了，哪儿都不能去。” 林苒拍了拍自己的背，让康子上去。 “走，林苒姨带你去找个人。” 她想起，上回萧厉就听她说了一嘴。 就做出了比张梁做的更好的炉子，要是他帮忙，做个简易轮椅应该没问题。 有了轮椅，至少康子就不用每天躺在床上了。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到了田边，林苒走到萧厉跟前。 康子十分乖巧，主动打了个招呼。 “萧知青叔叔！” 萧厉的眉头皱了皱，试探叫了一声。 “林苒？” “嗯！” 林苒擦了把汗，气喘吁吁。 “萧厉，你能帮康子做个轮椅不？ 我告诉你怎么做……” 萧厉听出不对劲，伸手架起康子背到自己背上。 “我知道怎么做，这么热，你背他过来的？” 不知道为啥，康子觉着萧知青叔叔这会儿好像心情不大好。 林苒笑了笑，用手扇了扇风。 “这不是想着，顺便带康子四处看看吗？ 你忙你的，我带康子去别处走走。” 萧厉走上田埂，冲着林苒伸出手。 “我这会儿歇口气，走！” 林苒不解，反倒是康子看出了门道。 “林苒姨，萧知青叔叔是想让你牵着他的手。 他，来背我。” “哦！” 林苒明白过来，伸手握住萧厉的手。 两人沿着田埂顺着沟渠，慢悠悠的走着。 村里人见状，都不由打趣。 “哎哟，林苒，你们这样，还真像个一家三口。 这么喜欢娃儿，赶紧自己生一个。” 萧厉一改往日的冷淡，主动接了话头。 “生一个，哪儿够？” “是是是，看萧知青那体格，不得生个十个八个？ 哈哈哈哈……” 林苒脸一红，拧了把萧厉。 “别跟他们瞎说，十个八个，那是下猪崽。” 萧厉闷笑一声，握着林苒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 “林苒同志，他们在夸我厉害呢！ 我也不好，打了他们的脸不是？” 天热，林苒也不想让萧厉折腾。 说带着康子回去做饭，让萧厉歇会儿。 萧厉不肯让林苒背着康子，自己背着康子往家走。 没走几步，林苒忽然看见赵叔带着一个女同志来了。 “赵叔？” 她迎上前，打了个招呼。 赵叔一看到林苒，赶紧点头。 “林苒同志，这位是我表妹。 你叫声王大婶就成，是这样。 她家过几天，想给大孙子办一个满月酒。 上回来我家尝过你的手艺，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死活要我把厨子介绍给她，这不，我今儿个就带她来了。 都是自家人，你只管放心。” 王婶子看着瘦巴巴的，一双眼睛鬼精鬼精。 扫视了林苒跟萧厉一眼，干巴巴笑了两声。 “我本来还以为，干厨子的都是胖伙夫。 想不到，年轻女同志也能干？” 上回她吃完席就走了，也没顾得上去看厨子是谁。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么气派的席面，一桌都才十五块。 这还包了菜钱和工钱，一算下来，划算又撑面儿。 想了几天，她也比较了别家做席的厨子。 决定了，还是她表哥家用过的这厨子最靠谱。 怪她没问清楚，来了才知道。 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同志。 她多少觉得，有点不靠谱。 林苒也看出王大婶的心思，拍了把萧厉的肩膀，示意他先送康子回家。 “上回的席面是我做的，赵叔说大伙儿还挺满意的。 我就当，是对我的认可！” 赵叔皱眉，瞪了王大婶一眼。 “人是你让我帮着介绍的，到了你还挑三拣四。 那干厨子不是看手艺好？是看谁肉多？ 你干啥不找个屠夫帮你做席面？ 不乐意找人林苒同志，就别耽搁人家的活儿，走，赶紧走。” 王大婶赶紧拉了赵叔一把，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 “我又没说不找她，那不就是多问了两句？ 你是我哥，咋还帮着外人？” 见她表哥还在瞪眼，她赶紧拉住林苒。 “林苒同志，你别往心里去。 是这样，我家要办个满月酒。 亲戚啥的挺多，关键还有不少镇上的人。 我就寻思着，这席面不能做的太寒酸。 但开支，也得看着点。 我的意思，你懂吧？” 林苒看着赵叔的面上没有计较，点了点头。 “我懂，我会先列个菜单，给你看看，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如果觉得没问题，到时候就按菜单上的菜来。 如果觉得不合适，还能再改。 至于价钱，到时候根据你的菜来定，你觉得怎么样？” 这安排，王大婶还算满意。 “行，不过你带过去帮忙的人，也得先让我过过目。 别回头带去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坏了我们家的名声。” “成！”林苒答应下来，王大婶才满意离开。 赵大叔看着她那背影，摇头叹息。 “林苒同志，她就那性子，虽然麻烦了点儿。 但她舍得给钱，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苒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送走了赵叔。 正好赶上村里人下工回家，她在半道叫住了那天帮忙的两个婶子。 “婶子，明儿个你们有空吗？跟我出一趟门。” 两人一听也知道是啥事，一口答应下来。 “有空有空。” 一旁的李寡妇听到这话，扛着锄头拦住了林苒的去路。 “不是，林苒，你是靠山村的人。 出去帮忙挣钱，咋能只叫她们？ 怎么，我们这些婶子，你瞧不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人做席面挣钱。 还带着她们，得了好处丁点不漏给咱们？” 第107章 不乐意干?我也不勉强 靠山村就这么大点儿地，谁家做个好菜，隔老远都能闻到。 李寡妇成天吃不饱饭，那鼻子比野狗还灵。 闻着隔壁家的肉香味，恨不得把家里门框都啃下来。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隔壁两家跟着林苒去给人做席去了。 这种帮厨的活儿可是肥差，谁不想干？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没道理只让她们干，不让她李寡妇干吧？ 上回听了王赖子的话，没去村长家吃杀猪宴。 王赖子被抓到镇上，扣留了几天，好一通教训。 她在家里差点没饿死，现在，她也看开了。 要想吃肉，就别要脸。 李寡妇站在路中央，一副林苒今儿个不答应带上她，就不让路的架势。 林苒也不跟李寡妇废话，直接一掌把人推开。 “我请人家干活，那是因为人家尽心尽力。 你就算了！靠山村谁不知道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有本事，你自己去做席面。 不然，我这儿永远没你的份儿。” 林苒赶着回去写菜单，没空跟李寡妇他们多说，扭头走了。 李寡妇被推了个趔趄，气不过就想冲上去。 下一瞬，被林红杏拦住。 “李寡妇，别找林苒麻烦。 有啥不乐意，我跟你掰扯掰扯。” 李寡妇一把薅住林红杏的头发，拉扯起来。 “林红杏，你忘了以前是咋跟狗一样围着我转悠的？ 要不是我，你早被钱二狗打死了。 咋，现在知道林苒这儿有好处。 就屁颠的贴上来，你可真是条养不家的白眼狗。” 她奈何不了林苒，还对付不了林红杏？ 林苒听到动静，怕林红杏吃亏，本想上去帮忙。 跑了两步，却顿住了脚步。 她不能帮红杏姐一辈子，得让她自己学着反抗起来。 林红杏被李寡妇掀翻在地，本能的想跟以前一样不还手。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自己能挣钱养活自己。 又有本事，凭啥还受这鸟气？ 她一改以前的懦弱，跟李寡妇撕扯起来。 “你还有脸说？哪次不是你挑事？ 不然我会挨揍？我现在可不怕你。” 出乎意料，这场仗林红杏干赢了。 她抹了把散乱的头发，冲着李寡妇呸了一口。 “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不？” 不远处，林苒看着她笑了笑，竖起一个大拇指，干得不错。 李寡妇被撕得一脸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等着，看你们能得意多久？” 村里人看够了热闹，也都散了。 林红杏回到家，康子见到自家妈这样，吓了一跳。 “妈，你又被谁打了？” 林红杏拧了把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血。 “康子，妈今天没被打。 妈把别人打了，妈打赢了。” 林苒笑了笑，给林红杏舀了一瓢水。 “那是，康子，你没见你妈多厉害！” 康子看着林红杏，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妈打赢打输，他只知道，他妈又被人打了。 而他，啥都帮不上。 林苒跟林红杏都没注意到康子的小心思，只当他是又累了睡着了。 两人各自忙活开，林红杏做饭。 林苒开始写菜单，明儿个要用。 菜单写好后，林苒让林红杏帮着看了看。 “红杏姐，你看这些菜咋样？” 林红杏摆摆手，笑了笑。 “这玩意儿我也不懂，你看着行就行。 对了，待会儿要抓小龙虾这些不？ 要不要先备一点？” 林苒把菜单随手放在床上，点了点头。 “也行，反正备着不坏事。” 吃完饭，林苒说想先去知青点。 跟林红杏约定好，晚上去沟渠汇合。 忙了大半夜，抓了好多小龙虾和黄鳝泥鳅这些。 回到家，康子已经睡着了。 林苒怕吵醒他，也没开灯，两人摸索着洗完澡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苒准备出门，却发现菜单不见了。 “红杏姐，你看见我昨儿个写的菜单了吗？” “没有啊！”林红杏梳好头发，四处翻找起来。 “是不是我昨儿个给康子扇风，掉床缝里去了？ 不然，我把床抬起来找找。” 林苒摆了摆手：“算了，我写比找更快。” 写完菜单，她摸了摸康子的脑袋。 “康子，林苒姨给你留了鸡蛋糕，你要是饿了就吃点。 咱们今天回来得早，想吃啥林苒姨再给你做。” 康子看着林苒，喉头哽咽。 “林苒姨……” 林红杏见他这样，不由好笑。 “咋回事，见你妈出门还掉上金豆子了？ 成成成，忙完这两天，妈带你去镇上看看。” 康子出生后，就没出过靠山村。 换做以前，她都不敢想，能带康子去镇上。 现在不同了，她能自己挣钱了。 想带康子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等康子擦了把泪回过神，林苒跟林红杏已经出门了。 两人走到路口，跟两个婶子汇合。 四人有说有笑，往王大婶家赶。 到了王大婶家，老远，就见王大婶坐在屋门口。 端着一盘麻辣小龙虾，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见几人来了，连屁股也没动一下。 林苒让她们在边上等等，拿出菜单走上前。 “王大婶，昨儿个说好的。 我今儿个来给你送菜单，顺便叫你看看。 这几位婶子，是跟我干活儿的。” 王大婶不舍的嘬了嘬手指头，接过林苒的菜单看了看。 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绕着几人走了一圈。 “干活儿的倒是个利落样儿，不过这价钱，我觉得高了点。 看你大热天跑一趟也不容易，这样，我每桌给你十块钱。 你照着这菜单做，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林红杏一时没忍住，接了句嘴。 “十块钱一桌？那摆明了不挣钱，还得亏人工。 谁家做席面，也没见这么压价的啊！” 王大婶把菜单一扔，翻了个白眼。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靠山村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会做席。 人家给的价格可比你们低多了，还说有钱挣。 咋到你们嘴里，就没钱挣了？ 乐意干就干，不乐意干，我也不勉强。 那谁，刚出不是说你们也能做席面？ 来，出来瞧瞧！” 王大婶冲后头招了招手，李寡妇跟王赖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第108章 不该咱们的，咱不要就是 两人看着林苒冷哼一声，李寡妇赶紧上前拿出写好的菜单。 “哎哟，王大姐，早说了，给咱们干就成。 现在这些年轻同志，瞎话张嘴就来。 看，咱们同样的菜。 她非要十五一桌，我只要十块。” 两个婶子见李寡妇这不要脸的样，忍不住叉着腰上前。 “不是，李寡妇你什么意思？ 人家明明是找林苒做席面，你半道插一杠子恶心谁呢？” 李寡妇得意挑眉，把菜单往桌上一拍。 “人王大姐乐意找我做席面，你在边上不平个啥？ 咋，没钱挣生气了？ 哼，你们要好好跟我说话。 我也不是不能带上你们，不过先说好。 你们得保证，以后不能跟林苒往来。” 林苒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单，除了字迹不一样，菜都一模一样。 她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联想到她不见了的菜单，什么都明白了。 王大婶见林苒不说话，坐下来继续吃小龙虾。 “你们靠山村，也不是就你一个人会做席面。 我看这李同志就挺不错，做的麻辣小龙虾，不比你那天做的差。 就这样定了，李同志，我家这满月酒，就让你们做。 明儿个开始准备，早点来。” 谁不知道靠山村的麻辣小龙虾，都是跟着林苒做的？ 李寡妇偷摸学做了林苒的手艺，还抢走了林苒的生意。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林红杏咬牙，就要上前理论。 林苒一把拦下她，拿起菜单晃了晃。 “李寡妇，这菜单是你写的？” 李寡妇心里一虚，往往王赖子身边躲了躲。 “是我写的，咋了？ 许你做这些菜，不许我做这些菜？” 林苒笑了笑，点了点菜单上的一道菜。 “那你倒是说说，这四喜丸子怎么做？” 这可是她特意为这次满月宴，添的一道新菜。 甭说靠山村了，就是整个市里都没人会做这玩意儿。 菜单是李寡妇抄的林苒的，她当然不知道四喜丸子咋做。 不过，王赖子脑瓜子灵光。 上前把菜单收起来，藏在怀里。 “你要问咋做的干啥？是想偷咱们的菜去别家做席面？” 王大婶一听，登时不乐意了。 嘬了把指头，把人往外撵。 “这可是李同志特意为我大孙子满月宴准备的菜，咋能叫你学了去？ 快走快走，我不找你做席面。 以后，你也别来了。” 李寡妇得意的在王赖子身后，蹦跶得三尺高。 “就是，快走快走。 别在这碍眼，触人霉头。” 林红杏跟两个婶子忍不下这口气，恨不得跟王赖子和李寡妇干上一架。 林苒倒是没所谓，笑了笑拍了她们一把。 “成，咱们这就走。” 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王大婶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么跟人做席面，以后还有人上门找你？ 年纪轻轻，这么不懂变通。 哼，一辈子种庄稼的命哦。” 林苒带着几人去了公社，花了一毛钱，买了四根绿豆冰棍分给她们。 “今儿个这趟算白跑了，婶子们辛苦了。 吃点绿豆冰棍，解解暑。” 三人接过冰棍，跟着林苒往回走。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奇了怪了，李寡妇咋忽然想做席面了？ 虽说她男人活着的时候，也替人做过席面。 可那会儿她只帮着打打下手，真上手做席，怕是还差点火候。” “对啊！还有那菜单，咋会一模一样？” 林苒咬了一口冰棍，看了看林红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别想了，不该咱的，咱不要就是。” 几人回到靠山村，已经是中午了。 今儿个白跑一趟，但赶上回家做中午饭，也算没误事儿。 刚想各自回家，就见钱二狗飞快跑来。 扑通一下，跪倒在林红杏跟前。 “红杏，你可算回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了。” 林红杏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这会儿是中午饭点儿，村里人都从田里回来了。 见到这架势，都围了过来。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钱二狗，你居然给林红杏下跪了？ 这是看林红杏现在能挣钱了？你后悔了？” 钱二狗咬咬牙，膝盖前行抱住林红杏的腿。 “红杏，别听他们瞎说。 是你答应我的，不离婚。 咱不离婚了，好好过。 你跟康子也不能一直住外头不是？ 走，这就跟我回家。” 听到钱二狗这话，林苒的眉头皱了皱。 不由转头，看向林红杏。 林红杏的脸，登时变得惨白。 “这话我是说过，可当时……” 当时那情况，不一样。 “红杏，你自己都承认说过不离婚。 那就是不想离婚了，为啥还不回家？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啥？让你故意这样的？” 村里人听着钱二狗这话，不由看向林苒。 “不是，没有，钱二狗你别瞎说。” 林红杏赶紧摆手，可她的辩解，在钱二狗的刻意误导下，都变了味。 “红杏你别怕，当初我就奇怪。 咱两夫妻这么多年，你咋忽然变了心。 我就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肯定是有人撺掇你的。” 林红杏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钱二狗。 “林苒啥都没说，是你要揍我，我活不下去了，才想离婚的。 你别胡说，污了林苒的名声。” 说着，她一脸恳求的看向林苒。 “妹子，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去跟你解释。” 林苒确认林红杏不需要她帮忙，点点头先走了。 钱二狗擦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拦住林红杏不让她走。 “红杏，你别傻了。 林苒现在不是做不成那席面了？你还跟着她干啥？ 有那菜单，谁都能做出那些菜不是？” 林红杏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钱二狗。 “我们才刚回来，啥都没说。 你咋知道，席面做不成了？ 还有那菜单，是你偷走的？” 康子在家，钱二狗想偷东西应该偷不成才是。 除非，是康子拿给他的。 钱二狗见说漏了嘴，索性也不装了。 “是，康子心疼他爸妈，想让他爸妈一块过活。 这才把菜单拿给我的，李寡妇也说了。 只要你能入伙，以后咱们几个干。 一个月几百块不成问题，你……” 第109章 萧厉，能让我抱抱吗? 后头的话，林红杏咋都听不进去了。 她脚步凌乱，飞快跑回林苒家。 推门，正好看见林苒正跟康子泡鸡蛋糕吃。 她火气涌上脑门，上前就给了康子一巴掌，鸡蛋糕摔在地上，糊成了一团。 “康子，你咋能这么做？ 啊？林苒姨还要咋对你好？ 你居然偷了这菜单，给你那个赌鬼爸？” 康子满脸是泪，捂着脸看着林红杏。 长这么大，他妈手指头都没动过他一下。 这是头一回，打了他。 可他不恨，只有后悔。 “妈，我知道错了。 我是听说你被人打了，心疼没人帮你。 爸正好找上门，说接咱们回家。 以后他来保护咱们，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 他问我林苒姨做菜的菜谱啥在哪儿，我，我就给他了。” 给完他就后悔了，可没敢跟林苒姨说。 林红杏看着康子脸上的巴掌印，眼泪也出来了。 还想上前给他一巴掌。 “你忘了，每回打我最狠的就是他……” 林苒握住她的手腕，拉到一边。 叹了口气，拿出怀里的菜单。 “刚才我就猜到了，红杏姐。 这事，也怨我自己不注意。 非要算起来，我跟康子各占一半责任。 虽然是他们抢走了咱们的生意，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坏事。 还好是开始，他们就动了手脚。 要真在咱们做席面的时候动手脚，只怕咱们会吃亏。” 林红杏捂着脸，缓缓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妹子啊，姐对不住你啊！” 好不容易见着日子能好过一点，可是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 这才是刚开始，以后呢？ 有她和康子在，林苒的生活会被搅和的一团糟。 林苒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林红杏的肩膀。 正想好好劝她两句，还没张嘴，就听外头传来钱二狗的嚷嚷声。 “红杏，你出来啊！ 你不出来，我就死在这儿！” 外头，不知道谁跟着叫了一声。 “红杏，钱二狗拿着菜刀呢！ 你，你小心点儿！” 林苒一听不好，转头就想往外走。 “你们别出来，我去叫人帮忙。” 谁承想，林红杏先一步起身推开林苒。 大步出了门，站在门口，把门锁上，叫林苒跟康子都出不了来。 “妹子，你帮了我够多了。 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今儿个要死要活，都是我跟钱二狗的事。” 钱二狗站在外头，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他身后，跟着村里人。 大伙儿都忌惮他手里的菜刀，不敢上前。 林红杏擦干脸上的泪，平静的吓人。 一步步朝钱二狗走过去，抱着必死的念头。 “钱二狗，你要杀就杀。 这日子，我是过够了！” 钱二狗本来是想威胁林红杏一下，结果见林红杏这不怕死的样。 也知道这招行不通，索性心一横。 蹲在地上，手里的菜刀猛的砍下一截小指头。 鲜血飞溅，他疼的捂着手哀嚎的翻滚起来。 这架势，吓得边上的人动弹不得。 林红杏也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缓过神，钱二狗爬到林红杏跟前。 抬起血淋淋的手，给她看。 “红杏，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个小指头，是我给你的保证。 以后，我不赌了。 跟你和康子，好好过日子。 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我就每天都来给你一根手指头。 直到，你愿意跟我回家为止。” 村里人这会儿见钱二狗见了血，多少有点看不过眼。 “红，红杏啊！ 你看二狗这么大决心，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啊！这，这也太吓人了。” 所有人都在劝林红杏原谅钱二狗，只有林苒，在后头拍门制止。 “红杏姐，你放我出去。 别冲动，有啥事我帮你想办法。” 林红杏没有回头，也没有跟林苒说话。 林苒正着急，忽然抬眼见到萧厉急匆匆跑过来。 “萧厉，我在这，快帮我把门弄开。” 萧厉一来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担心林苒受伤。 几个跨步上前，抬脚重重一踢。 门框连带门，应声倒地。 林苒顾不得跟萧厉多说，抱着康子几步出门。 “红杏姐，你……” 康子也吓得不轻，哭着朝林红杏伸出手。 “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红杏看着满身是血，揪着她不放的钱二狗。 又看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马上就会厥过去的康子。 再看看张嘴劝她跟钱二狗回去的村里人，最后，目光落在林苒身上。 她咬了咬唇，抱过康子。 跪在地上，给林苒磕了个头。 “是姐对不住你，今后，姐的事跟你没关系。” 说完，不等林苒回过神。 她抱起康子，大步朝前走去。 走了两步，见钱二狗没跟上来。 她站定，冷冷回头。 “还在那干啥？不是要回家？ 钱二狗，我们两这辈子，是死是活都绑在一块了。” 这无望的日子，她一个人过就成了。 不能拖累林苒，绝对不能拖累林苒。 钱二狗回过神，乐得都忘了疼。 连滚带爬起身，飞快跟了上去。 “成成，康子妈，等等我，哎哟，疼死了。 赶紧回去，给我止止血。” 村里人见着两人走远，松了一口气。 见林苒还站在那没动弹，不由说了一嘴。 “林苒啊！这，老话不是说得好？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吗？ 你看，林红杏也是想跟钱二狗继续过日子的。 不然，不会答应回去，答应的这么爽快。 两口子打架，床头打架床位和。 你在中间掺和，那是吃力不讨好……” 这些闲话像是刀子一样，落在林苒耳中。 她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萧厉缓缓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做的很好，林苒同志。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末了，他抬眼看向还在闲话的人。 “还不回去吃饭？想留我家吃？” 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冻得人一哆嗦。 村里人不敢再吭声，灰溜溜的都走了。 林苒跟萧厉回了屋，跟萧厉说了康子拿菜单给钱二狗的事。 末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没怪红杏姐。 她也不用愧疚，再自己跳回火坑。” 萧厉倒了杯水，走到林苒跟前。 “她是个大人，不是孩子。 做每一个选择，都有她的理由。 林苒，你不能替别人背负他们的命运。” 林苒轻叹一口气，抬眼看着萧厉。 “我知道，可是还是有些难受。 萧厉，能让我抱抱吗？” 第110章 事做不成，谁都别想好 这个时候，要是有个抱抱熊，林苒一定会毫不犹豫抱紧蹭蹭，缓解自己的压力与无力。 可她没有，只有找萧厉了。 “等会儿！” 萧厉把水杯放在一边，脱下外头沾了泥水和汗水的汗衫。 确认身上没有别的味儿，这才走到林苒跟前。 缓缓俯身，坦然的张开手抱住林苒。 他的胸膛很硬，怀抱很烫。 身上没有其他难闻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香皂味儿。 林苒感觉这跟自己的抱抱熊手感不一样，可是却加倍叫她心安。 “倒也不用，这么正式准备一个拥抱。” 又是脱衣，又是俯身，整得她都怪不好意思。 林苒想起，上回送胜男姐去医院。 她身上沾了血，萧厉好像也是这么抱她的。 小心翼翼，却又满是珍视。 “萧厉，你真好。” 萧厉听着这话，不由轻笑。 “因为林苒同志，值得最好的！” 中午，林苒也没心思做饭。 萧厉简单熬了个稀饭，煮了两个鸡蛋。 就着家里的酸菜，简单吃了一口。 “天热，你先歇会儿。 我待会儿去知青点收拾一下，搬回来。” 林苒点了点头，准备起身。 “我去帮你吧？” 萧厉一把按住她，让她歇会儿。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萧厉回到知青点，花了一分钟收拾好东西。 拎着就出了门，王大勇见他这样，赶紧追出来。 “哥，你这着急忙忙慌的要去哪儿？” 萧厉站定，不经意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我媳妇让我回家住，我就不跟你们这些单身汉抢床位了。” 王大勇：“……” 一众知青：“……” 回到家，林苒已经把床给萧厉整理好了。 见萧厉回来，赶紧接过他手里的被褥铺上。 “萧厉，这两张长板凳，我跟村里再多借一段时间。 这样，你睡着更舒坦一点。” 萧厉的手顿了顿，有种小心思落空的失落感。 “嗯！” 他把东西放在门后，忽然，摸到门边的豁口。 “这几天，家里着火了？” 林苒走上前，看了眼烧黑的门框。 “红杏姐说，她扔火炭的时候不小心点燃的。” 那会儿听着没在意，可现在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火不像从屋里扔出的火炭点燃的，反倒像有人从外头点燃的。 她眉头一皱，登时想明白了。 “肯定是钱二狗……” 萧厉找来工具，把烧毁的那块补上。 “回头，记得跟林同志提个醒。” 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萧厉做完家里的活儿，下午又赶着去上工。 晚上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诱人的饭菜香。 还有林苒那句熟悉的：“回来了？去洗把手吃饭了。” 光听着，就叫萧厉觉着心里暖呼呼的。 嗯了一声，洗了个手坐在桌边。 两人吃完饭，照旧是萧厉给烧热了洗澡水。 拎到后门边，让林苒先洗。 洗完澡，两人各自躺在床上。 听着对方的呼吸，在黑夜里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内心，渐渐安定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 这会儿，村里静悄悄的，大伙儿都睡下了。 林红杏刚哄哭累了的康子睡下，疲惫的想去洗把脸。 刚出门，就被钱二狗给拉住了。 “红杏，康子睡着了？ 走，我们去李寡妇家一趟。” 林红杏一听，皱眉挣脱。 “不去。” 李寡妇前脚抢了林苒的生意，她后脚就去李寡妇家。 叫林苒听见了，怎么想？ 钱二狗咬了咬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红杏啊！你别傻啊。 你现在跟林苒已经闹翻了，以后还指望她能帮你？ 咱们想在跟李寡妇他们打好关系，以后少不了好处。 这段日子，你跟着林苒应该学了点手艺吧？” “没有！”林红杏扭头进了门，懒得跟钱二狗废话。 钱二狗忍了又忍，才没踹门。 咬了咬牙，自己去了李寡妇家。 到了李寡妇家门口，敲了敲门。 “李寡妇，开门。” 李寡妇听见这动静，绕过躺在床上的王赖子，欢天喜地的打开门。 “哎哟，红杏，你来了？” 见钱二狗一个人来的，登时拉长了脸。 “不是让你把林红杏弄来？人呢？” 钱二狗挤开李寡妇进了门，捞起桌上焦黑的肉塞进嘴里。 又咸又苦，难吃得他皱起眉。 “不是，李寡妇，你要给人做席，就靠这手艺？ 明儿个给人整砸了，咋收场？” 他是看李寡妇保证，说能靠做席挣到钱。 才去讨好林红杏，帮着偷菜谱的。 为这，还掉了一根手指头。 要挣不到钱，那可就亏大发了。 李寡妇拍开钱二狗的手，捻了块肉进嘴里。 “也没那么差？明儿个我少放点盐就是。 当初咱们说好，我负责从林苒手里抢活儿。 你哄着林红杏帮着做席，现在我的活儿干好了。 关键时刻，林红杏要撂挑子？ 我可告诉你，要是这事办砸了。 人家要赔钱，你钱二狗也跑不掉。” 床上睡得晕乎的王赖子听到赔钱，蹭的一下坐起来。 “钱二狗，咱们可没钱了。 你要是不叫林红杏听话，咱们就只有拼命了。” 钱二狗满脸烦躁，一脚踹开饭桌。 “老子不知道？妈的，也不知道林苒给她灌了啥迷魂汤。 刚才，她居然敢推老子。” 李寡妇扶着摇摇欲坠的饭桌，翻了个白眼， “有火冲咱们发干啥？有本事去找林苒。 还能是啥迷魂汤？跟着林苒干挣了钱。 腰板子硬了呗，我听那王大姐说。 林苒上回给她哥做席，至少挣了几十块。 连那两个只帮了半天忙的，都给了两块钱。 林红杏那，不得五六块？” 看着钱二狗掐着指头，开始盘算开。 李寡妇轻哼一声，把他推出门。 “林红杏不来先不说，你得给我把那四喜丸子的做法弄到手。 这个菜我听都没听过，不知道咋做。 要是出了岔子，别怪咱们去你家讨吃的。” 她那死男人当年虽然会做席，可是也是跟大厨打打下手。 而她跟着她男人混混吃喝，也没正经上过灶台。 勉强能把菜做熟就差不多了，味道还真不咋样。 不过想着林苒也只会做做麻辣小龙虾和田螺肉啥的，估摸着其他菜也不咋样。 跟她，也就半斤八两。 这两道菜，她会做。 其他的肉菜素菜做熟了就成，这年月，吃席的看的就是那口油水。 谁会正儿八经去挑啥味道？过得去就成。 第111章 还真没后悔过 第二天一早，李寡妇带了两个平时走得近的婶子。 绕着林苒家外头走了两圈，看到屋门打开。 故意站在外头，大声嚷嚷道。 “咱们可得快点，不然耽搁了王大姐家的活儿就不好了。 哎哟，可惜红杏今儿个没空。 不然，咋都得带上她一块。” 两个婶子眼珠子一转，顺着李寡妇的话说道。 “可不是吗？这钱可不是谁都能挣到的。 林红杏跟在你屁股后头那么多年，要不是实在脱不开身，咋会不跟你去？” “就是，有人还以为，三瓜两枣就能哄得林红杏听她的话呢！ 好好的小媳妇不当，非要当坏人姻缘的恶婆娘。 呸，什么玩意儿！” 李寡妇听着这些话，觉着心里头那口恶气总算出来了。 得意洋洋的瞥了林苒一眼，见林苒似乎抬脚准备出门。 她吓了一跳，赶紧走了。 嘴上恶心恶心就成，真惹恼了林苒揍她一顿可不好想。 路过钱二狗家门前，还不忘叮嘱一嘴。 “二狗，别忘了交代的正事。 我先去王大姐那打招呼，你买了肉就送过来。” 屋里钱二狗懒洋洋翻了个身，不耐烦的应了声。 “知道了！罗里吧嗦。” 林苒完全没把李寡妇的话放心上，吃了早饭。 把家里收拾好，背着锄头，拿着一个枕头出了门。 去菜园之前，她正好碰到铁牛，她把枕头交给铁牛。 “铁牛，帮林苒姐一个忙。 把这玩意儿，送到康子家去。 这是他妈特意给他缝的枕头，别弄丢了。” 铁牛昨儿个也听他爷爷说了，林红杏和康子被钱二狗接回家的事。 见林苒还对康子这么上心，都替林苒抱不平。 “不是，林苒姐，那两个白眼狼你还管他们干啥？” 林苒笑了笑，摸了把铁牛的脑袋。 “铁牛，你还小，不知道大人心里有难处，有些事不好说。 林苒姐知道你替林苒姐不值，可你要知道，康子也是个小娃子。 很多事，他没办法左右。 以后甭管他爸妈咋样，你跟村里娃子，都别孤立他成不？” 铁牛看着林苒笑眯眯的样，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成吧！我听林苒姐的。” 林苒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递给铁牛。 “诺，这是林苒姐奖励你的，拿着吧！” 铁牛剥开糖纸，塞了一颗糖进嘴里。 心里头那点不舒坦也被甜化了，拿着枕头一溜烟跑远了。 林苒从菜园子里干完活儿回来，正好碰上准备出门买肉的钱二狗。 两人在不宽的土路上撞了个正着，谁也不肯让谁。 边上干活儿的村里人见状，生怕两人打起来。 “那啥，钱二狗，你是男同志。 咋不知道让让人林苒？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难不成以后碰个面就得打一架？ 再说，这几天林苒不是把红杏和康子照顾的好好的？” 有萧厉撑腰，钱二狗当然不敢动林苒。 可这么多人看着，就这么让路，心里头也不舒坦。 “我说，林苒，你这是冲啥呢？ 白忙活一场不说，我媳妇跟儿子还是帮我。 啧，白跟着你挣钱又吃肉。 看在这份上，我今儿个让让你。 以后，你就别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林苒把锄头一放，也不走了。 “钱二狗，我不怕告诉你。 别以为红杏姐跟你回家了，我就不管了。 以后要是他娘两再被你欺负，我照样揍你。” 钱二狗见林苒这么不给脸，气得不轻。 “你……” 村里人听着这话，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林苒，你这又是何必？” 林苒扛起锄头，大步从钱二狗跟前走过。 “我说过，我是红杏姐的娘家人。 绝对不会不管她……” 不远处赶来劝架的林红杏听到这话，登时红了眼。 等林苒走远，她上前推了钱二狗一把。 “你要再跟林苒过不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村里人看林红杏居然敢对钱二狗动手，不由吃了一惊。 钱二狗刚想发怒，又想到林红杏手里有钱，还得从林红杏嘴里打听四喜丸子的做法。 当即只能咬咬牙，忍下来。 “别在外头跟我动手，我一大老爷们，不要脸？ 快回去，我先去买肉。” 林苒扛着锄头往家走，半道，遇到了武红。 她知道武红不喜欢跟人多接触，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武红看着林苒的背影，叹了口气。 “林苒同志，你现在后悔了吗？” 林苒回头，看着武红笑了笑。 “武教授是说，我帮红杏姐的事？ 那我还真没后悔，毕竟帮了她一把。 就救了两条命，至于以后他们选什么样的活法。 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的初衷，只是想帮他们。” 听完林苒的话，武红的手动了动。 浑浊的眼神中，闪现了几许清明。 “是啊！怎么就，忘记初衷了？” 看着武红略显落寞的背影，林苒摇了摇头。 正要回家，忽然，见一个穿着补丁衣的婶子朝这儿走来。 近了，满脸欣喜的上前。 “您好，请问您是林苒同志吗？ 我叫牛翠花，想请您帮我家做个席面……” 说到这儿，她不好意思的顿了顿，看着林苒。 “就是，我家没多少人。 顶多就五桌，然后这价格能不能少点儿？ 实在不怕你笑话，我家是吃了赵叔家给的剩菜。 知道你手艺好，才一路问上来的。 家里难得添了个孙女，高兴想热闹热闹。 你看，能不能给咱们帮帮忙？” 看着牛翠花的穿着打扮，家里估摸着也不富裕。 添了个孙女想办一个满月酒，说明家里也是不重男轻女的实诚人。 林苒笑了笑，点头。 “成，啥时候？ 地方在哪儿？酒席上的菜要是没啥特别的安排。 就我看着弄，一桌收您十二块钱。 我就当帮您的忙，不挣钱，您看咋样？” 要求不高的话，菜上头可以想想法子。 十二块一桌，她一桌挣个一两块也成，总归不会亏本。 牛翠花一听，高兴的不行。 这些天她一直在找厨子，可人家一听她就那么几桌，而且给的价钱也不高，都不想接。 好不容易打听到林苒这儿，本以为得费点功夫才能说服她。 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 牛翠花家明儿个直接办正席，因为家里不富裕，也就免了预备席。 至于地点，还真是巧，跟王大婶一个村。 说完，牛翠花拿出一个红包，塞给林苒。 “王婶子家办酒，村里人肯定都去她家了。 我家更没啥人，就是一些亲戚。 五桌，足够了。 这是二十块钱，您先拿着买菜。 不够的话，我待会儿再回去拿！ 至于菜，全靠您看着安排。” 上回吃的剩菜滋味都那么好，她完全信得过林苒的手艺。 林苒点头：“成，那我明天早点过去。” 第112章 他们这席能做好，她林字倒着写 牛翠花感谢了又感谢，这才匆匆离去。 林苒先回了一趟家，然后去找了那两个婶子明儿个去办席的事儿。 不过先说好，明儿个可能工钱没上回多。 两个婶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末了，试探的看向林苒。 “那，红杏那边？” 林苒笑了笑：“你们叫一声，红杏姐想去就去。” 两个婶子见林苒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林红杏真是糊涂，有这么好的妹子帮衬着，还跟钱二狗回去干啥？” 林苒的手顿了顿，看向林红杏家的方向。 “或许，她是觉得这样能保护我吧！” 两个婶子不懂那么多，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晚上，林苒跟萧厉说了一嘴，明天又要去做席的事。 萧厉倒是十分支持，就是有点担心。 “在同一个村的话，会不会被李寡妇他们找麻烦？ 要不，我明儿个跟你一块去？” 林苒看着锃亮的菜刀，笑了笑。 “明儿个？也得他们有空找麻烦才行啊！” 真不是她瞧不起李寡妇他们，就他们那三脚猫手艺。 明儿个不砸锅，她林字倒着写。 怕耽搁正事，她晚上就去了一趟屠夫家。 把肉这些，先定了下来。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先去取了肉，也是运气好，屠夫昨儿个多宰了一头猪，多了些肉和下水，一块给她了。 拎着沉甸甸的肉回村，跟两个婶子在屋门口碰头。 没见到林红杏的身影，也猜到了什么。 估摸着，她应该是没好意思来。 上回去过王大婶家，路她们也熟。 没耽搁啥功夫，就到了他们村，老远就见牛翠花等在那。 “你们来得真早，快进屋先喝口茶。” 牛翠花把几人引到家里，她家就几间简单的茅草房，虽然赶不上王大婶家的红砖房气派。 不过，收拾得很干净。 林苒把肉菜都放下，擦了把汗。 “不用了，牛婶子，咱们这就开始忙活。 不然，怕赶不上中午的饭。” 肉菜该卤的卤，该炸的炸，该蒸的蒸，该煮的煮。 很快，热气蒸腾开，香味顺着风飘出去，叫醒了村里人。 王大婶这会儿盯着李寡妇他们，急的上蹿下跳。 “我说你们到底会不会做席？啊？ 昨儿个说，好菜得留着今天做，所以，昨天就做了些麻辣小龙虾，麻辣螺肉，花生米这些。 好，看在味道还算可以的份上，我也就忍了。 说今天有好菜，结果就给我做了这么一块焦黑的肉？ 我告诉你们，今儿个我家可不少镇上的客人。 要是丢了我家的面儿，看我不去靠山村搞臭你们的名声。” 李寡妇翻着锅里的红烧肉，陪着笑。 “不是，王大姐，这早上第一锅肉是得火候重点。 给你家大孙子讨个红红火火的吉利，您放心，待会儿绝对不会误事儿。 你先去招呼客人，这儿烟熏火燎别弄脏你衣服。” 这吉祥话，倒是把王大婶糊弄过去。 她看了看自己新买的的确良衬衣，哼了一声。 “行，好好干。 对了，待会儿那四喜丸子记得好好做。 我一早跟人吹出去，那可是他们都没见过的菜。” “成成！” 李寡妇一口答应下来，等王大婶走远。 她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走到灶前，踹了一脚只顾烧火的王赖子。 “咋回事？钱二狗人呢？ 他不来，这四喜丸子我咋做？” 王赖子也憋着火，揉了把踹疼的地方。 “我咋知道？你还是先想想咋把今儿个的席面圆过去吧！” 李寡妇咬牙，忽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不由惊叫。 “坏了，红烧肉烧糊了……” 不知道打哪儿飘进来一股香味，压过了红烧肉的焦糊味儿。 李寡妇赶紧把肉盛出锅，用水冲了冲，看着没那么黑了才放心。 没多会儿，钱二狗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李寡妇赶紧跑上前，冲他身后看了眼。 “咋回事？林红杏呢？ 她不来，这四喜丸子咋做？” 钱二狗一脸不耐烦，把李寡妇推开。 走到桌边，捏了几个肉丸子，拿出一张红纸撕成几小块放在肉丸子上头。 仔细看，红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个喜字。 “这不就是了？四喜丸子！” 李寡妇跟王赖子看看钱二狗，又看看那盖着几张红纸的肉丸子。 “四喜丸子就是这么做的？钱二狗，你可别诓咱们。” 钱二狗一听，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成，不信你们就自己做。” 林红杏不肯说四喜丸子咋做的，这可是他跑到镇上国营饭店打听到的做法。 肯定错不了，要不是为了今儿个这席面钱，他也犯不着这么吃亏。 “信，信，你别走，快帮忙。” 这会儿本来就忙不过来，咋能让钱二狗走了？ 李寡妇跟王赖子，赶紧拉住钱二狗。 好不容易等菜做的差不多，外头的客人也到得差不多了。 两个帮忙的婶子靠在后面边，磕着瓜子看热闹。 一眼望去，王大婶家晒谷场上，乌压压的都是人。 外头，居然还停着一辆小汽车，那可真气派。 王大婶抱着自己的胖孙子，穿梭其中，笑得脸都开了花。 路过苏秀芬身边，故意扫视了一下她的肚子。 “不是我说，秀芬啊。 你都结婚一年多了，咋肚子还没个动静？ 还好当初让你嫁给我弟弟，你没答应。 不然，我老王家就绝后了。 你男人成天不着家，估摸也是因为你生不了孩子。 这女人啊！还是得生个儿子傍身，才能勾住男人的心！ 你别担心，回头你男人不要你。 我帮你跟我弟弟说说情，让他娶了你。 毕竟，我弟这肥水，也不流外人田不是？” 王大婶的弟弟都快四十了，成天好吃懒做，谁乐意嫁给他？ 可到底是长辈，苏秀芬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得她下不来台。 “他忙，这两天就回来了。 咱两挺好，不用你费心。” 王大婶还想说什么，就被边上的赵叔不耐烦打断。 “人都到齐了，咋还没菜？ 都在这儿坐着看你大孙子，能看饱？” 王大婶这才回过神，赶紧把大孙子抱回去。 跑到后院，冲李寡妇一通嚷。 “还不上菜愣着后头干啥？大伙儿光闻个味儿能闻饱？” 也是怪事，在外头闻着味儿挺香，可是后院咋一股子臭味？ 王大婶没多想，叮嘱李寡妇他们上菜后。 着急忙慌跑到外头，拦住村里要吃席的人。 “都是一个村的，你们先等等。 等我家这些贵客吃完，再进来！” 这话就不中听了，大伙儿都是带着一片好意来吃席，咋还分出个阶级来了？ 第113章 早知道，她贪那便宜干啥? 没等村里人说啥，王大婶就听见后头赵叔一声怒吼。 “这是做的啥玩意儿？你就弄这些东西糊弄人？” 随着赵叔的话，其他吃席的人也不悦的扔了筷子。 王大婶见状，赶紧上前。 “咋了咋了？不就是没听你的请那啥林苒做席吗？ 你犯得着跟我找不痛快？我闻着这菜挺香的……” 话没说完，看到桌上的几道菜后，她也愣住了。 赵叔咬牙，起身就走。 “让你别贪便宜你不听，这肉菜都是臭的。 还有那糊着红纸的是啥玩意儿？看着就糟心。 你爱吃你吃，我先走了。” 赵叔是个讲体面的人，今儿个这席做成这稀碎样，他都跟着脸上没光。 镇上的几个贵客也站起身，扭头就走。 “大姑啊！我们想起还有事，先回去了。 以后没啥事，别叫咱们来了。” 他们开着小汽车，头也不回的走了，王大婶拦都拦不住。 回过神，王大婶气炸了。 冲到后院，一把揪着李寡妇拖到外头。 “糟心玩意，你做的是什么东西？ 给谁吃呢？啊？这红纸糊的是你吐的玩意儿吗？” 李寡妇头发都被揪掉了，赶紧解释。 “没呢！那就是四喜丸子。 你，你们没见识，怨我干啥？ 有肉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干啥？” 王婶子看着那一桌桌没人动的菜，杀人的心都有了。 买了这么多肉菜，客人没吃就走了。 本都回不来，更别提这事闹的晦气了。 王大婶咬牙切齿，把李寡妇扔到一边。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她拍了拍衬衣，挤出一个笑走到门口。 “乡亲们都饿了不？快，进来吃吧！ 刚炖好的肉，香喷喷的呢！” 外头的人刚才就听见一阵闹腾，然后见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也知道是咋回事，这会儿见王大婶这样。 本想着乡里乡亲不管吃不吃，都进去坐一会儿。 刚准备动身，就听前头有人嚷了一嘴。 “哎哟，牛翠花家的席面可真香啊！ 我，我去她家吃了。” 一个两个听着这话，闻着那香味，都动了心。 “那，那我也先去牛翠花家吃一口。 我记得上回还欠她家人情的，这回肯定得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就跟着走了。 众人到了牛翠花家门口，看着桌上那香喷喷的菜，不停的吞口水。 “哎哟，牛家嫂子，我们来吃席了。” 牛翠花没料到忽然会来这么多人，本着来者是客，手忙脚乱招呼他们进门。 “先坐先坐，马上就有的吃。” 还好林苒带来的两个婶子手脚麻溜，很快把家里多余的桌子板凳都摆上。 牛翠花看着落座的人，一脸担心。 她就准备了五桌的菜，忽然来这么多人可咋办哦。 林苒把菜递给牛翠花，让她宽心。 “牛婶子放心，绝对够用。” 牛翠花一听，这才落了心。 本以为只有五桌的，结果足足开了十五桌。 依稀还见着外头停了一辆小汽车，真够长脸。 村里人吃席当然不会空手，本来准备去王大婶那吃席的钱，都用在了牛翠花这儿。 反正，王大婶也不稀罕他们那点。 等林苒忙得差不多，出来擦了把手。 居然瞥见赵叔也在人群里，她不由走上前。 “赵叔，你咋在这儿？” 赵叔轻咳一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别出声，叫人听见不是她家亲戚在这吃席，怪丢脸的。 还不是你做的菜太香了，我没忍住？ 放心，我给人情钱了。” 比划了一个五，意思是五块钱人情，那算挺多了。 他把桌上四喜丸子剩的最后一点汤汁，都刮进碗里拌了饭。 林苒点点头，没吭声。 抬眼看了看，居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秀芬姐？” 苏秀芬正吃着四喜丸子，听到林苒的声音，捂住嘴。 “林苒妹子？咋是你？” 看着林苒穿着围裙，她不由吃惊。 “你在这儿帮厨？” 林苒笑了笑：“今儿个这席面是我做的！你也是这家的亲戚？” 苏秀芬一脸不好意思，点点头：“算是吧！跟我男人一个村，本来想在那边吃席了再过来。 可她那儿的菜，实在吃不了……” 其实这边来不来都无所谓的，就是刚才走到这儿，闻到了香味没忍住！ 看看吃席的人里头，不少都是那边的熟面孔。 估摸着不是这边的亲戚，就是打着乡亲的名号，过来吃一顿的。 看人吃得差不多了，牛翠花也有些糊涂了。 寻思着，自家好像也没这些亲戚。 可村里也没见过这些面孔啊！ 没等她细想，就见王大婶骂骂咧咧的跑过来。 “牛翠花，你故意跟我找不痛快是不是？ 我找了林苒做席，你就跟着找。 咋，今儿个把我大孙子的满月酒搅和了，你心里舒坦了？ 哼，来这么多人有啥用？ 还不是生了个赔钱货，还有你，秀芬。 你不吃我家的酒席，吃这儿的，是想也生个赔钱货？” 这话确实不中听得很，别说苏秀芬跟牛翠花，就连赵叔也听不下去了。 “别跟这儿丢人了，不是你贪便宜自己找了的那几个厨子。 会这样吗？别再这儿丢人现眼，赶紧滚回去。” 王大婶还想说啥，就见林苒笑眯眯上前。 拧着她的手，把人推转身。 “你要生气，可找错人了。 一口一个赔钱货，别忘了你自己也是！” 王大婶本想跟林苒掰扯掰扯，可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差点没背过气去。 村里人这会儿吃饱了，都帮着牛翠花家说话。 “就是，人家孙女满月，乐意办酒。 咱们来吃席，也吃的心里舒坦。 哪像你，吃个席还得分三六九等。 以后你家的好事，咱们可不敢沾边。 想想，牛翠花家孙女这也是福气。 咱们今儿个，也算是沾了她的福气。” 牛翠花的男人跟儿子听到动静，举起锄头追出来。 “滚，疯婆子，别再这儿闹事。 咱家虽然穷，可把人当人呢！” 王大婶被林苒拧得手臂生疼，又被村里人指着骂。 觉得今儿个脸都丢光了，捂着脸往家跑，才刚进家门。 就听说儿媳妇生气，抱着大孙子回娘家了， 王大婶一时气急，蹲坐在地嚎啕大哭。 “这算个什么事啊……” 早知道，她贪那便宜干啥？ 第114章 林苒同志，我被你的精神感动 今儿个王大婶家有多丢面儿，牛翠花家就有多长脸。 村里人吃饱喝足走了之后，林苒跟两个婶子把所有东西收拾干净。 因为今儿个来的人实在太多，她准备的菜刚好够用，愣是半点都没剩下。 牛翠花把林苒叫到一边，把菜钱补足了后。 给了林苒一个大大的红包，直说，下回再有人要做席，她一定引到林苒那去。 林苒笑着应下，收好红包带着两个婶子离开了。 出了村子，她打开红包看了看，里头居然有六十块钱。 算算，这比赵叔家的做席每桌还多一块钱呢！ 因为挣得多，她给两个婶子每人三块钱。 两个婶子死活不肯要，说只干了一天活儿，一块钱就顶天了。 在林苒的劝说下，两人才不得不收下钱。 三人到了村口，老远就听村里人在嚷嚷。 “不好了，钱二狗家又打起来了。” 林苒皱起眉头，赶紧跟两个婶子飞快跑过去。 到了就看见钱二狗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屋檐下的林红杏。 “臭娘们，现在没钱了，你开心了？ 好心接你跟那病秧子过日子，你不肯。 非要把老子折腾死，你才舒坦是不是？ 老子再说一次，把钱给老子……” 今儿个李寡妇跟王赖子被王大婶和她男人揍了个半死，没挣一分钱不说。 反而搭进了菜钱，还有那两个帮忙的婶子，也嚷着要工钱。 李寡妇跟王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说都是他没让林红杏去帮忙，才闹出这事，理应他负责。 他们两悄悄溜了，他就遭殃了。 那买肉啥的都是他赊的账，他得留下捡账。 本来还好生好气跟林红杏商量，让林红杏拿钱出来先还账。 结果好说歹说，林红杏就两字，没钱。 这可把他气得，忍不住才动了手。 林红杏死死把着房门，不想让钱二狗进屋折腾康子。 神情冷漠，没有半分害怕。 “说了，没钱。” 钱二狗再也忍不住，挽起袖子就朝林红杏冲过去。 “好你个臭娘们，给你脸不要脸？ 跟林苒干了这么久，她没给你钱？ 你不知道去找她要？” 村里人听到这话，都看向赶来的林苒。 虽然没明说，但都觉着林苒该拿这钱出来。 谁让她当初掺和两夫妻的事，收留林红杏不假。 可林红杏帮她干活儿了，也是事实啊！ 林苒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林红杏。 手在身侧，紧张的握成拳。 这个时候，她不能帮红杏姐。 只有红杏姐自己学会了反抗，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钱二狗冲到林红杏跟前，扬起了拳头。 就当大伙儿以为，今儿个林红杏逃不过一顿毒打时。 林红杏掏出一把菜刀狠狠砍向钱二狗，钱二狗躲闪不及。 慌忙用手挡，鲜血飞溅。 他的无名指和中指被砍断，掉在地上。 “啊！我的手指头！” 钱二狗回过神，捧着断指跪在地上哀嚎不断。 林红杏握着菜刀，擦了把脸上的血，冷冷看着他。 “以后你再敢打我，我就砍死你。 除非你一下子弄死我，不然你总有睡着的时候。 我打不过你，就等你睡觉弄死你。 你打死媳妇没人管，我砍死个男人难道就有人管了？ 不怕告诉你，没了你，我也能养活康子……” 钱二狗满脸苍白，这回，他是真的怕了。 林红杏出去一趟，咋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颤抖着捧着断指，站起身。 “我，我去把指头接上成不？ 给，给点钱！” 林红杏把菜刀一扬，狠狠瞪了一眼。 “滚！” 钱二狗登时不敢再吭声，捧着指头跑远了。 村里人见这架势，都张大了嘴。 回过神，似乎还想说点啥。 林红杏甩了甩菜刀上的血，瞪了他们一眼。 “还看啥热闹？想帮我磨个刀？” 这些人钱二狗揍她的时候不吭声，这会儿还想当和事老？ 村里人识趣的摸了摸脑袋，转身就走。 “哎哟，忘了，我家晒着被褥没收呢，走了走了！” 林苒这会儿总算放心了，她勾了勾唇悄悄走了。 两个婶子倒是上前，跟林红杏攀谈起来。 “红杏，好样的，你早该这样了。 让钱二狗知道，咱们妇女同志也不是好欺负的！” 林苒并未回家，而是顺着钱二狗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果然，见钱二狗在半道歇息。 捧着断了的指头，气喘吁吁的咒骂。 “该死的臭娘们，等着，老子这就去派出所举报。 老子要抓你去劳改，妈的！” 没骂两句，就被一块石头打中脑袋。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打老子？” 林苒颠了颠手里的石头，看着钱二狗。 “我，你要去派出所？ 成，咱们一块去。 顺便跟派出所的同志反应一下，你是咋在我家放火。 想烧死你自己亲儿子的？红杏姐砍你，那是因为你先动手。 她这叫正当防卫，你就不同。 你纵火，可是蓄意杀人……” 钱二狗脸白了几分，赶紧起身。 “你，你别胡说。 明明是我救了康子，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林苒嗤笑一声，挑眉看着钱二狗。 “你怕是忘了，我家萧厉可是工程师。 他说，现在首都有一种仪器。 可以提取指纹，进行比对。 那门框上肯定有你的指纹，我们已经把那块保存下来。 随时寄到首都，再让他们拿着指纹来跟你的指纹比对。 这，就是证据。 到时候，你可是要吃枪子的。” 现在当然没有这技术，可钱二狗不知道啊！ 见林苒说得神乎其神，钱二狗也慌了。 当即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别，别，林苒，我那也是为了求红杏回来。 我，我保证以后跟红杏好好过日子。 就算她以后把我砍成个人棍，我也不去派出所，成了不？” 林苒把手里的石头扔在边上，拍了怕手。 “你最好是！” 她想过这事要不要告诉红杏姐，后来一想，告诉红杏姐也没用。 红杏姐自己要回去过日子，她也拦不住。 唯一能做的，就是敲打敲打钱二狗。 林苒从小路出来，正好碰到了武红。 她虽然在村里住了一段时间，可因为不喜人接近。 平时，存在感也很弱。 也不知道她在这儿站了多久，刚才的话又听见了多少？ 林苒也不避讳，笑了笑。 “武教授，你这是又想劝我，别多管闲事了？ 可你看，我就是忍不住！” 武红缓缓抬头，看向林苒，叹了一口气。 “林苒同志，不得不说。 我确实被你的精神打动了，如果你愿意。 我想，再试一试！” 第115章 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 简单的一句话，足以让林苒高兴的从原地蹦起来。 她高兴的跳起来抱住了武红。 “谢谢你，武教授。 真是，太感谢你了！” 察觉到武红没出声，她回过神，赶紧松开。 “对不住，武教授，我实在太高兴了。” 甭管结果如何，武教授愿意开口帮忙，这就是成功的一大步了。 武红无可奈何的看着林苒，把她脑袋上的落叶拿下来。 “你这孩子，我只说帮忙。 又没说，一定能治好。 毕竟，我这么多年没动针了。 手法什么的，怕是生疏了……” 林苒赶紧摇头，然后握住武红的手。 “不打紧不打紧，你看你啥时候有时间？ 我安排一下，你喜欢吃啥？ 嗯，有啥忌口的不？” 武红看着眼前的林苒，着实好笑。 “就明天吧！我先试试。 你说你这孩子，以前看着很稳重。 原来，是我看岔了啊？” 林苒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跟武红约好时间后。 先把人送到萧燕家，接着回了家。 还没进屋，就见萧厉拎着两斤肉回来了。 虽然看不见，但他听见了林苒欢快的脚步声。 “怎么？今天这席面做的挺好？ 这么开心？正好，我买了肉，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林苒赶紧上前，接过萧厉手里的肉，推门进屋。 “不，是比那还要高兴的事。 今晚，确实该好好庆祝一下。 萧厉，武教授答应给你治眼睛了。” 萧厉听着这消息，心底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听林苒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笑。 “这么看，武教授肯定是被我们家林苒同志感动。 我们家林苒同志，可真厉害。” “那是！” 林苒挑眉一笑，把肉一分为二。 一半晚上炖成红烧肉，另一半留着明天招待武红。 为了明天的第一次看诊，她可做足了准备。 吃完晚饭，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又偷偷去找李胜男跟赵胜利，打听了一下武红的喜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她从村长家借了自行车，蹬着去了镇上。 本以为武红得差不多中午才回来，结果林苒前脚刚出门。 后脚，武红就在李胜男的带领下，找到了林苒家。 李胜男敲开门，见只有萧厉一人在家。 “咦，萧知青，林苒妹子不在？ 那啥，我妈来了。” 萧厉点点头，侧身让开。 “她去镇上了，估摸着待会儿就回来。 你们先坐……” 李胜男扶着武红进屋，刚要坐下。 就见武红看到萧厉后，忽然一怔。 “萧厉就是林苒同志的男人，他们嘴里的萧知青？” 李胜男一时没听出武红话里的震惊，点了点头。 “哦，是呢！ 妈，咱们都叫萧知青。” 叫习惯了，也没人跟武红说过，萧知青叫萧厉啊？ 萧厉听出了武红话里的意思，微微拧了拧眉，但没出声。 武红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李胜男。 “胜男啊！你去外头看一眼林苒回来没有。” 李胜男没多想，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门。 武红确认人走远，扭头看向萧厉。 “萧厉同志，你变成这样，萧首长知道吗？ 以你家的情况，完全可以回首都再做治疗。 实在不行，甚至可以出国。 为什么，非要窝在这样一个地方？ 看着林苒为你操心？” 看林苒那架势，也不像是知道萧厉家情况。 不然，不会这么辛苦。 比起林苒不知情，她更不理解，萧厉为什么不回首都治疗。 萧厉微微松开眉头，沉声开口。 “武教授认识我？” 他现在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这人他到底见过没有。 但听声音，并不熟悉。 武红苦笑，坐了下来。 “当年你被打断几根肋骨，萧首长抱着昏迷的你来找过我。 不过，那时我拒绝了。” 理由，当然跟如今一样。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厉长大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萧厉点头，难怪他没印象。 “武教授，我家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 不回去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 如果你感到为难，不用勉强。 林苒那边，我会跟她说。 你知道，她心地善良，不会因此记恨你！” 武红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虽然简陋，但很干净。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却吊着蚊帐。 墙角摆着长板凳，上头的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 看得出，过日子的两人都是有心的。 她笑了笑，敲了敲桌子。 “我答应林苒同志会试试，就一定会试试。 放心，不为难。 倒是你，如果你的眼睛好了。 回了首都，林苒同志咋办？” 她可不认为，萧首长的家庭，能接受这样一个孙媳妇。 萧厉笑了笑，毫不担心。 “林苒是我媳妇，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得了这句话，武红也放下心来。 林苒在村口碰到李胜男，得知武红已经到家里了。 她赶紧把李胜男先送回家，拎着大包小包往家赶。 一推开门，就见武红带着眼镜。 皱眉看着摆了一桌的检查结果，萧厉坐在对面，正捏着眉心。 林苒气喘吁吁上前，小心翼翼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怎么喘成这样？过来坐会儿。” 萧厉起身示意林苒去坐，随即给林苒倒了一杯温水。 林苒赶紧摆手，比划了一个嘘声。 武红被她这样给逗乐了，把检查单都放在一边。 “林苒同志，你这可比我开研讨会还严肃。 见你这样，都不好逗你了了。 检查结果和萧厉的情况，我刚才都看过了。 没有更精密的仪器检测，大致的诊断是。 他脑中的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有两种治疗方案。 一种，是开颅取出血块。 这种方法成功率和失败率都很高，但一劳永逸。 当然，现在国内这种技术还不够成熟。 我个人，不是很建议。 还有一种，就是保守的中医治疗。 我以针灸辅以中药活血散淤，虽然疗效没那么快。 就算失败，也不会加重病情。 你跟萧厉同志商量一下，确定一下方案。” 虽然结果好像不是很如人意，但也不是没机会。 林苒抬眼看了看萧厉，萧厉似乎察觉到什么，勾了勾唇。 “我都听林苒同志的！” 林苒笑了笑，拍着萧厉的肩膀。 “那行，武教授，我跟萧厉同志商量好了。 我们，就先做第二种方案。” 武红本以为这么大的事，萧厉肯定会慎重考虑。 没想到，他轻飘飘的就把决定权给了林苒。 由此可见，他对林苒确实是上了心。 “行，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 武红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层层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银针。 第116章 真的能施针了 屋里光线不好，林苒把桌椅搬到后头的屋檐下。 让武红跟萧厉在外头施针，后门外就是山，平时也没人来。 后门一关，安静得很。 萧厉眼睛看不见，也没出声。 武红看着那些细长的银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捏起一支。 人身上的各个穴位，她闭上眼睛都能摸到。 可是捏着银针的手，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手抖得不行，眼前也开始模糊。 做不到，跟以前一样，她什么都做不到。 良久，武红颓然的放下手。 “萧厉，对不住。 我还是，做不到！” 武红仓皇的拿起针包，头也不回的拉开后门。 屋里的烟熏火燎混合着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武教授，先坐。 饿了不？马上吃饭。” 林苒忙得热火朝天，还不忘上前招呼武红落座。 武红喉头哽咽，想要说她恐怕没办法再给萧厉治眼睛。 下一瞬，林苒不管不顾的塞给她一双筷子和碗。 “来，尝尝这锅包肉。 刚出锅，趁热吃。” 看着那焦焦黄黄的锅包肉，武红一怔。 她是东北人，离开家乡太久。 都快忘了，这口家乡味是什么滋味了。 等她回过神，已经夹起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 焦香酥脆，酸甜可口。 地道，实在是太地道了。 林苒见武红没吭声，接着又夹了第二块锅包肉。 她笑了笑，又端上一盘。 “来，武教授，还有这雪绵豆沙。 试试，我做的咋样？” 武红惊讶的挑眉：“这你都会做？林苒同志，你可真厉害。” 雪绵豆沙外皮又软又绵，裹着里头的豆沙馅，甜香不腻。 一口下去，武红的眼睛都畅快的眯了起来。 世上烦事千千万，唯有美食抚人心。 武红这会儿早已忘了，自己刚才是想逃走来着。 萧厉这会儿也进了屋，没有提到刚才半个字。 林苒也没问，拿了双筷子递给他。 “来，萧厉，你也尝尝！” 三人就这样围在桌前，吃起了饭。 吃饱喝足后，武红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 “林苒同志，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 刚才，我给萧厉下针，还是失败了。” 本以为林苒会惊讶，会失落，甚至不满。 可林苒不以为然笑了笑，给武红塞了一块桃酥。 “哪儿有一次就成功的？我跟萧厉心态好得很。 武教授也别有压力，你就当每天来我这儿吃个饭。 尝尝久违的家乡味，不是我吹。 我这手艺，就是拿到首都，那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武教授过了靠山村再想吃，那可就难了。” 萧厉认同的拍了拍林苒的肩膀，轻笑一声。 “那是，林苒同志的厨艺，绝对没得说。” 看着两人这轻松说笑的模样，武红心里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就好像，套在身上的那道无形枷锁，就这样解开了。 “下针现在可能有点难，不过，我可以先开个药方。 林苒同志，你去看看能不能抓到这些药。 如果抓不到，就等我回首都，给你们寄回来。” 林苒赶紧找来纸笔，放在武红跟前。 “我先去问，应该没啥大问题。” 等武教授回首都，那时间就耽搁了。 武红开好药方，递给林苒。 林苒收好药方，送武红回了萧燕家。 跟着武红进了门，就见萧燕跟李胜男一脸紧张的坐在那。 想必也是知道武红今儿个去给萧厉治眼睛，也跟着担心。 见武红这么快就回来了，萧燕赶紧站起身。 赶在她开口之前，林苒上前把带来的雪绵豆沙和锅包肉塞给她。 “燕婶子，尝尝我做的新菜，可好吃了。” 那香味直往萧燕鼻子里钻，她一时忘了自己要问啥。 接了菜，赶紧从屋里拿出一条鲜鱼递给林苒。 “今儿早上胜利从镇上买的，新鲜着呢！ 你拿去，给萧知青炖个汤补补。” 林苒接过鱼，道了一声谢，先回家了。 因为武红的神色太过镇定，就连赵胜利都没看出啥。 还以为，今天这看诊很顺利。 半夜，武红从床上爬起身。 拉亮了电灯，坐在桌前。 打开针包，捏出一支银针。 深吸一口气，刺向自己手上的穴位。 虽然抖了抖，可是银针准确的扎进了穴位里。 武红一怔，随即激动的站起身。 居然，能行了？ 以前她也试过在自己身上施针，可每次捏着银针就会手抖眼花。 这次，居然没有眼花。 她这是，好了？ 为了证实这件事，武红一整晚都没睡。 一直到天亮，赵胜利起床发现她屋里亮着灯。 担心她，赶紧上前敲了敲门。 “妈，你没事吧？” 武红打开门，赶紧招呼赵胜利进屋。 “胜利，你进来！” 赵胜利不明所以，听话的进了屋。 没过一会儿，赵胜利的惊呼传出来。 “妈，妈，你真的能施针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这么多年了，困扰他妈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萧燕跟李胜男听到动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武红一边哭，一边往赵胜利身上扎针的情形。 “是，好了。 真是，多亏了林苒这孩子啊！” 萧燕跟李胜男见没事，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看着他们两母子，不由笑开了。 “可不是吗？林苒就是个福星呢！”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武红在赵胜利身上试验了好多次。 才放心拿着东西出了门，到林苒家的时候，萧厉正准备出门上工。 林苒不在家，说是出门抓药去了。 赵胜利气喘吁吁的跟在武红身后，拦住萧厉。 “那啥，萧知青，你今儿个就别出去了。” 萧厉皱眉，不解问道。 “为啥？” 武红也不废话，大手一挥。 “胜利，别耽搁时间，把人拖进去。 按住了，快……” 赵胜利二话不说，把萧厉扶进屋按在床上。 要不是知道武红是个好的，萧厉早动手了。 等林苒忙完回来，看到的就是萧厉满脑袋是针的模样。 武红站在一旁，仔细调整着手里的银针。 她一惊，随即捂住嘴进屋。 怕吵到武红，连大气都不敢吃。 武红回头看了眼，不由好笑。 “林苒同志，昨儿个那锅包肉和雪绵豆沙，还是有点用！” 林苒一听，当即从身后拎出一个大肘子。 “好说，今儿个，咱们吃脆皮大肘子。” 第117章 放开回城了，你啥时候回去? 趁着武红下针的功夫，林苒把大肘子收拾好，放了高粱酒腌上去腥。 然后在外头活了一桶泥巴，糊了一个简易的烤炉。 这档口，肘子也腌好了。 放进烤炉里，小火炙烤上。 她在锅里烙起了面饼子，又炒了些下饭酱。 从菜园子里摘的新鲜黄瓜，切成细丝，鲜亮又水嫩，裹在面饼子里头包着肘子一块吃，又清爽又解腻。 很快，烤炉里的肘子熟了。 林苒赶紧把肘子拿出来，烫得两个手直倒腾。 趁热把肘子切成片，一刀刀下去，咔哧咔哧作响。 刚摆好盘，转身见武红已经收了针。 林苒擦了把手，赶紧上前。 “萧厉，觉着咋样？” 看看萧厉的脸色，好像没啥变化。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萧厉的眼睛。 萧厉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拉着林苒的手，捏了捏。 “还行……” 武红看着小两口这模样，不由打趣。 “这才第一回施针，见效哪儿那么快？ 萧厉啊，做人要诚实，不能为了哄媳妇，就胡说瞎话。” 林苒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武教授，你辛苦了。 赶紧洗把手，吃饭了。” 如今能施针了，再吃林苒做的饭，武红心里头也好受些。 林苒给萧厉打了水洗手，刚要坐下。 一抬眼，就见王大勇站在门外。 “大勇？” 王大勇眼珠子死死盯着桌上，点了点头。 “嗯，嫂子。 我就是听说武教授帮我哥治眼睛，过来看看。 我哥熟了不？肘子的眼睛能治好不？” 听着那颠三倒四的话，林苒忍俊不禁。 “你哥肯定不会熟，肘子的眼睛估摸着也治不好。 进来吧！一块吃！” “那，那多不好意思？” 王大勇嘴里说着，脚下已经诚实的跨进门。 看着武红，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 “武教授，您好。 第一次见面，让您见笑了。” 武红摆摆手，往边上让了点地儿。 “谁也别笑话谁，我也是来蹭饭的。” 林苒把肘子分出一些，放进菜篮。 “你们先吃，我去给胜男姐送点去。” 萧厉踢了王大勇一脚，王大勇刚要起身。 “嫂子，我去吧！” 林苒摆了摆手，拎着菜篮出了门。 “我去，你吃着。” 王大勇先白口吃了块肘子，皮脆肉香，回味十足。 再来上一块夹在面饼里，放点黄瓜丝和酱。 啧，那滋味真是绝了。 吃了两口，王大勇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光记得吃了。 哥，我是来跟你说。 听说上头下文件了，放开知青们回城了。 听说最早回城一批知青，就这几天就能回去。 你看，你啥时候回去？” 萧厉往饭盒里夹了些肘子，放在一边留给林苒。 “我暂时不回去，看什么时候知青回城能带亲属再说。” “不是，你还想带嫂子一块回去？” 王大勇脑子比嘴还快，刚说完，就见林苒已经回来了。 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显然那话她听见了。 王大勇登时觉得有些心虚，赶紧起身解释。 “不是，嫂子，我的意思是！” 林苒笑了笑，走进屋。 “吃吧！肘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等王大勇张嘴，就被萧厉踹了一脚。 “吃饱了赶紧回去！” 王大勇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委屈巴巴舔了舔手赶紧跑了。 “哎，大勇，你再吃两口！” 林苒包了点吃的追出门，已经没见王大勇的人影了。 “别管他，你趁热吃！” 萧厉把饭盒推到林苒跟前，拿了块面饼给她卷上。 吃完饭，武红先回去了。 临走前，说明天再来。 她还能在靠山村待一个月左右，这个月每天都会过来。 武红走后，萧厉收拾好碗筷，洗干净后，觉出林苒一直没吭声。 “林苒？” “嗯？” 循着声音，他摸索着上前。 “大勇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 林苒的手紧了紧，刚准备说话。 就听外头有人敲门，试探的问了一嘴。 “你好，请问是林苒同志的家吗？ 我是牛翠花婶子介绍来的，想找你做个席面。” 没来由的，林苒松了一口气。 赶紧打开门，招呼人进门。 “我是，你进来说。” 进门的是一个跟牛翠花差不多年纪的女同志，见林苒身后的萧厉，似乎有些不自在。 “我，我……” 萧厉听出门道，拿着草帽出了门。 “我去干活儿，有事回来说！” 林苒应了一声，问清女同志家办席的时间和要求。 女同志叫牛二姐，是林家湾的，这一说起来，跟林苒娘家是一个村。 不过一个村头，一个村尾，林苒平时又不着家，也没见过啥面。 自然就不认识，牛二姐跟牛翠花娘家是一个大队。 从牛翠花口中得知，林苒办席不错，特意找过来。 她家酒席十桌左右，给十五块一桌。 反正菜和人手，都放心交给林苒安排。 林苒点了点头，列了张菜单给牛二姐看。 牛二姐憨厚一笑，赶紧摆手。 “我就不看了，也看不懂。 牛翠花说起你，那是一万个夸。 交给你，我放心。” 林苒听她这么说，笑了笑，把菜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你信我，我也得让你放心。 就这些菜，你回去要是想到啥。 后头，还能再换。” 这安排牛二姐是一万个满意，连连点头，站起身来。 “行，都听林苒同志的。” 走到门口，她像是想到什么。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 “对了，林苒同志。 你也是林家湾的，回头去做席，能不能帮着说道一下。 就是我儿子结婚的时候，村里那些娃子，能不能不整得太厉害了？ 我也不瞒着你，我儿子小时候发烧。 赤脚医生打针打坏了一条腿，平时捉弄也就算了。 可这结婚，新娘子娘家人也会来。 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乡下婚闹不是稀奇事，闹出人命都有。 牛二姐看着也是个老实样，估摸着实在没办法，才开口找林苒帮这个忙。 “行，到时候我会帮着拦着。” “哎哎，好，太谢谢你了。” 牛二姐千恩万谢，放心走了。 第118章 林苒，你可得盯紧些萧厉 牛二姐家的席面还有个几天，林苒也不着急。 这两天先在家照顾着萧厉，每天换着花样给武红做好吃的。 短短四天功夫，武红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佝偻的背，都似乎比以前更直了。 下针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有底气。 唯一担心的就是丁山那边的药，一直没来。 中午，林苒给做了一道猪肉酸菜炖粉条，吃的武红那叫一个畅快。 武红吃饱喝足，看着林苒越发满意。 再看萧厉，觉着萧家人好像也没那么了不起。 林苒同志配他，绰绰有余。 萧厉察觉的什么，站起身带着草帽出了门。 “林苒，我晚上要去守水库，可能不回来吃饭。 晚上，记得拴好门。” 林苒灌了一壶山楂茶，给萧厉带上。 “你去忙你的，我晚上给你送饭。” 送走了萧厉，林苒给武红泡了一杯山楂茶。 山楂是平时放猪的时候在山上摘的，茶里还放了点晒干的莲芯，酸甜中带点微微的苦味。 消食又消暑，饭后来上这么一杯茶，那叫一个舒坦。 武红喝着茶，满足的喟叹。 “林苒同志，你这手艺好的让我都舍不得回首都了。” 林苒放下水壶，夸张后退一步。 “可别，武教授。 你要是不回首都了，你那些学生啥的得一人给我一针。 到时候，我可就成刺猬了。 等你退休了，想回乡养老，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武红一口一口喝着，满意的眯了眯眼。 林苒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武教授，你现在能如常下针了。 以后，还继续看诊吗？” 武红捧着搪瓷杯，点了点头。 “以前不能看诊，不知耽搁了多少病人。 现在放下了心结，我想弥补。” 喝了一口茶，见林苒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这村里还有你想要我帮着看看的病人？” 林苒也不遮掩，比了个大拇指。 “武教授，你可真聪明，难怪能当教授。” 武红一摆手，制止了林苒的话。 “你这娃子，不光做饭有一套，哄人也有一套。 我想想，你是想让我帮林红杏那孩子看看？” 林苒点点头，叹了口气。 “孩子还小，要是走不了路，一辈子就耽搁了。 你要是去的话，别提我。 就当，是顺手做个好事。” 武红喝完茶，站起身来。 “行吧！我这就去看看。” 不多会儿，武红就到了林红杏家外头。 正巧碰上林红杏从外头上工回来，满头满脸是汗。 “你是，武教授？” 武红和善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好，林红杏同志。 你家娃子，在家不？ 上回见你家娃子腿脚好像不大好，我是医生。 可以帮他看看，你看方便不？” 林红杏当然知道武红是首都来的大教授，当初林苒想请她帮萧厉治眼睛，都费了好大的功夫。 现在听武红主动说要给康子看病，她激动手足无措。 “方便，你请进，快请进。” 她赶紧打开门，把家里唯一没断腿的板凳搬出来给武红坐。 康子躺在床上，听到动静艰难的坐起身。 “妈，咋了？” 离了林苒的照顾，康子小脸瘦了一圈。 人看着，也没啥精神。 武红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摸了摸康子的脑袋。 “你叫康子？别害怕，我是医生，来给你治腿的。” 康子一听，眼睛亮了亮。 “真的吗？医生奶奶，你能治好我的腿？ 那我以后，是不是能跟铁牛他们一样，可以到处跑了？” 武红掀开康子腿上的破被褥，卷起他的裤腿捏了捏。 “是啊！但你要乖乖听医生奶奶的话哦。” 因为躺得太久，双腿的肌肉已经萎缩到几乎没有。 她仔细看了看，重新给康子把被褥盖上。 “他这是娘胎带来的不足，后期营养又没跟上。 这段时间我会帮他扎针辅助治疗，更重要的是得给娃儿做点营养的补一补。 让他的身体强壮起来，加强锻炼，自然就会慢慢走路了。” 林红杏双眼通红，握紧拳头。 “谢谢你，武教授，我知道了……” 她这个做妈的，就是割肉卖血，也得给康子把营养补上去。 武红把针消了毒，给康子腿上针灸。 正忙活着，钱二狗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又输了。 他一进门，见到屋里这架势，登时捏紧了拳头。 “咋回事？谁让你给我儿子看病的？ 我可没钱，赶紧滚出去。” 武红皱了皱眉，手下动作没停。 “没要钱！” 钱二狗当然不信，世上还有干活儿不要钱的蠢人？ 还想说啥，林红杏已经拿起了菜刀。 “你走不走？不走我把你剩下几个指头都剁了。” 钱二狗看着右手仅剩的两个指头，憋着一肚子气被赶了出去。 上回去赤脚医生那想把指头接回去，可赤脚医生说指头已经坏死，压根用不了了。 要不是林苒那捏着他的把柄，怕吃枪子，他早揍林红杏了。 不过，要是不让林苒知道。 他把林红杏揍服了，不就行了？ 钱二狗正想着，一抬眼，就见林苒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他。 他心一虚，赶紧低着头跑开了。 妈的，林苒跟鬼一样无处不在，他还真不敢再随便动手。 林苒是看着武红进了林红杏家，怕钱二狗坏事。 在外头盯着点，见钱二狗走了，她也放心了回了家。 没走几步，就碰见几个知青。 他们不像是去上工，拎着大包小包，满脸喜悦。 见到林苒，几人赶紧上前。 “林苒同志，咱们今天就回城了。 以后再想吃你做的饭菜就难了，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特别感谢！” 几人分外郑重的给林苒鞠了个躬，是真心感谢林苒。 这段时间，时不时给他们添油水做好吃的。 让他们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熬。 “你们这就走了？这么快！” 林苒对着几人挥了挥手，看着几人的背影出神。 那天听王大勇说了一嘴知青回城的事，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们都走的话，萧厉是不是也想回家了？ 没等林苒回过神，路边田里干活儿的村里人就议论开了。 “知青们都走了，听说暂时还不能带家属回城。 走的时候，各个说的好听。 会回来接他们，可真回去了。 被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谁还记得乡下的媳妇男人娃子这些？ 林苒，你可得盯着点萧知青。 他那样的俊后生回去了，城里女同志肯定抢破头！” 第119章 这是狗头金呐 林苒看着村里人，摆摆手回了家。 虽然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可还是忍不住会去想这事。 换位思考，要是她的话，肯定也想回城。 毕竟从各方面来说，城里都更方便。 眼见天都黑了，萧厉没回来。 林苒做好晚饭，放进菜篮子里。 去村长家借了手电筒，去水库给萧厉送饭。 听说水库这几天进行蓄水测试，每个点都有人守着。 萧厉作为主要工程师，自然不能离开。 很快，林苒就找到了萧厉。 他在最靠近水库边的一个山坡上，蹲在那，仔细听着水流声。 万一漏水，也能发现。 林苒上前，把菜篮一放下，还没说话，萧厉就朝她走了过来。 “林苒，天黑了，你不不害怕？” 林苒把手里的手电筒关掉，把菜篮子里的菜端出来。 “我借了手电筒呢！老远就看见水库上有火光，知道有人就不怕了。 大勇呢？我叫他一块来吃饭。” 萧厉蹲坐在林苒身边，拿下草帽给她扇风。 “他回知青点去了，听说第一批回城名单没他。 伤心的不得了，我嫌他聒噪，让他回知青点哭去了。” 林苒一想到王大勇那样，不由好笑。 拿过草帽，让萧厉吃饭。 “我自己扇，真是难为他了，他肯定连行礼都收拾好了。 这回知道不能回去，心里头肯定难受！” 萧厉也不着急吃饭，定定看着林苒。 “那你呢，难受吗？” “什么？” 林苒顿了顿，看着萧厉眼中映着火光闪动。 “听说我要回城，难受吗？” 林苒咬了咬唇，本以为自己能轻松调笑两句，可一开口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萧厉，私心，我不想你回城。 可也知道，回城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我……” 话没说完，就被萧厉打断。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林苒，我是你的。 永远，都是你的！ 你去哪儿，我就在哪儿。” 林苒看着认真的萧厉，边上的火烧得很旺。 映照着他眼中两个小小的自己，眉眼都笑弯了。 林苒心念一动，凑上前一些。 “你说，你是我的。 那我，给你盖个章吧！” 林苒的目光，落在萧厉的薄唇上，有些蠢蠢欲动。 她好歹是追求自由恋爱的女性，有好感的对象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要是再不表示点什么，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萧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感受到林苒温软的鼻息扑在脸上。 渴望，又迫切。 “嗯！” 林苒刚要动作，就听山上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 这动静惊了她一跳，赶紧起身。 定睛看了看，山上黑黢黢的，没见着人，也没见着啥野物。 远处传来村里人的调笑声，林苒这才回过神，这儿不止她跟萧厉两个人呢！ 万一被人看见她刚才要干坏事，以后在靠山村可就不好见人了。 “吃，吃饭吧，萧厉！” 林苒把筷子塞给萧厉，坐远了些。 萧厉听着林苒的声音，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倒是没再说什么，低头默默吃饭。 李琴琴藏在山上，咬牙切齿的看着林苒的背影。 手紧紧抓着荆棘条，刺得满手血都不觉着疼。 刚才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她脱光了要给萧厉，萧厉却头都不回的跑了。 在林苒跟前，却恨不得贴上去。 她看，萧厉不光眼睛瞎了，脑子也坏了。 哼，反正她要回城了。 林苒把她害得这么惨，临走前，她一定要报仇。 李琴琴狠狠咬了咬牙，扭头下了山。 路过村长家，她听着里头村长家老婆子在嚷嚷。 “铁牛，堂屋里的雷管是你爷爷要退回公社去的。 那玩意会炸死人的，你不能拿着玩知道不？” “知道了，我去堤上找我爷去了。” “等会儿，奶奶跟你一块去。” 等铁牛跟他奶奶锁门走远，李琴琴从后头钻出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窗户后头的掏了个洞。 摸出两根雷管藏在怀里，冷冷一笑回了知青点…… 等萧厉吃完饭，林苒收拾了一下就下山了。 半道上，还碰到了铁牛跟他奶奶。 铁牛一见到林苒，也不去找他爷爷，扭头就跟林苒去玩了。 ———————— 第二天一早，林苒早早起了床。 昨儿个萧厉后半夜才回来，这会儿还睡着。 武教授得十来点才回到，她趁着这会儿功夫，先把活儿干了。 回来，正好赶上给他们做午饭。 她到了村里的猪圈，准备赶猪上山吃草。 刚把猪赶出来，迎面碰上了李琴琴。 她皱了皱眉，没跟李琴琴打招呼的意思。 赶着猪绕开李琴琴，就要上山。 李琴琴不依不饶，跟在林苒屁股后头。 “跑啥？我过几天就要回城了。 站好最后一班岗，别到时候说我偷懒耍滑。 今儿个，我跟你一块放猪。” 林苒让开些，分了一头猪给李琴琴。 “随你！” 此后，再没二话。 赶着猪上了山，她一路走走停停。 一边放猪，一边看看山上有啥可捡的。 昨晚上下了一场雨，今早上山蘑菇都钻出来了。 捡些回去，正好熬点蘑菇汤。 林苒低着头捡蘑菇，没注意到李琴琴啥时候不见了。 李琴琴走到半山腰，将雷管塞进一块石头缝隙中。 估算了一下林苒的方向，这石头炸碎了滚下去。 绝对能砸死林苒，回头调查起来。 就说是村里孩子贪玩弄的，跟她也没关系。 这样想着，李琴琴点燃了雷管。 她怕被炸伤，赶紧往山下跑。 导火索够长，她有足够时间逃离。 气喘吁吁下山后，李琴琴没着急跑远。 而是蹲在那，等着听林苒的惨叫…… 林苒捡了满满一筐山蘑菇，累的腰疼。 抬头喘口气，却见李琴琴不见了。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两头猪，有没有被李琴琴赶走。 还好，猪还在。 看着猪也吃饱了，正准备下山。 忽然听见山腰传来一声闷响，声音不大。 像是打了个闷声雷，她好奇看了一眼。 山腰上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咕噜滚下来。 正好，就滚到了她脚下。 她好奇捡起来一看，登时张大了嘴。 这是，这是拳头大小的狗头金呐！ 第120章 出钱出力的时候，总见不着人 李琴琴一直等在山脚，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啥都没听见，她狐疑的站起身。 雷管没爆炸，咋回事？ 又等了快半个小时，还是没啥动静。 她赶紧往山上跑，刚跑到一半就见林苒急匆匆赶着两头猪往外走。 好手好脚，一点没伤。 李琴琴越发不解，连猪也不看了。 飞快跑上山，一眼看到放雷管的地方，大石头已经塌了一半。 雷管应该是爆炸了，可是为啥没听见动静？ 还有，林苒咋没受伤？ 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雷管只爆炸了一根。 应该是个闷声炮，威力不够大。 难怪没炸塌石头，还叫林苒逃了。 李琴琴气得不行，决定明天再试一次。 她就不信，剩下这根雷管也是闷声炮。 总归得在回城前，弄死林苒才罢休。 李琴琴蹲下身，想把那根雷管拿出来藏好。 可是石头把雷管卡得死死的，不管咋用力都拔不出来。 她气急了，起身踹了石头一脚。 “连这玩意也欺负我……” 话音没落，就听轰隆一声。 石头底下的雷管炸了，剩下的大石头被炸塌， 咕噜噜滚到李琴琴跟前，把她的右腿压在下头。 李琴琴被那巨大的声音炸晕了头，动弹不得。 村里人这会儿都还没出门上工，依稀听见了啥声音，还以为是打了旱天雷，压根没放在心上…… 另一边，林苒把猪赶回了猪圈。 赶紧带着狗头金回了家，关上门。 萧厉正在给林苒做早饭，听到动静不由皱眉。 “咋回事？谁追你？” 林苒气喘吁吁走上前，握着萧厉的手，就往怀里探。 有了上回人参的事儿，萧厉这会儿可没多想。 “又捡人参了？” “比，比那还好。 咋样，摸出来了吗？” 林苒让萧厉把怀里的狗头金拿出来，虽然两块都只有拳头大小。 但估摸着，应该能值不少钱。 “狗头金？” 这下，连萧厉都惊了。 这玩意儿不是很难得？也能说捡就捡？ 林苒点点头，拍了拍萧厉的肩膀。 “萧厉同志，咱现在大小也是个有钱人了吧！ 回头，我找丁山大哥打听一下行情。 先卖一块，剩下一块留着！” 萧厉把狗头金还给林苒，扒拉开墙角。 “这东西可是个招人眼的，得好好藏着。” 林苒点了点头，把狗头金藏进去。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武红应该快来了。 她洗了把手，开始准备做午饭。 今儿个，林苒做的是酸菜鱼。 用的是上回萧燕给的那条鱼，鱼不大。 鱼肉片成薄片，鱼头鱼骨煎汤，汤开下鱼片。 出锅前，再爆上一把干辣椒和酸菜。 热油一淋，那又酸又辣的香味就出来了。 光是闻着，就叫人不住吞口水。 午饭都做好了，武红还没来。 林苒正担心，就见武红跑来了。 细看，脸色还有些发白。 “武教授，你没事吧？” 林苒把人请进屋，给倒了一杯麦乳精让她先缓缓。 武红喝了口甜甜的麦乳精，觉着好受了些。 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别提了，本来早就来了。 半道被村长叫住了，知青点那李琴琴被石头压山上了。 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拉出来。 那条腿被砸的血肉模糊，估摸着是保不住了。 村长怕出人命，让我去看了眼。 我只能先给她止血，然后让村长赶紧送医院。 听说，人还是文工团的？ 哎，这辈子算是毁了……” “嗯？” 林苒一脸吃惊，先前放猪的时候没见了李琴琴。 还以为她是去躲懒了，她咋跑上山去玩石头去了？ “算了算了，耽搁了时间，先给萧知青下针吧！” 林苒拦住武红，让她先吃饭。 “下针不着急，武教授还是先吃饭吧！ 看你低血糖，不吃待会儿难受。” 武红还真有点低血糖，没想到这都被林苒注意到了。 她也没多说，洗了把手坐下吃饭。 来的迟了点，酸菜鱼有点冷了。 可一点不腥，鱼片鲜嫩，酸菜开胃。 又香又辣，叫武红停不下筷子。 连最后剩下的鱼汤，她都没浪费，拿来泡了两碗饭。 吃好了，刚才李琴琴那事儿留下的阴影也散了。 武红起身，给萧厉扎针。 ———————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 眼看着再有半个月，武红就要回首都了。 萧厉的药，却还没来。 林苒急得跟什么似的，本想第二天就去着丁山。 结果头天下午，丁山就让张梁来报信。 说药买到了，让林苒去一趟镇上。 “药不便宜，你多带点钱。” 张梁擦了把汗，皱眉看了看屋里。 得，瞎眼老男人又没在，这出钱出力的时候，总见不着他人。 看着门口门头好像有点松动了，他停下自行车，准备敲敲。 “知道了。” 林苒应了一声，萧厉还没下工，她也来不及耽搁，赶紧带上钱揣了一块狗头金到怀里。 一扭头，见张梁又准备修东西，她不由好笑。 “行了，我男人都弄好了，赶紧走，别耽搁时间。” 她走出门，骑上张梁的自行车，拍了拍后座。 “上车，我载你去。” 张梁皱眉，没等他说话。 林苒已经骑着车走了，他赶紧追过去跳上车后座。 “抓着车凳，别摔了。” 林苒起身蹬车，骑得飞快。 半道遇到放学的铁牛，还不忘叮嘱一嘴。 “铁牛，跟萧厉说一声，我去趟镇上……” “好嘞，林苒姐，我会跟萧知青叔叔说的。” 铁牛轻快应了一声。 张梁看着林苒卖力蹬车的样，不由嘟囔。 “哪儿有让女人骑车带男人的道理？你家那老男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不用想都知道，林苒这么熟练。不知载那老男人多少回了。 林苒只顾蹬车，压根没听见张梁的话。 很快到了镇上，张梁带着林苒钻进一条小巷，七拐八弯到了一个家属院。 丁山正在外头等着，见林苒来了，赶紧把人带进三楼的一个屋里，连张梁都没能进来。 屋里一个男同志虽然满脸警惕，但在丁山的介绍下，还是把药拿出来。 十五幅药，去了两百多块钱，难怪丁山让多带点钱，确实贵的吓人。 林苒也知道，现在这些药不好买，其中还有几味珍贵药材，在这小地方有钱都难买到。 所以她掏钱的时候也没多说，这叫那男人多了几分信任，直说林苒下次买药直接来就成。 第121章 我养的起你，也能治好你的眼睛 从屋里出来，林苒小心翼翼拎着那十五包药，心里头高兴得跟啥似的。 有了这些药，萧厉的眼睛就能好起来。 看着林苒那浑身冒傻气的样儿，丁山跟张梁对视一眼，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 “大妹子，你这一天天的啥都不干。 光给你男人挣药钱都够忙活了，大哥瞅着你存了这么久的钱。 这一下，全都都没了吧？” 张梁瞥了眼药包，眉头皱了皱。 “这点才够吃几天？后头才是无底洞。” 林苒知道两人也是担心，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现在能挣钱，只要能治好他的眼睛。 吃多久，我供多久。 对了，丁大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们还没吃呢？走，咱去买点菜。 去梁子那，弄口吃的，边吃边说。” 本来可以去国营饭店，可是想到史富贵和林美凤在那。 觉着不好，还是去张梁那安全点。 林苒把药收好，准备去买菜。 “我那有，别费钱了。” 张梁把自行车掉了个头，把林苒的药挂在车头上，带着林苒跟丁山往外走。 本以为是去桥洞底下，结果他带着两人到了市场后头一个小偏屋。 打开门后，让两人进屋。 小屋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最引人注意的，是墙角那张小桌上，各色各样的的雕冬瓜雕黄瓜。 “梁子，你啥时候搬家了？” 丁山一脸不解，看向林苒。 林苒也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 张梁把车在墙边停好，招呼两人进门。 过了会儿，才从外头拎着药包进屋。 “前段日子桥洞涨水，家伙什都被淹了，就搬到这儿了。 一个只知道肚里娃，一个只念着老男人，不知道也正常！” 他语气很平常，一点都不在意。 丁山轻咳一声，有点心虚。 “那不是，看着你都大了，我也放心了，才没多问呢！” 林苒看了看张梁的刀工，满意的点头。 “梁子，你刀工算是练出来了。 过两天林家湾有个席面，你跟我去一趟，有时间不？” 她想过了，带张梁去，一来可以让他挣点生活费。 二来，也能震慑一下那些捣乱的小年轻。 “成！” 张梁一口应下，没有多问。 林苒本来想自己做几道菜，可丁山跟张梁没让。 简单拌了个拍黄瓜，弄了个油辣子。 丁山出门买了两干馍，就算一顿饭了。 他吃了一口干馍，就一口油辣子，递给林苒一包油纸包好的桃酥。 “大妹子，这你带回去吃。 以前在你那又吃又拿的，你要是不收，以后就别叫我大哥了。” “成，那我就谢谢大哥了。” 林苒笑着收好桃酥，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了。 这才神秘兮兮，拿出怀里的狗头金。 “那个，大哥，我有个玩意儿，想让你给我打听一下行情。 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丁山以为林苒又捡了啥山货，接过打开。 “人参啥的现在倒是好出手，就是卖不上价……” 话没说完，看到手里那拳头大的狗头金。 他跟张梁的眼珠子，都直了。 “这，也能捡？”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怕不是捅了福窝窝，才能这么好运气。 丁山先回过神，轻咳一声，把狗头金还给林苒。 “大妹子，那个，你看，你还缺干孙子不？ 要不，你认了梁子当孙子？” “要当你当，我不当。” 张梁皱眉，不耐烦瞪了丁山一眼。 “那我当了，你不就成了重孙了？ 算算，辈分更低了！” 丁山嘟囔了一嘴，不过很快就记起了正事。 “大妹子，这玩意儿可得藏好。 轻易别叫人看见，我过两天要去一趟省城。 回头找个靠谱的，给你打听一嘴。 我估摸着，最少能值这个数。” 他比划了了一个五，意思是五千。 林苒收好狗头金，点了点头。 “成，大哥，那我就等你好消息。” 想着萧厉还在家，林苒没多留。 拎着药包，赶紧走了。 到家后，林苒第一件事就是把药先熬上。 这样，等萧厉回来就能喝了。 打开药包，发现里头多了一捆橡皮筋捆上的钱。 她打开数了数，零零整整的一共三十七块八。 想到先前张梁拎过药包，这钱应该是他放进去的。 这些钱，估摸着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林苒失笑，她这徒弟倒是孝顺师父。 当然，这钱她是不能要的。 她把钱收好，准备后天还给张梁。 忽然，听见外头传来铁牛欢快的声音。 “林苒姐，你回来了？ 萧知青叔叔让我来家拿糖呢！” 林苒回过神，拿起丁山给的那包桃酥打开门。 “今儿个有桃酥，给！” 她打开油纸包，发现里头同样藏了几张钱。 给了铁牛一块桃酥，把人送走后。 她拿着钱看了看，一共十七块钱。 不用说，这肯定是丁山大哥给的。 要在赵春花眼皮子底下藏这么多钱，想想都不容易。 自己舍不得花一点，倒是都用来接济她了。 林苒心里头，暖得不行。 “真是个傻大哥，傻徒弟！” 萧厉回来，闻到屋里的药味儿。 也知道林苒回来了，把草帽往边上一放。 “林苒，辛苦你了。 不然，这药还是等大勇回首都了。 让他帮着买，一来方便，二来我家那边……” 药已经熬好了，林苒直接倒出来递给萧厉打断他的话。 “趁热喝，你不是不想跟家里联系？ 那就没这必要，况且，咱家现在也没那么困难。 我能养得起你，也能治得好你的眼睛。” 她觉着，也没多累。 不想萧厉为了这，去向那个家低头。 虽然她不知道那家是个啥情况，但萧厉变成这样他们都不闻不问。 估摸着，也不是啥好家庭。 比丁山跟张梁这些外人，都不如。 “对了，我今儿个抓药。 丁大哥跟梁子还以为我没钱，偷偷给我塞了钱。 回来才发现，我这怪不好意思的。” 萧厉的手顿了顿，把药吹凉了些。 “听铁牛说，你徒弟长得挺凶。 想不到，心思这么软！” 换做以前提到林苒的徒弟，他心里肯定不太舒坦。 先前铁牛给他捎信，叫他萧知青叔叔。 说林苒姐被一个哥哥接走了，他就多问了一嘴，那哥哥长啥样。 铁牛说，跟他一个样，就是凶了点。 他一听，也就明白了。 哦，原来真是个小屁孩。 第122章 行，就去林家湾 林苒想到张梁的模样，点了点头。 “样子是凶了点，性子确实是个善良的。 多点时间好好教，以后能教出来。 你先喝药，我去给武教授送桃酥。” 出了门，林苒直奔萧燕家。 半道，遇到村长蹬着自行车准备走。 “村长，你这是去哪儿？” 村长拍了拍后头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李琴琴在镇上住院，我给送些生活用品去。 哎，你说这事闹的，断了腿又不能去文工团了，回城也没她的名字，回到靠山村也不知道咋安排。” 村长说完，蹬上自行车走了。 到了镇上，村长把生活用品送进李琴琴的病房。 这会儿，李琴琴已经醒了。 得知自己的右脚彻底被炸没了，她已经疯了。 见到村长进门，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就扔了过去。 “林苒呢？那个破鞋把我害成这样。 你们就不管不问？ 快，把她抓到派出所去。 让她吃枪子，别放过她。” 村长被泼了一身水，面色铁青。 念着李琴琴现在这可怜样，也没跟她计较。 抹了把水，把东西放在地上。 “你出事的时候，林苒都在家。 这事可赖不到她身上，你好生养着。 等腿好了，再看咋办。” 李琴琴听村长还在包庇林苒，气得抓起啥就扔。 “为啥都帮林苒？林苒有啥好的？ 都是她，她抢走我的一切。 我的萧厉，我的荣誉……” 村长被砸得头晕眼花，也没耐心跟李琴琴多说。 捂着脑袋，飞快跑了。 “疯了，真是疯了！ 萧厉没结婚的时候不吭声，跟林苒结婚了还瞎嚷嚷，也不嫌丢人……” 到门口，村长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同志。 “哎哟，同志，对不住！” 等村长跑的没影了，李琴琴的东西也扔完了。 现在，彻底没人搭理她。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她都要回城了，可腿没了。 现在，彻底回不去了。 只能继续待在这，活不活，死不死的。 还要成天看林苒和萧厉在跟前转悠，想想都气闷。 哭得正伤心，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同志，别伤心了。” 李琴琴一惊，赶紧抹了把眼泪坐起身。 见床边有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同志，长得倒是斯文得很。 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人？ “你是谁？” 唐俊推了推眼镜，给李琴琴擦了擦眼泪。 “哦，你不认识我。 不过，我知道你。 上回，我看过你的节目。 你跳舞的样子，真的很美。 刚才路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想到，是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李琴琴腿上，惋惜的叹气。 “可惜了，那么美的舞蹈，再也看不见了。” 这话引得李琴琴伤心，又觉得总算遇到了一个同情她的人。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能不能帮帮我，就，我想回城行不行？ 你要能帮我回城，我就跟你处对象……” 她以为，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文工团之花。 说声处对象，人人都挤破头。 唐俊藏起脸上的鄙夷，把手帕塞进李琴琴手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我现在只是个大学生。 连自己的工作都还解决不了，这方面确实爱莫能助。” 李琴琴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没人能帮我，我就只能回靠山村那鬼地方。 继续看林苒天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被她跟萧厉折磨。” 话没说完，手就被唐俊给握住了。 “你，你别这样。 我虽然帮你解决不来工作，但，但能帮你掉换个地方。 林家湾咋样？那地儿的知青们都走的差不多了。 你去的话，没人会闲话。” 李琴琴刚要拒绝，忽然想到什么。 “林家湾？ 那不就是林苒的娘家？” 唐俊一脸茫然，眼底却有精光闪过。 “是吗？那我不太清楚……” “成，那我就去林家湾。” 李琴琴咬牙，林苒不是神气得很，觉着有萧厉撑腰，啥都不怕吗？ 她就从她娘家下手，还就不信了。 这世上就没人能治的了林苒？ “成，那这事，就劳烦你了！” 唐俊的目的达到，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走到门口，李琴琴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同志，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唐俊没回头，只笑了笑。 “名字不重要，就当我是一个你最忠实的观众吧！” —————————— 一晃，就到了要去牛二姐家做席的日子。 林苒给萧厉和武红准备好午饭，这才拎着东西出了门。 刚到路口，就碰到了在路上走来走去的林红杏。 一转头，看见林苒，她脸一白，赶紧转身想走。 林苒先一步，开口叫住了她。 “红杏姐，我今儿个正好缺人。 你有空，帮帮我吗？ 康子没人看，送我家也行。 反正今儿个，我家萧厉也在家。” 林红杏听着林苒的语气十分平静，没有半点生气。 眼眶不由红了，扭过头看着林苒。 “妹，妹子！ 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 本来想着，跟康子回家后，就不跟林苒来往的。 怕钱二狗那畜生，借故找林苒麻烦。 可是武教授说，康子的身体需要营养。 她没其他能挣钱的地方，村里还没收粮食。 实在是没办法，才想来林苒这碰碰运气。 来来去去一早上了，愣是没勇气去敲门。 “你出力，我出钱。 等价交换，没啥感谢的。 你把康子送来吧……” 林红杏擦了把眼睛，从林苒手里抢过大包小包拎上。 “我把康子送到萧主任家去了，胜男说她在家没事。 正好教教康子认字，走吧！别误了事。”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另外两个婶子。 “哟，红杏，你可算想通了。 从今儿起，可得好好干！” 话里话外也没看不起林红杏的意思，叫林红杏彻底放了心。 几人说着笑着，到了村口。 正好碰上骑着车来的张梁，他老远就见到林苒。 捏了把刹车，把自行车横在她们跟前。 “走吧！我带你过去！”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长得凶。 尤其是不笑的样子，跟土匪差不多。 除了林苒，三人都吓得不敢动弹。 林苒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自行车上，笑了笑。 “你先去林家湾，打听嘴牛二姐家。 咱们四个人，你也载不了……” 第123章 有他们在，不会出事 张梁眉头一皱，这才注意到林苒身边还有其他人。 三人缩在一块，恨不得躲林苒后头去。 他没多说，把东西捆好，骑车先走了。 “成，我先去那等你。” 看着张梁走远，林红杏跟两个婶子才敢大喘气。 “林苒妹子，那男同志是谁啊？ 看着，不像个好人！” “那是我徒弟，看着凶。 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走吧！咱们也快着点。” 几人很快到了林家湾，到的时候，张梁已经把桌椅板凳都摆好了。 林红杏她们赶紧上前，帮着开始忙活。 牛二姐见林苒来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林苒同志，今儿个就让你们费心了。 待会儿人多，我怕没时间招呼。 有啥需要的，你们去前头叫我！” 林苒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多问了一嘴。 “新郎去接新娘子了，这会儿快回来了吧？” 牛二姐点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是啊！我家强子骑二八大杠去接的呢！” 她家强子虽然打小腿脚不好，可人肯学上进。 考上了高中，进了镇上的钢铁厂。 虽然暂时是个临时工，不过听他们班长的意思。 说强子这表现，下一批转正的名单肯定有他。 连今天娶媳妇和二八大杠的钱，都是强子自己掏的。 在这林家湾，可以算是最厉害的后生了。 牛二姐脸上的喜意还没挂上多久，就见几个村里的年轻小伙儿。 这会儿说说笑笑的来了，也不进屋。 就在路口等着，手里拿着竹篙鞭炮锅灰啥的。 看着就知道，是等着林强接新娘子回来，好好整他一顿。 “哎哟，这些孩子真是的。 昨儿个跟他们都说好了，让他们别动手。 嘴上答应得好，这是要干啥？我再去说说！” 林苒看着牛二姐陪着笑走过去，拿出几包烟递给那几个小伙儿。 好说歹说一通，人家笑嘻嘻把烟收了。 却没半点要听劝的意思，反而是把牛二姐推到一边。 “婶子，今儿个可是强子的大喜日子。 咱们都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哪儿能不替他热闹热闹？ 待会儿，你可别管，不然伤了你这把老骨头，可就不怨咱们了。” 看着几人恬不知耻的模样，林苒皱了皱眉，叫了张梁一嘴。 “梁子，有个事让你帮忙……” 交代了一通，张梁眉头皱了皱。 捏了根狗尾巴草叼着，扭头去了前头。 很快，就听见鞭炮声噼里啪啦由远到近。 “快，新郎接新娘子回来咯。” 还不等牛二姐上前，那几个小伙儿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人抓着一根竹篙，分别站在路的两边。 只等林强骑车过来，绊他一跟头。 林强腿不方便，真摔了，恐怕难得爬起来。 再被糊一脸锅灰啥的，扔一串鞭炮进去，衣服炸得稀巴烂，今儿个得丢尽了脸。 哼，一个瘸子，凭啥有个好工作，还能娶个镇上的女同志？他们光想着都不痛快。 眼见二八大杠越来越近，几人刚要动手。 忽然，被人从背后踹翻在地。 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竹篙也掉了。 “他妈的，谁踹老子？” 小伙儿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要找人算账。 张梁嚼了嚼草根，眉头一挑。 “老子踹的，有特么意见？ 吃饱了没事干，就给老子去干活儿。 再这儿瞎特么琢磨坏事，看老子不揍死你们。” 张梁站着比他们高一大截，加上眉头那一道刀疤，看着凶得吓人。 几人平时只敢在村里使使坏，真对上狠角色，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你是强子啥人？” 张梁也不吭声，眉毛皱得更紧了。 几人一见，吓了一跳。 “算，算了，我们回去吧！” “喂！” 张梁叫住他们，把竹篙踢过去。 “这些玩意，拿走！” 几人赶紧上前把东西拿着，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也就这档口，林强刚好骑着二八大杠过来。 轻松到了屋门口，见没人使坏，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新娘子被背进屋，客人也到的差不多了。 张梁一直在外头等到快开席，确认没人再整幺蛾子，这才去帮林苒的忙。 也就这一转身功夫，林建国匆匆跑来了。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四处看了看。 没见着几个玩得好的兄弟，也没见林强被整得满地打滚。 “不说好今儿个让林强去半条命？这些龟孙真是没用。” 他四处看了看，见林强正在招呼客人。 一眼瞅见贴着红红喜字的西屋，眼珠子一转。 从后门摸到西屋，搓了搓手就想推门。 瘸子在外头忙活，他替强子招呼招呼被冷落的新娘子。 刚要推门，忽然被人从后头揪住脖颈的衣服。 拖死狗一样，拖到后院。 “谁他妈不长眼？” 好不容易挣脱，林建国转头就骂。 发现是林苒，他登时气得咬牙。 “咋又是你？你成天没事就盯着我使坏是不是？” 林苒抄着双手，冷冷看着林建国。 “要不要脸？谁想使坏？ 人家新娘子在屋里好好的，你摸进去想干啥？” 林建国梗着脖子，绕过林苒就走。 “你去问问，谁家新娘子不被占点便宜？ 村里娶媳妇都这样，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 我警告你，别坏我事儿，不然我高低跟你打一架。” 话没说完，就被林苒一脚踹翻在地。 “没看见的我管不着，我见了，就得管。 你今儿个敢靠近新娘子两米之内，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你信不信？” 林建国被踹翻在地，疼的直嚷嚷。 “哎哟，哎哟哟。 要死了，打死人了！” 林红杏刚好来后头端菜，听到这动静赶紧上前。 “林苒妹子，这不是你弟吗？这，咋了？” 林苒从地里扒拉出一块土疙瘩，塞进林建国嘴里。 “红杏姐，他想占人新娘子便宜。 我教训了他两句，前头你也盯着点。 要是有人使坏，你就去叫梁子！” 林苒拍了把手，走到一旁去忙活了。 林建国吐出嘴里的土疙瘩，气得直跳脚。 “林苒，你等着。 改明儿想扯结婚证，没户口本的时候，别求我！” 林苒也不说话，只缓缓举起菜刀。 林建国登时不敢再说啥，嗷了一声跑了。 第124章 你养的好闺女，家门都不进 多亏了林苒早有准备，今儿个牛二姐家的喜事办的体体面面，顺顺利利。 等散了席，牛二姐给了林苒一个大大的红包。 除了工钱，还包了个十二块的红包，感谢她帮忙拦着那些小伙儿。 不然，今儿个肯定会坏事。 她把剩下没动过的肉菜，都给林苒包好，让他们去分。 林苒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 走出没多远，忽然想到什么。 没走大路，而是走了一条没啥人走的小路。 出了林家湾，到了公社。 她把东西放下，肉菜这些分出一份，交给张梁。 “你现在自己做饭，这个拿回去还可以吃几天。” 张梁皱了皱眉，本想拒绝。 “我不……” “不啥不？师父给的一定得要。” 林苒眼一瞪，把肉菜装进袋子里，放在张梁自行车后头绑好。 几个婶子今儿个跟张梁一块干了活，也知道他只是看着凶。 这会也不怕他，就笑眯眯盯着他。 “说起来，梁子还没对象吧？ 长得这么高高大大，仔细看也还行。 又能挣钱，还在跟林苒学手艺。 倒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儿，我娘家有个妹子……” 张梁一听，就知道要介绍对象。 脑袋都大了，连忙骑上自行车蹬着走了。 一溜烟就没见了踪影，那婶子还有些惋惜。 “这小伙儿咋这么害羞？我话还没说完呢！” 林红杏笑了笑，看了林苒一眼。 “跑得了徒弟跑不了师父，回头让林苒妹子搭个桥。 这事，保管能成。” 林苒把剩下的肉菜给她们分了分，又每人给了两块钱。 “现在讲究婚姻自由，这事我可不打包票。” 今儿个挣了三十块，还有肉菜分，算很不错了。 张梁回到家，打开肉菜才发现，里头装着几十块钱。 还有两张小纸条，一张是给他的。 “师父哪儿能要徒弟的钱？孝心领了，钱你拿着。” 除开他给的那些，额外还给了他五块钱。 另一张是给丁山的，感谢好意。 张梁看着两张纸条，眉头松开，罕见的笑了笑。 “谁特么说，这是孝心？” ———————— 林苒她们都回了靠山村，林运来跟王招娣还在村口等着。 听建国说，林苒今儿个在牛二姐家做席面。 不光挣了钱，还得了不少肉菜。 他们家没有钱去吃席，本是想让建国去混口吃的。 谁知道，建国被林苒给赶了回来。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胳膊肘都不知道拐到哪儿去了。 自打林运来没了会计的活儿，又没了萧厉的奖金。 王招娣这一中风，掏空了家里的钱。 现在家里已经很久没见着荤腥了，本想今儿个沾林苒的光。 弄点钱和肉菜改善一下伙食，可等了这么久，都没见林苒的人。 林运来看了眼蹲在路边的林建国，皱了皱眉。 “不是，建国，你确定你姐是在牛二姐家？ 散席都好一会儿了，她咋还没来？ 不然，你去看看？” 林建国呸了一口，站起身。 “她揍我那下死手的样儿，化成灰我都忘不了。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今儿个新娘子没摸着，席面也没吃着。 憋了一肚子气，吃了满嘴土。 不成，得去镇上找林美凤混口肉吃。 林建国扭头往村外跑，在大队部，却遇到了村长跟一个年轻的女同志。 他瞅着，那女同志好像有点眼熟。 没等细想，那女同志坐在板车上，冲他挥了挥手。 “你好，林建国同志。 我叫李琴琴，上回咱们在靠山村见过。 当时你不认识路，我还给你指路来着。” 这一说，林建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往手里吐了口唾沫，理了理杂乱的分头。 “是是是，我记起来了。 你就是那个漂亮的知青同志，见过了咋会忘？ 不过，你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李琴琴盖着被褥的腿上，不知道好好的干啥要坐在板车上。 李琴琴抿了抿唇，看了眼身侧的村长林老汉。 “林村长，你刚才说，林家湾的女知青都走了。 暂时没有给女知青住的地儿，那我咋办？” 一提到这事，林老汉也脑袋疼。 他不知道这知青都开始回城了，又给他从靠山村塞个女知青来干啥？ 还是个断了腿的，啥活儿都干不了，摆在那好看？ 林建国一听，眼珠子一转来可主意。 “哎哟，你没地儿住？ 去我们家吧！我妈中风了，成天躺地上。 正好，把她那床腾出来给你。” 那王招娣是中风了，不是死了。 啥叫把她的床腾出来，让给这李知青睡？ 林老汉翻了个白眼，正要教训林建国两句。 就见李琴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把手里的几个行礼递给林建国。 “那多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地儿去。 林建国同志，你可真是个好同志！” 听着那甜丝丝的声音，林建国脑门都昏了。 当下二话不说，接过行礼，蹲在李琴琴跟前。 “没事，你腿不方便？ 走，我背你回去！” 得，这事压根就没叫林老汉费心的意思。 他也乐得清闲，摇摇头转身走了。 林建国把李琴琴背回家，天都黑了。 林运来在外头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林苒。 这会儿憋着一肚子气，把王招娣拉了的裤兜子扔到她脸上。 “你养的赔钱货，现在到了家门口都不来看看爸妈。 好吃好喝宁肯给别人，也不漏点给咱们……” 王招娣颤巍巍把裤头扔在地上，咬牙跟着骂。 “都说了，当初，扔尿桶里，淹死得了。 变成这样，怨谁？” 一抬眼，看到林建国背了个女同志进门。 “建国，这，谁？” 说得着急，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李琴琴一脸嫌弃，皱起眉头。 要不是为了给林苒找不痛快，她才不想进这家门。 林建国似乎也觉着王招娣丢人，把李琴琴放在凳子上坐下。 抹了把汗，把王招娣推着扔到后门外。 “这是新来的女知青，暂时住我们家。 妈，大热天你身上有味儿。 往后，就住这后头的柴房里。 爸，你去三叔家借住。 美凤反正不回来，暂时就这样住。” 王招娣在后头想说啥，林建国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接着进屋给林建国收拾了几件衣服，把人推出门。 他扭头看着李琴琴，从碗柜里翻出一个鸡蛋。 “李同志，你还没吃饭呢？ 我，我给你做个鸡蛋汤吃。” 李琴琴扬起一个甜丝丝的笑，冲林建国比了个大拇指。 “建国同志，你可真是个好人。” 第125章 我一定让林苒给你低头道歉 林建国被夸的浑身是劲儿，做好了鸡蛋汤。 放了足足一调羹猪油和一勺红糖，端给李琴琴时，还特意吹了吹。 味儿太香，他没忍住，口水跟着吹进了碗里。 “李同志，你吃！” 李琴琴心里直犯恶心，却还要装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端起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别说，还真别说，在靠山村挨饿这么久。 这么埋汰的鸡蛋汤，也不嫌弃了。 喝完了鸡蛋，她抹了把嘴，把碗还给林建国。 “建国同志，我也不瞒着你。 我，我实在是在靠山村活不下去了。 才到林家湾来的，你大姐，她……” 李琴琴一番添油加醋，把林苒对她做的事，说给林建国听。 当然，她对萧厉的痴缠被一嘴带过。 只有林苒对她的嫉妒，打压，陷害。 说到后头，她低头啜泣着，拉开腿上的被褥。 右腿下少了一截的样，登时吓得林建国跌坐在地。 “妈呀，咋没了？” 李琴琴赶紧把被褥盖上，看着林建国。 “建国同志，我以前可是文工团之花。 跳起舞来，没人不夸。 可现在，我成了这样。 你说，还有谁会喜欢我？” 撇开那断了一截的腿不说，李琴琴的模样，还是好看的。 林建国抹了把头上吓出的冷汗，站起身来。 甭管以后能不能跳舞，这张脸比村里镇上这些女同志都好看。 脱了衣服关了灯，睡着舒服就成。 少一截，就少一截吧！ “我，我喜欢你！” 李琴琴侧过头，嘴角不动神色的勾了勾。 果然是个乡下土包子，一下子就上钩了。 “可你喜欢我有啥用？你姐那么讨厌我。 要是知道我来你家，不把我赶出去才怪。” 林建国见李琴琴这么委屈，心里头的小火苗一下就涌到脑袋上了。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我这两天去找林苒，高低让她给你赔个不是……” 李琴琴要的就是林家人给林苒找不痛快，听林建国这么说，仰头握住他的手。 “真的吗？建国同志？ 要是，要是你真能帮我出头。 那我，就跟你处对象。” 林建国被处对象那三个字冲昏了头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斤两。 连连点头，刚想去握李琴琴的手。 李琴琴却已经收回了手，神色倦怠的锤了锤腿。 “建国同志，我累了！” 林建国一听，赶紧背起李琴琴进屋。 在李琴琴的指使下，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直到伺候李琴琴躺下，被李琴琴赶出屋还带上门。 他才回过神，不过想着往后多的是机会。 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了。 —————————— 林苒一大早起来，萧厉已经去上工了。 昨儿个晚上，她收到苏秀芬捎的口信，让她去一趟镇上。 今儿个燕婶子让萧厉去她家吃午饭，针灸也就顺道在她家做。 这样，她就不用着急来回赶。 临出门前，林苒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今天家里没人，狗头金和钱不知道咋办。 带在身上吧，太招摇了。 放家里，又太不安全。 忽然，在灶边孵蛋的棒棒鸡咯咯叫了几声。 林苒笑了，拿着东西走到鸡窝边。 “你的意思，是能帮我看着这些东西？” “咯咯咯！” “成，那就靠你了。” 林苒把鸡窝掀开，把狗头金和钱放在鸡窝底下。 锁上门，这才放心去镇上。 找到苏秀芬家，敲了敲门。 还没张嘴，门就开了。 苏秀芬擦了把手，赶紧招呼林苒进门。 “哎哟，林苒妹子来了，快进屋里凉快会儿。 这都入秋了，也不知道为啥还这么热。” 林苒进门，把带的莲子汤递给苏秀芬。 “秋老虎厉害得很，秀芬姐喝口莲子汤，清热下火的。 我昨晚上熬的，在井里冰了一晚上。” 苏秀芬一听，赶紧接过喝了一口。 冰冰凉，甜丝丝，解暑又解馋。 “好喝，快进屋。 我刚包了饺子，一块吃点！” 林苒进屋，才看见桌上摆着两碗饺子。 “哎哟，秀芬姐，你这是掐指算了，知道我这会儿会来？” 苏秀芬拉着林苒坐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男人昨儿个回来了，说想吃饺子。 一大早去买了肉活了面，刚包好饺子。 他就被叫走出车去了，你运气好，正好赶上。 来，吃。 我虽然手艺没你好，但肉馅白面的饺子，难吃不到哪儿去。” 这是实话，现在这年月。 谁家都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白面饺子，盼着吃都差不多，咋还会嫌弃？ 林苒端起吃了两口，比了个大拇指。 “好吃。” 又从兜里掏出两瓶酸豆角和酸黄瓜，递给苏秀芬。 “诺，上回见你爱吃，我这会儿又带了。” 苏秀芬爱吃这一口，就着酸菜把一大碗饺子吃完。 看着隆起的肚子，苦笑着摸了摸。 “这肚子要是不装吃的，装个娃这么大了就好了。” 上回林苒就听苏秀芬提过娃的事，不好多问。 只能顺着她的话，安慰道。 “秀芬姐，你这么年轻，担心啥没娃子？ 要真是身体有啥问题，以后去首都。 找医生看看，肯定没问题，别担心。” 苏秀芬自打结婚之后，身边的人就一直盯着她的肚子。 林苒是头一个跟她说，别着急的人。 她坐直了身体，叹了口气。 “妹子，我也不瞒你。 我男人一脑门心思只有挣钱，一个月能在家待一两天都算多了。 上回在王大婶家吃席，我被她说了一顿。 以离婚为威胁，我男人昨儿个才回来待了一天。 结果，今儿个就说隔壁省的粮食丰收。 要赶紧把粮食拉去上级粮库，忙不过来，说跑了这趟回来，给我买一块手表。 可我要的是他的手表吗？我要的是他这人啊！ 他成天不着家不跟我睡觉，我要是能怀上才是奇了怪了。” 林苒理解苏秀芬的心思，故意叹了口气。 “秀芬姐，你男人要真天天待家里。 啥事不干，挣不来钱。 养上一堆孩子，估计你会更着急。 他兴许也是看着年轻，想多挣点。 给你和以后的孩子一个保障，你要是觉着不成。 往后就跟他一块跑运输，虽然苦了点。 但两口子能在一块，啥困难都能克服。” 第126章 村长，我有事想跟你说 苏秀芬闻言，顿了顿。 “我，我还能跟他一块跑运输？” 她男人从来没说过，只让她待家里。 林苒笑了笑，点头。 “是啊！你男人没跟你说。 估摸着是不想你跟着一块吃苦，他开货运车的。 黑天白夜都在路上，你个娇滴滴的女同志。 怕你跟着，吃不消吧！” 苏秀芬这会儿有了主心骨，赶紧点头。 “行，我知道了。 下回他回来，我就跟他一块去。 对了，我上回穿那外套去吃席不是？ 我有个亲戚瞧上了，她死活要买我那件。 我给她了，你看着，再给我做一件吧！” 本来叫林苒来，也就是为了这事。 林苒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拿了钱，坐着班车往家赶。 靠在车窗上，听着车里的乡亲们唠嗑。 “看看，这沉甸甸的稻子。 今年，咱们这儿要丰收呢！” “咱们这儿丰收是好，就是苦了赣省那边了。 他们稻子比咱们晚熟，等咱们这丰收了。 再去收他们那边的公粮统筹粮，价格肯定得低不少。” “那有啥办法，去年咱不是比赣省低了五分钱？ 后头交完剩下的粮，差点没接上今年出的新粮。 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咱们这儿吃一口饱的了。” 下车后，林苒的脑子才清醒过来。 先前秀芬姐是说，她男人去隔壁省收粮了？ 隔壁省丰收了，那他们这儿今年的粮肯定又交不上价了。 到公社下了车，她急急忙忙往家赶。 正巧，半道碰到了村长。 “村长，哎哟，正好，我正好想去找你。 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林苒没提这事是秀芬姐告诉她的，只含糊打了个马虎眼。 说是去镇上碰到别处来的人，听了一嘴。 “村长，你看。 咱们乡里的水稻，现在能收了吗？” 现在收，还能赶上个好价格。 再晚，估摸着就不行了。 村长皱着眉头，旱烟抽得吧嗒吧嗒的响。 这事要是别人说的，他压根听都懒得听。 可这是林苒说的，那就不同了。 现在的水稻是成熟了，要是再晚收几天的话。 会更压秤，到时候能少交几百斤谷子。 林苒似乎看出村长心里所想，试探的提议。 “要是每斤谷子有几分的差价，少交几百斤粮食，压根就不顶事。” 那最起码，有几千斤上万斤的区别了。 村长眉头松开，收了旱烟袋。 “成，林苒同志。 我这就去跟公社的人说，咱们村明天开始收稻子。” 两人说完，各自去忙活了。 林苒到了家门口，刚打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家里被动过了，连碗柜里的碗都换了地儿。 墙角的泥缝被抠了个遍，灶里的灰都被扒拉了一遍。 她皱起眉头，赶紧走到鸡窝边。 掏出鸡窝底下的狗头金和钱，分文不少。 棒棒鸡神气十足，咯咯咯叫了几声。 仔细一看，嘴上还带着血。 林苒挑眉轻笑，给棒棒鸡喂了一把谷子。 “不错，那小贼被赶跑了。” 前头的锁没动，应该是从后门扒开门栓进来的。 看着，是个惯偷。 林苒皱了皱眉，怕不是林建国又来了？ 没给她造成啥损失，就是觉着有点恶心。 要是能搬家就好了，不过暂时也只能想想。 他们现在住大队部，都是吃的照顾。 要想重新建房子，又要地又要成本，还是算了。 —————— 这会儿，林建国气喘吁吁的跑出靠山村。 生怕被林苒追上，连口气都不敢歇，飞快跑回了林家湾。 像被鬼追一样，跑回了屋。 屋里李琴琴正在吃林建国买的桃酥，见他这模样，不由皱眉。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林苒家了？” 说给她讨公道，咋吓成这样回来了？ 林建国顾不得说话，赶紧舀了一瓢凉水灌下去。 一口气喝光后，抢过李琴琴手里的桃酥吃完。 这才觉着，心里头舒坦些。 “别提了，去的时候没碰到林苒。 她家那鸡跟撞邪了一样，老子看了一眼。 给老子啄得满手是血，真是个畜生……” 本想在林苒那偷点钱啥的，回来也好跟李琴琴说，是林苒给的赔礼钱。 可是找了一圈，一分钱都没找到。 见鸡窝里有几个蛋，想顺回来给李琴琴补补身子。 可还没伸手，那鸡就跟疯了一样，盯着他啄。 差点把他眼珠子都叼出来，他吓得赶紧跑了。 李琴琴看着林建国那窝囊样，心里暗骂了一句。 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你没啥事吧？还好只是被鸡啄了两口。 要是碰上你姐，今儿个还不知道伤成啥样。 还是别去了吧！犯不着为了我，被你姐闹。 我，我没了一条腿就没了一条腿，以后你挣钱给我治一治就成。 我舍不得你为了我，受伤……” 林建国坐在李琴琴身边，痴迷的看着她。 “李琴琴同志，你可真好。 我，我过两天再去看看。 林苒现在没空管我，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她跟村长说话。 说啥要村长提前把水稻割了，估摸着这几天都没空管我。 哼，也不知道靠山村那村长老头是不是脑子坏了。 稻子晚两天割，压秤点呢！ 居然听了林苒的话，这么快就割了。” 李琴琴听到这话，心里头一动。 忽然，就有了个主意。 不过，她没出声。 晚上，林美凤难得回来。 见到家里多了个人，也没个好脸色。 “咋，咱家现在是啥养殖场吗？ 啥东西都往家里领？爸妈呢？” 现在国营饭店生意好，史富贵又涨了工资。 倒是舍得给她花钱，她成天吃香喝辣，也懒得回来。 林建国只顾着给李琴琴做饭，没好气冲后头抬了抬下巴。 “后头呢！这是我对象，你得叫嫂子。 别以为在镇上待久了，你就是城里人了。 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去，给妈把衣服换了，别熏着你嫂子。” 林运来被赶到林丰收家住，乐得不用照顾王招娣，每天除了吃饭回家，连面都懒得现。 林建国成天围着李琴琴转悠，更是懒得管王招娣。 大热的天，王招娣身上都生蛆了。 林美凤往后头瞅了眼，嫌弃的皱眉。 “我不干，回家拿两件衣服就走。” 刚要进屋，李琴琴叫住了她。 ”美凤同志，你要布拉吉吗？” 第127章 林苒能哄靠山村的人听她的?她也能 林美凤站定，皱眉看着李琴琴。 “你有布拉吉？会白给我？” 李琴琴笑了笑，亲热的拉着林美凤的手，蹦着进了屋。 “我现在这样，也穿不了了。 倒不如给你，还有个人情。” 她拿出布拉吉，递给林美凤。 虽然穿了几次，旧了些。 可在这小地方，也是个稀罕物。 有钱有票，都难买着呢！ 林美凤赶紧穿上，转了个圈。 “还成，你这嫂子，我暂时认了。” 李琴琴勾了勾唇，拉过林美凤。 “你不是常待镇上吗？今儿个回去后，能不能帮我听个广播。 听听天气预报，看最近天气咋样？” 林美凤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行吧！我去听听……” 她着急找人显摆，也没在家吃饭，穿着布拉吉出了门。 ———————— 第三天快中午了，林美凤还没回来。 李琴琴着急得不行，正想找林建国去镇上打听一嘴。 林美凤没精打采的回来了，进屋二话不说就倒在了李琴琴床上。 “我昨儿晚上没睡，累死了。” 李琴琴赶紧拉了她一把，让她不要睡。 “不是，美凤，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呢？” 听说，靠山村都开始割稻了。 红星公社其他村看着，也想动手了。 再晚点，恐怕就赶不上了。 林苒不就靠着捡野猪啥的，哄得靠山村那些人听她的？ 她要是能让林家湾的人晚几天交粮，每人多分一两百斤粮食。 以后，大伙儿还不把她捧上天？ 到时候，再要对付林苒，就好办多了。 当然，也不能信口开河。 得打听下，接下来的天气咋样。 她送出一件布拉吉，就是为了这。 林美凤被扯的有点不耐烦，翻了个身。 “我昨儿个没睡好，让我睡醒不成？” 这几天穿着布拉吉到镇上，可被以前那些小姐妹一通追捧。 为了试试她的布拉吉，那些小姐妹都乐意请她吃吃喝喝。 至于听啥天气预报的事，早被忘到脑子后头去了。 李琴琴脸色都要变了，让林美凤睡醒，黄花菜都凉了。 “不成，你要没打听到。 就把布拉吉还我，我去找别人帮忙……” 林美凤一听，不满的睁开眼。 知道今儿个不给李琴琴一句交代，她不会罢休。 随便瞅乐眼外头的天色，糊弄了一嘴。 “行了，不就是问天气的事吗？ 我去国营商场给问过，这几天都是晴天。 能让我睡觉了不？” 李琴琴一听，可算是放了心。 也不折腾林美凤，转头去找林建国。 林建国现在就是她一条应声虫，她说啥就是啥。 听完她的话，二话没说就带着她去找了林运来。 这会儿，林运来正在林大勇家。 林丰收和林根生也在，一块侃大山。 “爸，大伯，三叔，五叔。 这是我对象，李琴琴。 人是文工团的团花呢！看看，多漂亮。” 林大勇呵呵一笑，目光落在李琴琴空了一截的裤管上。 “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李同志是吧？ 你城里的？到时候能带咱家建国一块回城吗？ 如果能的话，咱们这些当长辈的，也不会多说啥！” 林根生哼了一声，扭开头。 “腿都没了，当个摆设都摆不稳，养家里干啥？浪费饭？” 林运来跟林丰收都没说话，显然也是这意思。 李琴琴脸上有些挂不住，看着林建国只顾着傻乐，连个屁都不知道放。 她咬咬牙，只能自己上前。 “那啥，这些先别说。 我来是想跟几位叔说，看看能不能跟村长说一嘴。 咱们村，推迟几天收谷子。 我打听过了，这几天天气好。 谷子再留几天，到时候更饱满。 也能多压压秤不是？去年大伙儿没吃上一口饱的。 今年，可得让咱们过个肥年！” 几人也是种了一辈子庄稼，哪儿那么容易被李琴琴说服？ 林大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看了林运来一眼。 林运来立马明白意思，站起身来。 “去去去，你一个女同志懂啥？ 咱们种庄稼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隔壁靠山村开始收了，咱们村估摸着明儿个也要割稻。 你这腿不方便干活，在家帮着做口吃的就成，别出来丢脸。” 李琴琴再也忍不住，拧了林建国一把。 林建国一激灵，赶紧上前。 “不是，爸，大伯，你们不知道。 我对象可是城里人，在文工团待那么久。 走南闯北，啥情况都见过。 她肯定是听到啥消息，知道水稻还能留一留，所以才跟咱们说。 要不是一家人，谁还会想着咱们？” 李琴琴点点头，跟着道。 “是啊！我春上在隔壁省演出。 见他们的稻子今年长势不咋样，估摸着得减产。 信我，今年粮食价格肯定好。 而且，我让美凤去问听过天气预报。 这几天天气都很好，实在不行，咱先留几天再说。” 说着，她看向一直没吭声的林运来。 “叔，听建国说，你以前是大队里的会计。 临了临了被薅下来了，要是这次咱们能多收点粮食。 得个先进集体的称号，你这会计没准能继续干。” 又看向林丰收，苦口婆心劝道。 “还有三叔，听说你家马上要相看媳妇了。 难道不想卖了粮食，凑个三转一响？” “还有五叔，你家那屋子住了多少年了？ 林苒成天在靠山村说你们占了林红杏的房子，难道不想趁这机会，把那屋推了，起个敞亮的大瓦房？” 三兄弟虽然没出声，但看得出，被李琴琴给说动了心。 看向林大勇的眼神，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林大勇掏出旱烟，看着远方天际的晚霞。 心中对李琴琴的话，倒是信了几分。 还没开口，李琴琴就拍着胸膛保证。 “我，我以林建国对象的身份保证。 听我的，绝对不会误事儿。” 林建国也跟着拍胸脯：“是呢！我替她保证！要出了事，我赔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大勇也拍了板。 “成，就信你们一回！” 晚上，林家湾的村长林老汉开动员大会。 准备明天开始收割水稻，虽然今年比往年早几天。 可靠山村都快收割完了，他们也不能落后。 “辛苦一整年，就看这几天的收成。 咱们林家湾要多交粮，交好粮，争取今年得个先进集体。” 话没说完，林大勇带着林家几兄弟就站了起来。 “村长，咱们商量过，觉着这水稻还能多留几天。 到时候，能多压秤，自己也能多留一点。 听说靠山村那边，是被林苒给忽悠了。 哼，一个黄毛丫头懂啥庄稼活？ 咱们，可不能那么傻。” 第128章 她才是福星呢! 林家湾一半人跟林大勇家沾亲带故，有时候，他说话比林老汉还好使。 林老汉皱眉，瞥了一眼没吭声的其他人。 “咱不提靠山村听谁的，就说万一过两天下雨。 影响了收割粮食，谁能负责？ 不然，还是投票？” 林大勇大手一挥，拍着胸膛保证。 “不用，咱们听过天气预报。 绝对不会下雨，真有啥，咱们能负责。 到时候多收了粮食，记得跟咱们多分个几十斤酿酒就成。” 村里人不知道天气预报是啥，听着是个很靠谱的玩意儿。 又见林大勇这么有底气，当即也都点头附和。 “成，咱们都听大勇的！” 就这样，村里散了会。 ———————— 靠山村在村长的带领下，狠狠干了两天。 总算是把所有的稻谷都收割完了，村里娃也闲下来，在田里捡掉落的谷粒和稻穗。 这两天天气好，谷子晒了两天就干了。 村长借了公社的拖拉机，把谷子装进麻袋，拉去镇上交粮。 路过林家湾，正好碰上林大勇跟林老汉他们。 村长见林家湾还没开始割稻，好心提醒了一嘴。 “你们林家湾还没开始割稻，到时候别卖不上价。” 虽然林苒从镇上打听了消息，可这话也不是上头的指示。 不好跟人说明白，关系好的村里，隐晦提一嘴都算不错了。 他这也是看着林家湾跟靠山村挨得近，好心提醒一下。 林老汉一脸无奈，直摇头叹气。 村里人不听他的，他也没办法。 林大勇得意的抽着旱烟，瞥了眼拖拉机上堆得满满的稻谷。 “咱们不着急，过几天再收，至少能省下一半粮食！ 要我说，你这村长也当的太窝囊了。 听谁的不好，听一个黄毛丫头的。 别到时候，自己这村长都干不下去。 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你听我一句，谷子多留两天……” 良言不劝饿死鬼，村长摇摇头，坐着拖拉机走了。 因为他们是最早去交粮的一批，粮站没有为难他们。 给的价格也算公正，比去年高一点，三角一斤。 除开交的公粮和统筹粮，村长回去算了算，今年靠山村每人能分五百斤粮食。 吃到来年新粮出来，绰绰有余。 晚上回到靠山村，村长召集了村里人。 当晚就把粮食给分了下去，有了粮食就等于有了钱。 大伙儿欢天喜地把粮食装起来，准备往家拉。 林红杏家分了一千五百斤粮食，钱二狗不知道这两天割稻。 没在家，不然这些粮食肯定留不住。 林红杏留了一半自家吃，剩下一半，都给了林苒。 “林苒妹子，这些你拿去。 你这段时间照顾我跟康子，这是你该得的。” 林苒看着林红杏，想了想还是收下了粮食。 “行，这儿我算你八百斤粮食，等你家的吃完了，再来我这儿拿！” 萧厉跟林苒也分了一千斤粮食，王大勇帮着两人把粮食挑回家。 “不是，哥，嫂子，你们这屋就这么点大。 粮食一堆，连个坐人的地儿都没有。 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回城了，这些粮食到时候咋办？” 萧厉想都不想，侧头看向林苒。 “我家林苒同志，肯定早就有了办法。” 林苒点点头，笑眯眯招呼王大勇。 “大勇啊！这两天就得辛苦你。 把这些粮食拿去，卖了！” 王大勇本想问，卖了你们吃啥？ 可一想他嫂子的本事，应该不用担心。 也就点点头，应了下来。 整个红星公社，除了林家湾跟他们隔壁的李家村，其他村都陆续把水稻收了。 粮站那边的粮食都收得差不多了，他们林家湾还有那么多水稻。 到时候，肯定能卖上价。 晚上，林大勇在家做了一桌好菜。 请了村里几个壮劳力吃饭，预备明儿个开始割稻。 几人边吃边说，林运来在边上给他们算账。 “去年粮价低，一斤只得八分，足足交了三万五千斤粮食。 听说，今年的价已经到了三毛。 等咱们卖粮的时候，价格应该能到四毛五，只要交六千三百斤粮就成。 咱们能剩下快三万斤粮食，这是往年只最。 每家随便分一分，都能有几百块钱呢！” 照今儿个看过的势头，今年林家湾至少能产五万斤粮食。 到最后，能落到他们口袋里的，只多不少。 这账是越算越开心，林大勇跟几人喝的面红耳赤。 “运来啊！你家找了个好媳妇。 等卖了粮食，好好办个婚事。 我给，给，包二十块红包！” 林建国正好背着李琴琴在外头，听到这话，不由乐开了花。 “大伯，这可是你说的啊！ 那我可就等着你这二十块的红包了。” 林大勇端起酒杯晃了晃，招呼两人进屋。 “我是你大伯，还能诓你不成？” 李同志，快进屋坐下喝一杯。” 换成以前，李琴琴肯定没资格跟他们坐一桌。 可今天，她是上座呢！ “看来，林家湾才是我该来的地方。 靠山村这一趟，可少挣了不少。 真是可惜了，谁让他们听林苒的话呢？” 林建国夹了一块肥肉给李琴琴，自己狼吞虎咽起来。 “别提那丧气玩意儿，靠山村有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哪像咱们村？来了你这么个福星……” 几人互相带高帽，也带越开心。 一顿酒喝得几人醉醺醺回了家，李琴琴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 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梦里，靠山村的人痛哭流涕的求她回去。 还把林苒痛揍了一顿，说不该听林苒的话。 萧厉捧着她的脸，说他瞎了眼，被林苒迷惑。 现在知道她的好，要跟她好，还要带她回城。 说着，就要亲下来。 可是，湿漉漉的水滴在脸上。 李琴琴皱了皱眉，摸了摸脸。 “萧厉，你流口水了？” 水越来越多，彻底把她弄醒了。 李琴琴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就听外头淅淅沥沥的声响，接着，是一声声哀嚎。 “天老爷啊！下雨了，稻子还没割呢！ 快，快去割稻……” 这声音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把酣睡的林家湾彻底吵醒。 第129章 她咋就那么倒霉? 林家湾的男女老少从睡梦中爬起来，顶着瓢泼大雨，拿着镰刀下了田。 雷声阵阵，雨声哗哗，天黑啥都看不清。 他们也顾不得了，摸索着割稻。 多割一穗，就能多一口粮食。 可是人力到底抵不过大雨，村里人忙碌到天亮。 也只割了几亩田，剩下的稻穗都被大雨压垮在田里。 本来沉甸甸的稻穗，经过这场大雨，所剩无几。 经过林家湾众人不眠不休的几天抢收，总算是把所有的粮食都收完了。 可是大雨一直不停，收下的粮食没地儿晒，只能全都堆在大队部。 一两天功夫，就生了芽。 林老汉捏着那些长芽的粮食，欲哭无泪。 “天老爷啊！这下可怎么办？” 一扭头，见林大勇几兄弟站在门口，面色铁青的抽着旱烟。 林老汉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为首的林大勇脸上。 “林大勇，当初我说要割稻，你说不。 撺掇大家都听你的，现在好了？ 别说交粮成不成的问题，大伙儿今年的过年粮，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你记住你说的话，这粮食出了问题，你赔了……” 林大勇平时那么嚣张的人，这会儿也只敢摸摸打疼的脸，屁都不敢放一个。 到了这个关头，还是得林老汉这个村长担起责任。 他想尽办法，把剩下没长芽的谷子弄干了些。 也不敢再耽搁，连夜装上拖拉机，送到了镇上粮站。 林老汉去交粮了，林家湾的人一直没睡，在大队部等着。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林老汉才回来。 大队部的人见状，赶紧一拥而上。 林大勇挤开人群，走到林老汉跟前追问。 “村长，粮食都交掉了？ 咋样？还剩多少？” 昨儿个他冷静下来，算过了。 要是这粮食能交掉，按照每斤四毛五算，他们也还有的剩。 “剩你娘个腿。” 林老汉红着眼瞪着林大勇，就是一脚。 “前阵子交粮三毛，我让你们割稻，你们不割。 现在交粮五分，送两万斤粮食去，求爷爷告奶奶，才勉强收下。 这还有一万多斤粮食的缺口，你们说咋办？” 林大勇被踹翻在地，彻底懵了。 “啥？五分？ 不可能，李琴琴明明说，今年粮食价格会涨的。” 话没说完，就被村里人扑过去拉扯起来。 “林大勇，是你拍着胸膛保证今年粮食价高，咱们才支持你的。 现在你说咋办？你赔！” “对，让他赔。” 林家湾的人彻底怒了，围着林大勇几兄弟一通拳打脚踢。 几兄弟被揍得不轻，从路上滚到了田里，活像一只泥猴。 不远处，林苒带着张梁他们路过。 准备去王家屯做席，瞥见这情形，不由停下了脚步，看了看热闹。 “哼，要我说，也是他们活该。 听村长说，他提醒过他们一块割稻。 他们不听，非要再等等。 这等的好，村里过年粮都没了。” “哎，其他人都好说。 你看那些孤寡老人咋办？都等着这一口粮食过日子呢！” 顺着两个婶子的话，林苒看过去。 见人堆后头，几个老人牵着自家孙子跟在后头。 佝偻着背，不停抹着泪。 他们也生气，也想上前揍林大勇他们一顿。 可年纪大了，挤不进去。 村里的青壮年还能想点法子，去给人做工挣口吃的。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等着饿死！ 林苒看了片刻，这才摆摆手。 “走吧！别误了人家的事儿。” 她跟林红杏都认出，被揍成泥猴的人里。 有林运来，也有林根生，可两人都当没看见，并不想上前帮忙。 ————————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十天才停，林老汉卖了村里两头猪，用这钱补齐了粮款。 剩下的一万斤长芽了的粮食，都分给村里人。 长芽的粮食不好吃，可能填饱肚子，饿不死人啊！ 人家村里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可他们村，是一年不如一年。 这些天，林家湾的人把林大勇几兄弟揍得下不来床。 粮食分下去之后，又去他们家把值钱的家伙什都搬空了。 不是他们瞎咧咧，至少能过个肥年。 林大勇好点能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林运来家找麻烦。 到了门口，二话不说，一脚踹开门。 “妈的，林运来，你找的好儿媳妇。 现在，看她要咋收场？” 林运来知道事儿不好，早就躲到镇上林美凤那去了。 家里就半死不活的王招娣，跟林建国和李琴琴在。 早在开始下雨的时候，李琴琴就想跑来着。 可她断了一条腿，没人帮忙连村子都出不了。 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只要粮食能卖上好价，她也能继续留下。 可谁知闹成这样，她也不知道，到底哪儿出错了。 咋就这么倒霉，啥坏事都叫她遇上了。 听到这动静，李琴琴赶紧往林建国身后躲了躲。 林建国还想拿出点男子气概，护住李琴琴。 “大伯，这事不能光怪我对象……” 啪啪，话没说完，就挨了林大勇两巴掌。 “兔崽子，要不是看你姓林。 老子早揍死你了，找这么个灾星做对象，祸害咱们。 滚开……” 林建国被骂得一哆嗦，摸了摸脸，灰溜溜窜到门口。 这下，是彻底把身后的李琴琴交出去，面对林大勇的怒火。 “大，大伯。 这事，确实不怪我。 是，是林美凤……” 李琴琴白着脸，是林美凤跟她说不会下雨。 要怪，也该怪林美凤才对，关她啥事？ 话没说完，就被林大勇揪着头发，一把摔在地上。 “甭跟我说那么多，就说你准备咋办吧？” 身后的林根生气不过，上前给了李琴琴两脚。 他们眼里，啥漂亮女知青，可没一担粮食值钱。 “说，咋办？” 李琴琴疼的呜咽一声，哀求着看向门口的林建国。 林建国被打怕了，装没看到的别开头。 李琴琴明白，这只能靠她自己了。 “别，别着急。 我，我每个月还有几块钱补贴。 都给你们，成吗？” 林根生不乐意，又踹了一脚。 “几块钱顶个屁用？老子家床都被搬走了，现在一家子睡地上！ 这样，老大，我们把她卖了。 听说隔壁村有个傻子没媳妇，家里肯给两百块钱彩礼……” 林大勇没吭声，看着像是动了心。 “我，我是城里来的知青，你们卖了我，是要吃枪子的！” 李琴琴是真的害怕了，嫁给傻子，她还不如嫁给林建国。 林大勇呸了一口，把李琴琴拎起来往床上一扔。 “哼，还想咱们吃枪子？ 你就一条腿，咋去派出所？ 建国，机灵点盯着她。 我跟你三叔出去一趟，等卖了她。 再给你，找个两条腿的漂亮媳妇。” 第130章 去把你姐请来 林建国不敢不听，乖乖点了点头。 “知道了。” 林大勇跟林根生把李琴琴锁在屋里，出了门。 李琴琴听着两人走远，赶紧爬到门口拍着门。 “建国，我是你对象啊！ 你咋能让他们卖了我？难道你说喜欢我都是假的？” 不知是不是听到林大勇他们的话，后门边的王招娣也呜呜呀呀叫起来。 “建国，别，别听……” 林建国被吵的脑袋都疼了，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那能怨我？谁让你多这些事？ 现在闹成这样，大伯三叔他们生气要卖了你。 我，我也拦不住。 再说，你只说是我对象，也没跟我亲过嘴……” 门下的门槛断了一截，刚好可以让李琴琴的手伸出去。 她伸出手，顺着林建国的腿往上摸。 “建国，咱们不是说好了。 等这事过去了，就结婚的吗？ 你大伯他们拿你当孩子哄呢！你以为真会给你找漂亮媳妇？ 等真卖了我，你看他们搭不搭理你？ 我可是城里知青，到时候还能带你一块回城呢！” 不知是那手摸得林建国脑门子发昏，还是被李琴琴的话说动了心。 他鼓起勇气，握住李琴琴的手。 “我，我也想跟你处对象。 可我大伯他们待会儿来了，非要带你走咋办？” 李琴琴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你把锁头砸开进来，进来我慢慢告诉你！” 林建国脑子一热，当真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开了锁。 “我……” 一进屋，就被脱光衣服的李琴琴给搂住了。 “建国，我可是你对象，你舍得他们卖了我？” 说着，就往床上带。 不舍点本，林建国不会乖乖听她的话。 林建国哪儿见过这架势，一来二去就被李琴琴给扒光了。 然后，该发生的事儿就发生了。 外头的王招娣听着这动静，急的呜呜叫嚷…… 下午，林大勇他们回来了。 显然是已经跟那傻子家谈好了价钱，准备把李琴琴送过去。 刚一开门，就见林建国跟李琴琴光溜溜躺在床上。 “妈的，你个蠢东西，点根烟的功夫都管不住自己的裤裆？ 赶紧起来，别叫人看见。” 林大勇面色铁青，和林根生一块上前把林建国扯下床。 接着，就要去抓李琴琴。 林建国回过神，记起李琴琴的话。 飞快跑到外头，大声嚷嚷起来。 “村长，村长，快来啊！ 我大伯三叔，他们要抢我对象。 快去给我报派出所，快点哟！” 杀猪一样的叫嚷，立马引来了村里人。 林大勇跟林根生脸色一变，赶紧松开没穿衣服的李琴琴。 飞快跑出门，想要捂林建国的嘴。 “小畜生，瞎嚷嚷啥呢！” 这会儿，村里人都围了上来。 林建国死猪不怕开水烫，猴子一样窜得老高。 “别拉我，大伙儿给我评评理。 我跟我对象睡都睡了，他们还想把我对象卖给隔壁村傻子。 说啥要赔他们钱，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事？” 村里人现在见了林大勇就生气，这会儿都帮腔。 “是没这样的事，林大勇，你想钱想疯了？ 人家可是城里知青，你说卖就卖了？” “就是，真当你是这林家湾的土皇帝呢？啥事都听你的？” “咱们林家湾现在已经是红星公社的笑话了，你要闹出卖知青的事。 以后咱们还咋做人？你敢动这心思，咱们就去报派出所！” 换成以前，就算林大勇真干出点啥事。 村里人或许也会看在都是族里亲戚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因为林大勇，他们今年少了粮食还少了两头猪，他们自然不会再由着林大勇胡来。 见大伙儿这样，林大勇也知道这事成不了。 到嘴的钱飞了，他只能咬咬牙，挤出一个笑。 “林建国，好小子。 你最好赶紧跟那李琴琴结婚，不然，有你们好看！” 末了，他转头看向村里人大声道。 “你们别以为那知青是个啥好玩意，当初是她找上咱们。 让咱们跟村长说推迟割稻，拍着胸膛保证的是她。 出了事她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哼，等着瞧，她绝对不会跟林建国结婚。 到时候人跑了，人财两空看你们咋说。” 村里人听说这事跟李琴琴有关，都想进去找她麻烦。 林老汉及时赶过来，怕闹出人命，赶紧把人都赶走了。 林建国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回到屋里关上门。 见李琴琴还在床上，他不由想脱衣服往上钻。 “媳妇，我都听你的了。 快，再跟我睡一觉！” 李琴琴一改先前的讨好，不耐烦的推开林建国。 “我有些累，你让我休息会儿！” 林建国也不是傻子，这会儿觉出味儿来。 “咋，我保下你不嫁给傻子了。 你就不乐意伺候我了？成，我这就去找我大伯。 还是卖了你，给换个听话的媳妇吧！” 李琴琴回过神，赶紧拉住林建国。 “别，我不是那意思。 这不是，还在害怕吗？” 现在林建国是唯一能护着她的人，她可不敢得罪。 咬咬牙，还是跟林建国睡了一回。 等到天黑，林建国睡得跟死猪一样。 李琴琴才摸索着下了床，拿着自己的东西。 扶着墙壁出了门，她不想嫁给林建国。 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乡下，她想回城。 实在不行，去镇上找那个带眼镜的男同志，让他帮帮忙。 刚出门，就见外头的树丛里一阵淅淅索索。 隐约看着像是有人在那，李琴琴咬了咬牙。 估摸着，应该是林大勇两兄弟在那。 要是被他们抓住了，她就要嫁给那傻子了。 想了想，她还是退了回去。 ———————— 一连两天，李琴琴都没等到逃出去的机会。 倒是等到了林运来回来，林运来回来后，林建国就缠着他说要跟李琴琴结婚。 “我不管，不让我结婚，我就一辈子都不结了。” 林运来这些日子焦头烂额，看到李琴琴就头疼。 要不是因为她，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转念一想，要是建国不跟她结婚，以后更说不上媳妇。 “成，结吧！ 回头，去把你姐请回来。 你这个弟弟结婚，她难道不表示点儿？” 要是林苒能给点钱，家里多少也能好过点儿。 第131章 带着萧厉吃喜酒 日头快到半空，温度升高，热得人喘不过气。 都秋收了，还热得跟盛夏一样。 靠山村的村民们难得消停几天，享受着秋收后丰收的喜悦。 林苒把稻草扎肉放进小砂锅，夹了些火炭慢火炖上。 赶紧拿了把扇子，走到后门边，给满头是汗的武红和萧厉扇风。 “武教授，凉快不？ 要不，我给你去拧个冷帕子擦一擦？” 武红把最后一针落下，笑着摇摇头。 “今年这秋老虎忒厉害了些，这样，明儿个我回首都，给你寄个电风扇回来。” 林苒一听武红要回去，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虽然治了一个月，可萧厉的眼睛好像并没好转。 当然，她不是信不过武红的医术。 也知道需要些时间，就是担心武红回首都后，会耽搁萧厉治眼睛的进度。 砂锅里稻草扎肉的香味顺风飘出来，引得武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知道林苒担心什么，不由好笑。 “林苒同志，你这手艺就是我的勾魂索。 就算我回去了，也得时不时来靠山村解解馋。 放心，我保证每个月都想法子来一趟。 根据每个月的情况，再制定新的治疗方案。” 林苒被逗乐了，手里的扇子摇得更快。 “那我回头，多研究点好吃的。” 正说着，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大姐，大姐，林苒，在家不？” 听着，像是林建国的声音。 林苒皱了皱眉，把扇子递给武红。 “武教授，你现在这儿坐会儿，我出去看看！” 她打开门，外头拎着一包红糖的林建国挤出一个笑，抽着鼻子就往里头挤。 “大姐，哎哟。 你家里在做啥？好香啊！” 林苒一脚抵着门，把林建国推到外头。 跟着走出来，带上门站在门口，皱眉看着林建国。 “没做你那一口，啥事？” 上回林建国来家里翻东西的事，她还算账呢！ 现在还敢舔着脸来吃肉？做梦！ 林建国被那香味勾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可林苒不给他进门，他只能干着急。 “跟你说一声，我后天要结婚了。 你明天早点回去，帮着家里张罗一下。” 饶是知道林建国不靠谱，可听到他说要结婚了，林苒还是有些吃惊。 “你才多大？结婚？能打结婚证了？ 跟谁？咋这么突然？” 前两天她路过林家湾，都没听说这事啊！ 林建国试了几次，都没能进门。 也知道林苒是真不想给他吃肉，气得把红糖塞进怀里，翻了个白眼。 “你管我跟谁结？多的是人愿意嫁给我。 我告诉你，别误了我的事儿。 不然，我天天去靠山村村长那哭。 说你没良心，白眼狼。 还有下个月公社开会，我还举报你投机倒把。” 现在市场就要开放了，林苒倒不担心被举报。 不过林建国这泼皮要找事，以后也没安生日子过。 “明天？知道了。” 林建国不死心的想往屋里冲，林苒跟门神一样站在那，见他上前就是一脚。 他没钻成空子，只能咬咬牙转身走了。 “行，我等着！” 看着林建国走远，林苒这才进了屋。 砂锅里的肉已经炖烂糊了，武红也收了针。 林苒给让他们洗了手，坐下一块吃饭。 四四方方的猪肉块炖足了时间，肥而不腻，瘦肉不柴。 尤其是底下熬出的肉汁，往白米饭上一淋，又下饭又解馋。 吃完饭后，武红先走了。 林苒跟萧厉说了一嘴，林建国来过的事儿。 萧厉收拾好碗筷，皱了皱眉。 “我跟你一块去！” 总觉着，林建国这婚结得蹊跷。 林苒想了想，点头。 “也行，毕竟你是个姐夫，要是不出现，到时候不知道咋闲话！ 我明天先去送送武教授，等我回来，咱们再一块去。” —————————— 第二天天不亮，武红就悄悄出了门。 虽说胜利跟胜男说要送她，可她想着胜男肚子那么大了不方便，不想惊动他们。 刚到公社，就见林苒已经等在那了。 手里还拿着大包小包，见她来了，主动上前递给她。 “武教授，知道你晕车。 这都是我准备的，路上吃。” 包里装着几个罐头瓶，有林苒的拿手酸菜。 还有连夜炒的麻辣小龙虾，麻辣螺肉这些。 闻着那些又酸又辣的滋味，武红觉着心里头暖和极了。 她慈爱的笑了笑，接过东西。 “你这孩子，怪贴心的。” 就冲这，她也得治好萧厉的眼睛。 说话的功夫，第一趟早班车就来了。 林苒没多说，赶紧护着武红上车。 班车很快到了镇上，还没下车，就见去市里的车来了。 想想前些日子她想走，不是车坏了，就是没买着票。 今天，武红觉得啥都顺利得很。 她看着窗外的林苒，挥了挥手。 班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林苒这才转身去了市场，买了点东西。 回到靠山村，接上萧厉一块去林家湾。 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林运来跟王招娣坐在灶房门口招呼客人，虽说是办喜事，可两人脸上没半点开心的意思。 哭丧着脸，连门上那两个红艳艳的喜字，都透着几分丧气。 本来家里娶媳妇大好的日子，因为李琴琴瞎说八道，不光得罪了村里人。 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光了，明儿个就是正日子。 可这会儿不但没人帮忙，连买菜的钱都没有。 来吃席几个内亲都干坐了半天了，也没个糖水能招呼他们，丢人啊！ 正想着，就见林苒来了，林运来眼珠子都亮了。 “哟，大妮儿跟萧厉来了？ 赶紧进屋，你弟跟弟妹都等着给你们呢！” 来都来了，还是得走个场面的。 林苒皱了皱眉，找了个凳子让萧厉先坐。 自己进了屋，一进门，就见屋里乱得跟啥一样。 村里那些个男同志，把一个女同志压在床上。 又是亲，又是摸。 女同志哭都哭不出来，场面很混乱。 林建国已经被灌了不少酒，醉得跟啥一样。 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林苒看不惯这些，皱眉几脚踹过去。 “都给我滚开，闹啥？” 被踹开的两个男青年摸了摸被踹疼的地方，不乐意了。 “干啥？林建国以前可最爱闹人家媳妇了。 咋轮到他娶媳妇就不行了？我告诉你，别坏事……” 第132章 看热闹 话没说完，就对上林苒冰冷的眼神。 “林建国以前咋闹的别人，你们就咋闹他。 脱光了都成，为难女同志算啥玩意儿？ 滚，赶紧滚……” 那些男同志本想说啥，一眼瞥见外头的萧厉已经站起身。 他们有的跟萧厉打过交道，知道那不是个好惹的。 当即不敢再说啥，灰溜溜的走了。 林苒定定神，看着床上的女同志几乎被扒光了。 捡起地上的被单，准备给人遮个羞。 李琴琴已经坐起身来，哭丧着脸死死瞪着林苒。 “林苒，看我变成这样，你高兴了？ 那戴眼镜的男同志，也是你安排的吧？” 本来被逼嫁给林建国已经够委屈了，还要被人占便宜。 林建国这怂货护不住她，还被林苒看了热闹。 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事蹊跷。 要不是那男同志撺掇，她咋会想来林家湾？ 不来林家湾，咋会变成这样？ 肯定是林苒给她下的套，对，一定是这样。 林苒捕捉到李琴琴话里的信息，皱起眉头。 “戴眼镜的男同志？他让你来这儿的？ 难不成，也是他让你跟林建国结婚的？” 想想，应该不大可能。 唐俊还没那本事，能左右李琴琴想嫁给谁。 估摸着，是李琴琴为了报复她，想的这个蠢办法。 不过，唐俊到底为啥非揪着她跟萧厉不放？ 连李琴琴这种人，都能利用上。 对她跟萧厉身边的事，倒是十分了解。 “为了报复我，把自己赔进去，这种损招，也就你想得出来了。” 林苒可一点都不同情李琴琴，只觉得她脑子有坑。 面对面都拿她没办法，以为嫁给林建国就能让她吃亏了？ 李琴琴看着林苒脸上嘲讽的笑，再也忍不住，扯下墙上的喜字撕得粉碎。 “要嫁就嫁，我就不说啥了。 往后我日子不好过，就让你娘家跟着折腾，你也别想好过！” 林苒把床单扔在地上，摊了摊手。 “随你，你把这家掀翻了都行。” 也碍不着她的事。 刚走到外头，就见林美凤穿着一件眼熟的布拉吉。 挽着史富贵的手，扭着腰走来。 “哟，这不是我姐夫吗？ 啧啧，我姐还是那么不疼你。 咋让你一个人坐这儿？” 萧厉看不见，冷冷皱了皱眉。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不一个人坐着，难不成半个人坐？” 林美凤脸一红，看了眼身侧肥头大耳的史富贵。 嫌弃的松开手，在裙子上蹭了蹭。 要不是史富贵前两天把她灌醉，两人发生了事。 她也不想把人带回来，现在这样，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不过，好在史富贵现在每个月能挣几十块钱。 冲着那些钱，她也愿意忍一忍。 萧厉不把她当回事，有人把她当宝被啊！ “富贵，我给你介绍一下，这瞎子，是我姐夫！” 林美凤刻意咬重了瞎子两个字。 史富贵心里明镜似的，抬起下巴轻蔑一笑。 “我是美凤的对象，在国营饭店当厨子。 你以后要是吃不上饭，尽管来找我。 咱两是连襟，我也不会看你饿死，泔水啥的管够……” 萧厉正准备起身，就听林苒风风火火的走来。 “老远就闻到油腻腻的味儿了，林美凤，你是带了一坨猪油回来？ 咋，怕家里没油水开席？ 难为你，倒是想得周到。” 林美凤听着这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林苒，你咋说话呢？ 我找个比萧厉厉害的对象，你嫉妒了？” 史富贵被夸，骄傲的挺起了肚子。 林苒站在萧厉身边，上下扫视了史富贵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嫉妒他一个顶两个萧厉厚实？ 还是嫉妒他长宽高都一个样？没有镜子，尿总有吧？照照再说话成不？” 边上看热闹的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史富贵平时都被人捧着，自打遇到林苒，三番两次吃亏。 这会儿更是当众出丑，再也忍不住。 举起蒲扇大的手，就要招呼。 “你个臭……” 还没落下，就被萧厉抓着手腕动弹不得。 语气低沉，冷得吓人。 “臭什么？” 史富贵的身板有两个萧厉那么宽，可被抓着手，居然动弹不得。 疼得他脸色都变了，双腿发软。 “没，没啥！” 周围的人这会儿也看出门道，赶紧上前劝和。 “哎哟，愣着干啥，快坐快坐。 林苒啊，美凤啊！今儿个可是家里好日子。 天大的气，都得忍下来！” 林美凤看出史富贵吃了亏，费力把史富贵的手拉开。 “哼，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 我家富贵是国营饭店的大厨，这肚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边上几个人听到史富贵是国营饭店的厨子，赶紧围过来。 “哎哟，美凤好福气啊！ 居然找了个铁饭碗的对象，是叫富贵吧？ 这模样，长得也富贵。 以后美凤享福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亲戚啊！” “是是是，啥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啊？” 史富贵听着这些话，觉着萧厉带来的不痛快消散了些，掏出几根散烟发了一圈。 “快了，等忙完这阵，就在国营饭店办席。 到时候，你们都来！” 收到烟的人看向林美凤的眼神，越发羡慕了。 “哎哟，想不到咱们也能去国营饭店吃席！” “就是，以前都不敢想。” 史富贵给林美凤长了脸，她得意的理了理头发。 轻蔑的看着萧厉，哼了一声。 “那可不是，都是沾我的光呢！ 要不然，你们这些乡巴佬哪儿有机会吃那么好的席？” 这话可不中听了，她自己不也是乡巴佬？ 还没进城呢！尾巴就翘上天了？ 接了烟的人，抽也不是，扔也不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林苒跟萧厉凑到一块，一边看林美凤作死，一边说林建国的结婚对象是李琴琴的事。 “我以为李琴琴嫁给林建国，是脑子进水。 现在看，林美凤脑子里的水更多。” 她看着认真听她说话的萧厉，由衷感叹。 “还得是我眼光好，看看，你这软件和硬件条件，都是最好的！” 萧厉微微侧头，看向林苒，凑得更近了些。 “软件条件能看出来，硬件条件，你是怎么知道的？嗯？” 第133章 张嘴要钱 那声嗯，尾音微微上扬，就在林苒耳边炸开。 叫林苒老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干啥干啥？萧厉同志，这么多人，注意点影响！” 萧厉一脸无辜，摊开手耸了耸肩。 “林苒同志，讲点道理。 明明是你起的头，我就问一嘴……” 两人这说悄悄话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 那就是蜜里调油的一对小夫妻，有人羡慕，有人看不惯。 林美凤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嚷了一嘴。 “爸，今天到底是林建国结婚的日子，还是林苒结婚的日子？ 她一个当大姐的，回来一趟啥都不干？ 就在那干些不知羞的事，叫人看了，咋想咱们？” 林苒瞥了林美凤一眼，觉得好笑。 “我不知羞？我好歹跟萧厉同志那是打过结婚证明的。 你呢？跟史富贵打结婚证了？ 进门的时候，那猪蹄都搂着你屁股蛋了。 我都没脸看，你咋好意思说别人呢？” 先前被林美凤挤兑的村里人，这会儿都不帮她说话。 躲在边上，吃吃的笑起来。 这些事儿吧，心里头明白是一回事，真拿上台面上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美凤臊得面红耳赤，却又拿林苒没办法。 只能扭头，找林运来帮忙。 “爸，你看她……” “好了。” 林运来被嚷得头疼，只能站出来，笑着跟史富贵打了个招呼。 “那啥，猪，不，史富贵同志？ 我家大妮儿嘴上没把门惯了，你别在意。 都是自家人，没啥坏心思。 来，先坐下吃一口。” 虽说是吃饭，可桌上啥都没有，吃个啥？ 一大桌人坐在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林运来没办法，只能朝林苒使眼色，轻咳了一声。 “那啥，大妮儿啊！” 林苒懒洋洋抬头，作势要起身。 “爸，我也是来吃喜酒的。 你肯定干不出让我出钱出力的亏心事吧？ 要是的话，我这就走。 这口喜酒，不喝也罢了。” 提前把林运来的话堵嘴里，他还真不知道说啥。 “当，当然不是。 你坐，坐下！” 林运来挤出一个笑，只能扭头看向林美凤。 “美凤啊！那史富贵同志，不是大厨吗？ 要不，让村里人先见识见识他的手艺？ 这头一回上门，也让咱家跟着长长脸？” 林美凤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想让史富贵给她争脸。 扭头，笑眯眯推了史富贵一把。 “富贵哥啊！今儿个，给他们露一手。” 没等史富贵拒绝，她凑到耳边低声道。 “你去，今晚上我让你好好快活快活。” 史富贵一听，心里头那点不痛快也就忍下去了。 他才占了林美凤的身子，这会儿还新鲜着呢！ “成，谁让我是你对象呢！” 他进了灶房，发现这家里啥都没有。 史富贵彻底无语了，他是厨子，不是神仙。 没食材，他把坐那的王招娣杀了吃么？ 最后，还是赶来的林大勇“善解人意”，想了个法子。 “美凤对象，这事是美凤她爸疏忽了。 就不劳烦你来回折腾去买菜了，你给点钱，我找人跑一趟，辛苦费啥的就不用了。” 史富贵咬咬牙，掏出二十块钱递给林大勇。 林大勇拿了钱，扭头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菜给买来了。 一块肉，一点豆腐，再就是家家都有的青菜酸菜啥的，看着也花不了二十块钱。 而且这么快，摆明了是早就买好了，等着宰他一刀。 史富贵忍着气，弄出了两桌菜。 菜摆上桌，其他人也跟着坐下吃起来。 这下，林运来家才有了几分办喜事的热闹。 王招娣在灶房门口动弹不得，馋得口水直流。 可是，没人管她。 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吚吚呜呜的叫着。 眼神不住往林苒那边瞟，希望林苒来帮帮她。 林运来狼吞虎咽吃着饭菜，填饱了肚子，才想起屋里还有个新媳妇。 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李琴琴，给建国盛一碗饭菜，再给你妈擦个身子，她又尿了！” 李琴琴咬了咬牙，换了身衣服扶着墙壁出来。 透过门缝，一眼就看到了跟林苒低声说话的萧厉。 那样的俊朗，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耐心。 再看看屋里死猪一样的林建国，越比越不是玩意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了一截的裤管，实在没勇气走出去。 转头，狠狠踹了林建国的下半身一脚。 “起来，把你那瘫子娘拖后头去。” 林建国疼的闷哼一声，好半晌才回过神。 醉醺醺的爬起身，把王招娣拖死狗一样拖后头去了。 扭头回到屋里，搂着李琴琴又继续睡下了。 屋外，林运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跟林大勇对视一眼，笑眯眯把嘴一抹。 “富贵啊！你是美凤对象，也算咱们家半个人了。” 林大勇把筷子一放，接过话头。 “家里就建国这一个男娃，当姐姐妹妹的。 咋都得帮衬点，咱们做长辈的，也不为难你们。 就一人随个两百块钱吧！成不？” 史富贵听着这话，脸色瞬时变了。 今儿个跟林美凤来，本来说好就是见见她爹妈。 可来了，又掏钱又出力。 累了大半天，饭还没吃饭。 张嘴就是两百块钱，换成谁心里都不舒坦。 正要说话，就被林美凤给拉了一把。 “富贵哥，那瞎子当初可是连汇款单都直接交给我爸妈的。 你头一回上门，可不能被一个瞎子比下去。” 史富贵瞥了眼萧厉，起了好胜心。 咬咬牙，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 “爸，不用你说。 我这心里装着呢！今儿个来的匆忙，没带那么多。 这一百块钱你拿着，算我跟美凤的一点心意。 回头我跟美凤扯证了，再给建国包个大红包。” 一百块钱呢！也不少了。 林运来没想到一张嘴，这钱来的这么轻松。 喜笑颜开，赶紧收下。 “好好，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我的好女婿了。” 林大勇见林苒一直不吭声，没好气道。 “大妮儿，你看美凤这对象多上道？ 你这做大姐的，难不成要被比下去？” 林苒微微一笑，扶着萧厉起身。 “甭说两百块了，两块钱我都不会给。 当初我跟萧厉结婚，连家底都掏给我爸妈还不够？ 又不是死了爹，没了娘。 弟弟结婚，还要姐妹帮忙。” 第134章 我们去抢户口本，是时候给我个名分了 林苒这话，是彻底跟林运来撕破脸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没给。 饶是林运来平时能装，这会儿脸上也挂不住。 “你，你这个，赔钱货……” 林大勇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可不是呢？早知道，当初一屁股坐死了，还省得浪费粮食！ 看看她这么没良心，她对象连个屁都不放。 要我说，还得是美凤这对象靠谱……” 史富贵被夸了，得意的挺起肚子。 “可不是！” 林苒瞥了眼史富贵，嗤笑出声。 “他们一口一个女婿叫得倒是亲热，你们扯证了吗？ 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钱花了，人也跑了。 哭的时候，还在后头。” 这会儿大伙儿都吃饱了，也不着急起身，都在看热闹。 “是呢！当初王招娣扣着户口本不给，说是林苒年纪还小，不着急扯证。 可跟林苒一般大的，不都扯了证？” “是呢！建国这边也说是年纪小，不着急……” 听着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开，史富贵脸上的得意挂不住了。 狐疑的看了眼林美凤，咬了咬牙。 “你不跟我扯证，也说年纪小。 咋，你们家祖传的年纪小不扯证？ 不扯证，行，把我给你花的钱还给我！” 林美凤脸一红，赶紧跑到林运来身边。 “瞎说啥呢？我年纪本来就小。 不信，你让我爸拿户口本给你看。 爸，你快把户口本拿给富贵哥看看，不然他要误会我了，快着点。” 林运来被林美凤扯得晃来晃去，咬牙不想吭声。 林美凤着急，索性转身去屋里翻腾。 乒乒乓乓好一阵后，里头传来林美凤跟李琴琴的争吵。 “你干啥？抄家啊？ 家里翻得这么乱七八糟，我还咋住？” “要你管，我找户口本呢！别碍我事。” “这屋里啥都没有，你给我滚出去……” “我就不，这是我家，我乐意咋就咋！” 听着里头两人像是打起来了，林苒的嘴角勾了勾。 林运来着急了，跺着脚拍着大腿钻进屋。 “别给我丢人，户口本没在家。 改天，改天拿了给你！” 随后也不知道林运来小声说了点啥，里头没了动静。 林美凤跑出来，抹了把鼻血，搂着史富贵就走。 “富贵哥，我爸答应过几天给我们户口本。 你要不放心，咱们就先去打个结婚证明。 走，咱先回去，路上说……” 路过林苒，她狠狠瞪了一眼。 林苒也没多留，牵着萧厉转身走了。 等林运来出来，早就没了林苒的影子。 气得他是捶胸顿足，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让林苒大放血。 回去路上，林苒牵着萧厉的手，脚步十分轻快。 “萧厉，等林美凤拿到户口本。 咱们去抢了怎么样？” 没等萧厉回话，她自己觉得有些不妥。 “还是算了，你可是见义勇为的标兵，干这事多少有点不妥当。” 萧厉脚步顿了顿，侧头看着林苒，嘴角勾起。 “随你！”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又缱绻。 简单两个字，满是纵容。 林苒的脸，不由红了红。 抬头看去，远方瑰丽的天空，被风卷来的乌云遮盖。 她玩心大起，抓着萧厉的手跑起来。 “别被雨追上了。” 一开始，是林苒带着萧厉跑。 可她这弱鸡体质，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起来。 萧厉笑了笑，在林苒身下蹲下。 “上来，我背你！” “这，不太好吧？” 林苒有些不好意思，四处看了看。 “怕什么？没人！” 萧厉拉着林苒的手环在他脖颈上，一个借力，就把林苒背了起来。 然后，快跑起来。 背着一个人，他的气息却一点都没乱，又稳又快。 狂风吹得树木东倒西歪，乌云笼罩，天色暗了下来。 林苒靠在萧厉背上，觉得安心的不得了。 可萧厉跑得再快，也没跑过这场雨。 离靠山村还有几里地的时候，瓢泼大雨落下，两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伴着雷声阵阵，林苒担心有危险。 拍了拍萧厉的肩膀，让她下来。 “萧厉，路边有个窝棚，我们去避避雨。” 两人进了窝棚，将大雨隔绝在外。 林苒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窝棚很小，刚够两人转个身。 好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有个能坐的地儿。 林苒扶着萧厉坐下，探头看了眼外头。 “这雨估摸着要下一阵，先歇会儿！” 萧厉脱下短袖汗衫，拧了把水递给林苒。 “擦擦，别着凉了！” 又在边上摸了一番，运气好，找到两根还没淋湿的火柴。 揪了把干草生气火，他这才起身往外走。 “你把湿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别着凉了。 我就在外头，不看你！” 他裸着上身站在那，雨水顺着宽阔的脊背一路冲刷落下，富有力量的身体很是抓人。 林苒抿了抿唇，觉得有点渴。 虽说萧厉身体好，可这秋雨淋了也伤身，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那个，萧厉，你还是进来一块烤烤吧！ 我，不介意的！”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她也习惯了萧厉的存在。 萧厉微微一怔，半晌，嗯了一声。 默不吭声走到火边坐下，不过还是离林苒有段距离，正好挡在门口。 林苒放心的脱下连衣裙，坐在火边烤衣服。 火堆驱散湿漉漉的水汽，带来几许温暖。 忽然，萧厉那边的窝棚被大雨冲了一个洞。 雨水从洞里灌进来，刚好浇灭了火堆，淋了萧厉一声。 “萧厉，你没事吧？” 林苒尖叫一声，赶紧起身扑过去。 窝棚是干草搭建，萧厉并没受伤，察觉到林苒靠近，本能伸手接住她。 “我，没事！” 掌下滑腻的触感，告诉他，接下来，可能会有点事。 “林苒，你衣服呢？” 林苒低头一看，发现萧厉的大掌刚好按在她的柔软上。 滚烫的温度，烫得她一个哆嗦。 “我，不是……”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担心，没顾得上穿衣服。 萧厉深吸一口气，扶着林苒站稳。 这才收回手，背过身去。 趁着林苒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功夫，他哑声开口。 “我们去抢户口本吧！也是时候，给我一个名分了！” 第135章 入秋了，龙虾没肉，大伙儿都想吃口热乎的 好在没多久，雨就停了。 林苒红着脸穿好裙子，抓着萧厉的手从窝棚里走出来。 “里头，什么都没发生！”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骗萧厉。 没等萧厉开口，就见路边的高粱地里，蹭蹭蹭冒出几个人头。 定睛一看，是靠山村几个眼熟的叔伯婶子。 林苒的话，他们一字不漏的听全了。 “唔！” 林苒老脸一红，一口气险些背过去。 几个叔伯婶子人精一样，赶紧摆手。 “哎哟，这人年纪大了，啥都没听见。” “就是就是，眼睛也不大好使，没看见。” “别看萧知青白白净净，力气大呢！ 窝棚都塌了，哎哟……” 看着几人的背影，林苒捂着脸叹了口气。 攒了一辈子的脸，这下全丢光了。 萧厉察觉到她的动作，闷笑一声，蹲下身。 “走不动了？我背你？” 林苒摆手，站起身来。 “可别，这要是被他们瞧见。 又得说，哎哟哟，看不出，萧知青体力真好。 看，林苒连路都走不动了……” 话没说完，就瞥见萧厉一脸促狭的笑。 “应该，也没那么夸张！” 看不出，萧厉不正经起来，那是真不正经。 林苒咬咬牙不想多说，跺跺脚，扭头就走。 走了没两步，还是转身拉上萧厉，怕他看不见摔跤！ 好在，今天这一天也不全是糟心事。 晚上，萧厉吃完饭去知青点了，林苒在家收拾。 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丁山的声音。 “大妹子，市场放开了。 以后，咱们可以放心做生意了！” 林苒赶紧起身，打开门。 见丁山跨坐在自行车上，满脸喜气的看着她。 “大哥，真的吗？” 丁山赶紧点头：“你还信不过我？要是没个准信，我也不会让你空欢喜一场。 刚得到这消息，我就赶紧来告诉你了。” 明儿个，咱们黑市那边碰头。” 市场开放了，说明能放开手脚干了。 林苒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那地儿以后都不叫黑市了，咱们老地方见！” —————————— 第二天一早，林苒就背上背篓直奔镇上。 到了以前的黑市，发现就丁山跟张梁在。 巷子里，拐角处，这会儿都没见着人。 要不是知道丁山消息不会出错，她还以为来错地儿了。 她把东西放下，看着张梁把炉灶支起来。 “大哥，今儿个就咱两做生意？ 这，会有人来吗？” 丁山苦笑，无奈摊手。 “估摸是怕放出的假消息，大伙儿都没敢出门。 别怕，过两天就好了。 这两天，就大哥跟梁子跟你做个伴儿。” 林苒倒也不在意那么多，开始忙活起来。 张梁探头看了眼，皱起眉头。 “今天不卖小龙虾了？” 林苒拿出一块肉，放在砧板上，招呼张梁剁碎。 “入秋了，小龙虾没肉了。 天气越来越冷，大伙儿更愿意吃口热乎的。 咱们从今儿起，卖早点这些。 以后稳定了，再考虑卖其他。” 萧厉现在眼睛还没好，她得多照顾点。 卖早点小吃这些，时间上会更充裕。 甭管卖啥，张梁都没意见。 乖乖听话，剁起了肉泥。 林苒活了面，擀成薄薄的馄饨皮。 待张梁把肉馅剁好，她调好味儿，开始包馄饨。 她手巧，指头上下翻飞，一个白白胖胖的馄饨就包好了。 这会儿功夫，锅里的水也开了。 她把馄饨放进锅里，拿出两个碗。 放了一勺猪油和干虾皮，点一些芝麻油，再放一点葱花。 馄饨汤一淋，香味就出来了。 再把煮熟的馄饨盛进去，一碗有人的馄饨就能吃了。 “大哥，梁子，先吃点再干活儿。” “那咋好意思？” 丁山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却诚实的捧起碗。 先喝了一口汤，又香又鲜。 从喉头，暖到了胃里。 再咬一口馄饨，皮薄软糯。 肉馅又大又弹牙，实在是太好吃了。 丁山跟张梁顾不得烫，一口一个，吃到最后连一滴汤都没放过。 两人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吃上这一碗馄饨，这一天干活都有力气。 本来还担心没人来，那馄饨汤的香味顺风飘远。 立马引来了外头的人，很快，就热闹起来。 “哎哟，这是啥？闻着好香。 同志，咋卖的？” 林苒一边往锅里添了一瓢冷水，麻溜儿的包起馄饨。 “大碗三毛，小碗两毛，不要票。” 价格不低，但来黑市的人都尝过林苒以前卖的小龙虾，信得过她的手艺。 “成，给我来两碗大的，多给点汤啊！” “好嘞！” 林苒清脆应了一声，忙着下馄饨。 不一会儿功夫，馄饨摊边就坐满了人。 没料到今天生意这么好，今天准备的肉几斤肉显然不够。 正忙活着，就见巷子口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老伯佝偻着背，挑着扁担。 一头装着堆尖的稻谷，一头坐着个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小男孩。 老伯没进巷子里，把扁担卸下来。 给箩筐里的小男孩擦了把脸，掏出个竹筒喂可一口水喝。 小孩似乎喝不下去，哇哇吐了两口。 老伯赶紧拍了拍小孩的背：“狗娃子，你再忍忍，爷卖了这些谷子，就能带你去看病了。” 狗娃子摆摆手，无力的窝在箩筐里。 “爷，我没事！” 老伯没再多说，看着箩筐的谷子，似乎下定决心。 咬咬牙，吆喝起来。 “卖，卖谷子咯！” 他显然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每嚷一声，脑袋就往下低一分。 甭说有没有人听见，那箩筐里的谷子发芽了，压根就没人要。 林苒觉着老伯看着有些眼熟，皱了皱眉。 把最后两碗馄饨收起来，歉意的对后头的人笑了笑。 “对不住，今儿个馄饨卖完了，大伙儿明天再来！”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林苒赶紧把馄饨煮上。 馄饨熟了，她端到老伯跟前。 “老伯，你是林家湾的吧？ 我也是林家湾的，都是乡里乡亲。 今儿个这馄饨剩了点，回去也浪费了。 你要不嫌弃，吃一口！” 林天保一听，赶紧摆手。 “小同志，不，不，不。 我们，不能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 第136章 萧厉同志，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林苒温和的笑了笑，冲边上箩筐里的狗娃抬了抬下巴。 “老伯，你不吃，家里娃儿想吃呢！ 放心，不要钱。” 林天保想推回去，一转头见狗娃不知道啥时候坐起来了。 虽然没说话，可不停的咽着口水。 狗娃病了小半个月了，连口米汤都喝不下去。 吃啥吐啥，这会儿好不容易想吃点东西，他这个做爷爷的咋能拒绝？ 林天保接过一碗馄饨，舀了一口吹了吹，送到狗娃嘴边。 “狗娃，你吃！” 狗娃颤颤张嘴咬了一口，馄饨又香又鲜。 好吃的恨不得连勺子都吞下去，一个馄饨吃完。 狗娃没有半点想吐的意思，双眼放光看着碗里剩下的馄饨。 “爷，我还想吃！” “哎，吃，吃！” 林天保激动不已，赶紧继续喂狗娃。 那一大碗馄饨，狗娃吃完了。 不知是不是吃了东西的缘故，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也不再是那恹恹的模样。 林天保看着林苒，恨不得给她磕头。 “小同志，实在是太谢谢了。 你不知道，我家狗娃已经很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 今儿个本来是想卖了这些谷子，带他去看病的。 可这些谷子没人要，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抵馄饨钱吧！” 那话叫林苒听得心酸，上回路过林家湾，见村里人正找林大勇他们的麻烦。 后头抹泪的人里头，就有老伯和狗娃。 林家湾本就没剩多少粮食分下去，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老伯也不会拿口粮来换钱。 林苒顿了顿，把另一碗馄饨塞进老伯手里。 “这些谷子我要了，按照八分一斤收。 抵了馄饨钱还有的剩，你只管吃。” 林天保端着馄饨，赶紧解释。 “那可不成，发芽的谷子不值钱……” 能换两碗馄饨，都算是这女同志好心。 他咋还好意思，要人家的钱？ “老伯，你不知道。 这发芽的谷子，我拿来有大用处呢！” 林苒故作深沉的捏了把谷子在手里搓了搓，唬得林天保一愣一愣。 看林苒那模样，老伯也信了。 跟狗娃分着吃完馄饨，林苒找人借了秤，称了一下。 谷子一共一百二十三斤，她说不好算账，按照一百三十斤算钱。 除开两碗馄饨的钱，给了林天保十块钱。 “老伯，钱你拿好！ 回头再有人想卖谷子，让他们来找我。” 林天保看着手里的十块钱，觉着有些不真实。 临走，才想起问一句。 “小同志，你叫啥名？” 林苒本想说一嘴，做好事不留姓名。 张梁不知道啥时候走到她身后，替她接了一嘴。 “林苒，她叫林苒，双木林。” 看着林苒的眼睛，张梁嘴角勾了勾。 “苒苒的，苒……” 林天保郑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林苒同志，谢谢你。” 林苒后退一步，踹了多事的张梁一脚。 “没啥没啥，互相帮助嘛！” 不知道为啥，张梁看着还挺高兴，乐呵呵的受了这一脚。 找来麻袋，帮林苒把谷子都装好。 送走了林天保两爷孙，摊子也收拾好了。 张梁推出自行车，冲林苒抬了抬下巴。 “上来，送你回家！” 一旁的丁山看着这架势，一口气憋在心里头，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好在，林苒并没接受张梁的好意。 一把扛起稻谷，转头就走。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休息去吧！ 我去坐车，我男人会在公社接我！” 百来斤的谷子扛在肩膀上，还是有点分量的。 不过，咬咬牙，也能坚持住。 见林苒走了，张梁皱眉就要追上去。 “你个死小子！” 丁山一把拦住张梁，咬了咬牙，等林苒走远，狠狠拍了把张梁的后脑勺。 “你疯了不成？人已经结婚了了，有男人。 以前那点小心思藏着掖着，也就算了。 现在你藏都懒得藏了？下一步是不是想弄死林苒那瞎眼老男人，自己跟林苒结婚？ 我告诉你，那种丧良心的事可不能做。 再说，林苒也不是那种怀品性的女人。 你没见，她多疼她男人？” 张梁也不恼，摸了把被拍疼的后脑勺。 “弄死倒不至于，他要乐意。 我以后给他养老送终都成，至于林苒。 那不是没试过我这种年轻力壮的？咋知道不喜欢？ 成了，你自己一点破事都闹不明白，还管我呢？” 张梁脚下一蹬，骑着自行车去追林苒了。 可惜，林苒已经坐着班车走了。 班车到了红星公社，林苒扛着谷子下了车。 一抬眼，就见萧厉站在路边等着。 没等林苒上前，萧厉就走了过来。 觉出林苒气息不对，伸手摸了摸，一把接过她肩头的谷子。 “你买了谷子？家里不是不缺粮食？ 下回这些重物，放在镇上叫我去搬。” 那一百多斤的谷子，扛在林苒肩头，跟要命了一样。 可在萧厉那，单手就能扛起来，连腰都没弯一下。 他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牵住林苒。 “路上有车，我看不见！” 林苒抓紧萧厉的手，走过马路。 进了回村的土路，也忘了松开手。 路上，跟萧厉说了一声这谷子的来历。 末了，倒是有些头疼。 发芽的谷子不能吃，扔了又太浪费，不知道咋办。 萧厉向来知道林苒心软，听着她的苦恼，温和的笑了笑。 “过几天，我被借调，要去隔壁公社几天。 他们村有个大水库，里头养了很多鱼。 到时候，买点鱼苗回来。 养在靠山村的水库里，这些稻谷刚好拿来做饲料。” 这可解决了林苒的难题，她高兴的挽住萧厉的手。 “萧厉同志，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萧厉闷笑一声，一点都不在意林苒的形容。 “可不是，我可是要给林苒同志当一辈子贤内助的……” ———————— 第二天一早，林苒坐着班车来到镇上，刚准备去摆摊。 忽然，瞥见车站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俊？” 林苒叫了一声，一改往日的冷淡，主动上前。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唐俊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推了推眼镜。 “林苒，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第137章 想找事?不怕你 林苒一改以前的冷漠，笑了笑点头。 “是呢！确实巧。 对了，大学不是开学了？ 你咋还没去上学？” 唐俊神色有些古怪，赶紧转移了话题。 “家里有点事，请了一个月的假。 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送你？” 林苒没拒绝唐俊的好意，拎着东西跟唐俊往黑市那边走。 看着唐俊手里的书，一脸羡慕的抬了抬下巴。 “这书好看不？我看你一直拿着。” 唐俊低头看了眼，书是他随便找的一本诗集，也不指望林苒能看懂。 “这是诗歌，歌颂值得歌颂的一切。 上头还有我写的注解呢！你喜欢？我念给你听，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听我念诗了？” 林苒站定，笑眯眯看着唐俊。 “真的吗？那你再给我念念吧！” 看着林苒崇拜的目光，唐俊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趟回来，还以为林苒跟萧厉在一块，学聪明了。 看着，不还是以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吗？ 他随意撩拨几句，不就又拜倒在他的才华之下。 唐俊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清了清嗓子，准备把林苒迷得死去活来。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林苒耐着性子听完，忍着恶心鼓了鼓掌。 “真好听，对了，你不是说里头还有注解？” 唐俊推着眼睛，把书翻开。 “对，你看……” 林苒就要伸手拿书，唐俊却忽然回过神。 飞快合上书，慌乱后退两步。 “我忘了，这书上是拿的同学的。 上头的注解也是他写的，等下回拿了自己的书再给你看。” 唐俊心虚，没敢继续跟林苒说话。 随意找了个理由，转身走了。 林苒看着唐俊的背影，微微挑眉。 可惜，就差一步。 只要想办法弄到唐俊书上的字迹，跟那封信去比对。 确定字迹一样，就能把唐俊送进派出所了。 不过没关系，唐俊应该还会来找她的。 林苒回过神，拎着东西来到了巷子里。 张梁正在支摊子，一边忙活，一边狠狠瞪着对面。 林苒走上前一看，原来，他们的馄饨摊对面也支起了一个摊子。 是李寡妇和王赖子，两人面前摆着一些小龙虾和田螺。 看着，是准备卖这些。 可谁都知道，这两道菜，是林苒的拿手菜。 现在他们用来抢生意，实在可恨。 李寡妇见到林苒，翻了个白眼。 她这两天见林苒成天往外跑，寻思着林苒应该又开始干投机倒把的事。 就联合王赖子，想去举报林苒。 结果，却得知市场已经放开了，现在做生意是合法的，不算投机倒把。 李寡妇跟王赖子一合计，林苒能挣钱，他们也能啊！ “看啥？咋，许你做生意，不许咱们做生意？ 有本事，揍我们啊！” 张梁一听，火气上来。 扔了手里的活儿，就要上前。 “看是你们脸皮硬，还是老子拳头硬！” 李寡妇吓得赶紧躲到王赖子背后，不敢吭声。 今天市场上人多了些，不光他们两家卖吃喝的。 还有其他几家，有的也在卖小龙虾这些。 估摸着，都是从林苒那学去的。 林苒拉住张梁，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市场虽然是人人都能做生意。 可能不能挣钱，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说话的档口，一个精瘦的男同志找到李寡妇摊子前头。 “同志，来两斤小龙虾，多少钱？” 李寡妇得意的看了眼林苒，称了两斤小龙虾。 “一块五！” 她打听过，林苒当初卖一块一斤，她卖便宜点，不愁抢不过林苒的生意。 再说，她这龙虾都是提前炒好的。 只卖就成，不耽搁时间。 林苒回到自己的摊位，把包好的馄饨放进锅。 水花翻滚，香气顺着热气蒸腾而上。 那精瘦的男同志正要掏钱，闻着这味儿，登时走不动路了。 “同志，你这馄饨咋卖的？给我来一碗！” 李寡妇一听，不乐意了，拦着男同志不让走。 “嘿，我说你咋回事？ 要了我的小龙虾，还去吃啥馄饨？ 吃了那馄饨，就不许吃我这小龙虾！” 男同志为难的看了看小龙虾，又看看热气腾腾的馄饨，咬咬牙绕过李寡妇。 “成，小龙虾我不要了。 我，我吃馄饨。” 林苒热情招呼人坐，麻溜揭开锅盖煮馄饨。 “同志，馄饨大碗三毛，小碗两毛。 你要大碗还是小碗？” “大碗！快着点，饿了……” “好嘞！” 林苒扔了些馄饨下去，水滚开两遍。 白胖的馄饨浮起来，舀进碗里滴上几滴香油就端到男同志跟前。 男同志急不可耐，舀了一颗皮薄馅大的馄饨进嘴里。 鲜美的肉汁在嘴里蹦开，烫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停不下往嘴里舀馄饨的手。 一碗吃完，男同志又要了一碗。 吃完两碗馄饨，给了钱，不舍的走了。 路过李寡妇的摊子，王赖子赶紧陪着笑拦住他。 “哎哟，同志，不好意思。 我这女人脑瓜子不好使，不会做生意，你别往心里去。 这样，一斤龙虾只要你一块钱，成不？” 男同志皱了皱眉，没好气看着王赖子。 “本来是听说这儿的龙虾好吃，所以来试试。 可吃过这馄饨，就不想再吃那冰冷的玩意儿了。 你就是白送给我，我也不想要！” 李寡妇一听，没好气拎着笤帚一阵扑腾。 “白给你？想得美呢！ 不乐意吃别吃，赶紧滚！” “你，你这女同志咋做生意？哼，你这生意不黄才有鬼。” 男同志被扑了一身灰，气冲冲的走了。 王赖子赶紧拉了李寡妇一把，让她消停点。 “你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撒泼的？一大早添啥晦气？” 本来还有几个人想买小龙虾，见这架势，都不敢上前。 反而是被林苒的馄饨摊吸引，去吃了馄饨。 李寡妇看得越生气，叉着腰破口大骂。 “干啥拉我？咋，怕我抢了你老相好的生意？ 有本事，你别跟我嚷嚷。 去，掀了她的摊子。” 王赖子四处看了看，确认没见着萧厉，还真有这意思。 没等他动手，一把菜刀径直飞过来。 钉进两人跟前的砧板上，还在嗡嗡作响。 林苒笑了笑，走上前拿过菜刀。 “手滑了，刀没了准头。 要是相安无事做生意，那井水不犯河水。 要想找事，我还真不怕你们！” 第138章 送上门的生意，哪儿能不做? 张梁也在林苒身后，拿出菜刀磨了磨，那凶狠的模样，叫王赖子登时不敢再吱声。 “别瞎嚷嚷，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李寡妇狠狠瞪了王赖子一眼，到底是怕林苒，不敢再多事。 不过，他们运气还算可以。 很快，巷子里人多了起来。 见有小龙虾，纷纷过来买。 他们准备的十几斤小龙虾，一扫而光。 两人光顾着数钱，乐得见牙不见眼。 今儿个收了个早工，两人寻思着，明儿个还多准备点。 也顾不得再跟林苒置气，赶紧收摊回家去抓小龙虾了。 林苒这边一直就没歇过气，人是一波一波的来。 忙过了中午这个饭点，才跟张梁喝了口水。 “是这儿的馄饨好吃不？哎哟，这不是我林苒妹子吗？” 说话的是苏秀芬，她今天刚回家。 听说市场放开了，有一家馄饨好吃。 特意带了车队两个家属，来尝尝鲜，没想到这馄饨摊居然是林苒开的。 她登时自豪的挺起胸膛，招呼两个女同志坐下。 “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妹子，不光衣服做的好。 厨艺，也是一绝。” 说完，她走到林苒跟前，亲热的捏了捏林苒的手。 “妹子啊，你这活计干得挺多。 这不做席不做衣服了，改做小摊贩了？” 林苒笑眯眯点头，揭开锅盖往里放馄饨。 “可不是，谁还嫌钱挣得多吗？ 秀芬姐，你跟着姐夫出去这一趟，开心了不少啊！ 看着脸色都比以前好了，坐，今儿个我请客。” 苏秀芬一听，故意板起脸。 “那可不成，你要这样，我可就带她们走了。” 林苒没办法，只能摆手。 “成成成，我不多事儿，你们坐着吃。” 苏秀芬满意的笑开了，这会儿馄饨也上桌了。 她招呼两个女同志一块吃，两个女同志吃了一口馄饨。 本来还将信将疑，这会彻底信了。 “哎哟，秀芬，你这妹子的手艺真是绝了。 我跟我男人跑了好多地方，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馄饨。” “对，本来还不信你这妹子会做好看的衣服。 现在，咱们是信了。” 苏秀芬没说话，笑眯眯冲林苒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三人吃完馄饨，也没着急走。 等林苒忙的差不多，收好摊。 苏秀芬带着两个女同志上前，说明了来意。 “妹子啊！这两个女同志是咱们车队的家属。 上回见我穿的裙子好看，也想做两件衣服。 本来是准备吃完馄饨去找你的，在这儿遇上正好。 你瞧瞧，看最近能不能腾出时间，给她们做两件秋衫？ 有空的话，我也想做两件！” 生意找上门，哪儿有不做的道理？ 林苒擦干净手，点点头。 “有空，我白天摆摊，晚上可以做衣服。 也不是我自己做，我还有帮手呢！” 两人一听，也放下心来。 当即给林苒交了五块钱定金，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要求。 林苒找人借了皮尺，给两人量好尺寸，又一一记下两人的要求。 做完这一切，也没忘了苏秀芬。 “秀芬姐，我知道你的尺寸，也知道你的喜好。 到时候，一块做好，下个月就能拿了！” 苏秀芬点头，跟两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夸。 “我就说我这妹子是个靠谱的吧？回头收了衣服，别忘了跟我妹子宣传一下！” “那是，咱们穿上不就是最好的宣传？” 等三人走远，林苒写下一张单子，递给张梁。 “对了，梁子，大哥今天没来。 待会儿你去帮我跟他说一声，我要一些布料。 就，按照我这单子上写的给。” 张梁接过单子看了眼，揣进怀里。 “吃穿的生意，就没你不做的是不是？ 白天熬，晚上熬，你吃得消？” 林苒背起背篓，拍了拍鼓胀胀的口袋。 “能挣钱，啥都吃得消。 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 世界上最大的苦，就是没钱的苦。 成了，你跑一趟，早点回去休息！” 从巷子里出来，林苒又去了一趟市场，买了点肉菜拎回家。 路过国营饭店，正好碰上林美凤正跟史富贵拉拉扯扯。 “哎呀，富贵哥，真不是我爸不愿意。 实在是我年纪还没到，扯不了结婚证。 你别看林苒那样，她也没扯证呢。 再说，我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给你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史富贵抽着烟，眼皮子不耐烦的耷拉着。 “哼，要钱的时候就是好女婿。 要扯证的时候，就推三阻四。 你最好赶紧给我怀个大胖小子，不然我跟你们家没完。” “知道了，没准你儿子已经在我肚里了。” 林美凤假模假样的摸了摸肚子，史富贵听着心里舒坦，这才有了点笑容。 掏出五块钱，塞进林美凤领口。 “行了，不是想吃桃酥？ 去买点，别饿着我儿子！” 临走，史富贵还捏了把林美凤的屁股。 林美凤把钱拿出来，扭身，就看见林苒。 登时，脸上的笑都变成了生气。 “咋？你男人没捏过？看啥看？ 哼，都怪你，林建国结婚那天你咋不去？ 要不是我在，爸妈都活不成了。” 结婚那天村里人都去了，讨喜钱的讨喜钱，要喜糖的要喜糖。 爸妈一分钱都没拿出来，闹得大伙儿差点翻脸。 要不是她哄着史富贵拿钱出来，还不知道咋样。 林苒那天要去的话，她也不会让史富贵出那么多钱。 史富贵也不会这样对她不耐烦，都怪林苒。 “哦！” 林苒慢腾腾开口，语气十分平淡。 “我忘了！” 她是真忘了，当时被市场开放这好消息冲昏头，只顾着想做生意的事去了。 哪儿还记得她那便宜老弟结婚的事？ “就算没忘，我也不乐意去！” 林美凤赶紧上前几步，拦住林苒。 “你这话啥意思？不认爸妈了？ 别忘了，你户口本还在家。 没户口本，你扯不了结婚证不说。 就连萧厉想回城，你都去不了，知道不？” 林苒点头，绕开林美凤。 “我知道，谁让你不中用呢！” 本来还指望林美凤把户口本拿出来，结果林美凤没拿，那就只能算了。 林美凤半晌没回过神，见林苒走远，气得直跺脚。 “林苒，你不就攀上个萧厉？得意啥？” “对了！” 林苒忽然想到什么，扭过头。 “你最好带史富贵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这生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虽然只一瞬，但她看见，林美凤身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第139章 萧厉，会吵架不? 林美凤一愣，随即追问。 “你说啥意思？” 林苒没继续说，转头摆摆手走远了。 她没看错，刚才林美凤身后那人是唐俊。 这人简直是阴魂不散，不行，她得想办法把人引出来。 林苒回到靠山村，路过林红杏家。 见林红杏扶着康子，正在家门口学走路。 脚步趔趄，像是个学步的婴儿。 可每往前走一步，就叫林红杏欣喜的大笑。 “乖康子，走得好，再走两步！” 没走几步，康子就满头是汗。 林红杏见好就收，赶紧扶着康子坐下。 “武教授说，不能操之过急，咱明天再练。” 康子点头，见到林苒，笑着挥手。 “林苒姨，你来了？” 林红杏回头，赶紧招呼林苒进屋坐。 “那天杀的还没回家，你来坐会儿。” 林苒走上前，拿出背篓里买的肉递给林红杏。 “这肉炖了，给康子补补营养。” 见林红杏要拒绝，她赶紧推过去。 “又不是白送，这不是我又接了几个做衣服的活儿？ 没你帮忙，还真干不了。 你看，你啥时候有空，来我家？” 林红杏一听，这才收下。 “成，我明天早上就去。 康子，就……” “妈，我跟铁牛他们说好，明天和他们一块去抓小龙虾呢！” 康子一脸着急，生怕他妈明天把他关家里。 现在他能拄着拐走一小段路，还能爬一爬。 好不容易跟村里娃约好一块去抓小龙虾，他不想错过这机会。 林苒看了眼担忧的林红杏，笑着让她宽心。 “没事，就在边上，铁牛他们有数，会看着点儿的。 有啥事，叫你一嘴就听见了。” 林红杏听林苒这么说了，这才点头。 “成！” 林苒看向康子，压低了些声音。 “对了康子，跟铁牛他们说。 让他们多抓些小龙虾，到时候卖给李寡妇他们。 低于三毛一斤不要卖，知道不？” 就李寡妇跟王赖子那懒到死的性子，自己能抓到小龙虾才有鬼。 娃子们抓了小龙虾卖了钱，还能多买点鸡蛋糕吃。 康子不知道是啥意思，还是乖乖点头。 “知道了！” 日头落下山，村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林苒挥别了林红杏两母子，回了家。 刚进门，就见萧厉在收拾东西。 她赶紧放下背篓，上前帮忙。 “不是说去隔壁公社还有两天？咋现在就开始收拾了？ 你这走的突然，我还来不及给你准备点吃食呢？” 她把萧厉的贴身衣物和外衣分开，一一放好。 萧厉走到后门边，把每一块门板都敲紧，确认没有任何松动的地方。 又把家里的电灯电路，检查了一遍。 然后，把手电筒放进林苒枕头下。 “那边催得急，我跟大勇明天就去。 估摸着，三天后就能回来。 你在家要是害怕，就去找燕婶子给你做伴儿。 有啥急事，就让村长去给我送信。” 做完所有的事，萧厉停下动作，摸索着到林苒身边。 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 “明天走之前，我会跟村里人说一嘴。 我是有事，不是悄悄回城了……” 他这趟被借调属于私下帮忙，没经过公社和大队。 村里人也不知道这回事，就怕他们碎嘴子，见不着他嚼舌根。 他是没所谓，就怕林苒心里不舒坦。 林苒听到这儿，忽然眼前一亮。 “有了！” “什么？” 萧厉一惊，差点没站稳。 林苒赶紧抓着他的手，凑上前。 “萧厉，会吵架吗？” 萧厉：“？？？？” ————————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靠山村的人就听林苒家传来哭诉声。 “那也不怨我，不是我爸不愿意给户口本，才扯不了结婚证吗？ 你这一走，我可咋办？” 听着这动静，是吵架了？ 村里人登时懒觉也不睡了，纷纷支起耳朵听起来。 “你说要带我回城的，不能不管我……” 听了半晌，萧厉才闷出一句话。 “那你就等着……” 赶来的王大勇听到这动静，刚要进屋劝架。 砰，门被打开，萧厉皱眉走出来。 推开王大勇，径直往外走。 “快走！” 王大勇朝里看了一眼，见林苒似乎靠在床头，肩头一耸一耸，似乎在哭。 “不是，哥，你干啥要跟嫂子吵架？ 咱这也不是回……” “闭嘴，赶紧走！” 萧厉一声怒吼，王大勇吓得一哆嗦。 不敢再吭声，灰溜溜跟着萧厉走了。 等萧厉跟王大勇走远，村里人才敢出门。 几个跟林苒关系好的婶子，悄咪咪走到屋外看了眼。 “那啥，林苒，咋回事啊？” 林苒从床上起身，抹了把脸走出来。 看着众人探寻的眼神，挤出一个笑。 “没事，婶子们。 就是，萧厉他走了。 还，还让我等着……” 话说的并不清楚，但越是这样越引人瞎想。 “等啥等？隔壁村也有个男知青回城了，让自家媳妇等着。 可等来的是他重新结婚的消息，这些没良心的男人，呸。” “是啊！林苒，你也别太伤心了。 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别怕，到时候咱给你介绍给好的。” “对，走了就走了，咱靠山村还有其他男同志呢！” 林红杏气喘吁吁赶来，见到林苒这模样，心疼的不行。 赶紧上前，扶着林苒进屋。 “妹子，别伤心。 你能养活自己，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别气坏了身子，知道不？” 林苒看着林红杏这关切的模样，差点梦蹦住。 不过为了引蛇出洞，她还是故作伤心的摇摇头。 “红杏姐，别说了。 我还要去镇上摆摊，做衣服的花样我都画好了。 待会儿会让人送布料过来，你拿着先做就行！” 林红杏见林苒这么伤心，本想劝她今天别去出摊。 可转念一想，出摊还能挣钱，不出摊就只能干伤心。 她点点头，送林苒出门坐车去了。 林苒前脚刚走，后脚她被萧厉抛下的消息就传开了。 她生怕消息传的不够快，还特意在公社哭了一场才上车。 到了镇上，张梁已经支好了摊子。 “今天来这么迟？说了让你别熬夜做衣服……” 话没说完，忽然看见林苒眼睛红了。 他眉头一皱，眉头的刀疤充满戾气。 “哭了？谁欺负你了？ 妈的，我剁了他……” 林苒赶紧拉住张梁，摇摇头。 “没事，我眼睛进沙子了，干活儿吧！” 对面的李寡妇听到这话，幸灾乐祸的冷哼一声。 “死鸭子还嘴硬呢！靠山村谁不知道萧厉跑了？不要你了……” 第140章 萧厉回城了?等着身败名裂吧! 张梁听到这话，拳头紧握，捏得嘎嘣响。 “那老东西，可真不是个东西……” 林苒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别生气。 “别说了，先做生意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林苒今天只做了大半天生意，就让张梁收摊回家了。 回到靠山村，林苒死气沉沉的往家走。 半道遇到村里人，也没精神打招呼。 村里人见她这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回到家，林红杏已经做好了饭菜。 见林苒进门，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饿了不？饭都做好了。 听姐一句劝，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林苒点点头，坐在桌边。 “红杏姐，今天有人来过吗？” 林红杏想了想，指了指放在后门边的布。 “有个叫丁山的，给送布来了。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康子。 晚上，我们娘两来陪你？” 林苒摇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 “不用了，红杏姐，我自己可以的！” 看来，蛇还没出洞，得再等等。 林红杏叹了口气，拍了拍林苒的肩膀，转身走了。 天刚擦黑，林苒洗漱完准备睡下。 忽然，听到外头的敲门声。 “林苒姐，你睡了吗？ 咱们抓了好多小龙虾，都给你！” 是铁牛的声音，林苒赶紧爬起身，打开门。 见村里几个孩子，浑身湿透满脸是泥。 手里提着的木桶里，装满了小龙虾。 现在一早一晚都变冷了，小龙虾钻泥里了，特别难抓。 抓这一桶，估计费了不少功夫。 铁牛看着林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那啥，林苒姐，你别伤心了。 咱们都觉着，萧知青叔叔太老了，跟你不咋配。 你再等等，等咱们长大了，跟你结婚成不？” 那些单纯稚嫩的话，叫林苒满心感动。 她转头拿了些桃酥，分给铁牛他们。 “小龙虾你们拿去卖给李寡妇，这回卖五毛。 他们要是不愿意买，你们就说卖给我。 还有，林苒姐不伤心。 天晚了，拿着桃酥回去吧！” 哄着铁牛他们走了，林苒关上门。 靠山村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是半夜，隐约有哭声从林苒屋里传出来。 村里人怕林苒干傻事儿，第二天天不亮就在她家外头转悠。 直到看到林苒好好出门，这才放心。 林红杏照旧来林苒家做衣裳，看着屋里萧厉的生活用品，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全都收起来，扔到了床底下，免得叫林苒看了心烦。 重新坐下开始干活儿，没多会儿，就见外头有个带眼睛的男同志转悠。 男同志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因为萧厉的关系，林红杏现在对这些城里来的男同志，都没啥好印象。 放下针线活儿，皱眉走出门。 “你这男同志，在这儿干啥呢？” 唐俊也不恼，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笑了笑。 “你好，同志。 我想问一下，这是林苒的家吗？” 林红杏没吭声，狐疑的看着他。 唐俊拿出随身带着的水果糖，掏出几颗递给她。 “是这样，我是林苒的同学。 现在，在首都上大学。 以前读书时，咱们关系很好。 前阵子才听说她结婚的事，一直想来看看她。 想知道，她嫁了个啥样的男同志，帮她参考一下。 今天来，没见着她，也没见着她男人……” 说着，他神色落寞的低下头。 倒像是一副喜欢林苒，却没来得及说明心意的模样。 听他说是大学生，林红杏面上神色缓和了些。 大学生的思想觉悟，都挺高的。 她觉得，应该算个好人。 “林苒在镇上做小生意，你去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至于她男人，哼，跑了。 村里人都知道。” 唐俊抬头看了眼屋里，见里头果然没有萧厉生活的痕迹。 他定定神，讨好的拿出五块钱递给林红杏。 “对了，同志。 怕林苒知道难为情，你能别跟她说我来过吗？ 可以的话，我能进去坐坐吗？” 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能污蔑萧厉的“证据“。 林红杏皱眉，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进屋。 “别，我不要钱。 你快走，林苒不在家，我不会让你进来的。” 说完，她砰的一下关上门。 唐俊一愣，只能悻悻收回钱。 回去路上，他碰到了一群村里娃，笑眯眯掏出水果糖。 “嘿，小娃子，我问你们。 你们村的萧知青，真回城了？” 为首的铁牛警惕的看着唐俊，不肯上前。 “是，咋了？ 我告诉你，林苒姐是咱们的，你不许打坏主意。 不然，揍死你。” 唐俊得到满意的答复，总算是放了心。 见几个小娃子不肯要糖，也懒得多说。 拎着水果糖，开心的走了。 现在林苒多伤心啊？被伤心冲昏头脑的女人，让她干啥就会干啥呢！ 他本来是听说萧厉回城了，有点不相信。 特意来打听一下，结果还真是。 呵呵，萧厉回城了？ 正好，等着身败名裂吧！ —————————— 这档口，林苒刚到镇上。 张梁早已支好了摊子，摆好了桌椅板凳。 见林苒来了，扔给她一块红糖糕。 “先吃点，待会儿再忙活。” 林苒接过红糖糕，还热乎着。 这玩意儿在国营饭店是限量供应，可难买了。 “你吃，我刚才在家吃过了。” 李寡妇看着这情形，不由冷哼。 “哎哟哟，这男人前脚才跑，后脚就又跟人勾搭上了？ 要我说，破鞋就是破鞋。” 见张梁皱眉瞪着她，李寡妇翻了个白眼。 “看啥？我说她名儿了？ 你要找麻烦，不就认定她是破鞋了？” 话没说完，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一条野狗。 好死不死撞翻了她的摊子，上头摆着的小龙虾泼了一地。 沾了泥水，不能吃了。 “天杀的畜生，老子打死你！” 李寡妇想去追野狗，可野狗一眨眼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她顾不得再跟林苒找不痛快，赶紧蹲下身把地上的小龙虾捡起来。 这可是她找铁牛那些小崽子，五毛钱一斤买的呢！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把沾了泥的小龙虾在水里洗干净泥，再重新摆好。 林苒看着李寡妇这架势，皱了皱眉。 没多会儿，就有人上门来买龙虾。 一打听价格，发现昨儿个才买一块，今天就涨到一块五了。 就是傻子，也不乐意啊。 当即转头，直奔林苒的馄饨摊。 多亏李寡妇，林苒准备卖一天的馄饨，一上午就卖光了。 不过，她不准备这么早收摊。 让张梁盯了下摊子，自己去市场买肉。 好巧不巧，在市场碰到林美凤跟史富贵。 第141章 没准，这事林苒也掺和了 林美凤挽着史富贵的手，手里捏着一块红糖糕，边走边吃。 见到林苒，登时笑开了。 “哟，这不是我那嫁给城里知青的大姐吗？ 不是说，要跟着我那城里知青姐夫，回城享福？ 咋，我那姐夫，落下你自己回去了？ 啧啧，我早说了，你们两长不了……” 要是当初林苒把萧厉让给她，结果肯定不一样啊！ 哼，活该。 史富贵挺起胸膛，捏了把林美凤的屁股。 “可不是吗？找男人光好看有啥用？ 还是得找我这样靠谱的，看看你。 跟着我吃香喝辣，人都圆了一圈。” 他搂着林美凤，扫视了林苒一眼。 “看在你是美凤大姐的份上，改天来我手底下打杂吧！ 等干得好了，给你介绍个对象。 就，我那徒弟不错……” 他那徒弟，比他年纪还大几岁。 还是个没了女人的鳏夫，配林苒可再合适不过了。 林苒着急买肉，可两人门板一样挡着她的去路，她也没了耐心。 “打杂是不可能打杂的，打你还差不多。 我的事儿，就不劳烦你费心。” 看着市场里人来人往，林苒后退一步，大声嚷了一嘴。 “啥？你们两还没扯证就睡了？ 肚子里还有了娃儿？怕被人知道？这咋瞒得住？” 听到这动静，市场里忙活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纷纷看过来。 开始对两人指指点点，有的好像认出了史富贵。 “那不是国营饭店的厨子？我记得好像结过婚？” “没呢！女人死了，不过上回看他搂着的女人，不是这个啊？” “那女同志看着好像没多大，史富贵都能当他爹了吧？” 史富贵是国营饭店的厨子，那可是铁饭碗，对作风方面的事还是很在意。 他轻咳了一声，赶紧收回搂着林美凤的手。 “那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美凤，你待会儿去后门找我。 记住，别让人瞧见了！” 林美凤狠狠瞪了林苒一眼，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捂着脸跟着史富贵后头走了。 史富贵不让她靠近，她就非要贴上去。 萧厉走了，她可得贴紧史富贵不能放。 以后吃香喝辣的日子，才有保障。 林苒耳边清静了，也没多留，买了肉就走了。 等人都走了，卖菜的大姐忽然惊呼一声。 “哎哟，你这女同志咋蹲在这儿呢？吓死人了。 咋，你要偷我的菜？” 赵春花咬咬牙站起身，挺着大肚子就走。 “偷你妈，畜生玩意儿，不要脸……” 哼，她这还给史富贵怀着孩子呢！ 史富贵就跟别的破鞋搞到一块了，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赵春花找到国营饭店后门，正准备叫史富贵。 正好，碰到了喜滋滋出来的林美凤。 林美凤刚才哄着史富贵说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怀上了。 史富贵一高兴，立马给了她十块钱。 她想着，拿着去买件新衣服。 正开心，差点撞上气势汹汹的赵春花。 “你瞎了？” 赵春花当先发难，看着林美凤手里的钱就要抢。 “这钱是史富贵给你的？给我！” 林美凤也不是傻子，随便一个疯婆子要钱就给？ “你脑子有毛病？凭啥要我给钱？” 赵春花咬牙，挺了挺肚子。 “凭我肚子里怀的，是史富贵的种。 他的钱，都是我的！” 换成别的女人听到这话，肯定会生气伤心。 可林美凤一点都不在意，她当初搭上史富贵的时候，就知道史富贵有相好的。 那又咋样？只要史富贵愿意给她钱。 她就当啥都不知道，后来史富贵不是也踹了那相好的？ “原来你就是富贵哥不要的破鞋啊？肚子这么大了，富贵哥都不要你。 指不定，这肚里装的谁的种呢！ 以前我不管，但是以后呢！ 富贵哥的钱，都是我的。 有本事，你去富贵哥跟前闹。 我倒要看看，富贵哥是帮你还是帮我。” 林美凤捏着钱，翻了个白眼，推开赵春花走了。 赵春花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一会儿功夫，她脑门子清醒了些。 要真弄丢了史富贵的铁饭碗，以后她跟肚里的娃儿咋办？ 不成，史富贵这儿不能闹，可不闹，又咽不下这口气。 对了，在菜市场的时候，这贱皮子不是叫林苒大姐？ 没准，这事林苒也掺和了。 赵春花有了出气对象，掉头就往黑市跑。 林苒那摊子前头，围满了人，生意好的不得了。 没天理，坏人姻缘，还能挣钱。 赵春花二话不说，冲上前就开始撒泼。 “吃啥吃？她坏良心，卖死人肉。 你们吃的越欢实，死得越快。 快别吃了，赶紧滚开……” 大伙儿吃得正香，忽然被掀了碗。 汤汤水水泼了一身，自然不乐意。 本想发作，却见是一个的大肚子的女同志，也只能压下火。 “嘿，你这女同志咋回事？ 好好吃碗馄饨，你这瞎嚷嚷啥？” 赵春花抓起泼了一地的馄饨，就往他们身上扔。 “吃，吃死你们……” 闹了这一出，别说正在吃的吃不成，准备吃的人也赶紧绕道。 林苒皱眉，知道今儿个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她拿出钱，退给刚才吃了一半的人。 “对不住，同志。 今天有点小麻烦，钱你们拿回去。 明天再来，我给你们多煮几个馄饨。” 其他人见林苒退了钱，又说了好话，也没多说，皱眉走开了。 赵春花却不肯罢休，疯了一样去拦人。 “别走啊！你们不让她赔钱，不去派出所举报她？ 是不是，都跟她有点不清不楚？” 张梁咬牙，手里的菜刀狠狠拍下去。 “你要疯回家疯，别在这儿闹事。” 赵春花扭头看了眼默不吭声的林苒，冷笑。 “咋，你男人跑了。 嫌被窝里凉，荤素不忌连这野种都勾搭了？ 是不是跟你妹子一样，和史富贵也……” 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丁山一巴掌。 丁山一手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显然是准备给赵春花吃的，这会儿气得浑身发抖。 “你，去一趟菜市场，回来就疯了？ 人林苒是个好同志，你别坏她名声。 要喷粪，滚回家……” 赵春花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看着丁山。 “你敢打我？你个天杀的敢打我？ 哎哟，我不活了！” 她自打跟丁山结婚，丁山连重话都没说过她一句。 现在居然为了个外人，给了她一巴掌。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后她还咋见人？ 赵春花气得蹦起来，朝丁山扑过去。 “来，打死我跟你儿子。 以后你就跟这野种，好好过……” 骂得太凶，一口气没上来。 登时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丁山吓得碗都扔了，赶紧扑过去抱住她。 “春花，春花……” 林苒见丁山乱了分寸，赶紧招呼张梁上前帮忙。 “梁子，帮忙抬一把，送医院去！” 张梁心里头不乐意，但还是走上前，帮着丁山抬起赵春花走了。 没热闹看了，人群也都散了去。 林苒看着满地狼藉，皱眉找来扫把开始扫地。 忽然，有人从边上接过她的扫把。 “林苒，我来帮你吧！” 第142章 不这样，你咋会上当? “唐俊？” 林苒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你怎么来了？” 唐俊拿起扫把，装模作样的扫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在外头看热闹，那女同志闹起来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出面帮忙，怕被牵扯进去。 特意等人走了，人群散了，才敢上前。 “刚才路过，听到里头有动静。 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是你。 怎么样？吃亏了没？ 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林苒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 “我没事，你走吧！” 唐俊的嘴角得意的勾起，伸手推了推眼镜。 故意叹了一口气，把扫把放到一旁。 “我刚听他们说，你男人跑了？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你照顾了他那么久。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见能回城享福了。 他却把你撇下了，哎，林苒，我真替你不值。” 林苒点头，扭过身。 “谁说不是呢？可人都走了，我能咋办？” 唐俊眼中精光一闪，赶紧上前。 “写举报信举报他啊！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你吃苦受累，总得给他一点教训不是？” “可，可我不知道地址……” “我知道，走，我带你写！” 因为太过激动，唐俊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让林苒写一封举报信寄回去。 等萧家那边收到，萧厉可就回不去萧家了。 他急切的带着林苒去了电报所，找来纸笔递过去。 林苒拿过纸笔，试探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举，报，信。” 写完这三个大字，林苒抓了抓脑袋，在纸上涂涂画画。 “然后咋写？萧厉的萧是这个肖不？” 唐俊看的都要急死了，要是写错了名字，这举报信就没用了。 他咬咬牙，又要了一张纸。 “你念，我帮你写。” “好呀！” 林苒这回答应的倒是干脆，背着手站在唐俊身后念起来。 “举报信，我要举报，萧厉同志。 嗯，始乱终弃，现代陈世美……” 唐俊嫌这些话太没说服力，索性自己放开了写。 反正，林苒也看不懂。 “萧厉同志作风极其败坏，乱搞男女关系，挑唆同志内斗。 陷害乡邻，贪污水库钱款。 被同志发现，意欲杀人灭口……” 桩桩件件坏事，都往萧厉身上按。 就算回头有人来调查，他也不怕。 张春牛已经死了，李琴琴断了腿。 一个死无对证，一个恨死了萧厉。 上下嘴唇一碰，这罪名就落实在萧厉头上。 就算萧首长出面，也帮不了萧厉。 唐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注意到林苒在后头看得出神。 “最后加一句，只要杀了他，就能让你去首都上大学，安排工作……” 唐俊写下这句话，忽然回过神。 “不是，这……” 刚想撕毁那张纸，林苒已经眼明手快抢了过去。 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仔细比对起来。 “哟呵，你还别说，真是一模一样。” 林苒把证据叠好，放进胸口的口袋。 唐俊脸色铁青，面容狰狞。 “林苒，你故意让我写这些？ 就是为了比对字迹？把东西给我。” 林苒往后退了一步，离唐俊远些。 “你也算谨慎，不这样，我也拿不到你的字迹不是？ 我很好奇，你到底跟萧厉有什么仇怨？ 非得盯着他使坏？他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电报所的工作人员，这会儿也发现了不对劲。 偷偷起身，去找派出所。 唐俊知道拖下去对自己没好吃，准备扑过去抢了证据就跑。 “你个臭破鞋，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 还没碰到林苒，就被林苒一个侧身躲过，再加一个背摔。 眼镜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接着，林苒一脚踩上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不装了？也太无趣了些。 你还是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干的，不然进了派出所。 以后你这大学，是没办法上了！” 唐俊咬紧牙关，忽然笑了。 “你还不知道你惹了谁，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关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去，倒是你。 蓄意杀人，这罪名可不小。 你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没多会儿，派出所的同志就来了。 林苒皱眉，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随后跟派出所的同志，去做笔录。 虽然两封信的笔记一样，但因为此事牵扯到林苒。 派出所也不敢放人，只能暂时将人扣押配合调查。 入夜了，派出所安静下来。 所里只有一间牢房，暂时关押着唐俊和几个男同志。 林苒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忽然，听到萧厉的声音。 “同志你好，我是萧厉，听说我爱人被你们抓了？ 可不可以，让我们见一面？” 林苒猛地睁开眼，侧头看去。 “萧厉，我在这儿！” 萧厉擦了把头上的汗，快步循着声音走来。 蹲在林苒身前，试探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没事吧？吓着了？ 不怕不怕，我来了。” 这架势，叫边上的两个民警同志都看乐了。 “嘿，这是把媳妇当孩子哄呢！ 没啥事，就是让她配合咱们调查一下。 里头那个叫唐俊的一口咬定，信是林苒唆使他写的。 也是林苒自己要对你下死手，他啥都不知道。 萧厉同志，当初你受伤跟林苒有关是吧？” 林苒进了派出所，也没瞒着这事。 毕竟要揪出唐俊背后的黑手，自然得把事情说清楚。 她拉了拉萧厉的手指，轻轻开口。 “是我说的！” 萧厉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站起身。 “你只让我跟你吵架，可没说后头这些。” 林苒知道这事办的突然，不过当时也没顾得上。 她勾了勾萧厉的掌心，软糯糯道了个歉。 “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 萧厉听着那软绵绵的声音，不由想到林苒现在乖巧的模样，有些好笑。 “最好是！” 他定定神，看向派出所同志解释道。 “是有这事，不过那是咱们夫妻间的情趣。 她也是收到那封信，顺水推舟演了一出。 我眼睛的事，不赖她。” 两个民警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你们这情趣，挺费对象的……” 萧厉这么开脱了，两人只能放了林苒。 事儿都完了，气喘吁吁的王大勇才追过来。 “哥，嫂，嫂没事？” 林苒站起身点点头：“没事！” 她却不着急走，上前问道。 “那个，同志，能不能让我男人见见唐俊？ 没准，他们认识！” 第143章 他已经猜到是谁干的好事 民警也没多说，把三人带到监房外，冲着里头叫了一声。 “唐俊！” “到！” 唐俊本能应了一声，还以为是有人来救他了。 赶紧冲到门口，见到门口的萧厉，登时脸色铁青。 “萧厉？” 萧厉听着声音，并不耳熟，皱了皱眉。 “你认识我？” 王大勇仔细看了看，冲萧厉摇头。 “哥，我没见过这小子。 你应该也不认识……” 他跟萧厉一个大院长大，下乡也在一个地，萧厉身边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他也都见过。 这小子，还真眼生得很。 唐俊眼神阴冷，咬紧牙关死不开口，扭头就走。 萧厉听见他的脚步声，微微皱眉，沉声开口。 “不是认识我？认识萧卫国？ 萧卫民？或者萧卫党？” 听着唐俊脚步声没停，萧厉顿了顿，笃定开口。 “那就是，韩丽娟？” 唐俊浑身一震，却没敢回头。 “我谁都不认识，看不惯你。 纯粹是因为你那眼珠子朝天长的嚣张样，该说的都说了，有本事定我的罪。 没本事，就别来烦我……” 萧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再问，转头走了。 林苒看了看蹲在墙角的唐俊，又看看萧厉的背影，快步跟上去。 连她都看出来，唐俊在听到韩丽娟那个名字时，彻底乱了。 韩丽娟是个女人的名字，到底是谁？ 见林苒一脸欲言又止，王大勇赶紧跟上来。 “嫂子，你别误会。 那啥韩丽娟不是我哥的相好，是他后妈。 不过，那就不是个东西。 要不是她污蔑我哥，我哥也不会来这穷乡僻壤。” 说到这儿，王大勇止住了话头。 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这事以后我哥会跟你说的，我都不敢张嘴，嫌丢人……” 林苒看着萧厉沉默的背影，点了点头。 三人从派出所出来，天都快亮了。 林苒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扯了个呵欠。 “对了，你们咋来了？ 不是说好，今天才回来的吗？” 一说起这事，王大勇那可就有话说了。 “嫂子，我哥为了抓紧回来。 连夜赶工，生生把三天的活儿，缩短了两天。 到公社刚下车，就碰上林红杏同志跟村长。 说是你还没回去，担心你出事。 我哥一听，赶紧带着我回了镇上。 不是我吹，我哥那速度，哪吒踩了风火轮都追不上。 到镇上后，一路打听问过来了。 知道你在派出所，没事就好。” 见王大勇一脸后怕的拍着胸膛，林苒有点不好意思。 “害你担心了，对不住啊！ 我跟你哥，没吵架。” 王大勇一脸，我啥都知道的神情。 “那天出了门，见我哥脸上那着急样，我就知道有鬼。 生怕多留一分钟，就被人看出来。 嫂子，你们不厚道。 这么重要的事，咋能瞒着我？ 我也能帮忙不是？” 萧厉一把推开王大勇，冷冷看了他一眼。 “跟你说？一听我跟你嫂吵架了，村里人还在看热闹。 你在边上就乐开了花，只差明说他们两在演戏。 这样，唐俊会上当？” 王大勇本想反驳，一想那场景，好像是那么回事。 当即闭嘴，不再吭声。 林苒眼见天快亮了，赶紧跟萧厉和王大勇坐车回了靠山村。 “我回去洗个澡，你们先歇着。 下午摆完摊回来，我们再细说。” 到了村口，老远就见林红杏背着康子站在那。 头上满是露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红杏姐！” 林苒赶紧上前，拍了拍林红杏身上的水珠。 “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林红杏看着林苒和身后的萧厉王大勇，叹了口气。 “没事就好，昨晚上你徒弟找来了，说你没在镇上，担心。 跟着我找了一宿，天亮才回去。 我这心里头总悬着，再不见着你人，就准备去派出所了。” 林苒扶着林红杏往回走，路上也跟她简单说了下这次的事。 听得林红杏那是一愣一愣，最后没忍住，拧了把林苒的手。 “林苒妹子，你聪明得很。 别说我，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林苒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呢！不演真点，怕那人不信。 红杏姐，不好意思，害你白担心了。” 林红杏笑着摆摆手，毫不在意。 “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帮不上你忙，也就只能白担心了。 对了，你家萧厉买的鱼苗，我给放在村长家了。” 从林红杏家回来，林苒让萧厉先回家，她转道去了村长家。 村长这会儿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出门。 “林苒？你回来了，没事了？” 林苒有些不好意思，走上前点点头。 “村长，是呢！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村长拍了把自行车，重新推回去。 “还能去哪儿？怕你出事，准备去公社找人帮忙。 你说你们年轻同志，咋回事啊？ 两口子，哪儿有不打架吵架的？ 犯得着闹出这么大动静？吓死人。” 林苒也不好跟村长解释太多，只含糊的说萧厉已经回来了。 是她误会了，两人没事。 说完这事，她看到墙角的几个木桶，里头满满的鱼苗。 “村长，那是萧厉带回来的鱼苗不？” 村长掏出旱烟，吧嗒抽起来。 “是！现在是鼓励自己搞生产。 不过咱们村就这么大点地儿，也没合适的鱼塘。 萧知青弄了这么多鱼苗，怕是没地儿放。 不然，你们再等等。 我在村里开个会？让大伙儿帮忙给你们挖个鱼池？ 毕竟，托你的福。 咱们村这回交粮还挣了不少，稻田里又生出了再生稻。 这点小忙，大伙儿还是乐意帮的。” 如今在靠山村，林苒的面子可比他这村长还要大呢！ 林苒摇摇头，笑了笑。 “村长，不用那么麻烦。 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鱼苗咱们投放在水库里，饲料我来出。 年底捞鱼的时候，村里一块分。 平时就靠村里人帮忙看着点，不让人偷鱼。 这样，成不？” 村长手上的烟杆顿了顿，狐疑的看着林苒。 “你这是赔本挣吆喝？啥都出了，白给村里人分？ 林苒，我可真看不懂了，你真是图啥？” 林苒笑了笑，半真半假道。 “图的，就是个助人为乐……” 林家湾和李家村不少老人分了发芽的谷子，没办法吃，又没地方卖。 她按照八分收一些，也能助他们度过这次的难关。 收回的发芽的谷子没地儿去，只能喂鱼。 那么多鱼，她跟萧厉也吃不了。 倒不如分给大家，让大家心里头舒坦点。 跟村长说好，投放鱼苗，定时喂养的事后。 林苒就回了家，进屋时，萧厉已经洗过澡了。 锅里烧着热水，他光着上半身，下身套着昨天穿的长裤。 松松垮垮挂在腰间，人鱼线一路往下，随着他翻找的动作，蔓延出一片阴影。 林苒感觉，浑身有点发热。 赶紧进屋，关上门。 “萧厉，你找啥呢？” 第144章 一块吃个饭 萧厉听到动静，停下动作。 “林苒，我衣服和洗漱的东西都不见了。 你，扔了？” 林苒一想，这些东西她还真没碰。 四下找了找，从床底下翻出来。 “哦，这儿呢！估摸着是红杏姐收起来的。 给，穿上别着凉。” 林苒摸出一件汗衫，递给萧厉。 萧厉接过摸了摸，微微皱了皱眉。 “不要这件，就穿，你给我做的那件白衬衣吧！” 那衬衣是林苒特意给萧厉做的，可萧厉一次没穿过。 说下地干活，会弄脏，舍不得。 “不是说舍不得穿？这会儿怎么舍得了？” 萧厉穿上白背心，再套上白衬衣。 修长的手指，一颗颗把扣子扣好。 穿上白衬衣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就不一样了。 原来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现在更像是大学里的教授，温文尔雅带着禁欲的气息。 “林红杏同志不是说，你徒弟找了一晚上？ 害他担心一场，过意不去。 待会儿下午我去接你，顺道请他吃个饭……” 没等林苒回过神，萧厉从包里掏了掏。 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林苒。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林苒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块海鸥手表。 这年月，有钱都难买到的稀罕物。 “这是给我的？你哪儿来的钱？” 比起惊喜，她更多的是不解。 “其实，我不是很看重礼物这些。 你别为了我，去找人借钱啥的。” 萧厉笑了笑，蹲下身，摸索着拿起手表，给林苒带上。 “倒不至于，你不是一直不要我的钱？ 那些补贴奖金，加上我画图纸和写稿子的收入。 这么久，攒个手表还是没问题。 你不看重，我得送。 说过，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本来还差点，他跟大勇借了点。 这趟出门挣的，刚好还上大勇的钱。 他把手表给林苒带好，微微抬头看着林苒。 “怎么样？喜欢吗？” 林苒看着腕子上崭新的手表，笑着点头。 “喜欢。” 手表难买，更难的是萧厉这份心意。 带着手表，她坐上去镇上的班车。 半道看着手表，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傻笑。 还是售票员见了，打趣了一嘴。 “哎哟，大妹子，这么开心，想啥呢？” 一旁的女同志看过来，瞥见林苒手上的手表，羡慕的撇嘴。 “我上回去市里，看到电视上打过这手表的广告。 那可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好东西，我对象要是送我手表。 我做梦都能笑醒，真的……” 林苒听着这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放下手，红着脸看向窗外。 就冲萧厉那张脸，也确实是做梦都会笑醒。 到了镇上，刚下车，就见张梁等在那。 双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见到她就咬牙冲上来。 “你昨晚去哪儿了？找不见人，我都快疯了。” 来去的人被张梁这大嗓门给吸引，纷纷侧目看过来。 林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张梁拉到一旁。 “那啥，过程有些复杂。 但结果还算好，我男人回来了……” 后头的话，张梁压根就听不进去。 火气冲上天灵盖，拳头捏的嘎嘣响。 “你有没有脑子？他要走就走，要回来就回来？ 那么缺男人？眼前不就……” 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长得吧，也不差。 又能挣钱，还不跟其他女同志乱来。 他寻思着，自己也还行吧！ “哦，对了！” 林苒压根没听到张梁的话，继续朝前走。 “待会儿下午一块吃个饭，叫上丁山大哥一块。” 两人到了巷子里，张梁憋着一肚子气，没跟林苒再说话。 许是萧厉回来的缘故，林苒心里头格外高兴。 昨儿个被折腾了一夜，也不觉着累。 做生意的时候，那叫一个干劲十足。 过了中午，林苒就收了摊。 让张梁去接丁山，自己先去车站接萧厉。 刚走出巷子，就见萧厉站在那。 他似乎刚剪过头发，又变成了短短的寸头。 穿着白衬衣，黑裤子。 身板挺得笔直，站在那就像是站岗一样。 格外精神，也格外打眼。 林苒清楚看到，路过的几个女同志脸都红了。 “萧厉！” 她赶紧上前，扶着萧厉的手。 “你怎么自己来了？大勇呢？没跟你一块？” 萧厉顺势握住林苒的手，牵着一块走。 “让他送我到车站，我自己坐车来的。 只知道你在这附近，具体地方找不到。 想着等着总没错，你一出来就能看见。 对了，你徒弟呢？” 林苒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张梁的人影。 “估摸着还得等一会儿，我们先去国营饭店。 跟这儿的人说一声，梁子来了让他直接过去就成。” 说是请客吃饭，自然得挑镇上最好的地方。 除了国营饭店，还真没其他的地儿。 好在他们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里头没啥人。 进了饭店，林苒特意找了个靠窗的角落。 去了窗口，点了几个热菜。 倒了一壶热水，回到座位，给萧厉倒了杯茶。 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见张梁跟丁山来了。 林苒赶紧起身，冲两人招了招手。 “大哥，梁子，这儿！” 两人走到林苒跟前，这才看清她身边的萧厉。 丁山一怔，脸色有些古怪。 “大妹子，这是？” 林苒笑了笑，给他们倒了杯茶。 “坐，这是我男人，萧厉。” 然后，又扶着萧厉起身，牵着他的手摸索过去。 “萧厉，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丁山大哥，和我徒弟梁子。” 萧厉点点头，客气的伸手。 “你好，我叫萧厉。” 丁山赶紧伸手，握了握。 “你好你好，我叫丁山。” 萧厉松开手，伸到张梁跟前。 “小苒提过你，梁子。” 窗口那边的菜出来了，林苒招呼他们先坐，自己赶紧跑到窗口去端菜。 张梁抄着双手，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上下扫视了萧厉一眼，没好气开口。 “你就是林苒提过的那个，瞎眼老男人？”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丁山觉得自己后背在嗖嗖冒冷气。 拉了张梁一把，咬了咬牙。 “别惹事啊！” 张梁一把甩开他，走上前撑在桌上。 靠近萧厉，仔细看着。 “确实是够老……” 第145章 小苒，你是我爱人 丁山无语望天，彻底不想跟张梁沾边，往后退了两步。 “那啥，你们先坐，我去帮大妹子端菜。” 萧厉听着脚步声远去，嘴角冷冷勾了勾。 缓缓收回手，坐下来。 “老倒是谈不上，不过，比你大倒是真的。 小苒提起你，说年纪不大。 现在看，确实挺小。” 张梁一听，登时黑了脸。 “你说谁小呢？我再小也是个男人。 不会躲在女人后头，让女人抛头露面养着我。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净不干人事。 咋，你牙口不好？只能吃软饭？” 萧厉不气也不恼，微微靠在椅背上，以绝对藐视的姿态看着张梁。 “愤怒，也是一种无能！ 到底是小，一点都不知道隐藏自己的心思。 要是被小苒知道，她还会留你做他徒弟？” 早先还只是怀疑，现在是确定，这小子对小苒有好感。 不过，小苒不喜欢这种小孩性子。 他倒也不用，把这事闹大。 适当提醒下这小子就行了。 张梁咬牙，捏紧拳头。 他不得不说，这老男人说的很对。 林苒就是非黑即白的性子，要是知道他的心思，确实会把他赶走。 这也是为啥，他一直不敢再林苒跟前表现得太明显。 “菜来了，趁热吃！” 林苒端着菜放在桌上，见张梁跟萧厉对坐着，气氛有点不对劲。 “你们这是，咋了？” 丁山从后头冒出来，推着张梁坐里头去。 “大妹子，你累了一上午，肚子也该饿了，快吃。” 萧厉回过神，往里坐了坐，让林苒坐下。 摸到汤碗，先给盛了一碗汤。 “先喝口汤，暖暖胃。” 林苒刚要喝，匡唐，张梁直接夹了一块红烧肉，扔进她碗里。 “谁饿了先喝汤？灌都灌饱了还吃啥饭？ 先吃肉，垫肚子。” 本来很有食欲的鸡蛋汤，这会儿因为这块红烧肉，油花子溅得到处都是。 汤不好喝，肉泡了一遭，也不好吃了。 林苒皱起眉头，放下碗。 “到底咋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饭？” 张梁满肚子气，可说不出来。 只能扭头，冷哼一声。 “不吃了……” 萧厉轻轻拍了拍林苒的背，温和的笑了笑。 “没事，你吃你的。” 他把自己的碗换给林苒，重新盛了一碗汤。 这回，张梁倒是没凑热闹。 听着萧厉温声跟林苒说话，只觉得心里头跟猫爪子抓一样。 砰，推开椅子站起身。 “喂，老男人，敢不敢来一场男人的对决？” 噗嗤，林苒嘴里的汤都喷出来了。 丁山急的冒鬼火，使劲儿拽着张梁。 “臭小子，不吃饭就滚回去看摊子，别再这儿闹事。” 萧厉倒是一脸平静，笑意温和。 “我不跟孩子动手……” 张梁看了眼林苒，咬了咬牙。 “谁特么要跟你打架？” 他快步走到柜台，买了几瓶二锅头，砰的放在桌上。 “喝酒，来不来？” 萧厉挑眉，轻笑出声。 “小孩子能喝酒吗？” 这一口一个小孩子，叫得张梁快炸毛了。 丁山赶紧帮忙，解释了一嘴。 “他快二十了，能喝点酒。” 喝吧，最好醉成死猪，拉走就成，免得在这儿惹事。 “行！” 萧厉点头，拿起一瓶酒打开。 抬手，准备跟张梁碰一个。 “既然是男人喝酒，就不要杯子那种娘唧唧的玩意儿了，走一个。” 正准备拿酒杯的丁山，悻悻的扭过头，装啥都没听见。 张梁也不含糊，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挑衅的看着萧厉，冷笑一声。 “娘们才碰杯，男人都直接喝！” 两人你一瓶，我一瓶的喝了起来。 酒量还真不相上下，脸不红，脚步不晃。 没人开口认输，就一直不停。 林苒吃完了饭，看着满桌的空酒瓶，打断了两人。 “今天就到这儿了，萧厉，咱回家吧！” 刚才还斗志昂扬的萧厉听到这话，瞬时间软了下来。 “好！” 林苒扶着萧厉，看了眼双眼通红的张梁，示意丁山照顾他。 “大哥，交给你了。” 说完，她搀着萧厉起身走了。 “头晕不？想吐不？回家给你煮点解酒汤？” 声音远去，两人走远了。 刚才还坐的笔直的张梁，顷刻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软趴趴倒在桌上。 丁山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让他喝下。 “你说你，犯得着吗？ 没见林苒看萧厉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哪儿还有别人插手的地儿？ 再说，萧厉模样也好。 对林苒也好，两口子关系好着呢！ 别说针了，水都漏不进。 过了今天，你把那点心思都给我收回去……” 张梁微微歪着头，看着刚才林苒坐过的地方，眼神迷茫。 “那老东西对她好，咋会舍得让她在外头吃苦？ 说啥心疼她？骗鬼呢！” 丁山说了半天，张梁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气不过，给了张梁一个爆栗。 “林苒的男人看不见，你也瞎了？ 没见人家手上带着手表？那玩意儿没几百块钱下不来。 不疼她，会给她买那玩意儿？ 你想抢人家媳妇，先掂量下自己有没那本事……” 这下，张梁不吭声了。 他闭上眼，不知是醉了难受，还是听了丁山的话难受。 林苒要是乐意跟他，啥都会给她买的。 可是，林苒眼里心里都没他。 刚才喝酒，一直看着那老男人，半点都没看过他。 这才是，最叫他难受的地方…… —————————— 林苒扶着萧厉正准备去坐车，半道碰到了骑自行车来镇上的村长。 她担心萧厉喝酒了坐车不舒服，跟村长借了自行车。 给村长打了车票，让他坐车回村。 她骑着车，载着萧厉回家。 夕阳西下，洒下满地余晖。 林苒弯着腰飞快蹬着车，感受着飞一般的速度。 “萧厉，抓稳了，掉下去可不关我事。” 萧厉搂着林苒的腰，靠在她背上。 听着晚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还有林苒欢快的笑声。 他的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小苒，我以后就这样叫你。” “随你！” “小苒，你是我的……”爱人！ 是只属于他的，唯一的爱人。 “嗯！” 林苒不知听清没有，含糊的应了一声。 两人的身影，在余晖下交织在一起，像拓下的一幅美好画卷。 第146章 渣男，撩完就跑 林苒让萧厉先在家休息，自己拎了一包鸡蛋糕，去村长家还自行车。 回到家后，洗了个澡，早早的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瞥见萧厉洗完澡从后门进屋，林苒懒懒的闭上眼。 “萧厉，你也早点休息！” “嗯！” 萧厉低低应了一声，可林苒却没听见他搬长板凳的声音。 不由好奇，睁开眼一看。 萧厉站在床边，凝神看着她。 他刚洗完澡，没穿上衣。 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胸膛滚落，格外活色生香。 “你……” “我，喝多了！” 萧厉赶在林苒问之前，开了口。 “头晕，怕从长板凳上滚下来。 能，在你这儿躺一会儿吗？” 林苒撑着手坐起身，看着萧厉，忽然轻笑一声。 “可以，进来吧！” 她往里让了让，萧厉顺势在床边躺下。 睡得笔直，一点不敢动弹。 躺了许久，直到林苒侧身，在他耳边笑了一声。 “萧厉同志，我记得大勇说过。 你的酒量，可是千杯不醉。 人家是借酒装疯，你是借酒干啥？ 上了我的床，就不担心，我对你做点啥？” 温软的语气，带着撩人的气息扑在萧厉耳边，又痒又麻。 他本来只想靠林苒近点，啥都不干的。 “小苒，别撩拨我。 不然，你跟床，都受不住！” 他意有所指，微微顶胯。 林苒感受到双腿间的存在，脸蹭的一下红了。 她就是打打嘴炮，谁让萧厉来真的了？ 萧厉察觉到林苒的僵硬，闷笑一声，侧过身板正躺好。 “你还没给我名分，别想这么不清不楚的要我的身子。” 许是真的喝多了点，不多会儿，萧厉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苒靠在手臂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肌腹肌人鱼线。 伸出罪恶的黑手，揉揉捏捏又摸摸。 渣男，撩了就跑。 过足了手瘾，林苒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不多会儿，萧厉睁开双眼。 咬了咬牙，轻手轻脚爬起身。 打了一桶冷水，拎到后门。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他一声闷哼。 再回到屋里，萧厉老老实实搬出长板凳睡下。 只盼着，能早点拿上结婚证…… ———————— 本以为萧厉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早上会赖一会儿床。 结果林苒起床的时候，萧厉已经出门了。 灶台上，依旧是放着泡好的麦乳精和煮鸡蛋。 林苒吃完早饭，背着背篓打开门。 就见林红杏快步走来，见她在家，赶紧上前。 “大妹子，你在家正好。 林家湾的林天保，你认识不？ 他说上回在镇上跟你见过，有点事想找你。 我怕你不愿意，让他在外头等着。 你要不乐意见，就从小路走，我帮你打发了。” 林苒想了想，应该就是上回卖她谷子的老伯。 “没事，红杏姐，我认识。 估摸着，是有事要找我。” 林红杏一听，也有了底。 “成，我这就把他们带来。” 不多会儿，林红杏跟林天保，还有个挑着扁担的老伯来了。 “林苒同志，实在对不住。 我上回听你说，你还收点谷子。 所以，所以才带人来。 你看看，他家这点谷子，你瞧不瞧得上？” 林天保满脸歉意，因着求人，背又佝偻了几分。 林苒走上前，掀开箩筐的谷子看了看。 一筐是发芽的粳米，另外半筐是糯米。 要卖谷子的大伯看着比林天保年纪还大，擦了把汗，小心翼翼道。 “妹子啊！咱不干坏良心的事。 这半筐糯谷算我送给你，你看着把这筐谷子收了成不？” 林苒拍了把手，点点头。 “这谷子我要了，做鱼饲料正好。 至于这半筐糯谷，我也按照一样的价格给你。 现在我的能力有限，也只能收这么多。” 在林苒的示意下，林红杏很快借来了称。 给老伯把谷子称了一下，一共加起来有一百二十斤。 林苒照旧给添了一点，拿了十块钱给他。 老伯拿着钱，感激得直抹泪。 “真是，太，太感谢你了……” 作势，就要给林苒下跪。 林苒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别别，大伯，你这……” 林天保扶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去外头等等，我跟林苒同志说两句话。” 等人出了门，屋里只剩林天保和林苒两人。 他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两本破破烂烂的书。 “林苒同志啊！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一本是菜谱，一本是酿酒的古方。 当年我家倒是想让我干个厨子，可我去当兵了，没用上。 我那天见你摆个小摊，估摸着以后应该能用上。” 见林苒想拒绝，林天保板着脸把书塞进灶膛。 “这玩意儿你不要，就只能烧了。” “哎，大伯，你别！” 林苒叹了口气，赶紧从灶膛里拿出来。 拍了拍上头的灰，收了下来。 “那，暂时放我这儿？ 以后你孙子大了，用得上的话，我再给他。” 林天保一听，笑着摆手。 “不用了，我孙子啊，跟我一样，只想当兵报效祖国呢！” 看得出，林天保跑这一趟，是特意来送书的。 送走了两人，林苒看着林红杏，想了个主意。 “红杏姐，以后林家湾的孤寡老人这些找上门，要卖谷子。 你直接帮我收了，按照八分一斤收。 咱也不多要，每家帮衬个一百来斤差不多。” 林红杏知道林苒是想干好事，点点头答应下来。 “成，这事你也别出面。 免得到时候你娘家那边找麻烦，我帮你去收……” 这一耽搁，林苒到镇上的时候，就比平时晚了点。 本以为昨儿个张梁喝多了酒，今天肯定没这么早。 没想到，他早已支好了小摊。 连肉都买好了，正在那剁肉。 这叫林苒倒是不好意思，赶紧上前。 “梁子，受累了，我有事耽搁了，对不住。” 张梁看了林苒一眼，转身走到林苒跟前摸了把剪短的头发。 “没事！” 林苒只顾着低头忙活，压根没注意到有啥不对劲。 摊子前已经有人开始排队，等不及要吃了。 林苒麻溜儿擀皮儿，包馄饨。 忙到中午，还没来得及歇口气。 就见林建国跟鬼一样，从巷子口窜过来。 走到摊子前，堆着笑看着林苒。 “大姐，你这生意真好。 我看了一上午，至少挣了十来块吧？ 上回我结婚，你咋不去？ 不过不打紧，过去了就过去了。 咱们姐弟一条心，也不记恨你。 爸妈身体不好，我想带他们来看看病。 就是这手里头，不太松快，你看……” 他把手指头伸到林苒跟前，意有所指的搓了搓。 林苒捞起大勺，舀了一瓢开水就往林建国手心泼。 林建国被溅起的水烫了一哆嗦，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破口大骂。 “叫你一声大姐，够给你面子了。 林苒，你真当我怕你啊？ 信不信，我让你这生意都干不下去？” 林苒抄着双手，有些好笑。 “你这么能，还跟我废话啥？ 我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 林建国气不过，就想闹事。 刚准备上前，就被张梁推了个趔趄。 “想闹事？走，边上去？” 林建国欺软怕硬，见张梁满脸凶相。 眉头还有一道疤，当即就软了。 “没，没，我跟我大姐说着玩呢！” 他扭头就跑，跑出老远，确认张梁不追上来，才敢回头威胁林苒。 “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第147章 今天吃肉汤圆 林建国走后，林苒耳根子清静了，结束了一天的生意。 收摊后，准备回家。 “喂！” 张梁凶狠的叫住她，林苒不解的回头。 “啥事？” 张梁定定看着林苒，林苒也看着他，两人一时无话。 最后，张梁烦躁的摆摆手。 “没事，你回去吧！” 林苒摇了摇头，觉得张梁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有哪儿不对劲。 路过市场，她买了点鲜肉回去。 掐掐日子，马上就要八月十五了。 武教授也快来了，到时候给准备点啥好吃的呢？ 回到家，萧厉还没回来。 林苒把早上买的糯谷搬出来，借了个小石碾把糯米碾出来用水泡上。 天黑了，晚风带来透骨的凉意。 林苒把泡好的糯米放进石磨，推成了细腻的米浆。 萧厉进门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洗了把手上前帮忙。 “今天是准备做什么吃？连这玩意儿都用上了？” 林苒笑眯眯起身，把盆里滤干水的糯米浆拿出来，使劲儿揉搓起来。 “天冷了，做个肉汤圆试试。” 揉搓好的糯米浆，包一团调好味儿的肉馅进去。 再搓圆，沸水下锅。 热气蒸腾起来，满屋都是米香。 滚开第一遍水，再放一点凉水下去。 这样，汤圆更弹牙。 直到水再次滚开，白胖的汤圆浮了起来，这就是熟了。 林苒在碗底放了一勺猪油，再把汤圆盛进去，端给萧厉。 “快，趁热吃。” 萧厉停下手里的活儿，舀起一颗汤圆吹了吹，先递到林苒嘴边。 “你忙活了这么久，第一口先给你吃。” 这亲昵的举动，萧厉做来十分顺手，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屋里就他们两人，林苒也没扭捏，就着萧厉的手咬了一口。 汤圆外皮软糯q弹，咬破后，里面鲜美的肉汁就流了出来，鲜香滑嫩，好吃的不得了。 “唔，好吃。” 林苒正准备吃第二口，就见萧厉极其自然的吞下了她咬剩的半颗汤圆。 “那个，我吃过的！” 林苒小心提醒，萧厉微微挑眉。 “我知道，很好吃。” 一时间，林苒也不知道萧厉是说，她吃过的很好吃？还是汤圆很好吃？ “好吃就成，明天就卖肉汤圆。 到时候，让武教授也尝尝。” 林苒跟萧厉吃完汤圆，又继续把剩下的糯米推成了米浆。 用白布包上过滤，明天早上就能用来做汤圆了。 —————— 第二天萧厉没着急去上工，那么多米浆，他怕林苒搬不动。 等林苒起床吃完早饭，他先跟林苒坐车去镇上。 下车后，林苒准备接过米浆。 “送到这儿就成了，你赶紧坐车回去。 不然待会儿，耽搁了事儿。” 萧厉笑了笑，一手拎着两大包米浆，一手顺势牵过林苒的手。 “不碍事，我送你去摊位上再走都来得及。 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活儿不多。” 林苒拗不过，只能让萧厉送。 到了巷子里，发现张梁已经支好摊子了。 “梁子，快来搭把手。” 张梁听到林苒的声音，刚起身准备帮忙。 就见到林苒身边的萧厉，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男人不用就废了，不知道？” 张梁说话一直这么夹枪带棒，林苒也习惯了。 把米浆往摊子上一放，牵着萧厉转头就走。 “快，我送你去坐车。” 萧厉嘴角勾了勾，侧头看了张梁一眼。 啥都不用说，牵着林苒的手紧了紧。 听着后头张梁咬牙暗骂的声音，心里头舒坦急了。 送完萧厉回来，张梁已经开始剁肉了。 林苒喘了口气，赶紧上前揉米浆开始包汤圆。 包好的汤圆一个个白白胖胖，摆在案板上，煞是可爱。 正忙活着，就见李寡妇跟王赖子摆好摊子。 见人多了起来，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快来瞧，快来看。 咱们这儿也有馄饨了，大碗两毛，小碗一毛。 买一斤龙虾，送小碗馄饨咯。” 这声吆喝，把本来准备去林苒那吃馄饨的人，都吸引过去。 “买龙虾，真白送馄饨？” 李寡妇掀开锅盖，把馄饨往里扔。 “我这儿都煮上了，还能有假？” “行，那给我称一斤龙虾。”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不多会儿李寡妇的摊位前就挤满了人。 这是摆明了要跟林苒抢生意，张梁咬牙，就要上前去理论。 “梁子，吃早饭了不？ 来，给你煮一碗肉汤圆吃。” 林苒叫住张梁，手里白胖的汤圆下了锅。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就送到了张梁手里。 他也知道林苒是啥意思，站在那，大口吃起来。 那香味立马引得其他人侧头看过来，不停的抽着鼻子。 “林同志，这是啥？ 今天，不卖馄饨了？” 这边的人很少种糯谷，对糯米的认知，只停留在糯米饭上。 不知道糯米还能做汤圆，所以觉得稀奇。 林苒笑了笑，继续搓汤圆。 “馄饨也有，这是肉汤圆。 跟馄饨一个价，小碗两毛，大碗三毛。 看你们想吃啥，就吃啥。” 正纠结是吃免费的馄饨，还是吃肉汤圆。 就听李寡妇那摊位上，吵开了。 “不是，你这龙虾前几天都才卖一块。 今儿个咋就长到一块五了？照你这么卖。 我这馄饨不还是自己讨钱买的？那比人林同志那边还贵。” 李寡妇见人吃了不认账，登时不乐意了。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现在小龙虾都没了。 我卖一块五，都算便宜了。 吃完了嫌贵？早干嘛去了？ 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单位。 要是今儿个不给钱，我就去你们单位要钱去！” 那几人这会儿，恨不得把吃进去的馄饨吐出来。 扔下一块五毛钱，拿着龙虾转头就来了林苒这边。 “以后再吃你那一口东西，我就是狗。 味道不咋，全靠骗！” 其他人见这架势，也不敢贪小便宜，纷纷挤到林苒的摊子前。 “林同志，我要一个小碗的肉汤圆，还要一个大碗的馄饨。” “好嘞！” 林苒懒得看李寡妇漆黑的脸色，忙着搓汤圆包馄饨。 本来大家伙儿都只是好奇肉汤圆是啥味儿，只想尝个鲜。 吞下第一个肉汤圆，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玩意儿糯糯软软，里头包的肉又鲜又嫩。 一口一个，停不下来。 小碗，压根不够吃啊！ 馄饨自然也好吃，可肉汤圆更新奇不是？ 当即决定，明儿个一定要个大碗的肉汤圆，再要个小碗的馄饨。 林苒的摊子前围满了人，桌椅不够，就抱着碗蹲在地上吃。 氤氲的香味飘出老远，引得越多的人在后头排队。 不到中午，林苒准备的馄饨和肉汤圆就卖光了。 很多人没吃上，直接先给了定金，说明天给他们先留一碗肉汤圆和馄饨。 李寡妇看着林苒数钱的样儿，气得牙都疼了。 天杀的玩意儿，林苒是专门来克她的吧？ 这些天小龙虾越来越不好卖，她偷偷学了林苒包馄饨。 好不容易学会包馄饨了，结果林苒又卖上啥肉汤圆了？这是成心不给她活路呢？ 东西卖不掉，只能自己吃。 可这玩意就是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啊。 王赖子吃了两口龙虾，觉着肚里在翻滚，想吐。 “要不，咱还是想点别的路子？” 李寡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龙虾，扔进盆里。 “我还就不信了，她林苒能挣钱，我就挣不了？ 龙虾这么贵，别吃了，留着明天继续卖……” 第148章 先把月饼做上，过节就能吃了 肉汤圆比林苒想象的要好卖，一连两天，都卖脱销。 家里的糯米也用光了，她寻思着，跟林红杏说一声。 看看，能不能去林家湾帮忙再收点糯米回来。 刚准备出门，就见林红杏拎着两袋东西来了。 林苒不由笑了笑，赶紧上前帮忙。 “红杏姐，你说巧不？ 我刚准备去找你，你就来了。” 两人拎着东西进了屋，林苒赶紧给林红杏倒了一杯凉白开。 林红杏一口喝光，擦了把头上的汗，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可不就是巧呢？我刚从林家湾回来。 连家门都没进，直接到你这儿来了。 天保伯他们让我给你带些咸鸭蛋，还有莲子。 说家里没其他好东西了，让你一定要收下。” 这两天，林红杏帮林苒去林家湾跑了好几趟。 收了几百斤谷子，那些老人拿着钱，买了便宜的包谷米。 省省吃，能吃到明年上新粮。 多亏了林苒，把他们的死路都盘活了。 老人家实在，觉得没啥好报答林苒的。 就把家里最值钱的玩意儿，都拿出来了。 林苒看着那个顶个大的咸鸭蛋，饱满的莲子，满心感动。 “大伯他们也真是的，生怕我吃亏。 行，东西我收下了。 八月十五到了，正好用来做点月饼。” 林红杏喝完水，匆匆回了家。 她前脚刚走，萧厉后脚就回来了。 刚进屋，才抬脚，就被林苒叫住。 “等会儿，站那别动。 别把我蛋踩碎了……” 萧厉保持着抬脚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的，啥玩意儿？” 林苒把咸鸭蛋捡进盆里，抱起来放在桌上。 “好了，我的咸鸭蛋差点就被踩碎了。” 萧厉松了一口气，这才敢动。 没走两步，就踢到了堆在边上的莲子。 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好在林苒及时扶住他，让他坐下。 “你先等会儿，我收拾一下。” 屋里就这么大点地儿，以前没啥东西还好说。 随着她能挣钱后，置办的东西越来越多。 家里已经堆不下了，给萧厉带来了很多不便。 林苒勉强把东西收好，皱眉看了看四周。 “萧厉，不然，咱们搬家吧？” 她想过了，萧厉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乡下。 他们没有结婚证，也不好去市里租房。 最好的法子，就是去镇上租个房子先过度一下。 反正，她也想在镇上租个门头干生意。 毕竟，摆摊只是暂时的。 她的目标是，开酒店做连锁，一步步把事业发展起来。 “成，都听你的。” 萧厉对这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林苒愿意，去哪儿都成。 要搬家，肯定需要钱。 萧厉想了想，站起身来。 “我去一趟大勇那……” 林苒点点头，觉着东西摆在那实在占地方。 不如现在做成月饼，明儿个给大伙儿分了，过节也好吃上一口月饼。 说干就干，新鲜的咸鸭蛋剥出蛋黄，跟莲子一块上锅蒸上，趁着蒸莲子的功夫，在外头糊了个大烤箱。 烤箱弄好，莲子也熟了，捣碎放入猪油和白糖，就成了莲蓉酱。 做好的饼皮包上蛋黄和莲蓉酱，一个个搓圆。 要压月饼时，林苒才发现没工具，只能暂时先放着，去萧燕家问问有没有工具。 萧厉来到知青点，现在知青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知青都走得差不多了，包括王大勇在内，都只有五个知青还留在这儿。 其他几个，估摸着就这两个月走。 王大勇现在倒是看开了，能回去就回去。 回去不了，跟着萧厉和林苒，日子也好过。 萧厉走到门口，冲着里头喊了一嘴。 “大勇，出来一下！” 王大勇蹭的从床上爬起身，快步走出门。 “哥，你咋来了？ 嫂子做啥好吃的了？上回那肉汤圆可真好吃。” 萧厉皱了皱眉，走到外边。 “别惦记着吃，有正事找你。 明天我得去隔壁村，帮忙修电视机。 你去一趟镇上，打听一下上回的稿费和补贴到了没有。 顺道盯着点派出所那边，看看来捞人的是谁？” 韩丽娟肯定不会让唐俊一直关在派出所，绝对会来捞人。 就是不知道，是韩丽娟自己来，还是派其他人来？ 王大勇看着萧厉，一时有些难受。 “不是，哥，你当初在部队不说。 后来大学毕业，研究所的工作都瞧不上，现在连修电视机的活儿都干？ 我知道，嫂子是个好女人，值得你对她好。 可都这么困难了，你真不想回去？” 以前他哥，可从来不把钱放眼里。 现在为了一两块钱，走街窜巷，修电视修电灯，就没他不干的活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风卷起寒意，吹得人透心凉。 萧厉看向远方，嘲讽的勾了勾唇。 “现在可不是我想不想回去，是他们会阻绝我回去的一切可能。 没所谓，我觉得现在更好……” 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有滋味。 不对，还缺个孩子。 照现在这速度，下辈子不知道能不能抱上孩子。 两人正聊着，忽然下起了雨。 雷声阵阵，雨也越来越大，王大勇赶紧招呼萧厉进屋。 “哥，快进屋躲会雨。” 萧厉皱了皱眉，转身就跑。 “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我回去了。” 跑到半道，就听见林苒气喘吁吁的声音。 “萧厉，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 她刚借到工具就发现下雨了，赶紧回家拿了伞来接萧厉。 萧厉听着那个温暖的字眼，从林苒嘴里说出来。 觉得落在身上的雨，都变得灼热起来。 “走吧，小苒，我们回家了。” 家里就一把破伞，两人必须靠得很近，才能勉强遮雨。 萧厉握住林苒的手，温柔的勾了勾唇。 “拉紧些，别摔了。” 两人回到家，林苒赶紧把月饼压好，放进外头的烤箱。 “萧厉，你先去洗澡。 累了就先睡，我今天可能会有点晚。” 得把月饼全都做出来，不然这雨下个几天，把外头烤箱淋湿了。 萧厉嗯了一声，进屋走到后门边。 拎了一桶冷水，冲了个澡。 回到屋里，擦了把身子。 正准备摆长板凳，忽然，听到林苒在前头问了一嘴。 “萧厉，你看看后头漏不漏雨？ 实在不行，把长板凳搬到床边再睡。 别淋了雨，着凉了。” 后门边确实漏雨，不过是在门外。 水声滴滴答答，萧厉心念一动。 “小苒，我的被褥好像淋湿了。” 第149章 暂时睡床上吧!过两天把褥子晒干再说 “啊？我看看。” 林苒停下手里的活儿，擦了把手，赶紧跑过来。 摸了摸被褥，确实湿哒哒的。 家里没有其他被褥了，咋办？ “不然，今晚就这么将就睡一晚上？” 萧厉搓了搓手臂，低低应了一声。 “也……行，虽然入秋了，晚上也有点冷。 没准还会漏雨，不过将就一下，应该没问题。 我不冷，真的……” 这话，越说越叫林苒心里不是滋味。 她看了眼光着上身的萧厉，皱了皱眉。 “看出来了，晚上下雨这么冷，你还不穿衣服，确实不怕冷。” 萧厉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下手。 正当他反思时，就听林苒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我不想你生病。 今晚，你就睡床上吧！ 等过几天，把被褥晒干了再说。” 萧厉努力压抑着上翘的唇角，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愉悦。 “那就只能这样了，小苒。” 林苒一直忙活到半夜，把所有月饼都做好，放在桌上晾凉，等月饼回油。 累得她腰酸背疼，冲了个澡，疲惫的拉灭了灯爬上床。 人累迷糊了，也忘了萧厉还在床上。 被绊了个趔趄，刚好摔在萧厉身上。 一声闷哼，萧厉赶紧扶起林苒。 屋里漆黑，啥都看不见。 林苒怕萧厉受伤，手忙脚乱就想去拉灯。 “你没事吧？我拉灯看看？” 慌乱之下，好像又踹到了萧厉。 只听萧厉几声闷哼，随即林苒被一把扯过去，按在床上。 “小苒，你是想断送下半辈子的幸福？ 我没事，睡吧！” 很快，萧厉就恢复了平静。 林苒听着他没事，也放下心来。 直到快要睡着了，她才明白过来，萧厉是啥意思。 慢慢捂着脸，无声的土拨鼠尖叫。 啊，原来刚才的触感是那个玩意儿？ ———————— 第二天一早醒来，雨势转小。 萧厉准备好了早饭，一大早就出了门。 林苒吃完早饭，把月饼一一分装好，放进背篓。 穿着蓑衣带着雨伞出了门，先去了林红杏家。 林红杏正扶着康子在屋檐下走路，自打康子能下床后。 两母子只要有机会就练习走路，好像是想把以前几年没走的路都补偿回来。 “红杏姐，康子，来，吃点月饼，我自己做的。” 林苒走到屋檐下，拿出背篓里的月饼递给林红杏。 透过油纸包，都能闻到月饼香甜的味道。 林红杏不好意思的接过去，打开递给康子一个。 “林苒姨给的，吃吧！” 康子看着林苒笑了笑，接过月饼。 谢谢林苒姨！” 咬了一口，他眼珠子晶晶亮，赶紧塞进林红杏嘴里。 “妈，太好吃了，你快吃。” 早些年两母子过的苦，难得吃点啥好吃的，都推来让去。 现在不用了，林红杏笑眯眯推回去。 “这还有，你吃。” 她把月饼收好，招呼林苒进屋。 “林苒妹子，这衣服我做好了。 我都是按照你画的花样做的，你看看，还有啥要改的不？” 林苒看着林红杏熬红的眼，被针扎肿的手指头，叹了口气接过衣服。 “红杏姐，她们不催工期，下回不用这么赶。” 林红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掰着指头算了算。 “我想多做几件衣服，挣的钱带康子去一趟镇上。 再给他买个书包，送他去上学……” 康子现在慢慢能走了，以后也能跟村里其他娃子一样去上学了。 她这做妈的，不得拼一点么？ 林苒仔细看了看，把衣服叠好递给林红杏。 “要衣服的主顾还没回来，这衣服先放这儿，我待会儿回来拿。” 她从背篓里拿出几包月饼，叫给林红杏。 “对了，这些是给大伯他们的。 八月十五不是快到了？让他们尝个鲜。 要是他们不肯要，就说不要的话我以后都不收他们东西了。” 林红杏接过月饼，小心放好。 “成，我待会儿就去林家湾……” 从林红杏家出来，林苒又去了一趟村长家和萧燕家。 给他们分了点月饼，还有那两个相熟的嫂子家也没落下。 昨儿个月饼做得多，分了这么多后，背篓里还有小半篓。 到了镇上，林苒把带里的月饼递给张梁。 “梁子，尝尝看？” 张梁皱眉，看着那月饼。 “哪儿来的？我不爱吃这玩意儿！” 费钱是一回事，每次吃月饼，就是人家一家团圆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注定跟他无关。 因为从没有过阖家团圆的念想，久而久之就厌恶了喜庆的日子。 林苒耐着性子，笑眯眯把月饼塞给张梁。 “师父做的，保管好吃。 八月十五有没有地儿去？没地儿去就去我家一块过个节？” 张梁捏着那两块月饼，破天荒没拒绝。 “嗯！” 咬上一口，舌尖满是莲蓉甜腻的滋味。 再来一口，尝到的是蛋黄的咸香。 又甜又咸，古怪的搭配，却分外融洽。 就连最不喜欢吃甜的张梁，都没忍住，一口接着一口把月饼吃光。 剩下的月饼，他没舍得吃，贴在胸口小心放好。 虽然今天下雨，可一点没影响到林苒的生意。 没等两人再闲聊，摊位前就围满了人。 “林同志，我要一碗肉汤圆，大碗的。” “我也要，我也要大碗……” “成，坐会儿，马上就好。” 林苒应了声，麻溜儿的包起了汤圆。 没多会儿，就听李寡妇在对面骂骂咧咧起来。 “干啥呢？就你们一家做生意，其他人不用活了？ 大伙儿快来看看，还有没有天理？ 晴天的时候，她家占着最好的位置挤兑咱，也就不说了。 这下雨，他们家还要把桌椅板凳摆在我们这边。 这是摆明了，不给我们活路了？” 因为今天下雨，张梁把摊子支在屋檐下。 桌椅板凳只能摆在对面的屋檐下，虽然是挨着李寡妇那边。 可并未挤着她的摊位，一点都不影响。 李寡妇这一闹，是故意引人注意，见外头有人朝她这打量。 她立马掀开锅盖，学着林苒的样子搓起了汤圆。 “来，咱家也有汤圆，比她家便宜一毛。 今儿个龙虾也便宜，八毛一斤，买两斤送一斤。” 第150章 坏了名声，彻底干不下去了 李寡妇给王赖子拿了两个龙虾，示意他吃。 她虽然做生意赶不上林苒，但脑瓜子也算灵活。 知道有样学样，林苒卖啥她卖啥。 比林苒的便宜点，不愁抢不到生意。 王赖子闻着发馊的龙虾，硬着头皮掰开，吃了起来。 “真，好吃，yue……” 差点没忍住吐出来，王赖子强忍着恶心，把那只龙虾连壳吞了下去。 “还等啥？我这儿不用排队，来就有吃的。” 李寡妇见吆喝了半天，都没人上门。 索性放下活儿，上前来拉人。 砰，林苒手里的锅盖盖好。 擦了把手，冷冷看着李寡妇。 “抢生意都抢我摊子前头来了，下回是不是来我锅里捞汤圆做生意？ 李寡妇，有一有二还有三，你真当我是泥人，由着你拿捏？” 都是做生意，她欢迎良性竞争。 可李寡妇黑心做生意，还总喜欢在她跟前蹦跶，她也不想忍了。 林苒擦干净手，几步走到李寡妇的摊子前。 李寡妇见状，心里发虚，赶紧回去挡在林苒跟前。 “你要干啥？我可告诉你，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想祸害我的生意，我就把你抓派出所去。” 林苒冷笑，捂着自己的鼻子。 “站这儿都能闻到这龙虾的馊味，李寡妇，隔夜的小龙虾吃了会食物中毒的。 这玩意儿，狗都不吃，你咋好意思拿出来卖？ 梁子，把咱们的摊子支远点，别让这味儿窜到咱摊位上去。” 张梁点点头，麻溜儿的收拾好摊位，去了巷子尾。 其他人也都帮着收拾好桌椅，一并抬了过去。 还有些人站在那看热闹不肯走，看样子是想从李寡妇这儿捡个便宜。 李寡妇看着围观的人，咬了咬牙。 今儿个要是被扣下卖的东西不新鲜这顶帽子，以后也甭想在这儿做生意了。 “林苒，你别红口白牙的诬赖人。 我卖了这么久的龙虾，就没出过问题。 不信，我吃给你看。” 她捞起一只龙虾塞进嘴里，梗着脖子嚼碎吞了下去，还不忘招呼王赖子一块吃。 林苒好笑的看着两人吃完，还没出声。 就见人群外头，挤进来两个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位派出所的民警。 两人上前指着李寡妇，就是一通臭骂。 “就是这黑良心的女人，卖不新鲜的龙虾。 我前天买了一斤龙虾，回家给媳妇孩子打牙祭。 他们吃完了就上吐下泻，送到医院说是食物中毒。 还好送得及时，不然命都没了。” “对，我家也是。 买回去给我爸下酒，我爸吃了就送医院了，这会儿还没出院呢！” 听到这话，本来看热闹的人，都往林苒的摊子那边走。 “算了，便宜没好货。 咱们还是去林同志那吃，味道好也放心。” “贵一毛就贵一毛吧！真吃进医院，可就不是一毛钱的事儿了……” 看着四散的众人，和面前的民警，李寡妇一拍大腿嚎开了。 “天老爷，这是什么世道哦。 为了抢生意，连派出所都惊动了……” 民警听到这话，不由皱眉。 “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词。 我们是人民公仆，为人民群众办事，绝对不偏袒谁。 请你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以前在村里不管啥事，撒泼打滚就能解决，现在居然行不通了？ 李寡妇眼一闭心一横，知道要坏事，抓起摊位上的小龙虾往嘴里塞。 塞不过来的，就往地上扔。 王赖子也懂她的意思，一边塞一边把小龙虾踩碎。 “谁知道……yue……他们吃了啥？ 我家的东西，我每天都吃，可从来没坏过肚子，yue……” 龙虾被糟践了一地，剩下的都进了李寡妇和王赖子的肚子。 证据没了，两人打死不承认是他们卖的龙虾出了问题，也拿他们没办法。 “咋样？没话说了吧？” 李寡妇得意洋洋看着民警和告状的人，打了个饱嗝。 “林苒，你先别得意。 过了今儿个，我照样跟你抢生意……” 林苒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那我就等着……” 她的摊位上排了长队，也没闲工夫继续跟李寡妇掰扯。 民警自然会调查清楚，她转头就去做生意了。 李寡妇那口气还没顺下去，馊味顺着嗝直往上涌。 她知道不好，想咽下去。 可下一秒，王赖子张嘴，哇哇就是几声，吐了个满地。 李寡妇被那味儿熏得没忍住，也跟着吐了起来。 满地狼藉，就连民警都差点被这味儿给熏吐。 两人一边吐，裤子也眼见着黄了。 刚吃完龙虾，就上窜下泻，可不就是铁板钉钉的证据？ 民警强忍着恶心，拖着两人就走。 “先去医院看看，再去所里……” 刚走没多远，雨势越来越大。 把刚才巷子里那股子难闻的味儿，冲得干干净净。 林苒的摊子在巷尾，倒是半点没被影响。 不过，经过李寡妇和王赖子这一闹。 镇上的小龙虾，是彻底卖不动了。 本来跟他们一块摆摊的人里头，还有两家做小龙虾的。 来个人闻着龙虾味儿就作呕，他们也干不下去，没两天就撤走了摊子。 这下，巷子里就只剩林苒一家卖吃食的。 生意越发好了，从早上出摊，到晚上收摊。 巷子里排的长队，就没断过。 连着干了两天，林苒有些遭不住了。 钱确实好挣，可就她跟张梁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她看了眼帮忙的丁山，商量的问了一嘴。 “大哥，你能帮我打听下。 哪儿有合适的人，我想请两个帮忙的。” 虽然忙不过来的时候，丁山大哥都会来。 可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意，她也不好一直麻烦人家。 丁山锤了把酸疼的腰，点了点头。 “我去帮你打听一下，你们也确实该多请两个人。 不然，迟早得累死……” “请啥人？我来帮忙。” 林美凤从队伍外头挤进来，笑眯眯的卷起袖子，挤到林苒身边。 “大姐，你忘了，我在跟你学徒呢！ 还有建国和他媳妇也没活儿干，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你叫上他们一块呗？要我说，外人哪儿有自家人好用？” 林苒避开林美凤要帮忙的手，冲着外头抬了抬下巴。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外头说话。” 张梁皱着眉，一把拎着林美凤的衣领，把人扔到外头。 “闪开，别碍事。” 第151章 想办法，从林苒那弄几个菜的配方 林美凤强忍着心里头的不痛快，叉腰站在外头。 “大姐，你看见了？ 我可是你亲妹子，他都这态度。 摆明了，是不给你脸啊！ 这样的混子，留着干啥？” 丁山一听，不乐意了。 手里剁肉的菜刀拍的啪啪响，瞪着林美凤。 “嘿，你这女同志说谁混子呢？ 我家梁子吃苦耐劳，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你凭啥瞧不上他？” 林美凤害怕，往后躲了躲，不死心的嘟囔道。 “本来就是混……” “你来给我添堵？上回学了小龙虾还不够？ 这回，又想学什么？” 林苒也不客气，直接点穿了林美凤的小心思。 “不然，我直接把配方告诉你？ 省得你来回跑，多累啊！” 林美凤一惊，强忍着笑捂着脸。 “那，那多不好意思。” 林苒把煮好的汤圆盛进碗里，递给排队的人。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那你咋好意思张这嘴？ 看在你是我妹子的份上，龙虾的配方学了也就学了。 你跟史富贵是把我这儿当进货的地儿了？没菜了就来这儿要配方？ 不是我说，你们两但凡有一个要脸的，都不会这样。” 其他吃汤圆的人，这会儿也听出了门道。 “原来国营饭店的厨子，都来林同志这儿学做菜呢？ 我说呢！国营饭店的味道咋比不上林同志，原来是这样。” “就是，味道赶不上林同志不说，卖得还不便宜。 哼，以后咱都不去国营饭店，就在林同志这儿吃了。” 林美凤都已经拉下脸来求林苒了，没想到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了一顿。 训了一顿不说，这些人居然把林苒的手艺，抬得比国营饭店还高！真是一群山猪吃不了细糠。 她知道多说多错，跺跺脚，转头就走。 “这点忙都不帮，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闹出啥吃小龙虾中毒的事儿，国营饭店的小龙虾都卖不出去了。 听说国营饭店要改革，改成承包制。 本来经理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史富贵来承包饭店。 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史富贵自然上了心。 可现在龙虾卖不动，国营饭店生意不好。 经理动了向外招标的意思，史富贵也是没办法。 才让她来找林苒要几个配方，把这国营饭店承包到手再说。 林苒也是蠢得要死，史富贵承包了国营饭店。 还会少了她的好处？ 后厨随便给她一个位置，一个月都有一二十块钱呢！ 林美凤正准备回国营饭店，走到半道又转头回了林家湾。 她可是跟史富贵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弄来配方。 史富贵还答应，给她买一块手表。 就这么回去，她的手表不就泡汤了？ 回了林家湾，林美凤气喘吁吁进了家门。 屋里，林运来愁眉苦脸的抽着旱烟。 对面的林建国和李琴琴，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见到林美凤回家，三人的眼珠子同时亮了起来。 “哟，美凤回来了？ 正好，爸有些话想跟你说。” 李琴琴难得热情的起身，招呼林美凤坐。 “美凤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林美凤狐疑的坐下，往后看了一眼。 “这是咋回事？我妈呢？” 林建国赶紧起身，打开后门，让林美凤看了一眼。 王招娣躺在柴房里，虚弱的抬了抬手。 “妈好着呢！咱们都挺想你的。” 林美凤心不在焉的点头，接过李琴琴手里的水喝了一口。 林建国坐在林美凤身边，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美凤。 咱红星公社今年除了评选优秀集体，还准备评一个优秀个人。 咱们商量过，让你嫂子得了这个奖，就有机会回城了。 你嫂子回城了，你哥也能跟着回城了。 听说这优秀个人是靠村里投票选出来的，你嫂子人生地不熟，只能靠咱们帮忙拉拉关系。 你这儿给我几十块钱，我买点东西，去村里活动一下。 回头，少不了你好处……” 林运来抽着旱烟，接过了林建国的话头。 “美凤啊！你哥嫂进城了，以后你日子也好过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拿一百块钱给你哥。” 林美凤在林苒那憋了一肚子气，本来想着回来找家里人帮个忙说个情。 可她还没张嘴呢！一家老小张嘴就是一百块。 见林美凤的脸色一下变了，李琴琴赶紧上前。 她问过了，要是得了优秀个人的奖状。 拿到乡里打个证明，就能回城安排工作。 这也是她唯一能回城的机会，为了哄着林建国帮她。 她可使足了力气，在床上伺候好了林建国。 林建国又哭又闹，总算是说动了林运来。 现在，就差林美凤这的钱了。 要是都弄好了，她回城的日子就快了。 她握着林美凤的手，挤出两滴泪。 “美凤啊！我这也是没办法。 家里这样，在林家湾根本活不下去。 我要是回城了，至少还有一份工作。 你哥跟着我，还能吃两年商品粮。 这样，等我回了城。 我给你买一件新的的确良的外套，成不？” “不成！” 林美凤一把甩开李琴琴的手，气得站起身来。 “你们真当史富贵是个冤大头？说声要钱打开口袋就往外哗哗掏？ 上回林建国结婚，他给了那么多钱。 也没见你们说他几句好话，人现在正跟我闹矛盾呢！ 再要钱，仔细他跟我掰了。 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想办法从林苒那给我弄几个菜的配方。 这钱，还有的商量。 不然，你们就自己想办法。” 林美凤气冲冲跑了，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砰的一声，像是撞在李琴琴的心尖上。 她生怕回不了城，可怜巴巴的拉了拉林建国的衣摆。 林建国明白过来，当即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爸，我要进城，我要吃商品粮，你不能不管我！” 后头的王招娣听到林建国哭嚎的声音，急得撞门呜呜乱喊。 林运来的脑门子都疼了，重重敲了把旱烟袋。 “行了，我去借成了吧？” 也不知道林运来用了啥法子，快天黑时回来。 身上多了二十几块钱，林建国拿了钱。 赶紧去公社买了点水果糖和烟，趁着天黑没人注意。 偷偷出门，去了林老汉家。 进门刚好碰上林老汉回家，手里还拿着一个月饼。 哎哟，那味儿闻着就香。 林建国吞了吞口水，赶紧拿出糖和烟塞给林老汉。 三两句，说明来意，让林老汉帮忙说一嘴，公社投票的时候，投李琴琴一票。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林老汉大扫帚给打了出来。 “老子干了几十年的村长，就从来没干过这些事，滚出去。” 林建国不死心，又去了村里其他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家…… 第152章 林苒同志，可是难得的好同志 一晃就到了八月十五，天还没黑。 红星公社的晒谷场上，乌压压挤满了人。 今天晚上，是公社开会的日子。 也是评选优秀集体的日子，农忙过后，这是整个公社最隆重的日子。 但凡能喘气的，都早早到了公社。 人群中，有两个人格外的打眼。 萧厉穿着白衬衣，身板高挑笔直，模样也生的好，叫大姑娘小媳妇都看红了脸。 林苒穿着自己做的一件黑西装和长西裤，显得干练又时尚。 这些日子她没咋下田，加上营养跟上了。 五官长开了，皮肤也白里透红。 叫一些年轻小伙儿见了，都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早就结婚了。 看看她身边萧厉的模样，小伙儿只能歇了那点心思。 林苒拉着萧厉，来到晒谷场后头。 找了个没啥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着前头乌压压一片，林苒叹了口气。 “人可真多，咱们看村长拿了优秀集体的奖状就赶紧回家吧！” 她本来是不大喜欢来凑这热闹的，可今天早上，村长特意找到家里。 跟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来今晚的会。 还特意说，让她穿整洁点。 萧厉跟她说，今晚的优秀集体肯定是靠山村。 估摸着，村长也是想让村里人来长长脸，凑凑热闹。 她当然不好拒绝，所以今天早早收了摊，跟萧厉来了公社。 本以为两人到的还算早，没想到大家伙儿都这么积极。 萧厉捏了捏林苒的手，笑了笑。 “好！” 乡长还没来，四周乱糟糟的。 林苒担心萧厉无聊，拿出带来的月饼，递给他一个。 “来，先吃点。” 为了过中秋节，她昨晚特意做了一批月饼，想着等武教授来了刚好能吃。 月饼香甜的味道顺着风飘了出去，离得近的几个小孩似乎闻着味儿了。 抽抽鼻子，转过头。 看到林苒手里金黄的月饼，吞了吞口水。 虽然没吭声，但看得出很想吃。 林苒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拿出两个月饼递给他们。 “拿着跟他们分一分，别出声，我这儿真没有了。” 小孩接过月饼，赶紧点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谢谢姐姐！” 萧厉听到这声，微微挑眉。 “我这儿还有月饼，分你们一个。” 小孩接过月饼，赶紧说了声。 “谢谢叔叔……” 说完，拿着月饼跑远了。 萧厉的手微微顿了顿，无奈叹了口气。 “真有那么老？” 林苒不由好笑，捏了捏他的脸。 “不老不老，我家萧知青可年轻了。 是我看着显小，孩子们乐意叫我姐姐。 你要是乐意，也能跟着叫我一声姐姐！” 萧厉似乎想到了什么，以手抵唇轻咳一声。 “叫姐姐？”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嚷嚷。 “让开让开，红星公社的优秀个人来了。 快，给咱们让点位置。” 这声音听着耳熟，林苒扭头一看，皱起了眉头。 是林建国背着李琴琴，挤开人群往里钻。 本来前头的人都已经坐好了，林建国跟瞎了一样。 横冲直撞，见人就扒拉开。 要不是看他背上背着个腿脚不便的女同志，早就发火了。 有的人不想跟林建国一般见识，搬着凳子给他让了路。 但是，也有看不惯林建国这样的人。 林天保他们就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啥优秀个人？今晚不是全公社的人投票，选出优秀个人吗？ 咋，你们家就内定了？ 那咱们倒是要问问乡长，这是啥意思。” 李琴琴生怕林建国坏了事，赶紧拉了他一把。 看着林天保他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伯，是，还没投票呢，我男人跟我闹着玩呢，你们别放在心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天保他们虽然看不惯林建国混。 倒也不至于，跟李琴琴这个腿脚不方便的女同志过不去。 让开了些，给两人腾了点位置。 “前头没位置了，你们就坐这儿。” 林建国不情不愿的放下李琴琴，刚要坐下，就看到坐在边上的林苒和萧厉。 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来干啥？今晚有你们啥事？” 林苒被气笑了，指了指上头。 “看到那黑板上的字了吗？今天是红星公社开会。 整个公社的人都能来，我为啥不能来？ 有本事，你当乡长，把我赶出去？” “你……”林建国被气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李琴琴看到萧厉在，拉了林建国一把。 “算了，建国，到底是你大姐。 她对咱们不好，咱们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让她待着吧！今晚让她沾沾咱们的光。” 这话提醒了林建国，他冷哼了一声。 “可不是？她再厉害，也是个投机倒把的。 咱们可不同，咱们可是优秀个人……” 林天保他们听到动静，扭头见到林苒。 赶紧站起身，亲热的上前打招呼。 “林苒同志来了？咋不往前坐点儿？ 对了，还没谢谢你的月饼。 实在是太好吃了，多亏了你，我家孙子的口味一天比一天好。” 上回卖谷子，就是他孙子胃口不好，啥都吃不进，想带去看医生。 结果吃过林苒的馄饨后，孙子的口味一下就好了起来。 胃口好了，现在身体也好了，总算是叫他放心了。 林天保身后的老伯也跟着上前，直冲林苒道谢。 “是啊！不是林苒同志，咱们这群老的小的，估摸着都活不下去了……” 林天保和林强子是林家湾的老人，以前在乡里也算有名声。 周围的人都认识，见两人对林苒这么恭敬，不由好奇问了嘴。 “天保叔，强子叔，这女同志是谁啊？” 林天保和林强子看着林苒，不约而同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女同志，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同志……” 林苒被夸的面红耳赤，捂着脸往萧厉身边靠了靠。 “两位伯，别夸了，怪不好意思的……” 就这说话的功夫，乡长也来了。 先是发表了一通讲话，总结了一下红星公社这一年的成绩。 鼓励了几个村的进步，又提出了下一年的计划。 接着，就开始颁发优秀集体的奖状。 毫无疑问，今年的优秀集体是靠山村。 乡长把红彤彤的奖状，和几个搪瓷脸盆，暖水瓶，交给靠山村的村长手里。 “同志，好好干，加油干，争取来年再争个奖状。” 村长激动的不得了，致感谢辞的时候，几次都结巴了。 “谢谢乡长，谢谢大伙儿的支持。 最要感谢的，是咱们村的林苒同志。 没有她的提醒，咱们村今年也没办法收获这么多粮食……” 等他说完，场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其他几个村的人听完村长的话，纷纷转头四处看着。 “林苒同志是谁？就是她说要早点割稻？ 多亏了她，咱们村今年每人多分了一百多斤粮食呢！” “是呢！林家湾没听，谷子都发芽了。 为了补上公粮，还卖了两头猪呢！” 人群里，已经有人认出了林苒，悄悄走到她跟前跟她攀谈起来。 面上的恭维与谄媚，叫李琴琴看得牙痒。 心里头不痛快，就踩了边上的林建国一脚。 “你听着心里舒坦吗？” 林建国嗷了一声，回过神。 听到边上的人都在夸林苒，眉头拧起来。 站起身，大声嚷嚷道。 “夸啥林苒啊？她那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 随意胡诌了一嘴，你们就信真了？ 也是她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你们这会儿就躲着哭吧！” 第153章 林苒当选优秀个人，他们都没意见 没等林建国说完，林老汉就冲出来，给了他一巴掌。 “别特么瞎咧咧了，咱村里被你女人李琴琴害得还不够？ 要不是她拍着胸膛保证，咱们村会连公粮都交不出来？ 林苒同志做得好，就该表扬。 你别在这人丢人现眼，坐下。” 这档口，上头的乡长已经开始准备投票，选出优秀个人。 李琴琴赶紧拉了林建国一把，让他坐下。 林老汉咬咬牙，也坐了下来。 “好了，同志们！ 今晚还要选出个优秀个人，我这儿已经有每个村提交的名单。 你们待会儿排着队，走到这边来。 每人拿一颗黄豆，投进你们支持的人碗里。 得到黄豆最多的，就是优秀个人……” 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就用黄豆投票，方便还好记。 只见前头摆着一张长桌，上头放着几个碗。 每个碗上都贴着一个名字，林苒离得远，也看不清碗上写了些啥。 只想快点投完票，赶紧回家。 她跟萧厉排在后头，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等他们到跟前的时候，碗里已经装了很多黄豆。 林苒这才看清，其中一个碗上写了她的名字。 “这是，咋回事？” 林苒一脸不解，看向边上的村长。 村长看着林苒那碗里的黄豆都堆尖了，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咱们村开过会了，一致认定提选林苒同志为优秀个人。 看着，林苒同志的支持还挺高的。” 后头还有人在排队，林苒也不能一直站在那。 把黄豆扔进别人碗里，赶紧拉着萧厉往前走。 萧厉倒是不着急，摸索着伸出手。 “哪个碗是你的？” 林苒羞红了脸，咬了咬唇。 “哎呀，你别选我！” 萧厉轻笑：“怎么，准人家无条件支持林苒同志。 不准我，无条件支持我媳妇？” 这话把后头排队的人都逗乐了，赶紧把手里的黄豆扔进林苒碗里，顺道还提醒了萧厉一嘴。 “就这个，咱们也无条件支持林苒同志。” 等所有人的人都投票完，结果也出来了。 其他人的碗里都只有零星几个黄豆，唯独林苒碗里的黄豆已经堆尖到放不下了。 乡长笑着把碗端起来，展示给大伙儿看。 “大伙儿看看，这优秀个人已经评选出来了吧？ 好，接下来，咱们给优秀个人颁发奖状……” 要是其他人得了这优秀个人，其他人多少有点不服。 可那是林苒，各个村多多少少都受过林苒的帮助。 往近了说，就这次收粮的事。 往远了说，林苒当初教靠山村的人做小龙虾，麻辣螺肉这些，他们也跟着学了些。 于情于理，他们觉得林苒配得上优秀个人这个称号。 底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乡长笑着招呼林苒。 “林苒同志，请上台领奖。” 没等林苒起身，林建国梗着脖子蹦上台。 “等会儿……” 他站在上头，挤开乡长，咬牙红着眼。 “林苒没资格得到这个称号，我要举报……” 乡长被推了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站稳，看着闹事的林建国也没了好脸色。 “林建国，你爸呢？就让你在这儿闹事？ 林苒是你姐，她得优秀个人，你们老林家面上也有光。 你在这儿折腾个啥劲儿？快下去！” 林建国可不听，他花烟又花糖，好不容易买通了村里人。 本以为这优秀个人绝对是李琴琴的，结果又被林苒坏事了。 他这会儿昏了头，在台上上窜下跳。 “凭啥让我滚？林苒投机倒把不说。 还用月饼买通他们，对，他们都是收了林苒的好处。 才投林苒的，乡长，难不成你也被买通了？ 我不服，今儿个要是不把这优秀个人给李琴琴同志。 我，我就去市里告状去……” 乡长面色铁青，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林建国还以为自己得逞，那叫一个高兴。 “咋样，林苒就是有问题，你们没话说了吧？” “放你的狗屁。” 林天保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 “我以我的名誉保证，林苒同志绝对没有买通任何人。 那月饼是她给我吃的，我感谢村长上回帮我送孙子去医院，分了他一个。” 林强子也跟着站起身，拍着胸膛保证。 “我也能证明，林苒同志是个好同志。” “对，我也能证明！” 随着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建国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你们都被买通了？” 啪，乡长实在没忍住，给了林建国一个大耳瓜子。 “林苒同志家是有金山银山？买通了整个公社的人？ 人家清清白白的名声，被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毁了个彻底。 要告状，成，明天咱一块去市里。 现在，得把这会开完。 你爹不在？村长呢？也不管管？” 林老汉起先是被林建国给气懵了，这会好不容易回过神。 跑上台揪着林建国，就往台下拖。 “讨债鬼，我上辈子是欠了你们家？ 你们不要脸，我们林家湾其他人还要脸呢！” 林建国疼得嗷嗷叫，又挣脱不开，龇牙咧嘴朝台下大喊起来。 “大伯，三叔，五爷，七伯。 你们收了我的烟和糖，不是说保管让李琴琴当优秀个人的？ 快，帮帮我……” 本来不想吭声的几人，这会儿彻底黑了脸。 赶紧站起身，慌张解释。 “乡长，村长，别听他瞎说，我们没有。 他是找过我们，让我们给李琴琴提个名。 咱们想着自家侄媳妇，提个名上去就成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意思。 那烟和糖咱们都没动，放在家里。 准备开完会就还给他的，真的……” 他们真是被狗屎糊了心，才会鬼迷心窍接了林建国的东西。 当时都说了就是帮忙提个名，咋在林建国嘴里，就成了他们把优秀个人给李琴琴了？ 就是乡长，也没这本事啊！ 乡长和林老汉不信，其他人就更不信了。 几人被盯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下去。 最后，乡长深吸一口气，先让林苒上台领奖。 “林苒同志，这份优秀个人的奖状，是得到整个红星公社的认可。 你配得上，这份荣誉。” 林苒走上台，双手接过奖状，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赶紧下了台。 底下的李琴琴恨得咬牙，站起身，准备回家。 谁知道，下一刻，就被林老汉给揪住了。 “跑啥？跟他们一块上去做个检讨。 深刻点，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思想问题。 表明态度，要跟林苒这样的好同志学习。” 几人被揪上台，磕磕盼盼做完检讨。 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林苒鞠了个躬，态度诚恳的表示会好好学习。 今天出的丑，他们都记在林运来他们家头上了。 别的不说，以后他们别想在林家湾好过。 第154章 不然，咱们多挣点钱回首都吧! 林苒得了奖状，心情大好。 下台后怕待会儿被人围着追问感想，赶紧拉着萧厉悄悄走了。 回到家，她四处翻找着。 “萧厉，你那有没有合适的盒子？ 我想把这奖状放进去。” 那薄薄的一张纸，这会儿捧在手上。 像是有千斤重，这种荣誉可是挣再多的钱都比不了的。 回来的路上，林苒就想过该怎么保存这奖状。 贴在墙上会熏黑，放在盒子里又怕受潮。 萧厉似乎看出林苒的为难，蹲下身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一个小红木盒子。 盒子不大，但十分精美，看得出是好东西。 他打开，把里头放的一叠奖状扔到一旁。 扭头把木盒递给林苒，笑了笑。 “放这里头吧！这可是我们家小苒第一次得奖状。 十分具有纪念意义，值得好好珍藏。” 林苒看着萧厉随手扔在地上那一叠奖状，登时觉得手里的奖状不香了。 “你，得了那么多奖状？” 萧厉站起身，摸了摸林苒的脑袋。 摸索着她的手，把奖状郑重放进去。 “我那些都是随便得的，跟小苒这不能比……” 林苒：“谢谢，但你确定不是凡尔赛？” “什么赛？” “没什么！” 林苒蹲下身，把萧厉的奖状一块放进小木盒里。 “咱两的奖状都放一块，就相当于，把荣誉分给对方一半。 萧厉同志，别看现在你的奖状比我多。 以后，我肯定能压倒你。” 萧厉闻言，轻笑出声。 “好，我等着呢！” 这一晚，林苒把小木盒放在枕头底下，甜甜的睡着了。 萧厉躺在边上，听着林苒均匀的呼吸，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苒早早爬起床。 跟萧厉说了一声，把月饼包好，准备去镇上寄给武教授。 虽说武教授就这几天会来，可也不知道具体时间。 怕她来的晚，吃不上月饼。 想着先寄过去，让她尝个鲜。 反正月饼重油重糖，也能放几天。 刚准备出门，就见赵胜利来了。 “赵同志，怎么这么早？” 赵胜利气喘吁吁，满脸歉意的抹了把头上的汗。 “林苒同志，抱歉，昨儿个收到我妈的电报。 让我们尽快回首都，还说她暂时没办法来给萧知青治眼睛了……” 电报就只有这寥寥几句，赵胜利也不知道他妈为啥催的这么急。 人没在首都，想问都没办法问。 见林苒没吭声，他赶紧道。 “林苒同志，你先别担心。 我妈当初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不管。 我，我先跟胜男回首都。 问清楚后，第一时间给你拍电报……” 说着说着，赵胜利的声音小了下去。 自己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胜男一直靠林苒照顾着，要不是林苒给他拍电报。 他都不知道自己跟胜男有了孩子，妈来靠山村后。 也多亏林苒，才放下了心结，重新拿起了银针。 他们一家，欠林苒太多。 本想着，要是妈能治好萧知青的眼睛。 至少能还林苒一点人情，可现在妈忽然说不能治了。 这可叫林苒和萧知青咋办？ 林苒看着赵胜利快把头低到地下去了，笑了笑，把月饼塞进他手里。 “本来还想这把月饼寄到首都，现在你们要回去，倒是省了事。 你们先回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要是有啥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跟我说。 胜男姐现在身子沉，路上多小心。 我给你们装点酸菜路上吃，免得胜男姐车上犯恶心。” 赵胜利听着林苒的话，看着手里香甜的月饼，不由擦了擦眼角。 “林苒同志，你是好人。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给赵胜利装好酸菜，把人送走，林苒转身。 发现萧厉一直站在那，没有吭声。 等林苒走上前，萧厉才开口。 “人走了？” 林苒嗯了一声，拉住萧厉的手。 “不然，等我再挣点钱，我们回首都？ 首都那么大，就算武教授不给你治。 咱们，也能找到其他更厉害的医生。”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脸色沉了下来。 “就怕，到时候更没有医生愿意治……” 武教授忽然变卦，肯定跟萧家那边有关。 林苒看着萧厉这幅模样，想留下陪陪他。 “不然，我今天不出摊了吧！” 萧厉笑了笑，推着林苒往外走。 “我今天可没空留在家，得出门。 你要不想待在家，就去跟林红杏同志说说话？” 看萧厉神色恢复如常，林苒确定他没事儿。 到底还是出了门，继续去出摊。 甭管结果咋样，多挣点钱总没错。 因为一大早这事闹得，林苒干活儿的时候都没啥心情。 张梁看了半晌，忍了又忍。 终于在别人要汤圆，林苒准备煮馄饨时，把人拉开。 “你咋回事？不是得了优秀个人？怎么心不在焉？” 林苒回过神，略微惊讶的看了张梁一眼。 “咦，你不是红星公社的，咋知道？” 因为他昨天去看过，张梁喉头的话忍了忍，咽了下去。 “我，我听说的！ 你还没说，到底咋回事？” 林苒叹了一口气，继续搓汤圆。 “就是我男人的眼睛，本来有希望能好。 可是现在，好像又遇到点麻烦。” 得，又是跟那瞎眼老男人有关。 张梁没好气抢过糯米浆，使劲儿捶打起来。 “就是说，非他不可？” 林苒点点头，又摇摇头。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煮好的汤圆出锅，盛在碗里递给外头的人。 林苒探头看了眼，后头没啥人排队了。 她刚准备歇会儿，就见丁山拎着个饭盒急匆匆跑过来。 “那啥，大妹子。 忙得差不多了？哎哟，我今天来晚了。 你这儿，得空给我煮一碗馄饨和汤圆不？” 张梁没好气看了丁山一眼，抢过饭盒。 “她赵春花是断了腿还是瞎了眼？自己不会来吃？ 上回在这儿闹成那样，她咋好意思吃林苒做的东西？” 丁山没好气踹了张梁一脚，对着林苒讨好的笑了笑。 “大妹子，你别跟我媳妇一般见识。 她就是脑子发昏，才惹这一出。 这不是被我揍了一顿，现在住医院。 成天没胃口，我又不会做啥好吃的。 只能指望你这儿了，你看我的面子，行行好成不？” 第155章 唐俊被接走，这事萧厉他爸也知道 丁山挺大一老爷们，低三下四恨不得抹泪了。 林苒知道，他那天虽然打了赵春花一巴掌，可赵春花肚里怀着他的孩子。 他也疼这个媳妇，哪儿能不管？ 赵春花虽然不是啥好人，可丁山大哥帮了她这么多忙。 她还真做不出让丁山大哥为难的事，林苒叹了口气。 “成，大哥，你等会儿。” 她重新包了一碗肉汤圆，和一碗馄饨。 煮好后，盛进饭盒里递给丁山。 “谢谢你了，大妹子。” 丁山留下一块钱，把饭盒捂在胸口，快步走了。 到了医院，刚推开门，一个搪瓷杯就迎面砸了过来。 “你死哪儿去了？诚心想饿死我是不是？” 躺在病床上的赵春花，中气十足，可一点不像病人。 “来了来了，快趁热吃。” 丁山赶紧走到床边，拿出怀里的饭盒打开，递到赵春花手上。 转身走到门口，捡起角落里摔掉瓷的搪瓷杯放好。 肉汤圆跟馄饨散发着腾腾热气，香味跟钩子一样，直往赵春花鼻子里钻。 她不快的眯起眼，踹了丁山一脚。 “我跟林苒那么不对付，你还去她那买吃的？ 真不怕她下药，药死我跟你儿子？ 我……” 本想说不吃，扔了这些玩意。 可是，实在太香了。 赵春花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丁山也不生气，赶紧上前抢过饭盒，舀了一颗汤圆吹了吹，送到赵春花嘴边。 “你放心，大妹子不是那种人。 她做的东西，是公认的卫生又好吃。 来，先尝尝汤圆。” 赵春花没忍住，咬了一口汤圆。 那鲜美的滋味，好吃的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她一把抢过丁山手里的饭盒，大口大口吃起来。 “就，就这一回。 下，下次不吃了。 我是怕，饿坏了你儿子……” 赵春花狼吞虎咽，很快把汤圆和馄饨吃个精光，一口汤都没剩下。 吃饱后，她一抹嘴，瞪着丁山。 “别以为用点吃的堵了我的嘴，就不骂你了。 我跟林苒没完，你给我掀了她的摊子……” 又来了，自打赵春花住院后，每天不是打就是骂。 反正就是一个要求，让他掀了林苒的摊子帮忙出气。 林苒是个好妹子，他咋能干那样的事？ 可赵春花也不好糊弄，真气急了，对孩子也不好。 丁山无奈叹了口气，找了个由头赶紧跑了。 “我，我有事先去忙了……” “丁山，你个怂货……” 赵春花气急，拿起搪瓷杯又扔了过去。 砰，这次搪瓷杯重重砸在门上。 —————————— 第二天，丁山照旧先给赵春花端了饭去医院，才回到巷子里帮忙。 赵春花如今住医院里不肯回家，他成天医院巷子两头跑，卖布的生意也做不了了。 想着，去一趟省城，看看有没有啥其他门路可钻研。 等林苒这忙的差不多，丁山赶紧把张梁拉到一旁。 点了一根烟，愁眉苦脸的抽了一口，跟张梁叮嘱了些什么。 张梁皱着眉，老大不愿意。 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丁山拍了拍张梁的肩膀，转头走到林苒跟前。 “大妹子，我这两天要去省城一趟。 梁子会帮我照看着医院那边，要是真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 还请你，帮帮忙。” “大哥，你放心。 我跟梁子，会看着点的。” 林苒点头答应下来，想到什么，扔下手里的活儿。 “梁子，盯着点，我出去一趟。” 她去市场，买了些饼干桃酥包好。 气喘吁吁跑回来，塞进丁山手里。 “大哥，路上饿了就吃，别舍不得。” 丁山接过那沉甸甸的油纸包，眼眶子都有些发热。 “大妹子，你真是好啊！” 一边是媳妇儿子，一边是大妹子。 两边，他都不想伤害。 去一趟省城，让赵春花冷静几天，兴许这事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丁山帮林苒收完摊，才回去收拾东西，赶班车去市里坐火车。 林苒背着背篓准备回家，半道想到唐俊如今还关在派出所，也一直没个消息。 不知道这事查的怎么样了？她转头去了派出所，打听情况。 老远，就见派出所门口停着一辆首都拍照的吉普车。 这在小地方，可是个稀罕物件。 没等她细看，吉普车就开走了。 唐俊的脸，在车窗后一闪而过。 林苒回过神，赶紧追上去。 可她两条腿哪儿跑得过四个轮子？吉普车一转弯，就消失不见了。 她撑着手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缓了缓，扭头跑到派出所去问情况。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面色铁青的王大勇。 “大勇，你咋在这儿？ 你哥呢？也来了？” 王大勇摇头，咬了咬牙。 “没，我哥让我一直盯着点这边的动静。 想看看是谁接走了唐俊，没想到，今天还真被蹲到了。 嫂子，你也别折腾了。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刚问过，派出所的同志说了。 这段时间的调查，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唐俊想害我哥。 首都那边有人来保，他们只能放人……” 林苒听到这儿，眉头紧紧皱起。 “来接唐俊的，是萧厉的后妈？” 说到这儿，王大勇更生气了。 “要真是就好了，来的是我哥他爸的司机。 也就是说，这事他爸知道。 而且，没有拦着。 虽然知道他爸不喜欢他，可亲老子对儿子下死手，那真是个畜生。 虎毒还不食子呢！” 王大勇虽然气愤，可不该说的也没多说。 两人坐上回公社的班车，一路沉默。 到了公社，下了车。 就见萧厉站在对面等着她，听到车停的声音，就想上前。 “小苒？” “哥，我回来了。” 王大勇赶紧上前，一把抱住萧厉，哇哇哭了起来。 “哥，他们都是畜生。 你别跟他当儿子了，去我家给我爹当儿子吧！ 我还给你当弟，成不？” 王大勇看着是真替萧厉不值，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萧厉嫌弃的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推开。 “小苒，咋回事？” 林苒上前，拿出手帕给萧厉擦了擦身上的鼻涕眼泪。 “说是唐俊被人接走了，接他的人是你爸的司机。 正好，我也看见了。” 第156章 我跟你说说我家的事儿吧! 后妈就不说了，连自己亲爸都这样，料想萧厉肯定不好受。 可是听完林苒的话，萧厉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反手握住林苒的手，把手帕扔到一旁。 “不稀奇，毕竟他想我死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妈走的那年，他就是存了想我死的心。”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听着王大勇还在那嚎，萧厉没好气踹了他一脚。 “行了，我都没事，你伤心个什么劲儿？ 再嚎，以后就别吃你嫂子做的饭。” 这话比什么都好使，王大勇顷刻收声抹了把脸。 “我没事，哥，嫂子，咱晚上吃啥？” 那变脸的速度，叫林苒叹为观止。 没忍住，笑出声。 “晚上咱吃个小笨鸡，入秋了，给你们好好补补。” 三人回了村，王大勇先回了知青点。 林苒跟萧厉回了家，先把背篓放下。 挽起袖子，从鸡笼里抓了一只鸡出来。 这是上回燕婶子抓来给萧厉补身子的，一直养着还没吃。 一番折腾后，鸡也料理干净了。 林苒没有剁开，整只鸡炖进锅里。 又放了些上回去山上放猪时，挖到的小山参和蘑菇。 柴火灶火头猛，很快锅里就咕嘟咕嘟冒起泡。 一个小时后，林苒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鸡肉。 鸡肉软烂，汤头奶白。 鲜美的香味在揭开锅盖的瞬间，就藏不住了。 闻着味儿的王大勇刚进屋，就忍不住开始吞口水。 忙活着擦桌搬椅摆碗筷，做完，鸡汤也出了锅。 “来，吃饭了。” 林苒扶着萧厉坐好，王大勇也赶紧坐下。 她先给萧厉盛了一碗鸡汤，又扯了一个鸡腿放进碗里。 “萧厉，你吃！” 接着，把另一只鸡腿扯给王大勇。 “大勇，你也吃！” “嫂子，那咋好意思？” 王大勇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大吃起来。 林苒看着他那样，不由好笑。 “你慢点，别烫着，没人跟你抢。” 萧厉把碗里的鸡腿，放进林苒碗里。 “别管他。” 他端起鸡汤喝了一口，眉头惊艳的挑起。 炖好的鸡汤鲜美无比，回味又带点山参特有的微苦，还有蘑菇的鲜甜。 不仅没有抢过鸡汤的鲜味，反而增添了丰富的口感。 林苒看着碗里的鸡腿，无奈的叹了口气。 “咱两分着吃吧！不然让来让去，又都不吃。” 她咬了一口鸡腿，然后给了萧厉。 萧厉没露出半点嫌弃，反而笑了笑，低头吃了起来。 鸡腿炖的软烂无比，却又丁点都不柴。 “好吃！” 一只鸡三人分着吃，连一滴鸡汤都没剩下。 吃的王大勇肚皮滚圆，满脸红光。 他也不好意思光吃不干活，帮忙洗了碗，这才离开。 临走，瞥见萧厉去压水了。 他赶紧凑到林苒耳边，低声道。 “嫂子，别看我哥不当回事。 今天这事，他肯定不好受。 你看着，安慰他一会儿……” 王大勇走后，萧厉拎着水进了屋。 先给林苒烧好水，自己打了一桶冷水去后头洗澡。 等两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 林苒觉得，萧厉今晚好像格外沉默。 背着身，连呼吸都弱了不少。 是啊，那是萧厉的亲爸，做出这样的事，萧厉心里怎么会好受？ 不过是怕她担心，强撑着不说罢了。 月光皎洁，模糊的勾勒出萧厉的背影。 林苒侧过身，靠近一点，又靠近一点。 贴到萧厉背上时，伸出手抱住了他。 “萧厉，别难过，你还有我呢！” 屋里黑漆漆的，林苒的声音软绵绵，甜丝丝的。 萧厉睁开眼，他没有回头，紧紧握着林苒的手。 两人指缝交错，十指紧扣。 “嗯！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萧厉重新开口。 “我跟你说说，我家的事儿吧……” 他低沉的声音，在暗夜里带着几分沙哑。 娓娓道来，向林苒展示他的秘密。 他一直没跟林苒说起这些，是觉着家里那些龌龊事丢人。 “我爷爷，是首都的萧首长。 有三个儿子，我爸是老大。 年轻时，爷爷脾气火爆，是一大家里说一不二的大家长。 如今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 家里人生怕爷爷走了，自家捞不着好。 卯足了劲儿，想挣那个接班人的位置。 为此明争暗斗，乐此不疲。 爷爷打小最看重我，我又是长孙，自然成了他们集火的目标。 我不胜其烦，在韩丽娟污蔑我后，顺水推舟来了靠山村。 本以为态度已经表明，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不死心……” 说到后头，萧厉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安心……” 林苒越听，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只能抱着萧厉紧一些，再紧一些。 “死啥死？真正该死的是算计你的人。 没关系的，萧厉。 你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 以后，我能挣很多钱。 你信我，我能养活你。 要是想报仇，我也能帮你……” 她这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欺负了萧厉，管他们是多厉害的背景，她都要帮萧厉出口气。 两人离得很近，萧厉都能感觉到林苒的心跳。 和他的心，共同跳动。 “小苒，我不伤心……” 毕竟，他们这些年在他手上吃的亏更多。 要不是自己想清静，也不会顺水推舟来靠山村。 不过，遇到林苒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 这也是他唯一感到庆幸的事，还好他来了。 林苒靠在萧厉背上，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儿。 “既然你家那么厉害，那武教授不能来帮你治眼睛。 是不是，也有他们的份儿？” 不然，武教授不会忽然变卦。 萧厉点了点头：“应该有关，所以我才说，不怪武教授。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动你！” “嗯，我知道。 他们要跟我作对，就只能倒霉了。” 林苒抱着萧厉，轻声安慰。 “不能去首都，那咱们就去深市，沪市。 再不行，就去港城，或是出国。 总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萧厉觉着，自己很畜生。 明明这么感动的时刻，他脑子里居然想着那回事。 浑身的血，只往一个地方涌，怕被林苒发现，他只能僵硬的往前挪了挪。 第157章 原来，你都知道? 林苒还以为萧厉是太过感动，身体都在颤抖。 她靠在萧厉背后，轻轻拍着萧厉的胸口，无声的安慰着。 可是，拍着拍着，就变味儿了。 萧厉的胸肌形状很完美，肌肉不是过分凸起，手感很好。 爪子有点不受控制，往下滑了几厘米。 斯哈，腹肌手感也不错。 林苒觉得，自己很不是玩意儿。 萧厉明明在伤心，她满脑子居然都是萧厉的身子。 她，她控制不住自己…… 手还想往下滑，却被萧厉一把抓住。 “小苒，再摸，可就出事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暗哑，似乎极力在强忍着。 “我……” 林苒坐起身，想给自己找补下。 可是下一瞬，觉得鼻端一热。 虽然看不见，也知道这绝对不是鼻涕。 “不好，萧厉，我流鼻血了！” 萧厉闻言，赶紧起身，摸索着拉亮电灯。 “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林苒低头看了眼指尖，一片殷红。 好家伙，这鼻血来的还真是时候。 估摸着，是今晚这山参鸡汤太补了。 “不用，没啥事。 下回不吃这么补就成，你睡你的。” 萧厉听着林苒没事，心里头也松了一口气。 赶紧打了一盆凉水，让林苒洗鼻血。 一番折腾后，已经很晚了。 林苒心里头那团火也被凉水浇灭了，转了个身扯了个呵欠准备睡觉。 平时，她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半晌没睡着。 又不敢翻身，怕吵醒了萧厉。 林苒睁着眼，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身侧的床板微微塌陷，然后恢复原状。 是萧厉起床了，林苒正要问萧厉是不是也睡不着。 就听萧厉拎了冷水，走到了后门外头。 接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响起。 水声淅沥，依稀哈夹杂着萧厉的闷哼。 林苒脸上登时跟火烧一样，默默拉起被子盖住脸。 是她想的那样吧！ 萧厉这个冷水澡洗得格外久，林苒想装睡，可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水声停歇，萧厉回了屋关上后门。 带着满身沁凉的水汽，重新躺下。 伸手摸了摸，发现林苒贴在墙根边睡，不由挑眉。 “今天睡觉这么乖？离我这么远？” 他的声音很小，可林苒还是听见了。 怕萧厉知道她在装睡，赶紧翻了个身。 下一瞬，耳边传来萧厉的闷笑。 “小苒，你没睡着！” 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林苒不吭声，打定主意装死。 “再不说话，我就捏你鼻子了。” “别用这只手！” 林苒赶紧捂着自己的鼻子，往后退了退。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尴尬，真是太尴尬了。 片刻后，萧厉轻笑一声。 “原来，你都知道啊！ 那下回，不用避着你了。” 不是，你这语气隐约透着几分开心是什么意思？ 林苒觉着，她好像解开了萧厉的什么封印一样。 没等她想明白，萧厉就握住了她的手。 怕她挣脱，还好心解释了一嘴。 “放心，不是这只手。” 林苒已经臊得满脸通红，一把抽回手背过身去。 “谁管你是哪只手？睡觉……” 虽然看不见，可萧厉感觉林苒浑身都在冒热气，不由笑出声。 “小苒，你快熟了！” 虽然嘴里调侃，可没忘记找了蒲扇给林苒扇风。 林苒咬了咬牙，装没听见。 昨晚折腾了半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升老高了。 林苒看了眼手表，快九点钟了。 她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拿起灶台上的鸡蛋背起背篓就往外冲。 李琴琴靠在板车边，见林苒来了，赶紧用一条腿站直拦住林苒的去路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会把王招娣拉到这来，她嫌丢人。 上回公社开会，她非但没得到优秀个人的奖状。 林建国的蠢话，把林家湾其他人都得罪了。 回家后，林运来听说这事，两父子连夜躲到镇上去了。 第二天村里人上门，她才知道。 林运来给她借的那几十块钱，是打着给王招娣办后事的幌子。 人家看王招娣活的好好的，又想到林建国拿着这钱，给她疏通关系。 啥都没捞着，还叫林家湾丢了脸，成了整个公社的笑话。 村里人让她还钱不成，就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光了。 连后院的两捆干柴都没留下，要不是林老汉拦着，她跟王招娣还得挨一顿揍。 林建国跟他爹一走了之，留她还得照顾王招娣这个累赘。 饭吃不上，连口水都没得喝。 拖着王招娣，她想去镇上找林建国都没办法。 最后被林大勇一提醒，这才拉着王招娣来找林苒。 哼，林苒不是优秀个人吗？ 要是自己亲妈都不管，她这优秀个人咋当？ “林苒，你跑哪儿去？ 你亲妈都不管了？我给你送来了。” 林苒看了眼板车上的王招娣，她这段日子应该很不好过。 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略带寒意的秋天清晨，她身上都围着不少苍蝇。 看着，确实很可怜。 王招娣看到林苒，眼珠子都亮了。 颤抖着伸出手，嘴里呜呜出声，似乎是让林苒救她。 林苒往后退了退，皱起眉头看了眼手表。 再晚，就赶不及出摊了。 不管王招娣现在咋可怜，她都同情不起来。 毕竟，是王招娣自找的。 再说，她但凡敢点头。 明儿个，林建国他们一家子就会名正言顺贴上来吸血。 正当林苒和李琴琴僵持的时候，就听萧燕一声厉喝。 “李琴琴，你干啥呢？ 不好好待在林家湾，跑靠山村来找啥麻烦？” 萧燕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村长，显然两人都是来帮林苒撑腰的。 “我来……” “你来啥来？靠山村不欢迎你。 自家婆子妈不照顾，拉到这儿来丢人现眼？ 你要是不养她，我就写一封举报信回城。 好好跟上头说，你在靠山村的表现。 不过看你一条腿，应该没办法拉板车走这么远。 咋，林家湾还有人支持你干这样的丑事？ 行，待会儿我就跟村长去公社，好好跟乡长说。 看林家湾的人到底是啥意思，非要跟咱们靠山村过不去？” 萧燕一通连珠炮，说得李琴琴没张嘴的机会。 话音刚落，就见林根生从边上的草垛子后头钻出来。 一脸铁青，低着头上前拉起板车就走。 “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来。 还愣着干啥？赶紧滚回去。” 李琴琴被骂得满脸通红，只能坐在板车上先跟林根生回去。 第158章 不能生的，是史富贵 萧燕见两人走远，这才放下叉腰的手。 拉着林苒走到一旁，歉意的笑了笑。 “那啥，林苒，不好意思。 胜男跟胜利回首都前，都跟我说了。 是婶子对不住你，没能帮上忙。” 林苒摇摇头，笑了笑。 “婶子，你可帮了我不少忙。 武教授那边，也应该是有难处。 我都知道的，不会放在心上。” 萧燕见林苒一脸不在意，总算是落了心。 看林苒不停看手表，也知道她赶时间。 “你去忙你的，这儿交给我跟村长。 咱们一块去找乡长，好好反应一下这情况。 保管让那家子，再不能给你添堵……” 林苒感激的点了点头，背着背篓飞快跑了。 —————————— 也不知道萧燕跟村长去公社跟乡长是咋说的，反正那天之后，李琴琴他们确实没再来找过麻烦。 入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冷。 靠山村的再生稻也收割了，虽然及不上头茬稻的丰收。 但割下的稻子，每家也能分一百多斤，够吃好久了。 割完稻后，田地里就赶紧种上油菜。 明年村里吃的油水，都靠这油菜了。 村里没啥活干，萧厉却一天一天忙碌起来。 一大早，林苒起床，发现萧厉已经出了门。 她呵出一口冷气，倒出暖水瓶里萧厉烧好的热水洗脸刷牙。 打开门看着外头满地白霜，她寻思着这几天丁山大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到时候找他买几块好布，给萧厉做两件暖和的外套。 他成天在外跑，不穿暖和点容易着凉。 来到巷子里，张梁已经支好了摊子。 如今巷子里做生意的人多了起来，十分热闹。 林苒先逛了一圈，刚从池塘里挖出的莲藕还带着泥，看着十分新鲜。 饱满金黄的大栗子胖嘟嘟的，十分讨喜。 最后一茬蘑菇鲜嫩水灵，做成菌油能吃到来年开春。 不多会儿，林苒背篓里就堆满了。 张梁老远见了，赶紧上前来帮忙。 “你这哪儿是来做生意的？是给人家搞奉献的吧？ 还没开始挣钱，就花了一大笔。” 林苒笑了笑，没让张梁接她的背篓，径直背着回到摊位。 “难得在眼皮子底下碰上这么新鲜的食材，当然不能放过。 梁子，记住，食材新鲜，做出的菜才好吃。 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也得上一些新品。” 要上新品，就说明林苒这两天肯定会很忙。 她那小身板，一阵风都能吹走了。 张梁皱了皱眉，看了看巷子。 “现在的馄饨汤圆不是挺好卖？照我看，就别折腾了。” 现在整个巷子就他们一家卖吃食的，生意比国营饭店都好，还费那些心干啥？ 林苒挽起袖子，正色看了张梁一眼。 “做生意如果只看眼前，永远做不大。 有对手的时候，跟对手竞争。 没对手的时候，得跟自己竞争，这样才永远不会被淘汰。” 破天荒的，张梁居然没反驳她，只是沉默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就这说话的功夫，摊位外头就排起了队。 张梁的小兄弟王强来找他，还没张嘴。 他连头都没抬，直接递过去两块钱。 “老规矩，随便买点，其他的你留着！” 王强捏着钱，笑眯眯的走了。 林苒看了张梁一眼，好心问了一嘴。 “真不用我给准备点吃的？好歹人肚子里揣着丁山大哥的孩子。 他不在家，你连医院都不去。 每天就给人两块钱，随便买点送过去。 估摸着，你那兄弟也不会买啥好东西。 回头丁山大哥回来发现赵春花要是瘦了，肯定难过。” 张梁抬头看着林苒，嗤笑一声。 “你以为赵春花会苦着自己？她都把丁山的钱掏空了，吃不着好的她会自己买。 丁山惯着她，我可不惯着她。 屁事没有，住医院不肯回家，也不嫌晦气。 要不是看在她肚里有丁山娃儿的份上，我连这两块钱都不想给。” 只盼着丁山快点回来，把赵春花带回家。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也识趣的没有再劝。 —————— 医院里，赵春花看着面前的两个干馍馍，捡起就砸向门口。 咚，门被砸得一响，干馍掉在地上一点没变形。 边上病床的人见状，已经见怪不怪。 扭过身，自顾自的吃着饭。 赵春花气得咬牙，锤了把被子。 “畜生，真是个没良心的畜生。 老娘这肚里还有丁山的种，一个两个就这么对我？” 那林苒也不是好东西，丁山在，就给她煮馄饨汤圆。 丁山不在，连口热汤都不给她送。 这就是丁山嘴里的好妹子？啊呸。 等着，丁山回来，看她不告上一状。 闻着隔壁床的饭菜香味，赵春花吞了吞口水爬起床，准备去食堂买点热饭。 丁山走时就留了个车费，其他钱都给她了，她又不是没钱，还能苦了自己这嘴？ 刚打开门，就听见林美凤压低声音求医生。 “不是，医生，你这可是医院。 咋会没有让人怀上孩子的药？你放心，卖给我，我不跟别人说。 钱也不成问题，我身上有……” 医生似乎被缠烦了，声音也大起来。 “我说你这女同志咋听不懂？咱们这是正规医院，没有那些药。 你的身体我们检查过，确定没问题。 如果还怀不上，那就是你男人的问题。 改天把你男人叫过来，让咱们检查一下。 有病治病，治好了，孩子自然就怀上了。 别耽搁我给别人看病，下一位……” 林美凤见周围不少人都看着她，面上一时挂不住，跺跺脚咬牙就走。 “屁本事没有，还不如咱们村里的赤脚医生呢！” 没走几步，就被赵春花给叫住了。 “哟呵，这是谁啊？ 我看看，原来是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啊？ 啧啧啧，你来医院的事，史富贵知道吗？” 赵春花故意挺着腰，摸着自己的大肚皮，显摆的意思很明白。 林美凤刚才丢了脸，这会儿又被赵春花奚落，也没啥好语气。 “又不是史富贵的种，你能下蛋有屁用？” 赵春花脸色一变，挺腰走上前。 “谁说不是史富贵的种？等生下来是个儿子，你看史富贵还要你不？” 林美凤理了理头发，冷笑一声。 “你刚没听医生说，我检查没问题，是我男人出了问题，所以才怀不上孩子。 不能生的，是史富贵。 咋，你还想史富贵帮别人养儿子？ 你乐意，他还不乐意了……” 第159章 林苒那生意好，你们倒是想想办法 赵春花被林美凤这话说得变了脸，一巴掌把林美凤推开。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自己怀不上，还污蔑我？ 等着，我一定会让史富贵把你赶回乡下去。” 林美凤被推了一个趔趄，撞在墙上疼的哎哟一声。 刚想上手去撕赵春花，就被后头的护士叫住了。 “嘿，女同志，可不能对孕妇动手。 万一孩子出事，你可负不了责。” 林美凤可不想帮赵春花弄掉这孩子，咬咬牙忍下这口气。 “你就没打听打听，史富贵以前有让人怀过孩子吗？ 我要是你，就把这孩子打了。 免得让史富贵看了糟心……” 赵春花猛然想起，她跟史富贵在一起这么些年。 确实好像没听人说，史富贵有过孩子。 就连他那不在的媳妇，也没怀上过。 而她当初好像确实是跟丁山有过那么一次后，才怀上的。 可那段时间她也跟史富贵在一起，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孩子是史富贵的。 等赵春花回过神，林美凤早走了。 她低头看着大大的肚子，慌了神。 咋办，这要真是丁山的种，以后史富贵肯定不会要她。 不如，趁现在丁山不在，狠狠心打了这娃儿？ 刚下定决心，又退缩了。 万一打了这娃，丁山肯定会把她赶出去，到时候史富贵也不肯要她。 她不是两头都落了空？两头捞不着好？ 思来想去，赵春花没了主意。 这会儿也没胃口吃饭，灰溜溜回了自己的病床吓得直抹泪。 林美凤从医院出来，一脚踹倒大门外的自行车。 这才觉着出了口恶气，想了想，先没着急回家。 而是转头，回了国营饭店。 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娃儿，来巩固和史富贵的关系。 得想办法把史富贵弄来检查一下，能治好最好。 要是治不好，她也好想别的法子。 正是饭点儿，可是国营饭店里头就零星几个人。 后厨的几个厨子闲出鸟来，凑在一块在后门打牌。 史富贵今天手气不好，输了不少。 见林美凤来了，登时摔了牌。 “我说为啥这么倒霉，原来是来了晦气玩意儿，你来干啥？ 咋，你爹和你弟是没饭吃，还是没钱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不要脸的人见多了。 像林家父子两这种滚刀肉，还真头一回家。 他租了个屋，跟林美凤想过过小日子。 那两货居然找上门赖着不走，成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 还总想从他口袋里掏钱，真当他是冤大头？ 林美凤知道史富贵有气，挤出一个笑，上前搂着他的胳膊。 “我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这会儿不忙，咱们去后头说说贴心话成不？” 后头没人，林美凤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可史富贵这会儿没心思，一把推开她。 “滚一边去，本来就晦气。 跟你干那事，老子不是更倒霉？” 林美凤没站稳，被推倒在旁边一个厨子怀里。 那厨子搂着林美凤的腰，不怀好意的笑了。 “美凤啊！看你也还年轻。 咋不想想法子，自己弄点钱？ 要是没路子，找我呀？” 史富贵也不管林美凤被人占便宜，呸了一口继续摸牌。 刚在赵春花那吃了亏，又被史富贵当众下脸子，林美凤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回了史富贵给租的屋子。 屋子不大，是钢厂的一个杂物间。 就一间房，厕所在外头。 林运来跟林建国来了之后，就在地上打地铺。 巴掌大的屋，连个走路的地儿都没有。 林美凤冲进屋扑在床上大哭起来，林运来和林建国坐在地上，被吓了一跳。 “哎哟，美凤，这是咋了？” 林运来赶紧起身，拿了条毛巾给林美凤擦眼泪。 “是史富贵那没良心的，现在腻了我，不想要我了。” 一听这话，林建国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好好的咋说不要就不要？史富贵不是要了你的身子？ 难不成，你身子不清白？ 要是没了史富贵，咱们不得饿死？ 我还等他给我钱，去市里找活儿干呢！” 林运来这会儿也愁坏了，眉头皱成一条线。 “是啊！没钱没地儿去，可咋办啊！” 林美凤听他们满口都只有钱钱钱，再也忍不住。 爬起身就把两人往外推，然后，砰的一下关上门。 “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林苒过得也不差，你们咋不去找她？ 还有，林建国，我是清白身子。 别以为人人都跟你那被睡烂的破鞋媳妇一样。 以后你再说这话，叫史富贵听了去，影响咱两的感情，就别想我再给你一分钱。” 林建国和林运来被赶出门，没地儿去，只能跟丧家之犬一样坐在围墙外头。 天黑了，史富贵回了家。 林美凤早早就拉了灯，两人一直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天早上，史富贵快中午才出门。 路过墙根，瞥见林运来两父子灰头土脸的样，不由冷哼一声。 林运来揉了把眼角的眼屎，赶紧堆着笑起身。 “富贵，你跟美凤和好了不？ 有啥不痛快的，骂一顿揍一顿那都不是事儿。 小两口哪儿有不干仗的？你说是不是？” 昨儿个林美凤使出浑身解数，把史富贵伺候的舒坦极了。 这会儿他心情不错，从兜里掏出五毛钱扔在地上。 “叔，不是我说你。 就算薅羊毛，也没逮着一只羊薅的道理。 国营饭店生意不好，我也有难处。 林苒那生意倒是好，你们去想点办法？” 史富贵走后，林运来两父子赶紧抢过地上的五毛钱。 跑到外头买了几个肉包子，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两人开始琢磨起史富贵的意思。 国营饭店生意不好，林苒那生意好。 是想他们搅黄了林苒的生意？ 对，一定是这意思。 两父子舔干净手上最后一滴油，合计起来。 林建国脑瓜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主意。 “待会儿去林苒那吐上一遭，人问起，就说她卖不干净的东西。 我就不信，她那生意以后还做的下去。” 林运来点点头，赶紧站起身。 “谁让她不心疼自家人？咱也不心疼她。 走，闹黄了她的生意，还能去国营饭店混一顿中饭吃。” 两人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压根没注意到，刚才蹲着吃包子的边上，还站了一个女同志。 女同志听完了两人的话，默默跟了上去…… 第160章 想闹事，被抓了个正着 没多会儿，两人就跑到了林苒做生意的地儿。 刚进巷子口，就见林苒摊子前头排起了长队。 那家伙，比公社开会的人都多。 光是看着都知道，林苒肯定能挣不少钱。 可挣那么多有啥用？丁点都不肯漏给自家人。 林建国咬咬牙，锤了林运来一把。 “爸，你快吐……” 林运来被锤得咳嗽两声，不舍的捂着肚子。 “不成，我，我这吐不出来。 要不，你来？” 吞下肚的肉包子，谁舍得吐出来？ 林建国眼珠子一转，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 “哎哟哟，吃死人了。” 林苒正在前头忙活着，忽然听到队伍后边一阵喧闹。 招呼张梁继续煮汤圆和馄饨，擦了把手，赶紧走到后头。 看到地上撒泼的林建国和林运来，皱起了眉头。 “你们在这儿干啥？就因为我不肯给你们钱，就来闹事？ 信不信，我报派出所，把你们都抓进去。” 林运来一听，登时气得跳起来。 “你去，我不怕你。 大伙儿快来看看哦，我这黑良心的女儿。 连自家亲爹和瘫子娘都不管，还有啥事做不出来？ 这种黑心货做的玩意儿，那能吃吗？ 听我的，都别吃了。 去国营饭店，厨子手艺好还卫生……” 林建国扯着嗓子，在边上帮腔。 “是，她这的东西吃死人了。 要不是实在看不过去，咱们也不会来大义灭亲……” “你们！” 林苒皱眉，挽起袖子就准备把两人先扔出去。 忽然，巷子外头走进来一个中年女同志。 她身后跟着镇长，还有两个派出所的民警。 林苒一愣：“田……” 田霞摆摆手，示意林苒别吭声，一脸正色看着林建国和林运来。 “两位同志是说，吃死了人？” 深秋的天，带着沁人的寒意。 镇长却不知为啥，满头大汗。 林运来以前在公社当会计的时候，跟着乡长见过镇长两次。 可是，这个女同志他没见过。 但能叫镇长陪着的，肯定也不是简单人物。 就林运来这一愣神的功夫，林建国一下窜到田霞跟前，推了她一掌。 “你个老虔婆是谁？跟林苒一伙人的？ 我告诉你，别多事。 不然，我报派出所，把你们一块抓去吃枪子。” 田霞被推了个趔趄，镇长赶紧扶着她。 看着林建国，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你哪个大队的？告诉我，让你们乡长来一趟。” 镇长还想继续说，却被田霞制止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同志这么有本事。 动不动就叫人吃枪子，好，你说这吃死了人。 我倒是想问问，死人在哪儿？ 正好民警同志也在，只要你有证据，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林建国被问的一愣，谁特么来闹事，真带个死人？ 他总不能，让他爸当场死一个吧？ 周围排队的人一直在边上看热闹，毕竟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又来个想讹林苒同志的……” “就是，其他人来好歹又吐又拉，戏做得足。 他们倒好，除了干嚎两嗓子，连口口水都没吐。 啧，这些闹事的一个不如一个……” 林建国被说的面红耳赤，脸上挂不住。 咬牙切齿，就想给田霞两脚。 “嘿，我说你个老虔婆，被林苒收买了，在这儿胡说八道是不是？ 等我揍死你，就有死人了！” “建国，别……” 林运来想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镇长招呼两个民警上前，把林建国和林运来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田霞看着围观的众人，大着声音解释道。 “我刚才在路边吃包子，刚好听见这两位同志在计划咋污蔑林苒同志。 听着，好像还是亲爹亲弟弟。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种爹和弟弟，我都替林苒同志寒心。 王镇长，你好好把他们两人带回去问问。 看看他们除了污蔑林苒同志，还准备干啥？ 上回来你们镇上，抓获了一批小流氓。 这次来，又闹出这事。 让我不得不怀疑，镇上的风气有问题。 回头去市里开会，你得好好检讨一下。” 镇长欲哭无泪，点点头，示意两个民警先把人带走。 打定主意，是要好好教育林运来和林建国一顿。 人带走了，巷子里也重新恢复了秩序。 大伙儿看够了热闹，照旧规规矩矩的排队等吃的。 田霞看着林苒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总算露出了笑。 “林苒小同志，好久不见。” 林苒笑了笑，招呼田霞去边上坐。 “是呢，咱还是上回在市里见过。 本想再去看看你跟叔叔，可家里事儿太多，一直走不开。 叔叔最近还好不？我回头给拿点酸菜。 我看你比以前瘦了一大圈，最近工作太忙？” 田霞的眼神暗淡了些，叹了口气。 “最近病情恶化了，啥都吃不进。 只能靠点营养液吊着，哎，你别忙活了……” 她老伴儿是癌症，住院的时候一直瞒着。 医生那会儿说，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可是算下来，已经挺过半年了。 她想尽了法子，如今已经没办法，只能过一天是一天了。 林苒见田霞神情落寞，也猜到些什么。 她想了想，转身就跑。 “田书记，你等等……” 她跑回摊位，找了两个饭盒。 盛了两碗汤，仔细包好跑到田霞跟前，递给她。 “这都是我自己熬的汤，莲藕是老乡自己挖的。 鸡是村里喂的老母鸡，我炖的火候长。 味道很不错，你拿回去跟叔叔一块喝点。 补充补充营养。” 见田霞摆手就要拒绝，林苒赶紧把汤塞进她怀里。 “又不白给，两碗汤五毛钱。 你就当我强买强卖吧！你不要我就不让你走。” 田霞无奈的接过汤，拿出一块钱递给林苒。 “你这小同志啊！真是……” 林苒找了五毛钱塞进田霞兜里，摆摆手转头走了。 “我下回去再去市里看你，这会儿正忙，你也有工作，就不多说了……” 田霞只觉得饭盒沉甸甸的，打开一看。 一个里头满满的是莲藕筒骨，一个满满的是鸡肉。 五毛钱，压根就不够。 她看着挤在人堆里忙活的林苒，没好意思再上去添麻烦，无奈的摇摇头，拿着饭盒走了。 林苒看着田霞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排的队实在太长了，她赶紧开始干活儿。 忙过了中午，林苒总算能歇口气。 张梁开始收拾东西，她眼尖的发现一位背着她坐的男同志。 似乎有些不舒服，低着头捶打着胸口。 她赶紧站起身，走上前。 “同志？” 男同志回头看着林苒，面色涨的通红，指着自己的胸口比划着。 “噎住了？” 第161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男同志赶紧点头，面色涨的通红，两眼都开始翻白了。 张梁听到这动静，快步跑过来。 “走，送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 林苒推开张梁，一把架起男同志，从后头抱着男同志开始使用海姆立克法。 一通折腾后，男同志，哇，一口吐出个大汤圆。 总算是能呼吸了，他大口喘着气。 看着林苒，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林苒同志，你可真厉害。” 林苒一听，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你认识我？可我没见过你！” 男同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行礼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林苒。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不认识我。 应该认识我的老师，武红教授。” 林苒接过信，将信将疑的打开。 确实是武教授的字迹，她在信里隐晦的提了，不能再给萧厉治眼睛的原因。 是萧家人威胁她，要是她不听。 胜男姐和赵胜利同志，恐怕都会有危险， 这也是为啥，她这么着急让两人回首都的原因。 信的末尾，武教授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歉意。 并说，她虽然不能来。 但派来了她近几年最优秀的学生，李宏。 李宏会在市医院实习，并帮萧厉治眼睛。 每个月都会拍电报告诉她，萧厉眼睛的进展，方便她随时调整方案。 看完了信，林苒久久没有回过神。 觉得压在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被挪开了。 “李宏同志，对不住误会你了。 不过，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提到这事，李宏先红了脸。 “我在班车上，恰好听到一位女同志说起你的名字。 就跟着一块来了，到了巷子口，见这么多人。 就想等你先忙完再说，可是闻着这香味一时没忍住。 自己就吃了起来，身为医生，却差点把自己噎死，说出去可真丢人。” 班车上遇到的女同志？那应该是田书记。 林苒笑了笑，收好信，给李宏盛了一碗鸡汤。 “你先喝口鸡汤顺一顺，今天还回市里吗？ 要是不回，待会儿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 李宏喝了一口鸡汤，眼珠子都亮了。 鸡汤鲜香滚烫，回味又带着栗子独有的甘甜，真是太好喝了。 他以前也没觉着自己嘴馋，吃了林苒的手艺，差点没忍住想在镇上多留一天。 可冷静下来，还是拒绝了林苒的好意。 “我待会儿得回市医院报道，本来就是来送信跑这一趟。 老师不敢拍电报，怕被人拦截。 来时老师跟我提过一嘴，说你的厨艺特别好。 让我别吃惯了你的手艺，舍不得上班。 我本来还觉得老师夸张了，现在看，老师说的挺对的。 再不走，我怕是得留在镇上了。 你看你啥时候有空带你男人来市医院找我，我随时都在那。” 林苒感激的点点头，用油纸包了些生馄饨和汤圆，给李宏带上。 “你才来还没开火，这个带回去。 晚上烧口热水就能煮着吃，也方便！” 李宏本不想要，可是耐不住林苒太热情。 他只能收下东西，转头去赶车。 想到萧厉的眼睛又能继续接受治疗，林苒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收拾完摊子，跟张梁说了一声。 “梁子，我明天可能要去市里一趟。 你这要是忙不过来，咱明天就不开摊了，成不？” 刚才的话，张梁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大致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着林苒，没忍住，绕着走了一圈。 “你干啥？” 林苒一脸奇怪，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觉着，你这运气太好了。 你看，你家那爹和弟弟想闹事。 结果被田书记听了去，当场就给带走了。 就刚那医生更离谱，直接送到你跟前了。 这是欠了你一条命啊！以后对你男人的眼睛不得一万个上心？ 啧，我就想试试沾点你的福气。 看看能不能，心想事成！” 这些日子林苒为了她那瞎眼老男人，可是操碎了心。 他都看在眼里，虽然有点替林苒不值。 可比起林苒总愁眉苦脸，他觉得林苒还是这样笑着好。 “你放心去市里，摊子交给我。 其他的我没办法卖，就卖汤圆跟馄饨。” 林苒背起背篓，转身就走。 “那就辛苦你了梁子，从市里回来，给你带礼物。” 她实在忍不住，想跟萧厉分享这个好消息。 赶班车回了靠山村，自打进家门开始，就一直朝外头张望。 等做好了饭，天都黑了，萧厉这才回来。 他满身油污，看着脏兮兮的。 手里拎着一个包倒是干净，里头也不知道是装的啥。 “小苒，抱歉，今天的事儿有点麻烦，耽搁了。” 他把包递给林苒，然后去暖水壶里倒水洗手。 其实事儿早就做完了，他跟大勇一块去了镇上，拿这东西去了。 “打开试试，看喜不喜欢？” 林苒狐疑的打开包，里头放着一双精美的红色皮鞋。 现在国营商场的皮鞋都很少，更别提这么艳丽的颜色。 这不光是花钱就能买到的，估摸着还得托关系。 “这，为啥要送我皮鞋？ 你这段时间这么忙，都是为了挣钱给我买这个？” 萧厉洗完手擦了把脸，回头走到林苒跟前，拿起皮鞋蹲下身。 “上回去市里，你不是给我买了鞋？ 当时就想着，我身为一个男同志。 还是你的对象，应该由我送你。 可那会儿情况不允许，我托大勇的关系在首都买回来的。 是你的尺码，试试？” 林苒坐在床边，顺从的抬起脚。 萧厉捧着她的脚，套上皮鞋。 还别说，穿着很合脚。 那艳丽的红，是这灰扑扑的屋子里，唯一的颜色。 林苒越看越喜欢，不过有些奇怪。 她平时都是穿布鞋，鞋都偏大，走路总不跟脚。 “萧厉，你咋知道我穿多大鞋？” 萧厉顿了顿，不自然的别开脸。 “我的手就是尺子，量出来的！ 你喜欢就成……” 林苒顾不得多问，赶紧拉着萧厉坐下。 把今天李宏找来的事，告诉了他。 “你看你明天有空不？咱们收拾一下，去市里治眼睛。” 听着林苒雀跃的语气，就知道她有多开心。 萧厉嘴角跟着勾了勾，轻轻按着林苒的肩膀。 “林苒同志，可别高兴的飞走了。 不然，我去哪儿找媳妇？ 你明天能走开身吗？不然，过几天再说？” 林苒赶紧摇头：“不成，本来武教授没来，就耽搁了小半个月。 再拖下去，我这心里没底。 我已经跟梁子说好了，明天他少备一些东西，他能应付得了。” 第162章 暂时住院，先做个全面检查 两人吃完饭，林苒让萧厉在家先收拾东西。 自己去了村长家，给萧厉请了个假。 回去路上，正好遇到从菜园子里浇完水的林红杏。 “红杏姐，我明天去市里，你看有啥想要我带的不？” 林红杏放下锄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能给我家康子带个书包不？市里的肯定比镇上的好。 多少钱，我先给你！ 对了，你们住几天再回来？” 林苒脸红了红，赶紧摆手。 “不用，我先买回来再给钱。 也不会住多久，没有结婚证，住招待所也麻烦……” 一想到住招待所，就想到上回跟萧厉住招待所的事儿。 那会儿还能把持住，要真来一回，她可就说不准了。 林红杏前些日子总往林家湾跑，也听说了林苒家的事。 打心里替林苒不平。 “你那爸妈也跟我叔差不多，都不是好东西。 小两口过得好好的，非得扣着户口本儿不给。 真是癞蛤蟆舔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比起林红杏的气愤，林苒倒显得平静得多。 “他们想要钱，我不给，估摸也觉得我膈应。 对了，红杏姐，我这两天不在。 万一康子爸回来找事，你就去找村长和燕婶子。 实在不行，就拖着等我回来……” 林红杏点点头：“是嘞，我知道。” ———————— 第二天一早，林苒就跟萧厉坐上班车。 到镇上再坐班车去市里，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挂了李宏的号，到了李宏的办公室。 正巧碰上李宏正在吃馄饨，见到两人，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早饭没吃饱，想着没人就先吃一口。 林苒同志，这就是你男人？ 先坐，我给他看看。” 林苒扶着萧厉坐下，笑着打开带来的行李包。 掏出两罐头瓶酸菜，放在桌上。 “李医生，这酸菜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味儿。 你先吃着，我去住院部看看人。 萧厉，你坐这儿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萧厉点点头，示意林苒去忙活。 李宏也放了心，打开罐头瓶吃了一口酸菜。 那酸爽的滋味，登时叫他胃口大开。 就着馄饨，大口吃起来。 林苒抱着保温桶，打听了一嘴田书记老伴儿的病房。 到了病房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看。 发现田霞也在，她轻轻敲了敲门。 “田书记，是我，林苒！” 田霞赶紧打开门，惊喜的看着林苒。 “你咋来了？是给你男人看病来了？” 林苒笑着点头，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去。 抬头看了眼，病床上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闭着眼睡着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得出被病痛折磨的不轻。 “这汤是我昨晚上连夜熬的，早上出门时才断火，让叔尝尝！” 这回，田霞没推辞，接过汤叹了口气。 “你叔昨儿个难得有胃口，喝了点你给的汤。 估摸着，还是觉得你的手艺好吃得惯。 对不住，林苒小同志。 我这也实在没办法，能不能……” 林苒知道田霞要说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田书记帮了我那么多，我反正也是熬汤卖。 不就多一碗水？又不麻烦。 这样，我以后每天早上把汤放在来市里的班车上。 到时候田书记让人去车站拿，这样咱两都不费事，咋样？” 田霞知道林苒这么说，是故意宽她的心，不由眼眶红了红。 “你这孩子，贴心得真不知道叫人说啥好了。 等你叔好点了，再让你们见个面。” “不碍事，我今儿个来本就是顺道送个汤。 你先照顾着叔，我下去了。” 回到李宏的办公室，发现萧厉没在。 李宏擦了把手，笑了笑。 “别担心，林苒同志，我刚让人带萧同志去检查了。 上回的检查结果我看过，不过老师给你们治疗了两三个月。 我觉得再检查一边比较放心，也更方便老师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林苒点点头，安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 不多会儿，萧厉就回来了。 “小苒！看过田书记的老伴儿了？” 林苒上前扶着萧厉，让他坐下。 “嗯，你这情况咋样？” 一个护士进门，红着脸看了萧厉一眼。 “李医生，这是检查结果。 还有两项结果，得后天才出来。” 李宏点点头，接过检查结果，顺手关上门。 仔细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萧知青，你最近眼部活动有点多？这可不利于你眼睛恢复。” 萧厉沉声嗯了一声，并没有把李宏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林苒，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李医生，这会不会影响萧厉恢复后的视力？ 不成的话，我可以把他的眼睛蒙住，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萧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握住林苒的手。 “小苒，没那么严重。” 就是这段时间为了给小苒买那双皮鞋，赶活儿的时候没注意休息。 他觉着这医生夸张了，反正他看不见，有啥用不用眼过度的？ 李宏看着林苒那着急的样，安抚的笑了笑。 “我就是叮嘱萧同志注意休息，倒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不过稳妥起见，萧同志先在医院住两晚上。 明天再安排一次全面检查，从现在起，他不能吃东西。 等其他结果出来再说，正好这两天我给萧知青下针治疗一下。” 萧厉皱眉，就想说不。 可是林苒已经先一步，答应下来。 “好，我马上就去办住院手续。” 等林苒办完住院手续，扶着萧厉先去了病房。 “你先在这休息会儿，我出去买点生活用品。 早知道要住院，就多带东西来了。” 萧厉拉着林苒的手，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小苒，不然，我跟你一块住招待所吧！ 我在医院，看你一个人在招待所不放心。” 林苒的脸红了红，还好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她咬唇捏了捏萧厉的脸。 “你想啥呢？你一个人住院，我肯定在这儿陪着你啊！ 放心，我住招待所。” 安抚好萧厉，林苒出了医院。 去外头买了一块毛巾和肥皂，想了想，又打听到菜市场，去买了点菜回来。 萧厉现在开始不能吃东西，明天检查完她做点好吃的补补营养。 回到病房，天都快黑了。 病房门口，围了几个小护士。 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一个胆子大的护士推开门，红着脸看着萧厉。 “那个，萧同志。 李医生说你从现在开始禁食，我得给你打上针。 要是疼的话，你跟我说。” 第163章 你这张脸，可一点都不消停 萧厉没有吭声，伸出手搭在床沿边。 护士走上前，动作温柔的擦拭着萧厉的手背。 “对了，萧同志，你是首都人？ 现在知青放开回城，你应该也快回去了吧？ 我一直想去首都看看，要是以后去了首都，能找你当向导，四处看看吗？” 为了磨蹭等萧厉回答，她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能！” 萧厉冷冷坐起身，皱眉看向门口。 “还有会打针的人吗？麻烦给我换一位过来。” 那护士脸一红，想要找补。 “萧同志，我能扎好！” 下一瞬，林苒朝外头喊了一嘴。 “护士长来了？” 门口的护士一听，赶紧冲进来拉走了护士。 “丁敏，你今天不在这儿值班，快走，别被护士长抓到了。” 一个年长些的护士走进来，给萧厉扎好针调整好输液速度，带着几个护士一块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林苒笑眯眯走进门。 “萧厉同志，你这张脸，可真不消停。 我就去买个菜的功夫，就开始招蜂引蝶了？” 萧厉伸手拉着林苒坐在床边，一改刚才的冷漠，满脸委屈。 “小苒，讲点道理。 我除了躺着不动，什么都没干。 这要是有结婚证，我非得揣身上，来个人给人看一眼。” 林苒想到那画面，被逗乐了。 “行了，知道萧厉同志的作风没问题。 今天不能吃东西，估摸着待会儿会饿。 不然你睡觉吧，睡下就不饿了。 我去借用一下门卫大爷的小厨房，给炖点汤，你明天就能喝上了。” 林苒让萧厉先睡，带上房门下了楼。 走到楼梯口，就见两个小护士在那碎嘴子。 林苒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个萧厉打针，被赶走的小护士。 “不是，丁敏，人家可是有媳妇的。 你这么做，影响不好。 别忘了，你已经来医院一年了，这个月是你最后转正的机会。 要是闹出事，可就别想转正了。” 丁敏听着这话，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 “有对象又咋了？知青回城抛妻弃子的还少吗？ 我看过他资料，还没娃呢！ 再说，人家可是首都的。 那金贵地儿，能瞧得上这乡下的村妇？ 我虽然在医院还是个临时工，可好歹也是护士。 不争取一把，我顶天能跟我姐一样，嫁个车队里开车的。 那人家说起来，还说铁饭碗，羡慕的不得了。 哼，我才瞧不上……” “可是……” 护士还想劝两句，一抬眼就看到了林苒。 登时拉了丁敏一把，正色道。 “同志，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干啥呢？” 丁敏认出了林苒，嗤笑一声。 “体谅下，人乡下人，可不就喜欢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林苒笑了笑，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惦记人家男人，就是上得了台面的事儿了？我说你这女同志年纪不大，脸皮倒挺厚。 先不说我男人瞧不瞧得上你，你这上赶着当破鞋的劲儿拿来放在工作上，早转正了。” 她走到丁敏跟前，两人虽然差不多高。 可气势上，却压倒了丁敏一头。 “要是再被我瞧见你在我男人跟前晃悠，我就直接写举报信了。 到时候，可就不是能不能转正的问题。 闹不好，是要被抓派出所接受思想调查的。” 丁敏没想到林苒一个村妇居然懂这么多，顿时恼羞成怒。 “你不就是运气好么？” 话没说完，就听护士长一声怒喝。 “丁敏，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丁敏抬眼一看，这才发现护士长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二楼，登时蔫了。 “护士长，你听我解释……” 护士长走到林苒跟前，表达了十二分歉意。 “这位同志，对不住。 我替丁敏向你道歉，你放心，我绝对不允许我们护士队伍出现作风问题。 在你们住院期间，丁敏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跟前。” 林苒点点头：“那是最好，希望护士长能好好教育一下这位同志。 别让她，坏了所有护士的名声。” 走远了，还依稀能听见护士长的严厉教育，和丁敏的哭诉。 到了门卫室，林苒给门卫大爷拿了一包桃酥和两块钱，跟大爷借了他的厨房。 条件所限，只能简单熬个筒骨汤。 她的汤料分量很足，明儿个萧厉跟田书记的老伴儿，都有的吃。 等汤熬的差不多，她把汤放在碳炉上保温，然后回了病房。 本以为萧厉已经睡下，轻轻推开门才发现，萧厉一直坐在病床上。 “你咋还不睡？肚子饿得睡不着？” 萧厉摇摇头，站起身来牵林苒。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很晚了，你先躺会儿。 我这吊水打完再睡……” 说完，不由分说把林苒按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林苒看着还剩大半瓶的吊水，扯着呵欠点头。 “那行，我先眯一会儿。 等打完吊水，再换回来。” 萧厉嗯了一声，给林苒盖上被子。 因为记挂着萧厉的吊水，林苒睡得并不沉。 隐约听见萧厉好像出了门，好像是去上厕所了。 林苒强撑着精神起身，赶紧跟了上去。 半夜的厕所外头，一个人都没有。 林苒听了听，里头也没动静，小心翼翼问了一声。 “萧厉，你在里头不？” “小苒，里面没人，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扶一把！” 萧厉的声音压得很低，隐约带着几分无奈。 林苒咬咬唇，赶紧走了进去。 萧厉一手打着针，一手举着吊瓶。 裤子拉开了些，狼狈的挂在腰间，似乎卡住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看到林苒进来，他松了一口气。 “小苒，你能不能帮我扶一把？ 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轰，林苒脑子都懵了。 扶，扶一把？ 不是，那玩意儿，是能随便扶的吗？ 见萧厉比她更不好意思的样子，她只能咬咬牙快步上前。 拉下萧厉的裤子，掏出东西，用手扶着。 全程动作就是一个快准狠，她仰着头闭着眼。 “你，你自己看着点儿，我，我也不知道扶得稳不稳？” 这下，轮到萧厉脸上热炸了。 他说的扶一下，是扶吊瓶，谁让小苒去扶那玩意儿了？ 第164章 拍个照片吧!到时候扯结婚证用得上 察觉到手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对，林苒慌了。 “不是，你到底尿不尿？ 不尿我就撒手了，耍流氓是不是？” 萧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顾不得手上会不会走针，一把夺过来。 “你再抓着，一晚上都尿不出来。 先回去，对了，洗把手！” 林苒赶紧冲出门，在外头疯狂洗手。 回到病房，才回过神。 她刚才干了啥？她这人还没睡到呢。 就提前跟人家小兄弟，来了这么亲密的接触？ 不对，一定是梦游。 萧厉推开门进来，试探叫了一声。 “小苒？” 林苒蹭的一下拉过被子，蒙住脸。 “我梦游了，刚才啥都没发生。” 萧厉闷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拉过林苒的手，扣在掌心捏了捏。 “知道，是梦游。 清醒的时候，绝对干不出来。” 林苒松了一口气，正想说萧厉还挺会为她找补。 “就想问下，还满意不？” 这句话，叫林苒彻底失去跟萧厉说话的欲望。 她一把收回手，侧身躺下。 “萧厉，这是梦。 睡吧，睡醒了再说。” 萧厉听着林苒强行辩解的语气，都能想象到她现在是一副多可爱的模样。 轻笑出声，侧身躺下，把裹成蚕茧的林苒搂进怀里。 “梦里也有媳妇抱，真好。” 察觉到林苒要挣扎，他赶紧放软了语气。 “刚才太过着急，好像有点跑针了，别动，不然回血了。” 林苒当真乖巧的让萧厉抱着，一动也不动。 第二天一早，林苒被几声轻咳给吵醒。 “那个，林苒同志啊！ 你睡醒了吗？可不可以，让我带萧同志去检查了？” 李宏背着手站在病床边，面上通红。 林苒低头一看，自己双脚夹着萧厉，像夹着一个人形娃娃。 偏生萧厉也不吭声，乖乖让她夹着。 社死，当众社死。 林苒咕噜一下爬下床，手忙脚乱就往外冲。 “那啥，李医生，我去看看汤。 麻烦你，带萧厉去检查一下。” 逃一样跑出病房，听着后头传来萧厉不满的声音。 “李医生，你吓到我媳妇了……” 李宏：“……”那我死？ 林苒冲到楼下，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是冷静了些。 然后洗漱完，去门卫大爷那拿了汤。 先给田霞那送了一大碗去，然后才去李宏的办公室。 这档口，萧厉已经做完检查了。 林苒盛了一碗汤给萧厉，又捞了一根大筒骨给他。 然后才把剩下的，都给李宏。 “李医生，你辛苦了，先吃点。 萧厉，咋样，没有啥地方不舒服的？” 萧厉拉着林苒坐下，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递给林苒。 “你先喝，我刚做完检查，没啥胃口。” 李宏看着两人这腻歪劲儿，识趣的端着汤换了个地儿。 “初步检查结果，他脑中血块在变小。 照这个速度，最多半年，应该就能完全消失……” “真的？” 林苒开心极了，转头看着萧厉，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眼睛。 “听见了不？你马上就能看见了。” 萧厉嘴角勾了勾，摸了摸林苒的脑袋。 “嗯，听见了。” 两人喝完了汤，也没耽搁李宏看诊。 约定好下午来做针灸，中午这会儿功夫，就去逛国营商场去了。 林苒拉着萧厉，在商场里穿梭。 买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军绿色书包给康子，又给丁山买了一顶帽子。 还买了一双虎头鞋，准备送给丁山的孩子。 最后，挑了一件外套，准备送给张梁。 不过，她拿不准尺寸，只能让萧厉帮着试试。 “萧厉，你来替梁子试试这外套？” 萧厉眉头挑了挑，上前一步。 “林苒同志，你让我，给别的男人试衣服？” 林苒拿着两件衣服，在萧厉身上比划着。 “啊，那不是我徒弟吗？ 我看他成天就那两件汗衫穿来穿去，这都深秋了。 两件衣服都快穿成背心了，所以想给他买一件。 你的外套，我准备给你亲手做。 等丁山大哥回来，去挑两匹好点的料子……” 听到这，萧厉眉头落下，心情好了不少。 上前张开双手，乖乖试衣服。 “也是，一个小屁孩，怪可怜的。” 最后，林苒挑了一件黑色的绒布外套，款式简洁。 想着张梁披着头发穿起来，应该还有几分摇滚歌手的味道。 买完东西从国营商场出来，已经中午了。 林苒想着萧厉还是早上喝了一点汤的，估摸着也饿了。 就找了个小摊，准备随便对付一口。 过去一问，摊子上就卖面。 素汤头两毛，肉汤头三毛五。 果然是市里，卖的就是比镇上贵。 但好在，不用票。 林苒要了一碗素面一碗肉汤面，给了钱后，在边上等着。 一扭头，就见隔壁照相馆正在橱窗换照片。 这年月家里富裕的才会去拍照，虽然是黑白照片，可也是稀罕物件。 看着橱窗里摆着的照片，林苒有些出神。 照相馆的老板放完照片一转身，正好看见玻璃外的林苒。 和蔼的笑了笑，走出门来。 “同志，拍照不？ 今天我照相馆刚开张，拍结婚照一块钱一张……” 林苒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看了身后的萧厉一眼。 “不，我们没……” 话没说完，萧厉已经站起身，搂住了她的肩膀。 “小苒，说起来，咱们是没拍过照片。 不然，拍一张？” 照相馆的老板听着这话，赶紧撩开门帘示意两人进屋。 “两位这金童玉女往那一站就登对得很，不拍照片多可惜？ 再说，到时候扯结婚证不是也要照片？ 拍了留着，以后老了也能给孙子辈看！” 林苒也不知道咋回事，稀里糊涂就跟萧厉坐在照相机前。 照相馆老板说两人长得好，都不用咋收拾。 直接让两人坐好，随即钻进照相机后头。 “对，新娘子笑一笑，往新郎肩膀靠一靠。 新郎，别看新娘子，往我这儿看，笑容收一收。” 许是萧厉的神色太过自然，照相馆的老板都没察觉到他眼睛看不见。 只听咔嚓，清脆一声响，两人靠在一块甜蜜笑着的模样，就被拍了下来。 第165章 不知道她跟萧厉老了，会不会这么恩爱 照相馆老板收了钱，给了林苒一张收据，让她下个月再来取照片。 林苒小心翼翼收好收据，走出门。 他们的面已经好了，萧厉先摸索着坐下。 端过面，放在林苒跟前。 “小苒，快吃。 不然待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林苒点点头，又看了眼橱窗里的照片。 “不知道咱两拍出来是啥样？” 上辈子，她忙于事业，也很少拍照。 有时候想起来，觉得挺遗憾的。 不过萧厉这种周正的长相，应该咋拍都好看。 她低头吃了一口面，觉出了不对劲。 “不是，我要的是素汤面，咋有肉味儿？ 老板，你是不是上错了？” 忙活的面摊老板回头看了眼，不由好笑。 “你这女同志，我做生意的咋会上错？ 这不，你男人心疼你。 自己吃的素面，把肉汤面让给你呢！” 林苒转头一看，萧厉碗里的素面连个油星子都没有。 “不成不成，你现在需要营养，咋能吃这么素的？” 萧厉一手按着自己的碗，不让林苒抢过去。 压低了些声音，调笑道。 “这面我已经吃过了，你是想吃我的口水吗？ 虽然咱两昨晚上，已经亲密接触过了。 但这，还是不太卫生……” 蹭，林苒脸一红，赶紧撒开手。 “谁，谁跟你亲密接触了？ 别瞎说，吃你的。” 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吧？ 那她也没说上回在瓜棚的时候，萧厉也不小心摸了她那儿呢！ 被这一打岔，她也没再跟萧厉抢，稀里糊涂吃完了面。 两人回到医院，时间刚好。 李宏给萧厉扎针，林苒在外头等着。 等扎完针，萧厉浑身是汗，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 李宏也好不到哪儿去，气喘吁吁。 “明天早上你们早点过来，我再给做一次推拿和扎针。 然后，你们就能回去了，等半个月再来。” 林苒点点头，赶紧上前扶着萧厉。 “谢谢你了，李医生。” 回了病房，她让萧厉先坐下。 打来水，给萧厉擦身上。 在医院不方便洗澡，只能这么干。 “你先将就一天，明天回家就好了。” 萧厉没让林苒帮忙，伸手拿过毛巾。 “你去外头等着，我自己来。” “那哪儿成？你不方便……” 萧厉站起身，似笑非笑看着林苒。 “小苒，我要脱衣服和裤子了擦。 你在这儿给我擦，万一这会儿来个人。 还以为，咱两要干啥羞人的事儿。” 林苒一想也是，扭头出了门。 站在门口，给萧厉当门神。 很快，萧厉擦完了身子，让林苒进去。 晚饭时，林苒给萧厉去食堂打了一份红烧肉。 又去门卫大爷那，端回了中午熬的鲫鱼豆腐汤。 让萧厉先吃着，自己给田霞那送一碗过去。 刚要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田霞笑眯眯看着林苒，侧身让她进门。 “看，我就说没错。 肯定是林苒小同志来了，她熬的汤那叫一个香。 隔着几层楼，都能闻见。” 林苒顺着田霞的目光看过去，见病床上的人醒了。 这会颇为精神的半坐在床上，目光凌厉的落在林苒身上。 “田书记，叔叔这是醒了？ 正好，这鲫鱼汤趁热喝。” 林苒倒是坦荡，迎着打量的目光上前，把鱼汤放在桌上。 田霞赶紧上前，扒拉了病床上的老伴儿一把。 “老头子你也真是的，别把以前在军营那一套用在林苒身上。 万一吓坏了她，我跟你没完。” 末了，又慈爱的拉着林苒介绍道。 “林苒啊！这是我老伴儿江汉，你叫一声江叔叔就成。 他一直就这样，不苟言笑，你别被他吓坏了。” 说着，又警告的瞪了江汉一眼。 江汉轻咳一声，赶紧挪开眼。 “我跟你几十年夫妻了，一直就这凶样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林苒同志啊！ 田霞同志都跟我说了，你确实是一位好同志。 看着年纪也不大，咋样，有对象了没？ 我可跟你说，我部队里，大把的好青年……” 林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开饭盒把鱼汤倒出来。 “叔，谢谢你的好意。 不过，我已经结婚了。” 田霞上前端过汤，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江汉嘴边。 “你可别瞎点鸳鸯谱了，我上回就跟你说了。 人家林苒结婚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汉喝了一口鱼汤，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含糊着不肯承认。 “我忘了……” 田霞耐心的一勺一勺喂着，江汉也听话的一勺一勺喝着，不时还斗两句嘴。 林苒看着看着，不免想到，她跟萧厉这么大年纪了，会不会也这样恩爱？ 想到这个词，她自己都一愣。 不知不觉，在她心里，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 回过神，她的脸不由红了红。 拿着空饭盒，下了楼。 临走还不忘叮嘱田霞，明天她就回去了。 让田霞记得，后天开始，每天去车站拿汤。 晚上睡觉时，林苒死活不肯再躺在萧厉床上。 靠在床边，囫囵睡着了。 可等早上醒来，她发现自己跟萧厉掉了个。 萧厉靠在床边睡着，她倒是睡在病床上。 这会儿，她想明白了。 估摸着是昨晚萧厉抱着她睡上来的，看着萧厉的睡颜。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戳一戳他长长的睫毛。 真是叫人嫉妒，一个男同志咋这么会长？ 五官皮肤身材，哪儿哪儿都好看！ 就要碰到萧厉的睫毛了，就听李宏无奈的声音响起。 “我这，又来的不是时候？” 林苒赶紧起身，红着脸叫醒萧厉。 “没呢！你来的正好。 萧厉，快，李医生来了。” 萧厉睁开眼，看了李宏一眼，眼神清明，可不像是刚醒的模样。 林苒让他先跟李宏去治疗，自己跑下去结清了住院费。 这三天检查和住院，可花了不少钱。 带来的几百块钱，只剩几十块了。 接下来得半个月来一趟，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等萧厉做完治疗，两人赶紧坐上回镇上的班车。 到了镇上后，林苒没着急回村。 先去了巷子里，老远就见张梁摆着摊正做生意。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摊子前头没啥人。 第166章 大妹子，那玩意儿给你找到买家了 就算没生意，张梁也没闲着。 正在一旁凝神练习刀工，也是奇怪。 平时林苒在的时候，那队伍都快排到巷子外头去了。 这两天林苒不在，那些人都跟消失了一样。 他尝过了，馄饨汤圆的味儿跟林苒做的一样。 可就是没人来，要问，就是古怪。 “梁子！” 林苒叫了一声，扶着萧厉上前坐下。 赶紧蹲下身，从行李包里拿出那件外套递给他。 “来，我给你买了一件外套，你试试。 对了，丁山大哥回来了没有？” 匡唐一声，张梁手里的菜刀都掉了。 他洗了把手，使劲儿擦干净，这才伸手接过衣服。 “送，送给我的？” 好好一大男人，这会儿居然跟小媳妇一样，结巴起来。 “昂，你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 我也不知道你穿多大的，要是大小不合适，下回就去换一下。” 林苒一边说，一边把给丁山的帽子和虎头鞋拿出来放在一边。 张梁看着手里那簇新的衣服，舍不得穿。 “我，我回家洗完澡再试。 你送的，肯定合适。 丁山去医院了，接他媳妇。 应该……” 话没说完，就传来了赵春花的叫骂声。 “我说你慢点，你是想摔死了？ 都说了直接回家，跑这儿来干啥？ 还嫌我气得不够？来给我添堵呢！” 赵春花大半个身子撑在丁山肩膀，趾高气昂的模样，活像是个西太后。 她想过了，与其打了这孩子，赌一把史富贵对她的心。 倒不如将就着跟丁山过，至少她能拿捏得住丁山。 只要丁山能给她钱花，就先这样吧！ 丁山扶着赵春花，佝偻着背小心陪着笑。 “没，这不是看你这段日子都没好好吃顿饭？ 让你吃口热乎的？林苒妹子不在，就梁子……” 这档口，走到了摊子前。 一眼就看到林苒和萧厉都在，丁山的笑登时僵住了。 “哟，大妹子回来了啊？ 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 林苒知道丁山和她没矛盾，就是不想让赵春花不舒坦。 点点头，应了一声。 “嗯，刚到。 没事，我跟我男人这就回村了。 梁子，准备收摊吧！” 张梁正要应一声，就听有人叫嚷。 “哎哟，林同志，今儿个还早，就收啥？ 快，咱们饿坏了，给咱们煮一碗大碗的肉汤圆。” “对对，我也要，林同志，两天没见你，去哪儿了？” 也是邪门，刚才还没人的摊子前头。 一眨眼就排起了长队，东西都在案板上摆着。 林苒也不能说不做生意了，无奈只能看了萧厉一眼。 “要不，我送你先回去？” 现在正缺钱，她也没有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的道理。 萧厉笑了笑，挽起袖子走到一旁。 “你忙你的，我帮着和面。 等忙完，一块回去。” 林苒点了点头，顾不得歇口气。 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丁山找了个角落的桌子，让赵春花先坐着。 说自己去买点吃食来，然后偷偷溜到林苒身边。 “那啥，大妹子。 我这趟去省城，给你找了个买家。 正想要你手里的东西，估摸着就这两天到。 是信得过的，到时候你看是把人带你家去。 还是，你把东西带过来？” 林苒手下一顿，满脸惊喜。 “真的吗？这么快？” 丁山赶紧比划了一个嘘声，让林苒小点声。 “可不是？要不说你运气好呢！ 是个收藏家，对这东西感兴趣。 我再晚点去，他就走了。” 得到这个好消息，林苒接下来干活都有劲儿了。 只顾着手里忙活，也没注意到后头和面的萧厉，和剁馅儿的张梁情绪有点不对劲儿了。 张梁看着放在边上的外套，难得的有了笑意。 一抬眼，又见和面的萧厉，嘴角的笑又收了回去。 “啧，林苒对我可真好。 还记得给我买衣服，我刚看了。 她连丁山都给买了东西，咋没见给你买点？ 看来，你还是不行啊！ 萧厉，你说，林苒是不是终于想通了，不想在你身上花钱了？” 砰，砰，砰。 萧厉把面摔得老高，重重落下。 声响大得，跟靶场打靶一样。 “要不说呢！年纪小就是没见识。 我行不行，哪儿能让你知道？ 小苒是觉得外头那些便宜货，配不上我。 所以，得亲手给我做。 有媳妇的快乐，你是体会不到了。” 咚，咚，咚 张梁手里的菜刀狠狠落下，好像这会儿在砧板上的是萧厉一样。 “呵，年纪大点是好，死得快。” “年纪小的也不见活得多长，比如那种成天惦记人家媳妇的，死得更快。。”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丁山扭头看了眼，赶紧端过一碗汤圆叫过张梁。 “梁子，去，给我媳妇送过去。” 张梁把菜刀剁进砧板，不耐烦的接过汤圆扭身走了。 他挤开人群，把汤圆放在赵春花跟前。 “丁山给的，吃！” 汤水四溅，烫的赵春花嗷了一声跳起身。 “你个畜生要死啊？烫到我肚里的娃儿，看丁山不揍死你。” 这动静引得林苒那边也看过来，张梁不想给林苒惹事。 咬了咬牙，没跟赵春花计较。 也就这一打眼功夫，赵春花看了张梁一眼，又看了林苒身后一眼，狐疑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没等她细想，丁山就过来了。 “娃儿妈，快吃，趁热吃。 吃完，我带你去国营商场逛一逛。” 赵春花一听，哼了一声坐下来。 林苒在，东西都卖得格外快。 到了下午，就全都，卖光了。 她这才收拾好东西，跟萧厉一道回村。 到靠山村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把东西交给萧厉，让他先回去。 自己带着书包，去了林红杏家，把书包给了康子。 林红杏死活要给她钱，她象征性的收了五毛。 说书包是最后一个瑕疵品，所以便宜卖了。 她还给康子买了一套文具，也说是送的。 等忙完回到家，萧厉已经给她烧好了洗澡水。 “小苒，你这两天辛苦了，先洗个澡。 我随便做点饭，早点吃完，咱们早点睡……” 第167章 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萧厉见林苒半天没吭声，轻笑一声。 “这两天先缓缓，过两天再跟你睡……” 在医院才闹了那么一出亲密接触，现在整个人都被撩拨得浑身发热。 要还晚上躺一块，他可真没把握不出事。 他把自己的脏衣服拿出来，准备洗洗干净。 忽然摸到裤子口袋里，好像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片片。 有些不解，掏出来仔细摸了摸。 摸着摸着，他皱起了眉头。 这，这不是计生用品吗？ 他没买过，哪儿来的？ 仔细想想，昨儿个针灸的时候，李医生含糊的说了一嘴。 他现在在吃药，不适合要孩子。 然后，塞了个什么东西给他？ 他当时没在意，随手放口袋里了，感情是这玩意儿？ 他虽然没用过，可那会儿部队里宣传过，所以他知道这是啥。 问题是，他现在还没到用这玩意儿的地步…… 林苒瞥见萧厉蹲在地上，半晌没动弹。 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你干啥呢？” 萧厉像是被火烧一样，飞快弹起来。 “没，你别看。” 林苒撇撇嘴，扭头过去。 “成，闹得好像我要占你便宜一样，不看不看。” 萧厉把东西塞进裤兜，回到灶台前忙活。 这玩意儿不能乱扔，要被林苒看见，越解释不清楚。 可总不能一直带在身上，得想办法藏起来。 晚上吃完饭，林苒把给田霞熬的汤炖上。 来不及买菜，家里还有一只老母鸡。 放上上回山上捡的山参和干菌，猛火煮开，文火慢熬。 趁着熬汤的功夫，她拿出纸笔，涂涂画画。 很快，一件男士风衣的雏形就有了。 萧厉拎着冷水去后头，冲了个冷水澡。 裹着寒意回到屋里，搬出长板凳摆好躺下。 等熬好了汤，林苒的设计稿也画完了。 她伸了个懒腰，把汤用碳炉子温着。 拉灭了灯，躺在床上。 “对了，萧厉，你明天记得带上存折，去镇上接我。 要是卖了狗头金，肯定不少钱。 那么多钱可不能放家里，存银行才放心。” 萧厉侧过身，看着林苒的方向。 “那么多钱都放我这儿？” 林苒嗯了一声，不以为然翻了个身。 “那些钱，本来就准备为你花的呀！” 这几天折腾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里，萧厉的脸上，漾出了一抹温柔。 ———————— 大半夜，村里黑漆漆静悄悄的。 消失许久的钱二狗，偷偷摸回了家。 确定没人跟着，他敲了敲门。 “红杏，我回来了，开门。” 林红杏看了眼睡着的康子，皱眉起身开了门。 “你去偏屋睡，别吵醒康子。” 钱二狗舔着个脸，搓了搓手。 “红杏，听说咱们村秋收挣了不少。 再生稻每家都分了一百多斤，现在应该有钱吧？ 给我几十块，我拿去还账。 今年，也能过个安生年。” 割稻出力的时候，他躲在外头快活，拿钱的时候，倒是记着回来。 林红杏把这门，不让钱二狗进屋。 “谷子我卖了，钱我放在别处了。 家里啥都没有，你要是敢乱来，我今天就砍死你。” 钱二狗看着发狠的林红杏，觉着断了的几个指头隐隐作疼。 他吃过亏，也不敢再硬来。 “成，我不进来。 我去偏屋睡，行了吧？” 钱二狗扭头进了偏屋，再没动静。 林红杏这才放心关上门，估摸着钱二狗现在应该会消停。 —————— 怕引人注意，第二天天不亮，林苒就背起背篓出了门。 到镇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她先去了车站，把汤捎上车。 估摸着丁山应该没这么早，她揉了把眼睛，先去了巷子里。 巷子两边已经摆满了做小生意的摊子，倒是热闹。 张梁刚把桌椅搬出来，就见林苒来了。 “今天这么早？” 林苒一边扯着呵欠，一边帮着摆桌椅。 “嗯，大哥来了吗？” 深秋的早上，说出的话都带着白气儿。 张梁却还是穿着单薄的短袖，一点不怕冷。 林苒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 “咋没穿外套？不合适？” 张梁一顿，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没，那么好的衣服穿着干活，糟蹋了。” 那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给他买新衣服。 以前丁山倒也不是故意苛待他，就是家里条件一直不好。 一个男娃能捡点旧衣服穿，不漏屁股蛋就行了，也没想到买新衣上头去。 他没让林苒知道，昨晚上他是抱着衣服睡觉的。 听着张梁的话，林苒有些心酸。 上辈子，她小时候也是这样。 跟着爷爷奶奶因为条件困难，从小都穿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难得有一年，爷爷给人捡棉花挣了钱。 给她从集市买了一件红花的棉袄，说是过年穿。 那红艳艳的花袄可真好看，她舍不得穿。 一直藏在衣柜深处，等到第二年拿出来想穿的时候，已经小了。 现在看张梁，就像是看她自己小时候，有种补偿心理。 “糟蹋啥？衣服做出来不就是给人穿的？ 天冷了就穿上，回头冬天下雪了，再给你买两件棉衣换着穿。” 张梁听着这话，心里头暖融融的。 停下活儿，慢腾腾走上前。 “那，你能不能亲手……” “哎哟，大妹子，你来了？ 正好，我跟你说的那人也来了。 走走，咱们去镇招待所。” 丁山气喘吁吁跑来，招手示意林苒跟他走。 林苒顾不得多说，扔下手里的活儿就跑。 “梁子，看着点，我待会儿就回来。” 两人到了镇招待所，丁山熟门熟路的带林苒上了二楼。 要说，这一趟也真是顺利。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五千块钱就到了林苒手里。 从招待所出来，林苒有些恍惚。 要不是兜里沉甸甸的钱提醒她，她都以为是在做梦。 丁山抹了把头上的汗，有些好笑的推了林苒一把。 “愣着干啥？赶紧想办法把钱藏好。 我这儿等着，把人送上车再回去……” 他这趟去省城，给林苒是带了财路回来。 自己运气不好，没寻到啥发财的路子。 他是有私心的，想着把人送走的时候，问问人家，有没有其他挣钱的路子能介绍一下。 林苒谢过了丁山，先回了巷子里。 表面平静，一点看不出是揣着巨款的人。 忙完中午的生意，萧厉跟王大勇就来了。 “嫂子，你这儿还有啥忙的？ 我来干，我哥好像找你有点事，不然你们先去忙活？” 今天东西也卖光了，剩下就是些收拾的活儿。 林苒点点头，扯下围裙走出摊子。 “辛苦你了，大勇。” 她背着背篓走到萧厉身边，顺手挽住他的胳膊。 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 “东西带了吗？” 第168章 找铺头，租房子 萧厉微微低头，温柔的摸了摸林苒的脑袋。 “媳妇交待的，肯定带了。” 两人说悄悄话的模样，在外人眼里就是秀恩爱。 王大勇见怪不怪，搓了搓胳膊，走到张梁身边，抬了抬下巴。 “小兄弟，难为你了。 时不时要看这些，啧，容易长针眼啊！” 张梁想起以前还误会这人是林苒的男人，现在这男人又说他年纪小。 心里头不舒坦得很，他眉头一皱，不耐烦绕到另一边。 “谁特么小了？萧厉眼瞎，你也眼神不好？ 离我远点，唾沫都喷我脸上了……” 王大勇被怼得满脸通红，忍了又忍，才没动手。 另一边，林苒已经带着萧厉来到储蓄所，把五千块钱都存进了萧厉的存折里头。 看着存折上五字后头的几个零，林苒高兴极了。 这可不输上辈子挣几百万的成就感。 “萧厉，你下午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咱两在镇上转转。 现在有钱了，我想过了。 咱在镇上租一间铺头，再租个房子。 这样以后去市里，也更方便……”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听着她温柔又耐心的规划着未来。 嘴角温柔的勾起，握着林苒的手紧了紧。 “下午没事，都听你的。” 正转悠着，就听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 “哎呦，这不是林苒妹子吗？” 林苒回头一看，原来是苏秀芬。 她穿着一身破旧的工装，人也灰扑扑的。 和平时那时髦女郎的打扮，相去甚远。 “哟，秀芬姐，你这是？ 我差点没认出来，刚从车队回来？” 苏秀芬拍了把头上身上的灰，叹了一口气。 “嗨，别提了。” 她走上前，看到林苒身边的萧厉，不由打趣。 “这就是你男人？长得可真俊。 难怪你平时藏在家里，不肯让人看见。” 林苒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脸。 “哪儿有……”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干啥？” “哦，我想找个铺头。 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屋子，我想租个屋子住镇上。 我男人眼睛不好，得时常去市里看眼睛。 住镇上，也方便点。” 苏秀芬一听，这才多看了萧厉一眼。 以前听林苒说她男人眼睛不好，刚才看着她男人，倒跟好眼睛的人没啥两样。 “你看你，这是没把我当大姐。 这点事还用得着你们到处跑？跟我走，我家正好有个地儿空着，你看看成不成。” 林苒惊喜的拉着萧厉，跟上苏秀芬。 这种打瞌睡就递枕头的好事，她最近遇到得有点多啊。 苏秀芬带着林苒跟萧厉，拐进了国营饭对面的巷子里。 一边走，一边跟两人介绍。 “这条路以前直通钢铁厂后门，这儿本来都是仓库。 后来起了两次火，加上后门改了地，这儿就空置下来了。 我家在这儿有两间仓库，你改改就能做生意。 要是其他人我肯定不开这口，可是你的手艺，我信得过。 酒香不怕巷子深，到时候肯定能做起来。” 林苒看了看环境，这一条确实没其他人做生意的。 冷清是冷清了些，不过她要的就是冷清地儿。 到时候排起队来，也不会打搅到别人。 “成，秀芬姐，地儿我相中了。 不过说好，租金咱可不能少。” 苏秀芬听到这话，故意板着脸。 “你这妹子有趣得很，别人找熟人帮忙，那是想少给点钱。 你倒好，生怕我收便宜了。 成，这儿别家收的是三十块一个月，你照给就行。 至于住的地儿，我带你去钢铁厂宿舍打听打听。 那，应该有地方。” 就这样，在苏秀芬的带领下。 又在钢铁厂找到了一间一楼的宿舍，一室一厅，通水通电，干净整洁。 就是做饭得在外头走廊，厕所在楼梯拐角。 不过，这可比靠山村住的条件好很多。 关键租金也不贵，十块钱一个月。 林苒当即就拍板，定了下来。 一番折腾，都到下午了。 林苒一问才知道，苏秀芬连中午饭都没吃。 她生怕给林苒添麻烦，转身就说回家吃。 林苒一把拽着她，就往巷子里拉。 没听说让人帮忙，连口饭都不给吃的。 也不费事，都是现成的。” 到了巷子里，林苒见人卖的鲫鱼新鲜，买了两条。 到了摊子前，炉火烧得正旺，她让苏秀芬先坐下。 利落的开膛破肚，热油下锅两面煎黄，再倒开水煮汤。 趁着这功夫，煎了两个荷包蛋一块煮进汤里。 再抻把面条丢进去，很快，巷子里就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面条熟了，盛出锅，撒上一把葱花，再淋上几滴香油，放在苏秀芬面前。 “秀芬姐，趁热吃。” 汤头白，荷包蛋金灿灿，葱花脆生生，光是看着就叫人咽口水。 苏秀芬架不住，捞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条劲道，裹着鱼汤的鲜美，一口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林苒又煮了一锅面条，给萧厉他们三盛了一碗，让他们坐对面去吃。 “秀芬姐，还有面，要不？” 苏秀芬看着光了的碗，不好意思的点头。 “我吃你这手艺，咋吃都不够……” 林苒笑了笑，盛了一碗面给她。 “不够就吃一辈子，咱自家姐妹，别的不说，吃的管够。” 也不知道是吃饱了，人放松了。 还是压抑得太过，这会儿想找个人说道说道。 苏秀芬吃完放下碗，没着急走。 看着林苒，叹了一口气。 “妹子，我实话跟你说。 你姐夫最近，被车队一个小妖精给勾搭上了。 我一会儿不盯着，就被人哄着花钱又花力。 这不，上回你给我做的那外衫，小妖精看着好看非要。 你姐夫居然二话不说，就给了人家。 就说那铺头，我租给你也是有私心的，那小妖精说搞点副业。 意思是盯上那了，你姐夫还没答应，我这不听说你要铺头，就赶紧租给你了？ 真让那小妖精要了铺头，肯定是亏钱又亏力。 哎，你说你姐夫这样，是不是因为我没生孩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开始跟车队的时候，她男人还挺开心的。 可日子久了，就成天嚷着让她回来。 加上那小妖精总阴不阴阳不阳的挑事，她跟男人成天吵架。 这日子，越过越难受。 林苒看了眼苏秀芬眼下的青黑，和满脸的疲累。 也猜到了这段日子，她肯定不好过。 “秀芬姐，你以前打扮好了，别说是小妖精，仙女都输你一头啊！ 你放心，我再给你做两件秋衫，保管轻松秒杀那小妖精……” 苏秀芬被林苒逗乐，捂着嘴笑了。 “我咋就这么稀罕你这妹子呢？姐知道你好心，可咱不能杀人，犯法……” 第169章 铺头的事放心交给他 吃完热腾腾的鱼汤面，又跟林苒倒了一通苦水，苏秀芬心里头舒坦多了。 林苒跟她约好下次取衣服的时间，贴心的把人送回去。 等回到巷子里，发现王大勇这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不由皱了皱眉，狐疑的开口。 “你们三这是演默剧呢？不回家吗？” 王大勇赶紧起身，拉了林苒一把。 “不是，嫂子，你发没发现，这小子……” 话没说完，就被张梁和萧厉同时打断。 “林苒！” “小苒。” 萧厉站起身，推开王大勇，拉起林苒的手。 “走吧！回家。” 林苒点点头，拎起背篓。 萧厉一把抢过，扔给后头的王大勇。 王大勇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就不信，他哥看不出这小子喜欢他嫂子。 为啥不让嫂子知道？还替这小子遮遮掩掩？ 张梁见人走了，利落的收拾好东西转身走了。 三人回到靠山村，天都黑透了。 萧厉让林苒先进屋，自己拿过王大勇手里的背篓。 “你回去休息，今儿的事就当不知道。 别在你嫂子跟前乱说，知道不？” 王大勇也不敢说不，只能点点头，把自己的嘴皮子按紧了。 等萧厉回到屋里，林苒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收拾了。 “明儿个我先找几个工人，把家里整点一下。 估摸着年前，应该能搬进去。 还有那铺头，也得开始动工了。 最好，是年前就能开业……” 听着林苒那雀跃的声音，萧厉也跟着开心。 “你跟我说说铺头那边的要求，到时候，我帮你弄。” 林苒知道萧厉的本事，水库都能建好的工程师。 做个铺头的装修设计，那是轻轻松松。 “嗯，两间铺头我想打通。 一间做大堂，一间隔断一下，做几个小包间卡座。 喜欢热闹的坐大堂，喜欢清静的坐包间。 还有后厨，不用砌死。 安一块大点的玻璃，从外头一眼就能看到后厨的操作情况。 这样，大家吃的也放心……” 林苒说得仔细，萧厉听得认真。 一直到大半夜，被萧厉按着睡下才消停。 早上起来，林苒从酸菜坛子里捞了点酸菜。 用猪油和干辣子炒熟，封进罐头瓶里。 又煮了几个鸡蛋，装了一碗熬好的鸡汤放进背篓。 到镇上后，先把这些送到苏秀芬家。 运气好，正赶上她出门，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秀芬姐，我给你带了点酸菜和鸡汤，路上吃着好。” 林苒把鸡汤拿给苏秀芬，鸡汤还热着。 苏秀芬一脸感激，捧着汤闻了闻。 “谢谢你，林苒妹子。” 还想说两句，就听外头传来大货车喇叭的叫声，似乎在催促。 苏秀芬赶紧应了一句：“来了……” 她不好意思的握住林苒的手，想到啥。 “对了，妹子，等回来，姐给你带个好玩意儿。” 林苒点点头，随口一应。 “成，路上慢点。” 眼见着苏秀芬跑到路边，后头走上来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同志。 隔得远，林苒看不清模样，不过她身上那件外套，却眼熟的很。 “苏秀芬啊！你跟大壮哥的车，总这么拖拖拉拉，可会影响大壮哥的积极性。 要不，你坐我男人的车，我坐大壮哥的车？ 你这端的啥，闻着真香。” 那女同志十分不客气，就要去揭苏秀芬手里的饭盒。 苏秀芬扭头就走，也没啥好语气。 “你惦记别人男人，我可不惦记别人男人。 自己男人有车，我干啥坐别人的车？ 啥都跟你没关系，没你的份儿。” 女同志气得直跺脚，还想说两句。 苏秀芬已经上了前头的货车，货车开走了。 女同志只能不情愿转身，回了后头的货车。 看着货车走远，林苒赶紧背着背篓去了车站。 把给田霞的汤捎上车，然后去了巷子里。 刚跟张梁忙完准备工作，就有人上门了。 “林同志，今天又没汤？” 林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招呼那人坐。 “这几天忙，实在抽不出空。 等过几天，一定熬上。” 那人本来就想喝汤，可是来了两趟都没有，心里头有点不舒坦。 看着巷子里也没其他东西吃，他勉强要了一个小碗的汤圆。 谁知道，上了个大碗汤圆。 “不是，林同志，我要的小碗。” 林苒点点头，把碗推回去。 “我知道，这多出的汤圆，是补偿同志你白跑两趟的辛苦，吃吧，算小碗的钱。” 虽然就一毛钱的区别，可那同志心里头的不舒坦，登时烟消云散了。 把汤圆吃光后，给了两毛钱，开开心心的走了。 张梁见着这架势，有点不解。 “不是，林苒，照你这样做生意。 以后还能挣钱吗？他来没喝到汤，又不是不卖给他。 是没熬，凭啥白给他几个汤圆？” 林苒低着头，手利索的揉搓着，一个个白胖的汤圆很快就摆上了案板。 “做生意就是得吃小亏，才能挣大钱。 人家是奔着咱们的口味来的没错，可现在市场放开了。 难保以后没有比咱味道更好的地儿，要是价钱啥的一样。 人家凭啥就来你这儿吃？生意要想做得长久，就得靠这些食客的人脉支持。 我白送他几个汤圆，他念着我的好。 下回还愿意来，往后亲戚朋友啥的问起来，他也能帮着说一嘴好话。 这几个汤圆，给得值当得很。” 张梁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把林苒的话听进去了。 到中午的时候，摊子前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林苒跟张梁忙活不停，丁山也过来帮忙，还带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婶子过来。 “那啥，妹子，你让给找的干活儿的人。 我给你找来了，这是咱们村的王婶子。 干活儿利落，人也勤快。 小时候，还给梁子洗过屎裤子。” 张梁停下手里的活儿，皱眉瞪了丁山一眼。 “八百年前的事了，也拿出来说？” 王婶子局促走上前，看着林苒笑了笑。 “林同志，你好，我叫王幺妹，今年四十三……” 听见她磕磕盼盼的话，林苒擦了把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婶子，基本情况丁山大哥应该都跟你说了。 你要觉得没问题，今天就开始试工。” 王婶子赶紧上前，开始揉面。 “成，我都听林同志的。” 人多起来，林苒也顾不得多说。 忙过了中午这阵，总算能歇口气。 见丁山蹲在边上抽烟，她走上前。 “大哥，你那有呢子料和绒布吗？我想要两匹。” 丁山点点头，把烟扔在脚下踩灭。 “有，我待会儿给你送来。 哦，妹子，我想跟你说。 从今儿起，我不卖布了……” 第170章 刚刚，他好像看见了 林苒也知道，这段时间，丁山的生意一直不好。 市场开放后，大伙儿都乐意去买做好的成衣。 布料买回去还要自己动手做衣服，又费时间又费力气。 关键做出的衣服，还没买回来的成衣好看。 做生意就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被淘汰。 “大哥，你愿意跟我一块干生意吗？” 对丁山，林苒肯定是愿意拉拔一把的。 丁山苦笑，摇了摇头。 “暂时还是别了，你也知道我家那婆娘，成天不消停。 要是真合伙儿干，指不定闹成啥样。 我那天跟买你东西的人说了一嘴，他让我去隔壁市找一找门路。 他有认识的人，能帮我打个招呼。 我寻思着，明儿个就动身去一趟。” 林苒见丁山有了计划，也没多劝。 “成，反正你记住，我这永远有你的位置。” 丁山感激的点了点头，扭头先走了。 他拿回了布，除了林苒要的。 还多送了两匹夏天的料子，说是不准备做这生意，留着也没啥用。 他家媳妇不会做衣服，到明年布被虫蛀了就糟蹋了。 林苒收下了布，照着原价给了钱。 不等丁山拒绝，就背着背篓先走了。 丁山捏着手里的那一叠钱，眼眶都红了。 见张梁收拾完桌椅要走，他赶紧抹了把泪上前。 “梁子，我这两天外头要是赶不回来。 你去医院照顾下我媳妇，就当我求你了成不？” 张梁皱了皱眉，不耐烦的看着丁山。 “你就不能找别人？难道赵春花没跟你说。 我这段时间都没上医院？再说，她肚里是怀着个哪吒？ 金贵得只能住医院，不能回家是吧？” 这些话，赵春花当然跟丁山说了。 丁山叹了一口气，满脸哀求的看着张梁。 “她自打上回动了气，肚子一直疼。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梁子，其他人我不敢托付，只能信你了。 就当看在我的份上，能不能稍微对她好点？ 以后她肚里那个生下来，也是你的弟弟妹妹……” 以前丁山在他印象里，是山一样高大的男人。 是从啥时候开始，他的背佝偻了。 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小了？ 最后一抹夕阳落在地上，也照出丁山脸上岁月的痕迹。 张梁的手紧了紧，别扭的侧开头。 “知道了，你还没老。 咱跟村里的老王头一样，成天絮絮叨叨？ 烦死了……” 丁山见张梁走远，不由笑了笑跟上去。 “你这臭小子，说谁老呢？老子还年轻着呢！” ———————— 林苒今儿个到家挺早，路过时去了一趟菜市场。 买了些新鲜的肉菜和鲜鱼，准备回去熬汤。 路过巷子时，没忍住进去看了眼。 见萧厉跟王大勇在那忙得热火朝天，里头还有几个眼熟的知青。 林苒满脸惊喜，赶紧上前。 萧厉耳边夹着一支笔，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 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健壮的二头肌饱满勾人。 这跟她平时看到的萧厉有点不一样，又糙又性感。 “萧厉，大勇，你们咋在这儿？ 先说好，来我这儿干活，可得收工钱。 不兴白干活儿的，知道不？” 王大勇喘了口粗气，擦了把汗。 “嫂子，我们来帮你打整铺面。 别看咱们这样，比一般的工人还是强不少。 钱就算了，到时候嫂子多给做两顿饭就成。” 其他几个知青是尝过林苒手艺的，跟着笑开了。 “是，还是大勇聪明，咱们只吃嫂子做的饭，不要工钱。 嫂子，你看成不？” 不等林苒说啥，萧厉拧了拧眉。 “我都舍不得让你嫂子做饭，你们倒是吩咐得顺嘴……” 几人被萧厉训得不敢吭声，王大勇更是灰溜溜的起身干活儿。 “哎，你干啥啊？ 吃几顿就吃几顿呗，看你，人家好心帮忙，连饭都不能吃了？” 林苒上前，拉了萧厉一把。 萧厉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我这不是……” 没等他说完，王大勇就顺着林苒的杆子往上爬。 “我就知道我嫂子最好，嫂子你放心，咱一定把活儿给你干好。” 萧厉怕其他人再起哄林苒，赶紧扶着林苒往外推。 “你先回去，待会儿我跟大勇他们一块回去。” 林苒见他们人多，也放心。 坐上班车回了村，路过林红杏家，把给苏秀芬做衣服的料子给她。 让她照着上回的样子，先做个雏形出来。 细节方面，到时候她亲自来。 临走，听见她家偏屋里有鼾声。 林苒看了眼，皱了皱眉。 “红杏姐，康子他爸回来了？” 林红杏生怕林苒多想，赶紧解释。 “前几天晚上回来的，找我要钱没给。 这两天他就在家睡觉，啥也没干。 放心吧，我不会拿钱给他的……” 林苒点点头，到家后，先把明天要卖的汤熬上。 热气蒸腾而起，香味顺风飘了出去。 趁着熬汤的功夫，她拿出纸笔，坐在灶前写写画画。 铺头要开业了，到时候肯定得要个招牌。 嗯，该取个啥名呢？ 写着写着，一张纸都被写满了，也没决定。 吱，门被推开，萧厉回来了。 外头天都黑了，林苒赶紧起身要去拉点灯。 “哎哟，我没注意这么晚了，你饿不饿？” 太过着急，差点摔跤。 还好萧厉一手搂住她，走到边上拉了拉灯绳。 “不饿，想啥这么出神？” 林苒揉了把肩膀，把纸拍在桌上。 “想店名呢！脑袋疼……” 萧厉拿起纸，小心叠放好。 真想说什么，忽然眼前闪过模糊的光影。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全部消失变成了黑暗。 他没敢动，也没出声，但手微微蜷曲着，昭示着此刻的激动。 不会错，刚刚他确实看见了。 “萧厉？” 林苒察觉到萧厉的走神，赶紧上前。 “你咋了？不舒服？要不然明天不去了吧？” 萧厉回过神，握着林苒的指尖轻轻捏了捏。 “没事，你刚说想店名？ 来，咱们一块想。” 他没敢告诉林苒刚才的事，怕只是意外，叫林苒空欢喜一场。 下次去市医院，先问问李医生是什么情况，再跟小苒说。 第171章 就叫为民饭店 跟萧厉商量了两天，总算是把饭馆的名字定下来了。 就叫为民饭馆，简单又好记，也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质。 在萧厉跟大伙儿的忙活下，那两个铺头也渐渐出了模样。 林苒看着，越发有干劲儿。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转眼就入了冬，她那摊子的生意越发好。 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那长队伍就没断过人。 前天，国营饭店的采购主任张天庆还来找过林苒。 说国营饭店准备对外招标，以林苒的手艺，肯定能得到饭店的承包权。 林苒也知道人家是一片好心，可她现在有了自己的铺头。 压根就没想要去承包国营饭店，只能委婉谢绝了张天庆的好意。 末了，还给人多送了一碗馄饨。 张天庆虽然惋惜，也只能作罢…… 因为实在太忙，林苒又让王婶子带了两个人来帮忙。 工资都是一样，每个月十块，年底还有分红。 忙完中午那阵，人少了些。 林苒歇了口气，准备做饭。 萧厉他们现在帮忙给铺头装修，每天就在这儿吃饭。 张梁把桌椅收拾好，见没啥活儿干了。 这才打了一碗卖剩的鸡汤，又煮了一碗馄饨和肉汤圆，正准备去医院。 “林苒，我去给那啥送个饭。” “好。” 林苒没抬头，背着身在切菜。 张梁拎着饭盒刚走几步，就见赵春花在巷子口张望着。 他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走上前。 “你来干啥？不说了会给你送饭？” 赵春花哼了一声，挺了挺大大的肚子往巷子里走。 “我都等老半天了，也没见你送饭。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饿死我跟肚里的娃儿？给我找个暖和地儿，就在这儿吃了。” 这几天吃惯了林苒的手艺，她越发馋了。 那点馄饨汤圆啥的，压根就不够她吃的。 今儿个摸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混上点其他吃的。 哼，为了那口吃的，她可忍着林苒带给她的糟心呢！ 张梁忍着想把饭盒摔地上的冲动，给赵春花搬了张桌子放犄角旮旯里，把饭盒放在上头让她去吃。 “吃，吃完赶紧走。” 自己扭身走到摊位后，帮林苒切菜忙活。 “咦，梁子，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苒扭头想看一眼是咋回事，却被张梁挡住了。 “她自己来了，坐外头在吃。 不是要给你男人做饭？我来帮你！” 林苒知道张梁跟赵春花不对付，没有再多说。 一顿忙活后，一桌像样的饭菜就张罗出来了。 萧厉他们像是闻到菜香味了一样，菜刚上桌就来了。 王大勇赶紧窜上前，急不可耐就想用手抓。 “这红烧肉，看着就好吃。” “别着急，先洗把手。” 林苒笑眯眯上前，给萧厉打了水洗手，扶着人坐下。 又把筷子塞进他手里，给他盛了一碗汤，让他先吃。 其他人飞快洗完手，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红烧肉烧得软糯入味儿，一口一块都不腻嘴。 红烧鱼块又鲜又辣，连鱼骨都炸得酥酥脆脆，一口下去嘎嘣香。 筒骨莲藕汤炖得粉粉糯糯，骨头上的肉一抿就化。 一口莲藕一口肉，最后再来一口汤。 那点寒意登时被驱散开，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每人头上都冒出了热汗。 再夹点又酸又辣的酸菜，两碗白米饭轻松下肚。 这几天林苒换着花样给他们做饭，可大伙儿还是觉得咋吃都不够。 很快，一大锅饭就见了底。 林苒倒是想到这一层，往炉子里扔了两块干柴，开始擀面。 “慢点吃，我这儿给你们煮面。” 萧厉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小苒，放那，我来揉面。” “别，你吃你的，我有力气！” 没等萧厉上前，张梁已经先一步起身走到林苒身边，把人挤开。 “你去擀，我来揉。”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面就下了锅。 王大勇一边吃面，一边看着两人的背影。 又看了眼啥都看不见的萧厉，觉得他哥这样也挺好。 眼不见，心不烦不是？ 坐在对面角落里的赵春花，本来还生气林苒没叫她吃上一口热乎饭。 可在看到萧厉和张梁后，她脸上的气愤变成了兴奋。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一趟，来得值当。 她挺着肚子起身，走到萧厉他们这桌。 看了眼忙活的张梁和林苒，意味深长的冲萧厉笑了笑。 “你就是林苒的男人？长得可真俊。 这么俊的知青男人在身边，真不知道她还有啥不满意的。 成天和自己徒弟黏黏糊糊不说，居然当着你的面都不收敛点。 你没见吧？她那徒弟，可跟你……” “赵春花！” 张梁扭头见到赵春花正跟萧厉说啥，咬了咬牙。 快步上前，扭着她的手腕就把人往外拽。 “吃完了？走，送你回医院！” 赵春花被拽得手腕生疼，还想说啥。 “不是，你眼瞎了，耳朵也聋了？” 张梁索性捂着她的嘴，把人拖走了。 萧厉神色如常，赵春花的话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 林苒煮好面，听到这闹腾的动静，探头看了眼。 “这，咋回事？” 王大勇回过神，摆了摆手。 “没啥，嫂子，有个疯婆娘发疯呢！”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是呢！嫂子，疯婆子的话，别往心里去。” 他们跟林苒相处这么久，林苒的品性绝对没问题。 张梁把赵春花拽到医院门口，这才松手。 “滚进去，以后别再林苒跟前晃悠。 不然，我饶不了你。” 赵春花揉了揉发疼手腕，咬牙就骂。 “你这小畜生，别忘了当初是谁给你一口吃的，才把你养这么大。 一转眼，就帮外人咬自家人了？” 正是中午，医院门口也没人。 张梁没了耐性，怒喝一声。 “给我饭吃的是丁山，不是你。 要不是看丁山的面儿，我管你是死是活？ 别拿你跟林苒比，你不配。 她不是你这种人，我跟她啥事都没有。” 赵春花被气昏了头，挺着肚子上前推搡了张梁一把。 “哼，装他吗啥啊？ 林苒难道不知道你跟她男人打扮的一样？连留了这么多年的头发都剪了。 别说你是心血来潮，当初丁山拿刀逼你都没剪的。 就因为林苒喜欢，你想都不想就给咔嚓了。 小畜生，你说，我要是去跟林苒那男人说说这些。 他会信，你们没事吗？ 没准一气之下，跟林苒离了婚，你不正好捡个现成的？ 你说，我要不帮帮你，让你称心？” 张梁的脸阴沉下来，整个人看着又凶又恶。 他拧着赵春花的手，冷冷威胁。 “你试试？你要真让林苒活得不好。 我保证，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要我跟丁山说说，你跟史富贵那些丑事？” 第172章 这次，给你上一课 “啥，啥？” 赵春花的脸，瞬时变得惨白。 “你别瞎说，我跟史富贵啥事都没有。 丁，丁山肯定不会信你的。” 这小畜生知道些啥？现在她没了史富贵依靠，只能跟丁山过日子。 要是这小畜生真跟丁山说点啥，以后丁山不跟她过了，她还咋活？ 张梁冷笑，一把扔开赵春花。 “是不是瞎说，找国营饭店的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也得亏史富贵不能生，你肚里这个是丁山的。 不然，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要想好好过日子，就别挑林苒的事。 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那点丑事都抖干净。” 他喜欢林苒，自己知道到就成。 林苒不喜欢他，不能背这黑锅。 张梁连史富贵不能生都知道，肯定私底下都调查过了，赵春花彻底慌了。 她脑子发昏，见张梁要走，咬咬牙捡起地上的砖头扑过去。 “你，你别走……” 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打死张梁。 就没人知道这些了，以后丁山也能跟她好好过。 她肚里有孩子，听人说，怀着孩子的人就算杀人了，也不会吃枪子的。 赵春花心一横，想赌一把。 张梁压根没想到赵春花是存了要他死的心，并没有在意。 听到动静也没回头，只往边上侧了侧身。 赵春花没收住力，一下撞到了边上的花台。 肚子钻心的疼，手里的砖头没拿住，重重砸在了肚皮上。 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殷红的血，从腿上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救，救……” 张梁回头，被这架势吓蒙了。 回过神，刚准备把赵春花扶进去。 “你，你忍着点，我带你去找医生。” 谁知道，赵春花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丁山。 脑子忽然就转了起来，惊恐的往后退了退。 捂着脸，嚎啕大哭。 “梁子，我把你当亲儿子一样。 你咋能这么心狠，肚里这个可是你的弟弟。 也是丁山的命根子，你这是想要了我们的命啊！” 张梁皱眉，只当赵春花胡言乱语，就想上前把她拉起来。 谁知，丁山从后头跑上来，一把推开他。 “媳，媳妇，你咋了？ 别，别吓唬我。” 丁山看着那满地的血，浑身都在发抖。 “医生，医生呢？” 张梁被推了个趔趄，也觉出了不对劲。 “不是我推的她，是她……” “张梁！” 丁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张梁脸登时就肿了。 他一把抱起赵春花，咬牙往里冲。 “我把你当儿子，你却想要我绝后。0 早知道你的心这么毒，当年就让你饿死在外头了。 以后我没你这儿子，你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 晦气玩意，丧门星……” 他痛骂着，抱着赵春花快步进了医院。 老远，还见赵春花白着脸，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医院里的医生听到动静冲出来，手忙脚乱的把赵春花往手术室推。 喧闹声远去，一切归于平静。 张梁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血迹，手微微发抖。 闭了闭眼，扭头就跑。 ———————————— 入冬的天黑得早，才不到六点的功夫，外头就黑透了。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得人透心凉。 林苒把桌椅上的都收拾好，让王婶子她们都先回去。 自己坐在巷子里，皱眉等着。 张梁是个办事靠谱的，从来没有一声不吭就跑了。 这次咋送赵春花去医院，半天没回来？ 等了好久，没等到张梁。 倒是等到了匆忙跑来的丁山，丁山浑身是血。 看到林苒，扑通一下就跪在她跟前了。 “大妹子，你，你有没有钱？ 借我点钱，我孩子没了。 媳妇现在大出血止不住，得往市医院送。” 林苒一惊，赶紧起身，翻出今天挣的几十块钱全塞给丁山。 “我身上就这么多，你先拿着去医院。 不够我待会儿回去拿，明天让梁子送去。 对了，梁子呢？” 丁山拿着钱，擦了把泪。 咬了咬牙，眼底又悔又恨。 “我打了他一巴掌，把人赶走了。 是他，把我媳妇的孩子弄掉的……” 他赶着救命，也没工夫细说，扭身跑了。 林苒却不相信，张梁是那样的人。 眼见天都黑透了，外头又冷。 她先去了一趟张梁的家，家里没人。 又去了张梁平时去的地方，还是没找到。 她心里没底，扭头跑到铺头。 萧厉他们还没走，正在收拾。 林苒气喘吁吁跑上前，拉了萧厉一把。 断断续续，跟他说了这事。 萧厉听完，皱起眉头。 轻轻拍着林苒的背，给她顺气。 “小苒，这样。 我跟他们几个在镇上找找，你跟大勇回家拿钱。 让大勇把钱给人送去，然后再来镇上和我们汇合。 实在不行，就去找派出所……”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林苒点点头。 “好，大勇，咱们先回去。” 天色越来越晚，镇上很快就没了人。 大路小路黑黢黢的，看着就吓人。 找了一圈，没找到张梁的人。 就当其他人准备去派出所的时候，萧厉忽然想到了啥。 “镇上最高的地方，在哪儿？” 有个人看了看，指了指钢铁厂外的水塔。 “应该是那，萧知青，你问这干啥？” “带我去看看！” 萧厉到了水塔底下，摸索着往上爬。 等其他人回过神来，人已经爬到水塔顶上去了。 光是看着，就吓得他们腿软。 水塔很高，只听风声呼呼刮过。 萧厉看不见，可半点不见害怕。 凝神听了听，冲着前头扔了个石头过去。 小石头啪嗒几声，似乎打在啥东西上头，停下了。 萧厉站起身，缓缓走上前。 “你说，我把你踹下去，以后是不是就清净了……” 半晌，张梁嗤笑一声。 “你个瞎子，是在告诉我咋把你弄死么？ 哪儿来的哪儿去，别来招我……” 话音没落，就被萧厉一把揪起来，按在水塔边缘。 身体摇摇欲坠，只要萧厉松手就会摔下去。 “你个死瞎子，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张梁恼了，伸手就揍。 可没想到，被萧厉一把挡开，反而被揍了两拳。 嘴里登时弥漫开浓厚的血腥味。 “小子，想当男人，就得堂堂正正，别总在背后动小心思。 坏了你自己的名声我不管，害了我媳妇，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自己学会擦屁股……” 萧厉语气冰冷，跟平时判若两人。 听小苒说起这事，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联想起先前丁山那女人在他桌前说的话，回去路上肯定又跟张梁为这事起了争执。 他自然是不会信别人的话，可张梁把事儿闹大了，小苒肯定会受牵连。 到时候，白的也会变成黑的。 张梁吐了口血，嗤笑一声。 “平时在她跟前装得跟他妈老实的绵羊一样，结果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今儿个我理亏，认打，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不然我绝不了对她这心，来吧！” 出乎意料的是，萧厉松开了手，活动了一下肩膀，扭头往下走。 “看在你是小苒的徒弟，也是我半个儿的份上，今天只当给你上一课。 有啥事，自己去解决。 不想死，就滚下来，没谁想看你躲起来掉狗尿，娘们唧唧的样……” “滚。” 张梁彻底没了先前的颓废，咬牙跟着萧厉往下爬。 第173章 命保住了，以后都不能生了 等林苒和王大勇拿了钱，赶到市医院，天都快亮了。 赵春花已经推出了手术室，丁山一脸颓废的坐在病房外，见林苒来了，扯了扯干裂的嘴唇。 “大妹子，我媳妇命是保住了。 可，可以后都不能生了……” 眼见着他马上就要当爸了，谁知道现在娃儿没了。 不光现在没了娃，以后他都没娃叫他爸了。 五大三粗一个汉子，以前跟人打架腿脚打断都没吭一声。 这会儿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寂静的走廊，细碎的抽泣都被无限放大。 王大勇摸了摸脑袋，不知道咋劝。 林苒叹了口气，蹲下递给丁山一个手帕。 “大哥，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你们还年轻，以后时代发展，医学进步。 想要自己的娃儿，也不是毫无可能。” 丁山抬头拿过帕子捂着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林苒掏出一百块钱塞过去。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照顾她。 等养好了身体，再回去。 别有心理负担，钱不着急还……” 丁山拿着那一百块钱，沉甸甸的烫手。 “大妹子，大哥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上啊！” 病房里的赵春花似乎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不耐烦的喊了一嘴。 “丁山，干啥呢？ 我饿了，你让林苒熬点鸡汤送过来。” 丁山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再麻烦林苒。 他压低声音，摆摆手，示意林苒先走。 “大妹子，你先回去。 这儿我会照顾着，不用你费力。” 林苒皱眉看了眼病房，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回到镇上，已经快中午了。 林苒进了小巷，一眼就看到张梁正在摊子前忙活。 看着，像是没事发生一样。 林苒二话不说，飞快跑上前跳起来给了他一个爆栗。 “你这臭小子，昨儿个去干啥了？ 天大的事儿，有师父我顶着。 你怕个啥？啊？ 再有下次，看我不揍死你。” 张梁比林苒高一个脑袋还多，挨了这一下，居然乖乖低下头。 “解气了不？不解气，再来几下。 用点力，我扛得住！” 林苒当真也没客气，又给了几个爆栗。 喘了口气，挽起袖子开始剁肉包馄饨。 “下回再想躲起来吓人，就记着今儿个挨揍的疼。 吃早饭了没？坐那儿去等着吃。 吃饱了，才好干活儿。” 张梁看着林苒忙碌的背影，摸了摸脑袋。 嗤笑一声，这叫疼？蚊子都比她有劲儿。 “丁山来找过你了？你不问问我发生了啥事？” 林苒头都没回，把包好的馄饨扔进锅里。 “问啥？问赵春花肚里的娃是不是你揍掉的？ 我自己徒弟不了解？脑子有坑才大白天在医院闹事。 你也别怪丁山大哥，他娃儿没了，赵春花以后不能生。 他心里头，也苦……” 说完，她把馄饨递给张梁。 张梁捧着那热腾腾的馄饨，自嘲的擦了把眼。 “雾气太大，迷了眼。” 他被冤枉没事，林苒不能背这天大的冤枉。 吃完了馄饨，张梁没事人一样开始干活。 小摊前依旧人流不绝，忙完了一天的活儿。 张梁跟林苒说了一声，先走了。 回了租的小屋，从床底下翻出六十块钱揣进兜里。 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到了市医院后。 他打听到赵春花的病房，一路找过去。 到的时候，赵春花半靠在床头正吃桃酥。 旁边的桌上，摆着鸡蛋糕和麦乳精。 她吃得满脸开心，除了脸色苍白点，压根看不出没了娃的伤心。 见张梁来了，赵春花脸色一变。 “你，你来干啥？ 我告诉你，你弄掉我娃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你别，别动我。 不然，我叫人把你抓派出所去。” 张梁走到病床前，冷笑一声。 恶狠狠的看着赵春花，压低声音。 “你娃儿的这事，我可以背黑锅。 要是再从你嘴里听到我跟林苒有啥，我就把所有的事，都抖出来。 看到时候是你死，还是我死……” 赵春花脸一白，知道张梁这是狠了心，不是说假话。 “我，我不说，啥都不说。” “梁子，你来干啥？” 丁山从外头打完热水回来，见到张梁，赶紧上前。 赵春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扑进丁山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那架势，好像张梁把她咋了一样。 看着丁山皱起眉头，一副想说啥的模样。 张梁嗤笑一声，掏出身上的钱递给他。 “你既然觉着这事是我做的，我解释也没用。 你说得对，没你收留，我早就饿死了。 这些年你养活我也不容易，钱你拿着，就当我还给你的。 要是不够，以后再慢慢还。” 说完，张梁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 丁山想叫住张梁，可喉头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赵春花看着那些钱，眼珠子都亮了。 赶紧手忙脚乱，把钱往怀里搂。 “是，他是欠咱们的。 没了儿子，以后咱吃喝拉撒都归他管。 我饿了，去给我买几个肉包子吃……” ———————— 一晃，又过了十来天。 也到了萧厉要去治眼睛的日子，林苒提前一天把汤都熬好。 馄饨跟肉汤圆的馅儿也都拌好，直接包就成。 做好这一切，林苒跟张梁交待好。 卖完这些，今天就能是收摊回去休息。 临走前，还特意去了一趟镇医院。 等坐车来到市医院，已经中午了。 她先送萧厉去李医生那治疗，然后带着两个婶子去吃了医院食堂。 本想吃完饭就去找丁山，没想到正好遇到丁山在食堂打红烧肉。 小半个月没见，丁山人都瘦了一圈。 身上的衣服好像没换过，胡子拉碴，脸色憔悴。 咋一看，还以为坐小月子的是他。 丁山也瞧见了林苒，疲惫的笑了笑。 “大妹子，你咋来了？ 是，陪你男人一块来的？” 林苒点点头，皱起眉头。 “这么久了，还没回去？ 现在没危险了，回镇医院或是家里调养休息也是一样的。” 丁山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可赵春花死活不肯回去。 说在市医院住着更放心，非要等在医院坐完小月子才肯回去。 他也没办法，只能一直在这儿照顾着。 不能去挣钱，林苒跟梁子给的钱也都花光了，愁啊。 他顿了顿，试探问道。 “大妹子，梁子，还好吗？” 第174章 想亲亲你，抱抱你 林苒看着丁山，叹了口气。 “他还好，至少干活儿越发卖力了。 实话跟你说，大哥，我今天也是为这事来的。” 虽然那天张梁没说去干啥，可她猜到应该是来市医院了。 自打回去后，梁子的话更少了。 有时候，去吃东西的人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好。 他就想跟人掀桌，戾气越来越重，总不是个事儿。 她想着，症结应该还是在这儿。 所以今天来给萧厉看眼睛，顺便又带了两个婶子来。 食堂人来人往，不是个说话的地儿。 林苒招呼两个婶子和丁山，去外头说话。 “大哥，这两个婶子你应该有点眼熟。 她们在镇医院打扫卫生，那天刚好碰见了梁子跟你媳妇吵架的事。” 丁山看了眼，确实觉得两人有点眼熟。 不等他发问，两个婶子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那天是这么回事，中午医院里没啥人。 咱两就在外头休息，怕被人看见，就躲在装垃圾的小车后头。 正好看见那男同志拉着女同志到了医院门口，女同志挺着个大肚子，当时吵得可凶了。 当时咱两还寻思着怕出事，要去叫派出所的同志。 谁知道，男同志倒是没说啥，转身就走。 可女同志不知道咋回事，抄起地上的砖头就冲了过去。 也是不小心，撞到了花台上。 手里的砖头，也砸在了肚子上。 当时那血流得，差点把那男同志吓晕过去……” 等两人说完，林苒给了两人两块钱，让她们先去买饭吃。 随后看向丁山，叹了口气。 “大哥，不是我非要给你添堵。 是觉着这事，总该给梁子一个清白。 他是你养大的，你也知道他的性子。 人是暴躁了点儿，可心眼不坏。 你让他照顾你媳妇，他虽然嘴上不愿。 可私底下也没放任不管，吃的喝的，都费心送到人手里。 做成这样，也算可以了。 你不信我没关系，可以去医院再打听打听。 我想看见这事的，不止这两个婶子。” 丁山不知是心疼还是窘迫，没敢抬头。 “那天被气昏头了，说了重话。 梁子恨我，也是应该的。 现在有证人也好，免得以后我媳妇抓着这事不放，要送梁子进派出所。 妹子，以后梁子，就靠你费点心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也明白丁山的意思。 他不是不相信梁子，只是一个是媳妇，一个是半个儿。 偏袒谁，都为难。 加上赵春花那么折腾，他也不想再把梁子牵扯进来。 以后保持点距离，对梁子也好。 林苒点点头，看着丁山被赵春花磋磨的样，暗暗叹了口气。 有些话，她以前没说，现在更不好说了。 这时，听见几个护士叽叽喳喳的路过。 “待会儿下班了，去吃点好吃的吧？ 食堂的饭菜都吃腻了，想换个口味。” “不然，去吃对面巷子的肉汤面？味道还行。” “啧，那叫啥味道还行？ 你不知道，我上回去镇上看我姑妈。 她给我带了一碗肉汤圆，那才叫好吃。 可惜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林苒眼前一亮，登时给丁山想了个主意。 “丁山大哥，你看这样成不。 反正你现在也在医院照顾她，不如趁着这空档，在医院外头摆个小摊？ 就卖点汤圆和馄饨啥的，东西我给你准备。 每天放班车上带过来，你就自己找门卫大爷借个炉子，煮熟就成。 你给我成本，挣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丁山也听到了护士的话，自然知道林苒这主意可行。 “可，可是，大妹子。 我，又借你的钱，还沾你这光。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林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拍了拍丁山的肩膀。 “咱两啥关系，说这些。 现在你难，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等以后我要是遇上难处，你也不会冷眼旁观不是？” 丁山知道，林苒这话是在宽他的心。 红着眼眶，重重点头。 “我丁山今儿个就把话放这儿，以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丁山走后，林苒送吃完饭的婶子去坐车。 给打了车票，还给了一人一块钱的误工费。 送走了两人，再回到医院，萧厉也做完了治疗。 听到林苒略显着急的脚步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着啥急？事儿都解决了？” 林苒拍着胸膛，喘了口气。 “解决了，你这儿弄完了吗？ 李医生，情况咋样？” 李宏温和的笑了笑：“继续保持治疗就行。” 末了，又看了萧厉一眼。 “我会跟老师说一下情况，看看要不要调整一下治疗方案。” 萧厉点点头，没等林苒细问，握着林苒的手大步往外走。 “回去了，媳妇！” 刚才他跟李医生说过，自己那天能看见的事。 可那样的情况，也就出现了一次。 李医生也摸不准，到底是眼睛在好转。 还是大脑欺骗性的一次幻象，如果是前者，当然好。 如果是后者，可能他的眼睛这辈子都这样了。 初冬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刮得萧厉心里头冰冰凉。 走到医院门口，林苒察觉到萧厉比平时更沉默。 想到什么，轻轻捏了捏萧厉的指尖。 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 “不管你的眼睛能不能好，我都乐意跟你在一块……” 这话，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很露骨的表白了。 萧厉的耳根，微微发红。 侧头看向林苒，靠近了些。 “小苒！” “嗯？” “这儿人多吗？” “你要干啥？” “干点，道德败坏的事儿。” 比如说，亲亲你，抱抱你…… 林苒看着萧厉近在咫尺的脸，没出息的承认，自己居然冲动了。 她咬咬唇，拉着萧厉赶紧走。 “医院门口，你说呢？” 这要是没人，她没准还真就同意了。 萧厉闷笑一声，捏着林苒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贴了贴。 “真可惜！” 两人走远，没注意到医院二楼，一道嫉妒的视线追随他们远去。 “哎哟，我说你这护士咋回事？ 都扎了几针了？就不能扎准点儿？” 病人捂着胳膊，瞪着扎针的丁敏。 丁敏从窗外收回目光，不耐烦的皱眉。 “谁让你乱动？扎歪了能怪我？ 放好，不然把你扎成刺猬都扎不进去。” “嘿，我说你这护士咋说话呢？ 技术不行就别干这工作，换人，给我换你们护士长来。” 第175章 家里不能空着，赶紧收拾下搬过来 丁敏也没了耐心，把针管一摔。 “换啥人？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 不喜欢还能挑挑拣拣？我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扎就扎，不扎就去别医院。 我们市医院，还不乐意给你治病呢！” 病人气得一脸通红，摇摇晃晃站起身。 “我，我要投诉你。 投诉你这个同志，工作态度有问题……” 护士长闻讯而来，赶紧安抚好病人。 “同志，您先别生气。 我是护士长，有啥事可以跟我说。 先坐下，我帮你扎针。” 好一通安抚后，病人也平静下来，扎好针后。 护士长把病人交给其他护士看护，瞪了丁敏一眼，把人带到办公室。 “丁敏同志，你最近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 我这收到的投诉信，都快堆起来了。 你应该好好检讨一下，不然，这批转正名单又没有你。” 丁敏满肚子不乐意，低着头不想吭声。 凭啥她长得漂亮，工作又好。 却要待在这被人挑挑拣拣，还要做检讨？ 那些个乡里巴人，却能找个首都的对象？ 到时候跟着回首都，啥都不用干，就能吃上商品粮，她真是不服气。 “丁敏同志，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丁敏应了一嘴，扭开头去。 护士长被她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气坏了，拍了把桌子。 “这几天你停岗，好好写个检讨。 等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再回来工作。” “哼！” 丁敏轻哼一声，扭头就走。 不想让她干，她也不想干。 听说她姐回来了，正好去找她姐玩两天，散散心。 —————————————— 虽然那天在市医院，萧厉的情绪低落了一阵。 可回家后，他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林苒见他这样，也放了心。 铺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林苒预备还添点东西。 电冰箱是一定要的，如果可以，还想买个电视机。 不过，这两样东西都不便宜。 而且不容易弄到，到时候得想想办法。 收摊后，林苒去了一趟铺子。 发现大勇他们都在，萧厉却不在，不由好奇。 “大勇，你哥呢？” 王大勇看了看外头，一拍脑袋。 “哦，刚才一个叫苏秀芬的女同志过来。 说有啥好东西要给你，让我哥跟她去租的房子了。 还说你要是过来，直接去就成。” 原来是秀芬姐回来了，林苒笑了笑。 “成，我这就过去。” 等她到了单位房，正好见苏秀芬比划着什么。 她赶紧上前，叫了一声。 “秀芬姐！” 苏秀芬扭头看到林苒，笑眯眯的招手。 “我刚去找你，见你忙就没叫你。 路过铺头，见萧同志在，就叫他过来了。 上回不是跟你说，要给你带个好东西吗？ 来看看，满意不？” 林苒一脸好奇走上前，见屋里多了个油布蒙着的大物件。 她走上前，打开一看，登时吃了一惊。 “这，这是缝纫机？ 秀芬姐，这玩意儿不好弄吧？你哪儿来的？” 上回只以为秀芬姐随口一说，没想到给她弄来了个缝纫机。 现在讲究人家结婚，才会买个三转一响。 其中的一转就是缝纫机，这玩意儿有多吃香就有多难弄。 苏秀芬见林苒满脸开心，也知道这玩意儿买的值当。 “我男人车队里上回帮人拉了缝纫机，他弄了两张票。 你也知道我这人不会干这些，也没这闲工夫。 估摸着你用得上，就给你弄来了。” 有了缝纫机，以后做衣服就能快上不少。 林苒放下油布，准备掏钱。 苏秀芬按着她的手，笑眯眯看了眼她手里的手表。 “钱我就不收了，当我这娘家大姐给你的嫁妆。 手表缝纫机都有了，现在就缺个自行车和收音机了。 让你男人加把劲儿，给你凑个三转一响。 说出去，也有面不是？” “可是……” 林苒想说，这缝纫机太贵重，她不能白要。 再说，萧厉也没亏待过她，倒也不用这些东西来争面子。 苏秀芬扯了她一把，把人拉到门外。 “那话是说给你男人听的，你两没办酒席吧？ 听姐一句劝，别让男人低看了你。 这缝纫机的钱，以后就用做衣服的钱扣就行了。” 她是过来人，也看出林苒娘家不给力。 所以才想给林苒撑腰，让她往后日子好过些。 苏秀芬拍了拍林苒的肩膀，转身走了。 林苒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萧厉笑了笑。 “我咋都遇些好人？对我总这么好！” 萧厉把缝纫机抬到边上，勾了勾唇。 “因为我家小苒，值得所有的好。” 这屋里还没打整好，到处灰蒙蒙的。 林苒本来是准备等铺子弄完，再来弄这。 可现在有了缝纫机，屋里就不能一直空着。 她决定，从明儿个开始，下午不忙的时候就来收拾一下。 等萧厉忙完，两人一块回了村。 冬天，天黑得快，进村后天都黑透了。 快到家时，被村长给叫住了。 “萧同志，林苒。 冬月二十村里杀猪，你两到时候抽点空。 过来吃个杀猪饭，再分点肉。” 每年这时候，就是村里人最激动的时候。 把年猪一杀，肉分到手，他们就能歇歇了。 萧厉点点头，林苒清脆的应了一声。 “成，村长。 对了，到时候招呼村里几个劳动力。 帮忙去水库撒把网，捞点鱼一块分分。 今年，让大家都过个肥年。” 这鱼还没养几个月，估摸着也没多大。 捞上来怕是炖口汤都不够，但林苒开口了。 不知为啥，村长就觉得到时候肯定鱼不小。 跟村长说完，两人继续往家走。 半道，又碰上了林红杏。 林红杏悄悄摸摸把做好的衣服递给林苒，压低了些声音。 “大妹子，都做好了。 你拿回去看看，要是有啥不好的地方，我再改。” 林苒看着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想到啥，拉了林红杏一把。 “红杏姐，你明天有空吗？ 来镇上一趟，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看。” 毕竟红杏姐是她做衣服的好帮手，要是能教红杏姐用上缝纫机，以后工作量就能轻松很多。 “明天？成，我正好带康子一块去镇上转悠转悠……” 林红杏说了两句，似乎怕吵醒偏屋的钱二狗，转头回了家。 第176章 给你盖个章 你是我的了 回到家，林苒让萧厉先睡。 自己洗了把脸，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缝制衣服。 冬天的夜有些冷，冻得手脚发麻。 床上的被褥又不够厚，盖在身上轻飘飘的，实在不保暖。 林苒裹着被子干一会，就得哈口气，可饶是这样，速度还是慢下来。 萧厉洗完澡进屋，刚准备坐下。 就听林苒在不停的哈气，他顿了顿走到暖壶前。 倒了一壶热水进罐头瓶，拧紧了塞进林苒的被子里。 “暖和点了吗？” 脚是暖和了，可也就那一巴掌地有热量。 其他地方，还是冰凉的。 “还行，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林苒伸手去推萧厉的手，让他去休息。 萧厉一把抓住林苒的手，眉头皱了皱。 “怎么冻得跟冰块一样？没办法了……” 他二话不说，坐在林苒身后，虚虚抱着她。 外头，用薄薄的被子裹着。 不多会儿，林苒就觉着暖和起来。 不由好奇，扭头看了眼。 “你是啥玩意儿做的？这大冷的天，都暖呼呼的？” 她记得，萧厉刚才好像都没烧热水，就用冷水洗的澡。 萧厉勾了勾唇，冲前头抬了抬下巴。 “显然是跟你不一样的东西，你干你的。 我困了就在后头眯一会儿，明天给你买两床棉被回来。” 是他疏忽了，以为自己每天睡着不冷，小苒也跟他一样。 林苒没再多说，赶紧干活。 萧厉起先还能专心，可随着林苒有时不小心蹭来蹭去。 他的身体，本能的起了反应。 怕林苒发现，只能往后躲。 可林苒怕冷，察觉到热源远去，也跟着往后挪了挪。 “萧厉，你别动！” “嘶……” 萧厉似乎被林苒压到了肉，抽了一口冷气。 “你咋了？我扎到你了？” 林苒想回头，却被萧厉一把按住肩膀。 “没，你赶紧干完睡觉……” 林苒听着萧厉似乎平静下来，扭过头继续忙活。 等干完活，已经半夜。 扭头见萧厉靠在墙边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林苒抿了抿唇，轻轻放下手里的衣服和针线。 然后看着萧厉，轻轻叫了一声。 “萧厉？” 没回应，她轻舒了一口气。 “真睡着了？” 回应她的，只有萧厉轻轻的呼吸。 她把萧厉轻轻放倒，又扯过被子把人盖上。 然后躺在萧厉身边，侧头看着他。 嗯，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咋看咋好看，上回萧厉说啥来着？ 想干点，不道德的事儿。 正巧，她现在也想干点这事。 林苒跟魔怔了一样，缓缓靠近。 随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萧厉唇角。 “现在，给你盖个章，你是我的。” 林苒笑眯眯的点了点亲过的地方，扭过身拉灭了灯躺下睡着了。 许是因为有萧厉这个暖炉在边上，这一晚上她睡得很香。 暗夜里，萧厉缓缓睁开眼，伸手摸了摸林苒亲过的地方。 唇角慢慢漾开，睡着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看来以后，得多装睡才行。 就是不知道，下回小苒要干啥？ —————————————— 第二天，林苒早早到了镇上。 先把摊子要卖的东西都准备好，又装了些生馄饨和生汤圆，连带给田书记的汤一块装好，准备送去市里。 一旁忙活的梅杏见状，好奇张望了一眼。 “林同志，你这生馄饨啥的是要卖给谁？” 梅杏是王婶子带来帮忙的两个人之一，今年才三十岁不到。 干活儿倒还利落，就是没事喜欢碎嘴子。 林苒看了眼忙活的张梁，笑了笑。 “不卖，给别人捎带吃的。 梅杏姐，你把炉火烧旺点，待会儿夹点火炭，放桌下。 这样来吃东西的人才不会太冷，我先去送东西。” 说完，林苒背着背篓去了车站。 梅杏没从林苒嘴里掏出话来，眉头皱了皱。 走到王婶子跟前，叹了口气。 “还别说，活该林苒发财。 看人家生意做得红火，可对咱们是半点真话都不说。 那么多汤圆馄饨，说捎给人吃不是卖钱，谁信啊？” 王婶子停下抹桌子的手，瞪了梅杏一眼。 “杏子，这话可不该咱说。 林同志花钱请咱干活，那就是咱们的东家。 东家做事，不归咱们管。” 梅杏没好气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都啥年代了？还东家？ 也不怕被人抓着，挨批斗？ 哎哟，梁子你在调馅儿？ 我看看，教教我呗！” 梅杏凑到张梁跟前，张梁停下动作，皱起眉头。 “干啥，想偷师？” 他本就长得凶，这会儿看着梅杏的样子，更是凶得厉害。 梅杏有些发憷，赶紧摆手。 “没呢！我就是想问问是咋做的。 回头，给我家娃儿做点吃。” 王婶子赶紧上前，拉了她一把。 “你要吃，待会儿跟林同志说一声。 她给点够你一家吃了，干你的活，别多事。” 梅杏没敢吭声，不情不愿的开始忙活。 等林苒送完东西回来，摊子前已经开始有人排队了。 她赶紧挽起袖子，开始煮馄饨汤圆。 忙到快中午，打眼见林红杏跟康子站在队尾。 她笑了笑，赶紧招了招手。 “红杏姐，先带康子在这儿坐。 后头冷，烤会火。 等这儿忙完，再给你们煮吃的。” 林红杏拉着康子的手走到摊子后，坐在炉子前笑眯眯看着林苒。 “咱不着急，你忙你的。” 康子现在身体好了很多，能照常走路。 除了身体比其他同龄孩子瘦小点，看着也没太大区别。 林苒忙完，给两人煮了一碗馄饨一碗汤圆。 “你们吃，吃完再说。” 康子吃上第一口汤圆，眼珠子都瞪圆了。 随即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林红杏吃完，见康子意犹未尽，又给要了一碗汤圆。 不顾林苒的客气，死活留下一块钱。 “我现在又不是以前，能自己挣钱，你要不收，我以后还咋好意思来？” 林苒没办法，只能收下钱。 “康子在这儿吃，红杏姐，你跟我来。” 林苒把林红杏带到单元房，揭开油布。 “红杏姐，你会用这玩意儿吗？” 林红杏吃惊的看着缝纫机，颤抖着伸手摸了摸。 “这，这，妹子，你哪儿来的？ 我以前只远远看了一眼，还从来没这么凑近看过。” 林苒笑眯眯的抓着林红杏的手，按在缝纫机上。 “以后，我教你用缝纫机。 这样做衣服的速度会更快，也能挣更多钱……” 林苒简单教了下林红杏缝纫机的使用方法，两人约好。 以后每天林红杏抽出小半天时间，来学缝纫机。 等完全熟练后，林苒准备再顶个铺头开个卖衣服的店面。 第177章 来送棉被，受委屈 教了会儿林红杏用缝纫机，林苒估摸着康子应该也吃完了。 天冷，怕康子受冻，就让林红杏先回去了。 她把给苏秀芬做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把最后一点边锁好。 刚忙完，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林苒妹子，你在不？” 是苏秀芬，林苒赶紧起身打开门，把人请进来。 “秀芬姐，快请进。 还真是巧，我刚做完衣服，准备给你送过去。 这不，你就来了。 先坐，哎呀，这屋里啥都没有，连口热茶都倒不出来。” 苏秀芬走进屋，手里抱着两床棉被，塞给林苒。 “你别忙活了，我是给你送棉被的。 今儿个早上，恰好碰上你男人在百货公司买棉被。 百货公司那又贵，还没现成的。 正好我家有几床现成的，没用过。 这不，给你拿来了。” 棉被雪白又蓬松，一看就是今年的新棉花弹的。 抱在手里沉甸甸的，叫林苒心里头暖融融的。 她赶紧把棉被放在床上，招呼苏秀芬过去。 “秀芬姐，你来都来了。 试试这衣服？天冷，正好穿上。” 想着天冷，林苒给做了两件棉衣，还有一件绒外套。 不是时下商场的那种臃肿又花花绿绿的款式，而是用了黑色和灰色这两种颜色。 做成到小腿的长款，腰线那收紧了些，还做了一条腰带。 这样既保暖，又有线条感。 加上苏秀芬本就不矮，穿上后，登时就成了画报里的摩登女郎。 屋里没镜子，她只能在外头的玻璃上照一照。 转了一圈，十分满意。 “真好看。” 林苒见她满意，笑了笑。 把其他几件衣服包好，放进她怀里。 “秀芬姐，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可别送人了。” 苏秀芬拿过衣服，不好意思的点头。 “不会，你姐夫要再送人，我就揍他。 你等会儿，我先把衣服拿给他。” 苏秀芬拎着衣服出了门，没多会儿又回来了。 拿了块抹布，帮林苒把家里的东西擦了一遍灰。 眼见着都下午了，林苒没让她继续忙活。 抢过抹布，拉着苏秀芬往外走。 “秀芬姐，别忙活了。 家里还要再粉刷一遍，等都弄干净了，再请你跟姐夫过来吃饭。 走，先去摊子上给你弄点馄饨汤圆啥的垫垫肚子。 对了，姐夫呢？” “他啊！应该回去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院子。 不巧，在院墙外，碰到两个年轻女同志。 其中一个，林苒认识，就是市医院那个叫丁敏的护士。 她边上站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同志，看身形有些眼熟。 正是那回给秀芬姐送汤时，撞见的那个女同志。 比起这，更叫林苒奇怪的是。 她手里拎着的那个袋子，正是秀芬姐装衣服的袋子。 丁敏见了林苒，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 “晦气……” 林苒这会儿更关心苏秀芬，懒得搭理丁敏。 苏秀芬死死盯着那袋子，眉头紧紧皱起。 “丁娟，我衣服咋在你这儿？ 我家大壮呢？跑哪儿去了？” 丁娟把手里的袋子往后藏了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大壮哥去有事了，秀芬呐。 这衣服是大壮哥给我的，你可不能抢啊！” 上回何大壮把她穿过的衣服给丁娟也就算了，这可是林苒才给她做的新衣服。 她还没舍得穿，就给了丁娟这小妖精？ 苏秀芬气得发抖，眼眶也红了。 “丁娟，你要不要脸？ 你又不是没男人，干啥成天缠着我家男人？” 看着苏秀芬激动成这样，丁娟似乎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 “秀芬，这是大壮哥给我的。 你要怪就怪他，别怪我啊！” 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脸往苏秀芬身后跑。 “大壮哥，秀芬姐好像误会了。 呜呜呜，你帮我解释一下。” 苏秀芬一回头，这才发现自家男人何大壮不知道啥时候来了。 她还没说啥，丁娟哭得像是被欺负的样。 何大壮高高壮壮，脸上晒得黝黑。 皱起眉头看着丁娟，又看看苏秀芬。 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这是咋了？” 家属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探头看热闹。 丁娟捂着脸哭得起劲，直摇头不说话。 丁敏不亏是她亲妹子，赶紧上前拍着她的肩膀。 “我姐啥都没干，是她们一上来就要找我姐吵架。 好心给你帮个忙，咋还帮出坏事了？ 今儿个要是不让她给我姐道歉，我跟你们没完。” 比起她们两姐妹一唱一和的装委屈，苏秀芬咬着唇红着眼，明明是真委屈，却一言不发。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何大壮忍不住了。 “秀芬，不然，你……” “我啥我？何大壮，你要真让我道歉，我们就离婚。” 苏秀芬受够了，狠狠抹了把泪。 “张嘴闭嘴离婚，谁惯得你这臭毛病？” 何大壮也恼了，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 一旁的丁娟不肯罢休，还在拱火。 “大壮哥，你别为了我，伤了跟秀芬的感情。 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不好，不该帮你这个忙。” 何大壮这会让闹心的很，大手一挥。 “不怪你……” 苏秀芬听着何大壮的话，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不怪她，怪我是吗？ 怪我不该这时候出来，不然你两是不是就去快活了。” 眼见话越说越难听，何大壮也沉了脸。 “苏秀芬，回家！” 林苒皱眉看了眼憋笑的丁家姐妹，上前把苏秀芬拦在身后。 “大壮哥是吧？秀芬姐的性子你知道。 受了委屈，都只往心里咽的。 我这个做妹子的实在看不过去，上来说两句。 你跟丁娟都各自结了婚，你这又是送新衣服，又是帮她出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是把秀芬姐的脸当擦脚布。 秀芬姐还没说啥呢，丁娟就委屈上了。 还巴巴跑你跟前告状，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秀芬姐的男人，还是她丁娟的男人？” 林苒的声音很大，大到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清楚。 刚才还想帮丁娟说两句公道话，这会儿都闭了嘴，鄙夷的看着她。 “哟，以为是受欺负，结果是破鞋挑事……” 第178章 想你了，来看看你 何大壮听完林苒的话，一头雾水。 “我送啥了？不是，我去上个茅房。 怕把秀芬的衣服熏臭，正好碰上丁娟同志。 让她帮忙拿一下，咋出来就传成这样了？ 不是，你们咋说的啊？” 何大壮看苏秀芬不理他，扭头去看丁娟。 丁娟心虚，不敢吭声，只捂着脸装哭。 林苒了然，冷笑一声。 “原来是这回事啊？那丁娟说啥你把新衣服送她了，还让秀芬姐不要抢？ 这搁谁听了，能舒坦？” 何大壮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转身从丁娟手里抢过袋子，虎着脸看着她。 “丁娟同志，话可不能乱说。 我是找你帮忙拿下衣服没错，可没说要把衣服送给你。 还有，上回你要我媳妇那件衣服。 说好了，是便宜卖给你的。 你还没给钱，待会儿让你男人给我送过来……” 丁娟脸一白，也顾不得装哭了， “不是，大壮……” “大啥壮啊？请叫我何大壮同志。” 何大壮不耐烦的转身，快步走到苏秀芬跟前。 把手里的衣服，塞进她怀里。 “你成天说你男人打你，让我帮着劝劝。 我看着一个车队的份上，帮你说了两回。 咋，你是不是以为我帮了你的忙，就对你有意思？ 在场的人都有眼睛，我媳妇这么好看。 我瞎了眼，跟你勾搭？ 成了，以后你男人就是揍死你我也不管。 别再我媳妇跟前嚼舌根，要是她真跟我离了婚，我跟你们没完。” 丁娟丢了大脸，这回是真哭了，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 何大壮看都懒得看一眼，扭头陪着笑。 “媳妇，你看你误会我了吧？ 我保证，以后就是拉裤兜子，也不让人帮这些忙了，成不？ 别哭了，看着怪心疼的。” 他伸出粗糙的手，想给苏秀芬去擦眼泪。 苏秀芬心里头委屈，扭开头。 “谁让你平时总跟她说小话？让我误会？ 今儿个要不是我林苒妹子在这儿，你是不是又被她说动了，打定主意要我道歉？” 何大壮板着脸，一摆手。 “哪儿能啊？我是让我媳妇在外头受委屈的人？ 我刚不是让你回家？那不是凶你，是在为你找补呢！” 说了半天，见苏秀芬就是不肯搭理他。 何大壮没办法，只能看着林苒。 “妹子，你秀芬姐最听你的话了。 平常总把你挂嘴边，你看，帮哥劝劝成不？ 回头哥给你带雪花膏，求求你了。” 五大三粗一个汉子，都急得快跪下了。 林苒不由好笑，走上前拍了拍苏秀芬的背。 “秀芬姐，我算是看明白了。 大壮哥可压根看不上别的妖精，他就是性子直，看不出丁娟那些小心思。 往后，你别啥都憋在心里。 有事跟大壮哥直说，你两这感情，别说是小妖精了。 那就是孙悟空来，都撬不动啊！” 噗嗤，苏秀芬没忍住，笑出声来。 回过神自己还在生气，板着脸看了何大壮一眼。 “愣着干啥？不是要回家？” 又回头看着林苒，笑了笑。 “妹子，今儿个让你见笑了。 改天姐得空，再去跟你唠唠。” 林苒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何大壮冲林苒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赶紧拎过苏秀芬手里的袋子，拉着她的手亲热的走了。 “媳妇，回家……” 看着两人的背影，林苒不由想到了萧厉。 弯了弯唇，转头往铺头走。 老远，就见萧厉正在钉招牌。 大冷的天，他就穿了一件白背心， 背心被汗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完美的轮廓。 就，挺秀色可餐的。 “萧厉……” 林苒走上前，叫了一声。 “嗯？你那边忙完了？ 等我一会儿，我这儿也快弄完了。” 萧厉扬起锤子，把钉子砸进去。 林苒站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 “没，我就是忽然想你了，来看看你。 你小心点，别砸到手了。” 啪，那声想你，叫萧厉失了准心，差点就砸到手。 扭头看向林苒，眼底浮起笑意。 “想我了？那咱们现在回家？” 话里的意思，叫人浮想联翩。 林苒看了眼边上张大嘴的王大勇，赶紧摆手。 “哎呀，不是那意思。 就是看着别人不懂拒绝女同志，想到你就没让女同志近过身，所以来看看你。 大勇在这儿呢！你别胡说，我先走了……” 听着脚步声仓皇远去，萧厉没忍住，轻笑出声。 王大勇看着萧厉那笑，搓了把身上的鸡皮疙瘩。 “哥，你能别笑了吗？ 看着就，挺骚……” 萧厉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脸上冷冰冰的，没啥表情。 “把棉衣拿给我，你嫂子今天已经看过了。” 王大勇一脸无语，他说他哥咋每天都会脱一会儿衣服，就穿个背心忙活。 感情，是为了给他嫂子瞅一眼。 “哥，我说错了。 你不是挺骚，是快骚没了……” —————————— 丁娟和丁敏到了家门口，先探头看了看。 见自家婆子妈没在，赶紧窜进屋，让丁敏帮忙打水拿毛巾。 “快点，给我把眼睛敷一敷，被我婆子妈瞧见我哭过，又得骂骂咧咧，撺掇你姐夫揍我了。” 丁敏上前把冷毛巾拧干，不耐烦甩在丁娟眼睛上。 “你那么怕姐夫，干啥还跟那男人勾勾搭搭？ 难不成，真想跟姐夫离婚？ 先说好，你想离婚可以，别拖累我们。 姐夫发起火来，可六亲不认。 要是找上门，我第一个把人引你跟前去。 到时候是死是活，可跟我没关系。” 丁娟拿下毛巾，没好气拧了把丁敏的手臂。 “没良心的妮子，你真当姐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 那何大壮是车队的三把手，要是运气好。 可是能做车队队长的，他能挣钱，又疼媳妇。 家里也没婆子妈磋磨，嫁过去，你好日子可过不完。 姐这不是想着，把他两弄离婚，就能把你介绍过去了？ 你没见，他那不下蛋的媳妇，养得白白嫩嫩跟城里人一样。 成天不是买衣服，就是买雪花膏。 这不，前两天还买了一台缝纫机。 我这几年跟你姐夫风里来雨里去，他连双袜子都舍不得给我买。 稍微有点机会，就跟别的破鞋勾勾搭搭。 我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呢！他半点不心疼我。 可那何大壮，这些年除了挣钱就是围着他媳妇转悠。 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这么好的男人，姐不得给你张罗着？” 丁敏揉着被拧疼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那再好不也是个二婚头？要找二婚头，我这又个更合适的。 人家，可是首都人。 诺，他媳妇你刚也见过了。 就是那苏秀芬身边的，叫林苒。 咋样，是不是啥啥都比不上我？” 第179章 找事找上门了?她不惯着 丁娟仔细想了想，当时苏秀芬身边那女同志，模样生的不错。 穿着打扮跟城里人一样，不说是乡下人，压根看不出来。 不过，她肯定不会承认别人比自己妹子好看啊。 “她肯定比不上你，不过，看那嘴皮子利索劲儿，可比苏秀芬难对付。 关键是，她男人啥样，比何大壮还好？” 萧厉不管是模样还是身份，何大壮都比不上好吗？ 想到这儿，丁敏轻哼一声。 “人家是首都人，回城后是要吃商品粮的。 光凭这一点，十个何大壮也比不上。 而且，他比何大壮还疼媳妇……” 想想在医院的时候，那么多护士绕着他转。 他都懒得搭理人家，那林苒一去，他就像是变了个人。 又温柔，又体贴，看得就眼热。 丁娟听到丁敏这么一说，也动了心思。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把人弄到手啊！ 不然等回城了，也没你啥机会了。 这样，姐帮你想想办法……” 没说两句，就听婆子妈孙荷花推门进屋。 “天杀的，都啥时候了？ 还没开始做饭？是想饿死我跟我大孙子？” 那嗓门大得，窗户都被震得动了动。 一个胖小子从外头冲进屋，一脚踹开丁敏，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 “闪开，我饿死了。” 丁娟扔下毛巾，一把拉住刚子咬了咬牙。 “臭小子，小姨不知道叫？” 刚子二话不说，张嘴就喊。 “奶奶，我妈打我！” “谁，谁打我大孙子？” 孙荷花冲进屋，挽起袖子就要揍人。 丁娟赶紧起身，打开柜子拿出奶糖塞给刚子。 “妈，我不让刚子吃糖，他胡说呢！ 你先坐会儿，我这就去做饭。” 丁敏从地上爬起身，不耐烦的揉了揉腿。 孙荷花见她这模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来家做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也不知道买点好吃的给这大外甥，我说他姨。 你来了两天了，啥时候回去？” 要是没见到林苒，丁敏这会儿肯定甩门就走。 可是今天见了林苒，说明萧厉也在这，她舍不得走。 丁敏挤出一个笑，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给刚子。 “伯妈，我难得来一趟。 想我姐了，这回多住两天。 刚子，给，拿去买糖吃。 下回小姨领了工资，再给你钱……” 刚子往嘴里塞了一把糖，把钱往兜里一塞，小跑着出门了。 孙荷花轻哼一声，似乎是嫌丁敏小气。 丁敏也没再多说，掀开门帘去了厨房。 “我去帮我姐做饭……” 刚进厨房，就听孙荷花在屋里大声嚷了一嘴。 “这两天别再外头乱窜，听说今儿个钢厂家属院外头。 有两个不知羞的破鞋，当众抢男人呢！” 丁娟和丁敏对视一眼，脸上都不大好看。 “知道了，妈！” 还好她婆子妈不知道是她，不然非得揍死她。 ———————— 天越来越冷了，才过冬月十五，就下了一场雪。 寒风呼呼的刮，雪花簌簌的下。 饶是林苒在摊子外头扯了塑料布，也压不住那冷风往里钻。 排队的人不少，可吃着吃着，就得站起身跺脚。 不然，脚就冻麻了。 可这一起一坐，碗里的吃食就冷了。 热吧！不方便，吃口冷的，胃又不舒坦。 勉强吃完后，跟林苒相熟的食客遭不住摆手。 “那啥，林同志。 这几天太冷了，咱们在家暖和几天。 就不来吃了，你别准备那么多吃的。” 林苒也知道他们是好心，笑眯眯点了点头。 拿了点生汤圆和馄饨，用油纸包好递给他们。 “成，那这几天，大伙儿就在家煮了吃。 等风雪过去，再来也不迟。” 虽然没吃好，可林苒额外送了生馄饨和汤圆，大伙儿心里头都暖融融的。 林苒寻思着，这几天下雪冷得慌。 正好村里又要杀年猪捞鱼，她也正好休息几天。 萧厉那边已经完工了，只等采买好桌椅，就能开始营业。 她打听过，现在市面上的桌椅要么很贵。 要么，就是没货。 本想托秀芬姐问问，外地能不能买到。 可是自打那天分开之后，秀芬姐就没来过。 估摸着，是去出车了。 等秀芬姐回来问问，要是能买到桌椅，年前就搬到铺头去。 省得吃饭的人受冻，她们也好受些。 林苒站在炉子后头，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 跟后头还在排队的人，说了一嘴。 “大伙儿今天都吃大碗，我算小碗的钱。 这几天冷，就不出摊了……” 后头排队的人一听又能白吃几个汤圆馄饨，那叫一个高兴。 “成，那咱们正好在家猫几天。 等林同志回来出摊，咱们再来！” 一旁的梅杏听着林苒的话，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碰了碰边上的王大婶，低声道。 “林苒不出摊，那咱们的工钱咋办？” 王大婶往手心哈了口热气，不满的皱眉。 “林同志是啥人你不知道？难道会少了你工钱？ 好好干活，别想七想八……” 哼，狗腿子，回头拿不到工钱，没钱过年，看他们咋办？ 梅杏翻了个白眼，扭身挤到林苒身边。 “林苒啊，从明儿起不出摊。 那咱们的工钱……” 话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林苒，又见面了。 你在这儿做生意？可叫我们好找。” 丁敏穿着一身大红花袄子，绑着一对麻花辫，挽着丁娟的手，仰着头站在摊子前。 看看自己，又看看穿着朴素的林苒，不由冷笑。 就这模样，咋和她抢男人？ 丁娟裹紧围巾，看了看队伍里的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还别说，林同志这儿的生意真好。 就是不知道为啥，排队的都是些男同志？” 两姐妹吃吃一笑，活像是抓住林苒啥偷人的把柄一样。 找事找上门了？林苒皱眉。 “因为人家男同志心疼自家女同志，舍不得她们顶风冒雪来吃东西。 所以来排队，买好了带回去给她们吃。 哪像你们，自家没男人疼就算了。 看到别人家疼人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了。 想吃？后头排队去，想找事儿？那就叫派出所。” 林苒手里漏勺扔锅里，开水溅在两姐妹脸上，烫得两人嗷嗷叫。 第180章 引火烧身，被教训 丁敏摸了把脸上的水泡，疼得钻心。 “你，你胡说啥？ 自己作风不正，还想污蔑人？ 你还想找派出所？我们才要找派出所呢！” 她看着后头探头张望的人，咬咬唇，捂着脸大哭起来。 “我没干啥，不就是跟他多说了两句话吗？ 你咋就记恨上我了？再说，今天我是想跟你道歉来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咋一张嘴就污蔑，还拿开水泼我？ 我在市医院做护士，毁了脸，还咋见人？” 丁娟眼珠子一转，拍了把大腿跟着哭起来。 “我可怜的妹子哦，身为护士好心照顾病人。 却被林同志误会看上她男人了，在市医院处处挑拨，害我妹子背处分不说。 我妹子心情不好，来我这散散心。 却被林同志误会，是来找她男人的。 昨儿个就骂了一顿，今儿个咱们来道歉，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脏水往咱们身上泼。 我妹子清清白白的，以后咋见人啊？” 后头排队的同志不知道发生了啥，但见两个女同志莫名其妙被林苒浇了一瓢开水。 又哭的这么伤心，看着也不是滋味。 “那啥，林同志，有啥话好好说。” “你看，人家找上门跟你道歉，要不就算了吧！” 听着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丁敏和丁娟得意的笑了笑。 闹吧，最好把林苒闹发火。 到时候，她们再添一把油，林苒这生意就干不下去了。 万一林苒不发火，她们也会借口吃了林苒做的东西闹肚子。 指认林苒故意害她们，不管是哪个法子，都叫林苒不好脱身。 哼，今儿个来这一趟，可都是她们两姐妹提前计划好的。 今儿个把林苒折腾够呛，消息再传到萧厉耳朵里。 他肯定会厌恶林苒，到时候丁敏再适时出现，表现得温柔又懂事。 两人这婚，不就离定了？ 两姐妹捂着脸，肩头一耸一耸，看着像是在哭，其实在偷笑。 张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也知道这两个女同志是上门找事的。 眼见这些人要和稀泥，他皱眉就要上前。 “我说你们……” 林苒一把拦住他，阻止了他剩下的话。 眼睛颤了颤，嘴唇抖了抖，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这年月只要一张嘴，黑的就能说成白的？ 啥叫我污蔑她？分明是她借着在市医院当护士的身份。 想勾搭我男人，还好我男人行得正坐得端，不受半点诱惑。 她在我男人跟前没捞着好，就找到我跟前。 说我一个村妇，配不上我男人首都知青的身份。 让我识趣点，快跟我男人离婚。 以前只听人说强抢民女，如今才听说，还有强抢妇男这回事？ 要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这姐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自家男人活的好好的，偏像个寡妇一样，成天黏着别家男人不放。 一口一个哥，差点把人叫得离了婚。 不信，大伙儿可以去钢厂家属院打听打听。 看看前几天，是不是有两个女同志在那闹得人差点离婚？ 是，我是村妇。 可这，也不是她们随便欺负我的理由……” 比起两姐妹哭得伤心，林苒这副眼底含泪，要哭不哭的模样更让人心疼。 加上一口一个村妇，听得在场的人心里膈应极了。 “啥村妇不村妇？往上数三代，谁家不是农民？ 进了城就了不起了？抢人家男人还有脸在这嚷了？” “还别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路过钢厂大院看了一眼。 好像闹着要抢人男人的，就是这两姐妹。 啧，这两姐妹是抢着想做破鞋？” “没听说？这姐姐是结了婚的，家里有男人。 也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死在外头了，不然咋会让自家女人出来丢这人？” 人堆围上前，都替林苒出头。 丁娟见情况不妙，就想拉着丁敏先走。 却不想，人群后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这丧门星，我儿子活的好好的，你咒谁呢” 只见孙荷花像是炮弹一样，从人群里冲出来。 一手揪着丁娟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几巴掌。 “我说你成天啥事不干，就在外头瞎转悠。 感情是骑驴找马，想找下家？ 成，回去就跟我儿子说，让他跟你离婚。 这种破烂货，我家还不稀罕呢！” 她刚在后头排队，隔得远，也没听清前头说了啥。 只见越来越热闹，就跟着人往前头挤了挤。 结果这一瞧，才发现是自家媳妇在那丢人。 丁娟被打得满脸红肿，慌乱求饶。 “别，妈，我错了……” 孙荷花可不管她认不认错，满肚子邪火没地儿发。 捡起地上的水瓢，舀了一瓢开水浇在丁娟脑袋上。 “啊，啊……” 丁娟几声惨叫，捂着冒烟的脸在地上哀嚎打滚。 丁敏知道不好，缩了缩脖子就想溜。 还没走几步，就被孙荷花一把揪过来。 “你这个小丧门星跑啥跑？你姐不干好事，还不是你撺掇的？” 又是一瓢开水浇下去，丁敏捂着脸痛苦的哀嚎起来。 孙荷花年轻时，是镇上出了名的泼妇，这架势叫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 怕闹出人命，上前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孙荷花气喘吁吁的叉腰，看了看周围的人。 “都散了，教训自家媳妇，没你们啥事。” 过了会儿，一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跑过来。 气喘吁吁，叫了孙荷花一声。 “妈，好好的吃东西，你这是咋了？” 孙荷花指了指地上的丁娟，不解气的踹了一脚。 “咋了？你媳妇在外头偷人，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哎哟，丢死人了。” 络腮胡一听，双眼冒火，一手一个提溜起丁娟和丁敏，就往外拖。 “臭娘们，三天不揍你就不舒坦？ 别再外头丢人，滚回家去！” 丁娟知道要是被抓回去，肯定得去半条命，赶紧拉住边上的人求救。 “别，救，救我，去找派出所……” 丁敏吓得魂都没了，也顾不得被烫伤的疼，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丁娟身上。 “姐夫，是我姐逼我的。 她让我勾搭何大壮，还说让何大壮是个好男人。 让我一定要嫁给他，跟我没关系。 姐夫，你放了我……” 求饶声远去，众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管不是？ 闹了这一阵，生意也别做了。 林苒把剩下的生馄饨和汤圆，都给了排了半天队，却啥都没吃上的人。 收拾好摊子，却发现梅杏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不见了。 估摸着，应该是被吓跑了。 林苒也不知道，先前她到底想说点啥来着。 第181章 逗媳妇开心的事，哪儿叫幼稚? 下雪的天，黑得格外早。 等林苒他们收拾完摊子，天都黑透了。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张梁见林苒要走，正想说回去拿把伞，送她一段路。 就听林苒忽然惊呼一声：“萧厉，下雪不好走，你咋来了？” 说着，就跟倦鸟归巢一样，飞扑过去。 萧厉像是能看见一样，单手扶着自行车，将林苒捞进怀里。 “地上滑，小心摔。 今天路不好走，班车收班早。 回去没车，所以找村长借了车来接你。” 林苒笑了笑，就要去骑车。 “成，那你坐稳点，我慢点骑。” 没成想，萧厉压根没让她骑车。 直接单手搂着她，放在前头的横杠上。 “我来骑，你掌握车头方向。” 他长腿一跨骑上车，双手虚虚握着车把。 林苒坐在横杠上，看着像是被他拢在怀里一样。 没等她说啥，萧厉脚下一蹬。 “抓好，回家了。” 林苒生怕两人摔跤，赶紧抓着车把掌控方向。 “你慢点，不着急！” 萧厉宽厚的身板挡住了大半风雪，寒风呼啸而过。 林苒却半点没觉着冷，反而觉得暖呼呼的。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张梁自嘲的笑了笑，扭头回了住的地儿。 萧厉骑着自行车回到靠山村，雪越下越大。 回到家，他先烧了一锅热水。 让林苒泡了个热水脚，自己照旧拎了冷水去后门冲澡。 洗完澡，他先钻进被褥里，把被子暖热。 林苒怕冷，入冬后被子里放再多热水瓶子都暖不热。 只有他躺在被子里才好点，所以两人现在也没分开睡。 洗完脚，身上热乎了点儿，林苒钻进被褥，满足的喟叹。 “还是萧厉同志暖和，再等等。 等村里的事都忙完，咱就搬到镇上去住。 秀芬姐给的新被褥，盖着应该暖和。” 萧厉蹭到林苒身后，让她更暖和些。 “那屋里，能放下两张床吗？” 林苒想都没想，摇头回道。 “放不下，就一张床，一个衣柜……” 随即想到什么，咬了咬唇，小声道。 “要不，换个上下铺？ 你想睡上头，还是下头？” 萧厉不知想到啥，轻咳一声。 “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这样挺好……” 听着窗外呼呼刮过的寒风，林苒往萧厉身边靠了靠。 她也觉得，这样挺好。 ———————— 雪簌簌下了一晚上，第二天萧厉一开门。 林苒就看见院子里落满了雪，白茫茫一片。 她兴奋的赶紧穿衣起床，顾不得洗漱就冲到院子里。 团了个雪球，在手里玩了起来。 “萧厉，好大的雪，我给你堆个雪人吧？” 她上辈子是南方人，连雪都很少见。 现在看到这么大的雪，咋能不激动？ 萧厉听着林苒欢快的声音，嘴角勾了勾，跟着走下来。 “成，咱两一块堆。” 很快，院子里就多了两个雪人。 一个大点，一个小点儿。 咋一看，像是依偎在一块。 林苒十分满意这两个雪人，虽然她不会，都是萧厉堆的。 但，重在参与不是？ “怎么样？喜欢吗？” 萧厉走到林苒身边，抓着她的手在嘴边呵了口气。 察觉到她手冰冷，又放进衣服贴在胸口。 “喜欢，萧厉，你可真厉害，就没你不会的是吧？” 萧厉微微俯身，靠近林苒。 “喜欢，什么？ 刚没听清，再说一次？” 林苒回过神，脸一红。 不过这次，她没岔开话。 而是轻轻的，轻轻的重复了一次。 “喜欢，萧厉……” 没等萧厉有所反应，就见王大勇吭哧吭哧跑过来。 瞥见院子里那两个雪人，不由乐了。 “嫂子，你多大人了？还堆雪人？” 林苒偷偷把藏在萧厉胸口的手拿回来，不服气道。 “我多大人了？为啥不能堆雪人？ 再说，你哥也一块堆了。” 王大勇摆手，一副你逗我玩的样。 “怎么可能？首都年年大雪。 我哥十来岁就不玩这些了，说幼稚……” 林苒看了萧厉一眼，是啊！萧厉是首都人，咋会稀罕雪？ 刚才还被她拉着堆雪人，估摸着心里也觉得她幼稚。 没成想，萧厉像是看出她的心思。 一把抓住她的手，踹进口袋。 “逗媳妇开心的事，哪儿能叫幼稚？ 一大早，你来添什么堵？” 王大勇被噎得心一哽，伸手指了指村长家。 “今天杀年猪，还要去水库捞鱼。 村长怕嫂子忘了，让我来叫嫂子一声。 不然，谁乐意一大早来你们这受刺激？” “哦，对了，我忘了这茬。” 林苒一拍脑袋，赶紧冲进屋，用冷水洗漱。 冻得龇牙咧嘴，又飞快跑出门。 “萧厉，我先去帮忙。 大勇，路滑，你扶着你哥慢点走。 不成的话，你背他过来……” 听着林苒的声音远去，萧厉宠溺一笑。 “你慢点！” 扭头看向王大勇，笑意消失不见。 “愣着干啥？还不走？” —————— 林苒气喘吁吁跑到水库堤上的时候，村长和村里几个壮劳力已经准备就绪。 渔网都已经准备好，一直没动作。 见她来了，村长笑眯眯招了招手。 “林苒，你来看看，这一网往哪儿撒？” 林苒一脸不解，摸了摸后脑勺。 “这玩意儿，我也不懂啊？ 要不然，先往那边上撒一网？” 她随意指了个位置，也不知道行不行。 村长倒是听得认真，一摆手，招呼大伙儿就往那撒网。 一网下去，往上拉的时候，差点没把拉网的人给拽下去。 村长见状，赶紧招呼其他人上前帮忙。 嘿呦嘿呦吆喝过后，网子拉出水面。 里头的大鱼扑腾乱跳，看的岸边的人眼珠子都直了。 他们在靠山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鱼呢！ 大的怕是有三十多斤，小的估摸着都有十多斤。 还全都是草鱼，鳙鱼这些，不说自己吃，拿去镇上卖，也能换不少钱。 接下来，不用村长再说。 其他人都看向林苒，眼中满是热切。 “林苒同志，你说下一网往哪儿撒？” 多亏了林苒，今年靠山村的渔获大丰收。 村长带着村里的壮劳力，把捞起来的鱼一块搬下山。 第182章 靠山村今年能过个肥年，可多亏林苒 等村长他们抬着一筐筐的大鱼回到村里，杀猪宴也做好了。 一直跟着林苒做席的两个婶子，在林苒的带领下，也学了些菜色。 现在不光能做杀猪宴，十里八乡的席面她们也能独挡一面。 不用林苒亲自动手，那一桌杀猪宴也做得有模有样，光闻着味就香惨了。 见了那么多大鱼，大家伙儿可高兴坏了。 吃杀猪宴的时候，村长非要把林苒请到前头。 好一通表扬夸赞，还让林苒吃完饭来分鱼分肉。 靠山村的人知道，他们今能过个肥年，可多亏了林苒。 当然二话不说，就开始鼓掌欢迎。 林苒被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躲到萧厉身后。 萧厉嘴角带笑，把林苒藏在后头。 村里人见状，纷纷打趣起来。 “看萧知青跟林苒同志，当初你不想见我，我瞧不上你。 现在，倒是跟蜜里调油似的。 要不了多久，这小娃就要蹦出来了吧？” “到时候生了娃，咱们靠山村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林苒臊红了脸，萧厉倒是坦然，举了举酒杯。 “那我就先谢谢大伙儿了。” 天虽然是冷，可席上热火朝天。 村长一声招呼，让大伙儿放开膀子吃。 “都别客气，今天不吃饱别回家。”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寡妇跟王赖子偷偷溜进院子。 当没事发生一样，就想坐下。 村长眉头一皱，叫住两人。 “你们来干啥？今天这杀猪宴没你们啥事，滚回去。” 李寡妇不乐意了，站起身来。 “咋，咱们不是靠山村的人？ 今儿个村里吃杀猪宴，大伙儿都在。 凭啥就不让我跟王赖子吃？ 是受谁挑拨，摆明了欺负咱两吧？” 李寡妇意有所指，看了林苒一眼。 她跟王赖子被那几个人讹上了，非说他们的东西吃坏了人。 让他们赔钱，可他们哪儿来那么多钱？ 当初卖谷子那点钱填进去不说，还借遍了所有亲戚，这才勉强凑够了药费和赔偿。 就这还不罢休，被关在派出所被教育了几个月。 好不容易放出来，想回来过个安稳年。 这几个月，两人吃得比和尚还素，肚里是丁点油水都没有。 一早起来闻到肉味，知道今儿个杀猪。 那口水就没消停过，没人叫他们，就自己来讨口吃的。 都低三下四到这地步了，村长却一点情面都不讲。 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啊？ 村长看到李寡妇那眼神不对，烟锅子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你看啥看？鱼是人林苒喂的，猪是她从山上捡的。 出钱出力都是她，咱靠山村多亏她，才有今年的好光景。 你们干了啥？农忙的时候不见人，出钱出力的时候不见影。 搞团结的时候，你们搞分裂。 这会儿知道要好处，倒是积极。 甭说今儿个杀猪宴没你们的份，待会儿分肉分鱼也没你们的事儿。 你们摸着良心问问，喂鱼喂猪你们干过啥？ 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 王赖子被那桌上的肉味馋得口水直流，舔着脸摸着肚子，讨好的看着林苒。 “那啥，林苒啊！ 看在咱以前的交情上，给我一口吃的，成不成？ 那，那坏事都是李寡妇撺掇做的，我不想的……” 话没说完，就对上萧厉冰冷的视线。 王赖子一慌，吓了一跳。 可又架不住肉香，就近捞起几块肉往嘴里塞。 边塞，边往外跑，生怕被萧厉嘴上一样。 “不关我事，都是李寡妇。” 那仓皇的模样，跟落水狗差不多。 李寡妇听着这话，彻底变了脸。 “你个天杀的畜生玩意儿，明明是你和老娘合计，现在倒好，啥事都推老娘头上。” 本想学着王赖子捞几块肉，可这回几个婶子有防备，一把抓着她的手。 连拖带拽，把人扔出门。 随机拍了把手，把门关上。 门里，村长的声音传来。 “等年后，你们就别在靠山村住了。 我们靠山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坏分子……” 然后也不管李寡妇如何在外撒泼谩骂，村长一招手，让大伙开吃。 大伙儿吃得欢快，说说笑笑，很快把李寡妇跟王赖子带来的那点不痛快，都忘到了脑后。 吃完了杀猪宴，已经是下午了。 林苒帮着村长，把肉和鱼一一分下去。 每家每户，分到头上，都有七八十斤肉和十来条鱼。 分完剩下一百多斤肉和猪下水猪蹄这些，全村人一致认为都该给林苒。 另外，林苒还多分了十几条鱼。 沉甸甸的堆在箩筐里，由王大勇帮忙送到家。 现如今整个靠山村的知青，只剩王大勇一个人了。 其实他也收到了回城通知，却一直没着急回去，说过完年再说。 连他都分了几十斤肉和十来条鱼，说自己没地儿做。 也一并送到了林苒家，气喘吁吁挑进屋。 屋里本就不大，一下子就堆得满满当当。 这还不算完，村里一些婶子们又送了些自家养的鸡和鸡蛋。 死活让林苒拿着过年吃，毕竟她们受了林染的帮忙。 现如今不光能吃饱穿暖，还能自己挣钱，心里头都很感激林苒。 留下东西，就飞快跑回了家，不让林苒有半点拒绝的机会。 这下，不大的小屋里越发挤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冒出了头。 林苒瞅着天气不错，开始腌制腊肉腊鱼。 肉鱼太多，没冰箱也不好保存。 做成腊货，能吃到明年开春。 山上摘的香叶八角花椒，秋天时早就晒干了。 这会儿拿出来，跟盐一块炒香。 冷却后，细细抹在肉和开膛破肚完的鱼上。 再放进水缸里，腌制上。 剩下的肉，挑几块肥瘦相当的，剁碎成泥。 灌进猪小肠里，扎好口，就成了一截一截的香肠。 挂窗台上吹干些，就能挂灶台上熏制了。 林苒刚起这些活儿捞起得心应手，一旁想帮忙的萧厉跟王大勇，登时成了摆设。 等忙完也快中午了，林苒切了一块五花肉，做起了回锅肉。 肉块凉水下锅，焯取血水捞出，切成薄片，伴着辣椒豆瓣酱一块翻炒。 很快，焦香鲜辣的滋味就飘出来。 直叫人闻见了，口水直流。 林红杏拎着两罐子猪油，还有几块肉上门，老远就开始抽鼻子。 “林苒妹子，你家做了啥？闻着味儿久香。” 林苒赶紧擦了把手出门，招呼林红杏进屋。 “红杏姐，正做饭呢？一块吃一口？” 林红杏摆了摆手，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不了，康子被我堂叔家庄接走了，我得回去一趟……” 第183章 被抓了个正着 林苒一听，皱起眉头。 当初红杏姐那么难，林根生一家都没帮衬一把。 现如今日子刚好过点，就把康子接走了，看着也不像是好心。 “红杏姐，要不，我跟你一块去？ 正好，我准备给天保叔他们送点肉和鱼去。 让他们也一块过个好年。” 林红杏哪儿不知道林苒的意思，笑了笑上前，把手里的猪油跟肉都塞给她。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被他们哄了去。 这回是趁我不在家，从康子他爸手里把人接走的，下回我注意点。 这些你拿着，我家就三口人，也吃不完。 要是留多了，也被康子他爸拿去卖了。 给天保叔他们的东西，我帮你捎过去。 免得你娘家人见了，又找你不痛快。” 林苒瞅了眼家里还没做完的活儿，又看林红杏一脸有把握的样。 只能点点头，把猪油跟肉都放好。 又从缸里拿了几块肉和两条香肠，又捞了两条活鱼。 用稻草绳子串好，全都放进背篓里。 怕这些肉鱼叫人见了眼红，还在上头放了些大白菜。 打眼一看，就像是背了几捆大白菜。 “红杏姐，那就麻烦你了。 你跟天保叔他们说，这肉腌两天晒干。 就可以挂在灶台上烘着了，要吃新鲜的，这两天直接吃也行……” 林红杏应了一声，背起背篓走了。 看林红杏走远，林苒这才招呼萧厉跟王大勇。 “萧厉，大勇，来，吃饭了。” —————————— 另一边的林家湾，这会儿很是萧条的模样。 整个红星大队，村村都杀了年猪，分猪肉吃杀猪饭，好不热闹。 可他们村今年啥都没有，只能窝在村里，闻闻人家杀猪的猪屎味儿。 气头上实在忍不住，就骂林运来那一家子。 “真是天杀的林运来，等他回来，非揍死他不可。” 这会儿，林运来跟林建国躲在田边草垛里。 佝偻着背，不敢露面。 两人被抓派出所去关了好一阵，后来还是林美凤把两人赎出来。 在她那住了几天，惹得史富贵不痛快，又被赶出来。 只能去这家亲戚里住两天，那家亲戚里住几天。 直到没有一家再愿意收留两父子，两人才不得不回来。 两人一早走小路进了村，怕叫人发现，一直不敢露头。 这会是饭点，大伙儿都在家里吃饭。 两人东瞧瞧西看看，确定没人，撒开腿就往家跑。 气喘吁吁跑到后门边，老远就见王招娣躺在柴堆里。 瘦骨嶙峋，跟个死人一样。 听到两人进门，都没个反应。 林运来和林建国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看王招娣的死活。 推开后门，就要进屋。 却跟提着裤子从屋里出来的林根生，打了个照面。 “三叔？你咋在我家？” 林建国吓了一跳，赶紧往后看了眼。 前头关着门，也没其他人。 林运来登时明白过来，恶狠狠瞪了林根生一眼。 “你这是干啥事？那可是你侄儿媳妇。” 林建国一听，也明白了。 当即揪着林根生的衣服，就要揍他。 “我说你个老畜生，动我媳妇？不想活了？” 这事林根生本就理亏，也不敢声张。 赶紧从兜里掏出五毛钱，塞给林建国。 “建国，别出声。 闹出动静，丢人的是你们。 村里人要是听见你们回来，立马就会把你们赶出去。 这钱你拿着，买两个麻花甜甜嘴。” 林建国咬牙切齿，抢过五毛钱。 “妈的，你打发要饭的呢？ 五毛钱？能顶啥事？ 信不信，我把你送派出所，告你强迫我媳妇？” 屋里的李琴琴听到后头的动静，皱眉扶着墙走出来。 “咋回事？还不走，等村里人来抓呢？” 一眼见到林建国跟林运来，登时变了脸。 “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逼我的。 你们跑了，不管我跟妈的死活。 家里连口粥都吃不上，我也是没办法。” 得，听到这儿，林建国彻底变了脸。 这绿帽子，是带瓷实了。 他咬牙，指了指李琴琴。 “行，你个破鞋，给我等着。” 他一把拎着林根生，打开门。 “再给我五十，不然我就嚷得全村都知道。 反正咱们家在林家湾活不下去了，你也别想好过。” 林根生老脸都白了，知道林建国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建国，你小点声。 钱我是真没有，都在你三婶那。 今儿个红杏会回来，听说靠山村今年分了不少肉。 还有活鱼啥的，待会儿，我给你们送点过来。 这，这事就算了成不？ 再说，我这是头一回来。 村里其他男人，都来过不知多少回了。 你要真闹腾，丢脸的可是你们家。” “啥？” 林建国扭头看向李琴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琴琴扭开头，自己还委屈上了。 “谁让你们不管我们，我不光得给自己找吃的。 还得照顾你那瘫子娘，容易吗？” 林建国松开林根生，几步走到李琴琴跟前，揪着她的头发就是两巴掌。 “林美凤说你是个破鞋，你还真是。 今儿个我不揍死你，我就真成王八了……” 趁着林建国把李琴琴拖进屋揍的功夫，林根生赶紧溜了。 还没跑多远，就见林运来跟上来，他不由急了。 “不是，你来干啥啊？” 林运来摸了摸干瘪的肚皮，一点不客气。 “去吃饭，你以为我家那破鞋，是白让你睡的？ 吃完，把肉和鱼拿给我，我再回家。” 一家子都成这样了，还要啥脸？先填饱肚子再说。 林根生怕林运来嚷得自家婆娘知道，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他带回家。 进屋后，发现家里没人。 他赶紧关上门，找了一碗还没馊的包谷饭。 往灶里添了把火，忍着心疼挖了一勺猪油磕了个鸡蛋，做了个鸡蛋汤。 把鸡蛋汤跟包谷饭端给林运来，让他快吃。 自己站在门口，不时朝外头张望。 “你赶紧吃，吃完先回去。 我去外头瞧着，等红杏来了，直接把东西送你家去。” 算他晦气，今儿个正好被抓住了。 不然，他打死不承认。 林运来饿得发昏，呼哧啦哈的把鸡蛋汤和包谷饭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点油星子都没放过。 舔了舔，不舍的放下。 林根生正要招呼林运来起身，就听外头传来林红杏和自家婆娘说话。 “堂婶，我来接我家康子。 孩子皮，够你们折腾的，下回别接来了。” 第184章 那是拿捏林苒最后的法子 张巧妹看了眼林红杏背着的背篓，皮笑肉不笑拉着康子推门进屋。 “自家婶子，帮你看会儿娃，这叫啥折腾？ 外头冷，进屋喝杯热茶再走？” 进门看到屋里的林运来，张巧妹登时拉长了驴脸。 “咋回事？他咋在这儿？ 村长不是不让他们回来？你倒好，还把人引屋里来了。 叫村里人看见，是想咱们跟着一块被赶出去？” 林根生吓得后背满是冷汗，赶紧拉了林根生一把。 “这不都是自家兄弟？他回来家里连口吃的都没有。 我哪儿能看着他饿死？这不，就让他进屋吃口。 你个婆娘，别瞎咧咧。” 张巧妹看到灶台上的鸡蛋壳，还有打开的猪油罐子，登时炸毛了。 扑到灶前，抱着猪油罐子拍着大腿开始嚎。 “今年村里没杀年猪，这猪油还是我上半年从娘家带回来。 准备给儿子补身子的，你倒好，哐哐给别人造了。 还有这鸡蛋，儿子都舍不得吃，想拿去换钱。 你也给他吃了，他们一家把村里人都害成这样。 凭啥还吃咱家的东西？听说，他那亲闺女分了几百斤肉，几百条鱼。 咋没见给她亲爹分一口吃的？就你穷大方。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败家玩意儿……” 林红杏站在门口，拉了康子一把。 没忍住，帮林苒辩解了一句。 “哪儿有几百斤，瞎说。 她跟村里人分的都一样，家里还有个男人要养。 不让娘家帮衬都算好了，哪儿还有多的分给别人？” 这话，林运来是不信的。 就算林苒没分那么多肉跟鱼，她在镇上摆摊能挣钱啊！ 可惜，现在林苒就跟铁公鸡一样。 连点铁锈都不肯漏给他，想想就生气。 林运来咬牙刚想走，林根生却忽然想到啥，朝屋里头看了看。 “啥男人？那没领结婚证的咋叫她男人？ 治不好就别治了，留着钱孝顺娘家不好？ 男人能靠一辈子？娘家人才能靠一辈子呢！” 林红杏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 拉着康子，就准备回家。 林根生似乎气昏头了，冲进屋在里头一阵翻腾。 拿出户口本，在林运来跟前晃了晃。 “我说运来啊！这玩意儿放我这儿放这么久了。 你不用来拿捏林苒，放我这儿吃灰有屁用？” 林运来瞥了林红杏一眼，赶紧连户口本带林根生，推进了屋。 “你是不是傻了？林红杏要是回去跟林苒说一嘴。 她不就知道户口本在这儿了？那还咋拿捏？ 只要户口本在我这儿，总有她求我的一天……” 后头的话，越来越小，林红杏也听不见了。 她一改想走的心思，看着张巧妹笑了笑。 “婶子，你看，我今儿个来的着急。 给人捎了点东西，背篓里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家里肉跟鱼都是新鲜的，明儿个，我来给你送点成不？” 张巧妹一早把康子接过来，打的就是这主意。 听林红杏这么说，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你看你这孩子，自家这么客气干啥？ 不然，我跟你去一趟？ 你带个娃子来来去去，也不方便。” 林红杏看了眼屋里的人，凑到张巧妹跟前压低声音道。 “那可不成，这是我孝顺你跟叔的。 要是被林运来知道，不得分点去？ 你们舍得，我都舍不得呢！” 张巧妹一听也是，赶紧点头。 “那成，你先回去。 明儿个早点来，我不让别人知道……” 林红杏点点头，搂着康子快步走了。 张巧妹满意的跺了跺脚，扭身进屋。 一眼就见着林根生把户口本藏进床底的米缸，林运来还杵在边上。 “那啥，林红杏走了？她说啥了没？” 张巧妹白眼一番，没好气上前推开林根生，把米缸藏进床底。 “说啥？说她跟你家那闺女一样。 家里困难，也没多的东西给咱。 说得好像谁家不困难一样，真是没良心的玩意儿。” 说完，张巧妹一脚踹开边上的林根生。 “去去去，败家玩意儿。 要是再招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进家，别怪我不客气。 滚，赶紧滚！” 这话是在指桑骂槐，林运来心里明镜似的。 瞥了林根生一眼，冷笑着搓了搓手指头。 “根生啊！你不是说你家红杏会送肉鱼回来？ 咋，给你送了个大烧饼？ 哼，啥都没有，你就说这事咋办？” 林根生心慌得不行，生怕林运来当着张巧妹的面说出那破事。 二话不说，拽着林运来就往外走。 “别着急，我去大哥那给你想办法。” 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从林大勇那借了十块钱。 林根生把钱递给藏在外头的林运来，没好气道。 “你也看见了，我家那婆娘不是个好惹的。 拿了钱躲家里别出来，等过完年，赶紧滚出村。 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林运来揣着十块钱，转头回了家。 先用这十块钱撑到过年，过年那天他就带着建国跟王招娣去找林苒。 他就不信，大过年的，林苒还能把人赶出来。 要是林苒不收留他们，就别想跟萧厉打结婚证。 比起在村里种田养猪，或是干点小买卖糊口。 林苒应该更愿意，扯了结婚证，跟萧厉一块回首都吧？ 户口本是他拿捏林苒的最后一个法子，不到最后关头，肯定不会亮出来。 回到家，林建国眼巴巴的凑上前。 “爸，那老畜生给的肉和鱼呢？ 快做饭吃，我饿死了。” 林运来拿出十块钱，递给林建国。 “没拿到东西，给了点钱，你待会儿溜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咱先在家藏几天，别叫人看见了。” 说着，进屋准备休息会儿。 一扭头，见李琴琴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 林运来看了眼林建国，皱了皱眉。 “人没打出事儿吧？还得靠她换点钱呢。” 林建国把钱塞进兜里，呸了一口。 “没呢！贱骨头命大，躺两天就好了……” 李琴琴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疼的像是车碾过。 她不甘的睁着眼，看着林家两父子走开。 这两畜生把个瘫子留给她，村里人成天上门找麻烦不说。 她腿脚不方便，在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起先村里那些男人在外头试探，她还能把人骂走。 可是后来饿得慌，人家扔进来一个肉包子。 她就开门了，人都快饿死了。 只要给吃的，管他是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文公团之花，为啥会变成这样？ 好像，是从跟林苒作对开始？ 她的日子，就没好过。 李琴琴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回城，摆脱这噩梦般的一切，重新开始…… 第185章 你运气好，猫猫狗狗都来帮忙 林红杏背着康子，紧赶慢赶回了靠山村。 让康子先回家，自己顾不得歇口气跑到林苒家。 “林，林苒妹子……” 林苒家刚吃完晚饭，在炸猪油。 见林红杏这着急忙慌的样，擦了把手赶紧出门。 “红杏姐，这是咋了？ 他们又给你难处了？康子没接回来？ 你等会儿，我换身衣服跟你去一趟……” 林红杏心里一暖，连忙拉住林苒。 “没，你听我说……” 她把在林根生家看到户口本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林苒。 又冲屋里看了眼，见萧厉正在桌上画图纸。 缓了口气，问道。 “姐就问你一句实诚话，你想跟萧知青扯结婚证不？ 要是想，姐明天就去给你把户口本弄出来。 要是你还想考虑一下，那姐就……” “想的！” 林苒看着林红杏，双眼弯成了月牙，生怕说晚了，林红杏就反悔。 “红杏姐，我想跟萧厉扯结婚证的。”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说是为了让萧厉看眼睛更方便，才去扯结婚证。 可随着慢慢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心里有了萧厉。 萧厉对她的温柔体贴，包容耐心，一点一点将她的心暖化了。 如果可以，她想跟萧厉走下去。 林红杏笑了笑，点点头。 “那成，姐知道了。 咱两好好合计一下，明天的计划。” 两人站在寒冷的冬夜里，说到兴头处，不由高兴的跺了跺脚。 等到商量完进屋，林苒浑身冻得冰凉。 靠近萧厉，都带着一股冷意。 萧厉放下笔，上前关上门。 “红杏姐走了？” 走到林苒身边，将她的手拢进怀里暖着。 林苒点点头，看着萧厉忽然想到啥。 “对了，我还没问你的意思！ 萧厉，嗯，就是，明天。 你有空吗？我想跟你……” “有空！” 没等林苒说完，萧厉就接过了话头。 倒是叫林苒在心里头酝酿了半天的扯证两个字，就这样哽在喉头出不来了。 “你，你咋都不问问是啥事？” 萧厉笑了笑，轻轻揉了揉林苒的发顶。 “只要是小苒的事，我都有空。” 那种独一无二的偏爱，叫林苒难免不心动。 她微微靠近，看着萧厉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行，那就说好了。 明天请萧厉同志抽个空，跟我，扯个证。” “嗯？嗯！” 萧厉回过神，显然是有些吃惊。 这份幸福，来得如此的快？ 林苒简单跟他说了嘴跟林红杏商量的计划，又赶紧把该干的活儿干完。 然后，催促萧厉上床。 “萧厉，赶紧睡觉，明天还有正事要干！” 不知是不是太激动，萧厉连着冲了两桶冷水。 躺在床上时，身体却比平时更热。 他侧头看着林苒，忽然笑了。 “以后，就能好好睡觉了！” 林苒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是啊！把这事解决了，可不就是能高枕无忧了。” 扯完证，到时候把户口迁出来。 就跟林家那一大家子，没关系了！ 萧厉闷笑一声，知道林苒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不打紧，以后多的是时间，好好教教她。 ———————— 第二天一早，林红杏嘱咐康子好好在家。 拎着一大块肉，和两条鱼出了门。 到村口，刚好碰上林苒和萧厉。 三人一块出发，到了公社，分成两路。 萧厉先去镇上等着，林苒在林家湾外头守着。 等林红杏把户口本偷出来，交给她。 再拿着户口本，赶紧跟萧厉去市里领证。 计划很好，就等实施。 林红杏跟林苒到林家湾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冬天冷，早上正是好睡的时候，又没农活干。 大伙儿都乐意窝被子里，懒得出门。 林红杏快步走到林根生家，轻轻敲了敲门。 没等她吭声，张巧妹就赶紧打开门，一把将她拉进屋。 看着林红杏背篓里的鲜肉和大鱼，她笑眯眯的就去拿。 “哎哟，红杏啊！你来得倒是早。 东西放下就成，我跟你叔准备去镇上看看你弟。 回头，再请你来家吃饭。” 林红杏侧了侧身，避开张巧妹的手。 “这么不巧啊？我还想着，今儿个拿了好菜，给叔跟婶子做两道拿手菜尝尝。 既然赶着出门，不然我下回再来？” 张巧妹见林红杏要走，不由急了。 “也，也没那么着急。 既然你想露一手，那就，就先留下吧！” 说着，冲屋里的林根生使了个眼色。 林根生赶紧上前，拎过林红杏的背篓。 林红杏笑了笑，慢悠悠挽起袖子。 “婶子，放心，我给你们把菜做好就走。 家里还有肉和鱼，我回去吃。” 听到这话，张巧妹可算是放下心来。 “那，那多不好意思。” 林红杏也没跟她多说，边挽袖子边往屋里走。 “对了，婶子，你家有没有旧衣服给我穿穿？ 我这衣服是新做的，别弄脏了。” 张巧妹赶紧进屋，从床底下翻出一件烂成抹布的褂子。 “我也没两件衣服，你穿这个挡一挡。” 生怕林红杏一个人留在屋里，她寸步不离的跟着。 林红杏也知道张巧妹在防备她，赶紧披上那褂子走到灶房。 为了多争取点时间，她把肉拿出来，准备做稻草扎肉。 洗菜切菜忙起来，不时支开张巧妹跟林根生，想进屋找户口本。 可两人也确实谨慎，总不会留林红杏一个人在那。 眼见着天都亮了，林红杏不由着急起来。 万一林苒被人发现，今儿个这事可就办不成了。 心里越着急，就越坏事。 把肉放下锅的时候，外头忽然窜进来一只野狗。 叼起那块肉就往前头跑，张巧妹见状，立马拎着木柴追上去。 “你个畜生，给我吐出来，那是我家的肉！” 林根生在后院杀鱼，没听到这动静。 可就是这么巧，他刚把鱼开膛破肚。 不知打哪儿窜出来一只野猫，拖着鱼就钻进荆棘丛。 林根生恼了，立马抓着菜刀去追鱼。 这可是个好机会，林红杏赶紧进屋，从床底的米缸里翻出户口本。 打开看了看，确实是林苒的户口本。 踹进怀里，准备去找林苒。 刚出门，就听篱笆外的草垛里传来林苒的声音。 “红杏姐？” 林红杏顾不得多说，赶紧把户口本塞过去。 “你运气好，啥猫猫狗狗都帮忙，别耽搁了，快去扯证！” 第186章 他们这就结婚了? 林苒怀里揣着户口本，气喘吁吁跑到公社。 前脚刚到，后脚就赶上了车。 到车站下车，老远就见萧厉站在那。 她顾不得多说，上前拉着萧厉就跑。 “户口本，拿到手了？” 林苒点点头：“嗯！所以得赶快，用完再送回去。” 话没说完，就被萧厉拽紧了手，飞快跑了起来。 “那就再快点！” 两人运气好，一路上班车畅通无阻。 到市里还早，林苒本想直接去民政局，萧厉却带着她先去了照相馆。 “哦，差点忘了，领证得拿结婚证。” 林苒都忙昏了头，到了照相馆，正好赶上老板开门。 见两人来了，立马把照片拿出来递给他们。 “你们两位同志，我记得，这照片……” 后头的话，林苒也没听清。 因为萧厉直接拉着她，扭头就跑。 等到民政局的时候，两人是第一对。 一番折腾后，鲜红的本本就拿到手里了。 从民政局出来，林苒还有些不真实。 翻开红本本，看了又看。 “咱两这是，结婚了？” 萧厉虽然看不见，但手一直摩挲着结婚证。 嘴角高高翘起，是难以掩饰的开心。 “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了！” 林苒侧头看着萧厉，怎么看都觉着这优秀的男人，是自己赚到了。 脸上烧得滚烫，她赶紧用手摸了摸降降温。 “这玩意儿，放哪儿？” 萧厉伸出手，接过林苒手里的结婚证，小心翼翼放进怀里。 “我来保管吧！” 林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想着红杏姐还在顶着，她也顾不得跟萧厉再庆祝。 进了国营商场，买了几斤奶糖，就坐上了回镇上的班车。 这一来一回都没耽搁时间，到公社的时候，才刚过中午。 林苒让萧厉先回村，自己去林家湾接林红杏。 到了林根生家外头，她学着野猫叫了两声。 “喵，喵……” 等了会，就听屋里传来林根生醉醺醺的声音。 “老，老婆子，去，把那野猫赶走。 别把，家里的鱼给叼走了。” 张巧妹没出声，林红杏倒是听出来了。 “叔，婶子喝多了，我去看一眼……” 出门往草垛子里一看，果然是林苒回来了。 “给，红杏姐，他们没为难你吧？” 林苒压低声音，把户口本递回去。 林红杏笑着摇头，把户口本藏在怀里。 “没呢！多亏你教我做那道稻草扎肉。 他们吃的欢实，喝了不少酒。 就算再晚点回来，我都顶得住！” 林苒一听，也放了心。 “成，那我在外头等你，咱一块回去。” 帮林苒偷了户口本，林红杏今儿个来的任务也完成了。 进了屋，假意换衣服，把户口本重新放回米缸。 然后跟林根生和张巧妹，说了一嘴。 “叔，婶子，我先回去了。” 两人都醉得不轻，也没多管林红杏的去留。 回到靠山村，林苒塞给林红杏一把奶糖。 “红杏姐，吃喜糖，沾沾喜气。” 林红杏没拒绝，笑眯眯接过奶糖。 “这喜气可一定得沾，以后你跟萧知青就能放心过日子了……” 有了结婚证，以后就能不跟林家来往了。 回到家，却发现萧厉不在。 外头天都快黑透了，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林苒有些担心，站在门口看了眼，正准备出门去找人。 就见萧厉急匆匆跑回来，似乎察觉到她已经回来了，在门口笑了笑。 “等很久了吗？” 林苒侧身，让萧厉进屋。 “没呢，我也刚回来。 你不是比我先回？咋才到家？” 萧厉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微笑。 “没，去村里给人送喜糖，耽搁了点时间。 今天跑了一天，进屋吧，早点睡！” 进屋后，萧厉把结婚证放在那个小木盒里，仔细锁好。 又给林苒烧好热水，让她先洗个热水澡。 然后，自己拎了桶冷水，去外头冲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萧厉还特意刷了个牙。 换了身新的汗衫，躺在林苒身边。 要是平时，林苒这会儿已经贴在萧厉身边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今天拿了结婚证的缘故，她有些激动。 翻来覆去，老半天也睡不着。 “小苒，你也睡不着？” 萧厉侧过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引诱。。 “要不，咱两干点其他的？” 听着这话，林苒的心猛的狂跳起来。 缓缓侧过身，看着萧厉。 “干点啥？” 外头的月光映照着白雪，照亮了漆黑的屋子。 勾勒出萧厉无可挑剔的面容，叫人心痒难耐。 两人扯了证，就是合法夫妻。 大半夜的，干点合法夫妻该干的事，不违法！ 林苒心里头动了动，缓缓仰起头，想去碰一碰萧厉的脸。 萧厉看不见，可其他感官十分灵敏。 察觉到林苒软乎乎的鼻息喷在脸上，越来越热，越来越近。 他的手，紧握成拳。 一点点，靠近。 砰 没等两人碰上，床忽然塌了。 架子散落一地，砸起的灰尘呛得两人不住咳嗽。 林苒赶紧拉亮灯，看着萧厉可怜巴巴困在那堆烂床里的模样，不由好笑。 “今晚这觉是睡不成了，咋办？” 一点旖旎的念头，全都被砸没了。 萧厉心里头窝着一团火，咬了咬牙。 摸索着站起身，把被褥整理出来。 搬到长板凳上，铺了个床。 “你睡这儿，我去外头冲个澡，在地上将就一晚上！” 长板凳上可躺不下两个人，只能让林苒一个人睡。 林苒躺在硬邦邦的长板凳上，听着外头稀里哗啦的水声，轻声道。 “要不，咱们明天就搬到镇上去住吧？ 不过，得先买个结实点的床。” “嗯！”萧厉应了一声。 下定决心，明天最好找人打个铁床，咋动都不会塌的那种。 —————————— 第二天一早，林苒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带了些小东西先去镇上，其他的，让萧厉和王大勇待会儿看着带点过去。 一天带一点，年前全搬完就成。 快到村口了，却瞥见山边有个人影闪过。 等她细看，已经消失不见。 林红杏一早给林苒送白菜，却碰上准备出门的萧厉。 “萧知青，林苒妹子在不？ 我给她砍了点大白菜，炖肉吃老香了。” 萧厉顿了顿，摇了摇头。 “红杏姐，我媳妇去镇上了。 你要有事，我帮你捎个口信。” 虽然当着林苒的面，还没好意思叫，可背着林苒，这媳妇两个字叫的可顺口了。 第187章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林红杏笑着说没啥事，把白菜留下后，就回了家。 刚进屋，就见钱二狗拎着康子的衣服，咬牙扬起巴掌。 “你这臭小子，我是你老子。 跟你说句话，现在都不听了？” 康子吓得直发抖，小脸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红杏一见，眼登时通红。 抓起边上的菜刀，飞奔上前。 像是一头发狂的母狮，握着菜刀对着钱二狗。 “钱二狗，你想干啥？ 你要敢动康子，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钱二狗知道林红杏是真敢动手砍他，只能咬咬牙，松开康子。 “我干啥？回来找你要点钱还债，你说没有。 害得我成天被人追债追得跟落水狗一样，东躲西藏夹着尾巴做人。 结果，这小畜生却有钱买书包？ 还说啥，要去念书？ 林红杏，我好歹是这家里的男人。 你这样防着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咋过日子？” 康子跌坐在床上，泪眼巴巴抱着自己的书包。 “妈，我没藏好，被他发现了。 他非让我说钱在哪儿，我说不知道。 他，他就想揍死我……” 林红杏红着眼，安慰了康子一句。 “别怕，妈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手指头。” 末了，转头，眼神坚定的举着菜刀瞪着钱二狗。 “要离就离，没了你，咱娘两照样过。” 钱二狗看看寒光闪闪的菜刀，又看看毫不畏惧的林红杏，心里头犯了怵。 现如今林红杏跟着林苒能挣钱，康子的身体也好了。 而他被砍断了手指头，连个挣钱的活计都找不到。 真离了，以后他就是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儿，钱二狗只能自己找补。 “把刀放下，我出门捡柴去了。” 气冲冲离开家，钱二狗跺着脚往山上跑。 一路上石头草垛都遭了殃，被他踹得东倒西歪。 跑到山坳里，准备找个避风地儿晒晒太阳睡一觉。 忽然闻到一股焦香味，循着味儿跑过去。 原来是王赖子跟李寡妇躲在山洞里，正生火烤肉吃。 见钱二狗来了，李寡妇没好气别开眼。 “去去去，你家又不是没肉，别在咱这儿占便宜。” 这回村里杀年猪，村长没给两人分肉。 肉哪儿来的？自然不用说。 钱二狗冷哼一声，低头钻进山洞。 “要么分我一口，要么我去村里嚷一嘴，看谁家丢了肉？ 让来这儿找找，咋样？” 李寡妇气不过，还想说啥。 王赖子拉了她一把，不耐烦的拨弄着火堆上的肉。 “别嚷嚷，少吃点总比没得吃强。” 没等肉烤熟，三人就跟饿死鬼一样，抢过来狼吞虎咽。 本来就没多少肉，分到三人嘴里，也不过巴掌大小，压根就不够吃。 还没尝到肉味，就没了。 钱二狗砸吧了一下嘴，捡了根树枝剔牙。 “赖子，没吃饱呢！你再去弄点？” 王赖子抹了把嘴，拍了把腿上的灰。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被村里人揍死。” 今年虽然家家户户都分了不少肉，可每家的肉都是有数的。 偷一回还能糊弄过去，偷第二回，那是自己找揍。 钱二狗不舍的扔了树枝，躺在火堆边叹了口气。 “你说，咱们啥时候才能像林苒一样。 想吃啥就吃啥？一点都不为钱操心？” 王赖子听到这儿，忽然咧开嘴笑了。 “挣钱的法子不少，就怕你没本事。 前阵子在派出所，遇到了我表弟以前的兄弟。 他倒是给我指了条路，可我一个人没胆干。” 钱二狗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啥路子？能挣钱？ 我跟你一块干啊！说来听听？” 王赖子左右看了看，示意李寡妇去外头放风。 拉过钱二狗，就是一通嘀咕。 末了，拍了把钱二狗的肩膀。 “这一趟就能挣个几千块，拿了钱，再就去深市，再也不回来了。 不过，就看你舍不舍得你家媳妇和儿子！ 要是舍不得，就当啥都没听见。” 钱二狗想都不想，重重点头。 “我干，啥媳妇儿子？ 等挣了钱，外头的女人不随我挑？ 病秧子我还不乐意养，再生个大胖小子不成。” 王赖子见钱二狗这么上道，咧开满嘴黄牙笑了。 “行，这事就这么说好了。 不过以后没事别往山上钻，被林苒瞧见了，肯定成不了事。 那女人，邪门得很……” 钱二狗点点头，随便捡了一捆柴火下了山。 —————————— 到了镇上，林苒直接去了钢厂家属院。 上回屋子已经粉刷过，她又糊了些白纸。 现在看着，干净又整洁，跟新屋一样。 床有现成的，把秀芬姐给的被褥铺上。 她在上头滚了一圈，新棉被又暖又软乎，舒服极了。 萧厉睡了那么久的长板凳，总算能睡个舒坦地儿了。 打扫卫生的功夫，就听外头有几个婶子正在碎嘴。 “就上回在外头抢人男人的两个女同志，你们知道不？ 其中一个有男人，自己不学好，还带着自己妹子干这些丑事。 谁知道被婆子妈和男人抓了个正着，当场浇了两瓢开水头发都烫没了。 拖死狗一样拖回去，哎哟，我有个亲戚住那附近。 说那两天晚上，揍得老惨了。 起先还能叫嚷两声，后来连声都没了。 外头的人怕出人命，叫了派出所的同志过去。 这才把那两个女同志救出来，送去医院住了几天。 听说，两姐妹都没人样了……” 林苒这才想起，那天闹事之后，好像就没了丁家姐妹的消息。 原来，是遭了罪。 正想着，就听外头王大勇的嚷嚷声。 “嫂子，东西搬来了，给放哪儿啊？” 林苒回过神，赶紧跑出门。 见王大勇和萧厉背着大包小包，赶紧上前扶着萧厉。 “随便放外头就行，我待会儿收拾。 萧厉，你去床上躺一会。 试试我给你铺的床，可舒服了。 今天晚上，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萧厉顿了顿，轻咳一声。 “那，也未必！” 他摸到床上唯一的枕头，颇有些扭捏的摆好。 两人也没多少衣服，王大勇跟萧厉一块拎来了。 还带了些生活用品，要是愿意，今天晚上就能住下来。 王大勇倒是识趣，把东西放好，扭头就走。 “那啥，嫂子，知青点有设备这些。 我得回村看着点，就先走了……” 第188章 现在，还不行 “等会儿！” 林苒叫住王大勇，抓紧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好。 又上前抓着萧厉的手，摸索了一下屋里的摆设。 “这儿是椅子桌子，往外走十来步有门槛。 我在床底下放了尿壶，晚上要方便就别出门。 柜子里有饼干还有麦乳精，暖水壶里的水是刚烧的……” 萧厉听着林苒的纷纷，眉头微微皱了皱。 “小苒，你……” 没说完，林苒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大勇，我跟你一块回去。” 王大勇一怔，随即看见萧厉的脸色彻底黑了，赶紧摆手。 “不是，嫂子，你这儿有地儿住，干啥还要跟我回去？ 哥，我跟嫂子私底下可没接触过啊！” 林苒看着王大勇那样，着实好笑。 “你想啥呢？我是看着家里有肉和鱼，还有谷子和猪油这些，都没拿来。 要是没个人看着，被人偷走了咋办？ 年前都搬来，到时候就能住这儿了。 现在，还不行……” 萧厉一把拉住要走的林苒，叹了口气。 “你待在这儿，我跟大勇回去。” 没等林苒拒绝，就先一步出了门。 在门口想到啥，摸了摸门锁，又拧了拧门螺丝。 确定房门十分牢靠，这才放心。 林苒看着萧厉的背影，不知道为啥，总觉得透着几分委屈。 王大勇跟在萧厉身后，看了看林苒，凑上前。 “哥，我嫂子是不是故意在躲你？ 不然，咋不乐意跟你一块住呢？” 虽然他哥长得俊，可有个词儿叫啥来着？ 对，喜新厌旧。 嫂子身边围着个年轻男同志，日子久了，难免不心动啊！ 萧厉脚下没停，嘲讽的看了王大勇一眼。 “你没对象，懂啥？ 今天晚上，你嫂子肯定会想我！” 他可是小苒的暖水袋呢！ 王大勇被说得脸一红，扭开头去。 “哥，你跟我个单身汉说啥荤话呢！” 他又不想知道他们晚上干了啥？ 想不想的，跟他有啥关系？ 天黑下来，林苒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 忙了一天，肚子也饿了。 翻了翻，家里也没准备其他的东西。 就一把挂面，还有萧厉带来的半罐猪油。 她煮了碗面，放了一勺猪油。 不知是不是饿极了，觉得那面条格外香。 吃完了面，用暖水壶里的水泡了个热水脚。 美美的躺在床上，软软的床铺，暖呼呼的被子。 躺在其中，舒服的不像话。 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那人形暖水袋，早被她忘在脑后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楼下的叫骂声吵醒。 “你个赔钱货，那荷包蛋是给你弟做的。 他没吃完，你咋好意思去吃？ 皮痒了，又欠教训了？ 我揍死你，揍死你……” 彪悍的嗓门，啪啪揍人的声响，把那一丝微弱的辩解压了下去。 “奶，不是，是我弟给我喝了口汤，不是我抢的，不信，你去问他……” 林苒起床穿衣，皱了皱眉，探头看了眼。 院子里已经没人了，估摸着是把人拖回家了。 家属院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都没围着看热闹。 她洗漱完后打开门，却发现门口挂着一个布袋。 袋子里装着一条五花肉，还有些米面调料啥的。 里头放着一张纸条，是萧厉的字迹。 原来东西是他一早拿来的，他跟大勇临时有事去了隔壁镇，估摸着晚上才能回。 她准备今天去找秀芬姐打听下，采买桌椅的事儿。 正好用这五花肉做点扣肉，拿过去。 五花肉冷水下锅，趁着煮肉的功夫，泡上一把自己晒的梅干菜。 煮到八成熟，捞出肉块放凉，摸上些酱油和麦芽糖，热锅倒油小火慢炸。 待肉炸好，放入冰水里，肉皮立马蜷曲成虎皮状。 再把泡好的梅干菜炒熟，切好的肉片放入其中，大火上锅蒸上。 香味儿顺着氤氲的雾气飘散，勾得家属院里的人抽着鼻子到处闻。 “好香啊，谁家做了扣肉？ 这味儿，可比国营饭店还正宗。” 林苒家本就在一楼，一闻就到了她这儿。 碍于她是新搬来的小媳妇，大家伙不大好意思上前，只能远远看着。 倒是有个老婆子，一马当先冲到林苒跟前。 她挤了挤三角眼，眯眯一笑。 高高的颧骨往上飞，看着十分刻薄。 “你是新搬来的吧？这扣肉做得地道。 我家大孙子最爱吃扣肉了，闻着这味儿就闹腾起来，让他尝尝……” 说着，伸手就去掀锅盖。 那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叫林苒皱起眉头。 “你是？” “我叫梁三妹，你可以叫我一声梁奶，我是这家属院的老人，有啥不懂的可以问我。 哎哟，你倒是撒手啊！” 林苒哦了一声，按着锅盖的手一点没动。 “我没啥想问的，你家大孙子爱吃扣肉，你给他去买啊！ 来我这打秋风干啥？难不成那是我孙子……” 梁三妹平时靠着厚脸皮，可在家属院占了不少便宜。 本想着林苒一个小媳妇，好拿捏得很。 没想到，居然碰了个钉子。 “嘿，我说你这小同志，年纪轻轻咋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哼，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文盲……” 林苒把锅里蒸好的扣肉端出来，从梁三妹鼻子下端进屋。 她听出来了，这人就是早上骂人的那位。 听着，就不是个善茬，惹她跟前，她可不惯着。 “尊老那是尊有品德有素质的老，你这种老脸皮还是算了……” 她把扣肉装进袋子里，拎着出了门。 临走没忘把蒸肉的锅洗得干干净净，收进屋里。 梁三妹看着林苒走远，气得跳脚。 “哎哟，这是哪儿来的晦气玩意儿？ 我要是她妈，生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直接一屁股坐死了清静。” 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梁三妹泼辣，都当没听见扭头回了家。 梁三妹看着没人，摸了块石头想砸碎林苒家的窗户。 谁知道还没碰到林苒家的玻璃，一阵风吹来。 她家的玻璃窗被吹开，直接拍她脸上了。 噼里啪啦，玻璃破了。 飞溅的玻璃碎片，蹦了梁三妹一脸。 她满脸是血，吓得半死。 顾不得找麻烦，哀嚎着往外跑。 “坏事了坏事了，死人了……” 林苒运气好，半道就碰到了苏秀芬和何大壮。 两人今天才出车回来，听说林苒要买桌椅。 何大壮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你是秀芬的妹子，这事包在我身上。 你那饭馆，想啥时候开门？” 林苒看着苏秀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年前想开业。” 苏秀芬点了点头：“成，这事交给你大壮哥。 他答应了，就没问题。” 有了这个保证，林苒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瞥见何大壮眼珠子只往她手里飘，笑着把袋子塞给苏秀芬。 “秀芬姐，这是我自己做的扣肉。 你们拿回去吃，要是喜欢下次再给你们做……” 说完，摆摆手跑开了。 第189章 天冷，吃麻辣火锅吧! 快到腊月了，天一天比一天冷。 林苒寻思着，这天气吃火锅正好。 扭头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些做火锅的原料。 出了菜市场，正好碰见张梁。 “梁子？你咋在这儿？” 林苒探头看了眼，张梁赶紧把手里的袋子往后藏了藏。 扭头看向别处，语气有些不自然。 “没啥，路过买点菜……” 虽然他藏得快，可林苒还是看到了袋子里那几片蔫了的白菜叶。 是她没想周全，上回梁子去医院，肯定给了丁山大哥钱。 加上这段时间没出摊，他估摸着口袋里没啥钱了。 他这性子肯定不会跟人借钱，大冷的天就自己捡点菜叶子过活。 要不是今儿个碰上，还不知道瞒到啥时候。 林苒没点穿张梁，笑眯眯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你师父现在搬到镇上来了，以后没事来钢铁厂大院找我。 咱两还能做个饭搭子，正好也教你做几道菜。 今儿个天冷，去我那吃火锅吧！” 张梁咬了咬后槽牙，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 “不了，我……” “你啥你？你不去，就别认我这师父了。” 林苒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留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张梁看着林苒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烂菜叶。 觉得有些挫败，低下头捏了捏拳，又无力的松开。 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拿啥跟萧厉争？ 回去路上没啥人，林苒哈了一口热气。 脖子往棉衣里缩了缩，进了条巷子想抄个近路。 老远，就听前头一个老婶子正跟个年轻女同志拉扯。 “滚，赶紧滚。 眼见着要过年了，跟谁找晦气呢？” 一边说，一边把屋里的东西往外扔。 衣服脸盆啥的，丢了一地。 女同志一边捡，一边赔小心。 “不是，真的就这几天会给你。 我家男人你又不是不认识？就是国营饭店的厨子史富贵啊……” 林苒皱了皱眉，停下脚步。 她没想到抄个近路，居然碰上林美凤了。 显然，林美凤也看见了林苒。 觉着自己被赶出来这样子被林苒瞧见了，实在没面儿。 涨红了脸，咬了咬牙，把东西一扔就骂开了。 “哼，稀罕住你这地儿？ 夏天热，冬天冷。 老鼠蟑螂还一堆堆，要不是看你这老不死的可怜。 我才懒得住，我去找我男人。 他那住着，可舒坦……” 林美凤捡起地上的东西，绕过林苒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走了两步，索性扛着东西一溜烟跑远了。 后头的老婶子被她整蒙了，等回过神，张嘴就是一口老痰。 “我呸，那么有钱还欠老娘房租？ 你那男人多久没来了？先把钱给老娘再跑。” 人追了上去，巷子里恢复了平静。 林苒拎着菜回了家，开始准备晚饭。 刚才去菜市场，运气好，买了些新鲜牛肚牛肉。 卖牛肉的屠夫见她买的多，还送了好些牛油和边角料，她都拿上了。 这大冷天，吃麻辣火锅多好。 牛油熬好，炒出火锅底料，注入高汤。 锅子里红汤翻滚，麻辣的滋味立马就出来了。 那味儿，香得叫人站不住脚。 院子里的人这会儿都在吃晚饭，就着这味儿都能多吃两碗。 火锅做好，林苒夹了个煤球到小炉子里端进屋。 然后把买来的肉菜都收拾干净，装进盘子里摆好。 刚准备完，萧厉和王大勇就来了。 “啥味儿？好香啊！” 王大勇抽着鼻子进屋，看到那锅红彤彤的火锅汤，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步。 “嫂子，今儿个吃啥？ 我跟我哥，都吃不了太辣。” 萧厉淡淡推开王大勇，摸索着走到林苒身边。 “我能吃，你不能吃就回去！” 王大勇吞了吞口水，来都来了，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成，我嫂子的手艺，就是辣死了我也乐意。” 林苒打了水让萧厉洗手，招呼他先坐下。 然后，探头朝外头看了看。 外头天都黑透了，张梁咋还没来。 萧厉拿起筷子，没听林苒说话，侧头看了眼。 “还在等人？” “嗯，我徒弟，叫了他一块。” 林苒打开炉盖，捞起筷子准备煮牛肉。 “你饿了？先吃点吧！” 萧厉握住林苒的手，摇了摇头。 “没，不着急！” 王大勇强忍着口水，捏着筷子探头朝外看了眼。 “那黑煤炭是啥？嫂子，那不是你徒弟？ 他挖煤去了？咋浑身黑乎乎的？” 张梁浑身黑乎乎的，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 到了门口，看到里头的萧厉，不由抿了抿唇。 虽然萧厉看不见，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这狼狈样有点丢脸。 正想说把煤球放下，扭头回去。 林苒已经先一步起身出门，招呼他去洗手。 “去，我给你倒热水，把手脸洗一下。 洗干净，咱们就开吃……” 张梁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袋子放在门边。” “现在住镇上，想着烧煤球方便点，我就去弄了点。” 煤球本就不好买，他手上又没钱。 联想到他这一身脏兮兮的样，林苒也猜到他下午应该是去给人干活，换了这些煤球。 就一顿饭，也不肯欠人情，这孩子还真别扭。 林苒给张梁倒了水，让他先洗手脸。 扭头进了屋，给他找了两件萧厉的衣服。 “梁子，洗完了去外头厕所把衣服换上。” 王大勇看着张梁皱着眉头，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没说啥，接过衣服去换了。 他捏着筷子，轻嗤一声。 “这小子也真是的，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在这儿穷大方。 前天见他在医院外头灌凉水，饿得路都走不稳。 这两袋煤球拿出去换点馒头，至少能吃几天。 啧，就这还想跟哥你争嫂子呢？ 要不，我让他撒泡尿照照？” “大勇……” 萧厉冷冷放下筷子，皱了皱眉。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不吃滚回去！” 王大勇一脸委屈，捂着嘴嘟囔了一句。 “哥，我这不是为你不平吗？” 林苒正好带张梁从外头进屋，听到这话好奇问了嘴。 “啥不平？” 萧厉拿起筷子，敲了王大勇一把。 “他脑袋不平，我给他敲敲。 媳妇，可以吃了吗？饿了！” 第190章 萧厉，又下雪了 “哦，快吃快吃。” 林苒赶紧进屋，坐在萧厉身边，让张梁跟王大勇坐一边。 本就不大的四方桌，上头摆满了菜。 火锅放在桌子边的小炉子上，咕嘟咕嘟冒着泡。 除了林苒，萧厉他们别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这玩意。 拿着筷子看着那些生牛肉啥的，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林苒看着他们那样，不由好笑。 夹起一块牛肉放进火锅里涮了涮，熟了后，放进萧厉碗里。 “这火锅跟你们首都的铜锅涮羊肉一个样，都是涮熟了就能吃。 不过这牛肚和黄喉啥的，注意火候别烫老了就成。” 王大勇点点头，学着林苒的样开始烫着吃。 萧厉低头咬了一口牛肉，眉头微微一挑。 牛肉很嫩，里头透着麻辣的味儿。 这大冷天吃下去，登时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媳妇，好吃！” 林苒挑眉轻笑，又烫了一些毛肚和黄喉，熟了后夹给萧厉。 “我就说好吃吧！下回记得把我酿的酒带来。 吃火锅喝酒，滋味哪儿有？” 照顾着萧厉，林苒也没忘了张梁。 每次烫熟了菜，都会给他夹一大碗。 张梁闻着那麻辣鲜香的味儿，喉头不由动了动。 他很饿，饿得胃生疼生疼的。 不知道光嘴吃辣椒，顶不顶得住？ 正想硬着头皮吃两口，就听萧厉开口了。 “媳妇，有米饭吗？我想来点！” 林苒还真没准备白米饭，起身从碗柜里翻出几个早上买的冷馒头。 “我没煮饭，吃冷馒头行吗？” 萧厉伸手，林苒把馒头塞给他。 他拿起一个啃了一口，随手把剩下的递给王大勇。 “先吃点。” 王大勇满嘴塞着肉，才不想吃那玩意儿。 扭头看了张梁一眼，抬了抬下巴。 “我不要，给他，给他……” 张梁绷着脸拿过馒头，大口吃起来。 吃了三个馒头，胃里总算有了感觉。 他这才大口吃起了碗里的肉，牛肉嫩滑，毛肚脆爽，黄喉弹牙。 还有林苒自己做的牛肉丸，更是嫩滑多汁。 张梁吃的浑身冒汗，筷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好吃，太好吃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好的东西。 几人围在一块，吃得浑身暖呼呼的。 没注意到，院子外头的阴影里，林美凤站在那，恨恨的盯着他们。 夜风呼呼的刮，冻得林美凤眼泪鼻涕一大把。 先前被那老不死的赶走后，她偷偷躲在外头看着。 这才知道，林苒居然搬到了镇上。 史富贵那天杀的玩意儿，都快一个月没去看她了，她去国营饭店找史富贵，他也不露面。 这是摆明了，不想跟她好了。 都怪她爸跟林建国，上回被抓了，她不得不偷了史富贵的钱去赎他们。 他们是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跑了。 留她在家，被史富贵狠狠揍了一通。 也就是从那天起，史富贵再也没回来过。 她饿得实在受不了，把家里能换钱的都换了钱，才挨到今天。 可没钱交房租，就被那老不死的赶出来，还正好被林苒看见了。 她忍着饿受着冻，林苒却有吃有喝还有男人哄。 住的地儿也干净卫生，日子看着越过越好。 为啥？凭啥？ 林美凤在林苒手里吃过几次亏，也不敢再跟她硬碰硬。 看得红了眼，只能扭头往回走。 现在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史富贵，只要史富贵把国营饭店承包下来。 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可是，该咋让史富贵回头呢？ 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对，只要有孩子，史富贵肯定会要她。 林美凤心里热络起来，眼珠子转了起来。 史富贵不能生，她可以生啊！ 找个男人借个种，不就能成了？ 林苒他们吃得欢快，并不知道外头的情况。 等吃完火锅，已经快八点了。 家属院里的人都睡下了，一片安静。 张梁跟王大勇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林苒在家里收拾。 一抬头，见外头下起了雪。 “萧厉，又下雪了！” 萧厉站在林苒身后，呼吸了一下冰冷的空气，微微勾了勾唇。 “嗯，今晚上雪不会停。 明天，我给你堆个大大的雪人？” 林苒想了想，笑着摇头。 “别，回头人家又得笑话我了。 今天下雪，要不……” 话没说完，就见王大勇快步走来。 怒气冲冲看了眼身后的张梁，故意大声道。 “哥，你今儿个就跟嫂子睡一块，让他看看！” 这话叫林苒脸一红，低下头不敢看萧厉。 她刚才是准备让萧厉留下来，毕竟下雪了，怕他们回去不安全。 可这话由王大勇嚷出来，咋就这么奇怪？ 还有，啥叫让梁子看看？ 咋，她跟萧厉睡觉还得给人看着才行？ 萧厉脸一冷，拎着王大勇的衣摆就走。 “显摆你有张嘴？啥话都往外说？ 下回再这样，就别来了！” 王大勇把碗放在边上，一脸委屈被萧厉拎着走。 “不是，哥，你不知道那小子多讨厌……” 声音渐渐变小，随即是萧厉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还在那做什么？要我请你走？” 张梁嘲讽的勾了勾唇，把东西收拾好。 又把林苒推进屋，关上门。 随即，大步朝萧厉走去。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他走得很快，没多会儿就见不着人了。 风雪渐渐大起来，扑打在脸上跟刀割一样。 王大勇跟在萧厉身后，搓了搓手臂。 “哥，这么冷，咱们得走到啥时候？ 我都说了，刚才就住那多好。 你跟嫂子睡，我睡个沙发也行。” 萧厉忍了又忍，才没把王大勇揍一顿。 要是刚才没他说这一嘴，他兴许还好意思留下。 这破嘴，只会坏事。 两人刚走出巷子，王大勇就看见张梁推着个自行车站在那。 见他们来了，把自行车往边上一放，扭头就走。 “别弄坏了，不然得赔。” 王大勇摸了把后脑勺，看了萧厉一眼。 “不是，哥，这小子到底是啥意思？ 一边对嫂子有意思，一边又对咱们示好？ 这闹得，我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打着对我嫂子有意思，其实是想跟你套近乎？” “滚……” 第191章 给他们挣点钱，好过个年 张梁见着萧厉跟王大勇走远，这才转身往回走。 风雪很大，他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缩着脑袋。 好在肚里吃得很饱，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 回屋后，他把外衣脱下，烧了点热水擦洗了一下身子，正准备睡觉。 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知道他住这儿的，就那两个人。 张梁也没多想，光着上身打开门。 “啥事……” 话音还没落，林美凤一头扎进他怀里。 浑身冻得跟冰块一样，叫张梁一哆嗦。 “梁，梁子哥。 我实在没地儿去了，你行行好。 收留收留我，成不？” 林美凤浑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的。 她想找个男人怀个孩子，可认识的男人就那几个。 史富贵身边的她不敢找，萧厉更是碰都不敢碰。 她是想着，张梁年轻气盛。 那是吹口气都能上火的年纪，她这么个大姑娘投怀送抱，哪儿能把持得住？ 关键是，张梁是林苒的徒弟。 要是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想从林苒那掏点菜谱偷点钱啥的，都不是难事。 从林苒那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在巷子外头躲着。 见张梁送走了萧厉，一个人往回走，才悄悄跟上来。 这冰天雪地的，但凡是个男人，就绝对不会把女人往外推。 林美凤仰着头，把衣领拉开些。 昏黄的灯光，照出一片沟壑。 “只要你收留我，想咋办都成！” 张梁皱起眉头，拳头捏的嘎嘣响。 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拎着林美凤的衣襟。 几步走到外头，把人扔了出去。 “滚，老子不捡破烂……” 林美凤一脸不敢置信，扑过去不让张梁关门。 “你要赶我走，我就嚷嚷，说你占我便宜。 到时候，看派出所不把你抓去吃枪子。” 张梁冷笑，直接一脚踹上门。 “你叫，只管叫。 这条街上可没住几个好人，大半夜把他们叫醒。 到时候就如你所愿，占够你便宜……” 林美凤怕被门夹了手，赶紧松开。 砰，门在她跟前关上。 动静太大，似乎吵到了隔壁的人。 只听几个男人不满的骂骂咧咧，似乎要起身。 “他妈的，谁啊？ 大晚上不睡觉，找揍？” 林美凤吓了一跳，扭头就跑。 她找上张梁是因为张梁长得不错，又能让她得好处。 其他歪瓜裂枣她嫌磕碜，万一脱不了身不就更坏事了？ 雪越来越大，镇上的灯都熄灭了。 到处黑黢黢的，怪吓人的。 林美凤没地儿去，又怕冻死在外头。 只能去国营饭店碰碰运气，看史富贵在没在。 她走到后门，轻轻敲了敲。 “富贵哥，你在里头不？ 我是美凤啊！天冷，我快冻死了，你开开门。” 等了一会儿，门居然真的开了。 林美凤大喜，正要往里走。 却见开门的不是史富贵，而是上回占她便宜的厨子。 好像是后厨打杂的厨子，叫啥牛蛋来着。 她脸上的笑登时僵住，站定不动。 “牛，牛哥。 我家富贵哥在不？我，我想找他。” 牛蛋摸了摸下巴，眼珠子在林美凤身上来回巡视。 随即猥琐一笑，侧开身。 “外头多冷啊！看你，衣服都没穿好。 快，进屋暖和会儿。 史富贵跟我约了打牌，待会儿就来。” 外头实在太冷了，而且这是国营饭店。 应该不会出啥事，林美凤把衣服拉好些，钻进门。 “谢谢啊，牛哥！” 牛蛋把门关紧，仔细锁好，一步步朝林美凤靠近。 “光嘴上说谢谢？不得实际表现下？” 说着，就去拉扯林美凤的衣服。 林美凤知道不好，扭头就要跑。 “你，你放开。 这可是国营饭店，要是史富贵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牛蛋一把揪着林美凤的头发，拖着往前走。 随手扯了一块桌布扔地上，把林美凤扔了上去。 不等林美凤起身，就气喘吁吁压到她身上。 “还有啥国营饭店？这几天都要关门了。 也别指望史富贵了，他现在自身难保，铁饭碗都要丢了，哪儿还顾得上你？ 都是男人，他能弄你，我也能。 哄得我开心，回头我也给你钱养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牛蛋的话说动，林美凤也没再继续挣扎。 ——————————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梁就被敲门声叫醒。 他不耐烦的穿好衣服，拿着菜刀打开门。 “让你滚……” 门外站着林苒，见他这架势，不由皱眉。 “这是，有人找你麻烦？” 张梁一怔，赶紧把刀扔到一边。 “没，我就是没睡好，气性有点大。 这么早，你咋来了？是有啥事？” 他还以为是林美凤，昨晚上的事，他不想让林苒知道。 不是怕林苒不相信他，是觉着那到底是林苒的妹子。 她们两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要是知道了这事，以后见面也尴尬。 林苒冲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掏出怀里热腾腾的包子，塞给张梁。 “今儿个出摊，你去同志下王婶子她们。 让她们待会儿过来，路上不着急。 我这儿都会准备好，让她们搭把手就成！” 外头白茫茫一片，看着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 这天气，估摸着大伙儿都不愿意出来吃。 可不知道为啥，林苒要出摊。 张梁心里虽然犯嘀咕，但也没多问。 “好，你自己小心点。 重活放那，我待会儿来做。” 进屋用冷水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塞了口肉包子，关上门就往外走。 因为没有自行车，来去的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等跟王婶子她们回到摆摊的地儿，已经是中午了。 林苒的摊子已经支好，彩条布也都扯了起来，里头放了几张空荡荡的桌子。 跟张梁想的一样，这天气，没人想出门吃东西。 王婶子是个勤快的，一来就跟张梁找了扫帚，把巷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 又夹了些火炭，放在桌子下，让里头暖和些。 林苒也没闲着，在摊子后头切肉洗菜，手指头都冻成了胡萝卜。 瞥见梅杏站在那不动，叫了一嘴。 “梅杏姐，把这些切好的牛肉放在架子上去。” 梅杏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上前。 “不是，我说林苒啊。 当初说休息的也是你，大清早把人叫来的也是你。 这么冷的天，都想窝家里烤火，谁乐意出来晃悠？ 来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第192章 试着卖火锅，反响还不错 林苒也知道，自己这事先没通知，大清早把人叫来，是有点欠考虑。 昨晚睡觉前，忽然想到梁子这段日子过得这么艰难。 那王婶子她们住村里的，估摸着也好不到哪儿去。 眼见着快过年了，她想给她们挣点过年钱。 想到快天亮，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儿，就立马爬起身做准备。 她笑了笑，笃定的往炉子里添了一把柴，然后开始炒火锅料。 “不用担心，待会儿就有人来。” 等火锅咕嘟咕嘟冒起泡，那麻辣的滋味顺着寒风一路飘远。 很快，就引得外头的人抽着鼻子往里走。 见到林苒在那，登时乐了。 “我说啥来着？林苒同志肯定来了。 不然，哪儿会这么香？ 林苒同志，今儿个这么大的雪。 你最好能让咱饱饱口福，不然可对不起咱们往这跑一趟！” 要是以前的汤圆和馄饨，他们真觉得不至于这么大冷天跑出来吃。 林苒把炒好的火锅料端进彩条布的棚子里，放在桌上的小泥炉上。 又拿出一份赶早起来写的菜单，递给两人。 “这是火锅，肉啊，菜啊，这些都可以涮在里头吃。 味儿又麻又辣，吃不惯的话，还有汤圆和馄饨这些。” 两人看了眼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那红彤彤的汤看着就诱人。 本地人多少都能吃点辣，对这没见过的玩意儿，尤其好奇。 当即就点了一个牛肉片，一个五花肉，还有一个大白菜。 加上锅底，也才两块钱。 把菜单还给林苒，两人搓着手坐在桌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道从哪儿下筷子。 林苒笑眯眯上前，用一双公筷给两人烫了一筷子牛肉。 放进两人碗里，示意他们尝尝。 两人夹起牛肉吃了一口，登时睁圆了眼。 嘴里呼哧呼哧辣得慌，可那又麻又辣的滋味就是让人停不下来。 不用林苒再帮忙，他们自己也会烫了。 开头还算顺利，接下来又有几桌被火锅的味儿给吸引来了。 快年底了，大家伙手里都有点钱。 也乐意花点钱，吃些新鲜玩意儿。 林苒本来只想先试试看，火锅好不好卖。 所以没准备那么多东西，加上雪太大。 里头也坐不下，她只接待了五桌客人。 其他几个没吃上火锅的，一脸遗憾。 直到林苒保证明天还有，他们才罢休。 临走，也没忘包点新鲜的馄饨和汤圆回去解馋。 等所有人都吃完走人，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太久没摆摊，今天忙了这一场，林苒都觉得累得够呛。 让张梁他们先收拾，自己在边上写明天要用的菜单。 顺道，算了算账。 忙完后，招呼张梁他们过来拿工资。 上个月差不多大半个月没干活，今天也才开始干。 就说发工资，哪儿有这么的事儿？ 张梁皱眉，不肯要。 王婶子像是吓着了，赶紧摆手。 “哎哟，东家，使不得使不得。 咱们没干活，哪儿能拿钱？ 还是干完这个月，再给吧！” 林苒笑了笑，把钱塞给他们。 “当初休息的时候就说了，会给发最低工资。 而且你们也看见了，咱们这生意不差。 这钱拿着，是你们该得的。” 张梁和王婶子拗不过，只能拿着钱。 不过，心里头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钱，至少能过个好年了。 梅杏沾了口唾沫，仔细数了数钱。 似乎嫌少，不悦的皱眉。 “上个月咱们都拿十五块的工资，这个月咋才八块钱？ 是你不摆摊，又不是咱们不干活。 凭啥要少咱们的工钱？ 王婶子，你们说是不是？” 王婶子可没那么厚脸皮，赶紧上前拉了梅杏一把。 “东家够好了，你别瞎说。” 梅杏一把甩开王婶子的手，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别东家东家的叫。 你乐意，我可不乐意。 林苒同志，你是个讲道理的，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林苒皱了皱眉，重重搁下笔。 “上个月十五块，是加了奖金，基本工资是十块钱一个月。 而且，上个月只摆了十二天摊，我是按照百分之八十的工资发放。 不管咋说，你们应该都不会吃亏。” 王婶子也赶紧拉了梅杏一把，让她知足。 “你们一家子几个月才能挣八块，上个月都没干几天活儿，东家就给了八块钱，还有啥不满意的？ 别嚷了，赶紧收拾下回去了。” 梅杏一脸不乐意，甩开王婶子的手。 “那是我不干吗？不是她说要休息的？ 我不认这些，就认她当初说的，一个月十块钱，那就得给十块。 少一分，我都不干！” 林苒被梅杏那不要脸的样，给气笑了。 把账本收拾好，敲了敲桌面。 “既然你觉得这么委屈，那就不要干了！ 要是还委屈，那就去派出所告我去。” 梅杏一听，顿时萎了。 “我就说一嘴，生啥气啊？” 王婶子跟其他两个婶子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 “梅杏，你去把那些油水啥的倒前头泔水桶里去。” 说着上前，好言好语替梅杏求情。 “东家，你别生气。 梅杏那一大家子都靠她养活，她也不容易。 她干活儿还是麻溜，就是性子直，啥话不经脑袋就往外嚷。 你放心，咱们回去会好好劝劝她。 以后，她不会再乱说了……” 梅杏费力拎着泔水桶，走到巷子口。 见林苒没跟上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起来。 “也不知道有啥好神气的，不就是会点厨艺？ 人长得好看，所以觉着尾巴翘天上去了？ 哼，等我学会你那手艺。 到时候就在你边上摆个摊，气死你……” 说着，她拎着泔水桶，用力一倒。 没细看倒泔水的大桶已经满了，泔水溅了她一身，弄得身上都是泔水味儿。 “哎哟！” “哎呀！” 梅杏往后一躲，这才注意到后头还有个女同志。 她瞅着，似乎有些眼熟。 “你谁啊？走路不看路？” 林美凤脸色有点难看，捂着酸痛的腰，挤出一个笑。 “女同志，我见过你。 你是在林苒摊子上头帮忙的是不？你想不想，把林苒那摊子挤兑垮？” 第193章 不就是比谁会撩?她也会 梅杏虽然是记恨林苒给她发少了钱，可脑袋还没坏。 放下泔水桶，冷哼一声。 “我是傻子吗？挤兑垮了林苒的摊子，我吃啥？ 啧，我想起来，你前段日子，是不是经常在林苒摊子外头转悠？ 好像说，是她，她妹子，对……” 林美凤见被认出来了，也不再遮遮掩掩。 点了点头，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梅杏。 “是啊，我是林苒的妹子。 以前还跟她学过徒，可你也看见了。 她后来不乐意带我了，就连自己亲妹子都容不下的人。 你觉着，她会真心实意教你手艺？ 别到时候吃了亏就被一脚踹开，啥都不剩。 我这儿，给你指条路。 她那的汤圆和馄饨不是好卖吗？你到时候把那配方弄出来给我。 实话跟你说，我男人是国营饭店的厨子。 现在正在改革，实行承包制。 我男人想万无一失的承包国营饭店，手底下得多备一些特色菜。 只要是好卖的，都能拿进国营饭店卖。 到时候，把你安排进国营饭店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跟人摆摊子打杂稳妥？ 还是进国营饭店，端铁饭碗稳妥？ 这是个人，都知道咋选吧？” 不得不说，梅杏动了心。 扫了林美凤一眼，扭头就走。 林美凤了然一笑，上前塞了两块钱给梅杏。 “那我就在国营饭店等着你……” 哼，那牛蛋也是个靠不住的。 昨儿个折腾了她一晚上，快天亮时给了她一块钱，把她打发出门。 说怕被史富贵瞧见，丢了饭碗。 她刚从国营饭店出来，就遇上了史富贵。 史富贵一改这段时间的冷漠，对她那叫一个热络。 把她带到后头办公室胡闹了一通，又给了她五块钱。 说只要她能把林苒这儿的汤圆和馄饨配方弄去，就跟她结婚。 她掂量了一下，觉着史富贵还是比牛蛋靠谱。 在这儿转悠了一早上，可算是蹲到机会了。 上回林苒这摊子上有人闹事，她在外头看热闹。 见梅杏偷了两碗汤圆溜了，就知道这人是个贪小便宜的。 给了钱，配方肯定稳了…… ———————— 收拾完摊子，林苒正准备回家。 没走几步，就碰上了上回秀芬姐带来做衣服的几个女同志。 “哟，林苒同志，这会儿不忙？ 正好，快过年了。 你看，跟咱们一人做一身新衣服成不？” 快过年了，红杏姐那也没啥事儿干，林苒笑着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几人做过衣服，尺寸她那都有现成的。 收了几人三块钱定金，记下名字和取衣服的时间。 看看天都快黑了，也没着急回家。 扭头，回了靠山村。 到村子里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匆忙跑到林红杏家，敲了敲门。 “红杏姐，在家不？我有点事找你！” 林红杏打开门，擦了把手把屋里的钱二狗关在里头。 拉着林苒走到外头，低声问道。 “啥事？” 林苒缓了缓，说明了来意。 “你看这几天有没有空，去镇上做几套衣服？ 康子也带着，反正有地儿待。” 现在有了缝纫机，也不用再用手缝了，能省不少事。 要不是怕钱二狗偷了缝纫机去卖，她都想把缝纫机直接搬红杏姐家了。 “成，我明早过去。” 从林红杏家出来，林苒回了一趟家。 家里的腊肉都腌好了，只等出太阳了晒一晒，就能挂房梁上哄着了。 她这段时间都没回来，家里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床塌了，萧厉也没再重新搭，就用床板在地上弄了个地铺。 “这样睡，老了会得风湿的。” 林苒嘟囔了一嘴，把床褥搬起来放在边上。 又把长板凳搬过来，塞进床铺地下。 坐上去试了试，没有晃荡。 这才扭头，把床褥重新铺上。 可她铺着铺着，从被褥里摸出一件衣服。 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她登时红了脸。 那不是她的内衣吗？为啥会在萧厉被子里？ 她那天出门时着急忙慌，难道是忘了？ 可萧厉咋没给她带去？还，还藏在这儿？ 正想着，就见萧厉从外头推门进来。 似乎知道林苒在家，轻笑一声。 “回来了？今晚，还走不？” 林苒手忙脚乱把内衣塞进怀里，故作镇定的爬起身。 “外头在下雪不？路不好走，就明天再回去。” “嗯” 萧厉应了声，进屋放下工具，往灶里填了一把柴。 烧好了热水，他让林苒先泡脚。 自己照旧是拎了一通冷水去后头，冲了个凉水澡。 隆冬腊月的，他居然一点不觉得冷，这身体素质，林苒是佩服的。 洗完了脚，林苒小心翼翼躺在床边。 揣着怀里的内衣，她也不敢脱衣服。 萧厉走到床边，察觉到床铺变高了。 “喜欢睡上头？” 林苒觉着这话有点不对劲，又觉得是她想多了。 拉过被子，往里头滚了一圈，几乎贴在墙根上。 “怕你老了风湿，就给你垫一垫。 你毕竟比我大几岁，希望你比我活长点……” 萧厉闷笑一声，侧身躺下。 “还啥都没干呢，就嫌我老了？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这么冷的天，他连件上衣都没穿。 钻进被子，里头就暖和起来。 萧厉伸手探了探，林苒往后退了退。 “你，干啥？” 萧厉眉头一挑，勾了勾唇。 “我在找我小媳妇，媳妇不在家，我都靠它才能睡着。 这会儿没见，你把它藏哪儿了？” 林苒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她还以为内衣是自己忘了，结果是萧厉故意留下的。 每天晚上靠它才能睡着？这老流氓，每天晚上都干啥？ 关键以前两人成天在一块，也没见他这样。 现在这是，放飞自我了？ 许是猜到林苒的心思，萧厉缓缓靠近了些。 “以前没证没名分，当然得端着点。 现在有证有名分，还顾忌那些干啥？ 媳妇，你就不想，干点其他的？” 萧厉的声音低沉暗哑，勾得林苒心里痒痒的。 还以为自己找了个男德典范，结果是个男狐狸精。 作为新世纪的女性，她高低不能被比下去啊？ “那你说说，干点啥？ 你……吗？” 不就是比谁会撩吗？她也会！ 这下，轮到萧厉怔住了。 不过，没有林苒预想中的害羞。 他闷笑一声，双手撑在林苒身侧，灼热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像是野火燎原。 “这提议，不错。 那就，干吧！” 第194章 食材不够，得想点办法 都到这个地步了，林苒也不甘示弱。 抬手挽住萧厉的脖颈，咬了咬唇。 “把灯关了……” “不用，我看不见。 关了灯，你就看不见了。 难道不想，好好看看？” 萧厉意有所指，林苒的目光不受控制往下滑。 不得不说，他的身材确实是好。 穿衣有肉脱衣显瘦，胸肌腹肌人鱼线，应有尽有。 林苒吞了吞口水，手微微往下滑。 “也行，让我摸摸。” 指下触感坚硬如铁，落到腹肌上，林苒没忍住来回蹭了蹭。 觉着，萧厉的腹肌应该比搓衣板好用。 “摸好了？该我了！” 萧厉哑着声音，俨然是已经忍到了极致。 手微微上抬，按在林苒衣服扣子上。 “等，等会儿……” 林苒回过神，她胸口还藏着一件内衣呢！ 万一被萧厉发现，肯定会笑话她。 她惊慌失措起身，一把把萧厉推开。 萧厉没防备，咕噜一下被推下床。 接着，熟悉的一声闷响。 长板凳承受不住床上的重量，又一次塌了。 倒下的椅子腿，好死不死，砸到了萧厉双腿之间。 只听他闷哼一声，蜷曲在地。 “萧，萧厉，你没事吧？ 我，我带你去找医生。” 林苒见萧厉一脸痛苦，吓得不轻。 赶紧爬起身，就想扶萧厉出门。 “嘶，不用……” 萧厉倒抽一口凉气，按着林苒的手，缓缓挪到床上。 “就这样睡，没事！” 好好的床，又成了地铺。 林苒半躺在床上，不放心的盯着萧厉。 总觉得，萧厉的脸色好像很苍白。 “我，我听人说。 男人那个地方，很脆弱。 万一受伤了，以，以后会不行的。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你，你要不愿意的话。 我，我帮你看看？” 要不是她瞎扑腾，萧厉也不会伤到那。 她又没那玩意，也不知道到底多疼。 但能叫萧厉都变了脸色，肯定伤得不轻。 也不知道，有没有流血？ 萧厉本是抬手遮住眼，不想让林苒看到他丢脸。 听到这句话，手微微动了动。 “你，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受伤？” “嗯！我担心！” 萧厉深吸一口气，语气颇有些为难。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有些内伤，是看不出来的。 得，用点其他的办法。 媳妇，你，帮帮我？” “好！” 林苒此时满心歉疚，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这回萧厉没多说，起身拉灭了灯。 拥着林苒一同躺下，接着拉着林苒的手，一路往下。 路过腹肌，使劲儿蹭了蹭。 “你，试试就知道，坏没坏……” 这一晚，林苒经历了羞愧，愤恨，后悔，求饶。 并自愿自觉的表示，萧厉同志哪儿都没坏。 至于行不行什么的问题，现在不用担心，以后更不用担心……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就被萧厉叫醒。 “不是说今天要赶早买菜？是我不好，昨天累坏了？ 要不，我今天去帮忙？” 林苒坐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两个感人的黑眼圈。 再看看萧厉，一脸神清气爽。 她也就奇了怪了，明明昨晚上她就动了手。 为啥，萧厉没事，她像是被折腾了一晚上的人？ 难道，这种事儿，也有男女差异？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起身，给她打水洗脸。 又给她好好洗了洗手，捏了捏她的指尖。 “我媳妇的小手，真软……” 这话叫林苒又想起昨晚的事，她咬了咬牙扭头就往外冲。 “萧厉，你做个人吧！” 老远，还听见萧厉闷笑出声。 “那我以后，慢点？” 林苒捂着耳朵，像踩着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 回到镇上，天还没亮。 她抓紧去了一趟菜市场，把火锅食材买回来。 镇上统共就那么点大，这是快过年了，才有几家屠夫杀牛。 能买到的食材，也就那么点儿。 林苒寻思着，照着这生意，肯定不够用。 回到巷子里，张梁和王婶子他们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林苒顾不得喘口气，开始处理食材。 “梁子，你先把馄饨和汤圆馅儿拌一下。 免得待会儿来人，没吃的！” “好！” 张梁应了一声，拿起肉馅开始放调料。 作为林苒唯一的徒弟，摊子上除了林苒，就他会调馅儿。 很快，他把馅儿调好，跟王婶子他们开始包汤圆馄饨。 不到饭点，彩条布棚子里就坐满了人。 后头闻香而来的人想吃火锅，已经没了。 他们没办法，只能吃上一碗汤圆或是馄饨，垫垫肚子。 就这样，刚过中午，摊子上准备的东西就一扫而空。 后头再来的人扑了空，多少有点怨言。 大冷的天，好不容易出门想吃点好吃的。 可来一次跑空一次，换谁都心里不舒坦。 今天去市场买牛肉，屠夫明说了，这几天都不会宰牛。 林苒也不好应承他们，说明天有吃的。 她好言好语送走了那些人，叫过张梁商量办法。 “除了镇上，还有啥地方可以买到牛肉这些？” 张梁在镇上长大，哪个犄角旮旯都跑过。 仔细想了想，还真被他想到个地儿。 “往镇子北边去二十里，那有个屠宰场。 里头应该有这些，我明天去问问？” 林苒点点头：“成，那明天咱就休息一天！” 换成以前，梅杏肯定会对休息这事有意见。 可今儿个，她格外积极。 “是该休息，休息一天也好，大伙儿都累了……” 收拾完后，林苒回了钢铁厂宿舍。 推开门，就见林红杏低着头正在缝纫机前做衣服。 还好昨儿个她把钥匙先给了红杏姐，不然被萧厉一耽搁，今天肯定赶不及。 想到昨晚上的事，林苒不由脸红。 “红杏姐，你啥时候来的？ 吃饭了没？康子呢？” 林红杏现在用缝纫机还不是很熟练，一上午也没干出多少活。 抬头看了林苒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康子乐意跟他爸在一块玩，我就没带来。 林苒妹子，我今天没干出多少活。 不然，待会儿晚上多干一会儿吧！” 林苒上前看了看，虽然干得慢，可没有出错。 这对不熟练使用缝纫机的红杏姐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做的挺好，咱慢慢来。 天冷黑得早，吃完饭你就先回去。” 第195章 炸年货，香喷喷 昨儿个林红杏拗不过林苒，回去的早。 今天天还没亮，就来了。 见屋里没动静，她也不好敲门，就在外头等着。 林苒一开门，瞥见冻白了脸的林红杏，赶紧把人往里头拉。 “红杏姐，你啥时候来的？咋不叫我一声？ 天冷，我没出摊，就没起那么早。 赶紧，来里头烤烤。” 她打开煤炉盖，把上头的水壶拎下来，好让林红杏烤火。 林红杏咧了咧干裂的嘴角，在炉火上烤了烤。 “康子他爸现在可勤快了，家里的事不用我操心。 我就寻思着，早点过来，多干点活儿。 帮人把衣服做出来，也能过个好年。” 林苒让林红杏在家，裹上厚厚的棉衣带上围巾手套出了门。 “你先坐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快过年了，咱也准备点年货……” 出了门，院子里不少孩子正在玩鞭炮。 一个穿得脏兮兮的小丫头蹲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 羡慕的看着那些满脸喜意，穿着厚棉衣的孩子们。 一个胖小子见状，跑过来冲她脚边扔了个鞭炮。 砰 小丫头尖叫一声，吓得蹦了起来。 其他孩子见状，哈哈大笑。 小胖子做了个鬼脸，学着她的样子又蹦又跳。 “丧门星，赔钱货。 死了爹，没了娘。 炸飞你，炸死你。” 小丫头的眼泪跟断线珠子一样，直往下落。 抽抽噎噎，擦着眼泪。 “我不是，我有妈。 我妈在工作，她过几天就回来了。” 可她越解释，那群熊孩子笑得越厉害。 屋里扔出一把水瓢，直直砸在她脑袋上。 梁三妹叉着腰，站在门口大骂。 “哭哭哭，一天天的就知道哭。 说你丧门星还说错了？赶紧的，进来做饭。” 小丫头不敢吭声，低着头进了屋。 扔鞭炮的小胖子不干了，气得直跺脚。 “奶，我还没玩够呢！ 你把丧门星弄走了，我不依我不依。” 梁三妹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小胖子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两颗奶糖。 “奶的乖孙子，等她做完饭再炸死她。 现在炸死她了，谁给我乖孙做饭，饿着我乖孙了，奶奶可要心疼了。” 小胖子把奶糖剥开，一把扔进嘴里。 不死心的点燃两个鞭炮，冲进屋扔进小丫头衣服里。 砰，砰，两声。 小丫头的衣服被炸得稀巴烂，吓得脸都白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见着自家奶奶警告的眼神，她不敢哭出声。 小胖子哈哈笑着跑远了，梁三妹一抬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林苒。 不由摸了摸脑袋上的伤，要不是这小妖精不给她分吃的。 她也不会撞到脑袋，想想就晦气。 梁三妹呸了一口，扭头进屋。 林苒皱了皱眉，转头朝外走。 其他孩子都跑院墙外去炸水沟了，小胖子跑得慢，被林苒一把抓住。 她抢过小胖子手里的鞭炮，全都点燃，扔在小胖子脚下。 在噼里啪啦的动静中，她笑眯眯的警告小胖子。 “下次再欺负人，我就把你炸成肉泥，记住了？” 小胖子被炸得上蹿下跳，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嗷呜一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再看林苒，就跟看到鬼似的，嚎啕大哭连滚带爬往家跑。 “奶，无归（有鬼）……” 梁三妹听不懂，只看到小胖子满嘴是血，吓得差点厥过去。 “天老爷，有福，你咋了？” 听着后头一阵鸡飞狗跳，林苒勾了勾唇，哼着歌走远。 年关将近，镇上也热闹起来。 十里八乡的人都上街买年货，一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连平时生意冷淡的国营饭店，这会儿都挤满了人。 林苒看了眼，也没在意。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开人群买到东西。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钟了。 林红杏把缝纫机踩得卡啦啦作响，林苒进屋后脱下棉衣。 换了个煤球，等火燃上来的功夫。 把该和的面活好，该腌的东西腌好。 等火上来，把锅架上，倒了半锅油。 油热了，就开始炸年货。 在她的忙活下，很快，一盆盆金灿灿，油汪汪的炸货就摆上了桌。 花生米又酥又香，桂花糖糕金灿灿软乎乎。 炸的麻花一看就能咬掉渣，更别提那一指长的炸小鱼。 挂了一层薄薄的面糊，上头撒了五香粉和辣椒粉。 光是闻着，就想喝上一杯酒。 炸着炸着，就听见缝纫机的速度越来越慢。 “红杏姐，先别忙活了，来，趁热吃点。” 林苒夹了一块桂花糖糕，递给林红杏。 林红杏咽了咽口水，拿过糖糕咬了一口。 糖糕又甜又软，咬开后里头的糖汁直往嘴里流。 甜蜜蜜的，还带着桂花的香味。 吃完，林红杏不舍的舔了舔指头上的糖汁。 林苒笑了笑，又夹了一条小鱼给她。 “吃，只管敞开了吃。 我今儿个买了好多，待会儿回去给康子带点。” 小鱼炸透了，香香酥酥，连骨头都能嚼碎了吞下去。 就这样，林苒一边炸，林红杏一边吃。 直到肚皮滚圆，她连忙摆手。 “妹子，你这手艺，真叫人恨不得多生个肚子，才装得下。 你忙活，我去洗把手了继续干活儿。” 很快，林红杏就回来了。 神神秘秘冲外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妹子，外头有个老头鬼鬼祟祟。 这大过年的，是不是要偷东西？ 要不，咱去找派出所？” 今天钢铁厂搞啥文艺演出，估摸着家属院里的人都去看演出了。 这会儿，没啥人。 林苒起身，往外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军绿色长棉衣的老头，正探头探脑朝隔壁几家的窗户里看着。 走到梁三妹家门口，似乎找到地儿了。 蹲在窗户下，掏出一根烟点上，再没其他动作。 林苒重新坐下，让林红杏放心。 “应该是找人的，家属院有门卫，很安全。” 到了下午，北风呼呼的刮，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天阴沉沉的，明明才三四点，看着就像要天黑了。 林苒炸完了所有的炸货，进屋去拿油纸。 “红杏姐，你也别忙了，早点回去。” “好嘞！” 等出门时，发现林红杏居然偷偷摸摸走了。 她赶紧抓了些炸货包好，追了出去。 林红杏跑得快，这一眨眼功夫已经跑出了大门。 林苒气喘吁吁的追出去，拦住她气喘吁吁把东西塞给她。 “我说你这姐是咋回事？闹得我像是追小偷的。 拿着，你今儿个吃到了炸货，我家康子还没吃呢！ 万一他闻到你身上的味儿，还以为他林苒姨不疼他，不给他捎呢！ 回去小心点，明儿个要是雪大就别来了……” 第196章 别动，不然剁了你们 林红杏不好意思的收下东西，点了点头。 送走了林红杏，林苒转身回了大院。 刚走到门口，就听梁三妹尖酸的声音。 “这么多年不上门，一来就拎几块肉。 咋，这亲家就这么好攀？ 现在我儿子没了，都是你女儿那个丧门星克死的。 那丧门星非要待在这家里，死不要脸的，撵都撵不走。 别说我不让你们见面，是她不想见你这个爹。 你甭找我的不痛快，有本事把她带走。 我说今儿个我大孙子咋忽然掉了牙，原来是晦气玩意儿她爹找上门了。 闪开，我着急去医院，没空搭理你。 以后不拿钱，就别来了。 那小赔钱货，你也别想见……” 说完，梁三妹抢过老头手里的东西往屋里一扔。 也不请人进屋，直接锁了门走出大院。 路过林苒，还冷哼了一声。 那老头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像是站不稳。 咳嗽了几声，勉强靠着墙歇了口气。 林苒记得，他一直等在那，好像没吃过东西。 这天又冷又饿，估摸着不好受。 老头缓了一会儿，觉得腿有了些力气。 抬脚，一步步艰难的往外走。 没走到门口，就听一个女同志清脆的声音。 “老同志，你慢点。” 林苒跑上前，把用油纸包好的油炸糕和炸小鱼递给他。 “这是我下午炸的，还热着。 你趁热吃，吃饱了才有劲儿。” 张二楞看了看林苒，皱起眉头。 “同志，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林苒笑了笑，拿出一个糖糕咬了一口。 “我是住这儿的同志，东西没问题。 就是看你年纪大了，在这儿冻了一下午难受。 给你吃点暖和一下，放心，不收钱。” 张二楞这会儿确实难受，又冷又饿又气，浑身都抖得没力气了。 本想出门去找个地儿，买两个干馍填填肚子。 可闻着这味儿，就走不动路了。 见林苒吃了起来，他也拿了一个糖糕咬了一口。 甜，香，软，真好吃。 张二楞把糖糕一口塞进去，手不受控制的去拿剩下的。 一口接着一口，压根顾不上其他。 肚里吃进东西，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 身上的力气，也都回来了。 “给你钱，我不白吃。” 张二楞掏钱，却发现林苒已经回了屋，正准备关门。 “不用了，我学雷锋呢！ 对了，你也不用伤心。 不是你外孙女不见你，是她奶奶不让见。” 说完，她关上门。 受欺负的那个小丫头应该就是这老同志的外孙女，她住在这儿这么久了，倒是没见过小丫头的妈妈。 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张二楞顿了顿，低头吃着小鱼。 走到门口，把钱塞进去。 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高大的身影，渐渐被风雪吞没。 ———————— 林红杏赶着班车回了靠山村，回到家天都黑透了。 进屋看见康子正和钱二狗烤红薯吃，她赶紧上前把怀里的炸货拿出来。 “康子，你林苒姨给你捎的。 妈一直藏在怀里，趁热吃。” 隔着厚厚的油纸，都能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 康子打开油纸，拿出一个糖糕先塞进林红杏嘴里，然后才自己吃。 “林苒姨最好了，嗯，真好吃。” 看康子吃着甜滋滋的糖糕，钱二狗吞了下口水。 “真，真这么好吃？” 康子点头，嘴里只顾着吃，来不及说话。 林红杏见状，拿了一条油炸小鱼递给钱二狗。 “你也吃一点，这几天你带康子也算是干了人事。 明儿个要是下雪，我就不去了。 在家带康子玩儿，让你多躺一会儿。” 钱二狗一听，刚准备去拿小鱼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那咋行？你明天必须出门。” 话一出口，就见林红杏皱起眉头。 他赶紧拍了下嘴，放缓语气。 “我的意思是，林苒那不是最近有活儿吗？ 你抓紧在年前给干出来，挣点钱好过年啊！ 我别的事帮不上忙，自己儿子还带不好？ 你放心去干，家里的事交给我。 对了，明天下雪路不好走。 你得早点出门，这才不耽搁事。” 末了，他忍着口水把炸货往娘两跟前推过去。 “我一个大男人，不馋这些，你们吃……” 林红杏见钱二狗这么懂事，不由松开了眉头。 “也好，我多挣点钱，咱们过个好年。 你说，你要是一直都是这样，该多好？” 钱二狗挤出一丝假笑，拍着胸膛保证。 “那你看着，我以后一直都会这样……” 雪下了一整夜，鸡才叫了第一遍。 林红杏就赶紧起床出门，怕路上耽搁了误事。 临出门前，她还冲钱二狗摆摆手，难得温柔。 “等我回来，给你买酒喝……” 钱二狗皮笑肉不笑，送走了林红杏。 等天亮了，他叫醒了康子。 掏出一把水果糖，晃了晃。 “康子，平时村里娃对你不错吧？” 康子人还没醒，迷迷瞪瞪的点头。 “好，铁牛他们有啥好吃的都分给我。” 钱二狗笑了笑，塞给康子一颗糖。 “那你把村里娃都叫来，爸给他们分糖。 别叫人看见，爸欠他们的钱，怕他们找爸要账。” 康子也没多想，点点头跳下床。 穿好衣服，快步出了门。 下雪的天，村里娃都起得早。 自家大人还在炕上躺着，他们就已经在外头打起了雪仗。 康子跑过去跟他们玩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叫来孩子头铁牛，跟他说了一嘴。 “铁牛哥，我家有糖，去我家吃糖。” 铁牛还以为是林苒给的，一扬手招呼几个孩子跟他走。 康子带着铁牛几个孩子进了门，屋里没拉灯，有点黑。 “爸，你开灯啊？” 铁牛一听，皱起眉头。 “等会儿，你爸在家？他让咱们来的？” 以前林苒姐就跟他说过，碰上康子的爸要离远点。 他才不相信那钱二狗那么好心，会叫他们来分糖吃。 “昂……” 康子应了声，没等说其他的话。 忽然，门被关紧了。 紧接着，钱二狗和王赖子还有李寡妇，从后头扑了过来。 李寡妇守着门，钱二狗和王赖子手里拿着菜刀上前。 “小崽子们，别乱动，不然剁了你们。” 第197章 屠宰场买不着，他去隔壁镇想想办法 娃儿们哪儿见过这阵仗，当真吓蒙了。 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铁牛先回过神，就想叫人。 可还没动，就被按在地上捆住手脚，嘴里塞了块破布，动弹不得。 制服了铁牛这刺头，其他孩子就好办了，一个个捆上塞住嘴，扔在那也不用管。 最后轮到吓蒙了的康子，王赖子看了钱二狗一眼。 “你这病秧子咋办？拿去也卖不上好价。 要不，捆了扔这儿？” 钱二狗呸了一口，咬牙切齿上前捆了康子。 “留着等他告诉他妈，是我们把村里娃绑走了？ 你们把人先带去镇上，我晚点过去。” 李寡妇和王赖子着急跑路，扛着娃儿们从后门往山上跑了。 翻过半道山，那儿藏着一张堆满草的板车。 两人把孩子藏进里头，拉着板车去了镇上。 他们也不怕钱二狗举报他们，他连亲生儿子都绑了，自己还跑得掉？ 等人走后，钱二狗在家好一通翻找。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林红杏藏钱的地儿。 康子的枕头从床上掉下来，他烦躁的一脚踢出门。 “该死的娘们，藏得倒是老实。 好，不给我？那就都别要了。” 钱二狗裹了一根烟，用火柴点燃。 随即，把燃着的火柴扔进了床铺里。 看着火烧了起来，他这才从后门跑开。 他家本就是茅草屋，见火就着。 等村里人发现着火，林红杏家已经被烧没了。 村长看着满地焦黑，拍了把大腿。 “快，去里头看看，康子在不在？” 林红杏这几天都去镇上，他们是知道的。 就怕这场火，把康子留里头。 村里人仔仔细细翻看着废墟，最后，松了一口气。 “没人……” 村长松了一口气，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没人就好！” 这一折腾，都已经下午了。 正想招呼大伙儿回去吃饭，自己去镇上找林红杏。 忽然，村长意识到什么。 “铁牛他们这些个娃，去哪儿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娃的爸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啊！几个孩子天不亮就去外头玩雪的。 这会儿这么大动静，咋没个音了？” 村长一惊，赶紧招呼众人分开去找。 “坏事了，别是去滑冰了。 你们几个去水库找，我去后山的水塘看看。 还有的，去老龙潭看看……” —————————— 靠山村鸡飞狗跳的时候，林苒和林红杏浑然不知。 天亮了，她让林红杏在家做衣服。 自己想着去找张梁问问，看那买牛下水这些的事咋样了。 刚走到巷子口，就碰上了一身狼狈的张梁。 他浑身上下都是暗红的血迹，走得近还能闻到猪屎的臭味。 林苒一愣，随即上前。 “这是咋回事？你又被人打了？” 张梁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怕熏到林苒。 “啥叫又被人打？能打得过我的人就那一个！ 是那屠宰场的老头儿，我想跟他买你说的那些玩意儿。 他死活不卖，我气不过跟他理论。 他二话不说，给我浇了一桶猪血。 要不是怕给你惹事，我真想揍他一顿。 他那屠宰场东西倒是够，就是这人像是有啥毛病。 不卖就不卖，我去隔壁镇上再打听打听。” 林苒想了想，跟上去。 “暂时不能卖火锅，我还是卖汤圆和馄饨吧！ 现在人多，这些应该也好卖。 你把那自行车借给我一下，我去一趟林家湾买点糯米回来。” 张梁随手扔出一把钥匙，摆了摆手。 “就在家里，你去骑。” 林苒先回家拿了一碗炒好的火锅底料，又去市场上买了点牛肉和牛肚。 包了些炸货一块装上，难得回去一趟，给天保叔他们带个火锅让他们尝个鲜。 带着东西，骑上张梁的自行车出了镇。 没想到，才走出一二里地就遇到了林天保。 他背着一麻袋苞米，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 林苒赶紧跳下车，上前帮忙。 “哎哟，天保叔，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天保歇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看了林苒一眼。 “这不快过年了？我寻思着换点便宜下水，给孙子多添两道荤菜。” 见林苒要说啥，他赶紧开口抢了先。 “你给的那些肉菜都还有，别给了，吃不了。” 他孙子自打吃了林苒给的菜这些，胃口越来越好。 现在身体也渐渐健壮起来，孩子难得身体好起来。 他这个做爷爷的，总得想办法给添点荤。 肉买不起，就换点便宜下水也行。 路上积雪很深，班车都停运了。 林天保的棉鞋已经湿透了，而这一去还有不短的路程。 林苒皱了皱眉，把自行车掉了个头。 “天保叔，你上来，我带你去。” 林天保刚要拒绝，林苒却先一步把苞米放在了横梁上。 “反正我也要去一趟屠宰场，就当顺路吧！” 林天保听林苒这么说，这才爬上自行车坐好。 林苒没去过那屠宰场，好在林天保路熟，还给她指路。 到屠宰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屠宰场过了忙得点儿，这会儿清闲得很，都见不着几个人。 林苒气喘吁吁的跳下车，帮忙把苞米搬下来。 “叔，放哪儿啊？” 林天保四处看了看，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小个子？” 那人一怔，随即转过头。 “老班长？” 两人打了个照面，激动的跑上前抱在一块。 林天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泪纵横。 “三十年了，咱们两三十年没见了？ 你咋在这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没察觉。” 当年当兵时一个班里，张二楞年纪最小，个子也最小。 他这个做班长的，明里暗里都会多照顾一些。 可退伍后，就再也没见过。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小个子，现在也成了老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张二楞也是双眼通红，点了点头。 “是啊！当初只听老班长说，你是c市人。 追着我媳妇来这儿安家落户后，也去市里找过。 可没找到，还以为是记错了地儿。 老班长，你看让我好找！” 林天保松开张二楞，哆哆嗦嗦拿出一包烟叶，自己用纸卷了一根，又递给张二楞。 “你这些年，过的咋样？ 媳妇孩子，都还好不？” 张二楞卷了一根烟点燃，苦笑着吐出一口烟。 “媳妇在生我女儿时就没了，我一个大老粗，不知道咋养孩子。 养得孩子不要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老班长，你呢？” 第198章 有点不对劲儿 这话戳到了林天保的伤心处，他狠狠抽了一口烟。 “老伴儿，儿子都不在了，现在就我跟一个孙子住在林家湾。 孙子前些年身子一直不好，要不是林苒同志……” 说到这儿，林天保才回过神。 一拍大腿，指了指后头的林苒。 “对了，小个子，这位就是林苒同志。 是个热心助人的好同志，要不是她，我孙子也好不了。” 林苒把苞米放在边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老同志，是你啊？” 张二楞也怔了怔，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你啊！小同志！” 他并不想让老班长知道，昨儿个被亲家赶出门的丑事。 林天保看看张二楞，又看看林苒，一脸摸不着头脑。 “咋，你们认识？” 林苒笑了笑，点点头。 “打过照面……” 避重就轻，简单带过。 张二楞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林天保。 “今儿个屠宰场的活儿都干完了，走，去后头我住的地儿。 咱哥两这么多年没见，不得好好喝几杯？” 想到林苒刚才给他解围，大手一挥。 “小同志，你也一块来。” 林苒想着她要是走了，天保叔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人是她送来的，自然也得一块带回去。 张二楞住的地儿，就在屠宰场边上的一间瓦房。 边上搭了个偏屋，里头就是做饭的地儿。 看着，倒是又干净又敞亮。 进屋后，张二楞招呼林天保跟林苒坐。 自己拎着刚从屠宰场拿回的牛下水，洗吧洗吧准备下锅炒。 “我一个大老粗，也不会做啥好吃的，咱就将就吃一碗。” 林苒眉头跳了跳，没忍住站起身来。 “那啥，张老同志。 我那带了些吃的，不然我来做饭。 你跟天保叔难得见面，好好聊会儿。” 张二楞昨儿个尝过林苒的手艺，知道她做饭肯定没的说。 也确实是不想糟践了东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那成，小同志，就麻烦你了。” 两个老战友在屋里聊着，林苒把火锅料拿到灶房。 趁着煮开火锅的功夫，把牛百叶牛肠都洗干净处理好。 火锅咕嘟咕嘟煮开，麻辣的滋味就飘了出去。 聊着聊着，张二楞和林天宝的嘴就不听使唤了。 “这是啥？好香啊！” 林苒擦了把手，进屋招呼两人。 “张老同志，天保叔，吃饭了。” 张二楞翻出床底下的白酒，赶紧跟林天保一块进了灶房。 看着碳炉上翻滚的红汤，咽了下口水。 “这玩意儿，好吃不？” 林天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没见过，这头一回。 不过，林苒同志做的，味儿差不了。” 两人坐下，学着林苒往锅里烫毛肚。 吃了一口，辣得直哈气，却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要说在屠宰场干活，张二楞吃多了下水。 可以前都是炒或炖着吃，那玩意儿嚼着绵呼呼的，谈不上多好吃。 可今儿个烫着吃，他才知道，原来这些下水也能这么好吃。 一口火锅一口酒，追忆往昔一起走。 吃到最后，两人老泪纵横。 眼见着天都晚了，林天保不舍的擦了把泪，放下酒杯。 “小个子，现在找到地儿了。 以后，多见见面。 咱一个班的弟兄，就剩咱两了，可别生分了。” 张二楞重重点头，起身从屋里拿出一腿牛肉，塞给林天保。 “老班长，你那苞米留下。 这个，带回去给大孙子吃。 是我自己买的，没占屠宰场的便宜。” 一袋苞米顶多换几幅下水，哪儿能换这么好的牛腿肉？ 林天保赶紧摆手，不肯收。 “那不成，你没占人便宜，我咋能占你便宜呢？” 两人推来攘去，最后还是张二楞抢了先，把牛腿塞给了林天保。 “本来是想给我外孙女留的，她不肯见我。 我一个老头儿也吃不了这些，放坏了就浪费了。 还不如，让你带回去给孙子吃。” 林天保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把牛腿收下。 张二楞扭头看向林苒，顿了顿又钻回屋，拿出两斤牛腩。 “小同志，我这儿也没其他的东西能给你了。 这个你拿回去吃，别嫌弃。” 不等林苒拒绝，他虎着脸就往外赶人。 “早点回去，我歇会儿了待会儿还得干活儿。” 林苒见天都快黑了，也不敢耽搁。 骑着车，载着林天保往回赶。 先把林天保送回了林家湾，顺道买了一百多斤糯米。 等回到钢厂大院，已经十来点了。 到处静悄悄的，大伙儿都睡下了。 她放轻了动作，先把糯米搬进屋。 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了张梁住的地儿。 把自行车锁进屋后，正准备回家。 隐约听着巷子深处，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还等着不走干啥？人派出所都惊动了。 到时候抓个正着，谁也别想跑。” 是李寡妇？这么晚了，她不在村里，到这干啥？ 林苒皱了皱眉，贴着墙根慢慢靠近。 “你急啥？这会儿走，半道就会被拦下来检查，到时候才会被抓个正着。 等过两天，风头过去后，咱再走。 跟在派出所的后头，绝对不会出事。 不过，我当初不知道你们绑了这么多崽子。 才要了你们五十块钱，现在这风险可不小。 你们最少还给我加二十，不然我不干……” 这好像是丁敏那个姐姐，丁娟的声音？ 她跟李寡妇咋勾搭到一块了？绑了啥崽子？ 没等林苒再细听，李寡妇就拉着丁娟走了。 “等卖了，都好说。 要出发的时候，得记得跟咱们说一声。 这两天，尽量不碰头了……” 巷子里黑黢黢的，一切归于死一样的宁静。 林苒没有回家，悄悄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巷子，就分开走了。 林苒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丁娟。 路上没啥人，丁娟却很谨慎。 七拐八弯，绕了大半个镇子，确定没人跟着，这才绕到一个偏僻的后门。 她男人的大货车正停在那，上头扯着厚厚的帆布，把里头盖得严严实实。 丁娟不放心，把帆布扯了扯，又绑紧了些。 然后，才敢爬上驾驶室去睡觉。 不多会儿，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林苒悄悄上前，摸出火柴点燃。 透过缝隙往里头看了看，没等看明白，就听里头传来呜呜两声。 “呜，呜，姐……” 第199章 就是他们，绑了咱们 林苒一惊，这不是铁牛的声音吗？ 货车里堆满了麻袋装着的苞米，压根看不到人。 可声音，像是从底下传来的。 她咬了咬牙，手从缝隙里探下去。 一点一点，往下摸。 “铁牛，是你吗？” “呜呜呜，是……” 摸到了，货车底下用一层货板隔开。 底下一层还能藏东西，她知道有些货车司机会用这样的法子，藏点私货卖钱。 没想到丁娟这男人的货车里，居然藏了人。 林苒摸到了一个满脸是泪的小脑袋，那应该就是铁牛。 “别哭，我想点办法！” 这儿很偏僻，她不敢闹出动静，怕惊动丁娟。 可是去找人帮忙，又怕丁娟他们跑路。 也是运气好，林苒在路边找到一块废刀片，割开绳索掀开帆布。 正要搬开上头堆成山的苞米袋，就听有趔趄的脚步声传来。 她心一慌，赶紧钻上车，把绳索重新拉紧。 脚步声近了，狠狠踹了货车一脚。 随即，走到驾驶室拉开门。 “你个臭婆娘，吓我一跳。 不好好待家里，躲这儿吓老子？ 滚回去，不然老子揍死你。” 几声拳头砸进皮肉的闷响，接着就是丁娟的哭泣声。 “我，我这不是怕货被人偷走吗？ 所以才在这看着点，你，你喝酒了？ 回去歇会儿，咱们不着急把这货送出去。 先，先休息几天。” 丁娟忍受着男人的拳打脚踢，咬牙讨好着。 等她挣了这笔钱，手里头存下的私房钱就有快五百块了。 拿着这钱，她离开这儿，找个医院把被烫伤的脸治好。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让这个臭男人跟她那挑事的婆子妈过吧，她不伺候了。 丁娟本想哄着男人，先等两天再走。 可男人喝了酒，下手格外重。 揍完了人，还想把她扔下车。 “你滚回去，别耽搁我挣钱。” 丁娟心里一咯噔，这会儿要是走了。 被派出所拦住了，后头的小娃儿就会被发现。 那她挣钱不成，还会出事。 顾不得多想，丁娟抢过男人手里的酒瓶，重重砸下去。 酒瓶碎了，男人昏死过去。 丁娟一脚把男人踹下去，拧动钥匙把货车开走了。 她跟男人跑车这么多年，男人有时候想偷会儿懒，就教她开车让她顶会儿班。 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丁娟找了个最安全的地儿，把车停好。 临走瞥见车尾的绳子松了，她也没多想，只当男人弄的。 赶紧上前系紧，又打了个死结。 趁着男人还没回家，赶紧回去把碗柜底下的私房钱拿出来。 临走，不舍的看了一眼儿子的屋，听着里头婆子妈的鼾声。 咬咬牙，扭头走了。 等她治好了脸，回头挣了钱，再来接儿子。 出了门，丁娟没敢去停车的地儿。 先去国营饭店要了一碗汤圆，填饱肚子。 在镇上转悠了好几圈，没碰上公安。 她也放了心，去桥洞底下找李寡妇和王赖子。 两人呼呼大睡，正做着在深市满地捡钱的美梦。 丁娟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头，砸中两人的脸。 “别睡了，计划有变。 你们两，今晚先把货车的娃子带到镇子外。 等我开货车，去镇子外跟你们汇合。” 她男人酒醒了，头一件事就是找她的麻烦。 要是闹大了动静，就别想走了。 所以，只能今晚连夜出发。 稳妥起见，先让他们把娃子带出镇子，她再开货车去接应。 李寡妇揉了把脸，坐起身来。 “咋又忽然变卦了？这会儿咱们把孩子弄走，万一被公安抓了，可是要吃枪子的！ 不成不成，就藏你货车里。你愿意啥时候走，咱们就啥时候走。” 显然，是要把那些烫手山芋留给丁娟。 丁娟也不傻，当即转身要走。 “你们不带走，我就把娃儿都留在派出所。 那些娃没见过我的脸，可知道是你们把他们绑来的。 横竖都是要吃枪子，你们自己掂量……” 王赖子一听，赶紧拉了李寡妇一把。 “成，成，都听你的，你别冲动。 咱们晚上再去，成不？” 丁娟看了眼外头的天儿，今天难得出了个太阳。 到处都是人，白天确实动静太大。 她点点头，跟两人一块在桥洞里休息。 一直到了晚上，天都黑透了。 街上没人了，三人才悄悄摸出桥洞。 王赖子准备故技重施，用板车装干草，来把那些娃儿转移出去。 拉着板车，跟在丁娟屁股后头。 老远见派出所三个字，他腿都软了。 “不是，你，你，不是说好听你的，你咋还来这儿？” 李寡妇见这架势，吓得转身就跑。 丁娟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瞧你们那点出息？我这货车停在派出所后头。 那是最安全不过了，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神仙来了，也掐不准那些娃儿就在派出所眼皮子底下。 行了，抓点紧。” 王赖子定定神看去，果然见到一辆大货车停在派出所后头，四周黑黢黢的也没啥动静。 他这才放下心，拉上李寡妇跟上丁娟。 到了货车跟前，丁娟解开绑着的绳索，招呼两人上前。 “快，把里头的娃儿都掏出来……” 话没说完，丁娟就拉开了帆布。 “你们涉嫌拐卖儿童，举起手来趴在地上。” 里头跳出四五个公安同志，三人吓得原地哆嗦，不敢动弹。 侧头一看，货车里哪儿还有娃儿的身影？ 王赖子和李寡妇回过神，呼天抢地，就要跟丁娟拼命。 “你个天杀的，出卖咱们？” 丁娟懵了，咋都想不明白。 “不，不可能啊！ 明明，明明不会被发现的……” 公安同志把几人绑好，一把拎起来，对着暗处点点头。 “林苒同志，你来看看，是不是他们三？” 林苒牵着铁牛，背着康子缓缓从暗处走出来。 铁牛看着李寡妇和王赖子，眼睛都红了。 “林苒姐，是他们，是他们抓了咱们。 还有……” 他顿了顿，没往下说。 康子抹了把泪，弱弱开口。 “还有我爸……” 林苒轻轻拍了拍康子的手，冲着公安同志点头。 “同志，确实是他们。 还有一个没在这，估摸着跑了。” 第200章 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公安点了点头，把三人先带走了。 并说会加紧抓捕逃跑的钱二狗，到时候如果需要作证，就让林苒他们再来一趟。 王赖子和李寡妇最后回头看了林苒一眼，无力的低下头。 林苒这人是不是专门来克他们的？他们都这么小心了，居然还是被抓了。 只希望，下辈子，能离林苒远点。 折腾到这个点，已经半夜了。 林苒看着困得歪七扭八的孩子们，叹了口气。 找派出所借了一辆三轮车，连夜送孩子们回靠山村。 许是因为知道安全了，加上有林苒在，几个孩子很快睡熟了。 刚到村口，林苒就听见村里的叫骂声。 “林红杏，就你家烧没了，钱二狗也没见了。 肯定是他把孩子们带走了，咱们村摊上你们这一家子，真是倒了大霉。 我们不管，你要是不把孩子们找回来，我们就弄死你。” 是丢了孩子的村里人，已经急红了眼。 林红杏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满脸是血。 目光呆滞的看着边上的河沟，就想一死了之。 忽然，黑沉沉的夜幕中，传来林苒气喘吁吁的声音。 “回来了，咱们回来了！” 接着，就是铁牛他们的声音。 “爷，奶……” “爸，妈……” “妈，我们回来了。” 孩子们跳下三轮车，飞扑进自己亲人的怀里。 村里人紧紧抱着自家的孩子，痛哭流涕。 “你个臭小子，干啥去了？” 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村长，这会儿都红了眼。 搂着铁牛不撒手，哽咽出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了，你们咋回来的？” 铁牛回头看了眼林苒，赶紧把事情经过说给大伙儿听。 “咱们被王赖子李寡妇还有钱二狗绑了，送到镇上。 塞进了一个黑黢黢的货车里，关了一天。 动不能动，也出不了声。 只知道，他们是想把咱们都卖了。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爷奶了，没想到林苒姐找到咱们。 后来，林苒姐想放咱们出来。 一揭开帆布，发现咱们在派出所后头……”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得很。 派出所的叔叔们帮忙，把他们救了出来。 林苒姐提议，一举揪出幕后黑手。 让派出所的叔叔们不要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才在那等着。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等着了。 不过，钱二狗没抓着，始终让人有点不放心。 听完铁牛的话，村里其他几个娃的父母，就要跟林苒下跪。 “林苒同志，太感谢你了。 要不是你正好遇上，咱们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娃儿了。” “是啊！那些黑良心的，肯定不会把娃儿卖到好地方……” “不对，还有林红杏家的。 平时娃子们都不待见王赖子和李寡妇，咋会乖乖被他们绑了？ 这事，她肯定也掺和了，把她也抓派出所去。” 林红杏搂着康子，低头默默流泪。 谁让钱二狗是她男人？干出这样丧天良的事，她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康子生怕村里人把她妈送去派出所，死死搂着林红杏不撒手。 “不关我妈的事，都是我爸要我把铁牛他们叫来的。 要抓，就抓我。” 林苒赶紧上前，扶起几人。 温和的拍了拍他们的手，让他们先回去。 “娃娃没事就好，折腾了这两天，肯定都又饿又累。 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说。” 村长深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行了，都回去吧！” 村里人这才散开，靠山村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林苒蹲下身，给林红杏擦了擦脸上的血。 “红杏姐，先去我家休息会儿。 康子，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啥能用的东西。” 林苒架着林红杏站起身，缓缓朝家走去。 屋里黑乎乎的，萧厉不在家。 她打开门扶着林红杏走进去，赶紧生火烧水。 往锅里放了几个鸡蛋，又找了几件干衣服。 “红杏姐，你先跟康子洗个热水澡，再吃点鸡蛋垫垫肚子。 等睡醒了，再说其他的。” 林红杏扯了扯干裂的唇，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林苒妹子，是我活该啊，我咋就那么傻？ 被那畜生哄了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年，却一点都不记性。 他稍微好点，我就觉得他改了，想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他满肚子憋着坏水呢！ 康子是他亲儿子，他都想卖了。 他不是畜生，他比畜生还不如啊！ 现在，他跑了，家没了。 往后，我跟康子还咋活？” 村里人把钱二狗造的孽，都记在她跟康子头上。 家里的钱，也全都烧没了，这是绝了她跟康子的生路啊！ 林苒知道林红杏伤心，拧了把热毛巾，给她擦脸。 “红杏姐，天无绝人之路……” 砰，康子气喘吁吁的推开门。 白着脸，晃了晃手里裹满泥的枕头。 “妈，妈，我，找到……” 林苒赶紧上前，给康子倒了杯热水。 “你先喝，慢点说，不着急。” 林红杏抹了把脸上的泪，拿过那枕头看了看。 “这是你林苒姨给你做的枕头，留着做个念想也好。” 康子使劲儿摇头，顾不得多说。 抢过枕头，一把掏出里头湿哒哒的钱。 “钱，妈，我把钱，藏这的！” 林红杏看着那些钱，一时忘了哭。 颤抖着伸出手，拿过钱数了数。 没错，都是她这段日子存下来的。 不对，比她存下的还多了三十块。 “不是，康子，这多的钱你哪儿来的？” 康子一脸不解，赶紧摇头。 “妈，我不知道啊！ 当初爸成天在家转悠，我怕他把你藏的钱找出来。 就偷偷把钱塞进枕头里，我成天躺在上头。 我爸也不知道枕头里有钱，当初钱都是一把塞进去的，我也不知道多少！” 林苒瞥了眼，无奈的笑了笑。 “那应该是我当初放进去的，你回去之前，不是把工钱都留给我了？ 我偷偷放进康子枕头里，让铁牛送回去了。 就怕钱二狗再揍你，你过不下去，又不敢离婚。 本想着，要是日子不好过，再告诉你。 家没了，可以再建。 你有钱，有康子，有手艺，能挣钱。 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红杏姐，别怕……” 第201章 坏事了，萧厉没回来 听到林苒的安慰，林红杏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一把搂过康子，嚎啕大哭起来。 哭她的糊涂，哭她的愚蠢，哭她的好运气，碰上这么一个愿意帮她的好妹子。 以后，还有活路…… 康子见他妈哭，也跟着哭起来， 哭累了，就被林苒叫去洗了个热水澡。 然后吃了两个鸡蛋，又一块睡下了。 等安抚好康子和林红杏，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林苒从家里拎了两块腊肉和几根腊肠，径直去了村长家。 她到的时候，村长家已经挤满了人。 里头有几个眼熟的，正是不见了娃儿的家长。 村长坐在人群中央，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见到林苒来了，几人倒是给了个好脸。 “林苒同志，林红杏她在你们家？” 林苒点了点头，挤开人群走上前。 “他们在睡觉，这快中午了，大伙儿还没吃呢？” “哼，娃儿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吓得不清醒。 我们这做爹妈的，哪儿有心思吃饭？” “咱们的意思，是……” 没等大伙儿把话说完，林苒就晃了晃手里的腊肉和腊肠。 “那正好，我做的腊肉和腊肠能吃了。 借村长这灶房，做一锅饭。 大伙儿先吃，吃完了再说。” 村长看了眼林苒，没多问，侧开身让她进了灶房。 林苒在灶房里忙活，当没听见外头压低的争吵声。 腊肉腊肠热水洗干净，切成薄片。 淘好的大米放进锅里煮到七成熟，沥出米汤，盛出来晾凉。 热油下入切好的腊肉腊肠，炒出香味。 放点新鲜蒜薹和洋芋片，再把晾凉的大米饭一块放进去，小火慢慢焖熟。 很快，焦香的味道就飘出了灶房。 外头争吵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 “林苒同志，你做了啥？好香！” 林苒擦了把手，出门笑了笑。 “做了腊肉腊肠洋芋埪饭，大伙儿可以来吃了。” 听到这话，大伙儿也忘了刚才着急要村长表态的事儿。 纷纷挤到灶房门口，眼巴巴朝里头张望。 林苒拿出碗筷，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 大伙儿捧着饭，急不可耐的蹲在屋檐下大口吃起来。 腊肉和腊肠油润咸香，洋芋片焦脆软糯，米饭吸收了腊肉腊肠的香味，还带着焦香的锅巴。 那味儿，别提多好吃了。 一眨眼功夫，一碗饭就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意犹未尽，再来一碗清甜的米汤，滋味真是绝了。 就连村长，都吃得连连点头。 大伙儿吃得差不多，眼巴巴看着光秃秃的锅。 “林苒同志，你这埪饭做的也太好吃了。 吃上这一口，一年都得想着。 只可惜，你现在不常在村里，想吃，也没法子。” 林苒笑眯眯的把碗筷收好，烧了热水洗干净。 “我教红杏姐做埪饭，回头你们想吃，让红杏姐教你们就成。” 听到这话，众人神色有些古怪。 他们昨儿个商量了一晚上，都觉得这事是林红杏男人闹出来的。 现在钱二狗逃走了，指不定啥时候还会回来。 到时候，林红杏还会不会帮着钱二狗藏起来？ 万一她帮钱二狗，那村里娃儿不是又要遭殃？ 所以他们想着，把林红杏赶走。 这样，以后就不担心钱二狗会危害村里的娃儿了。 可村长不点头，他们吵了一早上，也没办法。 “不如，你教别人？ 林红杏同志吧！可能……” 林苒的手顿了顿，笑眯眯看着众人。 “红杏姐常常跟在我身边，学得更到位。 而且，她性子温和，比我更有耐心教大伙儿。 咱有一说一，钱二狗做的恶，实在不应该让她来背。 那就是个畜生，连自己亲儿子都卖的。 红杏姐就算猪油蒙了心，也不会再帮他。 再说，当初钱二狗要死要活。 也是大伙儿帮着劝，红杏姐才回来继续跟他过日子。 当初，红杏姐可是想跟钱二狗离婚的。 要这么说，也是大伙儿害了她……” 林苒的语气轻柔，可说出的话，却直戳人心窝子。 甭管是钱二狗以前揍林红杏，还是后头闹着剁手指头。 他们都帮着劝过，让林红杏跟钱二狗。 针没扎到他们身上，也确实不觉得疼。 现在被林苒点破，心里头多少不是滋味。 村长见林苒几句话就叫村里人低下头，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 掏出旱烟，狠狠抽了一口。 “林红杏嫁到靠山村，就是靠山村的人。 人干活卖力，也从不搬弄是非，是个团结的好同志。 钱二狗作恶，她也深受其害。 咱们村绝对不放过一个坏同志，也不能欺负一个好同志。 你们今天说的话，我当没听过。 要是个爷们，就别跟人孤儿寡母过不去，听见没？” “听见了，村长！” 大伙儿有气无力应了一声，不管心里头是不是真的乐意，但答应了村长，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苒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把灶房收拾干净后，就离开了村长家。 回去的时候，林红杏已经醒了。 坐在床边，看着康子发呆。 林苒进屋，对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悄悄走上前，握着她的手，压低声音。 “红杏姐，你要是不嫌弃。 以后就先住我这儿，顺便帮我看看家。 也不怕你笑话，我跟萧厉扯证这么久，都没正经睡过。 你看，你住这儿，萧厉就能住镇上了。 就当，帮我个忙成不？” 林红杏心里头有好多感谢的话，想跟林苒说。 可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握着林苒的手，不停的掉泪。 林苒给她擦了擦泪，站起身，找了块腊肉和一条腊肠。 教林红杏做了埪饭，饭熟了，康子醒了。 “好香，林苒姨，你又做啥好吃的了？” 林苒摸了摸康子的脑袋，刚准备坐下。 “埪饭，可好吃了。 你萧厉叔叔要是吃了，肯定喜欢。” 她一拍脑袋，连饭都顾不上吃，扭头就往外跑。 “坏事了，红杏姐，萧厉没回来。 你们在家等着，要是他回来了，跟他说一声，我去找他了。” “哎，你慢点。” 林红杏追出门，林苒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第202章 扒裤子上药 林苒一路跑到村长家，借了自行车骑着去镇上。 路上一边骑，一边四处张望。 这两天被孩子们的事忙昏头了，就把萧厉忘在脑后了。 萧厉可不是那种乱来的人，要不是遇到事也不可能不回去？ 他眼睛不好，可别摔到哪儿了。 天黑得早，等到镇上的时候，已经黑透了。 隆冬的天，呵气成冰。 林苒却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顾不得休息，每条小巷都钻进去看了一遍。 快到派出所的时候，正好见萧厉站在门口，焦急询问。 “同志，我们刚从靠山村回来。 说我媳妇没回去，你们确定人回去了？” 王大勇在后头扶着萧厉，皱着眉头。 “哥，你别担心。 没准，咱是跟嫂子错过了！” 可萧厉不相信，只拦着派出所同志。 “同志，我就问一下，你们确定人回去了？” 派出所同志一脸无奈，忽然抬眼看到已经到了门口的林苒，赶紧指了指。 “诺，你媳妇不是在后头？ 同志，都说了她没事，你咋就不信呢？” 萧厉闻言，赶紧转头，试探的叫了一声。 “小苒？” “嗯，是我！” 林苒跳下自行车，看着萧厉衣服上都是泥。 裤腿都磨破了，露出里头的棉花。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弄成这样。 她的鼻子，莫名有些酸。 “我没……” 话没说完，萧厉几步跑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搂紧。 搂紧的瞬间，他眼前的黑色散开，出现个模糊的影子。 这一次，影子并没有立马消失，而是持续了几秒，才渐渐归于黑暗。 虽然短暂，却也依稀看见，脸上没有鲜血和其他颜色，他不由放了心。 林苒反手搂着萧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皱了皱眉。 “你受伤了？我看看！” 萧厉赶紧握住林苒的手，笑着摇头。 “没事，一点皮外伤，你没事就好。” 北风呼呼的刮，吹得人透心凉。 林苒看着一身狼狈的萧厉，无奈叹了口气。 “先别说了，回去再说。 忘了跟你说，靠山村的家现在让红杏姐住着。 以后，就委屈你跟我一块，住镇上了！ 走，我们回家。”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走了几步，才想起后头的王大勇。 “大勇？” 王大勇走上前，接过林苒手里的自行车。 “多谢你啊，哥，还记得我活着。 知道，我骑着自行车回靠山村。 帮你们照顾着点林红杏同志，顺便给村长还个车。” 林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大勇，那就麻烦你了。 回头过年，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王大勇本想很有骨气的说一句，不用。 可话到嘴边，就是两个字。 “好啊！” 他跨上自行车，路过萧厉，不放心的提醒了林苒一嘴。 “嫂子，我哥昨天跌了一跤，好像还挺严重的。 回去后，你好生给他看看。” “好！” 林苒点点头，扭头看了萧厉一眼。 萧厉像是看出林苒的动作，握着她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我没事，你别听大勇瞎说。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嘴里没把门。 走，咱们回家睡觉。” 两人回到家，煤炉已经熄灭了。 林苒赶紧生火，发了个煤球。 看煤球燃起来，立马烧水。 “萧厉，你今天就别冲冷水了，我给你烧点热水洗洗。” “不用，我习惯冷水。” 萧厉摸索拿起边上的搪瓷脸盆，缓缓走出门。 每一层都有公共浴室，就在他们隔壁两间，倒是方便。 这个点，浴室里也没其他人。 萧厉进去后，关上门。 打开水龙头，接了一盆凉水。 利索的脱下衣服，浇了点凉水在身上。 适应这温度后，就脱下了裤子。 刚脱到大腿根，裤子粘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轻轻一拉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萧厉却没吭声，只是皱了皱眉。 熟练的浇了些冷水，把伤口浸湿，然后猛得往下一拉。 冻住的伤口被扯开，鲜血直流。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面不改色的洗着。 这几天注意点不再蹦开，大概三五天就能结痂。 以前被他爸揍出的伤比这严重多了，他早就习惯了。 不想让小苒看见，是怕吓到她。 萧厉打开水龙头接水，一盆一盆的冷水往身上淋。 等洗干净后，他简单撕下一片衣角按在伤口上。 若无其事的穿好裤子，把带血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这才拿着脸盆回了屋。 为了让林苒打消怀疑，他还特意没穿上衣。 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没受伤。 “小苒？你，在干啥呢？” 萧厉察觉到屋里的林苒气喘吁吁，不由伸出手。 林苒一把拍开他的手，似乎有些生气。 “别碰我，洗完了就去床上躺着，我待会儿就来。” 萧厉眉头动了动，以手抵唇咳了一声。 “今天，恐怕有点不方便。” 林苒看着萧厉那样，气不打一处来。 直接把人推进屋，推倒在床。 挽起衣袖，干净利落的把萧厉的裤子扒下来。 “真当我是傻子？看不见你走路不对劲儿？ 到浴室门口，就闻到里头的血腥味了。 萧厉，你倒是能忍。” 萧厉的大腿根上，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 皮肉翻卷，鲜血直往外流，看着都疼。 他倒好，愣是一点没表现出来。 “我没事，真不算疼。” 萧厉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想要把裤子往上拉点。 比起现在这丢脸的情况，这点疼算什么？ 啪 林苒一把拍开萧厉得手，拿出刚买回来的伤药，一点点倒在伤口上。 “你是铁打的？不疼？ 躲啥躲？不就扒个裤子，有啥不好意思？” 说着，她一边轻轻呼着气，一边给萧厉上药。 可是，却有些不对劲儿。 余光瞥见，有个啥东西，支棱起来了。 林苒狐疑一看，登时红了脸。 “你，你干啥把它掏出来？ 我给你上药呢！能不能正经点。 咋，你们一块耍流氓是不是？” 萧厉丢尽了脸，侧头闭了闭眼。 “我忘了跟你说，我没带裤头。 洗完澡，把脏裤头直接洗了。 就穿了一条单裤，谁知道。 你一上来就扒裤子，我跟它都没准备。 不然，你揍它一顿？” 林苒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只觉得手酸。 赶紧上完药，把萧厉裤子往上一拉。 “别想其他的，睡觉。” 也不知是碰到萧厉的伤口，还是咋了。 他闷哼一声，微微蜷曲起身体。 第203章 生意被抢走了 床上铺着苏秀芬新买的被褥，又蓬松又软和。 放松下来后，林苒很快就睡着了。 萧厉却躺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 忍着煎熬好不容易撑到天亮，外头大院里热闹起来。 他听着身边林苒均匀的呼吸声，悄悄爬起床。 拿着脸盆和毛巾，准备出门打水。 一开门，迎面就是一股冷气。 他皱了皱眉，站定。 张梁手里拎着一袋牛下水，眉头跳了跳。 “你咋在这儿？你昨晚上在这儿睡觉？” 语气虽然不算好，但也没有以前的桀骜。 萧厉一手拉上门，走到外头轻笑一声。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儿？ 一大早的，没啥事就别打搅我媳妇。 她昨儿个累得慌，今天肯定得晚起。” 话里话外透着的得意劲儿，叫张梁咬碎了牙。 不想跟萧厉多说，扭头就走。 他是疯了，才觉得跟这样的玩意儿有话说。 没走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见萧厉走路有些趔趄，分明就是腿软。 “哼，绣花枕头！” 张梁哼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把东西放下。 又刻意重重踏步，从萧厉身边绕了一圈才走。 林苒迷迷糊糊被外头的动静吵醒，出门才发现外头有一袋东西。 打开一看，原来是牛下水这些。 她探头四处看了看，见萧厉稳稳从外头走来。 “萧厉，梁子来过了？” 萧厉点点头，从棉衣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塞给林苒。 “早上来的，那会儿见你睡得沉，就没吵你。 外头冷，先进屋吃早饭。” 林苒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大口吃完肉包子。 换了个新煤球，又把暖水壶啥的，放在桌上。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这才出门。 “萧厉，我去摆摊。 你在家休息，中午我给你送吃的。 记住，哪儿都别去。” 昨儿个萧厉那腿伤，确实吓着她了。 萧厉倒也听话，点了点头。 “成，我哪儿都不去！” 从大院出来，林苒去了一趟市场，买了些炒制火锅的调料。 等拿着东西到摆摊的巷子，张梁已经把摊子都支好，棚子也搭好了，正在包汤圆馄饨。 林苒赶紧上前放下东西，脱下棉衣挽起袖子，往炉灶里扔了几根柴。 “今儿个起晚了，梁子，辛苦了！” 张梁看着林苒热火朝天的炒着火锅料，皱了皱眉。 “你家那男人，不光眼睛不好，身体也不好。 回头给他好好补补，叫人看了怪可怜的！” 林苒把辣椒花椒放进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他身体好着呢！冬天都冲凉水澡。” 把火锅底料炒出来熬上，林苒又开始处理牛肚这些食材。 弄得差不多了，王婶子她们才匆忙跑过来。 “哎哟，东家，对不住，咱们今天来晚了。 这样，今天工钱就别给了。” 王婶子跟其他两个婶子一块蹲下，帮着洗毛肚。 梅杏慢腾腾的跟在后头，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林苒同志，咱话可说好了。 谁说不要工钱，就别给她。 我可没说不要工钱，不能少了我的钱。 你没见，天这么冷。 咱们从村里赶过来多不容易？是不？” 听着梅杏这话，好脾气的王婶子没忍住。 “你还好意思说？早上都叫你多少回了？你愣是不肯从被窝里钻出来。 路上不是腿疼就是肚子疼，懒人屎尿多。 来了也不干活，最不该要工钱的就是你！” 梅杏也不肯罢休，叉着腰就要跟王婶子吵上一架。 “嘿，我说你这婆娘是咋回事？” “行了！” 林苒打断梅杏的话，皱眉看了她一眼。 “你去夹些炭头放进棚子里去，有啥事，等下午再说。” 见林苒动了气，梅杏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扭头去干活儿了。 快到中午了，他们这巷子里也没啥人来。 张梁探头朝巷子口看了眼，扔下菜刀擦了把手。 “我去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平时这个点，他们摊子前早就开始排队了，今天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了好一会儿，张梁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圆，砰，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国营饭店今儿个不知道咋回事，卖起了汤圆和馄饨。 还买一碗送一碗，人都往那去了，挤都挤不进去。 这是我从别人手里买的，你尝尝味儿。 我觉着，闻着跟咱们做的差不多。” 他们的汤圆馄饨味儿好，在镇上可是人人都知道。 以前不是没有其他人想跟他们卖一样的汤圆馄饨，可都做不出这味儿。 国营饭店现在来这一出，不是摆明了要跟他们抢生意？ 花更便宜的价钱，去国营饭店吃汤圆馄饨。 既有面儿，还不至于受冻。 所以这一大早，大伙儿都去国营饭店凑热闹了。 林苒舀了一颗汤圆，尝了一口。 “嗯，是一个味儿。” 调料没有错，一模一样。 张梁扭头看了看王婶子几人，皱起眉头。 还没说话，梅杏就先嚷嚷开了。 “看啥看？咋，你是怀疑咱们？ 张梁，你别贼喊抓贼。 除了林苒跟你，咱们可不知道汤圆馄饨的配方。 谁知道是不是你猪油蒙了心，把那配方卖给了国营饭店。 再说，林苒往市里送了那么多生汤圆和馄饨。 难保不是市里那人，把东西卖给了国营饭店。 让国营饭店的厨子，学到了这汤圆的做法……” 话没说完，就见丁山尴尬的站在巷子口，看着林苒赶紧解释。 “林苒妹子，我没有。 那些东西，我都卖光了。” 林苒点点头，皱眉打断还想说话的梅杏。 “行了，今儿个怕是做不成生意了。 都回去吧！丁山大哥，你来坐。” 梅杏气不过，扭头走了。 王婶子她们还帮着把摊子收好，这才回家。 林苒留了一张桌子，招呼丁山和张梁一块坐。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准备火锅。” “别，你有话跟他说，我可没有。” 张梁把火锅端上桌，扭头就去干其他的活儿了，从始至终都没看过丁山一眼。 林苒叹了口气，坐在丁山对面。 “丁山大哥，你知道这混小子的性子，别管他，过段时间就好了。 来，先吃！ 刚才那女同志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绝对信得过你。 你那小吃生意做得好不？等过完年，我再给你做几道新品……” 第204章 她要让林苒在镇上活不下去 丁山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 大的十块，小的一分都有。 他把钱递给林苒，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不了，我媳妇昨儿个出院。 我们已经收拾东西回村里住了，我这年纪也不小了。 娃儿也没有了，以后也没啥负担。 现在市场放开，我这生意也不好做。 干脆就跟我媳妇住在村里，跟集体过活。 能挣几个工分，糊口就行。 诺，这是你借给我的钱。 你数数，别差了。” 他都不咋好意思，用林苒的汤圆馄饨挣钱，再还给林苒，丢人啊！ 林苒瞥了眼正在剁肉的张梁，随手把钱接过来塞进兜里。 “真不打算再想想？你看，我这儿也缺帮手。” 就卖个汤圆，都能牵扯出这么多是非。 万一真一块干，以赵春花那性子，肯定消停不了。 丁山谢绝了林苒的好意，站起身看了张梁一眼。 “好好干，以后别指望我。 靠自己，娶个媳妇生个娃……” 张梁的手顿了顿，没有吱声。 丁山似乎有意避嫌，连火锅都没吃就走了。 林苒送走了丁山，也准备回家。 路过国营饭店，见里头人都挤满了。 这还不算，外头还有不少排队的。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林苒，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 “林同志，你那摊子这几天没开，咱们不知道有没有吃的，就没往那去。” 看着面红耳赤的几人，林苒笑着打趣。 “我那是做吃食的，又不是强盗窝。 还不让你们去别处吃吗？钱是自己的，哪儿味儿好就去哪儿吃。 大家伙儿说，对不？” 见林苒这么大度，众人倒是越发不好意思了。 “哪儿都没你那味道好啊？等天不冷了，咱们再去……” 正说着，林美凤从里头扭着腰出来了。 瞥见林苒这模样，嗤笑一声。 “咋，你那破摊子没生意，来我这抢生意了？ 啧，早跟你说识趣点，给我几个菜单，让你在国营饭店干活。 你倒好，死活不给，非要得罪我跟史富贵。 现在呢？自己生意做不下去，我这儿也不可怜你。 还带着个瞎眼男人，往后可咋活？” 看着林美凤这得意样，林苒不由好笑。 “你这生意才好了一天，就笃定我没活路了？” 林美凤见林苒还嘴硬，不由咬牙。 “哼，我不怕跟你说。 我家史富贵已经把国营饭店承包下来了，以后挣的钱，都是我的。 以后你那卖啥，我就卖啥，就要比你便宜，我倒要看看。 你拿啥跟我斗？” 林苒没跟林美凤多说，往后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过年了，街上本就人多。 加上国营饭店的人都排到大街上了，路过的人挤在一块水泄不通。 后头的人烦了，都开始推搡起来。 “前头干啥呢？堵那不动？ 其他人还要不要过了？闪开！” 林美凤本想再嘲讽林苒几句，忽然被后头的人推了个趔趄。 重心不稳摔在地上，人群你一脚我一脚踩在她身上。 “死人了，要死人了……” 林美凤一声尖叫，后头的牛蛋听到动静。 赶出来帮忙，见到林美凤被踩得吐血。 吓得拿起边上的泔水勺，胡乱挥舞起来。 “闪开，都闪开。 踩死人了……” 泔水勺里都是泔水，就这样泼了人一身。 人群确实退开了，可这也败坏了想吃饭的胃口。 “干啥呢？你们这是吃饭的地儿还是喂猪的地儿？ 好好的浇人一身泔水，你们不嫌恶心我们还嫌恶心！” “走走，以后这地儿都别来了……” 本来排老长的队，一下子就散开了。 林美凤被牛蛋扶着起身，抹了把脸，发现指尖上有点血，那叫一个生气。 “不来就不来，稀罕你们那三瓜两枣一样。 哼，以后有你们求着要吃的时候。” 这话叫本来还想上前吃饭的人，也纷纷扭头走了。 牛蛋给林美凤擦了擦血，又顺手捏了把她的脸。 林美凤吓了一跳，赶紧往后看了看，推开牛蛋。 “你疯了？要是史富贵看见，咱两都没好果子吃。” 牛蛋揉了揉被林美凤推过的地儿，讥讽一笑。 “妈的，他在后头忙着揉汤圆，哪儿会管前头的事？ 啧，你这女人翻脸不认人。 给我五块钱，我去买几包好烟。” “五块？” 林美凤睁大了眼，看了看四周，赶紧压低声音。 “你当初就给了我五毛，转头就要五块？ 牛蛋，你这人也太黑良心了。” 牛蛋凑上前，闻了闻林美凤身上的味儿。 “没钱？跟我找个地儿快活一下也行。 再不然，我去跟史富贵说说？ 咱两当初，在饭店里干的好事？” 林美凤知道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啥事都干得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做了国营饭店的老板娘，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不能被牛蛋坏事。 “等着……” 林美凤进了饭店，从收钱的盒子里摸出五块钱。 快步出门，塞进牛蛋手里。 “拿着，赶紧滚！” 牛蛋收了钱，倒是老实的走了。 林美凤看看空荡荡的门口，咬牙跺了跺脚。 都是林苒坏事，不然这五块钱一下就挣回来了。 等着，她一定让史富贵把国营饭店生意做起来。 让林苒跟萧厉在镇上，活不下去…… —————————— 林苒刚回大院，就见梁三妹叉着腰站在门口大骂。 “你个赔钱货，让你好好照顾你弟，你倒好。 把给他留的麦乳精都喝了，还抢他的奶糖吃？ 这讨人厌的模样，跟你那克夫妈一模一样。 叫人看了就心烦，跪在外头不让你进来你别近来。” 那小丫头低着头，跪在墙角一动不动。 梁三妹还嫌不解气，冲进屋端起一盆洗菜水，泼到了她身上。 隆冬的天，呵气成冰，今天虽然没下雪，也冷的吓人。 小丫头本来就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衣，这会儿泼水弄湿了贴在身上，冻得直发抖。 梁三妹扔了盆，警告的看了家属院里的人一眼。 “谁要是敢叫这丧门星起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是出了名的泼辣不讲理，大院里的人虽然同情小丫头，可也不敢多事。 只能摇摇头进了屋，眼不见为净。 梁三妹扭头要进屋，瞥见林苒在那皱眉，不由顿了顿。 “看啥？我管我自家孙女不成？ 有本事，你叫派出所同志来抓我啊！ 哼……” 谁家打孩子都不是稀奇事，除非弄死了，不然还真没人管。 林苒皱了皱眉，快步回了家。 萧厉没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把煤炉里燃着的两颗煤球夹出来，走到门外，当着梁三妹的面狠狠扔过去。 “谁乐意管你家那点破事？我要做饭了，别又过来张嘴讨吃的。” “我呸，我家吃红好肉，稀罕你那点破玩意儿？” 梁三妹翻了个白眼，扭头进了屋，重重关上门。 煤球在墙角碎了一地，刚好在小丫头身边铺开。 小丫头没忍住，颤抖着伸出手，烤着那灼热的火气。 第205章 你信阿姨不? 天渐渐黑下来，各家各户都传来饭菜的香味。 身后的屋里，奶奶正哄着弟弟吃肉。 “乖孙，这是奶给你炖的红烧肉。 油汪汪，软趴趴，一抿就化，没牙都能吃。 来，奶喂你！” “嗯，好吃，红烧肉都是我的，不许跟我抢。” “好，不抢不抢，都是你的！” 章招招听着屋里的动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麦乳精和奶糖，都是有福自己吃了。 没吃够还想吃，就说被她吃了。 她说了好多次，可是奶奶叔叔婶婶都不信她。 晚上的北风刮得人透心凉，边上的煤渣也渐渐没了温度。 章招招缩成一团，努力往墙角钻。 指望着那两堵墙能够挡挡风，叫她暖和一点。 正哆嗦着，就见几点火光从暗处往这飞过来。 吓了章招招一跳，险些叫出声。 接着，一个温热的手捂住她的嘴。 原来是先前丢煤渣的那个阿姨，她笑了笑摇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阿姨虽然开始骂得凶，可是丢的煤渣一点没弄到她身上。 还烤干了她的棉衣，而且阿姨好漂亮，笑眯眯的，应该是好人。 章招招点点头，林苒松开手。 手里的煤炉放在边上，把手里的一碗饭塞给章招招，比划了一个吃的动作。 自己站在风头上，替章招招挡风。 一大碗白米饭，上头盖着几块扣肉，还窝了一个煎鸡蛋。 光是闻着，就叫章招招吞口水。 她今天饿极了，实在没忍住。 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白米饭上沾了扣肉的汤汁，好吃得不得了。 一眨眼功夫，她就把一碗白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留着几块扣肉和荷包蛋，却一口没动。 林苒看得出她很想吃，蹲下来压低声音问道。 “咋？不喜欢吃肉和鸡蛋？” 章招招把碗边上沾的饭粒捡得干干净净，羞怯的摇摇头。 “不是，肉跟鸡蛋都是好东西。 奶奶他们说，好东西都要留给有福吃。 我是个赔钱货，吃啥都是糟践东西。 而且，我吃了，他们会揍我的……” 闻着屋里飘出来的红烧肉味儿，林苒咬碎了牙。 她要是记得没错，那些肉还是上回张叔拿过来的。 本意是给小丫头吃的，结果那家子牲口连口肉汤都没给小丫头吃！ 想到这儿，她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扣肉塞进章招招嘴里。 “别听他们胡说，你也是小孩子需要营养。 吃，多吃点，快快长大，就能保护自己了。 我给你盯着，吃完了再喝点热水，嘴里就没味儿了。” 章招招本来还能忍住，可是扣肉一进嘴，那香喷喷的肉味就直往脑门星窜。 嘴巴忍不住嚼了起来，肥肉香，瘦肉也不柴。 每年只有妈回来的时候能吃上两块肉，她早就忘了肉是啥味儿了。 但，应该没有这么好吃，对，肯定没这么好吃。 吃完一块，林苒又塞了一块。 不知不觉，几块扣肉和鸡蛋就全进章招招的肚子里。 填饱了肚子，身上也暖和起来。 章招招冻得铁青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林苒又端出搪瓷缸，吹了吹递过去。 “给，喝点姜茶，别冻感冒了。” 章招招喝了一口，姜茶里头放了好多糖，辣辣的，甜甜的。 她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抱着搪瓷缸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苒。 “阿姨，你是仙女吗？ 以前听妈妈讲故事，故事里的仙女，就是哪儿哪儿都好。” 林苒摸了摸章招招的脑袋，满是心疼。 “你说是，那就是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 那个，妈妈在哪儿呢？” 章招招想了想，掰着指头算起来。 “我叫章招招，今年八岁了。 奶奶说，是招男娃的招。 我二叔家的弟弟，就是我招来的。 阿姨，我这么厉害，应该不是丧门星对不？” 说到这儿，章招招满是自豪。 林苒的心里越发酸楚，摸着章招招的脑袋，在心里又把那一家子牲口骂了一遍。 “那，你妈妈呢？ 你还有有没有，别的亲人？ 譬如说，外公外婆什么的？” 张叔那性子，看着也不像是看着小丫头被这家磋磨，啥都不管的人啊？ 因为一碗饭，章招招跟林苒亲近起来。 往她身边蹭了蹭，掰着指头算起来。 “我妈妈去煤矿工作了，说过完春天，就是夏天，过完夏天就是秋天，过完了秋天就是冬天。 等冬天快过完就是过年，那时候，我妈妈就回来了。 我爸爸前年生病死了，奶奶说，他们好心才收留我跟妈妈。 不然，我们被赶出去就只能饿死。 以前我听院里小朋友说起过外公外婆，后来问了问妈妈。 可妈妈只顾着哭，却啥都没说。 我，就不敢问了……” 林苒见勾起了小丫头的伤心事，也没继续问。 握着她的手，把她搂紧了些。 “成，那就不说了。 他们一般啥时候让你回屋？阿姨陪你在这儿待会儿。” 章招招抬头看着林苒，摇了摇头。 “外头冷，阿姨别冻坏了。 等奶奶他们睡下了，我就能偷偷溜进去了。” 说着，章招招把搪瓷缸塞进林苒怀里，推着她进屋。 末了，还仰头冲着她甜甜一笑。 “阿姨，等明天没事了，我去你家帮你干活儿……” 她年纪虽然小，可记着别人的好，总想报答人家。 可又没有其他啥东西给，只能帮着干点活了。 林苒叹了一口气，扭头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 转身蹲在章招招身边，笑眯眯问她。 “招招，你信阿姨不？” 章招招毫不犹豫点头：“信。” 林苒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明天，甭管阿姨说啥，你都别出声，知道吗？” 章招招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苒回家，又夹了一个烧得正旺的煤球，放到章招招身边。 在屋里一直等章招招家灭了灯，看着章招招艰难的爬起身进了屋，没再被赶出来，这才放心。 萧厉给林苒披上一件棉衣，摸了摸她的手。 “放心了？快坐下烤烤火。” 林苒坐在煤炉边，看着萧厉，忽然咧嘴一笑。 “萧厉，给我狠一个？” 第206章 放心干，我给你撑腰 萧厉：“？？？” “媳妇，你直说，想让我干啥？” 林苒抿了抿嘴，凑上前些。 “明天想让你配合一下，给我撑腰。” 萧厉挺直了身板，往后腰拍了拍。 “知道我啥最硬吗？腰杆子最硬。 放心干，我给你兜底。” —————— 第二天天没亮，林苒就出门去了菜市场。 买了好些肉菜回来，大院的人还没醒。 她就开始忙活开了，鸡汤炖得奶白奶白，蹄髈呼得烂烂乎乎。 更别提那红烧鱼，大盘子都摆不下了。 大院里的人是被这味儿给香醒来的，纷纷跑出门。 循着香味，一下子就找到了林苒家门口。 瞥见灶上的菜，口水直流。 “不是咱们说，林苒同志。 你这手艺也忒好了，咱们每天闻着这味儿，又吃不上，心里跟猫爪子抓一样。 这样，回头咱们给你钱。 你跟咱们照样做一桌，咋样？” 林苒笑眯眯盛了一碗汤，给几人尝个鲜。 “我就在国营饭店对面巷子里开饭店，过几天就开张了。 到时候你们想吃，直接过去就成。 这些菜是给我男人做着补身体的，实在不好分给你们。” 几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完鸡汤，眼珠子都亮起来了。 这也太好喝了，不过，他们也讲道理。 这是人做给自家男人吃的，再好吃他们也不会张嘴要。 “成，那咱们就等着去你那饭店吃饭。” 几人放下碗，各自回了家。 林苒回过身，见梁三妹垫着脚尖往这儿看。 她当没看见，忽然一拍脑袋啊。 “哎哟，瞧我这记性。 忘了去接我男人了，先去接他……” 说完，林苒随意带上门，快步出了门。 看样子确实是走得急，连灶台上的菜都忘了收进去。 梁三妹眼见着林苒走出家属院大门，飞快窜上前。 舀起鸡汤喝了一口，烫得直哆嗦。 可她却舍不得吐，味儿是真的好。 又沾了点红烧鱼的汤汁儿尝了尝，没忍住，掏了一点蹄髈肉吃。 不得不说，那林苒是很讨人厌，可她这手艺真是没话说。 想着林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梁三妹动了心思。 赶紧跑回家，拿了几个饭盒出来。 先把红烧鱼上的鱼肉夹了些，怕被人发现，又把红烧鱼翻了个面。 然后夹了一大块蹄髈肉，依旧是把缺了的口子放在下头。 这样就算林苒要吃的时候发现少了，又能咋办？ 接着，就是这鸡汤了。 梁三妹贪心，舀了一大半鸡汤进饭盒。 最后，剩了点汤底。 端着沉甸甸的饭盒，梁三妹正准备回家。 忽然，听到身后林苒一声厉喝。 “你干啥呢？干啥要偷我家的菜？” 吓了梁三妹一跳，饭盒里的鸡汤撒出来，烫得一哆嗦。 饭盒没拿住，灶台上的菜也被她挤了下来。 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菜没了，锅碗瓢盆也碎了。 这动静立马引起大院里人的注意，大伙儿纷纷跑出门。 梁三妹被抓了个正着，老脸一红。 “嚷嚷啥呢？同住大院，谁家不是做了好东西，给人分一口？ 就你搞特殊？成天做了好吃的自己吃独食，不给人分。 我是看你年轻不会做事，想教教你。 你说你忽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这些菜都摔了，也不能怪我。 那鸡弄脏了，洗洗再炖个汤不就成了？” 本来以为林苒会大吵一架，梁三妹都打算拿出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了。 谁知道，林苒安静了片刻，走上前。 在摔碎的鸡汤里翻翻找找，拿出一根大山参。 “都说了是给我男人补身体的，里头还炖了山参。 我存了一年的钱，就为这一顿。 你倒好，偷吃就算了，还给我摔了。 这山参一颗得两百块，现在没了。 你是给我赔钱？还是去派出所？” 梁三妹彻底傻了，两百块钱，够买多少鸡了？ “你，你个贱皮子，想讹我？ 大不了我还你一锅鸡汤，两百块钱？你做梦呢？” 大院里的人先前喝了林苒的鸡汤，吃人嘴软，这会儿也没忍住帮着出声。 “梁三婆，你耳朵聋了？人家都说了，是山参值钱。 你能还鸡汤，还能还个一样的山参不成？ 人家林苒同志都说了，是给男人炖着补身体的，你非要打翻。 以前看你年纪大，大伙儿都懒得说你。 又懒又馋人还坏，我看啊！干脆把她赶出去算了。 反正，这屋子也不是你的，是你大儿子……” 一听要把他们赶走，梁三婆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 “我家大儿是为公牺牲，厂里都同意让咱们住下，你们凭啥赶咱们走？ 有本事弄死我，不然我绝对不走。 还有你个不得好死的小贱人，想要钱，我烧给你……” 屋里的章满囤听到动静，一阵风似的跑出来。 恶狠狠瞪着周围的人，扬起沙包大的拳头。 “干啥？想欺负我老娘？ 问问能不能打过我？” 梁三妹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也就归功于有个又混又不讲理的二儿子。 家属院的人虽然有心想帮林苒，可是这会儿也不敢吭声。 梁三妹见状，登时蹦起来，推了章满囤一把。 “幺儿，给妈叫这贱皮子长点记性。 看她下回还敢不敢吓唬妈？” 后头的章招招见状，赶紧想跑上前帮林苒的忙。 谁知道林苒看到她，只微微摇了摇头。 章招招不明白，但还是乖乖停下脚步。 想了想，扭头跑出了家属大院。 章满囤呸了一口，挽起袖子走到林苒跟前。 “就你？找我妈的不痛快？ 啧，这漂亮脸蛋还真舍不得揍。 可不让你长点记性，你记不住。” 说着，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招呼下来。 还没碰到林苒，一道人影一闪。 接着，章满囤就飞出两三米，重重摔在地上。 牛高马大一个男人，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哎呦直叫唤。 萧厉的脚还抬着，眼神冷冷看着他。 “就是你，想揍我媳妇？ 几条命啊？这么嚣张？” 情势急转，众人都看呆了，连梁三妹都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疯了一样扑到章满囤身边。 “我的儿啊，你咋样了？” 第207章 没钱?那就赔力气! 章满囤痛苦的捂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 梁三妹见状，扭头指着萧厉破口大骂。 “你个死瞎子，敢踹我儿子？ 要是他有个好歹，我，我就跟你拼命。” 林苒挡在萧厉跟前，瞪了梁三妹一眼。 “胡说啥？明明是你儿子撞我男人脚上了。 不然，我男人咋会伤了他？ 谁都知道，我男人身体不好……” 说着，她拉了拉萧厉的衣摆。 萧厉配合的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男人身体不好，压根没多少劲儿。 力的互相作用，知道不？ 就是你儿子用多大劲儿，他就受了多大劲。 你看他飞出去那么远，我男人站在原地晃都没晃一下。 可见他当时用了多大劲，那是奔着下死手去的。 你要拼命？我还想跟你拼命呢！” 周围的人被说蒙了，可又觉得林苒说的有道理。 “是啊！咱们刚才可看的清楚。 人林苒和她男人都没动弹，是你儿子自己冲过去的。 仗着自己力气大，还想揍女同志。 呸，真不是个玩意儿。” “我，没……” 章满囤挣扎着想解释，可话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梁三妹更是呼天抢地，就要跟林苒和萧厉拼命。 直到派出所的公安进来，喝止了这一场闹剧。 “干啥呢？大白天的聚众斗殴？都抓到派出所去。” 几个公安上前，梁三妹登时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不敢闹腾。 眨巴了几下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抓他们，是他们把我儿子踹晕了。” 林苒上前，仔仔细细跟公安们说了一下这事。 末了，还委屈的拉过萧厉。 “同志们，你们看看她儿子的体格，再看看我男人。 我都担心，我男人的腿被撞伤了……” 章满囤膀大腰圆，像个屠夫。 再看萧厉，身板确实显得很单薄。 周围的人这会儿也你一嘴我一嘴的，帮忙说开了。 “是啊，章满囤平时在家属院就这样。 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咱们看在他哥当初的面上，忍了就忍了。 可林苒同志她男人身子不好，被揍出个好歹可咋办？ 咱们作证，今天这事确实是章满囤家不对……” 公安皱了皱眉，上前架起章满囤要走。 梁三妹彻底慌了，赶紧拦下他们。 “不，不去派出所。 我，我不追究了。 就，就当没发生过……” 林苒适时上前，摊开掌心的山参。 “你不追究了，我还要追究呢？ 公安同志，这颗山参花了二百块钱。 都是因为梁三妹，现在没啥用了。 这钱，他们家必须赔给我。” 梁三妹见林苒不依不饶，还想撒泼。 “两百块钱？你想都不要想。” 公安同志皱了皱眉，打断梁三妹的话。 “弄坏东西，照价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同样，如果你儿子受伤，也可以要求她赔药费。” 又没见血又没伤到骨头，能赔几个医药费？ 要她真金白银拿出两百块钱，除非杀了她。 见梁三妹咬牙不吭声，林苒叹了口气。 “不赔钱？那就赔力气。 我家饭店正好要开门了，你们家出个人，帮我去干活。 每个月的工钱抵扣两百块钱，啥时候扣完，啥时候就不用去了。” 这话，可提醒了梁三妹。 她瞥见人群后头气喘吁吁的章招招，登时有了主意。 “成，我们家出个人。 但说好，你不能反悔。” 林苒点头，在公安同志的调解下，跟梁三妹签了调解书。 两方都没意见，也不追究责任，公安同志口头教育了他们一顿，也就回去了。 等公安走后，林苒就找梁三妹要人。 “现在，把人给我，跟我去干活儿吧！” 梁三妹得意一笑，飞快跑过去，把想偷偷回屋的章招招揪过来，推到林苒跟前。 “诺，给你。” 一个小丫头，能干啥活儿？ 周围的人见梁三妹这么干，都骂开了。 “梁三婆，你可真不是东西……” 梁三妹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自豪的不得了。 “叫嚷啥？她刚才又没说清楚？ 咋，这丧门星就不算人？ 你跟着干活，得吃饱了再回来，听到了没？ 从今儿个起，家里可就不管你的饭了。” 章招招怯生生的看着林苒，不知道咋办。 林苒皱紧眉头，似乎很生气。 她指了指梁三妹，深吸一口气。 “你真会恶心人，你家这小丫头落我手里，可别想有好日子过。 哼，回头晚上都得给我干活，不许回家。” 说完，林苒一手牵着萧厉，一手拉着章招招快步回了家。 砰，一声，重重关上门。 见林苒这么生气，梁三妹可开心坏了。 “哼，活该。 让丧门星去克你们家去……” 说完，她想扶着章满囤回家。 可是费了半天力气，却一动不动。 “嘿，我说你们一个个的站在边上看啥热闹？ 不知道帮个忙？都瞎了？ 等我幺儿醒来，看我不叫他好好收拾你们。” 换成平时，周围的人肯定为了图个清静，会帮忙搭把手。 可今儿个，他们不怕了。 “别吓唬咱们，以后再让你家章满囤找事。 咱们也学林苒男人的，来个力气啥作用。” 梁三妹倒真被唬住了，不敢再吭声。 拖死猪一样，好不容易把章满囤拖回了家。 好不容易歇口气，瞥见中午了。 她不耐烦的皱眉，喊了一声。 “赔钱货，赶紧做午饭……” 没人应声，她才回过神，那赔钱货被林苒带走了。 得，只能自己干！ 这会儿，林苒正拉着章招招换衣服。 因为太过匆忙，没有准备。 所以只能让章招招先穿她的衣服，大大的棉服套在身上，像是套的个麻袋。 可是，比以前的破烂衣服暖和多了。 章招招没忍住笑，往里头缩了缩。 “阿姨，你的衣服又香又暖和。” 林苒笑眯眯给她把袖子卷好，衣服扎紧，这才打开房门。 “先将就着穿，等过两天让另外一个姨姨帮你改一改。 肚子饿不？咱们吃饭了。” 桌上摆着一锅热腾腾的鸡汤，奶白的汤色，诱人的香味，叫章招招不住吸着鼻子。 忽然，想到什么。 “可是，阿姨。 鸡汤不是被奶奶摔了吗？这个又是哪儿来的？” 林苒拉着章招招坐下，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那锅是熬的第二遍，特意给你奶奶摔的。 不这样，你奶奶咋会乖乖把你给我？ 咱说好啊，从今儿个起，关上门了只管吃好的。 出门别人问起，你别笑出声。 就说，我对你不好……” 第208章 留下过好日子 屋子里很暖和，还有鸡汤的香味。 看着林苒笑眯眯的模样，章招招眼眶子发热。 “阿姨，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不然，咋能过这么好的日子？ 林苒把鸡汤塞给章招招，摸了摸她的脑袋。 “喝一口汤，好喝就不是做梦！” 她又拉着萧厉坐下来，给萧厉盛了一碗鸡汤。 “当然，今天最该感谢的就是我们的萧厉同志。” 章招招试着喝了一口汤，烫得舌头疼。 可这说明不是做梦，她捧着碗，一边掉泪一边笑。 “真好，就是现在让我死了都成。” “瞎说啥？你还是个小姑娘，以后大把的好日子过，可不能想这些。 快，吃吧！” 林苒给章招招捞了个大鸡腿，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吃完了晚饭，章招招非要回家。 “阿姨，我明天早点来。 晚上，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林苒看着懂事的章招招，越发心疼。 只能打开门，冲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故意大声道。 “明天天不亮就来，别耽搁了我的活儿……” 章招招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奶听的，捂着嘴偷笑，点点头跑开了。 到了家门口，她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锁上了。 “奶，是我，我回家睡觉了。 二叔？婶子？有福？开开门啊！” 不管她咋叫，里头就是没人吭声。 没办法，章招招只能扭头看了林苒一眼。 林苒也明白过来，冲她招招手。 章招招低着头又进了门，不敢抬头。 “我奶他们，许是在生气。 不然，我等他们气消了，再去叫门。” 林苒抱出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 “敲啥？就在这儿睡。” 末了，又看向萧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萧厉倒是清楚，几步走到沙发边坐下。 “你跟阿姨睡床上，我睡这儿就行了。” 就这样，章招招睡了记忆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被子好暖和，阿姨身上好香香…… —————————— 打那天起，章招招就在林苒那住了下来。 倒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梁三妹怕林苒找上门讹钱。 每天早早就把家门锁了，不管章招招咋叫都不开门。 林苒倒是不在意，萧厉有时会到处跑。 晚上来不及回来，就会去大勇的知青点住。 家里多个人，正好给她做伴儿。 林红杏休息了几天，也开始来林苒这儿干活了。 康子有时也会一起来，正好跟章招招做个伴儿。 林红杏干活儿的时候，两人就凑到一旁，看康子跟铁牛那接来的书。 康子自己是个半吊子，还教章招招认字。 “这个，念人。” 章招招点点头，指了指另一边的从。 “那这个字，念啥？” 康子皱了皱眉，不肯说自己不认识。 “念，两个人！” 章招招似懂非懂，又指了指众。 “那，这个呢？” 康子见章招招信了，越发胸有成竹。 “这个，当然是三个人了！” 林苒听着，噗嗤一笑。 “康子老师，咱明年上了学，再来教章招招小朋友认字成不？” 林红杏咬断一个线头，点了点康子的脑袋。 “就是，你自己都认不全，还教人家呢！ 没准，人招招比你认得多。 招招今年八岁，应该上学了吧？” 章招招小嘴抿了抿，摇了摇头。 “没，奶他们说，女孩读书没用。 让我待在家里，干活儿就成。 等长大了，就嫁人，给弟弟换点彩礼。” 别说林苒了，连林红杏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呸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吃绝户都没这么吃的。” 章招招扬起小脑袋，好奇问道。 “阿姨，啥叫吃绝户？” 林苒捂着她的小耳朵，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没啥，等明年开春。 你要是想上学，阿姨就送你去学校。 到时候，招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学了知识，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章招招拉着林苒的手，重重点头。 “阿姨，我会好好学习的。 不过，不用你送。 我妈妈说，她今年挣了钱，明年就能送我上学了。” 林苒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啥。 招招的妈妈应该是疼闺女的，可是没能力留下来照顾招招。 怕是也不知道招招被那一家子欺负，得想个法子，帮帮她们母女。 林红杏把最后一点活儿做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头。 “妹子，你明儿个是带萧知青去医院？ 那我明天早点来，顺带照顾点招招。” 离过年也就小半个月了，林苒怕到时候过年医生们放假。 所以想提前几天带萧厉去医院，她起身给林红杏塞了点麻花，送她跟康子出门。 “也成，等腊月十八。 我饭馆开业，你跟康子一块来凑凑热闹。” “好嘞。” 林红杏应了一声，牵着康子的手走远了。 章招招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些酸。 她也想她的妈妈了，不知道妈妈啥时候回来。 林苒扭头见章招招这副模样，刚准备关门的手顿了顿。 “天还早，咱去外头逛逛。” 章招招一听，眼睛都亮了。 “阿姨，我能去吗？” “为啥不能去？” 林苒跟章招招带上围巾，拉紧棉服。 板着脸，推着她出了门。 “走，跟我去擦桌子去。” 章招招用围巾捂着嘴，才没笑出声。 两人上了街，林苒给章招招买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让她一边吃，一边玩儿。 章招招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觉得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她看着前头做灯笼的地儿，赶紧跑过去看。 “阿姨，你看那，真好看。” 林苒走上前，给章招招挑了个小小的红灯笼。 “诺，给你，过年的时候拎着玩儿。” 章招招一脸不可置信，使劲儿擦着手。 “真的是给我的？” 林苒把灯笼塞给她，不由好笑。 “阿姨买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走，咱们去前头看看。” 两人挤过人群，听见边上有人在唠嗑。 “嗨哟，真是晦气。 前些日子抓的那三个坏分子你们知道不？今天早上拉去枪毙了。 我打那路过，老远都闻到那三人身上的屎尿味。 你们说说，这大过年的，不是给我添晦气吗？” 第209章 一块回首都过年? 要不是听他们提一嘴，林苒都快忘了这事。 王赖子李寡妇和丁娟，三人总算得到了该有的下场。 那人还在继续说，林苒捂着章招招的耳朵，把人带远了。 章招招很少能出来玩儿，加上过年，街上热闹。 她看的眼睛都停不下来，林苒也不催她。 带着她四处看，四处玩。 一直到天黑，街上人都散了。 两人才回了家属大院，刚进大门。 就见梁三妹站在门口，见两人进来，她几步冲过来。 这段时间章招招不在家，家里大小活儿都要她自己做。 因为章满囤受了伤，媳妇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伺候了儿媳还要照顾大孙子，白天黑夜都不得闲。 短短几天，梁三妹就老了十来岁。 本就尖酸刻薄的脸上，越发没肉了。 她咬咬牙，瞪着林苒。 “娃子交给你好几天了，该干的活儿都干的差不多了吧？ 今天让她跟我回家，家里缺了她不行。” 说着，就去扒拉章招招。 章招招心里害怕，往后退了一小步，看着林苒。 这举动虽然不大起眼，可落在梁三妹眼里，就是章招招跟她对着干的证据。 “嘿，你个小畜生。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没念着我一点好。 外人这才给了你几天饭吃？你连奶奶都不要了？ 哼，等你妈回来，我要跟她好好说说，看她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一听要跟她妈告状，章招招慌了。 “别，奶，我跟你回去。” 不等林苒帮忙，她已经几步跑开。 想到啥，回头冲林苒笑了笑。 “阿姨，我明天早点过去！” 梁三妹哼了一声，白了林苒一眼。 扭头揪着章招招的耳朵，把人拎着回家了。 孩子是人家的，林苒总不能硬抢。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扭头回了家。 章招招怕她奶生气，回到家就开始洗菜做饭。 梁三妹把门一关，立马就注意到了章招招身上的不对劲儿。 “你这衣服哪儿来的？那小贱人给的？ 一个赔钱货，也配穿这么好的衣服？ 脱下来，我改改给你弟穿。” 身上的棉服，是林苒阿姨用自己的棉服改了给她的，特别暖和。 章招招从小到大就没穿过这么暖和的衣服，有点不舍的。 “奶，这，这是……” 啪啪 话没说完，梁三妹直接上前就是两巴掌，打得章招招鼻血直流。 她怕把棉服弄脏，赶紧脱下来。 “奶，别，我脱……” 梁三妹一把抢过衣服，重重把章招招踹翻在地。 “你个贱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跟着林苒干了几天活儿，咋就不知道捞点好处回来？ 记住了，下回再空手回来，我就揍死你。” 章招招回来了，她就有了出气筒。 这几天的不痛快，都发泄在章招招身上。 把棉衣放进屋里，对着章招招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章招招捂着脸，不敢吭声。 怕脸上留下痕迹，叫林苒阿姨见了伤心。 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忍过来的…… —————————— 因为要带萧厉去市医院，第二天，林苒起了个大早。 做好早饭打开门，却正好碰见萧厉和林红杏。 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块进门。 屋里放着煤炉，比外头暖和不少。 林红杏背着康子进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跟萧知青在公社搭车遇上的，正好，我来了。 你们两赶紧去市医院，别耽搁了。” 林苒把蒸的肉包子拿出来，招呼他们先吃。 自己有点不放心，探头朝外看了看。 “不着急，我等招招来了再走。” 没多会儿，就见章招招出了门。 她弓着背，小心翼翼冲屋里说了一嘴。 “奶，碴子粥熬好了，馒头也蒸熟了。 水拎进屋了，有福的洗脸水也烧热了。 我，我去干活儿了……” 话没说完，就赶紧带上门。 果不其然，门后传来咚的一声。 也不知道梁三妹是扔了个啥东西，还好没砸到脑袋上。 章招招松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转过身。 见到林苒站在门口等她，没忍住咧开嘴笑了。 加快脚步，进了屋。 “林苒姨，你跟叔叔要出门了？” 林苒看着章招招，皱了皱眉。 “你……” 似乎怕林苒发现不对劲儿，章招招赶紧捂着肚子。 “哎哟，我要去上个厕所。 林苒姨，你跟叔叔快去搭车吧！” 天亮了，年关确实不好赶车。 林苒点点头，摸了摸章招招的脑袋。 “你别去太久，赶紧洗把手了来吃肉包子。 今儿个我不在家，红杏姨会照顾你跟康子。 谁来了都不许开门，知道不？” 章招招重重点头，也忘了自己刚说要上厕所。 哧溜一下，溜进屋。 “知道了，林苒姨。” 林苒关上门，拉着萧厉离开了家属院。 两人坐上最早一班车，去了市里。 临近年关，市里比镇上更热闹。 满大街张灯结彩，看着就喜庆。 到了医院，林苒先送萧厉去李宏医生那检查。 自己绕到住院那边，去看田书记的老伴儿。 到的时候，田书记的老伴儿江河正在病床边活动身体。 田书记在一边看着，掐着时间让他休息。 “老头子，今天锻炼够了，躺下歇会儿，明天再继续。” 江河虽然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田霞同志，生命在于运动。 我已经好多了，恳请田霞同志下回能让我多运动几分钟。 不然，我还咋回部队？” 田霞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抱着他的双腿让他躺下。 “你在部队待了大半辈子，知道你闲不住。 所以越要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 扣扣 林苒轻轻敲了敲门，笑眯眯打断他们。 “田书记，江叔叔？ 我这，来的不是时候？” 田霞见到林苒，那叫一个高兴。 随意把江河的腿一扔，赶紧上前招呼林苒。 “苒苒来了？快进来坐会儿。 快过年了？你跟萧知青有没有地儿去？ 我跟你叔商量过，要不今年，就跟咱们一块回首都过？ 听说，你家萧知青也是首都人？ 这不，正好跟咱回去。 顺便拜访一下，你的婆家？” 医生都说她家老伴儿熬不过今年，可是自打喝上林苒熬的汤水。 这几个月，她老伴儿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从不能下床，到现在能自由活动。 医生检查过，都说情况在好转。 也解释不了这是什么原因，只能归咎于是医学奇迹。 可她知道，这奇迹是林苒带来的。 对林苒，她别提多感激了。 第210章 想看一看现在的她 林苒想到靠山村的那些人，她要是走了，他们不没人管了？歉意的摇了摇头。 “今年不成呢！田书记。 家里还有其他人要照顾着，等明年叔能活动自如了。 咱再商量着，一块过。” 她本来也就是来看看情况，见江河好转，也放了心。 闲聊了两句，就先走了。 从住院楼出来，忽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尖利的叫骂。 “你躲在这儿也没用，咱家当初娶你姐进门花了五十块的彩礼。 现在你姐没了，你们丁家要么还上这五十块钱。 要么，就赔给我儿子一个媳妇。” 孙荷花咬牙切齿，拉着丁敏的衣服不撒手。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丁敏挣脱不开，气得直跺脚。 “你个老虔婆，我姐嫁到你们家，就是你们家的人了。 不是还给你们家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出了事人死了。 我们没找你们的麻烦就不错了，你哪儿来的脸让我个谎话闺女。 嫁给你儿子这个二婚头？我呸……” 孙荷花被丁敏呸了一脸口水，也恼了。 一把薅着丁敏的头发，把她脸上的口罩扯下来。 “你看你个丑样，还看不上我儿子？ 我要不是怕其他人虐待我大孙子，还看不上你呢！ 来来，大伙儿都来看看。 这市医院的护士，长成这样，也不怕吓死来看病的人哦！” 丁敏的脸被烫伤，因为在医院工作，回来处理的及时。 留下的伤疤不算深，可脸上涂着药黑乎乎的，看着确实有点吓人。 平时带着口罩还好点，现在被口罩没了。 别人看到她的脸这样，确实都吓着了。 “哎哟，护士连自己的脸都治不好，还能治好咱们的病？” “咱们还是换个地儿吧？我害怕……” 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医院的人。 也是运气不好，今儿个正好有上头的领导下来检查。 看到这架势，眉头一皱摇摇头走了。 医院领导见状，赶紧追上去解释。 丁敏见没人管她，也着急了。 “你们愣着干啥？把疯婆子拉开啊。 扔到派出所，不，关进疯人院去！” 不多会儿，被训斥了一顿的护士长跑出来。 横贴不成钢的看着丁敏，厉声道。 “丁敏，你咋回事？ 成天工作不积极也就算了，现在闹成这样。 不光抹黑市医院的形象，还给病人带来不好的心里影响。 你被开除了，赶紧收拾下自己的东西离开医院。” 听到这话，丁敏彻底懵了。 “不，护士长，不关我的事，是这疯婆子……” 没等她说完，孙荷花得意一笑，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拉走了。 “看，你们医院都不要你了。 你还有脸在这儿嚷嚷呢？走，跟我回去。” 丁敏都头发被揪得大把大把的掉，却挣脱不开。 一抬眼，发现林苒站在那看热闹。 “林苒，都是你。 是你害了我姐，也害了我。 对，是她。 老婆子，你去找她啊。 是她举报了我姐，才害我姐被抓着吃了枪子。 你要找人给你当媳妇，找她啊……” 孙荷花连头都懒得回，一把将丁敏揪上等在路边的拖拉机。 “再嚷，回头我拔了你舌头。 走，咱先回家。” 开拖拉机的，是丁敏曾经的姐夫马建强。 生得五大三粗，揍起女人可一点不手软。 上回脑袋上挨了丁娟一酒瓶，这会儿还没好利索。 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现在看到跟丁娟长得像的丁敏，自然没啥好脸色。 “妈，按着点，别让她跑了。 回头进了家门，我就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拖拉机开走了，丁敏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耽搁了这一阵，萧厉也已经做完了检查和治疗。 林苒上去的时候，李宏医生正将他送出门。 并跟两人说了一嘴，他过几天就要回去过年了。 林苒早有准备，把带来的炸货递过去。 “那咱们就年后再见了，提前祝李医生过年好……” 从医院出来，林苒跟萧厉去了一趟百货商场。 给章招招和康子买了两件棉衣，又给王大勇和张梁买了两件新衣服。 人总是会被气氛感染，过年商场里人格外多。 林苒也跟着买了不少，直到身后的萧厉捏了捏她的手，轻笑出声。 “媳妇，拎不下了！” 回头一看，萧厉手上确实拎满了。 林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顺手接过两个袋子。 “怪我，一花钱就控制不住。 走吧走吧！回家了。”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挤开人群往外走。 “不是怕你花钱，是知道，你肯定不会给自己买。” 林苒粗看了一眼，还真是。 “我穿好看了，你又看不见。 那穿着，不也浪费了吗？” 两人走出商场，萧厉顿住脚步。 扭头看向林苒，笑了笑。 “谁说的，我要是能看见呢？” 林苒一惊，伸出手在萧厉眼前晃了晃。 “你真能看见了？啥时候的事？你咋没跟我说？” 萧厉一把抓住林苒的手，无奈的笑了笑。 “现在看不见，有时候能闪点儿光。 只出现过两三次，情况还不稳定，就没告诉你……” 而且，武教授那边也说了。 这种情况，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等萧厉把话说完，林苒高兴的蹦进他怀里。 捧着他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看见。 太好了，萧厉。” 路过的人看着两人，登时红了脸，赶紧捂住身边孩子的眼睛。 “哎哟，别看别看，会长针眼。” 林苒这才回过神，她这是在大街上亲了萧厉？ 脸登时红透了，可还是架不住开心。 抓着萧厉的手，飞快往前跑。 “丢人，太丢人了！” 耳畔的寒风呼呼刮过，裹着林苒含羞带怯的声音。 冰冰的，甜甜的。 就像是小时候吃过的糖葫芦，甜到了心坎里。 萧厉的胸膛愉悦的震动起来，握着林苒的手紧了紧。 如果他的眼睛能看见，他想第一个看看小苒。 如果好不了，那他就求一场回光返照，让他再看小苒一眼。 他还不知道，现在的小苒，是什么模样呢？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是他知道，那不是一样的人…… 第211章 待修5 两人坐着班车回到家，天还没黑。 林苒敲了敲门，听着屋里章招招和康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哪位同志？” 她不由好笑，压低声音。 “是林苒同志和萧厉同志，快开门。” 章招招大着胆子，反驳道。 “不，你不是。 林苒姨姨的声音甜甜的，你的声音不是甜甜的。” 康子似乎有些疑惑，声音又不能吃吃，咋还能是甜的？ 不过，也跟着道。 “对，萧叔叔的声音能冻死人，不然你让他说话试试？” 萧厉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为啥在孩子心里，总没个好形象。 林苒噗嗤笑出声，正经开口。 “孩子们，是我回来了，逗你们玩呢！开门吧！” 听到声音没错，两个孩子赶紧打开门。 章招招一头扑进林苒怀里，仰头看着她。 “林苒姨，我好想你！” 康子摸着脑袋站在后头，探头直往萧厉手里看。 “林苒姨，萧叔叔，你们买了啥好东西回来？” 林红杏上前帮忙，没好气敲了康子的脑袋一把。 “你这娃儿，倒是帮忙接个东西啊！” 林苒拉着萧厉进屋，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 先掏出一件绿底花棉袄，递给康子。 “去试试，林苒姨给你买的。” 虽然这颜色不大适合男娃，可村里孩子一年到头就得一两件新衣。 看见就喜欢，哪儿还挑那么多？ 康子赶紧穿上，转了一个圈。 “妈，好看不？” 林红杏忍俊不禁，点了点头。 “好看！” 接着，林苒又拿出一件红底花棉袄，招呼章招招跟她进屋。 “来，招招，试试这衣服。” 章招招欢喜的点头，刚要进屋。 忽然想到啥，揪着自己的衣服直摇头。 “林苒姨，我不缺衣裳。 你别浪费钱，回头退了吧。 叫我奶看见，又得抢了去。 我不要，对，不要！” 林苒知道章招招喜欢，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那就只在姨这儿穿，回家就脱下来。 进来，姨给你换……” 说着，林苒去拉章招招的胳膊。 章招招没忍住，嘶了一声。 林苒察觉到不对劲，皱起眉头。 “咋回事？” 章招招白了脸，努力想挤出一个笑。 “没，没事，姨，我真没事……” 话没说完，林苒一把撸起她的袖子。 只见她手臂上青一道紫一道的伤，招招在她这儿待了几天。 以前的老伤都养好了，这伤一看就是昨儿晚上弄的。 林苒气不打一处来，蹲下身把章招招的裤腿卷起来。 只见她腿上也满是伤，有青紫的外伤，还有被火钳烫过的伤。 真不知道昨晚章招招遭遇了些什么，连以前被钱二狗揍狠了的林红杏见状，都忍不住红了眼。 “那一家子可真不是东西，哪儿能拿这么小的娃儿撒气。 这孩子也是，这该多疼啊？ 你，你咋也不吭一声呢？” 林苒浑身都在发抖，是气到了极致。 “畜生，一家子畜生……” 章招招觉得大伙儿好像都不开心，心里有些忐忑。 “姨，我真不疼，能忍住。 以前断腿断手都没事，这点伤……” 林苒一把抱住章招招，就往外跑。 “走，咱去看医生。” 萧厉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镇医院，找了医生彻底给章招招检查了一下。 看到检查结果，就连医生都皱起了眉头。 “你们当父母的咋回事？孩子营养不良不知道？ 八岁的娃，还没人六岁的娃养得好。 还有，别以为是自家娃就能下狠手揍。 虽然打伤娃没人管，可要打死了还是有人管的。” 好一通训斥，林苒和萧厉没吭声。 让医生给好好治疗，用最好的药。 章招招也没解释，那不是她的父母。 因为打心眼里，她希望这是她的爸爸妈妈。 因为那样，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等医生开药的功夫，林苒看着章招招身上的伤，忽然想到了什么。 “招招，你跟姨姨去一个地方。 回来再打针上药，成不？” 章招招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镇上前些天新开了一家照相馆，林苒想把章招招身上的伤都拍下来。 去拍照的时候，连照相馆的老板都没忍住，好言劝了两句。 “娃儿做错了，打两顿没事。 可这么个打发，谁也受不住啊！” 章招招看了看林苒和萧厉，小声解释道。 “不是他们打的，叔叔阿姨是好人。” 照相馆老板仔仔细细把照片拍好，给了林苒他们收条。 “年后再来拿照片！” 林苒拿着收条，皱了皱眉。 “同志，我们着急要，可不可以年前给我们？ 如果不方便，我加钱都成。” 软磨硬泡之下，照相馆老板只能说尽量年前给，但不能保证。 从照相馆出来，林苒又跟萧厉带着章招招回了医院。 不多会儿，医生就过来给章招招上药打针。 上药之前要清洗伤口，用双氧水扒开破损的皮肉冲洗。 寻常娃儿这时候早就鬼哭狼嚎了，可是章招招愣是一声不吭。 反而见林苒脸色不好，还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姨姨，别看。 看了恶心，我不疼的！” 医生这才知道，林苒不是章招招的妈妈，不由叹了口气。 “同志，你回头好好劝劝她爸妈。 这么乖的娃儿，咋打得下手哦。 虽说是自己的娃儿，打了就打了。 可真要打出好歹，可咋办？” 冲洗完伤口上完药，章招招已经满头是汗。 也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累了，闭着眼昏睡过去。 林苒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汗。 萧厉坐在边上，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林苒的不开心。 “要不，我跟大勇想点法子。 再把她叔叔教训一顿？让他们家长长记性？” 毕竟就是个打孩子的事，闹到派出所，也没人管。 林苒想了想，摇头。 “没用，他们遭了罪只会在招招身上撒气。 打孩子管不着，那就换个能管孩子的。 招招又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亲人……” 第二天一早，林苒给章招招买了早饭。 让萧厉在医院照顾着人，自己去张梁那借自行车。 张梁听林苒说要去屠宰场，二话不说就要跟过去。 第212章 赶在她开业前，把火锅配方弄到手 两人到屠宰场的时候，屠宰场刚消停下来。 张二楞把血和下水这些没啥人要的东西收起来，留着等别人来拿。 得了空，卷了一根烟点上。 烟雾袅绕，他满足的眯了眯眼。 一下看到张梁蹬着车，停在大门口，登时站起身，掂着猪屎勺就要泼。 “嘿，我说你个黄毛小子，咋就不记性？ 都说了，这儿的下水不卖给你们倒卖。 你还来干啥？赶紧滚……” 张梁生怕那勺猪屎会浇在林苒身上，赶紧跳下车。 “看，我都跟你说了这老头儿脑子有问题，咱还是别去了。” 林苒跳下车，从张梁身后走出来，看着张二楞笑了笑。 “张叔，是我呢！ 这是我徒弟，上回他是来替我买东西的。 嘴里没把门，得罪了你。 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成不？” 张二楞皱了皱眉，到底是给了林苒几分面子，把猪屎勺扔到一边。 “林苒啊！你要这些下水干啥？ 别怪叔不留情面，这些玩意放我们这儿。 随便谁来给个几分几毛都能拿走，虽然不大好吃，但一家子打打牙祭还是可以的。 你们拿走了，加个价倒腾去卖。 人家想吃吃不着，多可怜？” 张二楞在屠宰场干了这么多年，杀猪宰牛后留下的这些玩意儿。 一般都是屠夫拿着回去分了吃，他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碰上那些家庭困难，实在揭不开锅的，也就白送了。 为了守住这点良心，这些年找上门要倒腾这些玩意的人，都被他赶走了。 也是林苒今儿个来，他才解释一嘴，不然直接就猪屎伺候了。 林苒看了看四周，心里有了主意。 “叔，你看这样成不。 现在市场放开了，肉食这些也不限供。 我每个月找你买两头牛，一头我自己留着用。 一头，你按下水的价格，卖个那些需要肉的困难人家，用这，来换屠宰场的下水。 你不亏心，我也不亏本。” 用肉换下水，这哪儿是不亏？这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张梁皱眉，心里头直犯嘀咕。 张二楞也不解的看着林苒，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 “不是，你这是图啥？” 林苒听他这语气，知道是稳了。 不由笑了笑，拿出一百块钱。 “我做生意，当然是图挣钱啊！ 这是一百块钱定金，你要觉得成，回头宰了牛，我再把剩下的钱送来。” 见林苒不是说假话，张二楞扔下烟用脚碾灭。 “既然你乐意，那我也没啥好说的。 走，这边给你打个条子！” 两人进了屠宰场办公室，张二楞跟办公室的人打了个招呼。 收了钱，打了条子，约好腊月十八宰两头牛。 张二楞把今儿个剩下的下水都包好，交给林苒带回去。 临走前，林苒看着张二楞笑了笑。 “张叔，我这两天还得做生意，你抽空给我把下水送过去一趟成不？” 张二楞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 从屠宰场拎回来的下水这些不好放，林苒第二天就开始摆摊了。 国营饭店靠着馄饨和汤圆，生意很是红火。 林苒索性不再卖这两样东西，专门做火锅。 如今有了稳定的货源，她也不再限定每天的桌数。 到了之后，就去炒火锅料。 诱人的麻辣味儿，就像是最好的招牌。 都不用吆喝，外头的人就往里头挤。 很快，棚子里就坐满了。 其他人忙得脚不沾地，梅杏却总见缝插针往林苒身边挤。 “林苒啊，这玩意儿可真香。 里头到底放了些啥？这是啥？” 她随意捞起几块没炒散的作料，一脸好奇的问着。 林苒头也没抬，几个用力就将作料翻炒均匀。 “也就是些白果豆蔻啥的，你要想吃拿点回去就成。” 梅杏撇撇嘴，顺了些桌上摆着的调料。 她不认识，总有人认识。 没等她再继续琢磨，就听王婶子在外头喊了一声。 “梅杏，你干啥呢？快点，这边夹两块火炭来。” “来了！”梅杏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翻着白眼去忙活了。 好不容易忙完一天的活儿，梅杏锤着酸痛的肩膀，都没跟林苒说一声就走了。 她走出巷子，特意四处看了看。 见没人跟着，这才扭头钻进国营饭店的后厨。 林美凤见了她，跟见了财神爷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杏子姐来了？哎哟，这天冷。 赶紧坐下歇会儿，我让人给你泡一杯麦乳精。” 她冲前头的服务员叫了一嘴，接着上前亲热的搂着梅杏的手，塞过去一盒雪花膏。 “诺，这是我从百货商场买的，自己都没舍得用。 给你了，我对你好吧！” 梅杏把雪花膏塞进兜里，得意一笑。 从兜里掏出一些调料，摆在桌上。 “我知道你想要啥？这是林苒那火锅料的一部分。 自打上回汤圆的事后，她防备我得厉害。 就这，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林美凤捏起调料看了看，又闻了闻。 她虽然不知道林苒的火锅是咋弄的，可她会闻味儿啊！ 就这几样东西，闻着也不像那麻辣味儿啊。 梅杏瞥见林美凤这动作，也知道她是啥意思，没好气哼了一声。 “你这是信不过我？那你找别人帮你弄！” 林美凤赶紧陪着小心，拉住梅杏。 “杏子姐，你这是说啥话呢？ 我哪儿会信不过你？这不是想着马上过年了。 你要是快点拿到火锅的配方，不就能快点来国营饭店干活儿了？ 我男人可说了，你要是年前能把火锅的配方带过来。 一定不会亏待你，会给你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我这做妹子的，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吗？ 再说，你上回不也说了。 林苒那啥饭店要开张了？你总不能让她开张的时候，跟咱们国营饭店打擂台吧？” 那大红包几个字，着实是说中了梅杏心坎儿里了。 赶在年前从林苒那走人，还能拿一个月的工钱。 她登时笑开了，赶紧点头。 “放心，林苒那饭店开业前，我一定给你弄到火锅的配方。 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林美凤听梅杏这么说，也有了底。 把梅杏送走之后，立马跟史富贵说了这个好消息。 第213章 我叫章 招招，你是谁?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眼见马上就要腊月十八了。 林苒的为民饭店也在做最后的准备，只要打扫完卫生，就能顺利开业了。 林红杏赶完了年前的活儿，带着王大勇挑着几大坛子米酒。 一大早就到了家属院，正好赶上林苒要出门。 林红杏擦了把头上的汗，走上前。 “妹子，你要的米酒我给你捎来了。 要是没啥事，我们就先去你饭店里打扫卫生了。” 林苒赶紧接过担子，招呼他们先进屋。 “这么早，先吃口热汤面再去也不迟。 正好，招招也回来了。” 进了屋，林苒先把米酒放好。 然后打开煤炉，烧起了热水。 章招招赶紧起身，去外头拎了一桶水回来。 林苒皱了皱眉，将她按着坐下。 “这些事姨姨会自己做，你伤还没好全。 在家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体，姨请你吃火锅。” 章招招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腿。 “姨，我已经好了。 你放心给我活儿干，趁着我奶他们这几天没在家，我还能给你干几天。” “不用，在姨这儿你只管休息就成。” 林苒手脚麻溜，很快煮好了面。 大骨熬的汤底，搁了一勺猪油，再放一把鲜嫩的小葱。 只需要放一点点盐巴，不用其他调味，一碗香浓的骨汤面就做好了。 呵气成冰的天，给林红杏和王大勇吃得满头是汗。 连章招招苍白的小脸，都吃出了血色。 “姨，你做的面可真好吃。” 林苒笑了笑，摸了摸章招招的脑袋。 “姨这几天有点忙，要是回来不及时，你就自己去找我。 记住，别乱跑，知道不？” 章招招乖巧的点头，推着林苒出门。 “知道了，姨。” 眼见时间不早了，林苒灌了几瓶米酒，跟林红杏和王大勇一块出了门。 “记住，啥活儿都不用干，等我回来。” 林苒他们走后，章招招起身把碗筷收拾好。 端着出了门，来到水龙头下。 姨对她好，她知道。 可啥活儿不干，她就会成为姨的拖累。 她不想成为姨的拖累，想帮姨多干点活儿。 临近年关，家属院的人也都没在。 只有水声淅沥，碗筷碰触的清脆响动。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林苒同志？我给你送下水来了，你在家不？” 张二楞站在林苒家门口，敲了敲门。 半晌，没听到里头的动静，又敲了敲。 “林苒同志？” 章招招端着碗走上前，歪着头看着张二楞。 “姨不在家，你送东西的话，也来错地儿了。 她的摊子，国营饭店附近的巷子里。” 张二楞听到声音，扭头一看。 登时，愣在了原地。 他虽然没见过这小丫头，可是这小丫头的模样，跟他闺女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 他的声音在颤抖，老大的一个汉子，这会儿因为激动在发抖。 章招招抿了抿唇，往边上退了一步。 “我叫，章招招。 你又是谁？” 他是谁？张二楞喉头哽咽，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是说不出来。 当年闺女铁了心要跟梁三婆的儿子结婚，他一时生气，把闺女赶出家门，说断绝父女关系。 闺女随他，脾气比石头还硬。 自那之后，就再没回去过。 这些年，他跟疯了一样四处打听。 去年才知道，闺女他们住在钢铁厂家属大院。 明明就隔了几十里地，可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听家属院的人说，闺女这些年的日子一直不好过。 生了个小丫头，一直不被梁三婆待见，男人也死了。 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闺女和外孙女接回家。 可找来两回，都被梁三婆给挡在门外。 梁三婆说，闺女和外孙女不肯认他。 恨他当初最难的时候，都没帮上忙。 他心里有愧，不敢吵闹。 唯一能做的，就是三不五时送点肉过来。 想着好歹能给两母女贴补点生活，日子好过点。 没想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居然见到了外孙女。 实在太过突然，他又慌又怕。 不知道咋面对这跟他有血缘关系，却一直没见过的小丫头。 “我，我是来给你林苒姨送东西的。 她不在，我，我明天再来？” 章招招见张二楞手里拎着东西，歪着头想了想。 “爷爷，你是给林苒姨送菜的吧？ 等会儿，我带你去……” 不等张二楞说啥，章招招把碗筷放进屋。 穿上林苒给买的红棉袄，带着张二楞往外走。 因为伤了腿，章招招走得并不快。 张二楞不紧不慢跟在后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小丫头，你这腿，是咋回事？” 章招招扭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站直些。 “我奶打的，不过已经没啥事了。 林苒姨已经带我看过医生了，爷爷，待会儿见了林苒姨。 你别跟她说成不？要不然她又得担心了。” 听到这儿，张二楞的脸沉了下来。 转身，就要往家属院跑。 “梁三婆经常打你？我去给你出气。” 章招招回过神，赶紧跟上去。 “别，爷爷。 要是我奶他们知道林苒姨照顾我，肯定会把我抢回去的。 我，我害怕。 而且，我奶奶他们不在家。” 这话点醒了张二楞，他冷静下来。 是啊，现在招招是他们家人。 他带不走，要是事儿闹大了。 吃了亏的，还是招招这个丫头。 不行，得冷静点，想想其他的办法。 “既然不在家，那咱们继续去林苒同志那。” 章招招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想帮张二楞拎袋子。 “爷爷，你咋认识我奶的？” 张二楞顿了顿，不自然的摆摆手。 他想让招招叫他一声外公，可又怕招招想到不好的事儿，只能作罢。 “就，以前认识的。 东西沉，你拎不动。” 章招招一副被看扁了的模样，拍了把胸膛，抢过一个袋子。 “爷爷，你可别小看我。 在家的时候，所有的重活都是我干的。 这点东西，对我来说可不算啥。” 这话听得张二楞心里越发酸，又问了问章招招这些年咋过的。 章招招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对这只见了一面的爷爷很亲切。 简单说了嘴这些年在家过的日子，虽然她说的云淡风轻。 可张二楞听着听着，就红了眼…… 第214章 火锅配方，给你弄来了 当年枪林弹雨都没叫张二楞哼一声，这会儿却老泪纵横。 他要是知道闺女和招招过的是这日子，当年就是把c市翻过来，也要把他们一家子找出来啊。 说话的功夫，章招招已经带着张二楞找到林苒的摊子。 摊子对面的棚子里坐满了人，林苒正忙着炒火锅底料。 章招招一见到她，就欢快的扬了扬手。 “林苒姨，有个爷爷给你送东西，找到家里去了。 我正好碰上，就带来了。” 林苒抬眼看到红了眼的张二楞，也知道自己的法子奏效了。 笑了笑，擦了把手招呼章招招上前。 “招招可真厉害，这会儿也中午了。 就在这儿跟这爷爷吃一口？也省得姨再跑一趟。” 章招招乖巧的点了点头，等林苒去忙活，自己赶紧跑到一边帮忙洗菜。 张二楞把下水拎到林苒身边，抹了把眼角的泪，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苒同志，我那天还在奇怪。 你要买下水，为啥上回跟我班长一块的时候不说。 那会儿当着班长的面，或许我没办法拒绝，会卖给你。 现在算是知道了，你怕是为了引我来看看招招。 故意往那跑的一趟，是不？” 林苒看了一眼后头的章招招，点了点头，压低声音。 “张叔，实不相瞒。 我确实是这意思，你们家的情况我不了解。 可那回见你来送肉，也不像是不想认这闺女和外孙女的样儿。 招招妈不在家，那家子畜生不把她当人。 我一个外人，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所以，才想这个法子。” 张二楞看着章招招挽起袖子洗菜的时候，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恨得咬牙。 “那家子牲口，老子恨不得宰了他们。 林苒同志，你放心。 闺女和外孙女都是我的，我肯定把她们接回去。” 林苒知道张二楞性子直，赶紧拦下他。 “张叔，你别冲动。 咱们，还得慢慢计划……” 梁三妹那人贪得无厌，要是直接去把人带走。 她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会狮子大张嘴要钱。 被她攀咬上，一辈子都甩不脱。 这事，还得等招招妈妈回来再说。 好不容易劝动了张二楞，他同意先不声张。 林苒给章招招和张二楞做了个鸳鸯锅，让两爷孙安静的吃了一顿饭。 后头人多起来，她也顾不上他们。 忙得锅铲都抡出了火星子，火锅料是炒完了一锅又一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忙，也没注意到梅杏一直在旁边盯着锅里看。 确认记下了所有调料，梅杏偷偷溜出了巷子。 林苒擦了把汗，扭头见梅杏没了影。 嘴角勾了勾，这才叫过张梁。 “梁子，今儿个没熬高汤。 锅里烧干了，加点米酒进去。” 梅杏一口气跑到国营饭店，把偷偷记下的配方教给林美凤。 末了，不急不缓的伸出手。 “渴死我了，倒杯水来。” 林美凤拿过配方仔细看了看，有点不敢相信。 “火锅配方，这就到手了？ 林苒没起疑心？” 梅杏眼一瞪，就要去抢配方。 “你说啥话呢？不信我？ 那把配方还给我，我卖给别人去。 你去外头打听打听，甭说咱们镇上，就是市里也有多少人想要这配方？ 要不是看先答应了你的份上，我会卖给你？” 林美凤赶紧把配方往怀里一塞，又亲自给梅杏倒了一杯茶。 毕恭毕敬，送到她手里。 “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吗？咋就是不信你了？ 林苒腊月十八开业是不？你腊月十八就来我们这儿上班。” 想想到时候林苒那边开张，梅杏在国营饭店门口吆喝。 啧，那脸色，肯定很好看。 梅杏喝完茶就先回去了，好在林苒也没多问。 让他们收拾好后，就让他们回家了。 下午，林美凤跟史富贵去市场上买回了那些配料。 学着林苒的法子，炒制了一锅火锅底料。 还别说，那味儿一出来。 两人就知道，稳了。 后厨没有准备涮火锅的菜，只能用筷子点一点锅底尝个味儿。 跟林苒那的火锅料，一模一样。 史富贵把筷子一扔，搂着林美凤捏了把她的腚。 “美凤啊！上回卖汤圆，这回卖火锅。 你那好大姐的生意，可马上就做不成了。 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林美凤冷哼一声，拍开史富贵的手。 “我心疼我自己还差不多，我心疼她？ 富贵哥，这回我不光让你承包下了国营饭店。 还帮你弄到了火锅配方，你可别亏待我啊！” 史富贵嘿嘿一笑，凑到林美凤脖子上就是一通乱啃。 “你放心，绝对不会……” 两人胡闹着，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火锅底料。 火锅泼了一地，两人也懒得管。 怕啥？反正都已经知道配方了…… —— 腊月十八，天气罕见的晴朗。 一大早，林苒就带着王婶子他们到了为民饭店。 饭店已经打扫干净，整洁一新。 放完红彤彤的鞭炮，林苒和萧厉打开了饭店的大门。 王大勇跟林红杏他们站在门外，对着巷子外不停张望。 “嫂子，今儿个咱们都在这儿帮忙。 你这饭店开张，肯定人手不够。” “是啊，林苒妹子，你只管使唤我们。” 林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今儿个，可就辛苦大家了。” 菜单挂在墙上，除了林苒的几道拿手菜，这么冷的天儿，最好卖的还得是火锅。 一大早，张二楞就送来了很多新鲜的牛肉和牛下水。 甭管来多少人，今天都够用。 眼见快到饭点儿了，他们这巷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林苒一脸淡定，王大勇他们却待不住了。 “不对啊！我嫂子这手艺，咋会没人来？” 林红杏往外看了眼，见街上人不少。 “要不，我去外头去招呼几声？” 没等林苒说话，就见苏秀芬气喘吁吁从外头跑进来。 “哎哟，林苒妹子，你咋还待在这儿？ 那国营饭店今天卖火锅，跟你一个味儿不说，还比你这儿便宜五毛钱。 在你饭店开业干这事，是摆明了要断你的生意啊！” 林苒挑了挑眉，半点没见惊慌。 “是吗？那咱们去看看？” 第215章 她早有防备，故意设计 才刚到巷子口，就听见梅杏热情的招呼声。 “是吃火锅不？咱国营饭店跟以前一个味儿。 今儿个还便宜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国营饭店里头飘出一阵阵麻辣火锅的香味，外头已经排起了长队。 一来，大伙儿也认识梅杏那张熟脸。 还以为这是林苒合伙跟国营饭店一块干的，没多想。 二来，没吃过麻辣火锅的，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尝个鲜。 眼见着乌压压的队伍看不到头，梅杏笑得见牙不见眼。 今儿个挣点钱越多，林美凤给她包的红包就越大。 一扭头，就看到了林苒一行人。 脸上的笑，登时挂不住了。 看到这架势，王婶子他们还有啥不明白？ 原来，一直背叛林苒给国营饭店卖配方的，就是梅杏。 不等林苒张嘴，王婶子先憋不住火了，冲上前大骂起来。 “梅杏，你个丧良心的。 你忘了当初家里多困难？是你求着我把你介绍给林苒干活儿的。 人林苒对你那么好，就算不摆摊都没少了你工钱。 你靠着这钱养活一家老小，眼见日子好过了。 转头就不认账，人脸变狗脸了？” 梅杏仗着人多，也不把林苒他们放在眼里。 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可别，那份钱可都是我自己吃苦受累挣来的。 她林苒算盘打得好，没活儿干的时候给点钱，把我跟栓狗一样栓在那。 我再不给自己找点活路，不得饿死在这儿？ 有本事，你们上派出所告我去。 不然，就别耽搁人家国营饭店做生意。” 林美凤跟听到外头的动静，扭着腰走出来。 看到林苒吃瘪的样，忍不住笑出声。 “哎哟，忘了，今天是你那饭馆开业的日子。 可咋办？镇上就这么些人。 好像都在我这儿了，看在姐妹一场。 不然你就趁早关了饭店的门，来我这儿帮忙算了。 大不了，每个月我多给你五块钱工资。” 林苒瞥了眼正在国营饭店里吃火锅的人，不由笑了笑。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梁子，搬一张桌子来。 让大伙儿也尝尝看，咱们的火锅。” 张梁点了点头，飞快跑回饭店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很快，巷子口就支开了一张火锅桌。 林苒把烫好的食材夹进碗里，示意大伙儿过去尝个味儿。 外头冰天雪地的，大伙儿排队冻得脚都麻了。 眼见着还没到自己，被林苒那边的香味吸引过去，都尝了一口。 还别说，那味儿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些人里头，有的是吃过火锅的。 觉得林苒这火锅，确实好吃。 可架不住，国营饭店闻着一样的味儿，更便宜啊？ 还有的没吃过火锅，尝着这味儿倒是想去林苒那吃一顿。 可看看国营饭店门口那么多人，又觉着，或许国营饭店的味道更好。 就这样，林苒这边虽然围满了试吃的人。 可没有一个人，去她的为民饭店。 林美凤和梅杏瞧着这架势，那叫一个得意。 “哼，竟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正准备扭身进去，就听里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碗声。 “很么玩意儿啊？你家这火锅有毒啊？ 吃着咋这么苦？退钱，咱们不吃了。” 还不是一桌这么说，是每一桌的人都这样。 林美凤皱眉，赶紧上前看了看。 “你们都吃了，咋还能退？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林苒找你们来闹事的。 趁我好好说话，赶紧滚。 不然我报派出所，把你们都抓起来。” 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叫吃饭的人更加生气了。 “我说你这女同志咋说话呢？咱们在镇上多少年了？ 犯得着为了讹你一顿饭钱，把自己的名声都搭上？ 自己这火锅不尝尝就拿出来卖？还怨咱们找事？ 成，钱甭退了，以后这国营饭店，咱都不来了。” 气头上，有人直接端起火锅跑出门。 招呼后头排队的人，都上前尝。 “大伙儿可别花冤枉钱，国营饭店的火锅可不是给人吃的。 不信，你们都尝尝。” 后头排队的人闻言，都上前尝了一口。 刚把肉塞进嘴里，登时眉头紧皱，哇的一下吐出来。 “咋回事？闻着味儿好像是一样的。 咋吃着这么苦？大过年的，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就算多几毛钱，我也乐意去这边吃。” 这一闹腾，刚才还犹豫不决的人，这会儿都往林苒这边涌。 林苒适时搬开桌子，往后吆喝了一声。 “婶子们，忙活起来。” 王婶子们顾不得生气，赶紧把人往为民饭店引。 火锅底料是林苒早上炒好的，食材也都是一大早张二楞送来的新鲜的。 大伙儿前脚进门刚点上菜，后脚东西就端上桌了。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食材直往里头烫。 一口下去，这滋味真是绝了。 很快，本来在国营饭店排队的人，就都排进了小巷里。 变化太快，叫林美凤跟梅杏都没反应过来。 史富贵在后头老半天没听外头喊上菜，觉出不对劲出门一看。 刚才还人挤人的饭店大堂，这会两个人影都没了。 地上泼了火锅汤，扔了碗盘，看着就一片狼藉。 “咋回事？人呢？” 林美凤回过神，沾了点儿桌上的剩汤尝了尝。 苦的，真的是苦的。 可明明闻着一个味儿，咋会这样？ 她顾不得跟史富贵多说，冲出门拦住要走的林苒。 “林苒，你在火锅里动了啥手脚？ 你好毒的心？居然故意设计我们？ 我可告诉你，要是这些人吃出啥问题。 你也别想脱身，要死咱一块死。” 看着林美凤那气急败坏的样儿，林苒只觉得好笑。 “放心，死不了人。 你真以为上回要那汤圆的配方，我不知道？ 给了你一次机会，同样的事儿还想干第二次？ 你当我傻？还是没脑子？” 林美凤看着林苒，登时明白了。 “所以，你知道我买通了梅杏？ 这火锅配方，是你故意给的？ 难道，就为了今天这一出？” 林苒收拾好东西，抬头看了看国营饭店的招牌，勾了勾唇。 “本来想着，我这饭馆开张了。 对国营饭店的生意肯定有影响，要是别人接了这摊子。 最后挣不来钱，我这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所以，我让你们接了国营饭店。 本想着各做各的生意，至少让你们多撑几天。 可没想到，你们先耍坏心要用我的火锅配方挤垮我。 那我就只能将计就计，让你们尝尝这苦果了。 还得感谢你们今儿个引来这么多人，给我的饭店打了一波广告。” 第216章 生意被抢走，再无翻身日 林苒走了，还带走了所有的客人。 给林美凤和史富贵，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两人看着空荡荡的国营饭店，欲哭无泪。 为了盘下国营饭店，史富贵掏空了家底不说。 还找所有的亲戚，都借了个遍。 本以为能挣大钱，谁知道这一闹，连本钱都保不住。 林美凤咬咬牙，挤出一丝笑，还想找史富贵想办法。 “富贵哥，这才第一天，咱们……” 啪 史富贵狠狠给了林美凤一巴掌，把她扇翻在地。 “你个丧门星，摊上你就没遇到过好事。 滚进去，老子慢慢跟你算账……” 林美凤没敢吭声，摸了摸脸进去了。 梅杏见状不好，扭头就跑。 却被史富贵一把抓住头发，就往后厨拖。 “你个臭婆娘，联合林苒一块整我是不是？ 今儿个要是不给我弄出真正的火锅配方，我就揍死你！” 没多会儿，后厨就传来梅杏的惨叫。 “别打了，我真不知道啥配方。 林苒平时都防着我，啥都没告诉我。 你放了我，我，我帮你去偷……” 气昏了头的史富贵哪儿听得进去，直到把梅杏打得昏死过去。 才让林美凤把人扔出去，林美凤嫌麻烦，直接扔到林苒以前摆摊的巷子里。 下午，下起了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国营饭店门口越发惨淡。 而林苒那边，排队的人就没少过。 晚上关门后，林苒留下算了个账。 今儿个一天毛利有九十八块钱，净利润有快六十块钱。 这个开头，她很满意。 收好钱，让张梁关上门。 “梁子，从今儿个起，就得辛苦你住在店里头了。 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人，就你们轮换着来。” 现在不是摆摊，开饭店的话，里头会有很多重要东西。 要是不留个人在里头，东西丢了就麻烦了。 张梁看了眼外头，哼了一声。 “知道了，我在你只管放心。 快走吧，你那瞎眼老男人都快冻成冰块了。” 林苒扭头一看，看到萧厉撑着一把伞，站在外头。 伞面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看得出萧厉在那站了很久。 林苒赶紧上前，握了握萧厉冻得冰冷的手。 “你咋不进去？外头多冷啊！” 萧厉反手握住林苒的手，踹进暖和的兜里。 “我进去了，怕打搅你算账。 在外头等着，你也能安心干活儿。” 林苒看着萧厉的侧脸，甜甜一笑。 “就看你这张脸，我确实没办法安心干活儿。 不过，我偷偷跟你说。 照这个挣钱的速度，我很快就能跟你回首都了。” 有了钱，她就可以去首都开个铺子。 到时候不用靠萧厉养活，反而还能养活萧厉。 这样，就算那家人如何刁难，也不用在意。 萧厉扭头看着林苒，沉声问道。 “小苒，你很想去首都吗？” 林苒嗯了一声，觉得，那总归是萧厉长大的地方，萧厉肯定还是想回去看看的。 “好，那我们就去首都。”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紧了紧，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在雪地里，脚下嘎吱作响。 脚印深深浅浅，蔓延到远方。 到家的时候，章招招已经睡下了。 张二楞坐在外头守着，炉子上还热着水。 他见到林苒跟萧厉回来，局促的站起身。 “我，我怕孩子一个人在家怕。 就，多留了一会儿，我这就走。” 这两天，林苒忙着开业的事儿。 就让张二楞陪着章招招，张二楞心疼这个外孙女。 那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 大白兔奶糖和麦乳精，反正啥好吃，好玩儿的玩意儿都买给章招招，一点都没藏私。 起先章招招还跟张二楞有些生分，可到底是血缘亲情。 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张二楞的好，现在成天缠着张二愣，都没空缠着林苒了。 刚才晚上，也让张二楞讲完故事才睡觉。 林苒看着两爷孙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也放了心。 这天黑大雪，来去也不方便。 她提议让张二楞去饭店里，跟张梁将就一晚上。 张二愣死活不肯，说啥怕耽搁林苒明儿个的事儿，顶风冒雪出了门。 林苒给章招招盖好被子，简单洗漱后也跟着躺下睡了。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就听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揉了吧眼睛，穿好衣服起身打开门。 外头白茫茫一片，张二愣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正在地上堆雪人。 见到林苒站在门口，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咋，吵醒你了？ 我想着堆哥雪人，哄招招开心来着……” 一大早的，萧厉却已经出了门。 林苒笑了笑，招呼张二愣进屋。 “没呢！我早就醒了，张叔，你进屋暖和点儿，我去饭店忙活了。” 张二愣进屋前拍了吧身上的雪，跟林苒说了一声。 “今儿个的下水好新鲜，我都给你送过去了，那小子接的……” 林苒应了一声，洗漱后就出了门。 外头天还没亮，她来到饭店的时候，张梁还没开门。 巷子里冷冷清清，林苒正准备开门。 忽然瞥见一个佝偻的人影，从一旁的树后钻了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许久没见的丁山。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衣，整个人看着瘦了不少，及其不精神。 跟林苒记忆中那个爽朗的大哥，判若两人。 丁山也瞧见了林苒，微微一怔，苦笑着招了招手。 林苒几步走上前，皱眉看着丁山。 “大哥，你这是咋回事？” 丁山摆摆手，费力的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林苒。 “妹子，听说你的饭馆开业了。 本来应该过来给你道一声恭喜，可有事儿耽搁了。 这钱你拿着，要是乐意就收下，但我给你的红包。 要是不乐意，也收下，就当放那，给梁子存着娶媳妇。” 没等林苒多问，他把钱塞进林苒手里，仓皇转身。 “那啥，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别跟梁子说我来过啊！” 林苒看着丁山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丁山一路跑到镇外的河堤上，看着湍急的河水，他摸了吧脸上的泪。 一步一步，往码头走去。 快过年了，码头上没了等活儿的劳力，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 他走在最边上，喉头哽咽几声，下定主意，纵身一跳…… 第217章 她想干个服装店 丁山没能跳下水，被从后头冲出来的张梁一把拉回来。 “你疯了？不要命了？” 张梁气喘吁吁，把丁山按在地上。 林苒跟在后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大哥，啥事？ 好好说，别，想不开。” 她先前就说丁山大哥看着有点奇怪，实在不放心，就叫上张梁一块来看看。 谁知道，这一看，还真看出事儿了。 丁山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想死没死成，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实在活不下去了，家底都被掏空了。 赵春花，她跑了！” 这些年他虽然没挣啥大钱，可也还是存了点家底。 那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拿出来。 本想着做不成生意了，在乡下挣点工分糊口。 留着那点钱养老，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可赵春花成天哭哭啼啼，说日子过不下去。 他为了哄着赵春花过日子，不小心说漏了嘴。 谁知道，赵春花动了那心思，前天晚上灌醉了他。 把那些钱都偷走了，这都算了。 临走，赵春花还找村里人借了不少钱，说他会还。 他昨儿个醒酒发现赵春花不见了，去村里一打听，才知道这回事。 赶紧去追人，村里人也看出不对劲，围着让他还钱。 赵春花这一出是把他往绝路上推，半点活路都没给他留下。 他把家里值钱的家当都卖了，勉强还了村里人的钱。 房子抵给别人的两百块钱，他拿来给林苒，也是想林苒以后能帮着照看下梁子。 眼见丁山哭的那么伤心，张梁眼眶也红了。 他咬咬牙，站起身来对林苒道。 “你看着他，我去追赵春花。” “等会！” 林苒拦下气头上的张梁，知道这会儿就算找到人，也会出事。 “先把丁山大哥带回去，其他的再说。” 两人扶着丁山，回了饭店。 王婶子她们来了，在前头忙活。 林苒让丁山待在后头的仓库，给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骨汤面。 “大哥，先吃点。 你要乐意，往后就在这儿住着。 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着你！ 只要人在，钱就能挣回来。” 哭了那么一通，丁山这会儿也冷静了许多，没有再寻死觅活。 看着站在仓库门口的张梁，羞愧的低下头。 “我没想到自己混了一辈子，结果着了个女人的道。 林苒妹子，要是以前，我肯定会留下帮你的忙。 可现在，我……” 张梁皱眉上前，打断丁山的话。 “你啥你？不就个女人？跑了就不活了? 不是说拿我当儿子养？还怕我不给你养老？” 他从后头翻出自己的被褥，给丁山铺了个简单的床铺。 “你现在这儿休息会儿，等我忙完，带你去我租的地儿。 以后，你就住那。 你活着，我挣钱养活你。 你死了，我给你摔盆！” 听到张梁这话，丁山的眼眶又红了。 “你这小子，你这臭小子。 我，我对不住你啊……” 看着丁山大哥跟梁子解开了芥蒂，林苒悄悄退了出去。 趁着还不忙，赶紧回了一趟家。 章招招正坐在林红杏身边，看她用缝纫机做衣服。 见到林苒回来，赶紧起身。 “姨，你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苒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了看。 “我回来拿点东西，那啥，张爷爷呢？” 章招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指外头。 “爷爷说给我去买冰糖葫芦，天冷，让我别忘外跑。 姨，爷爷跟你一样好。” 林红杏拿着做好的衣裳，笑着往章招招身上比划。 “那是，像招招这么懂事的丫头，谁见了不往心里疼？ 也就你奶奶他们，黑良心……” 提到梁三妹他们，章招招脸上的笑消失了，低下头去。 “是了，我奶他们要回来了。 到时候，肯定不会让爷爷带我玩儿了。” 林红杏叹了口气，不知道咋说，拿着衣服重新改了起来。 林苒撑着手俯下身，笑眯眯看着章招招。 “招招，你信姨。 到时候，他们谁都管不着你！” 章招招可相信林苒了，听她这么说，立马又开心起来。 这会儿功夫，张二楞已经买回了冰糖葫芦。 跟林苒打了个招呼，赶紧把糖葫芦塞给章招招。 “快吃，吃完爷带你去玩会儿鞭炮。” 两爷孙说说笑笑，到院子里玩儿去了。 林苒进屋找了几件萧厉的厚衣服，准备拿去给丁山。 临出门，忽然瞥见林红杏那堆着几件衣服。 忽然，想到了什么。 “红杏姐，你现在一个人，几天能做一件衣服？” 林红杏把衣服拿过来看了看，给了个数。 “厚衣服我一个人最多三天能做一件，薄点的，一天能做一件出来。 咋了，你又有新活儿干了？” 林苒笑了笑，点头。 “可不是？我寻思着，我这饭店生意也不错。 是时候，再干个服装店了。 设计图我来画，就是辛苦你前期得多帮着点。 后头我会请人给你打下手，至于工钱。 咱两就按照卖衣服的营业额来分，你觉得咋样？” 林红杏自然觉得这法子好，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成，我都行。” 得了林红杏这准信，林苒心里也有了底。 ———————— 等丁山在饭馆住了两天，平静些后。 她也找准时机，跟丁山透了个底儿。 丁山有买布的渠道，能弄到便宜布料。 她有技术，两人合伙开个服装店，肯定能挣钱。 本来丁山还有些颓废，听到林苒的计划后，渐渐也动了心。 一扫前几天的无精打采，当即拍着胸膛保证起来。 “林苒妹子，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我这几天就去跑一趟，给你拿点布料回来瞧瞧。” 林苒见丁山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也替他开心起来。 丁山是个行动派，当即收拾了一下，就坐上了去省城的车。 张梁见到丁山这架势，对林苒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他到底是老了，年轻的时候被人打断腿，都没见他这样过。” 我嘴笨，也不知道咋劝他。 还是你有办法，让他重新活过来了。” 当初丁山不信他，他是很生气。 可从没恨过丁山，毕竟，当年要不是丁山，他早就饿死了 再说，他早就知道赵春花是个啥样的人。 一早有防备，这些年自己也挣了钱，能养活丁山。 他别的不怕，就怕丁山振作不起来，自己把自己困死。 可林苒一通话，劝得丁山又恢复了斗志，他可算是放心了。 第218章 招招妈回来了 丁山去省城后，林苒也没闲着。 先是找到苏秀芬，跟她打听了一嘴街上哪儿有合适的铺面。 毕竟卖衣服跟做饭店不一样，得在当街的地儿。 做饭店，只要味道好，就是藏得再偏，都不怕没人来。 苏秀芬是个热心肠，二话不说就拉着林苒上街去打听去了。 也是他们运气好，正好在国营商场对面，有个空铺面。 地方不大，就十几个平方。 可对林苒来说，够用了。 她当即就交了定金，把铺面定了下来。 下午，就找到萧厉，跟他说了一嘴。 让萧厉帮忙，把铺面打整一下。 她说了下自己的要求，萧厉听完后，心里也有了数。 “年前还是年后？” 林苒知道，他这是在问服装店开业的时间。 “不然，就年后吧！ 年前的话，太赶了。” 萧厉听出林苒的意思，挑眉轻笑。 “怎么，觉得你对象年前干不出来？ 那就年前吧！正好，还能让你挣一波钱。 等年后，带你回一趟首都。 也是时候，让我爷爷见见他孙媳妇了。” 林苒一脸惊讶：“这么快？可去首都，是不是要打证明这些？ 我还啥都没准备呢！来得及吗？” 萧厉笑了笑：“放心，都办好了！” 难怪萧厉这段时间忙得不轻，感情就是去准备这些去了。 林苒搂着萧厉的手，满心感叹。 “我家萧厉同志，真是啥啥都周到。 不过，要是你爷爷不喜欢咋办？ 你家那高门大户，会不会来个棒打鸳鸯？” 萧厉摸了摸下巴，故作苦恼。 “老爷子是有点顽固，不过，我有个法子。 咱两，给他带个重孙回去？” 林苒脸一红，没好气拧了一把萧厉的臂弯。 “你说你，啥时候这么贫了？ 重孙啥的，是说有就能有的？ 咱两这，能有就有鬼了。” 萧厉想到啥，颇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咱两扯证后睡在一块的日子。 还没以前没扯证时睡在一块的日子多。” 结婚结成这样的，估计他也是头一个。 不过，他也不是非要干这事。 就是觉着，自己媳妇总被人占着，有点醋。 想到这儿，萧厉温柔的摸了摸林苒的脑袋。 “等回了首都，我带你好好转转。 老爷子那边也不用担心，有我。 天塌下来，我都顶着！” 萧厉低沉的语气，窜进林苒耳朵，叫她跟过电一样，酥酥麻麻。 她靠在萧厉怀里，点了点头。 “嗯！” —————————— 打那天后，萧厉跟林苒就忙成了牛郎织女似的。 明明都在镇上，一天到黑都见不着一面。 林苒心疼萧厉，可饭店太忙，她也抽不出时间去帮忙。 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炖了一锅鸡汤，想送过去。 刚出门，就听梁三婆家传来叫骂声。 “你个晦气玩意儿，大过年的非要给我添堵是不是？ 都说了，早上吃干饭，你煮个面条算啥意思？ 没见我大孙子不爱吃？饿着他，看我不揍死你。” 梁三婆叉着腰，把屋里的女人推出来。 女人身量很高，却瘦得跟一把干柴似的。 这会儿勾着腰，小心解释。 “妈，我是想着今天是招招生日。 难得回来一趟，就给她煮了一碗面条。 有福不爱吃，我待会儿就给他蒸米饭。 面快坨了，我先给招招送去吃一口成不？” 梁三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抢过张妞妞手里的面条重重放在灶台上。 “你生的那赔钱货自打跟了对面那家，就再没回来过。 眼见过年了，也不知道回家帮帮忙。 养条狗这么多年都知道叼一块骨头回家，养她除了吃白饭有啥用？ 你也一样，屁用没有，克死我儿子，还想拿我家东西去养那小白眼狼。 再让我看见你拿家里一粒米，就给我滚出去。” 张妞妞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吭声。 只能默默进屋，蒸熟了米饭，做好了菜。 等家里人吃上了，才敢偷偷跑出来。 见到林苒站在门口，她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那个，同志你好。 我想问问，我家招招是在你家干活儿不？ 能不能，让我先见见招招？” 离得近，能清楚得看清，张妞妞脸上保守岁月摧残的痕迹。 她明明比林苒大不了几岁，可看着却很沧桑。 面黄肌瘦，眼神无光。 林苒微微侧身，让张妞妞进屋。 “招招还没醒，你先进来暖和会儿。” 说完，林苒走到一旁，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 又拿了点自己炸的麻花，给她充饥。 屋里又亮堂又暖和，叫张妞妞有些无所适从。 见林苒递过来麦乳精，她赶紧在裤腿上蹭了蹭漆黑的手，颤抖着接过来。 “你请坐！” 张妞妞看了眼干净的沙发，慌忙摇头。 “不用了，别给你把沙发弄脏了，我站会儿就好。” 麦乳精都快冷了，她也不敢喝。 把衣兜掏了个底朝天，才掏出没被梁三妹拿走的十块钱。 “同志，我听我妈说了，招招打碎了你家的鸡汤，得赔两百块钱。 我，我身上就这点了。 你看，能不能让我顶了招招的活儿？ 我比招招，肯定更能干。” 林苒看着那皱巴巴的十块钱，叹了口气。 “鸡汤是你婆子妈打破的，我让她赔钱，她才把招招推给我。 别的先不说，你知不知道。 你婆子妈他们，对招招并不好？” 这段时间张叔跟招招相处得很好，他连屠宰场那边的房子都重新打整了一遍。 恨不得立马把招招跟她妈妈接回去，可林苒劝住了。 关键，还是得看招招妈是咋想的。 张妞妞听完林苒的话，局促的笑了笑。 “我妈他们性子直，招招不听话。 被教训几顿也难免，我常年在矿上给人做饭挣钱。 不能带招招去，只能让招招在这儿住着。 同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也不知道张妞妞是被梁三婆洗脑洗得太成功？还是她太怯弱，不想去探寻里头的真相。 没等林苒多说，屋里的章招招听到动静。 “妈妈，是你回来了？” 她连衣服都没穿，光着脚从屋里跑出来。 一把扑进张妞妞怀里，大哭起来。 “妈妈，真的是你？招招好想你啊！” 第219章 放心，你们的事，我管定了 张妞妞搂紧章招招，泪如雨下。 “招招，快，让妈好好看看。” 章招招扬起脑袋，乖乖的让张妞妞看。 张妞妞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脸蛋。 又捏了捏肩膀，和小腿。 “比妈走的时候胖了点儿，奶给你买肉了？” 章招招撇了撇嘴，摇头。 “没，奶连饭都不肯给我吃饱，哪舍得让我吃肉？ 是林苒姨给我吃肉了，在林苒姨这儿，每天都有肉吃。” 听到这儿，张妞妞还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你在这儿，过得好吗？” 可婆子妈不是说，招招是在这儿干活抵债吗？ 章招招从张妞妞怀里走出来，飞快跑进屋，抱出几件衣服。 “妈，你看，这都是林苒姨给我买的。 林苒姨对我特别好，还有爷爷……” “爷爷？” 张妞妞一脸狐疑的打断她的话。 “招招，你先去换衣服，在家等红杏姨他们过来。 我跟你妈妈先出去一趟，成不？” “好！” 章招招抱了抱张妞妞，转身进屋去穿衣服了。 林苒带着张妞妞出了家属大院，刚好在外头碰见林红杏，跟她打了个招呼。 “红杏姐，招招在家，你照顾着点。” 林红杏的目光在张妞妞身上顿了顿，也没多问，笑着点了点头。 “好勒。” 张妞妞勾着头跟在林苒身后，本以为林苒是带她去干活儿。 没成想，林苒带她到了一个照相馆。 还没等她开口问，来这儿干啥？ 就见林苒跟照相馆老板打了个招呼，取了一沓照片。 “张同志，你来看看照片。” 张妞妞不明所以，上前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她家招招，虽然是黑白照片。 可照片里那些伤，却狰狞得可怕。 难以想象，当时招招该有多疼。 照片上的招招，跟她现在看到的招招就像是两个人。 张妞妞拿着照片，浑身都在发抖。 “这，这是咋回事？ 我家招招，这是咋了？” 林苒扶着她，叹了口气。 “这都是你不在家，招招奶奶他们打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跟你是怎么说的，我想告诉你。 招招跟着他们，过得并不好。 我留着招招在身边，也不是想让她帮我干活儿。 是怕这孩子被打死，不忍心。 我一个外人，就算再想帮忙，能做的也有限。 关键，得看你这个当妈的。” 张妞妞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着，眼泪不停往下流。 “他们，他们明明说。 招招在家好好的，啥事没有。 招招也说，他们对她很好。 为啥，为啥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林苒见张妞妞还不肯信，不由皱眉。 “以前没人帮孩子撑腰，你回来没两天又要走。 她要是说真话，等你走后，就会被变本加厉的揍一顿。 你要是不信，待会儿回去问问家属院里的人，看看招招以前过的啥日子。” 瞧着张妞妞那失魂落魄的样儿，林苒也知道多说无益，先送她回家属大院。 “你先回去，别吭声。 有啥事，等我回来再商量。 放心，你跟招招的事，我管定了。” 张妞妞进了家属大院的门，就觉得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路过的门卫大爷见状，赶紧把她扶进门卫室。 “哎哟，招招妈，你这是咋了？ 招招如今不是没在她奶奶家了？你别担心，孩子这段时间没受苦呢！” 听到这话，张妞妞猛地抓住大爷的手。 “大爷，您跟我说实话。 我不在家，招招她，她是不是被揍得厉害？” 换成以前，家属院的人虽然知道章招招过的不好。 也会碍于梁三妹的泼辣和章满囤的混账，不敢多说。 可现在不同了，自打上回林苒教训过梁三妹跟梁满囤。 两人现在老实了不少，不敢再随便找事。 门卫大爷马上也要退休了，不怕他们了。 “你那个婆子妈，当初为了从你手里哄走这房子。 跟你打包票，说会照顾好招招。 可结果呢！带着你小叔子一家搬进来之后。 成天把招招当丫鬟使，这都算了。 一不顺心就是又打又骂，夏天跪日头，冬天跪冰块。 饭没得吃，觉没的睡。 没被林苒同志接过去之前，招招都没个人样了。 你听我一句劝，千难万难，都别再把娃儿扔给他们了。 自己带着，比啥都强啊……” 后头的话，张妞妞啥听不见了。 她捂着脸，像是一头受伤的母狼，嚎啕大哭起来。 当初没了男人，婆子妈第一时间找上门。 说这房子是男人留给他们的，让她跟招招搬出去。 可她早在跟男人结婚时，就跟爸闹翻了。 没有别的亲人，也没别的地儿去。 无奈之下，只能求着婆子妈留下她们。 后来婆子妈让她出去挣钱养活招招，并跟她保证，会给她照顾好招招。 她想着，就算婆子妈不喜欢她。 也有点重男轻女，可招招总归是男人的亲闺女。 是她的亲孙女，也应该差不多哪儿去。 就算嘴上骂骂咧咧，总归也不会下死手。 可听着，这就是奔着下死手去的啊！ 她不敢想，要是林苒同志没把招招接过去。 她的招招，是不是就没了？ 正哭得伤心，就听梁三妹在外头嚷。 “丧门星，你干啥去了？ 不回来做饭，躲啥懒呢？ 早知道这么不顶事，还不如把那白眼狼换回来。 至少，她还能干活儿……” 听到这，张妞妞再也忍不住了。 蹭的一下站起身，飞奔出门。 “老虔婆，我跟你拼了。” 她一把揪住梁三妹的头发，撕扯起来。 梁三妹愣了愣，头皮上尖锐的疼痛叫她回过神。 咬紧牙关，跟张妞妞打了起来。 “你疯了？敢对自家婆子妈动手？ 满囤，满囤啊！ 快来，把这疯婆子弄开。” 屋里的章满囤听到动静，冲出来一脚把张妞妞踹出老远。 “你个臭娘们，不想活了？” 梁三婆披头散发，咬着牙跺着脚。 “揍死她，揍死她，翻了天了。” 张妞妞挨了一脚，痛得在地上爬不起来。 眼见着章满囤大步跑过来，她绝望的闭上眼。 弄死她也好，这样章满囤也得吃枪子。 没了章满囤，老虔婆应该就嚣张不起来了。 就是可怜了招招，没了爸爸，又没了妈妈。 以后，日子该咋过啊！ 第220章 父女相认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张妞妞睁眼一看。 见林苒站在她身前，怒视着章满囤。 “你干啥？打死人吃枪子，打伤人进派出所，你自己选！” 她本想着让招招妈回去先想想，回头要是决定离开这家子自己过活。 再想个办法，好好计划一下。 没想到，招招妈这么冲动，她一转身的功夫，就跟梁三妹干起来了。 还好她来得及时，不然真得被章满囤那混子打出个好歹，连说理儿的地方都没有。 “你个臭娘们，啥事都有你？ 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揍。” 章满囤没好气瞪着林苒，就要动手。 林苒扶起张妞妞，一点不慌。 扭头看向大门口，喊了一声。 “萧厉，有人欺负我……” 上回被踹了一脚，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来。 章满囤现在一听这名字，汗毛就竖起来了。 当即转身一溜烟跑进屋，砰的一下关上门。 梁三妹回过神，也赶紧回了屋。 家属院里的人连热闹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见梁三妹和章满囤溜回了屋，只觉得好笑。 “走，先带你去医院！” 林苒不知道张妞妞伤得啥样，想先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妞妞咬牙，摇了摇头。 “不去了，我没事。 招招呢？她没见着我刚才的样子吧？” 就算自己受了伤，第一想到的却是别吓到孩子。 招招妈，是个好妈妈。 林苒想了想，扶着她往自家走去。 “招招这会儿应该正在和她爷爷玩儿，你不是想知道她爷爷是谁吗？ 走，去看看！” 两人来到屋子外头，没有开门，就站在窗户边往里头看着。 屋里林红杏的缝纫机踩得哗哗响，康子在边上大声念着书，热闹得很。 难怪，他们刚才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章招招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镜子。 小脚丫欢快的在晃着晃着，还不忘指挥身后的张二楞。 “爷爷，我看别人的麻花辫都不是这么扎的，你扎错了。” 张二楞那双粗粗大大，平时用来杀猪宰牛的手，这会儿捏着章招招的头发上下翻飞，灵巧得很。 一看，就是练习过不少次。 被章招招质疑，他也不着急解释，乐呵呵的笑着。 “不着急，咱等爷爷扎完了就知道，是不是这么扎的。” 很快，他就给章招招扎好了两个麻花辫。 又在麻花辫上，绑了两个红绸的蝴蝶结。 以前脏兮兮跟小乞丐一样的章招招，登时变成了漂亮的小姑娘。 章招招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冲着张二楞竖起大拇指。 “爷爷，你真厉害。” 张妞妞看清张二楞后，脸瞬间白了。 捂着嘴后退几步，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那是她爸，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她爸了。 记忆里，她爸性子火爆，说一不二。 路过的人多看一眼，都能吵起来。 那样一个高大的男人，挺直的身板。 啥时候变成这样一个老头的模样了？脸上有皱纹，腰背也不再挺直。 不光会扎小辫，还会哄孩子开心。 章招招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镜子一转。 映出了外头张妞妞跟林苒的样子，她欢喜的叫了一声。 “妈妈，林苒姨，你们回来了？ 诺，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爷爷。 爷爷，这是我妈妈……” 听到动静，张二楞扭头一看。 见到张妞妞，登时一愣。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到窗口。 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眼眶通红。 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妞妞啊，爸错了……” “爸……” 张妞妞哽咽的叫出一声，捂着脸慢慢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她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年。 等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爸的道歉。 这一句道歉，勾起了她这些年的心酸与苦痛。 满腹话语没处说，全都化成眼泪往下流。 张二楞赶紧打开门，把张妞妞扶进去。 章招招回过神，局促的站在一旁，抱着张妞妞哄着。 “妈，你别哭。 这是，这是我外公吗？ 我奶说，他可凶可凶了。 见了我，就得杀了我吃肉。 让我在外头见着说是我外公的人，就离远一点。 可我看着，外公可好了！” 张妞妞一把搂紧章招招，不住的点头。 “是，你的外公，是天底下最好的外公。 别听你奶奶的，她才是坏人。” 不知啥时候，林红杏带着康子去外头了。 张妞妞哭了一会儿，总算平静下来。 红着眼看着张二楞，恳求道。 “爸，你能让我跟招招回家吗？ 这地儿，是一天都不能住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养招招。 我如今在矿上挣钱，一个月也有几块钱。 等年底，我一块攒着回来给你。” 章招招也赶紧点头：“外公，我很勤快的。 我能帮你做饭，还能帮你洗衣服。 有空还能去外头捡点废品换钱，你，你留下我跟妈妈好不好？” 孩子是最单纯的，谁对她好，她能感受到。 张二楞看着张妞妞黑瘦的脸，瘦巴巴的身子。 恨得咬牙，捏紧拳头。 “我那都收拾好了，只等你们两母女过去住。 但这之前，我得把那家子畜生揍一顿。 我好好的闺女，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咋在他们家，就被磋磨成这样了？” 说着，张二楞就要往外冲。 张妞妞赶紧起身，想拦住他。 “爸，别，那章满囤可不是好惹的……” 章招招也抱着张二楞的腿，不肯放。 “外公，我们就悄悄的走吧！” “受了欺负，咋能悄悄走？” 张二楞低头，看着双眼通红的两母女，到底忍了下来。 “可就这么走了，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显然，他们都知道不可能。 就梁三妹那性子，哪儿会白白放走这两个苦力？ 林苒沉默了片刻，主动站出来。 “要不，张叔，招招妈。 你们听我说说，我这儿，倒是有个还不错的法子。 要是用得好，不仅能叫他们放你们走。 还能保证，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去找你们的麻烦……” 张二楞一听，赶紧摆手。 “林苒同志，杀人可不行，犯法的……” 第221章 探消息，动心思 在张二楞他们看来，要梁三妹一家子不找麻烦，除非弄死他们。 不然，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林苒噗嗤一笑，胸有成竹的看了外头一眼。 “放心，我是真有法子。 不过，你们得都听我的……” 天擦黑，家属院里的人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休息会儿，刚想安静吃一顿晚饭。 忽然听见外头传来，章招招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苒姨，求求你了。 你就把我妈送医院去吧！她的医药费，我干活儿了还给你。” 林苒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架不住章招招那么可怜的哀求。 无奈的带着张妞妞，去了医院。 “行，你在屋里等着。 等我回来，再一块去派出所……” 人走远了，家属院里的人也探头出来看了看。 瞥见梁三妹家悄悄打开一条门缝，不由冷哼一声。 “梁三婆，你看啥呢？ 打完小的，打大的，大过年的打出个好歹，我看你家满囤咋办？” 梁三妹知道她家满囤力气大，先前给丧门星的那一脚看着也不轻。 上回派出所的就警告过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惹事。 万一，那丧门星真有个啥好歹。 派出所真把满囤抓进去咋办？ 虽然心里没底，可梁三妹却半点没显露出来，咬咬牙瞪着众人。 “那丧门星自己身体不好，一踹就倒。 再说，是她想对我动手。 我家满囤心疼老娘，才把她踹开。 要是派出所真找上门，我，我就先举报她想打死我。 光碎嘴子能饱肚子？赶紧滚回去做饭去。” 说完，梁三妹几步上前，招呼章招招过去。 “讨债鬼，别号了，过来，奶有话问你。” 章招招不住抹眼泪，蹲在林苒屋门口，一步都不肯走。 “不，我答应林苒姨，哪儿都不能去。 万一屋里丢了东西，林苒姨可得怪我了。” 梁三妹本想发火，可细一琢磨章招招的话，心里一动。 对啊，林苒家每天都做好吃的。 听说她那饭馆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家里肯定藏了钱。 想到这儿，梁三妹赶紧跑到章招招身边，一双绿豆眼睛直往屋里瞅。 “招招，你跟奶说说。 这屋里藏了啥好玩意儿？奶给你奶糖吃。” 章招招咬了咬唇，慌乱低头。 “没有，啥都没有。 林苒姨，不让说！” 梁三妹见章招招好说不听，板着脸揪住她的耳朵。 “你要不说，就别指望以后还能进我那屋的门。 哼，说白了，你们两是我们老章家的人。 出了事还得靠自家人，外人能帮你们多少？ 你妈现在这样，不光要花钱，还得费心照顾。 难不成，你不指望你奶，还能指望林苒？” 不知道是威胁奏效，还是章招招怕打。 她没敢抬头，两只小手虚虚比划了一下。 “林苒姨家，有一块这么大的黄石头。 听她男人说起，好像是啥，狗头金……” 梁三妹听着章招招的话，心神一晃。 手下一松，章招招急忙跑开了。 她也没着急去追，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林苒那小表子有钱，她是知道的。 可那么大的狗头金，该卖多少钱啊？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章招招听差了。 定定神，扭头回了屋。 简单弄了一口吃的，梁三妹躺在床上咋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老旧的床板嘎吱作响。 吵得屋里的章满囤也跟着睡不着，烦躁的坐起身。 他哥死后，他靠吃照顾，在钢铁厂干了个烧锅炉的活儿。 本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得也还算不错。 可前阵子因为被萧厉踹伤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没曾想，钢铁厂借着这由头把他开除了。 媳妇知道后生气，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他跟他妈去哄了好几天，媳妇都不肯回来。 说要么找个活儿干，要么就把房子卖了回乡下。 他好不容易才从乡下到了镇上，虽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可也算半个城里人了，当然不愿意再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 但也舍不得媳妇和儿子，最后还是妈出主意，让他先把人哄回来再说。 这不，媳妇和儿子是回来了。 可成天在他耳边叨逼叨，叫他烦不胜烦。 章满囤看了眼身侧睡得正香的媳妇和儿子，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妈，你睡不着就去外头遛弯成不？ 别再这儿吵，还嫌我不够烦呢？” 梁三妹刚想说啥，就听外头传来林苒回来的动静。 “走，进屋睡觉了！” 听着，是在叫外头的章招招。 门开了又关，梁三妹一骨碌爬起身。 掀开门帘，冲屋里的章满囤招了招手。 “满囤，你出来一下。 妈有事跟你说！” 章满囤摸过床头的烟，不情不愿的跟着梁三妹出了门。 大半夜的，家属院里黑灯瞎火，连门卫老头那的猫都睡着了。 梁三妹鬼鬼祟祟勾着腰，一路往林苒家后窗走。 章满囤不明所以，叼着烟皱起眉头。 “妈，你干啥？” “哎哟，别出声。” 梁三妹拉着章满囤，两人贴在后窗脚蹲下来。 窗户开了一条透气缝，屋里传来林苒说话的声音。 “招招，你妈伤得不轻。 医生说，至少要住一个月的院。 人是你叔伤的，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说明情况。 该抓人抓人，该赔钱赔钱。 我也不是开储蓄所的，没那么多钱给你妈治病。” 章招招哭得很伤心，说话都一抽一抽的。 “可，是，林苒姨。 要是把我叔，抓进去了。 谁还会给钱，让我妈治病呢？ 再说，你不是有那啥狗头金呢？ 那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就不能先借给我给我妈治病吗？ 你放心，我，我会还给你的。” “啥狗头金？你是咋知道的？” 林苒的声音带着警惕，接着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在找啥玩意儿。 没多会儿，就听林苒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玩意儿还在啊。 章招招，记住，你今天啥都没看见。 要是这玩意儿丢了，十个你都不够赔。 出去睡觉，明天早点去饭店干完活儿，再去派出所……” 趁着林苒没注意，梁三妹和章满囤偷偷瞥了一眼。 看见林苒手里那比汤碗还要大的狗头金后，两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章满囤的烟都烧到了嘴唇，却没感觉到疼。 等林苒转头，他们赶紧蹲下身。 心砰砰砰的狂跳，天老爷啊！ 真真是狗头金，那么大的狗头金，得卖多少钱啊？ 没多会儿，屋里的林苒就拉灯睡下了。 第222章 把狗头金给他们 躲在墙后头的两母子，心里跟擂鼓一样，半晌没回过神。 一阵皮肉烧糊的味道，窜到梁三妹鼻子里。 她猛的回神瞥见章满囤嘴唇都烧糊了，赶紧抢过烟嘴扔在地上。 两人回到家，就跟没了魂一样，在屋里转起了圈。 “妈，狗头金呢！” “是呢！满囤，那么大的狗头金呢！ 卖了它，一辈子吃香喝辣不用愁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动静，吵醒了屋里的刘秀秀。 她掀开门帘叉腰看着两母子，咬牙压低声音。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抽啥疯呢？ 梁三婆，你快死了不睡觉也就算了。 咋也不让你儿子睡？熬死了他。 是想让咱们一家，都去喝西北风？” 张妞妞生了个女儿，性子又软，梁三妹自然好拿捏。 可刘秀秀不同，她给章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性子又狠。 梁三妹几次拿捏失败后，就被压着过日子。 这会儿被骂，连声都不敢吭，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章满囤。 章满囤也知道自家娘是啥意思，难耐的搓了搓手。 “媳妇，你先别生气。 我跟妈，找到一个发财的法子。 要是咱们这一次成了，就带你跟有福去首都。 那乡下破地方，再也不回去了。” 刘秀秀自然清楚自家男人的斤两，没好气冷笑一声。 “带咱们去首都？你有啥？ 有工作还是有文化水平？啥都没有。 就一身死力气，除了回乡种田，啥都干不了。 当初让你们别要那烧锅炉的工作，多拿点钱。 再把这屋子卖了，买一台拖拉机回去。 你们非不听，现在好，工作没了。 一家子挤在这屁大的地儿，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还发财？做你们的狗屁梦去吧！” 章满囤生怕刘秀秀嚷得声音太大，叫别人听了去，赶紧捂住她的嘴。 “你就听我这一回，不过咱们时间不多。 明儿个，你想法子去把这屋子卖了。 拿着钱，先去车站等我们。” 先前听林苒那意思，明天肯定得报派出所。 到时候，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反正没好日子过，不如赌一把。 安抚好刘秀秀，章满囤和梁三妹连夜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怕东西太多引人注意。 他们就收拾了几件衣服，这样外人问起来还能说是回乡下探亲。 天不亮，刘秀秀就出门去打听买家了。 她早就想把这屋子卖了，这会儿章满囤松口了，她肯定得抓点紧。 也是运气好，这么仓促下，居然还真找到买主了。 一个以前黑市卖布的老油子，刘秀秀找他买过几次布。 还算认个脸熟，卖给熟人也不用担啥风险。 因为着急卖，屋子也没卖上多高的价。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购房证明。 当初钢铁厂修建家属院，厂里职工认购，还没办下房证。 大家手里都只有购房证明，等能办证了。 带着这购房证明去，就能把证办下来。 刘秀秀带着钱回了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就被章满囤和梁三妹，催着出门。 “你带上这些东西，去车站等咱们。 记住，买四张去首都的车票。” 刘秀秀看他们一脸正色，又看看脚边的行礼，这才明白他们是来真的。 “不是，卖房子就这点钱。 咱们去首都能干啥？满囤，你……” “别啰嗦！” 章满囤瞥见林苒要出门，心里一急。 顾不得多说，直接把刘秀秀连人带东西扔到外头。 “滚，赶紧滚。 跟你好好说你不听，非要老子动手？ 别让老子看见你，不然揍死你！” 他挥了挥拳头，又冲刘秀秀眨了眨眼睛。 可刘秀秀压根没看见，她被章满囤推她这举动气昏了头。 一手拉着章有福，一手拎着行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章满囤，你真是好样儿的。 我要跟你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眼见刘秀秀走远，章满囤松了一口气。 他媳妇还挺聪明，配合得挺好，林苒肯定没起疑心。 一扭头，就见林苒锁好了门。 “招招，你先在家等我回来再一块去派出所。” 章招招被锁在家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 看着林苒走出家属大院，章满囤和梁三妹再也忍不住了。 飞奔跑到林苒家，隔着窗户，压低声音叫章招招。 “招招，招招？” 好半晌，章招招才怯头怯脑的探出头。 “奶，二叔，啥事？” 梁三妹一边观望着四周，一边着急道。 “咱们刚从医院来，你妈情况不大好。 需要钱救命，你，你赶紧弄点钱。” 章招招一听，不由急了。 “可，可我没钱。 林苒姨也刚走，奶，二叔，你们去把林苒姨叫回来成不？” 章满囤一脸急切，眼珠子乱转。 “招招，我们刚才在门口碰到林苒。 跟她说了这情况，可她说，她没钱，不管这事。 二叔前阵子丢了工作，你奶身体不好，咱家一直没啥钱。 你也知道，不是不想救你妈，实在是没办法。 要不，你看看这屋里有啥值钱的东西？ 先拿着去卖了，等有钱了，咱再赎回来。” 章招招急的快哭了，在屋里走了两圈，忽然蹲下身，在床底下扒拉了好一会儿。 捧着一个布包走到窗前，当着梁三妹和章满囤的面打开。 “奶，二叔，林苒姨有这个。 这个能卖不少钱吧？肯定能救我妈妈，对不？” 梁三妹和章满囤激动得眼冒金光，就要去抢那狗头金。 可章招招还算机灵，往后退了两步。 眼见狗头金就要到手，梁三妹跺了跺脚，咬牙耐着性子点头。 “是呢！把这卖了，咱先把你妈的伤治好。 等她好了，能干活了。 咱一家子再慢慢挣钱，把这玩意儿赎回来。 我是你奶，还能骗你不成？” 章招招咬了咬唇，似乎还有些不肯给他们。 章满囤着急了，不由喝了一声。 “快点……” 声音有些大，吓得章招招手里的狗头金都掉了，她赶紧蹲下身去捡。 小小一个人，蹲在窗户底下，啥都看不见。 梁三妹赶紧推开章满囤，手从窗户缝里探进去扒拉着。 “招招，你二叔也是着急。 咱们去的越晚，你妈的情况就越糟糕啊！ 你，你听话，把东西给奶。” 这回，章招招没有再多说，把布包层层捆好。 站起身，递给梁三妹。 “奶，那你们可得藏好，别叫人看见了。 不然，林苒姨回来，会打死我的。” 第223章 他们跑了，能过个安生年了 东西到手了，梁三妹哪儿还顾得上章招招。 把布包往怀里一揣，跟章满囤拔腿就跑。 刚跑出家属院，就听章招招在后头嚷道。 “奶，我奶和二叔把林苒姨家的东西偷走了……” “这个天杀的赔钱货。” 梁三妹没想到章招招居然敢喊人，吓得连口气都不敢歇。 跟章满囤跑到车站，可两人找了一圈。 都没找到刘秀秀跟章有福的身影，车站人来人往，两人做贼心虚。 瞅着谁都像是来抓他们，好不容易掏空了衣兜。 凑了两张车票，赶紧坐上车，离开了镇子。 两人那点钱，当然不够买去首都的车票。 太过着急，也没细看是去哪儿的。 就一个心思，能快点离开这地儿就成。 等着风头过去了，找个地儿把狗头金卖了。 到时候有钱了，再想办法去找媳妇跟儿子…… ———————— 晚上，林苒从饭店回来。 张妞妞已经回家了，她本就没受啥伤。 不过是为了配合林苒演戏，在医院住了两天。 她抱着章招招，坐在屋里不敢出门。 怕被人发现她没事，连灯都不敢开。 听到林苒开门，慌得赶紧问道。 “是林苒同志吗？” “是！” 林苒进门拉亮灯，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两人赶紧遮住眼睛。 “他们，他们真的走了？” 林苒点点头，笑了笑。 “是走了，估摸着，没个五六年是不敢冒头了。 对了，这钥匙，你拿着。” 林苒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张妞妞。 “那屋子本来就是你男人留给你跟招招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就算是物归原主，可林苒也是花了钱买回来的。 这房子，她可不能收，张妞妞摇了摇头。 “林苒同志，我知道你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可你已经帮了我们娘两这么多，这房子我是绝对不能要的。” 林苒不等她说完，就把钥匙塞进她手里。 “我现在有地儿住，以后兴许会去首都。 这屋子我拿着也没用，而且，我也没说白给啊！ 招招也大了，该上学了。 虽然有张叔在身边疼着，可也离不了你这个妈。 依我看，你也别出远门去干活了人。 就在镇上找点活儿干着，既能照顾招招，也能挣点钱。 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我那。 不喜欢饭店的活儿，我这还准备开个服装店，到时候肯定也缺人。” 林苒不光给她们解决了麻烦，连以后的生活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叫张妞妞咋不感动？她红了眼，起身就要给林苒磕头。 “林苒同志，我跟招招这条命，都是你救下来的。 我，我也没啥能报答的，就给你磕一个……” 章招招有样学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给林苒磕了个响头。 “哎哟，别别，啥年代了，可不兴这个。” 林苒赶紧扶着娘两起身，让她们先坐。 “虽然房子是拿回来了，但你们先别着急住进去。 这段时间可以去张叔那陪陪他，等年后，先让家属院里的人知道你们父女相认。 再搬回来，到时候别人问起这房子来。 也好说是张叔给钱，买回来的。” 桩桩件件，林苒都考虑的很周道。 两母女听着放心，连连点头。 章招招忽然想到啥，跑到窗子下的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布包塞给林苒。 “姨，这玩意儿老沉了。 我还怕给你磕坏，你瞧瞧。” 打开布包，里头赫然就是梁三妹跟章满囤以为拿走了的狗头金。 两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以为哄了章招招。 结果，却被章招招给哄了。 早在狗头金掉在桌子底下的时候，章招招就给掉了包。 两人拿着东西就跑，压根没注意到里头的东西已经变了。 等他们回过神，恐怕已经晚了。 三人说话的功夫，张二楞骑着自行车来了。 “妞妞，招招？ 外公来接你们回家了！” “好哦，妈妈，我们快跟外公回去吧！” 章招招欢呼着起身，拉着张妞妞打开门。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了自行车。 张二楞看着林苒，深深鞠了个躬。 “林苒同志，多亏了你，咱们这一家子才能团圆。 往后，你的事就是我张二楞的事。 甭管是啥事，只要你招呼一声，我绝对不二话！” 这也算是，把林苒当自家孩子一样护着了。 林苒笑着点了点头，包了些章招招爱吃的麻花，给他们回去吃。 看着自行车消失在夜幕中，传来一阵阵轻快的笑声。 她心里，也跟着松快了。 今年，招招应该能过个好年了。 正准备进屋，忽然瞥见楼道里有个高大的身影。 不声不响站在那，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萧厉？” “嗯！” 萧厉从暗处走出来，神色温和的伸出手。 “忙完了？我还想着，今晚能不能回家睡呢！” 林苒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啊，所以你一直在这儿等着？ 好歹叫我一声啊？” 说着，她拉过萧厉的手进了屋。 外头冰天雪地，北风不要命一样的刮。 可萧厉的手，依旧是暖和得吓人。 进屋后，林苒看着萧厉，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要是非想的话，咱们也可以去招待所的。 毕竟，都已经扯了结婚证个，合法合规，不丢人！” 昏黄的灯光下，萧厉闷笑一声。 “不着急，我就是有点想你。 也不是要干啥事，就是，想抱抱你。” 这话说得可真贴心，也真够纯情的。 可真洗漱完躺在床上，林苒就觉着不是那么回事了。 萧厉那狗东西，哄着她用手帮忙。 撩得她浑身滚烫，最后临门一脚却刹车了。 林苒侧头看着萧厉额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呼吸急促，似乎也很难受。 挣扎了一番，还是小心翼翼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障碍？” 不然，咋三番五次的这样？ 萧厉咬了咬牙，按着林苒的手往下。 “这是有障碍？ 你不是说，你现在不想要孩子？ 上回李医生给的，太小了……” 林苒的手猛的缩回来，烫得她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翻过身背对着萧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小了？那意思是，萧厉试过了？ 啥时候？她咋不知道？ 第224章 过年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折腾了一通，明显不够。 可萧厉也没继续让林苒帮忙，起身去外头洗了个冷水澡。 等他回来，林苒已经睡着了。 他钻进被子，人熟门熟路的滚到怀里。 一手搭在他胸膛上，腿也抬了上来。 末了，还满意的蹭了蹭。 萧厉咬了咬牙，哼出一声。 努力不去想其他的，抱着林苒睡着了。 两人这一觉睡得着实香甜，第二天天光大亮才醒。 林苒着急去饭店，萧厉急着去服装店。 出门时，匆忙的撞在一块。 “呜，萧厉。” 林苒额头上红了一块，萧厉下巴也红了。 他顾不得自己，赶紧拉过林苒。 “撞哪儿了？疼吗？我给你吹吹。” 看着高大的萧厉低下脑袋，认真给她呼呼的模样，林苒心里头甜丝丝的。 趁着没人注意，踮起脚尖亲了亲萧厉的下巴。 “这样，不疼了吧？” 绵软的触感一触即离，萧厉赶紧伸手想抓住林苒。 可是慢了一步，林苒三两步跳开，抓着他的手往外拉。 “快点快点，得迟到了。” 萧厉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一个笑。 他媳妇，真是又娇又甜。 —————————— 萧厉干活儿麻溜，本来不可能的事儿，他愣是做到了。 服装店腊月二十三弄完了，腊月二十五也就顺势开业了。 好在，林苒早先跟林红杏已经做出了一批衣服。 虽然量不算太多，可是卖到过年是没啥问题的。 等过完年，大伙儿也不会着急买衣服，到时候再做春装也来得及。 丁山自打那天回来，正好赶上帮林苒买下那屋子，忙完那事后，也一直在服装店帮忙。 他卖了几年的布料，对所有料子了如指掌。 碰上来问的人，他介绍起来也头头是道。 服装店开业当天，小小的服装店愣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苏秀芬带着几个姐妹来捧场，都差点没挤进去。 好在林苒眼尖，瞥见她们被挤来挤去，赶紧把人拉进屋。 “秀芬姐，你带着她们先看看。 要是有喜欢的，只管试。 没有喜欢的，咱也可以定制。” 林苒这做的衣服款式新颖，布料也好。 比国营商场里卖的衣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衣服多，还能随便试。 这哪儿能叫人不喜欢？苏秀芬的几个姐妹拿着衣服去试衣间试了。 她自己也不着急，在那帮林苒打下手。 “我说林苒妹子啊！你这脑袋是啥做的？ 咋干啥啥挣钱呢？这样，姐明年也不跟你姐夫去跑车了。 成天日晒雨淋的，吃不好睡不好，人都老了不少。 明年，姐来跟你卖衣服咋样？” 林苒看着苏秀芬不像是说笑，爽快的答应下来。 “成，只要姐夫没意见。 你来就是，我秀芬姐盘靓条顺。 穿上衣服往那一站，谁看都想买啊！” 一通话说得苏秀芬心里头舒坦挤了，捏了捏林苒的脸。 “就你这张小嘴甜，也不怪姐稀罕你。” 林苒看着自家服装店生意这么好，寻思着一台缝纫机做衣服也不够。 “那啥，秀芬姐，你那，还能帮我弄两台缝纫机吗？ 我这儿，可能不够用。” 苏秀芬瞥了眼人山人海，点了点头。 “那确实不够，成，我帮你打听一嘴。” 最后，苏秀芬跟几个姐妹满载而归。 结束了一天的生意，林苒数了数钱。 就今天这一天，服装店就挣了一百多块钱。 除开布料成本和人工，至少能挣一半。 小小的一个镇子，都能这么挣钱。 那往后开到市里去，不是更挣钱？ 把钱放好后，林苒关了门。 一抬眼，就看到萧厉在那等着。 她笑眯眯扑过去，抱住萧厉。 “就知道你在外头等着，我都没敢多耽搁。 等忙完这几天的活儿，咱们就好好过个年。 年后天气暖和点，咱们就回首都。” 萧厉点点头，把林苒的手揣进兜里。 “成，都听你的！” 两人从巷子里回家，张梁正好关门。 林苒冲他摆了摆手，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没多话，利落的关上门。 屋里的丁山也瞥见了林苒和萧厉那腻乎劲儿，不由多看了张梁一眼。 “你这，不伤心了？” 如今的张梁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林苒是真心把他当徒弟带。 啥都交给他，从不藏私。 也不知道是如今有事儿忙，还是他长大了。 好像，越来越不在意林苒跟萧厉的感情好不好了。 张梁回过头看了丁山一眼，皱了皱眉。 “以前咋没发现你个大老爷们，跟个碎嘴的娘们一样？ 你睡不睡？不睡我睡了。 明天还要早起，哪儿有那闲心？” 说着，他当真不管丁山。 自己回了仓库，铺好床铺睡下了。 丁山看着他那冷淡的背影，一蹦三尺高。 “你这小子真油盐不进，我关心你，你还嫌我碎嘴子。 成，就你这张嘴，我看你以后啥时候说得上媳妇。” 丁山气哼哼的拉过被子，躺下倒头就睡。 外头北风呼呼的刮，裹着一朵朵的雪花往下落。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 生意这么忙，一晃就到了年三十。 林苒昨儿个就跟他们都说好了，今天在她家吃年夜饭。 一大早，她就起来开始洗洗切切。 该蒸的蒸，该炸的炸，该煮的煮，该炖的炖。 很快，香味就飘散开，引得家属院的大伙儿不住吞口水。 “林苒同志，你这开始做饭，咱家的菜闻着就没了滋味了。” 因着过年，林苒也大方了一把。 笑眯眯招呼张妞妞跟章招招，把蒸笼里的扣肉拿出来。 “今儿个过年，我准备了点扣肉，大伙儿每家都分一分。 对了，这肉可是张妞妞同志的父亲，从屠宰场买来的。 可新鲜了，大伙儿尝尝，肯定好吃。” 大伙儿闻着那扣肉的香味，再看看碗里的扣肉。 口水都快关不住了，对着张妞妞直道谢。 “张同志啊！听说你跟你爸爸相认了？ 也是，父女哪儿有隔夜仇？ 你爸人好，哪像梁三婆他们一家子。 还好他们跑了，不然，咱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要淹死他们。 往后，你跟招招住这儿。 咱们都帮着你，他们要是再敢找你的麻烦，我们一定把他们扭送派出所。” 张妞妞笑了笑，说了声感谢。 回头看到林苒，满心感激。 这是林苒在帮她搬回来，先给家属院的人打招呼呢！ 就算以后她婆子妈找回来，也不能再欺负她跟招招了！ 第225章 大家的感谢 家属院的人也不好意思白拿林苒给的扣肉，回屋又拿了些自家的炸货，或是买的瓜子花生这些。 虽然没扣肉那么值钱，但总归也是自家一点心意。 忙活到晚上，大家伙儿急不可耐的进了屋。 围在桌前，尽情享受一年的辛苦所得。 今年，林苒过了一个热闹的年。 不大的屋子里，摆着一个大圆桌。 桌上摆满了好吃的，桌下大伙儿挤在一块，连转身的地儿都没了。 除了林苒跟萧厉，还有张二楞一家。 林红杏跟康子，张梁跟丁山，自然，王大勇也在其中。 人一多，年味儿就出来了。 看着满桌的好菜，章招招和康子不住吞口水。 林苒见两人这样，不由好笑。 “还愣着干啥？想吃就吃。 今儿个是过年，咱可不讲究那些。 吃饱了，才是正事。” 张二楞摸了摸章招招的脑袋，端起酒杯。 “林苒同志，托你的福，这十年来，我过了第一个好年。 这杯酒，做叔的敬你。” 说着，把酒一饮而尽。 林苒赶紧端起酒杯，跟着喝得一干二净。 “叔，甭说那些。 你们一家子过的好，就成了。 招招，张姐，吃菜。” 张妞妞红着眼，也端起酒杯，敬了林苒一杯。 “林苒同志，感激的话太多，我也不知道说啥了。 要不是你，我们三，还不知道是啥样……” 在座的人，都受过林苒的帮助。 这会儿被触动，也都端起酒杯，想要敬林苒。 喝完第一轮，林苒觉得脑袋有些发昏了。 她这酒量还是不行，没能练出来。 可想着过年，也不好扫兴。 她端起酒杯，笑眯眯的看着大伙儿。 “今天高兴，咱们可得喝个痛快……” 正准备喝，萧厉拿过她的酒杯。 “小苒，你喝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让我喝点？” 萧厉在外人面前，虽然性子冷了些。 可这大过年的，也没扫兴。 端起酒杯，跟大伙儿一杯接一杯。 愣是把张二楞跟丁山都喝趴下了，最后剩张梁还清醒。 跟他一杯接一杯，喝得痛快。 王大勇倒是识趣，从一开始就没参与进去。 从拿起筷子开始，就没停过嘴。 他知道他嫂子手艺好，今天这桌年夜饭，更是让他对他嫂子的厨艺有了新的认知。 张妞妞和林红杏两个女同志，这会儿也拉呱起了家常。 两人命都不好，摊上的男人要么死得早。 要么，还不如死得早。 说到动情处，眼泪汪汪。 大过年的也不想添晦气，就只能用酒来咽下眼泪。 章招招和康子两个小娃吃得肚皮滚圆，听着外头传来鞭炮响。 也坐不住了，跟自家妈说了一声。 手拉着手，一块去外头放炮去了。 林苒醉眼朦胧，靠在椅子上。 看着热闹的情景，不由笑了。 真好，辛苦一年，大家都有了收获。 希望来年，还能这样聚在一块过年。 不，应该是比这更好……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马上就是新的一年。 林苒不知道啥时候醒了，趔趄的走进屋，拿出一沓红包。 眼珠子一直盯着手里的手表，皱了皱眉。 “这手表怕是坏了，咋乱转呢？ 算了，不管了！”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桌子站稳。 听着外头传来一阵鞭炮声，接着就是大伙儿欢呼。 “新年快乐……” 她笑了笑，拿出红包，先递给张二楞。 “张叔，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接着，其他人每人一个。 发完红包，林苒像是完成了啥任务。 扶着脑袋，往萧厉身边靠了靠。 “哎哟，我头好晕。” 今晚大家都喝多了，见到林苒醉了。 张妞妞摇摇晃晃扶着张二楞起身，准备回屠宰场。 林红杏也背起康子，准备回家。 萧厉忽然想到什么，从边上摸出一把钥匙递过去。 “张同志，林同志。 天黑路滑，来来去去也不方便。 你们先去那间屋子住着，小苒前两天收拾过，能住人。” 张妞妞看了看老的老小的小，点了点头，拿过钥匙，招呼林红杏一块过去。 那屋里有两张床，让她爸跟康子睡外头，她们三睡里头，正好。 等张妞妞他们走了，张梁也一把架起丁山。 “我们回饭店睡……” 丁山已经醉迷糊了，啥都不知道。 张梁架着人走到门口，忽然顿了顿。 “谢谢啊！哥……” 这声哥叫得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也是今晚喝了酒，他才叫得出来。 不然，萧厉甭想听见。 萧厉不是个坏人，连他这个惦记他媳妇的人，都能平等对待。 确实比他更适合林苒，叫出这声哥。 就表示，以后他完全放下林苒了。 还好，从始至终，林苒都不知道他怀过啥样的心思。 萧厉嘴角勾了勾，不由多说了一句。 “路上慢点！” “嗯！” 张梁并未回头，架着丁山快步走进了夜幕中。 外头又开始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个好年头。 可惜，萧厉看不见。 冷风刮进屋里，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 他不由把林苒搂紧了些，温声劝哄。 “小苒，回床上睡？ 我给你的打点水，擦擦脸。” 林苒闭着眼，挂在萧厉身上。 撒娇的蹭了蹭，仰起头。 “萧厉，有件事，我一直想做，可没做成呢！” 因为喝醉了，林苒眼中泛滥着水光。 只可惜，萧厉看不见。 但听声音也知道，他的小苒现在是何等娇俏的模样。 他搂着林苒，笑着问道。 “哦？是什么？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林苒抬手，点了点萧厉的嘴唇。 “我想给我的对象，盖一个章。 让大伙儿都知道，你是我的。 你，站好别动啊！” 她醉了，只看见萧厉摇摇晃晃。 不由皱眉，双手捧着萧厉的脸。 “说了，让你别动啊！” 萧厉满脸温柔，耐着性子哄着。 “我没动，你小心点，别磕着自己。” 忽然，察觉到什么。 他侧头，冷冷看向一旁。 “王大勇？” 正看热闹的王大勇一个激灵。 “昂？” “滚！” “好嘞！” 王大勇抓起桌上没吃完的猪蹄，一边啃一边往外跑。 前脚刚出门，后脚，砰的一声，门在后头关上了。 第226章 下次?还想有下次? 林苒丝毫没察觉到刚才的事，她一直闭着眼。 直到萧厉放开手，她微微踮起脚尖。 亲上了萧厉的薄唇，软软的，弹弹的，比她预想中的触感要好。 一触及分，林苒睁开眼，红了脸。 “好了，现在，你彻底是我林苒的人了！” 萧厉闷笑一声，一手搂着林苒的腰，一手抬起林苒的下巴。 “媳妇，要彻底变成你的人，这点还不够。” 说着，他俯身含住了林苒的唇。 不同于林苒的清浅触碰，他是掠夺，是霸道的攻城略地。 是要让林苒的每一寸，都染上他的气息，打上属于他的烙印。 乱了，呼吸乱了。 林苒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不然，怎么头昏眼花站不住，还浑身发软。 直到萧厉察觉到她没有呼吸，好心挪开。 “媳妇，吸气！” 林苒深吸一口气，揪着萧厉的衣服站不稳。 “不公平，你以前是不是有对象？ 不然，咋这么会？” 萧厉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无辜的抱进房里。 “可别误会我，有些事，有些人就是无师自通。” 他把林苒放在床上，又是一记深吻。 直到，浑身燥热，自制力在崩溃的边缘。 他气喘吁吁的松开林苒，握住林苒往下的手，哑声制止。 “媳妇，再下去可就要出事了。 今晚，我喝了酒！” 林苒面如桃花，露出娇俏一笑。 拍了拍萧厉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语。 “放心，我准备了。” 说着，她从萧厉滚到床边。 从柜子最底下一层翻出几个计生用品，一股脑塞进萧厉手里。 “你试试，总有能用的！” 萧厉捏着那厚厚的一沓，眉头挑了挑。 “什么时候准备的？都没告诉我？” 林苒捂着发烫的脸，小声嘟囔。 “就，就上回你说小了。 正好，秀芬姐她去市医院检查。 我，我就让她给带了点。” 那会儿秀芬姐还感叹，她想要孩子要不上。 他们居然还不想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萧厉把东西放在一旁，直起身，慢条斯理的开始脱衣服。 林苒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那啥，不要先去洗个冷水澡吗？ 我，我要不，关个灯？ 不成，我要去洗澡……” 萧厉俯身下来，撑在林苒身侧，将她困在身下。 “媳妇，我劝你先省点力气。 因为今晚，我们会很忙……” 外头冰雪呼啸，屋里春意盎然。 老旧的木床咿咿呀呀，叫了一晚上。 穿插其中的，还有林苒呜咽的哭泣，无奈的撒娇，和沙哑着声音讨饶。 直到快天亮了，屋里的动静才安静下来。 林苒满脸泪痕，窝在萧厉怀里。 萧厉一手搂着林苒，轻轻在她发顶亲了亲，最后一同进入沉沉的梦乡。 ————————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叫萧厉刚八点就醒来了。 而身侧的林苒还睡得正香，他勾了勾唇。 轻手轻脚的下床，给林苒掖好被子，关好房门。 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端出门去洗。 刚走到水池边，就被张妞妞跟林红杏接了过去。 “萧知青，我们来吧！ 你，你先回去歇息。 今儿个大年初一，都在家好好休息。” 萧厉没让她们帮忙，自己把碗筷都洗干净了。 “没事。” 两人见实在帮不上忙，也不好一直站在那。 “林苒妹子起了不？咱们去跟她聊会儿？” “等会儿！” 萧厉叫住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还在睡，两位同志让她多睡会儿。 听说今天街上有热闹看，不如带着两个小的去外头看看热闹？” 也只有在林苒的事上，他的话才会多点儿。 两人明白些啥，赶紧点头。 “是是，我们这就出门去看热闹。” 萧厉洗好碗，把家里收拾了一通。 掐着时间快到中午了，又去做了一碗猪油红糖荷包蛋。 刚出锅，就听见屋里传来林苒的声音。 “萧厉？” 看来，昨天真是折腾的狠了，声音这会儿还哑着。 萧厉有些心虚，端着碗推开门。 “醒了？先吃口荷包蛋。 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做！” 林苒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痕迹，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你，你别过来。 我，我自己能吃！” 她一直知道萧厉的身体好，可没想到身体好到这个地步。 明明出力的一直都是萧厉，为啥累成狗的是她？ 这人，强到变态了！ “媳妇，是我不好。 下次，我会注意的！” 萧厉理亏，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红糖荷包蛋，小心吹了吹，送到林苒嘴边。 下次？他还想有下次？ 不成，她不想了！ 林苒觉得屈辱，但还是凑上去吃了。 没办法，她真的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吃完一碗荷包蛋，林苒穿衣下床。 双腿刚踏在地上，她疼得嘶了一声。 萧厉听到动静，扭头扶住她。 “很疼？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丢人！ 我不管，你给我穿衣服。” 林苒破罐子破摔，坦然的朝萧厉伸开手。 萧厉倒也乐意惯着她，给她穿好衣服。 牵着她到外头刷牙洗脸，都弄好后。 林苒看了看家属院，觉得今天好像太安静了点儿。 “这年初一的，大伙儿都去干啥了？” 萧厉笑了笑，给林苒梳好头发。 “今天街上挺热闹，大伙儿都去街上了。 要不，咱也去？” 忙碌了一年，难得休息几天。 林苒当然想去看看热闹，点点头。 “行！” 两人到了街上，林苒才感受到啥叫人山人海。 年初一，大伙儿都穿着新衣上街了。 国营的商场啥的虽然不开门，可街边摆了不少小摊子。 都是些自家做的东西，卖啥的都有，比年前还要热闹。 林苒拉着萧厉，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不一会儿功夫，就买了好些东西。 都是些小孩子爱的，糖画啊啥的。 她一手拿不下，萧厉还帮她拿了一点。 林苒咬了一口嘎嘣脆的糖画，甜丝丝的。 “萧厉，这糖画好甜，你也尝尝！” 扭头，却发现萧厉不在身后。 后头乌压压的人群，一眼看过去，也不知道萧厉在哪儿。 林苒一怔，随即慌了。 “萧厉？萧厉？” 她挤开人群，朝后找过去。 这么多人，萧厉又看不见。 万一被人推到，踩伤了咋办？ 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 人声鼎沸，林苒的那点声音压根就传不到好远。 这么冷的天，她浑身汗都出来了。 看到街边有一个大台子，情急之下，直接爬了上去。 站在高处，看着四周。 “萧厉，你在哪儿？” 第227章 你，你能看见了? “我在这儿，别担心。” 萧厉费力挤出人群，循着林苒的声音抬眼。 忽然，眼前黑雾散去。 朦胧的光线开始照进来，接着，他眼中出现了林苒的模样。 从模糊，到清晰。 像是拨开了云雾露出来的月亮，皎洁而明亮。 “媳妇，我看见你了！” 林苒看到萧厉没事，松了一口气。 “看见我了就好……” 话没说完，就觉出了点不对劲。 惊讶的看着萧厉，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你说，你看见我了？” 萧厉走上前，眼底带着隐隐的笑意。 两人隔得很近，近到林苒面上生动的表情，萧厉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灵动，可爱。 他媳妇，可真好看。 “跳下来，我能接住你。” 他张开手，微微仰头看着林苒。 那一瞬，林苒满心震撼，不知是不是想试试萧厉是不是真的能看见了。 就这么毫不犹豫，毫无保留的跳了下来。 萧厉伸着手，准确的将她接在怀里。 街上的人瞧着这动静，打趣的吆喝了一声。 “哦吼……” 林苒顾不得不好意思，伸手在萧厉面前晃了晃。 “你真能看见了？这是几？” 萧厉把林苒放下来，一手握住她的手。 “这是二，我的媳妇。 不用试了，是真能看见。” 本来医生都宣布他的眼睛好不了了的，现在却又重见光明。 这，应该就是他媳妇带给他的奇迹吧！ “早知道睡一觉就能好，早睡了……” 林苒这会儿除了开心，就是后悔。 萧厉没听清，正想细问。 “什么？” 林苒赶紧摇头，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没啥，这样。 咱先别告诉别人这事，等李医生年后上班了。 先去看看他，再做个彻底的检查。 如果确定你是完全好了，我再在饭店给你摆两桌，好好庆祝一下。” 毕竟眼睛好得突然，要是后头再又啥变故。 大伙儿先知道了，又得跟着问东问西。 她倒是不打紧，就怕影响萧厉的心情。 萧厉看看两人交握的双手，又看看林苒急切的背影，笑了笑。 “好，都听你的。” 以前很多次，他媳妇都是这样拉着他往前走。 现在，他总算能跟媳妇并肩共进了。 两人回到家属大院，林红杏跟张妞妞已经回来了。 看到两人这亲热劲儿，不由噗嗤一笑。 “林苒妹子啊！难为你今天起得来。 你家萧知青，身体挺好？” 林红杏冲着林苒挤了挤眉，意有所指的拍了拍自己的腰。 这是知道萧厉看不见，调侃林苒呢！ 她跟张妞妞都是过来人，今早萧厉把她们支开，还有啥不明白的？ 换成以前，林苒倒也无所谓。 可现在知道萧厉能看见了，这不亚于公开处刑啊！ 她脸臊得通红，赶紧拉着萧厉往家走。 “就，还行吧！” 进屋后，林苒松开萧厉的手，扇了扇风驱散脸上的热度。 一扭头，见萧厉憋着笑，不由瞪了他一眼。 “笑啥？要不是你昨晚折腾的厉害，我咋会被她们笑话？ 哼，都怪你！” 萧厉赶紧收敛起笑意，倒了一杯热水放了点白糖，递给林苒。 “媳妇教训得对，是我不好。 以后，我一定多多注意。” 林苒喝了一口白糖水，甜丝丝的。 萧厉让她坐下歇会儿，自己开始做饭。 不得不说，他干起活儿来是真利索。 很快，三菜一汤就摆上桌了。 “媳妇，尝尝，虽然跟你做的没法儿比。 但比起一般人，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吃完饭，萧厉又包揽了其他家务。 林苒就主打一个，坐着吃，躺着吃。 一天下来，啥活儿都没干。 晚上，两人一块躺下。 林苒关了灯，不放心的摸了摸萧厉的眼睛。 “萧厉，你的眼睛，还能看见不？”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放在胸口。 “拉灯了，四周黑黢黢的，我就是想看也看不见啊！ 媳妇，别担心。 明天早上起来，我还是能看见你！” 林苒有些不放心，想一直守着萧厉到天亮。 可睡意铺天盖地袭来，也不知道啥时候她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林苒被院子里小孩放鞭炮的声音吵醒。 睁眼一看，天光大亮。 身侧已经没了萧厉的身影，她猛的坐起身。 “萧厉？” 来不及穿鞋，赶紧跑出门。 房门打开，萧厉端着一碗鸡汤面。 险险避开，才没烫到林苒。 “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把鸡汤面放在一旁，低头见林苒光着脚。 皱了皱眉，打横将人抱起放回床上。 “天冷，别冻着。” 林苒捧着萧厉的脸，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能看见吗？能不能看见我？” 萧厉挑眉笑了笑，把她的双脚塞进被子里。 “放心，能看见。 先穿个衣服，然后来吃早饭。” 林苒松了一口气，把衣服穿好走到外头吃面。 一边吃，一边盯着萧厉。 萧厉本想不在意，可是最终没忍住。 “媳妇，你要总这么盯着我。 那我可就认为，你是对我暗示什么。 不如，吃完回屋睡个回笼觉？” 林苒回过神，咬了咬牙。 “不要……” 萧厉闷笑一声，没有再说啥。 虽说过年，林苒也没休息几天。 才初三，就被钢铁厂的几个老顾客催着开了门。 林苒老大不好意思，给张梁他们都开了三倍工资。 自然，服装店那边也开始营业了。 不过，一大早，没等到红杏姐。 倒是等来了，骑着自行车的王大勇。 “那啥，嫂子，林红杏同志托我给你带个口信。 这两天，她怕是来不了了。 钱二狗淹死了，派出所找她去问问情况。” 钱二狗死了？林苒皱了皱眉。 “啥时候死的？红杏姐没事吧？” 王大勇走进饭店，擦了把汗，笑了笑。 “林红杏同志就怕你担心，没事。 死亡时间是大年三十那天，林红杏同志这些天不都在这儿吗？ 我刚已经做过证明了，派出所同志们确定后，应该就会让她回去。 钱二狗毕竟还是她男人，死了她得帮着埋一下。 过了这茬，以后应该就没事了！” 是呢！钱二狗那种人，只有死了，才算彻底清静。 第228章 这位女同志，看着也不像是来吃饭的 林苒点了点头，招呼王大勇坐会儿。 “没吃早饭吧？吃面还是吃饺子？” 王大勇一听就馋了，探头往林苒跟前瞄。 “嫂子，我胃口大，能两样都吃不？”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靠他嫂子有些近。 直到萧厉从后头冒出来，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扔开。 “非得站那么近才会说话？离我媳妇远点！” 萧厉站在林苒身边，冷冷看着王大勇。 那熟悉的眼神，叫王大勇搓了搓手臂。 “不是，哥，讲点道理。 我是拿我嫂子当亲嫂子一样尊敬的，不就说话近了点儿？ 你这人，咋这么小心眼？ 虽然知道你看不见，但你能别盯着我不？ 我，我害怕……” 萧厉冷笑一声，挑了挑眉。 “你还知道害怕？” 王大勇往边上挪了挪，萧厉冷冷的眼神随着他动了动。 “嘶……”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识趣的走到外头。 是他的错觉吗？咋觉得他哥好像能看见了？ 张梁正准备进门，就被王大勇一把拉住了。 冲着萧厉抬了抬下巴，无声的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意思是，让他小心点。 “我哥今儿个，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没嘟囔完，萧厉拿起边上的筷子扔过来。 王大勇嗷了一声，赶紧躲开。 筷子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刚蹲过的地方。 “看，我就说吧！” 王大勇拍了怕胸膛，直接躲到了对面。 张梁狐疑的看了看筷子，又看了看萧厉。 林苒煮好了面和饺子，招呼张梁一块吃。 “对了，梁子，待会儿你给丁山大哥送一碗过去。 跟他招呼一声，这两天红杏姐都不来了。 要是忙不过来，我待会儿带张同志过去帮忙。” 张梁端起两碗面，点了点头。 “成，我去跟他说一声。” 吃完了早饭，大伙儿各自忙活起来。 林苒怕忙不过来，还是叫上了张妞妞一块去帮忙。 到服装店没多久，苏秀芬也来了。 当真是打定主意，要在林苒这儿干活。 “我都跟你姐夫说好了，他也答应了。 从今儿起，我就在这儿干活了。 妹子，以后买衣服，能便宜点不？” 林苒知道苏秀芬也不在意便宜的那一块八毛的，笑着点头。 “咱们内部员工，买衣服打八折。” 苏秀芬一听，那叫一个高兴。 “成，那我以后连工钱都不要了。” 林苒挑了两件衣服，让苏秀芬穿上。 她人高挑又漂亮，穿上衣服往那一站，就跟模特一样。 外头路过的女同志见状，纷纷涌上来。 林苒忙着招呼人，冷不丁，瞥见街对面有个年轻的女同志。 她穿着不同于小镇女同志的朴素棉服，而是穿着考究的羊绒大衣。 烫成卷发的头发盘起，人显得干练又时髦。 小镇上，这样的女同志可不多，所以林苒多看了两眼。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定定的看着她们。 不像是在看衣服，倒像是在看她？ 林苒皱了皱眉，没等她细看。 一个女同志拉着她问价格，她扭头回了一句。 就这一打岔功夫，再抬眼看去。 那女同志已经不见了踪影，服装店忙碌起来，林苒也忘了这事。 晚上回到家，萧厉也从外头回来。 他今天去隔壁镇上给人修拖拉机，浑身都是油污。 林苒给他烧了热水，让他洗澡。 “要不，以后这些活儿还是别干了？ 你也瞧见了，我现在能养活你。” 萧厉拉开棉服，里头有一包热腾腾的鸡蛋糕。 “拿去，趁热吃！ 就这几天忙活，都是年前答应人的活儿。 等回了首都，就会轻省些。 虽然我媳妇有本事，可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吃软饭不是？” 林苒拿了个鸡蛋糕塞进萧厉嘴里，自己也吃了一个。 “我就是心疼你！” 萧厉看着林苒的模样，心里头暖融融的。 要不是身上脏，这会儿已经把人揉进怀里了。 “媳妇，你真心疼我。 待会儿晚上……” “不行！”林苒变了脸，把鸡蛋糕放好。 拎着烧好的水倒进桶里，示意萧厉去洗澡。 “去洗澡……” 她不知道老男人开荤了这么疯狂，一到晚上就跟发电机似的，按都按不住。 再这样下去，她这小身板可撑不住。 第三天，林红杏总算来了。 人看着是憔悴了的点儿，可精神头不错。 一进门，她就拎给林苒两只老母鸡。 “给，林苒妹子。 这是自家养的，炖了好好补补。” 林苒摆了摆手，不肯收。 “红杏姐，你自己留着。 等开春，还能孵两窝小鸡儿呢！” 林红杏笑了笑，把母鸡扣在外头的木桶下头。 “不了，姐今儿个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以后，我跟康子也住镇上成不？ 就在这附近租个屋子，康子上学也方便。 靠山村，我是不想回了。 虽然有你的帮忙，大伙儿没有为难我。 可我一回去，就想起钱二狗那畜生干的一些事。 他算是死了清静，可我只要一去那地儿。 就想起以前那些事，心里头，总不是个滋味。 跟着你，姐也挣了钱。 想着，日子越奔越好了。” 林苒听完林红杏的话，也知道她这次是彻底放下了心结。 往后，想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她是举双手支持的。 “成，我待会儿去跟秀芬姐说一嘴。 她门路广，知道镇上哪儿有房子租。 你住镇上也好，往后干啥都方便！” 得了林苒这话，林红杏也放了心。 当即让林苒去忙活她的事，自己留下来开始做衣服。 年过完了，春装也得卖上了。 每天都有活儿干，闲不下来就没空去想其他的了。 林红杏来了，林苒就能抽空回为民饭店去忙活了。 年过完了，天气就会渐渐转热。 火锅这些，肯定没冬天好卖，她也得准备些新菜了。 林苒站在后厨，一边忙活，一边想菜色。 直到，王婶子在外头叫了她一声。 “东家，有一个女同志说，想跟你说两句话！” 林苒还以为是有什么意见，摘下围裙点了点头。 “行，我就过去。 梁子，交给你了！” 她洗了把手，在王婶子的带领下，去了角落的卡座。 这会儿差不多过了饭点儿，里头没啥人，倒是清静得很。 走进卡座，林苒才发现找她的，正是那天见过的那个奇怪的女同志。 她面前放着的火锅，一看就没动过。 看着，也不像是来吃饭的。 “这位同志，你找我？” 第229章 出其不意去首都 林苒站在桌边，看了看桌上的菜，笑着问道。 “您好，同志。 是对我们家的菜，有啥不满的地方？ 如果确实不和胃口，我们这边会给您退了！” 女同志上下扫视了林苒一眼，嘴角讥讽的勾了勾。 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 “没有，味道应该挺好。 只不过，我们首都人吃不惯这样的辣味儿。 林苒同志，你是聪明人。 应该不难猜出我的身份，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我来，是想接萧厉回首都的！” 韩丽娟放下手帕，从随身带的女士皮包里掏出一千块，缓缓放在桌上。 “这，是对你辛苦照顾萧厉的酬劳。 虽然堆萧家来说不算多，但对你来说，应该足够了。” 一千块钱，就想买断和她萧厉的情意。 林苒不由笑开了，几步上前，坐在韩丽娟对面。 “韩丽娟同志，我跟萧厉是成年人。 我们是自愿结合，是合法夫妻。 要想分开，得他自己同意。 你管天管地管人家夫妻的事，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一直以来从王大勇和萧厉口中听说过的后妈，这会儿总算是见着面了。 虽然努力打扮，可眉眼间还是掩饰不住的老态。 她记得，萧厉说过。 他这后妈，可只比他大八岁。 才三十多的年纪，得操心到啥样？才会变得这么老？ 韩丽娟惊讶的一挑眉，随即很快恢复常态。 “看来，你了解过萧家的情况。 那更应该知道，你这样的身份，进不了萧家的门。 我也是看在都是女同志的份上，才好心劝你。 别到时候，笑眯眯去首都，哭哭啼啼的回来。 人财两空，什么都没剩下！” 林苒并不接韩丽娟的话，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 “唐俊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害萧厉？” 韩丽娟的脸色，顷刻间变了变。 当初接唐俊回去的时候，唐俊跟她说过。 萧厉身边的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她还觉得唐俊夸大了。 现在看，这女人确实不简单。 “林苒同志，萧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过问。 我会在镇上多留两天，你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她拎着女士皮包，施施然起身。 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 扭头看着林苒，叹息一声。 “怕是萧厉还没跟你说过，他当初下乡的原因吧？ 他，偷看……” 话没说完，就见萧厉急匆匆跑过来。 “韩丽娟！” 他神色冷冽，气喘吁吁，很是着急。 没等韩丽娟说啥，下一瞬，林苒端起她没吃的火锅汤，浇了她一身。 火锅汤冷了，不烫人，可那厚重的油裹在身上，黏黏腻腻能叫人发狂。 “你疯了？” 韩丽娟尖叫一声，气得跳脚。 林苒拍了把手，把萧厉往身后一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萧厉下乡，是他自己想跟着知青部队，建设新农村。 他思想觉悟高，是人人夸赞的好同志。 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偷看妇女同志洗澡，不得不下乡避难的败类。 萧厉同志可是受过市里领导表彰，得到过知青队伍和老乡同志表扬的。 你再坏他的名声，我就去首都告状。 我倒要看看，萧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让你成天胡咧咧污蔑人。” 一通话堵的韩丽娟进退无路，她自打进了萧家门，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眼见路过的人都围拢过来，想要看热闹。 她咬咬牙，跺跺脚，拿出手帕擦了擦。 随即，留下一句话，大步走了。 “萧厉，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爷爷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要是有孝心。 就回去见他一面，你要不想回去。 就当，我没来过……” 看着韩丽娟大步走远，林苒赶紧把萧厉拉进后厨。 看了看外头，压低声音问道。 “你咋忽然回来了？不是说好暂时不跟人说你眼睛的事？ 刚才要是被发现了，可就坏事了。” 韩丽娟可一直想害萧厉，要是知道萧厉眼睛好了，指不定又得憋着什么坏水呢！ 萧厉揉了揉林苒的脑袋，爱怜的将她抱进怀里。 “我忙完了，准备过来给你帮忙。 老远见到她，还以为是看错了。 发现就发现，我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就让她欺负我媳妇。” 林苒从萧厉怀里探出脑袋，甜甜一笑。 “这话我爱听，不过你可小瞧了你媳妇。 难不成，你媳妇是那种随意被人欺负的人？ 不过，她说你爷爷现在情况很不好。 你觉着，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萧厉皱了皱眉，眼底有藏不住的担心。 “应该，是真的！” 当初他拍电报回去，老爷子那边没一点动静，他就怀疑过。 后来让大勇找人打听过，可也没个准信。 越发叫他怀疑，现在韩丽娟赶来找他。 说明，他的怀疑成真了。 林苒看出萧厉的顾虑，心里头有了主意。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赶今晚的火车回首都！” 饶是萧厉，也觉得这太突然了。 “可是……” 林苒把他往外推，笑了笑。 “这叫，出其不意。 去吧！你不是都准备好了？ 咱们，说走就走。” 韩丽娟说了会在镇上留两天，肯定会留两天。 她跟萧厉先回去看看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送走了萧厉，林苒叫过张梁丁山他们。 紧急商量了一下，让他们暂时先看着服装店和为民饭馆。 她得跟萧厉回一趟首都，当然，这事还得先瞒着。 好在张梁他们都是自己人，也是人精，知道该咋做。 商量好后，林苒回到家里。 萧厉已经收拾好了，两人没带啥其他的。 就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趁着天黑出了门。 到了车站，赶上最后一趟去市里的班车。 两人运气好，到市里的火车站，正好买到最后两张火车票。 就这样，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直奔首都。 绿皮火车在夜色中哐哧哐哧，林苒坐在硬座上，不时撑撑腰。 太久没坐过这么硬的座位了，咋一坐这么久，还真有些受不了。 萧厉见状，不由笑了笑。 拉着她的手起身，往车厢边缘走。 ”坐累了？去透透气。 待会儿累了，就在座位上歇会儿。 到首都，得三天呢！” 第230章 顺带救个女同志 萧厉站在车门边，看着外头飞驰而过的夜幕。 心里坠坠的，自从他妈走了之后。 老爷子是那个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人。 当初他铁了心要离开首都，临走前那晚。 老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他要是踏出那个门。 以后，就别认这个爷爷了。 可那会儿他是怎么说的？不认就不认，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姓萧。 从小到大，他混账事没少干。 老爷子成天气得上蹿下跳，可他那会儿不在意。 现在想来，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万一老爷子这次挺不过来，而他跟老爷子最后说了那样一句话，他这辈子都难安生。 林苒察觉到萧厉的情绪很低落，从后头抱着萧厉，轻轻拍了拍。 “你们不都说我是福星吗？现在，我这个福星要去看看爷爷。 他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萧厉，你得休息。 不然到了首都，还没见着爷爷，自己就先累垮了！”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紧紧按在胸口。 “嗯，我知道！” 快到半夜，火车停靠了一个站。 萧厉让林苒先坐着歇会儿，去站台打热水去了。 虽然是半夜，可上车下车的人来回折腾。 林苒担心萧厉，也不敢睡着。 靠在车窗上，盯着那道高大的身影。 忽然，听到隔壁车厢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快叫医生，有人昏过去了。 车上有医生吗？能不能过来看看？” 动静太大，林苒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女同志，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叫了半天，也没有医生过来。 林苒看不下去，走上前。 “散开点，让她透透气。” 人群散开，她挤上前看了看。 女同志没有吐，不过脸色很苍白。 呼吸也十分急促，这么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这情况，她见过，是低血糖了。 林苒赶紧从兜里掏出两颗橘子糖，剥开塞进女同志嘴里。 那是萧厉怕她晕车，上车时给她买的。 吃了糖没多久，女同志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哎哟，醒了醒了！” 大伙儿欢呼起来，女同志环顾一圈，目光落在林苒身上。 “女同志，是你救了我？” 林苒笑了笑，扶着她起身坐好。 “也谈不上救，就是给了一颗糖。 你这身体低血糖，以后可得注意点儿。 随身带点吃的，不然下回晕到没人的地方，可就危险了。” 宋明芳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低头想去摸钱。 “家里出事了，我太担心，就忘了这事。 多少钱？我给你！” 就两颗糖而已，林苒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 宋明芳板着脸，拉过林苒的手，塞了两毛钱给她。 “咱们可是人民子弟兵，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林苒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收下。 “那好吧！” 宋明芳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往里头让了点。 “同志，你也是要去首都吗？” “嗯！” 林苒点点头，瞥见萧厉好像回来了。 她怕萧厉找不到她着急，扭头往回走。 “对不住，我男人回来了。” 回到座位上，她有些不放心。 拿起自己带的麻花和糖糕，跑回去塞给宋明芳。 “这都是我自己做的，要不了几个钱。 就当是，买糖后的找零！” 说完，挥了挥手，回了自己的座位。 大晚上的，那女同志一个人也没个地儿买吃的。 万一又饿昏，可就不好了。 不等宋明芳道谢，外头响起几声铃声。 这是火车要开了，下头的人一拥而上。 把她挤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好心的女同志，消失在人流中。 “还不知道人家叫啥名儿呢？” 林苒刚回到座位坐好,火车就开动了。 萧厉一手端着个热腾腾的搪瓷缸，一手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包子塞给林苒。 “吃，趁热吃！” 林苒拿过包子吃了一口，又拉着萧厉坐下，给他也塞了一个包子。 “你也吃，吃完了睡一会儿。” 萧厉咬着包子，把搪瓷缸打开吹了吹，递给林苒。 “我不睡，你睡会儿。” 林苒喝了一口，发现热水里居然还放了点糖，甜丝丝的好喝极了。 她有样学样，送到萧厉嘴边让他喝。 “我不困，我还等着学雷锋呢！” 萧厉听着这话，不由笑了。 “哟呵，这意思是。 我家媳妇趁我不在，还偷偷做了好事？” 林苒挑眉，得意一笑。 “那可不！” 两人吃完包子，喝完了热水。 靠在一块，最后还是林苒顶不住困，睡着了。 就这样，在火车上颠簸了三天后。 第三天晚上，到了首都火车站。 下了火车，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林苒直哆嗦。 她还以为c市已经很冷了，没想到首都更冷。 周围一阵热闹，都是来接亲朋好友的。 萧厉脱下棉衣，把她紧紧裹起来。 “咱们先找个地儿住下，明天去看看爷爷。” 林苒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不了，咱们还是先去看爷爷吧！ 如果觉得不方便，我今晚就先不过去了。 等明天，我再上门拜访。” 她知道萧厉这一路都在担心萧首长的情况，都到了首都，不去看看肯定不放心。 “也……行！我先送你去休息。” 萧厉一手握着林苒的手，一手拎着行礼，快步出了车站。 站在首都大街上，看着熟悉的地儿。 他心中升不起丝毫开心，在靠山村这么久。 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些乡间的景致，至少，那些都是热热闹闹有温度的。 不像首都，虽然很繁华，却冰冷至极。 林苒本以为萧厉会带她找个招待所，可谁知道，萧厉直接带她到了一间大酒店前。 虽说上辈子她住多了星级酒店，可在这个年代。 想住这样的大酒店，光有钱还不行。 “萧厉，要不，咱还是找个招待所吧！” 萧厉勾了勾唇，拉着林苒往里走。 “跟着自家男人来首都，哪儿有让你住招待所的道理？ 放心，不会把你赶出去！”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前台。 “你好，同志，我们要一间房！” 服务员眼皮子朝天，看都不看这两个乡下来的。 “没房，也不打听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保安呢？赶紧轰出去！别弄脏这地毯了。” 第231章 想拿你的婚事做文章 萧厉皱了皱眉，手中行礼不轻不重的放在柜台上。 “嘿，我说你这个乡下土老帽，还跟我较上劲了是吧？” 服务员恼了，从柜台冲出来，就要拎着东西把人赶出去。 这档口，戴军生从楼上下来，听到动静。 扯了个呵欠，不悦的叫住她。 “小李，大晚上的，吵吵什么？ 好好的酒店，被你弄得跟菜市场一样，跌份！” 服务员一脸委屈，让开些身子，指着萧厉控诉道。 “老板，不怪我。 都跟这两个土老帽说了，我们这儿不是他们能住得起的地儿。 他们死活不听，还想赖在这儿……” 戴军生本来疲惫的眉眼，在看到萧厉的瞬间，忽然就精神了。 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萧厉跟前，仔细打量着他。 “哎哟，我去。 真是厉哥？大晚上的，我不是见鬼了吧？” 话没说完，肩上就挨了萧厉一圈。 疼得他龇牙咧嘴，面上却满是高兴。 “疼，看来，错不了。 真是你啊！厉哥？ 你回首都了？啥时候回的？ 咱哥几个，可好久没聚了。 走，好好喝一顿去！” 萧厉淡淡挡开戴军生要搂他肩膀的手，拉着林苒上前一步。 “刚回，认识一下。 这你嫂子，林苒。 酒店是你弄的？本来不想走关系。 可不想委屈了我媳妇，能匀出一间房吗？” 比起萧厉忽然回城，萧厉有媳妇了这件事，更叫戴军生惊呆下巴。 “不是，厉哥。 你，你结婚了？ 看着，也不像啊！” 就这一大冰块疙瘩，当初在首都，多少大姑娘喜欢，送信送花送围巾手套。 愣是没见他给过人家一个好脸，怎么下一回乡了回来，就多了个媳妇？ 戴军生不由多打量了林苒两眼，长得还行，可算不上顶漂亮。 到底是用了啥功夫，哄着他厉哥结了婚？ 林苒也不扭捏，伸出手笑了笑。 “你好，我叫林苒。 我们到得晚，不好意思回去打搅家里人。 临时找到这酒店，给你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这落落大方的态度，倒显得戴军生的打量有些小家子气。 他赶紧点头，伸手和林苒握手。 “嫂子，你好。 那啥，我叫戴军生，比厉哥小两岁。 咱们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兄弟，没啥不好意思的。” 说着，他扭头看向服务员，皱起眉头。 “还愣着干啥？给一间最好的房间。 这两位可是我自家哥嫂，要是怠慢了，我可饶不了你！”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服务员，见自家老板在这两个人面前，都小心翼翼。 这会也怕了，赶紧回到柜台拿了钥匙，拎着行李袋往楼上走。 “两位同志，我带你们去房间，这边请！” 林苒看了萧厉一眼，把棉衣脱下来批在他身上。 “萧厉，你们先聊会儿，我先去房间洗个澡。” 萧厉点点头，摸了摸林苒的脑袋。 “去吧！” 那温柔的模样，叫一旁的戴军生又张大了嘴。 等林苒走后，戴军生拉着萧厉走到后头的休息间，仔仔细细打量着他。 “厉哥，下乡这么久，你还好不？ 可，我怎么听萧家那边传出的消息。 说你跟快死了一样？又是瞎眼又是犯事儿啥的。 整得好像你都回不了首都了，我这寻思着再过几天去找你的。 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我看着，好像也好好的！” 他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过去。 萧厉用手挡了挡，拉开衣领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戒了，你嫂子不喜欢闻这味儿。 你也别再她跟前抽，别熏着她。” 戴军生点烟的手顿了顿，一言难尽的看着萧厉。 “不是，厉哥。 你撞邪了？还是里头换了个芯子？ 以前咋没发现，你是个软皮子？ 女人这玩意儿，你越宠越来劲……” 话没说完，就对上萧厉冰冷的视线。 他后背一凉，打小挨揍的经验，让他识趣的闭嘴拿下烟，一气呵成。 萧厉顿了顿，捏了捏眉心。 “我媳妇先住你这儿，你给我看好点。 别让萧家人来烦她，我先回萧家，看看老爷子。 对了，你知道老爷子的情况吗？” 那他可太知道了，戴军生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你呀，也甭回萧家了。 萧老爷子前些日子在家昏过去，这会儿正在首都医院养病呢。 我前几天跟我爸去看过，情况不大好一直昏迷不醒。 你爸跟你二叔三叔他们，这段日子可忙得不轻。 趁老爷子没办法管事，底下动作可不停。 就怕老爷子万一没了，他们没掌着权。 你爸因为当年你妈的死和你后妈那事，一直被老爷子不喜。 被压了好些年，这回是想趁着这机会，往上动一动。 听说，是想从你的婚事上下手。 让你去联个姻，人选都定下了。 可谁知道，你居然带着个媳妇，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 你爸要知道，肯定又得生气了。” 萧厉嗤笑一声，拍了拍戴军生的肩膀。 “他要靠结婚往上爬，自己结就是。 反正能结第二次，也不怕再结一次。 我先上去看看我媳妇，回头再聊。” 对戴军生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温和。 等萧厉走后，戴军生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不是，这真的是以前那个动手就揍，冷硬如冰的萧厉吗？ 咋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厉回到房间，林苒已经洗过澡了。 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擦拭着头发。 房中的干燥寒冷，因为这一抹潮湿的水汽，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萧厉走上前，先去洗了把手。 随后来到林苒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毛巾。 “我帮你……” 林苒松开手，扭头看萧厉。 “这么快就聊好了？这么久没见，怎么没多说会儿话？” 萧厉看着林苒乖巧的眉眼，没忍住，低头亲了亲。 “跟他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如来陪陪媳妇儿！” 薄唇从额头滑到眉心，又从眉心落到鼻尖。 最后，贴上那一抹柔软的双唇。 亲着亲着，气息就乱了。 萧厉发誓，他一开始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只是单纯的，想要亲亲媳妇儿，抱抱媳妇儿。 萧厉坐下来，一把抱起林苒，横跨在身上。 “媳妇儿，你现在困吗？” 第232章 不让他见 林苒感受到身下的异样，咬了咬萧厉的舌尖，红着脸看着他。 “不是还有正事儿？这一折腾，我明天可什么都干不了了。” 萧厉闷笑一声，捏了捏林苒的腰。 “知道，我不动你。 让我抱会儿，成不？” “嗯！” 林苒靠在萧厉肩头，感受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虽然萧厉没有说什么，可她知道。 再次回到首都，萧厉并没有多开心。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 萧厉不舍的放开林苒，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林苒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放心。 “萧厉，小心点！” 萧厉点了点头，把林苒拉进怀里。 “放心，我待会儿就回来。 要是觉得没意思，就在附近逛逛。” 林苒抬头给萧厉把衣领整好，送他出门。 “嗯，我知道了！” 萧厉下了楼，早在外头等着的戴军生赶紧扔掉手里的烟站起身。 “厉哥，我跟你一块去医院吧！” 萧厉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解释道。 “我有车，方便！” 萧厉这回倒是没说啥，点点头。 两人出了门，坐上戴军生停在外头的小汽车，一路朝首都医院开过去。 到了医院门口，戴军生让萧厉先下车。 自己找了个地儿把车停好，这才带着萧厉往萧老爷子的病房走。 “厉哥，我昨晚上忘了问。 这次回来，你不走了吧？ 我知道，你对你们家那一套争争抢抢也没兴趣。 也别回学校当啥老师了，来跟兄弟一块干吧？” 以前，萧厉就是他们当中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甭管谁家爹妈说起来，那都是竖大拇指。 可是萧家那一家子太乱，劲儿不忘一处使。 自己没多少本事，还看不惯萧厉的优秀。 明里暗里使袢子，整得萧厉不厌其烦。 最后为了躲清静，不得不跑大学去了。 用古人的话说，那就是弃武从文。 大院里的家长们说起来，那叫一个惋惜。 要是萧厉继续待在部队，往后的成绩肯定不得了。 就是摊上这一家子拎不清的，可惜了…… 戴军生自己舍不得吃苦，对部队那一套也不感兴趣。 所以自己出来干点生意，亏得家里关系。 他也没吃啥亏，不过也折腾不起多少水花。 所以想着要是萧厉跟他一块干，以后肯定能挣大钱。 萧厉顿了顿，放缓了语气。 “做生意这一块，可以找你嫂子商量……” 这话叫戴军生听来，不亚于是拒绝了他。 他嫂子就是个村姑，乡下人。 也不是看不上乡下人，可是乡下人除了种田，还会干啥？ “哥，你不帮我，也别这么敷衍我！”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病房门口。 “到了！” 戴军生刚准备开门，忽然风吹起一些灰尘，落到萧厉眼中。 刺得萧厉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哎哟，厉哥，你怎么了？ 往这儿来点，别摔了！” 戴军生赶紧拉了萧厉一把，让他站稳些。 就这一闪神功夫，病房里的萧卫民和萧卫党走了出来。 萧卫民看着萧厉，眼底闪过几分忌惮。 千防万防，这小子还是回来了。 转头看到戴军生，面上浮现几许温和的笑。 “戴师长家的儿子？我记得，上回你跟你爸来过。” 这区别对待的态度，叫戴军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萧家二叔，你家大侄子站这儿呢！你是没看见，还是咋？” 萧厉知道自家二叔是什么德性，也不想多说。 冷冷上前，就想进门。 下一瞬，萧卫民一把将他推开。 眼珠子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冷哼出声。 “萧厉，这么久没见。 我跟你三叔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连个招呼都不打？ 哦，忘了，你眼睛瞎了吧！那也难怪。 以前你是目中无人，现在倒是想看也看不着了……” “嘿，我说……” 戴军生听不敢这阴阳怪气，上前就想替萧厉解释。 没曾想，萧厉一把拉着他，没让他说出口。 “看不见也好，不然见了脏东西还得洗眼睛。 我来看看爷爷，看完就走。” 说着，伸出手一把将萧卫民推开。 “你……” 萧卫民以前就看不惯萧厉那鼻孔看天的样儿，可以前他有老爷子护着。 现在老爷子不能护着他了，他自己眼睛也瞎了。 本想借这个机会拿捏拿捏他，谁承想，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对付。 他被推了个趔趄，冲着萧卫党使了个眼色。 萧卫党赶紧上前，叹了口气。 “萧厉，别怪二叔三叔心狠，实在是你爷爷不想见你。 你也知道，当初你非要下乡，老爷子被气得去了半条命。 这次更是听说你背着他结了婚，气得昏死过去。 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最好不要再刺激他。 这样，你先回萧家。 等老爷子醒来，我们商量好了，再让你过来。” 萧厉冷冷皱眉，自然不愿。 “如果，我今天非要看爷爷呢？” 萧卫民这会儿已经站起身，跟萧卫党站在一块。 “呵，你如果不惜打伤两位亲叔叔，也要闯进去刺激你爷爷。 只要你能担得起这份罪责，那就只管去！” 这是打定主意，不让萧厉进去。 要是萧厉非要闯进去，难免会有人受伤。 万一这时候萧首长出个啥好歹，萧厉可不止坐牢那么简单了。 戴军生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冷意的萧厉，一把拉着他。 “厉哥，咱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走走走，咱们先回去！” 他连拉带拽，把萧厉带出首都医院。 萧厉沉着脸坐上车，冷冷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戴军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叹了口气。 “厉哥，你现在啥都没有。 连向来护着你的老爷子也帮你撑不了腰，你拿啥跟他们斗？ 是，你不怕事儿。 可嫂子呢？万一你有个啥好歹，嫂子咋办？ 她一个乡下姑娘，没钱没背景，不得被他们磋磨死？” 想到林苒，萧厉脸上的冰封散去，多了几分人气。 “先回去。” 戴军生再一次感叹林苒的厉害，能把一个混不吝收拾得这么服服帖帖。 一脚油门，汽车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 第233章 先回萧家 等戴军生停好车，跟萧厉前后进了门。 正好碰见林苒端着一个小瓦罐，笑眯眯从后头出来。 “小李，谢谢你借给我厨房。 你就按照我这法子做，保管好吃。 要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来问我！” 前两天见了林苒还没好脸色的小李，这会儿捧着一个饭盒，对着林苒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知道了，姐，我回去就试。 你这卤肉饭，可真是绝了……” 说话的功夫，林苒转头看到萧厉，惊喜的走上前。 “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好赶上饭了。 我做了卤肉饭，走，回房间！” 萧厉点点头，接过林苒手里的瓦罐就想走。 跟在后头的戴军生抽了抽鼻子，闻到了那浓厚的香味。 本来还想说，林苒没邀请他，他也不至于凑上前去讨一口吃的。 可也不知道咋回事，那瓦罐里飘出来的香味，就跟钩子一样。 钩得他的脚，不听使唤。 他轻咳一声，摸了摸肚子。 “哎哟，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林苒侧头，这才注意到戴军生，笑眯眯邀请了一嘴。 “戴同志也没吃吧？不嫌弃的话，上来一块吃一点？” “好啊！” 戴军生答应得飞快，抢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萧厉皱了皱眉，似乎想说点啥。 林苒拉了他一把，让他不用在意。 “人家好歹也帮了忙，还是你一块长大的兄弟。 要是连一口饭都不舍得请，回头传出去你咋做人？” 萧厉看了眼林苒，无奈叹气。 “媳妇，你不了解这些狗东西……” 第一回尝了好，下回闻着味儿就来了。 而且，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当初王大勇，不就是这样？ 不过，林苒一片好心，他也没再说啥。 回到房间，林苒把瓦罐打开。 那香味瞬时间弥漫开，戴军生急不可耐的搓着手直往里头瞧。 瓦罐上头放着一个饭盒，林苒把白米饭分了三碗。 把底下熬得软烂的卤肉浇在饭上，再夹上一颗卤蛋。 一碗卤肉饭就完成了，她先递给戴军生。 “临时借用的楼下的厨房，场地食材有限。 只能做成这样，戴同志先尝尝！ 不好吃，下回再换其他的……” 光是闻着那味儿就知道，肯定好吃。 戴军生说了声谢，端过碗，学着林苒的样，把饭跟卤肉搅拌在一起，吃上一口。 炖得软烂香滑的卤肉，均匀的包裹着每一颗不硬不软的米饭。 肉香浓郁，回味带着些许甘甜。 一眨眼功夫，戴军生手里的碗就空了。 他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盯着萧厉手里的碗，摸了摸肚皮。 吃得太快，肚子非但没有饱，反而越来越饿。 萧厉见状，皱起眉头。 “别看我，我没多余的分给你！” 林苒见状，歉意的笑了笑。 “戴同志没吃饱？我这还没动过，你把我这碗吃了吧！” 她本来就只准备了自己吃的，没想到萧厉跟戴军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戴军生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女同志抢吃的。 只能装作吃饱了，摆摆手。 “不用了，嫂子，我吃饱了。 下回你再做啥好吃的，告诉我一声成不？ 你们回去前，让我蹭几顿饭。 你这手艺，实在太好了。 咱们首都最好的饭店，我也吃过。 那厨子的手艺，都不如你！” 戴军生闲扯了两句，实在受不了屋里那香味。 怕自己真忍不住会跟萧厉抢吃的，只能找个理由先走。 两人吃完饭，萧厉挽起袖子，准备下楼去洗碗。 “你休息会儿，待会儿我带你去外头转转！” 林苒拉住萧厉，摇了摇头。 “别了，我知道你现在也没心情。 今天去首都医院看爷爷，没见着？” 萧厉也没瞒着林苒，把今天在医院的事说给她听。 “二叔三叔那意思，是不肯让我见老爷子。 估摸着老爷子情况很不好，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干。 我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溜进去！” 二叔三叔那性子，肯定会把病房看得跟铁桶似的。 除非他变成老鼠，从水管钻进去，不然想见老爷子，难呐！ 萧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林苒也看出了些他的难处，没有继续问下去。 反而是一拍脑袋，想到什么。 “瞧我这记性，我忘了跟你说。 今儿个我去附近菜市场溜达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燕婶子。 胜男姐生了，她过来照顾几天月子。 好像好说起武教授最近也在首都医院，不然，我明天去问问？ 你二叔三叔他们防备你，可没见过我啊。 要是可以，我替你看看老爷子的情况。 这样，你也能放心点，成不？” 萧厉看着林苒满脸担心，捏了捏她的指尖。 “倒也不至于这么麻烦，能见就见，不能见老爷子也不会怪我。 不过，你难得来首都一趟。 去看看李胜男同志也好，替我跟她说一声恭喜。” ———————— 第二天一早，林苒早早起床，跟萧厉去了一趟附近菜市场。 买了些菜，准备炖一点汤给李胜男送过去。 两人手拉着手，穿行在喧闹的菜市场里，像是一对平凡的年轻夫妻。 从菜市场出来，两人已经是大包小包了。 萧厉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好笑。 “林苒同志，你今天是准备做一桌满汉全席？ 我看，你干脆把为民饭馆开到首都算了。 让首都的同志们，也尝尝你的手艺。” 林苒眯着眼点点头，笑眯眯看着萧厉。 “这主意不错，要是你不打算走了，我就跟你一块留下来。” 正说着，忽然发现自己少买了几样调料。 “嗨哟，瞧我这记性，忘了买东西，你在外头等我一会儿！” 林苒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萧厉，一溜烟转头跑进了菜市场。 萧厉宠溺笑着，看着林苒的背影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正准备走到边上休息会儿，等林苒出来。 一扭头，就见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停在路边。 随即，车门打开，萧卫国大步踏出来。 冷着脸，走到他跟前。 “萧厉，看看你现在这窝囊样儿。 哪儿还有半点萧家人的影子？让你下个乡，别人都是风风光光的回来。 你倒好，活得像个老鼠。 偷偷摸摸就钻回来了，身为你的父亲，我很丢脸。 走，跟我回家。” 久别重逢，萧卫国言辞间没有半分作为父亲的关心。 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第234章 偷偷见萧老爷子 萧厉早已习惯他这样的态度，冷冷勾了勾唇。 懒懒往后一靠，半点不留情面。 “你谁？ 要不是老爷子，你以为我会回来？” 看着萧厉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萧卫国咬了咬牙。 “知道你眼睛看不见，别再这儿丢人。 你要不想我找你那村姑媳妇，就先跟我回去。” 萧厉猛地站直身子，冷冷握紧拳头。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转念想到林苒这会儿就在菜市场，万一被萧卫国撞个正着，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林苒。 他缓了缓神，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 “行，我跟你回去。 正好，也想问问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了，我就走。 那个家，我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萧卫国皱了皱眉，压下火气。 对等候在一旁的司机，抬了抬下巴。 “去，扶他上车。” 说完，也不等萧厉，快步上了车。 等林苒从菜市场出来，发现买的东西堆在墙边，萧厉却不见了。 她叫了两声，没人应声，只能自己拎着东西往酒店走。 半道，碰上了气喘吁吁的戴军生。 他哎呦一声，赶紧上前接过林苒手里的东西。 “嫂子，别担心。 我哥先回萧家去了，让我来接一下你。 有啥事你跟我说，我能帮忙。” 林苒一听，也就放了心。 回到酒店，照旧借用了一下厨房。 早早把鸡汤吊着，戴军生就跟苍蝇一样，总是在厨房门口走来走去。 林苒知道他的心思，等鸡汤吊好，给他煮了一碗鸡汤面打发了他。 随即，又准备了几道其他的小菜。 全都装进饭盒，层层包好。 这会儿也快到中午了，她跟戴军生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戴军生死活要用小汽车送她去，林苒推脱不了，只能由着他。 很快，到了首都大学的职工宿舍。 林苒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武教授的宿舍。 上了三楼，敲了敲门。 很快，里头就传来萧燕的声音。 “谁啊？” 没找错，林苒笑了笑。 “是我呢！燕婶子！” “哎哟，是林苒啊？快，快进来。” 萧燕赶紧打开门，把林苒请进去。 “昨儿个我跟胜男说碰见你了，她连月子都不肯坐了，非要去找你。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都拦不住她了。” 屋里不小，是两间房间套着个小客厅。 林苒走进里头的房间，就见李胜男坐在床上。 因为生了孩子，她看着有些浮肿，不过精神头还不错。 怀里的孩子这会儿正在睡觉，胖嘟嘟的脸看着就叫人喜欢。 看到林苒来了，李胜男就想起身。 “妹子，你来了？” 林苒赶紧摆摆手，示意她别动。 轻手轻脚的上前，把饭盒放在一旁。 “是个大闺女？长得像你。 胜利同志呢？没在家？” 李胜男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初他一直想支援边疆建设，因为我闹脾气回靠山村，耽搁了一阵。 后来我回首都了，见他成天魂不守舍，就让他去实现梦想了。 估摸着，还要两年才能回来。 好在，我妈在这伺候我。 现在，你又来了，以后我这心里头也好过点儿……” 林苒没说她这次来首都，只是短暂住几天。 趁着孩子睡觉的功夫，她把饭盒打开。 “知道你馋我的手艺，给你做了点菜。 怕你堵奶，就没做大荤。 等过几天，再给你好好补补。” 光是闻着那味儿，李胜男就知道好吃。 她也不客气，拿过筷子吃了起来。 一道拌鸡丝，看着平平无奇，可是尝上一口才知道有多酸爽开胃。 还有那简单的煨白菜，也不知道放了啥，愣是吃出了鸡汤的鲜甜。 肉末豆腐就更不用说了，又滑又香，直接滑进肚里，只留满嘴回香。 很快，饭盒里的菜就被李胜男吃的一干二净。 叫萧燕看了，都好笑。 “得，你亲妈给你做了这么多次饭，就没见你胃口这么好过。 林苒一来，你恨不得连饭盒都吃下去。 嫌弃你妈的厨艺，能不能别这么明显？” 李胜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抹了把嘴。 “妈，那不是林苒做饭好吃吗？” 看着萧燕和李胜男，林苒缓了缓神，说明来意。 “燕婶子，胜男姐，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武教授现在是不是在首都医院？我想托她帮个忙。 让我进去，见个病人……” 没等两人表态，就听门咔嚓一声。 武红打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林苒来了，她脸上满是笑意。 “我说今儿个怎么总听见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林苒同志来了？ 吃了吗？走，我带你下馆子去！” 武红对外那叫一个古板难接近，可在林苒面前，就像是个慈祥的长辈。 除了因为林苒鼓励她重新拿起了银针，还有是因为林苒这人的善良。 叫她对这个晚辈，是真心疼爱。 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得罪萧家的风险，悄悄把自己的得意门生叫去c市，给萧厉治眼睛了。 “妈，你回来的正好。 林苒，有事找你帮忙呢！” 李胜男赶在林苒之前开口，帮她说了难处。 末了，看着林苒笑了笑。 “别担心，妈肯定会帮你想办法！” 武红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 “我大概知道你想见谁了！不过，他们家人现在盯得紧。 这样，你先跟我去医院。 等待会儿晚上查房的时候，看能不能带你去看看老爷子。” 林苒一听这话，感激的不知道说啥好。 “武教授，实在是太感谢了。” 武红笑了笑，摆摆手。 “嗨，说这些干啥？ 走，咱们先去吃口。 不然，晚上可有的忙活了！” 林苒看了眼李胜男和萧燕，见她们点了点头。 “去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咱们再慢慢唠！” 吃完了午饭，武红就带着林苒回了首都医院。 等武红处理完所有的事，准备去查房。 她想到什么，给林苒着了一身护士服让她换上。 带上口罩跟在她身后，确保不会被认出来。 这才带着林苒，离开办公室。 一路查房下来，最后到了萧首长的病房。 武红拿着病历本进门，萧卫党坐在病床边，皱眉打量了她身后的林苒一眼。 “还没到打针的时候，护士咋跟进来了？出去！” 武红挡住萧卫党的目光，皱了皱眉。 “萧老爷子现在昏睡不醒，要勤点翻身擦洗喂水喂药。 这些如果你们能自己来，那我就让护士出去。 如果你们做不到，就交给她！” 萧卫党当然没空干这些琐碎事，倒是没再赶林苒出去。 第235章 韩丽娟的过往 病房也没其他人，萧卫党也不想装什么孝顺儿子。 皱了皱眉，走到一旁。 “武教授，让她小心点。 还有，我那大侄子好像回首都了。 如果她找到你，让你帮忙治眼睛。 不用我提醒，你该知道怎么做？” 林苒背着手，手微微顿了顿。 她还以为不让萧厉治眼睛的，是他的后妈韩丽娟。 听这口气，是萧家人都知道？并且默许了？ 武红虽然不齿萧家人的做法，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嗯了一声，仔细看了看萧老爷子的情况。 萧老爷子年轻时上过战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 后来因为被迫害下放，吃了不少苦。 这次也是因为实在撑不住，才倒下。 就是不知道这一倒下，还能不能醒来？ 武红无声叹了一口气，看了林苒一眼。 林苒正想起身，跟武红一块出去。 可忽然发现，手下萧首长的手指蜷曲了一下。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低头仔细看了看。 是了，虽然动作不大，可能看出他动了。 “武……” 林苒正想说话，萧卫党已经走上前。 “武教授，我们都知道老爷子醒不了了。 就这样挺好，他这人喜欢操心。 只有这样，才能安静的休息。 要是醒来，肯定又不消停了。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武红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瞥了萧卫党一眼。 “我是医生，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 其他的，我不懂……” 说完，她带着林苒离开了病房。 萧卫党回过神，没好气哼了一声。 “迂腐，难怪没大出息。 首都医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没有你，我还能换别人……” 跟着武红回到办公室，林苒赶紧关上门，摘下口罩。 “武教授，萧老爷子好像能醒。 可是，他们……” 武红点了点头，一脸爱莫能助的苦笑。 “林苒啊，你也看见萧家人的态度了。 我也不瞒你，萧老爷子送进医院后，一直都在保守治疗。 他们的意思，只要萧老爷子活着。 而且，以这样的方式活着更好。” 林苒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只要萧老爷子不醒，他们就能借用老爷子的名头，为自己谋利益。 萧老爷子要是醒了，肯定会阻止他们。 可怜威名赫赫的萧老爷子，临老临老，居然落到这个下场。 要是萧厉知道了，肯定会伤心…… ———————— 萧家大院，萧卫国坐在大厅里。 没好气瞪着站在大厅中央的萧厉，咬咬牙，算是和善的开了口。 “去，回你房间换身干净衣服出来。 叫外人见了，还以为你爷爷病了，我们萧家就没落了。” 萧厉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我没那闲工夫，有什么话直说。” 萧卫国一看萧厉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一下就上来了，重重一拍桌。 “你这臭小子，我是你老子，你什么态度？” 萧厉冷冷勾唇：“怎么？想动手？” 可惜，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小孩了。 大厅里的火药味弥漫开，眼见就有一场大战。 韩丽娟看准时机，从厨房端了一壶热茶出来，温柔的给萧卫国倒了一杯。 眉眼低垂，嗔怪道。 “老萧，你也真是的。 不是说好，要跟孩子好好说的吗？ 怎么一开口，就是喊打喊骂的？ 你这样，孩子还怎么跟你交心？” 末了，又好言劝萧厉。 “萧厉，俗话说，父子没有隔夜仇。 你爸就你一个儿子，做什么不也是为了你？ 听话，跟你爸服个软。” 萧厉嘲讽一笑，扭头就走。 “肚里那个都没了，演谁妈呢？” 听到这话，韩丽娟脸瞬时白了。 “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孩子是……” 萧厉不耐烦打断韩丽娟的话，扭头就走。 “我可不是畜生，也犯不着！ 我真要抢，你以为靠你肚里那个能拦得住？” 韩丽娟咬咬牙，不肯承认萧厉说得对。 以老爷子对他的疼爱，只要他露出点苗头。 老爷子绝对会给他铺路，可是他不想要。 当年早早离开部队，去念了大学，后来还留在了大学。 看样子，是不准备走萧老爷子的老路。 可她还是不放心，得知自己怀上后。 就想把萧厉这个最大的威胁解决，弄不死他，就想办法让萧老爷子厌恶他。 所以，她趁着老爷子去看战友，污蔑萧厉偷看她洗澡，想让萧卫国把萧厉赶出去。 没成想，萧厉居然也不解释，一声不吭的报名去下乡。 老爷子回来后，暴跳如雷。 二话不说，就要把她跟萧卫国赶出去。 还想让萧厉把自己的名字拿下来，可萧厉不肯。 老爷子气得不行，萧厉下乡后就病倒了。 她怕老爷子好起来，又让萧厉回来。 得知远房表弟唐俊家，以前就在萧厉下乡的镇子。 唐俊也拍着胸膛保证，会把这事弄好。 结果呢？不仅没弄死萧厉，还让萧厉得了什么见义勇为奖！ 她本想自己跑一趟，把这事解决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孩子流掉了。 这一耽搁，也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老爷子昏迷后，萧家二弟和三弟蠢蠢欲动，想趁着这个机会往上动一动。 当年她嫁给萧卫国的手段，并不算多光彩。 她本来只是个乡下来的姑娘，因为萧厉妈身体不好，被请来帮忙带孩子。 当年，萧厉也会真心叫她一声姐姐。 碰上啥好吃的好玩的，会拿给她。 萧厉的妈也承诺，等她到了年纪，会给她添一笔嫁妆，找个首都的工人嫁了。 这样，以后也能留在首都，一块吃供应粮。 要是她一直是那个长在乡下的村姑，或许会因此感恩戴德。 可她不是了，她见识了首都的繁华，见识了萧家大门大院的气派。 哪儿还看得起乡下那些土包子，和那些普通工人？ 她要的，是进出坐着吉普车的气派，还有人人的恭维。 所以，她趁萧厉他妈跟他爸吵架。 灌醉了萧厉他爸，跟他爸睡了。 他爸看到床上的痕迹，知道她是个黄花大闺女。 心中又喜又愧，打那以后，就疏远了萧厉他妈。 后来，萧厉他妈被火烧死了。 不到一年，萧厉他爸就顶着老爷子的压力，跟她扯了证。 第236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打那天起，萧厉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还处处跟她作对。 她起先也是想先笼络萧厉，好在萧家站稳脚跟。 可在萧厉那吃过几次钉子后，就歇了这心思。 萧厉这白眼狼，养不熟。 只要她抓牢萧卫国，不愁没孩子。 得知怀孕后，她那叫一个高兴。 自认扫平了一切障碍，可是，没想到这孩子没留住。 要不是现在确实需要萧厉帮忙，她也不至于做小伏低。 想到这儿，韩丽娟缓了缓神，上前拦住要走的萧厉。 “萧厉，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可你爸是真心为你，你好歹听他把话说完！” 她低头擦了擦泪，顺势给了萧卫国一个，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眼神。 萧卫国压着火气，几步上前。 “你在乡下的那些荒唐事我都听说了，你韩姨也去见过你媳妇。 一个上不的台面的村妇，还攀不上我萧家的门楣。 我帮你约了宋参谋长家的闺女，她比你小两岁。 是军医，你待会儿收拾一下，去见见……” 砰，萧厉一拳击碎了身边的玻璃柜。 飞溅的玻璃落了一地，他眸光冷冽，一字一句道。 “她有名字，叫林苒。 你要靠婚事攀交情，自己离了去娶。 别掺和我的事，不然别怪我不给你脸。” 没等萧厉说完，萧卫民跟赵红翠挽着手从外头进来。 瞥见两父子这剑拔弩张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哟呵，大哥，我们这，回来的不是时候？ 要我说，你也别成天一颗心都挂在自己小媳妇身上。 好歹，也关心关心自己的亲儿子。 听说他在乡下给你找了个能干儿媳，既能下地干活又能上山放猪。 关键是，她还不嫌弃萧厉眼睛看不见！” 赵红翠端着几分笑，拿出手帕捂着鼻子。 “说起来，你们就没闻到这屋里有啥臭味儿吗？ 好像是，猪屎的味儿？ 萧厉，是你带回来的吧！” 听着两夫妇的奚落，萧卫国黑了脸。 “老二，你们别太过分。 要是老爷子知道你们这样，就等着倒霉吧！” 萧卫民嗤笑一声，没好气道。 “成天只知道拿老爷子吓唬我们，离了老爷子你们算什么玩意儿？ 看在我叫你一声大哥的份上，等我爬上那个位置。 一定给你调一个清闲点的地方，这辈子都别想回首都。” 说完，挽着赵红翠上了楼。 “小人得志，要不是当初……” 萧卫国气得跳脚，要不是当初他因为非要娶韩丽娟，惹得老爷子不快。 把他按在文职上这么多年，哪儿有老二老三跳脚的机会？ 憋了一肚子火，回头想找萧厉。 可大门开着，萧厉早就没了踪影。 这下，萧卫国再也憋不住火儿，一把推开韩丽娟。 “你怎么回事？干啥啥不行，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韩丽娟被推翻在地，手按在碎玻璃上，登时，鲜血直冒。 她疼的钻心，却不敢抱怨。 强忍着疼站起身，跟着萧卫国一块往外走。 “他看不见，咱们先去找找。” 两人追出门，却只看见萧厉上了一辆小汽车扬长而去。 萧卫国认出，那小汽车是戴军生的。 追不上，只能站在原地闻汽车尾气。 “你确定，萧厉的眼睛看不见？” 萧卫国觉着，那小子看他的眼神，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韩丽娟点点头，十分肯定。 “我在镇上打听过，也去医院问过。 他的眼睛确实还没好，对了，他不是也把他那媳妇带首都来了？ 既然他不肯听话，就把他小媳妇抓来。 没准，他现在这样，都是那小媳妇挑唆的。 那村妇可不同普通人，鬼精鬼精的！” 这不，她都被骗了。 本以为萧厉他们还在镇上，她还在镇上等了两天才找上门。 谁知道，那村妇居然跟萧厉来首都了。 等她知道这事，匆忙赶回首都，已经晚了几天。 还好，没出啥大乱子。 不过，这笔账，她是记在那村妇身上了。 等萧厉跟宋参谋长家的闺女定下婚事，她再慢慢收拾那村妇。 萧卫国信了韩明娟的话，放心了些。 “他眼睛看不见，翻不出什么花。 待会儿我就带人去把他抓回来，让小王带人去打听下那村妇在哪儿……” —————— 萧厉回到酒店的时候，推开门见林苒在房间，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苒心里头正在盘算怎么帮萧老爷子，见萧厉回来，赶紧招手。 “萧厉，你进来，我今天见着你爷爷了。 老爷子他，好像快醒了……” 她把情况简单跟萧厉说了一遍，末了有些苦恼。 “可是你三叔他们似乎看得很紧，武教授想帮忙，也找不到机会。” 萧厉点点头，开始帮林苒收拾东西。 “这事，我会看着办。 你先收拾一下，我送你离开首都。 c市也不能回了，我找个地方让你先待一阵。” 林苒见萧厉脸色很冷，唇角绷得紧紧的，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 应该是去萧家，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上前，握住想萧厉的手，温声安慰。 “萧厉，先别慌。 我还在这儿呢！跑不了。 到底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苒，萧厉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们想让我跟别人结婚，为他们的牵线铺路往上爬。 我不愿意，担心他们对你动手。 你不知道，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时此刻，萧厉无比后悔。 早知道会遇到林苒，当年就不该从部队出来。 那样，至少有与他们抗衡的资本。 而不是现在这样，事事处于被动。 现在，林苒就是他的命。 林苒靠在萧厉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良久，才叹息一声。 “萧厉，你觉得，我躲着他们就找不到了吗？ 我要留下来，留在首都，留在你身边，帮你……” “小苒，可是……” 萧厉想要跟林苒说，留下来会有多危险。 林苒却仰头，亲着他的嘴角，笑了笑。 “你不知道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237章 萧家人的心思 当天晚上，萧厉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回了萧家老宅。 听到动静赶来的韩丽娟，不可置信的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 叫过家中保姆，再三确认。 “你没看错？回来的是萧厉？他一个人？” 保姆点头，压低了些声音。 “那么大个活人，我咋会看错，只有他一个人……” 韩丽娟让保姆去忙活，又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皱了皱眉。 萧厉回来了，应该是把林苒送回乡下了。 哼，回去容易，再想回来就难了…… 确认萧厉回来了，韩丽娟也没上去找晦气。 扭头，去找了唐俊。 让他连夜出发去一趟c市，不管用什么法子。 一定要让林苒打证明给萧厉离婚，这样才能顺利和宋参谋长家联姻。 她不是帮萧厉，也不是帮萧卫国，而是帮她自己。 只有萧卫国站得够高，才没有人敢轻视她。 等韩丽娟回来，萧家人二婶和三婶都回来了。 正围在餐桌前，不时看看楼上。 见韩丽娟回来，赵红翠收回探寻的目光。 “小韩啊！听说，萧厉住回来了？ 你这个做阿姨的也是，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好让我们这个做二叔二婶的，有个准备不是？” 一声带着屈辱的小韩，提醒韩丽娟。 不管她嫁给萧卫国多少年，在萧家人心里。 她永远是那个给萧家人当保姆的小韩，而不是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嫂。 萧卫国不在，韩丽娟也不敢跟二房叫板，只能压下火气，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也是才知道，萧厉这孩子也真是的。 做事总是这么没规矩，从来不顾及别人。 这都要吃饭了，也不见下来。 他从来不把我当回事，要不，你们这做二婶三婶的，去叫他一声？” 赵红翠知道韩丽娟是拿她们当枪使，皮笑肉不笑的扭头看向对面的郭明华。 “我这个做二婶的哪儿有那面子？不然让他三婶去吧！ 好歹，以前萧厉还能跟他三婶说两句话。” 郭明华是个闷葫芦，话头递到跟前。 她也没多话，只是站起身。 “我医院还有事，先走了！” 显然，是不想沾这麻烦事。 眼见郭明华走了，赵红翠翻了个白眼。 “瞧那出息？” “妈，谁没出息？” 萧红星快步从外头跑进来，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不满的扁扁嘴。 走上前，撒娇的挽住赵红翠的手臂。 “妈，给我一百块钱，我跟同学约好去逛百货商场。” 赵红翠一看就知道自家女儿打什么主意，没好气的扭过身。 “放着家里好好的饭菜不吃，学人吃啥牛排？ 叫你爸知道，又得说你了。 我没钱，去找你爸！” 萧红星不肯，绕到另一边挽着赵红翠的手。 “妈，我同学们都经常吃牛排。 你看我都很少吃，要是不跟他们一块去。 以后，还咋共同进步？” 她瞥了一眼边上的韩丽娟，得意洋洋道。 “再说，家里现在就我一个孩子，不宠我宠谁啊？ 小韩姨，你说是不？” 这话是戳中了韩丽娟的心窝子，叫她想起那个没能生下来的孩子。 她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笑了笑。 “红星啊！现在家里可不止你一个孩子了。 这不，你哥回来了！” 说着，她冲着楼上抬了抬下巴。 “要不，你去叫他一声，让他下来吃饭？” 萧红星一听萧厉回来了，登时变了脸。 “他一个瞎子，不好好待在乡下，跑回来做什么？ 下个星期我过生日，可邀请了同学们一块来家里。 要是见了他，我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 妈，反正爷爷现在也没醒。 你把他赶回去也没人知道，对了，他不是找了个破鞋媳妇吗？” 砰，萧红星话没说完，就被楼上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只见萧厉站在楼上，冷冷看着楼下。 “萧红星，才一年多没见，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那冷冰冰的语气，叫萧红星想起当年在萧厉压迫下的生活。 不由低下头，往赵红翠身后缩了缩。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年萧厉在萧家，就是个霸王。 除了老爷子的话听两句，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下乡了，他们能过两天清闲日子。 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响的回来了。 萧厉一步一步，扶着扶手缓缓走下楼。 “就算没见过面，她也是你嫂子。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刚才那些，别怪我不客气。” 萧红星能在家里横，可不敢再萧厉跟前横。 “知道了！” 赵红翠心疼自己女儿，赶紧摸出一百块钱悄悄塞给她。 “去，出去跟同学玩儿去吧！” 萧红星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出门。 萧厉已经摸到桌前坐下，一声不吭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筷子碰上碗盘的声响。 赵红翠如坐针毡，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起身想走。 “二婶！” 萧厉叫住她，慢慢放下筷子。 “明天有空吗？我想去看看爷爷！” 赵红翠闻言一愣，随即挤出一个干笑。 “这几天我都没空，再说，你刚回来。 也不用着急去看老爷子，先在家休息几天。 那个，小韩，你说是不是？” 韩丽娟皱了皱眉，在这点上倒是跟赵红翠一个意思。 “是啊，萧厉，老爷子那边有你爸和二叔三叔照顾着。 你只管放心，好好休息……” “放心？呵……” 萧厉嘲讽一笑，缓步起身上了楼。 韩丽娟和赵红翠站在大厅，看着萧厉的房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这个臭小子，怎么比以前更阴阳怪气了？ 小韩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要是让他见了老爷子，咱们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 我们呢，就算被赶出去，也有地儿去。 你呢，就不同了。 万一老头子醒过来，你可就只能回乡下了。 这段时间，你可得看好萧厉，别让他靠近老爷子。” 赵红翠擦了擦嘴，看着韩丽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韩丽娟咬咬唇，她不能让萧厉跟老爷子碰面。 等萧厉的婚事定下来，再抽出功夫去解决老爷子那个麻烦。 第238章 又遇见了宋明芳 另一边，林苒也没继续住酒店里。 戴军生家以前有个老宅，平时都空着。 得萧厉托付，让他好好照顾林苒。 他就把自家老宅的钥匙给了林苒，让林苒去那住着。 一来方便，二来，老宅里厨房比酒店的大。 往后他想蹭饭，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戴军生带着林苒来到老宅，是一间三进的小四合院。 出门走不到五分钟，就能坐上大巴车。 去首都医院和别的地儿，都挺方便的。 关键是住在附近的，都是一些退休的老职工。 平时安静得很，也很安全。 “嫂子，屋里都打扫干净了。 被褥啥的，都有现成的。 你看看有啥缺的，回头告诉我，我给你带过来。 首都这么大，别的地儿你想去就去。 记住，尽量远离北边的大院。” 免得碰上萧家那一家子，生出什么事端。 林苒看了看四周，感激的点了点头。 “真是太麻烦你了，等回头事儿解决了。 我给你好好做一顿，感谢你！” 戴军生嘴上说着不用客气，其实已经忍不住开始掐指头算日子了。 临走，他忽然想起啥，指了指巷子斜对面。 “对了，嫂子，那儿就是厉哥小时候住的地方。 后来着火了，他们家就搬走了。 没多久，我们也都一块搬大院去了。 别跟厉哥说，是我告诉你的！” 林苒抬头看了一眼，隐约可见对面巷尾有一间烧毁的废墟。 隐匿在阴影处，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样。 等戴军生走后，她拿着钥匙进了屋。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虽然匆忙，但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也没啥能干的，锁上门去了一趟菜市场。 买好菜回来，天也快黑了。 自己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四合院，还是有点害怕的。 她简单煮了个面，囫囵对付了几口。 就扭头进了房，把门栓好。 蜷曲在床上，度过了一个没有萧厉的夜晚。 以前在镇上，两人也不是时常能黏糊在一块。 可不知道为啥，现在忽然分开，她万分不习惯。 林苒蹭了蹭被褥，叹了一口气睡着了。 多年来的生物钟，叫她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了。 她把昨儿个买的肉菜都拿出来，先把鸡汤炖上。 又用淘米的水，泡了些酸菜。 首都天冷，估摸着得多费些日子才能把菜泡酸。 买的鲜肉，和富强粉，正好用来做大肉包子。 包子蒸熟，天也亮了。 她吃了两个，剩下的用油纸包好。 再把鸡汤装上，拎着出了门。 刚走出巷子没多远，正要去坐大巴车。 忽然，瞥见一个女同志坐在马路牙子上。 脸色苍白，看着不太好。 现在还早，也没啥人过路，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林苒瞅了几眼，觉着那女同志有些眼熟。 “你是，火车上那个女同志？” 宋明芳浑身冒着冷汗，四肢都在发抖。 此刻看到林苒，闻到她带来的香味，不由激动起来。 “同志，我，我……” 林苒一副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上前。 掏出两个肉包子递给她，又怕她吃着噎着。 “你慢点，我这儿还有鸡汤。” 她用饭盒盖倒了点鸡汤，吹了吹递过去。 宋明芳大口吃着肉包子，柔软的面皮裹着满是肉汁的肉馅。 咬上一口，肉汁在嘴里迸开，烫得她一激灵。 她却舍得吐出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吃了一个肉包子，又喝了一口鸡汤。 那香味，差点把她的天灵盖掀翻。 她发誓，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肉包子和鸡汤。 “呜呜，好吃……” 嘴里太忙，连道谢都来不及。 林苒看着她这样，不由叹了口气。 “同志，你低血糖得时刻带吃的在身上，下次别忘了。 不是次次都这么好运气，碰上我……” 话没说完，就见大巴车来了。 林苒顾不得再多说，赶紧拿好东西起身。 “同志，我先走了……” 临走还有些不放心，又多给了她一个肉包子。 随即上了大巴车，扬长而去。 等宋明芳回过神，大巴车都已经开远了。 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看看手里的肉包子，又看看大巴车。 后头哽咽，有点想哭。 “同志，我还没给你钱呢！” 吃了东西，身上总算是有了些力气。 她定定神站起身，准备去车站。 谁知道没走多远，就被一辆吉普车给拦下了。 她哥宋明远见到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小妹，可算找到你了。 爸都快急疯了，赶紧跟我回去。” 宋明芳不满的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你们都骗我。 说啥爸病了，我着急得跟啥一样。 从部队跑回来，结果爸啥事没有。 只是为了骗我回来，让我跟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结婚。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现在到处都讲求婚姻自由，你们为啥不让我自由？” 她回来知道真相后，就想偷偷溜回部队。 可谁知道爸居然把她关在家里，她今天早上好不容易从窗户里爬出来。 本想跑到车站去，谁知道半道低血糖又犯了。 还好遇到那好心的女同志，不然还不知道会咋样。 宋明远走上前，摸了摸宋明芳的额头。 “你身体不好，走，去车上说。” 他半拉半拽把宋明芳弄上车，又从车里拿出一包奶糖递过去。 “先吃点糖，待会儿哥带你去吃卤煮。” 见宋明芳侧着头看着窗外，不想搭理他。 宋明远也不恼，好脾气的剥开一个糖纸，塞了个奶糖进宋明芳嘴里。 “你也别怪爸，他就你一个女儿。 从小身体又不好，当初一声不吭偷偷溜去边疆。 爸急得小半年没睡好，可你一声想留在边疆报效祖国。 他也忍了，没去把你带回来。 现在他年纪大了，我跟你二哥又不经常在首都。 他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难道忍心？ 萧家那小子，咱们也打听过。 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小子，你跟他处对象。 他肯定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往后他肯定会留在首都。 知根知底的人家，也就在眼皮子底下，万一受了欺负，咱们三父子也能帮你出气。 你要是嫁别处去，以后想见咱们一面都难……” 第239章 一同对付老大家 宋明芳看看苦口婆心劝着她的大哥，心中终究是不忍。 咬了咬嘴里的糖，别开头。 虽然没说啥，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想说，要是留在首都。 也不是非要嫁给那个什么萧家的男人，嫁给其他人，不是一样的吗？ 可是，心里那个人选，压根不用说出来。 她知道，大哥二哥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宋明远知道，自家小妹这意思，是都听他们的。 他笑了笑，扭动车钥匙。 “这两天饿坏了吧？走，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要吃肉包子，还要喝鸡汤。” 嘴里的香味还没散，宋明芳满脑子都是这味儿，其他的啥也不想吃。 “好，就吃肉包子和鸡汤……” 吉普车转了个头，消失在街角。 —————— 林苒正好赶上第一班车，到首都医院的时候还早。 她先去了一趟武红的办公室，把带来的肉包子，分了点给武红。 “武教授，我给你带了早饭！ 吃了包子，再喝一碗鸡汤。” 武红接过肉包子咬了一口，好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林苒啊，要我说。 你有这好手艺，不在首都开间酒楼可惜了……” 换成以前，林苒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可如今，情况变了，她居然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等武红吃完早餐，她问了问萧老爷子现在能不能喝点汤水。 武红看了看林苒手里的鸡汤，笑了笑。 “看来，我今天是沾了萧老爷子的光。 萧老爷子现在能喝点流食，趁着换班的功夫，你去给萧老爷子喂一点。 待会儿萧家人来了，我帮你拖住他们……” 林苒千恩万谢的拎着鸡汤出了门，来到萧老爷子病房外。 环顾四周，许是今天还早，萧家人没在。 她赶紧推开门走进病房，快步上前，小心拍了拍萧老爷子的手。 “萧爷爷，萧爷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反应，萧老爷子一动不动。 林苒咬了咬唇，替萧老爷子把枕头垫高一些。 倒出鸡汤，吹了吹。 “萧爷爷，你不认识我。 我是萧厉的，嗯，媳妇。 说起来，应该算是你的孙媳妇。 萧厉他很担心你，可是他现在没办法来看你。 就让我来看看你，萧厉回首都了。 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见见萧厉……” 她一边说，一边给萧老爷子喂鸡汤。 一碗鸡汤喂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萧老爷子闭着的眼珠，好像转动了一下。 容不得她多看，就听外头传来武红的声音。 “赵同志，郭同志，我想跟你们聊聊，萧老爷子的情况……” 林苒知道，这是武教授在给她提醒，萧家人来了。 她赶紧把萧老爷子放好，饭盒什么的都收拾好藏在床底下。 又倒了暖水壶里的热水，给萧老爷子擦身子。 就这一会儿功夫，赵红翠已经推门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言不发的郭明华，两人看到病房里多了个护士，都吓了一跳。 赵红翠先回过神，不满的看着武红。 “怎么回事？这人哪儿来的？ 知道咱爸是啥身份吗？什么人都往里放？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谁能负责？” 武红赶紧走进来，替林苒解释。 “萧老爷子躺得太久，容易生褥疮。 你们平时工作忙，顾不上。 那天跟萧卫党同志商量过，他也同意派一个护士来护理萧老爷子。 这也是我刚才想跟你们说的情况，萧老爷子如果一直保守治疗。 情况，会越来越差……” “这就不用你关心了，你只管做咱们交代的事儿，没有交代的事，别自作主张。” 赵红翠往后头的椅子上一坐，直接吆喝林苒。 “喂，那谁，给我去倒杯水来！ 老三媳妇，你也过来坐会儿。 武医生，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 郭明华走上前，闻到了什么味道。 “好香？谁吃东西了？” 估摸着，是刚才没散的鸡汤的香味儿。 武红心里明镜似的，赶紧上前。 “是我，刚才早饭喝了点昨晚的剩鸡汤，估摸着味儿没散。 小林，你照顾萧首长。” 她冲着林苒点点头，扭头出了门。 林苒给赵红翠倒了一杯水，继续给萧首长擦身子。 赵红翠喝了一口水，瞥了林苒一眼。 估摸着那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护士，就算听到啥，也不敢出去碎嘴子。 她凑到郭明华耳边，压低了声音。 “老三媳妇，现在可是咱们一致枪口对外的时候。 老爷子反正已经这样了，不用咱们担心。 现在，咱们只要盯紧点萧厉，让老大家彻底翻不了身。 宋家现在不是还不知道萧厉结过婚的事？咱们帮他一把……” 听到萧厉的名字，林苒的动作慢了点儿。 这次，她看见萧老爷子的手指轻微的颤了颤。 看得出，老爷子也担心萧厉。 赵红翠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手腕上的金镯子。 “老大家现在是拿萧厉当枪使，萧厉除了那张脸啥都没有。 要是跟宋家成不了，老大肯定也不会管他。 到时候，老爷子又不在了。 他一个瞎子，在这偌大的首都，还能依靠谁？” 郭明华是个闷葫芦，不管赵红翠说啥，她都没给什么准话。 赵红翠说了半天，口水都干了。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什么用都没有。 她也没了耐性，起身往外走。 “是，啥坏事都是我这做二婶的做。 你这个三婶，倒是事事不沾边。 哼，到时候得了好处，你最好也别来沾边……” 砰，赵红翠重重关上门。 郭明华眉头都没动一下，缓缓起身，路过林苒顿了顿。 “专业的护理手法不是这样的，下次别露馅儿……” 郭明华自己是做医生的，有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林苒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以前，听萧厉说过萧家人。 好像除了萧老爷子，就没人喜欢他。 那这个萧家三婶，为什么明知道她是个冒牌的护士。 却没揭穿她，反而帮她隐瞒？ 她顿了顿，给萧老爷子翻了翻身。 “萧爷爷，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把饭盒藏进怀里，悄悄溜出了病房。 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就像是没来过一样。 第240章 她要留在首都，给萧厉撑腰 林苒离开首都医院，坐上回去的大巴车。 靠在车窗上，看着繁华的首都，她的心里半分开心都没有。 一路上都在回想萧家二婶的话，只觉得酸楚上涌。 眼睛痒痒的，她低头揉了揉。 萧厉对于从前的苦难，总是一语带过。 她以前也只听了个囫囵劲儿，没细问过。 从萧家二婶话里能窥探出的，远远不及萧厉受过伤害的百分之一。 他们凭什么这么笃定，萧老爷子要是没了，就没人能护着萧厉了？ 林苒重新抬头，坚定的看向窗外。 她要让他们看看，萧厉身后，一直有人撑腰。 到了目的地后，林苒下车后没着急回家。 而是在附近各处转悠起来，她现在住的这个地儿。 出繁华，入宁静。 往外走不到十五分钟，就是首都最繁华的大街。 要是在这儿开个店，不愁没生意。 不过，这种好地段的房子。 一般人家都是自住，就算往外租，那租金也不便宜。 林苒转悠了一圈，倒是看中了几个地方。 可是一问价格，就被吓退了。 眼见天都快黑了，她这才往回走。 半道，就遇到了来找她的戴军生。 “哎哟，我的亲嫂子。 你可算回来了，我再找不到你。 就准备去跟厉哥负荆请罪了，快，快，回家。” 戴军生抹了把头上的汗，赶紧上前招呼林苒跟他走。 他还以为，林苒是迷了路。 “首都这些胡同七拐八弯，我这个土生土长的首都人都容易迷路。 更别提嫂子了，我这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就是觉着，觉得下回你要是想出门逛。 可以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找个熟悉路的……” 林苒听着戴军生语无伦次的话，知道他是真慌了。 “对不住，戴同志。 我没有迷路，就是想四处看看。 有没有合适的铺头，我想，要跟萧厉留在首都。 总得自己干点合适的营生，不能帮萧厉大忙，至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戴军生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了林苒一眼。 “嫂子，你想在首都做生意？ 这，可不容易。” 在首都想闯出名堂，没有人脉和足够的金钱，都是不可能的。 就连他，开个酒店，都是借了家里的光。 不是他看不起林苒一个女同志，是觉得这事确实难。 “我知道，但我有把握。 对了，戴同志。 你那边，认不认识收狗头金的？” 狗头金？戴军生也见过。 不过都比酒杯大不了多少，也卖不上多少钱。 “认识，嫂子手里有？ 想脱手的话，我给你联系下。” “好，你那边有消息了跟我说。”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家门口。 天都黑透了，林苒站在门口不好意思的看着戴军生。 “改天等萧厉来了，再请你过来吃一顿。 今天谢谢你了，戴同志！” 戴军生本来是想进去蹭一碗吃的，被林苒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那行，嫂子，你早点休息……” 人走后，林苒也进了屋。 随便对付了一口，翻出带来的行礼。 打开里头的层层布包，拿出那个狗头金。 她算了算，这个狗头金要是能卖几千块。 再加上手里攒的一千来块钱，在首都攀个小点的铺面差不多。 实在不行，她就从卖小吃开始干。 她有技术，也肯吃苦，不愁干不起来。 抱着这个念头，林苒沉沉睡着了。 —————— 接下来的几天，林苒每天天不亮就去首都医院。 给萧老爷子喂汤，趁萧家人不在，再给老爷子按按摩什么的。 武教授说，这样有助于老爷子恢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天下来。 明显觉着给老爷子翻身的时候，轻便了许多。 每天忙完从医院出来，再去市场上转悠一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一晃就过了一个月，有天回去的路上。 林苒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萧厉了。 也不知道，萧厉现在怎么样了。 刚到家门口，就见戴军生站在那。 一个月下来，戴军生也知道林苒不是那种出门就找不回来的村妇。 偶尔林苒晚回来一些，他也不跟以前一样，急得到处乱窜。 “戴同志，这个时候过来，是有啥事？” 戴军生笑了笑，点点头。 “有两个事，一，是我给你找到买家了。 待会儿你要是没事，咱两去一趟。 二，就是给你个惊喜。 这，明天再跟你说。” 林苒一听狗头金找到买家了，当即也顾不得多问。 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行，你等我一会儿……” 她拿上狗头金，跟戴军生出了门。 戴军生找到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见面后，直接开门见山让林苒把狗头金拿出来。 当林苒打开布包，拿出里头那个狗头金。 不光是戴军生，就连买家也都惊呆了。 好半晌，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不住，林苒同志，我得先回去拿一下钱。” 走到戴军生身边，没好气推了他一把。 “你个小子，不是说没多大？ 害我钱没带够，你在这儿跟林苒同志一块等着。 东西我要了，别卖给别人。” 戴军生收起差点掉在地上的下巴，一脸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林苒。 “我这，也不知道……” 谁特么跟他说，萧厉找了个平平无奇的村妇？ 这特么叫平平无奇？这特么叫金菩萨好吗？ 虽然出了点岔子，不过狗头金还算卖的顺利。 等出来，林苒身上多了一万块钱。 底气是有了，就是开店的铺头，还没解决。 回去路上，她跟戴军生打听了一嘴，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儿。 戴军生虽然想帮忙，可也没办法。 “这附近适合做铺头的，都不便宜。 便宜的，都不适合做铺头。 嫂子，依我看。 你才来首都，不了解情况。 不然，先从承包食堂啥的开始干。 这条路子，我还是有几个熟人的。 要不然，我给你打听打听？” 林苒知道戴军生是一片好心，但还是好言谢绝了。 因为身上有那么多钱，晚上一个人睡觉都不敢睡踏实。 临近天明，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外头有动静。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摸过墙角的棒子。 “谁？” 第241章 带萧厉见萧老爷子 “媳妇，是我！” 萧厉的声音传来，林苒不由松了一口气。 连鞋都顾不得穿，飞奔上前打开门。 萧厉站在门口，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衣黑长裤。 背对着微光，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男明星。 不知道为啥，林苒一张嘴，喉头有些哽咽。 “我，我挺想你的！” 明明再见面，很高兴来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想哭。 萧厉叹息一声，进门把林苒拥进怀里。 “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来看你。 小苒，对不起。” 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样带着小苒回靠山村去。 两人待在那座小城，靠自己的双手，也能衣食无忧。 不用面对萧家这些人的算计，也不用两夫妻分离。 可是他知道，就算他肯回去，萧家人也不肯就这样放过他们。 他已经退了一回，这次绝对不会再退了…… 林苒靠在萧厉怀里，蹭了蹭。 感受着久违强有力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 “没啥，我就是想你想得厉害。 对了，萧厉。 我把狗头金卖了，得了一万块钱。 我想，在首都盘个铺面。 以后，跟你一块留在首都，成不？” 说着，她仰头笑眯眯看着萧厉。 眼角还是红红的，可脸上却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等待夸奖一样。 眼中的深情，如何都藏不住。 那一刻，萧厉心中那一根柔软的弦被拨动。 微微低头，在林苒额头上亲了亲。 “如果辛苦，就不用勉强。 有我在，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这样一个清浅的吻，显然不够。 林苒拉了拉萧厉的衣摆，微微踮起脚尖。 “不成，我要亲这儿！” 她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萧厉克制的亲了亲林苒的唇，眼见林苒有所不满。 他无奈的笑了笑，哑声开口。 “我这趟出来不容易，再亲下去。 今天一天就得耽搁在这儿了，走，我带你去外头逛逛。” 林苒脸一红，这话说得好像她多盼着这回事一样。 她背过身，穿了一件衣服。 “对了，萧厉，你想见见萧老爷子吗？” 萧厉闻言，微微皱眉。 “能见吗？” 现在萧家人防他跟防贼一样，只怕是有点困难。 林苒似乎看出萧厉的心思，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膛。 “能，你听我的就行了。” ———————— 两人坐车来到首都医院，先去了武红办公室，跟她说了一声。 接着，林苒去后勤处借了一辆小推车。 上头放了些被褥，和消毒的工具。 自己带上口罩，推着小推车来到萧老爷子的病房前。 平时这时候，萧家人都还没来。 如果不出意外，倒是能让萧厉跟萧老爷子见上一面。 谁知道，推门进去，赫然发现里头有个年轻的女同志。 萧红星抬眼看了林苒一眼，又继续低头摆弄她新烫的头发。 “我妈跟我说过，你就是伺候我爷爷的护士吧？ 你忙你的，有事自己看着办，别折腾我。” 林苒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转头拿过被褥，使劲儿抖擞起来。 很快，满屋都是飞起的棉被絮。 萧红星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耐烦的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棉被絮站起身来。 “干点活儿一点都不利落，我去外头透个气，你这儿弄完了直接走就是了。” 确认人已经走远了，林苒赶紧把萧厉从小推车里扶了出来。 “行了，你们爷俩长话短说，我去外头盯着点……” 一来是怕有人来，二来也是知道萧厉跟萧老爷子这么久没见，肯定很多话想说。 林苒走后，萧厉站在病床前，看着一动不动的萧老爷子。 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 明明很多话想说，可喉头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无力的笑了笑。 “老爷子，你不是说，我要敢回来，你就打断我的腿吗？ 现在，你倒是起来揍我啊？” 老爷子在记忆里，一直是不会老，不会累，不会倒下的。 以前惹他生气，他骂起人来，隔着整个大院都能听见。 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可是，那样一个威武霸气的老爷子。 现在躺在病床上，怎么只有这么小小一个身子了？ 那个伟岸的身躯，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你也见过了，那个就是我媳妇，也是你孙媳妇。 叫林苒，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 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往后你醒了，可不许为难她……” 萧厉给萧老爷子擦洗了一下身子，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不敢耽搁太久，怕露馅。 他重新藏回车里，叫林苒进来。 林苒推着小推车出门，刚好碰上赵红翠。 她往病房看了眼，没看见萧红星，不由咬牙。 “这妮子干事，一点都不靠谱。 说让她待在这儿看着点，她倒好，跑的没影了。” 似乎有些不放心，又问了林苒一嘴。 “喂，那谁，刚才有人来过吗？” 林苒摇了摇头，推着小推车走了。 一番有惊无险，让萧厉见了萧老爷子，总算能叫他放心点。 两人离开首都医院，萧厉拉着林苒坐上大巴车。 大巴车启动一会儿，林苒才发现，这不是回去的路。 “萧厉，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萧厉握着林苒的手，笑了笑。 “不是说好，要带你好好逛逛首都？ 今儿个，你跟我走就是了。” 很快，大巴车到了站。 萧厉拉着林苒下了车，一头扎进首都大街。 啥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但凡林苒多看一眼。 他都二话不说，掏钱就买。 逛了一天下来，林苒两只手都拎不动了。 双腿也软得不像是自己的，看看萧厉，他也好不了多少。 最后见天都快黑了，萧厉才不舍的带着林苒往回走。 到了院子门口，两人难分难舍。 萧厉把东西放回屋里，电灯门锁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 “那，媳妇，我先回去了。” 林苒点点头，把萧厉送到门口。 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 在萧厉回过神来之前，一溜烟关上门回了屋。 “你快回去，我就是让你尝点甜头，好让你想着我点儿。” 再不走，她就真舍不得萧厉走了。 萧厉笑了笑，摸了摸嘴唇。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转头走了。 第242章 路遇熟人 回到萧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 他从院墙翻进去，没走正门。 而是沿着墙角，三两步爬到了二楼窗台。 轻轻一敲，里头的戴军生就开了窗。 萧厉一个利落的翻身，跳进房间。 戴军生半坐在地上，一脸苍白。 “哥，我亲哥。 你再晚回来点，我就饿死了。 说好只去一会儿，咋现在才回来？ 要我说，你们家这些人也真是的。 说不吃饭，就真一口粥都没给你留？” 萧厉说想出去一趟，让他待在房间糊弄萧家人。 他这个做兄弟的，哪儿有不帮忙的道理？ 可这忙帮的，差点没饿死。 以后这样的事，他可不干了。 “行了，今天多谢了。 去吃点好的，我请你！” 萧厉塞了十块钱进戴军生兜里，倒是难得的大方。 戴军生嗤笑一声，把钱拿出来塞给萧厉。 “可别，我的哥。 不收钱，我还能去我嫂子那打点秋风。 收你这几块钱，顶啥事？ 你要真有钱，就给嫂子。 好好跟她说说，在首都开店就算了。 你手指缝里给点，她都不愁吃穿了。” 萧厉抬脚，踹了戴军生一脚。 “你懂个屁？回头别求着你嫂子让你入伙……” 戴军生差点被踹下楼，骂骂咧咧的扒拉着窗台跳下去。 揉了揉发疼的屁股，赶紧跑了。 跑出大院，看着黑漆漆的大街，他犯了难。 来时没开小汽车，这么晚了。 连个大巴车都没了，他咋回酒店？ 要是回去，肯定会惊动爸妈。 到时候免不了一通唠叨，还是算了。 正发愁，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在附近溜达。 戴军生见状，赶紧跑上前。 “哟，这不是宋家的病娇娇吗？ 你不是去参军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咱两好歹也当过几年邻居，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 宋明芳被忽然窜出来的戴军生吓了一跳，差点就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好险，戴军生掌住了车头，她才站稳。 “戴老头，我有名字，我叫宋明芳。 你别一口一个病娇娇？多大人了，还叫外号？” 当年萧厉家搬走后不久，宋家就搬到了那条巷子。 因此，跟戴家做了几年邻居。 后来没几年，戴家就搬到大院了。 而宋家，搬去了别的地儿。 不过宋明芳和戴军生后来上同一所初中和高中，也算是有些缘分。 “行行，我的错。 不过，这么晚了，你在这儿溜达个啥？ 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戴军生倒是好脾气得很，抢过车头，把宋明芳赶到后座坐上。 “哼，要你管？我随便逛逛不成？” 宋明芳嘴里不依不饶，但是老实的坐上了后座。 戴军生找了个卤煮老店，把自行车停好，熟练的点了两碗卤煮。 “一碗不要香菜香葱蒜泥，一碗多放……”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戴军生还记得她的喜好。 宋明芳抿了抿嘴，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角微微翘了翘。 戴军生实在饿极了，吃完了一碗后，又要了一碗。 见宋明芳吃得慢，不由笑了笑。 “看，你为啥身体不好？ 就是因为吃得少，跟我这样吃。 保管身体棒棒，没病没痛。 对了，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宋明芳想了想，摇头。 “可能，不走了。 我爸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个人照顾。” 戴军生听着这话，手下一顿，眉眼忽然充满温情。 “不走了？挺好……” 此后，再没多话。 戴军生连吃了三碗卤煮，这才觉得肚子饱了。 他看着慢悠悠吃着的宋明芳，也不着急。 就在一边耐心的等着，时不时问两句宋明芳参军的情况。 可惜，吃得再慢，卤煮也有吃完的时候。 戴军生结了账，出门骑上自行车。 “走吧！不然天都要亮了。” 宋明芳坐上自行车，也没问去哪儿。 寂静的长街，只有他们两人。 很快，戴军生停下自行车。 “到了，下来吧！” 宋明芳抬眼一看，见是个酒店。 登时黑了脸，抬脚给了戴军生一脚。 “混账玩意儿，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一碗卤煮就能把我骗到这儿？狗东西，我打死你。” 戴军生满脸委屈，东躲西藏。 “姑奶奶，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对你生出这种心思啊？ 这不是看天晚了，你回去不方便。 想着开车送你？自行车就放这儿，你改天得空来骑。” 听到这，宋明芳才停下。 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丢人，红着脸背过身去。 因为不好意思，上了戴军生的小汽车后，她也一直没出声。 直到，到了家门口。 戴军生叹了一口气，招呼她下车。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 改天请你吃饭赔罪，您可得一定赏脸啊！” 宋明芳下了车，本想说谁稀罕你这顿饭。 可是转念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到了家门口，听着小汽车远去，她这才进门。 一进屋，就见大哥和她爸在大厅里坐着。 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似乎想她主动说点啥。 宋明芳心里明镜似的，却装不知道。 “爸，大哥，我困了，去睡了！” 宋光辉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宋明远。 他好歹是个长辈，问这些到底有些不妥当。 宋明远这个当大哥的，可逃不掉。 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嘴。 “小妹，你今天晚上不是去见萧家那小子？ 怎么样？还满意不？ 刚才是他送你回来的不？你自行车是不是停他家了？ 改天去骑车，可得好好跟人家道个谢！” 宋家的家规可严了，要是平时宋明芳这么晚回来。 肯定会被教训一通，可是今天不同。 他们都是亲眼看着宋明芳去的萧家，萧家那小子的品性他们是放心的。 这桩婚事本来是他们这些长辈的意思，本来还怕两个晚辈不乐意。 他们自己愿意多接触，这是好事啊！ 宋明芳咬了咬唇，转过身。 “我，我没去见啥萧家小子。 我就是出门逛逛，刚好碰上个同学。 聊得久了点，也是他送我回来的……” 听到这儿，宋光辉不由皱了皱眉。 “是哪个同学？人品怎么样？” 不等宋明芳说话，宋明远就帮忙打圆场。 “爸，小妹交朋友还是有数的。 肯定不会教戴家那小子一样的朋友，你就放心吧！” 第243章 田婶子，你们咋来了? 宋光辉看了眼低着头的宋明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媳妇走得早，他又一直在部队。 这么些年，也没人教他怎么教导孩子。 两个儿子不用说，直接用部队那一套教育就行了。 可这闺女，小时候身体不好。 三天两头往医院送，他忙，时常走不开。 有啥事，都让邻居帮忙照看着。 就这样，不知不觉孩子都大了。 直到闺女啥事都瞒着他，他这才回过神。 这些年，他把这闺女推远了。 现在也没别的补偿方式，就想给闺女找个好点的对象。 他这个做爸的，能照看着点就行了。+ “行了，爸不干涉你交朋友。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心里有数。 咳咳，早点去睡吧！ 等改天，爸抽空约萧家人吃顿饭。 你要不好意思，到时候偷偷瞧瞧也成……” 宋明芳捏了捏拳头，满腔的不满，在听到她爸咳嗽的瞬间，都咽了下去。 戴军生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刺头儿。 老师请他家家长，比吃饭的时候都多。 加上快毕业时，有个女同学指认戴军生沾她便宜。 这事闹得挺大的，左邻右舍都知道。 背地里，教育自家孩子都拿戴军生当反面例子，他们家也不例外。 后来戴家搬走了，爸跟大哥他们在部队跟戴军生打过两次照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可对戴军生的印象更差了。 但是她知道，戴军生不是那样的人。 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良久，宋明芳才乖巧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 虽是开了春，可首都的天仍旧不见转暖。 林苒这几天太累，又加上水土不服。 早上起来时，觉得头疼得厉害。 想想萧老爷子在医院需要人照顾，她强撑着身体爬起身。 到了首都医院，本想去找武红看看开点药啥的。 谁知道，居然在医院遇到了田书记和她老伴儿。 咋一瞧见，林苒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田霞推着江河走过来，叫了她一声。 “这不是林苒吗？你怎么来首都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林苒看看江河，他的气色好了很多。 虽然是坐着轮椅，可跟当初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模样，像是两个人。 “田婶，江叔？我也是临时决定来首都，所以没告诉你们。 倒是你们，啥时候来的首都？ 江叔这身体，看着好了很多啊！” 田霞看了眼江河，笑着点头。 “可不是吗？在c市医院，医生说他的肿瘤正在变小。 我担心会不会是误诊，所以抽空带他回了一趟首都。 想着来首都医院检查一下，这一检查，我就彻底放心了。 医生说，这是奇迹……” 江河一脸得意，拍了拍胸膛。 “我早就说过，我这身子骨不是一般人。 你非不信，现在信了？ 过几天我要回一趟部队，你可别再拦着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也知道这些日子田霞有多担心。 安抚的，拍了拍田霞的手。 林苒瞧见两人这模样，那叫一个羡慕。 “叔跟婶子的感情不是一般好，希望我跟萧厉像你们这年纪了，也好好的。” 江河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说起姓萧的，我今儿个也见了一个。 以前跟他意见不合，瞧着那人就烦。 可这次见了他，心里头老大不是滋味儿……” 这到底是萧家人的私事，外人说多了也不好。 田霞捏了捏江河的肩膀，示意他别说了。 林苒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看四周。 “那，叔，婶子，你们先忙着。 我这有点不舒服，去找个医生看看。 对了，你们现在住哪儿？ 回头忙完，我去看看你们。” 田霞报了一个地址，林苒惊呼一声。 “这么巧？我现在就住那附近。 待会儿下午没啥事，我就去看看你们。” 田霞点点头，推着江河先走了。 等两人走远，林苒赶紧去了武红的办公室。 进门没见人，桌上倒是给她留了一张纸条，说去查房了，东西就放在柜子里。 林苒打开柜子，换好衣服戴上口罩，直接去了萧老爷子的病房。 站在病房外，听见里头隐约有谈话声。 “他不是跟老爷子不对付？怎么还会来看老爷子？ 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 “放心，他自己都病的快爬不起来了，哪儿有功夫管这些？” 林苒轻轻敲了敲门，里头的人立马停止了谈话。 萧卫党打开门，瞥了林苒一眼，见是眼熟的护士，也没多说啥。 看了看萧卫国，一同走了。 林苒进了病房，拿出给萧老爷子带的汤。 先给老爷子喂了点，然后耐心的给老爷子擦身换衣。 “萧爷爷，萧厉来看过你了，你知道不？ 他知道错了，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萧厉这样，我挺心疼的……” 她一边跟萧老爷子说话，手里也没停下。 以前就听人说，要唤醒昏迷的人。 最好是让他最看重的人跟他说话，可萧厉没办法经常过来。 她就只能多提提萧厉的名字，希望这样，能够让萧老爷子快点醒来。 等忙完，自己也出了一头汗。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她有些脱力，扶着病床赶紧坐下。 正好，武红过来查房，见她脸色不对劲，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林苒同志，你烧得厉害。” 林苒这段日子照顾萧老爷子的辛苦，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心疼。 一个小姑娘家家，来了首都。 人生地不熟，没人照顾不说。 还得胆战心惊的躲着萧家人，照顾一个昏睡不醒的老同志。 不光是身体还是精神上，肯定都辛苦。 “这样，我待会儿给你开点药。 你休息几天，萧老爷子这儿，我会看着点儿。 别到时候老爷子没好，你自己累倒了。” 林苒笑了笑，摆摆手。 “别了，好不容易见老爷子好点儿。 我这要是不来了，前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萧厉心疼老爷子，却没办法来照顾他。 我作为他媳妇，不得帮他分忧？ 武教授放心，我年轻底子好，回家歇一晚上就好了。” 武红见林苒坚持，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萧家没几个好人，你像是去给他们家补良心的。 行，随你！” 林苒跟武红出了病房，两人都没注意到。 病床上的萧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 第244章 他们这院子空子也是空着，租给她就是 从首都医院拿了药坐上回家的大巴车，林苒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 下车的时候，头重脚轻，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可想着答应过田婶子会去看看他们，只能咬咬牙强撑着。 先回了一趟家，吃了药换了一身衣服。 人好点了，这才出门。 这段日子，她把周围的地形都摸透了。 倒是没费工夫，就找到了田婶子他们家。 他们家是一处四合院，地段很好，正当街。 却又不是主街道，也不算吵。 林苒刚上前，敲了敲门。 轰的一声，门应声坍塌。 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里头的田霞，她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 “老江啊！早跟你说了，这门得修。 你看，你不听，现在坏了吧？” 到了门口，见林苒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她赶紧招呼。 “是林苒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进去坐，我来修门！” 江河推着轮椅出来，膝盖上还放了一个修理箱。 林苒看了看，顺手把东西放在一旁。 “叔，还是我来吧！你这也不方便。” 她拿过修理箱，把门扶起来。 叮叮乓乓好一会儿，总算是把门修好了。 她摇晃了两下，还算牢靠。 “婶子，这门年久失修，木头都腐了。 改天还是得找人换个新的，暂时就将就着用吧！” 田霞上前拉着林苒往里走，把修理箱递给江河。 “暂时就这样吧！我跟你叔近十年估摸着都不会在首都长住。 修了，也是白修。” 江河身体好的时候，一般住部队。 田霞又是在c市工作，两人常年分隔两地。 也就去年江河身体不好，田霞才把他接到身边照顾。 往年两人连过年都难碰面，也多亏现在世道好。 不然，老宅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进屋后，田霞招呼林苒落座。 “林苒，你先坐会儿。 婶子锅里还有一道菜，马上就来。” 林苒点点头，想起身去帮忙。 却被田霞给制止了，她瞥了江河一样。 “老江啊，你跟林苒说会儿话。” 江河爽快的应了一声，趁着田霞走远。 偷摸从桌底下摸出一瓶酒，看着林苒诧异的神色，压低声音道。 “我就闻个味儿，你别叫你婶子知道了。” 见林苒没出声，江河刚想把酒拧开。 就听田霞在外头一声怒喝：“老江，你是不是又想偷酒喝？” 江河一听，急得跟什么似的。 手忙脚乱，就把酒塞给林苒。 “哪儿有？我这是看以后都喝不了。 想着酒放家里也浪费，所以给林苒同志。 让她带去，自己喝也行，送人也行。” 田霞狐疑的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林苒看了看手里的酒瓶，赶紧点头。 “是呢！婶子，我待会儿就带走的。 放心，保管连酒味儿都不会让叔闻到。” 田霞知道林苒不说慌，这才转头回了厨房。 很快，菜上了桌。 田霞脱下围裙，热情的招呼林苒开吃。 “婶子的手艺跟你比不了，可也不算太差。 咱家也没其他人，你当自己家一样，多吃点。” 林苒点点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看着她胃口好，田霞那叫一个高兴。 “对了，林苒。 你准备啥时候回去？要是时间合得上。 跟婶子一块？咱两路上也有个伴儿。” 林苒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婶子，我短时间可能不会回去了。 萧厉家有点事，得留在首都。 我寻思着，我也留在首都，给他做个伴儿。 反正我有手艺，也不愁养不活自己。” 听到林苒的话，江河看了田霞一眼。 见她有些走神，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不由放下碗，叹了一口气。 “能在一块，还是尽量在一块。 年轻的时候，或许觉得日子很长，以后总有机会在一块。 可真等到了时候，却发现不是那样的。 我跟你田婶子就是，年轻的时候各自忙工作。 想着等退休了，就能好好相伴过个晚年。 可你看看，我这一病，差点就没了。 那些日子，想到你田婶子往后一个人，这心里头那叫一个悔啊……” “老江！” 田霞抬眼看着江河，想到那段日子，眼眶不由发红。 江河笑了笑，拍了拍田霞的手背。 “我知道，等回部队把最后一段工作交接好。 我就跟你去c市，大不了，给你干后勤嘛！” 这话逗得田霞破涕为笑，给江河夹了一筷子菜。 “我何德何能，能让威名赫赫的江首长给我干后勤？ 对了，林苒啊！ 你要开店，准备开在哪儿？ 啥时候开业？到时候看我还在首都没有。 过来，给你凑个人气儿！” 田霞两口子是出了名的不爱热闹，能主动说给林苒凑人气，也是难得。 林苒心里感激，面上苦笑。 “田婶子，实话说，我这铺头还没找到。 首都这地界，好地段太贵。 便宜的，我又瞧不上。 这不，还搁置着呢！” 田霞点点头，没有说啥。 江河倒是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四周。 “那，你看我们这院子怎么样？ 地段还算好，屋子也敞亮。 就是许久没住人，需要好好修葺一下。 等回头你在前头开店，后头的小院也能自己住。” 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田霞，她饭也不吃了，拉着林苒起身往外走。 “来来，婶子带你四处看看。 你叔说得对，我们这儿空着也是空着。 你要是看得上，拿去开店也算是物尽其用。” 转了一圈，林苒连怎么布置都想好了。 这院子，她确实看上了。 只是，怕到时候田婶子和江叔要回来住，会不会不方便？ 像是看出林苒心中所想，田霞笑了笑。 “这么大的院子，你后头留一间给我跟你叔就行。 不留也行，反正我跟你叔也难得回来一趟。 你就当，替我们看着这屋子。 修修补补，免得塌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要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 她也不废话，当即拍板，应下了。 “成，不过咱们说好，租金可不能少收……” 最后，江河拍板，租金就按照周围的一样价格。 不过，也得提前先把维修费扣出来。 这样算下来，他们的租金要比街上其他人少一半儿。 第245章 韩丽娟来了，别被认出来 从田霞家出来，天都快黑了。 林苒站在街头，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怀里的酒瓶硌得有些疼，她看着那万家灯火。 觉着心里头暖融融的，夜风吹来，再也不复往日的寒冷。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和萧厉在首都站住脚了。 光是想着，都觉得开心。 等回到家，已经快半夜了。 四周的人家都熄了灯，这年月也没啥其他娱乐活动。 除了睡觉，也没啥能干的。 巷子里黑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 林苒觉得有些害怕，赶紧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忽然，听见对面巷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记得，上回戴军生说。 那边是萧厉家的老宅，因为一场大火烧没了。 因为烧死了人，周围的邻居心里膈应。 没多久，也都搬走了。 这大半夜的，谁在那？ 林苒自然不相信鬼神，手下顿了顿。 扭头一步步朝巷子里走去，手握紧了江河给的那瓶酒。 要是不对劲，直接就招呼过去。 很快，到了巷子尾。 借着惨淡的月光，依稀可见一片废墟。 看得出当年的火势很大，左邻右舍的墙壁都熏得黑黢黢的。 地上一片焦土，别说人了，连老鼠都不想来。 正当林苒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转身走人。 就见对面墙角的废墟里，蹲着一个人。 隔得远，加上光线不好，也看不出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 这么晚了，那人在干啥？ 林苒没靠近，大着胆子叫了一声。 “是谁在那？我叫人了！” 那人也被林苒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往后头跑。 他对地形很熟悉，三拐两拐，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林苒不知道里头的情况，不敢贸然跟进去。 快步上前，站在刚才那人蹲着的地方看了一圈。 地上就一个烧成炭的老树桩，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这地儿好像也没什么能偷的，地上的土也没有翻动的迹象，应该也没啥藏的东西。 林苒皱了皱眉，转头回了家。 心里记挂着这事，晚上门都多落了两道锁。 第二天醒来，她把汤先炖上。 等天亮了，巷子里人多起来。 她又去了一趟萧厉家的老宅，白天看得更清楚。 可除了满地焦黑的废墟，什么都没有。 倒是在那老树桩上，看到了一个手表的图案。 画得歪歪斜斜，像是孩子的手笔。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小小的萧厉看着曾经的家，化成了一片废墟。 母亲不在了，所有人都在指责他。 他无辜又无措，只能在这儿画下这个图案来纪念母亲。 想到这，林苒心酸得厉害。 蹲下身，在老树桩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还有两个小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萧厉。 太阳会升起，有人会爱你…… 写下这行小字，她拍了拍手扭头回了家。 这一耽搁，今天出门就比平时晚了些。 到首都医院的时候，换好衣服，刚准备去萧老爷子的病房。 就见韩丽娟跟一个眉眼酷似萧厉的男同志，一块进了病房。 那应该就是萧厉的爸爸，因为韩丽娟见过她。 林苒不敢冒险，只能掉头去了楼下，先等他们走了再说。 天气阴沉沉的，寒风呼呼的刮。 明明已经开春，可却像是冬天一样。 林苒本就有些感冒，刚才又脱了棉衣，穿着单薄的护士服。 这会儿风一吹，冻得她直哆嗦。 “姐姐，你冷吗？ 走，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只见一个带帽子的小姑娘站在楼梯口，神神秘秘的冲林苒招手。 她看着不到十来岁，脸色苍白，身子很单薄，医院的病号服穿在身上都摇摇欲坠。 林苒抿了抿嘴，笑着上前。 “走，带姐姐看看去？” 小姑娘熟门熟路的带着林苒绕过花园，来到食堂后头一个小杂物间。 屋子不大，就五六个平方，以前应该是用来堆杂物的。 可现在，被收拾得很干净。 地上还有一个罐头瓶，里头插了一支不知名的野花。 小姑娘走进屋，搬出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 “姐姐，来坐！” 林苒跟进去，里头果然很暖和。 她看了眼，这儿应该靠着医院的锅炉。 所以，才这么暖和。 “谢谢你，小同志！” 林苒夸张的道了个谢，然后坐下。 小姑娘很高兴，把罐头瓶搬过来递给林苒。 “姐姐，这花送给你吧！ 以后，你没事能多来这儿陪陪我吗？ 我，我一个人害怕！” 小姑娘伸出手的时候，林苒看到她手上满是针眼。 青青紫紫，连起来一大片。 她接过花，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嗯，你家里人呢？” 小姑娘低下头，似乎不想让林苒看出她的伤心。 “安安，我叫赵安安，是平安的安。 妈妈不在了，爸爸得上班挣钱给我治病。 我每天都得住院，其他人都没空陪我玩儿……” 看着小姑娘低着头，不停揉着衣摆的模样，林苒叹了一口气。 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拿出带的鸡汤，倒了一碗。 “安安，你可以叫我林苒姐姐。 唔，这段时间我来医院都来跟你玩儿好不好？” “真的吗？” 赵安安抬起头，眼里满是欣喜。 林苒点点头，吹了吹鸡汤递给她。 “你能喝汤不？尝尝姐姐做的鸡汤好不好喝？” 赵安安点点头，一把接过汤。 “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做的汤肯定也好喝！” 她一口气把汤全喝光，眼睛都亮了。 “真好喝，比爸爸做的都好喝！” 她还以为，爸爸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没想到这个姐姐做的也好吃。 林苒看着赵安安那模样，忍俊不禁。 “看你这小嘴甜的，明天姐姐给你带其他的好吃的？” 两人待在小屋里，说说笑笑开心得不得了。 直到听着食堂那边报时的声音，十点了。 赵安安小脸一垮，不得不站起身来。 “姐姐，我得回病房打针了。 你，你明天还会来吧？ 爸爸说，不能骗小孩子哦！” 林苒点点头，拿上鸡汤跟赵安安一块往外走。 “嗯，姐姐回来。 保证不会骗小孩子……” 赵安安不信，非得拉着林苒拉钩盖章，这才放心。 第246章 萧老爷子快醒了? 萧卫国站在萧老爷子的病床前，皱眉不语。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老爷子病了这一遭，气色反倒变好了？人也比在家时长胖了些。 老二老三不是说，老爷子这边一直都是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还能把人越治越好？ “丽娟，你过来看看。 老爷子看着，好像……” 韩丽娟站在窗前，连眉头都没挑一下，只是低头看了看时间，不耐烦的催促道。 “老萧，你不是还要回部队？ 十点了，还来得及吗？” 以前老爷子清醒的时候，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那时她为了留在萧家，不得不哄着老爷子。 现在老爷子都快死了，她也终于要解脱了。 反正人昏迷不醒，她也懒得装了。 萧卫国的疑惑被打断，看了看手表，转头往外走。 “对了，宋家那边已经递了消息来。 意思是，让他们家闺女和萧厉见一面。 你想想法子，让萧厉乖乖听话。 这可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知道吗？” 韩丽娟跟上前，点了点头。 “知道，我心里有数。” 到时候，就安排他们在老爷子这儿见面。 萧厉不是想见老爷子吗？这个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两人出了门，萧卫国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那村姑的事，解决了吗？” 韩丽娟一怔，脸色有些不自然。 “让唐俊去办了，就算暂时没解决。 天高路远，她难道还能凭空冒出来不成？” 说来也奇怪，唐俊回去都几天了，可一直没消息过来。 也不知道，那村姑的事怎么样了？ 韩丽娟跟着萧卫国往外走，下楼梯时，跟一个小护士撞了个正着。 “你瞎了？知道我是谁吗？” 想教训小护士两句，萧卫国已经不耐烦的催促。 “嚷什么？这节骨眼上，别惹事。” 说着，他冲小护士摆手。 “行了，你去忙活吧！” 韩丽娟忍了忍，只能跟着萧卫国走了。 路过那小护士，却觉得有一股莫名的香味传来，倒像是在哪儿闻过…… 林苒进了病房，朝外头看了看，见韩丽娟他们没上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跟他们撞了个正着。 还好带了口罩，不然铁定被认出来了。 她看了眼病床上的萧老爷子，笑了笑走上前。 把鸡汤拿出来，一口一口喂给老爷子。 “我可是把萧家人都得罪了，到时候，您可要给我撑腰啊！” “嗯！” 一声简短的应答，从老爷子喉头传来。 虽然还有些含糊，可是确实是老爷子说的。 惊得林苒都忘了动弹，直到手里的鸡汤差点泼在萧老爷子身上，她才回过神。 赶紧带上口罩，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武红的办公室，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武红。 “武，武教授，快跟我走……” 武红被林苒拉着，一口气跑到萧老爷子病房。 在林苒的示意下，她赶紧上前看了看。 很快，一脸惊诧。 “老爷子真的说话了？看样子，他应该快醒了。 不过，这事，得瞒过萧家人才行啊！” 不然，萧家人肯定会从中阻拦。 林苒点点头，想了想。 “我把这事跟萧厉说说，让他想想办法！” 从首都医院出来，林苒就坐车去了戴军生的酒店。 她见不着萧厉，只有让戴军生帮忙递个消息。 戴军生一听萧老爷子要醒了，当即连饭都顾不上吃。 开着小汽车，就去了萧家。 酒店的服务员小李见到林苒，不好意思的找她请教做饭的小窍门。 林苒留下，耐心的教了她一会儿。 这一耽搁，发现已经过了中午。 “林苒同志，今天耽搁你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林苒笑着摆摆手，转身往外走。 “不了，我回家吃，你忙你的……” 刚出酒店的门，就撞上了来骑自行车的宋明芳。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脸惊讶。 “同志，是你啊？” “是你啊？” 宋明芳几步上前，拉着林苒不放手。 “那天你走了，我才回过神。 你帮了我两次，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不过，你是住这儿吗？” 说着，她朝酒店里头看了眼。 林苒笑了笑，摇摇头。 “没，来这儿有点事儿。 这回你可吃了饭吧？别又低血糖了。” 宋明芳想到什么，挽着林苒就往外走。 “我这还没吃呢！你也没吃？ 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林苒拗不过，只能跟着宋明芳走。 宋明芳找了一间酒楼，带着林苒进去点了几个菜。 林苒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这地儿不便宜吧？要不还是去我那？我给你做几个菜？” 她们都是女同志，年纪也差不多，倒不用那么讲究。 宋明芳不肯，拍了拍自己的腰包。 “放心，我有钱。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咋能小气？ 不过，你的手艺确实好。 要是可以的话，下次我去你家吃饭成不？ 对了，我叫宋明芳，你呢？” 宋明芳热情的伸出手，林苒笑了笑，握了握。 “你好，宋明芳同志，我叫林苒……” 很快，菜就上来了。 宋明芳热情的给林苒夹菜，生怕林苒不好意思。 就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就熟了。 吃完饭，林苒见天色还早，主动邀请宋明芳去她那坐坐。 “这样，下次你想去吃饭，也能找到地儿。” 宋明芳想了想，一口答应下来。 “成……” 快到家时，宋明芳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 直到林苒站在那个熟悉的院子前，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这是戴军生的家？ 你，你是戴军生什么人？” 林苒低头开门，没注意到宋明芳的不对劲。 “算是朋友吧！我来首都没地儿落脚，暂时住他这儿。 怎么，宋同志认识戴同志？” 宋明芳看看林苒，又看看院子，白着脸笑了笑。 “我们，是同学。 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儿了。 我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离开的背影，透着几分仓皇。 是了，她这么多年没找对象，不代表戴军生没找。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戴军生的对象居然是救了她两次的林苒。 等林苒回过神追出去，哪儿还有宋明芳的踪影？ 第247章 一块去见老爷子 另一边，戴军生马不停蹄赶到了萧家。 这回他没翻墙，而是走的正门。 他气喘吁吁跑到门口，敲了敲门。 很快，萧红星过来打开门。 “谁啊？” 戴军生缓了缓气，露出一个微笑。 “是红星啊？我是你军生哥。 听说你哥回来了？我有事找他！” 戴军生跟萧厉打小就在一块玩，但性格比萧厉讨喜多了。 因为萧红星是萧厉的妹妹，他也把萧红星当自家妹妹一样。 三不五时，送点姑娘家喜欢的小物件啥的。 因此，萧红星对戴军生印象特别好。 这会儿见他上门，赶紧把他请进门。 “哦，我哥在上头呢！ 你也知道，自打他眼睛看不见后，性子越发古怪了。 回来后就没见他正经下楼过，你先坐会儿，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去找他！” 戴军生摆摆手，三两步窜上楼。 “萧厉，是我，开开门！” 听到他的声音，萧厉打开门把人请了进去。 萧红星见状，只能不满的撇撇嘴。 进门后，戴军生连口气都顾不得喘，赶紧给萧厉说了林苒交待的事。 萧厉听完，眉头跳了跳。 “老爷子，快醒了？” 戴军生点点头，拉开领口透气。 “反正你媳妇是这么说的，你看，你又没有法子让你们家的人，放你过去盯着点？” 没等萧厉说话，忽然就听见韩丽娟在外头敲门。 “萧厉，我有点事跟你说。” 萧厉本不想理会，可是韩丽娟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接着说了一句。 “是，关于你爷爷的……” 萧厉看了戴军生一眼，戴军生识趣的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坐在窗口没出声。 他顿了顿，走过去打开门。 没有让韩丽娟进来的意思，走出门反手关上门，冷冷开口。 “什么事？在这儿说！” 韩丽娟对萧厉这样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 “是这样，我跟你爸商量过。 知道你回来也不容易，肯定担心老爷子。 这样，明天上午，你去见见老爷子。” 萧厉听完韩丽娟的话，没有出声。 韩丽娟也知道多说多错，说完后就转头下了楼。 萧厉在楼上顿了顿，扭头进了门。 戴军生见状，赶紧走上前。 “你这后妈转性了？居然会帮你去见老爷子？” “呵，天下红雨，她都不会转性。 对了，明儿个你爸有空吗？ 我想顺便，去拜访下你爸。 看看，他那有没有办法把我弄进部队。” 他要留在首都，要护住小苒，就只能重回部队。 老爷子现在这样，连自己都顾不上，肯定没办法帮他。 二叔三叔他们更不用说，不给他使袢子就算好了。 他认识的人里头，就戴军生的爸爸能求一求了。 戴军生听到这话，苦笑一声。 “你还别说，你回来那天，我就回去探过我爸的口风了。 自打我那事之后，我爸就退居二线干了个闲差。 这一块现在是你二叔三叔管着，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然回头我去帮你问问其他兄弟，看看他们有没有门路。” 萧厉性子傲，从没主动求过人。 眼下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低这个头，也是难得。 戴军生给萧厉说了两句，就先走了。 —————— 第二天一早，萧厉没跟萧卫国和韩丽娟一道。 而是坐着戴军生的小汽车，先去了首都医院。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萧卫国和韩丽娟就到了。 两人看看萧厉，又看看戴军生，面上倒是难得和气。 “军生啊，今天可麻烦你了！ 待会儿别急着走，一块吃个饭。” 萧卫国走上前，拍了拍戴军生的肩膀，一副贴心长辈的模样。 “听说你现在开酒店，干得不错。 你是个有出息的，不像……” 他嫌弃的看了萧厉一眼，后头的话生生忍了下来。 戴军生被夸得后背发毛，干笑两声。 “萧伯伯，你这话要是被我爸听见了。 肯定得笑话你，把鱼目当珍珠啊！ 你家萧厉，才是大院人人都竖大拇指的人呢！” 这话还真不是恭维，当年大院一些毛小子还在满大街溜达的时候。 萧厉就已经隐瞒身份，进了军营。 不靠萧家的名头，愣是自己闯出了一番名堂。 只是后来萧家干的一些事，实在丢人。 萧厉为了清静，这才离开部队去考了大学。 偏生一考就考上了，还留在了大学做老师。 用他爸的说，萧厉这种人才，那就是文武双全。 可偏生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在自家亲爹眼里，就是一文不值。 别说戴军生了，就连戴军生他爸都替萧厉不值。 “呵……”萧卫国冷哼一声。 “能进去了吗？” 萧厉已经习惯了萧卫国的态度，冷冷打断了他们的话。 戴军生赶紧走上前，推开病房。 “对对对，咱还是先看看萧老爷子。” 几人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的萧老爷子，神色各异。 戴军生记得，自己上回来看萧老爷子，老爷子一副快没了的模样。 可现在看着，像是变了个人。 不说他重病昏迷，叫人看了还以为他睡着了。 萧厉上回跟林苒偷偷来看过一次，知道老爷子被林苒照顾得很好。 当即脸上也没露出太多神情，这在韩丽娟和萧卫国眼里，就是他啥都看不见。 不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爷子这病得，会不会气色太好了点？ 仗着萧厉看不见，韩丽娟张嘴说起了瞎话。 “萧厉，你不知道，老爷子现在情况不大好。 他当初最记挂的，就是你的婚事。 知道你找了个乡下姑娘，才气成这样。 你作为他最疼爱的孙子，肯定也想他快点好。 没准，你找个合适的对象，老爷子就醒了。” 话说到这儿，戴军生都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不是，你们难道准备，在这给萧厉相……” 那个亲字还没出口，就见门被人推开。 宋明芳拎着两袋礼物，走了进来。 “这是萧爷爷的病房不？我来看看……” 待看清病房里的人后，宋明芳彻底愣住了。 戴军生皱了皱眉，心里头一个咯噔。 “不是，你怎么来了？” 宋明芳也一脸不解：“你怎么也来了？” 这档口，林苒也推着小车走了进来。 看到满屋子人，冷汗都冒出来了。 第248章 病房里的相亲 她虽然带着口罩，可跟韩丽娟离这么近，难保不被认出来。 虽说昨儿个让戴军生捎信给萧厉，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而且，宋明芳同志咋在这儿？ 林苒满脸疑惑，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您好，请让让！” 韩丽娟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笑眯眯上前，拉着宋明芳走到后头坐下。 “宋同志，你来得早。 本想等看过老爷子，咱们在外头约个地儿吃顿饭。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着了。 要不是说呢！这就是缘分啊！ 你还没见过我们家萧厉吧？来，这就是了。 基本情况，你爸他们都了解过了。 虽说萧厉现在眼睛不太方便，但也不是治不好。 而且你看，他这模样生得俊。 比你大几岁，也会疼人……” 就是个猪脑子，也听出这是要干啥了。 萧厉看着林苒，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韩丽娟他们这么不要脸。 居然在老爷子的病房，给来了这么一出。 关键是，还叫小苒看见了。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戴军生这会儿也听出了门道，感情萧家想给萧厉找的对象，是宋明芳？ 他妈的，真不是玩意儿啊！ 韩丽娟没觉出啥不对劲，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 “你看，你要是跟萧厉处对象。 以后留在首都，也有个照应。 只要你点个头，后头的事就交给姨了……” 没等宋明芳开口，就听萧厉和戴军生同时开口。 “不行……” “我不同意……” 两人声音不小，震得窗户都动了动。 韩丽娟皱了皱眉，警告的看向萧厉。 “萧厉，你可别糊涂。” 萧卫国咬紧牙关，凑到萧厉耳边道。 “你要敢这时候给我惹事，我保证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那小媳妇……” 本以为萧厉会乖乖听话，没想到，萧厉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 “是吗？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 说着，他扭头看向宋明芳。 “这位同志，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但我已经结婚了，我有媳妇。 我跟我媳妇感情很好，绝对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女同志。” 林苒带着口罩低着头，觉着脸上一片滚烫。 虽然以前萧厉也跟她说过情话，可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这叫啥？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叫宋明芳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听完萧厉的话，她一点都不伤心，反而有几分如释重负。 “哦，我知道了，挺好！” 说着，就准备起身先离开。 韩丽娟见状，不由着急了，赶紧拉住宋明芳的手。 “宋同志，你别听他瞎说。 他没对象，都是骗你的。 你们的婚事，我们做长辈的都已经商量好了。 别想些其他的，乖乖听话结婚就成。” 这是想赶鸭子上架，戴军生再也听不下去。 几步上前，拉着宋明芳的手就往外走。 “我是知道你们不要脸，可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人宋明芳都说了算了，你们还想牛不喝水强摁头？ 别说萧厉结婚了，就是没结婚。 她宋明芳不干，你们也不能逼迫她！” 宋明芳低头看了看戴军生紧握的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乖乖跟他出了病房。 韩丽娟见状，也顾不得多说，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不是，宋同志，你听我说！” 萧卫国气得满脸通红，咬牙指着萧厉的鼻子。 “好，好样的。 我倒要看看，你搅黄了这事。 以后，是不是能有好日子过？” 萧卫国说完，也赶紧追了出去。 只盼着韩丽娟能够拦下宋明芳，他则趁着这会儿功夫，去跟宋光辉解释解释。 不管怎么样，这婚是一定要结的。 人都走了，病房里也安静下来。 萧厉一改刚才的冷硬，微微垂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林苒。 “媳妇，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来这么一出。 你昨儿个让戴军生捎信给我，说老爷子快醒了。 让我多盯着点，正好韩丽娟又说让我来看老爷子。 我就想着，趁机来看看你。 没想到，他们在这儿给我憋了个大的。 我就一个媳妇，给谁都不换。 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林苒拉下口罩，眼底隐隐有几分笑意，看着并不像是在生气。 “我没生气啊？而且，那位宋同志我还认识。 也跟你说过，就是火车上那个女同志。 不过刚才情况不对，我没敢跟她相认。 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会误会你。 不过，今天闹成这样。 他们会不会罚你什么的？不然，你搬出来吧？ 我租了个地儿，准备在首都开个酒楼。 这几天在打整，你来了也有地儿住。” 听着林苒一点一点安排着他们的未来，萧厉心里头暖融融的。 他忍不住抱住林苒，低头在她发顶蹭了蹭。 “他们拿我没办法，我暂时还不能搬出来。 要是他们知道你在首都，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就是以后，咱两见面的机会可能更少了。” 他媳妇都在努力，他也不能闲着。 “哼……” 正当两人腻歪的时候，床上的萧老爷子忽然冷哼了一声。 萧厉不由侧头看去，满脸不可置信。 “爷爷？你醒了？” 老爷子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林苒到底经历过一次，知道这是正常反应。 “我问过武教授，这都是老爷子快醒来的表现。 这段时间，我会经常过来看看。 想必经过今天这一遭，你家也不得安生了。 他们估计也没空过来找老爷子的麻烦，趁着这个机会，让老爷子好好养养。” 因为怕萧家人去而复返，林苒也不敢在病房多留。 给老爷子擦洗按摩换完衣服后，就先走了。 果然，没多久。 萧卫党就来了，他看到萧厉在病房里，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萧厉，听说今天你把你爸给你安排的婚事搅黄了？ 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 话里虽然是关切，可压抑不住的开心。 本来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他跟宋光辉说了萧厉结过婚的事。 这下，就彻底成不了了。 第249章 要想开饭店，先去德明楼 戴军生拉着宋明芳，板着脸从医院出来。 走到外头，打开车门，冲宋明芳抬了抬下巴。 “上车，我送你回去。” 宋明芳咬了咬唇，看了看自己的手。 一路上因为太紧张，手心都在冒汗，可戴军生好像没发现。 “不了，我自己回去。” 戴军生压着火，几步上前，拉着宋明芳塞上车。 “今天坏了你的事儿，我跟你回去解释一下……” 说完，关上车门，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小汽车启动，往宋明芳家驶去。 宋明芳一直低着头，也不出声，不知道在想啥。 狭小的空间里，沉默得令人窒息。 “你为什么要来相亲？看你年纪也不大，就这么着急结婚？ 甭说萧厉结婚了，就是他没结婚，也不适合你。 要是你实在想结婚，我……” “戴军生，你以为你是谁？” 宋明芳猛的抬起头，看向戴军生的眼中，有水光闪动。 “我到没到年纪结婚？跟谁结婚？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用什么身份管我？多年同学？” “你……” 戴军生讶异于宋明芳的激烈反应，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性子软，怕你被人欺负。 你要真心里不舒坦，就当我是放屁成不？ 但有一说一，萧厉真不适合你。” 听着戴军生闻声软语，宋明芳满腔怒气，一下子就消了下去。 侧过头靠在车窗上，闭了闭眼。 “谁适合我，谁不适合我？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就在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去，别叫你对象见了，生出什么误会。” 她今天本也不是来相亲的，是爸爸说他欠着萧老爷子的恩情。 如今听说萧老爷子病了，让她代为探望一下。 现在想来，这应该也是爸爸和萧家人的意思。 听到萧厉说已经结了婚，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能跟爸爸交差了。 “什么对象？谁说的？ 我身边连一个母蚊子都没有，找什么对象？” 宋明芳坐起身，看着戴军生皱眉。 “你没对象？ 那个住你家的女同志是谁？那女同志是个好人，帮过我两回。 以后你们两要结婚的话，我一定给个大红包。” 虽然心里头不舒坦，可戴军生的对象是林苒，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 毕竟，林苒是个好同志。 “住我家？” 戴军生一想就明白了，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 “你说那个女同志？那我得叫一声嫂子，那就是萧厉对象。 听你这话，你认识？” “那，那就是萧厉对象？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了……” 宋明芳满脸吃惊，嘴角却隐隐翘了起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倒是想说啊，你给我机会了么？ 不过这事，我就告诉你了，你别往外说啊，不然厉哥非得弄死我。” “嗯。” 宋明芳这会儿心情好起来，想到什么。 “萧厉对林苒好吗？为啥不把她带回去？ 我看林苒特别好，配萧厉绰绰有余。” 戴军生心想，那是你以为，我厉哥不知道是多少女同志的梦中情人呢！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那是，我嫂子肯定没话说。 想必今天你也看出来了，问题出在萧家那边。 他们不接受我厉哥找个乡下媳妇，还想用我厉哥的美男计，攀一门门当户对的好婚事。 哎，我家就不会……” 没等戴军生说完，宋明芳就皱起眉头。 “他们一家子，可真不是东西，我去跟我爸说说这情况。 哼，实在不行，就让他们离婚算了。 我大哥二哥都还没找对象，要是林苒同志愿意，我立马给她介绍……” “那可不行，听我的，这事儿你别掺和。” 戴军生也不好多说，只能点到为止。 到了宋明芳家门口，宋明芳下了车。 “你就到这儿就行了，我回去了。” 万一被爸他们看见戴军生，不得扒了戴军生一层皮？ 反正现在萧厉这边的事成不了，回头她好好跟爸他们说说。 戴军生，真不是坏人。 看着宋明芳进了家门，戴军生这才调转车头离开。 另一边，林苒跟萧厉分开后，没着急回家，而是转头去了一趟市场。 四合院那边现在正在动工，要不了多久就能开始营业。 她得先招些人，到时候培训一下。 后厨这一块最重要，到时候得挑两个好厨子。 争取酒楼一开业，就一炮打响。 到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市场里没啥人。 能看出，路口转悠着不少人。 现在市场才放开没多久，大伙儿也不敢直接亮牌子找活儿。 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家伙儿三五成堆，说说笑笑，见到有男同志上来，立马上前询问。 “同志，找人不？ 我们这儿木工瓦工泥水工，啥工活儿都能做。” 谈好价格后，就有几人跟着男同志走了。 林苒看了一会儿，也走上前。 可是，那些人见她是个年轻的女同志，都没上前搭理她。 “你好，请问你们这儿有厨子吗？ 只要厨艺好，工钱好商量。” 林苒礼貌的问了一嘴，那些人像是听了啥天大的笑话。 “小姑娘，有那手艺，谁还蹲在这儿等活儿？” “你要找厨子，得去德明楼，那儿的厨子在首都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你也挖不动人家的厨子，人家那工钱不说。 自己在德明楼干活儿，说出去也是备有面儿的事，首都没个地儿能比啊！” “再说，德明楼在，首都哪家酒楼饭店要厨子，都得经过他们那点头，不然，就别想干好生意。” “女同志，咱们给你支个招，别找啥厨子了。 去德明楼孝敬个大红包，好好跟人家老板说说。 没准，人老板瞧你年轻好看，就不会为难你了……” 几人说着，大笑起来。 眼神中的揶揄，毫不掩饰。 虽然话是不中听，但林苒听明白了。 想在首都开饭店，还得先去拜个码头。 德明楼，就是要拜的那个码头。 她来首都做生意，人生地不熟，也不是排斥这种场面活儿。 当即道了谢，扭头去了德明楼。 第250章 什么人都能见我们老板? 德明楼是首都响当当的招牌，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路。 很快，林苒就到了德明楼门外，光是门头就占了三个铺面的位置。 楼上一整层都是德明楼的地方，楼下站着两个礼宾小姐，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很先进了。 没等林苒进门，就被两个礼宾小姐给拦住了。 两人板着脸，上下打量着林苒。 “对不起女同志，我们这没位置了。” 林苒笑了笑，抬眼看了一眼。 “我不吃饭也行，就是想找一下你们家老板，麻烦帮我通报一下。” 红包她路上就准备好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有诚意。 没想到，两个礼宾小姐听到这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我们家老板很忙，没空见外人，你还是哪儿来的走哪儿去吧！ 你这样的土包子，往这路上走过，那都是脏了咱们的门面。” 话说完，正好有两个男同志朝这儿走来。 礼宾小姐也懒得管林苒，赶紧笑着上前。 “两位同志，吃饭吗？ 雅座包间都有，两位这边请。” 路过林苒见她还没走，一把把人推开。 “闪开，闪开，别挡路……” 林苒被推了一个趔趄，皱了皱眉。 不等她说什么，推人的礼宾小姐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只听咔嚓一声，那礼宾小姐捂着自己的脚踝，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 “哎哟，我的脚，疼死了……” 另一个礼宾小姐见状，也顾不得招呼客人，赶紧上前。 “小王同志，你没事吧？快，送医院。” 楼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跑了出来。 一时间，德明楼下乱作一团。 林苒摇摇头，转头先走了。 本想直接回家，走到半道又转道去了装修着的四合院。 老远，就见门口蹲了个人。 她定睛一看，急忙上前。 “丁山大哥？你怎么找来了？ 哎哟，就你一个人？ 梁子他们呢？还好不？” 上次决定留在首都，她给拍过一封电报回去。 萧家的事儿她不好说，只是隐晦的提了几句，以后镇上的生意可能要交给他们了。 她也没在电报上留地址，压根没想过丁山他们会找过来。 丁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仔细绕着林苒走了一圈，见她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呦，我的大妹子，你一说要留在首都，咱们可吓坏了，生怕你出事。 正好田书记去咱们那，我们就问了一嘴你的情况。 田书记就把地址给我了，我一早就在这儿蹲着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丁山一边说着，一边把林苒拉进去。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解开衣服，拿出缝在裤腰带里的一叠钱。 “这钱你拿着，是饭店和服装店挣的。 你给我一个地址，以后的钱，我让梁子给你寄过来。 首都可不是咱那小地儿，处处都要钱……” 林苒捏着那一叠钱，粗粗看了眼最少也有七八百。 看得出，生意很好。 她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给丁山。 “大哥，我这一时走不开，你把这钱带回去给他们发个奖金。 等忙完这阵，我抽空回去一趟，该交待的交待，该计划的计划。” 丁山却不肯拿钱，看着林苒苦笑。 “大妹子，哥对不住你。 哥可能，不会回去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那臭婆娘又找上我了， 我虽然没搭理她，可她跟一块牛皮糖一样，黏着我不放。 她好歹跟过我一场，我还真狠不下心找派出所抓她，只能躲着她。 我要是还留在镇上，她肯定会搅和得我们连生意都做不了。 你帮大哥不少忙，大哥不想拖累你。 这趟出来，我跟梁子他们说好了，他们也支持。 我本来是想着，从你这儿走了之后，就去深市看看……” 林苒看着丁山，忽然笑了。 “丁山大哥，你想留在首都吗？” 啥叫打瞌睡来个枕头？这不就是？ 虽然丁山大哥不会做菜，可人圆滑，正好能帮她理事啊！ 丁山也回过神，猛的一拍脑袋。 “是啊，我咋没想到呢？ 赵春花就是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找到首都来？ 成，大妹子，从今儿起，我就是你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丁山连连点头，乐意得不得了。 林苒给丁山先找了个地儿住，她住的地儿毕竟是戴军生家，没经过他的允许，也不好带外人去。 安置好丁山，林苒准备回家。 “大哥，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到时候，好好吃一顿。 往后在首都，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听到家人两个字，丁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叫住了林苒。 “那个，妹子啊！ 我来的时候，咱镇上出了一件大事儿。 就，有户人家，找了个知青做媳妇。 谁知道知青跟村里人不清不楚，又想偷家里的钱回城。 谁知道被男人发现，两人拉扯间，知青不小心把男人弄死了，知道自己逃不过。 又一把火烧了家，没想到自己运气不好，被倒下的房梁砸昏了。 家里的老公公喝多了酒，也没逃出来。 等村里人发现的时候，一家都成焦炭了……” 丁山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苒的神情。 他说的那一家子，就是林苒的娘家。 当时梁子三令五申，让他别告诉林苒妹子。 说那家子不是东西，落得那个下场是活该。 林苒隔得那么远，知道了又能咋样？ 可他想着，那家子再不济，也是林苒的娘家人，就这么被烧死了，不告诉她也说不过去啊！ “都，没了？” 林苒艰涩开口，倒不是她如何伤心，而是这个身体本能的反应。 “就，你妹子跑了，可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哎哟，我这嘴。” 丁山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小心翼翼看着林苒，还想补救一下。 “妹子，你也别太伤心，落到这下场，也是他们自找的不是？” 听到林美凤没死，林苒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丁山大哥，我先走了。” 说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外头的日光，心里头豁然开朗。 第251章 去商场买衣服，碰上萧红星 丁山是个闲不住的，不用林苒交待。 每天一起床，就去了四合院，不管是卖力气，还是帮着打招呼，他事事都处理得周全得很。 这样一来，林苒倒是每天多了很多时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每天除了去首都医院，照顾萧老爷子和赵安安。 好像就没其他的事儿干了，她这人吧，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萧厉。 这天，她从首都医院出来后，看着天儿还早。 想着这几天首都天气不好，又冷了下来。 萧厉回首都时因为太过着急，也没带几件衣服。 她怕萧厉没衣服穿，就去了首都商场。 顺道，给丁山大哥买点衣服。 梁子他们买点礼物，到时候寄回去。 首都商场算是首都的一块牌面，不管是规模还是装潢，那都不是其他地方的商场能比的。 商场上下一共四层，第一楼是卖家具家电。 二楼是卖百货商品，三楼四楼是卖衣服的。 而且，走的是那种高端路线。 就是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林苒先上了三楼，三楼都是卖男装的。 她走走看看，摸摸这件，看看那件。 营业员见她这样，就要上前制止。 “同志，我们这………” 不等她说完，林苒已经先把衣服拿了下来。 “这件，这件，那件，还有最后那几件，都给我包起来。” 营业员一听，不由吃了一惊。 “同志，这些，你全都要吗？” 虽说现在买衣服不用票，可这些衣服加起来也不算便宜。 好几百块钱呢！这位女同志看着，也不像是款爷家的啊？ 林苒了然的笑了笑，拿出几张百元大钞。 “开票吧！我都要了！” 本来只想给萧厉他们买几件衣服，现在看看，自己也该置办些体面的衣服了。 不然走出去，别人瞧不起。 买好了男装，林苒让营业员给放在柜台。 又扭头去了四楼，想为自己看几件衣服。 许是看她手里捏着一叠卖衣服的票据，四楼的营业员对她倒还算客气。 见林苒进来，笑着上前。 “同志，喜欢哪件？我们帮你拿……” 四楼的女装不少，但真正出彩的不多。 一般人买几件衣服，都会选常规款。 这样，能多穿几年。 林苒却不喜欢那种中规中矩的，挑了两件长裙。 颜色也是艳丽的大红大紫，内里有一层薄薄的羊绒。 就算这个天气穿，外头罩一件薄薄的风衣刚好。 “这两件，拿给我试试！” 营业员正愁这样的衣服挑人不好卖，见林苒感兴趣，急忙取下来送去了试衣间。 林苒先穿了那件大红的长裙出来，裙子很贴身。 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大红的颜色也极其衬她的肤色。 穿上那长裙往镜子跟前一站，林苒自己都有些惊讶。 还真是，有点好看。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面黄肌瘦的难民模样。 吃得好喝的好，面色养好了，好像还长高了点儿。 衣服一换，跟以前就是判若两人。 就连站在边上的营业员，都忍不住真心夸赞。 “同志，你穿这裙子真好看。 就跟那画报里的港城明星一样，对，就那么好看。” 林苒很满意，转了一圈，进了试衣间，换了另外一条淡紫色的裙子。 刚要把手里的红色长裙交给营业员，让她包起来。 忽然，横空伸出一只手，把她手里的长裙抢走了。 “这条裙子，我要了！” 萧红星拿着那条红色的长裙不撒手，上回她来过，当时就看上了这条裙子。 可那会儿手里头不宽裕，就没买。 今儿个好不容易从她妈那拿了钱，立马就赶来买裙子了。 至于边上那个女人，她管是谁？ 一旁的营业员看看萧红星，又看看林苒，一脸为难。 “对不起，女同志，这条裙子，是这位女同志先看好的。 她刚才还试过了，要不，你再看看别的？” 萧红星一听，皱眉看了林苒一眼。 “这裙子我半个月前就来看过了，什么叫她先看上的？ 你们这些人的眼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不出谁才是经常来你们这买衣服的人吗？ 怎么，你们就做这一回生意，不做第二回？” 营业员咬了咬牙，忍着没吭声。 她们当然认识萧红星，一个月里头有半个月在这儿逛。 可是一般时候都是试得多，买的少。 这女同志虽然看着眼生，可刚才一下就买了不少衣服。 一次就赶上别人十次了，该把裙子卖给谁，相信是个人都知道吧？ “同志，你看咱们这儿还有其他的裙子，不然你去挑挑？ 下回再来新的款式，咱们先给你试成不？” 营业员试探的看向萧红星，想让她松个口。 萧红星哪儿受过这种鸟气，当即从怀里掏出几十块钱，塞给营业员。 然后拿着裙子，就要走人。 “我给钱了，裙子是我的了……” 营业员看着地上的钱愣了愣，急忙叫住萧红星。 “不是，同志，你……” 萧红星懒得理她，加快了些脚步。 眼见快到门口了，忽然觉得手里一空。 扭头一看，原来裙子被林苒给拿走了。 林苒也不跟她废话，把两条裙子交给营业员。 “这两条我都要了，麻烦你，开票去吧！”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耳朵聋了？ 都说了，这裙子是我的，还给我。” 萧红星气不过，转头就要跟林苒动手。 不曾想，林苒后退一步，忽然看了看地上的钱。 嘴角勾了勾，嘲讽的笑了起来。 “稀了奇了，头一回见人买东西拿假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营业员这会儿也总算找准机会，开了搂。 “是啊！同志，我刚想说你。 你这假钱也忒糊弄给人了，哪儿能自己画呢？” 萧红星低头一看，自己那张五十的钱，这会儿变成一张白纸画的钱。 那哪儿是假钱，假的不能再假了好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出门前。 三叔家的小崽子刚好扑上来，非要她带着出去玩。 她不耐烦的纠缠了一番，把那小崽子推开了才跑出来。 难道，钱就是那时候掉的包？ 第252章 姐姐，安安要被赶出医院了 看着地上那假钱，萧红星再厚的脸皮也遭不住。 只能狠狠看了林苒一眼，留下一句狠话。 “你，好，你等着，别叫我再见到你！ 不然，我丢你不客气。” 说完，仓皇而逃。 林苒笑了笑，半点没在意。 照旧给了钱，买下那两件裙子。 等从百货商场出来，她手上大包小包已经拎不下了。 先把该寄回去的，拿到邮局去寄了。 然后又去了丁山那一趟，把给他买的衣服送过去。 等回到家，天也黑了。 她刚进巷子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外徘徊。 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放下又拿起来。 接着，又放下。 最后似乎确定好位置，这才转头走人。 这一转头，就跟林苒打了个照面。 “林同志，你回来了？ 对不住，我来跟你道歉。 然后，给你道谢！” 宋明芳红着脸，低着头满脸不好意思。 上回听完戴军生的话，她这才知道自己误会得多彻底。 林苒好心请她回家，她却一句话没说就跑了。 更别提林苒救过她两回，也没好好道个谢。 林苒走上前，笑了笑，打开门。 “要不，进来聊聊？” 宋明芳抱起地上的东西，跟着林苒进了门。 进屋后，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苒。 “林苒同志，这是我哥特意托人从国外带回来。 叫什么，巧克力。 我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林苒看着那一列英文标签，知道这玩意肯定不便宜。 “我拿几个尝个味儿就成，剩下的你带回去。 咱们之间，可不说那些。” 宋明芳拗不过林苒，只能抓了一大把巧克力放在桌上，剩下的准备拿回去。 “还没吃饭吧？正好，家里有鸡汤。 吃面不？我给你煮一碗面。” 宋明芳其实从家里吃了晚饭才过来的，可听着林苒说要做吃的，嘴比脑袋答应得更快。 “好！” 林苒笑了笑，脱了外套进了厨房。 宋明芳跟进去，想帮忙打个下手。 白花花的面粉在林苒手里像是有生命一样，几个揉搓间，就变成了面条。 锅里的水烧开，面条下锅。 一旁的小炉子上，鸡汤滚开。 面条也就熟了，捞起来往碗里一放。 再从外头掐几颗青翠翠的香葱，切碎后往上一撒。 再来上一瓢鸡汤，那香味往上窜进鼻子里，香得宋明芳差点没站稳。 “好了，就这儿吃吧！ 有点火，不冷！” 首都天冷，这入夜后的天，不会比c市的冬天暖和。 林苒把炖完鸡汤的小炉子往桌底一放，拉着宋明芳坐下开始吃面。 热腾腾的面条裹着鸡汤的鲜美，吃上一口，从脑袋到脚板心都暖和起来。 一碗面条下肚，宋明芳跟林苒额上都出了蒙蒙汗。 她擦了一把，直冲林苒比划大拇指。 “林苒同志，你这手艺可真好。 回头要是萧厉同志对你不好，你跟他离婚。 我把你介绍给我哥，我有两个哥哥，可以让你慢慢选。 到时候你要成了我嫂子，我就有口福了……” 宋明芳说到这儿，忽然捂着嘴。 都怪林苒做的东西太好吃了，她吃完了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林苒倒是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宋明芳。 “为了吃一口我做的饭，连你两个哥哥都搭上了，那他们也太不值钱了。 不过，我还是觉着我男人好。 戴军生，都跟你说了？” 那天在医院，她带着口罩，宋明芳没认出她。 她倒是认出了宋明芳，当时那情况，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 宋明芳不知道那么多，只听林苒提起戴军生，红着脸低下头。 “他，他是被我逼着问，才跟我说了两句。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的。 我保证，真的……” 宋明芳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就是跟林苒投缘得很。 两人统共也没见几次面，但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天晚了，林苒怕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索性留她在家一块睡了一晚，宋明芳也借了电话跟家里去了个电话说了一声。 晚上，跟林苒躺在床上。 她试探的问了问林苒，对于戴军生的印象。 林苒想了想，老实回道。 “就觉得，是个挺热情的同志。 嘴又甜，人也长得俊，很遭姑娘家喜欢。” “是吧？我也觉得。” 宋明芳的语气有些低落，就是太遭姑娘家喜欢了。 所以，她爸跟大哥二哥他们，才不放心啊！ “林苒姐，我打个比方啊。 就是，你爸妈他们，要是不喜欢萧厉同志。 可你又特别喜欢萧厉同志，你该咋跟他们做思想工作？ 让他们，接受萧厉同志？” 林苒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当啥都不知道。 “这事，当然是得提点萧厉同志一下，让他自己好好表现。 他要是真心喜欢我，就得克服这些苦难……” 宋明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是这样吗？那我试试？” ———————— 第二天一早，林苒起床的时候，宋明芳已经走了。 她给留了一张字条，还给买了早饭。 说是她大哥找到这儿了，着急接她回家就先走了。 等过一阵，再来找林苒。 林苒也没当一回事，起床吃了早饭，熬好汤拎着去了首都医院。 今天是跟赵安安约定，讲故事的日子。 她先去了那锅炉房边上的杂物间，把鸡汤倒出来晾着，又拿出一本故事书摆在桌上。 一想到赵安安待会儿看到这些的开心模样，她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没过一会儿，就听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赵安安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看到林苒在里头，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几许笑意。 “林苒姐姐，你在这儿啊！ 我还怕你今天不来，没办法跟你告别呢！” “告别？安安要去哪儿吗？ 什么时候回来呢？姐姐好过来找你！” 赵安安苦笑着，摇了摇头。 “姐姐，安安要被赶出医院了。 以后都来不了了，对不起啊！” 爸爸说，没有钱交医药费。 已经欠了医院很多很多钱了，医院不肯再让她住下去。 林苒看着赵安安的神色，也猜到了些什么。 招呼她过去，先把鸡汤喝了。 接着，又把故事书塞给她。 “这个，你先拿着，我过几天再给你念。 对了，你爸爸来了吗？” 第253章 我是护士，不是你家丫鬟 赵安安喝完了鸡汤，冲林苒挥了挥手，恋恋不舍的走了。 她知道，这一走，只怕以后都见不着姐姐了。 林苒也没多说，收拾了一下跟在她后头。 待看见赵安安进了病房，她正想去护士那打听一下情况。 走到转角，就见一个中年汉子拦着护士长苦苦哀求。 “护士长，你再通融我几天。 我，我马上就能借到钱了。 安安现在的情况，出院的话，等于是让她等死。 她妈已经没了，家里就我们爷俩了。 能不能，给我留点活着的念想？” 赵安安是医院的常客，医院的护士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年纪小小，却极其懂事。 其他孩子打针吃药，鬼哭狼嚎。 她却从来不吭声，有时候遇到不熟练的护士，扎针没扎中，她还会反过来安慰人家。 可是，她们同情归同情。 能帮的，也不多。 护士长看着男人，长叹了一口气。 “安安爸，不是咱们不帮。 是医院有规定，你们已经欠了快三百块钱了。 这钱要是再不给，可是要我们来贴补上去的。 这样，我给安安留个床位。 你先把她带出去，等借到钱立马送回来。 这样，也不耽搁治疗，你看行不？” 中年汉子一听没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护士长，我求求你了……” 他不是不想借，而是已经没地儿借了。 安安一病这么多年，远亲近邻起先还会同情，听他借钱，还会给他凑点。 可安安这儿就是个无底洞，日子久了，大家都厌了。 一听他在外头路过，立马关上门。 酒楼那边老板这几天都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为了给安安治病，家里的破房子也卖了。 现在把安安接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万一安安知道了，肯定会说不治了。 闺女是媳妇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说啥也不想放弃。 护士长见老大个男人就这么跪在跟前，一时也犯了难。 可规定也不能坏，没办法，她只能咬咬牙扶起安安爸爸。 “这样，我再给你一天时间。 你先去想想办法，如果明天还不能把钱交上。 那，那也别怪我。” “唉，好好，我这就去！” 安安爸急忙爬起身，咬咬牙转头走了。 林苒怕他尴尬，扭头站在一边。 等人走远，她才上前问护士长。 “您好，同志，我是赵安安小姑娘的朋友。 我想问问，她这边欠了多少医药费？” 护士长说了个数字，林苒二话没说，就把钱补上了。 末了，还叮嘱护士长，不要说出去。 等忙完，林苒立马去了萧老爷子的病房。 今儿个这一折腾，比平时晚了些。 “萧爷爷，你饿了不？ 你孙媳妇去学雷锋去了，来晚了些。 我跟你说，今儿个炖的鸡汤滋味那叫一个绝。” 林苒找了枕头，把萧老爷子垫高了些。 然后倒出鸡汤，一勺一勺喂给老爷子。 眼见一碗鸡汤就要见底，忽然，病房门砰的一下被踹开。 接着，萧红星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妈，都怪那小傻子，我才丢了大脸。 这么多年，他惹了多少事？ 我给他两巴掌教训一下他怎么了？你还当着三叔的面教训我？ 哼，你说，你是不是重男轻女？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赵红翠跟在后头，见病房里有人，赶紧拉了萧红星一把。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说什么傻话呢？ 别一口一个小傻子，那也是你堂弟，有名字的。 啥叫妈重男轻女？妈就你一个闺女，不疼你疼谁？ 现在这节骨眼上，咱们跟你三叔他们还不能撕破脸。 万一得罪了他们，他们转头跟你大伯搅和在一起咋办？ 你又不是不知道，萧厉回来了……” 到底是顾忌有外人，她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红星可不管那么多，气哼哼的坐在一旁。 “萧厉回来了又怎么样？他一个瞎子，又早就离开部队了。 爷爷都这样了，也帮不了他，他能怎么样？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那条裙子。 现在没了，你赔给我。” 赵红翠就这一个闺女，确实一直娇惯得厉害。 见她气成这样，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 “别气别气，妈给你钱，你再去买一条。 不，两条。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赵红翠掏出一百块钱塞进萧红星手里。 萧红星捏了捏钱，一把塞进裤兜里。 一抬眼见到林苒正给萧老爷子擦嘴，没好气的踹了脚她身边的小推车。 “喂，你们护士都学过穴位按摩吧？ 快过来，给我按按头，我头疼死了……” 小推车撞在林苒腿上，疼得她皱了皱眉。 萧红星没管那么多，不耐烦催促道。 “愣着干啥？赶紧过来。” 林苒深吸一口气，她怕她正过去，忍不住给那玩意一个大逼斗。 原来，跟她抢裙子那货，是萧厉的堂妹？ 这目中无人，仗势欺人的样子，还真是跟韩丽娟他们一个样。 她也就奇了怪了，萧家那一家子歹竹，是怎么长出萧厉这根好笋的。 这一对比，她越发觉得萧厉好了。 “对不起，我是护士，不是你家丫鬟。 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医生，我帮不了你。” 林苒说着，扭头就要走人。 谁知道，赵红翠不乐意了。 “嘿，我说你个护士，哪儿来这么大的脸？敢这么跟我闺女说话？ 别说她让你按个摩了，就算她让你给她洗脚，你也得洗。 知道我们的身份吗？首都萧首长家的，你没听过？” 林苒瞥了眼病床上昏睡不醒的萧老爷子，不由好笑。 “就算萧家有什么功勋，那也是萧老爷子自己打出来的。 萧老爷子自己都没想仗着这功勋，为自己谋好处。 你们这些做晚辈的倒好，生怕萧老爷子脸上不够黑，赶着给他抹屎。 要是萧老爷子知道，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这话戳中了赵红翠的肺管子，当年老爷子身体好的时候，确实对他们耳提面命，让他们在外头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低调，不能仗势欺人。 当年为了仰仗老爷子过活，她也只能忍着。 现在老爷子都这样了，眼见她男人就要冒头，她干啥还要受这鸟气？ “好，好一张利嘴，等着，我叫你们护士长来……” 赵红翠起身，就要出门。 萧红星却忽然想到什么，拉住了她。 “妈，等会儿，我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 第254章 我这老头子给她撑腰，够不够格? 没等赵红翠细问，萧红星已经快步走上前，一把扯下林苒面上的口罩。 看到林苒那张熟悉的脸，萧红星几乎跳起来。 “妈，就是她就是她，是她跟我抢裙子，还让我丢脸。 快，叫我爸过来，把她抓进去，好好逼问一下。 她是不是对岸派来的特务，专门对付我们这些军属的。” 见被认出来，林苒也懒得再装，把口罩扔到一旁。 上下扫视了萧红星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就你这样的智商，需要人对付？ 一点家底，自己抖得干干净净，给点好处，你连家都卖了……” 萧红星气得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林苒。 赵红翠见自家闺女受了委屈，憋不住火，就要上前教训林苒。 “好你个小贱人，要撒泼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没等碰到林苒，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萧卫民走了进来，见到这架势，赶紧关上门，压低声音。 “干什么？这可是在医院，还是老爷子的病房里。 叫外人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赵红翠知道现在对萧卫民是关键时刻，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 不动手，不代表她就这么放过林苒。 “卫民，你不知道，这小护士仗着自己现在照顾老爷子，可狂了。 不仅欺负我们家红星，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我这不是被她气昏了头，也不至于这样……” 萧红星也点点头，赶紧上前添油加醋，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又狠狠瞪着林苒。 “爸爸，这样的人留在爷爷身边，肯定不安好心。 我看，你还是得把人抓回去，好好审问清楚才行。” 没等萧卫民说什么，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进来的，是萧卫国和韩丽娟。 两人一进门，就跟萧卫民吵了起来。 “老二，你还是人吗？ 你可是萧厉的亲二叔，不帮他就算了。 怎么能背地里使绊子？坏他的婚事？” 看来，是他跟宋家递消息的事，被萧卫国知道了。 萧卫民也不觉得羞愧，满脸坦然的看着他们。 “怎么，我说错了？ 萧厉难道没有结过婚，没有媳妇？ 我只是不愿意看宋家被你们骗得团团转，好心提醒了一嘴。 宋家要是真有心跟你们结亲，也不会轻易放弃。 说白了，他们本来也瞧不上你们。 只是借了我的嘴，顺理成章退了这婚事。 老大，别怪我说你。 人家宋家也不是傻子，你自己屁股不干净。 他们怎么舍得，把唯一的闺女交给萧厉呢？” 这是在提醒萧卫国，还没离婚就跟韩丽娟搅和在一起的事儿。 韩丽娟登时黑了脸，没好气道。 “二叔，就事论事，提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咱们就说，这事是你搅黄的没错。 我们可不管，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 以后，你也别想有清闲日子过。”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萧卫国已经到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老二家可不同，他们还铆足了劲想往上爬呢！ 闹起来，也不见得能沾到好。 赵红翠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现在见韩丽娟咄咄逼人，也不客气了。 “嘿，我说你个破鞋上位。 还真当自己是一块好料了？我可告诉你。 但凡你敢出去乱说，我保证让你连萧家的门都进不了。” 韩丽娟冷笑：“怎么，你以为我是萧厉那村妇媳妇？ 还进不了萧家的门？我跟萧卫国可是扯过证，老爷子点过头的。 就凭你，也想把我赶出去？我呸……” 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眼见事态就要失控，忽然，韩丽娟眼神一闪，眼珠子落在病床边的小护士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 这声不算友善的招呼，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苒身上。 萧红星狐疑的皱起眉头：“怎么，你们认识？” 韩丽娟咬咬牙：“喝止是认识？这不就是萧厉那村妇媳妇？ 我还以为她跑回乡下去了，结果她倒好。 居然不声不响的躲在这儿？可叫我们好找啊！” “什么？这就是那村妇？” 萧红星惊叫出声，要是韩丽娟不说。 谁能想到，这个打扮时髦，出手阔绰的是个村妇？ 看来，萧厉应该给了她不少钱。 这样想着，她越发恨了。 “萧厉倒是会藏媳妇，藏到爷爷跟前了。 也不怕她动歪心思，害了爷爷……” 萧红星就是看不惯林苒，随口一说。 没想到，韩丽娟和萧卫国却听进心里去了。 是呢！他们正愁没个合理的理由解决掉这个麻烦。 现在，送上门的借口不用白不用啊。 萧卫国微微顿了顿，看向萧卫民。 “咱们的事先放一放，这女同志想谋害首长。 罪名不小，你抓进去，严加审问。 看看她后头有没有同党，查清楚后，应该能秘密处决……” 萧卫民虽然不想帮萧卫国，可刚才听赵红翠说，这人找过自家闺女的麻烦，就当，给闺女出口气。 “这位女同志，罪名你都听清楚了？ 走，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在场的人都想林苒消失，唯一能帮她证明的萧老爷子昏睡不醒。 这一去，恐怕再也没机会见萧厉了。 林苒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罪，你们退开，不然我喊人了。” 萧红星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嘲讽的勾了勾唇。 “你喊啊！我看，谁敢管这事。 哼，萧厉不在，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真可怜啊！ 我早说了，别得罪我。 不然，有你好看。” 林苒看了看门口的距离，心中估算了一下打翻几人，逃出去的胜算有几成。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韩丽娟先一步挡住了门，示意萧卫国和萧卫民动手。 “你们抓紧……” 话没说完，忽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看向林苒身后。 眼见几人的神色忽然变了，林苒怔了怔，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 刚想回头，看个究竟。 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略微苍老，但带着威严的声音。 “没人撑腰？那我这个老头子，给她撑个腰？ 你们看看，够不够格？” 第255章 在我这儿，林苒就是唯一的孙媳妇 “爸，爸……” “爷爷？你，你怎么醒了？” 病房里萧家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 医生当初不是说，老爷子不会醒了？ 他们还特意叮嘱，让保守治疗，怎么保守治疗，还能把老爷子给治好了？ 萧远洋看着神色各异的萧家人，心里明镜似的，冷哼一声。 “怎么，我醒了，你们害怕了？ 早知道这样，为什么当初没在家弄死我算了？” 他十六岁就上战场，枪林弹雨闯过来。 后来被人诬陷下放，尝尽了人间冷暖。 本以为，已经没什么事能叫他生气了。 可看着这一窝不肖子孙，他气得肝疼。 这段时间他们在病房说的话，他都听得差不多。 他人还没死呢，一个个的就开始算计他的身后事。 指望靠他的名头，为自己谋好处。 哼，现在他醒了，他们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没等他们说什么，萧远洋就拍了拍身侧的床板。 “林苒啊！你站过来，今儿个老头子在这儿，没人能动你……” 这架势，是打定主意，要为林苒撑腰了。 萧红星到底年轻，很快回过神来。 “不是，爷爷，我可是你亲孙女。 她是一个外人，我被她欺负了，你不向着我，还替她撑腰？ 你是不是脑子病糊涂了？我找医生来替你看看？” “红星！”赵红翠立马拉了萧红星一把，挤出几丝笑，陪着小心看着萧老爷子。 “爸，红星就是嘴快，心不坏。 你没醒来的时候，她也经常来这儿照顾你呢！ 她没说错，你躺了这么久。 很多事都不太清楚，可别被有些人给骗了。 要我说，这萧厉找的媳妇恐怕也不简单。 应该让老大他们好好查查，免得招些麻烦进咱们萧家……” 萧远洋听到这儿，冷笑一声。 “萧家的麻烦还少？你们一个个的确实孝顺。 不让我死，又不让我醒。 倒是难为你们用心了，从今儿起。 我这不欢迎你们，就让林苒和萧厉过来就成了……” “爸……” “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萧卫国和萧卫民一同开口，想到老爷子醒了，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行事了。 忍了忍，萧卫国放缓了语气。 “这女同志心机颇深，骗我们回乡下去了。 结果却一直躲在首都，本来我替萧厉都选好了一门婚事。 可是，却被她搅和黄了。 以她的身份，怎么配得上萧厉？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也该为萧厉想想。” 韩丽娟回过神，也小心翼翼说了一嘴。 “是啊！爸，您总不能让萧厉一辈子就这么混日子吧？ 他现在眼睛看不见，要是不能留在首都。 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萧厉为什么眼睛看不见？” 萧远洋猛的坐起身，因为太过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 韩丽娟装作不小心，捂着嘴后退两步。 “对不住，爸，我忘了，这事还没告诉你呢？” 当初萧厉拍回家的电报，被她拦下了，压根就没让老爷子知道。 现在老爷子刚醒，知道这个小心，会不会急火攻心？ 然后，再昏过去？ 没等韩丽娟的算盘打好，林苒就凑到萧远洋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爷爷，放心，他好了。 待会儿让他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又替萧远洋顺了顺气。 萧远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缓了口气，看向韩丽娟。 “老大，你担心林苒配不上萧厉？ 哼，不如先看看自己身边的人，配不配进我萧家的门？ 从今儿个起，你们都搬出去。 儿孙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分家了。 有一点，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在老头子这儿，林苒就是我唯一的孙媳妇，其他人，我都不会认……” 这下，不光萧卫国和萧卫民，赵红翠和韩丽娟也变了脸。 从老宅搬出去，那不是等于告诉外人，老爷子要跟他们断了关系？ 以后他们往上走的路，肯定就窄了。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病房门被人推开。 萧远洋的警卫员和萧厉气喘吁吁的走进来，萧远洋松了一口气，略微疲惫的摆摆手。 “小孙，把他们赶出去，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他们进来。” 警卫员上前，打开病房门，对几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甭管萧卫国和萧卫民多厉害，警卫员也不会给他们半分面子，他只听萧老爷子的吩咐。 萧卫国和萧卫民没办法，只能狠狠瞪了萧厉和林苒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小孙把人送走后，也离开了病房，带上房门。 这下，病房里只有林苒和萧老爷子还有萧厉三人。 一时间，三人都没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等了一会儿，林苒小声开口。 “不然，我先出去？” “出去什么？叫这臭小子听见，还以为老头子怎么你了。” 萧远洋皱了皱眉，示意林苒留下。 他是个火爆脾气，萧厉又是个冷性子。 爷孙两总是说不上几句，就能吵起来。 有林苒在，没准还能多说两句。 萧厉皱了皱眉，把林苒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你有事冲我嚷，别吓唬她。 这是我媳妇，你不疼，我疼。” “你这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嚷了？” 萧远洋差点气得从床上跳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些不肖子孙，都是来克他的。 “萧厉。” 林苒拉了拉他的衣摆，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爷爷刚才帮我撑腰，把你爸和二叔他们，好一顿骂。 他没有冲我嚷，只是习惯了大嗓门。 我知道，你见爷爷醒了，也很开心。 有什么话，慢慢说好不好？” 萧厉松开眉头，眉眼变得柔和了不少，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你累不了？去边上坐会儿？ 我跟老爷子说两句话，就送你回家。” 林苒笑了笑，走到一旁坐下，没再打搅他们爷孙两。 萧远洋见着，自家那个平时跟刺猬一样的大孙子，在林苒三两句安抚下，登时变得比孙子还孙子。 登时砸吧了一下舌头，随即又想，这样也挺好。 缓了缓神色，他看向萧厉。 “黑了，也瘦了点，不过看着，更像个男子汉了。 这次回首都，有什么打算？ 想回学校？还是部队？ 你也看见家里这摊烂事，你要想回部队，恐怕有点难。” 第256章 今儿起，他就住这儿不回萧家了 萧厉侧痛殴看了林苒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但还是想试试。” 如果一直这样，他护不住林苒。 萧远洋也看出萧厉心中所想，从心里支持。 “自打病倒后，我就有意把权放出去。 现在你二叔三叔钻研得厉害，我要是再出面，势必会引起不满。 你要想回部队，倒是能去求求老江头。” 萧厉也没细问，武红就推门进来了。 见到里头这情形，不由笑了笑。 “哟，我这来的不是时候？ 我本来还想告诉林苒，老爷子昨儿个就醒了。 这是，来晚了？” “昨儿个就醒了？”林苒吃惊的看了萧老爷子一眼，可她先前给老爷子喂汤的时候，他都没啥动静啊？ 萧远洋被揭穿，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这不是怕醒了，就没那些汤水喝了？ 你这小同志，年纪不大，手艺那叫一个好。 我就是被你这手艺，给馋醒的。” 林苒起身走上前，拿起饭盒笑了笑。 “甭管是怎么醒的，总归醒了就行。” 说着，她扭头看向武红问道。 “武教授，爷爷现在能吃点其他的吗？ 难得他醒了，我明天想给他做点好吃的。” 武红无视了萧老爷子疯狂对他使眼色，郑重道。 “老爷子才刚醒，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暂时，还是以清淡的汤水类为主。” 林苒看着萧老爷子无可奈何的瞪眼，不由好笑。 “那行，我知道了。” 萧老爷子赌气的背过身，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们也走吧！ 好好带她在首都玩两天，等我好点了。 再帮你们把婚事准备一下，别听你爸他们说。 咱萧家，只要是正经姑娘，都能进门。” 萧厉勾了勾唇，握住林苒的手。 “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醒了，林苒打心底里高兴。 加上今天就做了一件好事，就准备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她带着萧厉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好些菜。 半道还带着萧厉去了一趟丁山那，要他晚上一块来吃顿饭。 丁山得知萧厉眼睛能看见，那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感情你们一直在骗咱们？看来瞎了眼的不是萧知青，而是我们。 这么久，咱们愣是没发现……” 林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对不住啊，丁大哥。 当初，也是情势所逼。” 丁山回过神，赶紧摆手。 “这有啥对不住的？总归萧知青能好就是好事。 现在，你们可以要个孩子了。 有他在，也不愁养不活你们娘两……” “嗯，丁大哥说得对，我觉得这事也是该提上日程了。” 萧厉自然的接过话头，握紧了林苒的手。 林苒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两人回到四合院，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挤在不大的厨房里，开始做饭。 林苒切菜，萧厉洗菜。 很快，香味就飘了出去。 正忙活着，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林苒脱不开身，只能招呼萧厉去开门。 “萧厉，你去看看，应该是丁大哥来了。” 萧厉嗯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打开门。 门外的不是丁山，而是宋明芳。 她本是笑眯眯的等着林苒开门，送上手里的糕点。 冷不丁，门打开了，出现的是一张她一点都不想见的冷脸。 登时愣在原地，笑容也僵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苒呢？我，我找她呢！” 这话问得萧厉直皱眉，他冷冷开口。 “这是我媳妇住的地方，我在这儿有什么奇怪？ 你找她有什么事？” 宋明芳咬了咬唇，不知道为啥，就是有些怵萧厉。 “我，我上回在这儿住了一晚上。 那会儿你都没住这儿，怎么突然就住过来了？” 萧厉简直要被气笑了，感情他来这儿住，还得经过宋明芳的同意？ “你到底找她有什么事？” 屋里的林苒等了一会儿，没见丁山进来。 不由探头，问了一嘴。 “怎么回事？” 宋明芳见到林苒，像是见到了救星。 “林苒，这是给你带的。 明天，明天我请你吃饭。 你，你一定要来啊！ 就在德明楼，记住了……” 说完，也不等林苒出来。 赶紧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转头一溜烟跑远了。 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林苒走到门口一看，哪儿还有宋明芳的身影？ 她捡起地上东西，扭头看了萧厉一眼。 “明芳怎么门都不进就跑了？你吓唬她了？ 她人不错，你别对她有偏见。” 萧厉无辜摊手，关上门。 “这可真不怪我，是她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我也没说什么。 也就戴军生那种笑面虎，能哄得她团团转吧！” 林苒不由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哟呵，你这都看出来了？” 萧厉拧了拧林苒的鼻子，把她那点念头掐死在脑海里。 “我没关注宋明芳，但我了解戴军生。 他平时对人是笑眯眯的，可从没像那天那样。 当着外人的面，失了分寸。 他要是不喜欢宋明芳，我萧字倒着写。” 林苒一把拉下萧厉的手，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 “可我听明芳那意思，她家里人好像不咋喜欢戴军生。 他们两的事，估计没那么容易。” 萧厉捧着林苒的脸回头，微微附身咬了咬她的唇。 “媳妇，在我面前，别太频繁提到别的男人。 我会醋，知道吗？” 他咬得不疼，反而有些痒。 林苒脸红了红，勾住他的腰。 “你这人，还真是个醋坛子。 别这样，待会儿丁大哥过来看见了，多不好？” 萧厉本就素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萧老爷子醒了，他不用再被萧家人制衡。 难得有单独的机会，跟林苒腻歪一下。 就跟那火星子遇到火药一样，碰上就炸了。 他搂着林苒，又是贴又是咬又是蹭的。 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 “不然，这顿饭改天再吃？” 林苒回过神，赶紧推开他。 “想啥呢？这大白天的，去，洗个冷水澡去！” 萧厉看着林苒的背影，哑声失笑。 行，先到这儿，也不着急。 毕竟，他有的是时间。 今儿个起，他就住这儿不回萧家去了。 第257章 只要你离婚，跟我女儿结婚，我既往不咎 不多会儿，饭菜都熟了。 林苒看了看天色，都黑透了。 丁山还没来，她不由有些担心。 “萧厉，丁大哥怎么还没来？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要不，我去看看？” 萧厉点点头，正准备出门。 “你待在家里，我去看看。” 一开门，就见丁山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尴尬。 “那个啥，萧知青，我忽然想起……” 林苒听到动静，赶紧迎出来。 “丁大哥来了？快进屋，饭菜都好了，就等你了。” 丁山闻言，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屋。 落了座，林苒热情的招呼他吃饭喝酒。 “丁大哥，这酒是我自己酿的。 技术比以前要好多了，你尝尝？” 上回天保伯给的酿酒秘方，她自己试过了。 那会儿虽然觉着味道也不差，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因为很多东西，镇上都买不着。 来首都后，她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又想着自己准备开酒楼。 就又把那酿酒的方子拿出来，该买的都买齐了。 自己又做了些改良，前两天她闻过味儿，好像还不赖。 不过，毕竟她也不是老酒虫，好坏还得懂的人品。 丁山落座，看着满桌的好菜，不住的吞口水。 本是想快点吃完，赶紧回去。 免得打搅了萧知青跟林苒的独处时光，可等林苒把酒一倒上。 那醇香的滋味，登时勾得他双眼都直了。 浅浅喝上一口，他立马比划了个大拇指。 “妹子，你这厨艺登峰造极了，酒也酿得出神入化。 以后这酒楼开了，咱还愁没生意吗？” 他早些年走南闯北，也跟人喝过些好酒。 这一尝，自然就尝出了好坏。 “那就好，我还担心酒不好，影响生意。” 林苒落了心，招呼丁山喝酒吃菜。 两杯小酒下肚，丁山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一直说到月上中天，才趔趄着脚步离开。 林苒收拾好碗筷，洗完澡出来。 见萧厉还在房间，不由好奇。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萧厉起身走到林苒身边，把人拉进怀里。 “我人都在这儿了，你一开口居然想赶我走？ 媳妇，你一点不心疼我……” 不同于在外人面前的冷硬，他的语气听着倒有点撒娇的委屈。 林苒感觉到萧厉身上的变化，不由红了脸。 “我不是，我没有。 就是，那个，啥，我没准备。 现在这情况，我觉得还不适合要孩子！” 萧厉勾了勾唇，从裤兜里摸出一盒东西，塞进林苒手里。 “瞧你，这些事哪儿需要你费心。 你先歇会儿，我去冲个澡……” 两人许久没亲热，这一折腾，就到了天亮。 临近天明，林苒只觉得浑身都要累散架了。 疲惫的闭上眼，任由萧厉给她擦洗换衣。 最后昏睡过去前，依稀好像听见萧厉说要去办个什么事儿。 她没细问，沉沉睡着了。 萧厉爱怜的亲了亲林苒的鬓角，给她盖好被子。 又买好早饭，热在厨房里，这才转身出了门。 —————— 他一路打听到宋家，站在宋家大门外，敲了敲门。 “谁啊？” 片刻后，屋里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 随即，宋明芳打开门。 见到外头的萧厉，登时吓得后退一步，就想关门。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萧厉皱皱眉，上前一步，沉声询问。 “请问，宋光辉同志在家吗？” 没等宋明芳回话，屋里就传来宋光辉的声音。 “明芳，一大早的，谁啊？” “爸……” 宋明芳的语气带着几分哭腔，宋光辉听到动静出来一看。 见到萧厉，眉头紧皱。 “你是，萧家那小子？ 明芳，他欺负你了？” 他虽然没跟萧厉打过照面，但当初萧厉在军营可是个拔尖的。 部队领导提到他，没一个不说个好。 远远路过，他也瞧过两眼。 当时就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所以萧卫国找上门，就算知道萧卫国屁股不干净，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婚事。 看中的，就是萧厉这小子自身过硬。 没想到，这小子也不是个好的。 居然背着下乡结了婚，还想骗婚。 哼，他没大扫帚打出去，都算给萧首长面子了。 “爸，他没有欺负我。 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宋明芳害怕萧厉，却也不想冤枉他。 毕竟，他是林苒的男人。 萧厉几步上前放下带来的礼物，诚恳看着宋光辉。 “宋叔叔，我知道你对我不满。 但也有几句话，我得来说个清楚。 我下乡结婚不假，也没想瞒着你们跟宋家结亲。 这都是我爸动的歪心思，并且想用我媳妇的安危威胁我就范。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我媳妇也在首都。 未免不必要的误会，殃及无辜。 我不得不上门解释，以后若是您还有什么不满。 可以直接找我，不要为难其他人……” 宋光辉也不是个蠢的，自然听得出萧厉的话外之音。 “其他人？不就是你媳妇？ 哼，你这小子以为我是什么人？ 犯得着跟一个不相干的女同志过不去？” 萧厉点点头：“那就好，虽说这婚事不是我促成的。 但责任一半也在我，今儿个我上门，任打任骂。 过了今儿个，宋叔叔再想找我，怕就难了。” 看着萧厉那不卑不亢的模样，宋光辉眉头松开。 “这事，我只找你爸。 长辈之间的事儿，跟你们晚辈没关系。” 萧厉闻言，也没多说，转身要走。 快到门口时，却被宋光辉叫住了。 “等会儿，小子，你当真不想娶我女儿？ 娶了她，你能少走很多弯路。 要是我说，我不介意你头一桩婚事。 只要你能离婚跟我女儿结婚，我就既往不咎，怎么样？” 宋明芳一听，不由急了。 “爸，你说什么呢？” 宋光辉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萧厉回过头，看着宋光辉淡淡勾了勾唇。 “不瞒宋叔叔，就算再给我一百次机会。 我的选择，也都是我媳妇。 男人的前程，是靠自己挣来的。 可不是靠卖媳妇，得来的……” 说完，他行了个礼，转身大步踏出了宋家大门。 宋光辉看着他的背影，由衷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还真挺喜欢这小子的。” 骨气够硬，人也实诚，关键还对媳妇好。 这样的男人，做他女婿多好？ 第258章 走，去德明楼吃饭 看着萧厉走远，宋明芳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爸，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知道萧厉的媳妇多好，还想害她离婚？” 宋光辉一听，有些懵了。 “你不光认识萧厉，还认识他媳妇？ 怎么，没听你说过？” 宋明芳跺跺脚，恨不得拎着宋光辉的耳朵再说一遍。 “那个救过我两次的女同志，就是萧厉的媳妇。 人温柔漂亮，厨艺又好。 要不是被萧厉抢了先，我都想介绍给我大哥二哥了。 哼，你刚才就不该说让萧厉离婚跟我结婚。 你该说，让萧厉离婚。 让我大哥二哥跟他媳妇结婚……” “去去去，你这丫头，嘴上越来越没把门了。” 宋光辉掏出几十块钱，塞给宋明芳。 “出去玩儿去，别成天憋在家里。 现在没对象了，自己去找个。 不然到时候爸就给你介绍了……” 宋明芳把钱推回去，扭头回了房间，背了个小皮包出来。 “我不用你的钱，我自己有津贴。 你自己在家，我出去跟萧厉媳妇吃饭了……” 宋光辉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一言难尽。 得，没惦记上萧厉，惦记上人媳妇了…… —————— 宋明芳找到林苒家，再三确认了一遍，萧厉没子啊。 这才把林苒邀了出来，她还不忘跟林苒说了一下萧厉去过她家的事儿。 昨儿个被折腾的狠了，林苒还没回过神。 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人也无精打采的。 听宋明芳说完早上的事，她不由顿了顿。 “我说他怎么一大早没睡觉，跑出去了。 原来，是去赔礼道歉去了。” 要这事不牵扯到她，萧厉肯定不会走这一遭。 啧，这男人，还真是怪贴心的。 想到这儿，林苒不由甜甜笑了笑。 宋明芳侧头看着林苒，有些不解。 “所以，你们想起自己对象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 那，你男人想起你，也这样吗？” 她实在没办法想象，萧厉这幅模样，该多吓人？ 林苒笑了笑，挽着宋明芳的手往前走。 “我还奇怪，你怎么就这么怕他。 他虽然性子冷了点，不好接近，可人不坏。 你想，能给戴军生玩这么多年的兄弟，会是什么坏人吗？” 宋明芳瞥了撇撇嘴，嘟囔道。 “那戴军生要是你男人那样，我早吓跑十里地了。 戴军生总是笑眯眯的，说话的时候轻言轻语，生怕吓着人。 办事总是妥妥当当，会顾忌你的自尊。” 听着宋明芳提到戴军生滔滔不绝，嘴上就没歇气的时候，林苒赶紧摆手。 “打住打住，我看着你家戴同志可没那么好。 我还是觉着，我家男人最好……” “林苒，你就会笑话我，他才不是我家的。” 宋明芳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不等林苒说啥。 她又重新恢复了精神，指着前头的德明楼快步上前。 “算了，不提他了。 走，咱们去吃咱们的。” 德明楼依旧宾客满座，门口的礼宾小姐也依然笑容可掬。 可林苒还记得，上回被挡在外头的事儿。 但今天是宋明芳做东，她这个被请的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宋明芳走上前，礼宾小姐立马把人请了进去。 “宋同志，你订的位置给你留着呢！这边请……” 有宋明芳在，林苒倒是顺利进了门。 德明楼楼上比在外头看到的更加宽敞，约莫能摆个三五十桌。 不过为了宽敞好看，这会儿只摆了大概二十桌。 每桌都坐得满满当当，服务员穿梭其中。 热闹，却又不杂乱。 宋明芳事先定过位置，特意选了个僻静的角落。 两人坐下后，服务员立马送上菜单。 宋明芳以前跟她大哥二哥来过两次，点了几道他们这儿的招牌菜。 “林苒，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把菜单递给林苒，林苒摇摇头，拿给服务员。 “我没来过，就先照这些上！” 服务员嘴角嘲讽的勾了勾，拿起菜刀转身走了。 “好，请两位稍等！” 等菜的功夫，林苒想上厕所。 就跟宋明芳说了一声，起身去找厕所。 半道遇到那服务员，她问了一嘴。 可人家似乎很忙，随手指了个方向。 “往那直走……” 林苒往前看了一眼，几条岔路，只能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一条。 走到底，发现自己来到了天台。 另一边就是厨房，她这才发现，是走错了。 正准备走人，忽然听见天台上有人说话。 “楼老板，算我求求你了。 你让我预支三个月的工资吧！我，我们家安安的住院费已经拖了很久了。 再不交，她就要被赶出医院了。 这样，咱们不是说今年要签什么合同吗？ 我，我跟你前十年，不，二十年，成不？” 赵勇捏着自己的厨师帽，对着楼一德苦苦哀求。 楼一德才三十，肚子已经快比他年纪还大了。 他摸了摸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斜着眼看着赵勇啧了一声。 “啧，赵勇啊！ 你跟我爸学徒这么些年，他一直没亏待过你。 把你当半个儿子一样待，我有的，你都有一份。 可你看，他这走了不到两年。 你是怎么干的？三天两头请假不说，还经常找我借钱。 都跟你这样，我这酒楼还开不开？ 以前你都只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资，我想着这么多年的交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倒好，一张嘴就是三个月工资。 再过段时间，是不是只要钱不干活了？ 哼，就算签合同，我也是跟有手艺又听话还年轻的人签啊！ 你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赵勇被骂得不敢回嘴，可除了这儿，他实在是没办法想了。 见楼一德要走，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楼老板，就当我求你。 我以后每个月只要一半的工资，给你做到死成不？ 安安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不管她……” 楼一德不耐烦的踹开赵勇，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不就一个丫头片子？没了就没了。 以后再生一个不就成了？我警告你。 别在我这儿哭丧着脸，给我添晦气，影响了我的生意，看我饶不了你……” 第259章 敢来德明楼挑刺儿，好大的口气 楼一德踹开赵勇，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离开。 半道，碰到林苒，不悦的皱了皱眉。 “女同志，你看着眼生得很，是头一回来德明楼吃饭？ 走错地儿了，这是后厨重地，外人不能进来。 那谁，小张，怎么干活儿呢？ 人都窜到后头来了，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话说完，立马有个服务员跑进来。 “哎哟，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赶紧跟我走！” 林苒深深看了赵勇一眼，见他已经爬起身抹了把脸回了厨房。 也不要再多说什么，只能转头回了大厅。 这一折腾，等她上完厕所回来。 菜已经上齐了，宋明芳见她回来，赶紧给她夹了一个大鸭腿。 “林苒，你可算回来了。 我闻着这味儿都饿了，你尝尝。 这无为板鸭是他们这儿的特色，听说一天能卖几十只呢！” 林苒试着夹起鸭腿，明明是刚上桌的菜，鸭皮却已经松散不成型。 她皱了皱眉，尝了一口。 虽然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德明楼，有些名不副实啊！ 接下来，又尝了几道他们这儿的拿手菜，无一例外。 不说多难吃，但实在难赋盛名。 但到底是宋明芳请客，一片好心，她也不好说什么。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两人还是把菜吃得差不多了。 两人还没吃完，服务员已经着急的在边上催促起来。 “同志，你们吃好了不？ 后头还有人等着呢！不然，我先帮你们把碗盘撤了？” 这已经是摆明了要赶客了，宋明芳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嘿，我说你们这酒楼是怎么回事？ 实在想做生意，往外头多摆两张桌子不就行了？ 非得把人撵下饭桌？有你们这样的吗？ 还有这些菜，比上回来吃差远了！” 跟大哥二哥他们过来吃，可不是这味道。 要不然，她也不好意思带林苒来。 那会儿，他们这儿的服务可热情了。 怎么今天她自己来，区别这么大？ 服务员见宋明芳生气了，不阴不阳的看了眼桌上。 “哎哟，这女同志说的像是经常来吃一样。 你倒是给我说个一二三四，到底哪儿不好？ 说不好吃，还不是吃光了？” “我自己掏钱买的，还不能吃光？ 浪费可耻，知不知道？” 宋明芳气得一脸通红，连连跺脚。 话还没说两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服务员见状，越发得意。 “嘿哟，说不过我，就掉眼泪。 你们这些女同志，还真是惹不起。 行行行，你们爱坐就坐。 有本事，坐到晚上去。” 服务员说着，吆喝一声就要走。 林苒扶着宋明芳站好，几步上前拦住他。 “慢着，不是要说出个一二三四？ 你站这儿，给我听好。” 服务员被林苒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说话。 “这是无为板鸭，你们德明楼的招牌之一？ 板鸭本应该用三年生的麻鸭，先腌后熏，再进行卤制。 这些复杂的工艺，只有年老的麻鸭，才能保持最后成品的口感。 你们这无为板鸭，上桌时还没动筷子。 就皮松肉散，咬上一口，鸭肉如棉絮。 且不说这鸭子年头不对，连工艺都缩减了一半。 我们是吃完了，其他人桌上不是有呢？ 让他们尝尝，不就知道了？” 听林苒说的头头是道，服务员面红耳赤。 愣是挤不出半个字，来回怼林苒。 本来喧闹的大厅，这会儿安静得吓人。 大伙儿都听见了林苒刚才那一番话，试着尝了尝桌上的板鸭。 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都不太满意。 坐大厅的人，都跟林苒他们一样。 是平时难得来一趟德明楼的平头百姓，虽然舌头没那么叼。 可好坏还是能吃出来的，其中不乏德明楼多年的老顾客。 尝出味儿不对后，生气的扔了筷子。 “你们德明楼的老楼头不在了，你们就这么糊弄人呢？ 是觉得反正咱们一年也来不了几回，不想挣咱们这些小钱？” “我看啊，他们是生意好了，人飘了。” “可不是吗？总算有人敢出来说德明楼的菜不地道了。 我还是孩子时就在这儿吃，吃了这么多年。 这两年，德明楼的菜越发不是玩意儿。 要不是为了当年老楼头留下的那点念想，我还真不乐意来了……” 当年德明楼的老板是楼一德的爸爸，为人耿直憨厚，一手厨艺更是出神入化。 困难时期，不知道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 度过难关后，大伙儿感念他的恩德，三不五时就会来德明楼吃上一顿。 一是忆苦思甜，二也是为了给老楼头帮衬点。 可现在，德明楼由楼一德继承，就变了味儿了。 现在，总算有人扯下这块遮羞布了。 在场的人不少直接起身给钱走人，看样子，是不会再来了。 服务员见状，不由急了，赶紧把楼一德找下来。 来的路上，楼一德也听服务员说了大致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林苒后，他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 “原来是这位女同志啊，敢来德明楼挑刺儿，你好大的口气啊。 怎么，刚才你是想摸到后厨去偷师？ 被我发现了，就在这儿污蔑我德明楼的菜不好？ 你倒是说说，你师承哪家？ 够格跟我德明楼比？嗯？” 要不是怕惊动楼上送上去的几位贵客，他今儿个还真不会轻饶了这小丫头。 毛都没长齐，跟谁叫板呢？ 楼一德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服务员把人扔出去。 “以后，这两就别放进来了，免得影响其他人的胃口。” 几个服务员就要上前架起林苒跟宋明芳，却被林苒一把挥开。 她拉着宋明芳，绕过楼一德往下了楼。 “既然楼老板是这么做生意的，那我就祝你生意一直兴隆……” 楼一德压根就没把林苒的话放在心上，扭头拎着两瓶好酒上了楼。 进了雅间，把酒放下，谄媚的笑了笑。 “萧小姐，听说萧首长喜欢喝一口。 这两瓶是我们德明楼的陈年佳酿，待会儿带回去，给萧首长好好品品？ 改天萧首长得空光临我德明楼，我一定好好招待……” 第260章 姐姐，我知道是你给我交了医药费 萧红星不耐烦的看了楼一德一眼，皱了皱眉。 “你这儿到底是吃饭的地方，还是菜市场？ 刚才下头闹哄哄的，怎么回事？ 还有这酒，我可不能拿。 我爷爷现在身体不好，医生交代不能喝酒。 万一把他喝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楼一德一听，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哦，咱们德明楼主打就是一个大众皆宜。 楼下是大厅，所以吵了点儿。 下回萧小姐来，我提前跟人招呼一声，清清场。 萧首长不能喝酒，这位男同志应该能喝点吧？” 说着，赶紧把酒推向一旁的戴军生，算是补救。 戴军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嗯，放那别管。” 萧红星羞答答看着戴军生，摆摆手让没眼色的楼一德赶紧消失。 “军生哥，你最近有空不？ 我大学快毕业了，可不想进部队。 想找你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事儿，适合我做？ 你也知道，我哥不靠谱靠不上，你帮帮我呗？” “嗯？” 戴军生回过神，看了萧红星一眼。 “照我看，你这性子还是去部队历练一下的好。 得经过部队的锻造出来，就改头换面了。 到时候，再想做点什么，也能沉下心。” 这可不是萧红星想要的答案，她不满的嘟起嘴。 “不是，军生哥，我要是真去部队。 咱两可就不能经常见面了，你，你舍得我？” 戴军生没说话，忽然看见楼下两个熟悉的身影，蹭的一下站起身。 “红星，我有点事先走了。 你自己吃，吃不完带回家吃……” 说完，三步并做两步下了楼，很快追上了宋明芳跟林苒。 萧红星正要跟下去，就见戴军生笑眯眯跟两个女同志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化成灰她都认识。 那不是萧厉那村妇媳妇是谁？她跟戴军生是怎么认识的？还挺熟的样子？ “嫂子，明芳，好巧，吃了吗？” 戴军生走在宋明芳身边，替她挡开人群。 宋明芳还在生气，跺了跺脚。 “吃了，吃了一肚子气。 以后，这地儿再也不来了！” 戴军生听着这话，眉头轻轻一挑。 “哟，这是怎么回事？ 谁惹我们宋同志不开心了？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还能是什么？德明楼仗着店大瞧不起人呗。 算了，你别去闹事啊！ 万一真闹大了，你名声就更差了。” 宋明芳回过神，好奇看了戴军生一眼。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呢？” 戴军生笑了笑，摸了摸脑袋。 “萧厉他妹说找我有事，约在德明楼吃饭。 我还没吃呢，就见你们在下头。 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肚子没吃饱？爆肚？卤味儿？还是炸酱面？” 见宋明芳一脸纠结，戴军生了然一笑。 “那就先来一份爆肚，再包点卤味，然后去吃炸酱面。” “成……”宋明芳喜笑颜开，扭头见林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这才想到。 “对了，林苒，你吃点啥？” 林苒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松开手。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吃完了，让军生送你回家。 就这样，我先走了……” 戴军生冲林苒比划了个大拇指，拉着宋明芳先走了。 ———————— 林苒买了菜回了一趟家，做了几道清淡爽口的小菜，拎着去了首都医院。 敲了敲萧老爷子的病房门，里头很快传来萧老爷子的声音。 “进来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林苒推门进去，见萧老爷子已经坐起来了，正带着老花镜看电报。 她上前把菜摆好，又拿过萧远洋手里的电报放好。 “爷爷，你才醒，武医生说要多休息。 今天不光有汤，还有其他的菜，你多吃点。” 萧远洋捏了捏鼻翼，长叹了一口气。 “我才看到萧厉给我拍的电报，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跟我说。 好不容易跟我求救，却没收到回信。 他心里头，估摸着在怨我吧！” 林苒扶着萧远洋起身坐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您先吃着，一边吃，我一边跟您说……” 萧远洋忽然板着脸，不满道。 “你这小丫头，拿我当孩子哄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还是乖乖听话，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萧厉给您拍过电报，没收到回信。 他第一想到的是，您是不是出事了，而不是您不管他。 只是当时条件受限，我们没办法来首都。 所以，只能挂在心里。 后来得知您出事后，萧厉第一时间带我来了首都。 您的孙子，从来没怀疑过您这个做爷爷对他的爱。 相对的，他也很爱您这个爷爷。 只是，他这性子不会说出口……” 也不知是被林苒说的话哄着开心，还是林苒的菜做得合胃口，萧远洋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饭。 这在他生病后，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吃完饭，林苒又哄着他多休息。 看着外头天黑了，她关了灯准备回家。 走到门口，就听萧远洋幽幽开口。 “萧厉有你，是他的福气……” 还想细听，萧远洋已经打起了鼾。 林苒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由笑了笑。 “嗯，我知道呢！” 离开病房，下了楼准备回家。 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被忽然扑上来的赵安安吓了一跳。 “姐姐，我抓住你了。 我知道，是你给我交了医药费。” 林苒被吓了一跳，看清是赵安安后，不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么精神，看着是好了点。 姐姐今天有事，没给你炖汤，你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赵安安点头，扭头往后招了招手。 “我有，我爸爸给我做了好吃的。 姐姐，你吃晚饭了没有？ 跟我们一块吃吧！爸爸说，想好好感谢你。” 赵勇佝偻着背，慢慢走上前。 红着眼看着林苒，扑通一下就给跪下了。 “恩人，你是我跟安安的恩人啊！” “哎哟，你可别，当着孩子这是干什么呢？” 林苒赶紧把赵勇扶起来，生怕惊动其他人，拉着两人到了医院后花园。 找了个长椅，拉着赵安安坐下。 “你看着比我年长，我就叫你一声大哥吧！ 我跟安安这孩子投缘，也想她身体快点好。 你还年轻，以后挣了钱再慢慢还也成，我不着急。” 赵勇点点头，抹了把眼泪。 打开饭盒，把里头的菜摆在桌上。 “家里也没啥好招待的，你简单吃一口？” 菜是德明楼捡回的剩菜，虽然是剩菜，也是一般人家吃不上的大鱼大肉。 这也是赵勇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林苒笑了笑，点点头，跟两父女一块吃了起来。 第261章 看她是个女同志，想宰她一刀 林苒吃完饭，又跟赵安安玩儿了一会儿。 见天色实在不早了，赶紧起身离开。 赵勇晚上得留在这儿陪着赵安安，只能先把林苒送到门口。 “那啥，林同志。 你也是才到首都，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只管跟我说一声，我出不了钱。 但有的是力气，只要你张嘴，我立马就到。” 林苒知道，趁着这会儿开口，就算让赵勇去她开的酒楼干活。 他肯定会一口答应，不过，她不想干这挟恩图报的事儿。 想了想，斟酌了一番，问道。 “对了，赵同志，我听安安说你是厨子。 那，你认不认识相熟的厨子？ 手艺好，想找活儿干的？ 我有个朋友，酒店里头想找两个厨子。 只要厨艺够硬，工钱好商量。” 赵勇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还真有，你明儿个去贾家胡同，巷尾有户人家，家里就一个叫贾生的年轻男同志。 跟我是一个师门出去的，他最近好像正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搂活儿干。 厨艺是没的说，就是性子有些莽。 你让你朋友好好跟他说，他会乐意的……” 末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本来你张嘴了，我该去帮忙的。 可是我现在干活儿的酒楼，是我师父一辈子的心血。 当初他走的时候，握着我的手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帮着我小师弟守着。 师父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 林苒一脸理解，点点头。 “我知道，我明儿个就去看看。” 刚从首都医院出来，就见萧厉站在路边。 身边停着一辆二八大杠，看样子是特意来接她的。 林苒飞扑上前，抱住萧厉。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儿了？” 萧厉蹭了蹭林苒的发顶，单手把人搂上后座。 “你没在家，我去丁山大哥那看了一眼，你也没在。 寻思着，你应该来这儿了。 所以就来接你了，走吧，咱回家。” 林苒搂着萧厉劲瘦的腰，贴在他后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看着首都沿路的车水马龙，好像又回到了去公社的那条路。 回到家，萧厉先给林苒烧了水洗澡。 接着，又自己洗了个冷水澡。 躺在林苒身后，紧紧搂着她，好像要把人揉进怀里一样。 林苒能清晰地感受到，萧厉身上传过来的热度。 “萧厉，你不累的吗？” 萧厉听出林苒的话外之音，闷笑一声。 “媳妇，别把我想得跟只想干那事的牲口一样。 我什么都不干，就想抱一抱你。 你睡你的，我帮你暖被窝。” 听到萧厉这话，林苒这才放心。 一夜相安无事到天亮，她起床的时候，萧厉已经没在家了。 也不知道萧厉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林苒走到厨房，吃完萧厉热着的早餐，然后出了门。 她一路打听到贾家胡同，找到最后一户人家，敲了敲门。 “您好，请问是贾生同志家吗？” 片刻后，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谁啊？一大早的不让人睡觉，催啥催？” 开门的是一位顶着乱鸡窝头的年轻男同志，见敲门的是一位不认识的女同志。 脸上的不耐烦收起了些，变成了探究。 “你谁？认识我？” 林苒笑了笑，点点头。 “算是，我是你师哥介绍来的。 他说，你最近在找活儿干。 要不，去我那试试菜？ 如果手艺过得硬，工钱好商量。” 他师哥？那是多少年前的玩意儿了？ 不过，他最近确实有点缺钱。 贾生松开拧着的眉头，却没松口。 “最近找上门的人有点多，你那要试菜？得多等两天。 这样，你先把地址告诉我。 回头得空，我去找你……” 头一次上门，林苒也不好多说什么。 表示得诚意十足，写下一个地址留给贾生，然后把带来的礼物留下就走了。 出了贾家胡同，林苒又去了其他几个酒楼。 点了几个他们的特色菜，都尝了尝。 对首都比较有名的几家酒楼的水准，都有了个大致的数。 等回到装修好的四合院，正好碰上丁山找了做招牌的人来。 让林苒给取个名字，这可是首都，大地方。 再用镇上那饭店的名字，就不大敞亮了。 林苒想了想，写下一个名字。 “咱们酒楼，就叫楼外楼。” 山外青山楼外楼，她觉得不错。 丁山是个粗人，听不出那么多门道，就觉得这名儿好记。 当下也点点头，直拍手叫好。 等把做招牌的人送走，丁山又有些担心了。 “林苒妹子啊！咱这儿现在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等厨子到位，就能开始做生意了。 可你看都这么久了，咋还没个厨子上门试菜呢？” 林苒笑了笑，给了丁山一剂定心针。 “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就能定下来了。 别担心，再不济，不是还有我吗？ 到时候，多招几个干活儿麻利的服务员，开业也忙得过来了。” 首都人不大爱热闹，吃饭啥的，都认老地儿。 她这楼外楼刚开，生意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前期，就是打个口碑，她慢慢做就是。 ———————— 果然，第二天，贾生就带着两个小徒弟找上门了。 进门后，先环顾四周一圈，看完地儿后，眉头皱了皱，似乎不大满意。 林苒正好在，见贾生来了，赶紧上前招呼。 “贾同志，你好，今儿个是来试菜吗？ 厨房在后头，你这边请。” 贾生没着急跟着林苒走，撇了撇嘴。 “不是，你拿这么点地儿开酒楼。 能请得起我们几个哥们吗？咱可先说好。 就让我一个人来，我可不干。” 林苒知道贾生的顾虑，好言解释道。 “你放心，只要生意做起来，你再多带几个人，我这儿都供得起。” 贾生听到这话，这才抬脚跟着往里走。 他冲身边两个徒弟看了一眼，两人立马了然。 “对了，这位女同志。 你应该不太清楚我师父的规矩，他来试菜，也不能白试。 得给个红包，不多，就五块钱。 为的是个吉利，财不走空。” “对，还要两包首都牌香烟，一对陈年好酒……” 其实首都干厨子的，也没那么多规矩。 不过是贾生他们看林苒是个年轻女同志，好糊弄，所以想宰她一刀。 第262章 想请他回德明楼? 林苒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听到这儿，不由停住脚步。 扭头看向三人，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 “贾同志，你别看我年轻。 可我在首都，也都打听过了。 谁家试菜的厨子，也没这么个规矩的。 你要是觉着我这人不靠谱，怕糟蹋了你的心血。 现在就走，我不拦着。 我还是那句话，我这酒楼绝对能起来。 只要你厨艺过得硬，工钱好商量！” 她又不是傻子，活儿都还没干，哪儿能白给那么多？ 贾生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想着如今手头确实紧。 最近都没人找他干活，除了这儿，他也没地儿去。 只能装作才听到两个徒弟的话，狠狠呵斥了他们一顿。 “要我说，你们这眼皮子就是浅。 以前我怎么教你们的？好好干活，不愁没钱。 林同志，他们年纪小，不懂规矩。 走吧，咱们忙咱们的。” 林苒看了贾生一眼，没再说什么，带着他进了后厨。 “今儿个肉菜什么的都是新鲜的，贾同志看着做几道拿手菜尝尝。 如果觉着可以，咱们今天就能定下来……” 有一说一，贾生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上了灶台，还是有两把刷子。 很快，就做了几道拿手菜出来。 往桌上一摆，色香味俱全。 贾生擦了把手，解下围裙，拿出一双筷子递给林苒。 “林同志，你来尝尝味儿。” 林苒点点头，一一尝过去。 末了，又招呼外头的丁山一块进来，尝了尝。 两人吃过后，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都觉得贾生的手艺还不错。 在林苒尝过这么多酒楼中，算是中上的水平了。 就冲这，林苒也没计较贾生刚才干的那些事。 她放下筷子，示意贾生跟她去外头谈。 “贾同志，你的厨艺很不错。 咱们去谈谈具体工钱？” 贾生示意两个徒弟把厨房收拾干净，接着跟着林苒来到了前院。 林苒很快列好了雇佣的合同，虽然是简约版的，但工钱和休假什么的都先标注出来了。 “一开始我们每个月保底是五十块钱工资，你两个徒弟按十块钱一个人算。 后期生意好了，就按照百分之一点五来分红。 一年十二个月，给发十三个月的工钱。 每个月四天休假，国家节假日三倍工资。 你看行吗？如果没问题，明天我把这合同拟好，你来签合同就行了。” 贾生看着白字黑字，登时咧开嘴笑了。 “林同志，你可真厚道。 成，都按你的来。” 一年按照十三个月发工资，就冲这，首都也挑不出第二家啊！ 要不是不想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他恨不得就在这上头签字才好。 两人这边商量好了，林苒跟贾生握了握手。 “好的，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贾生喜滋滋的带着两个徒弟离开了四合院，回到家后，两个徒弟把顺手拿回来的肉菜放在桌上。 得意的看着贾生，冲他邀功。 “师父，那女同志太抠门儿了。 哼，让咱们跑一趟，啥都没给。 咱们可不傻，这不，把她后厨的肉菜都给拿回来了。 给师父炒炒，能喝两顿酒呢！” 以前贾生带着他们去哪儿试菜，能要红包的就要红包。 要不着的，就多少顺点东西回来，从来没有空过手。 所以如今贾生他们在厨子这一行的口碑不好，大家都不愿意找他们干活。 也就赵勇除了在后厨，就是在医院，还没听到外头这些风声。 贾生看着那些肉菜，砸吧了一下嘴。 “以后还是少干这些事吧！她给的工钱不少，咱犯不着为了点吃的，丢了这活儿。 记住了，以后好好干。 年底的时候，我再帮你们要个大红包……” “好嘞，谢谢师父。 那今儿个要是没啥事，咱们就先回去了？” 两个徒弟走后，贾生拎着那些肉菜准备出门。 刚开门，就见德明楼的采购，也就是楼一德的姐夫，姚大福站在外头。 他气喘吁吁看着贾生，不耐烦的扇了扇风。 “嘿哟，我说贾小子，你这可真好找。” 贾生看到姚大福就没了好脸色，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肉砸他脸上。 “你来干什么？我这儿不欢迎你们德明楼的人来！” 想当年，他十来岁就进了德明楼，跟着师父学手艺。 他人小又机灵，在师兄弟里是最得师父宠爱的。 也就是因为这，楼一德明里暗里给他使了多少绊子？ 可他想着以后要再德明楼混饭吃，都忍了下来。 本以为师父疼他，知道他的委屈，会给他个德明楼大厨的位置。 结果他刚学成，师父就把他赶出了德明楼。 没两年，师父就没了。 他想着好歹师徒一场，也该回去祭拜一下磕个头。 可楼一德那孙子，愣是连门都没给他进。 他气不过，大闹了一场。 楼一德叫人揍了他一顿，还把他的活儿给搅黄了。 从那天起，他干活儿就没顺利过。 现在楼一德派人上门，准没安好心。 贾生越想越气，抄起边上的笤帚就想把人撵走。 “滚……” 姚大福被逼急了，不得不拿出十块钱，递给贾生。 “嗨哟，贾小子，你先别生气。 楼老板听说你现在过得困难，特意让我来请你过去喝杯茶。 说你们好歹是师兄弟一场，他哪儿能真不管你？ 诺，这是他的诚意。 你拿着，回头买两盒好烟抽抽。 我悄悄给你透个底儿，楼老板这是想找你回去接赵勇的班呢！” 贾生虽然不想搭理姚大福，可架不住那十块钱实在太诱人。 他虎着脸上前，一把抢过钱。 “赵勇？就那憨子？ 我不回去，你跟楼一德说，我现在找到活儿了。 人老板可大方了，一年给十三个月的工钱，你说这样的好事哪儿去找？” 姚大福似乎知道贾生会这么说，轻蔑一笑。 “要我说，你还是年纪小。 先不说人家到时候能不能给你那么多工钱，她那酒楼能不能开满一年还是一说呢！ 楼老板说了，你回去干得好，工钱好商量。 你别傻，放眼整个首都，哪儿的活儿能有德明楼干的踏实？ 只要你肯干，干到你七八十岁，德明楼都还在呢！” 第263章 一个黄毛丫头，给她点颜色瞧瞧 贾生定了定神，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把手里的肉往后一扔，怕了把手锁上门。 一扭头见姚大福还杵在那，没好气道。 “还愣着干什么？不说楼一德请我？ 走啊……” 姚大福回过神，忍着心里头的不痛快，点了点头。 “是是是，走吧走吧，外头小汽车等着呢！” “哟呵，还小汽车呢？” 贾生眉头一挑，心情瞬时间变好了。 两人回到德明楼，姚大福把贾生请上三楼楼一德的办公室。 里头没人，他让贾生先坐。 “楼老板应该在下头，我去叫他。” 贾生不耐烦的摆摆手，姚大福关上门走后。 他起身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忽然瞥见书桌上有个抽屉没上锁，里头依稀可见一叠百元大钞。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由吞了吞口水。 刚想伸手把抽屉拉开，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他立马回过神，赶紧坐好。 下一刻，楼一德推门进来，见到贾生，呵呵一笑。 “小师弟，好久没见了。 你也真是的，当年多大点事？犯得着连师兄弟的情分都不顾？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师兄我。 叫师兄我，想你得紧呢！” 贾生还沉浸在那叠百元大钞带来的震撼中，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不是，怕师兄你瞧不上我这没用的师弟。 所以不好意思找上门，倒是师兄你。 怎么忽然想起，要把我请回来呢？” 他刻意咬重了请字，表示现在是楼一德求他，不是他求楼一德。 楼一德当然听出了贾生的意思，没所谓的笑了笑。 拿出紫砂壶，倒了一杯茶。 “师兄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好。 想到我爸走之前，最疼你。 也不忍心，看你连饭都吃不上。 再加上现在德明楼有些人，吃着德明楼的饭。 胳膊肘却往外头拐，我不想留着这些人。 叫你回来，一是师兄弟的情谊。 二呢，也是想给德明楼的班子换换血。” 贾生是了解楼一德的，顺嘴接过他的话头。 “那还是有三呢？师兄，咱们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 要真想帮我，你早就上门了，怎么就这么巧？掐着这节骨眼上？ 难道，你跟那林苒认识？” 他可不认为，楼一德真那么善良，是怕他饿死才找上门给他活儿干。 “呵呵呵，难怪我爸当年那么疼你，小师弟就是聪明啊！” 楼一德也不瞒着，点了点头。 “一个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在我这儿胡咧咧一通。 搅得我心情不舒畅，所以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想开酒楼？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 有我德明楼在一天，她就别想在首都分一杯羹吃。” 那黄毛丫头那天在德明楼胡说八道一通后，德明楼的生意就差了不少。 许多以前的老顾客再也不肯来了，还说什么一个小丫头都能看出的问题。 他这个做老板的，却不肯改一改。 虽说他德明楼也不差那点散客，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加上萧首长那孙女也说了，跟那丫头不对付。 他一直派人盯着那丫头的动静，得知那丫头居然想开酒楼，他可乐笑了。 感情闹上这一出，是为了给自己的酒楼抢生意？ 呸，一个小丫头凭啥？ 得知那丫头找上贾生，他立马就派姚大福过去把贾生找过来。 看没了厨子，那丫头还拿什么开酒楼？ 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二来也能给萧首长的孙女讨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贾生得知楼一德真实用意，啧了一声。 “虽然师兄弟一场，我没理由不帮你。 可是，那林苒开出的工钱可不低呢！” 楼一德冷笑一声，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扔给贾生。 “我照着她的工钱给，这个，就当定金。” 贾生赶紧抢过那一百块钱，摸了摸又照了照，确认是真的，立马塞进兜里。 再看向楼一德，已经笑开了花。 “我就知道，师兄是个大方的。 我这儿是没什么问题了，明儿个我带几个人来，就能正式干活儿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要怪就怪林苒得罪楼一德吧！ 这下，楼一德倒不着急了。 他摆摆手，悠闲的靠回椅背上喝了一口茶。 “不着急，那丫头跟你说什么时候开业来着？ 你先应着她，等她开业到时候再过来。” 贾生明白楼一德的意思，是想让林苒开业的时候没厨子。 这招，还真是够损的。 不过，他也没说不行。 “成，我知道该怎么做！” 楼一德点点头，摆摆手。 “行了，你先回去吧！ 这几天没啥事别过来，叫那丫头看见了得起疑心了。” 贾生二话不说，起身就下了楼。 他没走前门，从后门离开了德明楼。 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在后头抽烟的赵勇。 他皱了皱眉，想当没看见。 没想到，赵勇见他来了，赶紧站起身。 “小师弟？你怎么在这儿？难道这几天没人找你去干活儿？” 不应该啊，那林苒同志不是说，她那朋友的酒楼急着开业吗？ 贾生不耐烦的瞥了赵勇一眼，冷哼一声。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有那闲工夫，还是先管一管自己吧！ 要不了几天，你可就没活儿干了……” 说完，绕过赵勇大步离开了。 赵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想。 —————— 第二天，林苒准备好了合同，等着贾生过来签合约。 谁知道，贾生没来，来的是他那两个小徒弟。 说什么，贾生晚上闹肚子，这两天来不了。 让他们先过来帮帮忙，他等开业的时候再过来。 还拍着胸膛跟林苒保证，绝对不会坏了她酒楼开业。 丁山在一旁听着，有些不满道。 “闹肚子？别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昨儿个厨房那些肉菜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顺走了。 两个徒弟一听这话，不乐意嚷了起来。 “嘿，我说你个土老帽，哪儿来的？ 知道咱首都的规矩吗？师父没来，咱们来也是一样的。 啥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师父帮你们干活儿，吃你们几口肉怎么了？ 不愧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就是小家子气得很……” 丁山被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得意劲儿气坏了，也没了好语气。 “咱们林老板是出了名的大方，是缺你们一口吃的？ 是觉得你们干活不地道，有啥不当面说，背后拿人东西算什么玩意儿？ 我是乡下出来的，可咱们乡下人都知道，不问主人家就拿东西那叫偷……” 第264章 爷爷说，让我们回去吃个团圆饭 贾生的两个徒弟被说的面红耳赤，当下就想动手。 “你这么能耐，有本事别叫我师父来做你们酒楼的大厨啊。 自己上不就行了？今儿个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够了！” 林苒一把将两人推开，皱眉喝止了这场闹剧。 “这没你们什么事，你们先回去。 贾生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他！” 两人神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起来。 “就在胡同后头，你去了也找不见。 没事咱们先走了，快走……” 两人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丁山看着两人的背影，没好气呸了一声。 “这也是我上了年纪，要是再年轻点，今儿个非跟他们打一架。 林苒妹子啊！不是大哥给你找事。 可这贾生和他两个徒弟看着，也不是安稳干活儿的人啊！ 要不，咱们再去找找其他厨子？” 丁山都能看出的问题，林苒自然也能看出来。 本来是想着人是赵勇介绍的，虽然性子有点小问题，但厨艺还过得去就行。 可现在看着，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 林苒想了想，点点头。 “行，那我回头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离开四合院的时候，做好的招牌也送来了，丁山招呼人先挂上。 以后，他们的酒楼就有了名字，楼外楼。 林苒马不停蹄去了各大招工的地儿，本来人还好好的。 一听她是来找厨子的，那些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四散开。 跑了两处，林苒也明白了。 这是有人打过招呼了，让她找不到厨子。 她也没白费力气，先回了家。 昨晚听萧厉说，今天萧老爷子出院。 她做了点菜，带去医院跟赵安安玩了一会儿才回家。 到家时，天都黑了。 萧厉还没回来，她不由有些担心。 这几天，萧厉忙的越来越晚。 刚想出去找人，就见萧厉一身是汗的回来了。 进门见她在家，歉意的笑了笑。 “媳妇，今天晚了点儿，没能去接你。 明天你能抽出空吗？爷爷想让我们回家吃顿饭。 说是回家后的，第一顿团圆饭。 你要是抽不出空也没关系，我会跟爷爷说。” 林苒心疼的拉着萧厉进屋，打了水给他擦了擦汗。 “去，为什么不去？ 我是你媳妇，当然得跟着你去。 你坐会儿，我给你煮一碗面。” 萧厉接过林苒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汗。 “行，我先去冲个澡，怕身上的味儿熏着你。” 他拎了一桶冷水，去了后院，回头看了看，确认林苒在厨房，这饿才脱了衣服赶紧冲澡。 身上道道斑驳血痕，混合着泥水，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这几天他一直在往部队跑，想重回不对。 可每次都是被人刁难一番，又随意找个理由把他退了回来。 身上的伤，都是训练的时候留下的。 他知道这种强度，压根不可能。 可为了能重新回去，他都咬牙忍了下来。 这几天身上的伤就没好过，怕林苒见了心疼，都不敢让她看见。 洗完澡，萧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把弄脏的衣服洗干净，这才回到厨房。 桌上摆着林苒煮好的面，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媳妇？”萧厉叫了一声，没听林苒回话。 他也没多想，端起面大口吃起来。 一碗面下肚，林苒才回来。 进门后，擦了把汗，笑眯眯看着萧厉。 “吃饱了没？我刚出去买了点礼物。” 萧厉低头看了眼，接过林苒手里的东西。 “家里什么都有，你也知道，爷爷不在意这些。” 林苒甩了甩手，转头关上门。 “都有是都有，我带去的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是？ 吃饱了就早点睡，你最近累坏了吧？” 萧厉一怔，正想问林苒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苒却没多说，扭头进了厨房去忙活了。 “我熬点汤，明天去给爷爷喝。” 看着，好像没发现。 萧厉摇摇头，只当自己想多了。 汤用炭火小火熬上，林苒这才去洗澡，然后回屋睡觉。 —————— 第二天一早，林苒穿上那件红裙子，还有自己做的黑色毛呢外套。 给萧厉搭配的是一身白衬衣，外头穿着黑色的毛呢西装和黑色长裤。 衬托得萧厉越发身板笔直，高挑俊朗。 两人走一块，像是去结婚的。 林苒照着镜子，抿嘴笑了笑。 “我男人可真好看……” 萧厉也被逗笑，拉着林苒的手，侧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媳妇更好看……” 两人一通互夸后，拎着东西出了门。 走到巷子口，就见戴军生开着小汽车等在那。 见到两人，连连啧啧出声。 “哥，嫂子，你说你们两本就长得招人。 这一打扮，还让不让咱们活了？ 哥，你这衣服哪儿买的？回头告诉我，我也去买两件。 还有我嫂这身，也好看。 回头，我也买给宋……” 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 毕竟他跟宋明芳现在啥关系都没有，太过张扬了，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林苒也明白，只是揶揄的笑了笑。 “这衣服是我自己做的，你想要，我回头给你做几件。 对了，你今天咋来了？我跟你哥得回萧家。” 戴军生挑了挑眉，笑着打开门。 “知道，我特意过来送你们回去呢！上车吧！” 萧厉也没跟戴军生客气，带着林苒上了车。 很快，小汽车停在了大院外头。 萧厉跟林苒下了车，拍了拍戴军生的肩膀。 “兄弟，谢了。” 戴军生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不放心的叮嘱道。 “哥，要是情况不对，你立马带着嫂子跑出来。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成不？” 萧厉摆摆手，侧头看了林苒一眼，笑了笑。 “不至于，你嫂子在，不会叫我被人欺负了去。 你忙你的去，走吧！” 戴军生一步三回头，开着小汽车走了。 萧厉深吸一口气，拉着林苒的手，敲响了萧家的门。 半晌，门被打开。 韩丽娟抄着双手站在门口，上下扫视了林苒一眼，冷笑出声。 “哟，今儿个倒是知道打扮一下。 可山鸡怎么收拾，也变不成凤凰。 林苒，你说是吗？” 第265章 萧厉当初，过得很不容易啊 韩丽娟是笃定林苒今天第一次上门，不敢太过嚣张，所以才敢这么说。 萧家其他人都在客厅坐着，虽然听不见韩丽娟说什么，但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赵红翠捏了几颗瓜子，磕了起来。 “小韩啊！今儿个可是你儿媳妇第一次上门。 你这个做婆婆的，可别失了分寸啊！” 萧厉皱皱眉，家里这些人平时对他阴阳怪气就算了。 林苒第一次上门，他可不能叫他们欺负了去。 他不满的上前，刚要说什么。 林苒却只是笑了笑，拉着他进了门，挤开韩丽娟。 “有些山鸡自个儿扑棱了大半辈子想变凤凰，结果啥都没变成，生生成了个四不像。 就这，还不知道遮羞。 逮谁就觉着人跟她一个样，也不想想，人家或许压根就没那心思。 我是爷爷亲口承认的孙媳妇，也是他邀请来的客人。 你呢！小韩阿姨？” 萧家人一口一个小韩叫着，摆明了没把韩丽娟当一盘菜。 就韩丽娟这点手段，在她跟前装什么恶婆婆呢？ 果然，韩丽娟被林苒那声小韩阿姨叫得变了脸。 “你这村妇，以为能上萧家门就了不起了是吧？我……” “咳咳……” 话没说完，就听萧老爷子在后头咳嗽了几声。 “林苒跟萧厉来了？站外头做什么？进来坐。” “好嘞，爷爷！” 林苒拉着萧厉进了门，一脸坦荡的模样。 韩丽娟立马像是开水烫过毛的鸡，蔫吧了。 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也跟了上去。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萧远洋招呼两人坐在他身边。 “林苒啊！爷爷是尝过你的手艺的。 家里的菜虽然没有你做的好吃，但也颇有首都风味儿。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多吃点。” 说着，又冲萧厉使了个眼色。 “小子，好好照顾你媳妇，给她夹菜啊！” 萧厉倒是坦然，点点头，每样都给林苒夹了一点尝。 “你先尝尝，看喜欢吃什么？我再给你夹……” 萧家人看着平时不苟言笑的萧远洋，这会儿跟个普通小老头一样。 紧张兮兮看着林苒，生怕怠慢了她。 在家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萧厉，这会儿温声细语照顾着林苒。 今儿个这场家宴，萧卫国嫌丢人，压根就没回来。 萧卫民和萧卫党虽然瞧不上林苒，但萧远洋在，也只能客气的招呼林苒。 “小林啊！自家人吃饭，不用拘谨，多吃点。” 萧卫民抬手，笑眯眯给林苒夹了一块红烧肉。 萧卫党也不甘示弱，给林苒盛了一碗汤。 “先喝口汤润润嗓子，对了，你还没见过你三婶吧？ 她有个亲戚也是c市人，待会儿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那亲人劲儿，好像忘了在医院时，几人想把林苒关起来的事。 萧红星本就在林苒进门的时候，看到她穿的那件红裙子。 想到那天两人抢裙子的不快，心里头不乐意。 这会见饭桌上人人都照顾着林苒，不乐意的摔了筷子。 “就为了照顾她一个人，害得咱们都不能好好吃饭，至于吗？ 这还没办婚事呢！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她是咱们家最高领导。 哼，反正，我是不认这嫂子的。” 萧厉冷冷瞥了萧红星一眼，毫不客气道。 “也没想让她认你这，不吃下去，别再这儿坏人心情。” 萧远洋也皱了皱眉，不满的看着萧红星。 “有客人来的时候，甩脸摔筷子，平时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爷爷，我才是你孙女。 你怎么能为了个外人，这样说我？” 萧红星红了脸，咬牙切齿的看着林苒。 都是这个丧门星，她来了之后，家里就没安生过。 “她是你嫂子，是我的孙媳妇，这都算外人的话。 改明儿我这爷爷是不是也是外人？” 眼见萧远洋动了怒，赵红翠赶紧起身把萧红星拉起来。 “哎哟，爸，你身体才好点儿，可不能动气啊！ 红星这丫头就是嘴笨了点，不会说话，心不坏。 最近她也是学习有点压力，所以才这样。 我带她上楼，那个，林苒啊！ 你别放心上，慢点吃啊！” 说着，连拉带拽，把萧红星带走了。 饭桌上总算是消停下来，林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吃着饭。 韩丽娟搅和着碗里的饭，实在是咽不下去。 见林苒吃得那么香，心里头跟猫爪子挠一样。 侧头见萧厉，忽然笑了笑。 “当时听说萧厉眼睛看不见了，咱们可急坏了。 可现在看着，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是林苒照顾得好，还是萧厉运气好。 这眼睛，说好就好了？” 这是在质疑萧厉当初说眼瞎的事，要不是萧厉一直在他们跟前装瞎子，他们怎么会没有防备？ 要不是没有防备，又怎么会被林苒打个措手不及？ 萧卫民看了看萧厉，一副关切的模样。 “是了，萧厉，你回来后，咱们也从没听说过你下乡的那些事。 要不，你给咱们说说？” 萧卫党跟着附和道：“是啊！你这孩子就是脾气拧巴。 一去下乡，就跟家里断了联系。 二叔三叔想问问情况，关心下你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你下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萧厉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不想多说。 “没什么好说的……” 韩丽娟勾了勾唇，慢慢放下碗。 “我有个远房外甥，正好是c市人，他倒是听说过萧厉的事。 听说，萧厉当时……” “萧厉当时，过得很艰难。” 林苒知道韩丽娟没憋好屁，放下筷子抢了先。 “当时萧厉救下我后，眼睛就看不见了。 虽然得了见义勇为奖状，还被市里领导开会表扬了。 可他再也看不见，没办法画图纸。 帮助老乡建设水库，虽然老乡们都没说什么。 可知青队伍里不少人都看不惯他，他不光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 还要忍着眼睛带来的不适，干比别人更多的活儿，来证明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 这都不算，关键是，有个叫唐俊的男青年。 还总是给萧厉使袢子，几次差点害得萧厉丢了性命……” 林苒说得萧老爷子红了眼，慢慢放下筷子。 韩丽娟见弄巧成拙，还想找补。 “可是，我听唐……” “对了，小韩阿姨，听人说，你有个外甥也姓唐？ 难道，跟那给萧厉使袢子的是同一个人？” 林苒话锋一转，扭头一脸懵懂的看着韩丽娟。 第266章 明面上争不过林苒，只能暗地里想办法了 韩丽娟见萧老爷子也看过来，目光很是不善，心里一慌，赶紧摇头。 “没，不是，我压根就不认识那个人……” 林苒这死丫头嘴皮子利落得很，不能明面上对付她，看来，只能背地里想想法子。 “菜都凉了，快吃快吃……” 萧卫党和萧卫民对视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对了，萧厉，听说你最近总往部队跑。 难道是又想回部队了？ 你说你，当初好好的为什么要从部队出来呢？ 现在闹成这样，想回去也不容易。 老爷子现在退下来了，也不管这些事。 要不，我跟你三叔帮你想想办法？” 萧远洋听到这儿，狐疑的看向萧厉。 “你最近都去部队了？怎么没听说？” 萧厉本也没想让萧老爷子为这事费心，不过按照常理。 萧老爷子怎么都该听到点风声，没听见，无非是有人故意阻拦罢了。 “你才出院，不想让你费心。” 萧卫民勾了勾唇，还想假惺惺说两句。 林苒却忽然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不对啊！二叔，三叔。 爷爷要是还昏睡不醒，不知道这些事也情有可原。 可他都好了，这些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说，萧厉成天在部队里。 你们眼不瞎，耳不聋，难道真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他们要遮羞布，维持着表面的光鲜？ 她偏不让他们如愿，就是要撕破他们的假面目。 果然，听到林苒的话，萧卫民脸色变了变。 “这，我们平时也忙，哪儿能时时打听这些？ 对了，爸，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们慢点吃……” 萧远洋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了萧卫党一眼，刚准备说什么。 就见萧卫党站起身，忽然冲着后院大声道。 “死小子，你还不来在后头干什么？ 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来招呼一下。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子？明华？” 说完，他几步冲到了后院。 这下，席上就只剩下林苒跟萧厉还有萧老爷子了。 她看着萧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不住啊爷爷，好好的一顿饭，被闹成这样。 可是，我就是见不得他们阴阳怪气的说萧厉。 我家萧厉最好了，凭什么给他们说？” 萧厉听着林苒这话，心里头甜丝丝的。 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握住了林苒的手。 从小到大，这些话他听多了，已经懒得解释了。 也就造就了他们越发变本加厉，自己倒是无所谓。 可是今儿个被林苒这样护着，他觉着真好。 萧远洋看着萧厉冷哼一声，拄着拐杖起身。 “林苒，你做得对。 但凡萧厉能有你嘴皮子一半，我都不用操心了。 你这臭小子，居然瞒了我这么多事。 进来，我有些话跟你说。 林苒，你吃你的。 没有那些碍眼的人在，你多吃点。” 林苒点点头，捏了捏萧厉的手，示意他跟萧老爷子去。 萧厉走后，林苒又吃了一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饱了。 站起身来，准备散散步消消食。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后院。 看到院墙脚下，有个小男孩蹲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忽然想起，刚才萧家三叔好像说，自己儿子在后头。 好像是叫，萧强？ “强强？你在做什么呢？” 林苒慢慢走上前，见萧强蹲在那观察蚂蚁。 小小的蚂蚁，在草丛里爬来爬去。 萧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林苒蹲在他身边都没反应。 “你再看蚂蚁搬家吗？看样子，今天要下雨。” 林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自顾自的说着。 萧强依旧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蹲了好久，林苒的腿都有些麻了，萧强还是一动不动。 “强强，我们进屋吃饭吧？ 你看，蚂蚁搬家后，也是要回家吃饭的。” 听到这，萧强慢腾腾站起身。 “吃饭，搬家吃饭……” 他依旧没看林苒，却听话的回了屋。 林苒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这会儿也觉出了些不对劲。 “强强喜欢你……” 郭明华从另一边走出来，开口说了一句。 对上林苒的目光，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他今年十岁了，从小就是这样。 他们都说他是精神病，可我知道他不是。 他只是，只是……” 郭明华自己也是医生，这些年为了强强的事，跑了不少医院。 可是，每个医生都说孩子脑子有问题，要不就是有精神病。 但，她知道不是。 可没人相信她，连萧卫党，强强的亲爸，都把自己儿子当傻子。 “他只是生病了，不是傻子！” 林苒叹了一口气，也猜到了什么。 上回在医院，郭明华发现了她的身份，却没拆穿她。 她对郭明华这个三婶，印象还是好的。 刚才看强强的样子，很像是自闭症。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这个概念。 所以，大家对这个病症不是很了解。 “三婶，要不了多久，医院就能给出合理的诊断。 强强这样的孩子，有不少。 并不说以后没用，相反，他们这一类的孩子。 总在某个方面，有过人的天赋。 我们只需要多给他一点时间，静待花开……” 这么多年了，林苒是第一个这样安慰她，也是第一个理解她的人。 郭明华不由红了眼，像是把林苒当成了救命稻草。 “真的吗？林苒？ 我家强强，会等到那一天吗？” “会……” 林苒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郭明华的心总算是好受了些。 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 “谢谢啊！林苒……” 本来还想说两句话，就听屋里传来萧卫党不耐烦的声音。 “我那件中山装呢？去哪儿了？ 给我找出来，我今天下午有会，要穿。” “来了……” 郭明华歉意的冲林苒笑了笑，先进了屋。 等林苒进屋，正好碰见萧红星从楼上下来。 她似乎哭过一场，眼睛红红的。 见到林苒，也没个好脸色。 “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赵红翠跟下来，生怕萧红星再惹到林苒，赶紧推了她一把。 “不是说要去学校？还不去？” 第267章 萧厉，带我去你上大学的地方看看 萧红星不满的咬咬牙，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萧老爷子不在，赵红翠也懒得跟林苒多说。 拿上自己的小皮包，跟着萧红星一块出了门。 客厅安静下来，只有萧强吃饭的声音。 林苒也没上前打搅他，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没多会儿，萧厉跟萧老爷子就从书房出来了。 也不知道爷孙两说了什么，萧老爷子的脸色有点无奈。 看着林苒和相安无事的萧强，倒是有些吃惊。 “这是见过强强了？他很喜欢你。 以后没事多来，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都盼着你。” 林苒点点头，笑了笑。 “好的，爷爷。 下回来，我给您做好吃的。” 她走上前，挽住萧厉的手臂。 “我们回家吗？” 萧厉点点头，看了看萧强。 “强子，我们回去了。” 临走前，又不放心的看了萧远洋一眼。 “爷爷，刚才我们都说好了。 这事，你别掺和进来，知道了吗？” 先前在饭桌上听林苒那么一说，老爷子也明白了。 二叔三叔肯定给他难堪了，刚才叫他进书房，就是跟他说。 想带他回一趟部队，说爷爷那张老脸，还是有几个人会卖面子的。 可他不愿，爷爷老了，再为他出头。 以后二叔三叔那边肯定不消停，那爷爷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 他还想，自己再试一试。 爷爷虽然心疼他，但出乎意料的没有太过坚持。 两人从萧家大院出来，外头天色还没黑。 林苒拉着萧厉，突发奇想道。 “萧厉，你还没带我去过你上的大学呢？ 我想去看看，行吗？” 萧厉笑了笑，点头。 “行，这回得请爷爷帮个忙了……” 他找萧老爷子借了警卫员小孙，小孙开着吉普车，将两人送到了首都大学。 在校门口下了车，萧厉拉着林苒进了学校。 天边一抹晚霞，美轮美奂。 一路上，萧厉耐心的给林苒介绍着学校的一切。 林苒听得认真，不时点点头。 上辈子她考的也是首都的大学，不过不是首都大学。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参观一下不一样的首都大学。 她听着萧厉介绍各处，有些好奇。 “你以前除了上学，就没在学校做点其他的？” 萧厉闻言，顿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苒。 “我那会儿是半路从部队考上来的，虽然是考上了。 可比一般人要费力很多，上大学后。 生怕学习不好，给老爷子丢脸。 叫人觉得我是靠家世，才上了大学。 所以，不敢有片刻松懈。 在大学，除了学习，倒是没精力做其他的。 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现在故地重游，可以弥补一下……” 说着，他拉着林苒钻进了边上的小树林。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没入黑暗，如今首都的天还没暖和起来。 夜风一吹，卷起林苒的裙摆拍打在小腿上，带来几分寒意。 关键是，树林里一个人都没有，黑黢黢的有点吓人。 林苒不由往萧厉身边钻了钻，跺了跺脚。 “这黑灯瞎火的，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 走，快出去……” 没吃过猪肉，她还是见过猪跑的。 上辈子上大学时，一到晚上。 男男女女就会在小树林里约会，偶尔不小心路过。 都能听见里头吧唧吧唧的声音，叫人脸红耳热。 想想这个年代的人应该挺保守，万一被人发现她跟萧厉在小树林，还以为两人在耍流氓呢！ 萧厉一把扣住林苒的手，将她拢在怀里，抵在树上。 微微俯身，哑笑出声。 “不怕，我们可是正经夫妻。 万一真有人来，也不是来看我们的……” 他缓缓靠近，含住林苒的唇，慢条斯理的磨着。 一点一点的迫使林苒，丢盔弃甲。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有人在小树林亲嘴，虽然大伙儿都很谨慎。 可男男女女到了情深处，难免会有些失控。 他又因为常年在部队训练，耳力视力都极佳。 旁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得真真切切。 不过那会儿从没把这事当一回事，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拉个对象，在小树林里干这事。 就是刚才听林苒那么一说，心里有些痒痒的。 以前他是觉得自己自制力惊人，可遇到了林苒才知道。 原来，所有的自制力在遇到喜欢的人后，都会化成零。 林苒被亲得气喘吁吁，双腿发软都站不稳了。 只能被萧厉搂在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萧厉也有些难耐，松开了林苒。 “要不，我们回去继续？” 两人回了家，这一晚，自然是直到天明才消停下来。 —————— 第二天天亮，萧厉亲了亲林苒的额头，轻手轻脚的爬起来。 林苒感觉到动静，跟着翻了个身爬起来。 看着她双眼水蒙蒙，还带着没醒的倦意。 连嘴唇都有些红肿，萧厉觉得有些心疼，昨晚有点太过火了。 “怎么起这么早？我去给你买早饭，你再睡会儿？” “不了，我们酒楼快开业了。 我这几天有的忙……” 林苒准备下床，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还好萧厉扶住了她。 “我就说，要不，你再睡会儿？ 那边有丁山大哥，应该，没事吧！” 林苒嗔怪推开萧厉的手，勉强站稳。 “不行，有些食材得我亲自去采买。 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了……” 她说着，自己都觉得脸红。 缓了口气，赶紧出了门。 “可那会儿，我怎么能忍住？ 下次，一定注意。 你站那等会儿，我给你打水。” 萧厉伺候林苒洗漱完，林苒煮了两碗面，两人吃完面，一块出门。 到了路口，萧厉准备坐班车去部队。 林苒却叫住他，笑了笑。 “萧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嗯！”萧厉重重点头，踏上去部队的车。 林苒看着车走远，这才去菜市场。 很快，到了部队。 萧厉找到以前同个连队的战友，这也是他在首都最后能找到的帮忙的人了。 谁知托人问过后，得知战友正在开会，让他现在外头等等。 萧厉也没多问，一言不发的站在外头等着。 这段日子的冷眼嘲讽他看多了，光是等等人，实在不算什么。 第268章 萧厉，机会我只给一次 今天天气不好，早上起床时就阴云密布。 萧厉在外头没等一会儿，就开始下起了雨。 首都本就冷，这场雨下下来，空气里多了几分寒意。 部队重地，没有允许也不能乱闯。 纵使萧厉对这儿已经很熟悉了，也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外头，任由雨把自己淋了个通透。 隆冬的天儿，他都能洗冷水澡的，这点雨水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担心的是，万一回去被媳妇看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该多心疼。 正当他想把外衣脱下来，就听屋檐下传来萧卫民和萧卫党的声音。 “萧厉，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就算不想再回乡下，也可以托人在首都找点其他的活儿干。 学校回不了？不然，我给你问问工厂那边缺不缺人？” “二哥，你可别埋汰萧厉了。 他是什么性子？能干那活儿？ 再说，当年他可是出了名的当兵的好材料。 多少人都抢着要？不过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 下乡过了苦日子，这不是后悔了吗？” 萧卫民看着被淋成落汤鸡，却依旧身形板正，毫无狼狈之色的萧厉，嗤笑一声。 “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你听二叔一句劝，以后，别来了。 你不嫌丢人，咱们还嫌丢人呢！ 毕竟，萧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从小到大，老爷子就偏向老大一家。 后来老大不懂事，跟韩丽娟搅和在一起，害得萧厉他妈丢了命。 老爷子这才对老大死心，本以为老大扶不起来了。 老爷子就会把机会给他，谁知道，老爷子居然又把萧厉接回来了。 这小崽子打小就狠，除了老爷子，谁的话都不听。 后来进了部队，短短时间就闯出了成绩。 眼见着马上就要爬到他跟老三头上去了，他们可急坏了。 那段日子，明里暗里跟老爷子闹。 本想让老爷子拉拔他一把，谁知道老爷子那叫一个铁面无私。 宁肯成天大吵大闹，不认他们都不肯松口。 最后还是萧厉自己退出了部队，去考了大学。 眼见着后来萧厉留在大学，他们的心这才安定一些。 老大那一房是彻底没机会跟他们挣了，他到底比老三要强一点。 本以为，老爷子那位置，最后肯定是他的。 谁知道，萧厉下乡后又杀回来了。 不同的是，这次老爷子不能再护着萧厉了。 他跟老三，绝对不会再让萧厉回部队…… 以萧卫党和萧卫民为首，后头还有些看热闹的人。 里头不乏有些萧厉的熟面孔，连刚才找到那位战友，也躲在后头。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都已经被二叔和三叔打过招呼了。 看来，今天又是白跑一趟。 萧厉看着萧卫党和萧卫民，冷冷勾唇。 “二叔三叔就这么怕我回来，这不要脸的架势，可不像我们萧家人。” 见说开了，萧卫党也不藏着。 “脸是别人给的，你问问大伙儿，看他们是愿意给你这个脸？还是给我这个脸？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只要有我在一天。 你就甭想，再回来……” 话音还没落，就被一道中气十足的疑问打断。 “呦呵，我才多久吗没来？ 这部队就变了天了？让我看看，谁这么狂？” 大伙儿赶紧让开，纷纷冲江河行礼。 “江首长……” “首长好……” 江河拄着一个拐杖，缓缓走上前。 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萧卫党见到江河，面色有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回过神，上前行了个礼。 “江首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不是，家里侄子闹事，我们做长辈的在这儿教训呢！ 让你看笑话了，实在对不住。 上回你去医院看过老爷子，咱们还没好好感谢您。 您看，晚上您有空吗？ 咱们去德明楼，晚辈陪您喝两杯？” 萧厉见到江河，微微一怔，不过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抬手行了个礼。 江河看着他的身姿，满意的点了点头。 扭头看着谄媚的萧卫党和萧卫民，眉头皱起来。 “我说，萧老头当年在战场上也是个人物。 敌人听到他的名字，都闻风丧胆。 他教导出的孩子不说青出于蓝，也不该差太多。 你们两这，真是太丢他的脸了。” 仗着萧老爷子的面子，萧卫党和萧卫民在部队，也算是能横着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江河打脸，脸上哪儿挂得住？ 可教训他们的人是江河，他们没那么胆子表现出来。 “是，江首长教训得对。 您跟老爷子都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我们肯定差点。” 江河懒得管他们，挑眉看向萧厉。 “我看这小子就不错，他想进部队？ 刚巧，我那还有个空。” 听江河这么说，萧卫党吓得变了脸。 “那可不行……” “不行？” 江河冷笑出声，拐杖在地上敲了敲。 “连你们家老爷子都不敢这么豪横跟我说话，你们凭什么跟我说不行？” 萧卫民见状，赶紧陪着笑解释。 “不是，江首长，您不知道。 萧厉他可是老爷子最疼的孙子，要是去了您那。 回头老爷子不得气得半死？再说，他是个刺头，可不好管。 以前是在这儿，后来说退出部队就退出部队。 万一到了您那，又来这一遭，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吗？ 您那缺人，从咱们这儿挑，大把的好苗子。” 江河统管西北战区，进了他那，可不比首都这边差。 萧卫民还想说什么，江河却已经拄着拐杖上前。 “萧厉，我问你。 你愿意去我那吗？机会，我只给一次。” “愿意！”萧厉点头，斩钉截铁。 江河满意的笑了笑：“好小子，行，待会儿就去报道。” 再扭头，看向已经彻底呆滞的萧卫党。 “我正愁气不死你们家老爷子，把他宝贝孙子拉去使劲儿磋磨，这不是正好吗？” 说完，他带着萧厉离开了部队。 萧卫党咬咬牙，看着萧卫民。 “不是，二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人要是去了西北，咱们还管得着吗？ 就真让萧厉这么顺利？你倒是想想办法。” 萧卫民何尝不生气，可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 江河那种级别的，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要去你去，我可没办法。 也不知道萧厉是走了什么运，这么多年，姓江的来这儿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 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居然刚好撞见。 就像是专门奔着，来给萧厉撑腰的……” 要不是知道萧厉跟姓江的没交情，他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萧厉叫来的。 第269章 你是我一个人的福星 江河雷厉风行，既然说好要萧厉，自然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当下带着萧厉离开后，就去办好了手续。 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厉一眼。 “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跟媳妇说说暖心话。 这一去，恐怕得小几个月见不着面。 你小子，居然是那姓萧的孙子。 要不是看林苒那小姑娘讨喜，我还真懒得管你。” 萧厉早些年也偶尔听老爷子提起过，自己的死对头。 可那会儿他并不知道，老爷子嘴里的死对头就是江首长。 要不然，第一次见面，他肯定能认出来。 “江首长，谢谢您……” 虽然是老爷子的死对头，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他是由衷的感激。 这态度，倒是叫江河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摆了摆手。 “甭谢我了，要谢就谢你有个好媳妇。 看你这架势，你爷爷没在你跟前提过我？” 萧厉想到自家老爷子，不由好笑。 “老爷子这点和您很像，提起的时候，一口一个姓名江的。 我头一回在c市见您，压根就没往这上头想。” 估摸着，江首长也是这意思。 就算知道他是首都来的，想着首都那么大，总不可能只有他们一家姓萧的。 江河听完，冷哼一声。 “倒像那老鬼的作风……” 想到还有其他事，江河也没跟萧厉多说，转身先走了。 萧厉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 还做好了晚饭，这才去接林苒回家。 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正巧见林苒跟丁山商量着什么。 暮色四合，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柔软得不可思议。 萧厉没出声打搅他们，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看着。 直到林苒察觉到什么，抬头看过来。 “萧厉？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她把手里的纸笔交给丁山，快步上前，仔细看了看萧厉。 “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儿？看你眼底都带着笑。” 还好，今天身上没有新的伤痕。 萧厉抬手，用力摸了摸林苒的头顶。 “你都知道了？本来想瞒着你的，结果还是被瞧见了。 江首长，是被你叫来的吧？” 他又不是傻子，江首长虽然没明说，但还是听出了门道。 能请得动江首长来帮忙的，恐怕也就他媳妇了。 林苒仰头看着萧厉，眼底微微闪了闪。 “我那天看见了，你身上都是伤。 那段时间，你早出晚归，累得跟什么似的。 我就猜到了，你不肯说，我也不逼着问你。 知道你是为了给我争个好未来，我帮不上别的忙。 只能尽我所能，看你这架势。 今天，是得偿所愿了？ 看，我就说，我是个福气好的。 你跟了我，肯定不会吃亏……” 她没好意思跟萧厉明说，那段时间，萧厉回家后倒头就睡，从没在床上折腾过她。 这不是累极了，才不会这样。 见到萧厉身上那些伤的时候，她心疼的不得了。 可想着萧厉费尽心思瞒着她，就是不想她伤心，她也就没声张。 萧厉没想让爷爷担心，可二叔三叔那边又不消停，她就只能自己想想办法。 那天晚上出门，去给江叔叔拍了个电报，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说两句话。 没想到，江叔叔来得这么快。 萧厉轻轻把林苒抱进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 “嗯，你是福星，是我萧厉一个人的福星……” 林苒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瞥了一眼，发现丁山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走了。 还贴心的，把外头大门都关上了。 回家路上，萧厉简单说了下今天的事。 自然，没细说二叔三叔的奚落刁难。 到家后，他让林苒坐下。 “明天请早，我就要去西北那边了。 至少几个月回不来，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去跟戴军生说。 要是大事，就给我拍电报……” 林苒点点头，看着萧厉认真叮嘱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不舍。 虽说她希望萧厉能如愿，可一想到两人要分开这么久，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但她不想让萧厉看出来，只能用笑来掩饰自己的不舍。 吃完饭，萧厉在洗碗。 林苒先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等着萧厉。 等萧厉洗完收拾好回到屋里，就见林苒羞答答的从被子里探出头。 “萧厉，来，我给你把被窝暖好了。” 萧厉微微挑眉，听出了林苒的意思。 一步一步上前，解开扣子脱下衣服。 这一晚，林苒破天荒的主动，把萧厉缠得死死的。 就算嗓子都哑了，浑身软成了面条，也没讨饶。 临近天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林苒靠在萧厉胸口，沉沉睡去。 “我会想你的，你要好好的，萧厉……” “嗯……” 萧厉吻了吻林苒潮湿的发顶，用力的收进手臂，好像这样就能将林苒揉进自己的骨血。 确认林苒睡着后，他才悄悄将人放下，盖好被子。 拎着行礼，最后一次亲了亲林苒的。 不舍的关上门，快步踏进了晨光中。 借着出发前最后一点时间，他去找了戴军生。 得了戴军生口头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林苒。 他这才放心，踏上了去西北的火车…… —————— 林苒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冷冰冰了。 她伸手摸了摸，确认萧厉已经去西北了。 眼眶不由红了红，深吸一口气爬起床。 萧厉在努力，从今天起，她也要加油了。 今儿个起得晚，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一进门，就见贾生坐在那，正跟丁山说着些什么。 见她来了，贾生笑眯眯站起身。 “林老板，我身体好了。 这不是，再过几天就要开业了？ 我来跟你们说说，要买些什么菜……” 林苒看了看贾生，也笑了笑。 “难得贾同志这么上心，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先把合同签了把！ 这样，我也好给你们算工资。” 贾生一听，眼珠子一转，摆摆手。 “嘿哟，我还信不过林老板吗？ 这事儿不着急，我还有两个徒弟，过两天一块过来。 工资不多要，等他们来了，让林老板见过了，咱们再拍板。 那啥，我先去后厨忙活了……” 第270章 路见不平，帮忙要钱 贾生打了个哈哈，先进了后厨。 丁山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单子，皱了皱眉。 悄悄走到林苒身边，低声道。 “林苒妹子，你先瞧瞧，咱们开业要这么多东西吗？ 这贾生一来，就说要买这些。 我刚算了一下，这一下就得出去不少钱。 你不是说，开业先不着急屯菜吗？” 林苒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上头确实都是些食材。 可是，有很多都是不耐放的东西。 虽说如今首都的天气还很冷，可有些生鲜不吃鲜活的，就没那滋味了。 她把单子揉成一团，皱了皱眉。 “不用买，他要是追问起来。 你就搪塞，说我会自己去买菜。” 丁山当然听林苒的，点点头，去忙活了。 贾生在后头装模作样的忙活了一会儿，探头看了眼，见林苒走了。 他也没继续多留，找了个借口，又回了德明楼。 “楼老板，我都听你的办好了。 等林苒那边一开业，我就能来德明楼了？ 那工钱，你看……” 贾生笑着，搓了搓手指头。 楼一德被他这贪得无厌的模样恶心坏了，不耐烦的打开抽屉，扔了一张大团结过去。 “行了，我才给你一百块，就花光了？ 拿着这钱赶紧走，别临了临了，给我整出幺蛾子。” 贾生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过，他没着急回家，而是去了一条偏僻的胡同。 熟门熟路的钻进了一户人家，里头是个赌坊。 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找到。 他上了赌桌，那那张大团结拍在桌上。 有相熟的赌徒见状，不由打趣。 “哟呵，贾老板现在是发达了？ 这几天手头富裕得很啊！有啥好活计，倒是也照顾照顾咱们啊？” 贾生哼了一声，得意的翘起二郎腿。 “不怕告诉你们，我如今可是德明楼的大厨。 你们要我照顾，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啊！ 行了，发牌发牌……” 众人被贾生奚落，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附和了几句，就开始发牌。 不出意外，贾生很快就输光了。 他正准备走人，里头的人叫住了他。 “着啥急啊？这样，借你点，你继续玩儿？” 贾生回头，有些不可置信。 “你可借我钱了？” 要知道，以前他输光了，这些人可立马就把他赶出去。 眼下，居然追着他借钱。 那人笑了笑，点头。 “谁让你是德明楼的大厨呢？就这身份，能借不少钱呢……” 贾生了然，又重新坐了下来。 “是了，先给我借二十。 等我发了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 ———————— 楼外楼快开业了，林苒也忙活起来，这样也好，有事做，就没那么想萧厉了。 萧厉除了进部队那天给她发了个电报，就没消息过来。 林苒知道，他肯定忙。 一大早，天还没亮，她就去了菜市场买菜。 这个节气，首都还是有不少新鲜的菜色。 她逛了一圈，买了不少。 正准备回楼外楼，就听菜市场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这哪是什么安徽麻鸭？你这明明是绍兴麻鸭。 这玩意儿做出来的板鸭，愣是差个味儿。 那天你说你这儿有安徽麻鸭，我才给定金。 可你这拿绍兴麻鸭糊弄我，就有点太不地道了。 不成，你把钱退给我。” “你这老头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都说了，这是安徽来的麻鸭。 好不容易给你弄来了，你不要了，我卖给谁去？ 你不要就不要，钱我没得退。 哼，就是闹到派出所去我也不怕。 难不成你还能让这鸭子告诉你，它是哪儿来的？ 别再这儿闹事，我还要做生意，赶紧走赶紧走……” 林苒路过，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六十多说的老同志站在一个摊位前，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头上的白发，似乎也跟着抖了起来。 做生意的是个年轻的男同志，一脸不耐烦的把人往外推。 看热闹的人里头不少是菜市场里的人，这会儿也都帮着说话。 “老同志，这鸭子不都一个样吗？ 你非要在这儿闹，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人家还要做生意，你在这儿吵吵嚷嚷算什么事？” “就是，有的人啊，就是倚老卖老……” “看这打扮，家里肯定不富裕。 指不定，是想趁着这机会讹钱呢！” 老同志听到这儿，气得一脸通红。 不知是被男同志推了，还是怎么了。 脚下一个趔趄，看着就要摔倒。 林苒见状，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您站稳些，别生气……” 那年轻的男同志还不肯罢休，冷哼一声。 “都离远点，他这是想讹人了……” 林苒上前看了一眼，摊位上不少麻鸭。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这些鸭子的区别，但她看得出。 “这位同志，老同志当时给了钱，是不是说要安徽麻鸭？” 马三不耐烦的看了林苒一眼，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管闲事的。 “是啊！我给拉来了，他又说不要了。 这损失，难道要我自己担？” 林苒抓起一只鸭子，仔细看了看。 “这钱，你还真要退。 安徽麻鸭羽毛以红麻青麻为主，前胸小，躯体似船型。 绍兴麻鸭羽毛以黑蓝为主，背阔肩宽……” 众人听着林苒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不敢再吱声。 马三被说红了脸，还想狡辩。 “口说无凭，你说啥就是啥？” 林苒笑了笑，把鸭子扔回去。 “还真是巧了，我前些日子买了些绍兴麻鸭，想留着生蛋做咸鸭蛋来着。 这会儿，还真能给你抓几只来比较一下。 咱们一块去派出所，让派出所的同志帮忙做个证，怎么样？” 见林苒这么硬气，还有证据，马三不敢再说啥。 他掏出五十块钱，不耐烦的递过去。 “我进货的时候，他们说这是安徽麻鸭，我也不知道弄错了。 真是晦气，钱你拿走。 以后这儿也别来了，我不做你们的生意了……” 林苒接过钱，递给老同志。 “你数数，对不对？” 老同志这会儿也平静下来，接过钱看了看，确认没错。 “小同志，我们见过。 上回，在德明楼，你还记得吗？” 第271章 谁这么大胆子?打着德明楼的招牌招摇撞骗? 林苒歉意的看着老同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啊，老同志，那天我不是想闹事，就是见他们说话不中听。 我朋友又是个好性子，意思没忍住，才……” 当时大厅里那么多人，她也没留心这老同志是不是在其中。 许是刚才林苒帮忙出头，老同志这会儿心情好了起来。 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眯眯到。 “不怪你，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德明楼如今就靠着这招牌撑着，要是楼小子在不改改。 我看啊，他爹的心血就得败在他手上了。” 见林苒拎了太多菜，他上前搭了把手。 “老同志，不用了……” 林苒不肯，老同志却不由分说拎着就走。 “你别看我年纪大，我干起活儿来可不差。 看你买这么多菜，自家也是开饭馆的？” 林苒拗不过人家的好意，赶紧跟上前。 “嗯，不过还没开张，得过几天。” 老同志一听，眼珠子都亮了。 “听你那天说无为板鸭，你们家开的饭馆应该味道不错。 到时候，我一定得来尝尝。”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到了楼外楼。 林苒招呼老同志进去歇会儿，端出一碗热牛乳出来。 因为快开业了，后厨一片混乱，临时做饭也来不及。 “老同志，喝完热牛乳休息会儿。 等开业后过来，我给你送两道菜。 今儿个，实在抽不开身。” 老同志也看出林苒忙，赶紧接过牛乳。 “说起来，该是我感谢你才是。 要不是你这小丫头帮忙，我今儿个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你忙你的，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说完，他喝了一口牛乳。 年纪大了，本不该喝这些腥膻的玩意儿。 可这牛乳却出乎意料的好喝，入口甜丝丝的，细品之下居然还有几分茶叶的清苦味儿。 既冲淡了牛乳的腥味，又增添了厚重的口感。 当真是，好喝的不得了。 一眨眼巩固，老同志就把牛乳喝光了。 末了，还不舍的舔了舔嘴唇。 “告诉我你开业的日子，到时候我一定过来尝尝鲜。” 一杯平平无奇的牛乳都能做出这些花样，手艺肯定差不了。 林苒笑了笑，报了个日期。 老同志点点头，说是记下了，最后不舍的把空了的杯子还给林苒，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送走了老同志，林苒就马不停蹄的忙活起来。 晚上，江河来了。 看见自家的四合院变了个样，他都差点认不出。 林苒听到动静，擦了把手走出来，看到江河惊讶不已。 “江叔叔？您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 快进屋坐，婶子还好不？” 她把江河请到后院，虽然江河跟田霞当初说只要给他们留一间房，回来有的住就行。 可林苒想着两人年纪大了，一间房肯定不够住。 当时装修的时候，在后院开辟了一方小院儿。 里头建了个小三间，平时用来做饭什么的也方便点。 两人的卧房也都重新收拾过一遍，干净又整齐。 江河进屋后看了看，屋里的布置跟以前一样，看得出林苒是用了心。 “本来是想着等你这酒楼开业，跟你婶子一块来给你捧场的。 可你临时拍了电报，你婶子怕你遇到难事。 特意叮嘱我先回来一趟，这趟来了，你这开业，我怕是就赶不上了。” 他病了那么久，部队的事就一直搁置着。 好不容易好了，要处理的事儿不少。 能出来这一趟，已经不容易了。 林苒感激的点了点头，给江河倒了杯茶。 “这趟辛苦江叔叔了，我保证，我家萧厉不会让江叔叔失望。” 这点，江河相信。 他喝完了茶，跟林苒说了两句话就着急回部队。 林苒从后厨翻出几个层层包好的包袱，递给江河。 “那个，江叔叔，这是我自己做的酸菜和小吃这些。 一半你带去给婶子吃，剩下的带去部队。 万一萧厉要是想我了，你给他吃点……” 到底是在长辈跟前，说这些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江河挑眉一笑，接过东西。 “萧厉那小子运气不错，找了个疼他的媳妇。 行，我帮你带一趟……” —————————— 江河走后没两天，林苒的楼外楼就悄无声息的开业了。 之所以说是悄无声息，是因为她没想声张。 万一惊动萧老爷子他们，还得他们费心过来捧场。 一来是怕给他们添麻烦，二来也是不想背上这些人情。 现在萧厉进了部队，以后一举一动可多得小心点儿。 鞭炮放过了，街上的人倒是都被引了过来。 看着那招牌，有些好奇。 “楼外楼？这是吃饭的地儿？ 我们只知道德明楼，还真没听过楼外楼的名号。 你们家的厨子，是哪个师父底下出来的？” 首都人上酒楼下馆子，那都是有点讲究的。 一般人都会去打小吃到大的地儿，要是新开的酒楼。 那他们关心的就是酒楼里的厨子，师从哪一家。 眼见这都快十点了，贾生还没来。 丁山着急的满头大汗，上窜大跳。 “咱们这大厨是，是德明楼那出来的……” “德明楼？嘿呦，你们这可真敢说。 那地儿的厨子，可不随便在外揽活儿。 我常去那吃饭，里头的厨子都认识个七七八八。 你把你家厨子叫出来看看？别打着德明楼的幌子在这儿骗人啊！” “就是，要这厨子真是德明楼出来的。 咱们今儿个就在这儿吃了，把厨子请出来看看？” 说话的两人对视一眼，显然就是认识。 一通起哄后，身边的人也都被引了过来。 咄咄逼人下，丁山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他，他，他还没来……” 昨儿个晚上贾生都来过，跟林苒妹子好好保证过，明早会过来。 可到这个点儿了还没来，是怎么回事？ 丁山心里知道不好，可不敢往细处想。 看这些人的架势，今儿个要是变不出个德明楼的厨子，他们这楼外楼就别想开了。 不等丁山叫出里头的林苒，就听人群外传来一声嘲讽。 “我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打着我德明楼的招牌，在这儿招摇撞骗？” 楼一德挤开人群走上前，身后赫然跟着本该出现在楼外楼的贾生。 第272章 就在外头吃，这是楼外楼的规矩 楼一德抬头，看了眼楼外头的招牌，不由冷笑出声。 “还楼外楼？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我德明楼的厨子都在楼里好好干这活儿，你倒是说说，该来你这儿的是哪一位？” 丁山也不是傻子，见到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这是被人阴了，贾生这两天是故意稳着他们，最后关头给他们撂挑子了。 妈的，真不是玩意儿。 “贾生，你什么意思？ 当初是你自己答应来楼外楼的，我们老板都跟你谈好条件了。 你临时变卦不说，还来这一招？ 我们老板对你不错吧？你跟你徒弟第一天试菜就偷了东西。 她也没说什么，结果你这么对她？ 真不是个玩意儿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贾生也没半点不好意思。 梗着脖子，冷哼一声。 “厨子试菜不是很正常的？她瞧上了我的厨艺，我没瞧上她这地儿。 德明楼可是我师门，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个小地儿，背弃了师门？ 要怪，就怪你不该不自量力去德明楼找事儿……” 见丁山气得一脸铁青，楼一德心情大好。 掏出一根香烟，贾生立马掏出火柴给点上。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青烟。 “行了，贾生，人家这楼外楼的老板是个小姑娘。 咱们做男人的，也不能跟她过不去。 好歹认识一场，今儿个咱们给她捧个场。 免得她这酒楼开门第一天就关门，我也想看看。 她敢在我德明楼挑毛病，是有什么本事？” 丁山自然拦着不肯让他们进去，几步上前，挡在门口。 “我们不做你们的生意，赶紧滚……” 楼一德显然是有备而来，冲边上看了一眼。 立马有几个混小子走上前，威胁的去拉丁山。 “来首都开门做生意，就没有这把人往外撵的道理。 我劝你们，可别不识抬举……” 眼见一场打架不可避免，丁山也扬起了拳头。 “等会儿……” 林苒叫住他，慢慢从里头走了出来。 今儿个酒楼开业，她为了图喜庆，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 衬得人像是一朵清晨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 直看得人眼睛都亮了，楼一德挑了挑眉，扔了手里的烟。 “这位就是林老板吧？好巧，又见面了。 本以为林老板是靠手艺，才敢在首都开酒楼。 现在看，靠的是自身的本事呢！” 最后一句话，已然是把林苒归为靠美色吃饭的人。 林苒看了眼贾生和楼一德，不怒反笑。 “我是靠什么不重要，但看得出，楼老板靠的好像是阴险下作的手段呢！ 既然口口声声说德明楼家大业大，不把我这小人物放在眼里。 那又何必费尽心思，给我闹这么一出？” 反正已经撕破脸，贾生也不装了。 “别扯远了，你这酒楼开门不就是做生意的吗？ 怎么着？今儿个咱们想进去吃饭不行？” 林苒看了眼丁山，示意他先进去。 “开门当然是做生意，不过不是请你们进去，而是请你们在外头吃。 今儿个我楼外楼开张，就备一桌。 这桌，就摆在外头。 要吃？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虽说这规矩是古怪了些，可首都也不是没有过。 外头围观的人多，就算楼一德他们想耍手段，也得掂量一下。 楼一德不相信林苒没厨子，能变出花儿来。 看着贾生，点了点头。 “行，就按林老板的规矩来。” 贾生虽然愤愤不平，不过也没说什么。 没多会儿，丁山就跟服务员把圆桌支在了外头。 边上用屏风隔出一个地儿，摆上炉子和条桌，这是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在外头做菜。 林苒示意丁山把菜单送上去，自己找来围裙穿上，沉稳的站在那等候他们点菜。 从始至终，她的神色都很平静，没有分毫慌乱。 贾生推推拖拖不肯签合约开始，她就觉出了不对劲。 本是想去再找几个厨子，可时间太赶。 加上她知道，贾生既然来这一出，就算她再找厨子，恐怕也不安生。 索性，她这几天把楼外楼的服务员都找好了。 是些稳妥人，也都严格培训过。 只要过了开业这关，就不会出岔子。 至于厨子，她以后可以慢慢找。 实在不行，她自己再慢慢培养。 但今儿个，可不能让楼一德他们打了脸。 楼一德翻看着菜单，似乎有些兴趣缺缺，扔到一旁。 “贾生，我不常吃外头那些上不的台面的东西。 你看着点几个菜，好好品品，就当给林老板一个面子。” 贾生扫了一眼菜单，没好气嗤笑一声。 “她不把锅砸了就是好了，还指望她做菜？” 正说着，就见几个老同志挤开人群进来。 瞥见门口这一出，一时愣住了。 “不是，林同志，我这么早来，你们这就坐满了？ 那，我们还有位置吗？” 来的，正是那天林苒帮过的老同志程远。 他今儿个可是特意来了些老伙计，一块来尝林苒的手艺的。 林苒见到他，松开眉头笑了笑，把刚才的规矩简单说了一遍。 末了，不好意思的道。 “今儿个事出突然，是我没准备好。 程爷爷要是不着急，不如改天再来？ 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款待。” 程远皱眉看了一眼楼一德，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说，楼小子，你犯得着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楼一德也认出了程远，只知道爸在世时，跟程远还算要好。 可那时，他就顶瞧不上程远。 每次来酒楼，就点那么几个菜，还非要拉着爸说东说西，说一下午。 耽搁事儿不说，还白占了位子。 是以，他当上德明楼的老板后。 就很少跟程远他们一伙老东西好脸，偶尔碰见他们在大厅吃饭。 也都会悄悄叫服务员到点就把人赶走，不过，这老东西是怎么和林苒搅和在一起的？ “老程同志，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 你来这儿吃饭，就不许我来这儿吃饭了？ 我比她年纪大点，也算是她的前辈。 前辈来这儿给她指点一下，她应该感恩戴德……” 第273章 你偷了我们德明楼的配方 按照辈分算起来，楼一德高低得叫程远一声叔。 更别提他跟楼一德的爹，那么多年的交情。 楼一德半点面子不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一个老程同志。 这可叫程远气得肺管子疼，本是想做个和事老。 让楼一德放林苒一马，可他这么说。 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沾边。 “我说，楼小子……” 程远恼了，想说道几句。 却不想，楼一德压根就没给他机会。 “老程，今儿个我话放这儿。 这顿饭，我吃定了。” 得，老程都叫上了，还能说啥？ 程远咬了咬牙，抬腿也跟着坐下。 “成，既然今儿个这饭你一定要吃。 那咱们也跟着一块吃，林老板，咱们跟楼老板拼个桌。” 林苒点点头，示意丁山给几人摆上碗筷。 楼一德瞥了眼程远，不耐的皱了皱眉。 这些个老东西还真是不消停，不过今天他是冲着林苒来的。 暂时就先把这些老东西往边上放一放了。 服务员给程远几人送上菜单，他扫了一眼。 “这些留着下回吃，今儿个，就上跟他们一样的菜。” 林苒点点头，开始忙活起来。 她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只见刀光闪烁，砰砰砰的声响下。 案板上的菜就变了样，切成薄片的菜晶莹剔透能透光，切成丝的菜能穿针。 单单这刀工看着，就知不道不是个花架子。 楼一德皱了皱眉，看了边上的贾生一眼。 贾生也被林苒这举动给唬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凑到楼一德身边解释。 “楼老板，估摸着她也就会这个了……” 他这几天都在楼外楼，也没正经见林苒做过一顿饭。 要是林苒厨艺真那么好，不得在他们跟前显摆显摆？ 开个酒楼，光靠个刀工好可不行。 楼一德嗯了一声，算是信了贾生的话。 他嘴角勾了勾，嘲讽一笑。 “林老板，你可小心点，万一切到手，待会儿谁给我们做菜？”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林苒热油下锅，火焰窜出老高。 她丝毫不见慌乱，手起菜落。 翻炒过后，掐着火候下入各色调料。 每一个动作都闲适有余，随着她的动作，菜香蒸腾而上。 引得在场的人，不住的吞口水。 第一道菜出锅，一锅两盘。 服务员端着上桌，分别放在程远和楼一德跟前。 “葱爆羊肉。” 这算是首都酒楼里都有的菜，可越是常见的菜，就越是考验厨子的手艺。 要做到羊肉滑嫩、鲜香不膻、汪油爆汁。 出锅时大葱色泽均匀，鲜嫩不塌秧。 光这一点，就难倒不少人。 但是林苒这道葱爆羊肉往桌上一摆，首先这外形就做到了极致。 楼一德的脸色，登时有点不好看了。 他放不下架子，只瞥了贾生一眼。 贾生立马了然，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登时，眼珠子都瞪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苒。 这道菜，颇有些他师父当年的火候。 可林苒有这手艺，当初为啥还要找厨子？ 找两徒弟，不啥事没有吗？ 他不敢让楼一德看出他的慌乱，赶紧把羊肉吞下去，放下筷子撇了撇嘴。 “楼老板，这葱爆羊肉，可没咱们德明楼的好。 也就看着鲜亮，其实味道不咋……” 程远轻哼一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羊肉嫩滑，大葱脆甜。 得亏我是吃过德明楼的葱爆羊肉，不然还真被你糊弄过去了。 来，大伙儿也尝尝……” 程远招呼其他几人一块尝，接着有端起葱爆羊肉，给周围看热闹的人，示意他们一块尝尝。 “还别说，这葱爆羊肉真好吃。 我以前都不吃羊肉的，可这羊肉一点都不膻。” “对，这味儿跑遍首都都难找出来。 也就德明楼以前的老板，做出来的能比一比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很快一盘羊肉就见了底。 先前贾生那点诋毁，根本就不起作用。 因为，他们亲口尝过味儿了。 很快，林苒接下来几道菜也上了桌。 不出意外，全都获得了一致好评。 后头没尝到味儿的人，已经急不可耐的走上前。 “不成，我都快被馋死了。 林老板，今儿个高低给咱们备一桌。” 林苒面上带着笑，看了丁山一眼。 “各位，中午恐怕就这一桌了。 要想吃的话，晚上还有位置。” 丁山回过神，赶紧上前。 “对，几位可以先进去坐着歇会儿。 看看热闹，喝点奶茶垫垫肚子……” 看热闹的人一听，都跟着丁山进去坐着喝奶茶去了。 林苒这边也到了压轴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一看。 正是她在德明楼点评过的无为板鸭，看着那鸭子，楼一德的脸色彻底黑了。 “林老板，你这是要跟我叫板？” 林苒擦了把手，缓缓接下围裙。 “先跟我叫板的不是楼老板你吗？给我唱这么一出戏，我怎么好意思不还你点颜色？” “好，好，你以为你这无为板鸭比我德明楼的好？ 我告诉你，不可能……” 楼一德也懒得给贾生使眼色，让他尝。 自己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鸭肉，送进嘴里。 可是，一尝，脸色更难看了。 不可能，这无为板鸭是他爸当年学来后，经过改良的。 当年德明楼可就靠这一道无为板鸭，在首都站稳脚跟。 这可是他们德明楼的招牌，没人能做的比德明楼更好。 他爸当年只把这道菜的配方告诉了他，连赵勇都没教。 这林苒是从哪儿学过去的？而且，比他们德明楼的无为板鸭更好吃！ 贾生见楼一德神色古怪，也赶紧夹了一块鸭肉尝了尝。 这下，是彻底说不出话了。 程远跟几个老伙计一块夹了几块鸭肉，送进嘴里。 尝到那味儿，不由眯起了双眼。 “还别说，真有几分当年老楼在的那味儿了。 不过，细品起来，似乎比老楼做的，要更……” 程远话还没说完，楼一德忽然拍桌而起。 “好你个林苒，为了在首都做生意。 居然偷了咱们德明楼的配方，说，是谁给你的？ 贾生？” 贾生吓了一跳，赶紧摆手。 “大师兄，我都离开德明楼多少年了？ 再说，这回来还没进过后厨呢！ 咋可能是我？” 第274章 赢了楼一德，博得满堂彩 楼一德一想也是，当年他爸不相信贾生，这些个私房菜的配方都没叫他沾过边，那应该是。 “赵勇？ 去，给我把他叫过来……” 贾生不敢耽搁，赶紧站起身一溜烟跑了。 林苒皱眉，本想上前解释。 可程远只是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接着，慢条斯理的跟几个老伙计把桌上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刚吃完，赵勇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楼，楼老板，你找我？” 楼一德憋了一肚子火，扭身就是一巴掌。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我们德明楼待你不薄，当年要不是我爸收留你。 你早就饿死在外边了，现在翅膀硬了。 居然偷我们德明楼的配方去外头卖？赵勇啊赵勇，你是真不怕我把你赶出去是不是？” 赵勇被打蒙了，捂着脸一脸无辜。 “不是，楼老板，小师弟只让我来这儿找你，又没说是什么事。 什么卖配方？我不知道啊……” 楼一德一把揪着他推上前，拿了一块鸭肉塞进他嘴里。 “你不知道？好，那我问你。 我德明楼的无为板鸭，为什么会在这儿？” 赵勇尝着味儿，只想说，这无为板鸭比他们德明楼做的要地道。 跟德明楼，压根就不是一个味儿啊。 吞下鸭肉，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林苒。 “林同志，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苒苦笑，满脸歉意。 “对不住啊赵大哥，这酒楼是我开的。 当初怕你费心，所以骗了你……” 本来是不想把赵勇扯进来的，可谁知道还是逃不开。 楼一德见两人这打招呼的样，越发生气了。 “好啊，赵勇，你们认识？ 你还想说配方不是你给她的？” 赵勇回过神，赶紧解释。 “不是的，楼老板。 我欠林同志人情，听说她想找个厨子。 就介绍了小师弟过来，我自己连面都没露过。 打那之后，也就再也没见过林同志了。 无为板鸭的配方，不是只有你有？ 再说，你细品一品，这跟咱们德明楼的无为板鸭差别有点大……” 当着楼一德的面，他也没好意思说林苒这的无为板鸭更好吃。 可是楼一德正在气头上，哪儿听得进去那么多。 当即一把甩开赵勇，怒声道。 “从今儿起，你就不是德明楼的人了。 赶紧滚回去收拾好东西，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赵勇一听，急了。 “不是，楼老板……” 贾生没给他机会，连拉带拽把人拖走了。 “大师兄，要怪就怪你不该多事。 走吧，别碍事了……” 楼一德定定神，冲着周围的人道。 “大伙儿都看见了，是她楼外楼不讲规矩，偷我们德明楼的配方。 按照咱们首都酒楼私底下的规矩，她这酒楼就不能开了……” 说着，楼一德冲身后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见状，就要上前打砸。 谁知道，程远他们站起身，刚好挡在几人跟前。 楼一德不由皱眉，咬紧牙关。 “老程，我爸在的时候，你在我们德明楼吃过多少白食？ 现如今竟然翻脸不认账，想帮外人了？” 程远一听，不由好笑。 “我在你们德明楼吃白食？你爸是这么跟你说的？” “不用我爸说，我自己看得见。 怎么，如今我不让你吃白食了，你就恼了？ 我养条狗这么多年，都知道冲我摇尾巴呢！ 你呢？比狗都不如。” 程远怒极，越发笑得厉害。 “老楼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好不容易攒下的德明楼这么大的家业。 看来，要不了多久就得败光了。 我还不怕告诉你，当年我就算吃白食，那也是你爸求着我吃的。 还有这无为板鸭，配方也不是你爸改良的。 而是我帮试味儿，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我这人虽然做饭手艺不算顶好，但有条好舌头。 味儿好不好，我一尝就能说出个子丑演卯， 还忘了跟你说，不光是无为板鸭。 你们德明楼的很多招牌菜，配方都是我跟你爸琢磨出来。 要不是看在你爸仁厚，我们这一班老伙计也不会常去德明楼捧场。 本以为你就算蠢笨如猪，只要不撕破脸把咱们赶出来。 那咱们也就看在你爸的份上，忍忍就过去了。 可谁知道，你不光蠢，还坏。 人林同志心善厨艺好，怎么就容不下她？ 你要翻脸？可以，我会把当年那些我出的配方都告诉首都所有酒楼。 此后，再也不是你德明楼独一份了。” “不对啊，楼老板以前不是说德明楼是靠祖上传下的菜谱吗？ 感情这菜谱配方啥的，都是别人给的，他们捡个现成的？” “对啊，就这他们还有啥脸让人楼外楼关门？” “我觉得不可能吧？人德明楼开了这么多年，至于吗？” “还真至于，我爷爷是博物馆的。 当年也是德明楼的常客，他那有一份菜谱配方。 就是老楼老板和程老同志他们几个写下的，捐给了博物馆。 说是百年以后，留给后人传世，也算是一份贡献。 不信？可以去博物馆看看……” 如今有了人证和物证，楼一德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他自诩德明楼是祖上传承下来的手艺，向来看不起这些半路出家的酒楼做派。 这会，是彻底让人把脸都打肿了。 本想偷偷溜走，可程远不肯罢休。 “楼老板，可听见也记好了？ 从今儿起，不管首都酒楼里出现德明楼的什么菜。 那都是我无偿捐出去的配方，跟你们没关系。 别再想仗势欺人，不然，我们哥几个可不会放过你。” 楼一德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冷哼一声，咬牙走了。 “一群老东西，看你们几时死……” 当务之急，他要先去博物馆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本菜谱。 如果有，他要先抢回来。 楼一德灰溜溜的走远，程远这才回头看向林苒。 “林同志，好好干，我们哥几个觉得你不错。 未来可期啊……” 林苒上前，诚心道谢。 “程爷爷，这次是真谢谢你了。 我年轻，经验难免不足，往后还希望长辈们多多指教……” 纵使今天赢了楼一德，博了个满堂彩。 可她依旧态度恭顺谦卑，这样的孩子，以后才走得远啊。 程远跟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面上满是赞许。 第275章 虽然比不上为民饭店，但也是个好开始 送走了程远他们，林苒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丁山走过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林苒妹子啊！首都这些都是人精，稍微不注意就会着了他们的道。 还好你本事过得硬，不然咱们今天可就栽了。” 林苒翻了翻晚上定位的本子，估摸着晚上能有个两三桌。 虽然不算生意太好，但一开张能这样，也算不错了。 “是啊，咱们以后得多加小心才行。 楼一德吃了这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丁山点点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林苒歇了口气，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后厨去准备晚上的菜。 正忙活着，就听外头戴军生的声音。 “嫂子？嫂子，你在不？ 快看，谁来了？” 林苒擦了把手，走出门一看。 见到戴军生身后的王大勇，不由笑了。 “大勇？你回首都了？ 啥时候的事儿？快进来坐会儿……” 当初她跟萧厉回首都走得匆忙，也来不及跟王大勇道别。 王大勇见了林苒，眼眶子都红了。 “嫂子，你跟我哥也太不地道了吧？ 咋能把我一个人扔那呢？我可伤心了，知道不？” 当初他为了照顾他哥，特意推迟了回城。 虽然，这里头也有馋他嫂子手艺的缘故。 本想着，等他哥想通了，跟他一块回来。 结果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哥已经回首都了。 这也就算了，好歹把嫂子给他留下啊？ 没了他哥和嫂子在，他那日子越过越不是滋味儿。 为了回来，也费了一番功夫就是了。 想想这段日子，他心里头苦啊！ 戴军生见王大勇，没好气给了他一巴掌。 “瞧你那样儿？把眼里那马尿给憋回去，别在这儿丢人。” 林苒知道王大勇委屈，温和道。 “饿了不？嫂子给你做点好吃的。 葱爆羊肉和板鸭吃不？正好都有现成的……” 王大勇点点头，擦了擦眼角。 “吃，嫂子，我还馋你做的大肉包子。 你不知道，我在靠山村，梦里都想那味儿。” “好，我这就给你做，进去吧！” 林苒招呼完王大勇进去坐，自己也回了后厨。 戴军生跟了进去，帮忙打下手。 “嫂子，今儿个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别冲动，先找人去叫我一声。 我哥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过，让我一定照顾好你。 你要是出点啥事，我怎么跟我哥交代？” 他们这些大院里一块长大的娃儿，虽说没有一块上过战场扛过枪。 可多年的兄弟情谊，也是能出生入死的。 他看了看四周，见只有林苒一个人忙活，也猜到了什么。 “回头我给你打听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厨子。 到时候介绍过来，你也能松快点。” 林苒知道戴军生是个细心的，办事也稳妥。 “谢谢你啊，戴同志。 不过我暂时不打算从外头请厨子，先自己顶着干。 如果实在忙不过来，我再想想办法。” 楼一德在首都餐饮界这么久，认识的人肯定不少。 万一趁这机会，给塞两个人进来捣乱，那才是麻烦事。 她想过了，改天给梁子拍个电报回去。 问问他愿不愿意来首都，他要是愿意来，事儿就好办了。 至于为民饭店，到时候看能不能兑出去。 毕竟，她如今在首都，那边也顾不过来。 服装店就留给红杏姐她们，让她们也有个依靠。 戴军生把摘好的葱洗干净，又扒起了大蒜。 “成，反正你就记着。 我哥不在，你把我当我哥就成……” 话音刚落，就听王大勇在门口幽幽接了一嘴。 “戴军生，你这话要被我厉哥听见。 看他不撕了你的嘴，我嫂子是你能惦记的？” “滚犊子，王大勇，我说你脑袋里是装的牛粪？ 我是那意思吗？啊？” 要不是看在兄弟多年的份上，戴军生真想揍王大勇一顿。 王大勇哼了一声，卷起袖子进门帮忙。 “反正那话我不爱听，我哥不在，我得帮他盯着点。 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围在我嫂子周围转悠。 这样吧！嫂子，我现在刚回城。 工作也还没落实，从明儿起，我就来这帮忙成不？也不要工钱，你管我三顿饭就成。” 林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成，那你明天就开始上班儿，至于工资，当然不能少。” 很快，葱爆羊肉和无为板鸭端上桌，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也出了笼。 林苒招呼王大勇跟戴军生一块吃，自己继续忙活去了。 “你们吃着，不够再跟我说。 对了，戴同志，待会儿走的时候带点肉包子羊肉和板鸭回去。 给明芳送过去，她上回在德明楼可没吃好的。” “谢谢嫂子……” 戴军生清脆应下，一抬眼就见王大勇狐疑的看着他。 “不是，明芳？这名儿，咋有点耳熟呢？ 军生，那是你对象吗？” 戴军生往王大勇嘴里塞了个肉包子，没好气道。 “管那么多干啥？吃你的吧！” 两人吃饱喝足，又帮林苒忙活了一阵，这才回家。 天都黑透了，林苒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 这才得空坐下算算账，今儿个开业，虽然生意比不上当初的为民饭店。 可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算完账，林苒起身准备回家。 临出门，却想到了一件事。 今儿个赵勇被牵连了，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她又不好去德明楼打听情况，实在是有些担心。 “丁山大哥，我明天早上有事晚点来。 你照着我列的单子去一趟菜市场，把该买的东西买回来。” 她决定，还是明天去一趟医院，问问安安再说。 ———————— 第二天天没亮，林苒就带着自己炖的汤做的菜出了门。 坐上班车，来到首都医院，找到赵安安的病房。 本以为赵安安还没醒，结果一进病房就见她坐在那。 看着外头黑黢黢的天，正发呆。 “安安？怎么起这么早？睡不着？” 林苒走上前，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一旁。 赵安安听到林苒的动静，回过神来，登时红了眼。 “林苒姐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林苒摸了摸赵安安的脑袋，心疼的擦了擦眼泪。 “是姐姐不好，姐姐最近有点忙。 等忙过这阵，姐姐每天都来找你好不好？” 第276章 赵勇被赶出了德明楼 赵安安虽然小，但很懂事。 她摇摇头，从林苒怀里仰起头，乖巧道。 “我知道林苒姐姐有正事，你忙你的，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也别天天来，会很累的。” 林苒听着这话，心都化了。 打开饭盒，倒出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给赵安安喝。 “那你快点养好病，以后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嗯！” 赵安安点了点头，乖乖的把一碗鸡汤喝完，还吃了不少饭。 看得出，她心情不过，胃口也很好。 吃完了，林苒给她擦了擦嘴。 “对了，安安，你爸爸呢？” 赵安安回过神，低下头。 “林苒姐姐，我爸爸好像不太开心。 昨晚上来了之后，好像哭了。 一大早天没亮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苒姐姐，我是不是把我爸害惨了？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就这么死了就好了。 至少，我爸还能再找个对象，或许还能生个健康的孩子……” 赵安安住了这么多年的院，明里暗里也听人说了不少。 他们总说，她是爸爸的累赘。 就这病也治不好，这么多年浪费了多少钱。 要真死了，对她和爸爸都是解脱。 听得多了，她也就懂了。 有时候也会这么想，她要是真死了就好了。 “胡说！”林苒一口打断赵安安的话，扶着她躺好。 “你在，你爸就多一份念想。 你要真不在了，他估摸着也火不了了。 安安，好死不如赖活着，知道不？ 你年纪还小，以后大把机会。 病，是能治好的……” 赵安安听林苒这么说，嗯了一声，点点头。 “林苒姐姐，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吃药乖乖打针的。 我，我想要爸爸好好活着！” 林苒从兜里掏出一袋大白兔的奶糖，放在边上的抽屉里。 “觉得打针疼了，或是药太苦，就吃两颗糖。 吃完了，林苒姐姐再给你买。” 哄着赵安安睡下后，林苒去了一趟护士站。 给预交了五百块的医药费，还特意跟护士交代了。 万一医药费不够了，也别跟安安爸说。 她会隔三差五来一趟，把医药费补上。 从医院出来，天也亮了。 她按照赵安安给的地址，去了一趟赵勇家。 可到了地儿一问才知道，赵勇家的房子早就卖了。 如今人去哪儿了，买家也不知道。 林苒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去了德明楼一趟。 到了地儿，她找到德明楼的后门，本想找个生面孔进去打听一下。 结果正好碰见赵勇跟贾生在巷子口拉拉扯扯，她赶紧闪身躲了起来。 “小师弟，求你看在咱们师兄弟一场的份上帮我一把成不？ 你跟楼老板说说，让我回德明楼。 不干厨子，就打打杂什么的。 工钱少点也无所谓，给我个住的地儿就成。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我当初介绍你去楼外楼，是真不知道楼外楼的老板就是林同志。 她帮了我，我就想还个人情。 我真的没泄露啥配方，你帮我求求楼老板成不？” 昨儿个从楼外楼回来后，赵勇就被德明楼扫地出门了。 他苦苦哀求了好久，可楼一德连面都不露。 昨儿个赵勇去了医院，听着医生说起安安的病情。 现在安安的病情在好转，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院。 为了安安，他跪在地上拉着贾生的手。 “小师弟，求求你了……” 贾生不耐烦的甩开赵勇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左右看了看。 “别赖上我啊！不关我事。 都什么年代了？还动不动就给人磕头。 赵勇，你可真够贱的。 真不知道师父当年看上你什么？宁可把你留在德明楼，也要把我赶走。 这事你别怨我，要怨就怨楼老板。 是他的主意，我也是求一口饭吃。 你赶紧走，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万一被楼老板发现我跟你有联系，搞不好还得把我赶走。 走走走……’” 贾生像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 随即扭头，快步跑回了德明楼。 看着贾生毫不留情的背影，赵勇无力的跌坐下来。 肩膀微微耸动了片刻，随后归于平静。 他不能想不开啊，他要是出点什么事，安安可怎么办？ 赵勇颓然的起身往外走去，为了报师父的恩情。 他答应过师父，万一有一天在德明楼干不下去了，也不能去别的酒楼。 可他这个年纪了，去卖苦力人家都不乐意要了。 赵勇转悠到菜市场，想给赵安安买点肉菜补补身子。 可捏了捏兜里的八分钱，他不禁又红了眼眶。 啥都买不起，他可真不是个好爸爸。 从菜市场里出来，他手上多了一把烂菜叶。 回到桥洞底下，准备随便用水煮煮吃了。 家里的房子为了给安安治病，早就卖了。 早先在德明楼干活儿，还能住德明楼的杂物间。 可如今连杂物间都没得住，他只能在桥底下窝身。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咋办？ 赵勇刚把白菜煮好，桥边上开过一辆小汽车，溅起了地上的污水。 正巧溅进了锅里，这下，连烂菜叶都没得吃了。 赵勇不禁悲从心来，把锅掀翻。 “是真不给我半点活路，是不是？” 生气归生气，可气过了也只能蹲下身把地上的白菜捡起来，准备用水冲一冲再吃。 正想把菜叶往嘴里送，忽然，被隔壁的瘸子老头给叫住了。 “那啥，我今儿个运气好。 讨了不少钱，买了肉菜。 我也做不好，你帮忙做了，我们一块吃。” 赵勇记得，隔壁瘸子老头好像是个乞丐。 他自己都落到这地步了，也没嫌弃别人的道理。 当即点点头，把锅洗干净，开始切肉做饭。 还别说，瘸子老头还挺讲究，柴米油盐都买了。 很快，赵勇做好了菜，饭也蒸熟了。 他盛了两碗饭，一碗递给瘸子老头，两人捧着碗大口吃起来。 不过，他人实诚，只吃白米饭，肉是半点没动。 这闹得瘸子老头都不好意思了，把碗里的肉拨给他一半。 “吃，一块吃……” 吃完饭，赵勇把碗筷洗干净，看着瘸子老头，几次想张嘴。 可是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他好手好脚的，总不能真叫人家带他去讨饭。 第277章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瘸子老头似乎看出赵勇的心思，笑了笑。 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和几张大团结递过去。 “诺，这是一张卤料配方。 你照着这配，要是愿意，自己也可以改良一下。 去屠宰场买些便宜的猪下水牛下水这些，卤好了拿到车站那边去卖。 生意好的话，一天几十块不成问题。 这是本钱，你拿着。” 赵勇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瘸子老头。 “老同志，我跟你才认识两天。 你，你为啥要这么帮我？” 他现在一无所有，也没啥其他叫人惦记的。 到也不担心吃啥亏，就是有点想不通。 瘸子老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把钱塞给赵勇。 “我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多久能活了。 总想着自己死了，能有个收尸的。 你恐怕不记得，我以前在德明楼外头见过你。 那会儿，你还给了我吃的……” “有这事吗？” 赵勇有些糊涂了，不过以前他在德明楼，确实拿剩菜接济过人。 估摸着，是自己忘了。 见瘸子老头这么相信他，他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成，老同志，你要是相信我。 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这钱，我会加倍还给你。” 他答应师父，不去别的酒楼干厨子。 可摆摊是没问题的啊！他得活着，安安也得活着。 赵勇拿了钱，扭头就去置办东西去了。 等人走远，瘸子老头这才起身，绕到桥梁后头。 看着林苒，笑了笑。 “同志，你交代的，我都办好了。” 林苒点点头，给了老头一张大团结。 “谢谢你，老同志。 那位赵同志是个实诚人，回头挣了钱，肯定会还给你。 到时候那钱你也拿着，就当是辛苦费。 还请你别跟赵同志多说什么，免得他心里有负担。” 瘸子老头一脸不解：“这年头做好事还不邀功？那你图个啥？” 林苒笑了笑：“图个心安……” 说起来，赵勇也是因为她才被赶出德明楼。 她要是出面帮忙，赵勇肯定会有负担。 所以才借了这个老同志的手，给赵勇指一条路。 等林苒回到楼外楼，已经快十点了。 她从后门进了厨房，准备忙活。 不多会儿，服务员就送来了单子。 今天比昨天生意好，一直忙过了饭点，才有歇气的机会。 明明首都的天气还很冷，可林苒愣是忙出了一身汗。 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听宋明芳的声音传来。 “林苒，你可真是的。 酒楼开业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来给你帮帮忙啊！” 林苒抬头看了一眼，见宋明芳跟戴军生站在外头，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明芳？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不叫我一声？吃了吗？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 宋明芳看着满脸是汗的林苒，心疼的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汗。 “我见着你一直忙，就没叫你。 我跟戴军生去吃卤味，今天就不折腾你了。 要不，我明天来帮你吧！” 不等林苒说什么，戴军生就上了前把宋明芳拉开些。 “你身体什么样自己不知道？万一哮喘又发作怎么样？ 我知道你心疼我嫂子，这样，我得空就过来帮忙，成不？ 你呀，就好好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操心就行。” 王大勇正巧路过，听到这生意，不由瞅了一眼。 “军生，这就是你对象？ 我看着，咋眼熟得很呢？” “去你的，别在这儿多事……” 戴军生上前飞起一脚，把王大勇踹开。 宋明芳被那声对象叫红了脸，别开头去。 “谁让你操心了？要你管？” 她跟林苒说了会儿话，知道林苒也忙，就没耽搁。 林苒见宋明芳走了，赶紧示意戴军生。 “戴同志，我这儿实在走不开，你去送送明芳。” “好嘞，嫂子。” 戴军生感激一笑，快步跟上了宋明芳。 出了门，戴军生带着宋明芳去买卤味。 今儿个卤味摊子生意好，里头都是人。 戴军生让宋明芳在外头等会儿，自己挤进去排队买回了卤味。 “咱就找个地儿蹲着吃吧！里头人多，挤得慌。” 宋明芳点点头，跟着戴军生往前走。 戴军生怕宋明芳吃不饱，又给买了两个火烧。 到了巷子边，他把火烧和卤味递到宋明芳面前。 “吃吧！都是你喜欢的那口。” 宋明芳看着两只手满满当当的戴军生，不由抿了抿嘴。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卤味送进嘴里，确实是她喜欢的味儿。 “好吃不？” “嗯！” “那多吃点……” 宋明芳点点头，忽然看着戴军生。 “你不饿吗？” 戴军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 “这不是没地儿放吗？没事，我待会儿回去吃。 你吃你的，别管我。” “那可不行，同志可要互相照顾。” 宋明芳又夹了一块卤味，送到戴军生嘴边，示意他张嘴。 “诺，吃吧！” 饶是戴军生见多了世面，这会儿也愣了愣。 宋明芳咬了咬唇，低下头不敢看戴军生。 耳根子处，蔓延出一阵火辣辣的温度。 她问过林苒了，怎么把萧厉那种大冰块子暖化。 林苒说，得主动。 所以，她也想试试在戴军生面前主动。 可到底是第一次做，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半晌没听戴军生说话，宋明芳咬了咬牙。 “不吃算了……” “吃……” 戴军生吃下卤味，微微挑眉看着宋明芳。 “我怎么觉着，今儿个这卤味吃着，格外的香啊？” 宋明芳咬咬唇，刚要说话。 忽然看着戴军生的眼睛落在筷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猛的回过神，她用的是自己吃过的筷子？ 而戴军生居然就这么吃了？一点都不带嫌弃的？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怎么能用我的筷子？ 真，真不要脸……” 戴军生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儿。 “宋明芳同志，讲点道理好不好？ 是你给我夹的，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来，帮我拿一下！” 宋明芳不明所以，接过戴军生手上的东西。 只见戴军生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卤味送到她嘴边，面带浅笑。 “礼尚往来，宋明芳同志，张嘴……” 第278章 你跟林苒玩得来，果然一样不要脸 虽说是巷子口，可来往的人也不少。 宋明芳看着送到嘴边的卤味，脸难免红了红。 不过，看着戴军生殷切的样儿，她还是张开了嘴。 “军生哥？你们在干什么呢？” 萧红星一声厉喝，快步走上前。 本来还没啥人注意到宋明芳跟戴军生，因为她这声嚷嚷，大伙儿都看过来。 宋明芳不由皱了皱眉，戴军生先一步把她扯到身后，挡住众人打量的目光。 “哦，是红星啊！ 你怎么在这儿？有什么事吗？” 好不容易跟宋明芳的关系能亲近点，无端被萧红星打断。 戴军生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语气也没了以往的温和。 萧红星咬牙切齿的看着宋明芳，恨不得扑过去把她给撕了。 可戴军生把人护得严实得很，她连根手指头都碰不着。 “军生哥，你难道不知道，她本来要跟我哥结婚的？ 你怎么能，怎么能在大街上做出这样的事儿？” 末了，又顿顿神，看向宋明芳。 “你跟林苒玩得来，果然一样不要脸。 军生哥，她不要脸，你难道也不要了？” “萧红星。” 戴军生彻底冷了脸，吓了萧红星一跳。 “你哥有嫂子，这本来就是你爸他们弄出来的好事。 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你还在边上扇什么风点什么火？ 宋明芳同志跟我关系不一般，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嘴里冒出不干不净的话。 就别怪我这个当哥的，不给你面子。” 说完，他拉了宋明芳一把，放缓了语气。 “走吧，我带你去别地儿吃。” “军生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难道，难道你……” 长这么大，萧红星头一次被戴军生说这么重的话，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同志。 萧红星看着戴军生像换了一个人，眼眶立马就红了。 “你忘了，当初你被人女同志说耍流氓。 是我求了我爸帮你想法子，不然，你早吃枪子了。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提起这事，那不得不说一说。 当年戴军生本是要去部队的，可是却闹出欺负女同志的丑闻。 这下部队也去不成了，险些被抓进派出所。 不过后来解释清楚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到底有这么一遭，部队是去不了了。 戴军生这才干起了别的营生，过了这么多年。 萧红星是头一个，在戴军生面前主动提起这事的人。 不知道他是不在意，还是懒得多说，他只是皱了皱眉，就想带着宋明芳走人。 “慢着，我有几句话想说。” 宋明芳拍了拍戴军生的肩膀，走上前两步，冷冷看着萧红星。 “我相信戴军生同志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 是是非非你能说出个门道？如果不了解，就别自作聪明的在这儿胡咧咧。 坏了戴军生同志的名声，你也赔不起。 要真喜欢他，就该相信他，而不是想着用他的错处去拿捏他。 以后再叫我听见你说戴军生同志的不是，我就去找萧首长好好问问。 看看他是怎么教孙女的，我告诉你，我不怕……” 戴军生看着挡在他身前，义正言辞指责萧红星的宋明芳，眼底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半分眼神，都懒得分给萧红星。 宋明芳说完，一把拉起戴军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红星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直跳脚。 “你不信？好，我会让你信的。 哼，我就是要让军生哥知道。 只有我，才不在乎他以前的那些破事儿……” 经过萧红星这一闹，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宋明芳板着脸，跟着戴军生上了小汽车。 “回家……” 戴军生乖乖开着车，往宋家走。 路上，他侧头看了看宋明芳。 见她脸色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 “在生气？你别啊！ 我跟萧红星统共都没说过几句话，每次都是去找萧厉碰上，打个招呼什么的。 你别听她胡说，我对她真没意思。” 见宋明芳还没反应，他只能放缓语气继续解释。 “我虽然名声不太好，可是我真没处过对象。 和别的女同志，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越说越远，宋明芳咬咬牙，扭头看着戴军生。 “我是生气，生气你为什么受了委屈也不解释？ 就因为你这样，所以你的名声才这么坏。” 戴军生看着往日斯斯文文的宋明芳，一眨眼变成了母老虎，不由一怔。 随即，乐开了花。 “敢情是为我不值？我可真开心。” 见宋明芳气得不轻，他赶紧解释。 “我这人打小脸皮厚，被说几句骂几句跟没事。 可其他人不同，万一被骂了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怎么办？ 他们要说随他们说去，我不在乎他们，又不疼不痒的。 至于那耍流氓的事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 当年那女同志确实被人欺负了，可不是我。 她那会儿年纪小，不想这事传出去。 我要是说出来，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我被泼点脏水，能救一条命，也值当。 跟你说，是怕你误会我。” 宋明芳咬咬唇，心里头的火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红着脸扭头看向窗外。 “你刚才不是说，不跟不相干的人解释？” “姑奶奶，你故意的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不相干的人？” 戴军生似笑非笑看着宋明芳，见她不肯吭声，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当初还是草率了。 早知道这事会叫你爸他们误会，我怎么也得先跟他们解释一下。 得快点想想办法，让他们对我改观才行。 你看，萧厉媳妇都有了。 我这连个一块看电影的对象都没有呢？多可怜？” 宋明芳的脸红得像火烧，没好气嘟囔了一嘴。 “活该，谁让你总不解释。 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你自己受着……” 心里头打的主意却是，回去后，得好好跟爸爸和哥哥他们说一说。 当年的事，确实是有隐情，让他们别再误会戴军生了。 很快，小汽车停在宋家门外。 戴军生刚拉开车门，请宋明芳下车。 宋明远就回来了，瞥见戴军生轻佻的扶着宋明芳的手，当即就怒了。 “谁让你这臭小子碰我妹妹的？撒手……” 话没说完，一拳头就砸在了戴军生脸上。 第279章 这我真做不到 戴军生被打得后退两步，嘴角登时红肿起来。 宋明芳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扶住他。 “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打人呢？” 宋明远气得不轻，咬牙切齿看着宋明芳。 “你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我跟爸说过多少次了？ 让你离他远点，你怎么还跟他搅和在一块？ 你跟他，还不如跟离婚的萧厉呢！ 过来，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我不……” 宋明芳也来了脾气，刚才来的路上还想着好好跟哥他们说戴军生的事。 结果两人一碰面，连话都没说就动手了。 “你……”宋明远咬牙，就要上前去拉宋明芳。 戴军生擦了把嘴角的血，冲着宋明芳笑了笑。 “没事，你先进屋，我跟哥说两句话。” “别他妈乱叫，谁是你哥？” 宋明芳咬咬唇，似乎不肯进屋。 戴军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推了她一把。 “去吧，没事。 这好歹是大院门口，还能打死人不成？ 你越是待在这，哥可越认为是我撺掇你的。 男人的事儿，交给男人解决。” 见戴军生这么说，宋明芳才跺跺脚转身往家走。 一步三回头，最后见戴军生冲她挥挥手，这才进了屋。 看着宋明芳进了屋，戴军生这才看着宋明远笑了笑。 “哥，我知道你有气。 咱先找个地儿，让你揍一顿消消气。 其他的，慢慢听我说成吗？” 宋明远抱着要看戴军生耍什么手段，跟着他上了小汽车。 戴军生找了一处僻静地儿，脱下外套下了车。 当真站在那，示意宋明远动手。 “来吧！别往脸上招呼，其他地儿都行。 有句话我得先说好，我确实是在追求宋明芳同志。 当然，是以结婚为前提……”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宋明远也不客气，上前就是一通拳脚招呼。 戴军生倒也确实硬气，愣是一声没吭。 这倒是叫宋明远高看了几分，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狠狠瞪着戴军生。 “今儿个揍你一顿，是想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好歹你当年也叫过我几声哥，我就直说了。 你不适合我家明芳，她打小身体不好。 咱家都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 跟了你，她怕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 你要真为明芳好，就别再招惹她……” 戴军生弓着背，揉了揉肚子上的伤，苦笑。 “哥，这我真做不到。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 我不是那种胡来的人，以前的事，你们可以再去打听打听，我是清白的。 别的我不敢保证，明芳跟了我。 不会比在家差半分，要真有那么一天。 不用你们揍我，我让我爸揍死我。” 宋明远不想听戴军生说这些，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皱眉。 “你老实说，是什么时候惦记上我家明芳的？” 戴军生咧开嘴，笑了。 “要我说，一开始就是呢……” 那会儿明芳才几岁？真是个畜生玩意儿。 宋明远忍了又忍，才忍住没上前再给戴军生一顿揍。 “在我调查清楚之前，你别再靠近明芳，不然我揍死你。” 如果真惦记这么多年，却没叫明芳知道半分，也没影响明芳。 那戴军生这人，也还算有可取之处。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会轻易让戴军生跟明芳处对象…… —————————— 从那天之后，宋明芳就没见过戴军生。 她问过她哥，是不是跟戴军生说了啥，还是把戴军生揍狠了？ 可哥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跟她多说。 她脸皮子薄，以前都是戴军生来找她。 现在戴军生不来，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 纠结得很，只能来找林苒想法子。 在首都，她也就跟林苒能说上话了。 林苒忙完了上午的活儿，中午得空休息。 听完宋明芳的话，给她倒了一杯甜甜的奶茶。 “你要想知道为什么，就去找戴军生问问清楚。 也没人规定，一定得男同志主动是吧？” 宋明芳捧着奶茶，有些担心的咬了咬唇。 “可是，万一我哥那天确实下狠手了。 戴军生见了我，心里头不痛快讨厌我了怎么办？” 林苒笑了笑，挑挑眉。 “宋明芳同志，你这是当局者迷啊！ 戴军生同志平时看你的眼神，比麦芽糖还能拉丝。 他怎么可能讨厌你？正好，我这儿熬了奶茶。 你带点过去，给他尝尝……” 宋明芳眼珠子一亮，赶紧站起身。 “行，我，我是替你跑一趟的啊！ 回头，回头你可得帮我说说。” 林苒只觉得好笑，点点头。 “嗯，是为我这个嫂子跑一趟。 行了，去吧！” 眼见宋明芳捧着饭盒出了门，林苒悠闲的喝完奶茶。 正准备去厨房忙活，就见王大勇满脸幽怨的看着门口。 “我说，嫂子，厉哥跟戴军生好像都有对象了。 你能不能，给我也捡一个对象回来？” 林苒上前，倒了一杯奶茶递给王大勇。 “大勇，喝杯奶茶清醒一下。 你当你嫂子是神仙？那对象也是能说捡就捡的？” 王大勇撇了撇嘴，接过奶茶喝了起来。 什么都是虚的，他嫂子的好手艺才是是实的。 心是空的，胃填饱了也行…… 楼外楼如今生意好，林苒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等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全都收拾干净，已经快十点了。 丁山和王大勇怕太晚了不安全，想送林苒回家。 林苒却摆摆手，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我这回去也没多远，出不了啥事儿。 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 两人也知道林苒的本事，一般人近不了她的身。 见她坚持，也没多说，看着她出了门。 如今的首都还没有什么夜生活，十点后，街上连条狗都难见。 胡同巷子里更是黑黢黢的，看着有些吓人。 林苒虽然不怕有人找茬，但怕黑黢黢的地儿钻出个啥来。 不由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 刚转过一条巷子，就听隔壁巷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哭泣。 其中，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 “你个破鞋，装什么装？ 这黑灯瞎火的，谁会来救你？ 你还是乖乖听红星姐的，去派出所说清楚，当年占你便宜是戴军生。” 第280章 教训萧红星 萧红星？林苒皱眉，这大晚上的，她不在家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她停住脚步，悄悄走上前。 巷子里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围在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同志身边。 为首的，正是萧红星。 这条巷子的人搬的搬，走的走。 就算白天都没什么人了，更别提这么晚了，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这也是几人敢这么嚣张的原因。 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女同志看着瘦瘦小小，抱着双臂将头埋在膝盖间，呜咽的哭着。 萧红星不耐烦了，上前踹了她一脚。 “刘菲菲，你装什么装？ 谁不知道你当年被戴军生睡了？不是你自己跑派出所报的警吗？ 为啥后来又不承认了？我这是为你出头啊！ 你去派出所，那当年戴军生对你做的事再说一遍。 以后，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刘菲菲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不是，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戴同志是好人，不要……啊……” 话没说完，就被萧红星一把抓住头发，直接把人拽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都说了会帮你出头。 你为什么要反口？怎么？想靠这个嫁给我军生哥？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配吗？” 她一把拽着刘菲菲，把人拖到边上的臭水沟扔了下去。 “对了，我听说你在青大上学？ 正巧，我在那有几个熟人。 你说，我把这事告诉他们会怎么样？” 刘菲菲听到这话，慌乱从臭水沟爬出来，跪在萧红星跟前苦苦哀求。 “别，求你了。 我，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能不能，放我一马？” 萧红星捂着鼻子，一脚将刘菲菲踹回臭水沟。 “所以啊！我才说给你一个机会。 让你再去一趟派出所，等这事过去了。 你毕你的业，我跟军生哥结婚。 咱两双赢，不是很好吗？” 当年军生哥被抓进去，萧厉得知消息后立马请了爷爷帮忙。 她那会儿在家，也一块跟了过去。 也是在那见到的刘菲菲，算是为数不多，知道是谁把军生哥送进去的女同志是谁。 当时刘菲菲衣服被扯破，人也被揍得鼻青脸肿。 因为刺激过大，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是目光呆滞的坐在那，嘴里一直念叨着。 “是他，他把我拖进巷子里……” 军生哥面色铁青，不知道跟爷爷他们说着什么。 没多会儿，刘菲菲就被带走了。 打那之后，她也就没见过刘菲菲。 想不到，刘菲菲居然就躲在她眼皮子底下。 为了找到她，还真费了一些功夫。 刘菲菲再次摔进臭水沟，浑身臭得熏人。 不知道是萧红星的话再次把她拉回了那个噩梦，还是她无力再挣扎。 就那样跌坐在臭水沟里，一动不动。 “喂，我说你别装死啊！ 赶紧给我滚起来，去派出所……” 萧红星对身边的两个男同志示意了一下，两人只能强忍着恶心，上去拉人。 可他们刚一碰到刘菲菲，就见刘菲菲疯了一样拳打脚踢。 “放开我，别碰我，走开。 救救我，救命……” 她虽然打得不疼，可是臭烘烘的淤泥全甩在人脸上，怪恶心的。 萧红星捂着鼻子站的老远，大声道。。 “给我揍，揍服了就行了。 别怕，有什么事，我顶着。” 两个男同志也恼了，得了萧红星这句话，胆子也大起来，挽起袖子就要动强。 “嘿，你个臭破鞋，给你脸了？” 两人还没碰到刘菲菲，就见一个人影从外头走进来。 “萧红星，你打着萧家的名号在外头这么胡作非为，你爷爷知道吗？” 待人走近了些，萧红星眯了眯眼。 “林苒？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多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林苒看了眼臭水沟里的刘菲菲，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别怕，起来，在外头等我一会儿……” 刘菲菲神情呆滞，好半晌，才木然的点头，由着林苒把她扶起来。 “慢着，我让她走了？ 林苒，你别给脸不要脸。” 萧红星仗着人多，不把林苒放在眼里。 几步冲上前，就要动手。 谁知道下一秒，就见林苒几个飞踢。 身边的人接连摔进了臭水沟，还没等她看明白。 脸上就挨了两巴掌，接着，自己也滚进了臭水沟。 臭烘烘的淤泥糊了满脸，鼻孔嘴边都是。 萧红星长这么大，哪儿吃过这么大的亏？ 等回过神来，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尤其身上，臭得熏人。 “林苒，呜呜，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呜……” 她想爬出来，可是水沟边太滑。 几次下来，摔得更厉害了。 林苒居高临下看着她，勾了勾唇。 “以后再想欺负人，就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你哥不在，我这个做嫂子的就替他教训教训你。 要是不服气，可以去跟爷爷告状。” 说完，她也懒得管萧红星。 走到巷子口，扶着刘菲菲走了。 身后，萧红星和她的跟班们，鬼哭狼嚎。 “红星，我的腿好像断了！” “还有我，我的手也折了。” 林苒扶着刘菲菲回了家，给烧了几桶热水，拎到后院的浴室。 “你先洗干净，我给你去拿衣服。 放心，家里就我跟你两个人，没有别的人。 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外头……” 刘菲菲木然的点点头，脱下臭烘烘的衣服，慢慢蹲下来。 她捧着水，使劲儿搓洗着身体。 一下一下，十分用力。 直到浑身通红，有的地方还掉了皮，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洗着洗着，她捂着脸呜咽出声。 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今晚的事，又把她拖回了那个噩梦。 那条漆黑的小巷，那双撕碎她衣服的手，那双昏黄的双眼，那臭烘烘在她身上乱亲的嘴。 要不是戴同志偶然路过，将那人打跑了。 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戴同志说，不是她的错。 是那个流氓的错，所以她报了警，希望警察同志能把那个流氓抓住。 这样，就没有其他的女同志受害了。 可是为什么，她报警之后。 身边的人都在指责她？ 说她不自爱，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那流氓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她？ 难道，错的真的是她吗？ 第281章 她欠着钱，还不能死 刘菲菲咬着唇，直到尝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同志，你换好衣服了就出来。 我还没吃晚饭，刚煮了面，一块吃一口。” 纵使想一死了之，刘菲菲也知道，不该在这儿。 人家好心救了她，她可不能恩将仇报，在这儿闹出人命。 她缓了缓神，抹了把眼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打开门。 “嗯，谢谢你了，同志。 这衣服我穿了弄脏了，你也别要了。 我给你一块钱，成不？” 林苒笑眯眯看着刘菲菲，也不接她的话。 一把拉着她进了厨房，让她坐下。 接着，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先吃，吃饱肚子了再说话……” 面是一碗鸡汤面，上头放着一个大大的鸡腿。 奶白的汤，上头撒着青翠的葱花。 光是看着，就格外诱人。 刘菲菲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爸妈走了之后，虽然留了一点钱。 可那钱被叔伯婶娘们借故拿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只够她交学费了。 平时的伙食费，都靠自己打点零工挣。 一天一顿正经饭，已经是极限了。 就算要死，临死前也吃饱吧！ 刘菲菲拿着筷子，夹了一口面送进嘴里。 那鲜香的滋味儿登时从舌尖窜到了头顶，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接下来的动作飞快，一口接一口，完全是本能。 那鸡腿炖得烂糊，一咬肉就下来了。 一口面条一口鸡腿肉，那滋味别提多绝了。 一碗面见了底，连最后的丁点鸡汤都没放过。 吃完后，刘菲菲觉得浑身暖和起来。 刚才还想寻死，这会儿却觉得，活着还不错。 林苒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又给她倒了一杯奶茶。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甜的会舒坦点。 尝尝，我自己熬的奶茶。” 刘菲菲不好意思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抹平了放在桌上。 “同志，不好意思，我就这点了。 如果不够，我过几天打了零工挣了钱，再还你成不？” 林苒也没推辞，把钱收下。 “成，那我就等着你呢，到时候你可别不来。” 如今欠了人家的钱，刘菲菲心里头有了牵挂，还真把寻死的事往后放了放。 林苒把碗筷收拾好，洗了把手。 “今儿个天晚了，你一个女同志回去也不安全。 我家就我一个人住，要不你今晚就给我打个伴儿？明天再回去？” 刘菲菲看了眼外头黑黢黢的夜幕，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女同志。” “我今年二十，咱两看着应该差不多。 你也别叫同志同志的了，叫我一声林苒就行。” 刘菲菲抿了抿唇，想不到这个女同志居然比她还小一岁。 “我叫刘菲菲，今年二十一了。 是，是青大服装系的学生。 今年毕业，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 似乎是怕林苒找不着她，她把自己的底细都倒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不是喝了热奶茶的缘故，刘菲菲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对了，林苒同志，你跟萧红星，是亲戚？” 先前在那巷子里，她被打昏头了，当时没回过神。 这会好像记起了，当时是说了那么一嘴。 林苒点点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奶茶。 “说起来，我算她嫂子。 不过，她也不打算认我。 你放心，我跟她没啥关系。 今儿个碰上，纯粹是偶然。 回头，我会跟我男人还有萧家老爷子说一声。 这样的情况，也是该管一管了。” 刘菲菲没有说的，她一概不多问。 带着刘菲菲进了屋，找出两床干净的被褥。 拿了几个条凳摆了摆，凑合着铺了一张床。 “我怕你睡不惯我的床，先将就一晚吧！” 刘菲菲感激的看向林苒，帮着收拾。 “我都行，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嗨，别太客气了。 累了吧？早点睡……” 林苒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扭头出门去洗澡。 等她回来，发现刘菲菲正盯着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出神。 “喜欢？” 刘菲菲回过神，见林苒笑眯眯的看着她，生怕被她误会，赶紧摆手解释。 “我不是想偷你衣服，我是学服装设计的。 就是看着你的衣服，觉得特别好看。 首都商场都没有这样的款式，所以多看了两眼。” 林苒把衣服拎出来，递给刘菲菲。 “当然没有，这可是我自己做的。 你想看就好好看，实在喜欢，我给你画一张图纸也行。” 刘菲菲接过衣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林苒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你学服装设计，现如今应该不太好找工作吧？ 想好了，毕业了干什么吗？” 主要是这个年代，大伙儿都没有什么服装设计师的概念。 刚取消凭票购买的限制，服装厂里大批现货。 有经济头脑的人跑一趟，就能挣不少。 犯不着还自己设计自己做衣服，一来费事，二来还得承担压货的风险。 服装设计师真正开始为人所知，那是快九零年的事儿了。 所以，她才多问这一嘴。 “当年学这个，是因为人少。 其他热门专业，轮不到我。 还没想好，先毕业再说吧……” 刘菲菲苦笑着看了林苒一眼，把衣服挂回衣柜。 林苒擦完头发，关了灯。 房间里被黑暗笼罩，刘菲菲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自打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关灯睡觉了。 可如今是在别人家，她也不好太麻烦别人。 她蒙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忽然，听到咔哒一声。 灯又被打开了，她探出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林苒。 林苒笑了笑，示意她睡她的。 “对不住，我有起夜的习惯。 一晚上得折腾好多次，你将就着睡……” “没，没事，你开着灯吧，下床方便点。” 刘菲菲松了一口气，侧过身去。 今晚折腾了这一着，她也确实是累坏了。 加上这会儿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林苒看着刘菲菲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片刻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摇摇头，也躺下睡了。 —————— 已经半夜，整个首都都陷入了沉睡。 萧红星好不容易从是臭水沟里爬起来，大半夜的又没车。 身边那些小跟班，伤的伤，晕的晕。 她只能靠一双腿走回家，到家时，客厅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两点半。 赵红翠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见萧红星这幅模样回到家，吓了一跳。 “我的小祖宗，你去干什么去了？” 第282章 萧卫党，你闺女被林苒欺负了，你不管? 萧红星看到赵红翠，哇的一声哭起来。 “妈，我被林苒那个贱人欺负了。 你可一定要帮我出头啊！把她赶出去。 不，把她关进牢里，送她去劳改，让她吃枪子。 不然，不然我不活了，哇……” 大半夜的，赵红翠生怕萧红星惊动其他人。 赶紧跑上去捂住她的嘴，把人拖进房间。 “小点声，你是想吵醒你爷爷他们？ 你不知道你爷爷现在多稀罕林苒？你为什么非要跑去寻她的不痛快？ 妈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你爸再往上升两级。 就送你去米国留学，到时候见不着林苒。 眼不见，心不烦。 哎哟，你这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 臭死了，快去洗洗……” 萧红星气不过，一把推开赵红翠。 “我是你亲闺女，你不帮我，还帮林苒说话？ 上回衣服的事儿也就算了，这次可不是我去找她。 是她来找我的麻烦，你没见我都成什么样了？ 还想要我忍？下次让她打死我算了。” 萧红星一边哭，一边挽起袖子，给赵红翠看她身上的伤。 那都是林苒把她踢进臭水沟的时候，在水沟边磕碰的伤。 虽然没伤到骨头，可流了不少血呢！ 赵红翠就萧红星这一个闺女，平时也是千娇万贵的。 这会儿见她出了血，也恼了。 “林苒真对你动手了？好她个贱蹄子，我忍她两分。 她真当我怕了她？敢动我赵红翠的闺女，不想在首都混了？ 你先去洗澡，我去找你爸去……” 赵红翠安抚好萧红星，扭头就出了门。 她直接找到萧卫党的办公室，连门儿都没敲就冲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巨大的声响把萧卫党吓了一跳。 他放下资料，咬了咬牙。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赵红翠可不管那么多，几步上前把桌上的资料扔了一地。 “还回去再说，等你回去。 咱家闺女可就被林苒打死了，萧卫党。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要你闺女？ 还是要你那大侄子萧厉？” 那些资料可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萧卫党赶紧蹲下身捡起来。 “你又发什么疯？萧厉去西北军区也不是我能阻止的。 趁着没人赶紧回去，别叫人看见。 回头告诉老爷子，我不好交待。” 赵红翠不肯罢休，一脚踩在资料上。 “不是萧厉，是萧厉那贱蹄子媳妇林苒。 她今天把我们家闺女揍了一顿，红星身上都是伤。 看的我心疼得厉害，萧厉不在，咱先不管。 你想想办法，把林苒弄死。 再不济，把她从首都赶出去……” 萧卫党看着资料上那黑黑的脚印，彻底怒了。 一把将赵红翠推开，没好气道。 “你以为首都是咱们家？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 我告诉你，现在这关键时刻，别给我找事。 这话在我跟前说一回就算了，要是被别人听见闹出岔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有，林苒在首都爱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村妇，能翻起什么浪？ 跟她计较，不嫌跌份？” 赵红翠被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管了？ 就让红星受了这委屈，白挨这顿打？” 萧卫党收拾好资料，也懒得跟赵红翠多说。 起身出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赶紧回去……” “好好，你不管，我管。” 赵红翠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头冲出了萧卫党的办公室…… —————————— 第二天一早，林苒起床的时候，刘菲菲已经走了。 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还留了一张纸条。 说是她先回学校上课，等挣够钱再来。 林苒把字条收好，寻思着刘菲菲这应该是不会走绝路了。 她本想等戴军生来，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忙了两天，都没见戴军生上门。 她也抽不出身去找戴军生，只能暂时先将这事放一放。 这天正到午饭的饭点儿，林苒忙得脚不沾地。 忽然，王大勇从外头冲进来。 对着她一通指手画脚，挤眉弄眼。 “嫂子，外头有人找，大人物……” 林苒不明所以，皱了皱眉。 把锅里的菜盛出来，让王大勇看着点其他的火。 “我去看看……” 刚出门，就见萧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那。 身后还跟着那个警卫员，虽然两人都穿着常服。 可那身板和仪态，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 好在这会儿客人都在前院，没往后头来，不然见了，恐怕就得认出萧老爷子了。 “爷爷，你怎么来了？ 快，里头坐。” 林苒赶紧把萧老爷子请进屋，给他倒了一杯茶，又递上菜单。 “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这饿是菜单。 要是菜单上没你想吃的，你给我报个想吃的菜名，我也能给你做出来。” 萧远洋看了看四周，倒是认出这地儿是哪儿了。 他故意板着脸，轻哼一声。 “在首都你开酒楼不去找自己的亲爷爷，倒是去找了姓江的老头。 怎么，在你心里，爷爷比不上姓江的？” 他孙子被姓江的拐了去也就算了，自己唯一的孙媳妇也被姓江的笼络了。 姓江的让他孙媳妇在他的四合院里开酒楼，肯定得没安好心。 “爷爷……” 林苒无奈一笑，她听萧厉说过两位老同志年轻时的不对付。 也知道两人虽然不和，但更多的是英雄惜英雄。 要不然，当初江叔叔也不会去看爷爷了。 “我跟江叔叔认识在先，那会儿您还没醒。 他就答应把四合院租给我，这不是不想麻烦您。 是没赶上趟不是？您呀，也别生气。 等以后挣了钱，我再搬地儿就行。 想吃点啥？我给您做。” “江叔叔？” 萧远洋听到这称呼，眉头松开了些。 “他也就比我小了不到十来岁，这就差了辈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 照这么叫，以后江河碰见他，不得叫一声叔？ 一想到这，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挺好，挺好。 你也别为我忙活了，我来不是为了吃饭。 就是听说你在这开酒楼，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儿。” 第283章 上门找麻烦，遇上萧首长 虽然，他是很馋孙媳妇的手艺没错。 可刚才进来的时候，见着这里头人不少，估摸着生意肯定不错。 他这个老头子帮不上其他的忙，至少不能添乱。 所以打定主意，他就看看，就看看…… 可是，架不住那外头的香味像是钩子一样，直往嘴里钻啊！ 萧远洋吞了吞口水，轻咳了一声。 “你这，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林苒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爷爷，我这儿真没什么事，你要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头一阵吵吵嚷嚷。 “你们老板人呢？叫她出来。 我们是政府的，她在首都开酒楼。 往上头报备了没有？各项执照都办下来没有？ 赶紧的，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这才放开市场没两个月，很多部门都还没开始运营。 执照什么的，想办都没地儿去办。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跟上头打个招呼，以后慢慢补办就行了。 这么多人一块上门，摆明了是找麻烦。 林苒皱了皱眉，示意萧老爷子先坐会儿。 “爷爷，你等会儿，我去外头看看。” 她刚走到前院，就见丁山点头哈腰，笑着给几个男同志递烟赔小心。 “几位同志，我们老板都去问过了。 他们说执照什么的能办了的话，会通知我们的。 这不，咱们也是在等消息。 几位吃饭了没有？先去里头坐会儿。 咱们老板的手艺一绝，几位好好尝尝？” 丁山也是个人精，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就慌了。 他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人，只是，这些人却不买他的账。 为首的男同志看着四十岁上下，虎这个脸，一把推开丁山的手。 “别跟我打马虎眼，没有执照没有证明。 谁给你们开酒楼了？赶紧的把人都赶走，把门封了。 一天执照没下来，就一天不开张……” 说话的功夫，他一摆手，身后跟着的几人立马上前就要撵客。 “慢着……” 林苒几步上前，看了看几人。 最后，目光落在为首的男同志身上。 “如果我没记错，您应该是食品管理局的武强副科长吧？ 两个月前，我去过食品管理局，问过执照的事儿。 当时你们林科长说了，他那边的手续都还没走完。 让我先开酒楼做生意，等手续走完后，会给我下通知。 那会儿，您就在边上，听得真真切切。” 她上辈子自己从小生意渐渐做大，自然知道这些规矩。 所以酒楼刚开张的时候，各项手续她都去跑了一通。 只是现在市场才放开，有些管理还没跟上。 所以，她只能先等通知。 武强斜着眼看了林苒一眼，倒是记起这么一回事。 可是今儿个他是来找麻烦的，自然不能承认。 “你这个女同志，年纪轻轻，说起瞎话倒是比那些混子油子还熟。 一看就知道，以前坑蒙拐骗的事儿没少做。 我可没见过你，别在这儿跟我套交情。 我再说一次，撵客关门，不然，我就把你抓到派出所去。” 他混了大半辈子，再过十几年就要退休了。 临了临了给他弄到什么食品管理局，一听就是个没油水捞的地儿。 想活动下换个地儿待着，可又找不到门路。 谁知道这么巧，萧部长的媳妇找上他。 让他帮忙出口气，这递上门的杆子，他肯定会抓住。 这不，连口气都没歇，直接就找上门了。 萧部长的媳妇可说了，把林苒整得越惨越好。 还说一个乡下野丫头，没人撑腰，翻不起浪。 今儿个林苒但凡敢多说半个字，他立马把人扔到派出所去。 “把我抓派出所？倒是给个合理的罪名？ 不然，我回头去政府告你们一状。 想必，你们也不好受。” 本以为林苒是个软柿子好拿捏，谁知道她竟然一点不怯。 这话倒是把武强带来的几个人给唬住了，毕竟，他们跟武强不一样。 没人允诺他们什么，万一真闹大了，他们的铁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怂蛋，真特么没用。” 武强见几人不肯动，气不过只能自己动手掀翻了边上的桌子。 “我抓你进去还需要理由？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不怕跟你说，今儿个，你这酒楼是关定了。 人，我也抓定了。” 说着，就要去抓林苒。 这动静，也把前院吃饭的人引了出来。 大伙儿纷纷探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但见武强来势汹汹，也不敢随便帮腔。 武强一脸得意，准备好好教训林苒一顿。 下一刻，只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硬气？ 不看证据，不问缘由，张嘴就来？” 萧远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从后头走出来。 缓缓站在林苒跟前，瞥了周围一眼。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萧远洋的孙媳妇。 当然，我也不是无端护短的人。 她有什么错，犯了什么罪，只要能拿出证据。 我二话不说，亲手扭送派出所。 万一没有，这位，什么副科长，哼……” 那声冷哼，无异于是给武强敲的警钟。 他登时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萧，萧首长。 你，你听我说。 这，这事是，是上头的意思。 说是，要查这些东西……” 没等林苒再说什么，已经有人开口了。 “呸，人德明楼这些年都没个什么执照。 也没见人查过，怎么到了楼外楼，就说是上头的意思？ 分明就是你们故意来找麻烦，还不承认？” “就是，我们哥几个一个月总下几次馆子。 压根就没见过什么执照，人家林老板也说了。 不是她不办，是在等你们那边的通知。 怎么，你们是通知了人家林老板，人家林老板没去办手续？” 随着众人的话，武强的脸越来越白。 哀求着看着林苒，希望她能给个台阶下。 可林苒像是看不懂，几步走上前。 “如果现在去能办下执照，我二话不说立马就去。 如果现在办不了，武副科长，您可得给我一个解释才行。” 噗通一下，武强跌坐在地。 天杀的赵红翠，她不是说这林苒就是个普通村妇没人撑腰吗？ 结果，人是萧首长孙媳妇。 这不是摆明了，给他下套子？ 他知道，自己完了。 第284章 好好一个首长，给林苒撑腰，也不嫌丢人 萧远洋哪里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皱了皱眉摆摆手，警卫员立马上前，把人都带走了。 他看了看四周，缓了缓语气。 “打搅了大家吃饭，实在不好意思。 事儿我会调查清楚，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大伙儿继续吃……” 有了萧远洋这一露脸，以后确实也没人敢这么上门找麻烦。 倒是叫林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萧远洋请进屋。 “爷爷，今儿个您辛苦了。 先坐会儿，我去给您做点好吃的。” 萧远洋自认出了力，倒是没再推辞。 很快，几道拿手菜就端上了桌。 想着萧远洋如今身体才刚好，也吃不了太重口的。 林苒准备的，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萧老爷子先尝了一碗腌笃鲜，肉酥汤鲜，如今春笋才刚上市，鲜得眉毛都能掉下来。 再来上一块荷叶粉蒸肉，五花肉裹着荷叶的清香，酥嫩油滑，一点都不腻嘴。 光吃菜不过瘾，盛上一碗蒸子饭。 舀上两勺猪油炒的酸菜，那味儿正是给肉都不换。 一眨眼功夫，两碗米饭就下了肚。 萧远洋还有些意犹未尽，伸手还想添饭。 “爷爷，你可别吃多了，不然不消化。 小孙同志，劳烦把饭端出来。” 外头的林苒一交代，警卫员小孙立马把饭端走了。 萧远洋砸吧了一下嘴，有些不舍的放下碗筷。 “你这丫头，爷爷难得来一趟，连饭都不给吃饱？” 好歹，他还出了力呢！ 林苒笑眯眯进屋，把几个饭盒放在桌上。 “我这不是为您身体着想吗？这个还给您做了几道菜。 您拿回去晚上热热再吃，以后想吃了。 让小孙同志过来说一声，我给您做好了送回去。” 这还差不多，萧远洋嘴角高高翘起。 头一次觉得，萧厉这小子有眼光，给挑了这么个好孙媳妇。 临走前，他还不忘交代林苒，要是再有人闹事。 让林苒一定记得去告诉他，别的不说，他这张老脸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 林苒应了下来，把萧远洋送出门，这才回去继续忙活。 王大勇跟在她后头，看着萧远洋笑眯眯的样，不由擦了一把冷汗。 “嫂子，还得是你啊！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萧老爷子这么对人笑过。 就连对厉哥，那都是喊打喊骂。 可见了你，那嘴就没闭上过。 你能传授下经验不？让我也学学。 这样回家后，我爸也能少揍我几顿……” —————————— 萧远洋还没到家，赵红翠和萧红星就先乱了套。 两人在客厅走来走去，萧红星先憋不住了。 “妈，我去找我爸回来吧？ 跟他说一嘴，万一爷爷发起火来，也好有个说情的。” 赵红翠一听，赶紧拦住萧红星。 “不，不能去。 你爸不知道我打着他的幌子去找了武强，万一他知道。 肯定不会给我好脸子，指望他求情是没戏。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怕你爷爷……” 那天从萧卫党的办公室冲出来，她一肚子火。 萧卫党不肯帮闺女出气，她来帮。 想了想，林苒开酒楼的就怕的就是沾上政府的事儿。 所以，她才去找了武强。 武强当时可是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能把这事处理好。 刚才她跟红星在外头看着，本以为能看一场好戏。 结果没多会儿，就见武强被灰溜溜的带走了。 带走武强的正是萧老爷子的警卫员，她这才知道老爷子在那。 也不知道林苒是什么狗屎运气，老爷子难得出一趟门。 这一出去，就撞上武强去找事儿。 现在好了，没把林苒弄得关门大吉。 她还得担心武强会不会把她供出来，万一供出来了，老爷子那肯定不好交待。 “让妈想想，好好想想……” 没等赵红翠想出个所以然，就听门外有动静。 赵红翠和萧红星的心，瞬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一刻，见进来的是韩丽娟和萧卫国，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 赵红翠咬了咬唇，这才发现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萧卫国皱了皱眉，瞥了两人一眼。 “老爷子在家吗？我问问萧厉的事儿……” 赵红翠摇摇头，萧红星却憋不住话。 “爷爷去给林苒撑腰了，不在家呢！” “红星……” 赵红翠生怕萧红星说漏嘴，赶紧拉了她一把。 随即，挤出一个笑。 “大哥，你先回屋休息，老爷子待会儿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嗯！” 萧卫国转身进了屋，韩丽娟却没跟进去，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在赵红翠和萧红星身上转悠。 “红星，你爷爷去给林苒撑什么腰？ 怎么，有谁找林苒的麻烦吗？” 老二家的向来看不上她，林苒她更是不喜欢。 他们两家狗咬狗一嘴毛，谁吃亏她都乐意看热闹。 萧红星虽然藏不住话，可也没给韩丽娟好脸色。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萧家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我饿了，还不做饭去？” 赵红翠见韩丽娟变了脸，假模假样的拉了萧红星一把。 “你这孩子，怎么跟小韩阿姨说话呢？ 待会儿你爷爷来了，又得说你了。” 萧红星扭头走到沙发坐下，冷哼了一声。 “她跟林苒都是乡下来的，一样讨人厌。 我又没说错，她在这个家里，除了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还能干啥？ 要我说，她们这些下里巴人都一样。 除了干这些活儿，也没其他的作用了。 也就大伯一家子，把她们当个宝。 还有爷爷也是，好好一个首长。 居然会帮林苒出头，也不嫌丢人……” 话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动静。 萧远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板着脸看着萧红星。 “有你们这样的晚辈，我才真是丢人。 卫党和卫民呢？让他们回来，我有话要说。” 赵红翠心里一个咯噔，赶紧上前想要解释。 “不是，爸，红星就是嘴硬，她没坏心思。 这事有误会，你听我跟你解释……” 萧远洋压根不给她机会，冷哼一声进了屋。 韩丽娟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大声道。 “爸，那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快点回来……” 第285章 萧卫党一家，被赶出萧家大院 韩丽娟打了电话，没多会儿，萧卫党和萧卫民就回来了。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赵红翠和萧红星站在客厅。 萧老爷子端坐在上位，拄着拐杖闭目养神。 萧卫民见没有自家媳妇和孩子，心里头也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架势，萧卫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步上前，小心询问。 “爸，这么着急叫咱们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这些天部队忙，家里的事都没顾得上。” 说着，他扭头看向萧红星，咬牙训斥道。 “红星，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还不快给爷爷认个错……” 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萧红星是家里唯一的孙女，老爷子平时也还算疼。 只要不触犯原则问题，一般都能糊弄过去。 萧红星咬咬牙，心里不平得很，可面上却不得不乖乖认错。 “爷爷，我就是随口一说。 不是真瞧不起你帮林苒出头，我错了还不行吗？” 赵红翠也赶紧上前，帮着圆话。 “是啊！爸，红星就是小孩子脾气。 还在为上次林苒抢了她的裙子生气呢！她没别的坏心思。” 萧远洋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萧卫党身上，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以前我总觉得，家和万事兴，只要一家子团在一块。 再大的困难，都能过去。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家子离了心？ 既然这样，住在一块反而是件坏事。 上回我就说过分家的事儿，这段时间你们也考虑清楚了？ 今儿个，就把这事落实了吧！ 老二，你带着一家子搬出去住。 有心的，逢年过节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就行。 没心的，不来也罢了。” “爸？” 萧卫党以为上次在医院，老爷子说分家，只是嘴上过一过就算了。 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要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 “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这个家就容不下我呢？” 萧远洋看了萧卫党一眼，冲着他身后的赵红翠和萧红星抬了抬下巴。 “不是这个家容不下你，是你媳妇和闺女。 容不下林苒，我倒是想问问。 人林苒一没靠着你们吃，二没靠着你们穿。 既没有给你们添乱，也不找你们的麻烦。 你们为什么就非要去找她的不痛快？ 她一个年轻小姑娘，孤身一人待在首都。 萧厉不在，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身为婶子和妹子，不帮忙就算了。 还净给人添堵，今儿个是被我碰上了。 我要是没在那，林苒不被你们欺负死？” 赵红翠本来还心存侥幸，萧老爷子不知道武强是她叫去的。 这会被点穿，她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萧红星，见着萧远洋只把林苒说话，心里那股子邪火彻底压不住了。 “爷爷，你就是偏心。 以前只偏心萧厉，如今萧厉不在，你就偏心他媳妇。 我呢？我也是你的孙女啊！ 是林苒先跟我过不去的，你怎么不先帮我出头？” “红星，你闭嘴。” 萧卫党人都懵了，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是跟赵红翠说了，别去找林苒的麻烦？ “爸，你听我解释。 这事，我是真不知情。 是红星她妈跟她闹出来的好事，你先别生气。 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萧远洋摆摆手，一脸失望的看着萧红星。 “不用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教育好孙女和儿媳，是我的错。 红星，你这话憋了很多年了吧？ 好，你说我偏心。 我是偏心，可你想过没，我为什么偏心？ 你哥那年没了妈，你大伯把一切过错都怪在他头上。 下狠手揍得他去了半条命，后来更是只顾着跟小韩结婚。 倒像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你哥彻底成了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你呢？是少了爹还是缺了妈？ 他们捧着你哄着你，你说声要天上的月亮都恨不得捅下来给你。 我跟你奶奶当年，也没少护着你。 就这，你哥来了之后，你也没少给他脸色看。 你哥说你半句不是了没？碰上有好吃的，好玩的，不都让着你？ 后来你哥大了，去了部队，谁见了不夸他一声优秀？ 你再想想你这么多年，除了惹祸生事，干过好事没有？ 就这，能跟你哥比？” 听到这儿，萧红星红了脸。 无辜被牵连进来的萧卫国和韩丽娟，更是没脸站在那。 可是萧老爷子不发话，他们也只能在那听着。 “再说林苒，这小姑娘我十分喜欢。 当初你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我躺着，一辈子醒不来。 是这小姑娘，顶着风险照顾我。 让我这老头子醒来了，还能享两年福。 她没沾咱们萧家的光，没吃咱们萧家的米。 萧厉瞎的时候，也多亏她照顾。 她不欠咱们萧家的，是咱们萧家，欠她的。 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好好照顾她。 你们倒好，生怕人家过得好，非要把人赶走。” 萧卫党看着赵红翠，咬咬牙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个惹事精，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林苒好好过，别给她添麻烦？ 你倒好，瞒着我惹出这么多事。 我，我要跟你离婚……” 赵红翠一听，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卫党，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萧卫党不问所动，她扑通一下跪在萧远洋跟前。 “爸，爸你劝劝卫党，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去跟林苒道歉成不？” 萧远洋似乎铁了心，不为所动。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你们赶紧搬走……” 说话的功夫，家里的保姆把三人的行李拎出来放在客厅。 萧卫党眼珠子都红了，他知道，老爷子决定了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他咬咬牙，拎着行礼一把拽着赵红翠起身。 “没听见？老爷子让咱们滚出去……” 萧卫党拉着哭哭啼啼的赵红翠和萧红星走了，萧远洋又看了看萧卫国萧卫民。 韩丽娟知道萧老爷子想说什么，赶紧上前保证。 “爸，你放心。 林苒可是我跟卫国唯一的儿媳妇，我们疼她都来不及，绝对不会欺负她的。 我那天还说，带林苒去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免得叫二弟二妹他们看了笑话，这不，还没来得及……” 萧远洋冷哼一声：“你们消停些，比什么都强。” 第286章 张梁来首都了 萧卫国忍了又忍，才没说话。 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见没什么事，他借口先走了。 韩丽娟看完了热闹，也跟着走了。 萧卫民见状，也做出了保证。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二哥他们那么糊涂。 我家明华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不是个惹事的人。 再说，我家强强也不适合住宿舍。 你看，要不就先让咱们住家里头？” 想到萧强的情况，萧远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以后，你别再给萧厉添堵。 他都去了西北战区，也碍不着你的事儿。 你要真有本事，就靠自己爬上去。 别整天觉得，是萧厉挡了你的路……” 萧卫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爸，我那不都是被二哥逼的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最疼萧厉了……” 萧远洋都懒得理萧卫民这口是心非，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萧卫民走出萧家大院，正好在外头碰见萧卫国正跟韩丽娟交代。 “我不管你有多不喜欢林苒，至少在老爷子面前，给我好好扮个好长辈。 要是害我们被赶出去，我一定会跟你离婚。” 甭管以前萧卫国为了跟她结婚，费了多大力气。 到如今，也淡了。 稍微遇到点事，就用离婚威胁她。 不就是看准了，她韩丽娟离了婚就没办法活了吗？ 韩丽娟咬咬牙，忍着气，微笑着给萧卫国拍了拍身上的灰。 “老萧你也真是的，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 得空我去林苒那跑一趟，请她回来吃饭。 说起来，她好像还没好好来拜访过你这个当爸的呢！” 一提起这事，萧卫国就有火。 上回萧厉跟林苒回家吃饭，对老爷子倒是毕恭毕敬，可对他这个爸，那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依着他的脾气，是该好好教训教训林苒和萧厉。 可有老爷子在上头压着，他没敢。 想到萧厉和林苒冷脸，再看看韩丽娟这温顺的模样，萧卫国的语气也放缓了些。 “你好歹是林苒的妈，在她面前也别太放低姿态。 等过了这段，我跟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看能不能，再要个孩子……” 萧厉是靠不住的，他总得为自己再生个孩子。 路过的萧卫民刚好听到这话，不由嗤笑。 “大哥，你都能当爷爷的人了，还没死心呢？ 你说，萧厉的媳妇只怕是怀上了。 这万一你再生一个，他生的娃儿，是叫你生的娃儿叔叔？ 还是弟弟呢？哈哈哈哈……” 萧卫国瞥了眼萧卫民，没好气道。 “别人笑话我也就算了，你有资格笑话我？ 管我生个什么，总归不是个傻子……” “你……” 这话不亚于是戳了萧卫民的肺管子，谁不知道，他唯一的短处，就是萧强这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郭明华都没事儿。 生出的孩子，却是个傻子。 他是跟郭明华提过再生一个，可郭明华不肯。 导致他被老大老二笑了这么多年，头都抬不起来。 “哼，等着，不就是生孩子？ 谁还不会？” 萧卫民留下一句话，大步走了。 萧卫国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跟韩丽娟说了下晚上不回来吃饭，自己也跟着走了。 看着萧卫国的背影走远，韩丽娟面上的笑容消失的分毫不剩。 萧老爷子在家，她可不愿回去伺候。 在外头招了一辆车，直奔国营商场。 萧卫国的工资卡捏在她手里，想买点啥还是方便。 她在萧家受了这么多气，不得找补点儿？ 从国营商场出来，韩丽娟大包小包的快拎不下了。 临走，还不忘给唐俊打了个电话。 不对付林苒？当然不可能。 就冲老爷子这态度，林苒要真生下个一儿半女，还有她韩丽娟日子过？ 只不过，她没老二家那么蠢，事事自己出头。 唐俊跟林苒可是老乡，还算了解林苒。 有他在背后出力，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 林苒虽然没去萧家，可萧家发生的事儿，她倒是一清二楚。 无他，因为王大勇就像个小喇叭一样，成天在她跟前巴拉巴拉。 先是告诉她，萧家二叔他们被赶出萧家大院了。 没两天功夫，萧家二叔就被降了职。 以后再想往上爬，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毕竟，他本事就那么大，当年要不是靠着老爷子的秋风，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如今被赶出萧家老宅，等于是萧老爷子给人递出的态度。 这个二儿子，不堪重用。 那上头的人，自然是让萧家二叔回到本来该待的地方。 说起这事，王大勇都替萧厉开心。 “哼，当年打压厉哥最厉害的就是他二叔。 一报还一报，现在他可算是尝到了苦头。 只可惜，厉哥不在，不然我非得跟厉哥喝几杯庆祝一下。 对了，嫂子，厉哥给你拍电报回来了吗？” 林苒正切菜，手下顿了顿，笑了笑摇头。 “没，应该是分不出身。 没关系，我给他写信了。 他看到我的信，就知道我在想他，也一样的。” 王大勇看着林苒，不由啧了一声。 “嫂子，你对我厉哥真好。 不过，我厉哥的为人你也可以放心。 他不管在哪儿，肯定都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还好，我嫂子身边也没其他的男人……” 两人正说着，就听丁山在外头惊呼一声。 “梁子？你怎么来了？” 林苒一听，赶紧出门。 果然，张梁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行李袋站在门口。 头发理得短短的，往那一站，微微挑眉。 “怎么？才没见多久，就不认识了？师父？” 林苒不由笑了，几步上前。 “你这小子，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来了？ 快，进屋说。” 张梁跟着进了屋，随便把行礼一放，接过林苒手里的菜刀，就钻进了厨房。 他一边切菜，一边回林苒的话。 “上回你不是拍电报回去，说想把饭馆兑出去？ 我寻思着你应该是这儿忙不过来，所以就抓紧找了几个徒弟。 好好带了两个月，确认他们能独挡一面，才放心过来。 有张叔跟招招妈他们看着，出不了大事……” 第287章 德明楼生意不好，去把赵勇请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林苒也放心了些。 为民饭馆的生意不会差，能叫招招和她妈妈有个糊口的营生也好。 张梁来首都了，她也多了个得力的助手。 楼外楼的生意蒸蒸日上，林苒也能分出手，去做点其他的事儿。 得空，会去首都医院看看赵安安。 或者给萧老爷子做点吃食送过去，萧厉不在家，她这个做孙媳妇的得替他尽一尽孝道。 瞅着林苒过得风生水起，楼一德可咬碎了牙花子。 从楼外楼开业起，他德明楼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一顿中午饭，大厅就得翻几次台。 可如今一顿饭的功夫，大厅都坐不满。 虽说他是顶看不上那些散客，点一两个菜吃上一顿。 可如今那些散客没了，那些贵客好像也不来了。 他本来是想给林苒一些教训，前两天听说萧首长亲自去了楼外楼。 这摆明了是要给林苒撑腰，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上去触霉头。 楼一德抽了一口烟，看着大厅里零零碎碎的几桌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扭头去了后厨，还没进门，就听见贾生吆喝的声音。 “一二三，小。 谁买了小？赶紧的，给钱给钱。” 后厨一阵乌烟瘴气，厨子和杂工活儿都不干了，都围在一块赌钱。 楼一德气不到一处来，几步上前，一脚踹翻了桌子。 “贾生，我是叫你来赌钱的？ 现在生意这么不好，你怎么不想想办法？ 好好想几个新菜出来，不然怎么留得住人？” 见楼一德发火了，众人一哄而散。 贾生到手的钱飞了，也没啥好态度。 “不是，楼老板，那是我想不想新菜的事儿吗？ 人家不来，我就是给做龙肉也没用啊！ 我就是个厨子，有客人来，我就炒菜。 没客人上门，我也不能去抢人不是？” 贾生把赌钱的东西收拾好，起身嘟囔了一嘴。 “早知道，我还不如就待在林苒那。 现在看着，她那酒楼倒是能做起来……” 听到贾生这话，楼一德可气坏了。 “好，好，是我这德明楼庙小了，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有本事，你回楼外楼去……” 贾生也不客气，直接摊开手。 “好说，你把工资给我，我这就走。 谁不走，谁是孙子。” 周围的人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 拉贾生的拉贾生，劝楼一德的劝楼一德。 “贾生，你去抽根烟。” “楼老板，天燥得慌，给你倒杯茶喝……” 楼一德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口气灌了一壶凉茶，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当初叫贾生回来的姚富贵见他这样，小心翼翼在边上说道。 “楼老板，要不，咱们还是把赵勇请回来吧？ 他厨艺不错，人也憨厚；老实。 是个一心一意干活儿的，不然，当初你爸临终前，也不会非要他留在德明楼。 我今儿早上对了下账，发现德明楼这段日子生意不怎么样。 可后厨用料却比以前还要多，你爸以前就说过。 贾生惯回偷奸耍滑，那也不是个能安心干活儿的……” 楼一德这会儿也后悔了，赵勇虽然家里破事多，可从没误过他德明楼的活儿啊。 而且，要价便宜。 想到这儿，他不由点点头。 “行，你去想想办法，把赵勇找回来。 跟他说，咱们这次签合同。 签二十年，工资还跟以前一样……” —————————————— 林苒得空，去了一趟桥洞底下。 赵勇不在，只有老乞丐看着东西。 见林苒来了，他赶忙招呼林苒坐下。 “女同志，咱们这儿虽然四面透风，可收拾得干净，你坐。” 林苒把拎来的桃酥和蛋糕递给老乞丐，又给了他几件干净衣服。 “叔，我没那么多讲究。 就想问问，赵勇同志最近咋样？ 那卤味好卖不？我寻思着天气马上要转热了。 卤味恐怕没那么好卖，就带了些甜汤的配方来。 待会儿，你教给他。 老规矩，你别说是我给的啊！” 老乞丐也不识字，只知道把配方拿过去藏好。 “行，我待会儿交给他。”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苒寻思着赵勇应该也快回来了，就先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赵勇就回来了。 老乞丐依着林苒的交代，把那配方给了赵勇。 “诺，这是我自己琢磨出的配方。 等天热了，卤味卖不动了，你就卖这些……” 赵勇接过配方，好一番感动。 赶紧把卤好的卤味捞出锅，趁热切了一盘，给老乞丐端上去。 接着，又倒上一杯小酒，让他先喝着。 “叔，我先去出摊。 您先自己吃着，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他如今生意好，一天少说能挣个十来块。 因为感激老乞丐，也就没让老乞丐再去讨饭吃。 反正就多一张嘴，他也养得起。 他算了算，照着这个生意下去。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租个四合院的单间。 到时候，也能把安安接回去住几天。 这日子光是想想，就觉得有奔头。 正忙活着，就听姚富贵走进来。 “哎哟喂，赵师傅，你如今怎么落拓到这地步了？ 家都没了，就窝这桥洞底下呢？ 啧，楼老板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好。 可担心坏了，特意让我找你回去。” 似乎是笃定了赵勇绝对会跟他走，姚富贵说完扭头往外走。 走了两步，见赵勇没跟上来，不由奇怪。 “赵师傅？” 赵勇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姚哥，你跟楼老板说。 我不怪他，但是，我现在也挺好的。 就，就不回德明楼去了。 你们也知道，我家有个孩子离不了人。 我现在靠摆个小摊养活自己，还能照顾孩子。 对我，对德明楼都好。” 姚富贵一听，不由啧了一声。 “你说你，在德明楼干活，好歹人人都叫你一声赵师傅。 摆摊能有什么出息？能挣几个钱？” 他的目光落在赵勇跟前的木桶上，几步上前一把揭开。 盖子一揭开，那香味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姚富贵自认自己在德明楼这么些年，也吃过不少好东西。 可闻着这味儿，还是忍不住吞口水。 “不是，赵勇，你又在德明楼偷了什么配方出来？” 第288章 唐俊回首都了 本来当初赵勇就是因为被污蔑偷了德明楼的配方，才被赶出来的。 现如今姚富贵找上门，也说他偷了德明楼的配方。 饶是赵勇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姚哥，话可不能这样说。 德明楼啥时候卖过这些玩意儿？这都是别人给我的。 我当年答应过师父，就算离开德明楼，也不会去任何酒楼干活儿。 现如今，我做到了，也算是对得起德明楼了。 我有个孩子得养，自己也得奔一条活路，德明楼我就不回去了。 这地儿脏乱，往后，你们别再来了……” 说完，他一把推开姚富贵，挑着木桶快步走出了桥洞。 话是说得客气，可态度也很坚决。 当初在德明楼累死累活，一个月挣那么点钱。 连自己都养不起，更别提安安的医药费。 他是傻，但不是蠢。 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安安好好想想。 姚富贵被推了个趔趄，半晌才回过神。 看着赵勇的背影，狠狠咬牙。 “嘿哟喂，赵勇你长本事了？ 行，等着，到时候看你不求着回去……” —————— 林苒离开桥洞后，又去了一趟邮局。 她给萧厉做了些麻辣小吃和酸菜，一块寄了过去。 回去路上，她碰上了程远。 程远如今是楼外楼的常客，每天必得在那吃一顿。 虽然点的菜不多，但林苒总会给他留个小地儿。 见林苒今儿个得空出来，程远倒是稀奇。 “哎哟，我说小林同志啊。 今儿个倒是得空？楼外楼没做生意？” 林苒笑了笑，随手把刚才寄东西时，破了的一个罐头瓶递给程远。 “没呢！程爷爷，这不是我徒弟来首都了吗？ 那小子是个能干的，有他在，我也能得空出来躲个懒。 这里头是我自己做的麻辣小鱼干，你要是不嫌弃，拿回去尝尝。 下酒，或是就个面吃个粥都挺好的。” 罐头瓶里装着满满的小鱼干，比虾米大不了多少。 红汪汪油亮亮的，一看就是给足了料。 程远哪儿会嫌弃？接过来拿了一条放进嘴里。 小鱼干嚼劲十足，麻辣干香，回味悠长。 好吃，确实是好吃。 “你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鬼点子。 这玩意儿要是拿着外头卖，随便一两块没问题。” 林苒笑了笑，随后回了一句。 “我倒是想做生产线，可我不是找不到罐头厂吗？ 精力有限，暂时只能做这么多。 程爷爷，你可得好好吃着，别浪费啊……” 看着林苒的背影，程远抱着罐头瓶笑了笑。 忽然一拍脑袋想到什么，扭头坐上了去郊外的车。 林苒回了一趟楼外楼，想着萧爷爷上回说想吃她做的酸菜。 特意装了两瓶，带去萧家。 开门的是萧家的保姆，笑眯眯的把她请进屋。 知道她是来找萧老爷子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指了指后院。 “萧老爷子在后头花房，你直接过去就行了。” 林苒道了一声谢，进了后院。 萧老爷子退下来之后，就没别的消遣。 自己在后院东北角搭了个花房，平时养养花种种草打发一下时间。 萧家几兄弟都不爱干这些，也没进过花房。 林苒站在外头，敲了敲门。 “爷爷，我来了。” “进来！” 屋里响起萧远洋的声音，林苒推门进去。 见萧远洋正擦拭着照片，几张黑白照片压在玻璃下头。 玻璃被擦得锃亮，一眼就能看清照片里的人。 萧远洋见到林苒就开心，耐着性子给她指着照片里的人介绍。 “诺，这是萧厉的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朵花。 这是萧厉十二岁的时候，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却非要装出一副大人样。 还有这个，是我年轻的时候……” 林苒的目光落在玻璃最下方，那是一张撕碎又被重新粘好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子。 黑白照片都无法掩盖女同志的美貌，从样貌上看，跟萧厉有七八分相似。 “爷爷，这个是萧厉的妈妈？ 长得真好看，看来，萧厉像她。” 萧远洋看了眼照片，叹了一口气。 “是呢！他妈是个好同志。 只是，和萧厉他爸不合适。 当年要是不促成这桩婚事，或许也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不过，也不怪人家。 是我没教好孩子，害她伤心。 她最后走了绝路，我有推脱不开的责任……” 以前的事儿，林苒也听萧厉说过一些。 不想再让萧老爷子伤心，就转移了话题。 “爷爷，这是什么花？怪香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萧老爷子就有些乏了。 林苒送他回房休息，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就碰上了韩丽娟。 韩丽娟像是忘了以前的不快，亲热的拉着林苒的手。 “林苒来了？陪我坐会儿？ 待会儿留这儿，吃完晚饭再走。” 林苒只觉得恶心，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不用了，我还有事……” 对于讨厌的人，她是装都不想装。 韩丽娟看着林苒的背影，冷哼一声。 刚准备回去休息，忽然，电话响了。 她走上前，拿起电话。 “你好，萧首长家，找谁？” 电话那边，传来唐俊的声音。 “喂，韩姨，我回首都了……” 虽然年纪差不多，可按照辈分，唐俊确实得叫韩丽娟一声姨。 韩丽娟吓得赶紧捂住电话，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 “不是说了，让你别往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我去找你……” 电话是上个月才装，还没几个人知道电话号码。 万一被老爷子知道唐俊打电话来，以后可没安生日子过。 韩丽娟放下电话，一抬眼，发现萧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 一双黑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边上的电话机，实在吓人。 她登时一慌，挤出一个笑。 “强强，你在那做什么？ 要吃糖吗？大伯妈给你买糖吃……” 萧强看都不看韩丽娟，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双手朝着身后，做出飞机的样子，咻咻咻的飞走了。 韩丽娟一看，也放下心，一个傻子，就算听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289章 林美凤来首都了 韩丽娟借口出了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跟唐俊碰了个头。 自打唐俊在c市被抓进派出所后，他大学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将他开除了。 如今唐俊就帮着韩丽娟干事，指望着韩丽娟能在萧卫国耳边说道两句。 给他在首都找份工作，留在首都。 那穷乡僻壤的地儿，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唐俊也没以前的书卷气。 头发梳成三七开，满脸油腻。 见韩丽娟过来，就把人往里头引。 “韩姨，我这趟回来，可给你带了一个惊喜。” 唐俊住的地儿，挨着胡同口的厕所。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臭味。 韩丽娟赶紧捂着鼻子，不耐烦的用手扇了扇风。 “惊喜？现在林苒没了，才是我最大的惊喜。 废话少说，我给你十块钱。 最近，你少在我跟前晃悠。 万一被林苒瞧见，去老爷子跟前告一状。 到时候，我也护不住你。” 韩丽娟不肯再往里头走，从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随手扔过去。 唐俊也不嫌弃，弓着身把钱捡起来。 末了，冲屋里叫了一声。 “你是新媳妇？还等人来请你出来不成？ 赶紧的，来见见我姨。” 说话的功夫，里头走出一个怯生生的女同志。 看着韩丽娟，叫了一声。 “韩，韩姨。 你好，我，我是林苒的妹子。 亲妹子。 我叫林美凤……” 韩丽娟听到这话，不由松开了些眉头。 上上下下扫视了林美凤一眼，狐疑的问道。 “真是亲妹子？怎么一点都不像？”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林苒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穿衣打扮都很时髦。 往那一站，比人地道的首都姑娘还要好看。 可这林美凤灰头土脸的，弓腰塌背，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跟林苒可是天差地别。 唐俊知道韩丽娟在想什么，踹了林美凤一脚。 “瞧你那怂样，好好跟我韩姨说话。” 说着，自己上前解释。 “韩姨，这真是林苒的亲妹子没错。 林苒以前也是个乡巴佬的样儿，不过是后来跟了萧厉。 涨了点见识，就变了个人似的。 她妹子可清楚她干的那些好事，只要你把她妹子带到萧老爷子跟前。 她那点不干净的底子，可就藏不住了。 到时候，萧老爷子还会认这个孙媳妇？” 林美凤听着，赶紧点头。 “是，是，林苒以前就偷人。 后来，后来连爹妈都不认。 还，还撺掇别人，弄死了我爹妈和弟弟。 她就是个畜生，该死的畜生……” 因为林苒耍诈，害得史富贵的国营饭店亏了血本。 史富贵的气儿没地儿撒，揪着她一点三顿打。 她被打流产了，史富贵才知道，她肚里的娃是别人的。 这下，更是要弄死她。 她怕死，本想回去找爸跟建国想办法。 谁知道，人才刚到村口，就见家里烧起来了。 等回去一看，爸跟建国还有李琴琴，已经成了三块焦炭。 她还来不及伤心，史富贵就找上门了。 实在没办法了，她想到了林苒。 去了为民饭馆想叫林苒帮帮她，谁知道林苒不在，张梁连门都不让她进。 眼见着没了活路，还好唐俊找到她。 跟她说林苒来了首都，可以带她一块来。 想想因为林苒，她没了家，没了孩子，没了富贵的日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她恨死了林苒。 如今只要能叫林苒好看，她一定冲在前头。 本以为说了林苒这么多坏话，能叫韩丽娟高看她一眼。 谁知道，韩丽娟只是冷笑一声。 “现在林苒可是老头子的心头肉，你就是说出花来，他也不会信。 不过，你既然来了。 就先在这儿住着，等我想到法子再说。” 她可不是二房那些傻子，轻举妄动只会把自己赔进去。 因为多了一个人，韩丽娟大发慈悲的多给了唐俊十块钱。 嘱咐他好好看着林美凤别乱跑，然后悄悄离开了胡同。 唐俊拿了钱，扔给林美凤两个冷馒头，自己出门潇洒去了。 ———————— 一晃，楼外楼就开了一个月了，晚上，林苒算了算账。 这一个月下来，除开所有开支。 净收入快六百了，这还不算生意爆满。 四合院里统共就那么几张桌子，就能做到这么多收入，确实出乎她的预料。 她寻思着，要是照着这势头下去。 要不了多久，四合院就满足不了楼外楼的营业需求了。 得去问问周围的邻居，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四合院也租下来，扩张一下。 等忙完从楼外楼出来，已经快半夜了。 林苒加快了脚步，刚到家门口准备开门。 就听见对面巷子里传来古怪的响动，好像又是萧厉老宅的那个地儿。 她想起上回在那看到的那个人影，有些不放心。 大着胆子，快步跑了过去。 这次她没声张，跑到那片废墟后，便看到一个女同志蹲在那。 女同志背对着她，看不出模样。 但从穿着和短发来看，应该有三四十岁了。 “你是谁？” 林苒几步上前，女同志听到动静，猛然回头。 那一瞬，林苒看到了她的脸。 登时，僵在原地。 那女同志也很快回过神，拉起口罩遮住脸站起身。 “我随便看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嗓子粗嘎，像是被粗沙子打磨过一样，有点难听。 她惊慌失措的撞开林苒，仓皇逃离了这个地方。 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等林苒回过神，人已经不见了。 她的双手在发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世上上没有鬼，可是，却没办法解释。 一晃而过的女同志，为什么跟萧厉的妈妈一模一样？ 可是他们都知道，萧厉的妈妈已经被火烧死了。 不知是不是被这一吓，林苒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也不敢再睡。 听着胡同里有人起床了，她赶紧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来到萧家废墟，四处看了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 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好像，昨晚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第290章 刘菲菲同志，你愿意去我那干活儿不? 那一刻，林苒后背有些发冷。 好半晌才回过神，抬脚离开了这个地儿。 等萧厉回来，她再好好问问这事。 趁着天还早，她去了一趟菜市场。 买了些新鲜的菜色，准备回楼外楼。 没走多远，就见刘菲菲推着一辆板车，上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痰盂。 现如今，首都人家里大都没有厕所。 晚上要上厕所，就备一个痰盂解决一下。 第二天早上，再去公共厕所倒掉。 可也不是人人都有那功夫，每天早上去倒痰盂。 所以，首都如今还有一种职业，是专门帮人倒痰盂的。 倒一个月两三毛钱，多倒几家的，每月也能挣个零花钱。 刘菲菲身板很瘦，脸色也很苍白。 推着板车倒痰盂的动作，倒是熟练的很，一看就没少干。 看着那双本该做衣服画设计图的手，这会儿沾满了污秽，林苒有些可惜。 好在刘菲菲没有看见她，她也没上前打招呼，怕刘菲菲不好意思。 她拎着菜回了楼外楼，又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忙到快半夜，才回到四合院。 因为昨晚的事儿，她到现在还有些害怕。 加快脚步准备上前开门，忽然瞥见门口蹲着个黑乎乎的影子，差点把她魂儿都吓没了。 “谁？” 黑乎乎的影子站起身，走到光亮地儿让林苒能看清。 “我是刘菲菲，林苒同志，还记得不？ 我，我来给你还钱了。” 刘菲菲似乎有些吃惊，从兜里掏出一块五毛钱，连着洗干净的衣服一块递过去。 “还有这衣服，我洗干净了，有的地方也缝补了一下，一块送来了。” 林苒有些不好啥意思的笑了笑，上前打开门示意刘菲菲进屋。 “对不住，我昨儿个被吓着了。 进来坐会儿，我给你煮奶茶喝。” 一回生二回熟，刘菲菲进门后，乖巧的跟林苒进了屋。 林苒把奶茶熬上，见刘菲菲一双眼睛盯着衣柜，不由好笑。 “想看就看，不过我最近忙，没空做新衣服。 还是以前的，你拿出来看看，试一试都没事儿。” 熬好奶茶端进屋，见刘菲菲还在看衣服。 林苒也没催她，把奶茶晾在一边，拿起刘菲菲带来的衣服看了看。 还真别说，刘菲菲手里的活计真不错。 针脚匀称，缝补的地方也别出心裁的做了绣花。 腰那个地儿收紧了些，更显腰身。 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因为这些细节，而变了样。 看得出，刘菲菲是个有天分的。 “刘菲菲同志，谢谢你，让我得了一件新衣服。” 林苒把衣服提起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刘菲菲见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我还怕你不喜欢，等我毕业的时候。 凑凑钱扯一块布，给你做一身旗袍？ 我看你这身材，穿旗袍肯定好看。” 林苒的手顿了顿，想到今天刘菲菲干的活儿。 靠那些活儿，得攒到什么时候？ “那个，我就叫你菲菲行吗？” 见刘菲菲点了点头，她继续道。 “我自己干了个酒楼，现在缺人手。 你看，你要是愿意的话。 可以去我那帮个手，工资的话，按五毛一个小时算，怎么样？” 刘菲菲一愣，她现在在干倒痰盂的活儿，每天三点就得起，一直干到十点钟，一天能挣七毛钱。 一个月就是二十一，可是这二十一块钱不是她一个人的。 还得分给粪头一半，剩下的十块五毛钱，还得他们一块倒痰盂的三个人分。 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三块多。 要是去林苒那干活，一天能干四个小时，就是两块钱。 一个月干满，那就是六十块呢！ 那么高的工资，她做梦都不敢想。 “我，我能去吗？ 万一遇到萧红星他们，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林苒笑了笑，拍了拍刘菲菲的肩膀。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放心。 我好歹也是萧红星的嫂子，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样吧，你今晚就睡这儿。 我明天带你去酒楼……” ———————— 第二天一早，刘菲菲就跟林苒出了门。 她对这一片很熟，哪个犄角旮旯都清楚。 林苒忽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嘴。 “我住的地儿，对面那废墟你知道不？ 以前那，有别的路能出去不？” 萧红星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地儿被烧的时候，我才几岁，没太大的印象。 不过后来那地烧没了，我倒是去那玩儿过。 后墙那有个洞，听说当年是人藏私的地儿。 不过没多久就被封了，往那去好像是护城河……” 林苒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 没多会，就带着刘菲菲到了楼外楼。 叫来了大伙儿，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从今天起，刘菲菲同志就是我们楼外楼的一份子了。 希望大家能够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楼外楼干活儿的，都是林苒自己招进来的，品性脾气自然没话说。 来了新人，也不存在欺负一说。 纷纷热烈鼓掌，表示了欢迎。 倒是闹得刘菲菲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谢大家。 谢谢，林老板，我以后，会努力的……” 这话，逗得王大勇噗嗤一笑。 “我说，刘菲菲同志。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小学生一样，我就怕你后头冒出一句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因为几年前的事，刘菲菲一直很少跟男同志接触。 听王大勇这么一说，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登时红了眼。 “那，那我以后，不说了……” 说完，她冲林苒挤出一个笑。 “林老板，我先去干活。” 王大勇看着刘菲菲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怔住了。 “不是，嫂子，我就是开个玩笑。 她，她怎么还哭了？” 林苒上前，没好气拍了王大勇一把。 “人家跟你不熟，你开什么玩笑？ 记住，以后给刘菲菲同志帮忙的时候。 尽量，不要靠太近，也不要有肢体接触。” 王大勇反应过来，登时气得跳脚。 “不是，嫂子，你们这是拿我当流氓一样防啊？ 我，我是那种人吗？” 林苒没搭理他，径直走开了。 王大勇不死心的看向张梁，以眼神询问。 张梁微微拧着眉，没好气道。 “你看着不就是那种人？别耍嘴皮子功夫了。 去干活儿去……” 第291章 当年的事 王大勇看着刘菲菲的背影，觉得自己很委屈。 可一想，人家女同志跟他不熟。 被他这一挤兑，面上挂不住都红了眼。 好像，也是他的不对。 他好几次想找个机会，给刘菲菲道个歉。 可刘菲菲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别说道歉了，就是靠近两米之内，人都跟兔子一样躲得远远的。 实在没办法，他也怕吓坏刘菲菲，只能避着些。 不过，明里暗里还是会照顾着点刘菲菲，就当道歉了。 日子过得飞快，首都的天也渐渐暖和起来。 王大勇那边的工作也落实下来，是去部队做个文职。 这对他来说，算个很好的工作了。 他跟林苒说过了，做完这个月就去部队那边报道。 林苒一口答应下来，说到时候会给王大勇好好庆祝一下。 楼外楼的生意越发好了，林苒怕到时候忙不过来，就托戴军生帮忙找几个靠谱的人。 戴军生干事是个雷厉风行的，不到两天功夫，就把人给带上门了。 “嫂子，这两个都是我兄弟家的亲戚。 人靠谱又勤快，你只管放心。” 林苒自然是信得过戴军生的，招呼丁山去带两人熟悉一下环境。 自己留下，给戴军生倒了一杯奶茶。 “军生啊！今天怎么没给明芳一块过来？ 你们两，还好吗？” 说起来，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明芳了。 不知道明芳在忙什么？ 提到这事，戴军生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嫂子，明芳最近忙着工作的事儿。 她早前不是在外地吗？她家里的意思，是想她留在首都。 可前段时间，我把她得罪狠了。 她生气说要离开首都，再也不回来了。 她不肯听我的话，要是你得空，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他上回挨了宋明远的揍，答应在宋明远调查清楚之前，不会跟明芳多见面。 明芳上次带着奶茶去看他，他怕明芳瞧见他身上的伤，所以找了个借口没见。 没想到，明芳误会他打了退堂鼓。 骂了他一通，就再也不肯来见他了。 林苒瞥了戴军生一眼，有些想笑。 “你说你们两，男有情女有意，一层窗户纸捅破不就行了？ 非得躲躲藏藏，猜来猜去。 有一说一，明芳在你跟前可算主动了。 上回还特意给你去送奶茶，你个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 戴军生低下头，叹了口气。 “以前是怕耽误她，现在是怕她嫌弃我没那么好……” 不等林苒再说什么，刘菲菲在外头怯怯叫了一声。 “林老板，雅座那边……”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里头的戴军生，登时睁大了双眼。 面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两步。 “戴，戴同志？ 你，你……” 戴军生当年帮了她，她很感激。 可见到戴军生，就让她想起当年的事。 噩梦重现一般，叫她不得不害怕。 戴军生也看见了刘菲菲，眉头微微皱了皱。 “刘菲菲同志？” 林苒见刘菲菲吓得不轻，赶紧叫住路过的王大勇。 “大勇，我去前头看看。 你带菲菲去后头歇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说。” 王大勇不明所以，看着刘菲菲盯着戴军生，双唇都在颤抖。 “你，你们认识？ 刘菲菲同志，你，你先跟我去后院休息会儿。” 见刘菲菲连路都走不了了，王大勇咬咬牙蹲下身。 “来，我背你……” 说着，不等刘菲菲拒绝，直接把人扛进了后院。 他能感觉到刘菲菲对戴军生的害怕，跟怕他不一样。 把人放到后院的休息室后，他赶紧给倒了一杯热茶塞进刘菲菲手里。 接着，快步退到外头，离刘菲菲远远的。 “你别怕，我就在外头。 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叫我就是了……” 林苒解决完外头的麻烦，赶紧回到戴军生那。 见戴军生一脸严肃，她叹了口气，把路遇萧红星欺负刘菲菲。 她无意把刘菲菲捡回去的事，仔仔细细跟戴军生说了一遍。 末了，又无奈叹了一口气。 “本来是想找你问问是怎么回事，可你忙，我也抽不出空去你那。 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忘了这事。 当然，我就是问一问。 你要是不乐意说，也没关系。” 想到那天在路上遇到萧红星，当时萧红星好像是放了狠话。 戴军生皱了皱眉，也知道林苒是一片好心。 “嫂子，多亏了你。 不然，刘菲菲同志怕是活不成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得慢慢说。” 戴军生叹了一口气，原原本本把当年的事讲给林苒听。 刘菲菲当年才上高中，一次放晚学后独自回家。 被一个流氓给盯上了，拖进了巷子里。 戴军生正巧路过，把刘菲菲给救了下来。 那会儿年轻，嫉恶如仇，不由分说把那流氓揍得半死。 刘菲菲本就吓坏了，见了那么暴力的场景，登时昏死过去。 他怕出事，准备背刘菲菲去医院。 却不想，撞上了一个路过的老同志。 老同志见刘菲菲衣衫不整，他满身是血，以为是他干的坏事。 一声吆喝，附近的人都被抄袭仓。 二话不说就把他扭进了派出所，甭管他怎么解释都没人听。 他是流氓这个传言，也就是那会儿传出来的。 后来刘菲菲醒了，不顾家里人反对，跑到派出所说清了真相。 他爸也带人把那流氓抓进了派出所，可还没等结案。 刘菲菲就不见了，说是她家里人嫌丢人，带她搬走了。 这事也就不清不楚的了结了，因为顾念刘菲菲的名声。 他没让把这事宣扬出去，所以不明所以的人都以为，是他干了坏事。 部队也因为这个污点，把他退了回来。 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没人再提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没想到，萧红星居然又把这事挖了出来，还去找刘菲菲的麻烦。 林苒听完戴军生的话，对他这人有了几分改观。 “这些年，你后悔过吗？” “后悔？”戴军生无所谓的笑了笑。 “嫂子，或许你看我像个没正行的。 但我真心说一句，我没后悔过。 我背了些骂名，可救了那小姑娘一条命呢！ 当年那小姑娘小小的，跟个老鼠一样。 明明自己吓得要死，却还是站在派出所，哭着给我证明。 我那会儿就下定决心，这事会烂在我肚子里……” 第292章 解开心结 林苒看着戴军生，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做得对，军生同志。 希望世界上，多一点你这样的好同志。 我会暂时留着菲菲在这儿干活，也会多照顾她一些。 如果明芳那边需要解释，我会帮你说一嘴。” 只有把人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才不会被萧红星欺负了去。 戴军生倒是了解宋明芳，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个单纯的姑娘，不会为这些事吃醋。 不过，以后这地，我得少来。 毕竟，她见了我就想到那件事。 看看，都吓成什么样了？” 他长这么大，也就对宋明芳动过心思。 其他小姑娘在他这儿，都是一个样，也不可能有男女之情。 这点，宋明芳也清楚。 啪嗒，门口传来一声脆响。 王大勇手里的搪瓷杯摔在地上，他张着嘴看着戴军生和林苒，似乎听到了刚才的话。 回过神来，慌忙解释。 “嫂子，我，我是来给刘菲菲同志倒杯奶茶的。 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真的！” 林苒点点头，走上前捡起搪瓷杯，在边上洗干净。 又倒了一杯热奶茶，看着王大勇道。 “大勇，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多说。 你也知道，菲菲怕男人。 以后，多注意点就行。 还有，不要因此看低她……” 她本想去给刘菲菲送奶茶，却不想，王大勇主动接过搪瓷杯。 “嫂子，你说什么呢？ 我是那种人吗？我觉得刘菲菲同志，特别勇敢……” 王大勇端着奶茶回到后院，把奶茶放在桌上，又赶紧退了出去。 “刘菲菲同志，你喝点甜的奶茶。 嫂子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甜的会舒坦点。 我，我不进屋，就在外头。 你有啥事，吆喝一声就行。” 刘菲菲看着外头背对着她的王大勇，慢慢上前端起奶茶喝了一口。 奶茶甜甜的，暖暖的。 冲散了心头的恐惧，抚平了浑身的紧绷。 她捧着奶茶，忍着喉头的哽咽，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 声音太小，也不知道王大勇听见了没有。 喝完了奶茶，刘菲菲深吸几口气，才重新迈出门。 她不知道，林苒同志在听到她的事后，还不会要她干活儿？ 可是，离了这儿，她又能去哪儿？ 当年爸妈刚过世时，大伯叔叔他们说得好听。 会替爸妈照顾好她，可是一转眼就把家里房子卖了。 让她住他们家去，卖房子的钱，自然没她的份儿。 没多久，大伯娘和婶子就借口哭穷。 说养她花费她，想哄她拿钱。 她不给，就摆脸子，不给她进屋。 爸妈留了点钱，可那是她的学费。 她要是拿出来了，连学都上不了了。 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又被赶出来了。 本想厚着脸皮去同学家住一晚，可是半道就出了事。 明明是他们把她赶出来，可出事后，他们却说她不要脸。 说她脏，说她身上不干净。 明里暗里嫌弃她，她走过的地儿，都得洗刷干净。 碰过的东西，都得沸水消毒。 连自家叔伯都这么嫌弃，更别提外人了。 因此，她在林苒同志这儿干了这么久的活儿，半句都没提过以前的事。 好像这样，就能当那事不存在一样。 可现在，她没办法再藏下去。 刘菲菲低着头走到前院，不敢看任何人。 她把东西收拾好，地也扫干净。 可是这地真难扫啊！好像怎么也扫不干净。 刘菲菲使劲儿扫着，忽然，瞥见一双脚站在她跟前。 她认出，那是林苒。 “菲菲同志，你听好。 这话，我只说一次。” 来了，终究还是要赶她走。 刘菲菲咬唇，眼泪不听话的滴在地上，在石板上晕染开。 握着扫把的手，紧了又紧。 “我知道，我不要工钱，谢谢你照顾我，林苒同志……” “说什么傻话呢？” 林苒一脸无奈，走上前一步。 “错的不是你，是那些想侮辱女同志的渣滓。 错的是那些揭开别人伤疤，以此来攻击对方取乐的人。 你很勇敢，是一个特别勇敢的女同志。 你做的很对，特别对。 凡是没有打倒你的，都会使你更加强大。 你要站起来，好好活着，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啪啪啪啪。 王大勇站在一旁，疯狂鼓掌。 “是，嫂子，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好。 刘菲菲同志，你没错，你是好样儿的。” 刘菲菲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水珠越来越多。 可是，明明没有下雨啊！ 出事之后，她身边的人明里暗里都说是她的错。 说那流氓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就找她？ 肯定是她先招惹了人家，可她明明没有。 还说出了事，应该躲家里不吭声。 可她要是不出声，救她的人不就会寒了心？ 要不是不把那流氓抓进派出所，以后其他女同志也会有危险。 她知道，自己没有错。 可是身边的人说多了，她慢慢的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说不定，当初真的是她错了。 现在，有人坚定的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她做得对，她是好样的。 胸口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因为这些话，好像开始愈合了。 以后，她再也不用自我怀疑，自我责备了。 “林苒，呜呜……” 刘菲菲再也忍不住，飞扑上前，抱住林苒。 畅快淋漓的哭了起来，以往她哭，都只敢小心翼翼，不敢让人听见。 可这会儿，她终于能放声大哭了。 那痛哭的声音，叫王大勇听得都红了眼眶。 他忍了忍，扭头进了厨房。 见张梁在里头，张开双手就想抱着他。 “张梁同志，让我靠靠……” 张梁咬牙，抬手拿起菜刀晃了晃。 “你要敢沾我的边儿，我就剁了你的猪蹄炖汤，闪远点，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也不嫌丢人。” 王大勇站在那，呜咽一声。 “张梁同志，你没有心，你不懂……” 他不丢人，他是心疼刘菲菲呢！ 哭过那一场后，刘菲菲终于放下心结了。 平时见人总低头缩肩，如今也能挺起胸膛，正儿八经跟人说两句话了。 林苒见她马上要毕业，前途还一片茫然。 不由动了心思，想到了个法子…… 第293章 我在商场承包了一个柜台，你去那干活儿吧! 如今市场放开后，以前的国营商场也开启了承包制。 上个月林苒去转悠过一圈，里头很多柜台都开始对外招租。 虽然租金不便宜，但在寸土寸金的首都，还是不愁生意的。 她托人租了个四楼的柜台，让人开始打整后，她才告诉刘菲菲这个消息。 “我在商场承包了一个柜台，等那边弄好，你去那边干活儿吧！ 前期我会画好设计图，让人做好衣服后挂在里头卖。 等你毕业后，有自己的设计想法，也可以做衣服挂在里头。 这本来是我的一次试水，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换成以前，刘菲菲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是惶恐。 可现在，她看着满脸信任她的林苒。 捏了捏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事干好。 “林老板，为了你，我愿意试一试。 万一亏钱了，我就给你干一辈子来还钱。” 林苒忍俊不禁，看了眼黑透的天色，站起身来。 “就冲这句话，我也得留你一辈子。 走吧，天晚了，我送你回家。” 刘菲菲赶紧摆手，就往外走。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 我自己能回去，明儿个见。”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跑到了外头。 林苒有些不放心，见王大勇也要回家，想着他们同一个方向，多叮嘱了一句。 “大勇，你跟着点，看菲菲回家了再走。” “好勒，嫂子，保证完成任务。” 王大勇应了一声，快步出了门。 他知道刘菲菲不喜欢跟男同志太靠近，也没跟上去，就那样不近不远的缀着。 看着刘菲菲进了一处小院，见里头亮起了灯，这才转身回了家。 ———————— 林苒这边干的风生水起，德明楼那边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楼一德再也坐不住了，动用自己的关系想为德明楼挣回颜面。 也不知是他的面子起了作用，还是赶上了好时候。 市场放开后，首都的酒楼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对首都一些老酒楼的生意造成了冲击，一群自诩首都传统的老酒楼老板们一合计。 觉得不该让这些人搅乱了首都的市场，要给他们这些新来的一点颜色，教教他们规矩。 他们说服了首都的一群老饕，成立了一个首都的餐饮学会。 前脚刚成立挂牌，后脚就捣鼓出了一个美食比赛。 按照这美食比赛的成绩，弄一个首都十大酒楼的排名。 以后首都各个部门，要是进行推广或是宴请宾客，就按照这个排名去选酒楼。 要是能挤进去十大酒楼的排名，往后可不愁没生意。 这么大的噱头，一传出去，自然引得众人纷纷向往不已。 消息出来没几天，首都一些酒楼报名的人，就把报名点给挤爆了。 丁山正巧路过，见到那人山人海的架势，赶紧回楼外楼跟林苒说了一嘴。 “林苒妹子，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咱们不去报名吗？万一错过这机会咋办？” 林苒正在算账，连头都没抬。 “那么多酒楼，就十个名额，想来也难。 咱们不去争，没必要。” “可……” 林苒抬眼，见丁山一脸着急，不由笑了笑。 “咱们不去争，会有人找上我们的。” 丁山见林苒一脸笃定，心里也有了底。 不管啥事，只要林苒有把握，那就稳了。 果然，没两天，楼外楼就收到了一张邀请函。 上面落款是美食协会，邀请楼外楼参与美食评比。 说每个首都的酒楼，都该为推进美食文化进一份自己的义务。 要是连这点力都不愿出，那以后也没必要在首都开酒楼了。 言下之意，要是楼外楼不参与这次评比，以后也别想在首都立足。 林苒笑眯眯扬了扬那份邀请函，看着楼外楼的众人道。 “看，我说什么来着？ 咱们不去争，也有人给咱们创造机会呢！ 从今儿起，咱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丁山他们一同拍着胸膛保证，让林苒全心全力应对比赛。 楼外楼的事儿就交给他们，绝对不会出岔子。 林苒去打听了一下，美食比赛采取晋级制。 第一轮是首都所有酒楼出一道招牌菜参加海选，从中选出二十间酒楼进入下一轮评比。 之后是二十进十五，十五进十。 十进五，五进三，三选一。 最终选出一个第一名，就是首都餐饮界的招牌酒楼。 不过，一般酒楼都没想夺魁首，顶多就是想能进个前十就知足了。 但，也有野心勃勃，自认那第一是囊中之物的。 楼一德就是这么想的，想他们德明楼在还没放开市场的时候，就在首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不管是从地位还是名声，那第一肯定都该是他们的。 只要他们德明楼得了第一，谁还会去管什么楼外楼？ 楼一德人脉广，早在得知要举办美食比赛时，就第一时间报了名。 其他人还在为报名的事挤破头的时候，他已经让德明楼的厨子开始准备参赛的菜品了。 楼一德本以为德明楼是板上钉钉的第一名，可是在连着几天试过贾生做过的菜后。 彻底断了这念想，这尼玛拿出去参赛，不得被人笑死？ 在贾生端上今天的第三道菜，楼一德看着那烧得焦黑的色泽。 脸瞬时黑透，摔了筷子。 “贾生，我请你来是帮德明楼招揽生意的，不是让你把客人赶跑的。 就你这手艺，拿去喂猪还差不多。 送去给那群老饕吃，不是砸德明楼的招牌？ 你当时不是说，你得了我爸的真传？ 就这？色香味形，连第一关都过不了，你唬谁呢？ 当年像一条狗一样跟在我爸身边转悠，像狗一样闻着味儿都该学会了。 你看看你？连狗都不如。 成天除了偷奸耍滑赌博玩牌，你还会什么？ 我真是瞎了眼，才把你请回来……” 赵勇虽然破事儿多，可灶台上的功夫还是不作假。 做出的菜很少被人挑理儿，可他嫌赵勇不会变通。 又出了贾生这事，所以才把赵勇赶走的。 谁知道，他放跑了一个干活儿的，倒留了个麻烦在德明楼，现在可后悔极了。 贾生被折腾了几天，这会儿又被楼一德当着众人的面骂了一通，也不服气得很。 “不是，师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你可是师父的亲儿子，师父教你可是最用心的。 你瞧不上我的手艺，自己倒是来试试？” 第294章 等着，让他来求我 这话是彻底戳了楼一德的肺管子，叫他气得一脸通红。 是，他爸当年教他是半点都没藏私。 比起其他师兄弟，对他还格外用心。 别人睡了，他都被押着练习。 可他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不管怎么开小灶学习。 他做出来的菜，就是没有他们做的好。 最后，他爸也无奈放弃了。 教了几个徒弟出来，帮着撑着德明楼，他只要安心当老板数数钱就行。 谁知道，现在闹出这一出。 要用人的时候，却发现人被赶走了。 楼一德看着贾生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手指点了点。 “成，你也就剩这张嘴了。 比赛不用你去了，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做菜。 要是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你也别想干了。” 贾生求之不得，扭头回了后厨。 楼一德灌了两杯冷茶，才压下心里头那个邪火。 叫上姚富贵，一块去了桥洞底下。 这会儿刚过饭点儿，赵勇把下午卖的卤味熬好，装进木桶里，准备挑到车站去卖。 一抬眼，就看见了楼一德跟姚富贵。 楼一德嫌弃的看着桥洞附近，皱了皱眉，几步走上前。 闻到赵勇那木桶里飘出来的香味，登时双眼都亮了。 “这味儿好香，赵勇啊！ 我爸当年可教了你不少好东西，连我都不知道呢！” 赵勇放下木桶，用盖子盖好，耐心的又解释了一通。 “楼老板，上回姚富贵同志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 这不是师父传下来的配方，是别人给我的。 我离开楼外楼后，没用任何楼外楼留下的东西。” 一个个的，还真是长本事了，要不是他现在实在缺人，也不用受这鸟气。 楼一德顿了顿，挤出一个笑。 “是姚富贵没跟我说清楚，我不知道。 赵勇啊！咱们也师兄弟这么多年。 感情一直不错，上回那事，我是被贾生挑拨。 误会你胳膊肘往外拐，一生气，才把你赶出德明楼。 现在我想通了，觉得还是你实在。 所以，亲自来接你回德明楼。 这样，工钱我给你涨一涨，每个月给你二十块。 你看你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窝在桥洞底下算什么事儿？” 说着，他嫌弃的看了眼躺在角落的老乞丐。 “跟这些乞丐花子混久了，你怕是都沾上那穷酸味儿了。” 我让人给你在德明楼收拾一个杂物间出来，往后你带着你闺女也有个住的地儿。” 说了好长一通，赵勇却一声不吭。 楼一德不由看了姚富贵一眼，姚富贵了然的走上前，帮着道。 “是啊！大勇，你跟楼老板认识这么多年。 那比亲兄弟还要亲，他肯收留你那病秧子闺女。 又给你涨了工资，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行了，收拾一下，跟他回去吧！ 这些玩意儿，我帮你带回去……” 说着，一把拎着木桶就要走。 谁知还没拎起来，就被赵勇一把按住。 他看着楼一德，诚恳道。 “楼老板，师父当年收留我有恩是没错。 但这些年，我为德明楼出的力不少。 离开德明楼后，也谨记师父的教诲，没有去别的酒楼。 我自认算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德明楼了。 如今，我靠着摆摊能养活自己。 也方便我随时请假去照顾闺女，我如今，不想回去了。 小师弟当年也学了不少，他是有本事的。 你再给他点时间，他能帮着撑起德明楼的……” 楼一德没想到，自己都亲自来了，赵勇却还是不肯回去。 反而还说起了贾生的好话，他只怕不知道贾生现在满脑子都是赌钱的事儿。 他爸教的那点本事，早他么被忘到爪哇国去了。 但凡贾生能扶上点墙，他也不至于跑这一趟。 楼一德对赵勇颐指气使惯了，当下也不客气。 “赵勇，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得求着你回去？ 我来这一趟，是给你脸。 可现在看着，你给脸不要脸。 行，到时候你准备跪下来求我吧！” 楼一德撂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 姚富贵见状，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赵勇。 “你呀你，真是蠢得很啊！ 德明楼那地儿，不比你摆摊强？” 说完，也跟着楼一德走了。 赵勇看了眼两人的背影，压根没在意。 继续挑着自己的木桶，去车站摆摊。 楼一德气冲冲走出一段路，见赵勇没追出来，不由气笑了。 “好家伙，姚富贵。 赵勇那病秧子闺女是在首都医院吗？ 去，把人接出来。 我就不信，他不来求我……” 赵勇卖完卤味回到桥洞，已经天黑了。 他捏了捏身上的二十块钱，给老乞丐炒了两个热菜，打了一斤白酒。 这段时间卤味好卖，他又拿着老同志给的甜汤配方做了些热甜汤一块卖。 挣的钱比以前更多，现在身上有一百块钱了。 他寻思着，明儿个就去找个小院。 租下来，到时候把安安跟老同志一块接过去。 以后，他继续摆摊。 一边给安安治病，一边照顾老同志。 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好了。 老乞丐喝多了酒，扭头躺在地上。 嘴里砸吧着，嘟囔出声。 “让我承了这恩情，我是真过意不去啊！ 你该感谢，感谢她呢！ 别听那帮玩意儿的话，那地儿不能回去啊。 要去，也得去她那儿……” “叔，你醉了，先歇会儿，我去医院看我闺女去了……” 赵勇没在意，给老乞丐盖好被子，这才拿着买的大白兔奶糖直奔首都医院。 谁知道，到了安安的病房，却见病床上空荡荡的。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安安的衣服也没见着。 赵勇不由慌了，赶紧跑到护士站问情况。 “同志，我们家安安呢？ 这么晚了，难道还有什么检查要做？” 护士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你让家里人把安安接走了？安安好像也认识那人。 叫的什么，姚伯伯？ 咱们是看安安最近身体好，又认识那人，才让人接走的。 怎么，你们不认识？ 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找派出所？” 赵勇的脸色一片苍白，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颤抖着摆摆手，示意护士不用去派出所。 “算了，我自己去接安安……” 第295章 还想再回楼外楼 赵勇找到德明楼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往日这时候，德明楼早已关门谢客。 可这会儿，二楼的办公室亮着灯，明显就是在等他。 赵勇在下头敲了半天的门，姚富贵才慢腾腾下楼打开门。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上去吧！楼老板在等你呢！” 赵勇记挂赵安安，二话不说，几步上了楼直奔办公室。 看着坐在老板桌后，悠闲喝茶的楼一德，他气不打一处来。 上前双手一抬，掀翻了那桌子。 “楼一德，这么些年，我看在师父的面上，对你客客气气。 不怕苦不怕累，守着这德明楼。 是你非要把我赶出去，不给我活路。 我自己寻了一条活路，有错吗？ 就是养一条狗，打得狠了，也不愿意继续帮你们看家护院了。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要是我们家安安有什么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鱼死网破。” 桌子被掀翻在地，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 楼一德皱了皱眉，扔了手里的茶杯。 “都碎了，留个茶杯也没什么用。 赵勇，你想清楚。 如今可是你在求我，求人就是这态度？ 有谁能证明，是我把你那闺女带走的？ 哼，有本事，你去找派出所，别来找我……” 看着楼一德那不要脸的样儿，赵勇气得七窍冒烟。 可事关安安，他不敢赌。 万一耽搁了，安安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姚富贵跟上来，帮着打了个圆场。 “那啥，赵勇。 你要真关心你闺女，就好好跟楼老板说说。 他在首都人脉广，动动手指头就能帮你找到闺女。 何苦闹成这样？你说……” 赵勇知道他们不会承认，他来这，也猜到楼一德想逼他回德明楼。 忍了又忍，拳头都捏出血来，最后，无奈的松开。 “好，我答应你们，回德明楼干活。 但是，你们得先让我看看安安。 还有，我回来的话，得带上桥洞底下那位老同志。” 人家老同志当初说了，给他配方就是想让他帮着养老送终。 就算要回到德明楼，他也得履行跟老同志的承诺。 楼一德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这要求有些过分。 多个病秧子闺女也就算了，还带上个老乞丐是什么事？ 真当他这德明楼，是收容所？ 可眼见着美食比赛就要开始了，他还指望赵勇帮德明楼博得头筹。 想了想，答应下来。 “可以，不过，人不能住德明楼。 我会让姚富贵给找个地儿，你们住那。 但之前，你得给我签个合同。 就先签二十年，工资嘛，一个月十块。 我花高工资请你回来，你不回来。 现在好了，就这价……” 赵勇一言不发的看着楼一德，已经无话可说。 他现在只关心安安的情况，别的，也顾不上了。 本想当晚就签合约，可赵勇掀了桌子。 楼一德准备的合约文件啥的都在里头，被泼了的茶水弄湿了。 没办法，他只能让赵勇第二天再去。 如今赵安安在他们这儿，他也不愁赵勇不乖乖听话。 干完了这件事，楼一德总算是能放心回去休息了。 他走下楼梯，抽出一根烟点上。 “等跟赵勇签完约，就想个法子把贾生赶走。 他来了之后，德明楼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不说。 还手脚不干不净，偷后厨的菜去卖。 你好好跟他说，要是他不肯走。 咱们就公事公办，去派出所……” “好的，楼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做。” 楼一德跟姚富贵脚步轻松迈出德明楼，没注意到，楼梯下的角落里，蹲着个人。 听见门关好，脚步声远去，贾生才从楼梯下走出来。 狠狠咬牙，跺了跺脚。 该死的楼一德，当初把他从楼外楼抢过来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 这才多久？就想踹了他，把赵勇找回来？ 哼，他贾生可不是啥软皮子，任由他们捏圆搓扁。 天不亮，贾生就蹲在楼外楼外头等着。 丁山打开大门，一眼瞥见那黑乎乎的影子吓了一跳。 “哎哟，一大早的，这是啥玩意儿？” 待看清蹲在外头的是贾生后，他没好气的拎起扫把。 “干啥呢？一大早的，在这儿给人找晦气。 走走走，赶紧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贾生以前是不把丁山放在眼里，这会却只能陪着笑。 “不是，丁大哥，我找林老板有事要说。 你给通融下，让我见她一面成不？ 不让我进去也行，我就蹲在这儿，保证不会碍事。” 丁山可不惯着贾生，直接一扫把扫过去。 “滚啊！你当初帮着那楼一德那么坑我们老板。 这会儿又憋了啥坏水？梁子，快来。” 为了方便干活儿，如今张梁和丁山都住在楼外楼。 他在后头，听到动静，拿了把菜刀就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谁闹事？” 贾生吓了一跳，窜起来就往外跑。 没跑几步，就撞上了买完菜回来的林苒。 他登时软了腿脚，跪在在地。 “哎哟，林老板，你可回来了。 我，我有事想找你说来着。” 林苒皱皱眉，看着后头拿着菜刀的张梁和拎着扫把的丁山。 “丁大哥，梁子，一大早的，别吓着人。 先把东西拿进去，我听听他怎么说。” 丁山和张梁警告的看了贾生一眼，接了林苒手里的东西先进去了。 林苒也不叫贾生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说吧，有啥事？” 贾生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慢腾腾站起身来。 “是这样的，林老板。 当初我是被楼一德威胁，才不得不离开楼外楼的。 你也知道，德明楼是我的师门。 咱们首都人，都讲究一个传承。 楼一德抬出我师父压我，我不得不听话。 我虽然一直在德明楼，可心里却记挂着楼外楼。 前几天，我跟楼一德大吵了一架。 撕破了脸，我帮他干了坑害你的事儿。 算是还了师父当年的恩情，以后跟德明楼再无瓜葛。 你为人厚道，心地善良。 所以我想着，再回楼外楼帮你。 工钱什么的，都照你当初说的。 这次，我保证乖乖听话，再也不被楼一德撺了。 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把当年师父传给我的菜，都拿到楼外楼用。” 第296章 知道真相，帮忙找人 贾生说得诚恳，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林苒看一样。 可林苒一直没吭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笑，倒是叫贾生心里没了底。 “那要不，我再弄些德明楼的配方来？” 话说到这份上，就下作了。 林苒皱起眉头，抬手制止了贾生。 “贾生同志，可别。 我楼外楼有自己的菜谱，也有自己的配方。 犯不着干这样的事，传出去，还以为我楼外楼是靠这起家的。 不过，我倒是好奇。 你要是走了，那德明楼怎么办？ 总不能不要大厨，楼一德自己顶上吧？” 贾生狠狠咬牙，没好气道。 “楼一德哪儿有那本事？他是又把赵勇给请回去了。 哼，他这是卸磨杀驴……” 后头的话，林苒也没细听了。 她就听见，楼一德把赵勇给请回去了。 可据她所知，赵勇摆摊生意不错。 犯不着为了那几块的工钱回德明楼，让楼一德磋磨。 贾生还在絮絮叨叨，林苒却没耐心听下去。 “打住，我实话跟你说。 我这儿不是什么废物回收站，当初你要是跟我好说。 要回德明楼，咱们两再见面或许还能笑着打个招呼。 可你帮着楼一德摆了我一道，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要是我自己不会做菜，这酒楼可就开不成了。 就冲这，我也不相信你的人品。 我不管你跟楼一德是个什么恩怨，反正我这儿是不会再要你了。 往后别再来了，免得楼一德还以为是我撺掇你干了什么坏事。” 说完，林苒绕过贾生进了楼外楼。 贾生还不死心，想跟进去。 可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丁山跟刚才那个拿菜刀的小子走了出来。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贾生不敢闹事，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林苒担心赵勇出了啥事，跟张梁和丁山交代了一声，就去了桥洞底下。 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老乞丐收拾东西。 赵勇那边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搬走了，可见是不会回来了。 “老同志，我问问，赵大哥这边是怎么回事？” 老乞丐见到林苒来了，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 把楼一德他们来过的事儿，还有赵勇跟他说自家闺女不见的事，都说给了林苒听。 末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林同志，赵勇现在要回那啥德明楼干活儿，还非要带上我。 说啥，答应了要给我养老送终，就一定要做到。 我乞讨这么些年，啥人没见过？ 那德明楼的老板一看就不是个好的，我要真跟他去了德明楼。 往后，指不定还会被拿来威胁他。 我在乡下还有一门亲戚，手里头也还有点钱。 养老送终就不用赵勇了，为了不给他添麻烦。 我这就走了，林同志，你要不还是跟赵勇说。 那些配方都是你给他的吧！他这人憨厚踏实。 你也是开酒楼的，要是他知道真相。 肯定乐意去你那，总比回那啥德明楼强。” 林苒听完老乞丐的话，眉头紧紧皱起。 她知道楼一德这会儿找赵勇回去，肯定是为了那美食比赛。 倘若楼一德算个人，好好跟赵勇说，工资给高点。 态度放软一点，赵勇不可能不回去。 肯定是楼一德这畜生，又想赵勇回去，又不乐意给高工资。 赵勇不答应，他就想了这个下作的法子。 安安的身体才好一点，怎么经得起这折腾？ 想到那小姑娘现在不知道被关在哪儿，林苒焦心不已。 “老同志，我去托人找找那小姑娘。 就不送你了，回头若是有机会再会首都。 再好好请你吃一顿……” 她给老乞丐塞了二十块钱，转头跑出了桥洞。 老乞丐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看林苒的背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咋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干着急，啥都不帮呢？” 他想了想，先把自己的东西藏好。 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桥洞，他在首都这么些年。 大街小巷熟得很，别的帮不上忙，帮着赵勇找一找他家闺女还是能做到的。 —————— 林苒在首都也不认识其他人，只能去找戴军生帮忙。 她形容了一下赵安安的长相，又说了些赵安安的特征。 戴军生一一记下，答应会找人帮忙看看。 毕竟是首都的地界，哪儿忽然多个体弱的小姑娘，还是容易找到的。 另一边，赵勇心急如焚，早早到了德明楼，想跟楼一德签约。 只有签约了，才能见到赵安安。 谁知道，一连三天，他跑到德明楼都没见着楼一德。 这美食比赛开赛在即，德明楼作为首都资历最老也是最硬的酒楼。 自然是成了其他酒楼探听消息的关键，这几天，来找楼一德的人络绎不绝。 又是送礼，又是请客。 就是想从楼一德嘴里探点消息，应对美食比赛。 楼一德被捧上了天，哪儿还记得赵勇这回事。 只要赵安安还在他手里，赵勇就翻不了天。 临近比赛前一天晚上，林苒还在外头为找赵安安的事奔波。 路过楼外楼，正好碰见赵勇跟楼一德冲里头出来。 楼一德见到林苒，勾唇嘲讽一笑。 “哟呵，这不是楼外楼的林老板吗？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转悠？ 难道是在担心明天的比赛？也是，你到底年轻，没经历过这些。 你说你，要是早点来找我多好？ 我还能指点你两句，免得你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可现在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林苒瞥了楼一德一眼，嫌恶的别开头。 “不劳你费心，我能应对。” “哼，希望你厨艺跟口气一样硬。” 楼一德白了林苒一眼，大步走开。 赵勇像是游魂一样，苦笑着看着林苒。 “林老板，对不住了。 我也是没办法，我家安安……” 这几天他都没见到楼一德，自然也没机会见安安。 好不容易今晚等到楼一德，从楼一德嘴里得了一句话。 等明天比赛过后，就让他看安安。 他知道林苒帮安安交了医药费，他欠林苒的恩。 林苒也从来没用这恩情来胁迫他去楼外楼，现在他却不得不帮着德明楼成为楼外楼的对手。 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第297章 没那么巧，她得去看看 林苒看出赵勇的无奈，轻声安慰道。 “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找到安安。 你做你该做的，我不怪你……” 简单一句话，叫赵勇的登时红了眼眶。 “林老板！” 他猛地抬头看着林苒，还想说什么。 走了几步的楼一德见他没跟上来，不耐烦的催促道。 “赵勇，你还杵在那干啥呢？ 还不走？” 他无奈的看了看林苒，抹了把眼角，扭头跟上楼一德。 回去的路上，楼一德瞥见赵勇一直心神不宁，不由警告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你想勾搭林苒坏了我的事儿。 就再也别想见到你闺女了，知道吗？” 赵勇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楼一德不放心，把他送到住的地儿。 盯着他进了门，这才离开。 回去后，他又叫姚富贵盯着点赵勇那。 到了比赛的前一晚，赵勇都乖乖待在小院，姚富贵告诉楼一德这消息。 楼一德料定赵勇翻不起什么花儿，也就放心等着明儿个的好戏。 ———————— 已经半夜，林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的地儿。 今天找了一天，还是没找到安安。 也不知道，安安现在怎么样了？ 事到如今，还是不行。 只能指望明天楼一德能遵守承诺，比赛完后就把安安交给赵勇。 她拿出钥匙，刚准备开门。 忽然瞥见外头站了个人，冷不丁吓了一跳。 “菲菲？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定睛一看，是刘菲菲，林苒也松了一口气。 商场那边的柜台还在装修，这段时间，刘菲菲也忙着毕业的事儿。 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楼外楼了，大晚上的出现在这儿，怕是有什么事？ “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刘菲菲咬咬唇，摇了摇头。 “没……” 林苒拿出钥匙开门，招呼她进屋。 “进来说吧！” 进屋后，林苒才发现刘菲菲拎着一个破口袋，里头塞的鼓囊囊，不由好奇。 “你这是……” 刘菲菲也知道大晚上来打搅林苒，给她添麻烦了。 可她是在没地儿去，只能来这。 她咬咬唇，低下头。 “林老板，我，我能不能在这儿住几天？ 我住的那儿，有点，不太安生……” 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她实在说不出闹鬼这两个字。 可她这几天，又实实在在被吓得不轻。 “我不怕你笑话我，这几天我晚上总听见孩子哭。 那地儿荒僻得很，平时都没几个人路过。 更别提大晚上的，孩子会去我玩了。 我实在是害怕，所以才来你这儿。 你看，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林苒也没多想，笑着点了点头。 “没事，你先在这儿住着。 回头商场那边的柜台弄好了，我再给你在附近租个地儿。 你一个年轻女同志，住那地儿我也不放心。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这几天林苒跑来跑去，劳心费力，确实是累坏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眼见排山倒海的睡意袭来，她忽然一下坐起身。 “等会儿，菲菲，你住哪儿？” 本来睡着的刘菲菲被吓了一跳，含糊说了个地址。 林苒一边跳下床穿衣服往外跑，一边叮嘱她。 “待会儿天亮了，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去楼外楼一趟。 叫大勇去你住的地儿，再叫张梁去美食比赛……” 交待完，她一把打开门，钻进了黑漆漆的夜幕中。 首都红旗下，自然是没有什么鬼神之说。 结合菲菲说的忽然听到孩子哭的时间，正好跟安安不见的时间对上了。 她是怀疑，还不能确定。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得去看一看。 门外吹进来的冷风，彻底吹醒了刘菲菲。 她见林苒那么着急，也不敢耽搁。 赶紧起身穿衣往外跑，这个点王大勇还没来。 但她听王大勇说过住哪儿，当即横跨了半个城，直奔家属院。 巷子里黑黢黢的，这个点儿所有人都睡着了。 只有刘菲菲焦急又凌乱的脚步声，她不敢朝暗处看，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眼见对街就是家属院，她刚要松一口气。 忽然，暗处冲出来几个梳着三七分的小青年。 人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酒味。 几人刚好挡在巷子口，叫刘菲菲进退无路。 “哟呵，这么晚了，这儿怎么有个女同志？ 你，你是家属院的？ 还是，迷路了，找不到地儿？ 来，跟我说说。 我也想学雷锋，做做好事。” 为首的男同志打了个酒嗝，趔趔趄趄的朝刘菲菲靠近。 “我，我对象就在对面。 你，你们别过来，不，不然我喊人了……” 刘菲菲一脸苍白，一步步后退。 可是脚下发虚，一不小心就跌坐在地上。 看着几人醉醺醺的朝她走来，为首的男同志还伸出手想抓她。 几年前的噩梦，再次袭来。 她惊恐这发着抖，想大声叫人。 可喉咙像是被人卡主，一点声音都出不了。 正当那人的手要碰到她，忽然，巷子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在那儿呢？” 刘菲菲一怔，随即像是疯了一样爬起来就往外冲。 “王大勇，救，救救我……” 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人就摔倒在王大勇跟前。 她死死扣着王大勇的裤腿，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王大勇一见，登时变了脸。 把人扶起来，往后头一推。 “你在这儿等我……” 接着，就要上前教训几人。 “在这儿耍流氓，都特么活腻歪了？” “咦，王大勇？” 为首的男同志见到王大勇，狐疑的怔了怔。 随即上前两步，赶紧摆手。 “误，误会。 我们哥几个，是见这女同志。 大半夜在这儿溜达，怕，怕她出事。 所以才来问问情况，没，没想到，吓着她了。 对，对不住啊！” 男同志说着，歉意的冲刘菲菲笑了笑。 王大勇看着几人，眉头皱了皱。 这几人都是大院里的，知根知底的几个人。 倒不是什么坏人，估摸着就是想帮忙。 却因为喝多了酒，叫刘菲菲误会了。 他咬咬牙，没好气推了那男同志一把。 “喝多了就回家休息，在这儿晃悠啥？看把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298章 救出赵安安 那人自知理亏，也不敢解释。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趔趔趄趄的往回走。 “知道了，下回咱们会注意点儿。 对不住对不住，你好好安慰安慰你对象，咱们走了……” 几人走远后，王大勇这才回过味儿，他对象？ 扭头看了眼刘菲菲，耳根子红了红。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得想其他的。 赶紧上前，蹲下身来。 “刘菲菲同志，那几人不是啥坏人，就是举动上叫你误会了。 上来，我先送你去医院。 看看，有没有哪儿摔伤了！” 刘菲菲看着王大勇宽厚的肩膀，嘴唇颤了颤。 “我，我没事。 我是来跟你说，让你去帮林老板的。 她，她一个人去了我住的地儿。 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事。 她让我来找你，我只知道你住这儿，就来碰碰运气。 给你添麻烦了……” 王大勇一听林苒有事，也不敢耽搁。 直接拉着刘菲菲的两个手，背了起来。 “医院来不及去了，你先去我家休息会儿。 我妈是医院护士，让她先给你检查一下。 我先去我嫂子那看看，回头再来跟你说……” 说完，不等刘菲菲拒绝。 一把背起人，风一样跑进了家属院。 打开门，把刘菲菲放在沙发上后，进屋叫醒了陆青。 “妈，我有个朋友受伤了，你先帮我给她看看。 我有事急着出门，你帮我照顾一下……” 陆青很快披衣起身，带上眼镜。 “臭小子，又在哪儿惹事了？ 他伤得重不重？的亏你爸不在家，要他在家知道你又打架，看他不揍死你……” 本以为王大勇是跟人打架，把人带回家。 结果走到客厅一看，沙发上坐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同志。 陆青看了看王大勇，又看看刘菲菲，脸色瞬时变得温和起来。 “下乡一趟，我家猪也会拱白菜了？挺好！” 王大勇着急出门，也来不及多解释。 “妈，人交给你了，好好照顾……” 陆青推了推眼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放心，不会让她跑了。” 说着，她走到刘菲菲跟前蹲下身。 “女同志，你叫什么名儿？ 身上有哪儿疼吗？方便让我看看吗？” 温柔的语气，慈祥的笑容，叫刘菲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阿，阿姨。 我叫刘菲菲，我就是摔了一跤，没啥事……” 陆青自然是不信，见刘菲菲的手不停的揉着裤腿。 她小心撩开裤腿看了眼，见到腿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赶紧起身拿来了药箱。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虽说没断骨断筋，可这么大的伤口留了疤，以后穿裙子就不好看了。 我家那猪也真是的，怎么这么糊涂？ 你放心，待会儿他回来，我帮你好好教训他。” 刘菲菲只觉得王大勇的妈妈热情的吓人，生怕王大勇被无辜牵连，赶紧摆手解释。 “不是，阿姨，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摔倒的。” 陆青拿出红药水给消了消毒，嘴角勾了勾。 “还挺心疼他？别怕，他皮糙肉厚，耐打……” 刘菲菲觉得自己可能越描越黑，索性乖乖闭上嘴，没有多说。 ———————— 另一边，林苒已经找到了刘菲菲的家。 周围的人家都搬得差不多了，连声狗叫都没有。 暗夜里，那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确实吓人。 她循声听了一会儿，找到一户四合院。 大门紧闭，她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里头杂草丛生，看着不像是住了人的模样。 她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借力点，从围墙外翻了进去。 刚落地，就听屋里传来压低的威胁声。 “小丫头，你要再哭，我可就割了你的舌头。 人家可只说让你活着，没说不能少个零件。 你要不信，就再哭一声试试？” 不知是威胁奏效，还是怎么了，屋里的哭声渐渐消失。 没多会儿，那男人就从屋里走出来，歇在屋檐下的破床上。 很快，打起了鼾。 林苒仔细听了听，确认这儿没有其他人。 这才垫着脚尖，慢慢靠进那屋子。 屋里没灯，只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窝在墙角。 她皱了皱眉，看了眼呼呼大睡的男人。 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安安？” 黑影听到动静，呜呜呜呜的叫了起来。 可是嘴被塞住，说不出话。 但林苒还是听出了，就是赵安安。 “别怕，姐姐救你出来。” 屋子被锁上了，钥匙就挂在那男人身上。 没等林苒想办法去拿钥匙，男人就被吵醒了。 朦胧睁开眼，见院子里多了个人。 立马惊出了一声冷汗，跳下床。 “谁？干啥呢？” 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瘦弱的女同志。 他也放低了戒心，又见人长得不错，不由动了歪心思，他抹了把眼角的眼屎嘿嘿一笑。 “咋，你一个女同志还想学雷锋？ 啧，屋里那小丫头是你啥人？ 想救她？行啊！ 先陪我睡一觉，我开心了，就把人交给你。” 话没说完，林苒已经几步上前。 一个肘击，然后飞踢两脚。 男人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就重重的撞在了院墙上。 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林苒赶紧上前摸出他身上的钥匙，打开门冲进屋。 拿出赵安安嘴里塞的破布，一脸庆幸。 “安安，别怕，姐姐在这儿呢！” 赵安安被关了几天，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到了临界点，这会儿见到林苒来了。 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只来得及叫了林苒一声。 “姐姐……” 头一歪，就昏死过去。 林苒摸着她身上滚烫，赶紧背着赵安安往外跑。 跑出门，正好撞见王大勇。 “哎哟，嫂子，你这是干啥呢？” 王大勇不明所以，想接过林苒背上的人。 林苒却摇摇头，冲里头抬了抬下巴。 “里头还有个人，你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让派出所的同志好好审问清楚，他为啥要绑架别人的孩子？” 王大勇点点头，冲进了院子。 林苒背着赵安安，狂奔在首都午夜的街头。 本来大半夜的，路上也没车。 可她运气好，跑了没多久，就碰上一辆巡逻的警车。 人家看她背着个生病的孩子，二话没说就让她上车，把两人送到了医院。 医生见赵安安情况不好，立马把人送进了抢救室。 这一耽搁，外头天都亮了…… 第299章 楼外楼的大厨不来，就算他们退赛 天亮了，首都第一届美食大赛也拉开了帷幕。 足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场地，这会儿已经摆满了几十张长桌。 长桌上摆着每个酒楼的名牌，锅碗瓢盆和各色食材也都准备妥当。 为的，就是接下来的比赛。 其中，最显眼的要数德明楼的长桌。 不光名牌比旁人的要大，食材也比旁人的要丰富。 他们的长桌更是占据了绝佳的位置，场地居中靠前。 前一分钟菜刚出锅，后一分钟就能送上评委席让评委品尝。 那离得远的做算是做好了，等送到评委席上，菜都凉了。 在味道上，肯定是差了几分的。 这长桌的摆放，自然都是有讲究的。 等场上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楼一德才带着赵勇姗姗来迟。 场上不少人都认识楼一德，见他来了，立马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楼老板，今儿个咱们都是陪跑。 这第一，肯定是你德明楼的。 只盼着，咱们能沾沾你这好运气，挤进第二轮比试。” “是啊！楼老板，您得空可得指点咱们两句。 咱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 往后在首都餐饮界，还得仰仗您帮衬一手呢！” 听着众人的恭维和讨好，楼一德很是受用。 他仰着头，看了眼最角落的长桌。 那只有个年轻小伙儿在忙活，林苒还没来。 哼，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这比赛？还是怕出丑，所以只派一个徒弟来应付？ “好说，各位抬举了我楼某人。 我楼某人哪里有那本事？不过，人总归是谦虚勤学一些得好。 别像某些人，本事不大，脾气天大。 连毛都没长齐，就想抢人生意。” 说完，他扭头看向评委席，大声道。 “今儿个是第一场比赛，各个酒楼都认真应对。 带的都是自家大厨，可我看着楼外楼的大厨都没来。 怎么，这是摆明了看不上这比赛？ 随便找了个阿猫阿狗的，来应付了事？” 当初楼外楼开业，楼一德上门找麻烦。 林苒当众做了几道菜，狠狠打了楼一德的脸。 这事，不少人都听说了。 自然，也知道楼外楼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同志。 楼外楼的大厨，也是她。 对于她的本事，大伙儿尚且不清楚。 但听楼一德这么说，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咱们认真应对，她就是这么糊弄比赛的？” “要我说啊！她要是不愿意参赛，直接退赛就是了，何必这么埋汰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传进了张梁耳中。 他皱了皱眉，拎着菜刀看着那些人。 妈的，首都这些人怎么跟村里的婆娘一样碎嘴子？ 这要是在镇上，看他不把这些玩意儿揍得满地找牙。 可他不能，这是首都，不是他撒泼的地儿。 他出了气是痛快，给林苒惹麻烦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张梁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们老板临时有事，嘱咐我来参赛。 我是她徒弟，她一手教出来的。 厨艺不说比她强，比在场的诸位，应该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你们要是不乐意，自己走就是了……” 楼一德听到这话，不由气笑了。 还真是林苒教出来的徒弟，这不要脸的嚣张劲儿都一模一样。 可惜，这不是他们撒野的地儿。 不等楼一德说什么，其他人就嚷嚷开了。 “这小子是吃了几瓣蒜？口气这么大？ 我站灶台的时候，你还在摸鸡粪吃呢！” “就是，我师从安徽马家菜。 祖师爷曾经在御膳房干过，你那叫什么师父？ 也配拿出来跟咱们比？” 听着众人的话，赵勇再也忍不住了。 拍了拍菜刀，说了一句。 “可当初也没听说不许徒弟来参赛，为啥非要针对他们楼外楼？” 楼一德狠狠瞪了赵勇一眼，咬了咬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你给我闭嘴，再说一句，今天就别想见你闺女了。” 说完，他转头看了评委席一眼。 有两个评委交换了一下眼神，轻咳一声站起身来。 “咱们也觉得，这样不妥。 楼外楼这样，对其他人参赛的人不公平。 要是林老板不愿意出赛，那楼外楼就退出比赛吧！” “凭什么？”张梁恼了，眉头皱起，人看着凶得很。 评委不敢多说，缩了缩脖子坐下来。 楼一德手一摆，立马有人上前准备把楼外楼的长桌给撤下去。 就在这档口，忽然听见门口传来林苒的声音。 “瞒着，我什么时候说要退赛了？ 比赛不是还没开始？我这也不算迟到。” 林苒还穿着昨儿的衣服，衣服上沾了些暗黑的痕迹。 也不知道是血迹还是污渍，头发也有些凌乱。 可饶是这么狼狈，她走进场中的步伐却丝毫不显凌乱。 脊背挺得笔直，轻飘飘扫视了众人一眼。 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她走到台前，看着几位评委笑了笑。 “我人到了，比赛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其他评委没跟楼一德通气，觉得林苒来了就没毛病了。 “可以开始了……” 其他人一听，也顾不得再跟林苒找晦气。 赶紧回了自己的地儿，开始准备。 楼一德站在台前，看着林苒那嚣张样，冷笑出声。 “林老板，就冲你这脾气，我还真挺期待你能多走几轮。” 林苒目不斜视，直接绕过楼一德。 “那你可以好好期待，因为第一，绝对是我的。” 要是楼一德有真材实料，德明楼和楼外楼比试一番。 输赢什么的，她自然不在意。 可楼一德这人卑鄙下作，用了这样的手段。 那就叫她有些不耻了，这样的人，凭什么得第一？ 楼一德在林苒背后气得不轻，可他也不是大厨。 比赛开始后，就不能留在场上。 只能咬咬牙，先去边上的旁观席坐着。 林苒路过赵勇，见他神魂不定，脚步顿了顿。 “安安已经送回医院了，情况稳定下来，没什么大碍，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她大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苒说话的声音不大，其他人都没听见。 加上背对着楼一德，楼一德也没发现不对劲。 赵勇听完林苒的话，不由抬眼看向角落，生生的鞠了个躬。 一切感谢，尽在不言中…… 第300章 第一轮比试 评委们敲了敲钟，比赛正式开始。 各个酒楼的大厨都铆足了劲儿的忙活，煎炒炸闷炖，势必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毕竟，第一轮比试这么激烈。 稍微不上心，就会被刷下来。 楼一德对赵勇的厨艺还是放心的，他爸走了这么些年，楼外楼都靠他撑着。 要是第一轮都过不了，才出了鬼。 他的目光，始终放在远处的林苒身上。 虽说林苒来得迟，可动作半点都没见惊慌。 此刻挽着袖子，带着围裙，盘着头发。 往灶台一站，锅子一颠，立马就有那味儿了。 做菜时间是一个小时，不管你做什么，反正就是一个小时。 时间到了，评委立马敲响钟。 所有人都得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然就视作出局。 此刻，赵勇的菜已经出了锅。 楼一德作为德明楼的老板，自然得亲自上场。 他端着赵勇做的那道一品豆腐，走上评委席。 只见那豆腐金灿灿，黄艳艳。 边上缀着几颗青翠翠的小白菜，往那一放，热气裹杂着扑鼻的鲜香袭来。 叫几人登时，瞪圆了眼珠子。 “哟吼，这是一品豆腐啊？ 这菜，可有些来历。 以前那都是官府才能尝到的，开放后，倒是没啥人做这玩意儿了。 虽说是豆腐，却能品出肉的味儿，鱼的鲜。 要做好，可要点功底。” 能当美食评委的，都是些出了名的老饕。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说全吃过。 吃过一半，是有的。 要想让他们说句好吃，不光是色香味儿俱全。 那菜还得有点子由来，才配得上他们那舌头。 楼一德自然是早打听到这些，今天才让赵勇做了这道一品豆腐。 “几位的舌头可是什么味都尝过，我哪儿敢拿一般的东西糊弄你们？ 你们先尝尝，看看这味儿，地道不地道？” 几人点点头，伸出筷子夹起豆腐放进嘴里。 只是，除了被楼一德买通的那两个评委。 其他几个评委的眉头，都微微皱了皱。 “这菜，色香都没问题。 就是出锅的时候，勾芡太重。 本该是入口咸鲜，后味儿回甜。 可现在，非但没有甜味儿，反而有些微苦。” “对，我也尝到了苦味。 按理说，不应该才是！” “德明楼，看来有点名不副实啊！” 三人倒是一点都没给楼一德面子，缓缓放下了筷子，漱了漱口。 其他两人见状，赶紧帮忙找补。 “比赛太过仓促，大厨难免有些手重。 不过不打紧，至少，这功底还在。 我觉着，还不错。” “嗯，我也觉着，瑕不掩瑜嘛。” 五人商量过后，给出了自己的分数。 十分为满分，其他三人给了七分，另外两人给了十分。 德明楼得了四十一分，分数就记在台边的黑板上，叫人一目了然。 楼一德看着那分数，咬了咬牙。 心里头不平，却不能表现出来。 瞥见后头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菜端上来。 他微微顿了顿，又在台上说了好一通话。 先是感谢了评委的中肯点评，又保证接下来的比赛会更加努力。 这一番耽搁下来，后头人的菜都冷得差不多了。 他这才像是回过神，赶紧走下台。 “各位，我德明楼初试欠缺准备。 还望诸位能吸取教训，争取进入下一轮……” 张梁听着楼一德这话，不由嗤之以鼻。 “话都特么让他说了，大家同在一场比试。 他欠缺准备，别人怎么吸取他的教训？ 在台上耽搁那点时间，都够人做一道菜了。 等上去，菜都冷了，还怎么吃？” 果然，被张梁说中了。 等剩下的人端上菜，就没见评委给过好脸色。 打的分，也没有比德明楼更高的。 明白的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楼一德嗤之以鼻。 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首都这些评委嘴刁，自己厨艺不精。 得了低分，也只能认了。 最后，轮到林苒楼外楼的八宝鸭。 等她端着蒸笼上台，已经不见半点热气。 楼一德看得真切，不由嗤笑。 “林老板，你这菜都凉了，还叫人怎么吃啊？ 万一评委吃了你的菜闹肚子，往后你那楼外楼可怎么开？ 要我说，你干脆现在退赛还来得及。” 林苒把蒸笼放在评委席，轻飘飘看了楼一德一眼。 “我早料到楼老板会出其不意，所以做菜时特意留了个心眼。 免得菜冷了，坏了味儿。 辛苦了一遭，却没落个好分数。 不是自己技不如人，而是心眼没别人多。 楼老板，你说是吗？” 听到这话，台下的人纷纷看向楼一德。 显然，他们刚才还没想明白的，被林苒这一点播，也就明白了。 楼一德脸上挂不住，不耐烦的催促道。 “有功夫在这儿耍嘴皮子，不如让人看看你做的菜能不能吃。” “那就不劳烦楼老板费心了……” 林苒一把揭开蒸笼，揭开里头层层包裹的纱布。 随着纱布层层揭开，诱人的香味伴随着热气蒸腾而上。 香的哟，叫人不停咽口水。 “楼外楼的菜，八宝香酥鸭，请几位评委品尝。” 林苒把八宝香酥鸭放在几人跟前，随即退到一旁。 几位评委吃吃了一肚子冷菜，这会儿见着这热气腾腾的八宝香酥鸭，哪儿还忍得住。 一人一筷子，夹起鸭肉送进嘴里。 鸭肉咸鲜，肉紧不柴。 不同于一般的八宝鸭里头填糯米，楼外楼的八宝鸭里头填了干贝栗子冬笋虾仁和青豆。 鲜到极致，白口吃也不腻。 更绝的是，这道香酥鸭是拆过骨的。 一眨眼功夫，一只香酥鸭就吃的丁点都没剩下。 几个评委看着盘里剩的那点汤汁，万分惋惜。 “早知道有这么好吃的八宝香酥鸭，刚才就该带点馒头进来，沾着这汤汁吃，滋味才叫绝。” “嘿哟，你可别说了。 我本来就没吃够，被你这一说，口水都要下来了。 不成，这盘子我得带走。” “凭什么你独吞？我也要，一人一半。” 三人争得不可开交，剩下的两个评委虽然也有这心思。 可是，没好意思张嘴。 就冲光盘这一点，几人都不用商量，都打出了满分…… 第301章 配方什么的，都是林苒同志给的 饶是楼一德吧眼睛都挤烂了，那两个评委也没瞧见。 只顾着沉浸在那美味的八宝香酥鸭中，无法自拔。 分数写上黑板，林苒的楼外楼在第一轮比试中，得到了满分。 荣登第一，把德明楼，死死压在下头。 其他酒楼的老板见状，头一回对德明楼的权威，感到了质疑。 主要是，楼一德干的这事，就忒不厚道。 人家真心实意尊敬他，他倒好，拿这些人当傻子耍。 “好了，第一场比试就到这儿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场比试，比试日期会在美食行协会商议过后再发通知。 在此之前，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评委们交代完后，就先退场了。 林苒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张梁先走。 楼一德却不肯轻易罢休，瞥见赵勇低着头正在收拾。 邪火直冲脑门星，几步上前，踹翻了赵勇。 “吃里扒外的东西，一道简单的一品豆腐都做不好？ 赵勇，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勇跌翻在地，头也重重磕在地板上。 脑子嗡嗡的，皱了皱眉。 “我早跟你说过了，做一品豆腐，勾芡最重要。 让你别贪便宜买那种快发霉的芡粉，味儿不正还容易发苦。 你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场上还有不少酒楼老板没走，听到这个话，不由都支起了耳朵。 德明楼这么大牌面的酒楼，私底下也会用那种不好的食材？ 乖乖，这要是传出去，不是打德明楼的脸吗？ 楼一德瞥见众人探寻的目光，越发生气了。 “赵勇，你别胡说。 你现在赶紧解释清楚，是林苒指使你这样干的。 不然……”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让赵勇小心他闺女的命。 可赵勇在得知安安已经被林苒送到医院去后，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当即从地上暴起，一把揪着楼一德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这是最后一次，我看在师父的面上，饶了你。 往后再有下次，你看我跟不跟你拼命。 我再跟你说一回，要想保住德明楼。 就别总想偷奸耍滑，攀附关系。 多用点心在后厨，多听听人的意见……” 说完，他一把扔开楼一德，大步离开了会场。 楼一德被推翻在地，看着赵勇的背影怒骂道。 “姓赵的，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音还没落，就见两个派出所的民警走了进来。 环顾四周一圈，厉声询问道。 “德明楼的楼一德同志在哪儿？我们有一桩案子，想让他回去协助调查。” “在那在那……” 众人默契的退到一旁，指着地上的楼一德。 楼一德一惊，不明所以。 “什么案子？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派出所同志几步上前，左右架起楼一德往外走。 “牛大脑袋你认识吗？他现在在派出所，把你指使他绑架赵勇同志的闺女这事，都交代清楚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回派出所再慢慢说……” 楼一德一听牛大脑袋的名字，顿时萎了半截。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牛大脑袋藏的好好的，怎么就被抓去派出所了？ ———————— 赵勇气喘吁吁跑到首都医院，来到赵安安的病房。 看见自家闺女好好躺在病床上，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仔细瞧着赵安安。 “安安，爸……” 话没说完，就哽咽到出不了声。 赵安安虽然有些虚弱，但精神头还算好。 她伸出手，摸了摸赵勇的脸，扬起一个笑。 “爸，安安没事，好好的。 医生也说，幸亏送来得及时，才没什么大碍。 是林苒姐姐，救了安安。 爸，你回头，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林苒姐姐。 要不是她，安安恐怕就死在那，再也见不着爸了……” 赵勇连连点头，擦了把眼角。 “嗯，爸知道。 爸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还这个恩情。 你累了，先歇会儿，爸就在这儿陪着你。” 赵安安点了点头，闭上眼睡着了。 赵勇一直守在医院，直到天亮了，赵安安醒来，催他回去歇会儿。 医院的护士们也都再三保证，会看好赵安安，不会再随便让人接走。 他这才放心，回了楼一德给租的小院。 如今楼一德还在派出所没回来，他想着把东西收拾一下，直接搬走。 以后，德明楼也不去了。 把安安带在身边，继续去摆摊去。 刚进院子，就跟老乞丐撞了个满怀。 老乞丐虽然没正经住在这儿，但这几天帮着打听赵安安的下落，也经常来。 “赵勇同志，你一晚上没回来，找到你闺女了？” 显然，老乞丐在这等了一晚上。 赵勇满脸感激，点点头。 “嗯，有个好心的女同志帮我找到的。 多亏了她，我闺女才没事。 你要走吗？等我一会儿。 我收拾一下，跟你一块走……” “那个女同志……” 老乞丐拦住赵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声。 “是不是叫林苒？” 赵勇一愣，随即笑了笑。 “是，您也认识？ 改明儿，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老乞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们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本来没想告诉你的，可我实在憋不住了。 那些卤味和甜汤的配方，压根就不是我给你的。 而是林苒同志交给我，让我给你的。 怕你不肯收，所以才打着我的名义。 我一个老乞丐，连字儿都不认识，去哪儿给你弄配方？ 这次林苒同志又给你找回了闺女，你欠人家的恩情大了去了。 别怪我说话直，人家不指望你报恩。 可你不能，心安理得的当不知道。 再说，德明楼那一群狗东西，今儿个治不了你。 不知道后头憋着什么坏水呢！要我说，你干脆去林苒同志那。 一来，可以帮林苒同志一把。 二来，也有个能落脚的地儿。 至少林苒同志不会随便把你赶出去。 我是老了，准备回乡下去投奔亲戚。 往后这地也不回来了，你也别惦记我了。 自己给自己一条活路，去吧！” 第302章 他来投奔楼外楼了 老乞丐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勇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他知道林苒帮安安交医药费，本想着摆摊挣钱后，把这钱双倍还给林苒。 似乎这样，心里就会好受些。 可没想到，连他摆摊这条门路，都是林苒帮忙送上门的。 再加上林苒帮忙找到安安，又及时送安安去医院。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恩情，他怎么还得了？ 偏生林苒一句都没提过，今儿个要不是这位叔跟他抖干净，他还蒙在鼓里。 想想他这段时间干的好事，他登时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我就是个大傻子……” 好在，他现在知道得还不算晚。 —————— 比赛结束后，林苒带着张梁回了楼外楼。 今儿个楼外楼在比试中，一鸣惊人。 不光是首都各个酒楼听说了楼外楼的名声，就连许多食客也闻风而来。 楼外楼本来生意就好，这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四合院改的酒楼本就不算大，几桌坐满后，外头的人都排到街上去了。 后厨就张梁和林苒两人忙活，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眼见着外头的长龙，林苒觉着有些力不从心。 主要是昨儿个没休息好，连轴转到现在，已经是她体力的极限了。 张梁瞥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由皱了皱眉。 “你去后头歇口气，我在这儿顶着。 反正是排队，让他们多排一会儿没事。” 林苒摇了摇头，锤了把腰。 “这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哪儿有客人上门，还故意拖时间的规矩？ 今儿个才是开始，要是这都吃不消，以后可怎么办？”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要真一直这么忙。 别说她了，就是张梁也撑不住啊。 看来，还是得想个办法，找两个靠谱的厨子才行。 林苒正忙活着，就听有人在外头嚷了一嘴。 “林老板，你们这楼外楼还招厨子吗？” 林苒觉着这声音有点耳熟，抽空朝外看了一眼。 只见赵勇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外头，梗着脖子，红着眼眶，一副她不收留就不走的模样。 “不是，赵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林苒擦了把手，示意赵勇先去后院，有啥事待会儿再说。 赵勇却不愿，只站在那。 “我刚才已经去了楼外楼了，交还了师父教的本事。 往后在你这楼外楼，从最低的打杂干起。 不要工钱都成，还请林老板不计前嫌，收留我。” 他刚才去德明楼，把师父教的所有菜都列成了菜谱，交还给了姚富贵。 更是在德明楼三跪九叩，自请驱逐出师门。 往后他不管在哪儿干活儿，都不得以德明楼自居。 也不能再用德明楼的任何菜，这对一个厨子来说，不亚于是从头开始。 可他不在意，再不济，在林苒这儿，也不会比在德明楼差。 老叔说的对，他欠林苒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在还完之前，就在楼外楼当牛做马了。 “求林老板，收留。” 赵勇说着，就要跪在地上磕个头。 林苒见状，赶紧示意张梁。 “梁子，先把赵大哥请进来。” 张梁快步出门，将赵勇的大包小包拎到后院。 赵勇跟了进来，二话不说，挽起袖子钻进后厨忙活起来。 他虽然暂时不能站灶台做菜，但打下手是完全没问题的。 人勤快，见事干事。 刚才还忙不过来的林苒和张梁，多了他这一个人，不由轻松了不少。 今天楼外楼爆满，吃饱喝足的客人离开前，都对楼外楼竖起了大拇指。 往后，这生意肯定差不多了。 忙完已经快九点，林苒总算能坐下歇口气，和赵勇闲聊几句。 赵勇一直窝在后厨忙活，似乎想逃避林苒的问话。 可张梁直接把人揪到林苒跟前，转头进了后厨。 “该说的说完，往后才能消停。 一个大男人，刚才嚷嚷的劲儿去哪儿了？ 这会儿扭捏得跟个大娘们一样，丢人。” 赵勇也知道自己确实丢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林老板……” 林苒点点头，拿出一份合约摆在上头，并没着急打开。 “赵大哥，我并不是想让你来帮我干活儿，才帮安安的。 那会儿认识安安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她爸爸是德明楼的大厨。 后来知道了，我也没多问。 就怕你觉得欠了我的恩情，以后不好还。 今儿个，我就要你一句准话。 你要是歉疚，所以才来楼外楼，那大可不必。 你要是诚心想挣钱，来我楼外楼，那我欢迎。” 赵勇看着林苒，也掏了心窝子。 “大妹子，我知道我摆摊的配方，都是你给我的……” 见林苒似乎想说什么，他赶紧接着解释。 “是，我是能靠摆摊继续挣钱。 可我想过了，我一个人摆摊，楼一德不会放过我。 来你这儿，至少有个能撑腰的。 你就看在我一个大男人带个闺女不容易的份上，收留我吧！”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也没再多问。 把合约推到赵勇跟前，掀开一页，递上一支笔。 “照规矩，我们得先签这合同……” 还没说完，赵勇就抢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架势，似乎怕自己慢一步，林苒就改变主意一样。 等签完了字，他扭头就想走。 林苒不由好笑，赶紧叫住他。 “不是，赵大哥，你连看都不看就签了，这么相信我？ 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赵勇憨厚一笑：“我这身板卖了吃肉都嫌硌牙，你都乐意收留我，我还怕个啥？” 他转头走到后院，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就想走。 “赵大哥，你既然签了合同。 往后就住这儿，咱们这是包吃包住的。 梁子，待会儿你看着收拾一下，给赵大哥匀个床位。 不够住的话，我过几天再找个院子。” 张梁应了一声，扭头去收拾了。 丁山是个热心肠，上前帮着赵勇拎着包。 “走吧！赵同志，林苒妹子是个好人。 以后跟着她，不愁没饿好日子过。 我叫丁山，看着你比年长个几岁。 你乐意就叫声哥，不乐意叫我名儿也行。 前头那混小子叫张梁，你别看他混，其实也是个热心肠……” 第303章 想让她那酒楼开不下去? 赵勇很快在楼外楼适应下来，等楼一德从派出所出来。 已经是小十天之后的事儿了，他回到德明楼。 却见以前门庭若市的大堂，这会儿只剩几个散客。 一看就是没钱，攒了大半个月的钱，好不容易来尝鲜的。 边上的服务员也没精神招呼，有的甚至还打起了瞌睡。 里头的苍蝇，都比客人多。 打他接手德明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情况。 “干什么呢？一个个的，我不在酒楼里，活儿都不干了？”、 楼一德一声怒喝，立马惊醒了服务员。 那几个散客也被吓了一跳，当即就要起身走人。 姚富贵见状，赶紧上前赔小心。 “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吃你们。 楼老板，有什么事咱们上去说。” 好不容易把楼一德哄上楼，姚富贵赶紧关上门。 砰，楼一德气得摔了桌上的茶壶。 “该死的牛大脑袋，老子给了他那么多钱。 事儿没办好不说，他居然还攀咬我。 要不是你拿他家里人说事，他只怕还不会乖乖认下这事。 姚富贵啊姚富贵，你说说你，干的这是什么事？ 没把赵勇留住不说，还把楼里的生意弄成这样。” 姚富贵被无辜骂了一通，也是委屈的不行。 “不是，楼老板，这些年我为了德明楼为了你，可是当牛作马任劳任怨。 做的好的时候也没见你多给我钱，怎么一出事就全撂我脑袋上了？ 牛大脑袋就是个乡下人，没见过首都派出所的阵仗。 被吓了一通，自然什么都说了。 可我也及时补救了，让他闭上嘴认了这事。 至于德明楼的生意，那可真不怨我。 你进去后，那比赛场上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人人都说我们德明楼不厚道，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 再加上赵勇来闹上一通，谁还乐意来吃饭？ 贾生也是，你不在，他索性都不来了。 后厨就几个徒弟顶着，做出的菜也留不住人……” 也得亏他还在德明楼，不然只怕等楼一德出来，德明楼都没了。 楼一德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看着一脸不平的姚富贵，又慢慢平息下来。 坐回老板桌，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你辛苦。 等美食比赛完，德明楼拿了第一。 到时候年底，我给你加几百块钱奖金。” 姚富贵听着这话，心里头不满的嘟囔了几句。 累死累活，年底才多给几百块奖金。 听说，人楼外楼的林苒，定的规矩是。 年底给盈利的百分之几的分红，楼外楼生意好。 照这势头，楼外楼年底每人至少能拿小一千。 啧，难怪赵勇要叛出师门去楼外楼。 要不是跟楼一德沾亲带故，他都想过去了。 姚富贵瞥了楼一德一眼，扭头出了门。 还没走几步，就听二楼雅间传来摔碗的声音。 “把你们楼老板叫来，我萧红星是什么人？ 吃你们这些猪食？问问他，这德明楼还想不想开了？” 姚富贵自然知道，今儿个上二楼的贵客是萧首长的孙女。 一听这动静，也不敢耽搁，赶紧扭头去叫楼一德。 楼一德知道萧红星来了，急忙下楼推开雅间的门。 只见地上摔了满地的碗盘和菜，一片狼藉。 萧红星气呼呼的坐在窗口，一个年轻的男同志正在边上端茶倒水，温声劝哄。 “别生气别生气，我觉得这菜还行啊！ 可能是不和你的胃口，摔了多可惜？ 要给钱，还要赔人家碗盘的钱……” 萧红星正在气头上，不耐烦的推开他。 “唐俊，你滚远点，没见我烦着呢？ 乡下来的到底是乡下来的，除了在萧家那几顿，你也没吃过好的吧？ 这也叫好吃？吃坏了我的肚子，他们赔钱还差不多。” 唐俊被一通挤兑也不恼，仍旧是好言好语的模样。 “是是是，萧红星同志。 我乡下人，没吃过好的。 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既然不爱吃这的菜，我带你去吃牛排？” 他如今被大学退了学，以后想找个好工作怕是也难。 韩丽娟那边让他暂时别折腾，可他不折腾连首都都待不了了。 好在前些天在外头转悠时遇到了萧红星，他就想着。 萧家就这一个孙女，要是他能跟萧红星谈上对象。 以后别说留在首都了，就是想进部队也容易啊！ 就冲这，别说萧红星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就是让他舔鞋，他也乐意。 楼一德见这架势，笑着上前赔小心。 “萧小姐，这是怎么了？ 今儿个的菜不好吃？我再让人重新做几道送上来？” 萧红星一把推开挡着的唐俊，皱眉看着楼一德。 “楼老板，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当我是为了吃饭来的？我问你。 楼外楼是怎么回事？早先不是说让林苒在首都待不下去？ 楼外楼也绝对开不起来？这才多久？ 楼外楼在外头的名声，都比你这德明楼还要响了。 我先前打楼外楼外头过，你猜怎么着？ 外头排队的人，都站大街上去了。 我再一问，才知道你德明楼的大厨跑楼外楼去了。 我让你找林苒麻烦，没让你给她送温暖啊……” 得，敢情萧红星是故意找麻烦来的。 楼一德苦笑着摆手，表示自己也难。 把这些天，林苒干的“好事”添油加醋的说给萧红星听。 “萧小姐，那林苒也忒阴险了些。 趁我被冤枉关在派出所的功夫，把我这大厨都挖走了。 实不相瞒，我也是今儿个才出来。 等我一回来，才知道这事。 你说说，我冤不冤啊？ 要我说，我要是有个首长爷爷。 要对付这么个人，那不是容易得很？” 楼一德一边给萧红星上眼药，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他就算再蠢，也不至于被萧红星一通撺掇就跟林苒拼命。 萧红星要是真有法子，也不至于跟他眼前闹脾气了。 “我爷爷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哪儿会听我的？” 萧红星咬牙切齿，狠狠锤了把桌子。 眼见两人都没再吭声，唐俊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想让林苒那酒楼开不下去，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把她的生意抢过来不就行了？” 第304章 撺掇林美凤帮忙 “哼，说得倒是容易，可做起来难哦。” 楼一德看了唐俊一眼，摇了摇头。 这法子，他在楼外楼开业那天就已经试过了。 本以为林苒是个花架子，结果还真有些本事。 现在楼外楼的生意没抢过来，自己德明楼的生意倒是被抢光了。 萧红星倒是听出了唐俊的话外之意，扭头看向他。 “听你这意思，你有办法？” 唐俊先是点了点头，最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是有，不过，算了。 我表姨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对林苒出手。 不然，萧老爷子可不会放过我。 我虽然叫韩丽娟一声表姨，可真出事，她也不会保我。” 萧红星实在受不了唐俊那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当即拍着胸膛保证。 “你只管说，万一我爷爷要对你做什么。 我保证，一定帮你求情。” 不过，求情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唐俊心里也门清，看了楼一德一眼，笑了笑。 “非亲非故的，你帮我求情，萧老爷子也不会听啊！ 不过，要是咱两是对象关系。 没准，萧老爷子会真网开一面……” “唐俊，你真是癞蛤蟆……” 萧红星一听唐俊打的这个主意，当即就要骂他一通。 没曾想，楼一德把唐俊推到一旁。 “这位同志，劳烦你帮萧小姐去倒一杯热茶。 我跟萧小姐单独说几句……” 唐俊倒也没多问，拎着茶壶出了门。 等脚步声消失，楼一德这才压低声音道。 “萧小姐，他要真有法子抢来楼外楼的生意。 你不如就顺嘴答应一下，反正只是嘴上处对象，又不吃亏。 等事成之后，你就说不合适吹了就行。 这年头，嘴上谈个对象，又不结婚，不是什么大事……” 楼一德帮唐俊说话，想的是如何让德明楼的生意起死回生。 而萧红星想的是，怎么把林苒赶出首都。 两人这一合计，觉得这法子还行。 等唐俊回来，萧红星一改刚才的愤怒脸。 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行，只要你帮德明楼抢来生意。 我，就当你对象吧！” 唐俊看了楼一德一眼，扯开嘴笑了笑。 “行，楼老板，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唐俊跟萧红星去吃了一顿牛排，吃完又送萧红星回了家。 这会儿天也黑了，他才慢悠悠回了韩丽娟租的地儿。 刚推门，林美凤就冲了过来。 “唐俊哥，你给我带吃的了吗？ 一天了，我啥都没吃，快饿死了。” 因为韩丽娟的交代，她这一天天的也不敢出门。 吃的喝的都得靠唐俊带回来，前些日子唐俊还一天给带两顿。 这几天倒好，一天一顿都得等到半夜。 跑到唐俊跟前，林美凤抽了抽鼻子。 “好香，唐俊哥，你给我带肉了？” 唐俊从怀里掏出两个干馍，递给林美凤。 “没呢！我这是在外头闻着人家吃肉，沾上的味儿。 美凤妹子，你先吃。” 林美凤确实饿极了，也没多问，拿过干馍狼吞虎咽起来。 可馍实在太干了，她被噎的两眼翻白。 唐俊见状，赶紧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你慢点吃，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林美凤吃完一个干馍，肚里有了东西，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看着唐俊坐在身边，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 “唐俊哥，我们来首都这么久了。 可每天都只能躲在这儿，啥都干不了。 你问问你表姨，咱们还要过多久这样的日子？ 再不济，好歹给点钱，改善一下伙食啊！” 狭小的屋里散发着不知名的臭味，刚才在昂贵的西餐厅里吃完的牛排，都被熏的没了滋味儿。 林美凤就像是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浑身裹着看不见的穷酸细菌。 稍微靠近一点，都怕被影响。 唐俊没能忍住恶心，抽出自己的手。 “美凤妹子，你说的这个，我也跟我表姨说过。 可你也知道，我跟她也就沾了点亲戚关系。 她有什么好处，也从来不会想着我。 实话跟你说，咱们来这儿这么久。 她就给了一回钱，这段日子咱两吃吃喝喝。 都是靠我给人打杂工挣来的，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有心理负担。 可现在，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才想着，跟你商量一嘴。 咱两大活人，总不能在首都饿死不是？ 你也没家了，回不去了。 总得想点办法，寻个挣钱的营生。” 唐俊说得恳切，目光温柔，语气也极其柔和。 看着，就像是真心为林美凤着想一样。 林美凤也实在不乐意过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听出唐俊的话外之音，赶紧追问道。 “那，唐俊哥，你是个大学生。 有没有什么法子，给我想想办法？” 唐俊叹了口气，故作为难。 “法子目前倒是有一个，就怕你觉得不乐意，不想去干。 你也知道，在首都只要肯吃苦。 就不愁挣不来钱，有了钱，什么国营商场好看的衣服。 西餐厅的牛排，想买就买，想吃就吃。 没钱？连屁都没有……” 一通话说得林美凤动了心，也忘了韩丽娟的交待。 “我干，什么都干。” 唐俊一听有戏，立马来了精神。 “是这么回事，林苒现在在首都开酒楼，不是得罪了不少酒楼老板吗？ 人家愿意花高价，买她那些菜的配方。 你那会儿不是说你跟林苒干过？那些配方，你知不知道？ 要是拿出些配方，也不愁卖不上钱了。” “我有我有，我知道几个。 你帮我联系一下，我，我卖多少钱合适？” 林美凤说着，就想冲出去。 唐俊却一把拉住她，让她冷静点儿。 “你现在不适合出面，万一被林苒或是我表姨看见了，可就麻烦了。 这样，你把配方写给我。 回头我帮你卖了，钱交给你。” 林美凤看着唐俊一脸温柔的模样，头一次没有脑袋发昏。 挤出一个笑，干巴巴道。 “可，可是唐俊哥，有，有些菜不光要配方，还要看着火候什么的。 我光给你配方，也没用啊。 你这样，你带我去见那些酒楼的老板。 我当面交给他们做那些菜，你放心，卖了的钱，我会分你一部分的。” 第305章 卖了配方得了钱 唐俊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美凤，嘴角嘲讽的勾了勾。 “你说说，你们林家的闺女。 一个个的，都这么精明呢？ 行，既然你不放心我。 那我就带你一块去，但咱们可先说好。 回头我表姨要是问起来，你别给我说漏了嘴。” 他是想跟萧红星处对象没错，可在这事没落实之前，也不想得罪了韩丽娟。 第二天一早，唐俊带着林美凤来到了德明楼。 楼一德难得起了个大早，在后厨一直等着。 本以为唐俊说能帮他楼外楼的生意，肯定会有把握。 结果唐俊人来了，还带了个黑黄干瘦的村姑。 楼一德登时不乐意了，皱起眉头。 “不是，唐俊同志。 我可是在萧小姐跟前替你说了好话，结果你就这样对我的？” 唐俊笑了笑，把林美凤退上前。 “楼老板，我当然知道你帮了我。 放心，我说会给你抢回生意，就一定会做到。 你别小看了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眼见楼一德一脸不耐，唐俊也没继续卖关子。 冲着林美凤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介绍一下。 林美凤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莫名有些发虚。 可想着这是能给钱的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低着脑袋开口。 “我叫林美凤，是林苒的亲妹子。 当初在镇上，跟她干过一段时间。 也会一些，她做的菜。 你要的话，配方我都可以给你。 不过，钱不能少。” 楼一德狐疑的看着林美凤，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干瘦的村姑和漂亮又大气的林苒联系在一起。 唐俊适时上前，帮着解释。 “林苒是如今挣了钱会打扮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比林美凤还不如。 楼老板，我可是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 第一个把林美凤带到你这儿来的，要知道，楼外楼如今在首都炙手可热。 往外放个风声，大把的人想要她手里的配方……” 这点，楼一德自然知道。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他咬了咬牙。 “成，你手里有多少配方？我都卖了。 但先说好，钱只能先给一半。 剩下的，等德明楼的生意好了再说。” 林美凤看了唐俊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也就答应下来。 她统共也没跟林苒干多久，也就知道些馄饨汤圆的配方。 为了增添可信度，她还自己加了几个史富贵当初做的菜。 一边写，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唐俊跟楼一德谈价。 说是一道菜的配方给一百块，那菜要是越多 卖的钱也就越多，林美凤绞尽脑汁，也才想了七个菜。 怎么着，也得凑个一千块啊！ 想了想，她脑瓜子一转，把那火锅的配方也加了上去。 不过，她学聪明了。 上回在林苒那偷来的火锅配方，不是味儿苦吗？ 她就把那些调料都减半，这样，总不至于会发苦。 写完了，她把配方拿给楼一德看了一眼。 “这些，都是林苒当初发家的菜。 她就是靠这些，在镇上挣得盆满钵满。 首都地儿大，你肯定能挣更多。” 楼一德扫了一眼菜单，眉头紧紧皱起。 先不说那几个家常菜，寻常酒楼就有。 那馄饨汤圆一些个街边小吃，也能摆上德明楼的桌？ 还有那火锅，又是什么玩意儿？ 首都这边只吃铜锅涮肉，谁吃这玩意儿？ 眼见楼一德满脸不快，唐俊生怕到手的钱飞了。 “楼老板，你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 要是另辟蹊径，才是挣钱的法子呢！ 林苒她的楼外楼为什么能在首都干得风生水起？ 不就是因为她卖的不是老首都的菜色？大伙儿现在往她哪儿去，图的就是个新鲜。 你也学她的，先靠这些把客人拉回来。 等稳定了，再慢慢改回德明楼以前的路子。 到时候，林苒那楼外楼的新鲜劲儿过了。 她肯定也会想做回这些，可已经被你抢了先。 就只能轮到她来吃你剩下的，这叫迂回策略……” 楼一德本来不想要这些配方，可又听唐俊说得有点道理。 再加上如今德明楼确实没个能撑场面的大厨，与其干等着急。 不如铤而走险，兴许能险胜一遭。 “成，我就信你们一回。 加上这什么火锅，也才八个菜。 图个吉利，我给你们八百八。 现在先给一半，姚富贵，去给他们拿四百四十块钱。 对了，让他们立个收据。 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 轻轻松松，四百多块钱就到手了。 唐俊开心得不得了，就要去拿钱。 谁知道，林美凤一把抢过配方，咬牙道。 “一千块，少一分我都不卖。 你去打听打听，林苒当初靠这火锅挣了多少钱？ 别说是咱们镇上，就是整个c市，那都是出了名的。 这火锅能顶好几个菜，不能跟其他菜一个价钱。 你不想要，大把人争着要呢！” 一个配方一百块，放眼整个首都都算高价了。 可这林美凤居然好像提价，楼一德也不乐意了。 “你把这玩意儿拿回去，我不要了……” 唐俊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 “楼老板，这林美凤是知道林苒的本事，所以才敢要这价格。 这样，你不信的话，先把这其他的几个菜拿去卖。 要是觉得好卖，再买下这火锅配方也不迟。 这样，我答应你。 火锅配方先紧着你，你实在不要，咱们再去卖给其他人。” 楼一德看了眼唐俊，又看了眼不肯松口的林美凤。 只能皱了皱眉，点头。 “行，把这火锅配方拿走，其他的留下。 不过，余下这些，我只肯给六百块。 你们先拿三百块，剩下的三百，以后再说。” 林美凤想说啥，唐俊一把拉住她。 “行，六百就六百。 咱们又不是只做这一回生意，还图下回呢！” 楼一德冷哼一声，冲姚富贵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给他们拿钱。 从德明楼出来，唐俊手里多了三百块钱。 见林美凤眼巴巴看着钱，他嗤笑一声。 “怕什么，这点钱才是开始。 今儿个高兴，走，请你吃卤煮去。” 虽然只是一顿卤煮，可对许久没吃过肉的林美凤说来说，等于是一顿大餐。 她足足吃了三大碗，才不舍的放下碗。 “唐俊哥，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第306章 德明楼这是在作死 唐俊擦了擦嘴，掏出钱，数了十张大团结递给林美凤。 “你先自己去边上逛逛，我还有事，得先去忙。 这钱拿着，想买点啥就买点啥。” 林美凤看着那十张大团结，有些不乐意。 “不是，唐俊哥，咱不是说好，要平分的吗？ 可为啥，我才十张？ 你，你可不能欺负我，故意少给我。” 唐俊一听不乐意了，拿了根牙签戳了戳牙。 “美凤妹子，不是我说你。 这可是首都，不是你们那穷乡僻壤。 你这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 我虽然多拿了五十块，可得顾着你这段时间吃吃喝喝。 还得交房租，万一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还得带你上医院。 这么多事，这么辛苦，可不是五十块钱能买到的。 就连这配方的买家也是我找的，要是没有我。 你别说一百了，一毛钱都挣不到呢！ 当然，你非要把这五十块要回去也行。 以后有啥事，别找我。 这些钱，你都拿去，咱两以后就当没关系。” 说着，唐俊假模假样的拿出剩下的钱递过去。 林美凤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不由吞了吞口水，伸出手。 “这，不太好吧！” “哼，知道不好，以后就别再提这事了。” 唐俊利落的把钱收回兜里，叼着牙签起身走人。 “你自己回去，别跟着我。” 林美凤看着唐俊的背影，那叫一个后悔。 可转念一想，自己手里有一百块钱。 也不算吃亏，当即起身，跟人打听了一嘴国营商场在哪儿，一路找了过去…… ———————— 没两天，德明楼一改这段日子的沉寂。 推出了些新花样，什么馄饨汤圆还有c市的特色菜。 虽说没引起什么轰动，但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 自然，楼外楼这边也听到了消息。 丁山一早从外头回来，就跟林苒说了这事。 还特么拿出买回来的馄饨汤圆这些，让林苒他们尝尝。 “不是我说，这味儿闻着就有点熟悉。 好像跟咱们当初在镇上卖的，一个样。” 林苒试着吃了一口，又让张梁和赵勇尝了尝。 吃完，她点点头。 “是一个样，没错。 配方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错不了。” “可，可是他们德明楼怎么会有这配方？” 丁山一脸着急，在首都知道这配方的，就他们三。 可他们三都不是会把配方拿给德明楼的人，那又是谁干的好事？ 林苒知道丁山着急，不由笑了笑。 “丁山大哥，别着急。 德明楼卖这玩意，倒也不是坏事……” 张梁不解，皱了皱眉。 “他买了你的配方，摆明了是想跟咱们抢生意。 难道，就这么由着他去？” 林苒挑了挑眉，看向一直没出声的赵勇。 “赵大哥，你觉得，德明楼卖这些东西，能抢走咱们的生意吗？” 赵勇放下筷子，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楼一德这是在把德明楼往绝路上送，好好的首都酒楼，不卖首都菜。 卖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吃，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师父当年就说过，自己这儿子没什么大本事，偏生性子又傲，听不进旁人的话。 要我们师兄弟们，看在他份上，多帮着顶点。 可惜，楼一德这些年把师兄弟都逼走了。 连我都没能留下，如今，再也没人拦着他了……” 德明楼到底是他曾经的师门，赵勇现在并不好过。 说完，就转身回了后厨去干活了。 林苒看着一脸狐疑的丁山，压低声音解释道。 “德明楼能在首都屹立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手楼家菜。 以前人家去德明楼吃饭，图的是个面子，是地道的京味儿。 可如今他这一折腾，直接把德明楼的格调拉到了路边摊的水平。 以前那些看着德明楼招牌去的人，会嫌丢人再也不会去。 就算现在德明楼生意好，也都是些以前吃不起德明楼的人，想去蹭个面儿。 等试过这味儿，也就不会再去了。 这样一来，德明楼是弄丢了以前的客人，也留不住这些新客。 简而言之，就是在作死。 赵大哥看得通透，可他到底是德明楼出来的。 知道德明楼弄成这样，肯定不好受。 以后你们，都别在他跟前提这事。 至于卖给楼一德配方的人，我估摸着，已经有了数……” 上回韩丽娟以为她回了c市，特意让唐俊回去了一趟。 而她的好妹妹林美凤，自打家里出事后就一直没消息。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林美凤会不会躲在拿出，冷不丁出来折腾一通。 现在好了，她算是知道林美凤在哪儿了。 不过，她也不认为韩丽娟叫唐俊带林美凤来首都。 只是给德明楼卖几个配方，给她添一添堵。 保不准，在背后还憋着什么坏水。 且先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露出马脚。 林苒把东西收了收，瞥见天不早了。 赶在天黑之前，去了一趟国营商场。 她租的柜台已经打整完了，只等刘菲菲那边做好衣服挂版，就能开始营业了。 她去的时候，刘菲菲正在整理柜台。 王大勇在边上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 “这个重，你放那，我来弄。 那个你也别碰，等我来摆……” 不管刘菲菲干啥，王大勇总能抢先把活儿抢过来。 几次下来，刘菲菲转悠了一圈，啥活儿都没干成。 倒是王大勇，累得满头是汗。 刘菲菲一脸无奈，拿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递过去。 “王大勇同志，我的腿已经好了，没事了。 你总这么帮我干活，那我干啥？ 要不，你先回去吧！ 明儿个不是还要上班？别耽搁了正事。” 前几天王大勇的工作落实下来，在部队干了个文职。 工作清闲，烦心事少，倒是挺符合他的个性。 因为工作不忙，所以他没事就来这儿帮刘菲菲的忙。 “没事，我不耽搁上班。 我妈可说了，你腿上的伤不能留疤。 让我平时没事，多帮着点。 我不着急，等你忙完，先送你回家。” 刘菲菲咬了咬唇，实在不习惯王大勇这么的热情。 一抬眼，就看到林苒笑眯眯站在外头看着他们。 她赶紧站起身，走出去。 “林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也不出个声？我这儿忙完了。 衣服我也做得差不多了，不过暂时放在学校。 明儿个我去拿来给你先看看，你觉得行的话，我们就能开始卖衣服了。” 第307章 服装柜台开业了 刘菲菲住的地儿不安全，家里也没缝纫机。 好在学校当年增添服装设计专业时，添了两台缝纫机。 这些日子，她除了干活，都泡在学校的操作室。 自己设计做了一些衣服，其他的都是按照林苒给的图纸做的衣服。 现下都做好了，只等拿来给林苒看看拍板了。 刘菲菲看了眼边上的王大勇，往前站了站。 她不想让林苒觉得，她跟王大勇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她知道，林苒是好人，王大勇也是好人。 王大勇的家里人都是好人，可越是好人，就越不该跟她这样的人掺和在一块。 她明里暗里也跟王大勇说过，让王大勇别来。 可是王大勇像是听不懂，每天抽空就来，实在叫她有些难以招架。 “嫂子，你来了？” 相比起刘菲菲的慌张，王大勇倒是显得坦荡许多。 他把最后一点活儿干完，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这儿都弄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送你们回家。” 商场这会儿也快关门了，人并不多。 林苒瞥了眼刘菲菲，点了点头。 “也行，咱两一块，帮忙把菲菲的东西搬过去。 我昨儿个在我们那胡同租了个小院，给菲菲当宿舍。 她住附近，我也放心点儿。” 王大勇憨厚一笑，摸了摸脑袋。 “还是嫂子想得周道，咱们这就走……” 三人一块到了刘菲菲住的地儿，帮着她把行礼收拾了一下。 她虽然是一个女同志，可收拾出来的行礼就一小包。 王大勇瞥了一眼，里头就几件洗得发白的换洗衣服，还有生活用品。 而她住的这院子，就剩她一个人了。 周围的人都搬走了，四周荒凉得很。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林苒也是头一次看到刘菲菲住的地儿，以前来都是在外头站一站，还从没进来过。 早知道环境这么恶劣，她该早点给租个地儿的。 刘菲菲察觉到两人的沉默，赶紧把行礼往身上一背。 “其实这里住着挺好的，很方便。 离学校近，离我干活的地儿也近。 而且以前人也不少，是今年才开始陆续搬走的。 我，其实过的挺好的……” 最后一句话，慢慢弱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还是不想再多说。 王大勇几步上前，拿过刘菲菲的行礼背在肩上。 一脸郑重的看着她，认真道。 “刘菲菲同志，我实话跟你说。 我嫂子可是个福星，凡是跟她在一块的人。 都会过上好日子，真的。 你以前的苦难都过去了，以后，只有好日子……” 胡同路窄，路边的树遮天蔽日。 只有零星几点月光洒落，四周昏暗无比。 可那一刻，刘菲菲分明从王大勇眼中看到了燎原的火光。 似乎，要将她昏暗的生活照亮。 她本能的，点了点头。 “嗯，我信的！” 林苒看着两人，微微一笑，悄悄转身先走一步。 ———————— 刘菲菲是个干活儿靠谱的，第二天就把一大袋衣服搬到了林苒住的小院。 让林苒一一看好，确认没问题。 林苒翻看着那些衣服，她自己画的图纸的那些先不说。 刘菲菲设计的一些衣服，都能看出，颇有天分。 不过目前国内对于服装设计这一块的市场还不够成熟，暂时没有什么她发挥的空间。 “可以啊！刘菲菲同志，你这设计点子比我的还棒。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继续深造。” 刘菲菲被夸的脸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再深造也都要毕业了，我们老师让我们自己去找对接单位。 还好你这儿收留我，不然我恐怕找不到工作。” 林苒把衣服放回去，给刘菲菲倒了一杯茶。 “从今儿起，你就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了。 虽然和人家那正式单位比不了，但要不了多久。 咱们就能做起来，到时候，你的工资差不了。 对了，学校那边暂时不方便去了。 我托戴军生同志给买了两台缝纫机，到时候就放你那。 虽然就一个柜台，可咱两肯定忙不过来。 这样，过几天，咱们去招几个人……” 先把这事敲定，柜台也就开始营业了。 刚开始的第一天，林苒自然也得在柜台帮忙。 她跟刘菲菲忙了一早上，才把所有的衣服都熨烫好挂整齐。 然后站好，等着商场开门。 为了今天柜台开业，林苒可是特意给刘菲菲做了一番形象设计的。 以前稀疏的长发，剪短烫了烫。 再画个淡妆，穿上她们自己做的衣服。 往那一站，就跟香江小姐似的。 林苒看了，都觉得自己有眼光。 倒是刘菲菲，总觉得有点不自在，不是觉得裙子短了。 就是觉得头发不好看，这里摸摸，那里扭扭。 “林，林老板，我看着是不是挺奇怪的？ 要不，我还是换回我以前的衣服吧！” 商场开了门，门外的人急不可耐的挤进来。 一波波的，四散开。 眼见着，就要上楼了。 刘菲菲登时觉得害怕，想要落荒而逃。 却不防被林苒给拉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拿出口红，给她补了个颜色。 “刘菲菲同志，你现在很漂亮。 美得不行，要做服装这一块。 首先，你得自己自信起来。 你得让所有想买咱们衣服的人都知道，咱们的衣服很好看。 配得上，最美的她们……”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女同志在边上急切的问道。 “这位同志，你穿的这衣服真好看。 请问，你们这儿还有吗？” 刘菲菲看着林苒鼓励的双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同志，里边请。 我们这儿衣服款式多，特别适合您这样漂亮的女士。 看得上的，都可以先试试……” 那女同志被夸得红了脸，当即跟着刘菲菲进了柜台。 “哎哟，你们这不光衣服好看，连服务员都特别会说话。 今儿个，高低得整两件。” 刘菲菲一开始还有些瑟缩，说话声音很小。 可发现自己给那女同志挑的衣服，那女同志穿着都很好看，而且特别满意的时候。 她也渐渐的放下了心理负担，开始游刃有余起来…… 第308章 萧红星带人买衣服 在林苒的帮助下，刘菲菲越来越有自信。 她专业性好，人也长得乖巧，还耐心。 比起以前国营商场的营业员，眼珠子朝天长的模样，她可好太多了。 过了小半个月，她们柜台就成了商场人最多的柜台。 就算是在楼上，也丝毫没影响她们的生意。 因为生意太好，林苒跟刘菲菲不得不每天都加班到半夜。 以此来赶工，这样柜台上的衣服才够卖。 可她们也知道，靠她们两人的速度，压根跟不上柜台的生意。 两人一合计，在刘菲菲的学校，招了几个服饰专业的学妹兼职。 学这个的，上手也快。 很快，她们就拥有了一条简单的“流水线”。 林苒让刘菲菲负责柜台这一块，刘菲菲自然是一百个上心。 每天就是商场和住的地儿两头跑，生怕出一点纰漏辜负了林苒的期望。 这天中午，萧红星跟几个同学来到商场直奔四楼。 “你们打听清楚了？柯寒的衣服是这儿买的没错？” “错不了，我们都问清楚了。 是商场四楼，对了，你带够钱了吗？ 上回为了帮你，咱们可伤得不轻。 你给咱们买一件衣服，不算过分吧？” 这几个人都是萧红星的铁杆狗腿子，上回为了帮萧红星对付刘菲菲，伤得不轻，住了好几天医院才好。 本来都不想跟萧红星玩了，可萧红星说要给她们买衣服，她们才又跟萧红星一块玩。 她们同班同学里有个土老帽，以前是扔人堆里都找不着的主儿。 可最近不知道在哪儿买了好看的衣服，那叫一个时髦洋气。 她们看了都喜欢得不得了，打听过后，就拉上萧红星让她一块来买。 “知道了，我带钱了。 走吧，去看看……” 萧红星捏了捏兜里的钱，她可是把这些年的压岁钱都带上了。 快小两百呢！肯定够了。 “找到了，在那在那……” 几人眼尖，一下找到了那柜台，簇拥着萧红星几步跑过去。 不得不说，她家的柜台的衣服确实好看。 商场如今卖的衣服都大同小异，颜色也都很老气。 挂那灰蒙蒙一片，叫人都挑不出亮眼的来。 这个柜台卖的衣服，颜色鲜亮，款式也很新颖，一眼就挑中了几条裙子。 “服务员同志，你好，我们要这件还要这件……” 鉴于以前国营商场的套路，几人也没敢说要试试。 刘菲菲从里头走出来，笑眯眯的准备取衣服。 “来了，几位同志，你们要试试吗？” 拿着衣服走上前，一眼看到萧红星。 刘菲菲脸上的笑，登时烟消云散，脸色也白了几分。 “怎么是你们几个？” 萧红星一见刘菲菲，登时乐开了花。 “哟，这不是破鞋刘菲菲同志吗？ 如今不当破鞋，改了来卖了？ 啧，也不知道你们老板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衣服，偏要请你这么个玩意儿来卖。 这不，衣服都弄脏了，叫人怎么买？” 萧红星身边的人自然也认出了刘菲菲，不过这儿是商场，又加上她们是来买衣服不是来找麻烦的。 倒是没跟萧红星一块嘲讽刘菲菲，只是拉了拉萧红星的衣服。 “红星，你说她在这儿卖衣服。 咱们给她点脸，让她算便宜点？” 萧红星冷哼一声，几步上前，捏了捏刘菲菲的脸。 “听见了？姐们几个今儿个是来买衣服的。 你聪明点儿，给咱们少点钱。 以后，咱们经常来照顾你这生意。 你们老板没准，还会多给你发点工资。” 说着，萧红星拍下一百块钱。 抢过刘菲菲手里的衣服，分给身边几个人。 “都拿去穿，我给钱了……” 脸上被捏得通红，疼的刘菲菲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看着萧红星几人要走，她赶紧上前拦住她们。 “别走，钱不够……” 萧红星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你不是吧！刘破鞋？ 就六七件衣服，一百块还不够？ 我看这料子也不怎么样，顶多十块八块一件。 多的我都没跟你要，你怎么好意思说不够呢？ 趁我没扇你之前，赶紧给我滚开。” 刘菲菲张开双手不肯让，咬了咬唇。 “咱们这的一都是明码标价的，上头都有价格牌。 还有，买了衣服先去收银台结账。 再拿结账单来我这儿拿衣服，我这儿不收你钱。” “切，什么玩意儿？” 萧红星身边一个女同学翻了个白眼，拿起标签牌看了一眼，登时目瞪口呆。 “红，红星啊！ 我这件，居然要八十块钱？ 这，这是明抢了吧？” 她们虽然都是首都人，家境也不差。 平时拿个一二十块买件衣服不在话下，可八十？那顶人家两个月工资了，谁会买？ 萧红星也低头翻了一下，发现她自己这件更贵，九十五？ “刘破鞋，你这怕不是个黑店吧？” “叫谁破鞋呢？” 王大勇从后头几步跨过来，死死盯着萧红星。 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看得出特别生气。 “萧红星，厉哥样样都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子？ 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满嘴喷粪，你家规矩教狗肚子里去了？” 的亏他不打女同志，不然今儿个这几个一个都逃不了。 王大勇抽空回头看了刘菲菲一眼，见她脸上红了一大片，越发生气。 “她们谁打你了？” 刘菲菲用手背蹭了蹭脸，不想把事儿闹大，摇摇头。 “没事，就是得把这衣服拿回来。 她们嫌贵，不肯给钱。” 王大勇毫不客气，上前把衣服都抢回来递给刘菲菲。 “你先回去，这儿交给我。” 刘菲菲点点头，进了柜台把衣服挂好。 这下，萧红星身边的狗腿子们不乐意了。 “嘿，不是，咱们又没说不买？ 红星，你倒是说句话，拿钱啊？” 萧红星掂量了一下那点压岁钱，怎么都不够。 她咬咬牙，看着王大勇挤出一个笑。 “大勇哥，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今儿个出门没带够钱，要不，你先给我把钱垫上？ 等回头我哥回来，让他还给你？ 我这么多同学在呢，你别让我丢面行不？” 第309章 萧老爷子过生日，回家告状 王大勇是直，不是傻。 当然知道这钱垫进去了，就得让萧厉还。 要是萧红星这人地道，他给了就给了。 可这人不地道，他当然不乐意给。 “你少来，跟你同学跟前装冤大头。 还想拉上我跟你哥一块？有钱就买没钱就别买。” 他顿了顿，看了看萧红星身边的几人，皱眉恶狠狠道。 “好好的大学生不学好，以后再让我碰见你们在这儿闹事，我就直接去你们学校举报。 你们要是想背个处分毕业，大可以不听我的。” 其他人被无端训了一顿，立马萎了，拉拉扯扯扭头就跑。 “不关我们的事，是萧红星说要给我们买衣服的。 走走，以后都别跟萧红星一块玩了。” “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还连累咱们一块挨骂……” “哎，你们别走啊！等等我……” 萧红星急了，扭头就想追上去。 “等会儿……” 王大勇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把人推到柜台边。 “你骂人了，不得跟人家道个歉？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这几个字很难出口？” 刘菲菲一怔，显然也没料到王大勇会帮她出头。 “那啥，王大勇同志，要不，算了？ 这毕竟是林老板的小姑子，万一……” “没啥万一，我哥和嫂子都不是那种无端护短的人。 就连萧老爷子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就算闹到他们家去，不说我哥嫂，我给担着。 萧红星，我再说一次，道歉。” 商场人来人往，不少人奔着这柜台来的。 这会儿见萧红星挡在外头，都不乐意了。 “嘿，女同志，你买不起挡着咱们干什么？ 让让？” “赶紧道个歉，别耽搁咱们买衣服……” 萧红星想跑来着，可是王大勇死死拉着她不让她跑。 她只能站在那，被人一通说。 长这么大，她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登时满脸通红，眼珠子一颗颗滚下来。 她捂着脸，挤出一句。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点声，听不见。 刚才骂人不是挺大声？” “对不起，呜呜呜呜……” 萧红星大哭着挤出人群，飞快远离了这个地方。 王大勇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直到人走远了，他这才进柜台帮忙。 “别管她，以后她应该不敢来了。 她再找你麻烦，你不好跟嫂子说，就告诉我……” 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那模样，跟刚才的霸气判若两人。 许是怕刘菲菲说啥，他扭头开始帮忙招呼客人。 “同志，你看看这件？ 来，我帮你拿下来，你去试衣间试试……” 刘菲菲看着王大勇的背影，嘴角的苦涩慢慢抚平，隐约升起些甜蜜的滋味。 她很快回过神，扯了扯扬起的嘴角。 拍了拍脑袋，转头开始忙活起来。 这事刘菲菲自然没跟林苒说，不过王大勇是个憋不住话的。 他怕萧红星以后再去找麻烦，特意跟林苒说了一声。 林苒听完后，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个周末是萧老爷子的生日，萧厉回不来，林苒作为唯一的孙媳妇，自然得代萧厉回去尽一尽孝。 她提前一天做了个生日蛋糕，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萧家。 进屋后，萧老爷子立马拄着拐从后院走了出来。 “是林苒来了？萧厉那小子呢？” 林苒把蛋糕放在一旁，笑眯眯上前扶着萧远洋坐下。 “爷爷，萧厉忙，我来给你庆祝生日也是一样的。 我给您做了生日蛋糕，待会儿您多吃两块。” 萧远洋探头朝那生日蛋糕瞅，得知萧厉回不来，故意哼了一声。 “所以说，生这些兔崽子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一个都不靠谱……” 紧随其后进门的赵红翠和萧红星听到这话，一脸尴尬的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还是萧远洋看到了两人，皱了皱眉。 “都进门了，还站在那干什么？ 要我老头子去请你们进来坐？卫党呢？ 还在生气？连我这老头子过生日都不肯回来？” 赵红翠回过神，赶紧拉了萧红星一把。 几步进屋，坐在萧远洋身侧。 “爸，你这是说哪儿的话？ 父子哪儿有隔夜仇？主要是他最近忙。 连家都好久没回了，您以前不说了吗？ 让他以工作为重，小家的事儿得放在后头。 他这也是听您的话不是？” “嗯，他能有这个觉悟是好的。” 萧远洋听了这个解释，倒是没有生气。 又扭头看向林苒，询问道。 “萧厉那小子去了那么久了，给你来信了没有？ 我这儿可是一个字都没传回来，哼，那小子……” 不等林苒说话，一旁的萧红星冷哼了一声抢过话头。 “我哥自打结了婚，满脑子都只要他这媳妇。 爷爷，你在他心里算个什么东西？” 萧厉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也很少给家里来信。 可萧红星这话，摆明了就是把锅甩林苒头上，而且，极其不中听。 萧远洋皱了皱眉，刚想教训萧红星两句。 林苒却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不要动气。 “萧厉在部队忙，我这儿也没收到过他的消息。 不过想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爷爷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萧远洋当然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林苒又看向萧红星，意有所指。 “你哥忙，你这个做妹妹的帮不上忙就算了。 在家，也别添堵就行。 我寻思着，你这也快毕业了。 工作找好了吗？有什么就业规划？ 再不济，总知道要干点什么吧？ 总不能一直靠家里养着，买几件衣服都不够钱。 在商场被人追着问，你不嫌丢脸，你爸妈都嫌脸上没面儿呢！” 听到这儿，萧远洋不由放下茶杯。 “怎么回事？萧红星，你去外头买衣服不给钱了？” 萧红星一回家就跟赵红翠说过这事，自然是把自己当受害者。 赵红翠本来就为这事生气，这会儿被林苒提出来，也不客气。 “爸，哪儿的话？ 这还不是林苒，她在那商场承包了一个柜台卖衣服。 红星恰好带了几个同学过去买衣服，谁知道那衣服卖得老贵了。 红星没带够钱，本来不想要。 可是林苒请的那服务员一通冷嘲热讽，还拉上王家那小子给红星难堪。 这还好是自家人，换成别人，指不定得说是咱们萧家仗势欺人呢！” 第310章 揍了萧红星，让她记教训 《两母女决定反击，租柜台抢生意》 赵红翠一番话说得自闺女多么多么委屈，要是旁人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林苒这个做嫂子的仗势欺人。 可是萧远洋知道自家孙女是什么德性，也知道自家孙媳妇是个厚道的，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事儿。 不过，没等萧远洋开口，林苒就笑眯眯了张了嘴。 “是呢是呢！全天下就你家闺女最委屈。 我那柜台开了小半个月，在首都不说人人都说好。 但去买过衣服的，没一个挑过刘菲菲同志的毛病。 她那人，性子温和，又好说话。 但凡不是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至于给你们甩脸子。 就连这事，我都是听王大勇同志说起。 她可一个字都没跟我吐过苦水，这么好的同志。 你家这闺女一口一个破鞋叫人家不说，还非要把六七十七八十的衣服，折一半的价拿走。 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自己卖衣服。 送两件给自家小姑子穿也没什么，可她事先没跟我说。 而且一去就带了好几个同学，说什么让她们自己拿。 她来给钱，买了送给她们。 那阔气劲儿，叫人看了都竖大拇指。 二婶这么怕咱们丢了爷爷的脸，被外人说道。 怎么到自家闺女头上，却不好好教一教？ 叫外头人听见，还以为爷爷手里攥着金山银山呢！ 王大勇同志也并不是欺负你家闺女，只不过让你家闺女给人刘菲菲同志道个歉。 就一句对不起，三个字，她都这么委屈。 被她叫了那么长时间的破鞋，人刘菲菲同志不得委屈死？” 本来今天是萧老爷子的生日，她不想把这事抖出来，免得叫老人家操心。 可她们两母女太欺负人，黑的都说成白的，她实在是忍不住。 “混账，真是混账……” 萧远洋气得直跳，拿起拐杖就要揍萧红星。 萧红星吓得赶紧东躲西藏，连连叫冤。 “爷爷，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你怎么不帮我，非要帮林苒这外人？ 而且，我也没说错。 那刘菲菲，本来就是个破鞋……” 砰，萧远洋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在萧红星背上。 疼得她直哆嗦，当即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赵红翠见状，吓得三魂都没了七魄。 “红，红星啊，你怎么了？ 伤到哪儿了？别吓妈……” 萧红星疼的说不出话，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只往下落。 只是还不肯认错，狠狠瞪着林苒。 这一切，都是林苒害的。 要不然，爷爷怎么会揍她？ 萧远洋拄着拐杖，重重敲了敲地。 “别看你嫂子，她没错。 我本以为让你们出去住，你们就知道自己的错处，会反思一下。 没想到，你们还变本加厉。 现在，你们给我滚出去。 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改了，再回来。 不然，以后都别踏进咱们家的门儿。” 赵红翠心疼自家闺女，没来得及多说什么，赶紧扶起萧红星去医院了。 门砰的一下关上，萧远洋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冤孽，都是些冤孽。” 林苒扶着萧远洋坐下，打开带来的蛋糕。 “爷爷，吃饭还早着，不如，咱们先吃蛋糕。 三叔三婶在家吗？我去叫他们。” “你三叔没回，三婶跟强强在后院玩。 你跟你三婶说一声，让她带强强进屋。 强强要是不愿意，也就算了……” 对这个最小的孙子，他是无可奈何。 首都的各大医院都跑遍了，可没人能治好这病。 外头有的人说的难听，说强强是什么精神病。 平时他都不敢带强强出门，倒不是怕丢脸。 是怕强强受刺激，也是因为这样。 就算老三也不靠谱，他也没着急赶他们出去。 林苒拎着带的饼干，来到后院。 见萧强一个人蹲在角落，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地上的蚂蚁。 郭明华不在，应该是进屋去了。 林苒也没打搅萧强，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蚂蚁一个个的钻进蚂蚁洞后，萧强总算是有了其他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似乎知道林苒来了，但眼神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而是低着头，去了另外一边站着。 林苒笑了笑，慢慢打开饼干的包装纸。 把里头的饼干拿出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嫂子上回来，见你喜欢飞机这些。 今天这些饼干，是嫂子自己做的。 有各种各样的飞机，你尝尝看？” 萧强低着头不吭声，林苒扭头往回走。 “我先进屋，你吃了饼干也进来。 屋里还有我做的蛋糕，甜甜的，可好吃了……” 林苒刚进屋，就碰上了匆匆赶来的郭明华。 “林苒，你跟强强打过照面了？ 他，他没做什么吧？” 林苒笑了笑，摇摇头。 “没呢！我给他留了些饼干在那，他吃了应该会进来。” 郭明华颇有些担心的往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她先跟着林苒回到客厅，帮忙把蛋糕摆好，点上蜡烛。 只等换完衣服的萧老爷子出来，让他吹蜡烛。 这档口，萧卫国和韩丽娟也回来了。 萧卫国见到林苒和那蛋糕，不由皱了皱眉。 “老爷子的生日，尽量做点实在的。 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叫人看了笑话。” 韩丽娟看着那蛋糕，似笑非笑的拉了萧卫国一把。 “卫国，人家做孙媳妇的，总归是一片好心。 乡下长大的，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错。 可她拿来的，也是一片心意。 你别说她了，不然她跟萧厉说上一嘴。 回头萧厉还以为他不在，咱们这做公婆的，怎么苛待他媳妇了！” 两口子一个装腔作势，一个阴阳怪气，真是绝配。 郭明华皱了皱眉，没忍住说了一句。 “这个叫生日蛋糕，国外流行的玩意儿。 咱们首都都还没有，林苒能自己做出来，已经算很不错了。” 看不出，林苒还真是好手段。 连平时不吭声的郭明华，都帮着说话。 韩丽娟的眼睛眯了眯，上前两步，伸手就想去退那蛋糕。 都是乡下来的，跟谁面前装大尾巴狼呢？ 正要动手，就听萧远洋的声音传来。 “是老大两口子来了？哼，倒是会躲懒！” 第311章 本以为没人知道，结果被这个傻子听了去 韩丽娟伸出去的手堪堪停住，转了个向，把蛋糕往里推了推。 “爸，咱们本来早就回来了。 可不对忽然有事，又把卫国叫回去了。 您不是爱吃乳猪肉呢？这不，我跑遍了首都菜市场，才给您买了两斤回来。 您等会儿，我亲自下厨，给您做一顿乳猪肉……” 说完，韩丽娟拎着袋子钻进厨房。 萧远洋皱了皱眉，想着到底是晚辈一点心意，没有多说什么。 韩丽娟做饭的功夫，萧远洋吹了蜡烛，吃了蛋糕。 还不忘叫郭明华给韩丽娟端一份蛋糕进去尝尝鲜，林苒也去厨房帮忙。 客厅就只剩萧远洋和萧卫国两人，萧卫国自己当了爸。 孩子都那么大了，可在萧远洋跟前，仍旧跟孩子一样，局促不安。 萧远洋也看出他的不自在，叹了口气。 “卫国啊！你今年也这么大年纪了。 再往上，也没什么希望了。 也别再想往上折腾，不如多费点心在萧厉他们身上。 人有的时候，不服不行……” 萧卫国正襟危坐，扣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就是这样，总是这样，在老爷子眼里。 他们几兄弟都比不上一个萧厉，可萧厉是他的儿子。 是继承了他的优秀基因，还有他妈的没良心。 但凡老爷子当年给他多一点机会，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原地踏步。 “爸，我还年轻。 暂时，还不想退下来。 况且，萧厉这边你也瞧见了。 他跟我，并不亲近……” “他跟你不亲近怨谁？还不是你自找的？ 哼，林苒是个好孩子。 萧厉也听她的话，你要是有心。 平时多跟她走动走动，帮帮忙。 她会不在萧厉跟前说说好话？你呀，就是蠢……” 萧远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有时候真想撬开萧卫国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什么。 萧卫国没吭声，显然并不想在林苒跟前放下当长辈的架势。 一时间，两父子陷入了沉默。 还好，饭很快熟了。 一家子也摒弃不愉快，一块坐在了桌前。 萧远洋冲着林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以前都是萧厉挨着我坐，他不在，你就代替他坐这儿吧！” 林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拂了萧老爷子的好意。 “成，那我就替萧厉多吃几口。 回头萧厉回来，好好给他形容一下，馋馋他……” 萧远洋被逗乐了，给林苒夹了一个大鸡腿。 “是该好好馋馋那小子，吃……” 韩丽娟想在老爷子跟前表现一下，急忙夹起一块乳猪肉准备放进林苒碗里。 “林苒啊，这是我自己做的红烧乳猪肉。 爷爷以前就好这一口，你多吃点。” 萧远洋见状，皱了皱眉。 “这玩意儿别叫她吃，她一个女同志，吃了对身体不好。 咱们几个老爷们吃了没事，放下吧！” 这年月猪肉稀罕，大家都是养肥了再杀。 哪儿舍得把猪崽子杀了卖？这些个乳猪肉，都是些病死的猪崽子。 觉得扔了可惜，所以拿来卖钱。 当年被关牛棚，啥吃的都没有。 运气好才能分上一口乳猪肉，当时吃着那滋味，比龙肉都还香。 当然觉得是好东西，可回首都这么些年。 见到这玩意儿，就想到当年在牛棚的日子。 不说吃了对身体咋样，总归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不过是见韩丽娟一片好心，萧远洋不好打她的脸，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做，他也就一直吃着。 可林苒是他孙媳妇，也不知道肚里怀没怀孩子。 万一吃出个好歹，他也不好跟萧厉交待，所以才拦下来的。 萧远洋是一片好心，可韩丽娟心里头却不这么想。 肯定是林苒在老爷子跟前上了什么眼药，老爷子这是帮着出头呢！ 她拿着筷子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半晌，脸上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哎哟，是我考虑不周到，爸，我下回注意点儿……” 萧卫国见韩丽娟受了委屈，林苒连句话也没说，伸手拉着韩丽娟坐下。 “谁家的媳妇谁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难不成，还会饿着她？ 以前在乡下什么都没得吃，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臭毛病……” “卫国？” 萧远洋瞥了眼，警告意味十足。 韩丽娟赶紧打圆场，给萧卫国夹了一块乳猪肉。 “没事，谁都有不爱吃的。 你吃你吃，我这个做长辈的，难不成还能给一个晚辈计较？ 爸今天过生日，你别让爸不高兴……” 正说着，就见萧强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进了屋。 蹲在墙角，手里还玩着林苒给的飞机饼干，看得出，他很喜欢。 萧卫党嫌丢人，冲郭明华抬了抬下巴。 “今儿个老爷子生日，家里有客人在呢！ 去，把他关进屋里去，别在这儿碍眼。” 郭明华的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并没有起身。 “他也是喜欢热闹，在这儿站一会。 而且，他很喜欢林苒。 不会闹事的，别把他关回去成吗？” 林苒赶紧点头：“是呢！三叔，强强还没吃生日蛋糕，让他吃点再去玩。” 说着，她起身走到一旁，给萧强切了一盘蛋糕递过去。 “强强，饼干吃了吗？ 好吃不？ 我这儿还有蛋糕，比饼干更好吃。” 韩丽娟见林苒上杆子图表现，不由好笑。 “林苒啊，强强连我们都不搭理，你就别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 他也不知道，坐下吃饭吧！” 萧强听见韩丽娟的话，忽然有了反应。 一把抢过林苒手里的盘子，贴在耳边，惟妙惟肖的说起了话。 “你好，萧首长家，找谁？ 喂，韩姨，我回首都了。 不是说了，让你别忘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我去找你。 林苒那妹子可看牢一点，别叫她发现了，我暂时留着有用。 钱钱钱，又要钱？ 我是储蓄所吗？那老不死的又不肯给钱。 萧卫国每个月那点工资，够谁用？” 从那语气不难听出，萧强是在模仿谁。 桌上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韩丽娟身上。 她的脸，刹那惨白。 这段时间唐俊有时候会给她打电话，她看着家里没其他人，有时候就会放松警惕说两句。 本以为没人知道，结果被这个傻子听了去…… 第312章 以前既往不咎，以后你们也搬出去 萧强学完韩丽娟的话，又自顾自的抓起糊在脸上的蛋糕吃起来。 餐桌上，一片死寂。 萧远洋定定看着韩丽娟，慢慢放下筷子。 虽然没说话，可这态度，叫韩丽娟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嘴唇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强强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哈哈哈哈哈，跟大伯母的语气倒是很像。 我看，以后让他去学戏也成……” 郭明华想说，自家儿子从来不会撒谎。 平时也没机会出门，还能从哪儿学？不就是从家里学的？ 不过，看着韩丽娟那样，她到底是没吭声。 只是站起身，拉着萧强往屋里走。 “爸，你们先吃着，我带强强去洗个脸换身衣服。” 萧远洋点点头，末了，又看向韩丽娟，疲惫的开了口。 “丽娟啊！你来咱们家这么多年了。 我这个老头子承认，当初是瞧不上你。 倒不是瞧不上你乡下人的身份，而是觉得你跟卫国结婚的手段不光彩。 可饶是这样，我也从来没苛责过你。 你呢，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至少在这面上，一直都是温和善良的模样。 就因为你这性子，以前家里一些不太平的事儿，我都默认跟你无关。 可现在，想装也装不了了。 我比谁都清楚强强是什么性子，他不会说谎，也说不了谎。 看在你过去辛苦的份上，重话我也就不说了。 你跟卫国，也一块儿搬出去吧！ 往后若是再让我听见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顿饭，吃得萧远洋一肚子火。 他拄着拐杖站起身，看了林苒一眼。 “林苒啊！老头子家教不严，又叫你看笑话了。 往后没什么事就别来了，来了也是糟心。 有空，老头子我去找你。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 看着这几张脸，什么胃口都没了……” 说完，他扭头进了后院的花房。 自回到首都后，老爷子每年生日都要折腾一通。 以前是萧厉两父子不对付，逢年过节就要干仗。 后来则是二房三房不对付，总借着过年过节，想从老爷子手里讨点好处。 老爷子那会儿身体好，吵上一通骂上一通，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身体差了，也没了那精力。 今年这生日虽然也不消停，但比起往年也算好了。 萧卫党本也不是回来吃饭的，瞥见老爷子都离席了，立马跟着站起身来。 下桌前，似笑非笑的看了萧卫国两口子一眼。 “大哥，我还以为你们比老二家的沉得住气点儿。 如今看着，也不过如此。 啧，住惯了这大院。 再去挤那单位的筒子楼，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我可得记着你们的教训，别叫老爷子把我也赶出去了。” 说完，不顾面色铁青的萧卫国。 几步走到林苒跟前，掏出几张大团结。 “侄儿媳妇，这是三叔给你的零花钱。 自己拿着，买点想要的。 别嫌少，当是三叔的一片心意……” 林苒收了钱，点了点头。 “谢谢三叔……” 萧卫党走后，她起身准备进厨房，却被萧卫国给叫住了。 “等会儿，你闯出这么大的祸。 不帮着自家人，反而接你三叔的钱。 你难道看不出，你三叔是个故意膈应我们的？” 林苒一脸无语，瞥了萧卫国一眼。 “那难不成是我叫你媳妇背后耍手段算计我的？还是，我让她叫人去害萧厉的？ 感情我就该是个泥菩萨，任由你们捏圆搓扁，还要感叹一句你们不容易？ 真是好笑，人家三叔好歹知道面子上过得去。 你们就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们瞧不上我。 我是无所谓，可你们那点心思被拆穿后自己面上挂不住，也怪我？ 要想过安生日子，以后咱们就是在路上碰见了，也装不认识吧！” 她只关心对她好的人，这些人，跟她无关不是吗？ 萧卫国见林苒一点面子都不给，扭头进了厨房，不由怒喝一声。 “萧厉是我儿子，你就这么对你公公的？ 好，等萧厉回来，看我不让他跟你离婚……” “你不是试过了吗？有用吗？ 劝你最好省点力气，免得气坏了身体，到时候连孙子孙女都见不着……” 林苒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隐约还带着几分笑意。 萧卫国还想说什么，就听后院传来老爷子的怒吼。 “还不走，在家里闹什么？” 韩丽娟回过神，赶紧拉了拉萧卫国。 “卫国，咱们还是先走吧！别惹老爷子不痛快了。” 真叫老爷子恨上了，往后老爷子两腿一蹬，他们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萧卫国一把甩开韩丽娟的手，不顾韩丽娟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往外走。 “都怪你，当初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机灵点？ 你倒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倒是玩得利索得很。 你把东西收拾好，搬去单位……” 韩丽娟捂着摔疼的手肘，难耐的咬了咬唇。 好样的，一个个的都是好样的。 她有用的时候，把她当个宝，没用的时候，一脚踹开。 哼，她不会让他们好过…… 林苒知道老爷子心里不痛快，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让保姆端进去。 自己也没去碍眼，背着小皮包先走了。 等她回到楼外楼，正好碰上程远，她一脸惊讶，笑着上前。 “程爷爷？今儿个是刮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您可好一阵没来了，我还寻思着，是不是我这儿口味不好，叫你失望了呢！ 快，里边请，我最近研究了几道新菜，正好让您尝尝，给我提一提意见。” 林苒把皮包扔进吧台，挽起袖子钻进后厨开始忙活起来。 这个点儿已经没什么客人了，赵勇和张梁都在。 两人帮着打下手，很快，几道精致的特色菜就端上了桌。 林苒擦了把手，跟着进门，招呼程远坐下。 “程爷爷，您坐着，我来给您夹菜。 这道灯影牛肉，是川蜀那边的特色菜，我做了些改良。 没那么麻也没那么辣，更多的是香。 这儿还有我自己酿的青梅酒，您一口酒一口菜，吃着！” 第313章 走，去罐头厂看看 要换成以前，程远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今儿个，他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当即也没跟林苒客气。 一口酒一口菜的吃了起来，青梅酒没有老烧白那么辣口。 度数也没那么高，不那么容易醉。 酸酸甜甜的口感，配着那五香麻辣的牛肉丝。 啧，那味儿，真是没的说。 很快，一壶酒下肚，桌上的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程远看着林苒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诺，别说我这老头白吃白喝。 上回我不是跟你提了一嘴，说你做的那些麻辣小鱼干啥的，适合做罐头吗？ 正好我认识一个老朋友，在郊外有一个小罐头厂。 去年经营不善，两条生产线都快停了。 他那人死脑筋，说什么就算市场放开，也不想把罐头厂卖出去。 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留着。 免得旁人买下他的罐头厂，做出不良心的东西，坏了他以前的口碑。 我这不是看你人靠谱，特意跑去问了问。 让他待在罐头厂监工，帮你生产罐头。 好磨歹磨，他又尝过你做的麻辣小鱼干这些，觉得味儿不错，这才松了口。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其中一条生产线卖给你。 我这一得准信，不就来找你了？ 想问问看，你的意思。” 本来林苒那天就是随口一说，当时只顾着想把楼外楼经营好，还真没想那么远。 不过，程爷爷既然都帮她跑了这么多趟，她还真有点动心思了。 楼外楼的特色菜品现在只有首都能吃到，去各地开分店风险太大，暂时不可取。 如果以楼外楼这个招牌，研制出一些可以做罐头的菜品，以此来向全国推广。 要是好卖，可以先给楼外楼打出名号，相当于是做广告。 等全国人民接受楼外楼这个品牌后，再去开设分店，到时候会方便许多。 这样想着，林苒兴高采烈的抬手锤了把手心。 “程爷爷，您可真是个智囊团。 我宣布，您以后就是我们楼外楼的vvvip客户。 以后您自己来吃饭，不收钱。 带朋友来，给您八折……” 程远虽然听不懂那啥v啥是什么意思，但听林苒说不要钱，他不由咧了咧嘴角。 “你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真吃白食不成？ 我这也不是全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帮我那老朋友。 你看你啥时候有时间？跟我一块去看看？” 罐头厂这事一下子就说定了，林苒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怕夜长梦多。 当即决定，第二天就跟程远去罐头厂看看。 ———————— 第二天一早，她跟程远坐上去郊外的中巴车。 一路颠簸后，两人到了目的地。 入目可见到处都是黄土，连一颗像样的树都没有。 就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房子，唯一一个建筑。 就是一溜排开七八间平房的厂房，上头五个大字。 惠民罐头厂。 门口一条土路，连个车辙都没有。 看得出，这罐头厂确实没业务。 程远像是看出林苒的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这老朋友是首都乃至整个华国第一间罐头厂，当年他上过战场。 说在冰天雪地下，他们部队只能啃雪吃炒面。 而对面那群国外大兵，不光有热腾腾的咖啡，还有各种各样的肉罐头。 那样艰苦的环境，他失去了很多战友。 就连他，也没了一条腿。 回首都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所有积蓄，买了几台机器，创办了这个罐头厂。 他说，他干这罐头厂不为赚钱。 就是为了圆自己一个梦，当年要是他的战友们能吃上肉罐头，肯定能撑下来。 他能力有限，买的机器都是被国外淘汰的。 现如今华国各地罐头厂不少，用的都是最先进的机器。 他这罐头厂比不过人家，被淘汰也是迟早的事。 我昨儿个不是说了吗？我也不单是为了你。 也是想着，你要是能盘活这罐头厂，也能让我这老朋友安心了。” 程远说道动情处，眼眶红了红。 带着林苒走到大门口，对着门卫打了个招呼。 门卫也认识程远，当即开门把两人请了进去。 “程同志，你来了，厂长刚刚去生产线上了。 你们先去办公室坐坐……” 林苒跟在后头，看着那门卫右边的袖管空空荡荡。 可丝毫没影响他的行动，厚重的铁门他单手开开关关顺畅得很。 他带着两人到了办公室，说是办公室。 其实就是厂房后一个小杂物间改的，环境极其简陋。 “两位请进，先坐会儿。” 说着，他打开柜子拿出两个水果罐头。 用下巴抵着，单手拧开，放到林苒跟前。 “小同志，你尝尝。 这是咱们厂的黄桃罐头，味道可好了。” 林苒笑着点点头，接过罐头先喝了一口汤。 “嗯，好甜，味儿挺正的，没一点坏味儿。” 见林苒认可他们厂的罐头，门卫那叫一个高兴。 “是吧！这都是我们厂长自己去乡下摘来的黄桃。 都是新鲜黄桃，没有一个坏果！ 你们先吃着，我去叫厂长过来。” 等人走远，林苒挑了一块黄桃塞进嘴里，甜蜜蜜的味儿叫她眯起了眼。 “程爷爷，这厂里是不是很多跟这位老同志一样，行动不方便的同志？” 程远喝了一口罐头汤，叹了口气。 “可不是吗？都是些上过战场，或是家里条件不好的。 我这老朋友自己吃过苦，所以格外关注这些同志。 只恨他就这点能力，不然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手脚不便的人都请过来才好。” 林苒点点头，心里头对这罐头厂老板也有了个初步的人是。 不多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还没见着人，爽朗的声音就先到了。 “老程头，这可是你头一次办事这么利落。 前脚才跟说了这事，现在就把人请来了？ 我看看，这位女同志……” 话说完，人也推门进来了。 看年纪跟程远差不多，不过头发花白，面容威武。 尤其是一双眼睛，虎虎生威，叫人望而生俱。 左腿行动有些僵硬，看得出是用了假肢。 “这位就是我的老朋友，张毅。 老张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苒同志。” 第314章 只要你答应这个要求，咱们就能合作 张毅跟程远是多年的老朋友，要不也不会松口，答应程远先让人家试用一条生产线。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要他生产线的，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同志。 “不是，老程，这女娃娃看着，是不是太年轻了点儿？” 他不是瞧不上林苒，只是觉得事关罐头厂的生死，就这么交给个女娃娃，实在是不放心啊！ 程远看出张毅的心思，冷笑一声。 “人林苒同志年轻又有本事，要不是才来首都，没啥人认识她。 你以为，这样的好事能轮到你？ 不是我说你，老张啊老张。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怎么还这么古板？ 要早知道你有这心思，我就不把人带来了，哼……” 程远气急，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好在林苒及时拉住他，看着抓耳挠腮的张毅笑了笑。 “张厂长，程爷爷为了说服你，费了好大的功夫。 我知道您看我年纪小，怕我办事不稳当。 但我能跟您保证，只要罐头开始生产，我一定把销量提上去。 如今不是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 咱们也不能总以过去的眼光，来看如今的女同志不是？ 这样，您给我十分钟时间，我来跟您说说我对罐头厂的规划？” 虽然年轻，可说话有条有理，而且临危不乱，倒是个不错的女同志。 张毅看着林苒，心里头改观了几分。 想着人家来都来了，也不好真这么把人赶走。 当即点点头，示意林苒先坐。 “是我刚才态度有问题，林苒小同志，我跟你道歉。 不过，咱们先说好。 要是你说的规划跟我的计划不一样，那事先答应过的生产线，我可不能给你。” “哼，行，你就揣着这两条生产线下蛋吧！ 真是个顽固的老东西……” 程远满肚子不耐烦，却还是在林苒的示意下，乖乖坐了下来。 他是一定相信林苒，能说服这老东西的。 来的着急，加上是程远介绍的，林苒也没准备什么企划书。 不过，大致的规划就在她心里。 前期，她会出配方，在罐头厂生产一些麻辣小吃或者速食罐头。 以楼外楼的名义，投放到各大城市先卖。 等到打出名号后，她的楼外楼再顺势开连锁酒楼。 另一边，罐头厂这边如果愿意，她楼外楼的罐头可以一直在这儿生产。 如果不愿意，到时候她可以给几个罐头配方。 让他们用惠民罐头厂的名义，独家生产。 在此之前，她租用罐头厂一条生产线的费用，也非常丰厚。 照着价格算，一年下来，罐头厂就能新增一条生产线。 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听完林苒的话，张毅陷入了沉默。 这个条件太好了，好到他都怀疑是不是林苒在耍诈。 可是人是程远带来的，肯定信得过。 程远见张毅老半天不吭声，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说老张头，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这么好的条件你都不答应，真当你这罐头厂是个金疙瘩？谁都要抢？ 我跟你明说吧！你前脚放跑了林苒，后脚就有人排队上门要跟她合作。 机会就这一次，人家给你了，看你把不把握得住吧！” 不用程远说，张毅当然也知道。 他看了林苒半晌，终于站起身。 “林苒同志，在答应你之前。 我得先带你去厂房里看看，不然，怕到时候你反悔。” 林苒点点头，跟着张毅进了厂房。 不大的厂房里摆着两条流水线，消毒间，生产间，包装间，看着就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唯一不同的是，流水线上干活儿的一些工人，看着好像都不是健全人。 大部分，都是有些手脚不便的。 “我这厂里，百分之八十的工人，都是这样的。 一般人见了，都觉得膈应。 但有一点，我能保证。 他们干活都是一等一的好同志，认真又耐心。 别看他们这样，速度可不比好手好脚的人慢。 我答应过他们，只要我这罐头厂一天不垮，他们就能一直在这儿挣饭吃。 林苒同志，你要跟我合作。 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以任何借口，解雇他们。 你要是觉得能接受，咱们立马就签合同。” 林苒看着那些认真工作的工人，又看看眉眼间带着疲惫，却仍旧不肯松口的张毅。 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 “张厂长，那就先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张毅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双手握住林苒的手，眼眶红了红。 “林苒同志，谢谢你……” 这是他开办罐头厂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毫不犹豫接受他这个条件的人。 就冲这，他也没其他的好说的了。 张毅是个直性子，带着林苒回了办公室。 立马手写了一份合同，让林苒照着抄一下。 合同内容倒是没全依林苒的，他把惠民罐头厂归属于楼外楼。 以后惠民罐头厂只生产楼外楼的罐头，除非楼外楼干不下去。 不然，他不会再做别的罐头。 这也算是给了林苒一个保证，两人是互惠互存的关系。 从罐头厂出来，天都快黑了。 林苒热情的邀请张毅去楼外楼吃饭，并说程远作陪。 可张毅说林苒要的另外一条生产线，得先清理试产，他抽不出空。 先跟林苒约定好，下次一定去楼外楼…… ———————— 忙完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林苒忍不住坐在桌前，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萧厉。 虽然不知道，萧厉能不能收到信。 可是，她还是想跟萧厉分享一下。 写完信，她又开始准备做几个罐头的样品。 到时候拿过去，给大伙儿都试试味儿。 她对这一块没什么经验，前期肯定都是多试几次。 一直忙到快天亮，她才囫囵洗了个冷水脸。 拿着几个罐头，先去了楼外楼。 天还早，大伙儿还没开始忙活。 林苒把几个罐头拿出来，招呼他们先去试试味儿。 “这几个罐头是我自己做的，你们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第315章 开始做罐头，让大伙儿试味儿 林苒把几个罐头打开，放在桌上。 大伙儿好奇的上前，挨个试了试。 第一个，是豆豉辣椒。 尝上一口，豆豉香，辣椒又香又辣。 白口吃有点咸，可往面条里放一点，馒头里夹一点。 那滋味，别提多好吃了。 呼哧呼哧，一碗面就见了底，张梁抿了抿嘴，竖起大拇指。 “师父，这豆豉辣椒好吃。 而且，一天到晚都能吃。 早上吃面条馒头，中午做菜，晚上吃粥……” 林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丁山觉得这豆豉辣椒好吃，不过他更喜欢的还是那红烧肉的罐头。 炖得油汪汪，烂乎乎。 一口一块都不腻嘴，就连剩下的油汤也不会浪费。 拌上面条或是米饭，那绝对没得说。 “林苒妹子，搁几年前，要是你卖这红烧肉的罐头。 我能把房子卖了，全买这罐头。 走南闯北，深更半夜，饿的时候来上一罐。 那就是给我当神仙，我也不换。 啧，这玩意儿肯定好卖。 到时候，我自己先买点备着。”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赵勇已经把碗里的面条吃光了，又续了一碗。 把最后一点红烧牛肉罐头的汤倒进碗里，呼哧呼哧大吃起来。 吃饱了，这才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 “那啥，林老板。 我觉得这些都好吃，不过前两个的优点他们都说了。 那我就说说这红烧牛肉吧！我在首都当这么多年的厨子。 牛肉的做法吃过不少，还真头一回吃上这种牛肉罐头。 牛肉炖的火候刚好，软烂适中又不失较劲儿。 尤其是这汤头，就是煮鞋垫子也好吃……” 其他几个服务员说不出那么多门道，但听着三人说的时候，不住的点头。 顺便，用馒头把最后一点油汤沾得干干净净。 林苒看着空了的碗盘，不由好笑。 这算不算是最好的回馈？有他们的点评，她倒是能放心去做了。 “成，今儿个你们的试吃任务完成了。 等我这罐头做出来，第一批先给你们做福利……” 说完，林苒拿着剩下的样品，坐车去了罐头厂。 张梁他们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我师父这意思。 她现在不光干酒楼和服装柜台，还想做罐头？ 这首都的钱，是想挣光了？” 丁山擦了把嘴，接过话头。 “可不是呢？我当初就说林苒妹子是个有本事的。 你看，我这不是说中了？ 梁子啊！你可得感谢你爹我。 不然，你还在那镇上扒拉鸡粪吃呢！” “你说你，多少年了？还惦记给我当爹呢？ 成，依你……” 张梁接过丁山手里的碗，径直转身进了厨房。 这态度倒是叫丁山有点愣住了，他蹭了蹭身边赵勇的胳膊。 “不是，勇子，我家梁子是不是摔脑袋了？ 以前我让他叫我爹，他都让我滚的。 咋现在，态度这么好了？” 赵勇回头看了一眼，摸了摸脑袋。 他也没生过儿子，就一个闺女，哪儿知道男娃想啥？ 不过，还是试探的说了一嘴。 “没准，是长大了懂事了吧！” —————————————— 就在林苒忙活罐头厂的事儿的时候，商场那边有了新动静。 一楼大厅最好的位置，忽然撤走了一个服装柜台。 接着，柜台叮叮乓乓开始装修起来。 刘菲菲打那路过，不由多瞅了一眼。 先前那柜台不是开的好好的？因为是一楼，位置好，生意也不差。 怎么忽然就换人了？不知道接下来是要卖什么？ 她也不是个爱打听的性子，瞥了两眼就准备上楼。 却不防，在楼梯口被萧红星给拦住了。 已经是夏天了，萧红星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裙。 打眼看，就跟她们柜台卖的一模一样。 可细节各方面，处理的却有些欠缺，刘菲菲皱了皱眉看出了门道。 “你这裙子，是仿照我们柜台的做的？” 萧红星冷哼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裙。 “说什么呢？这裙子可是我自己做的。 怎么这样的裙子就兴你们那有，不兴别人那有？” 刘菲菲还真跟萧红星掰扯不清楚，转身就想绕过她。 回头跟林苒说一下这事，商量下该怎么办？ “慢着，刘菲菲，你等会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萧红星急忙上前两步，拦住刘菲菲。 刘菲菲皱着眉头，显然不想多说，四处看了看就想叫人、。 “这是做生意的地方，有管事的人，你要是找我麻烦，我就让人把你拉走。 看到时候，是你丢人还是我丢人。” 这段日子跟林苒在一块，她早就不是以前的刘菲菲了。 她不能一辈子都让别人帮她出头，也得自己支棱起来。 “你……”萧红星还真怕刘菲菲叫人，吓得四处看了看。 换成以前，她肯定不客气，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 可现在，她有求于刘菲菲，只能忍下火气，挤出一个笑。 “不是，刘菲菲同志。 咱两好歹年纪差不多，别一见面就跟仇人一样成不？ 我知道，我以前年轻不懂事，惹你不开心了。 这样，我在这诚恳的给你道个歉。 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 萧红星说着，躬下身子给刘菲菲鞠了一个躬，那叫一个低三下四。 刘菲菲不知道萧红星这是唱哪一出，咬了咬唇冷淡道。 “不用，以后你少在我面前出现就行了。”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萧红星咬牙直起身。 “你怕是不知道，我嫂子怀孕了。 爷爷那边的意思，是让她消停点。 别再东跑西跑，好好待在家里养胎。 先不说那酒楼，就是这柜台，肯定也弄不长。 你这不是要毕业了？也没个就业方向。 不然，我给你介绍给活儿？ 也是买衣服，你可以干你的专业本行。 柜台嘛，还在一楼。 那生意，肯定比楼上要好不少。 这样，工资的话，一个月给你三十块，怎么样？” 要知道，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块。 而且干的活儿还又累又脏，商场这些售货员的工资她也打听过。 都是十几二十块的，相比之下，她给刘菲菲的工资算挺高的了。 第316章 她算是知道，林苒为啥要做生意了 萧红星本以为，刘菲菲肯定会动心。 结果，人刘菲菲压根都懒得搭理她，扭头上了楼。 那背影，狂得跟什么似的。 饶是萧红星再想拉拢刘菲菲，也只能断了这念想。 “我呸，帮着林苒干了几天生意，真以为自己镶金边了？ 一个臭破鞋，跟谁面前装呢？ 以为离了你，我还没办法做生意了？” 萧红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跺跺脚转身走了。 她刚跑出百货商场，就撞上了来找她的赵红翠。 赵红翠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一楼那柜台还在装修，也没人盯着。 “不是，红星，这一大早的，你不在里头盯着那些人干活儿，是要去哪儿？ 妈可跟你说过了啊！这柜台是你非要干，妈连私房本儿都给你掏出来了。 不求你挣多少钱，好歹上点心，让你爷爷跟爸他们好好看看。” 那天被老爷子赶出去之后，她们两母女都咽不下这口气。 想着林苒一个乡下来的村姑，都能在首都干的风生水起。 没理由她们不行！想她们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 要人脉有人脉，要本钱有本钱的。 哪儿能让林苒比下去？两母女一合计，就想着她们也干个生意。 干酒楼吧！嫌太累太脏，而且她们也没认识的厨子，怕亏本。 还是红星提起，既然林苒都能卖衣服，她们也能啊！ 这些年首都大大小小的商场她们逛过不少，那什么衣服时髦，就卖什么呗。 想着，两母女也就开始做了。 赵红翠托人找关系，要了商场一楼最好的柜台位置。 只要这柜台一开张，就绝对不愁生意。 她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红星眼见着要毕业了。 成绩也就那样，以前吧，倒是能借老爷子和她爸的名号。 在首都找个好工作，可如今他们一家都被赶出萧家大宅。 她爸也降职了，再想找好工作，怕是难。 本来她也想过，把红星送到外国去。 可红星一张嘴就要两万块，还说她同学去外国，就没少过五万块。 家里现在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暂时只能作罢。 她想着，要是柜台生意好，挣了钱再把红星送出国也行。 回头柜台开业，她在单位说一说。 再去大院那些媳妇里头提一嘴，只要等着客人上门就成了。 “红星啊！妈可都是为了你，不然哪儿会吃这趟亏？ 你可得给妈争口气，知道不？” 萧红星实在受不了赵红翠那啰嗦劲儿，不耐烦的摆摆手。 “你别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比起盯着这柜台，更重要的是去进货。 你没见，林苒那柜台生意那么好？ 都是因为，她卖的货跟商场这其他柜台都不一样。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想想办法……” ———————— 一晃几天过去，萧红星她们的柜台也开业了。 开业头一天，生意那叫一个好。 来的都是些熟人，赵红翠站在外头，笑眯眯的招呼着。 “刘同志，你来了，里边看看。 喜欢的多买几件，我给你算优惠点。” “哎哟，王妹子，你穿这件可真好看。 红星啊！快，给她算算多少钱……” 外头的人见着这架势，也都往里头看了看。 “咦，这红裙子我们单位有个女同志买了。 说是快一百块钱呢！怎么她们这儿才卖四十块？便宜了一半呢！” 她们说的，应该是林苒那的衣服。 萧红星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四楼。 “东西都是一样的，不信你们买回去看。 她买贵了，肯定是被人当猪宰了呗？” “不能吧！真一样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人家可说了，成本在那。 你这，也不可能赔本赚吆喝啊！” 萧红星见两人还不信，轻哼一声，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萧首长的孙女。 就我爷爷这身份，同样的布料，能便宜不少。 你们买吗？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 许是萧红星这身份唬人，外头看热闹的，还真有不少人挤进去买了几件衣服。 一上午功夫，进的货就差不多卖空了。 赵红翠喜滋滋的数着那一叠厚厚的大团结，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红星啊！ 我算是知道，林苒为什么要做生意了。 这一上午就挣了小三百，赶上人家一年工资了。 对了，你下午再去进货呗。 不然，柜台上没衣服卖了。” 萧红星一把拿过赵红翠手里的钱，连一张大团结都没给她留下。 见赵红翠不满的瞪眼，她没好气道。 “这才开业第一天，你着什么急？ 钱现在还不能留，得都拿去进货。 生意这么好，你还怕以后没钱？” 赵红翠一想也是，赶紧背过身去摆摆手。 “那你赶紧去，别叫我看见那钱。 不然，我舍不得……” 萧红星拿着钱，钻进一条不起眼的胡同，七拐八弯，到了一个院子前头。 敲了敲门，不多会儿，一个勾着背的老妇女同志就打开了门。 “是萧同志啊？又来进货？ 正巧，咱们这两天赶出了新样式。 跟商场四楼的新款式一模一样，我敢保证，就算她们家老板自己来了，都不一定分得清楚。” 市场放开后，有些服装厂的工人嗅到了商机。 一边在工厂上班，一边暗地里用工厂的衣服样板，自己做些私货。 卖的自然比工厂要便宜，因此，也不愁销路。 萧红星不知道打哪弄到这的地址，拿着林苒那柜台的衣服找上门。 要求他们按照那衣服做，简单点说，就是抄林苒的衣服。 只要样式一样，布料什么的，差点也无所谓。 反正她卖得便宜，在价格上就比林苒有优势。 这不，这些人也从她这儿闻到了味儿。 都不用她说，就先一步把衣服做出来了。 哼，等林苒那衣服不是首都独一份之后，看谁还去买？ 萧红星也没进门，给了钱后，示意那老同志把钱送到商场去。 “我那生意好得很，你们这几天都勤快点。 她们那一出新样式，你们立马做出来，知道了吗？” 第317章 做好准备，应对第二轮比试 林苒这些天都忙着罐头厂的事儿，那天备受好评的几款罐头，她决定先做出来。 因为是头一次做除了水果罐头之外的罐头，张毅那边的生产线还需要重新调适。 林苒也在工厂忙着罐头配方，脱不开身。 等她回到楼外楼，得知萧红星的柜台已经开了好几天了。 刘菲菲一脸自责的站在那，低着头承认错误。 “都怪我，没有及时察觉萧红星的意图。 她在找我帮她干活的时候，我就该警觉的。 可是我没把她当一回事，才叫她钻了这空子。 因为她，咱们柜台这几天都没啥生意。 还有几个老顾客气不过，上门骂咱们开黑店。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咱们却比萧红星的柜台贵一半……” 林苒看着刘菲菲那样，放缓了语气。 “这些都是你买的萧红星柜台的衣服？” 刘菲菲抹了把眼睛，点点头。 “嗯，我总得知道她们的衣服跟咱们的有啥不一样。 就算再像，她们的衣服跟咱们的还是有区别。 所以托人把她们那的衣服都买了一件，好做比对。 我看过了，她们这工艺也太粗糙了。 除了款式像，布料和细节可差远了。” 可一般买衣服的人，哪儿会管那些？ 就一脑门心思的认为，款式一样，别人家比你们家便宜一半，你们家就是黑店。 林苒仔细看了看，摸了摸，刘菲菲说的不错。 萧红星那柜台的衣服，比她们的可差远了。 这就是一个单纯的抄版，可惜这个时代对于产权保护意识还很薄弱。 “刘菲菲同志，你做的很对。 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应对的方法，不用自责。 等咱们的生意做大了，以后这样的人多的是。” 见林苒这么说，刘菲菲有些不平的问道。 “那，就由着她们这样？ 拿咱们辛苦的成果，挣个盆满钵满？” 林苒站起身，擦了擦手里沾上的染料。 “当然不，你先把这些盗版放在柜台。 给咱们的老主顾好好解释，让她们好好比对一下两家的质量。 至于那些贪便宜的，咱们不用管。 咱们做的就是品质，有自己固定的客户群体。 再就是，咱们先去工商局报备登记一下。 设计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商标，再将商标钉在衣服里不起眼的地方……” 就相当于是一个防伪标识，等到市场完善后，这就是她们一道保护。 刘菲菲认真听完林苒的话，二话不说拿来纸笔。 “那，林老板，咱们设计一个什么样的商标？” 林苒跟刘菲菲商量了好半天，最后两人一致确认了商标图案。 又觉得有了商标，她们的服装也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不如，就叫悦己吧！ 取悦他人，不如取悦自己。” “好，林老板，这名可太好了……” 两人忙完朝外头一看，发现天都黑透了。 不知道啥时候，丁山和张梁已经忙完了，正等在外头。 林苒赶紧把纸笔收好，递给刘菲菲。 “刘菲菲同志，我这段时间没空。 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刘菲菲赶紧点头，拍着胸膛保证。 “林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再来找你……” 一出门，就见王大勇从边上窜出来。 看样子，是一早等在那了。 他看着林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嫂子，我刚巧路过，有，有啥事让我做的不？” 林苒一副啥都看穿的架势，顺嘴道。 “天晚了，你帮忙送刘菲菲同志回去吧！ 她一个女同志，我怕路上不安全。” 王大勇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笑眯眯看向刘菲菲。 “那啥，刘菲菲同志，你也听见了。 这是我嫂子的意思，走吧？” 刘菲菲回头看了林苒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跟着王大勇走了。 两人走远后，林苒这才出门，叫过张梁和丁山。 “来，咱们商量一下，三天后的美食比赛第二轮，要做个什么菜？” 张梁和丁山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 “你还记得这事？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正想着，该怎么提醒下你呢！” 丁山颇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林苒的小身板，试探道。 “林苒妹子，我看你最近等于是连轴转，这身体吃得消？ 要不，这第二轮我跟梁子去？ 梁子跟了你这么久，也学了些拿手菜。 从那些酒楼里挣个入围资格，还是没问题的。 我帮着打打下手，应该也没问题。 至于楼外楼这边，有赵勇在，也出不了事。 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不然萧厉回来见你这样，还以为被虐待了。” 林苒捏了捏眉心，疲惫的舒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不过忙完这阵应该就好了。 她也正是因为萧厉不在，才需要繁忙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不然，心里总会想着萧厉，担心他这么久没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她也知道，她的男人是在报效祖国，儿女情长得放一放。 “不是不相信梁子，实在是楼一德那人不消停。 万一我不去，他又说咱们楼外楼不尊重比赛，没有参赛资格了。 丁山大哥，别担心，我还熬得住。” 丁山见林苒这样，也只能叹口气摇摇头。 “行吧，那就依你……” ———————————— 美食比赛第二轮快开始了，首都的各大酒楼都开始忙活起来。 能不能走到最后先不说，要是连第二轮都过不了，那说出去到底有点丢人。 先不提以后在首都能不能立足，被酒楼这些同行笑话一通，面上也挂不住。 第一轮时德明楼没沾到好，第二轮楼一德自然铆足了劲儿。 为了挣回上回丢的面子，他可是连他爸当年压箱底的菜谱都拿出来了。 最近德明楼靠着那些小吃，挣了不少钱。 不过因为这些小吃不费什么功夫，所以德明楼的厨子都被楼一德开了个七七八八。 就剩贾生和他两个徒弟，谁让贾生欠他钱？ 中午空闲的时候，楼一德叫来了贾生，敲了敲桌上的菜谱。 “贾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美食比赛第二轮，我准备让你上。 你把这菜谱看看，挑一道你能做出来的菜。 要是第二轮能得第一，你这段日子欠我的钱，就一笔勾销。” 第318章 把林美凤叫来，买下那火锅配方 “知道了，楼老板！” 贾生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嘴。 这段时间，楼一德把他当牲口一样用。 白天黑夜都不让休息，他都记不清上一个囫囵觉是什么时候睡的了。 要不是最近追债的人追得紧，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现在唯一翻身的机会，就是美食比赛上让德明楼夺一个名次。 这样，他才好继续找楼一德借钱。 那些追债的人可说了，要是他再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脚。 他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当个废人…… 贾生拿过菜谱，恭恭敬敬的跟楼一德行了个礼，出门去研究去了。 楼一德见贾生这听话的模样，心里头倒是信了他几分。 等贾生走后，立马叫来姚富贵。 “你去，把那什么林美凤给请过来。 她那手上不是还有个啥火锅的配方？我买了……” 最近生意不错，他对林美凤那火锅配方倒是感兴趣得很。 不过，姚富贵却总觉得这事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那啥，楼老板，眼见这美食比赛就要到了。 再就是，这天儿也热起来了。 首都都没什么人吃铜锅子，我寻思着，那火锅听着也跟铜锅子差不多。 别到时候弄进来，不好卖咋办？ 不然，咱等比赛的事儿忙完了再说？” 楼一德容不得别人对他的决定提出意见，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你是德明楼的老板，还是我是德明楼的老板？ 做生意的事你懂个屁？现如今首都这么多酒楼。 晚上一天，就有被人家抢先的风险。 让你去你就去，管那么多干什么？” 行，是他多管闲事，姚富贵苦笑着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唐俊上回留了地址，姚富贵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们住的地儿。 敲了半晌的门，里头才传出林美凤小心翼翼的声音。 “找谁？” 姚富贵清了清嗓子，说明了来意。 “你好，是林美凤同志吗？ 我是德明楼来的，我们家楼老板说，想跟你谈谈你手上那火锅配方的事儿。” 今儿个唐俊恰好不在，临出门时还嘱咐过林美凤不要乱跑。 可一听是德明楼来人了，这是给她送钱来了，林美凤哪儿还忍得住。 立马收拾了一下，打开门。 “哦，我是林美凤。 走，我先跟你去德明楼……” 姚富贵看了眼他们住的地儿，心里直犯嘀咕。 要是这林美凤手里攥着的配方这么有用，怎么会甘心窝在这破地方？ 随便摆个摊，都能过得不错了。 不过这话他没明说，总归楼一德也不会听他的。 他把林美凤带回德明楼，就先去忙别的事儿了。 楼一德关着门，跟林美凤谈好了价格。 最后，这火锅配方，他以一百块的价格买到了手。 当然，林美凤也不含糊。 非要楼一德把上次剩下的一半钱给她，不然，这火锅配方她不卖。 楼一德倒是痛快，当即就数出一叠大团结给了林美凤。 随即，拿出纸笔让林美凤写配方。 林美凤假装写配方，心里却琢磨开了。 当初梅杏给的火锅配方，闻着味儿是跟林苒卖的一样。 可炖久了，就一股子苦味。 也就是因为这，那国营饭店才被闹得关了门。 现如今要卖给楼一德，可不能照着那配方给。 可到手的钱，她又舍不得吐出去，想了想，最后有了个注意。 她把所有配方的用量，都减了一半。 想着这样甭管是什么味，都会淡点。 就算到时候火锅在德明楼不好卖，她也能说是首都人吃不惯这味儿。 一边想一边写，很快，火锅配方就写好了。 林美凤吹了吹纸上的墨水，递给楼一德。 “楼老板，这是火锅的配方。 这个呢！是吃火锅要准备的一些菜。 你照着去屠宰场或是市场买好……” 楼一德接过配方看了看，又是花椒又是辣椒，看着就味儿重。 不过，首都就没这样味儿重的锅子。 他做第一个尝鲜的，肯定能挣钱。 “林美凤同志，你还没吃饭呢？ 先坐会儿，我让人先把这火锅做出来。 你先告诉我怎么吃，免得到时候别人问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吃，闹笑话。” 说完，楼一德叫来外头的姚富贵，让他去照着单子买东西。 随即，又让贾生照着火锅配方去做火锅。 林美凤知道，楼一德这是不信她。 老实说，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知道这减了一半量的火锅做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她寻思着，实在不行，待会儿就借口肚子疼要上厕所，偷偷溜了。 反正这钱在她手里，她死活都不会再还回去。 贾生在后厨看着那火锅配方，骂骂咧咧的开始炒制红油。 炒得火气上来，随手就是两勺盐。 “妈的，拿老子当驴使，看不齁死你……”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楼一德也没去雅间，而是带着林美凤坐在大堂里。 那一锅红汤在小泥炉上翻滚，麻辣的滋味顺着热气蒸腾而上。 不得不说，这味儿倒是一下子就出来了。 楼一德拿起筷子，夹夹这个，又戳戳那个，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从哪儿下筷子。 “林美凤同志？” 他试探的看向林美凤，提醒了一嘴。 林美凤不得不硬着头皮，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进锅里涮了涮。 “先吃肉吧！” 肉再难吃，那也是肉啊！ 楼一德见也没其他门道，也夹起肉开始涮。 这倒是跟铜锅涮肉一个样，就是一个清汤，一个红汤。 肉熟了，他试着尝了尝。 眉头皱了皱，又跳了跳。 那神色，叫林美凤能看得胆战心惊。 赶在楼一德开口前，解释道。 “这麻辣火锅就是这个味儿，你们首都人吃惯了清淡的，头一回吃这个不习惯也正常。” 楼一德松开眉头，狐疑的点了点头。 “味儿倒是不错，就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林美凤见楼一德那样，也不像是觉得火锅难吃。 她低下头，试着吃了一口肉。 嗯，怎么说呢？ 确实跟林苒做的火锅差远了，味儿没那么地道。 不过，出乎意料的，倒是不难吃。 看楼一德那样，应该是糊弄过去了。 第319章 等着，你妈马上就要当主任了 楼一德本还想多问林美凤几句，这火锅的事儿。 可是大堂里其他客人闻到这火锅的味儿，都好奇的抽了抽鼻子。 “哎哟，这味儿冲鼻子，可闻着倒是想吃。 老板，你们这儿还有这玩意吗？ 要不，给咱们也上一桌？ 那个，多少钱？” 楼一德看了看桌上的菜，估摸着这玩意是首都独一份，肯定不能卖便宜了。 而且，这噱头得足足的。 他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 叫大堂其他人看得眼珠子都直了，这才顿了顿。 “诸位，真是不好意思。 今儿个这桌，是我自己准备的。 先替诸位尝个鲜，试个味儿。 这一桌算下来也有七八个菜，十二块一桌，也不算贵。 诸位想吃，过两天再来……” 大堂里其他人一听一桌要十二块，登时歇了这心思。 赶紧扔下吃完汤圆和馄饨的块八毛钱，快步离开了德明楼。 走出德明楼的大门，不满的嘀咕了一嘴。 “一个月就二三十块工资，花一半来吃一顿饭，我疯了不成？ 要不是看德明楼如今卖些小吃便宜，我才不来呢！” “就是，他还以为德明楼是以前的德明楼？ 如今外头大伙都知道，这地跟吃卤味的摊子差不多……” 德明楼里，楼一德还在做着靠火锅挣大钱的美梦。 丝毫没意识到，如今德明楼的客人已经换了一波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些，舍得为德明楼这个招牌花钱的人了…… —————————— 林苒这两天忙着准备参加美食比赛的事儿，分不开身去商场帮忙。 好在王大勇闲得慌，成天往商场窜，帮了不少忙。 刘菲菲最近新设计出了一款连衣裙，用的是一种古法扎染工艺。 一上柜台，就卖断了货。 她跟林苒设计的商标和服饰品牌的名字，也都在工商局登记完成，投入了衣服中使用。 她忙得脚不沾地，待在商场的时间也少。 这一举动，在萧红星她们看来，就是林苒着急了。 下午，萧红星拿了一批新衣服挂上柜台。 正是林苒她们新出的扎染系列，刚挂好。 赵红翠就引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女同志走进来，那位女同志一抬眼，看到那几件扎染的裙子，眼睛一亮。 “哎哟，红翠啊，这是你闺女承包的柜台？ 这裙子，看着不错呢！” 赵红翠一改平时对别人不太热情的态度，咧开嘴笑的那叫一个谄媚。 “是呢！汪主任，您看，您运气真好。 这裙子我上午来都还没有，一看就是我闺女刚刚才拿来的。 您先坐，红星啊！ 给你汪姨把这几件裙子都拿下来试试……” 萧红星刚把裙子取下来，赵红翠就一把抢过去，递到汪柔手里。 接着，毕恭毕敬的把人请到里头的试衣间。 汪柔换好裙子出来，照了照镜子，十分满意的点头。 “不错……” 赵红翠看着她，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那哪儿是不错啊！我看，这裙子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您这身材真好，叫我看了都羡慕。 穿这颜色，越发显得您皮肤白……” 好一通夸了之后，又不等汪柔说话，直接把剩下几件都包起来。 “您难得来一趟，这几件算我送您的。” 汪柔赶紧摆手，板着个脸。 “红翠同志啊！你要这样的话，我可一件都不买了。” 最后好说歹说，三件裙子，赵红翠才收了六十块钱，刚够一个成本价。 送走了汪柔，赵红翠笑眯眯的回了柜台。 萧红星数了数钱，不乐意道。 “妈，你知道这三件裙子林苒那柜台卖多少吗？ 能卖一百八十块钱呢！我们这就算不卖这么贵。 卖个一百块钱不成问题，你倒好，直接拿去送人了。 要知道，我在那守了一下午，才拿回这三件裙子。 下一批货，还不知道要等几天！” 这种款式新颖的裙子，就算不卖，挂在柜台上，也是个招牌啊！ 赵红翠捏了吧萧红星的胳膊，往里挤了挤。 “你个小丫头，知道个什么？ 那汪柔是我们科室的主任，听说，马上要调任到别的地儿去了。 我现在跟她打好关系，到时候她提拔我一把。 你妈不就能升主任了？等妈升了主任，还缺这几十块钱？ 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乖乖等着你妈的好消息就成……” 这次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汪柔请过来。 汪柔这人性子直，不好买通。 以前不是有人没动过给她送礼的心思，可都被她严词教训后把东西退了回去。 时间久了，大伙儿也不敢再去触汪柔的眉头。 她这次也是借着约汪柔逛商场的由头，才带着汪柔来柜台。 汪柔看中了她这儿的衣服，她也收了钱，这也不能叫行贿不是？ 往后别人就算知道，也抓不住她跟汪柔的什么错处。 她无非是用女同志都爱美的心思，讨汪柔一个欢心罢了。 就算汪柔不提拔她，在调任的时候，说两句好话，她也比别人多几分机会不是？ 赵红翠美滋滋的想着，似乎已经看到主任那个位置，正在对她招手了。 ———————— 一晃，就到了美食比赛的日子。 因为是第二轮比试，淘汰了一部分酒楼。 会场也没有上次那么拥挤，上回林苒因为去医院照顾赵安安，来迟了些。 这次，倒是特意起了个早。 她带着张梁到会场的时候，才到了几间酒楼。 大伙儿不远不近的攀谈着，见到林苒来了，都没有第一次的冷淡，主动打起了招呼。 “这位就是楼外楼的林老板吧？还真是年少有为。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群老家伙，可要被林老板拍死在沙滩上咯。” 林苒看了看众人，温和的笑了笑。 “诸位前辈客气了，厨艺一事，经验为主，天赋为辅。 林苒年轻，上回是侥幸胜出。 诸位这般抬举我，可真是叫我羞愧得很。 往后若是有机会，林苒一定好好跟前辈们学学。 还请前辈们，一定要给林苒这个机会……” 不论其他，就林苒这谦逊的态度，比德明楼的楼一德就讨喜不少。 就算以前看不惯林苒的，这会儿也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他们这年纪，都能当林苒的爹了。 哪儿能就因为林苒赢了他们一次，就耿耿于怀呢？ 第320章 比赛开始，出岔子 为了端住架子，楼一德特意等到比赛快开始才到会场。 掐着时间算，他德明楼应该是最后一个入场的酒楼。 本以为这样，会引起会场其他酒楼关注。 跟以前一样，如众星捧月一般，捧着他跟德明楼。 可等他跨入会场，却发现大部分酒楼的老板，都围在一块。 也不知是没见到他进来，还是怎么的。 他都走进来好半天了，也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至于其他少部分酒楼老板，人家好不容易进入第二轮比试。 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做好自家的招牌菜，在比赛中多进两轮。 自然是没空管进来了什么人，就这样，楼一德被晾在那无人问津。 他忍了又忍，咳嗽了两声。 有人回头瞥了他一眼，确当没看见。 楼一德探头看了眼被他们围住的林苒，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还真是会拜高踩低，上回见林苒楼外楼得了第一。 就以为他德明楼不行了？哼，一群没眼力见的玩意儿。 “哟，林老板，您这阵仗，是笃定今儿个又能拿第一？ 那要不，咱们先在这儿，恭喜您一下？” 林苒听着楼一德阴阳怪气的话，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继续跟隔壁酒楼老板说处理一些罕见菜的秘诀。 楼一德见林苒这么横，不由恼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才第二轮，比赛结果是最后一轮……” 没等楼一德说完，边上一个酒楼的老板就不耐烦的将他挤开。 “我说楼老板，你能别再这儿碍事了吗？ 人林同志好心给咱们说点处理腥膻菜的诀窍，你在这打岔是什么意思？” “我……你们想问，可以问我啊？” 楼一德咬牙，耐着性子看了看大家。 “难道，我上回没教你们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露出鄙夷的笑。 “教了，教了些我们都知道的。 还背着我们耍了一手诈，闹得咱们差点进不了第二轮比试。 楼老板，能在首都开酒楼的，本事都差不到哪儿去。 前年的狐狸，你跟谁玩儿聊斋呢？” 这档口，林苒也跟大伙儿说完了。 见几个评委都从外头走了进来，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大家。 “对不住各位，这比赛要开始了。 不然，大伙儿先去准备？ 回头得空，咱们再一起交流下经验……” “成，那咱们就先祝林老板，今儿个带楼外楼得个好成绩了。” “是是是，林老板的楼外楼得个第一，咱们也不眼红。” 众人散开，路过楼一德时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叫楼一德脸上可挂不住，他狠狠盯着林苒。 “林苒，你是故意跟我作对？ 好，等着，我会让你好看。” 林苒挑眉，轻笑一声、 “是吗？靠什么让我好看？偷的我的汤圆和馄饨配方？ 可惜，这美食比赛不是街头小吃比赛，不能用那些小吃参赛呢！” “你……”楼一德脸色变了变，他想问林苒凭什么说汤圆和馄饨是偷的她的？ 没等他问完，就见贾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贾生一脸苍白，似乎被什么吓着了。 躲在楼一德身后，不敢冒头。 “楼，楼老板。 你，你手里有钱吗？ 给我两百块钱，算我借。 我，我，再跟德明楼签二十年合约。” 楼一德本就心里有火，加上贾生来得这么晚，一来就是借钱。 他登时气红了脸，也不管比赛是不是要开始了，扭头指着贾生就是一通臭骂。 “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被猪啃了？这个关头跟我要钱？ 就他妈你这德行，要不是看在你还欠我钱的份上，我会留你在德明楼吃干饭？ 贾生，老子不怕告诉你。 你要是今天给老子搞砸了，就别怪老子不念师兄弟的情谊。 要钱？成，到时候老子烧给你……” “不是，楼老板，你听我说……” 贾生一脸着急，想解释什么。 砰 评委席上的评委敲响了钟声，皱眉看了楼一德跟贾生一眼。 “两位同志，比赛开始了。 你们要是不愿意比赛，现在就可以退出，请不要干扰别的同志比赛。” 上一批评委里有两个评委被楼一德买通了，也不知道是谁背后去美食协会告了状。 这一次的评委都换了新的，在比赛开始之前，连面都没露过。 叫楼一德想疏通一下，都找不到人。 这会儿，他也没了上次的底气，只能先咽下这口气，转头陪着小心。 “知道了，我们立马就开始准备，绝对不会打搅别的同志。” 说完，他扭头瞪了贾生一眼，回到了他们的桌子前。 德明楼后厨的人都被他辞得差不多了，就贾生和他两个小徒弟。 今天这比赛不能出一点岔子，楼一德只能亲自上场，帮贾生打下手。 其他酒楼的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开，可贾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是把油打翻了，就是切菜把自己拉了一道口子。 乒乓一声，这次，他直接把锅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响声，叫周围人都下了一套哦。 楼一德分明看见，台上的评委已经开始摇头皱眉了。 他狠狠咬牙，一把揪着贾生站好。 “你这臭小子，故意的吧？” “没……” 贾生哭丧着脸，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彪形大汉闯进了会场。 一双眼珠子环顾一圈，落在他身上。 “姓贾的？你倒是滑溜，躲这儿来了？ 快，跟我们走。” “我不，楼老板，救我，我不能跟他们走。 他们说，要砍了我的手脚。” 如果现在杀人不犯法，楼一德恨不得把贾生剁了。 千叮咛万嘱咐，比赛的时候一定不能出岔子。 可这混球倒好，把人引到这来了。 可事到如今，他又不能不管。 楼一德耐着性子，走上前拦住两人。 “两位同志，这事先放一放。 一切，等咱们比完赛再说行吗？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先做个担保。 你们应该也认识我，我是德明楼的老板。” 其中一个大汉冷哼一声，捏了捏拳头。 “你帮他担保？好说，先把这个月的一千块利息还了。 提前还本金的话，我收你个整数，两万块，怎么样，算给你面子了吧？” 第321章 德明楼零分 “多少？”楼一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震惊的看着贾生。 贾生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吭声。 “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咱们那借钱，头先倒是能还上，后来还不上。 这利滚利，两万块都还算我少给他算了。 怎么样？你是现在拿钱？ 还是我把人带走？” “楼老板，你帮帮我？ 我，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贾生拉着楼一德的手，苦苦哀求。 楼一德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 “贾生啊贾生，你干啥不好？ 你，你跑去借这些人的钱？ 两万块啊？你给我干两辈子都还不完……” 台上的评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出言再次提醒。 “德明楼如果再破坏比赛秩序，就立马退出比赛。” 楼一德咬咬牙，想先安抚好贾生的债主。 可谁知道，贾生脑子一热，一把推开楼一德扭头就往外跑。 那两个大汉见状，赶紧追了过去。 一时间，会场乱了套。 不过很快，贾生和那两个大汉跑出会场。 会场又重新恢复了安静，不过，评委没商议过后，一致给德明楼先扣了十分。 汪柔作为评委代表，被推出来说话。 “德明楼的楼老板是吗？你们先扣了十分。 如果接下来你再出什么岔子，我们就直接把你们德明楼的桌子抬出去，你听清楚了吗？” 楼一德点点头，费力从地上爬起身。 “知，知道了……” 贾生那畜生跑的时候，正巧把他推到桌边。 他这手肘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疼的不行。 可为了接下来的比赛，他只能强撑了。 他好歹也是跟他爸学过几年厨的，要过第二轮比试应该没问题吧！ 楼一德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些底气。 林苒忙活的空档，看了眼汪柔。 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裙子上，微微顿了顿。 不过没表现出来，低头继续忙活。 一通忙活后，代表比赛结束的钟声响起。 各大酒楼都停下动作，等着评委们一一试菜。 为了不耽搁功夫，评委们从台上走下会场，依次从第一家酒楼的菜开始试味。 头几间酒楼的菜色都还不错，评委的打分也都中规中矩。 很快，就到了林苒桌前。 今天天热，她准备的菜是卤味十八拼。 顾名思义，是荤素各类卤味，一共十八道。 几个评委依次尝过，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赞许的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牛肉劲道爽口，猪头肉肥而不腻，耳尖嚼劲十足……” “还有，这卤百叶和卤干豆腐，吸足了卤汤的味道，回味无穷。” “你们快试试，沾点这干辣子油，开胃又解腻。” “这道菜新意十足，味道更是没的说，我给十分。” “十分！” “这道菜不给十分，说不过去。” 几个评委一边说，一边站在那，把那道卤味十八拼吃得干干净净。 至此，楼外楼得到了这场比赛的第一个满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道卤味十八拼的珠玉在前，接下来的几间酒楼，都入不了评委的眼。 给的分数不算垫底，但也不算高。 照着这架势，估摸着是不能进入第三轮了。 很快，评委就到了德明楼的桌前。 楼一德刚才掐着指头算过，只要他这边不垫底，就有机会进入第三轮。 他殷切的打开汤罐，忍着疼盛出几碗汤示意评委品尝。 “这道龙井竹荪，可有来头。 是当年慈禧老佛爷，用来招待外宾……” 汪柔不悦的皱了皱眉，打断楼一德滔滔不绝。 “楼老板，如今都开放了。 你还在鼓吹以前那一套，是觉得如今的新社会，还没有以前的封建社会好？” 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大，楼一德冷汗都吓出来了。 “没，没，我这人不会说话，瞎说的，汪同志，你们别在意，当我放屁就行了。 美食比赛吗？品美食就行，请请……” 被楼一德这一打岔，汪柔他们也没什么胃口。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还是端起汤尝了尝。 可汤一入口，几人的脸色就变了变。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囫囵把汤吞了下去。 “说句老实话，我当年被关牛棚喝的洗锅水都比这要好喝。” “当年我也吃过龙井竹荪汤，那叫一个鲜。 这也配叫龙井竹荪汤？这玩意儿以后德明楼可不许卖。 万一被什么外国人喝到这味儿，还以为我泱泱大国没好东西了。” “我还以为是我没吃过好东西，原来你们都觉得这汤味道不对啊！” “这，我给五分，都算多了……” “三分……” “两分……” “零分！” 汪柔皱眉放下碗，看着楼一德。 “刨除先前扣除的那十分，德明楼是零分。 还希望楼老板回去后，仔细钻研厨艺，明年再来。” 几个评委对这分数都没异议，扭头就要去下一间酒楼。 楼一德回过神，有些不平的拦住汪柔。 “不对啊！我们德明楼的菜没那么差。 凭什么林苒能得满分，我就拿零分？ 你们，是不是被林苒买通了？” “楼老板！” 汪柔厉声喝止他的胡言乱语：“我们几个评委绝对保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你如果能拿出证据。 请去委员会举报我们，不然，就别再这儿胡搅蛮缠，破坏比赛。” 楼一德还不肯罢休，却不防被汪柔一把推开。 不小心把边上的汤盅打翻，里头的汤全都泼在了汪柔身上。 好在那汤已经放凉了，没有烫伤人。 汪柔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滴滴答答的汤撒了一地。 而身上那件扎染的裙子晕开了一片，等汤汁滴得差不多。 裙子上居然出现了几个洞，会场的人这会儿都围了过来。 汪柔的脸，一下子窘得通红。 她今天就穿了这一件裙子，连件遮羞的外套都没有。 眼见一辈子的脸都得丢在这儿，下一瞬，林苒挤进人群。 解下身上的围裙，套在汪柔身上。 绕了两圈，又把围裙底下往上收了收。 登时，那条破破烂烂的裙子，就被改成了一件叠穿的套裙。 看着，还挺时髦。 大伙儿刚才只见到汪柔被泼了一身汤，倒是没注意到其他。 这会儿见林苒巧手变了一条裙子，都惊呆了。 “林老板不光会做菜，还会做衣服？”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媳妇好像说过，林老板在商场四楼还有个卖衣服的柜台。 听说，里头的衣服可好看了。 我媳妇一个月都得买两件，贵是贵了点。 可是，跟别的地儿的衣服还真不一样……” 第322章 给罐头找销路 其他人这一打岔，倒是把汪柔这尴尬的场面给糊弄过去了。 “那什么，还不把德明楼的烂摊子收拾出去？ 第三轮比赛，你们德明楼不用来了……” 楼一德一听，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周围人手忙脚乱，把人带桌子，一块抬了出去。 好在就剩两间酒楼的菜，几个评委匆匆品尝了一番。 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分数，按照分数筛选出进入第三轮的酒楼。 就此，结束了第二轮比赛。 比赛结束后，进入第三轮的酒楼，自然是喜笑颜开。 没能入围的酒楼，都哭丧着脸。 大伙儿忙活着，把东西收拾干净。 林苒很快收拾好，准备跟张梁一块回楼外楼。 张梁拎着东西，看了眼评委们离开的方向。 “师父，要不，你再等等？ 那人不是把你围裙带走了？你不去拿回来？ 人家可是评委呢！你好歹去露个脸啊！”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巴结评委的机会，林苒倒好。 帮了人家，却当没这事一样。 哎，这不知道是说她实诚，还是死脑筋。 “臭小子，憋着心里骂我呢？” 林苒没好气给了张梁一个爆栗，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快步朝外走。 “我刚才帮她，就不是为了要什么好处。 再说，咱们本来是靠真本事赢得比赛。 要是去跟评委套近乎，被外人瞧见，还以为咱们靠手段，那才是对咱们的厨艺最大的侮辱。 不就一件围裙？你师父我还送的起，快走快走……” 两人快步离开了会场，不多会儿，汪柔找人借了一身衣服，拿着围裙回到会场。 可会场只有零星几个人，哪儿还有林苒的影子？ 这倒是叫她稀奇的很，叫过一旁的人问道。 “您好，同志，我想请问一下，刚才你们说的，林老板那卖衣服的柜台，是在哪个商场？” —————————— 第二轮比赛结束后，楼外楼的名声在首都又响了几分。 每天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本来还不算小的四合院，每天都挤得没地儿下脚。 林苒寻思着，也是时候扩大一下场地了。 托人在附近打听了一下，想重新租个地儿。 如今的楼外楼，可不是一开始的楼外楼了。 外头人一听是楼外楼要租地界，不等林苒费心，立马就找上了门。 什么地界儿的都有，热闹的安静的，小楼房四合院，随着林苒去挑。 最后，林苒挑了隔了一条胡同的两个四合院。 这样，到时候打通就能直接做生意了。 忙完了楼外楼的事儿，罐头厂那边又传来好消息。 在张毅和罐头厂的员工不懈努力下，第一批罐头终于出厂了。 不过问题来了，因为罐头厂以前都做水果罐头。 铺货的渠道都是些外省的小乡小镇，林苒如今做的这些罐头。 第一，产量还没跟上去。 第二，是怕那些地儿不好卖。 所以她跟张毅商量过后，决定先在首都铺铺货，试着看看销量怎么样。 得到第一批商户的肯定，他们才好调整接下来的生产方式。 罐头厂没有请专业的销售人员，加上一大半工人行动不便，所以这跑销路的活儿，就落在了年过半百的张毅头上。 首都的夏天燥热难耐，张毅跑了一上午，嘴皮子都磨破了皮，也没说服供销社接收他们厂的罐头。 眼见着到了中午，他连饭都顾不得吃一口，囫囵在路边讨了一口凉水，就准备继续往外跑。 谁知道，半道就遇到了林苒。 林苒拎着一个饭盒，叫住了背着一口袋罐头的张毅。 “张厂长，我听厂里的人说，你在城北这一块。 就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叫我碰见了。 您还没吃饭吧？先去路边坐会儿？” 张毅看着林苒晒得红扑扑的脸，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点点头。 引着林苒走到树荫下，用袖子擦了擦马路牙子。 “林老板，这也没个干净地儿坐。 你将就点，找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林苒把饭盒打开递给张毅，笑了笑。 “我昨儿个去工厂，听他们说您最近都在外头跑。 一天到晚怕是连口热饭都吃还不上，这不，我今儿个正好得空。 就做了点饭菜给您带过来，你先吃着。 我知道您着急，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 您这么个不要命的跑法，别到时候销路没跑出来。 倒是先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那我跟厂里那些人可咋办？” 张毅听林苒这么说，叹了口气，接过饭盒大口吃起来。 吃得张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回锅肉香，麻辣鱼块辣，豆豉开胃又解腻。 一眨眼功夫，饭盒里的饭菜就吃得一粒都不剩。 张毅不舍的放下饭盒，舔了舔筷子。 “林老板，难怪你那麻辣罐头这些做的好吃。 你这手艺，真不赖。” 林苒接过饭盒，又递给他一壶冰镇过的酸梅汤。 “看，我就说，这人啊！ 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喝口酸梅汤，消消暑。” 酸梅汤又酸又甜，消暑解腻。 张毅一口气喝光后，满足的擦了擦嘴。 “成，我吃饱喝足了，也有力气干活儿了。 外头太阳晒，林老板，你先回去休息。 城北这边我跑的差不多了，现在去城郊试试。” 城里这些商店和供销社压根不愁货源，他想着，去城郊试试。 那边有一些工厂，附近倒是有些小商店。 生意虽然不大好，可能铺货试试也算是不错的一个开始啊！ 林苒把东西收了收，跟上张毅的步伐。 “张厂长，我跟你一块去。 罐头是咱两合作，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出力？ 再说，多个人，咱也能多跑几个地方不是？ 天热，那些麻辣罐头可不比水果罐头那么能放。 再耽搁下去，这批罐头可就要浪费了。” 听林苒这么说，张毅也只能点头，带上她一块。 两人坐上中巴车，摇摇晃晃了一路，到了终点站。 这几乎算是乡下了，远处几间厂房，烟囱正往外冒烟。 林苒跟张毅合计了一下，兵分两路，最后在工厂那汇合。 第323章 我对我们的罐头有信心，这只是暂时的困境 两人跑了一圈，汇合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林苒手里拿过去的罐头一个没剩，张毅包里的罐头一个没动。 “林老板，你这是，都卖光了？” 张毅涨红了一张脸，头一次觉得自己干啥啥不行，还不如一个小同志。 他跑了这几天了，连一个罐头都没卖出去。 林苒才来了这一会儿，就顶他好几天了。 “张厂长，您先别着急。 末班车还有一会儿才来，这附近有什么小商店吗？ 我先跟您过去，告诉您怎么铺货。” 张毅连连点头，正巧，前头就有一个小供销社。 挨着一个制刷厂，他刚从那过来。 不过，一听他是想卖罐头，人家压根连话都没跟他多说，就把人给赶走了。 说他们上级供销社会给他们统一供货，不接收外头的东西。 两人到的时候，人供销社的售货男同志正在煮面条准备吃晚饭。 一见张毅进来，立马板起个脸。 “嘿，我说你这个同志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我们这供销社，不接受外来的货物。 万一出个什么事，我到时候找谁解决？” 张毅挺大一老爷们，被弄得面红耳赤，刚要解释两句。 林苒打开了一个罐头，笑眯眯的走上前。 “不是，同志，您先别着急。 您辛苦了一天，这会儿连顿面条子都没吃上？ 您先吃着，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对了，面条子里放点这香辣豆豉，我跟您说，特别好吃。” 那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尤其是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同志，那男同志也没好意思真把人赶出去。 怕面条煮糊了，赶紧捞起来。 他也没准备其他面码，就一点黄瓜丝和花生米。 平时都这么吃也觉得没啥，可闻着那香辣豆豉的味儿，不知道为啥，就觉得今儿个的面条有点寡淡了。 他伸手夹了一筷子香辣豆豉，往面里拌了拌。 “这多少钱？我可不白吃。” “一块二，这么一大瓶，最少够吃一个星期。 合着一天一毛多，挺划算的。” 一块二虽说不算便宜，可男同志夹都夹了，也不好意思说不要。 点点头，先给了林苒一块二。 接着，试着吃了一口面条。 那香辣的滋味一下子钻进嘴里，寡淡的面条滋味一下子丰富起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香辣豆豉。 呼哧呼哧，很快，一碗面就下了肚。 连碗底最后两颗豆豉，都被他耐心夹着送进了嘴里。 这下，他看向林苒的目光和气了不少。 “女同志，你这香辣豆豉好吃着呢！ 不错，哪儿买的？” 林苒笑了笑，这才拉开张毅的包，把里头的罐头拿出来摆在柜台上。 “同志，实不相瞒，这些罐头都是咱们惠民罐头厂自己做的。 工厂就在城南那边，质量绝对有保障。 您看，您自己试过了，这味儿绝对是没的说。 如今市场开放了，到处的供销社都在接收其他商品，丰富售卖种类。 相信不用我说，您自己也感觉到了。 您这段日子的生意，比以前差远了吧？ 这样，我们呢！先给您这放一批罐头。 每一种罐头，给您一个试吃。 剩下的，您试着卖一卖。 如果觉得好卖，您再去我们那要货。 如果不好卖，您把罐头扔这儿，我们来拉走销毁。 左右也就是占您一块地儿，您看成吗？” 说着，林苒把那一块二毛钱又放到了柜台上，用罐头压住。 “这香辣豆豉，就当给您试吃了。” 男同志看着那些罐头，又看看林苒，不由好笑。 “那你就不怕，我白吃了你的罐头？” 林苒笑眯眯：“那您要是全吃光了，不就证明咱们惠民罐头厂的罐头好吃吗？ 我还得感谢您帮我试味儿呢！是不是？” 男同志见林苒这么说，当即大笑起来。 “你这小同志，年纪不大，倒是会做生意得很。 行，你把罐头放一点在我这儿。 回头我帮你试着推销一下，不然，也对不起你给的这么好吃的香辣豆豉啊！” 林苒爽快的应了一声，拿着罐头走到柜台前摆好。 又打听了几嘴，附近工厂的情况。 临走前，跟那男同志提了个建议。 “同志，您这儿上晚班的工人多。 您可以准备点馒头，或者煮点清水面条什么的。 到时候，生意肯定差不了……” 男同志只打了个哈哈，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就这样，回去的路上，林苒又带着张毅用同样的法子。 铺了些货出去，带出来的罐头是没了。 可是，一毛钱都没收到。 这叫张毅，有些担心。 “林老板，万一到时候他们卖了不给钱咋办？ 咱们这批罐头，可下了不少本钱呢！” 他当初卖水果罐头，虽然也给人尝过味儿。 不过，那都是一个罐头给几个人尝。 他们尝过后，给定金再铺货。 哪儿像林苒这么大方，随手就是几个罐头送人，连定金都没有。 外头的天彻底黑了下来，林苒看着万家灯火，眉眼弯弯。 “张厂长，咱们卖的这种罐头，是首都头一家。 大伙儿没接触过这玩意，咱们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先了解。 只有尝过咱们这罐头的味儿，才能叫大家心里有底。 这种不收钱供货的方式，也是替咱们筛选合作对象。 如果第一次合作对方不诚信，那以后就不需要再跟这种人合作了。 张厂长，我对我们的罐头有信心。 只要开了这个头，就一定不愁卖……” 张毅看着林苒认真的神色，对这个年轻的女同志又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转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沉沉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儿子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儿子？” 林苒不解的看向张毅，她对这位张厂长的认识，都来自程远同志。 可也没听程远同志说起过，张厂长结过婚生过孩子啊！ 像是察觉到林苒心中所想，张毅苦笑着摆了摆手。 “算了，这事儿过了这么多年，说了也没用。 咱们，还是一门心思想想，该怎么把罐头卖出去吧！” 第324章 林老板，你可叫我好找 或许是林苒那天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几天，她跟张毅在城里找了几个供销社，都愿意让他们把罐头先放那里试一试。 有了这个开端，张毅也能放心了。 他回了罐头厂后，加大了生产力度，生怕到时候罐头供应不上。 而林苒，也总算得空，给楼外楼想了几道新菜。 又久违的，去了一趟商场。 她刚进门，就发现一楼多了一间柜台。 打眼一看，里头的衣服跟她们柜台的款式一个样。 不用想，那肯定就是刘菲菲说过的，萧红星娘两弄出来的柜台。 也不知道是没到点儿，还是怎么的，她们那柜台的生意并不好。 不过，林苒不关心这些。 她当做没看见，径直往楼上走。 这会儿没什么生意，萧红星坐在柜台磕着瓜子。 眼尖的瞥见林苒来了，不由扔了瓜子，赶紧起身几步走上前。 “哟哟哟，这不是我那顶顶厉害的嫂子吗？ 你今儿个不来，我都快忘了，你在楼上还有个柜台呢！ 怎么着，这是生意做不下去了，觉着丢脸？ 别啊！看在咱们一家人的份上，我帮你一把？ 你把你那柜台，折一两百块，顶给我算了……” 萧红星的声音不小，很快叫周围柜台的人都探头出来看热闹。 林苒皱了皱眉，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这脸皮是电焊的？这么厚实？ 套着我们家的衣服款式做生意，不觉得不好意思？ 还生怕我不知道一样，在我跟前蹦跶。 怎么，是笃定我拿你们没办法？” 萧红星可真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得意的翻了个白眼。 “你这话说的，一样的东西，人家乐意跟我这儿买啊！ 再说，这些衣服也不是我做的。 我也只是去进货，有本事，你找人工厂去啊！” 见林苒没再吭声，萧红星越发得意了。 “还真不怕告诉你，我妈马上就要升任计量所主任了。 到时候，这一块可都是他们所里管。 我让你把柜台顶出去，也是为你好呢！” 话没说完，就听后头传来赵红翠变调的怒骂。 “萧红星，你不好好干生意，在这儿瞎扯什么呢？ 这商场人来人往，也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 赵红翠训完萧红星，白着脸跟身后的汪柔解释。 “汪主任，我家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成天嘴里没个把门，她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来，先去里头坐会儿。 我们柜台又来了不少衣服，我给你挑几件试试？” 萧红星见汪柔来了，也收敛了些，没有继续找林苒斗嘴。 转身，笑眯眯迎上前。 “汪姨，您来了？ 我给您挑两件？都是刚从工厂拿回来的……” 汪柔拎着个手提袋，走上前看了林苒一眼，像是不认识一样。 “这位同志的柜台是在楼上？也是卖衣服的？” 萧红星见状，赶紧上前。 “哎哟，汪姨，她那的衣服跟咱们这儿一样，可贵了一倍都不止呢！ 您说您，何必花那冤枉钱？” 汪柔一抬手，制止了萧红星的话。 “上回是在你这儿看的，这回，我想去上头看看……” 说完，她径直上楼。 走了两步，见林苒没跟上，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林苒回过神，也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柜台，刘菲菲正在挂衣服，林苒把汪柔请进门。 “您好，同志，您先看看，这有没有喜欢的。 如果没有也不打紧，过几天我们还有新款……” 刘菲菲转头看到林苒，吓了一跳。 “林老板？这位是？” 林苒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没事，你去忙你的，这位同志我来招呼就好。” 刘菲菲点点头，转头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汪柔环顾了柜台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后，目光落在林苒身上，板着的脸顷刻变成了笑脸。 “怎么，林老板？ 换个地儿，就不认识了？”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那件围裙，递给林苒。 “诺，这围裙我洗干净了。 上回想给你来着，可没想到你走了。 我可打听了好一阵，才打听到你这柜台的位置。 看着，你这儿衣服跟赵红翠她们家的一个样？” 林苒笑了笑，接过围裙。 “汪同志，准确点说，是她们家跟我卖的一个样。 具体的我也不好说，但我们家才是正版。 不信，您可以先看看。” 说着，她把围裙放进柜台，取下一件扎染的裙子，跟上回汪柔穿的那件差不多。 “您先试试这件？要喜欢的话，我给您算便宜点。” 这话可把汪柔逗乐了，她接过衣服看了看。 “你这小同志，还真是一点不放过做生意的机会。 行，我先试试……” 汪柔换好衣服出来，站在外头照了照镜子。 这件裙子不管是从面料还是细节，确实都比楼下买的好。 果然，货比货得扔。 “林老板啊！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明知道楼下这么做生意，为什么那天不干脆跟我明说？ 反而帮了我之后，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林苒给汪柔整理好裙摆，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换位思考下，要是我买了这么一件裙子，出了这么个意外。 来个人跟我说，我这裙子是个水货。 我不得糟心死？亏都吃了，就犯不着再给人添堵了不是？” 汪柔看着林苒这模样，不由点点头。 “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我不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成，这裙子，还有那两条都给我包起来。 往后，我就认准你这儿的衣服了。” 汪柔倒是大气，也不准备把衣服换下来。 直接穿着去结账，等林苒包好衣服。 她拎着手提包走出柜台，临了，又看了看林苒柜台上的衣服，笑了笑。 “林老板，你这儿的生意，以后会越来越好！” 没等林苒闹明白汪柔是什么意思，汪柔就已经下了楼。 早就等在楼梯口的赵红翠和萧红星见状，赶紧围了上来。 “哎哟，汪主任，您这是去换了身衣服？ 刚才见您上去，不是穿的这件啊！ 不过，这裙子您穿着还真好看。 您喜欢？我那还有呢！” 汪柔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赵红翠一眼。 “小赵啊！你这眼神，好像不太好……” 第325章 张厂长，去找派出所 赵红翠一怔，随即挤出一个小。 “也没，我这眼神好着……” 话没说完，就见汪柔进了她们柜台。 她没来得及多想，赶紧招呼萧红星一块进去。 汪柔进了柜台，扫了一眼里头的衣服。 “还别说，真跟楼上一个样。” 萧红星取下两件新款，递给汪柔。 “可不是？所以我才说，让汪姨别花那冤枉钱。” 汪柔接过衣服，摸了摸质量。 不同于上次，这次她有了对比，这一上手立马就摸出了两边的衣服不同。 她把衣服递给赵红翠，抬了抬下巴。 “小赵啊！干咱们这一行，就是要有一双火眼金睛。 要一眼就能看出，市场上良莠不齐的商品的区别。 不能叫老百姓花了钱，买些水货回去。 一来，是扰乱了市场经济。 二来，这对老百姓也是一种不公平。 我上回是错信了你，才犯了这样的错误。 可你不该，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啊……” 这话听得赵红翠心惊胆战，她不知道汪柔好好的忽然说这些干什么。 “汪主任的教导，我记住了。 以后，一定会严厉把关。 绝对不辜负汪主任对我的期待……” “最好是！咱们多年的同事。 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汪柔说完，起身走出柜台，连头也没回。 赵红翠回过神，赶紧把衣服塞给萧红星让她挂起来。 “汪主任，您等等我，我送送您？” 没一会儿，赵红翠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萧红星磕着瓜子，瞥了她一眼。 “妈，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叫人看见，我们这儿还做不做生意了？ 对了，那汪柔是怎么回事？ 这次来一件衣服都没买？我看她不是挺喜欢上次买的裙子？ 怎么，你得罪她了？ 还有，升任主任的事儿，怎么没信儿了？” 说起这事，赵红翠也是一肚子不明白。 上回汪柔买了衣服，欢天喜地的去参加什么比赛。 说是已经准备去食品局那边了，可谁知道比赛过后。 汪柔回了单位，就再也没提过这事。 见了她，也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 单位人多，她想问问情况也不方便。 今儿个好不容易在商场门口碰上了汪柔，还以为能讨个近乎。 可谁知道汪柔居然去了林苒那，回来在她们柜台连一件衣服都没买。 还说了一通稀奇古怪的话，叫她闹不明白了。 “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估摸着是不是食品局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不然，回头妈再无问问。 等妈当了主任，头一件事就是把林苒那柜台给取缔了。 还有，红星啊！ 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别成天瞎嚷嚷。 叫别人听见了，对妈不好……” 萧红星不耐烦的扔了瓜子皮：“知道了，有人来买衣服了……” 这一打岔，两人也就忘了汪柔今儿个的古怪。 到了晚上，赵红翠一算账，发现这几天的生意不太好，不由皱眉。 “红星啊！咱们这几天的营业额加起来，怎么都不到前天的一半？ 你是在那熟地儿拿的衣服？怎么差了这么多？” 萧红星探头看了一眼，还真是。 难怪她总觉得这几天嗑瓜子的时候变多了，原来是买衣服的人少了。 “是那地儿啊！要不，我明儿个去看看？” 赵红翠点点头，也觉得是该去看看。 毕竟，现在这柜台可是她们娘两的金疙瘩，可得抱紧点。 楼下生意不怎么样，林苒那边的生意倒是不错。 她跟刘菲菲算了个账，这几天的收入，已经把前段时间的亏损都补齐了。 “刘菲菲同志，我说什么来着？ 真金不怕火炼，咱们这是稳住了。 过两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到时候你去楼外楼拿些罐头过去。 算是，给他们发点福利。” 刘菲菲看着账目上的数字，开心的点头。 “好勒，咱们现在什么手续都办齐了。 往后，可以放开做生意了。” ———————— 第二天，林苒起了个早。 想去一趟罐头厂，把给他们的福利罐头给拿回来。 谁知道刚到工厂门口，就见几个气势汹汹的男同志挡在门口。 他们脚下，是几个摔碎的罐头。 本来油汪汪香气扑鼻的罐头，这会儿滚了一圈泥巴，变得再也不能看了。 “叫你们负责的出来，你们这罐头吃出了问题，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 这样的厂子，开着是害人的。 难怪这罐头不要钱，我还当是什么好事，原来是害人的事儿……” 因为厂里都是些老弱病残，张毅不能开门。 只能耐着性子挡在门口，跟几人解释。 “几位同志，我们这儿的罐头卫生绝对没问题。 不信，可以跟我们进去看看。 至于你们说的罐头吃出问题，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然，你们先跟我去办公室？” 几人使了个眼色，为首的男同志摸了摸下巴。 “进去看看？也行？ 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死老鼠死蟑螂什么的……” 为了自证清白，张毅皱眉就要开门。 “慢着……” 林苒快步上前，看了看地上的罐头，又看了看几人。 “你们是哪个供销社的？我们昨天去供销社铺货，并没有见过你们。 为了确保铺货安全，每个供销社都有我们的铺货证明。 你们有吗？拿出来看看！” 几人见林苒是个女同志，也不放在眼里。 为首的男同志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在林苒身上乱转。 “哎哟，我说这哪儿来一个小丫头？ 模样生的倒是不错，怎么，你要替这罐头厂出头？ 行啊！先陪哥几个喝几杯。 这要是喝高兴了，没准愿意给你几分脸……” 说着，就要上手去摸林苒的脸。 还没等碰到林苒，就听咔吧一声。 那男人哀嚎着捧着手，在地上翻滚起来。 “我的手，手……” 几人一见，也傻了眼。 谁都没见到这小丫头是怎么出的手，就把他们大哥的手给拧折了。 “你，你，你们，赔钱……” 林苒皱了皱眉，看了张毅一眼。 “赔钱可以，先去派出所把事情掰扯清楚。 看到底是你们污蔑找事被关进去？还是我赔你们医药费。 张厂长，去叫派出所……” 第326章 这是你对象?我跟爷爷说一声? 张毅本不想把事儿闹大，可见林苒这么坚定，他也没多问。 当即跨上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二八大杠，掉头去了派出所。 很快，派出所的民警过来，把闹事的几人还有张毅跟林苒一块带回了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民警一见几人，登时乐了。 “王大能，你们几个又干啥好事了？ 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点儿？” 听着这口气，几人还是派出所的常客。 王大能到底是心虚，低着头嘟囔道。 “哥几个没闹事，是他们这罐头厂卖的罐头有问题。 我们有个小兄弟吃了毛病，气不过才上门要个说法！” 既然是吃出了问题，那自然不是小事。 派出所的民警看了看边上的林苒和张毅，认真问道。 “两位同志，你们谁是罐头厂的负责人？” 张毅抹了把头上的汗，走上前、。 “民警同志，我叫张毅，我是惠民罐头厂的厂长。 我们罐头厂的罐头，质量绝对没问题。 不信，你们可以随意抽取拿去检验……” 王大能冷哼一声，抢白了一句。 “那我们不管，反正我们兄弟是吃你们罐头吃出的问题。 刚才这娘们又不让我们进去检查，指不定就这一会儿功夫。 你们已经把出问题的罐头处理了，就是没留下证据呗。 反正我们不管，今儿个，你们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见王大能几个打定主意就是胡搅蛮缠，张毅也来了火儿。 “你们……” “张厂长，你先歇会儿！” 林苒示意张毅冷静点，自己站起身走到王大能身边，看着边上的民警同志问道。 “您好，同志，这事来得急，他们一来就吵吵嚷嚷，我们连前因后果都不清楚。 能不能，让我先问他们几个问题？” 民警同志点点头，摊手往后靠了靠，意思是，林苒先问问也行。 “王大能同志，你说你们兄弟是吃了我们的罐头才出的问题？ 是吃的什么罐头？什么时候吃的？ 出现问题后，又有些什么症状？ 现在人在哪家医院？确定检查清楚了是吃罐头吃出的毛病？” 林苒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就把王大能给问着了。 他就是收钱给人办事，随口胡诌的。 压根就没那么个兄弟吃出问题，他怎么回答？ 可他也知道，事儿闹到派出所，要是不说出个子丑演卯，今儿个也不好交待。 “就，就你们厂最近卖的那罐头。 昨晚上吃的，吃完就上吐下泻。 这会，人还在首都医院里呢！ 你要不相信，可以去问问。 昨晚上，有没有那么个人送进去……” 首都医院一天那么多病人，他就不信，这女同志能一一去问。 听到这儿，林苒笑了。 “昨晚上的罐头？那是咱们新上的橘子罐头？” 张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看着林苒的眼色，什么都没说。 “啊，对对对，就是橘子罐头！” 王大能想都不想，赶紧点头。 “正好，我首都医院有熟人。 你那兄弟叫什么名字？如果真是吃我们的罐头吃出的毛病。 我立马托人给他换个单人病房，给他更好的照顾……” “我说，你这是故意诈我的话呢？ 我要告诉你人在哪儿，回头你把人弄走了怎么办？ 既然你都认了这事，事儿就简单了。 第一，你给我道个歉，赔个千八百的医药费。 第二，把你们那害人的罐头厂给关了。 民警同志，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等民警说什么，林苒冷笑一声。 “这要求还真不过分，不过在此之前。 我想请民警同志好好去调查一下，我们惠民罐头厂，从始至终就没卖过橘子罐头。 我们罐头厂最近铺货的地儿，都有证明收据。 他们拿不出，一大早就在厂门口闹事。 很明显，是有人指使。” 王大能一听，登时急红了脸。 “不是，民警同志，我们……” 听到这儿，民警还有什么不明白。 啪的一声，拍了把桌子，让王大能安静。 “这事，我们会调查清楚。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都给我老实待着。” 因为林苒先诈出了王大能话里的漏洞，民警调查起来也没费什么功夫。 很快，就示意林苒和张毅可以走了。 王大能几个因为寻衅滋事，得在派出所拘留几天。 出了派出所，已经快下午了。 张毅看着林苒，叹了口气。 “林老板，你说这事闹的。 咱们这罐头还没卖出去，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林苒皱了皱眉，点头。 “是呢，我也奇怪。 按理说，咱们这罐头还没打开销路。 应该没影响到别人，怎么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找事呢？ 行，这事我会弄清楚。 张厂长，这段时间就请你盯紧点罐头厂周围。 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就麻烦了。” 张毅点点头：“我到时候跟门卫室说说，让他们晚上多带几个人巡逻。” 两人分开后，林苒想回楼外楼。 沿着这条路，刚好路过德明楼。 老远，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火锅味儿。 她不由站定，皱了皱眉。 楼一德这是卖上火锅了？还真是不怕死呢！ 没等她再想其他，就见萧红星跟唐俊一前一后从德明楼走出来。 萧红星吃的满面红光，瞥见林苒，不由笑了。 “哟，这不是我那好大嫂呢？ 今儿个怎么得空，从这儿路过呢？ 还是说，你这鼻子是狗鼻子。 打老远就闻到德明楼这火锅味儿了，想来偷个师？ 啧，这还真附和你偷鸡摸狗的个性。 你要早来一步就好了，我那火锅汤还剩了点，正好给你喝了。 可惜啊！现在连个下脚料的汤都没的喝。” 林苒没理会萧红星的冷嘲热讽，意味深长的看了唐俊一眼。 “你这是找对象了？回头我跟爷爷说一声？” 唐俊装傻充愣，像不认识林苒一样。 嘴上却没阻止林苒，甚至恨不得林苒去说一嘴。 萧红星连头都没回，往前走了两步，和唐俊拉开些距离。 “不用你多事，关好你自己就行。 哼，我看，你就不是个干生意的料。 好好的柜台被你干垮了，酒楼的生意也被抢走了。 萧厉又没在首都，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哼，我跟你不同，我们柜台生意好着呢！ 我赶着去进货，没空跟你闲扯……” 第327章 原来是他干的好事 见萧红星走远，唐俊赶紧追了过去。 “红星，等等我……” “你离我远点，我还没答应你呢！ 事儿没办成，你懂点规矩成不成？” “红星，我什么都没说。 你不是去进货？我帮你。” 林苒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好笑。 一个鬼话连篇专骗女同志，一个眼高手低瞧不上乡下人。 这两人要是成了，以后可有的折腾。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红星死活甩不掉唐俊，只能带着他去进货的地儿。 快到的时候，她特意叮嘱唐俊。 “待会儿你少说话，站在边上等着就是。 要是坏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俊舔着个脸，笑着点头。 “是，我的姑奶奶，都听你的。” 萧红星左右看了看，找到那院门，敲了敲暗号。 很快，门打开了。 “是萧同志来了？你要的货都准备好了……” 话没说完，就见萧红星后头冲出来一伙带着红色袖章的年轻同志。 几人一把按住萧红星和唐俊，剩下的几人冲进院子。 “我们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有人举报你们扰乱市场秩序。 售卖假冒伪劣商品，你们几个，还有这些东西，都跟我们走一趟……” 里头的人一听，惊得四下逃窜，一时间鸡飞狗跳。 他们虽然不太懂那什么管理局是干啥的，可一听要走一趟，就觉得被抓进去了没好日子过。 萧红星吓白了脸，可很快回过神，大声嚷嚷起来。 “你们不能抓我，我，我就是路过。 还有，我是萧首长的孙女。 我妈，我妈是你们局里的赵红翠，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唐俊被按在一旁，鬼哭狼嚎。 “我，我是路过，真不关我事儿。 我，我就是来帮忙的……” 两人的生意撞在一块，谁也听不清。 带红袖章的同志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揪着两人往外推。 “哼，你们别装无辜。 刚才我们本来还找不到地儿，就是跟着你们两进来的。 有什么话，回去再慢慢交代……” 那些人被抓进管理局后，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儿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他们本来只是小打小闹，是萧红星撺掇他们去套别人的衣服。 做一模一样的款式，质量不用管。 那些衣服，萧红星那拿了大头。 也是她，带头贩卖假冒伪劣的商品。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萧红星，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那小作坊被依法取缔。 萧红星的柜台也被查封整改，至于赵红翠，因为被萧红星攀扯出的关系。 也被单位记了大过警告，最后一致认定，开除处理。 好在，交了一笔罚款后，萧红星被放了出来。 一出门，就见赵红翠等在对面的路灯下。 天已经黑透了，街上都看不到其他人。 只有几只蚊子，在路灯下嗡嗡嗡的飞着。 萧红星一脸不耐，像是看不见赵红翠面如死灰。 “妈，你怎么回事？ 不是说马上要升主任了？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 还有，那汪柔又是怎么回事？ 咱们不是跟她处理得挺好的？她为什么不拉拔咱们一把？” 这话算是提醒了赵红翠，她回过神来，几步上前给了萧红星一巴掌。 “你还说，你还说。 我上次是不是叫你嘴里消停点？你不听。 成天嚷嚷着你妈要当主任，还有，你找的是什么破地儿？ 做出来的破烂货，让汪柔丢了脸。 这下是把她彻底得罪了，她哪儿还肯帮咱们？” 她也是这几天才听说汪柔不能去食品局的事，说是上次美食比赛。 汪柔穿的裙子出了问题，差点丢了大脸。 后来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提去食品局的事儿了。 算来算去，都是她这好闺女干的好事。 现在好，不光她丢了工作。 讨了血本开的柜台也没了，这还不算。 这段时间挣的那点钱，都跟她闺女叫了罚款。 现在，是彻底什么都不剩了。 萧红星挨了一巴掌，人都懵了。 “不是，妈，你打我？” 长这么大，就是她捅出天大的篓子，她妈连重话都没舍得说一句。 现在，居然动手打她了。 可这事能怪她吗？还不是怪她妈自己没处理好？ “明明是你自己没能力，被人挤兑下来，你还打我？ 我，我跟你拼了！” 萧红星疯了一样，扑上去跟赵红翠撕扯在一起。 深夜的街头，两母女谁也没让谁，打得昏天黑地…… —————————————————— 林苒是三天后，才知道萧红星的柜台被封的事儿。 还是刘菲菲特意跑到楼外楼告诉她的，说什么恶人自有恶报。 没了她们在一楼使坏，她们的生意好的不行。 闹得刘菲菲每天都带着大家加班，林苒过意不去。 正好，她那两个四合院也打整好了。 这两天就能开业，她跟刘菲菲说了一声。 让刘菲菲到时候带服装组那边的员工过来，吃一顿辛苦饭。 为了表示诚意，林苒还特意去街上买了点礼品，准备到时候一块发给大伙儿。 买完东西往回走的路上，她正巧路过德明楼。 也是运气不好，居然碰上了楼一德。 林苒不想平白给自己添堵，佯装没看见，径直绕过楼一德往前走。 可楼一德见林苒这样，还以为林苒怕了他，赶紧后退两步，拦住了林苒。 “哎哟，这不是林老板吗？ 怎么今儿个这么闲？是想来我们德明楼尝尝火锅吗？ 好说，我给你打个折。” 林苒瞥见楼一德那得意的模样，不由好笑。 “楼老板，这火锅你卖了几天了？ 生意还好吗？” “也就马马虎虎吧！大厅都坐不下……” 林苒听完，淡淡点了点头。 “那就祝楼老板，生意兴隆了！” 见林苒这么风轻云淡，楼一德气又不顺了。 “要我说，林老板好端端的干着酒楼就行。 费什么心，去跟别人学做罐头？ 这不，两头都没顾上……” 林苒听到这儿，扭头看了楼一德一眼。 “我做罐头这事，就我们楼外楼几个人知道。 楼老板，又是打哪儿打听来的呢？” 呵，她正想知道是谁去罐头厂闹事。 这不，人就直接在她跟前露了狐狸尾巴。 原来，都是他搞的鬼呢！ 楼一德轻咳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听不懂林老板在说什么，我可没你这么闲。 赶着去进货，先走了……” 说完，楼一德掉头就走。 背后，传来林苒的声音。 “楼老板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我自然得回报一份。” 楼一德佯装没听见，大步走远。 过了几天，他花钱把王大能几人保了出来。 又给了几人一些钱，让他们去乡下避避风头。 等这阵风声过了，再让他们回来。 到时候，林苒也没证据证明这事是他指使王大能他们干的。 听着底下闹腾的动静，楼一德久违的泡了一壶茶，细细的品味起来。 就算拿不了美食比赛第一名也没关系，靠着火锅挣了钱就行。 等生意好了，他再去林苒那楼外楼边上开一间分店。 不为别的，就为给林苒添个堵…… 第328章 楼老板，出事了，出大事了 可惜，没等楼一德把那美梦做完。 就听楼下大厅传来摔碗摔碟的声音，期间还伴随着骂骂咧咧。 “我说你们德明楼是真不想干了？以前好好首都一个招牌酒楼。 现在连脸都不要了？卖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就是，前两天路过，想着好久没进来了。 闻着那味儿倒是香，就来吃了一顿。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回去后牙疼脸肿。 连夜去了医院，人都折腾瘦了一圈。 就这，你们还敢吃？” 楼一德想着姚富贵在下头，本不想管。 可谁知道，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大。 姚富贵愣是连面都没露，得，再闹腾下去。 他们今儿个这生意，别想做了。 楼一德起身推门下楼，大厅中央摔了一锅火锅汤。 天热，油汪汪流了一地。 边上是碎了的碗盘，红红绿绿交杂在一起，叫人看了都没什么胃口。 站在那吵吵嚷嚷的几个男同志，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不过，楼一德没有上前攀交情的意思。 他看了看吓蒙了的服务员，皱眉叫了一声。 “愣着干什么？等我来收拾？ 瞧你们那样，今天这儿摔碎的东西，都从你们工资里扣。 赶紧的，弄干净了，别影响其他人吃火锅。” 一听要扣工资，服务员们的脸拉的老长，不情不愿的上前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 趁着他们收拾的功夫，楼一德看着几人轻哼一声。 “我德明楼开了这么多年，你们不是头一个来找事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最近我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 识趣的，赶紧走。 不然，我报派出所了……” 楼一德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对几人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姓楼的，你以为我们是在讹你？ 你特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咱哥几个以前可是你这儿的常客。 每个月在你这吃饭都得小几百，犯得着折腾这些事，讹你那三瓜两枣？” “就是，那会儿见了咱几个，一口一个兄弟叫着，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成，你要叫派出所？ 咱们就派出所见……” 几人确实是吃火锅闹腾了几天，想来楼一德这讨个公道。 如果楼一德聪明，说几句好话，这事也就好翻篇。 谁知道，楼一德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给他们扣黑锅。 那好，他们也不用再给楼一德留面子。 几人指了指楼一德，扭头出了门。 楼一德轻哼一声，也没把几人放在心上。 一抬眼，瞥见姚富贵从外头匆忙跑进来。 “不，不好了，楼老板，出事儿，出大事了……” 话没说完，楼一德上手就是巴掌。 “成天嘴里没点好话，难怪生意越来越差。 还嫌事儿不够多？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真不知道我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 楼一德这巴掌可没收着力，一巴掌下去，直接把姚富贵的脸都扇肿了。 姚富贵好歹比楼一德大几岁，还是楼一德的姐夫。 当着大厅里这么多人的面，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换谁，面子上能过得去？ 楼一德却不管那么多，打完了才问。 “说吧，到底什么事？” 姚富贵捂着脸，咬了咬牙。 “你去隔壁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他也不跟楼一德废话，掉头进了后厨。 楼一德骂骂咧咧了两句，慢悠悠走出了门。 隔壁的门头，本来是一间卤煮铺。 以前生意还行，吃不饱饿不死的。 可前阵子他这儿开始卖汤圆和馄饨后，嫌那卖卤煮的跟他抢了生意。 索性在卖汤圆馄饨之余，也卖上了卤煮。 一来二去，就把这买卤煮的给挤走了。 这门头也就空置了下来，他本想着，回头要是没人接手。 他把价格压低点租下来，把汤圆和馄饨放这来卖。 这铺头当街，生意肯定差不了。 可谁知道不声不响的，这铺头就被租了出去。 里头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看着都重新打整过了。 就差一招牌，就能直接开门做生意了。 看着，好像也是准备卖吃喝？ 楼一德冷笑一声，站在边上喝了一嘴。 “嘿，你们这准备干什么生意？ 听我一句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别到时候亏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外头忙活的工人不懂这些，笑了笑没吱声。 正当楼一德觉得无趣，想回去时。 就见林苒从里头走了出来，挑眉看着他。 “楼老板放心，我这儿开火锅店，生意肯定差不了。” “你说什么？你要开什么？” 楼一德睚眦欲裂，双目赤红。 当即也顾不得看热闹，几步上前走进铺头。 “林苒，你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哼……” 林苒扇了扇空气，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味儿。 “我上回不是跟楼老板说了吗？礼尚往来，我会还你一份大礼的。 本来呢！我只想在首都开个楼外楼。 不过看楼老板这火锅卖的不错，我觉得，这也挺有发展前景。 而且，就是这么巧。 我前些日子打这路过，人家老板直接拉着我。 便宜把这铺头租给我了，盛情难却，我自然不能拒绝。 再说，楼老板要是真能拿我怎么样。 也不至于，在背后耍些个见不得人的手段，不是吗？” 这倒是实话，楼外楼生意那么火爆，她想着把酒楼扩大经营就好。 再加上手上还有个服装柜台，惠民罐头厂那边也走不开。 一开始，她确实没想做火锅店。 可楼一德这人就跟个绿头苍蝇一样，见天就往身边转悠。 不咬人，但膈应人。 正巧这卖卤煮的老板去她那吃饭，说是被楼一德挤兑得在首都待不下去了。 准备去别的地儿寻出路，临走想尝尝楼外楼的菜。 正巧，也就跟林苒说了一通。 林苒一听，也就来了心思。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把这铺头转租给林苒的事定了下来。 林苒给人打了八折，人卖卤煮的老板也舒坦。 租金不光便宜，还把里头一些没用的炉灶都留给了林苒。 这样一来，也免去了林苒许多麻烦 没费什么功夫，这铺头就装修好了。 现在，只等打扫完卫生就能开门做生意了。 第329章 不光他完了，德明楼也完了 当庭观众之下，楼一德就是被林苒气的脑袋冒烟，也不敢真把林苒怎么样。 毕竟，人家背后还有萧家。 纵使平时不管不顾，可真打了林苒，那等于是打了萧家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狰狞的笑。 “好，好，就你这破地儿，我看你能做几桌生意。 咱们，走着瞧……” 对于楼一德的警告，林苒全当没听见。 继续钻进后厨，忙活起来。 楼一德本想叫姚富贵过来想想办法，谁知道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刚想去后厨找个人，就见后厨两个打杂的伙计跑出来。 “楼老板，不好了，贾生那两个徒弟跑了。 这，这，火锅底料都没了，现在可怎么办？” “什么？那两个狗东西居然跑了？” 当真是一波接一波，就不让他歇口气是吧？ 楼一德气的眼冒金星，勉强扶着墙才站稳。 自从上回贾生被那几个追债的带走后，就一直没出现过。 因为贾生这事，德明楼被刷了下来，他又病了好些天。 特意叮嘱姚富贵，让他看着贾生那两个徒弟。 贾生还欠着他的钱，就让那两个徒弟在德明楼干活儿还钱。 平时人都是拘在德明楼干活，吃喝拉撒都不能走。 两人跟在贾生身边，也知道怎么炒制火锅底料。 这段时间看着，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他好歹放心了些，谁知道就这一转眼的功夫，人就跑了。 “去，去找，把人找回来。 等会儿，你们在这儿待着。 要是有人来吃火锅，你们先顶上。 我去找人……” 眼见楼一德要走，那两个杂工急了。 “不是，楼老板，咱们不……” 话没说完，就被楼一德一口打断。 “再啰嗦，扣你们工资……” 两人只能闭上嘴，眼睁睁看着楼一德走了。 他们平时就是打打杂什么的，压根就不会炒什么火锅料啊。 要他们上，不等于是砸锅吗？ 可楼一德没想那么多，他找了几个人，去贾生家看了看。 又在胡同里打听了一通，可是天黑透了，都没找到那几个狗东西。 这还不算，他跑累了想回家歇口气。 却被匆忙跑来的服务员，给拦下了。 “楼老板，不好了，咱们德明楼，被人砸了……” “什……么？” 楼一德双眼瞪得滚圆，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顾不得多问，掉头就往德明楼跑。 刚跑到门口，就见里头一地狼藉。 墙上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火锅汤。 玻璃也被砸得粉碎，碗盘更是碎了一地。 相比起来，起先那几人闹出的动静，压根就不是事儿。 弄成这样，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做不了生意了。 楼一德双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谁干的？咱们干的……” 只见里头走出来一群人，各个一脸愤怒。 “咱们哥几个好不容易凑够了钱，想着来德明楼吃顿火锅。 谁知道，你们德明楼店大欺客，居然给咱们上了一锅洗锅水。 咱们想让你们给个说法，你们那些服务员倒好。 居然让咱们爱吃吃不吃滚蛋，钱是一分不退。 怎么着，咱们这些工人就不配来这样的地儿吃饭？ 咱们辛苦挣来的钱，就活该这么被你们哄走？” 楼一德当然不肯信这些人的话，猛的蹦起来。 “不可能，我们德明楼的火锅卖得可好了。 就没人说过是洗锅水，一定是你们故意找事。 说，你们是不是林苒派来的？” 他能找人去坏林苒的事，林苒肯定也会这样干。 “放你妈的狗臭屁，不信？好，你自己试试。” 那人气不过，抓起地上的火锅残渣，几步上前塞进楼一德嘴里。 楼一德还来不及说啥，就被塞了满嘴。 登时，满嘴都是没熟内脏的腥臊味。 半点都没尝到回过该有的麻辣味儿，甚至连盐味儿都没有。 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两个杂工坏了事。 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事到如今，楼一德是如何都不肯承认是他的错。 脖子一哽，生生把那叫人想吐的玩意儿吞了下去。 “火锅就是这个味儿，你们吃不惯而已。 不信，你们找服务员过来问问……” 那些人见楼一德这么不要脸，都被气得不轻。 “还问什么问？人都跑光了。 不退钱？成，咱们今儿个就不走了……” 十多块钱的火锅并不便宜，对他们这群人来说，也是要咬咬牙才吃得下口的东西。 关键是，东西难吃不说，他们压根就没吃。 这要不退钱，怎么说得过去？ 楼一德抽空往里头看了一眼，果然，德明楼里一片乱糟糟空荡荡。 哪儿还有服务员的影子？想必是见事儿闹大了，人都跑光了。 看着堵在门口乌压压一堆人，楼一德咬咬牙扭头就往派出所跑。 本以为找派出所的民警就能解决问题，谁知这一去，反而自己被留下做调查。 先前去找麻烦的几人一口咬定楼一德那的东西不干净，给人吃出了问题。 他们可不是谁找去污蔑楼一德的，都是自己进过医院。 不光有证据，还有证人。 派出所的民警去德明楼调查时，又正好遇到那些堵门的人。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说了情况，这下，楼一德是彻底洗不清了。 派出所的民警联通食品局的人去德明楼后厨做了调查，发现了一些不新鲜的食材。 一致认定德明楼食品卫生不过关，罚款关停整改。 等完成调查后，他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儿了。 早上的太阳刚升起，燥热异常。 楼一德站在德明楼的门口，看着门口的封条欲哭无泪。 毁了，不光是德明楼，还是他，都被毁了。 “哎哟，快来快来，咱们今天到的早。 楼外楼火锅这还没人排队，今儿个甭管谁来，我都要吃上这口火锅。 我这两天光是闻着这味儿，都馋得不行了。” “谁不是呢？我跟你说，我昨儿个做梦都想着这口味儿呢！” 几人刚排好队，就见边上一个男同志晃晃悠悠走上前。 一脸得意，挑眉看着他们。 “你们都没吃过？” “没呢！你吃过？” “那可不，我跟你们说，这火锅闻着味儿香……” 那男同志神秘兮兮凑上前，砸吧了一下嘴。 “那吃起来，更是香惨了。 我这两天就想着这口味，什么都吃不下。 要不是怕上火，我一天三顿都搁这儿吃了。” 几人被说得口水都快下来了，赶紧摆手。 “哎哟，快别说了，快别说了……” 第330章 去萧家找韩丽娟 楼一德听着那些人的话，面如死灰一般。 没多会儿，楼外楼火锅店就开门了。 几张桌子一摆出来，就被人占满了。 他们这火锅店跟别处都不一样，后厨就安了一块透明玻璃。 人站在外头，就能看到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新鲜的菜就摆在屋里的架子上，瞧上哪样端哪样，最后按盘收费。 锅底一块，吃多吃少，就看自己个。 这种新鲜的模式，一来够吸引人。 二来，也叫那些没什么钱的人，能进来尝个鲜。 毕竟十块八块掏着肉疼，三块五块，咬咬牙还是吃得起的。 楼一德刚准备灰溜溜走人，赫然发现排队的人里头，有几个是前些日子去他那闹事的，说吃他火锅吃出毛病的人。 他当即恼了，几步上前揪着几人嚷开了。 “哈哈，被我抓住了吧？ 还说你们不是被林苒叫去捣乱的？前脚刚在我那闹事，后脚就在林苒这儿排队充场面了？ 走，跟我去派出所说个清楚。 还有你们，都别被骗了。” 那人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楼一德，把衣服拉好。 “人派出所的民警都盖棺定论了，你还在这儿污蔑人林老板干啥？ 咱们有一说一，吃了你那的火锅了，确实进了医院。 可人林老板这儿的火锅，咱哥几个吃了两三顿了，屁事没有。 而且，还比你那便宜一半。 咱们不在这儿吃又干净又卫生又便宜的火锅，非得去你那破地儿把自己吃医院去？ 你脑子坏了，我们脑子还没坏呢！” “就是，赶紧走，别跟这儿闹事，不然咱们又把你送派出所去……” 林苒恰好打这儿路过，只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楼一德那狼狈样。 嘴角勾了勾，快步走了。 “林老板，你这儿生意这么好，都坐不下了。 倒是给咱们想想办法，多弄个做的地儿啊……” 几人热烈的跟林苒攀谈着，随手像是丢垃圾一样，把楼一德丢到一旁。 楼一德在地上滚了两圈，浑身都是污水。 看着林苒那边的热闹劲，脑袋像是灌了浆糊。 他怎么都不明白，他们德明楼在首都矗立不倒这么多年，怎么就，怎么就败在他手里了呢？ 不对，他忽然回过神来。 路是从什么时候走偏的？不就是他买下林苒那妹子的配方开始？ 是，这火锅配方也是林苒那妹子给的。 一定是林苒撺掇她妹子，给他下了这个套。 想到这儿，楼一德蹭的一下跳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狼狈，扭头就去找林美凤去了。 林苒忙活完火锅店的活儿出来，楼一德已经不见了。 她不关心楼一德去了哪儿，只扭头看了眼隔壁黑灯瞎火的德明楼，心中不免一阵惋惜。 倘若德明楼换个老板，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 清晨的首都，街头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林美凤带着一顶草帽，拉高衣领，遮遮掩掩的钻进了一条胡同。 鬼祟的身影，很快就引起了大院警卫的注意。 她刚想上前打听一下情况，就被警卫给抓住了。 “站住，你这可疑分子想干什么？” 林美凤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挣脱间弄掉了脑袋上的帽子。 “放开我，我，我找你们萧首长的媳妇。 叫，叫韩丽娟。 对，我找她有要紧事，放我去见她。” 这些天，她东躲西藏比老鼠过的还糟心。 那楼一德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找到她住的地儿，对她一通狠揍。 不光要她把钱还回去，还要她赔偿什么损失。 她从楼一德那挣的钱，除了自己花了一点。 其他的都被唐俊给卷走了，她什么都没有，拿啥还？ 不过是多说了一嘴，就差点被楼一德个打死了。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没地儿去。 唐俊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个信都没留下。 这些天，她饿了渴了，就在路边捡点剩饭吃。 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才来找韩丽娟。 也是林美凤运气好，刚好，萧家的保姆路过。 一听她说要找韩丽娟，询问了两句。 得知她跟唐俊也认识，就先把她带回了萧家。 “林同志，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叫萧老爷子过来。” 林美凤瑟缩的点点头，等保姆走后，她才敢抬头打量萧家。 气派的客厅，看着就软乎的沙发。 电灯电话，一样不少。 连地板，都拖得锃亮，她站在这其中与这些格格不入。 一想到这些，都是林苒见过了，享受过的，林美凤就恨得咬牙。 本以为到了首都，她也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她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挣点钱。 还差点丢了命，凭什么？ 都是乡下出来的，都是林家湾出来的。 凭什么林苒就能过好日子，她就过的跟狗一样？ 林美凤咬紧牙关，捏紧了拳头。 这档口，萧远洋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瞥见林美凤，皱了皱眉。 “你是？” 林美凤回过神，看向萧远洋。 登时，脸都白了。 “我，我叫，林美凤。 是，是林苒的亲妹子……” 她记得韩丽娟的交代，本来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想借口找韩丽娟。 可没想到，被萧远洋这一瞪，脑子就乱了。 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等回过神已经晚了。 她不敢再看萧远洋，只能低下头揉着自己的衣角。 “我，我想找韩丽娟同志，可以吗？” 萧远洋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 “你是林苒的妹子？为什么不找她，却找小韩？” 林美凤越来越心虚，吓得浑身发抖。 萧远洋看在她是林苒妹子的份上，也没有为难她。 看向保姆，点了点头。 “你给小韩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趟……” 韩丽娟接到萧家电话的时候，还高兴了一场。 想着这是老爷子头一次主动叫她回去，或许是想叫她跟萧卫国搬回去。 临去萧家前，她还特意跟萧卫国说了一嘴。 萧卫国知道后，难得对她好语气。 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买些老爷子喜欢吃的带回去。 要是说动了老爷子，没准他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韩丽娟自然是拍着胸膛保证，这事绝对能成…… 第331章 她把林美凤干的好事，都告诉了老爷子 等韩丽娟大包小包兴致昂昂的回到萧家，一进门，还来不及跟萧老爷子打个招呼。 就瞥见了局促坐在沙发上的林美凤，她脸上的笑，登时僵住了。 “爸，你，这是？” 她不是跟唐俊说过了？让他们没事别往这儿跑？ 林美凤这蠢东西居然找到老爷子这来了，唐俊人呢？ 萧远洋倒是一脸平静，只是冲林美凤抬了抬下巴。 “林苒的妹子，说是要找你。” 韩丽娟勉强挤出一个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保姆，自己走上前坐在林美凤身边。 “是呢！当初我那远房外甥个不是来首都？ 正巧，他跟林苒认识。 又碰上美凤说要来找她姐。 所以，就带上一块来了。” 说着，她扭头看向林美凤，拍了拍她的手。 “美凤啊！你来首都这么久了。 跟你姐碰过面了没？哎哟，看看，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看着，吃了不少苦呢？ 也怪韩姨，上回从家里搬走，没来得及跟你说。 怎么，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别怕，韩姨说过，甭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能跟韩姨说。 韩姨啊，都给你撑腰……” 她背对着萧老爷子，冲林美凤使了个眼色。 手下用劲捏了捏林美凤，意思是让她放聪明点。 林美凤别的没有，眼力见还是有的。 当即点头，顺着韩丽娟的话就哭了起来。 “韩姨，我，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来投奔您的。 我来首都这么久，就没见过我姐的面儿呢！ 好歹亲姊妹一场，她居然不顾我的死活。 现如今爸妈都不在了，弟弟也没了。 我千辛万苦找来首都，也不是想找她要钱。 就是想，就是想让她给我一口饭吃。 可是，她，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还算机灵，韩丽娟松了一口气。 忍着被林美凤身上的臭味熏得想吐，搂着林美凤让她哭。 “好孩子，韩姨知道你辛苦了。 可，可你姐到首都后，实在是忙不开。 兴许，也不是故意不管你的。 要不，你先在萧家住下？” 话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什么。 扭头看向萧远洋，一脸为难。 “爸，我跟建国住那筒子楼，实在没地儿安置美凤。 你看，要不让美凤先在家里住下？ 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先搬回来住几天。 等林苒那边忙完了，把美凤接走了再说？” 林美凤一听，当即哭得更厉害了。 “我姐又不要我，我不跟她走。 韩姨，你别不要我，你留下我吧！ 我，我能干活，我啥都能干……” 瞥见林美凤哭得那么伤心，韩丽娟也红了眼。 “爸，你看这……” 萧远洋到底是个老爷们，看一个晚辈在跟前哭得稀里哗啦，也不好真就这么把人撵出去。 “要不，就……” 话没说完，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保姆开门看清外头的人后，笑眯眯的让人进来。 “是林苒同志来了……” 屋里的几人听到这话，神色各异。 韩丽娟跟林美凤面色铁青，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又没人通知林苒，她怎么来了？林苒要是不来，林美凤能如愿住在萧家。 韩丽娟也能借口照顾林美凤搬回来，等回来之后，怎么说林苒就是她们的事儿了。 就算老爷子再疼林苒，可也架不住成天有人在跟前上眼药啊。 可现在，林苒来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萧远洋则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林苒。 “来了？正好，这你亲妹子找到这儿来了。 说是，你不管她。 我寻思着，你也不像是那种人。 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苒看着林美凤，挑了挑眉。 “我亲妹子来首都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来找过我？我怎么也不知道？ 要不是今儿个来萧家，我还以为我妹子在乡下呢！ 还有，小韩阿姨，你什么时候跟我妹子关系这么好了？ 我怎么，也不知道？” 一连串的发问，叫韩丽娟和林美凤招架不住。 不过，韩丽娟到底是见识多，当即就稳下心神。 “林苒，你看你这话说的。 好像韩姨故意把你妹子藏着，不让你见一样。 都说了，你这妹子来首都时碰上唐俊。 唐俊好心，把人带过来。 没曾想是好心办坏事，要早知道，就不管这事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啥不待见你这妹子，但有一点。 咱们萧家，可从来不是那种忘本的人家。 就算自己再富贵，也不会不顾那些穷亲戚。 我刚才也跟老爷子说了，你要是真抽不出空。 就让你妹子先住在家里，我跟你爸帮你照顾着……” 林苒几步上前，一把拉起林美凤。 “就不劳小韩阿姨费心了，我这妹子来没告诉我。 至少走，我得知道。” 这话里的意思，是要把林美凤送走了。 林美凤自然不肯，费劲挣扎。 “我不回去，我不走。 凭什么，你能留在首都，我就不行？ 韩姨，你，你帮我说说话。 爷爷，你别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我，我留在萧家照顾您不成吗？” 听着林美凤乱嚷，林苒的脸色越发冷了。 “我留在首都，是我能照顾在自己，你能吗？” 要不是林美凤自作聪明闹到老爷子跟前，她也不想管这事。 韩丽娟赶紧起身，拦住林苒。 “不是，林苒，你这么着急把你妹子送走。 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怕她说出去啊？ 就算只是个同乡，也不至于来了连面都不见啊！” 萧远洋虽然不信林苒是故意的，但还是觉得把自己亲妹子撵走，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那什么，林苒，不然，先让你妹子在家住几天？ 等过几天，我让人送她回去。” “就是，你看，爷爷都说了，你还不放开我？” 林美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挣脱开林苒的手，就要往萧老爷子那边走。 “爷爷？你这就叫上了？” 林苒冷笑，几步上前。 “给你留个脸面你不要，那就不用留了。” 她耐着性子走到萧远洋身边，仔仔细细把林美凤做的好事都告诉了萧远洋。 从在乡下时林美凤想勾搭萧厉，到镇上时林美凤撺掇别人偷她的配方。 再到如今，林美凤把配方卖给了她的竞争对手。 这一件件一桩桩，说得萧远洋的脸色登时冷了下去。 第332章 先回去，咱两把婚离了 不光是萧远洋听得沉了脸，连韩丽娟也变了脸色。 瞥见林美凤在林苒的数落中，只低着头不敢吭声。 她也明白，这事肯定是真的。 她背对着萧远洋，使劲儿掐着林美凤手。 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 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林美凤跟唐俊安分点。 平时供着他们吃供着他们喝，不求他们能帮多大的忙。 只求他们别拖后腿就成，结果呢？ 这两个丧气玩意儿背着她来了这么一出，还没让她知道。 听着林苒一桩桩一件件说完，韩丽娟便是想狡辩，也寻不出由头。 “林苒，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远洋看过这么多年的风浪，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那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 他把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一声怒喝。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误会？ 小韩啊小韩，我上回是怎么说的？ 看来，你们都把我这老头子的话，当耳旁风啊！” 韩丽娟一听，登时慌了。 顾不得林美凤，扑通一下，跪在萧远洋跟前。 “老爷子，我是真冤枉啊！ 早先确实是我那远房外甥，把林苒的妹子带到首都。 可那也是看着林苒是咱们萧家媳妇的份上，才帮衬了一把。 她们姊妹之间的事儿，我确实没多问。 给了唐俊一笔钱，让他好生安顿下林美凤。 本想着，等过段时间得空，再把林美凤请到家里来。 好好跟老爷子你说说这事，谁知道。 林美凤忽然自己跑来了，还说的这么委屈。 我这不是，这不是被她骗了吗？” 这话别说林苒不信，萧远洋也没信。 他看了看林苒，长叹一口气。 “林苒啊！是爷爷不好，没管好他们。 往后，这堆破事儿你都别管。 至于你这妹子，爷爷也不好插手。 你自己看着，该怎么办……” 不用萧远洋说，林苒也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把揪着林美凤的衣襟，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解决。 别脏了萧家这块地……” 林美凤好不容易才摸到萧家的门槛，自然不肯这样走。 挣脱不开，慌乱朝韩丽娟求救。 “韩姨，是你让我来首都的。 你说能帮我的，我，我不想回乡下。 韩姨，韩姨……” 砰，随着门被关上，林美凤的叫嚷也被隔绝在外。 韩丽娟低着头，看着揉皱的衣摆，咬了咬唇。 她知道，她多年来伏低做小才换来丁点老爷子的信任。 现在，全都不复存在了。 客厅里，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没等韩丽娟想到解决的办法，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开门后，萧卫国一马当先走了进来。 他手中拎着个行李袋，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进门后，随手把东西往韩丽娟面前一扔。 “还愣着做什么？去厨房炒两个菜。 好不容易搬回来，今儿个，我陪着老爷子喝两杯。” 显然，他是以为老爷子松了口，让他们搬回来了。 韩丽娟仰头看着萧卫国，眼底充满了哀求。 指望着萧卫国能够看懂，帮着她说两句好话。 可是，没等萧卫国张嘴，萧远洋已经拄着拐缓缓站起身。 “小韩啊！你进我们萧家这么多年。 我自认没亏待过你，纵使知道你背着我做了那些事。 害得我跟萧厉险些祖孙分离，萧家离散。 我也想着，这些年你的不容易，忍了下来。 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子，我……” 韩丽娟跪在地上，还想苦苦哀求。 萧卫国却已经回过神，一把抓着她的胳膊。 “你背着我又干了什么好事？你说？” 见韩丽娟只顾着哭，什么都不肯说。 萧卫国赶紧走到萧远洋跟前，手忙脚乱的解释。 “爸，我是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 这段时间，我都待在单位，很少回家。 她做什么事，也都是背着我。 不信，不信你问她……” 萧远洋眼神疲惫，顿了顿。 “以后，你们两都别再我跟前出现。 见了，头疼……” 说完，他一把推开萧卫国，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韩丽娟抽抽搭搭的哭声。 萧卫国怒气难忍，一把抓着韩立韩，拎着行李袋快步走出门。 “先跟我回去，咱两把婚离了……” 刚走出大门，就碰上了萧卫民一家。 三人神色恹恹，无精打采。 不过，手里都或多或少拎着行礼。 显然，是萧卫民听到了萧卫国回来的风声。 也想搬回来，凑个热闹。 看着萧卫国手里拎着的行李袋，还有一脸泪痕的韩丽娟。 萧卫民心里头咯噔一下，慌了。 “老大，老爷子还没消气？ 这是又把你赶出来了？” 萧卫国自然不肯多说，咬了咬牙绕过他们三。 “关你们屁事……” 看着萧卫国的背影，赵红翠回过神。 小心翼翼看了看萧卫民，询问道。 “红星她爸，那，那咱们还回去吗？” 她被单位开除了，柜台挣的钱也赔光了。 红星现在毕了业，档案上还被记了一笔。 往后工作也不好找，如今一家三口都指望着萧卫民那点死工资。 怎么算，都不够用。 所以，在听说萧卫国要搬回来后。 赵红翠和萧红星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逼着萧卫民也一块回来。 心想，赶着这热乎口，或许能让老爷子松口，让他们搬回来。 至少搬回来后，家里开支什么的都有老爷子顶着。 他们一家，不用那么捉襟见肘。 本来都计划好了，可临了临了，却碰上了被赶出来的萧卫国。 他们是怕，这一进去，赶上老爷子气头上。 别说让他们回家，只怕以后都不肯松口了。 显然，萧卫民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耐烦的甩开赵红翠，扭头往外走。 “还回什么回？嫌老爷子不够讨厌我们？ 走，回去……” 眼见都到了大院，却连门都不进。 萧红星不乐意了，跺了跺脚。 “爸，我不回去。 我就要回大院住，大院住着舒坦……” 萧卫民连头都没回，怒声喝道。 “随便你，爱哪儿哪儿去。” 最后，还是赵红翠死活拽着萧红星先回了筒子楼。 第333章 他们的罐头，好卖着呢! 林苒离开萧家后，径直拉着林美凤到了派出所跟前。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我把你送派出所。 让派出所好好问问，你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好事。 第二条路就是，乖乖滚回林家湾。 靠着那几亩田地，也饿不死。 路在这儿，你自己选……” 从萧家大门出来后，林美凤就没再闹腾。 她知道，韩丽娟是帮不上她的忙了。 只能低头去求林苒，可这一路上，她好话说了一箩筐。 林苒却不为所动，然后就把她拉这派出所了。 这可是首都的派出所，不是他们乡下的派出所。 听说，厉害着呢！ 她这一路过来，确实没做什么好事。 要是被查出来了，可是要吃枪子的。 “姐，我亲姐。 求你了，别，别赶我走。 乡下已经没人了，就当初李琴琴干的那些好事。 我要是回去，那村里人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不想在首都看见我？成，我，我以后不再你跟前出现。 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成不？” 林苒眉头皱了皱，扣着林美凤的手就往派出所拉。 “行，看来你还是想进派出所……” “别，别，我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吗？” 林美凤见林苒动了真格，吓得脸都白了。 一口答应会回去，不过想先去收拾一下。 没成想，林苒压根就没给她机会。 直接把人带到火车站，买好了票，把她塞进了火车。 亲眼看着她离开，这才放心走出车站。 回到楼外楼时，已经过了饭点。 张梁是知道林苒去了哪儿，赶紧端着热饭热菜放好，示意林苒吃饭。 “怎么样？萧老爷子没为难你吧？ 你那蠢出天的妹子，怎么样了？ 吃，先吃，边吃边说。” 折腾了这一趟，林苒确实饿了。 当即也不客气，捧着碗大口吃起来。 今儿个她正好待在楼外楼，就是这么巧。 萧家三婶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接着了。 三婶告诉她，林美凤找到萧家去了。 韩丽娟也回去了，怕出什么事，让她过去看看。 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凑巧，刚好赶上趟。 虽说她早就知道林美凤来了首都，可林美凤没在她跟前晃荡。 她也乐意装不知道，总归是觉着林美凤翻不起什么浪。 可没想到，林美凤居然跑到萧家去了，这可不成。 她相信老爷子没糊涂到被林美凤挑唆，可总放那么恶心玩意儿在老爷子跟前。 万一把老爷子恶心坏了，就不好了。 所以，她才跑这一趟，把林美凤送回去。 吃饱了，林苒擦了擦嘴笑了笑。 “不妨事，我把她送上火车了。 至于她回不回去，就是她的事儿了。” 她当然知道林美凤不会乖乖回乡下，就算林美凤半道下车。 想再回首都也难，看韩丽娟那样，似乎也不知道林美凤背着她干了好事。 本想用林美凤给她添堵，结果自己没落到好。 现在韩丽娟自身都难保，往后就是林美凤找上门，她肯定也不会多事了。 “成，没事就成。 对了，刚才罐头厂那边来电话了。 说，你要的罐头做好了。 看是你过去拿？还是他们送过来。” 应该就是那批用来做福利的罐头吧！林苒点点头站起身来。 “我去一趟吧！顺道在路上看看我们的罐头卖的怎么样……” 从楼外楼出来，林苒坐上了去城北的中巴车。 一阵颠簸后，她下了车。 老远，就见前头排着队。 她定睛一看，正是上回铺货的那小供销社。 上回来的时候，这供销社荒凉得跟要倒闭一样。 这才几天功夫？生意就这么好了？ 林苒好奇的走上前，见到林章正手忙脚乱的煮面条，边上的锅里还蒸着一锅馒头。 热气蒸腾，香气扑鼻。 他忙得不可开交，得空还往屋里喊了一嘴。 “媳妇，你那边面揉好了没有？ 我这儿没面了，快着点……”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 供销社外头摆了四五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不是在吃面，就是在啃馒头。 那面条的汤头也不一样，有的是红烧肉的汤，有的是牛肉汤。 光是闻着那味儿，就叫人忍不住吞口水。 一口面条一口馒头，再来一筷子香辣豆豉。 那滋味，真是没的说。 这些工人同志平时上班累，食堂的饭菜又没啥油水。 吃了上顿挨不到下顿就饿了，上白班还好。 挨一挨回家就有的吃，上晚班的就惨了。 大半夜饿了，只能灌水填肚子。 直到有天晚上，有工人实在饿得不行。 敲开了这供销社的门，本想买点饼干啥的垫垫肚子。 正巧，碰上林章在煮面条。 用的，就是红烧肉罐头的汤。 饥饿的深夜，那碗盖着油汪汪红烧肉的面条，无异于是打开肠胃的钥匙。 那人好说歹说，愣是花了一块五毛钱从林章那买了一半面条。 吃完后，他带着浑身肉香回到了车间。 不用多宣传，闻着那味儿的人一番追问后。 林章这供销社，立马就火了。 虽说红烧肉罐头和牛肉罐头不便宜，可是几人分一个罐头。 用那罐头汤煮个面条，既能吃饱，又能吃好。 算下来，摊到每个人头上。 也就几毛钱，不是吃不起。 就这样，林章这供销社，愣生生干成了小吃店。 眼见着铺的罐头都卖空了，他都抽不出空去进货。 正忙活着，一扭头见到林苒，林章可高兴坏了。 “哎哟，林老板你来的正好。 你能不能给我送十箱罐头过来？红烧肉和牛肉的一样四箱，香辣豆豉的两箱。 我这儿，可好卖了。 货款待会儿忙完了，我再给你成不？” 林苒点点头，上前搭把手。 “成，不着急。 你先忙活着，我帮你煮面。 对了，你们这附近有电话吗？” 林章这儿没电话，不过附近工厂的办公室有电话。 正好，来吃面的人里头有那工厂的办公室主任。 吃完面后一抹嘴，带林苒去打了个电话。 还没等到晚饭时，张毅就蹬着三轮车来了。 他满头大汗，来不及擦个汗，就一把跳下车开始卸货。 “林章同志，罐头送来了，您看看？” 林章正准备晚上的面条，连头都没抬，只是摆摆手。 “你们惠民罐头厂的东西，我放心。 劳烦您，跟我摆货架上。” 第334章 罐头厂那边你别担心，我会盯着 张毅爽快应了一声，搬起罐头进了屋。 放罐头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林苒见状，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张厂长，您小心。 是不是又没吃午饭？” 按照年纪，张毅被林苒叫一声叔都有的多。 可这会儿，被林苒训孩子一样，他愣是没好意思抬头。 不以为然的揉了揉肚子，低头开始摆罐头。 “不打紧，早些年在战场上，几天没吃都没饿死。 好不容易有活儿来了，当然得先干活。” 林苒还想说什么，外头的林章总算得空。 “林老板，你来一下，我跟你对对账。” “好嘞，来了！” 林苒应了一声，出门去跟林章对账去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张毅才停下动作，难耐的皱了皱眉。 胃疼的一抽一抽的，以前这点疼算什么事儿？ 现在，居然觉得有些顶不住了。 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好不容易摆完了罐头，张毅有些撑不住了。 跟林苒说了一声，推着三轮车就想走。 林苒赶紧跟上前，递过去一碗面。 “等会儿，我这儿马上就弄完。 张厂长，您等我一块走。 诺，先吃口面垫垫肚子。” 张毅看着碗里喷香的红烧肉面条，吞了吞口水点点头。 胃疼的厉害，可这面条实在太香了。 他三两口就吃完了，连面汤都没剩下。 吃完后，把碗洗干净放回去。 林苒那边也弄完了，跟林章摆了摆手，径直蹬上三轮车，示意张毅坐后头去。 “您做后头，我来试试这玩意儿。 往后要是来不及，我也能帮着送送货。” 张毅没多说，一抬脚坐到了后头。 林苒蹬着自行车把张毅送到惠民罐头厂，临走不放心叮嘱道。 “您这么大年纪了，也别太折腾。 该吃吃该喝喝，该找人帮忙就找人帮忙。 还是那句话，我跟厂里这些人还得靠您。 您啊！可别倒下了……” 张毅被林苒说得心里头暖呼呼的，爽朗一笑。 “你这小丫头，难怪程老同志那么喜欢你。 这张嘴啊！就是会哄人。 行了，我知道了。” ———————— 那天之后，惠民罐头厂的订单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附近供销社的货铺出去，都卖光了。 而且后期反馈也不错，林苒寻思着，照着么下去。 她就再加一条生产线，跟张毅那边也商量一下。 到时候，再多招点人。 没等她去找张毅，程远就找上了门。 “林小同志啊！你这儿有没有什么滋补的菜或是汤？ 给我弄点，能快点不？我这着急要。” 林苒见程远一脸着急，赶紧站起身。 “怎么了？是家里有人不舒服吗？ 您先坐会儿，今儿个我后厨正好熬了乌骨鸡。” 程远看着林苒，无奈叹了一口气。 “别提了，还不是张毅那老小子？ 自己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昨儿个进医院了。 半夜接到电话，我魂都快吓没了。” 林苒一听，也吓了一跳。 当即进了后厨，装了些汤，做了两道清淡的菜。 都装进饭盒包好，跟程远一块去了医院。 路上，林苒想到什么，问道。 “张厂长家没有其他人了吗？怎么会，把电话打到您那去？” 程远看着窗外，摇摇头叹了口气。 “没了，他父母走得早。 靠吃百家饭长大，后来上了战场。 没了一条腿，倒是说过一个媳妇。 媳妇还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可叫他高兴坏了。 哎，也是他命不好。 那年来首都办罐头厂，本想等稳定后，再把媳妇儿子接过来。 可是，乡下一场水灾，媳妇儿子都冲没了。 早几年，他都还经常回乡下打听。 这两年才彻底死了心，如今，他除了那厂子，就没其他的了。 说起来，也是可怜……” 林苒这才想起，上回张毅好像是说过。 自己有个儿子，跟她差不多大。 当时她也没好多问，如今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那张厂长的命，可真够苦的。 不多会儿功夫，两人就到了医院。 刚进病房，就见张毅正在穿衣准备走人。 程远见到这架势，登时恼了。 “嘿，我说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真以为自己铁打的？赶紧给老子躺下。” 对程远这个老同志，张毅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呵呵一笑，摆摆手。 “老程同志啊，我知道你吓着了。 我保证，下回绝对不让他们给你打电话。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病算什么？ 厂里还等着我，我先回去一趟。” 他说着，一眼瞥见了后头的林苒，不由皱眉。 “你说你这老同志，我又没有怎么样。 你把人林老板叫来做什么？还嫌人家不够忙？” 林苒笑了笑，走上前把饭盒放下，一一打开。 “张厂长，我那天是怎么说的？ 您倒好，全给忘了。 我可得多亏程爷爷，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 眼下，您哪儿都别去。 工厂那边我会盯着，您只管好好养病就成。 别的不说，先来吃饭。” 张毅被林苒这话说的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到底是乖乖坐在病床上。 吃完了饭，林苒收拾好饭盒，让程远在医院照顾张毅。 实际，是盯着张毅让他别乱跑，自己则去了罐头厂。 门卫大爷跟林苒也熟了，直接把人带进了车间。 “张厂长说了，他不在的话，您过来就跟他一样。 您先看着，我去叫车间主任过来……” 林苒点点头，站在边上看着。 生产线上忙碌的工人们见到林苒，都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罐头厂如今能起死回生，都是这位年轻的林老板的功劳。 如果不是林老板，他们恐怕也保不住这份工作。 没等林苒上前仔细看，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同志快步走过来。 路过生产线，对着几个工人的脑袋就是几巴掌。 “没见生产线上这么忙？还有空躲懒？ 老张心思软容许你们躲懒，我可看不惯。 再不抓紧干，就别干了。 咱们罐头厂现在订单多，不愁招不到人。” 那几人不敢吭声，赶紧低头忙活。 赵刚又看了看生产线上其他人，一通臭骂。 叫人不敢再吭声，这才慢悠悠走到林苒跟前。 “林老板是吗？咱们罐头厂有管事的人，您来这儿是有什么指示？” 第335章 就想问问，惠民罐头厂的工资怎么算的? 林苒看着赵刚，微微挑了挑眉。 敢情刚才那一出，都是奔着她来的？ 不过，她记得，上回来罐头厂的时候，好像没见到赵刚？ 那两人应该也没过节，这是张毅的厂，人也是他的人。 她只是来帮帮忙，倒也不好跟人干一架。 “指示谈不上，就是张厂长最近身体不好。 可能得在医院休息一段时间，他这人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实在放不下厂子这边的事儿，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赵刚不耐烦的看了林苒一眼，摆摆手。 “那您可以回去了，您也看见了，这儿没有您能帮得上忙的地儿。 再说，张厂长累病了，不还有我呢？ 您一个女同志，管管后勤得了，这些事就别操心了。” 说完，半点不给林苒面子，扭头走了。 门卫大爷拉了拉赵刚，似乎想说什么。 可赵刚一把甩开了门卫大爷，还险些把门卫大爷甩翻在地。 门卫大爷无奈，只能走上前苦笑着看着林苒。 “林老板，您看，车间正在生产。 生产线不能停，您这儿没啥事儿的话。 不如先去厂长办公室坐会儿？” 林苒看了看四周，那些工人应该都怕赵刚，这会儿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她点了点头，先跟门卫大爷出了车间。 “王大爷，我来工厂这么多回。 这好像是头一次见赵主任，看他这么年轻。 就坐上了车间主任的位置，张厂长挺信任他？” 有些话她还没好意思问出口，这赵刚年纪轻轻好手好脚，也不像是跟张厂长上过战场。 可张厂长却让他当车间主任，这么信任他？ 王大爷看了眼闹哄哄的车间，压低了些声音。 “赵主任的爸爸当年跟张厂长一块上过战场，还为张厂长丢了一条命。 张厂长心中有愧，开罐头厂时就把赵主任带上了。 这些年，罐头厂里除了张厂长，就数赵主任说话顶用了。 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张厂长夸你的次数多。 加上你做的这些罐头有点复杂，所以赵主任心里有点不舒坦。 他还年轻，您别跟他一半见识。” 有些话，王大爷自然不好说太明白。 这赵刚就是仗着张厂长对他有愧，在厂里耀武扬威惯了。 平时都只拿钱不干活，工资还比谁都高。 也就张厂长仁义，一直留着他。 听完王大爷的话，林苒心里对这赵刚也有了几分底。 “好，我知道了。 生产车间的事我不太懂，我不会多管。 这几天，我只是帮张厂长在这儿看着点。 这样，张厂长才能放心养病。” 王大爷见林苒没生气，也放了心。 ———————— 为了能让张毅安心养病，这些天，林苒做好饭菜送到医院。 亲眼盯着他吃完后，才去罐头厂。 她前脚走，程远保管后脚就跟上。 两人就跟站岗一样，轮流看着张毅。 张毅虽然不愿，可被两人这么盯着，也只能乖乖听话。 一晃，就到了月底。 惠民罐头厂发工资的日子，张毅自然不能再躺在医院。 好声好气跟林苒商量，回去给他们发完工资再回医院。 林苒去问过医生，说是没什么关系。 她这才点头，跟张毅一块回了罐头厂。 这一个月，罐头卖得不错。 她这边也得算好账，跟张毅分红。 然后，张毅才有钱给工人发工资。 两人到了办公室，一进门，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同志瞧这个二郎腿坐在那。 女同志穿着时髦的连衣裙，烫着一头卷发。 耳朵上的金耳环，手上的金戒指，晃得林苒眼睛都花了。 张毅走进门，乐呵呵的跟林苒介绍了一下。 “林老板，这就是我们厂里的会计，钱凤梅。 她对象，你也应该见过了，就是车间主任赵刚。 凤梅啊，这位就是林老板。 咱们罐头厂的合作伙伴，你也知道，我对这算账什么的不通。 今儿个，就你跟林老板好好算算账。” 钱凤梅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一份工资单放在桌上。 “张叔，工资单我都算好了。 您照着这上头给就成，至于您跟这位林老板的账可不关我的事儿。 您叫她快点算，算完给了钱，我好去给他们发工资。 这档口，大伙儿都没心思干活儿在那等着呢！” 张毅这人就是耿直，一听大伙儿都等着。 赶紧拿出工资单，粗略扫了一眼。 “那成，我看看，工资一共768块9。” 接着，他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苒。 “那啥，林老板，您能先把这钱给了，让凤梅去把工资发了吗？” 林苒扫了眼工资单，数出一沓钱，整的零的都有，递给张毅。 张毅接过去，赶紧递给钱凤梅。 “凤梅，你先去！” 钱凤梅吐了点口水在手里，仔细点了点。 确认一毛钱都没多，当即朝林苒翻了个白眼。 “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啊！” 说完，扭着腰出了门。 张毅长舒一口气，给林苒倒了一杯茶。 “林老板，多谢你啊！ 接下来这账你算就成，该给多少给多少。 咱两也不说信不信这么生分的话，你说了算。” 林苒接过茶放在一旁，看着万事不管的张毅，叹了一口气。 “张厂长，您说您信我。 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刚才的工资单我看了下。 有些事不明白，想问问，惠民罐头厂的工资，是按照什么规矩算的？” 其他工人的工资，都是三五十。 唯独赵刚跟钱凤梅的工资，比旁人都高出一大截，一个一百块，一个八十。 这工资，别说是罐头厂，就是整个首都都算高的了。 可关键是，赵勇一个人拿了几个人的工资，却没干什么活儿啊！ 还有那钱凤梅，连跟她这个合作商对账都不干，一个月拿八十块，这摆明了是把张毅当大冤种了！ 这话可把张毅给问住了，他皱了皱眉。 “这，也没什么标准啊！ 就是别人家工人是什么价位，我就给多少。 这些年罐头厂效益都不怎么样，我也没能力给他们太多。 就是收益能跟开支持平就成，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啥别的追求。” 第336章 给张毅提个醒 林苒拿出手提包里的账单，一笔一笔算给张毅看。 “咱们这个月罐头卖得不错，结下的货款一共是两千八百五十七块钱。 除开原料成本这些，净收入是一千九百八，我取个整数，算两千块。 按照合约，咱两一人一半，就是一人一千。 你刚发工资就去了快八百，这还没算后勤开支，厂房设备维护这些。 按理说，咱们罐头卖的好。 应该挣钱才是，可你自己算算，这不亏本了吗？” 后勤那本账，她都不用看，肯定支出不少。 张毅听完林苒的话，粗略看了眼那些账本，又翻出后勤账本看了看。 眉头登时拧成了疙瘩，上个月后勤开支就五百多。 这么一算，这个月罐头卖得好，他非但没能挣到钱，反而还得往里贴钱？ “林老板，我确实不懂这些。 可再不懂，也知道上个月咱们这罐头卖的不错。 按理说，不该亏钱才是。 你，你帮我看看成不？” 林苒也不推辞，接过后勤账本看了看。 这一看，就看出了门道。 他们工厂统共就二十个人不到，厂里包中晚两顿饭。 上个月光买菜，就花了快四百。 四百块能买多少肉菜了？这几天她待在工厂里，跟他们一块吃过饭。 可那饭桌上连个荤腥都没见着，怎么可能有四百块的饭钱？ 不是舍不得工人吃，只是花了钱得让人看见东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笔糊涂账。 林苒意味深长的点了点那四百块的菜钱，看了张毅一眼。 “张厂长，您最近得空，不如去楼外楼跟我那采购一起去菜市场逛一逛？ 你们厂的采购或许年轻了些，不知道菜市场的行情。 别花了钱，又没买到好东西……” 张毅一听，登时摆手。 “那不可能，买菜这些都是赵刚他妈负责的。 绝对出不了岔子，不可能……” “张厂长……” 林苒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赵刚这一家子待在罐头厂里，把控着生产后勤和财务。 这跟乡下那些人吃绝户有什么区别？可气的是，张厂长居然一点都不以为然。 她毕竟是个外人，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惠民罐头厂以前业务不忙，大伙儿的活儿都轻松。 所以工资有点差别，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如今罐头厂的业务好起来了，一线工人的活儿多起来了。 要是一直按照这工资发放，大伙儿肯定会不满意。 我觉得，您应该试着改革一下。 一线工人的工资，按照计件发放。 而主任的工资，应该以业务考核为准……” 林苒耐心的跟张毅说了半天，又怕张毅记不住。 干脆找了一张纸，仔细记下。 “张厂长，回头您仔细考虑一下。 帮亲是不错，可您这毕竟是办厂。 一线生厂工人的想法，也得考虑进去。 毕竟，他们才是工厂的主心骨。 要是没了他们，生产线都开不起来……” 张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林苒算完账，把钱给张毅后就走了。 临走，也没忘叮嘱张毅早点回医院去打针。 张毅点点头，说是记下了。 眼见着到了中午，他刚准备回医院。 就见赵刚端着个饭盒，推门进了办公室。 “张叔，您还没吃饭呢？ 快吃点，我刚从食堂打来的，红烧肉还热乎着呢！” 张毅看着那油汪汪的红烧肉，笑了笑。 “我就不吃了，医生叮嘱最近饮食得清淡点。 你们吃，多吃点。” 他把账本放进抽屉，起身准备走人。 赵刚眼珠子一转，赶紧跟上前。 “张叔，你这身体也确实是得好好休息一下。 你只管好好养病，厂里有我在，绝对不会出问题。 你看那林苒同志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同志。 总往这荒郊野外跑也不安全，要不，就让她别来了。 再说了，她只是跟咱罐头厂合作。 总往车间跑的话，叫人见了还以为她是咱们厂的人。” 张毅拉着门把手，顿了顿。 “你还别说，我倒是真有想法，让林老板进咱罐头厂。 她虽然年纪轻，可本事大。 眼界也够广，有她在，咱们罐头厂应该还能更上一层楼。” 赵刚听着张毅不遗余力的夸奖，脸色黑了下来。 张毅却没瞧见，只笑了笑。 “刚子啊！人林老板来这儿是好事。 你得空，好好跟她学学，知道了吗？” “知道了，叔，您慢走嘞。” 赵刚皮笑肉不笑，看着张毅出门走远。 夹起一块红烧肉，狠狠往嘴里塞去。 哼，张毅这老头子真是糊涂了，这厂里只能听他的话，谁要听一个丫头片子指手画脚？ 赵刚把办公室当自己的一样，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开始吃饭。 没多会儿，钱凤梅也端着红烧肉来了。 一进门，没见到张毅，不由皱起了眉头。 “张叔呢？走了？” 赵刚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 “昂！” 钱凤梅不由跺了跺脚：“你咋没拦着？这后勤的账还没清呢！妈特意让我来催催。” “你不早说？实在不行，过两天去医院要就是了。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脑筋，你要多少给多少，从不赖账。 坐下，先吃饭……” 两人关着办公室的门，吃完了饭，又在办公室睡了个午觉。 丝毫不知道，张毅刚踏出厂门。 就想起了后勤的钱还没给，当即掉转头往食堂走去。 后勤的钱可不能不给，不然工人们就得饿肚子。 不过，身上这些钱还不够。 他想着，看能不能跟赵刚他妈商量一下，下个月补上。 正是饭点儿，工人们捧着饭盒在食堂窗口排队。 张毅不想打搅他们吃饭，先去食堂后头抽了根烟，等食堂忙完再说。 “咱们厂长不是说，罐头卖出去了，咱们就有钱了吗？ 可这个月，怎么才十八块钱？” “就是，没理由活儿越干越多，钱却越拿越少啊！” “你们没瞧见？那赵刚和他媳妇，两人拿了两百多的工资。 我看着张厂长自己都没拿工资，也不知道这罐头厂是他们的还是张厂长的。” “这先不说，咱们这伙食是不是越来越差了？ 天天芽菜冬瓜，连个荤腥都见不着。 这么重的活儿吃这些，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第337章 买下德明楼，占了大便宜 张毅听到这儿，不由掐灭了烟。 那工资单他刚刚才看过，工人们的工资，不是都是二十出头？ 工龄长的，一个月能拿三十多了。 刚子和凤梅的工资是高了点，可也两百不到。 什么时候，到了两百多了？ 还有伙食的问题，他刚从办公室出来，刚子端过去的不是红烧肉吗？ 越想，张毅眉头拧的越紧。 等几人走开后，他探头朝食堂里看了眼。 只见厨房的桌上，摆着几盆还没打完的菜。 确实是清水煮豆芽，和清水煮冬瓜。 倒是有红烧肉，不过就一小盘，放在后头。 看样子，也不是要拿给工人们吃的。 没等张毅再仔细看，就见正给外头打饭的孙冬枝扭过头来。 她赶紧把大饭勺扔给边上的人，在围裙上擦了把手。 快步打开后门，满脸堆笑的看着张毅。 “哎哟喂，张厂长，您怎么到食堂这儿来了？ 您身体没养好，这儿可热了，别热着您。 对了，刚子刚才不是给您送饭去了？您吃了吗？ 没吃的话，我给您再做点其他的？ 今儿个做红烧肉，大伙儿吃得太香了。 这不，后头来得晚的没吃上。 我给留了一小盘，待会儿让他们给分一分？” 张毅点点头，也没多说。 掏出剩下的钱，递给孙冬枝。 “冬枝嫂子，我跟您送钱来了。 这个月还差点，剩下的下个月给您？” 孙冬枝一脸笑意，拿过张毅手里的钱。 “张厂长您看您真是的，这点事还跑一趟。 就算这个月不给，我也不会让工厂的宫人断了顿不是？ 大不了，我去借就是。 成呢！这边还差我两百七，我记下了。” 张毅苦笑着点点头，摆摆手。 “行，您先忙活着。 我有点事，先走了。” 孙冬枝把钱往兜里一揣，扭头进了食堂。 张毅低着头往外走，只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到了门口，见王大爷正埋头吃饭。 碗里赫然是那清水豆芽和冬瓜，不过，边上的小炉子上，倒是温着一瓶红烧肉罐头。 “老王啊！你中午，就吃这玩意儿？” 王大爷一抬头看到张毅，赶紧站起身。 “厂长，我这罐头是花两块钱买的。 不信，你去问赵主任。 我年纪大了，肚里没点油水熬不住……” 他们惠民罐头厂的罐头往外卖，都才一块钱。 怎么卖给自家厂里的工人，价格还翻倍了？ 以前，罐头厂生意不好。 可本厂生产的罐头，那都是由着工人吃的。 怎么现在，还要他们花钱买了？ 张毅这会儿觉得脑袋有些疼，以前他只抓生产质量。 其他些事，都是刚子他们在管。 今儿个要不是他半道回来给钱，都不知道食堂和工资的事儿。 “我这段日子都没在食堂吃饭，食堂就这些菜吗？” 王大爷知道赵刚在厂里的地位，苦笑着点点头。 “那，你工资还是二十五吗？” 王大爷在罐头厂也很多年了，按照工龄的话，现在一个月是二十五块钱工资。 “二，二十五？ 张厂长，我可没拿那么多。 我，我一个月就十五块啊！” 王大爷一脸惊慌，似乎生怕张毅误以为他多拿钱了。 张毅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 那天之后，林苒就没再去过医院。 送饭的事儿，也托给程远帮忙。 倒不是她故意不去，实在是走不开。 她那火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桌子都摆大街上去了。 排队的人太多，都阻碍了交通。 她正愁没地儿摆桌，楼一德找上门了。 他看着林苒那生意，羡慕得眼都红了。 却还是忍着火气，请林苒去后头细聊。 “我知道你这儿没地儿，这样，我把我那门头转给你怎么样？” 林苒一听，眉头一挑。 “楼老板会这么好心？” 有段日子没见，楼一德像是变了个人。 又黑又瘦，脑袋上头发都没了。 看得出，这段日子他不好过。 楼一德嘿嘿一笑，眼珠子里冒着精光。 “你别装，我这儿地，你肯定想要。 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把这铺头转给你。 一口价，三万块。 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说着，作势要走。 没想到，林苒压根也没要留他的意思。 楼一德走了没几步，咬了咬牙扭过头。 “怎么？你不要？” 林苒靠在门边，挑眉开着他。 “要真有人要，楼老板也不至于找到我这仇家跟前。 三万太贵，折一半差不多。 还有，我是买，不是租。” 楼一德双眼通红的看着林苒，俨然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可是，他除了捏紧双拳，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苒说对了，他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姚富贵那天杀的，居然卷走了他的钱。 连他姐都不知道姚富贵去了哪儿，只能坐在他跟前哭。 德明楼如今已经成了一块烂招牌，他这段日子找遍了整个首都的酒楼。 愣是没有一个人肯接手德明楼，更别提是租下来了。 一听他跟德明楼的名字，人家就连摆手。 似乎生怕沾上一点，就跟着倒霉。 他如今确实等钱用，所以才找上林苒。 也只有林苒有这个本事，拿下德明楼。 可他没想到，林苒这黑良心的，居然压价这么厉害。 “两万八，我卖给你。 连德明楼那些菜谱，一块……” 要是老爷子知道，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被卖了，肯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一万八，菜谱我不要。 我没时间跟你讨价还价，说实话，给一万八，都是看赵大哥的份上。 不然，我还不想要……” 楼一德深吸几口气，见林苒转身要走，他不得不闭上眼。 “行，我要现钱……” 临近天黑，林苒才跟楼一德办完手续。 她站在漆黑的德明楼前，弯了弯唇。 从今以后，这铺头就是她的了。 一万八在首都这地界，买下这么大的铺面。 以后，还不赚翻了？ 这档口，楼一德拎着一手提包的钱。 钻进了一条黑漆漆的胡同，敲响了一户人家。 进门后，他死死抱着那手提包看着对面的人咬牙切齿问道。 “做罐头，你真有把握？ 林苒那罐头的配方，你拿到手了？” 第338章 嫂子，你先别激动，哥会没事的 第二天一早，林苒就叫上赵勇和张梁一块到了德明楼。 看着昔日宾客满座的地儿，成了这幅模样。 赵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林老板，楼一德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这么便宜就把德明楼卖给了你，这里头肯定不简单。” 林苒笑了笑，示意赵勇带着他们转一转。 “他想干啥我管不着，但这德明楼我确实是看上了。 赵大哥，你对这地儿熟。 先带咱们四处看看，再想想，该怎么改进一下。” 德明楼一共分上下三层，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楼以前是楼一德的办公室。 虽然被打砸过一通，不过主体没破坏。 简单收拾一下，就能直接开门做生意了。 林苒的意思，是把这儿做楼外楼的火锅店。 “赵大哥，梁子。 今儿个叫你们来，也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到时候这火锅店，肯定得有个管事儿的人。 就看你们两，谁想过来？” 张梁倒是无所谓，不过想着赵勇对这地儿更熟，所以先问了他的意思。 “大勇哥，要不还是你来？” 赵勇看着林苒，苦笑着摆了摆手。 “别了，我一来这，就想起我师父当年的交待。 这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儿。 梁子兄弟，还是你来吧！ 你以前也跟林老板卖过火锅，对这些东西比我更熟。 我如今在楼外楼那边也干熟了，就不两头折腾了。” 林苒也尊重赵勇的意见，点了点头。 “行，那这儿就交给梁子了。 梁子，待会儿会有工人过来。 你留下，帮着打个招呼。 告诉他们，怎么装修。 我跟赵大哥，先回楼外楼了。” 刚回到楼外楼，还没进门。 林苒就碰上了戴军生和宋明芳，她倒是吃了一惊。 “戴军生同志，明芳？你们今天怎么得空来了？ 走，先进去坐会儿。” 这段日子太忙了，她都抽不出空跟他们见面。 宋明芳抿了抿唇，看了戴军生一眼。 戴军生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一块进了门。 “嫂子，你先别着急忙活。 我们今天来，是有点事想跟你说。” 林苒难得见戴军生这么正色，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赶紧让两人进了包间，关上门。 “什么事？” 宋明芳咬了咬唇，上前握住林苒的手。 “林苒，你先听我说。 你最近，是不是没收到萧厉同志的消息？” 林苒心里咯噔一下，反手握住宋明芳的手。 “是，我家萧厉出什么事了？” 萧厉去西北那边后，一直没什么消息。 可前段时间，她还能从江叔嘴里听到些动向。 最近，确实是一点消息都没回来。 她还以为，是萧厉太忙了。 戴军生上前，把宋明芳拉开些。 “是这样的，嫂子。 明芳她大哥是在西北战区，前天明芳给他打电话。 说是一个星期前，厉哥他们小队出任务一直都没回来……” 轰隆，林苒只觉得耳边像是炸了一声惊雷。 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好在及时扶住了桌子，才没摔下去。 “明芳啊，到底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仔细跟我说说？ 我家萧厉，到底出什么任务？ 又是去哪儿出的任务？很危险吗？” 宋明芳知道林苒焦心，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哥在电话里也没细说，不过听他那意思，不是上战场打击敌人。 好像是护送地质队的去勘测地形，却不慎遇到了雪崩。 进山的路被堵死了，加上风雪太大，部队搜救十分困难。 只能暂时先等风雪停了再说，期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不过你放心，我哥说了。 等风雪稍微小点，他立马带人进山去找人。” 戴军生也赶紧点头，安慰林苒。 “嫂子，你先别激动，哥会没事的。 他可不是一般人，当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咱们来告诉你，是怕萧老爷子那边听到风声吓着。 想着，让你心里先有个底儿。”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林苒这样说着，手却不受控制的发抖。 宋明芳和戴军生安慰了林苒好一通才走，林苒回过神，先去了一趟萧家。 本意是想先跟萧老爷子提一嘴这事，免得萧老爷子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事，心里着急。 不过，她一进门，看到萧厉他爸还有二叔三叔都在家。 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 “爷爷……” 萧远洋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林苒啊！你是为萧厉的事儿来的？” 林苒点点头，走上前。 “爷爷，我听宋家那边说。 萧厉只是暂时困在山里，等风雪停了，部队就会派人把他们救出来。 我是来告诉您一声，让您别太着急了。” 没等萧远洋开口，萧卫国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不满的盯着林苒。 “我儿子，老爷子的孙子出了事，怎么可能不着急？ 倒是你，明知道萧厉出事，也不来通知我们一声。 怎么，是真以为萧厉跟你结了婚。 就要跟咱们萧家脱离关系了？” 萧卫民看了林苒一眼，不阴不阳的接了句嘴。 “老大，你也别怪你儿媳妇。 谁让她本是大着呢？成天忙着挣钱，哪儿顾得上自家男人？ 还好这只是在部队，万一是上了战场。 怕是人没了，她都还没从钱眼里钻出来呢！” 林苒害得他媳妇被开除，自家闺女也没落个好。 他这个做二叔的，虽然明面上拿林苒没啥办法。 可背地里，总得刺挠两句。 不然，心里可不舒坦。 萧卫党虽然看不惯林苒，不过他如今还住在萧家大院，也不想在老爷子面前说林苒的不好。 “大哥，二哥，话也不是这么说。 萧厉是林苒的男人，她也不想萧厉出事不是？ 现如今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萧卫民眼珠子一转，拍桌起身。 “当然不成，这事，还得老爷子亲自出面。 当初可是江首长亲自来要的人，现在人出了事。 江首长那边不得给老爷子一个交待？老爷子身子不便不好去西北战区。 我去，成不？” 萧卫国知道萧卫民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沉了脸。 “萧厉是我儿子，他出了事。 要去，也是我去。” 第339章 被困雪山 林苒看着萧卫国和萧卫民，心里替萧厉觉得不值。 他们两哪儿是想去救萧厉，分明是想借萧厉这事从江叔那得点好处。 江叔一直跟爷爷不对付，如今萧厉出了事，他心里肯定愧疚。 这档口，只要要求不太过分，他都会答应下来。 而爷爷肯定也想他们能顺利把萧厉带回来，愿意出这个面跟江叔打招呼。 而萧厉，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林苒几步上前，蹲在萧远洋跟前。 “爷爷，萧厉一定会没事的。 我想，去一趟西北……” 萧卫国一听，登时火了。 “你一个女同志，不好好在家待着，跟这儿添什么堵？ 西北那地是你能随便去的？胡闹……” 萧卫民跟着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 “就是，真当是去玩儿呢！ 年纪轻轻，一点都不消停。 不指望你帮什么大忙，别拖后腿啊！” 林苒不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只仰头看着萧远洋。 “爷爷……” 萧卫国还想说什么，萧远洋摆摆手。 “行了，这儿没你们的事了。 林苒留下就行，你们都走吧！” 一句话，把人都轰走了。 砰，重重的摔门声后，客厅安静下来。 萧远洋看着林苒，叹了一口气。 “西北那边情况很复杂，不光是天气，还有其他。 就算是爷爷，也可能帮不上你。 万一，你要是遇到麻烦可怎么办？” 林苒眼底有泪，不想萧远洋看了心疼，赶紧低下头。 “爷爷，萧厉在等我呢！ 我是他的福星，一定能把他带回来……” 再多的麻烦，她也不怕，她只想要把她的男人，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萧远洋看着林苒，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行，你去吧！ 只一点。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一定要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 林苒点了点头，抹了把眼角，起身走了。 萧远洋缓缓拿起电话，打给了江河。 两个老冤家斗了大半辈子，他终究，要先低头。 林苒从萧家回去后，立马收拾了行礼。 连夜登上了火车，几天几夜的颠簸后。 她又从火车坐上了汽车，一路风景变化，从繁华热烈的首都，到了荒凉偏远的西北。 汽车到站时，天已经黑透了。 冰冷的风裹着砂砾拍在脸上，生生的疼。 听说萧厉所在的部队，是西北战区最偏远的地带。 这个小镇是离他们部队最近的一个能落脚的地儿，天都黑了，她不敢在陌生的地方赶夜路。 只能先在镇上，找个地儿休息一晚。 她裹紧身上的棉大衣，找了个招待所。 先把行礼放在房间，然后拎着开水壶打了一壶开水。 来时她带了不少罐头，可这会儿也没胃口吃。 就着热水，啃了几口已经干硬的馒头，简单对付了一口。 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她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萧厉现在冷不冷？ —————————— 已经十三天了，他们被困在雪山上已经整整十三天了。 呼啸的寒风裹杂着粗大的雪粒子拍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的疼。 萧厉靠在洞口，看着漆黑的夜幕，皱了皱眉。 这种天气，山下救援的人上不来，他们下不去。 附近能吃的，都吃光了。 现在，就靠煮点树根和雪水充饥。 照这样下去，他们撑不过三天。 部队那边肯定已经把他们被困的消息传回了家里，不知道小苒听到这消息，该多害怕。 想到这儿，萧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多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 “萧厉，你也去歇会儿吧！ 后半夜，我来守着。” 是同队的张猛，比他大一岁，是纯正的西北汉子。 饶是他已经习惯了西北这边多变的天气，被困在山上这么多天，人也有些暴躁。 回头看了眼靠在山洞火边睡着的两男一女，咬了咬牙。 “妈的，他们三倒好。 折腾出这么大的事，还跟没事人一样睡得舒坦。 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打死老子也不干。” 三人是地质队的，说是勘测地形寻找矿产。 部队挑了几个人跟着，让保护他们的安全。 本来他们只是带着三人在雪山下转悠，可谁知三人不听。 死活要上山，还没等他们跟部队反映这情况。 那其中的女同志已经径直进了山，人是他们带着出来的。 肯定得囫囵带回去，没办法。 当时他们只能跟着进山，想着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可就是那么倒霉，当晚就遇到了雪崩，进出山唯一的一条路被埋了。 雪上上的天气说变就变，风雪交加下，他们被困在了山里。 就这，他们三还不消停。 一会儿说太冷，一会说太饿。 这十几天，把他们折腾的不轻。 张猛咬咬牙，掏出一根烟递给萧厉。 “抽一口，精神点。” 萧厉拍了把身上的雪，摇了摇头。 “戒了，媳妇不喜欢闻这味儿。 你抽完去睡会儿，我还顶得住。” 张猛也不多劝，狠狠抽了一口烟。 “说起来，你媳妇厉害啊！ 你看你，自打来队里之后。 那镇上医院的小护士，来慰问的文工团女同志看你的眼神。 叫我们都看得眼热，可你却连话都不跟她们多说。 就连这……” 他回头看了眼，见山洞里的梁文文睡得正香，赶紧压低声音。 “就连这眼高于顶的梁文文见了你，都格外热情。 你呢？就真没给过人好脸色！” 咱们就好奇了，你那媳妇是天仙呢？ 改明儿，带来让咱们看看呗？” 梁文文就是当初偷摸着进山的地质队女同志，虽然人是娇气碍事了些。 可架不住人家长得漂亮啊？而且听说还留过学。 所以就算她折腾出这些事，他们哥几个也没给过她啥眼色看。 倒是萧厉，不管对哪个女同志，那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想到林苒，萧厉松开眉头，嘴角温柔的勾了勾。 “不了，这边太苦了。 怕累着她，以后你们去首都，有机会再见！” 张猛看着萧厉那样，不由牙疼。 得，看得出，他是真心疼他媳妇。 萧厉来他们这儿也有几个月了，刚来时候，大伙儿都看不惯他。 没别的原因，他是江首长介绍来的。 他们西北战区都是些血性兄弟，最看不惯这些裙带关系。 明里暗里，也给萧厉吃了不少亏。 可后来他们发现，萧厉这人实在厉害。 来连队后，不管是考核还是出任务，都没得说。 他吃了亏也不记恨人，就在训练场上见真章。 是个有真本事的，时间久了，大伙儿也就打心眼里服了。 张猛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听山洞里的梁文文虚弱的叫了一声。 “萧厉，我好冷……” 第340章 都要饿死了，谁还管那么多? 那娇滴滴的声音，叫张猛呛了一口烟。 这些个女同志，实在是太娇气了。 都坐火边上了，还叫冷。 他们哥几个不是都把棉大衣脱了，给她盖上了？ “咳咳，梁同志，要不，你忍一忍？ 现在这条件，咱们也没其他办法了。” 看在梁文文那张脸的份上，张猛的语气还算温和。 扔了手里的烟，几步上前，又往火上添了几根柴。 梁文文却看都不看张猛，撑着手坐起身，眼巴巴看着背对着她的萧厉。 “萧厉，我是真的冷。 你能不能，过来给我挡挡风？” 见萧厉不吭声，她低着头揉了揉自己的腿。 “我的腿冻得没知觉了，以后，会不会连路都走不了了？ 你怨我，我知道。 可我想着，万一能找到矿产，那不是为祖国奉献了一份力量吗？ 再说，我也不知道就那么巧。 刚一进山，就出了这事。 你放心，回头我下山后，一定让地质队给你写表扬信。 让连队，好好表扬表扬你。 你能不能，坐过来些？” 只要是个男人，听到这娇滴滴的话，心里再大的火气，那也发不出来了。 就连张猛，明知道是因为梁文文才闹出这些事。 这会见梁文文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也有些不忍。 “要不，我给你挡……” 话没说完，就被梁文文抢了先。 “还是让萧厉进来吧！他也该歇会儿了……” 这话倒叫张猛闹了个大红脸，赶紧站起身来。 “是是是，萧厉你去歇会儿，我来站岗。” 萧厉连头都没回，冷冷看着夜幕。 “我不困，你歇你的。 只有保存好体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困难。 至于其他的，不用管。” 张猛听到这话，看看梁文文，又看看萧厉，到底是没再掺和。 走到一旁，靠在边上闭上眼。 梁文文见萧厉油盐不进，不禁咬了咬唇。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夸着捧着过来的。 喜欢她的男同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只要她勾勾手指头，大把的人围着她转。 还是头一次，这么三番五次的本下脸子。 本来，这趟工作不用她来的。 队里怕她一个女同志吃不了这个苦，想着让她就留在首都。 是她得知萧厉在西北战区，特意跟队里申请了过来的。 她就是想看看，萧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部队后，她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的萧厉。 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优秀。 从小到大被念叨着的人，在那一刻终于有了具体的模样。 她之所以要来雪山，也是想跟萧厉多相处几天。 想着如果两人熟悉点了，她不介意跟萧厉说说，那个人的事儿。 可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雪崩。 他们被困在这儿这么多天，萧厉连一句正经话都没跟她说过。 她知道萧厉心里有气，已经尽量道歉了，可是没想到萧厉一点没领情。 外头风雪肆虐，萧厉肩头很快就落了一层雪。 可是他却连头都没回，背影都透着无边的冷漠。 梁文文也不想再做低伏小，冷哼一声重新躺下。 “冻死算了，谁心疼似的……” 第二天一早，张猛早早醒来，换萧厉进去歇会儿。 萧厉拍了把肩头的雪，径直走向林子。 不多时，抓了两只老鼠回来。 剥皮开膛破肚，架在火上烤着。 “待会儿分一分，我先去眯一会儿。” 张猛赶紧点头，给萧厉倒了一口水。 “行，你歇会儿，烤熟了叫你。” 没多会儿，老鼠烤熟了，散发着肉香味儿。 这对被困在雪山十几天的人来说，这就是大餐了。 张猛拿出小刀，刚准备把老鼠肉分一分。 睡醒的梁文文一睁眼，就见两只光秃秃的老鼠。 当即吓得尖叫一声，用没断的那条腿猛的一踹。 烤好的两只老鼠，被踹进了火堆里。 “啊，你们干什么？ 这是能吃的东西吗？这有传染病的，吃了会出事的。” 张猛回过神，顾不得烫，赶紧去扒拉火堆里的老鼠肉。 可这会儿功夫，那少得可怜的老鼠肉已经烧成了焦炭。 本来有口肉吃垫垫肚子，现在什么都没了。 不光是随行的几个兄弟，就连地质队那两个同志都对梁文文有了些不满。 “不是，梁文文同志，你不吃咱们还想吃呢。 饿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吃口热乎的。 你倒好，一脚下去，谁都不让吃了。” “我，我是真的太饿了……” 说完，其中一个男同志居然昏死过去。 几个当兵的身体素质好，尚且还能撑得住。 赶紧把人抬到火边，喂了点水。 这阵闹腾，也把萧厉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冷冷看着梁文文。 梁文文只觉得后背发凉，不满的嘟囔道。 “我，我也是为你们好。 万一吃坏了肚子，这儿又没医生，不是更糟糕吗？” 听到这话，张猛气笑了。 “合着，咱们都还得感谢你了？ 梁文文同志，不是我说你。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讲卫生和饿死，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而且，就这两只老鼠，废了萧厉多大功夫才找到？ 得，你不吃不打紧，好好在边上待着。 别再惹事儿，不然……” 饶是梁文文再漂亮，一而再再而三的干出这样的蠢事，也没人能忍得了。 张猛示意其他两人守着山洞，自己起身准备去找吃的。 梁文文反倒觉得委屈，看了萧厉一眼。 “萧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厉懒得搭理她，跟着张猛一块出了山洞。 找了好半天，摸了一条蛇回来。 利落的收拾干净后，架在火堆上烤熟后，张猛用刀切成小块，没人分上一点。 那味儿自然是不敢恭维，可是都快饿死了，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两个地质队的男同志接过蛇肉，闭着眼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又冷又饿的身体，得了点热量，总算是有了些力气。 张猛生气归生气，还是问了梁文文一嘴。 “梁文文同志，你吃吗？” 梁文文捂着嘴，一脸苍白的摇头。 这玩意儿，打死她都不吃。 张猛也没耐心多说，把剩下的蛇肉分给了大家。 萧厉捻了一块蛇肉，刚要放进嘴里。 梁文文几乎要哭出声来：“萧厉，你别吃，这个东西，太恶心了……” 第341章 萧厉，你没事就好 萧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把蛇肉放进嘴里，起身走到洞口坐下。 同地质队的饶大强看不过眼，示意梁文文别再折腾。 “梁文文同志，你消停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人萧厉已经结婚了。 你年轻漂亮，工作也好，想找个好对象不难。 何必呢？” 叫人家以为，他们地质队是多上不得台面，好好的未婚同志非要纠缠人家已婚的男同志。 梁文文眼眶发红，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见大伙儿都看着她，显然，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她面上挂不住，咬了咬唇。 “我怎么了？我不就跟萧厉多说了两句话吗？ 出门在外，对女同志多多担待。 我就不信，在这儿的要是萧厉他媳妇。 他也这样？哼，摆明了就是跟我过不去。” 饶大强结了婚，自己有媳妇。 虽然这一路对梁文文照顾有加，可也觉得梁文文这话有问题。 “那是人家媳妇，你跟人家媳妇比？”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厉听到这话，轻笑出声。 “是没得比，我媳妇要是在这儿，呵……” “萧厉？” 梁文文不服气，还想掰扯。 张猛已经不耐烦的挡在中间，打断了她的话。 “你歇会儿成不？你不累，人萧厉还累了。” 饶大强也拉了拉梁文文的胳膊，示意她安静点。 梁文文赌气躺在一旁，再也没吭声。 说来也奇怪，本以为这风雪还要持续几天。 没想到居然停了，山边隐约有阳光漏下来。 张猛几人见了，登时精神起来。 “出太阳了？太好了，没多久山下的人应该就能找上来了。” “嗯，我去看看做的记号。” 萧厉跳下山坡，快步朝山路走去。 虽然路被大雪掩埋，但他们来时做好了记号。 就是方便连队的人上山，好找到他们。 为了尽快下山，张猛也带着其他人去帮忙挖开被雪掩埋的山路。 地质队的两个男同志自然也不好在山洞休息，都跟着去帮忙。 梁文文腿受了伤，不想动弹，可又不敢一个人待在山洞。 最后，还是张猛把她背过去。 找了个避风的地儿，让她坐那看着。 雪山上天黑得早，眼见着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来。 张猛只能停下动作，叫了前边的萧厉一嘴。 “天黑了，估摸着他们今天应该上不来。 不然，咱们先回山洞，万一晚上要是下雪，这儿也不安全。” 萧厉停下动作，点了点头。 “行……”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的雪洞里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没等他细看，就见雪洞里忽然钻出一个墨绿色的身影。 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抖落身上的雪，就一头扑进他怀里。 “萧厉，太好了，你没事……” 萧厉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林苒。 他颤颤的伸出手，搂住了怀里的人。 “小苒？你怎么……来了？” 林苒埋在萧厉怀里，浑身都在发抖。 “我担心你，就来了。 还好，你没事！” 她仰着头，看着萧厉，喜极而泣。 “我想你了，萧厉……” 萧厉看着林苒，眉眼间的冰雪散去。 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嗯，我也想你了，媳妇！” 他伸出手，温柔的替林苒拂去面上肩头的雪。 “冷吗？你跟部队的人一块上来的？他们人呢？” 林苒握着萧厉的手，给他暖热。 “他们还在后头，路还没疏通。 挖路的时候，大家不知道方向。 一人选了个方向，我运气好，正好就选对了。 我就说，我是你的福星，一下子就找到你了……” “嗯，是，你是我的福星……” 两人亲亲热热靠在一块说话，全然忘了后头的一干人。 张猛和队里几个人看着萧厉这模样，目瞪口呆。 “妈的，这还是萧厉吗？ 他啥时候，会这么温声细语的说话？” “就是，我认识萧厉这么久，都没见他笑过。 看他媳妇一来，他那笑就跟不值钱一样。” “不是，就我自己觉得，萧厉这媳妇厉害吗？ 这可是雪山，她咋上来的？ 还有，她居然比队里的人还快？” 地质队其他两个男同志对萧厉不是很熟悉，也对他媳妇来不来不是很感兴趣。 倒是梁文文，从见到林苒的那一刻起，就咬碎了牙。 这就是萧厉的媳妇？她听说，萧厉找了个乡下姑娘。 看着，也没比她好看到哪儿去。 可凭什么，萧厉对着她的时候，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儿。 对着他媳妇，倒是温柔得很。 越想就越气，梁文文忽然捂着自己的腿，叫了一声。 “萧厉，我腿好疼啊！” 这声成功引起了萧厉的注意，他皱了皱眉，连头都没回。 只看着林苒，耐心解释。 “这是地质队的女同志，不小心摔断了腿。 我跟她说话，不超过十句。” 林苒知道萧厉的意思，笑眯眯拍了拍他肩头的雪。 “我知道，我家萧厉同志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连队的人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才到，我们找个地儿休息会儿？ 你们，应该都饿了吧？ 我给你们带了吃的，看……” 林苒解开军大衣，掏出里头的罐头晃了晃。 张猛他们见状，差点开心的蹦起来。 “哎哟，萧厉，你媳妇可真是个救命菩萨。 弟妹，你可真是我的亲弟妹啊！ 晚上冷，走，咱们去洞里暖和一点。” 萧厉冷着脸，瞥了张猛一眼。 “这是我媳妇，注意点你的措辞。” 说完，他蹲下身，一把背起林苒往山洞走。 “路不好走，我背你。” 林苒也没多说，乖乖靠在萧厉背上。 连日来的担心与辛苦，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萧厉很快走远，张猛他们也赶紧跟上去。 走了两步，才发现忘了什么。 回头一看，发现梁文文坐在原地没人管。 他只能耐着性子上前，准备背她。 “走吧，咱们也回去……” 梁文文咬着唇，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我不，你让萧厉来背我。 我腿摔断了，他都没背过我。 他媳妇好好的，他背什么背？ 呜呜，我不走，你让萧厉过来……” 这话叫张猛听了都直皱眉，没好气道。 “那是他媳妇，他想背就背，你不平个什么玩意儿？ 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第342章 梁文文同志，你确实需要写一份检讨 眼见着天黑了，外头越来越冷。 梁文文就是再不情愿，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纡尊降贵趴在张猛身上，由着他背着回了山洞。 刚走到洞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那味儿香得张猛差点摔了一跟头，抽着鼻子快步走进去。 “哎哟，什么味儿？好香啊！” 林苒坐在火边，火堆上放着一个铝饭盒。 里头炖的红烧肉，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除了萧厉，其他人都眼巴巴看着那红烧肉。 生怕一眨眼，肉就没了。 萧厉一双眼珠子却只粘在林苒身上，半点都不肯挪开。 林苒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两个土豆，几个西红柿，还有一袋干馒头。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她把土豆削皮切块，放进了饭盒里。 接着，又拿过一个饭盒，把牛肉罐头炖上。 把西红柿切成小块，放在一块煮上。 馒头不好热，只能放在火边上烤热。 很快，小小的山洞就氤氲着浓郁的香味。 几人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弟妹，你，你怎么装了这么些东西？” 张猛怕自己丢脸，找了个话题，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林苒却有些不好意思，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 “来的匆忙，就只带了这些。 想着你们应该是饿坏了，也冻坏了。 吃点这些热乎的汤水啥的，能尽快恢复体力，也会暖和点。 别等了，都来吃吧！” 一听能吃了，张猛几人立马起身乖乖在火堆边排上了队。 林苒看他们这纪律鲜明的模样，不由好笑。 给几人一人拿了一个馒头，示意他们自己来。 “爱吃啥就吃啥，条件有限，别客气。” 她自己退到一旁，跟萧厉坐在一块。 萧厉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笑了笑。 虽然都饿坏了，可张猛他们也没有争抢。 按照人头，每人分了一些红烧肉炖的土豆，还有牛肉炖的西红柿。 “萧厉，你带着弟妹吃点。 这晚上不吃东西可不行，难熬得很。” 张猛把饭盒放在萧厉跟前，这是分给他们的份儿。 接着，自己端着饭盒坐到一旁，开始吃起来。 红烧肉烧得软烂，入口即化。 配上那炖的粉粉的土豆，解腻又管饱。 牛肉也好吃，又香又有嚼劲儿。 西红柿酸酸甜甜又多汁儿，把干干硬硬的馒头往里一泡，那比牛肉泡馍还要好吃。 这样的美味，对饿了十几天的人来说，实在不够吃。 本来还想省着点吃，可一眨眼，饭盒就空了。 连一点汤汁，都用干馒头擦得干干净净，饭盒跟洗过一样干净。 张猛不舍的抬起头，发现其他几个弟兄也跟他一样。 眼巴巴看着饭盒，舔了舔嘴唇。 林苒见他们这般模样，有些不忍心，把自己的饭盒递过去。 “我上山时吃饱了，这会儿还不饿。 你们不嫌弃的话，剩下的分了？” “那怎么好意思？” 张猛自然不肯，可眼珠子却怎么都不听话，直盯着饭盒不眨眼。 萧厉看不过去，拿过饭盒递给他。 “吃吧！挨不了多久就能下山了。 还有伤员，你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带他们下山。” 话说到这份上，张猛也没再推辞，拿过饭盒把剩下的给大家分了分。 这次，他们可不舍的狼吞虎咽。 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生怕一下吃完了就没了。 萧厉回到林苒身边坐下，林苒赶紧把自己的饭盒递给他。 “萧厉，你吃，我真的不饿。” 萧厉笑了笑，把馒头外的皮扒得干干净净，里头那点柔软的芯子递给林苒。 “你好歹吃点，不吃的话，晚上会冷……” 林苒接过那点馒头芯，沾了汤汁一把塞进萧厉嘴里。 “我穿了军大衣，不冷，你吃……” 萧厉没办法，吃了馒头，把剩下的汤汁喂给林苒喝了。 两人这推过来让过去的模样，叫别人看见了，只说一声感情好。 可叫梁文文见了，那就是萧厉那乡下媳妇在故意显摆。 她本是饿极了，闻着那香味也确实想吃。 可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分到她这儿的就没两块肉。 剩下那些糊糊黏黏的汤汁，看着就没胃口。 就连那馒头也是，捏在手里都捏不动，这怎么吃？ “你是故意的吧？这些东西是人吃的吗？ 要不想给我吃就别装模作样，哼，这馒头狗都不吃……” 梁文文一把扔了手里的馒头，馒头砸在地上，沾满了灰。 要说一开始，大伙儿还会因为她长得漂亮容忍她。 可被困雪山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耍脾气不说，还浪费粮食，这可叫人忍不了。 没等萧厉跟林苒说什么，张猛几步上前捡起馒头，轻轻拍去上头的灰。 “梁文文同志，你知道如今还有多少人吃不上这样的白面馒头吗？ 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享福的。 因为你工作疏忽，导致咱们被困在这儿。 没人说过你，怪过你。 我这弟妹也是个女同志，顶风冒雪好不容易找到咱们。 还给咱们带了热乎的吃的，你不感激不说，反而挑三拣四。 你这思想觉悟就这样？等回去后，我一定会跟连队反应。 让他们去问问，地质队的思想工作是怎么做的？ 为什么，还有这种资本主义做派的小姐？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吃可以。 放下饭盒，自己待着去。 下山之前，你都别再碰弟妹带的吃的。 自己想吃，去外头雪地里找。” 说完，张猛狠狠咬了一口那干硬的馒头。 他身边其他人也不客气，上前伸手。 “猛子哥，给咱们也分一口。 她不吃，咱们吃！” 饶大强跟另外一个男同志也分了一口，两人对梁文文这般做派，也看不惯。 “梁文文同志，回去队里后，我们会跟领导反应。 你，确实是需要写一份检讨……” 梁文文被训得双眼通红，眼泪都要下来了。 可扭头一看，见萧厉跟没事人一样，拉着自己媳妇走到前头去了。 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下，她彻底绷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这会儿，大伙儿听着这哭声只觉得厌烦，背过身懒得搭理她。 第343章 山路疏通了，安全下山 吃饱喝足，天也黑了，张猛他们总算是能放心睡个觉了。 大伙儿靠在火堆边，很快就睡着了。 萧厉跟林苒坐在山洞口，看着漆黑的夜幕。 听着身后那均匀的呼吸声，他一把搂着林苒靠在肩头。 “下山后，你就要回首都了吗？” 林苒笑了笑，摇摇头。 “难得来一趟，我待几天。 首都那边有人看着，不会出事。 就是到时候，得先给爷爷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嗯！回头，带你好好看看连队。 这儿虽然偏远些，可景色不错。” 萧厉一想到自家媳妇会在这儿陪他几天，嘴角不由勾了勾。 外头又开始刮起了寒风，跟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生疼生疼。 林苒往军大衣里头躲了躲，捏了捏萧厉的衣服，皱起眉头。 “你怎么就穿这么点？不冷吗？” “还好，我扛得住。” 萧厉把林苒搂紧了些，闷笑出声。 “不过，这样的话，就更暖和了。” 他的军大衣给地质队的人穿了，也不想拿回来了。 虽然知道萧厉身体好，寒冬腊月的天洗冷水澡都没问题。 可这是雪山上，他一直这么冻着也会出事的。 “你，你先让开一下。” 林苒推开萧厉坐好，往后头瞅了瞅。 发现大家都睡着了，这才放心脱下军大衣披在萧厉身上。 “你穿着……” “那你……” 没等萧厉说完，林苒就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我就这样，咱两都能暖和起来。” 军大衣上还带着林苒身上的香味，是叫人闻了就安心的味道。 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比揣上火炭还灼人。 萧厉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拉紧军大衣，把林苒裹在怀里。 微微低头，看着林苒哑声开口。 “我觉得，还有点冷。 不如，做点更暖和的事儿？” 说着，对着林苒灼灼的目光，低头吻上了林苒的唇。 连日来被困雪山，他的唇冰冷粗糙。 吻上来，却带着十足的力道。 霸道的攻城略地，不让林苒有一分退让的空间。 很快，林苒就觉得呼吸急促，浑身软的跟水煮过的面条似的。 萧厉把她搂在怀里，像是要揉进身体一样。 “慢，慢点，有，有人……” 细碎的低语，从林苒唇边溢出来。 她又怕又羞，躲在萧厉怀里不敢抬头。 萧厉闷笑一声，一下一下轻咬着林苒的唇。 “不怕，他们都睡着了，不知道……” “那，那你轻点咬，疼……” 林苒的声音像是被蜜糖泡过一样，又娇又甜。 叫萧厉听着，越发觉得身上的火在烧。 “那我，轻点？” 不过，知道这地儿不对，他也只是亲了亲。 并没有失控，做出其他过分的举动。 两人身后，一双眸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几乎要喷出火来。 梁文文虽然还没结婚，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萧厉那样一个冰冷的人，这会儿也热情的不得了。 许是怕人看见什么，他还特意把人挡在怀里。 从后头只能看到他低头的动作，还有粗重的呼吸。 哼，他那媳妇果然是乡下人，这种地方都能干这些事，真是不要脸。 梁文文气不过，刚想起身叫他们注意点影响。 下一瞬，就被张猛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张猛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可按着她的手，却有劲得很。 “你……” 梁文文刚想说什么，身侧另外一个小战士直接用帽子堵住了她的嘴。 两人一左一右把梁文文困在中间，既叫不出声，也动弹不得。 从外头看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帮萧厉遮掩。 梁文文气得不轻，可又没办法，只能委屈的掉眼泪。 ———————— 临近天明，林苒被山边一阵响动惊醒。 她从萧厉怀里探出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山路被打通了吗？” 萧厉摸了摸林苒的脑袋，嗯了一声。 把军大衣脱下来，重新裹在林苒身上。 “我们马上要下山了……” 林苒起身一抬头，就看到了萧厉的唇。 本来殷红的薄唇，此刻却添了一道伤口。 这样看着，实在太引人注意了。 “你，你疼不疼？” 昨晚上萧厉缠着她亲了半晚上，她后来好像听见什么动静。 生怕被人瞧见，一着急就咬了萧厉一口。 当时也没见萧厉说什么，谁知道居然咬伤了。 她伸手摸了摸萧厉的唇，却被萧厉一把按住。 “媳妇，可疼了。 回去后，你给我好好吹吹……” 那撒娇的语气，更平时那冷冰冰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苒一想到回去后怎么吹，脸就不受控制的红了，赶紧收回手。 “你一个大男人，这点疼不算什么。 我们，赶紧走吧！” 说完，也不敢再进山洞，扭头就往外走。 萧厉看着自己媳妇那害羞样儿，闷笑一声。 扭头看了一眼山洞，叮嘱道。 “收拾一下，咱们可以下山了……” 早就醒来，却在山洞不敢出声的张猛一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飞快收拾好东西，背上伤员出了山洞朝山下走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山路已经被疏通了。 连队的人见他们都没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上前搭了一把手，把伤员先运送下山。 梁文文倒是没再作妖，昨晚上被捂了大半晚上的嘴。 也不知道是气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出过声。 很快，一行人就下了山。 萧厉带着林苒回了队里，先去给申请了一个住的地方。 连队虽然偏远，可平时也有家属过去探亲。 外头有几间平房，用作探亲的家属楼。 平时有需要，可以提前申请。 林苒是临时过来的，萧厉想着万一申请不到，就先送林苒去镇上住招待所。 到了营帐办公室，他说明了来意。 营帐叫李保田，比萧厉大十来岁。 性子冷不太好相处，做事一板一眼，谁的面子都不给。 本来，萧厉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 结果，听他说明来意，李保田连头都没抬，递给他一个条子。 “正好那边空出一间屋，你带你媳妇过去住。 有什么困难，记得及时反应……” 萧厉略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行了个礼。 “是，谢谢营帐。” 刚准备转身走人，李保田却抬起头叮嘱了一句。 “好好对你媳妇，她是个好同志。” 第344章 你媳妇，是个好同志 萧厉一怔，随即问道。 “李营长，我媳妇，是怎么来的？” 这话，他也问过小苒，可小苒只含糊一嘴带过。 说的倒是简单，可他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李保田也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皱了皱眉说了两句。 “她来连队时赶上沙尘暴，老乡的牛车把她带到半路。 剩下的，她自己找过来的。 上山时，路没疏通。 需要人上前去探路，也是她主动去的……” 西北这边的沙尘暴一来，连野兽都不敢在外头走。 他不知道，那样一个瘦弱的女同志，是怎么穿过那场沙尘暴找来的。 本是想让她在连队休息会儿，可她却不肯。 连口水都没喝，就跟着部队上了山。 山路被大雪掩埋，要循着原先的山路疏通。 可看不见路的情况下，没人敢胡乱往前走。 一不小心，滚落山崖就会丢了命。 他的人只能稳打稳扎，一点一点疏通。 可这样，最少要三五天才能进山。 是萧厉他媳妇主动提出，她腰上栓着绳子去探路。 万一掉下山崖，也能把她拉回来。 她个子小，在下头的雪洞里也不容易引起二次雪崩。 本来，他是不想让一个女同志去冒这个风险。 可当时，萧厉媳妇恳切的拉着说。 “我们晚一分钟，里头的人就多一分钟危险。 我是军人的家属，遇到这种情况，理应站出来……” 萧厉他们被困了十几天，他们不说，还有地质队的人。 他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还好，有惊无险，总算是找到了路，及时疏通，把他们都救了出来。 从营帐办公室出来，萧厉脚步飞快。 老远见林苒站在外头冲他招手，他几乎是飞奔过去，一把将林苒搂进怀里。 “没事了！” 林苒察觉到萧厉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了，萧厉，你别担心！” 萧厉闭了闭眼，感觉到后怕。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一把抱起林苒，大步往家属楼走去。 虽然这已经到了部队外头，可还有站岗的人呢！ “萧厉，放我下来，我又没受伤。” “不放，你好好待着！” 头一回来萧厉连队，就丢光了脸，林苒索性靠在萧厉怀里装晕。 很快，萧厉就带林苒到了家属楼。 说是家属楼，其实就是一间间小小的平房连起来的。 给部队的同志们家属探亲，提供一个方便。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就是一张桌子一张床。 外头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和一口小锅灶。 因为进出都有人打扫，所以还算干净。 萧厉把林苒放在床上，就要去脱她的军大衣。 林苒赶紧坐起身，一把揪着衣服不让他动。 “不是，我还没洗澡呢！ 还有你，十几天没洗澡了……” 萧厉本也没那心思，虽然很久没见媳妇了，心里是有点激动。 可想着他媳妇来回奔波这么辛苦，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所以想给她看看。 他又不是个牲口，哪儿能一天到晚就想那事？ 不过，就林苒这含羞带怯的模样，他打趣道 “怎么？你嫌弃我了？” 林苒抿了抿唇，脸红着低下头。 “那倒不是，主要是，这大白天的。 万一闹出点动静，叫外头的人听见了怎么办？ 我还想在这儿陪你几天，可不想羞得不能出门。” 见萧厉没吭声，她赶紧道。 “你先去给我烧点热水成不？对了，你连队那边没有任务吗？ 不得去做个汇报什么的？要不，你先去忙？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萧厉伸出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行，我给你烧好热水就走。” 外头柴火是现成的，水就在家属院东头的水井。 萧厉给烧上水，又去连队那边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把热水倒进水盆，毛巾和香皂都摆好。 “小苒，可以洗了。 我先去一趟连队，你洗完先在床上睡会儿。 晚饭，我从食堂给你带回来。” 林苒点点头，见萧厉带上门，脚步声远去，这才赶紧爬起身。 她脱下军大衣和外头的衣服，龇牙咧嘴的脱下贴身的衣服。 上头，已经满是血痕了。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前头还好，没什么伤口，有的话，穿个内衣也能遮住一点。 就是后背的伤，看着有点吓人。 当时探路时，又看不见前头的路，只能摸索着往前爬。 偶尔头顶也会掉些石头，或是撞上山壁什么的。 当时只顾着担心萧厉，过后了才觉得疼。 就怕萧厉见了，又得说她了。 林苒忍着疼，在水盆里洗了个澡。 要穿衣服时，却发现了问题。 她的衣服行礼还放在连队里呢！刚才来时忘了让萧厉给她拿了。 现在，她穿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把贴身的衣服洗了。 看看能不能在萧厉回来之前，在炉子上烤干。 洗完了衣服，她裹着萧厉留下的那件长袖衬衣，囫囵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本是想着，等烘衣服的时候眯一会。 可眼睛一闭上，就睡着了…… ———————— 另一边，萧厉这会儿也在连队拿到了林苒的行李。 扭头，又往医务室走去。 想着拿点伤药，具体也不知道小苒伤成什么样了。 待会儿上药的时候看看，万一不行，还是得去医院。 刚进医务室，就见梁文文躺在那正闹腾。 “我要去医院，让萧厉送我去医院。 要是我的腿有什么问题，我一定要跟你们连队追责。 人呢？萧厉人呢？” 医务室的医生被闹得脑仁疼，已经去叫人叫营帐过来了。 这会儿见萧厉站在门口，像是看到了救星。 “哎哟，萧厉你可来了。 这梁同志说要你送她去医院，你看，要不……” “我媳妇来了，可能受了伤。 你这儿，有什么伤药吗？” 萧厉视若无睹，径直走进门，看了看医药柜。 “这，伤得严重吗？ 我这有止血化瘀的，还有止疼的。 要不，你让你媳妇过来，我帮忙看看？” 医生一听萧厉媳妇来了，也识趣的没让萧厉再帮忙。 转头拿了些药，递给萧厉，一脸好奇的打听。 “你媳妇，啥样啊？” 第345章 萧厉，我跟你说说，你妈的事儿 不怪队里的人好奇，实在是萧厉来队里之后，太多女同志对他热心。 而他，却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同志有过笑脸。 打他开开始就说了自己结婚了，所以，大伙儿都好奇，他那媳妇到底是什么天仙样儿，竟然叫萧厉这样一个俊兵哥，眼里只有她一个。 萧厉想到林苒，眼中暖意化了冰雪。 “她累了，这会儿在休息。 改天吧！有时间再说……” 说完，从医生手里接过药，转身准备走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过梁文文一眼，就好像那人不存在一样。 梁文文被这般忽视，再也忍不住了。 不知打哪儿生出一股力气，猛地坐起身，拽住萧厉的衣角。 “你，你别走。 你送我去医院，，我，我跟你说说。 你妈，的事儿……” “哎哟，我说梁同志，人家萧厉还忙着去照顾自己媳妇了。 你就别添乱了成不成？我送你去医院成了吧？” 医生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拽开梁文文的手，冲萧厉摆摆手，示意他去忙活。 又出门叫了两个人来帮忙，一块把梁文文抬上了车。 车辆远去，扬起一地沙尘。 萧厉站在那黄沙幕布下，脚步没有移动分毫。 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车的踪影，他这才转头往回走。 沙尘又来了，天也昏暗下来。 他进屋的时候，屋里的灯亮着。 昏黄的光芒填满了房间，床上的林苒睡得正香。 小脸埋在被子里，呼吸深沉。 那一刻，萧厉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填满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林苒的头发。 “媳妇，她说，她能告诉我，我……妈，的事。 可是，我妈已经，不在了……” 林苒没有醒，却像是感知到什么，侧过身往萧厉身边靠了靠。 萧厉收起心头的惆怅，勾了勾唇。 他怎么能因为别人的胡言乱语就乱想？这么多年，他早该忘了不是吗？ 再说，他现在最在意的人，就在他身边啊！ 他刚想亲一亲林苒，眼神一闪，瞥见林苒敞开的衣领边，满是斑驳的血痕。 登时，眼眸一沉，微微拉开了些。 那些伤口，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给林苒擦起药来。 此刻，心中没有半分旖旎，只有心疼…… ———————— 林苒这一觉着实睡得沉，连萧厉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快中午了才醒来，发现桌上萧厉留的字条才知道。 萧厉昨儿个回来过，早上又会了队里。 她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伤口好像也没昨天疼了，闻着还一股子药味儿。 昨儿个，萧厉给她上了药，还换了衣服？ 她居然没醒，本来还想瞒着萧厉，结果没能瞒住，萧厉肯定担心lee。 林苒叹了一口气，走到外头。 昨儿个的脏衣服已经烘干了，锅里热着早饭。 一旁的架子上，洗脸水已经放好，牙刷上挤好了牙膏。 毛巾香皂都是新的，摆放得整整齐齐。 林苒看着这一切，不由想到萧厉做这些事的神情，一定是温柔又耐心的。 不由，笑了笑。 简单洗漱后，她吃完早餐。 想着看看看有没有顺风车，能够去一趟镇子上。 她难得来一趟，在这儿待几天，好好给萧厉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屋外依稀有人在说话，应该是来探亲的军属。 林苒打开门，斜对门的院子开着门，几个女同志正站在门口闲聊。 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 眼神中，有探究，有打量，有不屑。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同志和气的笑了笑，主动打了个招呼。 “这就是萧厉同志的对象吧？你好，我叫黄冬梅。 你要乐意，叫我一声黄大姐也成。” 林苒笑着点了点头，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黄大姐……” 这位黄大姐是萧厉营长的媳妇，那天她去找营长的时候打过一个照面。 黄大姐当时比她还着急，听说她要上山，可劝了好久，生怕她有危险。 听说，黄大姐来了十几年了，基本在西北扎根了。 黄冬梅笑着招呼林苒过去坐，给她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人。 “这是石芳同志，这位是蓝灵同志，还有这个，是王圆圆同志。 除了石芳同志比你大点，蓝灵同志和王圆圆同志都跟你差不多。 她们也是来探亲的，你要觉得无聊，平时跟她们多走动走动。” 石芳看着林苒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把地瓜干塞给她。 “萧厉同志的对象长得可真好看，难怪他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林苒同志，来，吃点地瓜干，我自己做的。” 林苒伸手拿起地瓜干咬了一口，又香又甜。 “石大姐，这地瓜干可真好吃，又甜又软，一点都不干巴。 回头，您也教教我怎么晒地瓜干。” “成，回头我教你！” 石芳笑着应下，又把地瓜干递给蓝灵和王圆圆。 “你们也尝尝吧？打发点时间。” 蓝灵性子腼腆不好拒绝，拿了两块尝了尝。 “嗯，谢谢石大姐。” 王圆圆皱了皱眉，摆摆手。 “我不爱吃这玩意儿，你们吃吧！ 不过，萧厉媳妇。 听说你跟着上雪山了？这是没出事。 万一要是出了事，部队都得跟着倒霉，你不知道？ 哼，想逞能，也得看看是什么地儿！” 听王圆圆这么说，黄冬梅赶紧打圆场。 “人林苒同志也是担心萧厉同志不是？再说，当时也是跟营长他们商量过才上山的。 虽然是危险了些，可也多亏了林苒同志，她找到了路，缩短了他们被困在雪山的时间。 队里还寻思着，要给林苒同志一封感谢信呢!” 见王圆圆还是一脸不平，黄冬梅推了她一把。 “对了，你家孙斌同志不是今天会回来？ 要不，你先回家去？” 林苒也知道黄冬梅是在跟她解围，她惦记着要给萧厉做午饭，也没跟王圆圆多说。 “黄大姐，我想去一趟镇上买些东西。 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坐车的地儿？” 黄冬梅哎呦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咱们这儿太偏了，平时都没有车。 你要有着急的事儿，可以去问问队里有没有车出去。” 林苒当然不想动用队里的资源，正想说自己想想办法。 却见萧厉推着一辆自行车走来，老远就冲她招手。 “小苒，走，带你去镇上看看……” 第346章 你现在这样，我都不敢做剧烈运动 林苒见状，开心的跑到萧厉跟前。 “你怎么来了？队里没事吗？ 我正想去镇上呢！你就来了，咱两这是心有灵犀？” 萧厉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自行车的前杠，那上头被他绑了一个软包，正好让林苒坐。 “营长放了我一天假，让我好好陪陪你。 我想着这附近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儿，所以借了一个自行车，带你去镇上转转。 快，上来……” 林苒看着那软包，脸红了红，不过也没拒绝。 抬脚坐上前杠，冲着黄冬梅她们摆了摆手。 萧厉也冲着她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又把外衣脱下来，裹在林苒身上。 “罩上，外头风沙大……” 脚下滑了两步，自行车飞快消失在转角，只余一地灰尘。 很快，就没了两人的身影。 “啧啧，看看人萧厉同志，平时跟个大冰坨子一样。 我还跟我家老李说，做他的媳妇，日子肯定不好过。 可你们瞅瞅，他也就对外人冷，对自家媳妇，那叫一个热乎。 我来探亲这么多年，我家老李就没说带我去哪儿看看。 更别说给我衣服挡风沙啥的了，这男人啊！还真是不能看表面。” 石芳说着，嚼吧了一口地瓜干。 黄冬梅点点头，也拿了一块地瓜干吃了口。 “谁不是呢？萧厉同志，是个疼媳妇的。” 蓝灵跟自家男人才结婚一个多月，正是感情好的时候。 自然是觉得自己男人更好，因此，没吭声。 王圆圆满脸不平，烦躁的拍了把肩头的沙子。 “这是做给咱们看的吧！谁家结婚了成天跟谈对象一样，蜜里调油的。 再说，我看那林苒也不像是什么简单人。 估摸着，是耍了什么手段，才叫萧厉跟她结了婚。 不然，一个乡下姑娘，凭什么能嫁到首都？” 不怪王圆圆看不惯林苒，她其实是隔壁连队的卫生员。 有一次来这边帮忙时，瞧上了萧厉。 谁让萧厉模样生的好，人又有本事呢？ 她为了能跟萧厉处对象，特意打了报告，想调到这边来。 可谁知道，萧厉不搭理她也就算了。 她的报告打了之后，那边连队同意了。 这边连队却不肯接受，这样一来，她工作没了。 没办法，她只能跟一直跟她献殷勤的孙斌结了婚。 这样才有了军属的身份，留在这边。 等队里出空缺了，她才补上。 本来嘛，林苒要是一直不来。 萧厉对其他女同志都一视同仁，她这心里还好受些。 可林苒来了，看着萧厉对林苒那热乎劲。 她的心像是泡在老醋坛里，太不是滋味了。 本来，她只是想抱怨一下。 结果嘴太快，一下得罪了两个人。 黄冬梅和石芳可都是乡下人，登时脸色就不好了。 黄冬梅到底是营长家的，不好表现得太过。 石芳可不管那么多，当即把刚才给王圆圆的瓜子花生这些抢了回来。 “嘿，我说，孙斌媳妇。 乡下人怎么了？你吃的米吃的面吃的油，哪一样不是乡下人种出来的？ 上头宣传语都说了，资本主义要不得。 要深入农村，走进农村，和农民兄弟们做朋友，向农民朋友们学习，共同进步。 你这思想觉悟，连我这乡下人都比不上呢！ 行了，我回去做饭，免得在这儿给人添堵……” 石芳挤开王圆圆，拉了蓝灵一把。 “走，蓝灵同志，你可别某些人影响了。” 蓝灵没好意思说什么，只能乖乖跟着石芳走了。 王圆圆被挤了个趔趄，不满道。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说了两句林苒吗？ 黄大姐，你说，我……” 黄冬梅皱了皱眉，打断王圆圆的话。 “王圆圆同志，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 可萧厉同志结婚在先，你不舒坦也没用。 孙斌同志人不错，对你也好。 你安心跟他过日子，差不了。 别再抱着这些心思过日子，不然以后出什么事，我也帮不了你。 行了，我家老聂要回来了。 我得准备晚饭，你回去吧！” 说着，黄冬梅径直关了门，把王圆圆关在了外头。 王圆圆气得不轻，跺了跺脚，见没人搭理她，只能先回了家。 —————————— 萧厉蹬着车，很快带着林苒到了镇上。 这会儿才刚到中午，他找了个小饭馆，要了两碗羊肉泡馍。 趁着煮羊汤的功夫，他耐心的给林苒掰着馍。 林苒看着他粗大的手掌，掰的小小的馍，不由笑弯了眼。 “我男人这双手，能扛枪能干活。 做起这些小事儿来，也够赏心悦目。 啧，我果然是福气好。” 萧厉挑眉，看了林苒一眼。 “虽然你夸得我很开心，可待会儿还是得去一趟医院。” 他虽然给小苒上过药了，可还是不放心，所以今天特意请了假，带小苒来医院看看。 林苒吐了吐舌头，叹了口气。 “本想瞒着你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能不能不去医院？我就是点皮外伤。 现在已经好了，真的……” 馍已经掰好，萧厉拿去盛了一碗羊汤，放到林苒跟前。 “先吃，吃完了去看看。 你现在这样，我都不敢做什么剧烈运动……” “你……” 林苒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当即红了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做什么剧烈运动？你满脑子就那些玩意儿？” 萧厉闷笑一声，凑到林苒耳边低声道。 “小别胜新婚，我都素了这么久了。 好不容易见了我媳妇，还不让我开个荤？ 小苒同志，你可真狠心……” 林苒当没听见，捧着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吃完了羊肉泡馍，她乖乖跟着萧厉去了医院做了个检查。 做完检查，萧厉让她在后头等着，自己去拿结果。 林苒等着萧厉的功夫，忽然听见二楼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我不管，我就要她来。 我都这样了，她还不来照顾我？ 她不是我爸的媳妇？不是我们后妈吗？ 哥，她要是不肯来，你就给爸打电话，说她虐待我。” “文文，你别闹。 这给破地方的医院不行，哥带你回首都好好做个检查。” 第347章 我媳妇做的饭，闻着香吃着更香 梁建柏看着满脸是泪的梁文文，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放缓了语气。 “你知道，她身体不好。 这种地方，是绝对不能来的。 你要是不愿意待在首都，那我就送你回港城。 早说了，这地儿不适合你来，你不听。 爸要是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不会再让你胡来……” 这几天，梁文文受尽了委屈。 可又不愿就这么回去，只能先收敛起自己的脾气。 一把扑进梁建柏怀里，抽抽搭搭哭起来。 “哥，我们先回首都。 我不想回港城，爸跟你都没在那。 一个人回去，太孤单了……” “好，那你乖乖听话，我会跟爸说，不让你回去。”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林苒皱了皱眉。 也扭头离开，正好在走廊碰上了取完结果回来的萧厉。 “医生说，没伤到筋骨。 就是皮外伤，但是也得好好养养。 不然到时候留疤了，就不好了。” 萧厉说着，就去牵林苒的手。 察觉到林苒的走神，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想什么呢？” 林苒摇了摇头，笑着握住萧厉的手。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家萧厉同志的异性缘可真好。 不管走到哪儿，都有喜欢你的女同志。” 萧厉挑了挑眉，捏了捏林苒的脸。 “小苒同志，讲点道理。 除了你，我可从没跟任何一个女同志说过多话。 我这个人，这颗心，早就交给你了。 你可不能要了我的人要了我的心，又把我一脚踹开。” 林苒被萧厉逗笑了，四下看了看，没人经过。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萧厉的脸。 “那是，我舍不得……” 从医院出来，萧厉也放了心。 带着林苒去镇上逛了一圈，这地儿肯定比不上首都繁华。 但镇上不少卖当地特产的小摊贩，倒是叫林苒觉得稀奇。 一路逛过去，她就没停过嘴。 萧厉手里更是拎满了东西，叫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 有小媳妇见了，恨铁不成钢的拧了把自家男人。 眼见时间不早了，林苒也没继续逛。 萧厉把东西捆在后座，骑着自行车带着林苒回了连队。 两人到家属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饭吃了。 萧厉本想给林苒做点吃的，却被林苒拒绝。 “你先去洗个澡，我来做。 很快，就有的吃了。” 萧厉揉了揉林苒的头发，乖乖拿着衣服去洗澡。 西北这边牛羊多，今天买了半边羊肉。 卖羊肉的小贩还送了些羊杂，林苒先切了一条羊腿腌上。 趁着腌羊腿的功夫，把羊杂清洗干净。 洗好的羊杂依次切成小块，焯水去除异味，再将葱姜爆香放入羊杂翻炒片刻，加水放入砂锅中炖煮。 羊汤咕嘟咕嘟煮开，香味顺着窗户缝直往外钻。 院子里有现成的土灶，林苒又给摸了一层黄泥。 把腌好的羊腿烤上，在炭火的炙烤下，羊腿很快就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刚洗完澡回来的萧厉，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想着自家媳妇正在等他，不由就加快了脚步。 没走几步，就碰上了营长。 他站在外头，循着香味抽着鼻子。 一扭头见到萧厉，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萧厉啊，这是你家做饭呢？ 真是的，香死个人……” 萧厉嘴角勾了勾，走上前。 “是，我媳妇做的饭。 不光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说完，当看不懂营长眼中的热切，快步进了屋。 “这臭小子，故意的吧！” 黄冬梅见自家男人那馋样，没好气笑了笑。 “我说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年轻人抢吃的？ 人家萧厉媳妇难得来一趟，小两口说不完的话。 怎么着，你还想过去讨一口酒喝不成？ 赶紧的，跟我进屋。 家里是没饭吃？饿着你了？” 营长不舍的被撵进屋，最后关门时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萧厉回来时，林苒已经把羊腿从火堆上取下来了，正准备进屋。 “你回来了？正好，马上就能吃了。” 萧厉快步上前，接过林苒手里的东西。 “我来切，你先洗把手进屋坐会儿。” 林苒点点头，洗了把手进了屋。 摆好碗筷，盛了两碗羊杂汤出来。 萧厉把切好的羊腿端上桌，先给林苒塞了一块羊肉。 “你饿了，先吃点。 明天我还是给你从食堂带饭过来，免得那么累。” 林苒拿了两个馍，递给萧厉一个。 “我不累，难得来一趟。 就想给你做点好吃的，下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萧厉意味深长的看了林苒一眼，夹了一块羊肉。 “明天再说吧……” 一条羊腿很是实在，加上那一锅羊杂汤。 两人着实吃撑了，萧厉让林苒先歇会儿。 自己把碗筷收拾好，拿去外头洗。 林苒跟过去，站在门口看着萧厉宽厚的肩膀，嘴角带着甜甜的笑。 就算啥都不做，就这样看着萧厉，都觉得心安。 萧厉洗完碗，又给林苒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她洗澡。 等林苒洗完澡，他让林苒先回床上躺着。 自己端着脏衣服出了门，把衣服洗干净晾好回到屋。 就见林苒躺在床上，被子盖到鼻子底下，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 像是一只狡黠的小动物，怪招人疼的。 “睡不着？伤口还疼吗？ 给你擦点药？过来……” 萧厉擦了把手，坐到床边，准备给林苒擦药。 林苒摇摇头，一把抓着他的手，拉进了被子里。 “我的伤口已经好了，不疼了。 不信，你摸摸？” 西北的晚上温度低得吓人，刚洗完衣服的萧厉手掌有些凉。 探进去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被子里的暖热气息。 接着，指尖就触及到了一片细腻滑嫩的肌肤。 他的喉头不由一窒，看向林苒的眼神深了几许。 “不冷？” 林苒脸红了红，把萧厉的手往被子里扯了扯。 “冷，不然你也躺上来？ 你上来了，就不冷了……” 被子里裹着她的身体，没穿衣服。 她少有这样热情，到底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见萧厉一直没动，她不由想去抓床头的衣服。 “你，你不睡就算了……” 话没说完，就被萧厉一把按住。 他慢条斯理的解开衣扣，拉灭了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窗外月光亮得吓人，萧厉的眼睛像是有两簇火在跳动。 “本来想让你再休息一天的，待会儿要是弄疼你了，记得喊我……” 第348章 她这辈子，就认准萧厉一个 这一晚上，林苒真切感受到了萧厉的热情。 也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更是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明跟她说疼了就喊，可是她越喊，萧厉就越来劲儿。 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也吹不散屋里的热气。 直到天都亮了，萧厉才满足的放开她。 “我今天要去连队训练，你好好歇会儿。 中午，我回来给你带饭。” 说完，他爱怜的亲了亲林苒寒湿的鬓角。 起身走到外头的灶台，烧了满满一锅热水。 林苒浑身酸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只依稀看见灶间的萧厉光着上身，只套了一条长裤。 宽肩窄腰的身材，叫人看了就眼热。 昏睡过去之前，她还不忘叮嘱。 “不许叫别人看见你这样，你是我的……” 这占有欲极强的话，叫萧厉挑眉轻笑。 “知道了……” 烧好了热水，他给林苒擦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盖好被子后，看了看窗外的天气。 发现今儿个有点冷，又去黄冬梅家借了个热水袋。 灌满了热水，塞进被子。 看着林苒睡得正香，他又不舍的亲了亲，这才轻轻关上门去了连队。 萧厉走后不久，家属院里其他人也都起了忙活起来。 黄冬梅作为家属院的元老，平时大伙儿有什么事都会去找她。 所以，她那也是家属们闲聊的地儿。 眼瞅着快中午了，对面的林苒还没出门。 石芳抓了把瓜子，打趣起来。 “哎哟，这萧厉同志平时看着冷冰冰，跟自家媳妇倒是热情得很。 瞧瞧，都快中午了，林苒同志还没起来了呢！ 看着，昨儿个应该是累坏了。” 另一个媳妇促狭一笑，剥了一颗瓜子。 “可不是呢？瞧着是个冷性子，其实疼媳妇得很！ 我昨晚上给我家男人洗衣服，正巧见萧厉同志给他媳妇洗衣服呢！ 哎哟，内衣裤都是手搓的，一点都不嫌弃。 哪儿像我家那口子，我生病了想让他给我擦把脸，他都嫌丢人。” 黄冬梅想起今儿个早上萧厉来借热水袋的事，接了一句嘴。 “今儿个天冷，他怕冻着媳妇。 还特意找我借了个热水袋，啧，心细着呢！” “关键是，心细胆大，身体素质又好啊。 照这架势，林苒同志肚里肯定能揣一个回首都。” “那可说不好，没准是两个……” 今儿个来的是几个婶子，年纪都不小了。 说起话来也是毫不顾忌，蓝灵站在边上听得一脸通红。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倒是不羡慕林苒同志，在她眼里，她对象才是最好的。 听着婶子们大有继续荤话的意思，她拉了拉王圆圆的衣摆，示意一块回家。 没成想，王圆圆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 “那也是萧厉把她当个宝，好好的来探亲。 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就算了，还把自己男人当劳力使。 还说我是资本主义思想，我看，她才是吧！ 真不知道，萧厉看上她啥了？” 想到这儿，王圆圆扔了手里的瓜子，用脚碾得稀碎。 昨儿个孙斌也回来了，可既没有给她买雪花膏。 也没好好跟她说会儿话，一进屋就按着她干那事。 干完自己倒是舒坦了，呼呼大睡。 她还得爬起来做饭收拾，最可气的是。 连脏衣服都给她带回来洗的，她去洗衣服的时候也正好见萧厉正跟林苒洗衣服。 一想到孙斌，再看看萧厉，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经过昨儿的事，石芳跟黄冬梅都没对王圆圆没了什么好语气。 听她这酸溜溜的话，黄冬梅皱起眉头。 “人林苒同志自然是有她厉害的地方，你们昨儿个没闻见那香味？ 那是她在做饭呢！差点把我家这口子的魂儿都勾没了。 王圆圆同志，你要是总这样不团结。 干脆回家去算了，他们男同志在部队吃苦受累。 咱们这些女同志帮不上别的忙，只能稳固后方，让他们能尽心尽力报效祖国。 你要是拖后腿的话，可是丢了我们军属的脸……” 石芳也哼了一声，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瓜子。 “就是，人林苒同志见人就笑眯眯的。 多招人疼啊？我要是萧厉，也喜欢这样的媳妇。 王圆圆同志，你自己心里不舒坦，跟瓜子过不去干啥？ 这也是浪费粮食，懂不懂？ 再有下次，我就去队里反应一下。” “你们……” 她们一人一嘴，说的王圆圆面红耳赤。 却没办法反驳，只能跺跺脚，转身往家跑。 快中午了，林苒也醒来了。 她撑着酸疼的身体坐起身，听着外头叽叽喳喳的动静，这才回过神。 这是，睡到中午了？ 这儿好歹是家属院，她也不好一来就给人留下她懒的名声。 赶紧穿好衣服，洗漱完打开门。 看着斜对面黄冬梅她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冬梅姐，石芳姐，我起来得太晚了？ 昨晚上有点认床，快天亮才睡着……” 石芳一副我们都是过来人，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知道知道，咱们可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 你呀，也别不好意思。 这几天该休息休息，争取回去的时候肚里再装一个。” 黄冬梅也笑了笑，招呼林苒过去。 “来坐会儿，估摸着萧厉同志应该快回来了。 说实话，我来这儿这么多年。 还是头一次见萧厉同志这么细心的男人，他们当兵的，肯定比不上其他男同志。 能时刻陪在自己媳妇身边，他们保卫的是国家。 我们做军属的，就得让他们放心。 你还年轻，万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一定记住萧厉同志的好。 等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作为军属，势必要比一般人更孤单寂寞。 需要依靠的时候，男人多半都不在。 可他们的男人肩上有自己的责任重担，从一开始她们做军属的就得有这样的觉悟。 林苒点了点头，想到萧厉，脸上不由飞上几分红霞。 “我知道的，冬梅姐。 我这辈子，就认准他一个人。 他在前线保家卫国，我在后方为他照顾家小……” 第349章 请大伙儿过来尝尝，这样谁也不得罪 看着林苒那坚定的眼神，黄冬梅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她给林苒抓了一大把瓜子，招呼她吃。 “别客气，吃。 以后萧厉同志不在，你就过来找咱们唠嗑，自己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 几个女同志聚在一块，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时间过得飞快。 眼见着萧厉大步朝这儿走来，黄冬梅笑眯眯的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让大家散了。 “瞅瞅，人萧厉同志心疼媳妇，给送饭来了。 咱们也都去做饭吧！不然家里的老爷们回来没饭吃，又得说道了。” “是是是，咱们可没有林苒同志这么好的对象。 啧，回了回了……” 林苒被大伙儿调侃的脸红了红，起身几步走出门。 萧厉冲后头的黄冬梅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黄大姐，我接我媳妇回家了。” 黄冬梅笑眯眯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林苒跟着萧厉进了屋，萧厉洗了把手，打开饭盒。 “都是食堂的饭菜，你先吃点。 晚上要是还累，就等我回来做饭。 身上还疼吗？要不，吃完饭给你揉一揉？” 萧厉一双墨黑的眸子，缓缓落到林苒后腰。 他记得，昨晚上好像用了太大的力气。 那儿，还留下了掌印。 分明萧厉没有碰她，可是她却觉得萧厉看的地方有火在烧。 林苒赶紧捂着自己的腰，咬了咬唇。 “别看了，今天晚上不行，什么都不行。 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用下床了。 干脆一直躺到回家……” 萧厉闷笑一声，坐在林苒身边，伸出手给她揉着后腰。 “看来是真疼了，放心，我又不是牲口。 今晚让你睡觉，你赶紧吃饭。 我给你揉一揉，万一待会儿还是不舒服，就去床上躺一会儿。” 林苒低头吃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萧厉闲扯。 听萧厉说起昨儿个营长在外头闻味儿的事，她不由笑了。 “你也真是的，就顺嘴请人家过来吃顿饭嘛。 反正也就添两双筷子的事儿，再说，黄大姐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你这样，叫我都不好意思跟她去闲扯了。” 萧厉倒是知道自己营长是个什么性子，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给他小鞋穿。 但听林苒这么说，又怕林苒脸皮子薄，以后不好跟黄大姐相处。 “要不，我今晚请营长吃顿食堂？” 林苒放下筷子，想了想。 “昨儿个买的羊肉羊杂都还有，要不今晚我做一顿。 你请大伙儿都过来尝尝？这样谁也不得罪。 顺道还能叫大伙儿试试你媳妇的手艺，这样，往后他们都会夸你娶了个好媳妇。” 萧厉捏了捏林苒的脸，薄唇掀得老高。 “我本来就娶了个好媳妇，不用他们夸。 就怕你吃不消，要不，明天？” 最后，还是林苒决定，就今天请大伙儿吃饭。 怕明天羊肉不新鲜，萧厉应下了，说待会儿会去跟大伙儿说。 就这样，吃完午饭，林苒也顾不上休息。 挽起袖子，把昨儿个的羊肉跟羊杂拿出来。 还剩一条羊腿，照旧是腌好了烤着吃。 剩下的羊排，拿来红烧正好。 羊杂熬汤，里头放点水嫩的萝卜。 正忙活着，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林苒同志，我是黄大姐。 听萧厉同志说你晚上请咱们吃饭，这不，我来看看有啥能帮忙的地方。” 林苒擦了把手，赶紧起身开门。 见黄冬梅不光自己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盆富强粉和一条猪肉。 “哎哟，黄大姐，你这是干啥？ 没听人说上门吃饭，还得自己带菜的。 我这都有呢！你拿回去吧！” 黄冬梅笑着走进门，把东西往桌上一放。 “咱们平日里一块吃饭，都是一家出一道拿手菜。 我包的肉包子可是一绝，今儿个让你尝尝。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光叫你一个人受累。” 光是闻着屋里的香味，就叫人忍不住吞口水。 黄冬梅洗了把手，开始剁馅儿包包子。 “我还说我家那口子没出息，昨儿个还想过来蹭口吃的。 你这菜做的也太香了，改明儿教教我……” 林苒笑了笑，点头。 “好嘞……” 两人没忙活多久，石芳她们也来了。 当然，都带了自己的拿手菜。 很快，屋里的桌子就放不下了。 黄冬梅又去自家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放在院子里拼在一块。 一桌吃喝刚摆好，就听外头传来说话声。 “哎哟，这也太香了。 萧厉，你家媳妇这手艺没的说啊！” “都别拦我，待会儿我要多吃点。” “瞧你那出息……” 萧厉跟营长一行人踏进院子，其他人都看向桌上的美味，忍不住的吞口水。 林苒赶紧招呼大伙儿坐，自己进门把羊杂汤端出来。 萧厉跟进屋，接过林苒手里的羊杂汤。 “你先去添一件衣服，待会儿会冷。” 林苒点点头，裹上厚厚的军大衣才出来。 萧厉给她在身边留了个座位，等她坐下，立马给她盛了一碗羊杂汤。 “先喝汤，暖暖……” 边上的几个婶子见状，促狭一笑。 石芳更是没好气，拧了把自家男人。 “瞧见没有？人家萧厉同志多会疼媳妇？ 我跟了你十几年，就没见你给我夹过一口菜。” 石芳男人被捏得皱了皱眉，倒也不恼。 “那你也得给我机会才行啊！每次吃饭我还上桌你就吃好了，我怎么夹？” 见石芳一瞪眼，他赶紧按住石芳的手，夹了一筷子菜过去。 “成，我知道了，以后啊，我一定好好跟萧厉同志学。 你嘛，也学学林苒同志的厨艺。 给我整几顿好吃的，成不？” “哼，我做的不好吃，这些年你也没少吃啊！” 石芳虽然这样说，可扭头看向林苒，还是笑出了声。 “听见了，林苒同志。 我可得好好跟你学学厨艺，让萧厉同志也教教你大哥怎么疼媳妇。” “那是，咱们男同志可都有的学了……”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热烈，黄冬梅忽然瞥见孙斌拿了些吃的起身，不由叫住他。 “孙斌同志，你这就不吃了？” 石芳也回过神，皱了皱眉。 “你家媳妇怎么也没来？” 第350章 她好像觉得，林苒没那么讨厌了 孙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饭盒盖好放在怀里捂着。 “圆圆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 林苒同志跟各位大姐做的菜太好吃了，我给她送点过去让她尝尝。 你们先吃着，我待会儿过来……”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门。 石芳见状，撇了撇嘴。 “我看着孙斌同志挺好的，真不知道王圆圆是哪根筋不对，非要跟萧……” 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咽了回去。 “吃吃吃，这么好吃的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孙斌揣着饭盒走进屋，见屋里乌漆嘛黑的也没开灯。 王圆圆半靠在床头，眼睛睁得老大，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儿。 他赶紧走上前，拉亮了灯，把饭盒放在床边。 “你没不舒服？那怎么不去萧厉那边吃饭？ 他媳妇难得来一趟，你这不是扫兴吗？ 饿了不？给你端了吃的。 还真别说，萧厉他媳妇做的菜好吃得不得了。 你尝尝，这羊腿……” 话没说完，饭盒就被王圆圆扫翻在地。 好好的饭菜沾满了灰，不能吃了。 “你干啥？浪费可耻知道不？” 孙斌气得不行，又怕声音太大叫外头的人听了去。 只能压着火气，蹲下身把饭菜捡起来。 “我告诉你，甭管以前怎么样。 你现在是我媳妇，别给我在外头丢人。” 这话说得王圆圆鬼火直冒，当即坐起身跟孙斌吵开了。 “我怎么丢人了？我嫁给你，还委屈了你不是？ 早知道，你别跟我结婚啊！ 觉得人家媳妇好，你倒是去找人家媳妇啊……” 王圆圆尖利的声音很快传到了萧厉那边，黄冬梅先听见了，皱了皱眉没出声。 石芳是个直性子，听到这动静不由哼了一声。 “听听，这王圆圆又跟孙斌同志闹起来了。 就这动静，哪儿是不舒坦？” 石芳男人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少说两句。 林苒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黄冬梅回过神，正想招呼大伙儿吃。 还没张嘴，就听砰的一声。 孙斌家的门被打开，王圆圆冲了出来。 抬眼看着院子里的人，捂着眼睛扭头就跑。 “坏了，这么晚了，她别不是跑戈壁那边去了吧？” 眼见王圆圆没往连队那边跑，石芳赶紧站起身喊了孙斌一声。 “孙斌同志，你快去看看。 这么晚了，戈壁上可是有狼呢！” 孙斌听到动静，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问了嘴王圆圆跑的方向，赶紧追了过去。 这一打岔，大伙儿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黄冬梅推了自家男人一把，他赶紧起身。 “你们几个，都跟我一块去看看。 夫妻闹矛盾归闹矛盾，可别真出了事。 快走，快走……” 萧厉捏了捏林苒的手掌，跟着站起身。 “你先回屋休息，待会儿我回来收拾。” 林苒怕他担心，点了点头。 “那你小心点……” 男同志们都走了之后，院子里安静下来。 这一折腾，谁也没了胃口。 石芳帮着收拾了一下，没好气道。 “都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一生气就往外跑。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大晚上的不是折腾人吗？” 黄冬梅也觉得王圆圆做得不对，可她们都是外人也不好说啥。 “行了，都少说两句。 要是把王圆圆同志找回来，就别提这事了。” 石芳看了林苒一眼，不平道。 “那就由着她这样？人林苒同志多难得才来一趟。 跟萧厉同志都没好好腻歪，就被折腾的去找她。 你说说，这是什么事？” “行了……” 黄冬梅把石芳推出门，帮林苒把东西收拾干净。 “林苒同志，你别把石芳大姐的话放在心上。 王圆圆同志就是一时没想明白，日子久了就好了。 别因为她，影响你跟萧厉的感情。” 林苒点点头，送黄冬梅出门。 “我知道的，黄大姐。” 眼瞅着都快到半夜了，萧厉还没回来。 林苒不免担心，也睡不着。 摸出萧厉放在家的手电筒，出了门。 她也不敢追出多远，就只在家属院外头晃悠。 想着萧厉万一回来，她也能早点看见。 正转悠着，忽然听见一声喷嚏声。 虽然打喷嚏的人捂着嘴，可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明显。 林苒心里动了动，转头朝墙后的草垛走去。 果然，在两个草垛间发现了抱着双肩缩成一团的王圆圆。 她的脸冻的苍白，不住的发着抖。 见被林苒发现了，她又羞又恼，别开头去。 “不关你事，你别管，回你的屋去。” 林苒倒真不想管，可不管不行。 她走上前两步，站在王圆圆跟前。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看不惯我又能怎么样？ 萧厉是我男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与其成天憋着一股气，倒不如看看自己身边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确实不想管你，可我男人为了帮忙找你。 这么冷的晚上，不能跟我滚热被窝，还在外头晃荡。 指不定，在戈壁上还遇到了狼。 还有孙斌同志，万一遇到啥危险。 你这心里，当真过得去？” 王圆圆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却是有些后悔，她不该这么冲动的。 万一，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哼，你是跟萧厉好了，所以才这么说。 萧厉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跟了他，都能过好日子。” 虽然看不惯林苒，但她还是想起来了。 一来是太冷了，二来也是怕孙斌他们出事。 林苒让开了些，挑眉轻笑一声。 “这话，应该倒转过来。 我这么好的女人，哪个男人跟了我，都能过好日子。 不信，你去问问萧厉？ 以后有机会去首都，记得来找我。 我得好好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完，林苒脱下军大衣扔给王圆圆。 “回去记得还我，我去一趟部队，看能不能把他们叫回来……” 带有余温的衣服落在身上，倒叫王圆圆有些恍惚。 这林苒，就这么走了？ 换成是她碰见抢了自己男人的女同志，见人家在受冻肯定就当看不见了。 可林苒却特意跑过来，像是开解了她一通？ 她好像觉着，林苒没那么讨厌了…… 第351章 两口子解开心结，好好过日子 不多会儿，部队的广播里传来指导员的声音。 让大伙儿先回家属院，已经没事了。 也不知道林苒是怎么跟指导员说的，广播里没有指名道姓。 外人就算听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王圆圆闹出的动静。 而他们找人的人一听，就知道人已经回去了。 王圆圆裹着林苒的棉大衣回了家，裹在被子里冻得直发抖。 孙斌进屋，看到她脸还是白的，不由心疼。 赶紧拎着炉子出了门，不多会儿，炉子里多了些火炭。 他把火炭放在屋里，又去外头拿了些柴火把炕烧上。 西北的昼夜温差很大，饶是夏夜，碰上天不好的时候，也冻得死人。 炕烧起来，屋里就没那么冷了。 王圆圆没有发抖，却还是裹着被子不出声。 孙斌也不恼，又扭头出了门。 没多会儿，端着一碗红糖姜汤进门，走到王圆圆跟前。 “媳妇，喝了吧！身上会暖和点。 你生气归生气，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王圆圆本想拿拿乔，可一低头，就看见孙斌脚上的解放鞋都裂了个口子。 显然，是他刚才匆忙跑出去，踢到了什么硬东西。 弄坏了鞋，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怎的，她心里头酸酸的，没有说啥，接过姜汤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孙斌见状，松了口气。 又从边上拿了个热水袋过来，打开热水壶往里头灌热水。 “我知道，你觉得跟我结婚委屈了。 我也知道，你当初看上的是萧厉。 毕竟，人萧厉长得好看，人也优秀，招女同志喜欢也不是啥稀奇事。 我这人嘴笨，家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条件。 你或许不记得了，一年前，我受了伤，当时一条腿断了，以为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是你照顾我，鼓励我，帮我训练，让我能重新站起来。 打那时候起，我心里就装着你了。 听你说愿意跟我处对象的时候，我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 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想一辈子对你好。 以后，你心里有啥不舒坦，把我赶出去就行了，别自己生闷气成不？ 离家这么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万一憋出什么病，可怎么办？ 我别的啥优点没有，就是一个，抗揍，扛骂。 你别心疼，只管对着我来……” 孙斌背着对着王圆圆，叫她看不清他如今的神色。 王圆圆低着头，只看见解放鞋下，慢慢晕染开一滩鲜红的血迹。 可孙斌愣是吭都没吭一声，从进屋到现在，一直绕着她转悠。 也不知是被冷风吹醒了脑袋，还是被姜汤辣开了窍。 王圆圆脑海里闪过跟孙斌在一起的一幕幕，是，她一开始确实是看不上孙斌。 当时也只是想借用孙斌留在这边，最好是能进他们连队的卫生所工作。 对着孙斌，从来没有好语气。 开心了，就回他两句，不开心都懒得搭理他。 可孙斌一点不在意，每次出勤回来。 总是记得给她带点新鲜玩意儿，去的远，带的就是镇上的衣服头花手帕这些。 去的近，就是找老乡买的一些新鲜水果。 每次发了津贴，他就留几块钱烟钱。 可最后这些烟钱，又都换成了哄她开心的玩意儿。 他自己则是厚着脸皮，去找其他战友蹭烟抽。 甭管人家怎么笑话他，他都不在意。 想到这桩桩件件，王圆圆眼眶都红了。 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孙斌一回头，见王圆圆这幅模样，不由慌了。 “媳妇，不是，你咋哭了？ 我，我错了行不？ 以后，以后你想跟萧厉说话。 我，我帮你叫他过来？ 你别哭啊！哎哟……” 孙斌急得手忙脚乱，手里的热水袋差点打翻。 晃出来的开水，溅在手背上，登时红了一块。 他却像是没感觉到，只顾着去拿毛巾，想给王圆圆擦眼泪。 王圆圆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一把拉着孙斌坐下。 “你是傻子不是？自己烫着了也不知道？ 快坐下，快点。” 孙斌被凶得一愣，赶紧坐好。 王圆圆从外头打来一盆凉水，把热水袋盖好放在一旁。 又把孙斌的手放在凉水里，泡了泡。 看着他手背上的红痕渐渐消退，王圆圆才慢腾腾开口。 “我一开始，确实是有那点意思。 可是，跟你结婚了，那点意思就变成不甘心。 我刚才想了想，我看不惯萧厉她媳妇。 估摸着也是因为那点不甘心，又见你们大家都夸她。 就被这份不甘心冲昏了头脑，都怪你，也不知道哄哄我……” 孙斌听得一愣一愣，着急的挠了挠后脑勺。 “是，是我不好，不会哄人。” 王圆圆给他泡完手，又往里兑了些热水，给他把鞋脱下来。 他的前脚掌被割破，鲜血都跟袜子粘在一块了。 这一脱，倒是扯疼了，孙斌皱了皱眉，赶紧拉住王圆圆的手。 “媳妇，你别碰，怪脏的，我自己来……” 滴答，滴答。 有什么滴在盆里，孙斌一怔，随即意识到那是王圆圆的眼泪，不由慌了。 “哎哟，你，你到底怎么了？是伤到了？ 我带你去镇上医院？别哭别哭。” 王圆圆一把按住要起身的孙斌，给他把袜子脱下来，把脚按进盆里。 “傻子，我没受伤，我就是心疼你。 都弄成这样了，怎么就不知道疼？” 说完，她仰头认真看着孙斌。 “孙斌，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管他萧厉是个啥，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哼，我不稀罕，我自己也有男人呢！” 孙斌听得满脸动容，随即傻笑起来。 “行，你要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今晚，两口子解开了心结。 洗完了脚，王圆圆给孙斌包扎好伤口。 两人亲亲热热的躺在炕上，没多会儿就拉灭了灯。 第二天一早，孙斌早早起了床。 先去食堂给王圆圆端了早饭，这才出门去连队。 半道，碰上了同样给林苒送完早饭回来的萧厉，他不由笑了。 “萧厉，今晚都来我家吃饭。 我媳妇说，想给你们都露一手。” 萧厉皱了皱眉，本能的想拒绝。 “嘿，你别多想。 我媳妇主要是请你媳妇，说昨晚上多亏了她。 你嘛，爱去不去……” 第352章 萧厉，你妈妈有什么姐妹吗? 得,他还成了一个多余的了。 萧厉看着孙斌的背影，想了想，跟了上去。 因为要请大伙儿吃饭，王圆圆吃完早饭就忙活开了。 家里倒是有些肉菜，可她嫌不够。 又去附近老乡家买了一点，回到家时，已经快中午了。 她怕自己忙不过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就开始准备。 刚忙活了一会儿，就听有人敲门。 这么早，谁来了？ 王圆圆打开门，见外头站着黄冬梅石芳和蓝灵她们，不由一怔。 虽说她是让孙斌请了所有人，可她没想到大家来这么早。 昨儿个她没去吃饭，后来又闹了那么一出。 估摸着，她们背地里是看不惯她的做派的。 本想着等孙斌回来，打个圆场还好点。 谁知道，她们来这么早，一时间王圆圆有些不知所措。 黄冬梅她们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的端着自己带的拿手菜进了门。 “都是军属，哪儿有让一个人忙活的道理？ 这不，刚才我在外头碰上她们。 就一块来帮帮忙，王圆圆同志，你这儿还有些啥要干的？” 几人依次进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眼里有活儿，都忙活起来。 王圆圆看着大伙儿的背影，眼眶有些发热。 她虽然在家属院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可一直觉得心气不顺。 也从来没有主动结交过，都是黄大姐看不过去，主动叫她去那边坐会儿。 没想到，她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 大伙儿非但没有怪她，反而乐意来帮她。 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抬手飞快抹了把眼角，进屋端出了一些奶糖和瓜子。 “放那吧，活儿也不多，我待会儿就能干完。 头一回请你们过来，哪儿能让你们忙活？ 来，吃点糖磕点瓜子。 对了，林苒同志呢？ 她咋没来？不会是，让我亲自去请吧？” 话音还没落，就见林苒端着一个瓦罐进了屋。 “可别，我自己来了。 今儿个又起晚了，早饭中饭并一顿吧！ 来，尝尝我做的肉汤圆。 不是我吹，吃上这回，保管下回还要想。” 林苒把瓦罐往桌上一放，示意王圆圆去拿碗。 王圆圆心里明镜似的，就萧厉那疼媳妇的劲儿，早饭中饭恐怕都给送到林苒嘴边了。 估摸着，林苒是知道她没吃，特意来给她填肚子的。 就跟昨晚的事儿一样，明明是林苒找到她。 也开解了她，却没跟任何人说起这事。 王圆圆心里头，对林苒的印象越发好了。 面上却不显，拿了碗盛了几碗汤圆，分给几人。 “你呀，就是故意来抢我风头的吧？ 带会要是黄大姐她们吃了你做的汤圆，嫌弃我手艺不好。 你可得替我担着这名儿，不然，我可不依。” 话里，已经少了平日对林苒的不平与尖锐，亲昵了不少。 林苒笑着点头，端起汤圆咬了一口。 “放心，我这只能算是点心。 正席还得看你的本事呢！是吧，黄大姐，石大姐，蓝灵？” 几人点点头，笑开了。 “可不是呢！” “咱们啊，就等着尝王圆圆同志的手艺了。” 晚上，大伙儿又聚在孙斌家美美的吃了一顿。 大伙儿兴致高，一直吃到半夜才回家。 林苒帮着收拾，最后一个走。 王圆圆把她送到门外，咬了咬唇，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林苒没回头，只是摆摆手，意思是让她不用在意。 回到家，萧厉已经准备烧好了洗澡水。 见林苒笑眯眯的模样，不由挑眉。 “很开心？” 林苒点点头，进屋拿衣服洗澡。 “情敌变朋友，肯定开心……” 拿完衣服出来，萧厉已经把水都兑好了。 林苒以为他进了房间，把外套解开，准备放到一边。 冷不丁，后头伸出一只手接过去，吓了她一跳。 “你，你干嘛？” 萧厉放好衣服，哑声一笑。 “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肯定得好好，报答一下……” 他走上前，指尖落在林苒的衣扣上。 “譬如，帮你洗个澡？” 林苒本来是想拒绝的，可刚准备张嘴，就见萧厉眉眼暗淡下来。 “你难得来一趟，下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想，留点念想……” 不知怎么鬼使神差，林苒居然松开了手。 后头的事，就有些失控了。 满屋激荡的水花，耳边萧厉的低喘，还有她压抑不住的哭声。 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才作罢。 后来，确实是萧厉给她洗的澡，因为她实在是累的连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洗完澡，萧厉把她裹进被子里，她刚要睡着。 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强打起精神，从萧厉怀中探出头。 “萧厉，你妈妈有什么姐妹吗？” 这话问的突兀，萧厉也没问林苒问这话的用意，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我妈就一个人。 当年我外公家遭受变故，也就我妈一个人活了下来。 可是，后来……” 后来也出了意外。 林苒咬了咬唇，眼皮子上像是缀着千斤重。 “可我上次，在你家废墟中看到过一个女同志。 跟你妈妈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当时，还以为是见了鬼。 可想想也不对，如果不是你妈妈的姐妹。 那……” 有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萧厉骤然想到，那天梁文文的话。 心里，同时也咯噔了一下。 见林苒是在困极了，他拍了拍林苒的背。 “我知道了，你睡。 等我回首都，再去好好问问。” 他当年是亲眼见过那具烧焦的尸体，宁肯相信，是世上有相像的人，也不会认为是他妈活过来了。 ———————— 一眨眼，就到了林苒要回首都的日子。 萧厉特意请了半天假，回到家属院帮忙收拾。 “我送你去镇上坐车，你歇会儿。” 林苒乖乖坐在床边，看着萧厉来回忙碌。 她来时本就没带什么东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萧厉，我也舍不得你。” 林苒站起身，从背后抱住萧厉。 萧厉站定，回身抱住林苒。 紧了又紧，万分不舍。 “再等等，我应该就能休假了。 到时候就去首都看你，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乖……” “嗯……” 林苒努力压抑喉头的哽咽，在萧厉怀里蹭了蹭。 怕时间赶不及，两人只能先出了门。 运气好，今儿个连队正好有一趟车要去镇上。 两人坐上车，没多久就到了镇上。 还没等一会儿，摇摇晃晃的班车就来了。 林苒赶紧上了车，冲着萧厉摆摆手，眼泪还没落下之前，赶紧钻进车里坐好。 第353章 你媳妇可说了，让我们都照顾你 林苒跟萧厉前脚刚从家属院出发，后脚，梁文文就找上门了。 她摔断了腿，艰难的拄着一双拐，打听到萧厉住的哪间屋，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人，她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床上，等着萧厉回去。 她知道，今天萧厉媳妇回家了。 所以，才偷偷从医院溜回来。 打的是要来连队开个假条，到时候地质队那边用得上。 其实，是奔着萧厉来的。 她还是不甘心，既然萧厉不相信她。 那跟她回首都，见到那个女人，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 中巴车渐渐远去，消失在满目黄沙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 萧厉这才转头，回了连队。 回部队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家属院。 小苒留下的背如这些，他得收拾好。 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可都是小苒留在这儿的，他可以拿着做个念想。 刚推开门，就看见梁文文躺在床上。 脑袋下，还枕着小苒枕过的枕巾，萧厉不由皱眉。 “你在这儿干什么？起来……” 梁文文本来等的昏昏欲睡，见到萧厉回来，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他凶了一顿。 当即，也不乐意了，死活躺着不肯动。 “萧厉，你别不知好歹，我都不介意你在雪山上对我冷言冷语。 为了你，特意留在这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 有个好消息，想说给你听。 你倒好，对我没个好脸色。 哼，你媳妇都走了，没人看见，你不用这样……” 萧厉懒得跟梁文文多话，直接把人拉开，把枕巾拿在手里。 梁文文被拉开，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她哎哟叫唤了一声，可萧厉没搭理她。 萧厉捏着那枕巾，那已经不是小苒的味道了，他想留下做个念想的念头，也打消了。 他带着怒意把枕巾扔进盆里，准备带去连队洗干净再还回来。 抬脚刚要走，就被梁文文给拉住了腿。 “萧厉，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我也长得不差，家里条件也好，对你也好。 你就从来不肯跟我一个好脸？好，我告诉你。 只要你跟我回首都，我就给你一个大惊喜。 当然，前提是，你得先跟林苒离婚。” 媳妇哪儿都有，亲妈可就一个。 想必，萧厉也知道该怎么选吧？ “放开……” 萧厉咬了咬后槽牙，显然已经忍到了极致。 可梁文文还不肯撒手，见拉不住萧厉，反而大声叫起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帮帮我……” 虽然萧厉没干什么，可两人孤男寡女待在一块。 这话要是传出去，萧厉背个处分都还是好的。 没等萧厉有所动作，呼啦啦，外头忽然冲进来几个婶子。 王圆圆也在其中，手里还端着一盆洗锅水。 毫不客气，兜头浇在了梁文文身上。 “你个不消停的，瞎嚷嚷啥？” 石芳也紧随其后，一把薅起梁文文，对一脸吃惊的萧厉解释道。 “是这样的，萧厉同志。 你媳妇说了，你性子冷，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又不会多嘴解释，最容易吃亏。 让咱们啊，都盯着点，帮忙照顾你点。 这不，咱们正好遇上了。” 梁文文平白被泼了一身水，又被薅着头发，疼不说，脸是丢尽了。 “你们，你们这群泼妇，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地质队派来的队员，来做矿产调查的。 你们要是伤了我，回头让你们连队的领导给写报告。 还有，刚才明明是萧厉对我动手。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是想包庇他吗？” 王圆圆听不下去，呸了一口。 “你这女同志年纪不大，脸皮倒厚。 人家萧厉同志放着自己天仙一样的媳妇不要，看上你这破落货？ 你想告状？去告。 实话告诉你，打你进门开始，我就在外头盯着呢！ 万一萧厉要是真起了坏心思，不用你张嘴，我这盆水就倒他头上了。 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带你去连队，让领导联系你们地质队的领导。 看看他们地质队派来的同志，到底是做矿产调查？还是破坏军婚？” 这顶帽子一扣下来，梁文文脸都白了。 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也知道今天讨不到好。 咬咬唇，捡起双拐直往外走。 “萧厉，你会后悔的，绝对会后悔的。 哼，我等着你以后求我……” “嘿，你还说？” 王圆圆扬手，就要追出去。 可把梁文文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外头。 也不敢再出声，跌跌撞撞的走了。 萧厉看着一屋子女同志，登时觉得有些头大。 好在，黄冬梅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摆摆手。 “萧厉同志啊，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你看看林苒同志有没有掉什么东西？收拾一下回连队去吧！ 这儿，交给我们了。” 萧厉点点头，把生活用品收好。 “谢谢……” 道完谢后，大步迈出了门。 王圆圆赶紧打开窗，把屋里的味儿散去。 石芳见状，不由打趣。 “哎哟，王圆圆同志。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找萧厉同志说两句？ 让他记你一个好？往后见了你，对你态度也好点？” 王圆圆没好气的笑了，拿起笤帚挥了挥。 “去去去，我早就不惦记萧厉了。 我家孙斌又会疼我，性子又好。 我吃多了撑的？非得去贴萧厉那冷屁股？ 再说了，他也就一张脸能看。 还没他媳妇能干，至少他媳妇做的饭好吃啊。 哎哟，这人才走，我就惦记上这口味儿了。 不过，她说了，等回了首都，到时候给咱们寄点罐头回来。 光是想想，就馋啊……” 石芳不由好笑，用肩膀顶开王圆圆。 “感情，你这不盯着萧厉了，就盯着他媳妇了？ 不过有一说一，那林苒同志，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他同志。 长得也漂亮，人还聪明。 我要是萧厉啊，也疼这样的媳妇。” 王圆圆翻了个白眼，不乐意了。 “咋，我这样的年轻媳妇差了？ 哼，你要是个男人，我才不稀罕你呢！” 屋里，欢笑声一片，王圆圆也成功融入了军属中，偶尔还能跟她们说两句荤话。 想起林苒，由衷感激。 下定决心，回头给寄罐头来。 她一定要告诉林苒，今天的事儿…… 第354章 又出了一个楼上楼的罐头? 这档口，林苒已经坐上了火车。 不同于来时的担忧害怕，回程的路上，满心轻快。 不过也因为这段时间被萧厉折腾的厉害，她上了火车后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直到要换乘火车的时候，才被人叫醒。 跟随着人流下了火车，等着去首都的火车。 等车的功夫，她跟大伙儿一块去车站外的商店买点吃的。 靠近了，立马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哎哟，别挤别挤。 这罐头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给我挤翻了，我找你们赔。” 一个男同志端着一个加热过的罐头，从商店里挤出来。 也没走远，就蹲在路牙子边上。 掏出一个馒头，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馒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 车站的人闻到这味儿，不由都抽了抽鼻子。 “同志，你这红烧肉罐头是在商店买的？ 多少钱？好吃不？” 男同志特意夹起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晃了晃。 “一看就好吃啊！就在这商店买的。 不过，你们可别买错了。 我买的这罐头叫楼上楼，还有一种罐头叫楼外楼。 一字之差，东西味道也差不多。 可楼上楼的罐头，得便宜五毛钱呢！”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也记住了楼上楼罐头的名字。 挤到商店门口，大声要了一个同样的罐头。 林苒听着，皱了皱眉头。 她离开首都时，已经着手开始把罐头往外推广了。 重点就是车站，和镇子这些地方。 所以，这里有楼外楼的罐头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奇怪的是，有楼外楼罐头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楼上楼的罐头。 不光名字一样，就连香味也闻着差不多。 她可不相信，这是凑巧。 等排到了她，她要了一个楼外楼的罐头，还要了一个楼上楼的罐头。 商店老板拿罐头时，还特意多问了一嘴。 “女同志，你确定要楼外楼的罐头吗？ 这个，一样的东西，贵了五毛钱呢！” 林苒点点头，把钱递过去。 “是的，我想两个都尝尝，谢谢你同志。” 拿着热好的两个罐头，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后，她把两个罐头打开。 登时，香味就冒了出来。 周围的人闻着那味儿，不停的抽着鼻子。 林苒先尝了尝楼上楼的红烧肉罐头，眉头舒展开了些。 肥肉油腻，瘦肉干柴，汤也有些咸了。 虽然闻着味儿差不多，可真正吃起来，跟楼外楼的罐头还是有区别的。 她又试了试楼外楼的红烧肉的罐头，嗯，肥肉软烂不腻口，瘦肉汁水充盈不干柴。 汤也是咸淡刚好，确实是一贯水准。 她本也不饿，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 见周围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她把两个罐头推过去。 “那个，大伙儿要尝尝吗？ 我就吃了一块，也没弄脏。” 这会儿，从人群里挤出一个男同志。 赫然就是先前在外头吃罐头的那位，见到林苒，也算是自来熟。 “哎哟，女同志，咱们两刚见过，你也买了红烧肉的罐头？ 这可是肉，谁会嫌脏？ 既然女同志吃不下了，那咱们就分了吧！免得浪费。” 出门时带的一些干馍，这会儿就着这红烧肉的罐头，立马有了滋味。 看着大伙儿吃得开心，林苒试探的问那男同志。 “同志，你觉得这两个红烧肉罐头，哪个好吃点？” 男同志瞥了一眼，毫不犹豫拿起楼外楼牌子的罐头。 “那肯定是这个好吃点……” 不过，随即又放下，拿起楼上楼的红烧肉罐头砸吧了一下嘴。 “不过吧！那个好吃点，得贵五毛钱。 这个呢，也同样是实打实的肉。 出门在外，咱们也不讲究那么多口味儿。 要是自己选，肯定选这便宜五毛钱的。 这五毛钱留着，可以吃一碗素面了……”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林苒看了看车厢里其他人，心里一动。 她当初做罐头的时候，只考虑了味道好不好。 总觉得只要罐头味道好，就绝对不愁销路。 如果没有这种山寨的竞争对手，大伙儿没得选，肯定只能选楼外楼的罐头。 可市场放开，不可能就她一家做罐头。 现在有个楼上楼，以后肯定会有楼一楼，楼二楼。 各种竞争对手层出不穷，这个时候，味道就不是单一可选的优势了。 诚然，如他们所说，他们出门在外。 同样的罐头，别家便宜点，他们肯定会选便宜的。 味道，则摆在其次。 不出来这一趟，她还真发现不了这个短板。 回程的路上，林苒又耐心听取了些他们的意见。 尤其是那个男同志，他似乎对这些方面格外有见解，给了林苒不少意见。 不过半道，他就下车了。 林苒为了感谢他，特易给他买了一箱楼外楼的罐头。 等到了首都，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正是盛夏，一下车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走出车站，就看见有人举着木牌走来走去。 上头，是楼上楼罐头的广告。 跟揽客一样，直往人多的地方晃悠。 这也算是一种广告形式，看的人多了，自然就认识了这个牌子。 看来，这个罐头厂的老板，还有些本事。 林苒定定神，顾不得回家，拎着行礼径直回了楼外楼。 已经过了饭点，不然她这身狼狈的模样，还真怕吓着来吃饭的人。 林苒进了门，拍了把身上的灰。 “丁大哥，赵大哥，梁子？我回来了……” 一声招呼，后厨立马冲出来几个人。 三人看着林苒这样，当即红了眼。 “哎哟，你不是去探亲吗？ 怎么，怎么弄成这样了？ 萧厉，没给你饭吃？” 当初走的时候，林苒怕他们担心，只跟梁子说了真相。 因此，他们都只当林苒是去探亲。 林苒笑了笑，走到边上洗了把手脸。 “这西北风沙大，路上难免沾上点。 萧厉对我很好，要不是记挂你们，我都舍不得回来了。 对了，梁子呢？ 你们都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丁山一拍脑袋，像是想到这事。 “哦，前两天罐头厂那边打了几个电话找你。 可我们都说你不在，今天一早，罐头厂那边又来电话了。 说是厂长摔倒了，梁子怕那边出什么事，刚才过去看看去了。 你别担心，梁子办事还是能放心的。” 林苒一听张毅出了事，赶紧擦了把脸。 “我也过去看看……” 第355章 张毅摔断了腿 护士推着动完手术的张毅从手术室出来，一直等在外头的张梁赶紧上前。 “那个，护士，我们厂长没什么事吧？” 当初他师父去西北的时候，特意跟他交代过，让他帮忙看着点罐头厂那边。 要是罐头厂那边有什么需要，让他立马过去。 这段时间，罐头厂倒是一直没打电话来。 火锅店那边也实在忙，他也没多余的时间去转悠。 没想到一接到电话，就是这么大的事。 张厂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厂里摔断了腿。 当时厂里人都下班了，还好门卫大爷去巡逻发现了张厂长。 他到的时候，张厂长都已经昏迷了。 护士跟着张梁把张毅推回病房，仔细交待主意事项。 “他这次可是摔断了腿，不能再到处乱跑了。 得好好卧床修养，最少三个月。 脑袋上的伤是摔下去之前撞到的，没什么大事。 等麻药过了，人就醒了。 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是，哪儿能让这么大年纪的爸爸一个人在家？ 还好送来的及时，再晚点，可就真的出事了。” 张梁被训的跟什么似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好不容易挤出一句。 “他不是我爸……” 可护士已经收拾好，转身走了，压根就没听见。 张梁满脸无奈，只能先给人家当儿子。 趁着张毅没醒，他去食堂买了点清粥小菜，又打了点热水，顺道买了些生活用品。 等大包小包的拎着回病房，发现张毅已经醒了。 不知道是腿疼，还是麻药刚醒有点不适应，他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躺在那一动不动。 病床边站着一个男同志，像是看不见张毅的不舒坦，正唾沫横飞的说着。 “不是，张叔，你现在都这样了，可得好好养身体。 罐头厂那边，你放心，都交给我。 这样，你写个授权书给我。 就说，在你养病的时候，罐头厂一切事务都交给我……” 这话就只差明说，让张厂长把罐头厂给他了。 张梁听得眉心直跳，也不客气，直接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凳子上。 顺道，把赵刚挤开。 “让让，来探病连个水果罐头都没见带，你来干什么的？” 赵刚正说得起劲，就被张梁一肘给怼开了，差点没站稳。 登时也恼了，瞥了张梁一眼。 “嘿，我说你这小子谁啊？ 我张叔可是我亲叔，可不会为这些小事儿生我的气。” 张梁把手里的粥放在一边，扶着张毅坐起身，给他身下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得更舒坦点。 “我谁？你不知道？ 那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你亲叔都摔成这样了。 你不问问情况，张嘴闭嘴就让把罐头厂给你。 空手套白狼，也不是你这么干的。” 说着，他端起粥递给张毅。 “张厂长，您能自己吃吗？” 张毅看着张梁，眼神骤然紧了紧。 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可是没能说出来。 张梁见状，还以为他麻药劲儿还没过。 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成，您别嫌弃，我喂您。” 张毅看着那张跟他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的脸，张开嘴吃了粥。 连看都没看杵在边上的赵刚一眼，这可叫赵刚不乐意了。 “不是，张叔，你好歹给我一句准话啊？ 这小子哪儿来的？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能不能不让他打岔？咱叔侄两，说两句贴心话。 我也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罐头厂啊！” 张梁像是诚心跟赵刚过不去，一勺接着一勺，愣是当着赵刚的面把粥喂完。 末了，还不忘给张毅擦个嘴。 赵刚满肚子不乐意，看着张梁那凶神恶煞的样，又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等着。 张毅吃完了粥，恢复了些精神，这才看向赵刚。 面上，满是失望。 “刚子啊！你跟叔干事，多少年了？” 赵刚不知道张毅忽然扯这茬干啥，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想了想。 “四五六七年吧！” “嗤……”边上的张梁满脸轻蔑，笑出声来。 赵刚咬咬牙，捏了捏拳头。 “你这臭小子，到底想干嘛？” 张梁捏起拳头，晃了晃。 “不干嘛，就是觉得好笑。 连跟人干了多久都不记得，还好意思让人把厂子交给你？” 看着那沙包大的拳头，赵刚忍了，变了一副可怜的样儿，看向张毅。 “叔，你问这干啥？ 咱们，还是先说说正经事。” 张毅看着赵刚，叹了一口气。 “当初你爸出了事，家里没了主心骨。 我才开始筹办罐头厂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带在身边了。 算算，已经八年零五个月了。 刚子啊！叔待你算不错吧……” 赵刚最不耐烦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皱眉打断张毅。 “是，叔，你对我不错。 可我也为你出了不少力吧？你说你也没个后代。 人前人后，我都把你自家亲爸一样待。 现如今，见你摔断了腿。 想着你年纪也大了，也该退下来享享福了。 所以才提出，让你把罐头厂交给我。 可你呢？一直不给个准话。 怎么，这是想哄着我给你继续当牛做马？ 叔，做人可不能这样……” 赵刚还算是压着心里头的火，没有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可张毅听着这些话，心里头有些凉。 这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的孩子。 现如今，他还没试，就惦记着他手里的这点东西。 想到这段日子，他调查出的真相，他觉得五味杂陈。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想到这儿，张毅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还是有些顾忌以前的情分，只是摆摆手。 “赵刚，厂子的事，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先回去，具体事项，我后续会通知你。” 张梁适时站起身，一手拎着赵刚的衣领把人扔出病房。 “听见了？人张厂长要休息了，你回吧！” “叔，张叔……” 赵刚还想往里闯，却被外头的护士喝止了。 “同志，这儿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赵刚咬咬牙，指了指张梁。 “行，小子，你给我等着……” 看着赵刚走远后，张梁这才关上门。 把刚才买的东西放好，又给张毅倒了一杯热水。 第356章 林老板，把罐头厂交给你，我才放心 张毅接过水，冲张梁感激的点点头。 “小同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怕是要出大事。 你是林苒同志的朋友？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林苒是我师父，她有事去了西北。 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让我多帮帮罐头厂的忙。 我叫张梁，你跟我师父他们一样，叫我一声梁子就成。” “你也姓张？这么巧呢！” 张毅看向张梁的眼神，不由柔软了几分。 他的儿子要是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 张梁也不是个话多的性子，可不知道为什么。 对张毅的问话，他居然就这么乖乖回答了。 看张毅喝完了水，他顺手接过杯子放好。 “那个，张厂长。 你跟我师父是合作伙伴，听我师父说，你也是个直性子人。 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你这大侄子，不是什么好鸟。 他刚进来都还没问情况，怎么就知道你摔断了推？ 还有，三句话不离让你把厂子给他。 那点心思，生怕谁看不出来一样。 你放心，甭管你那罐头厂以前生意多差。 有我师父在，都能起死回生。 以后，绝对能挣大钱。 你可得擦亮点眼珠子，别把好好的罐头厂，给了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张毅听着张梁的话，不由笑出声。 “你这小子，真以为我这把年纪是白活了？ 我会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这孩子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爸，也是为了我，才丢了命。 所以，不好做得太绝啊……” 打从上回林苒给他提过醒，他自己去食堂听到厂里的工人们说的话后。 也就留了个心眼，后来特意去菜市场和采购方了解过。 不了解还好，一了解就吓一跳。 以前后勤和财务这一块，都交给刚子的妈和媳妇。 他信任他们，从来没有多问过。 要多少钱，只要账面上有，他就签字给钱。 可去问过后，他回去翻了翻这些年的账本。 才发现，他们一直在虚高报价。 五块买的东西，报八块十块。 以前厂子效益不好，也是这样做的。 上个月效益好，居然翻了三番。 难怪，不管他厂里挣多少钱，从来没有过结余。 这还不算，赵刚身为生产部主任。 不带头做好榜样不说，经常为一点小事罚款。 工人就那点工资，每个月都会少个五块十块。 可他们呢？给他报账的时候，是按照本来的工资报的。 这样一来，罚款的钱就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他粗略算了算，他们一家子除开工资，每个月都能挣个一百多。 这还没算以次充好，拿的回扣。 昨儿个晚上，他也是去生产车间察看他们购买的原材料，才发生的意外。 想到这桩桩件件，他如何不伤心？ 好好的一片真心，却被他们一家利用敛财的工具。 要不是发现得早，他怕是连厂子都保不住。 张毅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 一抬眼，就见林苒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 他当即一怔，随即叫了一声。 “林老板？你怎么来了？” 张梁看到门口的林苒，皱了皱眉。 “师父，你这是，刚下火车？” 林苒喘了口气，点点头走上前。 “嗯，我听丁山大哥说张厂长进医院了，心里担心，就过来看看。 梁子，你干得不错。” 张梁被夸了，面上满是得意。 “那可不是？我早说了，我办事你放心。” 他让开些，搬来凳子让林苒坐。 自己拿着脸盆出门去打热水，给张毅擦身子。 林苒看着人出了门，这才笑了笑。 “张厂长，我徒弟是个好小伙儿吧？ 照顾得还挺妥当的，不过，我上回走的时候，你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了？ 这是，伤到哪儿了？还是病了？” 张毅解开被子，给林苒看了看他的腿，苦笑道。 “昨儿个在厂里摔断了腿，这下就算我想跑也跑不了了。 怎么着，也得在床上躺两三个月。” 林苒知道他担心什么，叹了口气。 “还好，人没什么大事。 你呢，就好生养着。 实在不行的话，罐头厂那边我帮你勤快点跑。 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看着张毅这样，她都不好意思说楼上楼罐头的事儿了。 张毅的为人，她信得过，他不会把罐头配方给别人。 “林老板，有件事，我想托付你。 还希望你，能够答应。” 张毅坐直了些身体，真诚的看着林苒。 林苒点点头，一口答应。 “你放心，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说吧，什么事？” 张毅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跟你合伙经营罐头厂。 你放心，我不要你往里投钱。 以后罐头厂的盈利，我们也可以六四开。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善待厂里的员工。 保证他们，能在罐头厂干到退休。 以后，老有所依……” 本来，要是他不知道赵刚一家子干的这些好事。 是准备老了之后，把罐头厂交给赵刚的。 可现在，他不敢。 他怕自己前脚刚把罐头厂给赵刚，后脚赵刚就把那些员工们都赶走。 他们身体不便，都有残疾，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以后可怎么办？ 眼下，没有比林苒更合适的人选了。 “不成不成，那可不成。 我……” 这种便宜，林苒是如何都不肯占的。 可话没说完，就被张毅打断。 “林老板，你上回提醒我，想必也看出了赵刚他们心思不纯。 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好整顿一下罐头厂。 而罐头厂的股份，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我信得过你，还请你，帮帮我……” 看着平时钢铁一样的汉子，这会儿说着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在一个晚辈面前低这个头。 林苒看着张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行，我答应。 但作为罐头厂的股东，我实在不好意思什么都不拿。 这样，作为我入股的条件。 我出钱，给罐头厂采购一批新机器。 你要是答应，我们就可以拟定合同了。” 张毅听到林苒的话，猛的抬起头。 这哪儿是入股的条件？这是借口入股，给他们罐头厂改革啊！ “林老板，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行，咱们这就定合同……” 第357章 爷爷，萧厉的妈妈可能没有死 林苒找护士站要了纸笔，张毅口述，她来写。 不多会儿功夫，一份简易合同就写好了。 林苒让张毅再细看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的话，她就再写一份。 然后找个公正人做个见证，把其他手续办好就成。 张毅自然是信得过林苒，摆摆手不想看。 林苒却不肯，非让他过目。 “张厂长，咱们交情归交情。 一码归一码，场面上该有的程序，一样都不能少。 甭管您以前是怎么做的，以后咱两可都得按照这些规矩来。” 她是怕，张毅又被什么人糊弄。 张毅拗不过，只能耐着性子看完。 随即，示意林苒可以着手去办了。 “那就得麻烦林老板了……” “不麻烦，你只管好好养病。 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就成。” 林苒拿着合同从病房出来，正好碰见张梁。 “梁子，你这火锅店也有事。 不然，我给张厂长请个看护吧？” 张梁看了眼林苒手里的合同，也猜到了什么。 “白天请护工吧！晚上我没事儿，可以过来照顾着。 人家相信咱们，咱们也不能不管他。 被他那侄子看见，还以为咱们跟他一个样，都是狼心狗肺的牲口。” 既然张梁坚持，林苒也没多说。 先回了一趟家，好歹把东西放回家。 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是把一身的风尘仆仆给洗干净了。 打量着外头天都快黑了，她赶紧出了门，坐上中巴车去萧家大院。 她去西北这么多天，爷爷肯定担心着呢！ 到了萧家，她刚进门。 就见萧远洋正逗萧强玩儿，手里捏着一个纸飞机。 “强子，看爷爷给你叠的纸飞机，能飞好远好远。” 说着，他冲飞机哈了一口气，扬手把飞机飞了出去。 萧强仍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纸上画着飞机的形状。 飞出去的纸飞机落在林苒脚边，萧远洋看着林苒笑了笑。 “林苒来了？吃饭了没有？” 看着那架势，应该是已经知道萧厉没事了。 林苒定定神，捡起纸飞机走上前。 “爷爷，我吃过了，看你这心情不错，应该是知道萧厉已经没事了。 怪我，想的不周全，没有早早给你打个电话。” 萧远洋见萧强不搭理他，颇有些无奈的靠回沙发。 “不怪你，那地儿偏得跟什么似的，你总不能去部队给我打电话。 老江头早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一去，准没事儿。 所以，也没那么担心。 可恨那老江头，头一回得我求他，那耀武扬威的劲儿，啧……” 两人跟乌眼鸡一样，看不过眼大半辈子。 如今总算有个人低了头，另一个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江河还是有数的。 人家孙子差点在他手底下出事儿，就算他嘴上说得再硬，私底下也不敢马虎。 得知萧厉没事后，第一时间就跟萧远洋通了电话。 明面上是提醒萧远洋欠了他人情，实际是怕萧远洋担心影响身体。 林苒一脸看破不说破，坐在沙发上，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在上头画了一架卡通飞机。 涂涂抹抹上了颜色后，再叠成一个纸飞机飞出去。 她做的飞机虽然好看，可飞的并不远。 刚歪歪扭扭起飞，就软绵绵飘到了地上。 萧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动作，认真看着林苒的一举一动。 看着那个彩色的纸飞机飞出去后，他眼中闪动着几分光芒。 撕下一张纸，学着林苒的举动，涂涂画画，接着把纸叠成了飞机。 想了想，又把纸飞机递到萧远洋跟前。 萧远洋大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 “强子，你是让爷爷给你哈口气？” “嗯！” 萧强缓缓点头，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可就算只有一个字，也足以叫萧远洋开心不已。 他当即拿过纸飞机哈了一口气，再递给萧强。 萧强学着萧远洋的样子，扬手一飞。 纸飞机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到了后门边。 萧强开心的站起身，跑去捡起纸飞机，又拿过来给萧远洋哈了一口气。 然后，拿起纸飞机去后院飞去了。 萧远洋慈祥的看着萧强欢快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林苒啊，强子难得这么亲近我，还是你会哄孩子啊。” 见萧强玩得开心，他回头看向林苒。 “怎么，你有什么话想跟爷爷说吗？” 林苒点点头，给萧远洋倒了点热水。 “爷爷，我想问问，萧厉妈妈的事儿。 这事，我一直没跟您说。 我两个月之前，在那间被烧毁的房子那，见过萧厉的妈妈。” 听到这儿，萧远洋端起茶杯的手抖了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当时亲眼见过他妈妈的尸体，都烧成焦炭了……” 他也知道林苒不会说谎，稳了稳心神，把茶杯放下。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林苒摇摇头，认真道。 “我在您这儿看过萧厉妈妈的照片，绝对不会看错。 这次去西北，我也问过萧厉。 他说，他妈妈没有姐妹。 爷爷，我不是质疑你。 就是，有没有可能，你们当初见到的那具尸体。 其实，并不是萧厉的妈妈？” 萧远洋眼神一紧，想反驳林苒的话，可是，心底又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沉默了良久，才再次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爷爷知道了，这件事，爷爷会找人查查清楚。 在这之前，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好吗？” 如果被火烧死的不是萧厉的妈妈，那被烧死的人是谁？ 如果萧厉的妈妈没有死，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看过萧厉？ 这其中的种种，都叫萧远洋不解。 他跟萧厉妈妈的父亲是战友，两人当年同时被下放。 不过，他运气好熬过来了。 他的战友没能熬过那段艰难的日子，临走前，为了让唯一的独女活下来。 只能匆忙跟卫国定下婚事，两人结婚后不久就生下了想萧厉。 虽然在乡下，日子过得很苦。 可一家子在一块，也能苦中作乐。 一切，都是从回城后开始变的。 开始是萧厉他妈非要去学画，说是想圆一场梦。 卫国死活不肯，两人为此三天两头吵架。 后来，卫国不知怎的就跟韩丽娟勾搭上了。 等他知道，想要从中调解的时候已经晚了。 没多久，萧厉他妈妈就因为那场大火没了。 他心中有愧，因此把萧厉接到身边悉心照顾。 也因为愧疚，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再提那个人。 可现在从林苒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他只觉得百味杂陈。 第358章 咱今天有福气，这可是首长的孙女 在首都，萧老爷子的人脉肯定比林苒的人脉要广。 要是萧厉的妈妈真的没有死，爷爷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不管当年的事真相是怎么样，林苒都觉得，应该让萧厉知道。 毕竟，萧厉一直背负着是自己害死妈妈的罪名，过了这么多念。 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林苒从萧家离开的时候，抽了抽鼻子。 走出大院没多远，就瞥见王大勇正着急忙慌往外跑。 “大勇？怎么了？” 林苒几步跑上前，跟上王大勇。 王大勇擦了把头上的汗，脚步没停。 “嫂子，你回来了？ 我，我赶着去接刘菲菲同志下班。 你看，要不我下回再问问我哥的情况。” 林苒一听，也放下心来，没跟着瞎跑，脚步也慢了下来。 “行，你去吧！你哥好好的，你别担心。 不过回头，得好好跟我说说，你跟刘菲菲同志咋样了？” 王大勇摆摆手，意思是让林苒不用担心。 林苒本想去商场看看刘菲菲，这档口也不想去当电灯泡。 想了想，转头径直回了家。 —————— 王大勇紧赶慢赶到百货商场的时候，商场还热闹着。 他擦了把头上的汗，想着在外头吹吹风，把汗味儿吹散点再去接刘菲菲。 一直等到商场关门关灯，他也没见刘菲菲下来。 问了问商场锁门的保安，说是里头的人都走光了。 他这才知道，他跟刘菲菲怕是错过了。 当即也顾不得多说，扭头就往刘菲菲回家的路上跑。 保安刚准备去锁后门，就见刘菲菲从楼上下来。 “哎哟，刘同志？您没走啊？ 刚才那王同志还在外头问你呢！我以为你走了，他估摸着去追你去了。” 刘菲菲按了按发疼的肚子，虚弱的笑了笑。 “没事，我刚去了一趟厕所，耽搁了点时间。 辛苦您了，我先走了……” 前门锁了，她只能从后门走。 后门外头是一条小巷，平时柜台卸货的车都走那。 白天都没什么人，更别提晚上了。 长长的小巷一片漆黑，连个路灯都没有。 刘菲菲今天又来了好事儿，肚子实在疼得很，脚下像是压着两块大石头，想快都快不起来。 眼见着商场最后一盏灯熄灭，四周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没等刘菲菲走到巷子口，就被萧红星带着两个男同志给拦住了。 “嘿哟，好巧啊，刘菲菲？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 一个女同志家家的，多不安全？ 走，我们送你回家。” 小巷唯一的出路被萧红星带人给堵了，刘菲菲想跑也跑不了。 她定定神，咬了咬唇站定。 “萧红星，你别在我这想办法了。 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干的。” 自打上回萧红星进货的地儿被扫了之后，她那柜台就一直半死不活。 虽然是开着的，可一个月也卖不出一件衣服。 成天看着楼上的生意那么好，她自然不肯这么消停。 趁着林苒不在，她上去过两回，让刘菲菲跟她干。 刘菲菲听烦了，还叫保安赶过一次人。 本以为萧红星消停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等着呢！ 萧红星看着刘菲菲，冷笑一声。 “行，你不乐意跟我干，我也认了。 你那手底下不是还有不少人？你随便给我弄几个过来。 好歹，让我这柜台能干起来。 只要你点个头，好处不会少了你。 而且，往后我绝对不会再招惹你。” 刘菲菲皱了皱眉：“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林苒说过，后期他们是要做服装厂的。 这些人，将来都是服装厂的骨干。 哪儿能随便就给别人？再说了，这人还是向来给林苒不对付的萧红星，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可能？” 萧红星也没了耐心，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两个男人上前。 “刘菲菲，我是真给你脸了？ 你忘了你以前的名儿？破鞋！ 今天，就让你好好回忆一下。” 两个男人一看就是随便找的街头混子，咧着个大黄牙，搓着手朝刘菲菲走过去。 “萧小姐，咱们可说好了。 万一出了事，你可得担着。 咱们哥两可不想吃枪子……” 萧红星往后退了一步，不耐烦道。 “知道了，我爷爷是萧首长。 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记住，今天好好让她涨涨教训……” 刘菲菲想跑，却被两人拦住。 一个揪着她的头发，一个已经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你别动，咱哥两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谁让你得罪了萧小姐？她让我们给你点教训。 那咱们，就只能脱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到你学校去。” 刘菲菲还得去学校拿毕业证，萧红星这招无疑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漆黑的小巷，男人猥琐的笑声，越来越近的手。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噩梦重温。 刘菲菲满脸是泪，临近昏过去之前，她使劲儿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点。 不，不能就这样让他们为所欲为。 林苒说过，要寻求一切机会。 她鼓起勇气，眼神扫到边上一块板砖。 假意被两人推了个趔趄，摔倒在地，趁机把板砖拿到手里。 “我说你们，手脚能不能麻溜儿点？ 待会儿都来人了，可别怪我……” “知道知道，这就成了。” 两人回了嘴，刚要去拉刘菲菲。 可兜头就是一板砖，前头那人被砸懵了。 刘菲菲赶紧推开他，又给了后头那人一脚。 是照着林苒教的法子，攻击的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虽然她没啥劲儿，可这一脚下去，那男人哀嚎一声，捂着下半身瘫软在地。 刘菲菲拎着一块板砖，加快脚步朝外冲出去。 见萧红星还想拦，她咬牙一板砖就扔了过去。 “滚开……” 萧红星也不知是被发狠的刘菲菲给吓住了，还是那板砖的威慑力太大。 当即抱着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也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刘菲菲已经冲出了巷子。 萧红星回过神，气得咬牙跺脚。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女同志都拦不住。 她要出去派出所报案，回头你们得吃枪子，我可不会帮你们。” 两人一个伤了脑袋，一个伤了下身。 本来还在地上哎呦叫唤，听萧红星这么说，当即也恼了。 “你个臭娘们，事儿是你让咱们干的，闹成这样，你想一拍屁股走人？ 三子，咱今天有福气，这可是首长的孙女……” 第359章 萧红星被欺负了 刘菲菲费劲从巷子里跑出来，没跑多远，就迎面撞上了王大勇。 看到王大勇的那一瞬间，她眼眶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人也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大，大，大……” 王大勇跑出一段路没见着刘菲菲，估摸着人怕是还没走，所以又折返回来了。 见刘菲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的模样，登时也慌了。 赶紧蹲在地上，把刘菲菲扶起来些。 “怎么了？又有人欺负你了？ 别怕，今儿个老子在这儿，给你出气……” 刘菲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出个囫囵话。 想到萧红星还在后头，指了指那条巷子。 “萧，萧，在，那……” 这儿是大街，这个点街上人不少。 王大勇扶着刘菲菲找了个没关门的杂货店，还不忘给她买瓶北冰洋汽水。 “你先喝着，缓一缓。 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不等刘菲菲说什么，王大勇飞快跑远。 到了巷子口，看了一眼。 里头黑黢黢的，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王大勇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没成想，在墙角发现了正慌乱穿衣的萧红星。 “是你？” 萧红星满脸是泪，脸也被打肿了。 听到王大勇的声音，慌乱抬头。 “大勇哥？有，有人欺负我。 他们，他们跑了……” 那两个牲口，捂着她的嘴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然后，就把她给欺负了。 临走，还警告她，要是他们出什么事，她也跑不了。 眼下萧红星不知道咋办，她只想让王大勇赶紧把她送回家。 王大勇看着萧红星这样，心里咯噔一下。 “你穿好衣服起来，我在外头等你……” 等萧红星出来，发现王大勇跟刘菲菲已经等在巷子口了。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派出所的民警。 两人一脸同情的看着萧红星，上前扶着她往外走。 “同志，情况我们简单了解过了。 你先跟我们回派出所，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两个人。’” 萧红星神情木木的，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没回过神。 就这么跟两人走了，也忘了说什么。 去派出所时，王大勇跟刘菲菲已经说明过情况。 所以，他们不用跟着去。 但这事，还是得去跟萧家人说一声。 王大勇看着浑身是伤的刘菲菲，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去。 “刘菲菲同志，先去我家，让我妈给你看看伤。 等我去趟萧家，再送你回去。” 看着萧红星受了欺负，刘菲菲心情很复杂。 作为女同志，又加上自己经历过差不多的事儿，她肯定是同情萧红星的。 可一想到，这事本就是萧红星自作孽，她又觉得萧红星活该。 折腾到这时候，她也确实不敢自己回去。 想着万一待会儿萧家要个说法什么的，她离得近也好去一趟。 刘菲菲点点头，跟着王大勇先回了家。 王大勇去了一趟萧家，家里就萧老爷子在。 萧老爷子年纪大了，怕是受不得刺激。 王大勇也不好仔细说明原因，只含糊说萧红星如今在派出所。 希望萧老爷子让她爸妈过去一趟，其他的也没多说。 萧老爷子还以为萧红星又闯了什么祸，当即叫了警卫员备车出门。 又通知了萧红星的爸妈，一块去了派出所。 萧卫民和赵红翠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萧红星已经做完了笔录。 她呆呆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紧紧缩成一团。 “红星，红星啊！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你，你跟谁打架了？” 赵红翠几步上前，仔细看了看萧红星。 在她心里，萧红星顶多就是跟人打个架。 就算把人打成什么样，只要没出人命，都没关系。 萧卫民皱眉看着萧红星，本想打个招呼就把人带回家。 可听见身后萧老爷子的脚步声，他只能做个场面功夫，训了萧红星一顿。 “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在外头瞎折腾什么？ 去，跟人道个歉，回去好好写个检讨。” 萧红星扭头看着自己爸妈，这才回过神来，扑进赵红翠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妈，妈，我被人欺负了……” 赵红翠自然是满脸心疼，不过也没往别处想，只是拍了拍萧红星的背。 “你听你爸的，去道个歉。 爷爷也来了，你别胡闹。” 萧红星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她不说话，只是不停摇头。 被欺负的是她，她跟谁道歉？ 萧卫民见她这样，还以为她不愿，登时火气就上来了。 “你这臭丫头，就是不肯好好听话是不是？ 行，今天我这个做爸的，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萧卫民当真挽起袖子，就要找东西揍萧红星。 赵红翠自然是护着，不肯让。 “她爸，你冷静点……” 萧红星被萧卫民刺激到了，发狂的站起身，抓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 噼里啪啦一阵闹腾，吵得后头的民警都出来了。 “干什么了？这是派出所，不是你们教育孩子的地方。 再说，这事也不是她的错。 她被两个混子欺负了，你们做父母的不心疼，揍她干什么？” “什，什么？” 赵红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忘了要护着萧红星，转头看向那民警。 “不是，同志，我家红星还是个大姑娘呢！ 这话，您可不能乱说。 什么被两个混子欺负了？不可能……” 萧卫民也顾不得教训萧红星，扔了手里的东西。 “到底怎么回事？你没跟人打架？” 萧远洋拄着拐杖一声不吭，但脸色已经有点难看。 没等民警再说什么，外头就押进来两个人。 萧红星见到那两人，疯了一样扑过去。 “弄死你们，爸，妈，爷爷，让他们去吃枪子。” 那两人正是欺负了萧红星的人，他们知道这事怕是闹大了，不好交待。 准备回乡下避一避，可身上没钱。 准备扒火车回去，结果被人抓到了，扭头就送到派出所来了。 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萧红星不可能会报警。 可现在见到萧红星，他们就知道自己完了。 登时也变了脸，攀扯起来。 “也不是我们的错，是你先让我们去占那女同志的便宜。 我们听你的去了，可人跑了，你，你非说是我们的错。 我们，我们没办法才这样的……” 第360章 这一切，都是刘菲菲经历过的 听着三人的话，萧远洋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爸……” 萧卫党赶紧扶住萧远洋，也不知道先顾哪一头。 赵红翠倒是心疼自己闺女，听完他们的话一双眼通红，恨不得撕了那两人。 “抓起来，送他们去吃枪子……” “凭什么？要吃枪子，你女儿也逃不了，是她撺掇咱们干的。” “对，都是她故意勾引咱们。 黑灯瞎火的，把咱们引到那种没人的地儿，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 两人已经疯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往萧红星身上泼脏水。 这话，也引得外头的人纷纷探头看过来。 “是啊，一个年轻女同志，大晚上不在家休息，跟两个男同志去没人的地方干啥？” “这要是我闺女，我非得扒她一层皮。” “可不是？怪谁呢？不得怪她自己？ 这两男同志怎么不找别人去祸害？就祸害她？” “对对对，肯定是她穿得太暴露，叫人钻了空子呗！” 那些小声的议论，落到萧红星耳中，被无限放大。 她气得一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可是，根本没人听她的。 就好像，被欺负了，是她的错一样。 眼下的一切，叫她有些恍惚。 好像，站在这儿的不是她，而是刘菲菲。 这一切，都是刘菲菲经历过的。 以前她从没觉得刘菲菲可怜，可现在，她体会到刘菲菲体会到的一切，才知道，原来这是多么的无措。 在一片议论争吵声中，萧远洋重重敲了敲拐杖。 “够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管是谁犯错，都该罚。 民警同志，如果真是我孙女唆使的，你们按照规章办事，我绝对不徇私……” 一锤定音，民警把两人拉进审讯室，又重新把萧红星带进了审讯室。 萧卫民见状，不由也急了。 “不是，爸，红星到底是你亲孙女。 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被关进去？她好歹是我们萧家人，留下污点咱们脸上也没光啊！” 赵红翠咬着牙，怒视着萧远洋，此刻，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萧远洋的不满。 萧远洋拄着拐杖，高大的身影，此刻也佝偻下来。 对于二儿子和二儿媳的不满，他并不在乎。 面上，满是疲惫与无奈。 “你们做爸妈的没听见？是萧红星先撺掇他们去欺负别的女同志。 是那个女同志运气好，逃了。 要是人家没逃，今天被欺负的就是她了。” 赵红翠再也听不下去，一口打断萧远洋的话。 “那又怎么样？红星只是个孩子，她跟人家闹着玩。 变成这样，她也不想。 作为爷爷，你不想办法帮她出气。 居然还帮着别人，指责她的不是？ 要知道，被欺负的可是她啊！” 萧远洋看着赵红翠和萧卫民，总算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你们的闺女是人，别人的闺女就不是人了？ 活该被欺负？拿人家女同志的清白闹着玩？ 有你们这样的父母，难怪红星会变成这样。 这件事，我说了，按照规章办事。 该定罪定罪，该判罚判罚。 被我知道你们暗中插手，以后你们就别留在首都了。” 说完，萧远洋看都不看他们两口子。 转身拄着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派出所。 老二这一家，算是彻底废了…… ———————— 林苒是第二天去百货商场，才知道萧红星被欺负了的事。 她看着刘菲菲脸上留下的青紫，她不由皱了皱眉。 “不说她，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要不，这两天给你放个假，你去医院看看？ 该休息休息，别强撑。” 刘菲菲生怕林苒不让她上班，赶紧摆手。 “没事了，昨天王大勇的妈妈给我仔细检查过。 说都是些皮外伤，用点红花油揉一揉就行……” 说到这儿，她忽然住嘴，扭头看向林苒。 果不其然，在林苒脸上看到一抹促狭的笑。 “哦，原来有个好心的阿姨已经给你检查过了啊？ 那，王大勇同志今天会来送你回家吗？” 刘菲菲红了脸，低下头去。 “你别这么说，王大勇同志就是好心。 他说了，为了安全起见。 这几天都让我去他家住，哦，说是给他妈做个伴。 他要在单位值班，家里除了他妈妈又没有其他人。 你，你不是还有事？去忙你的……” 真是难为王大勇一个粗枝大叶的老爷们，为了照顾刘菲菲，想出的这个理由。 林苒不由好笑，不过并没有拆穿。 只是轻咳两声，拿起自己的皮包往外走。 “行，既然你这儿不用我。 那我就去别的地儿，发光发热了。” 林苒从百货商场出来，坐车先去了一趟医院，看了看张毅的伤。 然后把拟好的正式合同交给了他，等他签完字后，带着自己那份，直接去了罐头厂。 到罐头厂的时候，还没到中午休息的时间。 可进了生产车间，却发现大伙儿都坐在那没干活。 生产线也停了，堆在墙角的空罐头瓶也没人收拾。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罐头如今好卖着呢，到处都缺货。 好好的生产车间，怎么就停了？” 生产线上有几个聋哑人，听不到林苒说什么，也没办法说话。 不过见林苒来了，还是站起身打了个招呼，不停比划着什么，可林苒也看不懂。 正想要不要去请门卫大爷来做个翻译，坐在最后头的一个男同志拄着拐走上前。 “那个，林老板。 他们是说，咱们的赵主任不让开工。 说这两天做休整，什么时候开工再通知。” 男同志看着三十多岁，林苒对他有印象。 他好像腿脚不便，但上回来车间，他干活的时候可一点没躲懒，那叫一个利落。 “张厂长在住院，并没有让停生产线。 他一个车间主任，为什么要停？ 现在继续开工，大伙儿的工资，可是跟业绩挂钩的。” 那男同志点点头，挥了挥手，比了个手语，让大伙儿开工。 生产线刚开动，听到动静的赵刚就匆匆跑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不是说停工？谁让你们开工的？” 林苒走上前，笑了笑。 “赵主任，我让的，怎么了？” 第361章 我现在可是股东，一切按照我的规矩来 林苒和和气气说话的模样，在赵刚眼里，就是一副趾高气昂显摆的模样。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咬牙切齿。 “你让他们干的？你是谁啊？ 都特么停下，不知道这罐头厂是谁的？ 她充其量就是个跟咱们买罐头的主儿，离了她，咱还能把罐头卖给别人。 可她要是离了咱们罐头厂，屁都不是。 不掂量下谁给你们饭吃，人一张嘴你们就上赶子巴结呢？ 张厂长进医院了，老子还在这儿呢！” 赵刚一通怒吼，刚准备干活儿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弹了。 他们虽然有的听不见赵刚说了什么，但看赵刚那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还有你，王建成，你特么跟个外人充什么积极？ 不想干的话，趁早滚蛋。” 赵刚这话，是对着林苒身后那男同志说的。 王建成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多说了一句。 “赵主任，厂长去医院时也没说不能生产。 厂子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停工了大家不得饿死？” 没等王建成说完，赵刚就气势汹汹冲上前推了他一把。 “你特么的是听不懂老子的话？说了，不让生产。 你不听？好，你被开除了，赶紧滚蛋。” 王建成本来腿脚就不方便，被这一推，险些摔倒。 林苒适时扶住他，让他站稳。 也不客气，几步走到赵刚跟前，把合同掏了出来。 “本来想大家恢复生产，我找个时候再开个会，通知一下大家这件事。 但看赵主任这样，是等不了了。 张厂长已经跟我签了合同，我现在是惠民罐头厂的股东。 他不在，我有权利代替他做任何决定。 现在，我说可以继续生产。 赵主任，你还有什么意见？” 赵刚一脸不可置信，咬牙切齿抢过合同。 “不，不可能， 张厂长连我都信不过，怎么可能会把罐头厂分给你一半？一定是你这女人耍了什么手段，我不信，不信……” 说着，他把合同撕得稀碎，扬了一地。 林苒也不恼，慢腾腾又掏出一份。 “至于张厂长是怎么想的，不用跟你细说。 你以为撕了合同就没事了？只管撕，我这儿还有。 为了怕合同遗失，我这儿准备了很多。 都是让张厂长签过字，公证过的……” 赵刚看着林苒手里的合同，双眼通红，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张毅那老东西，是不是脑子有病？ 放着他这么个当了多年的儿子不信，他好话歹话说尽都没松口。 结果一扭头，就把罐头厂送给林苒了。 说他们两没一腿，鬼才信？ 见赵刚还愣在原地，林苒也没客气。 把合同收进包里，看了王建成一眼。 “王同志，麻烦你给大伙儿说一下。” 王建成回过神，赶紧连说带比划，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虽然大伙儿明面上不说，可这些年赵刚做的这些事，大伙儿心里头都有意见。 一直没吭声，也是不想让张厂长难做。 毕竟，当初张厂长创立这个罐头厂，给了他们一口饭吃。 就冲这，他们也能感激一辈子。 被赵刚欺压一下，也没什么。 本来他们还担心，张厂长进了医院，万一以后罐头厂都是赵刚说了算。 他们恐怕没好日子过，搞不好还会被扫地出门。 但现在，张厂长让林老板过来。 他们就放心了，虽然林老板只来过几次。 可他们看得出，林老板是个实诚人。 而且，张厂长也跟他们说过。 他们能保住这个工作，得感谢林老板跟他们罐头厂合作呢！ 打铁趁热，林苒又把新定好的规章制度拿出来，让人贴在生产车间的墙上。 “大伙儿看一看，这是新的规章制度。 其中一条，就是不能随意离岗。 离岗时间超过半小时，就视作旷工……” 生产线上的工人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平时上厕所都是争分夺秒。 这条规定肯定不是针对他们，赵刚咬牙。 “林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堂堂的生产主任，总不能跟他们这些工人一样，成天守在车间里吧？ 只要生产车间没事，那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林苒没空跟赵刚掰扯，摆摆手，示意他等一等。 “还有，工资这方面也有调整。 从今天起，我们的工资标准也改了。 按照生产罐头的绩效来算，具体标准，我待会儿会给你们看。 达到一定生产份额，每个月有额外的奖金。 年底如果罐头厂的利润上去，还有年终奖发放。 这是我第一天来罐头厂正式上班，也算是给大伙儿定定心。 只要我们的罐头卖得好，以后的工资肯定会蹭蹭蹭的往上涨。” 王建成越比划越快，越比划越高兴。 听完林苒的话，他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雷动，差点把生产车间的房顶都给掀翻。 他们知道，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在一片掌声中，赵刚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心里越想越气，当下摔门去了医院，想找张毅说道说道。 张毅平时不讲究，就住罐头厂后头的杂物房。 这会儿里头没人，他应该是没回来。 赵刚找到医院，一打听才知道，张毅居然转院了。 得知这个消息，赵刚气得跳脚。 他算是明白了，张毅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支开，故意让林苒来接手罐头厂。 好家伙，他爸为了张毅丢了一条命。 他还有媳妇和妈，为了张毅这个厂子成天累死累活。 本来是想着张毅也没其他亲人，伺候好了张毅，以后厂子肯定是他的。 没想到，张毅居然宁肯把厂子分给别人，也不肯给他。 这下，可怪不得他了。 赵刚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回罐头厂，而是扭头去了城西郊外。 下了中巴车都走了好远，才找到一户偏僻的农家小院。 离得老远，都能闻见一股子熏人的臭味。 的亏这附近没人住，不然肯定得举报他们。 赵刚捂着鼻子，走上前敲了敲门。 “楼老板，是我，我是赵刚……” 半晌后，院门被打开。 楼一德谨慎的看了看赵刚身后，发现没有其他人，才把人请进去。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不是说，不主动过来？ 有什么事，我会去找你的。 你现在跟林苒他们做事，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第362章 他不要股份，每月分一半利润 提到这事，赵刚就一肚子气，推开楼一德，径直进了屋。 “别说了，林苒现在是咱们罐头厂的股东。 这才刚进去，就处处跟我作对。 我看啊，要不了多久，我就干不下去了。 看到时候，谁给你弄配方？” 楼一德一听，也没放在心上。 “你管她做什么？她如今开着酒楼又开着火锅店。 百货商场还有个柜台，她顾都顾不过来。 能有多少时间待在罐头厂？你由着她折腾。 过段时间，也就清静了。 咱们现在这楼上楼的罐头销量不错，不过总卖这三样罐头，肯定长久不了。 得靠着林苒折腾出新花样，咱们才能一直挣钱。 你可别犯傻，林苒那人虽然可恨。 可不得不说，她这脑瓜子还行。 做出来的东西，是没得挑。” 当初他拿着卖了德明楼的钱，找人搭上了赵刚。 目的就是为了学林苒做罐头，可他也没技术，也不会做。 但他会抄啊，林苒做的罐头好卖，他就跟着做啊。 只要钱给到位了，就没有成不了的事儿。 赵刚被他买通后，给他弄了些林苒的罐头配方。 他买了两台快淘汰的机器，找了几个人，就这样把楼上楼罐头厂办了起来。 做出来的罐头不管是**还是味道，都跟林苒那楼外楼的罐头差不多。 关键，他还比林苒卖的便宜五毛钱。 林苒那罐头卖到哪儿，他就跟着卖到哪儿。 主打的就是一个，抢林苒的生意。 还别说，他这楼上楼的罐头，销量真不错。 早知道这么轻松，他就该早点卖罐头。 好不容易挣上钱，出了口气。 现在赵刚想不干？那可不行。 楼一德想了想，给赵刚倒了一杯茶，温声道。 “这样，你好好待在惠民罐头厂，我一个月给你三百块成不成？” 赵刚也不喝茶，就那样定定看着楼一德。 良久，才冷笑出声。 “你现在一个月至少挣上千，就给我三百？ 离了我给你偷配方，你这罐头厂还能成事儿？ 想要我死心塌地跟你干，可以啊！ 你也学张毅那老东西，我也不要你这罐头厂一半的股份。 你就把每个月的利润，分我一半就行。 这样，就算林苒赶我走，我也死皮赖脸给你留在那，怎么样？” 他从张毅那吃了亏，自然得从其他的地方讨回来。 楼一德看着赵刚那副贪得无厌的嘴脸，狠狠咬了咬后槽牙。 妈的，这兔崽子还真是不要脸。 当初他去卖配方，可花了三千块呢！ 这才多久？就好意思开口让他一个月分一半的钱出去？ 虽然心里头不乐意，可楼一德也不敢得罪赵刚。 毕竟，他确实得靠赵刚帮着偷配方。 “现在这三个罐头的配方，我已经花过钱了。 你这样，再给我弄些个新配方来。 我就答应你，以后挣的钱，咱两一人一半。” 赵刚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行，不过，先说好。 咱两，也得签个什么合同……” 从楼一德那出来，赵刚身上多了一份合同。 虽然现在是一叠纸，可要不了多久，这就是钱呐！ 他直接揣着合同，回了罐头厂。 刚进大门，就被自家媳妇拉到了食堂。 这会儿还没到吃饭的时候，食堂里打杂的人也被孙冬枝支开了。 见赵刚来了，孙冬枝赶紧上前问道。 “刚子，怎么回事？ 我咋刚才听外头人说，张毅又找了个人过来？ 说是，要把罐头厂的股份分给她一半？ 那，那罐头厂还能落到咱们手里吗？” 钱凤梅也是一脸担心，扭头看了看厂长办公室的方向。 “是啊！刚子，我刚才就被那林苒叫过去了。 她让我把这几年的账本都给送过去，说要好好看看。 这，这万一要是查出什么来。 咱们，咱们可怎么办？ 要不，你还是去跟张叔说说？ 咱们跟着他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赵刚呸了一口，摸了摸怀里的合同。 “你们以为我没去？可那老东西学精了，躲着我呢！ 兴许，他从去菜市场查账开始，就一直防着咱们了。 咱们呢？倒还不忍心……” 孙冬枝听到这儿，不由跺了跺脚。 “早知道，那天就不该只让他摔断腿。 一了百了，摔死了多好……” 食堂的采购活计都是她跟钱凤梅干的，菜市场那些商户也都认识她们了。 无意提了一嘴，说是看见张毅前些天经常去问价。 好像是觉得，她们采买花的钱有些对不上账。 当时她那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跟自家儿子媳妇商量过后。 想了个法子，让张毅不再查下去。 那天晚上，他们弄坏了车间的灯。 让张毅不小心摔倒，本想让张毅疼的受不了，他们再出来假装发现张毅把他送医院。 这样，张毅心中感激，肯定也不好意思再为那点钱跟他们闹的不痛快。 谁知道，门卫那老头抢了先。 他们不敢让人发现，只能先走。 谁知道，这一走，事情就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现在不光见不着张毅，好好的罐头厂也要没了。 万一那林苒要是追究起来，还得把以前的钱给吐出来。 可那些钱，他们早就花光了。 赵刚看着孙冬枝和钱凤梅那样，没好气哼了一声。 “说你们不顶事，你们还真不顶事。 我是谁？会让一个娘们骑我头上？ 放心，我这儿早有法子了。 既然那老东西先对咱们不仁，那也就别怪咱们不义了。 从今儿起，能抠出钱来的地儿，都别省着。 落到咱们口袋里的，就是咱们的。 这罐头厂只有林苒一半，还有一半是张毅说了算。 我爸为张毅丢了命，咱们要他点钱，他还好意思说？” 孙冬枝见赵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不由好奇往他怀里看了眼。 “怎么？你这是，揣上金宝贝了？ 拿出来，让你妈瞧瞧？” 赵刚把那合同掏出来，让钱凤梅和孙冬枝开了开眼。 “哼，我也不稀罕当啥股东。 有了这个，每月分一半的利润，可不比当股东还好？” 钱凤梅和孙冬枝听到这儿，心也落进了肚里。 “还是我家刚子有本事，哼，谁稀罕在这破厂干什么会计？ 改明儿，我也混个厂长媳妇当一当……” 三人正做着美梦，就听外头有人叫了一嘴。 “赵主任，你在这儿吗？ 林老板让你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第363章 不能满足现状，得创新 “知道了，就过去。 娘们办事，就是麻烦。” 赵刚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把合同交给钱凤梅。 “这玩意儿可是我们后半辈子的保障，你给收好了。” 钱凤梅自然小心，把合同揣进怀里拍了拍。 “放心，我一定保管好。” 赵刚又喝了一杯茶，才慢腾腾去厂长办公室。 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见到林苒像模像样的坐在办公桌后，他懒散的抬了抬手。 “林厂长，您有什么吩咐？ 我这得管着生产车间的生产呢，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去忙活了。” 嘴里虽然叫着厂长，可却半点没把林苒当厂长。 赵刚撇撇嘴，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赵主任。” 林苒放下账本，递出一张罚款单。 “今天你无故离岗超过三小时，按照我们新的规章制度，应该扣除三天工资。 这是处罚单，你签完再走！” 赵刚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苒手里的白字黑字，咬紧牙关。 “林厂长，我可是生产主任。 惠民罐头厂自打开厂，我就在这儿工作了。 你现在才上任第一天，就要罚我的钱？ 传出去，我这主任还要不要干了？” 要不是跟楼一德签了合同，他可真想撂挑子走人。 林苒淡淡笑了笑，指了指墙上新挂上去的规章制度。 “我今天已经说过了，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 正是因为你是生产部的主任，才要带头遵守规章制度。 签了吧！不然，待会儿就得扣六天的工资了。” 赵刚咬紧牙关，狠狠抢过罚款单，签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往前一扔，扭头走了。 到门口，刚好碰上来找林苒的王建成。 两人打了个照面，王建成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赵主任，林老板叫我来的。” 赵刚现在看谁都是林苒的走狗，自然没好态度。 “哼，跟个娘们讨吃的，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王建成看着赵刚的背影，不解的摸了摸脑袋，转身敲了敲门。 “是王建成同志吗？进来吧！” 林苒把罚款单锁进抽屉，示意王建成坐。 “王同志，我听说你也是罐头厂的老同志了。 张厂长提起你，也是夸奖有嘉。 我想，让你做生产部的副主任，你觉得能行吗？” 王建成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拒绝。 “别，林老板，我除了干活儿利索点，还真没这经验……” 林苒摆摆手，示意他先别着急拒绝。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经验的，大伙儿不都是边干边摸索吗？ 我是觉得，现在生产部的管理有点混乱。 没有个挑头干事的人，我来过两次，也观察过。 你干活舍得吃苦，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车间工人里，也说得上话。 我刚来罐头厂，要顾的事儿实在有点多，忙不过来。 所以，找个帮手。 你放心，我这儿提上来的人，肯定都是经过张厂长肯定的。 关键，就看你愿不愿意担起整个重任了。 为我，为张厂长，也是为惠民罐头厂……” 王建成心里明白，赵刚这些年做着生产主任，却没干半点好事。 厂里的工人明面上虽然不说，背地里已经很不满了。 要不是看在张厂长的份上，大伙儿肯定早就闹起来了。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林厂长，想要给罐头厂改革。 大伙儿心里都乐意着呢！错过了这村，恐怕就没这个店了。 王建成想到这儿，捏了捏拳头，重重点头。 “行，如果这是张厂长和林老板商量过的意思，我愿意试一试。” 得到满意的答复，林苒笑了。 “明天，我会开早会。 到时候，当众宣布任命王建成同志，为生产部的副主任。 以后，咱们都努力干。 争取把惠民罐头厂，做大做强，做成首都的龙头企业……”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王建成跟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 林苒则是继续查账，等她看完所有的账目，天都快亮了。 她也没空休息，泡了一杯浓茶，提了提神后就去了车间开会。 会上，她一宣布王建成升任车间副主任。 车间里就响起了掌声，显然，大伙儿都觉得王建成做主副主任没的说。 本来吊儿郎当的赵刚，登时炸了毛。 “不是，林厂长，您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我在罐头厂干了这么多年，手底下就没有过副主任。 您这不是打算把王建成扶上来之后，取代我吧？ 哼，他一个瘸子，张厂长可怜他，给他一口饭吃就算不错了。” 他扭头看向王建成，冷哼一声。 “你说，这副主任你能当吗？” 换成以前，王建成可能还会顾忌赵刚和张厂长的关系，说这副主任他不能当。 可现在，他心里有底，当即瘸着腿走到前头。 “这些年，罐头厂的生产部一直有很多问题。 如今林老板愿意改革，我觉得可以试试。 如果到时候我干不好这个副主任，到时候再让我下来，我也认罚。” “王建成，你……” 赵刚没想到王建成居然敢当众打他的脸，气不过就想动手。 “赵主任，在车间打架斗殴是要开除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林苒适时上前，隔开了赵刚和王建成。 赵刚看着那墙上的规章制度，只能生生吞下这口气，无声的指了指王建成，意思是，看他能得意多久。 开完会，林苒带着王建成一起巡视生产车间的各个环节。 赵刚虽然不乐意，但也只能一直跟着。 不得不说，王建成确实不错。 每到一个点儿，都能跟林苒讲得头头是道。 并提出自己觉得不足的地方，可以改进的方法。 反观赵刚，就跟个哑巴一样。 偶尔林苒问一句，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真不知道，他这生产主任是怎么干了这么多年的？ 赵刚看着林苒跟王建成商量的背影，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想了想，赶紧跟上去。 “对了，林厂长。 咱们这罐头厂总不能满足现状，得创新不是？ 我寻思着，你如今是罐头厂的股东。 也该想想，整出几个新鲜的罐头，这样才好打开销路……” 林苒只要弄出新罐头，他就能拿去楼一德那，等楼一德做出来，他就能分钱了。 现在，只有钱才能让他忍气吞声。 第364章 想办法改善伙食 王建成皱了皱眉，当着赵刚的面，到底没说什么。 林苒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是，那几个罐头都被人学了去。 关键卖得还比咱们便宜，要是再不想点办法，咱们罐头厂的生意就得被抢走了。 对了，赵主任，王副主任，你们知道，楼上楼罐头吗？” 王建成仔细想了想，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上回我路过车站，发现有人在买罐头。 闻着味儿跟咱们楼外楼的一个味儿，可名儿不对。 我当时还以为是林老板找其他罐头厂做的失败品，原来不是啊？” 林苒点点头，叹了口气。 “那楼上楼的罐头，不管是包装还是味道，都跟我们的罐头一样。 可是，真正吃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架不住那罐头卖得比咱们便宜。 在车站这些地方，还是比咱们的罐头好卖点。 赵主任，你听说过吗？” 赵刚心虚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林苒发现了。 他赶紧扭头，轻咳一声。 “这罐头食品，本来就容易做。 其他罐头厂买了咱们的罐头，尝过后学了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别管那么多，咱们还是先想想做什么口味的新罐头吧！” 林苒点点头，抬头看了眼时间。 “要做新罐头，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的。 这个点，食堂应该还没开始做午饭吧？ 我先去看看，每个月大几百的伙食费，能吃不少好东西吧？” 赵刚没想到林苒要去食堂，吓得赶紧跟上去。 “不是，林厂长，食堂那地又热又闹腾。 以前张厂长都不去食堂吃，每次都是我们给送去厂长办公室。 要不，你先去办公室休息会儿。 待会儿我给您送过去？” “这样啊！” 林苒似乎有些为难，想了想。 “我先在车间看看，待会儿直接过去吃。 你是生产主任，又不是什么送饭的小杂工。 就别忙活了啊！我自己去吃……” 说着，林苒招呼王建成回了车间。 赵刚却不敢再跟上去，只能悄悄溜到食堂。 孙冬枝正在后门边削萝卜，那一个个萝卜都快烂到心了。 老远就闻到一股味儿，孙冬枝却没舍得扔。 把烂掉的地方削掉一些，直接扔进一旁的酱油汤里熬上。 啥花椒大料往里一放，既看不出是烂萝卜，也闻不到烂味儿了。 赵刚一见，就知道这是今儿个中午的菜。 “不是，妈，你中午就跟他们吃这玩意儿？” 孙冬枝一脸见怪不怪，反而觉得赵刚大惊小怪。 “以前不是天天吃这些？怎么，现在他们有意见了？ 那成，给钱啊！ 给钱了，我就给他们换换口味。” 说着，她又扔了一个萝卜进去。 溅起的酱油汤把赵刚烫的嗷的一叫，他顾不得吹吹，几步上前抢走孙冬枝手里的菜刀。 “那是以前，张毅不管咱们怎么干，他们也不敢告状。 现在不同了，那林苒想来食堂吃。 要是她知道咱们一直跟工人吃这些玩意儿，肯定会去跟张毅告状。 她可不是张毅，没那么好糊弄。 万一到时候借口把咱们都赶走，可就坏事了。 这样，你现在赶紧去买点肉。 中午给他们炖个肉吃，好歹糊弄过去。 等过了这几天新鲜劲儿，我再把她按在办公室不让她来食堂吃。” 孙冬枝也知道现在不能被赶出去，不然他们就分不到钱了。 她一把扯下围裙，着急忙慌往外跑。 “行，那你盯着点，妈赶紧去买肉……” 赵刚去食堂的事，林苒早就发现了，不过没吭声。 趁着这空档，她抓紧问了问王建成罐头的事儿。 当初为了做出地道的罐头，她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 从试产到正式生产，都没假手过他人。 不过看罐头生产上了正轨，她才放手。 但这配方，也只有张毅知道。 可她也说过，配方不能交给任何人。 以张毅的为人，她不认为张毅会犯这个错误。 “除了张厂长，还有谁接触过罐头配方吗？” 王建成摇摇头：“没有，那些罐头正式投产后，张厂长就把罐头的配方给烧了。 没叫任何人看见，不过……” 他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 “不过，每次张厂长放原料的时候。 赵主任，都会去帮忙。 林厂长，我不是挑拨你跟赵主任的关系。 只是觉得，他平时那躲懒的性子。 忽然这么勤快，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还有，那什么楼上楼的罐头来源，最好仔细查清楚。 在弄清楚之前，我觉得最好不要做新罐头。” 看，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听说自家罐头厂的罐头被人学了去。 第一反应肯定是想查清楚，揪出内鬼。 可赵刚呢？第一反应是不让她管，抓紧研究出新罐头。 林苒笑了笑，示意王建成不用担心。 “这事，我心里有数。 生产的事，你盯紧些。 别让赵主任靠近生产线，质量要把住关……” 过了好一会，赵刚才气喘吁吁跑回来。 “林，林厂长，食堂，可以吃饭了。” 林苒看了看时间，确实到了吃饭的点儿。 也没多说，跟着赵刚走了。 还没到食堂，老远就闻到了肉味。 工人们拿着饭盒，使劲儿抽着鼻子。 “不是，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有肉，这是肉味儿呢，错不了。” “是啊！孙扒皮舍得给咱们做肉吃了？ 快，快去看看。 别是给林厂长开的小灶，让咱们闻个新鲜。” 赵刚听着这些议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吃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也就这两天肉不好买没给你们做肉，闹得好像一辈子没吃过肉一样。” 末了，他又赶紧招呼林苒跟他走。 “林厂长，您别听他们胡说。 咱们罐头厂的伙食，那是出了名的好的。 走，您先去吃，让他们排队去。” 林苒摆摆手，拿着饭盒站在队伍后头。 “那可不行，我可不能因为你叫我一声厂长就坏了规矩。 肉菜肯定吃不完，我排队……” 赵刚实在没办法，只能跟在林苒后头排队。 为了不让林苒听到那些人碎嘴，他还特意叫了钱凤梅把其他人带到另一条队伍去，让多开了一个窗口。 本想着林苒打完肉菜，就把肉菜收起来，可林苒死脑筋非要排队，他们只能先给别人打肉菜。 总不能让林苒吃的时候，没有肉菜了。 他妈今天做了十斤红烧肉，本来还想应付两天的。 现在看着，今天能糊弄过去都算好了…… 第365章 有些事，得跟他先通个气 等轮到林苒打饭的时候，装红烧肉的盆儿只有一点油汤了。 一看，后头几个人就捞不着肉吃。 这孙冬枝也委屈，她就买了十来斤肉，本想着糊弄糊弄林苒。 谁知道林苒吃饭都不积极，落到最后。 前头打饭的人见了肉，她总不能不给他们打吧！ 那么多人，这点肉压根就不够分。 还好，她早有准备。 孙冬枝挤出一个笑，给林苒从底下端出一盘红烧肉。 “那啥，林厂长，知道你工作忙。 你的那份，在这儿呢！” 刚子说，现在还不能走。 他们还得在罐头厂干上一段时间，所以还不能得罪林苒。 林苒皱了皱眉，看了看身后还在排队的几个人。 手一挥，招呼他们上前。 “这儿还有盘肉，你们分着吃。” 罐头厂难得有一餐肉吃，几人跟林苒比划了一个谢谢。 端着肉去边上吃去了，孙冬枝看着几人吃的满嘴流油的样。 又看看林苒，嘴角不由抽了抽。 “不是，林厂长，这红烧肉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你怎么，怎么自己不吃给他们了？ 早知道，你留给我家刚子啊！ 他忙前忙后，也还没吃呢！” 赵刚那不是忙前忙后，那是顾头不顾腚，生怕被林苒看出什么。 这会儿，连口热乎饭都没混上。 可当着林苒的面，他又不敢说什么。 “哦，赵主任也没吃呢？” 林苒这才像是看见赵刚，笑了笑，把饭盒放在边上。 转头看向孙冬枝，加重了些语气。 “要我说，这就是孙同志你的工作疏忽了。 你也在罐头厂干了这么多年了，厂里多少工人，该卖多少食材，你不是早就有数了？ 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疏忽？后头这些个同志连肉都吃不上。 按照规定，咱们是要扣工资的。 不过，看在赵主任今天已经被扣了，你这儿就先算了吧！ 但是呢，下不为例。 明天我再来看看……” 说完，林苒转身走了。 剩孙冬枝跟赵刚两母子在原地，气得一脸铁青。 “怎么着？听她那意思，她还想管着我？ 我呸，当初去张毅都要给我几分脸，她算个什么东西？” 孙冬枝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要摔盆。 赵刚赶紧拦住她，让她在忍一忍。 “妈，妈，等她做出新罐头，咱先咽下这口气。 到时候，加倍还给她……” 好说歹说，孙冬枝才消停下来。 赵刚顾不得吃饭，又赶紧去了厂长办公室。 本想催一催林苒新罐头的事儿，结果林苒压根就没在办公室。 ———————— 林苒早就知道赵刚有这心思，从食堂出来后，直接回了楼外楼。 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员工餐。 林苒赶紧端碗盛饭上桌，大口吃起来。 那架势，可把丁山吓了一跳。 生怕她被噎住，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 “哎哟喂，我的林老板。 你这不是去罐头厂当厂长去了？怎么饿成这样？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逃荒去了！ 怎么，罐头厂没给你饭吃？” 林苒三两口把饭吃完，美美的喝了一碗汤。 觉得肚子里舒坦了，这才放下碗。 “咱就是说，食堂的饭菜哪儿有咱们楼外楼的好吃？ 再说，我这两天在那也根本没空吃饭。 光顾着忙活了，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这不，抽个空回来一趟。 补补营养，也休息一下。 方便应对，接下来的工作不是？” 赵勇听完林苒的话，赶紧给她夹了两块扣肉。 “林老板，那你得多吃点，别累垮了身体。 对了，回头你实在没空过来吃饭的话。 我让安安给你送去？安安现在出院了。 身体好了不少，她也想你了。 顺道，让她去看看你也好。” 林苒一脸讶然：“安安出院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还想着，等忙过这阵，去看她呢！” 想到自家闺女，赵勇呵呵一笑。 “出院有小半个月了，那会儿你去西北了，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医生都说，她现在身体大好了。 好好养着，以后没啥大事。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你啊！” 想想当初为了安安的医药费，求爷爷求奶奶。 穷困潦倒，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了。 可现在，安安的身体好了。 他也靠着工资重新把房子买回来了，如今跟安安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啊！ “那行，回头你把安安接到楼外楼来。 这样中午我回来吃饭，就能见到她了。 罐头厂在郊外，坐车也不方便。 我心疼安安，可不让她来回折腾……” 林苒吃完了饭，来不及秀秀。 又去了一趟火锅店，以前的德明楼已经被重新装修过。 现在改成了楼外楼火锅，她忙着罐头厂的事儿，连开业都没露面。 不过，看着里头人山人海，她就知道，张梁办得不错。 她绕到后门上了楼，已经过了饭点，可火锅店人依旧不少。 来到后厨，发现张梁还在灶台上忙活。 林苒上前一看，原来是在熬汤。 “这是，给张厂长熬的？” 张梁回头看了林苒一眼，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他年纪也不小了，伤筋动骨得好好补补。 正好，在咱们那休养，我每天就顺道给他送个饭。 不然，他一个人待那连个探病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 因为怕被赵刚他们找到，张毅出院后就被张梁接回了他们宿舍。 现在条件好了，林苒给他们租的小院也宽敞。 一人一间房，互不打搅。 张毅起先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倒是乐意待在那，每天张梁下班回家，两人还能聊上两句。 “行，你办事，我放心。 回头，我也去见见张厂长。 有些事，得跟他先通个气。” 张厂长现在还只知道赵刚他们贪钱的事儿，却一直没把他们开除。 估摸着，心里还是念着赵刚他爸的恩情。 可现在，又多了一桩赵刚偷偷把罐头配方卖出去给别人的事。 这事，张毅能忍，她都不能忍。 这样的渣滓继续留在罐头厂，迟早得把罐头厂弄倒闭。 她有一万种法子开除赵刚，却得估计张厂长，好好跟他说一说。 第366章 不管，就要让萧厉去港城 从火锅店出来，林苒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准备回罐头厂。 半道，却遇到了好久没见的戴军生和宋明芳。 两人走在大街上，亲热的拉着手。 一看就是有情况，林苒不由挑眉，打趣笑了笑。 “哟呵，我没在首都这段日子，你们两进展得倒是快啊！ 怎么着，这是准备见家长了？” 宋明芳被林苒说得脸红，嗔怪的拧了把戴军生的胳膊。 “还说呢！他都快被我哥他们揍死了。 见他诚意十足，我哥跟我爸才依了我。 说是，让我先考察考察。 这事，还得感谢萧红星。” 萧红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大院里都传遍了。 说她撺掇两个小混子去占刘菲菲的便宜，结果刘菲菲跑掉了，她自己却被糟蹋了。 还牵扯出当年，戴军生救了刘菲菲的事。 为了保全刘菲菲的名声，才一直没有声张。 可算是还了戴军生一个清白，爸跟哥他们知道后，对戴军生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宁肯自己被误会这么多年，也不拿见义勇为的事为自己解释。 这样的同志，实在坏不到哪儿去。 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她跟戴军生处对象了。 戴军生丝毫不在意宋明芳那点劲儿，得意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嫂子，等厉哥回来，请你们喝喜酒。 哈哈哈，到时候，你帮我跟厉哥说一声。 让他帮我挡挡酒，行不？” “这事，你得自己去跟他说。 不过，我还是先祝福你们。 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林苒也不想继续当电灯泡，摆摆手准备走。 宋明芳忽然想到什么，叮嘱道。 “林苒，你最近离萧红星远点。 她好像是，疯了。 估摸着是打击过大，你别叫她沾上。” “行，我知道了！” 林苒点了点头，这事她也不想沾边。 也并不同情萧红星，谁让她起了坏心在先？ 就算被祸害的人不是刘菲菲，是街上随便一个女同志，她也觉得萧红星该死。 这会儿她打击过大？怎么就不想想，当初要是刘菲菲没有逃脱。 往后余生，又该怎么过日子？ 想到这儿，林苒都没往医院的方向走，径直回了罐头厂…… —————————— 首都医院，萧红星闹腾一番后，被打了镇定剂睡着了。 赵红翠满脸是泪的坐在床边，人像是老了十岁。 本来乌黑的头发，这会儿也白了一大半。 “红星她爸，要不，咱们找老爷子借点钱。 把红星送到国外去吧！国外没人认识她。 她也能重新开始，或许这疯病就会好了。” 老爷子不管，萧红星愣是被拘留了好几天才被放出来。 她好好的闺女，放出来的时候已经疯了。 连她这个妈都不认识了，只会大喊大叫。 送来医院后，医生除了给打镇定剂，也没其他办法。 跟她谈过话，说让她把红星送到精神院去。 可她知道，一送到那地儿，红星就彻底完了。 她就这一个闺女，不能眼睁睁看着毁了。 萧卫民也不管这是病房，狠狠吸了一口烟。 “你说的容易，老爷子都不管她了，还会给她拿钱？ 都是你，当初要是不折腾啥卖衣服。 手里至少还有点钱，我再借点，也能行。 现在，什么都没了。 名声也臭了，谁都不愿意搭理我。 国外是去不了了，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哪家要娶媳妇。 让红星嫁过去，算了……” 赵红翠一听，气得扑过去揪着萧卫民就打。 “你还是不是人？红星都这样了，你却只想着把她嫁人？ 这会有什么好人家？那是把红星推进火坑。 不行，我不答应……” 萧卫党被打恼了，一把推开赵红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倒是说说，怎么能行？ 反正，我就说到这儿了。 你要是不乐意，就自己想办法。” 萧卫党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赵红翠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萧红星，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传了出去，叫外头的人好奇的围上来看热闹。 赵红翠气不过，跳起来大骂。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滚，都给我滚出去……” 她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扔出去，门外的人吓得一哄而散。 杯子被砸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一个女同志脚下。 那女同志很奇怪，带着一顶帽子，还带着口罩。 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她侧头看了眼赵红翠。 顾不得捡起地上的搪瓷杯，匆匆离开。 赵红翠骂骂咧咧的擦了把泪，走出门捡起杯子。 “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女同志匆匆跑到楼下，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上来。 赶紧进了病房，关上门，还不放心，又拿了一把椅子抵住门。 床上的梁文文正在喝咖啡，见她这样，不由皱眉。 “你做什么呢？鬼鬼祟祟怕人见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这做什么坏事呢？ 喂，我跟你说话呢！” 薛畅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 扭头看着梁文文，摘下帽子和口罩。 打开包，拿出里头的汤放在桌上。 丝毫不在意梁文文的态度，温和问道。 “文文，饿了吗？ 阿姨给你熬了你爱喝的鱼汤，喝点吧！” 梁文文吹了吹手里的咖啡，并不想喝薛畅递过来的鱼汤。 “放那，我跟你说的事儿，你想的怎么样了？ 萧厉不是你儿子吗？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见见他？ 他现在在西北，离萧家人远远的。 你去见他一面，萧家人不会知道的。” 薛畅的脸白了白，却还是柔声道。 “我跟萧厉，现在还不能见面。 文文，这事，阿姨有苦衷。 回头等你长大了，阿姨会跟你慢慢说。 首都医院住宿条件太差，阿姨照顾你也不方便。 这样，阿姨跟你爸说说。 让你爸爸派人接你回港城，好不好？” “不好……” 梁文文见薛畅油盐不进，气得摔了咖啡杯。 “我说了，我不回港城。 除非，你让萧厉一块去。 你不是说，萧厉最听你的话了？ 你说让他去港城，他一定会听的。” 第367章 薛姨，别生气，文文不知道当年的事 飞溅的杯子碎片划过薛畅的小腿，登时出现一道血痕。 她却没有半分不耐，仍旧是温柔哄着梁文文。 “文文，阿姨确实没办法……” 梁文文不依不饶，推翻了桌上的饭盒。 “你有什么苦衷？当年要不是为了你，我爸也不会匆忙带我们出国。 因为你，咱们这么多年都待在米国。 不能跟亲人联系，不能跟朋友见面。 活得跟老鼠一样，我差点连命都没了。 爸爸才答应搬到港城，当初是你跟我说。 萧厉多好多好，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 我小时候就一直念着，想要见见这个哥哥。 现在见过了，我对这个哥哥很满意。 可是，不想要这个嫂子。 你把萧厉给我叫回来，让他跟他媳妇离婚。 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梁文文像是发了狠，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瓷片。 鲜红的血从指缝溢出，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抬手，就准备往脖子上割。 “文文……” 薛畅吓得大惊失色，赶紧扑过去。 外头赶来的梁建柏听到动静吓坏了，想要推门进来。 却发现门推不开，情急之下，只能一脚踹开了门。 看到病房里的情形，他的脸登时白了。 “文文，你要什么？ 跟哥哥说，哥哥都答应你。 别冲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梁文文看到自己亲哥来了，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捂着脸哭了起来。 “哥，我想要萧厉。 我长这么大，也没得到过什么。 唯一想要的就是萧厉，你能不能，让萧厉跟我回港城？ 我保证，只要萧厉跟我回去，我一定好好治病……” 薛畅似乎还想说什么，梁建柏已经上前把她推开。 “好，哥哥答应你，一定帮你想办法。 你先把东西放下，好好躺在床上去。” 梁文文这才破涕为笑，扔了手里的瓷片，躺回床上。 “阿姨，我要喝汤。 你再给我熬一点过来吧！对了，再给我煎一块牛排。 医院食堂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她神色语气如常，一点看不出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样。 薛畅咬了咬唇，无声的点了点头。 找来扫把，把地上的狼藉打扫干净。 护士听到动静跑过来，扒拉了两下被踹烂的门，训斥道。 “我说你们家属怎么回事？医院的东西这么不爱惜？ 弄坏了，下个住院的人多不方便？” 薛畅已经带好了帽子和口罩，温声陪着小心。 “对不住，护士同志。 刚才是我不小心把门栓上了，我们家孩子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下撞开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修门多少钱？我们赔！” 见薛畅态度这么好，护士的火气也消了些。 “行吧！这次就算了，下回注意点。” 梁文文看着护士那样，翻了个白眼。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又不是赔不起？咋咋呼呼什么？” “嘿，你这同志，怎么说话呢？” 护士刚消的火气，眼见又被梁文文拱起来了。 薛畅赶紧拉着她，一边道歉一边往外走。 “对不住啊，同志，我们家孩子生病了，所以脾气有点不好。 我跟您道歉，实在对不起……” “真不知道，这当妈的这么懂礼貌。 怎么教出这么个闺女？奇了怪了……” 护士的声音远去，梁文文似乎还想说什么。 梁建柏走上前，拿出一盒进口巧克力打开，塞进梁文文嘴里。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可是病号。 消停点，好好养病行不行？ 爸这段时间忙不过来，没办法来看你。 你别让他担心，成不成？” 梁文文吃着巧克力，仰头笑眯眯看着梁建柏。 “哥，我听你的话。 你快点把萧厉给我带来，好不好？” “好！” 梁建柏哄好了梁文文，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没有从医院正门走，而是绕到了后门。 薛畅这会儿就在那，像是特意等他。 “薛姨，你别生气。 文文不知道当年的事，所以她见你不答应。 就以为你是故意推脱，我代她向您道歉。” 当年他们离开首都的时候，梁文文才三岁。 什么都不懂，只会嚎啕大哭。 他那时已经快十岁了，记得他爸当初仓皇的带他们离开首都。 连夜到了港城，又从港城去了米国。 总之，就是离首都越远越好。 刚到米国的时候，他们一家过得很贫困。 一家四口挤在潮湿狭小的地下室，晚上老鼠蟑螂一大堆。 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文文生了重病，差点没命。 可那时候，他们一家愣是掏不出给文文治病的钱。 他们本来是可以找亲朋好友求助的，可是因为薛畅的身份不能叫别人知道。 没办法，他爸背着他去卖了血，又去码头当了几天苦力，才把文文送进医院。 那时，他是恨着薛畅的。 恨薛畅拖累了他们一家，害他们到了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 过这样困苦的日子，可是日子久了。 他也就渐渐放下了，平心而论，薛畅对他和文文很好。 好得外人见了，都以为她是亲妈。 文文当年才一岁的时候，妈就不在了。 薛畅的出现，很好的填补了她母爱的缺失。 那时爸出门干活儿，他跟文文还有薛畅待在那冰冷潮湿的地下室。 薛畅总是会温柔的抱着他跟文文，跟他们说故事。 可饶是这样，长久不能出去，文文还是出现了精神问题。 她不再叫他哥哥，不跟他们说话。 唯一有反应的时候，就是薛畅提起萧厉的时候。 那会儿文文总是双眼有神的听着，有时还会追问几句。 后来，爸在华人街开了一间铺子。 总算把一家子接出了老鼠洞，可文文死活不肯走，说她的萧厉哥哥还没来。 把文文带出来后，她居然爬上楼顶要往下跳。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发现文文的问题不小。 这些年，他们在米国一直给文文治病。 可情况时好时坏，直到三年前，有个医生提议。 让他们带文文回来，试着接触一下萧厉。 或许这样，文文会好起来。 爸二话不说，结束了在米国的事业。 可因为薛畅的缘故，他们不能关明正大回首都。 只能暂时在港城落脚，爸让他先带着文文回首都。 找机会跟萧厉见面，文文跟地质队去西北的事。 也是他一手促成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能从文文拍回的电报中，感受到文文的喜悦。 那说明，文文确实在好转。 可惜，雪山被困后，文文被萧厉的媳妇刺激到了。 回来后，情况变得更差了。 居然，又开始自残。 这确实有些伤脑筋，他是文文的哥哥，绝对不会让文文再出事…… 第368章 一家子贴钱上班，她不干了 林苒在罐头厂一个月，厂里的工人们肉眼可见，气色都好了不少。 赵刚三母子，却累的跟什么似的。 甭说想抠点油水，连点铁锈都没刮下来。 这还不算，他们还贴了老本讨钱买菜，给工人没改善伙食。 眼见着钱包瘪了，人也瘦了。 不用孙冬枝开口，钱凤梅就先不乐意了。 一大早的，就冲进车间，把赵刚薅到食堂后门。 “不是，刚子。 我在罐头厂干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拿三十的工资。 这个月光被林苒查漏补缺加上罚款，还得倒贴二十进去。 照这么下去，我们家底都得掏空了。” 孙冬枝揉了把酸疼的腰，也叹了口气。 “是啊！刚子，妈这儿光菜钱就贴进去八十。 这个月统共到手工资都才二十八块九，我这贴得太多了。 而且，人还累。 要不，你跟林苒说，让她给食堂找两个帮手？” 以前她在食堂做饭，都是糊弄。 张毅不常在厂里吃饭，她就做点工人吃的菜。 水煮什么的，也不费事。 可林苒来这一个月，每天换着花样让她给工人做菜。 煎炒煮闷炖，那每天都得来。 才一个月，她这老胳膊老腿，就差点散架。 现在挣不着钱，她也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 让林苒多请两个人，帮她干点活，她也乐得轻省点。 赵刚看着自家妈和媳妇，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 “别提你们了，我也不好受。 这一个月，被林苒按在生产车间，都没个歇口气的功夫。 你们想休息？我还想呢！” 以前生产车间的工作，他只要交代一声就行。 至于工人干得是好是坏，他一点都不关心。 可林苒来了之后，生产车间的效率卫生什么的，都要抓上去。 不达标的，就得罚款。 别说他媳妇和他妈了，他这个月的工资都被扣光了。 本想借着这扣工资的事儿，带动工人闹一闹。 谁知林苒把扣的工资都拿出来，当做奖金，奖给了那些优秀工人。 这样一来，工人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 觉得只要好好干，总有一天也能拿到那奖金。 他提出要闹的话头，都没人搭理他。 甚至还有人去林苒跟前告状，闹得他里外不是人。 眼见着一家子都在贴钱上班，他都快气死了。 明里暗里催着林苒做新罐头，可每次都被林苒岔开话头。 要不就是安排他去检查车间卫生，要不就是让他去生产线查漏补缺。 总归，就是没让他闲下来过。 “行了，都忍着点。 等我想办法，让林苒做出新罐头再说……’” 钱凤梅本来还指望赵刚帮忙出口气，却没想到赵刚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她自打嫁给赵刚后，就没过过这样的窝囊日子。 当初在张毅手底下干事，张毅都得捧着哄着。 现在到了林苒跟前，被当成驴一样使唤，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不管，你要不跟林苒说，让她对我客气点。 要不，我就不干了……” 钱凤梅嚷得很大声，本以为外头没人。 就是发泄一下，让赵刚帮她出个头。 没想到，赵刚还没说话，林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是，钱凤梅同志，你不干了？” 林苒慢腾腾从外头走进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们三人说的话，又听见了多少？ 赵刚心里一个咯噔，咬牙瞪了钱凤梅一眼。 都忍了这么久了，现在得罪林苒，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林厂长，您听错了。 我媳妇，不，钱凤梅同志不是那意思。 她刚才是说，我妈做的红烧肉不够干。 还得，多收点汤……” 这解释，别说林苒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干巴了。 林苒扫了眼不吭声的孙冬枝，笑了笑。 “这样吗？” 随即，又似笑非笑的看向钱凤梅。 “我还以为，钱凤梅同志真不想干了呢? 也是，工作没做好。 总是罚款，好好上个班，没能挣钱，还把老本贴进去。 换谁，也不好受。 但是呢！我这人也不是不讲理。 一切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也没说非跟谁过不去。 钱凤梅同志，你要不想罚款，就好好干。 不然，下个月恐怕还得贴钱上班。” 钱凤梅本来心里就不舒坦，听林苒这么说。 是下个月还要罚款的意思，那她还在这儿干？ “哼，林苒，你还真没听错。 这活儿，我不干了。 谁特么爱干谁干去，就这么点钱，想让我给你当孙子？ 我告诉你，做梦……” 钱凤梅狠狠推开林苒，大步朝外走。 全然无视赵刚对她使眼色，也不管孙冬枝私下拉她的手。 走出两步，扭头看了眼，见林苒还是那副瞧不起她的样儿。 钱凤梅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笑。 “你也别得意，看你这厂长也干不了多久。 哼，我呢！到时候肯定比你过得好。 这钱呐，要多少有多少……” “钱凤梅，你疯了？” 眼见钱凤梅差点把底儿给他兜出来，赵刚再也忍不住，一把拽着钱凤梅往外走。 孙冬枝眼见两人走远，这才结结巴巴解释。 “林厂长，我，我儿媳妇那是，撞坏脑袋了。 你，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她回去歇会儿就好了。 过两天，过两天就能回来上班了。” 孙冬枝本是想把这事圆过去，让钱凤梅休息几天，再回来上班。 没想到，林苒略一思索，就堵死了她这心思。 “这样？那我知道了。 难怪我看厂里的公账总那么多错，原来都是因为她脑子不好闹的。 你们也真是的，就算仗着张厂长的关照。 也不该让个脑子不好的人管财务啊？回头我再找个财务。 你让你儿媳妇好好在家休息，以后别出来祸害人了。” 说完，林苒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冬枝急得团团转，想着中午做完饭回一趟家。 跟赵刚一块把钱凤梅哄回来，这好好的工作，可不能说丢就丢。 换个人来干财务，他们的情况不是会更糟吗？ 只可惜，没等孙冬枝做完饭。 林苒那边，就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第369章 还得麻烦你，把公告再贴回去 等赵刚气喘吁吁的赶回来，林苒已经把人员变动公告都写出来，贴在了厂房外头的公告栏里。 公告上写着，钱凤梅脑子不好，自愿辞职。 接替她财务工作的，是包装车间的一个男同志，叫郑猛。 那人，赵刚有点印象。 四十多岁，沉默寡言，一年到头都难得听他放一个屁。 也不知道，林苒怎么就挑上这样一个人干财务。 本着还想让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赵刚一把撕下公告，冲进了林苒办公室。 这档口，林苒正跟郑猛交代什么工作。 手边放着厚厚的账本，郑猛伸手准备接。 赵刚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赶紧扑上前，挤开了郑猛。 一把按在账本上，不让动。 “林厂长，我妈那是在胡说八道呢！ 我媳妇就是在耍性子，怎么可能是脑子不好？ 张厂长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把管钱的活儿交给脑子不好的人？ 再说，这可是罐头厂这些年来的账本。 关乎罐头厂很多业务上的事，随便拿给外人看，恐怕不太妥当。 你要是对这账本有什么疑问，我立马把钱凤梅叫过来，让她算给你听？” 说着，赵刚顿了顿，瞥了郑猛一眼。 “至于他？你去打听打听。 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的包装，连句囫囵话都没说过。 你指望他给你算账？那还不如直接把钱给别人……” 林苒皱了皱眉，推开赵刚，把账本拿回来。 “说不干的是你媳妇，说你媳妇脑子不好的，是你妈。 说你妈胡说八道的，是你自己。 合着整个罐头厂是你家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你媳妇是当着我的面辞职的，我接受了。 财务这位置很重要，不可能一直空着。 我在厂里进行岗位竞选，这位郑猛同志。 不管是能力水平，还是工人间的口碑，都没的说。 你如果觉得他的能力有问题，可以让钱凤梅同志过来跟他比一比。” 赵刚怎么都不相信，郑猛这个闷罐子会算账。 当即咬牙，点头。 “行，那我叫钱凤梅过来。 要是他输了，就让他滚蛋。 厂里这财务的工作，还是我媳妇的。” 财务这位置可重要了，就算现在被林苒压着没沾到甜头。 可这么多年，他们挣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万一别人干财务，查出以前账本的漏洞。 那他们还等不到从林苒这儿拿到新罐头配方，就得赔钱走人。 现在，他可不能让这样的事儿发生。 “等着，我这就去找钱凤梅来。” 赵刚扭头就跑，生怕自己走慢了，林苒又改变注意。 郑猛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索性抱着账本坐在一边。 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一眨眼功夫，他就算完了一本账本，眉头紧紧皱起。 “这本账不对，从一月到十一月，厂里盈利一直有结余。 可到了十二月底，就变成了亏损状态。 而且，一下亏了一千五百九十七……” 谁都知道，过年是罐头最好卖的时候。 没理由就那一个月亏损，很显然，是做账的人压根不走心。 前头十一个月随便做账，到了年底发现账目余额对不上。 为了平账，索性就报了一笔不小的亏损。 张毅是个大老粗，从来不看账本，只看账面给他的数。 亏了赚了，他也不多问。 这年头又没计算机，当初林苒都是用笔算了小半天，才算完这账本。 没想到就在郑猛手里过了一遍，就算出来了。 这下，林苒也彻底相信了郑猛的本事。 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茶。 “对，你继续算。 等算完，给我列一个明细就行。” 郑猛算完第二本账本的时候，赵刚拉着钱凤梅回来了。 钱凤梅脸上有个巴掌印，眼里还有泪花。 看得出，并不是很情愿。 “记住我给你说的话，要是这工作没了。 你就回你娘家去，别跟我过了。” 钱凤梅不敢不答应，这些年她补贴娘家的钱，可都是从赵刚这儿拿的。 万一赵刚真把她赶回去了，她可没好日子过。 这会儿，她也没了先前的嚣张。 低着头，咬了咬唇。 “知道了，不就是算账？ 难不成，我还会输给他？” 林苒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本账本，递给钱凤梅。 “诺，你们两谁先把这账本算清楚。 这财务的位置，就是谁的。 现在，开始吧！” 钱凤梅一把抢过账本，拿出纸笔就开始算起来。 她在厂里干了这么久的财务，这些账自然难不倒她。 为了防着郑猛，她索性整个人都趴在账本上，不让郑猛看。 郑猛也不吭声，每次钱凤梅起身翻页的时候。 他就拨弄起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响。 等钱凤梅算完，给出答案。 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钱凤梅回头看了一眼。 见郑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算盘都放到一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钱凤梅得意的笑了笑，把纸递给林苒。 “林厂长，您看，我算出来了。 至于他，这会儿怕是连账本都没看清楚呢！” 对于钱凤梅的小动作，林苒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并没有阻止。 接过钱凤梅那张纸，她扫了一眼。 郑猛也站起身，把手里的纸递给林苒。 赵刚见林苒没吭声，还以为钱凤梅赢了。 “我说，老郑啊！ 你别偷看我媳妇算的账啊！输了也没关系。 该干嘛干嘛去，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干财务的不是？” 林苒把两张纸拎起来，展示给赵刚和钱凤梅看。 “赵主任，你看看，他们两算的都不一样？ 郑猛同志怎么可能会偷看你媳妇算的账？ 不过，待会儿还要麻烦赵主任你……” 赵刚得意满满，就要点头。 “不麻烦，我会跟大伙儿说，咱们罐头厂的财务还是钱凤梅同志。” “把公告，再贴回去。 我们惠民罐头厂的财务，是郑猛同志。” 林苒一席话，打破了赵刚脸上的得意。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苒，抢过那两张纸。 “不是，林厂长，有你这样的吗？ 明明我媳妇赢了，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第370章 赵主任，你妈都这样了，还不送医院? 啪，林苒把两张纸放在桌上，拿出纸笔一点一点算给赵刚看。 “赵主任，别说我欺负你媳妇。 你让她再跟着我算一遍，就知道，她错了。 郑猛同志算出来的，才是对的。” 没多会儿功夫，林苒已经把账算好了，往前推了推，示意他们看看。 赵刚跟钱凤梅看了一眼，确实跟郑猛算出来的一样。 可是，一想到这肥差要没了，两人还是有点不乐意。 “就算他对了，那也是运气好蒙的……” 郑猛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起来。 可以说他性子闷不讨人喜欢，可以说他没什么本事。 但绝对不能说，他算账是蒙的。 他一把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算起来。 “我十岁就在首都最大的药房跟师傅算账，干了二十五年，从没算错一分钱。 再复杂的账，从我手里过一遍，我都能给你理清头绪。 你们觉得我是蒙的？那我把这些账本再算一遍。” 那堆账本，可是钱凤梅以前做的假账。 万一真被算出来，可就遭了。 钱凤梅赶紧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账本不让郑猛碰。 “你，你别碰我，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耍流氓。” 这招对郑猛这种男同志，很有用。 他确实没办法，只能转头看向林苒，寻求解决方法。 林苒笑了笑，示意他别着急。 “那天我看了眼去年的账，错账不少。 本来还以为，这账是钱凤梅同志故意算错的。 今儿个看她这样，没准还真是她脑子不好。 你要还不服，那就继续比。 等比完，要是钱凤梅同志赢了。 那继续让她干财务，不过，这段时间就得辛苦她留下来。 帮忙把以前的账都重新对一遍，你们是想再比一次吗？” 虽然是在问赵刚，可赵刚却明白。 这是让他选，是钱凤梅一个人被开除，还是他们三口都别干了。 尤其是在见到郑猛的本事后，他越发不敢再赌。 “行，咱们输了就输了。 这财务，就让郑猛同志干吧！ 不过，有一点。 这事，到这儿就行了。 我媳妇是脑子不太好，以前恐怕也算错过账。 你们可不能再拿以前的账，来为难我跟我妈。” 这一回，林苒倒是答应的爽快。 “行，那你把公告贴出去。 这账本，就……” 赵刚对钱凤梅使了个眼色，钱凤梅立马抱起账本往外走。 “这账本留着也占地儿，我们就拿去处理了。 免得回头想起来，又拿着来说事。 林厂长，我们先走了。” 说完，两人赶紧跑了出去。 生怕跑慢一点，林苒反悔。 郑猛看着两人跑远，不由叹了一口气。 “这账本被毁了，以后想查就难了。” 林苒笑了笑，轻轻敲了敲桌上那本遗留的账本。 “吃干抹净的肉，想再掏出来是不可能的。 账本留在我这儿也不安静，留证据，一本就够了。” 钱凤梅和赵刚是真不管事儿，刚才算了半天的账本，两人愣是没发现。 那是钱凤梅曾经做过的账，他们以为账本全都毁掉了，却不知道，还剩了一本。 赵刚跟钱凤梅气喘吁吁跑出厂长办公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亲手把那几本账本烧成了灰烬，直到确认一点没剩，两人才放心离开。 钱凤梅被赵刚那一巴掌给打怕了，回去路上，也收敛了脾气。 “刚子，这事可不赖我啊。 我尽力了，谁知道那郑猛那么厉害。 关键是，还被林苒给发现了。 我现在没工作，以后你可不能不管我。” 赵刚一想到这事就闹心，不耐烦的看了钱凤梅一眼。 “那要不是你脑子发昏，说不干就不干。 会给林苒钻这个空子？行了，你先回去。 咱家不养闲人，工作的事，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 那天之后，赵刚跟孙冬枝倒是安分了几天。 主要也是怕这节骨眼上，又叫林苒找到机会，把他们开除。 赵刚把自家媳妇送到楼一德那罐头厂去干活儿了，美名是给楼一德找了个帮手。 其实，也是想让钱凤梅盯着点楼一德，怕楼一德做假账糊弄他。 另一边，他也成天待在生产车间连家都很少回。 一来是想让林苒看到他的勤快，对他多些信任。 另一点，也是想着这样能多跟林苒说说新罐头的事。 本来，一切都挺好。 直到一天中午，孙冬枝在后厨昏过去了。 赵刚一听，吓得皮都绷紧了，撒丫子就往食堂跑。 到的时候，孙冬枝已经被人放在后门边的凉床上了。 一脸惨白，呼吸急促。 边上打杂的大妈也吓坏了，一边给孙冬枝扇风，一边手忙脚乱的解释。 “赵主任，你妈刚刚在忙活。 扑通一下就倒地上了，哎哟，可吓死人了。 她这么大年纪了，最近太累了。 身体撑不住，才倒下的。 要不，你跟林厂长说说，让她多招两个人帮忙？” 要是没有钱凤梅那事，赵刚还真会开这口。 可现在，他怕自己再跟林苒说这事。 林苒又会把他妈开除，那以后罐头厂就他一个人了。 别说捞油水，就是想找个人帮忙都没有。 “不成，我妈能干着呢！ 让她歇会儿就好，你去先把中午的饭做了。 我在这儿看会儿，记住，这事别跟林厂长说。” 那大妈一听，也是为难。 “赵主任，您这话说的。 我平时都只打打杂，真上灶台做饭还是差点火候。 要不，您找别人吧！” 说完，大妈转头就走。 气得赵刚跳脚，破口大骂。 “你回来，以前占便宜的时候没见你说不行？ 他妈的，你给我回来……” 大妈跑的没影儿了，林苒却来了。 她先是看了眼孙冬枝，随即皱起眉。 “赵主任，孙同志都这样了，你还不往医院送？ 天大的事儿，也没你妈的命重要啊。 快，送医院，这儿交给我了。” 赵刚低头看了一眼，他妈还真不像是装的。 脸色越来越白，连呼吸都虚弱了不少。 他当即也不敢再耽搁，背起孙冬枝就走。 “林厂长，我先去医院。 待会儿，我找人来顶我妈的活儿。” 林苒摆摆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赵刚的话听进去。 第371章 被顶了两份工作，气不顺 赵刚背着孙冬枝到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中暑了。 这些年，孙冬枝在罐头厂跟着赵刚作威作福，又吃又拿的。 早就养胖了不少，加上很少运动。 年纪大了，这体力自然也跟不上去。 以前没什么活儿，她自然能躲懒休息混混日子。 可林苒来了之后，她就跟陀螺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没了油水可捞，以前帮忙干活的杂工也走了好几个。 就只剩一个跟她关系还好的大妈，一直帮她顶着。 这两天天热，加上钱凤梅的事又折腾得她没睡好。 孙冬枝也撑不住，一下子就倒了。 医生给打上吊瓶后没多久，孙冬枝就醒了。 一见自己到了医院，又看见赵刚在边上，不由急了。 “哎哟喂，我怎么在这儿？ 刚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赶紧回去啊！不然林苒又得借口扣咱们的工钱了。” 赵刚见孙冬枝醒了，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行了，你别操心这事儿。 林苒让我送你来医院的，你赶紧好起来。 我这就去找个临时的厨子，给你顶两天活儿。 钱凤梅的工作已经被人顶了，你这活儿可不能被人顶了。” 孙冬枝咬了咬牙，点头。 “刚子，妈就是死，也得给你狠狠捞一笔。 行，你快去。” 赵刚也不认识什么厨子，但想着楼一德以前是开酒楼的，估计有认识的人。 从医院出来后，径直去了楼一德的罐头厂。 敲门后，开门的不是楼一德，而是一个工人。 他也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你们楼老板呢？我找他有点事……” “他，他……” 工人结结巴巴，没等他说完，赵刚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只见钱凤梅一脸通红的坐在那算账，见赵刚来了，赶紧站起身。 “刚，刚子，你怎么来了？ 现在这时间，不是在上班吗？” 她身后的老板桌后，楼一德一脸不满的提了提裤子。 半靠在老板椅上，提了提皮带。 “赵同志？你连门都不敲？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赵刚狐疑的看了钱凤梅一眼，走上前拿起楼一德桌上泡的茶喝了一口。 嫌弃的皱了皱眉，扭头坐下。 “这茶都冷了，什么时候泡的？ 也不知道换一壶？楼厂长，你也太不讲究了。” 没等楼一德说什么，钱凤梅就很又眼力见的端起茶壶往外走。 “我去泡一壶热茶，刚子，厂长，你们聊着。” 楼一德不舍的看着钱凤梅出了门，直到门被关上，这才转眼看向赵刚。 “怎么了？弄到新罐头配方了？” “还没。” 赵刚咬了咬牙，不想提这事。 “这事先放一放，我妈这两天住医院去了。 你给我找个厨子，先给顶顶我妈的班。 等我妈好了，你在让人走。” 楼一德跟赵刚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当即冷哼一声，没好气问道。 “给你妈顶两天班？先不说我认识的那些厨子干不干。 你能出多少钱？怎么，想让人家给你白干？ 我乐意，人家会乐意？ 你用水缸洗脸？那么大面？” 赵刚咬了咬牙，不耐烦的踹在茶几上。 “你当初干了那么久的酒楼，这点情面人家都不卖？ 那你可正够没用的，我那是为了保住我妈的工作吗？ 我那是为了在惠民罐头厂，多个帮忙打听罐头配方的人。 万一林苒做罐头的时候防着我，我不是还能让我妈想想办法？ 多个人，总不会坏事！” 赵刚话虽然是说得漂亮，可楼一德也不是傻子。 一个厨房干活儿的老妈子，能帮什么忙？ 但他现在指望赵刚偷配方，也不能打赵刚的脸。 “行，我帮你问问。” 赵刚得了楼一德的话，这才起身离开。 刚出门，就在门口碰上了钱凤梅。 “刚子，你这就走了？” 钱凤梅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看不出什么端倪。 赵刚点点头：“楼一德可是给我面儿，才让你留在这儿工作的。 你别又给我搞砸了，知道吗？” 钱凤梅眼里闪过几分讥讽，却还是点点头。 “知道了，你先回吧！ 别又扣钱了，家里现在已经没进账，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说完，钱凤梅也不等赵刚再说什么，扭头就走。 赵刚看着钱凤梅的背影，忽然叫了她一声。 “你那裙子怎么回事？后头皱巴巴的？” 钱凤梅顿了顿，故作镇定的回头看了一眼。 “哦，这裙子买了太久了。 一坐下就皱了，回头你发了工资，给我买一条新的吧！” 赵刚一听要钱，不耐烦的摆摆手。 “回头你自己发工资了买，我那也没几个钱，还留着有用呢！” 钱凤梅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赵刚马不停蹄的回了惠民罐头厂，想跟林苒说一嘴他找到厨师来顶班的事儿。 刚进厂长办公室，还没张嘴。 林苒像是看出他想说什么，笑眯眯的开了口。 “赵主任，孙同志没事了吧？ 你让她好好休息，食堂的事不用担心。” 赵刚看着林苒那笑，心里头咯噔一下。 “不是，林厂长。 我妈就是中暑了，休息两天就好。 自打我爸没了之后，她成天哭哭哒哒，进了食堂干活之后，才慢慢好起来。 你可不能把她工作弄没了，万一她到时候闲在家里。 想到我爸的事儿，心里头过不去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这样，她这几天耽搁的事儿，你该扣多少钱就扣多少钱。 我找了个厨子，这就能来顶班，绝对不会耽搁厂里工人吃饭。 你看，行吗？” 林苒看着赵刚，叹了一口气。 “赵主任，你看你这话说的。 你妈那是生病了，算工伤的一部分。 我不但不会扣钱，你妈的住院费，也该厂里出。” 听林苒这么说，赵刚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不过呢！你找的厨子还没来，我刚才没办法。 只能临时从我楼外楼调了两个厨子过来，工人们吃过他们的手艺后。 都夸赞不已，这样，到时候你妈回来。 让工人们投一个票，看他们更乐意吃谁做的饭？” 赵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林苒这和直接把他妈开除有什么区别？他妈那手艺，能跟酒楼厨子比？ 第372章 他这算是，绝处逢生? 赵刚看着林苒那张笑脸，差点没咬碎一口牙。 这才几天功夫？他们家三口人，就被赶出去了两个。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林苒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如果还拿不到配方。 索性就在罐头厂做点手脚，让这罐头厂干不下去。 正想着，就听林苒叫了他一声。 “赵主任，你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早点下班。 我跟生产车间的王副主任约好了，今儿个他晚上值班。” 赵刚一听，顿时品出了不对劲。 这生产车间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他在场。 而王建成又必须在的事儿呢？肯定是，林苒要做新罐头了？ 哼，他这算是，绝处逢生？ 赵刚心里那叫一个美，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装作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行，正好我妈那边也缺人照顾。 我这两天都在那照顾着点，行吗，林厂长？” 林苒点点头，赵刚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特意去厂门口转悠了一圈，让门卫老头看见他离开了罐头厂。 接着，又绕到后门，趁人不注意悄悄回到食堂，躲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里堆满了杂物，潮湿又闷热。 一大堆蚊子绕着嗡嗡嗡的飞，叫的赵刚心里烦躁极了。 可一想到，今晚或许就能弄到新配方，他又开心起来。 林苒让他早下班，他下班了！ 回头新配方被人学了去，怎么着也赖不到他身上。 他还能去张毅那告上一状，让林苒没好日子过。 这样想着，赵刚不由裂开了嘴。 一巴掌下去，把吸血的蚊子拍死在腿上。 这会儿功夫，赵刚也没闲着。 从食堂摸到一些剩饭，碾碎后，粘在竹竿上，又在竹竿上绑了一个钩子。 做好后，天也黑了。 食堂里的人下了班关了灯，四周黑黢黢的。 但不远处的生产车间，却灯火通明。 赵刚承认没注意，悄悄跑出杂物间。 窜到生产车间后头，踩着木梯爬上窗户往里看。 为了确保罐头配方不泄露，生产车间隔出了一个小隔间。 最先投产的罐头，都在里头配比制作。 这会儿，赵刚只看着林苒拉着王建成说着什么。 一旁的大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那味儿香得，他在木梯上都差点没站稳。 两人说了一通后，王建成带着林苒去隔间外拿东西，配方就这样大喇喇的放在桌面上。 赵刚赶紧挑起窗户，把早已准备好的竹竿伸进去，沾住配方拿了出来。 有了配方还不稳妥，他又用竹竿上的钩子钩了几个没封口的罐头。 听见脚步声传来，他吓得差点摔下去。 好在，林苒没有进来。 赵刚拍了拍快跳出来的心脏，缓了口气，慢腾腾爬下木梯。 趁着没人，一鼓作气从后门跑出了罐头厂。 未免夜长梦多，他顾不上回家，直接把罐头先送到了楼一德那。 至于配方，他倒是留了个心眼，暂时没给。 从楼一德那回来，天都快亮了。 他累得不轻，倒床呼呼大睡。 连钱凤梅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快中午了。 赵刚却一点都不着急，现在有了配方，他可不怕扣钱了。 一扭头，见钱凤梅还在呼呼大睡。 他不由来了兴致，扑过去又亲又摸。 “媳妇，要不，我今天在家陪你？ 你跟楼一德那边打个电话，说你请假……” 钱凤梅昨儿个被折腾的厉害，这会儿正要睡。 被赵刚弄醒，满肚子气，却不好发作。 “你起开，我这才上几天班？就请假像什么话？ 还有你，也别觉着拿到了罐头就掉以轻心。 先把配方拿过来，咱们才敢放心生产……” 赵刚的动作停下来，皱眉狐疑的看向钱凤梅。 “我昨天去楼一德那送罐头的时候，你不是下班了？ 你怎么知道我送了罐头？却没给配方？” 钱凤梅脸一白，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我昨儿个半道想起落下东西了。 就又回去了一趟，正好碰上楼厂长，就问了一嘴。 行了，我给你还不成吗？ 你快着点，别耽搁我上班了。” 赵刚本来一肚子疑惑，被钱凤梅贴上来一打岔，也就忘得一干二净，光顾着下半身快活去了。 等折腾完，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钱凤梅穿衣起身去上班，他也慢腾腾的去了罐头厂。 一进生产车间，就见生产线上摆着几个新罐头。 林苒拉着王建成，正说着什么。 见他来了，也没多问。 赵刚眼珠子亮了亮，赶紧走上前。 “林厂长，我妈今早有点不舒服，我忙着照顾她，所以来迟了。 那啥，这就是咱们的新罐头？ 做出来了？市场已经投放了吗？ 反响怎么样？好卖吗？” 听着赵刚一连串发问，王建成皱了皱眉。 林苒倒像是没听出什么，把手里的罐头递给他。 “赵主任，你来的正好，这罐头你可以尝尝。 是咱们新出的鲍鱼罐头，哎哟喂，这玩意儿可金贵了。 不是我吹牛，放眼整个首都，绝对找不到第二家能做这罐头的。” 赵刚自然知道林苒的手艺好，不然快倒闭的惠民罐头厂，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起死回生。 昨儿个他光闻着那罐头味儿香，急着去送给楼一德，倒是忘了尝一尝。 现在林苒都主动给他了，他也不客气。 打开罐头，捞出一个鲍鱼扔进嘴里。 首都人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腥气十足的万一，关键这玩意弄到首都，运费啥的加起来，也不便宜。 大伙儿觉着，有那钱，还不如称几斤羊肉下锅子来得实在。 可林苒做的这鲍鱼罐头，倒是叫赵刚大开眼界。 做成麻辣口的，尝不到半点腥味。 爽口弹牙，又十分开胃。 味道，确实不错。 赵刚一连吃了好几个，这才不舍的舔了舔手指头。 “林厂长，这鲍鱼罐头肯定好卖。 咱们赶紧量产，到时候肯定能挣不少。 对了，这玩意儿肯定不便宜吧？” 林苒笑了笑，又递给赵刚另一个罐头。 “你再尝尝这个？腌笃鲜，味儿也不错……” 赵刚也不客气，喝了一口汤。 那味儿鲜的，眉毛都差点掉下来。 第373章 赶在林苒之前，做出新罐头 但凡林苒不是这么可恨，他都乐意在惠民罐头厂继续干。 赵刚只顾着喝汤，连话都说不出，好不容易抽出手，给林苒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林苒笑了笑，这才慢悠悠开口。 “这两款罐头，我准备走高端路线。 毕竟都不便宜，一般人也不会买。 但你也尝过了，味儿确实好的没话说。 但这两款罐头，咱们先不能放出风声。 咱们得确保有足够的罐头货源，一瞬间在首都铺满货。 一炮打响，这样，就算后期再有人学我们的罐头。 那也抢不过咱们，毕竟，这两款罐头咱们不放在车站卖。 真正舍得买这些罐头的人，也不会为了一块五毛钱的，就去买别的罐头。” 林苒说道这儿，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刚一眼。 “所以，赵主任，好好干。 咱们惠民罐头厂，前景可观呐！” 赵刚回过神，失落的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林苒把赵刚手里的罐头拿走，递给王建成。 “赵主任，这儿就交给你了。 我得带采购去购置原料，这两款罐头的原料可不好买。 咱们，得事事抢先呐。” 林苒走后，赵刚咬了咬牙，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出了罐头厂。 气喘吁吁跑到楼一德的罐头厂，他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就把怀里藏着的配方，一把拍在楼一德办公桌上。 “楼厂长，昨儿个的罐头你已经尝过了。 味儿不错吧？我老实跟你说 林苒已经准备用这两个罐头，占领整个首都。 你要是晚了，可就赶不上这口热乎饭了。 配方我可以给你，但我们的合同得重新改一改。 我还要多分一成，你要不乐意。 咱们两这事就拉倒，以后我也不会再帮你偷配方。 跟着林苒，估摸着也能挣不少钱。” 其实刚才林苒在那说的时候，他还有点后悔了。 林苒有本事，有手艺，懂创新。 以后惠民罐头厂的业务，只会越来越好。 再看楼一德，只能靠着林苒那偷的一点配方，捡点剩下的吃。 日子久了，不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 他铁定被赶出来，到时候没了新配方，楼一德这罐头厂还不知道能开成啥样。 可后悔归后悔，林苒做事太绝，他也没后退的余地。 只能指望从楼一德这儿多捞一笔，等到被赶出来的那天，手里还能弄点钱。 楼一德先是听见赵刚弄到了配方，那叫一个高兴。 可随即，又听赵刚狮子大开口，登时不乐意了。 “不是，赵刚，咱们两都签了合同的。 你这说变就变，也太不地道了吧？ 林苒那罐头是不错，但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你信不信，等我做出来，还真就不需要你了。” 赵刚自然知道楼一德那点本事，不由冷笑。 “你做啊？你要是能做出来，会找上我吗？ 我也不怕跟你说，林苒已经准备投入量产。 新罐头马上就能出厂，到时候你就算能做出来，也没人买你的账了。 你不要，我拿走……” 赵刚把配方重新踹回怀里，转身要走。 楼一德一见，也有些急了。 赶紧冲钱凤梅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拦住。 “刚子，那楼厂长不是也没说不答应？ 你先等会儿，听他怎么说？” 赵刚被半推半拉按在沙发上，楼一德笑了笑走上前。 “行，咱们以后是要挣大钱的。 眼界，得放长远点。 多一成就多一成，不过，这合同得重新写。 但这罐头可不能等，咱们得赶在林苒之前，先做出来。” 赵刚也不是傻子，想了想，撕下一半配方教给楼一德。 “你先让人去买这上头的东西，尤其是鲍鱼春笋火腿这些，有多少买多少。 剩下的一半配方，我去买。 等采办齐全，你这合同也就该写好了。 到时候，咱们一手签合同，一手做罐头。” 事到如今，楼一德也只能咬牙答应。 “好，行……” 两人兵分两路，楼一德接着以前开酒楼的人脉，把首都翻了个遍。 总算是把鲍鱼春笋火腿这些食材，都采办齐全了。 那些人见楼一德一下买这么多，还以为他要东山再起。 “楼老板，你这是又准备重开德明楼了？ 这么多金贵玩意儿，你这回可舍得下本啊！” 楼一德为了买这些东西，掏空了罐头厂账面上的钱。 可一想到这些东西做成罐头，钱立马会翻倍回到手里。 他笑了笑，一脸得意。 “开酒楼啥的，都是小生意。 我现在做的，可是大生意。 记住，你们要想跟我长久合作。 楼外楼的人来，可不许再卖给他们。” 他就是要从根子上，抢走林苒的一切。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楼一德跟林苒不对付。 当即都点头，一口答应。 “放心，这些东西不好弄。 这批被楼老板你买光了，下一趟进货还得等小半个月。 那楼外楼的人想买，也买不着啊！ 对了，楼老板，天热，你这些东西可记得尽快用光。 不然，到时候坏了就不能吃了……” 楼一德摆摆手，已经走远，不知道有没有把别人的话听进去。 等楼一德回到罐头厂，赵刚已经把剩下的食材都买过来了。 而钱凤梅在楼一德的授意下，也准备好了新合同。 两人把食材送到生产车间，在合同上按下自己的手印，这合同就生效了。 赵刚欣喜的把合同收好，当然把食材收拾好，他亲自带着去做罐头。 “楼厂长，等着吧！咱们这罐头一出厂，肯定能挣个破满钵满。 对了，我刚才买这些食材可花光了家底儿。 回头，记得给我报销。 媳妇，听见了？” 钱凤梅看了楼一德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跟着点头。 “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赵刚走远，楼一德急不可耐的拉过钱凤梅。 “等他回去睡着了，你就把合同偷出来。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以后，他那份，我都分给你。” 钱凤梅咬了咬唇，扭着腰贴上楼一德。 “那可说好了，赵刚那份都是我的，到时候，不许骗我。” 第374章 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加班加点熬了三天后，楼上楼推出了新罐头。 为了抢占首都市场，他们学林苒的，不要钱，先铺货。 很快，厂里做出的罐头都铺了出去。 楼一德颤抖着手，点了点那叠账单。 “要不了多久，这些就全都变成钱了。 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德明楼买回来了。” 而钱凤梅也趁着赵刚没注意，把合同偷了回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 等拿到钱，你别忘了你说的话。” 楼一德一手搂过钱凤梅，捏了捏她的屁股。 “好说，不过，你想好了没有？ 万一赵刚发现了这事，你该怎么说？” 钱凤梅如今跟了楼一德，胆子也大了。 “我管他怎么说？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 等回去，我就跟他闹离婚。” 跟了赵刚这么多年，她自己还在惠民罐头厂挣钱呢。 可钱都被他们两母子拿走了，落到她手里就那点。 到了楼一德这儿第二天，就给她买了一条金链子。 这楼上楼罐头厂是楼一德的，她以后跟了楼一德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厂长媳妇。 不用像跟着赵刚那样，成天给她画饼。 —————————— 不用说林苒，楼外楼其他人都发现了，最后世面上多了很多楼上楼的罐头。 他们担心楼外楼的罐头被抢走，等林苒下班回去后，都拉着她说道。 “林老板，这楼上楼的罐头那么好卖。 咱们楼外楼的罐头卖不动咋办？以后是不是都吃不着楼外楼的罐头了？” 大伙儿的心思倒是淳朴，就怕楼外楼的罐头停产，以后都吃不上。 丁山他们倒是想的长远些，看着林苒笑眯眯的模样，不由急得跳脚。 “不是，妹子，你咋一点都不着急？ 难不成，你真准备把楼外楼的罐头生意让出去？ 这楼上楼就是故意跟咱们作对，不光罐头名字差不多。 出的罐头也差不多，现在这两款罐头明明是你研究出来的。 结果他们倒是抢了先，最恶心的人的是。 他们居然还把原材料这些都买光了，叫咱们都没办法做罐头，真是可恨。” 林苒在做新罐头之前，都会先在楼外楼试好味儿，让大家伙都尝过，确保万无一失才会拿去罐头厂投入生产。 所以，楼上楼刚推出那两款罐头，丁山他们一下就认了出来。 可除了大骂几句不要脸，他们也没办法。 林苒打开刚才路上顺道买回来的楼上楼罐头，招呼大家过去。 “先不说其他的，你们来看看，这就是楼上楼的罐头。” 盖子一开，立马传出一股扑鼻的恶臭。 几人差点被熏一跟头，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怎么回事？林老板，你买到坏的罐头了？” 林苒笑了笑，把罐头扔进垃圾桶，仔细洗干净手。 “没有，如今首都所有楼上楼的罐头都是这样。 以罐头厂现在的设备，压根就没办法让这两款罐头保鲜。 加上现在首都天气这么热，温度这么高。 更是加快了这两款罐头的变质，可惜，他们不知道。” 丁山捂着鼻子，冲着林苒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杀人不见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得是你啊！” 林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擦干净手里的水。 “这招本来只对居心叵测的人有用，他要是不动坏心思，不就不会上当了？” 说完，林苒看向张梁。 “梁子，怕张厂长担心，你回头跟他说一说这事！ 让他好好休息，惠民罐头厂不会受任何影响。” 提到张毅，张梁的嘴角抽了抽。 “你别担心他了，他现在可会过日子了。 成天拄着个拐，在公园跟人老大爷下棋。 那日子，快活得跟神仙一样。 他自己都说，把罐头厂交给你，他就提前过过退休的日子。 你呀，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刚才看你，晚饭都没吃多少。 要不，明天中午我给你送点吃的去？” 说起来也奇怪，林苒向来胃口都好，可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吃什么都没胃口。 “没事，应该是天热。 等凉快点就好了，你又要顾着火锅店，又得照顾张厂长怪忙的。” —————— 一晃到了月底，罐头厂也到了开工资的日子。 重新改革后，没人领到手的工资，比以前足足翻了一倍。 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那点工资，数了又数。 林苒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发工资的时候，让郑猛直接在厂长办公室算账。 当着她的面，念一个人的名字，领一个人的工资。 这样，就能确保每个人拿到手的工资，都跟她这儿算出来的一样。 看着大伙儿那高兴劲，林苒也跟着开心。 “大伙儿放心，这才是开始。 等以后罐头厂的业务再上一层楼，大家的工资会越来越高。” 林苒一边说，王建成一边比划。 大伙儿很快就清楚了林苒的话，各个高兴的上蹿下跳。 谁能想到，他们有一天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拿高工资，顿顿吃肉。 他们纷纷抬手，对林苒说谢谢。 发完了工资，林苒觉得有些累了。 让郑猛把账都算清楚，把剩下的钱锁进了抽屉。 “郑猛同志，待会儿你去一下储蓄所，把钱都存进去。 等年底了，我再跟张厂长分红。” 郑猛也察觉到林苒的不对劲，点点头。 “行，林厂长，你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苒摇摇头，没所谓的笑了笑。 “不用，应该就是热着了。 对了，今天食堂有酸梅汤吗？” 这段时间天热，食堂每天都准备了冰酸梅汤和冰绿豆汤，给大伙儿解暑。 林苒觉得，那酸梅汤熬得比她还好。 每天都能喝上一大碗，不用吃饭都行。 “有，这会儿应该已经熬上了。” 郑猛走后，林苒闻着那酸溜溜的味儿，嘴里直反酸水。 头一回开了小差，拿着自己的搪瓷茶杯，悄悄溜到食堂。 刚出锅的酸梅汤又烫又酸，可林苒吹吹喝喝，有滋有味。 没喝几口，就见郑猛匆匆跑过来。 “林厂长，坏事了，钱不见了……” 他本是想先把账算完，再去存钱。 可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再回去拿钱，抽屉就空了。 第375章 赵刚被抓，自食恶果 那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当下冷汗都下来了，着急忙慌赶紧来找林苒。 林苒想了想，喝了一口酸梅汤。 “叫王副主任挑几个精壮汉子，堵住罐头厂的各个出口。 再让门卫大爷去一趟派出所，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郑猛本是担心，但见林苒这么淡定。 也没多问，赶紧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赵刚这会儿躲在杂物间，捂着怀里厚厚的一叠钱，眼珠子通红。 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为了帮楼一德做罐头。 家底儿都被掏光了，可说好罐头很快会回本，到时候他就有钱了。 可谁知道，就几天的功夫，楼一德的罐头厂都被人砸了。 楼一德不知去向，厂里工人的工资都还没结清。 他们找不到楼一德，就找上了他。 他哪儿有钱？说了没两句，就被那些恼怒的工人揍了一顿，连他妈都没能幸免。 揍得唉哟叫唤，躺在床上起不来床。 这也就算了，钱凤梅那臭表子，居然趁着他不注意。 把家里的房子都给卖了，拿着钱跑了。 他后来才听那些工人说，钱凤梅早就跟楼一德勾搭上了。 妈的，他把钱凤梅送过去，是想让钱凤梅帮他弄点钱。 结果倒好，被钱凤梅把家给掏没了。 如今他带着一个干不了活儿的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还要成天小心别被人抓住追债，这日子怎么过？ 他知道今天领工资，刻意领过工资就跟林苒说了一声先走了。 然后又故技重施从后门回到罐头厂，躲在了杂物间。 趁着没人主意，把钱偷到手。 只等他们都走了，他再偷偷跑出去。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是他拿了钱。 他还能保住罐头厂这份工作，如今，他都快后悔死了。 连罐头厂的工人都能拿六七十的工资，他当初要是不跟林苒对着干。 以后这工资，肯定少不了。 不过没关系，林苒不知道配方是他偷出去的。 只要过了这个坎儿，他一定在罐头厂好好干。 赵刚正想着，忽然，杂物间的人被人一脚踹开。 厚重的门板倒下来，正好压在他身上。 “”赵刚同志，你涉嫌偷盗罐头厂财务，倒卖罐头厂私密配方，现在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赵刚就像是一只被翻过来的乌龟，手脚无措的乱挣扎着。 又气又慌，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不能污蔑好同志……” 两个民警一把拉开门板，把他拎起来。 他藏在怀里的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这下，他的脸彻底黑了。 林苒缓缓从后头走出来，看着他挑了挑眉。 “证据确凿，还是诬赖吗？” 看到林苒的那一刻，赵刚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你故意给我设的套？ 你故意让我往里钻？是你害的我……” 他就说，前些日子林苒怎么见了市面上那么多楼上楼的罐头，一点都不生气？ 现在想来，那配方拿到手也过分容易了些。 如果林苒一早发现他躲在这儿，故意给他演了一出戏，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听完赵刚的话，林苒勾唇冷笑。 “我害的你？人张厂长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疼。 把你们一家安置的妥妥帖帖，你们一家非但不感恩。 还像吸血蚂蟥一样，想把张厂长吸干！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找到这么好的财务，和这么好的生产部副主任吗？ 因为这些优秀的人一直都在厂里，可张厂长为了给你们一家腾位置。 只能让他们在车间干活，可你们干了什么？ 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你们配张厂长对你们好吗？” 赵刚被林苒说的红了眼，咬牙切齿道。 “那都是他欠我们的，要不是他，我爸就能回来了。 我也不用被人叫没爸的娃儿，我妈也不用做寡妇。 他欠我爸一条命，我们要他点钱怎么了？ 要不是你，这罐头厂都是我的……” “放你的狗屁……” 林苒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 “战场瞬息万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时情况下，你爸救了张厂长，难道其他时候张厂长没救过你爸？ 本来好好的战场兄弟情，因为你们的贪得无厌，被扭曲成什么样了？ 你们要是真恨张厂长，当初就该硬气点，不要接受他的帮助。 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们几分。 可你们一边占着人家的好处，一边骂人家欠你们一条命，真有脸！ 你们明知道这罐头厂对张厂长，对这些体弱残疾的工人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不管怎么样，都能有个遮风挡雨养活自己的地方。 可你们为了自己的狭隘，竟然想毁了这个地方。 你说，这桩桩件件，我哪一点冤枉你了？ 你们一家，是不是活该？” 赵刚此刻已经气昏了头，什么都听不进去。 “要不是你，我不会干出卖配方的事儿。 张毅那老东西活该，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儿子养。 却不肯把这罐头厂交给我，我就要毁了他的心血……” 话没说完，就看见后头缓缓走来的张毅。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静如水。 看着赵刚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赵刚脸一白，还想补救。 “张叔，我……” 张毅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我以为，这些年，我跟你说的道理，你听进去了。 我以为，你就算不说，也应该能看出我的心思。 我以为，你是真把我当成亲爹一样。 结果，你是这么想我的？ 赵刚，我给过你机会。 在头一次泄露配方之前，我没有揭穿你。 但凡你对我稍微有一点情分在，都不会再下第二次手。 升米恩，斗米仇。 是我错了，我不该一直惯着你。 反正，你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亲人。 那往后，咱两也就两清了。 看在你爸的份上，我会给你妈养老。 至于你，好好去改造吧！” 说完，他看向两位民警。 “同志，赵刚在厂里任职期间，不止一次贪污公款。 希望你们，好好带领他改造……” 两位民警点点头，拎着赵刚出了门。 赵刚这会儿才知道后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是，张叔，叔，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 第376章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张毅看着赵刚被抓走的背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一边的张梁怕他心里不好受，扶了他一把。 “你别仗着我今天让你出来了，你就为所欲为啊。 医生可说了，你这腿现在还不能站太久。 是去歇会儿？还是我背你回去？” 张毅心里头那点伤感，被张梁几句话说得登时没了影。 他看了眼四周看热闹的人，没好气哼了一声。 “你这小子，你好歹叫我一声叔，这么多人也不知道给我点面子。 训我跟训儿子一样，我不要脸啊？” 边上忙活的人难得听张毅跟人这么开玩笑，不由抬头看了看。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些门道。 “不是，张厂长，这小同志是你什么人？ 跟你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张毅现在年纪大了，被岁月摧残得厉害。 早已看不出年轻时的俊朗，连他自己都忘了，年轻时什么样了。 听大伙儿这么一说，他又多看了张梁几眼。 心中暗叹一句，要是这真是他儿子就好了。 在医院见到张梁时，他就觉得这小子很合他的眼缘。 后来这小子费心费力的照顾他，他感动之余，也问过这小子家里的情况。 这小子说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就一个远房叔叔照顾着他。 那人，他也见过两回，叫丁山。 两人相处的时候，跟亲父子一样，看样子也不像是作假。 后头，他也告诉自己。 这不可能是他儿子，他儿子已经没了。 “行了，别胡咧咧了。 赶紧的，干活去。” 张毅摆摆手，跟张梁准备走人。 扭头，见林苒站在那，捂着肚子皱着眉头。 “林同志？你怎么了？不舒服？” 林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有点，好像是喝太多酸梅汤了。 这肚子，有点难受。 不过，应该不要紧。” 她直起身，刚准备回厂长办公室休息一下。 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林苒忽然软绵绵的倒下来，大伙儿下了一套哦。 还好张梁离得近，赶紧接住她。 当即一把抱起人，就往外走。 “叔，你让人送你回去一下。 我送我师父去医院……” 张毅也急的不行，连忙招呼人去帮忙。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惦记我了。 赶紧把人送医院去，还有你们几个，都去搭把手。 都怪我，都怪我。 成天想清闲，看，把人林同志给累病了吧？ 林同志这么好的人，可千万别有事啊。” 张梁骑着罐头厂的三轮车，飞奔着把林苒送到了首都医院。 抱着人一头汗冲进去，正好碰上了武红。 武红见到林苒脸上煞白，不由吓了一跳。 “哎哟，林苒这是怎么了？ 快，推个床过来。” 张梁把林苒放在病床上，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武红赶紧找来两个医生，把林苒一块推进了抢救室。 张梁靠在墙边，看着紧闭的抢救室门，急得那叫一个上蹿下跳。 他认识林苒这么久，就没见过林苒这样过。 没多会儿，听到消息的丁山和王大勇他们都来了。 挤在外头，七嘴八舌的问道。 “林苒妹子没事吧？医生咋说？” “不是，我嫂子怎么忽然昏过去了？ 医生检查出来是什么毛病没有？ 不行，我得跟我哥拍个电报去。” 宋明芳一脸紧张，握着戴军生的手都有些发白。 “林苒，林苒不会有事吧？ 要不，我进去看看？ 我是护士，应该能帮上忙！” 张毅气喘吁吁的站在那，看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去楼外楼报了个新，正好遇到他们，一听林苒进了医院，大家都跟了过来。 张梁被那些声音吵得脑仁都疼了，关键是他也担心，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 没过一会儿，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了。 武红推着林苒出来，看见这外头的架势被吓了一跳。 “嘿哟，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张梁擦了把眼角，挤开人群走上前。 “我师父，我师父没事吧？” 武红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无奈失笑。 “别着急，她没事。 你说你，刚说得那么吓人，把我都吓了一跳。 你师父就是怀上了，最近又没好好吃饭。 一时低血糖，昏了过去。 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怀上了？怀上什么了？” 张梁还没闹明白，丁山回过神，没好气给了他一个爆栗。 “还能怀上什么？当然是怀上孩子。 哎哟，咱们都糊涂了。 只发现她吃饭没胃口，没往这上头想。 快快，梁子，赶紧回去给林苒妹子熬个汤。 回头她醒来，正好能喝上。 我，我得赶紧去买点孩子能用的东西，早点备下来。” 他命不好，自己没生孩子。 他把林苒当亲妹子，现在他亲妹子怀上孩子了。 他不是能捡个现成的舅舅当？甭管是姑娘还是小子，他都喜欢。 “哦，我，我这就去……” 张梁扭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对了，我姐她现在有啥不能吃的吗？ 就是，得注意点的？” 武红跟张梁交待了一下，不能吃含酒精和不熟的东西，其他的，只要林苒有胃口，都能适当吃点。 张梁牢牢记住，这才转身走人。 路过愣住的张毅，还不忘把他一把背起来。 “叔，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还是先跟我回去吧！现在，罐头厂可离不了人。” 张毅回过神，不由咧开嘴笑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只管好好照顾林同志。 罐头厂那边，我替她盯着，保管坏不了事。 就是，回头你能不能跟林同志说说？ 这孩子生下来，叫我一声爷爷？” 张梁闷笑一声，打消张毅的念头。 “您可别，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当爷爷呢！ 看到后头那堆人没有？那都是在排队的。 你要真想当，不如回头自己认个干儿子啥的。 给你生个孙子，这样就能当爷爷了……” 自打赵刚的事儿后，张毅就绝了要随便认人当儿子的念头。 不过，他看着低头背着他的张梁。 心里头，不由动了动。 他不认张梁做干儿子，以后可以认张梁的孩子做孙子啊！ 第377章 表明心意 林苒被推回病房后，武红嘱咐让安静休息就先走了。 王大勇跟戴军生一直没走，坐在病床边等林苒醒来。 宋明芳呆呆的看着林苒扁扁的肚子，好奇的想伸手摸一摸。 “好神奇，这儿居然有个孩子了。” 没等碰到林苒的肚子，就被戴军生一把握住了手。 他看了林苒一眼，笑了笑压低声音。 “别碰，这可是厉哥宝贝中的宝贝。 回头他要知道自己都还没摸过，就被你抢了先。 指不定又得不舒坦，你喜欢孩子？ 咱两以后想要多少生多少！” 宋明芳羞红了脸，推了戴军生一把。 “你真是的，这儿还有人呢！” 王大勇冷笑一声，摊了摊手。 “别介，你们两又不是头一回不把我当人。 要腻歪去外头成不？别耽搁我嫂子休息。” 宋明芳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戴军生的手。 “军生，大勇怎么看着心情不大好？ 是不是，咱两真的太过了？” 戴军生笑了笑，瞥了王大勇一眼。 “别管他，他自己追不上对象，看人家处对象眼红。” 宋明芳是知道王大勇和刘菲菲的事，好奇问道。 “怎么，大勇，刘菲菲同志还没答应做你对象？ 那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些啥呢？ 追对象这上头，你可真比不上你军生哥。 对，连萧厉都比不上。” 这话说的王大勇心酸得很，可又不肯认输。 “哼，我厉哥靠那张脸，啥都不用干。 女同志们就前仆后继，至于戴军生这牲口。 那嘴皮子成天跟抹了蜜一样，哄得人女同志绕着他转。 我这人长得又不是特别出挑，嘴皮子也笨。 活该人刘菲菲同志，不搭理我。” “嘴皮子抹了蜜？哄得女同志绕着他转？” 宋明芳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戴军生一眼。 一个用力，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我就说，当初他跟我说起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 感情，这都是在别的女同志那说过的，得，我还捡了一现成的。 难为你了，都会背了吧？” 戴军生知道宋明芳这是吃味儿了，没好气瞪了王大勇一眼，软着声音把宋明芳拉回来。 “别啊，宋明芳同志。 我这人就是看着友善，可从来没有跟别的女同志说过这些。 王大勇这是自己没对象，在这儿挑拨咱们关系呢！ 他这样的男同志，活该人刘菲菲同志不喜欢他……” 话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刘菲菲怯生生的声音。 “我没有不喜欢他，我其实，听喜欢他的。 他是个好同志，你们不要这么说他。” 一听到这声音，王大勇就跟打鸡血一样，猛的站起身来。 生怕自己哪儿失礼，摸了摸头上的头发，又拉了拉衣摆。 “菲菲同志，你来了？” 刘菲菲点点头，被戴军生和宋明芳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 低着脑袋拎着饭盒走了进来，把饭盒放在桌上。 “我，我听说林老板进医院了。 就过来看看，来的着急，没空熬汤。 这是在楼外楼买的，应该合林老板的胃口。” 现在百货商场那边生意好，林苒让她多雇了两个人。 这样，她就能空出时间多做设计。 王大勇摸了摸保温桶，还烫着。 “你给嫂子从楼外楼拿汤，为啥还给钱？” “我，我忘了……” 刘菲菲的声音越来越小，当时太着急了，只想着快点来看看林苒。 可又担心林苒醒了肚子饿，医院食堂的东西吃不下去。 她冲到楼外楼要了一个鸡汤，装好把钱一扔就跑来了。 估摸着，这会儿楼外楼的人也该笑话她了。 王大勇看刘菲菲这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急得抓耳挠腮，求助的看向戴军生。 戴军生还在为他刚才挑拨他跟宋明芳的关系生气，哼了一声，扭头当没看见。 宋明芳见王大勇都快急哭了，轻轻拉了拉戴军生的衣服。 接着，温柔的拍了拍刘菲菲的肩膀。 “刘菲菲同志，这儿交给你跟王大勇同志了。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戴军生拉着宋明芳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大发慈悲的扭头看着王大勇提醒了一句。 “刘菲菲同志，你刚才说，你挺喜欢王大勇同志。 这话，你得好好跟他说。 不然，他总以为你不喜欢他。 心里头，自卑呢！” 说完，拉着宋明芳走出门，还贴心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 王大勇被戴军生那话闹了个大红脸，见刘菲菲连头都不敢抬。 他怕人家有心理负担，斟酌了半天，想找补一下。 “那个……” “王大勇同志！” 没成想，刘菲菲猛地抬头，倒是把王大勇吓了一跳。 “啊，啊，到。” 那憨厚的样，叫刘菲菲忍俊不禁，弯起嘴角笑了笑。 “我刚才没说谎，我是真的觉得你挺好。 而且，我也挺喜欢你。 就是，你一直没跟我说。 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还是，只是一时新鲜，同情，才对我好。 虽然，这话得男同志来说。 可，可我都把话说开了。 也就，不想再憋着了。 那啥，你，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 刘菲菲一改以前那怯弱的模样，此刻双眼晶晶亮，脸上满是勇气。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刘菲菲了，在她改变的路上，王大勇功不可没。 就算是一块石头，这么久也焐热了。 本来，她是想等王大勇开口。 可刚才在病房门口听到他们那么说，她忍不了了。 凭啥人家都有对象，王大勇也得有。 王大勇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菲菲，好半天都没吭一声。 这叫刘菲菲，一下子没了底气。 “你，你好歹给个话？ 成不成？不就几个字的事儿？” 王大勇回过神，一脸正色扶着刘菲菲的肩膀。 “收回去……” “啊？”刘菲菲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是啥意思。 “我说，让你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让我来问，哪儿有让女同志来问要不要处对象的？ 以后家里事儿都听你的，就这件事，得听我的。” “噗嗤……” 床上传来一声轻笑，可林苒分明还闭着眼。 第378章 谁把老爷子都惊动了? 刘菲菲最先回过神，赶紧跑到床边。 “林老板，你醒了？ 你，你没事了吧？ 喝，喝汤吗？ 我刚从楼外楼买的，还热着呢！” 林苒紧闭着眼，不想吭声。 王大勇无可奈何上前，帮手忙脚乱的刘菲菲打开饭盒。 “嫂子，你都醒了，还装啥睡？ 你什么时候醒的？都听见了？” 见再也装不下去，林苒只能睁开眼。 看着脸红透了的刘菲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见气氛这么好，本来不想吭声的。 可是，没忍住。 我其实也没听见多少，真的。 戴军生同志跟宋明芳走的时候，我才醒来。 要不，你两继续？ 当我不存在，成不？ 或者，你两去看个电影啥的。 我已经没事了，这儿不用你两照顾。” 听到这儿，王大勇算是相信林苒确实没醒来多久。 他盛汤的手顿了顿，看着林苒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这心可真打。 啥叫没什么事？你不知道，你现在肚里多了个娃儿？ 算了，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叫我哥回来。 现在看来，还是叫我哥回来吧！” “什么？” “什么？” 前一个什么，是林苒惊讶之下问出来的。 后头一句什么，是门口的萧老爷子问的。 王大勇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跟谁说，下一瞬，萧老爷子已经拄着拐杖大步走了进来。 “你是说，我要有重孙了？ 哎哟，哎哟哟。 我的个乖乖，太爷爷在这呢。” 林苒还没回过神，本能的抚摸了一下平坦的肚子。 以前她跟萧厉在一块，都会做措施。 上次去西北，两人在洗澡的时候胡闹过。 也就那一回没做措施，当时她还想说，就一回，应该不会那么巧。 回来后，都把那事忘了。 没想到，居然中了。 以前她从没想过这么早生孩子，怕自己还不够成熟，没办法当一个好妈妈。 可现在得知肚里多了个孩子，心里都跟着柔软起来。 王大勇见着萧老爷子那高兴的快跳起来的模样，不忍心提醒了一句。 “老爷子，现在孩子估计都没一颗黄豆大呢。 咋知道你说啥？您老可悠着点，别太激动了。” 萧老爷子可是上过战场的人，经历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 人又严肃，打小大院孩子们见几次吓哭几次。 后来大点了，虽然见了萧老爷子不会吓哭。 但也本能的害怕，不敢多去他跟前晃荡。 再看看萧老爷子现在，脸上都笑开花了。 哪儿有半点以前吓人的模样？这当了太爷爷，果然就不一样了。 估摸着，现在他厉哥回来，都得靠边站。 “去去去，你这臭小子别在这儿坏老头子的心情。 这你对象？看着比你招人喜欢。” 萧老爷子一把挤开王大勇，坐在林苒病床前。 “林苒啊！你现在怀了孩子。 还住外头，爷爷不放心。 这样，爷爷让人把家里收拾一下。 你搬回去住成不成？要是你不想跟其他人住。 爷爷叫你三叔三婶搬出去，行不？” 林苒回过神，赶紧摆手。 “爷爷，你别。 三叔三婶在家住的好好的，你把人赶出去干啥？ 再说，强子习惯家里的环境了，咋一改变环境他不好适应。” 也不知道谁把老爷子惊动了，本来以为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结果是怀上了，老爷子也是一片好心。 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得个重孙，高兴激动也难免。 她要是不答应，怕是老爷子心里不好受。 林苒顿了顿，点了点头。 “行，爷爷，我搬回去跟你们一块住。 不过，不用为我特别准备什么。 还有，咱可先说好。 我就是怀个孕，别把我当保护动物一样，成天拘在家里。 要是您答应的话，我过几天就搬回去，您看行吗？” 萧老爷子赶紧点头，保证道。 “行，绝对没问题。 我保证不拦着你做自己的事儿，不过，你也先听爷爷的。 在医院待两天，让医生给你好好做个检查。 这样，爷爷也能放心点。” 听着萧老爷子这么耐心的哄林苒，王大勇下巴都快掉了。 萧远洋似乎背后有眼睛，没好气往后敲了他一拐。 “你这臭小子，在我背后干啥呢？ 去去去，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带你对象去外头逛逛，那么喜欢孩子。 改明儿，自己生一个去……” 这下，刘菲菲的脸又红了。 王大勇知道她不好意思，赶紧拉着人走了。 “得，老爷子，您这儿好好跟您重孙说话。 咱们啊，就不招人烦了。” 等王大勇他们走后，萧远洋才试探的问道。 “这事，要跟萧厉说一声吗？” 于情他这个做爷爷的，是觉得萧厉应该回来照顾林苒和肚里的孩子。 可于理，萧厉现在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有自己的责任，部队也有纪律，不能轻易回来。 作为军属，这是最基本的觉悟。 当初，他们都是这样经历过来的。 可是，他想着林苒这孩子不容易。 在首都连个看顾的亲人都没有，心中到底有些不忍。 要是林苒有半分迟疑，他去跟老江再要个人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上回已经要过一次了，再要一次也没什么。 林苒似乎看出了老爷子心中所想，笑了笑。 “不用，爷爷。 当初我说过，萧厉保大家，我来顾小家。 现在不用他回来，我不孤单。 我身边，不光有爷爷你。 还有其他人呢？难道这么多人还照顾不好我？” 听着林苒的话，萧远洋不由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萧厉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啊！” 林苒跟萧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便催着萧老爷子回去休息了。 他年纪大了，来回折腾也累。 萧老爷子走了之后，林苒摸了摸肚子，笑眯眯道。 “小豆丁，暂时就这么叫你吧！ 你在妈妈肚肚里要乖乖的哦，不然，等你出来，妈妈可就要揍你的小屁股了。” 病房门口闪过一道人影，等林苒抬头看去，已经消失。 她以为是看错了，也没多想。 梁文文死死捂着嘴，靠在墙边。 哥哥说，能帮她把萧厉弄到港城去。 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萧厉去？现在林苒怀孕了。 要是萧厉知道，越不会走了。 第379章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梁文文回到病房，又砸了一通东西。 薛畅一脸无奈，只能跟在后头收拾。 最后梁文文实在闹得厉害，她只能叫来梁建柏。 梁建柏匆忙赶来，推门而入。 “文文,又怎么了？” 梁文文一把扑进梁建柏怀里，大哭起来。 “哥哥，我等不了了。 萧厉恐怕，不会跟我们去港城了。 我刚从他媳妇病房那路过，发现……” “文文……” 梁建柏打断梁文文的话，扭头看了薛畅一眼，歉意道。 “薛姨，麻烦你去给文文打点水来擦擦脸行吗？ 我想，今天先带她出院。 医院，不能继续住了。” 萧厉媳妇现在在医院，万一两人要真碰上。 只会更加刺激文文的病情，当然，这话他不好跟薛畅明说。 薛畅点点头，带上口罩和帽子，拿着脸盆去打水了。 等人走远，梁建柏才拉着梁文文坐回床边。 “怎么了？萧厉媳妇知道你在医院？ 她做了什么吗？” 梁文文擦了擦眼泪，伤心的低下头。 “她怀上萧厉的孩子了，暂时还没告诉萧厉。 万一萧厉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跟我去港城了。 哥哥，你不是说，会帮我想办法的吗？” 原来只是怀上孩子了，梁建柏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文文被欺负了。 “文文，哥哥已经在做了。 不过，这事急不来。 还有，萧厉媳妇怀上孩子的事，你别告诉薛姨。 她毕竟是萧厉的亲妈，那孩子是她亲孙子。 万一她心软了，可就坏事了。” 梁文文撇了撇嘴，点点头。 “我知道了，果然，不是自家亲妈，就是不会向着我。 哼，她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她。 我会生病吗？也就爸不知道怎么想的。 让她来照顾我，也不怕她苛待我。” 梁建柏笑着摸了摸梁文文的脑袋，示意她别担心。 “这不是有哥哥在这儿呢？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梁文文一把扑进梁建柏怀里，蹭了蹭。 “哥哥，文文就知道，你对文文最好了……” 薛畅打完水回来，见到两兄妹这么亲热的模样，也笑了笑。 “还是建柏有办法，这可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一个，顶多少个？ 文文，来，阿姨帮你洗把脸。 咱们收拾一下，就能出院了。” 梁文文被薛畅的话刺得有点不舒坦，皱了皱眉。 “阿姨，我哥是好。 可我也想要萧厉做我的哥哥，让他们都宠着我。 你不帮忙就算了，可别说什么风凉话。 行了，水放那就行了。 你把我衣服收拾一下，先拿走吧。” “文文，阿姨不是这意思……” 薛畅有些尴尬，看了梁建柏一眼。 梁建柏也没帮她解释，只是摆摆手。 “是了，阿姨，你帮文文先把衣服拿回去。 待会儿我会带文文先去逛逛，晚点再回家。” 薛畅无奈，只能点点头，收拾好梁文文的东西，先回了首都的家。 当初梁文文死活要来首都，她爸没办法，给在首都租了个四合院。 回到家后，薛畅把该洗的都洗好。 又给梁文文把房间收拾好，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两兄妹看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她有些无聊，只能坐在院子里发呆。 当初她去过萧家被烧毁的老宅两回，可两回都被人撞见了。 跑的时候太匆忙，连对方的模样也没看清。 只希望那人不认识她，不然就麻烦了。 如今她哪儿都不敢去，只能待在这一方小院里。 每天等着梁家两兄妹回来，给他们做保姆。 这样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萧家一样。 漫无目的，看不到希望。 当初跟梁源走的时候，梁源应承过。 会带她去米国，圆她的画家梦。 为了那个梦乡，她才孤注一掷，抛夫弃子，假死脱身。 可结果呢？到了米国之后。 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 因为没有身份，她没办法去学画画。 只能每天带着两个孩子待在地下室，跟老鼠一样过活。 那样压抑难捱的日子，她也痛苦。 当时唯一的慰藉，就是萧厉。 奇怪的是，当初萧厉在她身边，她没什么太多感觉。 待在那地下室时，脑海里想到的都是萧厉的好。 那个孩子打小就懂事，样样都比别人强。 对她这个妈，更是孝顺得不行。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给她。 可她为了脱身，居然让那孩子误以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妈。 想到这些，她悔不当初，可也没了后路可退。 她没想到，因为她的执念，居然跟文文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已经对不起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孩子。 这些年，她把对萧厉的愧疚，一并投射到文文身上。 不知不觉，把文文养成这样的性子。 意识到之后，她是想过补救一下。 可文文的爸爸和哥哥察觉到她的意图后，警告过她几次。 如今梁源挣了钱，早就把她忘记在脑后了。 要不是看在文文两兄妹还愿意接受她的份上，怕是早就把她赶出梁家了。 现在她没有工作，没有能挣钱的法子。 甚至连个能见光的身份都没有，离了梁家，她能去哪儿？ 就算难熬，她也只能熬着。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啊！ 薛畅眼角滑落一滴泪，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她赶紧站起身，擦了把眼泪，笑眯眯的走过去打开门。 “是建柏和文文回来了？阿姨把屋子都收拾好了，文文，你是想先休息还是先洗澡？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阿姨这就去做。” 梁文文开心的埋进门，随手把小皮包扔给薛畅。 “我们吃过了，我想先洗澡。 你去跟我烧点水吧！这儿住着也太不方便了。 连个淋浴都没有，哥哥，你能不能给换个地方？” 梁建柏顺手把给梁文文买的东西递给薛畅，摸了摸梁文文的脑袋笑了笑。 “这儿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咱们在这儿也住不了多久。 你坚持一下，再过几天，我们应该就能回港城去了。” 薛畅拎着东西，怔了怔。 “确定了？这么快？” 开始在病房的时候，都还没听他们两人说起回港城的事儿呢！ 第380章 萧厉，首都来信了 梁建柏似乎不想跟薛畅多说，淡淡一笑。 “这儿毕竟不是我们的家，而且薛姨你在这儿有点不安全。 万一被人瞧见，反而不好……” 薛畅一想也是，点了点头。 “行，那我把东西都给你们收拾好，到时候走的时候也方便点。” —————— 林苒身体没什么大碍，第二天就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王大勇和戴军生一块来接的她。 给结完医药费后，直接带她坐上门口的小汽车。 半道，林苒发现不是回胡同小院的路，不由好奇。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不回去吗？” 戴军生笑了笑，王大勇赶紧解释。 “嫂子，老爷子都跟咱们交代过了。 让咱们直接把你接回萧家大院，他那边都准备好了，啥都有。” 戴军生也点点头：“嫂子，你放心，院子里的东西，我都托付明芳和刘菲菲同志给收拾好，送回萧家去了。 老实说，厉哥不在，我们都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老爷子那边地儿大，环境也好。 还有保姆照看着，咱们都放心点。” 林苒知道他们都是好心，也没再多说。 到萧家的时候，正是饭点。 戴军生和王大勇把林苒送进去之后，跟萧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萧老爷子见林苒进来，赶紧招呼她坐下。 “苒苒啊！你坐，有胃口吃饭吗？ 爷爷啊，特意给你腌了酸梅子。 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许是因为人逢喜事，老爷子的精神头看着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掏出一罐腌的梅子，打开递给林苒。 酸甜的滋味一下窜到鼻子里，诱得林苒口水直流。 她这几天确实没什么胃口，就勉强喝了点汤。 上回就是喝过酸梅汤才进的医院，她也不敢在喝那玩意儿。 这会儿闻着这味儿，登时来了胃口。 捻起一颗酸梅，放进了嘴里。 满足的眯起眼，冲着萧老爷子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爷爷，这味儿正，既不太酸，也没太甜。 白口吃，也不酸牙。 您得多做点，我这段时间，可就靠这酸梅子续命了。” “去去去……” 萧老爷子赶紧摆摆手，不让林苒乱说。 “你爱吃，爷爷就给你做。 好好的，说什么续命不续命的？ 爷爷悄悄跟你说，这可是你奶奶当初留下的配方。 咱家几个媳妇，当初都靠这个才熬过前头吐的难受的日子。 改明儿等你生下孩子，爷爷教你做……” 郭明华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听到这皱了皱么诶。 “爸，林苒现在需要营养，可不能让她光吃这些。 不然，坏了胃口，越是啥都吃不下。” 萧远洋被说的老脸一红，低声解释。 “我这不是，看她是在难受。 就给她弄了点吃，少吃点，没事儿的。” 郭明华可不相信萧老爷子和林苒，走上前把梅子拿走放好。 “先吃饭，吃完饭再吃这些。 林苒，我知道你没胃口。 给你做了一道梅子鸭，这菜也是用老爷子腌的酸梅做的。 酸酸甜甜的，应该合你胃口。” 林苒坐在桌边，看着满桌的菜，有点不好意思。 她知道，老爷子平时在家肯定没做这么多菜。 估摸着，是看她住回来了，想着给她补营养。 “就添了我一张嘴，做这么多也吃不了。 爷爷，三婶，咱以后就照着以前的伙食来就行。 我在酒楼呢，不缺一口吃的。” 郭明华看了看林苒，颇有些担心。 “你还要去酒楼干活儿？这……” 萧远洋知道她想说什么，赶紧开口打断。 “没事的，我当初跟苒苒说好了。 她只是住回来，以后该干嘛干嘛。 对了，她三叔呢？ 今儿个苒苒搬回来，他不在家帮忙，在干什么呢？” 提到萧卫党，郭明华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或是在忙工作的事儿吧！ 爸，别管他。 我在家呢！没事……” 萧远洋哼了一声，觉得这当三叔的也是个不靠谱的。 菜已经上齐了，郭明华示意他们先吃。 自己夹了一些菜，去房间跟萧强一块吃。 林苒问了下才知道，萧强最近情况又不太好。 连房间都不愿意出了，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只有郭明华能够靠近，吃喝拉撒都靠她一个人照顾。 “爷爷，你们有没有想过，把强子送到国外去？ 让他好好接受治疗？或许，情况会好点。” 虽然强子现在已经大了，干预后的效果没有小时候那么好。 但国内现在还没有一套系统的干预治疗办法，国外如今有。 送到国外去，换个环境，或许对他对三婶都好。 萧远洋给林苒夹了一个大鸭腿，叹了口气。 “你三婶提过这事，可是你三叔当时不同意。 不光是舍不得花钱，他是怕你三婶带强子出国，叫人知道后丢了他的脸。 我也骂过他，可他不肯松口。 没他签字，你三婶跟强子，也走不了啊！” 如果只是钱的事，林苒或许还能帮着想想办法。 可萧卫党要是不肯签字，那就有点麻烦了。 也不知是吃了老爷子做的梅子开胃，还是三婶做的那道梅子鸭确实合胃口。 这顿饭，林苒难得多吃了两碗。 吃完后就开始犯困，老爷子让她上楼去萧厉房间休息。 看得出，房间是收拾过的。 本来的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被褥也都柔软得不得了。 躺在上头，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床头，还贴了两张大头娃娃的画报。 窗户上，贴了两张红红的喜字。 叫林苒有一瞬间恍惚，还以为她跟萧厉是在这屋里结的婚。 她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笑了笑。 “宝宝，咱们现在可是住的呢！是爸爸的房间。 你看，那是爸爸的衣柜，嗯，那里头也没几件衣服。 你爸不爱打扮，还有那个，是你爸爸的书桌。 以后，你也可以在那写作业。” 说着说着，她疲惫的闭上眼。 “宝宝，你也很想爸爸是不是？ 妈妈，也很想他呢！” 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萧厉，正在拉练场上挥汗如雨。 忽然，左眼跳了跳。 他起身擦了把汗，喘了口气。 远处，有人叫了他一声。 “萧厉，首都来信了。” 第381章 萧厉是红星她哥，肯定得回来 林苒沉沉睡去，并不知道，赵红翠带着萧红星回来了。 萧老爷子本来在跟林苒准备晚上吃的菜，听到动静出来一看。 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擦了把手。 “红星出院了？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 自打上回从派出所回来后，他就没管过萧红星的事。 只知道，萧红星出来后不久就进了医院。 说是，精神上受了点打击。 赵红翠倒是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让他去医院看看。 可他以为，这又是他们的新花招，并没有过去。 对这个孙女，他是又气又恨。 当年萧厉被接回来之前，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女。 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去捅一捅。 后来萧厉他妈没了，他心疼萧厉，把人接回家。 萧红星就一直看不惯萧厉，明里暗里使绊子。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当没看见。 萧厉那孩子懂事，被欺负狠了，也就顶多是避开。 他以为，孩子打小都这样，长大了就好了。 可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他们萧家人可以不聪明，可以不能干。 但绝对不能，干出害人的事。 这是他的底线，谁都不能越过去。 可偏生，萧红星就踩了这底线。 萧红星做错了，他这个做爷爷的也有错。 这些年，他也没有好好教导好这个孙女。 所以，他每天都在自我反省。 也希望着，萧红星能够醒悟过来。 这样，他也不会不管她。 萧红星一改以前的疯样，文静的坐在沙发上。 双手捧起茶杯，递给萧远洋。 “爷爷，我在派出所接受过教育。 加上病了这一阵，所有的事，都想通了。 是我以前太骄纵，总仗着我爷爷是首长，各种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可这次之后，我也明白了。 就算我爷爷是首长，也不能帮上我什么。 我依旧是，只能靠自己。 爷爷，我给您认个错。 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干出那些糊涂事了。” 萧远洋定定看着萧红星，见她眉眼沉静，确实是褪去了以前的焦躁，多了几分沉稳。 他叹了口气，接过茶杯。 “爷爷虽然是首长，可这不是你欺负人的借口。 你能想明白，爷爷很高兴。 如果，你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爷爷给你想个去处？你去部队历练几年。 等过几年，再转业回来。 别的不敢保证，在军营里。 你绝对能脱胎换骨，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能焕然一新。 要是你愿意的话，爷爷会拉下老脸，帮你去想想办法。” 萧红星听完萧远洋的话，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红翠见状，赶紧上前，坐在萧红星跟前挡住萧老爷子探寻的目光。 “不是，爸，红星现在当然什么都愿意听你的。 可是，一来她才出院没多久。 我担心，那部队的生活她这身体吃不消。 二来，我们今天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赵红翠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一把喜糖放在茶几上。 “爸，你孙女，要结婚了。 对象是个体面人，家里经商的。 人也长得不错，关键是，对我家红星也好。” 这消息不亚于是惊雷一样，萧远洋被震得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晌，才缓过神问道。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也没听你说起过？对象是哪儿的人？ 做什么工作的？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你们两，相处了多久了？ 怎么这么快，就说要结婚了？” 一连串的发问，问得萧红星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 “爷爷，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呢？ 反正我不管，这个对象我很喜欢。 我就要跟他结婚，你们都拦不住。” 这话，又叫萧远洋皱起了眉头。 好像，这才是萧红星。 刚才那片刻的温顺，都是她装出来的假象。 “我是你爷爷，关心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不行？ 怎么？不能问？” 赵红翠赶紧推了萧红星一把，示意她别激怒萧老爷子。 接着，陪着笑看着萧远洋道。 “爸，这事确实匆忙。 是红星在医院认识的一个男同志，比红星大几岁。 家里如今在港城做生意，他是来首都出差。 过段日子就得回去，我家红星跟他结婚了，到时候也一块过去。 所以，咱们这婚是定的匆忙了些。 可是，您也知道……” 说道这儿，她顿了顿。 “红星啊！你上回不是说家里还留了些东西没带走的吗？ 你去房间看看，还在不在？” 萧红星似乎也不愿意多说，起身上了楼。 赵红翠见萧红星走远，这才叹了一口气。 “爸，我也不瞒着捏。 红星如今这样，也找不到好对象了。 红星她爸上次还说，要把红星送到精神病院去。 可我不许，也是红星福气好。 认识这男同志后，病一下就好了起来。 我寻思着，她这样在首都也找不到好对象。 倒不如跟那男同志去港城，去那地儿，也没人认识她，不知道她遭了什么事。 以后的日子，她也能过得轻省点。” 赵红翠说到这，眼眶都红了，生怕被萧红星听见，赶紧擦了把泪。 “爸，你就当我求你。 这婚事，你别拦着。 以后过得好与不好，都是红星自己选的。 咱们做长辈的，帮到这儿就行了。” 萧远洋看着赵红翠这样，到底不忍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我不多问。 可这人，你们都调查清楚了吗？ 确定，是个正经人？ 这一趟要是去港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我这个做爷爷的，也帮不上了。” 赵红翠冷冷勾了勾唇，低头掩饰自己的鄙夷。 说得好像，这个做爷爷的如今帮过红星还是怎么样？ 这会儿，也不知道装模作样给谁看？ “调查清楚了，是个正经的生意人。 家里就一个爸爸，一个妹妹，也不复杂。” 萧远洋点点头，这意思，是答应了。 赵红翠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萧远洋。 “对了，爸，这婚事，咱们也不准备大办。 就家里几个人吃顿饭就成，萧厉是红星她哥，肯定得回来。” 第382章 这么巧，我也怀上了 萧远洋一听，当即皱起眉头。 “结婚就结婚，惊动萧厉做什么？ 他又不是在西北玩，他是在部队。 是你们招呼一声就能回来的？这事，我同意了。 不大办，我也认同。 但在办婚事之前，还是让那男同志过来家里一趟。 好好让我这老头子，掌掌眼。” 赵红翠咬了咬牙，不肯罢休。 “不是，爸，红星就这么一个哥哥。 她结婚，萧厉都不回来？ 叫外人知道，那叫什么事？ 再说，您不同意也没用。 我已经跟萧厉去过信了，让他回来……” “什么？”萧远洋被赵红翠这先手给气坏了，当即一拍桌站起身来。 “人林苒怀了孩子，这么大的事，都没敢跟萧厉说。 怕耽搁他的正事，自己默默扛着。 你们倒好，屁大点事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不行，我这就去拍电报，让萧厉先别回来。” “什么？林苒怀孕了？” 赵红翠惊呼一声，似乎慌了。 这会儿，楼上的萧红星也听到动静，慢慢走到楼梯口。 居高临下，看着萧远洋。 “爷爷，这么巧？我也怀上了。 林苒肚里的是重孙，我肚里的就不是重孙了？ 你要是不让萧厉回来，我这婚就结不了。 婚结不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干脆，死了算了。” 说着，萧红星一脚跨在楼梯栏杆上，就要往下跳。 赵红翠登时吓坏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红星，红星你别。 别吓唬妈，能结，这婚能结的。 妈保证，成不成？” 说着，她又去求萧远洋。 “老爷子，我求求你了。 我就这一个闺女，是我下半生的指望。 如今你儿子要跟我离婚，不肯跟我过了。 我要是没了闺女，以后就真的活不成了啊。 就是让萧厉回来一趟，您可别拍电报啊！” 一时间，屋里闹腾的动静惊动了楼下房间的萧强。 他似乎被刺激到了，在房间里发出一声声尖叫。 “强子，强子别怕，妈在这儿呢！” 一时间，哭喊声，尖叫声，磕头声交织在一起，吵得萧远洋脑仁都要炸开。 他脸色青白，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最后，看到赵红翠一脸血，还有萧红星摇摇欲坠的腿上。 咬咬牙，闭上眼。 “就这一次，以后你们的事，跟萧厉没关系。 现在，赶紧滚出去……” “好好，红星，你听见了？” 赵红翠顾不得擦脸上的血，快步跑上楼，把萧红星拉了下来。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萧家。 砰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萧远洋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浑身瘫软在地。 听到外头没了动静，林苒这才缓缓开门下楼。 她先给萧远洋倒了一杯热茶，拿了点糖果放在他跟前。 “爷爷，你先消消气。”然后，才起身敲开郭明华的门。 递给她一架叠好的纸飞机，又拿了一盒颜料给她。 “三婶，这个给强子。” 郭明华眼含热泪，点了点头，接过东西关上门。 没多会儿，房间里的萧强也渐渐安静下来。 萧家，又恢复了宁静。 要不是地上那一滩暗红的血迹，还有洒落的喜糖。 压根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萧远洋这会儿也冷静下来，愧疚的看着林苒。 “苒苒啊！是爷爷不好，没有管住她们。 害你，都没有好好休息。 她们还把萧厉叫回来了，哎……” 刚才的事儿，林苒断断续续听了一嘴。 要真是为难到必须要把萧厉叫回来的地步，她也不是不能帮这个忙。 只是，她总觉得这事透着几分诡异。 萧红星她要嫁人，为什么非要萧厉回来？ 难不成，萧厉不回来，她就嫁不了了？ 但这话，她不能当着老爷子的面问。 免得老爷子，心里越不是滋味。 “爷爷，萧厉回来也好。 我也想看看，他知道自己有孩子了，面上是什么表情。 这事，您也别太放在心上。 等萧厉回来，咱们再说。” 一番安抚下，萧远洋总算是好受了些。 林苒被闹醒了瞌睡，这会儿也睡不着了。 就跟萧老爷子说了一声，准备去楼外楼看看。 萧老爷子不放心她一个人，打电话叫来警务员，开车把林苒送了过去。 刚到楼外楼，一下车，就碰上了赵红翠和萧红星。 两人看着，倒像是故意来找她的。 萧红星看了眼林苒身后的吉普车，不由冷笑。 “妈，你看见了？ 爷爷可真疼这个做孙媳妇的呢！我们刚走，他没说叫警务员送一程。 原来，是等着送他金贵的孙媳妇呢！ 要不说，我在这家，谁也靠不上呢？ 这么看，刚才家里吵架的时候，你也在？ 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都不敢露头？” 林苒皱了皱眉，几步走上前，瞥了萧红星一眼。 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肚子上。 “听说，你也怀上了？ 真是巧，就是不知道，是谁的？” 萧红星从派出所出来到现在，都还没一个月。 就算是这一个月里头谈的对象，发展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怀孕。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孩子，是一个月前怀上的。 “别惹我，不然，我可不会给你留面子。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个电话，你哥就不会回首都？” 以萧厉那性子，只要林苒打个电话过去，他肯定不会给他们脸。 萧红星咬了咬牙，赵红翠赶紧拉了她一把，忍气吞声道。 “林苒啊，都是自家人。 别闹得这么难看，再说，红星现在这样，你们多多少少也有点责任。 要不是你收留那个叫刘菲菲的女同志，我家红星不经常看见她，就不会心里不舒坦。 不心里不舒坦，也就不会去找她的麻烦，更不会闹成这样，自己吃亏了。 我们不求你们补偿什么的，只求你们别坏了她这桩婚事。 就当是二婶求了你，成不成？” “我们的责任？” 林苒还真是被赵红翠这脑回路给气笑了，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我只能说，咎由自取。 如果没什么事，请你们让开，我还要做生意。” 赵红翠咬了咬牙，跟着林苒进了门。 “行行，当二婶说错了。 是这样的，咱们红星结婚，不准备大办。 就一家人吃个饭，可这吃饭的地儿，挑来挑去还就你这好……” 第383章 你真以为我这声嫂子是白叫的? 林苒看了赵红翠半晌，倒是难得给了个面子。 “行，你们到时候过来，给你们留两张桌子。” 说完，也不再多话，转头进了楼外楼。 总觉得赵红翠两母女没憋什么好屁，她倒要看看，他们死活要萧厉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与其放在外头提心吊胆，倒不如就搁在她眼皮子底下放心点。 看着林苒那背影，萧红星狠狠的跺了跺脚。 “哼，神气什么？ 到时候，你男人都没了。 等我去了港城，要什么没有？” 赵红翠一把拉住萧红星，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赶紧往外走。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吃了这么多亏怎么还是一点不长记性？ 去港城前，这话都别说了。 行了，老爷子那不是还想见见你对象？ 你去跟他说说，让他好歹去一趟。” 想到自己对象，萧红星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知道了，妈，我这就去找他。” 萧红星坐车到了富丽华酒店，梁建柏在这儿长期租了个房间。 到酒店后，萧红星熟门熟路敲了敲房门。 “建柏，你在里头吗？” “嗯，我在。” 梁建柏打开房门，看着萧红星温和的笑了笑。 “咱们的婚事，你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了，你哥，他回来了吗？” 梁建柏长期在米国港城两地跑，穿着打扮也更偏西方化一点。 这可把萧红星迷得死去活来，她顾不得脸红，一头扎进梁建柏怀里。 “我都跟家里说好了，我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不过，爷爷说结婚之前，想先跟你见一面。 你放心，我到时候会跟着一块去。 绝对不会让爷爷刁难你，你看，你啥时候方便？” 梁建柏强忍着恶心，把萧红星从身上撕下来。 “那就明天吧！早点见完，他们也能放心让你跟我走。” 萧红星仰着头迷恋的看着梁建柏，微微踮起脚尖，想去亲他。 “建柏，都好几天没在一块了。 你，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两人虽然认识没多久，可已经睡过了。 萧红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想矜持，只想好好帮助梁建柏。 眼见就要亲上梁建柏的唇，却被他大力推开。 “别……” 萧红星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建柏，你怎么了？ 难道，这么快就厌烦了？” 梁建柏捏了捏眉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红星，我妹妹来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 梁文文从被子里探出头，打量了萧红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你好啊，未来嫂子。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那没办法，我在这儿也没其他地儿去。 只能在这儿烦我哥，不然你先忍忍？ 等回头去了港城，你们大把时间腻歪呢！”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可叫萧红星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刺耳。 不过，这可是她未来小姑子，她就是有点不舒坦，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急忙站起身，拍了把身上的灰，嗔怪的看了梁建柏一眼。 “建柏你也真是的，咱妹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害我这当嫂子的，在她跟前丢脸。” 萧红星几步上前，自来熟的坐在梁文文身边。 “哎哟，不愧是港城来的同志。 比咱首都姑娘是好看，妹妹啊！ 你来首都是客，嫂子带你出去转转成不？ 嗯，带你去吃好吃的，还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咋样？” 首都那么些商场梁文文早就逛过了，兴趣不是很大。 至于首都那些饭馆，路过都能闻到油腻腻的味儿，恶心。 再看看满脸讨好的萧红星，她更觉得恶心。 索性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不去，你们首都也没什么好东西。” 萧红星看了眼梁建柏，知道这是自己难得讨好这未来小姑子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别，你那是没找到地儿。 走，今儿个嫂子带你去。 保管叫你吃好还能买到好看的衣服。” 梁建柏想了想，也觉得梁文文出去走走对精神好。 “文文，起来，你不是还没吃饭呢？ 走，咱们一块去。” 梁文文满脸烦躁，只能跟他们出了门。 萧红星倒是兴致高，一路都挽着梁建柏。 说说笑笑的功夫，三人进了商场。 萧红星指了指一楼那柜台，得意道。 “那柜台以前是我干的，你们去打听打听。 那会儿，这商场就我生意最好。” 梁文文这会儿兴致不高，也没给萧红星面子。 “那么好的生意，你怎么不干了？ 怎么，是不喜欢挣钱？” 这话戳得萧红星面红耳赤，只能给自己找补。 “不过后来我妈说做生意那是投机倒把，想让我进个正经单位……” 话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不对。 听梁建柏说，他爸就是做生意发家的。 萧红星脸色变了变，赶紧找补。 “当然，生意做得好的，那肯定还是比进单位强……” 梁文文嗤笑一声，半点都没给萧红星留面子。 梁建柏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什么都没说。 为了找补回一点面子，萧红星咬牙带梁文文上了楼，径直找到林苒的柜台。 还好，今天刘菲菲那破烂货不在。 也不担心，被认出来。 萧红星招呼梁文文上前，豪气的一抬手。 “文文，这儿的衣服不错。 你去挑，嫂子送给你。” 这回梁文文倒是没说什么，确实是看上了这柜台的衣服。 还别说，这衣服都挺时髦，不说港城，就连米国都没见过这种款式的。 梁文文也是个女同志，看见好看的衣服就走不动路。 当即挑了十几件，件件试过后都满意。 最后，大手一挥。 “嫂子，我这趟就要这些，多了懒得拎，你去给钱吧！” 萧红星看着那堆衣服，彻底愣住了。 她自己也算是爱买衣服的，可每次买个两三件顶天了。 这梁文文倒好，一来就拿了这么多。 她身上这点钱，怕是不够用。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梁文文会这么不客气。 “那个，文文，你要不，再挑挑？” 梁文文扭头看了萧红星一眼，讥讽出声。 “怎么，你真以为我这声嫂子是白叫的？ 叫你一声嫂子，连几件衣服都舍不得买，真丢人。” 第384章 怎么，你们不知道? 萧红星臊得满脸通红，使劲儿捏了捏裤兜里的钱。 “不是，文文，我不是那意思……” 最后，还是梁建柏上前解围。 “同志，都给我包起来，多少钱？” 说到这儿，似乎想起来，扭头看了萧红星一眼。 “要不，你也挑两件吧！当我送你的礼物。” 萧红星眼珠子都亮了，赶紧上前。 “建柏，那怎么好意思？” 嘴里是这么说，去拿衣服的手却半点没有停。 林苒这柜台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太贵。 以前她都舍不得买，今儿个她对象给她出钱，她可不客气了。 萧红星学着梁文文的样，拿了十几件进去试衣服去了。 梁文文冷哼一声，跟梁建柏站在外头。 “哥，你瞧，你找的这个对象，可真是个眼皮子浅的。 几件衣服，就把她给美的。” 梁建柏捏了捏梁文文的脸，示意她声音小点。 “你还说，哥这是为了谁？ 要不是你非看上那个，哥犯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啧，等回港城后就别闹了知道吗？ 好歹，让你哥也过几天安生日子。” 梁文文一想到萧厉马上就回来了，而且还能跟她一块去港城，脸上就笑开了花。 “嗯，知道了，哥。” 萧红星一连试了十几件衣服，但到底不敢像梁文文那么放肆。 最后只挑了六件最喜欢的，看着那堆衣服一下去了大几百块钱。 梁建柏给钱的时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心里越发按捺不住，只感叹自己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找了这么好个对象。 从百货商场出来，萧红星死活要带两人去吃饭。 还说，这次她给钱。 萧红星带着两人去了楼外楼，不过，她没敢去林苒在的楼外楼老店。 而是去了另一边的新店，现在还没结婚，她怕万一林苒给她抖出点什么，坏了她的好事。 到新店的时候，前头还有两桌客，得等位置。 梁文文一听，就要耍脾气走人。 梁建柏也皱起眉头，准备跟梁文文一块走。 “首都这么多吃饭的地儿，不是非这边不可，换个地儿吧，文文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萧红星这回铁了心要在楼外楼吃，赶紧拉住梁文文。 “文文，你听嫂子的。 这楼外楼的味道，保管是首都第一家。 要是不好吃，嫂子把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梁文文不开心的时候，可谁的面子都不给。 “哼，我要你的脑袋当凳子坐什么？ 你不嫌膈应，我还嫌脏呢！” “文文……” 梁建柏叫住她，深吸一口气。 “红星，不然，你自己在这儿吃，我们先走了。” “别别，真的别。” 萧红星一抬眼，见里头有位置了，赶紧拉着两人进了门。 梁文文刚想发火，就闻到了里头的香味。 不由顿住了脚步，抽了抽鼻子。 梁建柏见状，也知道梁文文这是接受了这地儿，不由叹了一口气。 “行了，红星，咱们快点吃完了走吧！” 服务员热情的迎上来，萧红星一改在梁家兄妹跟前的小心，颐指气使道。 “去，给我们找个安静些的位置。 再把你们这的菜，捡几个招牌的送上来。 快着点，都饿了。” 服务员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上维系着礼貌的微笑。 把三人带到位置，又拿来菜单，让他们点菜。 楼外楼的菜单是林苒亲自设计的，不光有菜名，还有拍的菜的图片。 不过拍下的照片是黑白的，由林苒用彩笔一一添上了颜色。 这样，点菜的人就更能直观的知道自己吃的菜是什么样了。 饶是梁文文和梁建柏见多了世面，也觉得这样的点菜方式很特别，更能引人多点两个菜。 “我要这个手撕鸭，酱焖羊肉，还有拔丝地瓜。 哥哥，你不是喜欢金华火腿吗？ 我看这道腌笃鲜里有，不如试试？” “好，你喜欢就点。” 很快，三人点的菜就上齐了。 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叫人忍不住吞口水。 萧红星强忍着口水，先给梁建柏盛了一碗腌笃鲜。 “建柏，文文说你爱吃这个，你多吃点。” “嗯，你也吃。” 梁建柏给梁文文夹了一个鸭腿，像是没看到萧红星期待的眼神。 端起腌笃鲜，尝了一口。 那鲜掉眉毛的滋味，当真叫他惊诧不已。 想不到，首都居然有这么好的酒楼？ 这腌笃鲜，比他在港城吃过的好吃一百倍。 梁文文啃着鸭腿，也不住点头。 “呜，哥，真好吃啊。” 萧红星见两人吃得这么开心，就像这桌菜是她做出来一样，自豪的不行。 “是吧！我没骗你们吧？ 多吃点，不够再点。” 三人点了很多菜，饶是敞开肚子吃，最后也剩了不少。 梁文文摸了摸肚子，总算是对萧红星有了几分好脸色。 “看在这些饭菜的份上，我就再叫你一声嫂子吧！ 这样，明儿个你早点来排队。 咱们明天还来这儿吃，后天也来……” 梁建柏没多说，显然是同意梁文文的话。 可萧红星心里头不乐意，真要天天来，她也没那么多钱。 “再说吧！那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腻不是？ 服务员，收钱。” 萧红星一招手，服务员就拿着账单走了过来。 “同志，您这边一共吃了六十块零八毛，您给个整数，六十块就行。” 一顿饭吃了六十块，都够她去林苒那买一件好看的衣服了。 萧红星不免有些肉疼，不情不愿的往外讨钱。 “对了，我可是你们林苒老板的小姑子。 你去问问，还能不能便宜点。” “什么？你说这酒楼是林苒的？” 梁文文刚才还好好的脸色，这回乌云密布，蹭的一下站起身。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不吃了。” 这一下，倒是叫萧红星懵了。 “不是，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吃的好好的？ 林苒是我哥的媳妇，怎么着，你们认识？ 可我，没听你们提过啊！ 还有，那，那卖衣服的柜台，也是林苒的呢。” 这下，梁文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已经气到了极致。 梁建柏见状不好，赶紧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文文，先回去。” 第385章 让林苒来做饭 走了两步，还不忘叮嘱萧红星。 “你今天别去找我，明天我会去萧家……” 这意思，不会影响他们的婚事？ 萧红星不由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再跟服务员多掰扯，赶紧给了钱起身走人。 临走，还不忘把那些没吃完的菜都打包带走。 梁文文一路气冲冲回了小院，都顾不得敲门，直接一脚踹过去。 砰，巨大的声响吓得里头的薛畅一跳。 赶紧跑过来，打开门。 “哎哟，这是怎么了？ 文文？建柏？” 两兄妹说这几天有事不回来住，她也没敢多问。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梁文文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儿发，对着薛畅就是一通骂。 “你得意了？你高兴了？ 你儿子可找了个好厉害的媳妇呢！有本事，你别跟着我爸，回去找你媳妇去？” 薛畅被这通话闹得云里雾里，但也看出梁文文情况有点不对劲。 “文文，你，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好不好？听话行吗？” “我说了，我不去，除非你让萧厉回来。” 梁文文一把推开薛畅，气冲冲进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薛畅被推倒在地，脑袋磕在墙上，疼得她两眼发黑。 梁建柏皱了皱眉，搭了把手把她扶起来。 “薛姨，文文被刺激了。 不是故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这样，您拿着药单，去医院给文文买点药回来。 顺道，也早医生看看脑袋上的伤。” 薛畅叹了一口气，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这就去。” 等薛畅带着帽子带上口罩，全副武装出门后。 梁建柏关上门，这才进了梁文文的房间。 梁文文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木然的睁着眼。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 那模样，叫梁建柏看得心疼。 “文文，你别这样。 哥哥说了，很快就能让萧厉跟你去港城了。 他去了港城，再想回来就难了。 到时候，那个林苒怎么样，跟你们都没关系。 哥哥也不知道，这个林苒……” 这个林苒，比他想的，更厉害。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同志，靠自己的本事干出这么一番事业，叫人违心都说不出一个不好。 关键是，不管是酒楼还是那服装柜台，经营理念都很前卫。 他敢断言，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当然，这话他不敢当着文文的面说，怕文文又多想。 不过，如今他倒是对这林苒多了几分好奇。 想看看，一个村妇，是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 “哥哥？” 梁文文察觉到梁建柏的走神，缓缓抬头看向他。 “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林苒很厉害？ 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只能靠你跟爸爸给我铺路，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我像林苒一样厉害，萧厉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梁建柏心里还真是这么认为的，可面上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文文，你有你的好。 不需要跟一个不如你的人比，这样，我明天去一趟萧家。 抓紧促成这婚事，快点把萧厉带去港城好不好？” 梁文文嗯了一声，缓缓坐起身。 “可是，哥哥，我们带着萧厉回港城后，真的能留住他吗？ 万一，万一到时候萧厉还是要回来怎么办？” 梁建柏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安抚道。 “不会的，不是还有薛姨吗？ 只要薛姨还跟爸在一块，还是咱们家的人。 萧厉，就没办法留她一个人在港城不管。 你放心，只要人去了港城，再想回来，就难了……” 两兄妹在屋里说着贴心话，没注意到薛畅站在墙角，捂着嘴没敢发出生意。 她刚走没几步，就发现自己忘了带钱。 想着回来拿钱，结果发现前门被关上了。 她不敢敲门，怕又招梁文文烦。 想起后门早上还没关，所以从后头进来了。 没想到，居然听到两兄妹的话。 她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两兄妹这段时间一直神神秘秘在外头忙活着什么。 原来，是在想法子把萧厉带回港城。 她刚想进去，找他们好好说清楚。 可是，抬脚又收了回来。 这两个孩子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小时候还好，长大了越发不亲近了。 老梁那边也有了二心，如今她这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要是萧厉去了港城，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好点？ 是，她这个做妈的欠萧厉的。 只要萧厉去了港城，她一定好好补偿萧厉。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能开心，不是吗？ 想到这儿，薛畅慢腾腾的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就像是，从没来过一样…… ———————— 第二天一早，林苒出门前，萧远洋叫住了她。 “苒苒啊！今天红星她对象上门。 你要不要，也来掌掌眼？” 不说别的，萧老爷子还是挺相信林苒的眼光的。 可这事也不巧，林苒有些为难。 “爷爷，我今天跟张厂长约好了，有一批新罐头要出场，我得去把把关。 三婶他们会在家吗？不然，我往后推推？先看看她对象再说？” 萧远洋一听林苒有正事，赶紧摆手。 “那算了，你去忙你的。 反正也就是走个过场，红星死活要嫁，老头子点不点头也没什么用。 你二叔二婶他们也会来，三叔三婶也都在家，出不了什么事儿。” 林苒点点头：“行，那我快去快回。 您有什么事，跟三婶商量着点。 记住啊，千万别动气。” 得了萧老爷子的保证，林苒这才出门。 她走了没多久，萧红星一家就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今儿个招待梁建柏，自然不能叫人看轻了去。 连萧卫民，都被叫了回来。 三人一进门，萧红星就嚷嚷开了。 “爷爷，我们回来了。 对了，林苒起了吗？ 叫她出来搭把手做个饭，做完了就能出去了。” 昨儿个建柏对林苒那楼外楼的菜赞不绝口，可她也知道建柏好像不太喜欢林苒这人。 所以，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让林苒做完菜就出去。 这样，既能款待好建柏不丢脸，又能让建柏开心吃顿饭了。 萧远洋听着萧红星的大呼小叫，没好气道。 “你嫂子出去了，她如今是两个人了，你哪儿来的脸还让她给你做饭？” 第386章 看着有点眼熟 萧红星被萧远洋骂了一通，不满的扁了扁嘴。 “不就是怀个孩子？跟谁没怀一样。 再说了，我这不也帮着忙活呢？ 要不是看她手艺好，她想做这饭还没机会呢!” “你……” 萧远洋被萧红星气坏了，拐杖狠狠敲了敲。 “你这还挺自豪？要不要给你拿出去宣传宣传？” 萧卫民皱了皱眉，一把拉开萧红星。 “行了，去收拾一下你的房间。 待会儿小梁同志来了，你带他去你房间坐会儿。 尽量，别出来。”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后院。 萧强坐在门口，正凝神观察着地上的蚂蚁。 仍旧是一副不理人的样，不管屋里怎么吵嚷，对他没一点影响。 万一人梁建柏见了萧强，还以为他们家专生傻子，坏了这婚事咋办？ 对红星来说，再也找不到比梁建柏更好的对象了。 他可不能让家里这傻子，坏了这桩好事。 等红星去了港城，他也跟着去找找机会。 反正待在首都，也没什么好发展。 正是因为打的这主意，所以萧卫民对这婚事也很上心。 一大早特意从单位请了假，回来帮忙。 “哼……” 萧红星轻哼了一声，拎着自己的东西回了房间。 萧远洋见状，只能摇摇头，钻进厨房去了。 时钟指向十点，门口响起敲门声。 萧红星听到动静，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直奔门口。 “是建柏来了？爸妈，你们快出来。” 说着，打开门。 梁建柏拎着一袋礼品，穿着体面的西装站在门口。 他平时本就周正，今天更是特意收拾过。 头发梳得油光水亮，还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看着不像个商人，倒像是大学里的老师，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同样打扮过后的梁文文。 两兄妹站在一块，倒是十分打眼。 萧红星没想到今天梁文文也会来，不由一怔。 昨儿个闹成那样，她是真有点害怕梁文文了。 万一在老爷子面前再来一出，可怎么办？ 没等萧红星细想，梁文文一改昨天的刁蛮态度，笑眯眯上前挽住她的手。 “嫂子，我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酒店。 非要带我一块来，我保证我会乖乖的听话。 你，不会嫌弃我碍事吧？” 萧红星见梁文文消了气，赶紧摆手。 “哪儿的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也怪我昨天没来得及说，本来就该叫你一块来的。 走走，先进去说。” 萧红星带着两人进了客厅，一一介绍过去。 “建柏，这是我爷爷，这是我爸妈，你见过的。 还有这，是我三叔三婶。 我大伯他们工作忙，今天来不及。 等咱们结婚的时候，再见面。” 梁建柏点点头，把手中的礼品放在萧远洋跟前的茶几上。 “爷爷，我叫梁建柏，初次登门，准备不周，还请您见谅。 三叔三婶，这个是我特意从港城带来的礼物，送给你们。” 梁建柏从礼品袋里拿出另一袋装好的礼品，递给萧卫党。 萧卫党点点头，接过去看了一眼，不经意放在边上。 “哦，就是一点常见的东西，咱们首都也能买到。” 这架势，摆明了是想压一压梁建柏。 萧卫民皱了皱眉，警告的看了萧卫党一眼。 “三弟，不管东西怎么样，都是小梁从港城带过来的。 这片心意，咱们做长辈的一定得记着。 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你这做三叔的可别坏事，不然……” 萧卫党自然知道萧卫民想说什么，不耐烦的坐起身。 “知道了，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说了行吗？” 梁建柏好脾气的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萧卫党的态度。 “三叔不喜欢没事，等下回我再从港城拿些其他的过来……” 梁建柏又跟郭明华问了个好，闲聊了两句。 进退有度，看着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过，这期间，萧远洋一直看着他。 眉头紧紧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打完一圈招呼，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萧红星见萧远洋还没开口，不由急了。 “爷爷？你怎么不说话？” 萧远洋回过神，摩挲了一下拐杖的把手。 “梁建柏同志是吧？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他们以前是首都人？什么时候去的米国？” 梁建柏看着萧远洋，耐心回道。 “我爸当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不在了。 那会儿我爸又当爹又当妈把我跟妹妹拉扯大，日子太苦。 没办法，才去了米国。 不过，具体年月我记不清了，那会儿还太小。 我爸是个肯吃苦的，后来在米国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了一番事业。 可又思念故土，但首都当年并不是很适合发展。 所以不得已才把家业搬到港城发展，这样离首都会近一些。 也算是，能慰藉一番思乡之苦。 我爸的意思是，如果我跟红星结婚了。 以后想回首都发展，他也愿意支持我们。” 说着，梁建柏看着萧红星，深情的握住她的手。 “爷爷，我跟红星同志一见投缘。 我知道，您就这么一个孙女，看的很宝贝。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萧红星登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嗯，建柏，我知道，你对我最好。” 眼见气氛烘托到位，下一步，梁建柏就要说结婚的事儿了。 “爷爷，我想，咱们先把婚……” “建柏同志啊！你们结婚的事儿，跟你爸说过了吗？ 他，同意？ 如果可以，能叫他来一趟我们家吗？ 我想，亲自见见他。” 萧远洋一双眼睛跟鹰隼一样，定定看着梁建柏。 刚才开始，他就觉得这梁建柏长得有点眼熟。 当然，以他的年纪，不可能认识这么一个年轻小同志。 但看到梁建柏看红星的那一瞬，他忽然想起来了。 他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当时也是这幅模样看着萧厉他妈。 而且，就是那么巧，那个人，也姓梁。 只不过，当初萧厉他妈出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 这么多年了，他都快忘了。 可今天见到梁建柏，又都想起来了。 第387章 那是我小叔，早就死了 萧远洋的年纪虽然大了，可记性并不差。 再久远的事，都能记得清楚。 那个叫梁固的小子，好像是薛畅的师兄。 当年一块在萧厉外公家学过画，跟薛畅算起来，说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如果没有后来那场巨变，萧厉外公临终托孤。 两人或许早就结婚了，可是，经历那场事之后。 萧厉外公一家惨死，薛畅无处可去。 只能跟他们在一块，而那时卫国又死活要跟薛畅结婚。 两人在乡下相处那段日子，也不像是没有感情。 他这才答应了这桩婚事，可后来回了首都。 条件慢慢好了，两人之间的嫌隙却越来越大。 他知道，薛畅是书香世家出生，骨子里带着的都是文人墨香，风花雪月。 可卫国呢，从小跟着他四处跑。 是在满是男人的部队里长大，从不懂女同志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久而久之，也看不惯薛畅的无病呻吟。 听薛畅说想再学画，居然一把火把薛畅的画具全都烧了。 两口子狠狠吵了一架，那架把他也惊动了。 卫国甩门而去，薛畅坐在院子里无声抹泪。 也是在那时候，他见到了梁固。 他站在门口，看着薛畅，眼眶也红了。 却没敢上前，只是站在那看着。 见到他来了，梁固才惊慌失措打了个招呼。 “萧首长……” 声音惊动了里头的薛畅，她当时一脸惨白，叫了一声。 “梁师兄？” 后来见到他在，两人都没多说。 梁固走后，他好言好语劝了薛畅许久。 告诉薛畅，卫国也有他的顾虑。 他如今在部队，行差就错一步，就怕当初的噩梦重现。 等局势稳定后，薛畅要是再想学画，他一定支持。 当时薛畅是怎么说的？哦，来不及了。 她或许，等不到那天了。 当时他只当薛畅说气话，没往心里去。 回去后，还特意去调查过一下梁固的身份。 知道两人交情不同，他是多留意过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听说梁固早就结婚了，也就放了心。 再后来没多久，就出了那件事，薛畅没了。 以往的一切，他也就尘封在记忆里再没想过。 直到现在，这个跟梁固长得很像的小子，忽然出现在他跟前。 还说，要娶他的孙女，他不得不怀疑。 “你爸，是不是叫梁固？” 这句话一问出来，梁建柏的脸色变了变。 握着萧红星的手骤然一紧，萧红星疼的皱眉。 “建柏？我手疼……” 梁建柏回过神，歉意的松开萧红星的手。 “抱歉，红星，是我激动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听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顿了顿，看向萧远洋道。 “爷爷，你说的这个名字，是我小叔。 不过，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我爸叫梁望归，是家里最大的那个。 当年小叔走的时候，我们在米国。 情势所逼，都没能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他也是一儿一女，只是不知道如今去了哪儿。 咱们家跟他们家，已经彻底没了关系。 不知道，爷爷是怎么认识我小叔的？” 要这样说，梁建柏长得跟他小叔像，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萧远洋皱了皱眉，还想问什么。 赵红翠见状，赶紧上前。 “不是，都愣着干啥？ 走，吃饭了，不然，菜都凉了。” 这一招呼，也就打断了这个话题。 一大家子围在餐桌前吃起来了饭，席间，萧卫民绞尽脑汁想话题。 萧红星也跟着插科打诨，愣是叫萧远洋插不上一点话。 最后，萧远洋倒是点头答应了这昏死。 萧红星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拉着梁建柏回了屋。 倒是把梁文文忘在了客厅里，赵红翠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没让梁文文去打搅的意思。 笑眯眯上前，给梁文文抓了一把糖。 “文文啊！你哥跟你嫂子说会儿悄悄话。 你在这儿坐会儿，吃点糖？ 来首都这么久了，有什么不习惯的不？ 对了，你们港城那边的家，是啥样？ 有没有住的地儿？回头你嫂子去港城了。 我跟你叔也想过去见见世面，你看成不？” 说什么见世面，就是想去打秋风呗！ 梁文文看着赵红翠那样，勾了勾嘴角。 语气，却依旧天真。 “姨，我们家在港城住的大别墅。 嗯，就是一整栋在花园里的房子。 上下两层，十几个房间。 到时候你跟叔想去，绝对有地方住。 对了，到时候，让我哥带你们去山顶餐厅吃牛排。 在那，能俯瞰整个港城的风景，可美了。 还有，港城的百货商场啊，可不是首都能比的……” 听着梁文文口里的描述，赵红翠眼睛都直了。 乖乖，她还以为萧家老宅算是大的了。 可都没十几个房间，还是他们一大家子住。 结果人梁家在港城买的房子，还是带花园的。 “你们家十几个房间，就你们三人住？ 那，不害怕吗？” 梁文文被赵红翠那小家子模样给逗乐了，嗤笑一声。 “除了咱们四口，还有保姆他们住呢！ 又不是光房间，还有琴房和游泳池呢！” 一直喝茶的萧远洋听到这儿，抬眼看去。 “你哥刚才不是说，你妈不在了？ 你家就你们三口人？” 梁文文面上的笑意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我，我爸后来，又给找了个阿姨。 怕你们介意这种家庭，所以，没提……” 赵红翠生怕萧远洋把梁文文吓着，赶紧拉着她起身。 “哎哟，爸，人家家里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啥？ 再说，人家家十几个房间。 成天想见一面都难，你担心那些干啥？ 走，文文，姨带你上楼去看看。” 萧家这老东西的眼神太吓人，好像什么都能看穿一样，梁文文确实有点害怕。 赶紧起身，跟着赵红翠往楼上走。 楼下，萧远洋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萧厉的房间别进去……” 赵红翠装没听见，径直走上了阁楼。 翻找了半天，找出一本萧红星小时候的相册。 “文文，给，看你嫂子小时候。 看，都可爱啊！” 梁文文漫不经心的翻着相册，敷衍的看了看。 “嗯！” 目光四下游移，落在边上一张压在玻璃下的照片上。 “这是？” 第388章 察觉到不对 赵红翠顺着梁文文的目光看过去，看清那照片后，立马起身拿过玻璃板把照片拿出来。 “哎哟，一看就是老爷子留在这儿的。 大喜的日子，偏要弄这些晦气玩意儿，也不知道是给谁找不痛快。 文文，你别管，这是红星他哥那个没福气的妈。 早些年，一把火烧死了……” “别撕……” 梁文文一把抢过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 确认没错，是薛畅。 不过，比现在的薛畅更年轻一点，也更好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不开心，眉眼间凝聚着一层散不开的忧愁。 她忽然想到赵红翠的话，猛地抬头。 “你说，她被火烧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 赵红翠不知道梁文文为什么忽然对个死人感兴趣，又在这阁楼，不免有些瘆得慌。 “这事过去好多年了，那会儿萧厉过生日。 说是回屋去给萧厉拿手表，结果困在屋里活活烧死了。 哎哟，抬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具焦炭。 看着，怪恶心的。 也是因为这事，萧厉才变了性子。 明明小时候，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孩子……” 后头的话，梁文文都没听进去了。 她现在心跟擂鼓一样，狂跳个不停。 这件事，她并不知道。 小时候，只以为一家是活不下去了，才去的米国。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薛畅。 薛畅欠她的，那也就是萧厉欠她的。 他们两母子，就该事事听她的。 梁文文死死捏着那张照片，眼神阴沉。 赵红翠说完一通，回头看到梁文文这样，吓了一跳。 “文文，你，你不舒服吗？ 要不，咱们下去？” 梁文文回过神，又变成了人前那天真乖巧的模样。 笑眯眯看着赵红翠，央求道。 “姨，我怕萧爷爷。 我哥在嫂子屋里，我也不方便过去打搅他们。 不然，你带我去萧厉屋里坐会儿吧？ 回头去了港城，我一定带你好好逛一逛。” 赵红翠被最后那一句话说得脑袋发昏，也没细想梁文文怕老爷子，也可以去她的屋里，为啥非要去萧厉房间。 她点点头，拉着梁文文走下阁楼。 在拐角处看了眼，发现萧老爷子坐在那，赶紧推着梁文文进了萧厉的屋。 “你轻点，别动里头的东西。 我去老爷子那给你打会儿掩护，等你哥跟嫂子出来再叫你。” 梁文文进了房间，她赶紧关上门，若无其事的下了楼。 “文文啊，你在阁楼待会儿，我去下头给你倒点水。” 萧远洋抬头看了一眼，见梁文文没下来，也没在意。 梁文文站在门口，目光贪婪的看着房中的一切。 这，就是萧厉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啊？ 跟她哥房间满墙书不一样，萧厉这房间的摆设倒是简单。 就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墙上干干净净，连一张挂历都没挂。 不像她哥，房间还摆着女明星的画报。 她缓缓走上前，一一摸索过每一寸地方。 似乎这样，就是参与了萧厉长大的日子。 她不由在想，要是薛畅没有假死跟他们一家逃去米国。 他们一家一直留在首都，她是不是能跟萧厉一块长大。 然后，萧厉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 等长大了，她要是找不到好对象。 萧厉也会愿意，当她的对象？ 曾经在地下室里听着萧厉长大的日子，让萧厉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她想让萧厉当她的哥哥，也想萧厉一辈子陪着她。 她更想，萧厉只看她一个人…… 梁文文嘴角带着甜甜的笑，陷入了幻想中。 忽然，目光落在书桌上。 书桌上压着一块玻璃，玻璃底下放着一张照片。 是萧厉跟林苒，两人笑眯眯的头挨着头。 一看，就是拍的结婚照。 虽然萧厉的眼神看着不太聚焦，好像看不太清楚。 可是，他脸上的笑和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 那是梁文文，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她不远千里追着萧厉去了西北，可萧厉对她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梁文文回过神，气得咬牙。 一把抬起玻璃，想把照片拿出来撕掉。 可是玻璃太重，顶翻了她的指甲。 她疼的哀嚎一声，猛的松手。 玻璃重重砸回桌面，碎了一地。 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梁文文的腿，鲜血直流。 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楼下的人，萧远洋听出声音从萧厉房间传出，蹭的一下站起身。 “赵红翠，不是说不让她进萧厉房间？ 去看看，里头怎么了？ 林苒怀着孩子，要是动了里头东西，害了林苒，看我不弄死你们……” 这也是萧远洋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赵红翠慌得不行。 三两步冲上楼，打开房门。 看着屋里的血，和躺在地上的梁文文，吓得直哆嗦。 “文文，你怎么了？ 快，老爷子，叫人送她去医院。” 梁建柏听到声音，快步跑上前，见到梁文文这样，脸色都白了。 几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碍事的赵红翠，把梁文文抱起来往下冲。 “文文，别怕，哥哥送你去医院。” 萧红星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穿衣。 “建柏，怎么了？ 文文出什么事了？妈？” 没人搭理她，她只能跟着梁建柏冲出门。 这档口，赵红翠已经叫警卫员把吉普车开出来了。 梁建柏把梁文文抱上车，赵红翠跟萧红星立马要跟上去。 他却脸色一变，直接关上门。 “不用，你们最好祈祷文文没事。 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吉普车疾驰而去。 站在原地的萧红星和赵红翠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妈，你说，我们这婚还能结吗？ 建柏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赵红翠咬了咬牙，跺跺脚。 “不行，就是死赖，也得赖在他们梁家。 回头，咱们去医院好好道个歉。 那梁文文也真是的，非要去萧厉房间。 我让她别乱动，她也不听。 现在好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老爷子那，肯定又有得说了。” 萧红星听完，脑子一下子闪过什么，清明了些。 “妈，你说，梁文文跟建柏，怎么感觉不像是想跟我结婚。 而像是，非要跟萧厉一块？” 第389章 他心里有个疯狂的念头 赵红翠刚才还在大吵大嚷，忽然就跟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哑了声。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梁建柏跟红星谈对象开始，就明里暗里提着萧厉的名儿。 不管她跟红星说啥条件，他都答应。 唯一一点，就是结婚时，必须把萧厉请回来。 不然，这婚就结不了。 联想起刚才梁文文非要去萧厉房间，赵红翠脑子也清醒了。 “对啊！红星。 这，这梁家是不是间……谍？ 不，不然，为啥就盯着萧厉？ 可，萧厉不是才去西北战区吗？ 难不成，他掌握了什么机密？ 哎哟，这，这可怎么办？” 萧红星冷笑一声，不耐烦打断赵红翠的话。 “要真是那玩意儿，他们为啥不从爷爷下手？ 爷爷好歹是首长，知道的不比萧厉多？ 哼，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是真想从萧厉手里拿到什么。 那也不关我的事儿，我现在，已经等不了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 等肚子大了，可就瞒不住了。 赵红翠看着萧红星的肚子，也明白她的意思。 梁建柏可不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红星是准备等结完婚后，再把这事告诉他。 就一个来月的区别，也不是很明显。 可要是这婚事往后推，肚子大起来可就瞒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这婚是一定要结的。 ———————— 林苒这会儿在罐头厂，看着技术人员调试新到的罐头机器。 这批机器可是她托人从国外买来的，甭说首都，就是整个华国都是独一份。 张毅看着那崭新的机器，爱不释手的摸了摸。 “想不到，我们惠民罐头厂也有用上这玩意儿的一天。 了不起啊，林厂长。” 林苒接手罐头厂不到两个月功夫，盈利多了一成。 最重要的是，厂里开支少了一大半。 还把赵刚一家子麻烦，给解决了。 等他回来接手才发现，厂里原来这么挣钱。 早知道，就该早点让林苒帮忙的。 张毅回过神，看了眼林苒。 “瞧我这脑子，只顾着高兴，都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子了。 这儿有王主任他们盯着，你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林苒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没有逞能。 先跟着张毅回了厂长办公室，接着拿出配方给他。 “张厂长，这是上回我做过的罐头鲍鱼罐头，还有腌笃鲜罐头的配方。 你照着这个配方做，绝对不会出问题。 如今天也渐渐转凉了，这些罐头能存放得久一点。 如今首都市场上，鲍鱼和腌笃鲜的原料应该挺多。 这时候去买，不会被要高价。 我还有最后一场美食比赛，等忙完这一阵，再去准备新罐头配方。” 张毅看着那配方，不免感叹。 “所以，当初你故意让赵刚把这罐头配方泄露出去。 也是想先试试水？看看市场上的销量，还有市场那边的货源情况？” 这些事他都没仔细问过，让林苒接手罐头厂，本来就是相信林苒。 不过张梁怕他当心，每天回家都会跟他说一嘴这事。 他也听了些，当时还好奇林苒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知道了，这小同志，年纪不大，想得比他还长远啊！ 林苒也不瞒着张毅，笑了笑。 “我这不是怕没把握，贸然投产，影响咱们罐头厂的口碑吗？ 正好，也想用这个法子，把赵刚揪出来。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你这边，都有个交代。 要怪就怪楼一德他们贪心，想一口吞下首都的市场。 连前期调查都没做，就包下了市场上所有的原材料。 如今人家货拉来了，找不到那么大的买家。 自然不敢卖高价，这不，就让咱们捡了个漏。 对了，您要是对市场行情不了解。 可以找梁子，让他带你去市场上转转。 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心思活络着呢！ 你看我那火锅店交给他，就没操心过。” 提到张梁，张毅也忍不住点头夸赞。 “那小伙儿确实不错，你那丁山大哥有这么个儿子，下半辈子是有了着落了。 也是我跟那小伙儿有缘，上回来，还有人说他跟我年轻时长得一样。 还连姓都一样，这缘分可没的说。 不然，回头我跟丁山商量一嘴？ 让他把那小伙儿给我做干儿子？我也没别的亲人了。 这样，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张毅这话也是半真半假，他确实挺喜欢张梁那小伙儿。 人家照顾他比赵刚可上心多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是年纪大了，还是看开了。 倒是没把罐头厂放第一位，开始向往儿孙满堂天伦之乐的日子了。 跟林苒说，是因为知道林苒在丁山和张梁跟前都能说得上话。 万一到时候这事儿不成，也不至于让他们两人不舒坦。 不过，林苒听着张毅这么说，却忽然想到什么。 “张厂长，丁山大哥没跟你说过，梁子的事儿？” 张毅茫然的摇了摇头：“什么事儿？我跟他说话不多，他好像不大喜欢我。” 这是实话，他那会儿住那小院里养伤。 丁山忙着楼外楼的事儿，成天早出晚归，两人统共也没碰两次面。 难得见那两次面，丁山瞧见张梁照顾他。 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酸味，他也知道张梁是人家儿子，也不好回嘴，只能听着。 就这，他还指望丁山能跟他说什么？ 林苒看着张毅的脸色，也猜到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 “丁山大哥是把梁子当亲儿子一样养着，梁子在他跟前还没在你跟前听话。 他见了，肯定有点吃味儿。 不过，我建议你去问问丁山大哥梁子的事儿。 没准，会有点不一样的收获。 梁子他，不是丁山大哥的亲生儿子。 是，他从外头捡回来养着的。 听说，当时就知道梁子的名字，其他的梁子啥都不记得了。 这些年，他也试过找梁子的亲人，可是没找到。 许是怕人瞧不起梁子，他也没跟人多说……” 后头的话，张毅是听不见了。 他满脑子都是张梁不是丁山的儿子，是从外头捡来的。 心里头冒出一个念头，一个特别疯狂的念头。 第390章 他怎么在这儿? 张毅也顾不得林苒还在，急忙站起身就往外冲。 “那啥，林厂长，你休息会儿了就回去吧！ 我，我得去问问……” 他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了。 这么多年了，希望很多，失望也很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次，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实在是，太巧合了！ 林苒看着张毅匆忙的背影，笑了笑也跟着起身出了门。 她早先就觉得张厂长和梁子太投缘了些，两人都不是那种热情对人的性子。 可见面后，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加上后来她也瞧出了两人性格上有些相似，加上厂里那些老员工都说梁子像张厂长。 再结合丁山当初说的话，她直觉应该不会错。 张毅看得出是真着急，连厂里的三轮车都骑走了。 也没捎林苒一段路，林苒只能自己走到大路上去坐车。 这片如今还没开发，除了一个罐头厂，就只有零星一些住家的农户。 林苒也不着急，慢腾腾的走着。 忽然，眼尖的看见前头小院门前闪过一个人影。 看清人的模样后，她不由皱了皱眉，往树丛后躲了躲。 那不是萧家三叔吗？他怎么在这儿？ 萧卫党也很谨慎，站在小院外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这才敲了三下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美凤一把将萧卫党拉了进去，随即把门关上。 那一刻，林苒是震惊的，林美凤居然回来了？ 更特么叫她吃惊的是，林美凤居然跟萧家三叔搅和在一块了。 看这模样，时间怕是还不短。 她见四下没人，悄悄摸到后窗底下听墙角。 屋里，两人气喘吁吁，似乎正忙着。 “卫党，你什么时候跟你那媳妇离婚？ 我，我这肚子怕是等不了了。 你也不想，我这肚里的孩子生下来是个黑户吧？ 你，你当初答应过我。 会娶我的，不然，我才不会跟你回首都。” 当初林美凤确实是被林苒送走了，可她聪明，半道就下了火车。 本想着，这也没多远，她走都能走回首都。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 才走了一天，她就走不动了。 身上没钱，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求爷爷告奶奶，都没人给她一口吃的。 正巧，碰上一辆吉普车路过。 车上的正是萧卫党，他好心将她送去医院，还给她买了吃喝。 在医院她打听到，萧卫党就是萧家那个三叔。 当即，也就动了心思。 得知萧卫党在当地出差，她出院后说没地儿去。 让萧卫党收留她两天，等她亲人来接。 萧卫党也不知是好心，还是真被她骗了。 真给她在招待所开了几天房，她也就趁那会儿功夫，跟萧卫党滚到了床上。 可一个月之后，萧卫党就要回首都。 她曾听韩丽娟说起过萧家的情况，知道这萧家三叔最大的心病就是没有一个儿子，一个正常的儿子。 所以，在萧卫党要回首都之前的一晚。 她拿出了一张检查单，一张怀孕的检查单。 她跟萧卫党说，她不敢生下这个孩子，不然家里人会打死她的。 想着，要么就从萧卫党那骗一些钱。 要么，就让萧卫党带她回首都。 没成想，萧卫党知道她怀上了之后，立马就说要带她回首都。 还说，一定会离婚娶她。 比起那点钱，当然是成为萧家媳妇更好了。 她一口答应下来，跟萧卫党回了首都。 萧卫党说怕萧老爷子知道后打死她，所以不得不先把她藏在这郊外。 说等她肚子再大点，带她去医院看个男女。 然后，再去找萧老爷子，这样萧老爷子也不会再反对。 一想到马上就要成为林苒的三婶，她这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 林苒以为她翻不了身？哼，她不光要翻身，还要当林苒的三婶把歌唱。 “着啥急，不是说好等看过男女再回去？对了，让你去医院，你啥时候去？” 萧卫党气喘吁吁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摸了摸林美凤的肚子。 “这都快四个月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鼓起来？ 怕不是，怀的个闺女？” 那一大喘气，差点没把林美凤吓死。 好在，萧卫党没察觉到什么。 她故意生气，一把推开萧卫党。 “怎么，要是个闺女，你答应我的话就不作数了？ 我可跟你说，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去部队告你耍流氓。 怎么样？你怕不怕？” 萧卫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把将林美凤推到床上。 “我可怕死了，你去告啊？ 看看，到时候是谁吃亏？ 快点，我这些日子想得紧。 过几天，你去医院看好男女后告诉我一声。 要真是个男娃，我立马跟老爷子说。 郭明华和那傻子，我都不要了。 妈的，想想就晦气……” 因为生了萧强那傻子，这些年他不光在外头，就连在家也抬不起头。 老大仗着有萧厉，老二家虽然是个丫头片子，可是也是个正常脑袋。 就他，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了个随时发疯的傻子。 他估摸着，这些年老爷子不肯帮他，也是因为他没个正常孩子。 要是有个老来孙，老爷子肯定会疼到心坎里。 早些年，他还劝着郭明华，想再生一个。 可郭明华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肯松口。 甚至还去医院做了结扎，说这辈子就只要傻子一个儿子。 这特么不光打了他的脸，还要绝他的后啊。 他又不是傻子，这几年一直在物色，想找个人给他生个正常孩子。 以前也找过几个城里的，可那些女同志弯弯绕绕太多。 摸清楚他的心思后，非说要他离婚才肯给生。 可八字还没一撇，他也不敢跟老爷子说这事。 不然，老爷子能打死他。 上回出差碰上林美凤，也算是个意外。 当时，他确实只想做个好事。 可没想到，林美凤居然缠上他了。 他听林美凤说过家里的情况，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又是个乡下来的，好把控得很。 一来二去，他也就放心上了林美凤的床。 这不，林美凤怀上了，他才敢带着人回首都。 等照出来要真是个男娃，他立马回去跟郭明华提离婚。 到时候，老爷子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第391章 媳妇别怕，是我回来了 屋里的声音逐渐变调，林苒嫌恶心，赶紧走开了。 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她也大致猜到了事情起始。 不就是林美凤想找个靠山，而萧家三叔想找个人给他生娃。 可她记得，林美凤说过已经不能生了！ 萧家三叔，这是被骗了！ 想到郭明华和萧强，她不由叹了一口气。 林美凤是她妹子，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咋开口。 忙完事儿回到萧家，已经是下午了。 林苒心事重重的进了门，刚想上楼，就被郭明华叫住了。 “回来了？肚子饿不？ 厨房给你熬了鸡汤，你喝点垫垫肚子。 老爷子特意交待过，给你把油都撇干净了。” 说着，郭明华走进厨房端出一碗鸡汤。 汤色清澈，显然是早就把油撇得干干净净了。 林苒的脚步顿了顿，走上前坐在郭明华对面。 端起鸡汤，喝了一口。 “三婶，这是你熬的吧？ 谢谢你啊！”、 这一喝，就不是保姆做的。 郭明华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也不像是故意讨好。 “我也是过来人，知道怀孩子的辛苦。 那会儿怀着强子，你三叔也在外地回不来。 当时家里条件还没这么好，老爷子也在部队。 强子奶奶那会儿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不光得照顾家里，还得照顾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叫强子生下来是这样。 这些年，你三叔一直为这事怪我，我认了。 如今见你怀上孩子，又这么累，所以想劝你两句。 要不，还是多小心点？ 反正家里现在条件不差，养你跟孩子绝对没问题。” 郭明华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性子，难得一下说这么多话。 看得出，她是真心为林苒好。 也是因为，林苒是头一个不嫌弃强子，耐心对强子好的人。 显然，强子也知道，所以对林苒很亲近。 林苒把鸡汤分出一半，递给郭明华。 “三婶，强子的身体是基因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如果你想，可以带强子去外国试试看。 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就当我借给你，等强子好了，你再慢慢还，不着急。” 郭明华听着这话，定定看着林苒，眼眶都有些红了。 默了半晌，才无力的摆摆手。 “不了，你三叔不会同意的，他不签字，我走不了。” “那不然，你跟三叔离婚？” 林苒一着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萧家三叔干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叫人不耻。 郭明华一怔，随即捂住林苒的嘴，压低声音道。 “老爷子睡着了，你可别吵醒他。 这话，可不要再说了。” 见林苒皱眉点头，她这才松开，无奈叹了一口气。 “你三叔就是再不好，也是强子的亲爸。 他这辈子就强子一个孩子，往后也会疼强子。 跟他离了婚，强子就没爸了。” “可……” 林苒咬了咬牙，想再劝两句。 又听房里萧老爷子好像起来了，只能作罢。 下一瞬，萧远洋打开门，看到林苒回来了，脸上多了几分笑。 “苒苒啊，吃过了吗？ 要不，爷爷给你煮点面条去？” 林苒摇摇头，站起身。 “不了，爷爷，三婶给熬了鸡汤，我喝饱了。 我有点累，去楼上睡一会儿。” 刚准备上楼，就听萧远洋说道。 “爷爷忘了说，今天红星她对象和他妹子来过。 不小心进了你跟萧厉的房间，把里头弄乱了点。 爷爷已经收拾过了，你看看没有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万一不见了，你跟爷爷说，爷爷去给你要。” 萧红星她对象妹子好端端的去萧厉房间干啥？林苒皱了皱眉，点点头上楼打开房间。 房间里确实已经收拾过了，不过，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没散去。 身上前一看，才发现书桌上的玻璃没了，应该是摔碎了。 她跟萧厉那张照片被揉得稀碎，放在桌上。 她把照片拿起来，夹进书里。 随后，又觉得有些膈应，把床单什么的都换了个干净的。 做完这一切，觉得有些累了。 躺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晚饭时，萧远洋见林苒还没起床，也没去叫她。 只叮嘱保姆把饭菜热在那，方便林苒随时起床吃。 林苒一觉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侧的床板微微塌陷下去。 她猛地回过神，差点惊叫起来。 “谁……” 下一瞬，嘴被人捂住，窗口大开，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萧厉的脸。 是她日思夜想的模样，林苒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萧厉见状，赶紧松开手。 “媳妇，是我啊？ 怎么，睡迷糊不认识了？ 别怕，别哭。”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拉亮了灯。 房间亮起来，好叫林苒看的真切。 他半蹲在床前，握住林苒的手往脸上贴。 “吓着你了？我回四合院发现你没在，估摸着你应该是搬回萧家来了。 所以，就回来了。 怕惊醒老爷子，我只能翻窗户进来。” 说着，他指了指打开的窗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林苒捏了捏萧厉的脸，破涕为笑。 “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在做梦！” 她微微俯身，抱住了萧厉，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眷恋的蹭了蹭。 “萧厉，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萧厉爱恋的摸着林苒的头发，不以为然道。 “我知道，萧红星要结婚了？ 她通知我了，说我要是不回来。 就吊死在萧家门口，我怕她把老爷子吓死。 正好有几天休假，就跑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我也想你了。”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想说的。 至于萧红星的婚事，他并不关心。 结不结婚，那是她的事儿。 不过，他的婚事本就没大办。 已经叫老爷子不开心了，萧红星结婚，他要是不回来。 老爷子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难受。 林苒笑了笑，摇了摇头，一把拉过萧厉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是那个。 “萧厉，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是。 你，要做爸爸了。 现在，这里头有了一个小娃娃。 一个，我们两的小娃娃……”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萧厉浑身一震。 接着，放在肚子上的大手僵硬的往回缩了缩。 又有些不敢相信，轻柔的摸了摸。 “我，当爸了？” 第392章 算了，还是别惹老爷子生气了 掌心下的肚子还没隆起，准确点说，还什么都摸不到。 可是，一想到那里是他跟小苒的孩子。 心里就激动得不行，萧厉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这样一天。 他仰头看着林苒，眼底蔓延出笑意。 “小苒，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有孩子了？我当爸了？” 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生怕自己听错了。 林苒倒也极其耐心，一遍又一遍的点头。 “是的，萧厉，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萧厉搂着林苒，把她放在床上，轻柔的像是在抱一团棉花。 “晚了，你先歇会儿，我就在边上看着你。 身上脏，怕出去吵醒老爷子他们。” 他拉过被子，给林苒盖好，认真问道。 “要不，我还是申请转回首都吧？ 这样，更方便照顾你。” 当年三婶怀着强子，三叔不在首都。 她一个人忙前忙后，辛苦极了。 还有他妈，当年也不止一次说，怀着他的时候，他爸不在身边。 到生了才回来，言语间带着不少怨念。 到了他这儿，他不想让小苒辛苦，也不想让小苒多年以后想起来，心里有气。 林苒摇摇头，从被子里伸出去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你好不容易才去西北战区，这是难得的机会。 要不是萧红星给你写信，我都没准备叫你回来的。 当初支持你去西北，我就预想到了这一天。 你放心，有爷爷他们在，我不孤单。 要是真到了熬不住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说，好不好？” 萧厉看着林苒，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好，听你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头挨着头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林苒被生物钟惊醒。 一扭头，发现生吃已经没了萧厉的身影。 她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做了个梦。 赶紧起床打开门，一低头，就看见萧厉正跟萧老爷子坐在客厅喝茶。 萧远洋也是一早起来才发现萧厉回来了，厨房里多了个人，他差点没被吓死。 这会儿还没消气，正训萧厉。 “你这臭小子，回来也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好叫我们有个准备不是？吓着我了不要紧，可别吓坏苒苒了。” 萧厉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跟萧老爷子倒了一杯茶。 “小苒才没那么胆小，您老别拉上她。” 许是察觉到什么，他扭头抬眼一看，见林苒已经起了。 看到林苒光着脚，不由皱了皱眉，几步飞奔上楼。 “怎么没穿鞋？” 他进屋拿出鞋放在林苒脚下，示意她穿上。 林苒有些不好意思，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醒来没见着你，还以为昨晚上做梦了。 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忘了。” 末了，又拉着萧厉的手下楼，跟萧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爷爷，萧厉昨晚回来，怕吵醒您，就没跟您说。 他也是为您着想，您就别骂他了。” 萧远洋看着萧厉，哼了一声。 “臭小子，要不是看在苒苒的面上，我饶不了你。” 扭头看向林苒，面上多了几分慈祥的笑。 “苒苒，昨儿个你睡得早，都没吃东西。 早上想吃点什么？爷爷给你熬了粥，还给你蒸了大肉包子。” 萧厉也从厨房端出牛奶和鸡蛋，放在桌上。 “小苒，你要是吃不下那些，这儿还有牛奶鸡蛋。 来，挑你爱吃的吃。” 说着，略有深意的看了萧老爷子一眼。 “爷爷，让小苒自己选。” 萧老爷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苒苒肯定选我做的，你问问她，是不是爷爷做的更合她的胃口？” 林苒盯着两人热切的眼神，走到桌边坐下。 先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包子，然后拿着牛奶喝了一口，再来上一口鸡蛋。 在两人殷切的眼神中，竖起大拇指。“好吃，你们做的都好吃。 而且，我发现我胃口挺好，应该都能吃光。” 在两人的注视下，她把早餐吃光，丁点不剩。 总算是叫两人都满意了，她这才摸着肚子站起身。 “那什么，萧厉，你难得回来一趟。 在家陪陪爷爷，我回一趟楼外楼。” “算了……” “不行……” 两人同时开口，极其有默契。 萧老爷子顿了顿，不耐烦的摆摆手。 “让他跟你走，我见了他就心烦。 臭小子，记住，要是苒苒少一根头发回来，我都饶不了你。” 萧厉已经上楼收拾好东西，递给林苒。 “走吧！小苒。” 直到走出门，林苒才握着萧厉的手，嗔怪的回头看了一眼。 “你也是，明知道爷爷是在说反话，还跟他对着来。 我去楼外楼是工作，你在那又没啥事，多无聊？ 倒不如陪着老爷子在家待会儿，他也开心。” 萧厉揉了揉林苒的脑袋，笑了笑。 “这你就不了解老爷子了，他是想我。 可更心疼你，再说，我跟他在一块，多说一句话都能吵起来。 他也烦，我也没办法。 倒不如好好陪陪媳妇孩子，他也开心，我也开心。”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楼外楼。 还没到饭点，里头也没客人。 不过，一进门，就见张梁跟丁山站在那，红着眼眶。 丁山气鼓鼓的模样，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袋。 “你拦着我干啥？你现在都找到自己亲爹了。 还要我这半路捡的便宜爹干啥？哦，忘了，你可没叫过我一声爹。 那都是我自作多情，这些年，我对你也算可以了。 现在你有了依靠，我也能放心了。 这首都，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你撒手，我要回乡下去。” 张梁拉着丁山的行李袋不撒手，平时凶狠的脸上，此刻满是无奈。 “家里人都没了，估摸着屋子都倒了，你回去干啥？ 不是跟你说了，我会给你养老？ 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听话，别闹脾气了。 我说了，我就是跟他住过去方便照顾他一点。 回头，你要是年纪大了，我不也照样照顾你吗？” 丁山眼眶越发红得厉害，咬了咬牙。 “是啊，那是你亲爹，你照顾他是应该的。 我又不拦着你，你撒手，臭小子。 嗨哟，真是气死我了。” 第393章 这都得感谢我这妹子 林苒见这架势，一下就猜到张毅昨晚肯定都弄清楚了。 她回头看了萧厉一眼，无奈轻笑。 “这档口，你进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不然，你去找戴军生和王大勇去？ 跟他们叙叙旧，再回来接我？” 萧厉看了里头一眼，点点头，转头走了。 林苒定定神走进门，顺手把门关上。 张梁见她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师父，你帮我劝劝他。 一大早起来就收拾东西，非要回乡下去。 我是找到了我爸，可也没说不管他啊！” 林苒看了眼丁山，冲张梁抬了抬下巴。 “行了，这儿交给我。 你先去忙你的，我保证，不会放丁山大哥回去的。” 得了这个保证，张梁这才回了后院去忙活。 林苒一把接过丁山手里的行李袋，见丁山不肯撒手，她不由好笑。 “丁大哥，我这肚里可还揣着个孩子呢！ 这万一用劲儿太大，伤了孩子咋办？” 一听林苒这么说，丁山当即拿过行李袋自觉往包间走。 “姑奶奶，我可怕了你了。 别折腾自己，我自己进去。” 进去后，林苒给丁山倒了一杯茶。 “坐吧，丁大哥，你都说了，把我当亲妹子一样，那咱两好好唠唠成不成？” 丁山接过茶一口喝完，随即浑身无力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当着林苒的面，抹了把泪。 “妹子，你别怪当哥的小心眼。 哥这些年是真把梁子当亲儿子一样养，就算当初结了婚，媳妇那么折腾。 我也没想过不认他，后来媳妇没了，孩子也没了。 梁子还肯认我，我这辈子也确实就指望着他过了。 我想着，在首都干着，钱都给他存着。 等机会合适，让他找个好对象把婚结了。 我呢，就等着抱孙子就成。 可谁知道，半道他不知道哪儿冒出个亲爹。 而且两人那亲人劲儿，谁都插不进去。 我实话跟你说，我早前就发现了点苗头。 可我故意没跟那张毅说梁子的身世，我自己骗自己。 梁子爹妈早死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了。 就算他跟张梁投缘，那也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等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谁知道，张毅居然真是梁子的亲爹。 昨儿个张毅问清楚后，梁子也想起了些事儿。 他妈的名字，他出生的地儿，都跟张毅说的对得上。 我就是再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这可比当初我知道我媳妇怀的孩子不是我的，更叫我难受。 感觉就像，这些年这儿子都给别人养了。 昨晚上，那张毅还说让梁子搬过去跟他一块住。 梁子居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你说，我这还留在首都干啥？ 成天看他们两父子亲亲热热，这不堵心吗？” 林苒也知道丁山心里不好受，等他说完后，才缓缓开口。 “丁大哥，我理解你的感受。 你是觉得，梁子有了亲爹，就不跟你亲近了。 可你想想，梁子要真不在意你，他不随你回乡下得了？ 他是什么性子？一大早在这儿哄着你。 这不就是怕你多想吗？这么多年，你是把梁子当亲儿子养。 我有一说一，可你到底不是他亲爸。 在养孩子上头，多少有点区别的。 而且，你想，那张厂长这么多年为了找孩子。 也吃了不少苦，天南地北的都找过。 最后实在找不到，才不得不认别人当半个儿子。 你也体谅一下他那份心思，好不容易知道自己的儿子还在，该多高兴？ 他想补偿梁子这么多年的缺失，想跟自己的儿子亲近，这也无可厚非。 而且，我敢保证。 两父子最后，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但你总得跟他们一点时间不是？等过了这阵子，你养的儿子不会跑。 还能多个兄弟，多好？ 你说你回去干啥？那地儿也没啥叫你记挂的了。 看着屋里的东西，还会想起以前那些糟心事，你说你何必？ 你要真想不开，那我给你放几天假，你休息一段时间，在首都到处玩玩？” 丁山其实也不是真的非要回去，就是昨晚看他们两父子又哭又笑。 梁子全程都没管他，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早上闹了一通，又加上林苒这一劝，心里头那点火气也没了。 这会儿，张毅气喘吁吁的从外头跑进来。 他额头上满是汗，一瘸一拐的站在门口，局促的敲了敲门。 “那啥，林老板，丁兄弟。 我能不能，进来说两句话？” 张梁在后头探头看了一眼，又飞快跑开了。 看得出，是他叫张毅过来的。 林苒看了丁山一眼，意思是问他。 丁山皱了皱眉，别扭的侧头。 “你这腿才好，另一条腿又不方便。 这么跑，也不怕出事？ 回头，又叫梁子背着进进出出，折腾人不是？” 林苒知道丁山要说什么，不由好笑。 “张厂长，丁大哥是让你近来休息会儿。” 张毅笑着点点头，走进门。 “丁兄弟，怪我考虑不周，昨儿个只顾着高兴，忘了跟你好好道谢。 梁子都跟我说了，这些年要不是你，他也活不下去。 当年要不是你，他怕是被人拐到山窝子里去了。 咱爷俩别说团聚，怕是这辈子都没见面的机会了。 我张毅没啥好说的，给你磕个头。” 说着，就要跪。 丁山一见，不由急了。 一把薅着张毅，不让他下跪。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 我比你小，你跪我算啥意思？我，我是非要跟你争个高下吗？ 我，我那是生梁子的气呢！ 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回头等梁子生了孩子，让孩子叫我爷爷。 还有，别跟我抢着抱大孙子。” 这话，逗得张毅都忍不住好笑。 “丁兄弟，你说你，早说是为了这茬，我也不至于这么小心啊！” 丁山这会儿也叹了一口气，扶着张毅坐好。 “我这不是被你们爷俩那亲人劲儿，醋着了吗？ 行了，你跟梁子放心，我不走。 我就在首都，等着抱大孙子。 至于梁子爱住你那住你那，老子还不稀罕他呢！” 末了，又看向一旁的林苒。 “说起来，你们最该感谢的是我这妹子。 要不是她来首都，把我跟梁子都带过来。 你们爷俩，也别想团聚。” 第394章 林苒同志，请你告诉我，怎么保持新鲜感? 林苒见他们解开了心结，让他们自己聊着，转身出门去忙活了。 另一边，萧厉找到戴军生时，正好王大勇也在。 三人难得碰面，自然是得找个地儿好好说会儿话。 戴军生提议，找个酒楼去喝两杯。 萧厉先都不想，拒绝了。 “别，我现在得照顾媳妇孩子。 不能让他们闻着我身上的酒味儿，怕熏着他们。” 王大勇一脸不解，摸了摸脑袋。 “不是，你那孩子才多大点？ 怕是连味儿都闻不见吧？厉哥，你可别找理由。” 萧厉勾了勾唇，嘲讽一笑。 “也是，你们这没结婚没孩子的，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再不快点，回头我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们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戴军生和王大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想刀了萧厉的心思。 但凡他们两能打过萧厉，都绝不会让萧厉这么嚣张。 怎么以前没发现萧厉这么贱呢？结个婚，连性子都变了？ “厉哥，你厉害，能正常说话吗？ 别逼兄弟跟你恩断义绝，成不？” 宋明芳正巧这两天在跟戴军生闹矛盾，本来他就不好受，这会儿听萧厉显摆，心里越不是滋味。 而王大勇呢！虽然跟刘菲菲确认了对象关系。 可刘菲菲如今一心扑在服装事业上，看他的时间还没看缝纫机的多。 相比之下，萧厉那一脸幸福的样，就有些扎眼。 好在，萧厉见好就收，没继续刺激他们。 “上回让你帮忙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戴军生知道是什么事，恢复了正色。 “当年火势太大，尸体都烧焦了。 没办法辨认身份，但因为是从你家拉出来的。 你爷爷他们就默认是你妈妈的尸体，尸体是拉回你外公老家安葬的。 也不好真把坟撅开，不过，我找到了当年经手过这事的一个老警察。 追问了一些细节，有个很奇怪的地方。 我记得，你妈妈当年身形很瘦小。 应该就一米六左右？” 萧厉点点头：“我妈一米六一，江南的那种小骨架个子。” 戴军生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那老警察回忆细节的时候，曾经提过。 那具烧焦的尸体，有一米六三。 因为这事关乎萧首长家，所以细节他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错。” 王大勇在边上听的云里雾里，不解问道。 “就两公分的区别，萧厉那会儿那么小，没准是他记错了？ 不是，人都没了这么多年了。 记错了，也正常啊。” 萧厉回头看了他一眼，难得耐心解释了一嘴。 “烧焦的尸体，只会矮于受害者身前的身高。 绝对不会出现多两厘米，所以……” 所以，那具尸体，不会是他妈。 萧厉的手指微微抖了抖，这么多年了，忽然得知这个真相。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 是惊喜？是意外？是不解？ 更多的，是伤感。 如果他妈当年真的没有死，但却一直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他。 让他背负着那沉重的枷锁，自卑自责的过了这么多年…… 显然，戴军生和王大勇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们两跟着萧厉一块长大，自然知道当年萧厉他妈死之前，萧厉是什么样？ 萧厉他妈死后，萧厉又变成了什么样？ 当年萧厉他妈是大院出了名的美人，人也温柔。 对萧厉也好，从来不打骂萧厉。 叫大院的孩子们，可羡慕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都称赞的好妈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让自己的儿子，替自己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骂名。 “不是，厉哥，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万一，我是说万一，那真的不是你妈。 那也算是个好事，毕竟，你还有机会找到你妈。 好好问问她，当年的事。 最后，也能来个母子大团圆……” 王大勇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头，连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了。 戴军生则是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拍了拍萧厉的加您帮。 “厉哥，这事我会继续查。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萧厉点点头，起身走人。 “谢了……” 他抬脚走出门，外头的阳光灼热得很。 可他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心里莫名悲哀。 小时候，他觉得他妈是世上最爱他的人。 所以当年，最不能接受他妈出事的人就是他。 他无数次噩梦中惊醒，无数次悔恨，无数次唾骂自己，为什么非要把那手表藏起来。 如果没有藏起那手表，妈就不会出事。 后来他遭受的那些欺辱，苦难，他都不曾抱怨过。 内心里，他觉得这是他该经受的。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赎罪。 可如今却得知，死的那个人不是他妈。 而他妈，或许只是用这样的方式逃离他爸。 他头一次怀疑，他妈当年是不是真的爱他？ 如果爱他，怎么忍心用这样惨烈的方式逃离？ 可是，如果连他妈都不爱他。 这些年，他又算什么？ 萧厉难耐的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戾气。 再睁眼，就见林苒站在对面街角，扬起灿烂的笑对他招手。 “萧厉？正好，我忙完了，来接你。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那一瞬间，萧厉心里的戾气散去。 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是了，他不是没人爱。 一直有人，在坚定又温暖的爱着他。 不离不弃的站在他身边，现在，又给了他一个能爱的人。 不管当年真相如何，他都会查清楚，不为其他，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 他，没有害死自己的亲妈。 萧厉笑了笑，快步跑上去，一把搂住林苒。 “小苒，谢谢你！” 总是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及时出现在我面前。 谢谢你，总是能将我拉出黑暗的泥潭，让我一直漫步在阳光下。 林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眯眯搂着萧厉。 “怎么，这一会儿不见？这么想我？ 萧厉同志，我告诉你啊，身为一个男同志，你这么粘人可不行。 会叫我，很快失去新鲜感的。” 萧厉闻言，不由轻笑。 “是吗？那请林苒同志告诉我，该怎么才能一直保持新鲜感？” 林苒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 “回去后，我慢慢告诉你……” 第395章 萧红星的古怪 萧厉胸膛震动，被林苒逗得笑出声来。 他拉过林苒的手，十指相扣贴在胸口。 “本来心里还有点不舒坦，现在却觉得，那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我的小苒，就在我身边。” 林苒笑眯眯看着萧厉，满脸都是你说得对，你很有眼光，我很欣赏你。 “那可不，我早就说过，找到我这么好的媳妇，可是你的福气。” 想着萧厉难得回来一趟，林苒也没着急带他回家。 而是拉着他在首都四处逛了逛，虽然是同样的风景。 可跟萧厉看，就是不一样的味道。 萧厉心疼林苒，怕她累着。 见逛得差不多了，就带她回家。 谁知，半道碰上了萧红星。 她从一条胡同巷子里钻了出来，一脸煞白。 一边往外跑，还一边回头看。 那架势，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见了鬼。 她横冲直撞，险些撞到林苒。 好在萧厉反应及时，一把将林苒拉进怀里。 “小心！” 接着，又看向萧红星。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不是说要结婚了？ 不好好待在家里，在外头吓转悠什么？” 萧红星回过神看见萧厉，一脸惊喜。 “你回来了？我……” 她本想跟萧厉说刚才看见的人，可脑瓜子忽然灵光闪过，及时闭了嘴。 是了，这事儿还不能告诉萧厉。 不然，萧厉怎么会乖乖跟她去港城？ 她可不管那人是死是活，又是什么身份？ 现在，她只想去港城享福。 而萧厉，是她唯一能去港城的保障。 同样，这件事也可以用来拿捏梁家那两兄妹。 “你怎么了？” 林苒看着萧红星，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看了一眼。 萧红星急忙上前一步，挡住了林苒的目光。 “没什么，我来这找同学。 结果没找着，这不，准备回家了。 对了，里头正在挑粪，你们别往里头去了，臭得慌……” 萧厉皱了皱眉，拉着林苒快步走开。 萧红星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扎眼。 她是真不明白这林苒有什么好，连萧厉这种大冰块到了林苒跟前。 都变得这么贴心，处处维护。 而她呢？出身好，爷爷是首长。 家还是首都的，还是大学生。 可是连个好对象都找不着，好不容易遇上梁建柏。 还以为是运气到了，结果，人家是冲着萧厉来的。 这人比人，真是得气死。 萧红星咬了咬唇，心里生出一股怨念，故意大声叮嘱道。 “哥，后天我结婚，在楼外楼吃饭，到时候你可一定得来啊！” 萧厉没回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不过萧红星知道，萧厉既然回来了，肯定会去。 哼，看他们恩爱，能恩爱多久呢？ 等人去了港城，林苒往后再想见萧厉怕是见不着了吧？ 萧红星刚回到家，就被赵红翠拉着选东西。 桌上摆着几件衣服，还有些糖食糕饼之类的。 赵红翠摸摸这个，又捏捏那个。 “红星，你看看，到时候结婚你是穿这件红色的短袖开衫？ 还是红绸的裙子？还有这些糖果糕饼，你看看哪个好点。 咱们婚事虽然不大办，但该给的喜糖还是得给。 不然说出去，咱脸上也没光。 对了，我听说你哥回来了？ 跟他说好了吗？到时候别处什么岔子。” 他们一家被萧老爷子赶出家门，自己又被单位辞退。 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哼，她可就准备靠这婚事打那些人的脸，叫他们好好看看。 她闺女可是嫁到港城去当少奶奶，住带花园的大房子呢！ 换成以前，萧红星或许还对这场婚事有什么期待。 可现在，她没了那心思，随便把东西往边上推了推。 双脚搭在桌子上，悠闲的靠回沙发背。 “妈，我这儿都行。 不过，为了咱们的面儿。 这喜糖什么的，自然得用最好的。 叫大家好好看看，我萧红星可是嫁去港城享福的。 至于其他的，你看着挑就行。” 赵红翠也知道萧红星心里不舒坦，把东西收好，叹了口气。 “红星，你现在也甭管那梁建柏为啥跟你结婚。 只要他肯带你去港城，往后就不愁没好日子过。 对了，后天就要结婚了。 你们两看着，是不是要把结婚证打了？ 还有楼外楼的那席面，到时候要怎么安排，他也得着手办了。 别到时候咱们一去，啥都没有，那多丢人？” 萧红星懒洋洋的嗤笑一声：“妈，那也得我能见着他人啊！ 这几天，他可一直躲着我。” 她本来是想去医院探望梁文文的，可是去了医院才知道梁文文已经出院了。 后来又去了那个酒店，可前台的服务员说，梁建柏一直没回去过。 她也就奇了怪了，他们一家早就去了米国，难不成还有其他落脚点？ 想着前段时间跟梁建柏关系好的时候，曾经跟踪过他。 发现他在那胡同里进出过，今天她就去试了试运气。 这一试，可差点把她吓死。 萧红星仰头看着屋顶，忽然冒出来一句。 “妈，你说萧厉他妈，是不是没死？” 冷不丁一句话，差点把赵红翠吓死。 她赶紧拍了把萧红星的嘴，呸了一口。 “你好歹快结婚了，不兴说这些晦气话。 当时我都亲眼瞧见了，那人都烧成焦炭了，咋可能活得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她了？ 你那会儿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萧厉他妈？” 萧红星没有跟赵红翠多说，似乎嫌烦，闭上了眼睛。 她小的时候虽然没见过这个大伯妈几回，可印象却很深。 大伯妈长得很漂亮，人也温柔，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 还会画好看的话，每次见了她，都会给她扎小辫，那小辫可比她妈扎的还好看。 所以，她小时候还挺喜欢这个大伯妈的。 后来听说人没了，她还伤心了一阵。 所以，她绝对没认错，她真的亲眼看见了大伯妈。 就在梁建柏两兄妹住的那个院子里，不过，当时她吓坏了，没敢进去，赶紧跑了。 她有预感，梁建柏可能会临阵悔婚。 不过，不要紧，她现在，可是牢牢抓着他们的秘密。 这婚，她结定了…… 第396章 你们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求我 第二天，赵红翠一大早就催着萧红星出门。 “不是妈说你，是你结婚，又不是妈结婚。 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先把结婚证打了，这婚事才算落实了。 回头去港城，也有个名分。 快，去找梁建柏。” 萧红星不情不愿的换了件衣服，正寻思着是再去一趟酒店，还是直接去四合院找人。 结果，一开门，就见梁建柏站在外头。 显然，他刚准备敲门。 两人打了个照面，赵红翠在后头看着，都笑开了花。 “哎哟，是建柏来了？ 正好，红星刚才也准备去找你呢！ 给，把结婚证打了，回家吃饭。 妈呢，跟你商量一下明天去楼外楼吃饭的事儿。” 说着，赵红翠把户口本一把塞进萧红星怀里。 还不忘给两人拎了一袋糖，叮嘱道。 “待会儿打结婚证的时候，都给人发一点喜糖。 楼下的街坊邻居啥的，也都别忘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赵红翠就真把自己当他妈了？ 梁建柏抑制不住的冷笑，而且，上回文文那么讨厌楼哇楼。 他们怎么还敢把吃饭的地儿定在楼外楼？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阿姨，我跟红星有点事说。 你看……” 赵红翠回过神，看了萧红星一眼。 “妈，你去巷子口给我买点油条豆浆去，我饿了。” 听萧红星这么说，赵红翠也只能拎着菜篮子出了门。 屋里就他们两人后，梁建柏也不藏着掖着，说明了来意。 “红星，文文在萧家受了刺激。 精神情况很不好，我想带她回港城治疗。 咱们的婚事，可以往后推一推吗？” 萧红星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没显露出来，故意问道。 “那，你这一回港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消息都放出去了，爷爷那边也点了头。 万一，你不回来咋办？ 左右也是家里人吃顿饭的功夫，不然明天咱们吃完饭，立马回港城？” 梁建柏低下头握住萧红星的手，掩饰了眼底的冷意。 “我是不想这么仓促，我们结婚没有大办，已经很委屈你了。 怎么能吃完饭就走呢？不合规矩不是？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你哥跟我一块回港城。 让他看着我，随时给你打报告。 等文文的情况稳定了，我立马回来。 这样的话，港城那边，也有时间准备。 到时候，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换成以前，听梁建柏这么说。 萧红星早就开心得飞起来，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可现在，她只想笑。 这梁建柏还真把她当傻子，演戏都不肯跟她演一个全套。 哄着她把萧厉骗回来，还想让她把萧厉骗到港城去。 到时候他们屁股一拍，什么都不管，留她在首都，被人笑话？ 萧红星再也忍不住，一把抽出手。 “梁建柏，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脑子？ 我知道你想让萧厉跟你们去港城，我没意见。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利用完我，就不管我了。 留我在首都，以后怎么见人？” 梁建柏抬眼看着萧红星，收起脸上那一抹笑，缓缓站起身。 “你肚子里那个，难道是我弄的？ 事儿还没定，就恨不得满大街去嚷嚷，是我让你们干的？ 你既然知道了，我也懒得装了。 我是不可能跟你这样的女人结婚的，不过，看在你把萧厉哄回来的份上。 我还是不会亏待你，说吧，你要多少钱？ 五千？一万？五万？还是，十万？” 梁家现在在港城的产业不小，这些钱对梁建柏来说不算什么。 随着梁建柏报出的价码，萧红星心里狂跳起来。 这梁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可她要的，不是梁建柏给她的那点，而是，全部。 “梁建柏，我不要钱，我就要结婚，让你带我去港城。 我直说吧！没有我，萧厉不会去港城。” 梁建柏拍了把膝盖上的灰，嘲讽的勾了勾唇。 “那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儿了，只要你把萧厉哄着跟我们走。 我保证，他会乖乖听话！” 萧红星自然知道他们的依仗是什么，站起身来轻蔑一笑。 “凭什么？就凭，萧厉他妈在你们那？ 不过，我很好奇，当年谁都知道萧厉他妈被烧死了。 老宅里也确实找出一具尸体，如果萧厉他妈没死。 那你跟我说说，烧死的那个，是谁？” 本来一脸轻松的梁建柏听完萧红星的话，神色骤然一变。 “你怎么知道？” 看着萧红星那得意的嘴脸，他很快反应过来。 “你跟踪我看见了？” 他平时跟萧红星见面都是在酒店，从没往那边去过。 还以为是万无一失，结果没想到，萧红星居然留了这一手。 萧红星得意的哈哈大笑，重新坐回沙发，抬脚放在茶几上。 “怎么，觉得就你们梁家兄妹聪明？ 其他人没脑子？别想对我动什么坏心思。 我可不是一般人，我爷爷是首长。 我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他可是会把首都翻过来的。 到时候，别说你们跑不跑得了了。 就是当年那事，恐怕也会查个底朝天。” 本来以为他能轻松拿捏萧红星，没想到萧红星居然突然长了脑子。 梁建柏知道，现在不能乱。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重新坐回萧红星身边，温声询问。 “红星，你凭良心说，我这段日子对你好不好？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存着利用你的心思。 可我待你，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文文精神生有点问题。 在西北战区见过萧厉后，死活要萧厉陪着她才肯看病。 萧厉那人的性子软硬不吃，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上你的。 至于萧厉他妈妈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爸现在都不在华国，你就算报派出所也拿他没办法。 你是真想嫁给我？那，我们结婚？” 萧红星晃了晃脚，冷笑一声。 “你们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求我。 不拿出一点诚意，还想让我帮你们？ 简直是，做梦！” 梁建柏知道萧红星的意思，忍气吞声替萧红星脱了鞋，慢慢开始捏脚。 “那你说，怎么才叫有诚意？” 第397章 都听她的 萧红星满意的眯起眼，想了想，掰着指头算起来。 “首先，明天结婚得大办一场。 包下整个楼外楼，宴请所有我认识的人。 让大家都知道，我是要嫁去港城享福的。 还有，要给我十万块的彩礼。 让大伙儿知道，我是不是个便宜货。 至于衣服这些，就去百货商场买十几套就行。 带的首饰，买个两三套就够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明天办酒之前。 咱两得去做个登记，把结婚证领了。 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答应。 那我保证，后天我会和萧厉一块跟你们去港城。” 她提这些要求，也不怕梁建柏到时候为难她。 总归萧厉会跟他们一块去港城，真到了港城，她就不信萧厉不护着她。 所以，这是有恃无恐。 隔得近，萧红星能清晰听见梁建柏咬牙的声音。 “萧红星，你别太过分。 包下楼外楼，给钱，都没问题。 可结婚证，暂时不行！” 他是想帮文文，可没想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真跟萧红星领了证，以后想踹掉这个麻烦就难了。 “怎么，不乐意？ 那你让开，我去找爷爷说说当年这事？ 看看爷爷有没有法子，把你爸找回来？ 对了，萧厉他妈还在首都呢？ 或者，直接先把她扣下？” “萧红星……” 梁建柏站起身，似乎忍不住要动手。 关键时刻，赵红翠拎着菜篮子打开了门。 “哎哟，等久了，饿坏了吧？ 来，趁热吃！” 她走上前，瞥见梁建柏一脸铁青，又看了眼萧红星，不解问道。 “不是，我就出去买个早饭，你们两这是吵架了？” 萧红星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算是吧！妈，你去给爷爷打个电话……” “好！” 梁建柏无奈，只能应下。 “什么好？” 赵红翠一脸迷糊，萧红星却得逞的笑了。 慢慢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户口本。 “走，那咱们就先去领证？” 梁建柏铁青着脸，一把打开门冲了出去，看都没看后头的萧红星一眼。 赵红翠见状，有些担心。 “红星啊，你跟建柏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别吵架！ 不然，明天可咋办？” 萧红星换好衣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没事，妈，明天楼外楼被梁建柏包下来了。 你记得通知一下亲戚和街坊邻居，有空的都能去喝一杯喜酒。 建柏可是说了，首都大办一场后，还得去港城给我大办一场呢！ 喜酒喜糖喜烟，都别省着，往最好的买。” 赵红翠看着萧红星下了楼，不免担心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说的。 怎么忽然就变了卦要大办了？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这心里头慌得很。 想跟红星叮嘱一句，要不然还是别逼梁建柏太狠了。 可是，一想到明天大办时，大伙儿羡慕的眼神。 她又忍住了，咬了咬牙，索性关上窗户，没去看底下的萧红星跟在梁建柏身后越走越远。 红星能拿捏住梁建柏，没事的。 她就这一个女儿，让她长长脸怎么了？ 如今萧红星都知道了薛畅的存在，梁建柏也没藏着。 直接把人带回了四合院，拿证件去跟萧红星打结婚证。 “是建柏回来了？” 薛畅笑眯眯打开门，一眼看到梁建柏身后的萧红星，登时吓得双腿发软。 “建，建柏，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她怎么来了？” 梁建柏在萧红星那憋了一肚子气，冷漠的推开薛畅。 “那可得多谢你，干的好事，别挡路。” 说完，径直进了屋。 薛畅站在原地，看看萧红星，又看看梁建柏，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萧红星早已被刺激过了，这会儿倒是平静的很，还知道关门。 “大伯妈，好久不见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红星。 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以后，咱两还能做对婆媳。 啧，这关系，还真是乱。” 薛畅一脸苍白，努力想挤出一个笑。 “红星，你，你知道了。 那，你哥……” 她还没做好跟萧厉见面的准备，想着等回了港城，再慢慢来的。 结果，萧红星先找上门了。 “哦，大伯妈，你别担心，我哥还不知道呢！ 毕竟，我私心还是想让我哥跟你团圆。 在首都不行，还是回港城吧！ 明天我跟建柏摆喜酒，你这身份出场不太适合，就乖乖待在这儿哪儿都别去，知道吗？” 话没说完，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哥，不行，你怎么能娶那个破鞋？ 我不要那样的嫂子，你让她滚出去。” 萧红星知道，这是梁文文在发疯。 不由上前，讥讽道。 “萧厉找的媳妇你不满意，你亲哥找的媳妇你也不喜欢。 我看，你是想让他们两都捧着你，一辈子不结婚呗？ 有病就去医院治病，搁这儿吓唬谁呢？跟谁没病似的。” 如今萧红星总算能在梁文文跟前扬眉吐气了，心里头那叫一个畅快。 “滚，哥，你让她滚啊！” 梁文文气急败坏，似乎想冲出来。 梁建柏没办法，只能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随着人渐渐平静下来，他把梁文文放在床上，这才出门叫薛畅。 “看着她，别让她受伤，也别再到处乱跑。” 最后一句话，满是警告。 薛畅不敢多说，赶紧点点头进了屋。 所有人都不开心，唯独萧红星开心得不得了。 二话不说，挽着梁建柏的手往外走。 “走，领证去。” 两人领完证，萧红星又拉着梁建柏逛商场。 直到天黑，才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梁建柏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赵红翠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东西，嘴都合不拢了。 “不是，红星，你们这是把百货公司都搬空了？” 萧红星把袋子里的东西拎出来，一样一样往边上扔。 “这算什么？还有十万彩礼，说明天给呢！ 到时候大伙儿看见，不得羡慕死我们？ 谁家闺女嫁我这么好？谁家闺女又这么有本事？” 她拿着衣服往身上比划，又拿出买的首饰往身上带。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满意的转了个圈。 赵红翠被这些东西晃花了眼，那点担心，早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谁家闺女这么有本事？能给当妈的这么长脸？” 第398章 等他来了，哥哥马上告诉你 萧红星和赵红翠抱着那堆东西，兴奋得不得了，连萧卫民回来都懒得搭理。 萧卫民看着屋里状若疯癫的粮母女，不由皱眉。 “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大办的？ 我刚才从楼下路过，怎么听他们说。 你们请了大伙儿，明天一块去吃喜酒？ 还买了这么多东西，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如今攀上了个富贵女婿？ 这话传到单位去，我以后怎么做人？” 萧红星白了萧卫民一眼，自顾自把东西扔给赵红翠收好。 “爸，你那工作也就能挣个三瓜两枣。 不想干就别干了，等回头我在港城站稳脚跟。 就把你跟妈一块接过去享福，现在，你就别抱怨了。 我们被赶出萧家大院，被人看了多少笑话？ 现在想扬眉吐气，请大伙儿喝个喜酒，也没什么。” 赵红翠轻哼一声，用力挤开萧卫民，把东西拎进屋。 “你要不乐意，就自己回萧家去。 我可不管，我是要跟着闺女享福的……” 萧卫民咬了咬牙，到底没再说什么。 ———— 第二天天不亮，萧红星就开始打扮。 换上昨儿个买的大红色的连衣裙，再画个新娘妆。 还特意去了一趟街角的理发店，烫了个时下流行的卷发。 再回到屋里，安静等着梁建柏来接她。 赵红翠早就按捺不住，在外头跟街坊邻里去显摆脖子上的金项链和手上的金镯子去了。 眼见快到中午了，梁建柏才姗姗来迟。 他家在首都也没有亲戚，就他自己来的。 今儿个他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西装，人看着挺精神。 就是脸上没什么喜意，叫人一看，就觉得这婚结得不情不愿。 赵红翠跟着邻居站在楼道里，见梁建柏上了楼，赶紧把门关上，又把钥匙揣进兜里。 梁建柏到了门口，看到赵红翠，好歹是挤出一个笑。 “妈，我来接红星了。” 赵红翠得意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建柏啊，妈就这一个闺女。 马上要跟你去港城了，那天长路远的地儿，妈实在不放心。 你要把妈的闺女接走，那就得让妈看到点你的诚意。 来，咱这儿街坊邻居都等着沾喜气，你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 梁建柏只想快点把萧红星接到酒楼，吃完饭后带着萧厉回港城。 他虽然没准备红包，但身上带了钱。 当下也不小气，直接拿出钱撒了一地。 “给，都去拿吧！” 梁建柏出手确实大方，扔的都是一块五毛的钱。 这可叫街坊邻居们喜坏了，当即挤成一团，去捡钱。 “哎哟，红星她妈，你们家这女婿可真不错。 往后你跟你们家红星，都有福享呢！” “就是，要说还是红星本事大，找了这么好的对象。 你说说看，咱们条街，哪儿出过这么好的闺女？” 听着众人的恭维，赵红翠越发飘飘然起来。 “是了，建柏，咱家红星这么优秀。 你要把她接走，那还得表示一下诚意。” 梁建柏忍着心头的不耐，又撒了一回钱。 就这样，折腾了两三回后，赵红翠在不情不愿的开了门。 萧红星早已等不及，站在门口等着了。 “走吧！” 就当梁建柏想上前把萧红星拉走时，又被赵红翠给拦住了。 “不行，接新娘子哪儿能怎么草率？ 你得先蹲下来，给红星擦擦鞋。 然后，让红星踩着你的腿爬到你背上。 你，把红星背下去。” 这样，红星以后就能一直踩在梁建柏身上了。 结婚，就是要压压梁建柏的气势。 “快点啊！” “就是，新郎官，快点别耽搁了时间。” 在众人的催促下，梁建柏深吸一口气。 嘴角勾了勾，看向萧红星。 “你也想让我跪下给你穿鞋？再让你踩在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萧红星从梁建柏语气里听出几分警告，让她适可而止。 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给梁建柏脸。 那就是打了她自己的脸啊！萧红星咬咬牙，抬起自己的脚。 “你要娶我，这就是规矩。 来，给我把鞋穿上！” “好，你别，后悔！” 本以为梁建柏会摆脸色，结果他居然真的蹲下来给萧红星穿好了鞋。 不过，萧红星也见好就收。 没有真的踩在他身上，而是直接让他背下楼。 下楼，走过长长的小巷，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听着大伙儿的恭维。 萧红星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梁建柏租了一辆小汽车，就在巷子口等着。 他把萧红星背上车后，让司机开车径直去楼外楼。 路上，还不忘叮嘱萧红星。 “你最好保证，萧厉会乖乖听的话。 不然，今天的一切都会叫你后悔。” 萧红星没来由觉得浑身发冷，只能离梁建柏远些。 “你放心，我会把萧厉哄着去的。” 到了楼外楼，才发现里头已经有不少人了。 里头除了赵红翠和萧卫民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 那都是赵红翠为了显摆，在外头随便拉进来吃喜酒的。 人多，才显得这桩婚事热闹。 好在，这其中也有萧家人的身影。 萧老爷子精神有些不好，不爱往热闹的地方扎堆，坐在安静些的角落里。 萧卫党和郭明华也在边上，梁建柏见状，走上前皱了皱眉。 “爷爷，萧厉怎么没一块来呢？” 萧老爷子连眼皮子都没掀，沉声道。 “家里还有个孩子不方便出门，让他看着会儿。 等三婶吃完了回去替他，待会儿就过来了。” 梁建柏也听萧红星说过，她三叔生了个傻儿子，平时身边不能离人。 萧老爷子都这么说，估摸着应该是真的。 他冲萧红星使了个眼色，让萧红星在这儿来打招呼，自己则是去了楼上的小包间。 梁文文正等在里头，见他来了，赶紧起身。 “哥哥，萧厉来了吗？ 我偷偷去看他一眼，保证不会坏事，好吗？” 她知道，在去港城前，尽量不跟萧厉见面比较好。 可是，她忍不住了，只想偷偷看一眼。 梁建柏有些无奈，摸了摸梁文文的脑袋。 “那你再等等，萧厉还没来。 等他来了，哥哥马上来告诉你？” 第399章 按道理，我该叫你一声妈 梁文文颇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嗯，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毕竟今儿个是他的好日子，楼下那么多人等着招呼，他也不好离开太久。 梁建柏又安抚了梁文文两句，这才下楼。 到了楼下，他还不忘叫过服务员叮嘱，不让其他人上楼去打搅梁文文。 很快，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穿得跟花蝴蝶一样的赵红翠飞来飞去的招呼着人，也宣布正式开席。 楼外楼里，热闹得不得了。 —————— 这会儿，薛畅呆坐在四合院里，仰头看着头顶的灼热的太阳。 明明已经离开了米国那个昏暗的地下室，可这一瞬，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只盼着，再过两天回了港城，一切能好起来。 临走前，建柏跟她交代过。 或许今晚，或许明天，会让她跟萧厉见一面。 到时候，不管她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说服萧厉跟他们回港城。 如果萧厉实在不愿意，就只能用点非常的手段了。 至于这非常手段是什么，她也明白。 薛畅苦笑，文文说得对，这是她欠他们梁家的。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梁家父子也不会远走米国这么多年。 文文也不会因为被关在地下室，生了这么个病。 如果萧厉跟他们去港城，能治好文文的病。 那她这个做妈的，没有二话。 正想着，就听门口传来几声清浅的敲门声。 薛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应声，捂着嘴轻轻起身，就要往屋里躲。 这个点，建柏和文文都不可能回来。 敲门的不会是他们，她不能让除了他们的任何人看见。 没等她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 “我知道您在，您开门。 我是特意来见您的，我叫林苒。 是您的媳妇，按理说，我应该叫您一声妈。” 林苒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如此笃定。 薛畅不由怔愣在原地，她自然知道林苒是谁。 从文文和建柏嘴里，都听过不少次。 可她不知道，林苒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难道是，萧红星说的？ 她心念动了动，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两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四目相对。 前者满脸好奇，后者倒是淡然得很。 “您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叫人看见，不然，我们进去说？” 薛畅回过神，点点头，让林苒进了门，随即把门关上。 “你……” 她一时词穷，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想，还是道。 “你跟萧厉结婚了？你年轻漂亮，听说本事也好。 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对象。 萧厉跟你，不适合……” 林苒没想到，第一次跟这个婆婆正式见面。 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跟萧厉不适合。 她不怒反笑，缓缓坐下。 “您所谓的不合适，都是从梁家兄妹那听来的？ 就因为梁文文喜欢萧厉，想要独占他。 所以，我这个做媳妇的，就得给她让出位置。 我倒是很好奇，您这个做妈的，在当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是反对无效后的赞同？还是乐见其成？” 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 薛畅皱了皱眉，就准备把门打开。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道。 萧厉是我儿子，我很了解他的性子。 他跟我一样，不喜欢被约束，向往自由的生活。 而且，他在作画这方面很有天赋。 如今国内并不适合他发展，只有去了港城，他才能展翅翱翔。 我是过来人，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 一时的将就，只会给未来的两人带来加倍的痛苦。 我当年就是稀里糊涂的嫁给萧厉他爸，生下萧厉后也曾经想过就这样过。 可是，我不快乐。 我走过的路，不想萧厉再走一次。 不管你答不答应，只要我跟萧厉见面。 他，肯定会跟我走。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请回吧！” 林苒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说你了解萧厉？了解的是十岁以前的他？ 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经长大了？ 我先来这一趟，是因为萧厉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一切。 你应该还记得，我在萧家废墟见过你两回。 所以，有句话我一直想问问你。 当你不惜以会毁掉萧厉的方式逃走，这些年，你心里可曾对萧厉有一点愧疚？ 又有没有半分的，后悔？” 这话，问得薛畅哑口无言。 她的手放在门栓上，颤抖不已，怎么都打不开门。 后悔吗？是有的，可是要是让她再选一次。 她也还是会这样做，不，要是重来一次。 她一定一定不会再嫁给萧卫国，从一开始，就不会踏进那片沼泽。 “要不是为了他，我早就跑了。” 言下之意，她已经为了萧厉忍了那么多年，已经算不错了。 听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林苒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不管什么时候跑，你都不该用那样惨烈的方式，利用一个孩子。 你可知道，那对萧厉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那年你假死脱离一切，奔赴自由。 跟着你一同死去的，还有萧厉。 打那天之后，他一直生活在自责中。 近乎自虐的忍受着他爸的责打，其他人的欺辱。 因为他觉得，这是在赎罪。 我理解你想要脱离那种生活的决心，可你不该让萧厉承受这一切。 这对他，不公平……”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薛畅的心，她猛地回头拍着胸膛。 “对他不公平？那对我呢？就公平吗？ 我嫁给萧卫国那个大老粗，忍着恶心生下萧厉。 我也曾经是个天真懵懂的姑娘，我想要追求自己要的生活有什么错？ 要怪，就怪萧厉有那么个爸爸。 是他爸爸折磨的他，不是我。 如今我回来了，我想补偿，想带他去过自由的生活，有什么错？” 林苒见薛畅油盐不进，也没了耐心，站起身来。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在丢下萧厉的时候，丢下了萧厉。 又在萧厉好不容易走出阴霾之后，又回来搅乱他的生活。 你说你想带他去奔赴自由，那你问过他的意思了没有？ 他愿意吗？他想跟你走吗？” 第400章 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肯定会跟我走 薛畅一脸笃定，咬牙道。 “不用问，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肯定会跟我走。 这儿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如今被林苒发现了，她得跟建柏和文文去说一声，免得他们都走不了了。 刚打开门，就对上站在门口的萧厉，那冷然的目光。 薛畅一时哑声，喉头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过，跟萧厉的见面会这样猝不及防。 本来想好的说辞，这会儿都忘光了。 倒是林苒，这会儿平静的不得了。 走出门时，还不忘轻轻给了萧厉一个拥抱。 “别怕，我就在外头等着，你想好了，就出来找我。” 萧厉嗯了一声，摸了摸林苒的头，还不忘贴心的给她找了个凳子坐。 随即，萧厉进了门，扭头看向薛畅。 “关个门？有些话，不适合让我媳妇听见。” 薛畅回过神，挤出一丝微笑，缓缓关上门。 “萧厉，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是，红星告诉你的吗？ 妈不是不想见你，只是时机不对，怕给你带来麻烦。 毕竟，当年妈走的时候……” “当年死的不是你，那家里那具焦尸是谁？ 你们，杀人了？” 萧厉打断薛畅的话，冷冷看着她。 薛畅紧张的低下头，揉了揉衣角。 “不，不是我。 那，那是个误会。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薛畅几步上前，一把拉住萧厉的手，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那，那是个纠缠你梁叔叔的女人。 当年你梁叔叔来找过妈几次，被她跟踪过来。 她以为，妈跟你梁叔叔有什么首尾。 找过妈几次麻烦，妈跟你梁叔叔说过后，你梁叔叔说会处理好。 可妈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疯了。 在你生日那天，居然找上了门。 妈怕她在你们面前乱说，只能先走你们。 然后，去跟那女人解释。 可是谁知道，她居然带了汽油，要烧死妈。 妈跟她拉扯下，你梁叔叔找来了。 纠缠的时候，她不小心摔下楼，当时就没了气。 我们当时吓坏了，加上那火也烧起来了。 你梁叔叔只能先带妈离开，后来才知道你们以为那是我。 可，可那时，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妈只能跟着你梁叔叔一家，去了米国。 萧厉，你相信妈，妈当年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这些年，妈很想念你。 就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经常在文文面前提到你。 闹得文文精神失常，非要跟你在一块。 现在你梁叔叔的生意做得很大，你跟妈去港城吧！ 下半辈子，你想做什么，妈都支持你，好不好？” 看着薛畅哭得伤心，涕泪横流。 萧厉心里，居然没有半分触动。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妈妈是个很温柔漂亮的女人。 从不会如此作态，也从不会把害了一条命，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虽说在知道那具尸体不是他妈妈时，他已经猜到了。 可真正听他妈说出真相，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那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怎么会变成杀人犯呢？ 默了半晌，萧厉才缓缓开口。 “这么多年，你想做的事，做到了吗？” “嗯？什么？” 薛畅正哭得伤心，一时没回过神。 萧厉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 “当年费尽心机的逃离，不惜抛夫弃子也要做的事。 如今，你做到了吗？” 如今，她做到了吗？ 当然是没有，薛畅回过神。 没有，并没有。 当年她想要做画家，想要翱翔在自由的国度里。 可是，一件都没做到。 但这一切，该怎么跟萧厉说呢？ 说她后悔了？不，她不后悔。 “不管怎么样，妈过得都比在你爸身边强。 萧厉，我是你亲妈，不会害你。 跟妈走吧！好吗？”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摸萧厉的脑袋。 曾经那个抱着她的腿撒娇的小家伙，如今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 不仅不会撒娇哄她开心，跟她说话的时候，态度也冷得可怕。 但她知道，那是因为这些年两母子分别太久。 只要去了港城，她还是有希望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因为她的儿子，是那样一个善良的孩子。 没等薛畅的手碰到萧厉的头，就被他一把拨开。 “你已经见过我媳妇了！就该知道，我很爱她。 爱到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 对了，还忘了跟你说。 是她发现你在这儿的，也是她带我来见你的。 如果没有她，我甚至都不想来这一趟。 她劝我，心结需要自己解。 不然，就会在心里变成一辈子的疙瘩。 就在刚才，我都没勇气进来。 是她说，先替我来看看你。 也是她，帮我问出了我想问的。 这些年，你后悔吗？” “我……” 薛畅哑口，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下一瞬，萧厉已经绕开她直接往外走。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本以为我会伤心。 结果，我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毕竟，你缺失的那份爱，我已经从别的地方得到了。 最后，再郑重跟你说一次。 我不会跟你去港城，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 我的根在华国，我的家在这儿。 我的亲人，我记挂的一切都在这儿。 我不向往所谓的自由，我要的就是牵挂，割舍不掉的牵挂。” 走到门口，他要开门时，又加了一句。 “如果你去自首，或许，下半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你的孙子。” 说完，他头也没回，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林苒听见动静，起身跑了过来。 “说完了？那，咱们先走吧。 不然，那边该疑心了！” 萧厉一手拥着林苒，笑着点了点头。 “嗯，你慢点跑……” “怕啥？它现在还没一颗黄豆大，颠不着它的……” “我是怕你摔着，媳妇，谢谢你！” “咱两这关系，说什么谢？我说过，我是你的福星，专门来拯救你的。”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薛畅顺着墙慢慢滑落，最后捂着双眼无声哭泣起来。 她做了什么？这些年，她到底，做了了些什么啊！ 想要的，都没得到。 本来拥有的，却全都失去了。 这一切，难道是她想要的吗？ 第401章 最后的机会 萧厉跟林苒回到楼外楼的时候，酒席已经接近了尾声。 大伙儿吃饱喝足，该散的也都散了。 赵红翠和萧卫民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正拉着几个熟人显摆。 见两人来了，眼皮子都没多抬一下。 林苒也没在意他们这态度，带着萧厉进了门。 梁建柏见萧厉来了，赶紧走上前。 “还以为你不来了？方便跟我单独说两句话吗？” 今儿个是他结婚的日子，他脸上却没半点喜意，有的只是焦躁不耐。 萧厉看了林苒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梁建柏往楼上走。 林苒定定神，转身去找萧老爷子。 这会儿，萧远洋正坐在边上休息。 看得出，今天这场喜酒耗费了他不少精气神。 要不是萧红星一直拉着不让他走，他早就回家休息去了。 “爷爷，你累了吗？ 要不，我送你先回去？” 林苒走上前，萧红星赶紧站起身。 “不是，萧厉来了吗？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可跟你说，他不来，爷爷不能走。” 林苒自然知道萧红星是什么意思，定定神看着她。 “萧红星，你确定要嫁给梁建柏，跟他们去港城吗？ 现在你回头还来得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她那天见萧红星惊慌失措从那胡同里出来，当时就起了疑心。 当天又派人去胡同里摸了个底，那胡同里住的都是附近的工人。 唯独两个月前，搬来了一家三口。 那一家子神神秘秘的，平时也不跟周围的人打招呼，尤其是那当妈的。 来这么久，就没个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联想起在萧家废墟见过的人，林苒心里也就明白了。 之所以是趁着今天萧红星结婚，才找上门。 也是不想打草惊蛇，让梁建柏他们知道。 显然，萧红星那天已经见过萧厉他妈了。 却一直瞒着不说，打的什么注意，也能猜到。 但梁家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无非是想哄着萧厉去港城。 对萧红星并不看重，萧红星跟他们去港城，肯定没好日子过。 虽然她看不惯萧红星的为人，可萧红星毕竟是希爱力唯一的妹子。 该提醒的，她还是得提醒一下。 “梁建柏，不是个好人！” 萧红星一听这话，立马炸了毛。 “林苒，你什么意思？ 看我如今嫁得好，就开始嫉妒我了？ 梁建柏可是港城人，家里住带花园的房子。 连彩礼，都给了我妈十万块。 还有今天这酒席，你去打听打听，哪家闺女能比我嫁得气派？ 眼见着我如今要去过好日子了，你心里不乐意了？ 想在爷爷面前诋毁我家建柏？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梁建柏，我嫁定了，港城，我也去定了。” 说着，她一把抓住萧远洋的手，苦苦哀求道。 “爷爷，你答应过我的，可不许因为林苒的几句话就逼我反悔。 还有，我要萧厉送我去港城。 就当娘家人送嫁，让他给我撑撑腰。” 萧远洋睁开眼，皱了皱眉。 看了看萧红星，又看看林苒，明白了什么。 “你先去忙你的，我在这儿，跟你嫂子说两句。” 林苒知道萧红星怕她多说，指了指楼上。 “你哥已经上楼去了，你不放心就去看看。” 萧红星一门心思只在萧厉身上，料想林苒也翻不起什么浪，当即转头上了楼。 —————— 这档口，萧厉正跟梁文文在包间说话。 梁建柏怕人闯进来，只能在外头等着。 梁文文看着萧厉，满脸都是迷恋。 “萧厉，你来了？ 怎么，知道是我，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难道，你早知道萧红星要嫁给我哥？ 却还是赶回来了，难道，你对我也有……” “梁文文……” 萧厉冷冷开口，打断了梁文文的幻想。 “如果早知道是你们，我就不会回来。 你们费尽心思叫我来，为什么？” 梁文文走上前，贪恋的伸出手想摸一摸萧厉的脸。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啊！ 我在西北的时候就说过，你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你应该，去更好的地方。 我要带你回港城，那里有我的家。 你在那里，跟我在一起，会过的很幸福。” 萧厉后退两步，避开梁文文的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就为了，我？” 他还以为，会有别的原因，比如说刺探机密什么的。 结果，就是这么可笑的理由。 “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没有结婚也不会喜欢你。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那你们可以走了。 我永远不会，跟你去港城。” 说着，萧厉一把打开门。 梁文文猛的扑上前，一把抱住萧厉的背。 “不，你只是没有碰到更好的女人。 林苒她，配不上你。 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是你的了。 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你别走，你要是走了，就见不着你妈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妈没死。 她现在是我的妈妈，你说，咱们两是不是很有缘？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让你见你妈妈，好不好？” 话没说完，已经被萧厉一把推开。 她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满脸是泪。 “萧厉，你就这么讨厌我？ 连让我碰一下都不肯？难道，你真的不想见你妈么了？” 萧厉连头都没回，一把打开门。 梁建柏一眼看到屋里跌坐在地上的梁文文，咬牙拧着萧厉的手不让他走。 “萧厉，你什么意思？ 我妹妹为了你做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她？ 她说的话是真的，只要你跟我们回港城，就能见到你自己的母亲了。 难道，你不想她？” 萧厉看着一脸通红的梁建柏，不由皱眉。 “你妹妹需要的是医生，不是我。 就是因为你们的纵容，才叫她变成这样。 闹出这么大一场笑话，结果只是为了把我骗到港城。 你们一家，还真是可笑至极。 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梁建柏咬牙不放，下一瞬，就被萧厉反手一个背摔，重重摔在地上。 接着，萧厉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赶上来的萧红星见这动静，不由吓了一跳。 “不是，这是怎么了？ 建柏，文文？’” 没等她上前扶起梁建柏，就被萧厉一把拧着手拖下了楼。 “至于你，跟我回家。” 第402章 你怎么这么蠢?这都说了? “萧厉，你疯了？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萧红星挣脱不得，急的不行。 萧厉把她拖下楼，萧远洋也已经等在门口。 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 “给我把她嘴堵上，直接带回萧家！” 萧远洋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显然是已经从林苒那了解了来龙去脉。 “爷爷，你在做什么？ 今天可是我结婚的大好日子，我马上就要跟他们去港城了。” 萧红星气得直跳，见外头的赵红翠和萧卫民还一副搞不清楚的状况，立马大哭起来。 “爸妈，你们快救救我。 不知道萧厉发什么疯，他不让我跟建柏他们回港城，非要我回萧家。 我现在结婚证也领了，酒席也办了。 整个首都都知道我结婚了，他现在这么闹，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赵红翠最先回过神，赶紧往里走。 “不是，老爷子，萧厉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回事？ 就这么看不惯自己妹妹过好日子？ 以前不管他咋样，今天可不能闹。 萧厉，你给我撒开手。” 萧厉懒得管赵红翠，随手找了一块抹布，塞进萧红星嘴里。 接着，一手拎着萧红星挤开赵红翠，径直走远了。 赵红翠还想追上去闹，却被萧远洋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们也跟我回家，别说这事你们不知道？ 真当我老了？不管事儿了？ 我告诉你们，要是这事捅出来，咱们都等着去劳改吧！” 赵红翠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 萧卫民见状，酒也醒了一大半。 “爸，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他一把扣住赵红翠的手，把人往外拉。 这么多年，老爷子可从没动过这么大的气。 今儿个肯定事儿不小，不然，不会闹成这样。 赵红翠捂着脸，不情不愿的被萧卫民拉走了。 萧远洋这才回过神，看着林苒重重叹了一口气。 “苒苒啊！你又救了我们萧家一回。 爷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林苒扶着萧远洋往外走，叮嘱道。 “爷爷，咱们自家人，不说这么生分的话。 你先回去跟他们把厉害关系都说明白，萧红星那边能劝就劝。 劝不了，那也没办法。 我留在这边善后，待会儿再回家。” 萧远洋自然是信得过林苒的，当即点点头先回去了。 等人走远，林苒这才回了楼外楼。 这会儿，梁建柏跟梁文文已经下了楼，准备离开。 林苒站在两人跟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想走，也得先把酒席钱结清了。” 她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梁文文刚才在萧厉那碰了壁，这会儿见着林苒恨得不行。 “林苒，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萧厉这么听你的话？ 你不就要钱？我们家多的是，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只要你开口，让萧厉跟我走，他一定会听你的话。” 本以为搬出萧厉他妈妈，一定会好使。 结果，萧厉走的那么决绝，连头都没回。 是因为，没让萧厉见到他妈妈的面，所以他才这样的吗？ 林苒拿过账单扫了一眼，随手递给梁建柏。 “一共两千八百八十八，你去那边结账吧！” 梁建柏掏出一叠钱，数都不数的递过去。 “不用找了，还有，我们家文文的话你也听见了？ 考虑一下？只要你点头，钱都好说。” 林苒招呼人过来数钱，似笑非笑的看着梁家兄妹。 “你们梁家有钱，但我未必没钱。 我自己的男人，自己都疼的不得了，凭什么让给你？ 梁文文，偏执也是病，你该好好看医生。 至于你，梁建柏。 你们但凡早点哄着梁文文看病，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我要是你们，就早点收拾回港城。 不然，可就走不了了。” 说完，林苒把多余的钱扔进梁建柏怀里，侧身让开了路。 梁建柏定定看着林苒，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多说。 一把拉着梁文文快步往外走，梁文文还想挣扎。 “不是，哥，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帮我教训林苒一顿，我要萧厉……” “文文！” 梁建柏罕见的发了脾气，一把扣着梁文文不让她挣扎。 “今天这事不对劲，林苒跟萧厉得知他妈妈还没死的消息，居然半点都不惊慌。 可见，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事。 你没见，萧家人都走了？ 咱们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他跟文文是没做什么，可是当年他爸和薛畅手里不干净啊！ 万一薛畅被扣下，审问清楚后，肯定会逼他爸回来。 到时候，他们一家都得折在首都。 这会儿，梁建柏才真的害怕起来。 梁建柏连拖带拽，把梁文文带回家。 一进门，就见薛畅呆呆坐在那，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你儿子来过了？” 他松开梁文文的手，赶紧进屋收拾东西。 “快点，咱们坐今晚的车去深市。” 薛畅回过神，起身进了屋。 “是，萧厉对你们说了什么吗？ 我是他亲妈，他再不济，也不可能去派出所举报我杀了人。 再，再说了，当年那件事，确实是个意外。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要不，我，我去萧家跟萧厉说说？” “什么？” 梁建柏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薛畅。 “你连那件事，都跟他说了？” 他说呢！林苒怎么忽然说那么一句话。 原来，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 他气得暴起，一把扣着薛畅的肩膀摇晃起来。 “你怎么这么蠢？那件事你不说，我爸不说，没人能知道。 你是生怕萧厉抓不到把柄是不是？等着，回去后，我一定让我爸跟你离婚。” 他一把扔开薛畅，手忙脚乱开始收拾。 薛畅跌坐在地，后悔不已。 “我，我，我也是害怕。 想着，萧厉是我儿子啊！ 他再不济，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建柏，我错了。 等回了港城，我一定好好跟你爸认错。 以后，咱们不回来了。 对，只要不回来了，就坏不了事儿。” 梁建柏懒得跟薛畅多说，收拾好东西出门。 结果发现院子里空空如也，大门敞开，门板还在摇晃。 梁文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 第403章 除非打死她，不然她一定要去港城 梁建柏一双眼珠子血红，罕见的失了态。 “好样的，一个个的都是好样的。” 他知道，文文肯定去找萧厉了。 萧家现在就是龙潭虎穴，进去后肯定就出不来了。 可他不管那么多，他深吸一口气。 重新进门，叫了一声薛畅。 “薛姨，事到如今，只有你能把文文带出来了。 当年要不是你，我爸不会那么匆忙带我们去米国。 要不是你，文文也不会生病。 这都是你欠我们的，知道吗？ 现在，你赎罪的时候到了。 你去萧家，认罪，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文文换出来。 你放心，你是萧家的媳妇，是萧厉的亲妈。 萧首长家要脸面，他们不会真的让你去认罪。 等这事风头过了，我爸肯定会想办法来接你的。 就当是我求你了，行吗？” 薛畅这会儿已经没了主心骨，长久安逸的生活，已经夺走了她独立思考的能力。 她只知道，她只能依附梁家人生活。 而梁文文是梁家人的心头肉，如果梁文文出什么事，她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 是啊！她现在还是萧家媳妇。 不管怎么样，也是萧厉的亲妈。 萧老爷子那么护短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去认罪？ 想到这儿，她又看了眼双眼通红的梁建柏，点点头缓缓站起身。 “好！我这就去萧家。” ———————— 萧红星被带回萧家没多久，萧老爷子跟萧卫民和赵红翠也回来了。 萧卫党和郭明华刚刚被叫回来，连萧卫国和韩丽娟也在。 今天，萧家人都在这儿。 韩丽娟瞥了眼其他人，没好气哼了一声。 “怎么，喝喜酒没请这个做大伯和做大伯娘的，这会儿是来道歉的？ 红星，你嫁了个好对象。 我跟你大伯隔了半个首都，可都听到这事了。 你说说你，做晚辈的一点礼数都不懂，也不知道去请你大伯和大伯娘来一趟？” 这档口，韩丽娟和萧卫国还以为萧老爷子是想帮他们撑腰。 萧远洋绷着脸，示意保姆先回家。 等人走远后，他让郭明华把门关上。 自己走到沙发前坐下，怒视着在沙发上装死的萧红星。 “你起来，我知道你没事。 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如果问过了，说过了，你还是想走，我不拦你。” 萧红星知道，萧老爷子说话向来算话，当下蹭的一下坐起身，自己扯掉赛在嘴里的抹布，端起茶漱了漱口。 “爷爷，这可是你说的。 你问完了之后，立马放我走。” 萧远洋点点头，转头看向赵红翠和萧卫民。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薛畅还活着的事？” 在场的人，除了萧厉，都吃惊的张大了嘴。 尤其是韩丽娟，吓得差点没昏过去。 “不是，老爷子，您开的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她，她不是早就死了？ 当时那尸体咱们都见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 萧卫国也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爸，尸体是我亲手从里头搬出来的，错不了。” 萧远洋一抬手，制止了萧卫国的话，又看了看一脸惊诧，不像作假的赵红翠和萧卫民，也明白过来。 “看来，你们是不知道的。” 这样，又叫他心里稍微好受点。 接着，他扭头看向萧红星，沉下脸。 “你明知道薛畅还活着，也知道梁家兄妹是想哄你哥去港城。 为什么不跟爷爷说？难道，那梁建柏在你心中，比你哥更重要？ 那港城的富贵日子，比咱们萧家还重要？” 虽然如今不是以前，不会动不动就下放。 可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萧家也会成为包庇杀人犯的帮凶。 别说他前半辈子的威名保不住，以后萧家出去的人，要背着这个名声，可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这个好孙女，为了自己的享受，居然不管不顾萧家的死活，可真叫人寒心啊！ 赵红翠最先回过神，试探问道。 “红星，你，你真的见过，她了？ 那你怎么不跟妈说？妈，要是知道……” 时隔多年，她依旧不敢叫出薛畅的名字。 总觉得这人应该已经没了，现在却忽然冒出来，叫人后背发寒。 萧卫民面色铁青，抬手给了萧红星一耳光。 “以前只当你脑子不好使，没想到你那脑子不好使到这个地步。 你惹出这么大的祸，是想害死我？” “你，你别打她。” 赵红翠心疼，上前拦住萧卫民。 萧卫民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两巴掌，落在赵红翠脸上。 “还有你，那天我说什么来着？ 别折腾，别太招摇，你们不听。 现在弄成这样，以后我怎么做人？” 韩丽娟看了眼身侧的萧卫国，只见他满脸激动，浑然不似别人那样害怕。 她不由冷笑一声，幽幽开口。 “是啊，红星，你要是早点告诉咱们。 没准，还有法子想。 你大伯，可是一直想见见你那大伯娘呢！” 萧卫国回过神，瞪了韩丽娟一眼。 “你瞎说什么？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韩丽娟咬牙：“是，不管有没有她薛畅，这萧家都没我说话的地儿。” 萧卫党跟郭明华还算冷静，虽然没掺和，但看向萧红星的眼神里，满是指责。 萧红星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指着一圈人道。 “你们一个个的这会儿倒是知道说我了？怎么，我那会儿说要嫁去港城的时候，你们不都听高兴的吗？ 有便宜沾的时候，各个对我客客气气。 没便宜沾的时候，恨不得立马把我推出去顶罪。 我只知道薛畅还活着，又不知道她当年干过些什么。 真出了事，也跟我没关系。 我如今这样，留在首都也没日子过。 不如跟着梁建柏去港城，还能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哼，什么亲爹亲妈，都是假的。 一个当初希望我进精神病院，一个恨不得我立马找个男人嫁了。 我的好爷爷，更不用说。 嘴里念叨着我是他的孙女，真出了事，从来没为我撑过腰。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除非你们打死我。 不然，我一定要跟梁建柏去港城。” 第404章 你真的回来了? 萧红星本以为，这样喊一通，定会叫萧老爷子大发雷霆。 却不想，萧远洋端坐在那，连眉头都没曾多动一下。 这般平静，倒是叫萧红星心里有些没底。 “爷爷？你这是，答应了？” 萧远洋并未回她，凝神想了想，开口道。 “那当年薛畅做的事，你是不知情的。 不知情者，倒是不用同罪。” 说着，萧远洋看了萧厉一眼。 萧厉立马明白过来，转头出了门。 赵红翠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后怕的跌坐在沙发上。 “老爷子，这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你看，红星应该也是被哄骗了。 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港城，咱们也不去了……” 她要早知道薛畅跟梁家人有关系，就是梁家藏着一座金山，她也不会让红星趟这浑水啊！ “妈？你啥都收了，怎么能说这话？” 萧红星不乐意了，当即就要往外跑。 好在，萧卫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拿过边上的绳子把她五花大绑。 随即，扔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今儿个这事，就自家人知道。 老爷子，接下来要做什么，咱们都听你的。” 屋里的萧红星知道萧家人铁了心不会让她走，登时也恼了。 在屋里又踢又踹，大骂不休。 “你们是不是人？我都说了，为什么还不让我走？ 非要我留在这儿丢人是不是？萧卫民，我不要做你的女儿了。 你开门，让我走。” 听着里头那动静，萧卫党不由皱眉。 “不是，老二，这事儿是你们家自己惹出来的。 当初老爷子把你们赶出去，咱们就已经分了家了。 怎么着，这事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我不管你们家萧红星想咋办，你赶紧把人带走，别放在萧家。 有好处的时候没想着自家人，出了事儿倒是不忘往家里带。” 萧卫党嫌晦气，二话不说摔门而出。 这档口，后院的萧强被萧红星这动静刺激，闹腾起来。 郭明华赶紧回到后院，把萧强先带出去了。 这会儿，萧家总算是短暂的安静下来。 赵红翠看着萧远洋，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惹恼了老爷子，真让他们一家自生自灭。 没多会儿，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是萧厉回来了？来了来了。” 赵红翠争表现，几步上前打开门。 结果，门外站着的人，把她吓得登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薛，薛，薛……” 刚才听萧老爷子说薛畅还活着是一回事，真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红翠这三魂可吓没了七魄，那动静也引得屋里的人朝外看来。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韩丽娟几步走过来，一眼看见了门外的薛畅，登时也白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薛畅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到韩丽娟，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直接走进门，把门关上。 “我不找你们，我找老爷子。”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走到了客厅。 萧卫国看到薛畅，浑身颤了颤，牙关紧咬，双目赤红。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你真的回来了？你倒是真狠，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愣是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叫他还以为，她真的死了。 薛畅看着萧卫国，这么多年了，他老了不少。 不过，还是她讨厌的模样。 “这么多年没见，自然是不想见你。 听说，你对萧厉并不好 那咱两也就扯平了，谁都别说谁。 我不是个好妈妈，你也不是个好爸爸。 当初要不是你跟韩丽娟勾搭到一块，我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跟在后头的韩丽娟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上前。 “不是，薛畅，我忍了很多年了。 早前以为你死了，我想着不跟死人争对错，别人怎么说，我也就算了。 你如今没死，倒是好意思说这话？ 当初要不是你千方百计把萧卫国往外推，他会找上我？ 这么多年，我把萧卫国照顾的挺好。 不信你问他，要他自己选，看他是选你还是选我？” 萧卫国嫌丢人，皱眉喝止韩丽娟。 “够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赶紧滚。” 韩丽娟被萧卫国气得不轻，指着他的脸点了点头。 “好，好，当年你爬上我的床的时候，说薛畅不把你当人。 我一时心软，让你得逞了。 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为了萧家，受了多少委屈？ 你是半点没记住？如今薛畅一回来，你就恨不得我滚得远远的是不是？ 行，我给你们腾地方。 离婚，萧卫国，咱两离婚。” 说完，韩丽娟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萧卫国也没有要去追的意思，只是看着薛畅，眼珠都舍不得挪开。 这么多年了，薛畅应该是过的不错的。 面上看着没有半分老态，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薛家小姐。 当年，他看中的不就是薛畅这份淡然？ 死乞白赖，才把人弄到手。 可结婚之后，他才发觉，原来，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是要诚心供奉，不能有半分亵渎之心的。 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平时在外奔波应酬已经够累了。 回到家，肯定希望薛畅能够伺候他。 可薛畅呢？待在家里什么活儿不干不说。 还一心想捣鼓那些书啊画呀的，那个年代，他被斗怕了。 看到那些东西就头疼，薛畅弄一次，他扔一次。 他不求薛畅能帮他，只求薛畅别添乱，就这点要求，薛畅都做不到。 时间长了，那点感情也被磨灭的一丁点都不剩。 这时候，乖巧听话又懂事的韩丽娟凑上来。 他喝醉了，人家给他熬解酒汤。 他心情不好，人家想法儿斗他开心。 不管啥时候回去，人家总会给做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日子久了，哪儿能不动心？ 也是一时糊涂，醉酒后半推半就上了韩丽娟的床。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头给韩丽娟一笔钱，或是找个工作安置韩丽娟就行。 可薛畅抓着这事要死要活，还闹到老爷子跟前。 叫老爷子断了他的前程，后来，他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跟韩丽娟在一块了。 第405章 你把她抓来干啥? 萧卫国看着薛畅，舍不得挪开眼睛。 薛畅知道，萧卫国这是后悔了。 心里，隐隐有些悲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没理会萧卫国，径直走到萧远洋跟前跪下。 “老爷子，要说这么多年，除了萧厉，我最牵挂的就是您了。 当初，您对我确实好，把我当亲闺女一样。 是我不好，没有报答您的恩情。 在这儿，先给您赔个不是。” 萧远洋定定看着薛畅，眼眶有些发红，却没多说什么。 薛畅给萧远洋磕了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打那天见过红星后，我就知道，我怕是藏不住了。 今儿个见了萧厉跟他媳妇，心里越发不平静。 当年的事，是我错了。 我如今来，也不是想求老爷子帮我。 就是想，进派出所之前，来给您告个别……” 薛畅借着擦眼泪的功夫，四处看了看。 没瞧见文文的踪影，也没听见什么其他的动静。 难道，是建柏猜错了？文文压根没来这儿？ 片刻后，萧远洋总算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来，我很高兴。 萧厉见了你，心结也能解开了。 如果你真的知错了，那就去派出所自首。 争取，宽大处理。 虽然迟了这么多年，但好过迟一辈子。” 本以为萧老爷子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放薛畅一马。 没想到，他居然半点都没留情面。 萧卫国不由看了薛畅一眼，担忧的叫了一声。 “爸，这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心中有愧，这会儿见到薛畅，更多的是不忍。 萧卫民却不管那么多，当即就想出门。 “老大，这时候你可别犯糊涂。 她愿意认罪，咱们家就能撇清了。 还有红星，也能脱罪了……” 说到这儿，赵红翠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不对，红星是不是昏过去了？ 怎么这么会儿没动静了？红星她爸？” 两人回过神，立马往萧红星房间闯。 一开门，却发现窗户大开，屋里哪儿还有萧红星的身影？ 不好，萧红星跑了。 当下，赵红翠和萧卫民也顾不得多说，扭头就往外跑。 “快，把红星追回来！” 萧远洋拄着拐杖站起身，气得不轻。 “她到底要干什么？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赶着去送死？” 萧卫民和赵红翠追出去后，萧远洋也想跟上去。 走了两步，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当即顿住脚步，看向薛畅。 “算了，她的事儿我管不了，她有她自己的爹妈。 薛畅，你的事，我得管啊。 走，我跟你去派出所……” 这意思，今天是要看着薛畅自首。 薛畅站起身，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文文没在萧家，那她是不是可以回去跟建柏交代了？ 她不想，也不愿意去派出所自首啊！ “老爷子，您别着急，我跟您走。” 说着，她当先出了门。 萧远洋身板也还算硬朗，愣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萧卫国回过神，也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大院，正等着警卫员开车过来。 街上人流如织，薛畅呆呆的看着四周。 “首都的变化，真大！” 萧卫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 “这些年，华国发展很快。 你当初要是不走，如今也应该能圆梦了。” 薛畅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 就这一愣神功夫，一辆吉普车朝这儿开过来。 薛畅眼神一闪，猛的将身侧的萧老爷子推到在地。 吉普车猛烈的刹车，后头的几辆小汽车刹车不及，连环撞了上去。 “爸？” 萧卫国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冲上前把萧远洋扶起来。 后头的几个小汽车司机摸着脑袋下车，上前来找麻烦。 吉普车上的警卫员下来，忙着跟人解释。 萧远洋揉了揉摔疼的老骨头，摆摆手。 “我没事，先解决这事，让薛畅先……” 话没说完，就见身后的薛畅已经没了踪影。 萧远洋回过神，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果自首，是能争取从宽处理的啊！” 他都准备拉下这个老脸，去帮薛畅求情了。 可是没想到，薛畅竟然跑了。 萧卫国扶着萧远洋，皱了皱眉。 “爸，要不，我去找找？ 把人找回来？” 萧远洋摆摆手，转身往回走。 “算了，她不是真心悔改，找回来也没用。” 薛畅气喘吁吁的跑进胡同，一路不敢回头，生怕被萧老爷子派人抓回去。 好不容易跑到住的四合院，却发现梁建柏早已经走了。 这会儿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她想着干脆等天黑后，去约定好的地方跟梁建柏汇合。 刚坐会儿，就听后没边传来动静。 她赶紧拎着菜刀躲在门后，准备给闯进来的人一刀。 “哥？你在不在？” 听到梁文文的声音，薛畅立马放下刀。 “文文？太好了，你回来了？” 一出来，才发现回来的不光是梁文文，还有萧红星和林苒。 两人一左一右夹在林苒身侧，萧红星的手裹着一条围巾，扶着林苒的肚子。 咋一看，好像是怕林苒摔跤。 梁文文把灯打开的瞬间，她分明看到那围巾里闪过一道寒光。 待看清，薛畅吓了一跳，萧红星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改锥，正对着林苒的肚子。 稍有不慎，恐怕就会戳穿林苒的肚子。 她想起萧厉说过，林苒肚里已经有了孩子，这会儿不由有些焦心。 “不是，文文，你跟红星把她抓来干啥？ 你哥说咱们得赶紧离开首都，带着她碍事，把她绑在这儿咱们先走吧！” 梁文文冷笑一声，进屋翻找了一番。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又扔给萧红星一叠钱。 “走？当然要走，不过，她不能放。 有了她，萧厉才会跟我们走啊！ 薛姨，我们都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会这么走？” “萧红星，你先跟薛姨带林苒去跟我哥汇合。 我要去找萧厉，他不管自己的亲妈，难道还不管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了？” 说着，梁文文扭头出了门。 到门口，还不忘叮嘱萧红星。 “如果她敢乱动，你就给我往死里戳她的肚子。 她不死，孩子也得死。 回头，我一定让我哥带你回港城。” 第406章 被抓了 梁文文走后，薛畅看了看林苒又看了看萧红星，一时有些慌。 就算萧厉不想跟她走，她也没想过要害萧厉的媳妇和孩子。 可是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建柏说她欠梁家的，她认。 所以，她不顾危险去了一趟萧家，想找文文。 得知文文没事儿，她也很开心。 但现在，她们要拿萧厉媳妇和她肚里的孩子来威胁萧厉。 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得很。 她欠梁家，更欠萧厉啊！ 看着薛畅愣神，萧红星不由咬牙。 “大伯妈，这节骨眼上你干啥呢？ 没听梁文文说，让咱们先跟建柏汇合？ 再耽搁下去，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林苒肚里这个，也保不住。” 说着，她威胁的把改锥往里戳了戳。 林苒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萧红星，现在你们还没走。 如果伤了我的孩子，我保证你们一辈子都走不了，信不信？” 明明林苒才是被威胁的那个，可不知道为什么，萧红星居然慌了。 她咬了咬牙，冲薛畅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带路。 薛畅看了眼林苒，低着头往前走去。 天黑下来，大伙儿都在家里吃饭，三人从胡同里穿行而过，也没人注意。 很快，就出了首都，到了郊外的铁路附近。 薛畅气喘吁吁指了指铁路对面，撑着手在原地歇了口气。 “建柏说，他的车就在那边等着。 等文文来了，咱们再一块过去。” 似乎为了印证薛畅的话，对面的草丛边，一辆汽车闪了两下灯。 萧红星见状，心中大喜，恨不得立马冲过去。 可是带着林苒，她不敢放松分毫。 远处火车鸣笛而来，急速而过，带起的大风差点把人卷进去。 好不容易等火车驶过，萧红星这才带着林苒深一脚浅一脚的爬过铁路。 刚站稳，薛畅忽然一把扑过来。 “大伯妈？” 正当萧红星没站稳，身后忽然窜出来一个人，一把搀住薛畅，让她没能把萧红星推开。 “薛姨，你可站稳了。 林苒都在这儿了，文文呢？” 梁建柏一身黑衣，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原来就站在边上。 薛畅脸一白，咬了咬唇往边上走了走。 “文文，她非要去找萧厉，我拦不住。 建柏，林苒跟着咱们也不方便，要不，放了她吧！ 待会儿萧厉来了，我会跟他说，林苒已经先送走了，行不行？” 梁建柏看着铁路对面漆黑的夜幕，冷笑一声。 “薛姨，这么多年了，想起来做个好妈妈，是不是，晚了点儿？ 真放跑了她，待会儿文文还不来怎么办？ 人是文文抓来的，怎么处置，得看文文的意思。 反正已经这样了，咱们也不怕再多带个人，不是吗？” 末了，又看向萧红星，捏着她的下巴抬头，嘲讽的勾了勾唇。 “你就这么喜欢我？这么想跟我去港城？ 不惜劫持你自己的嫂子？我是该说你对我痴心呢？ 还是该说你，蠢笨到家了？” 萧红星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只能忍着眼泪，挤出一丝笑。 “建柏，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所以，才偷偷从家里逃出来，跟你一块去港城。 对了，也是我发现文文在我家附近转悠，怕她出事，所以先带她走。 多亏了我带文文先走，半道才遇到了林苒，把林苒抓来。 正好，让文文又有办法把萧厉带走。 建柏，我是真的为你们好，你信我。” 梁建柏看着萧红星那谄媚的模样，厌恶的松开手，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手。 “那么说，我是该好好感谢你。 既然你这么想去港城，那我就带你一块回去，希望你，别后悔啊。” 说话的功夫，就见对面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 梁建柏眼神一紧，上前两步。 远方，传来火车轰鸣的笛声。 近了，人影近了，是梁文文和萧厉。 两人并肩而行，几步就走到了铁路附近。 萧厉看到了萧红星身侧的林苒，就要上前。 “小苒？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慢着，你别过来！” 萧红星喝住萧厉，晃了晃手里的改锥。 萧厉眼神冷得吓人，停住脚步。 “萧红星，我以前只当你蠢，没想到，你又蠢又坏。 她是你嫂子，她肚里的是你的侄子！” 萧红星呸了一口，没好气道。 “我实话跟你说，我就没把她当嫂子过。 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早把她弄死多少回了？ 如今我萧家人都不认，你指望我认她和肚里这个？ 萧厉，我蠢，你不是比我更蠢？” 林苒看着萧厉，温声道。 “我没事，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 萧厉闻言，这才捏紧拳头站定。 抬眼，看向梁建柏。 “我来了，你们放开我媳妇。 我，跟你们去港城！” 梁文文兴奋的冲上前，开心的快跳起来了。 “哥，你听见了？ 萧厉说要跟我们回港城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梁建柏看着萧厉，十分小心。 “文文，你先过来。” 火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呼啸而至。 梁文文有些没听清梁建柏的话，反手就要去抓萧厉的手一块过去。 下一瞬，萧厉一个擒拿手，将她按在铁轨上，冷冷看着梁建柏。 “让小苒过来，不然，火车就要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梁建柏三人吓了一跳。 萧红星更是手一抖，手里的改锥差点掉在地上。 “文文……” 梁建柏双眼通红，几步想上前，却在萧厉的威胁下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再说一次，让小苒过来。” 梁建柏刚想反身去用林苒威胁萧厉，下一瞬，林苒已经轻松卸掉萧红星手里的改锥。 一个利落的踢腿，把梁建柏踢翻在地。 随即，几步冲过铁路，扑进萧厉怀里。 火车呼啸而过，萧厉一手拧着梁文文的手扔到一旁，紧紧抱住林苒。 “小苒！” “萧厉！” 火车呼啸而过，早已跟过来的派出所的民警一拥而上。 一把抓住摔昏过去的梁文文，随即上前对萧厉行了个礼。 “萧厉同志，辛苦你了！” 萧厉一手搂着林苒，冲对面抬了抬下巴。 “那还有人，你们一并抓回去。” 几个民警追过去，却只在半道抓到了被扔下的薛畅。 至于萧红星和梁建柏，早已坐下小汽车逃走了。 第407章 这么多年了，也该赎罪了 薛畅被民警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刚才那一瞬间，她明明有机会逃掉的。 可是，建柏跟红星推了她。 把她从车上扔了下来，还说，萧厉是她亲儿子。 就算抓了她，也不会真看她出事。 让她帮忙拖延一下时间，好叫他们两人逃走。 可是，她自己知道。 不管是萧家也好，萧厉也好。 经历这场事，已经不会再帮她了。 可笑的是，她一门心思当儿子养的孩子，临了临了，居然把她推出来不顾她的死活。 而她居然还一直帮着他们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差点害死了自己儿媳肚里的孩子。 早知道这样，她一早还不如就听萧老爷子的，去派出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民警抓着失魂落魄的薛畅起身，路过萧厉跟林苒。 萧厉如今满心只有林苒，并未多看薛畅一眼。 薛畅低着头，悔恨的泪不停往下流。 “对不起，萧厉。 对不起，林苒。” 她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两人听没听见。 这么多年了，也该赎罪了。 就当这一切，是她自找的吧！ 看着薛畅远去，林苒咬了咬唇，抬眼看了看萧厉。 “这事，爷爷会出面吗？” 萧厉仔细检查过林苒身上，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爷爷恐怕不会管了，他不是没给机会。 是她，没把握住。 你放心，我不伤心。 我不欠她的，萧家也不欠她的。 机会，我们给过很多次。 可惜，她一次都没把握住。 虽然你没什么事，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点。 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想想，见了老爷子，该怎么说。” 萧厉低头看着林苒，长长叹了一口气。 “下次，别这么冒险了好吗？ 小苒，我真的不惊吓。” 天知道，当梁文文找上门说抓了小苒的时候。 他那一刻，有多想弄死她。 还好，小苒没事。 林苒也知道自己这次很冒险，她拉住萧厉的手，十指相扣。 “我是想着，把他们一网打尽，免去后顾之忧。 就算你没来，我也有把握能脱身。” 见萧厉眼中满是担忧，她赶紧举起手。 “但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怎么冒险了。 那，爷爷那边，你能不能帮我圆一下？ 嗯？我怕他生气又不好朝我发，只能憋在心里。” 看着林苒那模样，萧厉不由气笑了。 “怎么，我帮你圆过去了，老爷子就好对我发火？ 小苒，有你这么疼自家男人的吗？” 四周漆黑，可两人手牵着手，心中安定，步步向前。 走到大路上，薛畅已经被押上了吉普车。 梁文文醒过来，挣扎着不肯上车。 “放开我，我要回港城。 这儿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挣扎间，一眼看到萧厉，梁文文登时哭了起来。 “哥哥，你不是最疼我的吗？ 带我回家吧！以后我和你还有爸爸跟薛姨，我们好好过日子。 首都，咱们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哥哥，你说句话……” 不知是不是刺激过大，梁文文的精神已经有些失常。 俨然是把萧厉和梁建柏弄混了，最后还是薛畅出面把梁文文劝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带着两人呼啸而去，萧厉也带着林苒回了萧家。 这桩陈年旧案，经过一晚的审讯，也都水落石出了。 薛畅认罪态度良好，又主动提供了许多线索。 或许，能争取宽大处理。 不过身为同案犯的梁固远在港城，不能如期回首都受审，倒是有些麻烦。 梁文文绑架伤人，也被定了罪。 不过她精神失常，只能先关在精神病院。 至此，这件事告一段落。 萧家经过这事，颓废了好几天。 萧红星义无反顾跟着梁建柏去了港城，甚至不惜帮梁文文挟持林苒。 这在萧老爷子那，已经是犯了无法弥补的大错。 起先两天，赵红翠还会在老爷子那哭哭啼啼，想让老爷子帮忙，把萧红星找回来。 萧老爷子就只有一句话，他当没这个孙女，如果他们还想认萧红星，就主动跟萧家脱离关系。 萧卫民如今什么都没了，真怕萧老爷子把他赶出萧家。 死活不肯再去找萧红星，甚至还跟赵红翠离了婚。 后来听说，赵红翠去了深市，说是想等两岸开放后，她就去找萧红星。 萧卫民嫌在首都丢人，主动跟单位打了报告，申请去偏远山区去了。 走得匆忙，只跟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 经过这一遭，萧家二房算是彻底散了。 萧老爷子备受打击，人也看着老了很多。 好在，林苒和萧厉在家陪了他两天。 江河又回了首都，成天有事没事在他跟前晃荡。 时不时刺激他几句，嘿，还真别说，他这精气神一下子就好了。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成天中气十足的吵架，看着都叫人好笑。 不过，这也比老爷子一个人伤心的好。 时间一晃过去，眼见就到了萧厉要归队的时候。 林苒一早就开始准备，罐头，腌的酸菜，还有自己做的腊肉什么的。 给萧厉装了满满一口袋，生怕遗漏什么。 “萧厉，你回头要是吃完了，就跟我打电话，我再给你寄一点。 对了，这一袋是给军属院的，你别忘了送过去。” 萧厉看着林苒忙碌的背影，心里暖融融的。 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抬手抱住她。 “小苒，要不，我还是不走了吧？ 实在是，舍不得你。” 林苒知道，经历他妈妈的事后，萧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影响的。 虽然薛畅没被判死刑，但估摸着要关上几十年。 萧厉的心结虽然解开了，可现在也很没有安全感。 这两天睡到半夜，萧厉都会起身看着她，虽然没开灯，但她都知道。 林苒没有半分不耐烦，回头抱紧萧厉，安抚的拍着他的背。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现在已经没危险了。 就算你真留下来，以后也会后悔的。 别怕，我说过，我会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你这趟回去，再见面，估摸着就是我生孩子了。 好好表现，争取给孩子带两枚奖章回来。” 楼下，传来萧老爷子和江河的争吵声，两人明明是在下棋，却像是在吵架。 那点伤感，登时被驱散。 第408章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本来林苒说要去送萧厉，结果萧厉半夜就悄悄走了。 他刚下楼，就听客厅传来动静。 接着，萧老爷子打开了一边的台灯。 他看着萧厉，叹了一口气。 “回去后，好好表现。 不要让这些事影响你，那是他们造的孽，跟你无关。 这事，我已经跟江河都解释过了。 他也知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萧厉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走上前给了萧老爷子一个拥抱。 “爷爷，谢谢你。 这么多年，还有小苒……” 两爷孙都是硬脾气，很少有这样温情说话的时刻。 因此，萧厉说得有些颠三倒四。 但萧老爷子还是听懂了，他重重抱住萧厉，拍了拍他的肩膀。 “臭小子，好好干，争取给你的孩子做个好榜样。 有爷爷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苒苒，家里你只管放心。” 萧厉点点头，扭头摆摆手，打开门，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萧老爷子几步走到门口，直到看着萧厉上了吉普车。 车又走远，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关上门回了屋。 第二天，林苒起床时发现身侧空了。 伸手摸了摸，已经变凉了。 便也猜到，萧厉应该已经走了很久了。 她顿了顿，重新躺下，抱住萧厉躺过的枕头，眼泪无声的落下。 嘴上说的倒是坚强，可是萧厉真回去了，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不过好在，这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 没多会儿，就换衣下楼洗漱好。 萧远洋听到动静，赶紧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汤面放在林苒跟前。 “苒苒，快，尝尝。 这鸡汤可是爷爷吊了三个小时的，面条也是爷爷亲手擀的，肯定好吃。” 林苒如今虽然不吐了，可是胃口还没好起来。 试着尝了两口，就想放筷子。“爷爷，挺好吃的。” 萧远洋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林苒。 “好吃你就吃这两口？要不，爷爷再给你做点别的？ 三鲜面？还是大肉包子？” 林苒见萧老爷子跃跃欲试，当即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别，爷爷，我吃这个就行，你别折腾了。” 三两口吃完了面，林苒抹了把头上的汗，准备出门。 萧远洋不放心的送她到门口，想跟着她一块去。 “苒苒，要不，今儿个爷爷送你去酒楼？ 还是，你想去罐头厂？ 爷爷反正也没什么事，跟你一块去？” 虽说薛畅他们该抓的抓，该跑的跑，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爷爷，您真是小看我了。 难道萧厉没跟你说，我当时一脚踹翻梁文文的样儿？ 多潇洒，多厉害？ 您年纪大了，天不亮就起来给我做吃的。 还跟着我来回折腾，这身体可撑不住。 您在家里休息，我忙完就回来了。” 没等萧远洋再说什么，郭明华默不出声的从后头走出来。 “老爷子，我跟林苒去吧！ 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城郊。” 萧远洋一听郭明华同路，也没多问，点了点头。 “行，你三婶是个稳妥性子，她送你一趟我也放心。” 末了，他又跟郭明华保证道。 “你放心，我在家会看着强子的，没事，你去忙你的。” 郭明华点点头，跟林苒一块出了门。 萧远洋把门锁好，回头去看了一眼，见萧强在后院玩得开心。 也就放心的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 薛畅那事后，他就没让保姆过来上班。 想着，等这事过了再说。 如今家里的活儿，他就看着做。 萧远洋在厨房忙活着，没听见客厅的电话响了。 清脆的铃声响了半天，引来了外头的萧强。 他捂着耳朵，似乎是嫌那声音太吵。 几步上前，一把抓起电话摔在地上。 电话坏了，彻底安静了，他蹲在地上摆弄起来…… —————— 深市，萧红星蹲在墙角，浑身发抖的捏着电话。 一遍又一遍的拨着萧家的电话号码，可是，电话响了半天又没了声响。 她不死心，不停的拨打着电话。 片刻后，她又把电话打到了萧卫民的单位。 可是，那边的人跟她说，她爸已经自请调走了。 她又试着拨通她家楼下的电话，可是却得知她妈也搬走了。 如今，她陷入了绝路。 她不死心，又试着拨打萧家的电话，可是，还是没人听。 不会的，爷爷就是再狠心，也不会不接她的电话。 爷爷再不来救她，她就真的要被梁建柏折磨死了啊！ 那天从首都跑掉之后，她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能跟这梁建柏先回港城，过几天好日子。 可没想到，因为梁文文被抓，梁建柏把这事怪在她头上。 来深市这一路上，就没给过她好脸子。 她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想到，昨晚梁建柏居然把她带到这黑医院打掉了肚里的孩子。 她疼劲儿还没过去，梁建柏又带了个黑脸汉子过来。 说是会带他们回港城的船夫，可人家不要钱。 没等她闹明白梁建柏的意思，梁建柏就把她扔给了那黑脸汉子。 她被折腾了一晚上，流血不止。 这还不算，早上，梁建柏过来了。 对她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还说，只要她不死，以后这样的日子就是家常便饭。 萧红星这才知道，以前的梁建柏，都是装出来的。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她害怕了，她想回家，她不想去港城享福了，她想活着。 可是不管她怎么哀求梁建柏，得到的除了别的男人的凌辱，就是梁建柏的拳脚。 梁建柏说，这是在深市，所以会留她一条命。 等到了港城，会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她。 萧红星知道，真去了港城，她会生不如死。 所以刚才梁建柏出门去找人时，她打晕了那个黑脸汉子跑了出来。 好不容易借到一个电话，想找萧家求救，结果却打不通。 “爷爷，妈，爸，谁，谁来救我？ 林苒，对，林苒也行……” 萧红星灵关一闪，拨出了林苒楼外楼的电话。 可是，最后一个号码还没按完，就被人一把揪着头发拖了出去。 “哟，这不是我的好媳妇吗？ 怎么，不是要跟我去港城享福？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第409章 萧卫党那畜生?他怎么下得了手? 梁建柏神色狰狞，一把抢过电话扔给老板，一手揪着萧红星的头发把人拖了出来。 萧红星吓得涕泪横流，身下的血和尿流了一地。 “梁建柏，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我当初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可，可后来的事，真不能怨我。 这样，你放了我。 我回萧家，帮你把梁文文换回来好吗？ 我保证，只要你放我走，这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你，你也知道我是萧首长的孙女吧？ 梁文文又没有犯什么大罪，只要我爷爷一句话，肯定能放她回来的。” 梁建柏冷笑，一脚踹上萧红星的肚子。 “你这首长孙女要真有用，咱们现在也不用像丧家之犬一样了。 我们都知道，文文短时间内是救不回来了。 不过呢！有你在，萧家总是有个把柄在我手上。 等过了这段风声，我再用你把文文换回来。 你可得给我争点气，别这么容易就死了。 现在这骨头倒是软，当初要挟我结婚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 我那会儿问没问过你？让你别后悔？ 你是怎么说的？绝对不会后悔。” 当初要梁建柏跟她结婚时，她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后悔。 早知道梁建柏是这样一个疯子，打死她都不会趟这趟浑水啊！ 萧红星被踹到在地，疼的闷哼一声，捂着肚子紧紧蜷曲成一团。 身下血水流得实在吓人，那借她电话的老板实在看不过去，躲在屋里嚷了一嘴。 “同志，打媳妇也没这么下狠手打的。 你，你再动手，我可就叫人了。 万一死在我门口，我可脱不了干系。” 梁建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又扔了几张大团结进去。 “她偷人，给我带绿帽子，肚里的孩子还不是我的。 你说，我该不该打？ 放心，我有分寸，你看见什么了？” 那人捡了钱，识趣的关上门窗。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忙你们的。” 萧红星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只能任由梁建柏拖死狗一样把她拖走。 梁建柏把萧红星扔回那个黑医院，也没让人给她止血用药。 拍了把手，招呼那黑脸汉子上前。 “人交给你了，别弄死，随便你怎么弄。 记住，晚上十点的船，别误了事儿。” 黑脸汉子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被萧红星砸过的地方钻心的疼。 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有数。” 等梁建柏走后，黑脸汉子打开后门，放进来几个男人。 搓着手，得意的看着萧红星。 “你不乐意伺候我？行啊，我这儿多的是兄弟。 他们可没我这么怜香惜玉，你就慢慢受着吧！” 不多会儿，屋里传来一声声尖叫，哭喊，最后是呜咽的求饶…… ———————— 萧远洋从厨房忙完出来，见萧强躺在地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修好的电话。 他不由好笑，擦了把手把萧强抱起来送回屋。 “你这臭小子，我说我在里头怎么眼皮子直跳，感情是你在外头搞破坏？ 行，睡会儿，爷爷晚上给你做大鸡腿吃。” 萧强睡得很沉，被放在床上也没醒。 萧远洋回到客厅，把电话放好，也没顾得上去听一听，电话是好的还是坏的。 另一边，林苒跟郭明华出门后就分开了。 林苒要先去一趟楼外楼，郭明华似乎着急去办事，她也不好让人等，索性就让郭明华先走了。 等她忙完了楼外楼的事儿，这才得空去罐头厂。 坐上班车，摇摇晃晃好一阵后，才到了地儿。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觉着自己应该要买一辆小汽车。 这样，免得每次出门坐班车，也不太方便。 正准备去罐头厂，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 她不由顿了顿，总觉得那声音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皱眉听了听，忽然想到什么，快步朝那边跑过去。 到了地儿，就见郭明华和林美凤扭打在一起。 两人头上脸上都是伤，衣服也被撕破了。 这会儿滚在地上，到处都是血，谁也不让谁。 还好，这儿平时也没人来。 今儿个院子的主人好像也没在，不然应该会上前拉架。 “三婶，三婶，快起来。” 林苒急忙上前，一把拉开林美凤。 “还有你，林美凤，撒手。” 林美凤被推了个趔趄，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 见到林苒小心扶着郭明华起身，不由恼了。 “林苒，你是我亲姐，咋还帮着外人？ 是她找上门，二话不说就打我，我都受伤了你没看见？” 林苒咬牙，没好气看着林美凤。 “你给我闭嘴，我三婶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点数？ 要不是你干的好事，她会找上门？ 你先给我消停点，我待会儿再收拾你。” 郭明华听完，浑身一震猛的推开林苒。 “你都知道了？还是说，是你让你妹子跟你三叔勾搭在一块的？” 她前几天给萧卫党洗衣服时，从萧卫党口袋里掏出了几张车票。 正是来这儿的车票，起先还没在意。 以为萧卫党就是正常工作，这几天来城郊的次数多了点。 可谁知道，昨天，她居然在萧卫党口袋里翻出一张检查单。 怀孕的检查单，看日子，已经好几个月了。 关键是，孩子父亲那一栏，写的是萧卫党的名字。 当下，她就明白，萧卫党在外头有人了。 她知道，这些年萧卫党一直想再生一个。 可要是生了，强子咋办？ 她为了强子有更好的照顾，所以结扎了。 本以为这样能叫萧卫党绝了这心思，没想到，萧卫党居然在外头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以萧卫党的性子，肯定不会把这些玩意儿放在裤兜里等她发现。 一定是外头的女人放的，所以，她照着车票找过来了。 城郊能住人的就是那么一个村子，她一打听就知道了。 只是，她如何都没想到，萧卫党在外头找的这个女人，居然是林苒的妹子。 萧卫党这畜生，怎么下得了手？ 郭明华气得浑身发抖，显然是已经误会了林苒。 林苒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扶住郭明华。 “三婶，我先送你去医院。 这事，我跟你解释清楚……” 第410章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苒扶着郭明华往外走，看都没看林美凤一眼。 这可叫林美凤气坏了，扶着肚子站起身破口大骂。 “林苒，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我才是你的亲妹子，你帮外人不帮我？ 好，我这就去萧家……” 话没说完，林苒站定，回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警告的落在林美凤的肚子上，讥讽一笑。 “你去，我看，你这谎话还能说多久？” 林美凤赶紧捂住肚子，生怕林苒看出什么。 咬了咬牙，扭头跑回了屋。 林苒带着失魂落魄的郭明华到了首都医院，请医生好好检查了一番。 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医生给开了一点外擦的药，就让两人走了。 林苒去拿完药回来，就见郭明华呆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婶，要不我们去医院后头的花园里坐会儿吧？ 我给你擦药，咱们，先休息会儿。” 医院外头的人不少，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愁苦的表情，有的从医院出来，伤心之下竟就在门口嚎啕大哭起来。 郭明华看着他们，眼眶发红，眼泪夺眶而出。 “林苒啊！来，陪你三婶坐会儿。” 冲动打完林美凤后，她现在也冷静下来，知道林苒不是那种会帮着自己妹子干出这种事的人。 林苒坐下后，她低下头。 “三婶刚才，对你说了重话，你别往心里去。” 林苒叹了一口气，拿出碘伏给郭明华的伤口消毒，接着又上了点药。 “三婶，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发现三叔跟她勾搭上的。” “本来是想挑个合适的机会给你说，可是后来萧厉他妈那事一闹，也就耽搁了。” “这儿就咱们两，我就直接问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事，你想怎么办？” 郭明华捂着脸，抽泣起来。 “我也不知道咋办，我现在没工作，没收入。娘家那边也顾不上来，要是离婚，强子我也舍不得留在萧家，可靠我也养不活。萧卫党，太不是东西了。” 当年要不是萧卫党死活要她辞职照顾强子，她也不至于如今这么被动。 她娘家爸妈已经不在了，虽说还有兄弟，可弟妹和嫂子都不是好相处的。 这些年因为强子的缘故，他们也没怎么走动过。 万一离婚，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她不愿意离婚，萧卫党只怕按捺不住。 只等林美凤那肚里的孩子生出来，要是个男孩，恐怕萧卫党二话不说就会离婚。 林苒给郭明华擦完药，把东西收好，递给她一张手绢。 “三婶，你担心的事儿不会发生。林美凤肚里没货，我估摸着，也是她故意把你引到那去的。目的就是想逼三叔跟你离婚，我告诉你这事，不是让你不要离婚，相反，我是觉得，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婚离了，让三叔放你跟强子去米国。” 林苒的话叫郭明华愣住了，她猛的抬头。 “这，可是，去米国的话，我……” 虽说她一直想带强子去米国治病，可是真要去米国，她又没胆子了。 一来没钱，二来也没底气啊！ 林苒笑了笑，握住郭明华的手，给她勇气。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借这个机会，可以让三叔多给你一点。至于医院，可以先托人联系好。你以前不是做护士的吗？到时候去了米国，可以再考一个证，找工作应该不难的。这段时间，也可以先找个老师学英语，倒是出去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这事，只要你考虑好，其他的我都会帮你准备。是为你，也是为了强子。不着急，你好好想想……” 回去路上，郭明华一改先前的伤心无措，人镇定了许多，显然是把林苒的话给听进去了。 两人回家后，也没说起这事，郭明华推说有些不舒服，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林苒则是先带着萧远洋去了一趟医院，彻底做了个身体检查。 最近萧家的事儿有点多，她怕三叔这事一闹开，老爷子的身体撑不住。 好在，检查过后，萧老爷子的身体很健康。 离开医院时，林苒还是找医生开了些速效救心丸之类的药。 萧远洋见林苒这样，倒有些好笑。 “你看看你这孩子，医生都说爷爷没事了。你还不放心，弄这些干什么？” 林苒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我这不是，有点担心吗？萧厉回西北前，我可是跟他保证了又保证，要照顾好爷爷的，所以事事考虑周道点没错。” “哼，那臭小子以为我真的老了？我还要抱曾孙呢！” 萧老爷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但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笑意，显然十分受用。 林苒也不着急带萧老爷子回去，半道还折返去了一趟楼外楼，好好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见天都黑透了，两人这才回萧家。 刚进门，就听屋里传来萧强的尖叫声，伴随其中的，还有萧卫党的破口大骂。 “闭嘴，你这个傻东西，是想把外头的人都叫进来？让他们看老子生了个什么玩意儿？郭明华，我跟你直说，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人我是一定要接进来的。” 郭明华满脸是泪，捂着萧强的耳朵，想让他冷静下来。 “强子，强子，妈在这儿啊！你看看妈，别怕，别怕。” 林苒见状，赶紧上前，帮着郭明华把萧强带进屋。 彻底隔绝了外头的叫骂，接着又找出画笔和画纸，在上头涂抹起来。 渐渐的，萧强的注意力被那些图画分散，没有再尖叫。 他拿过画笔，开始画起画来。 郭明华见状，赶紧捂着嘴，没敢哭出声，生怕又刺激到萧强。 林苒看了萧强一眼，无声的拍了拍郭明华的肩膀。 使了个眼神，示意去后头说两句。 郭明华站起身，打开后门，跟林苒进了后院。 “你三叔疯了，他说要把林美凤接回家好好照顾。我不同意，他就要把我跟强子赶出去。我们夫妻这么多年，强子好歹是他亲儿子，他就这么狠心，半点旧情都不念。” 第411章 她的保姆，自然得听她的 林苒皱眉，这时，也听见屋里传来萧老爷子的怒骂声。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好好的往家里塞个保姆做什么？听着还挺年轻，你媳妇不乐意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别说她了，我也不同意。” 萧卫党咬了咬牙，他今天接到林美凤的电话，说是郭明华找上门把她揍了一顿，她肚子疼了一天。 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让她一定要小心养着，不然下次再出事，儿子可就保不住了。 是的，林美凤说她顺道做了个检查，确认肚子里是个儿子。 这可是他盼了好多年的儿子，怎么能出一点意外？ 他想着，郭明华反正已经发现了林美凤的事儿，与其藏藏掖掖，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带回萧家。 一来，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郭明华也不敢对林美凤咋样。 家里人多，平时帮着照顾，也放心点。 二来，让林美凤先在老爷子身边待着，讨好老爷子后，以后想进萧家的门也容易些。 他本是想哄着郭明华点头，就说等林美凤把孩子生下后就把人撵走就行。 他只要个健康的儿子，以后郭明华还是他媳妇。 他都没计较郭明华给他生了个傻子，郭明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居然敢翻脸跟他闹，还说什么，除非她跟强子死，不然林美凤绝对进不了这萧家的门。 他一听这话就火了，当即就跟郭明华吵了起来，没想到老爷子这档口回来了。 啧，不过也好，郭明华不同意，他直接跟老爷子说就是。 当然，他没敢跟老爷子明说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只说自己找了个保姆。 老爷子就问了问情况，他当然不敢说是林苒的妹子，只说是个乡下姑娘，年轻又能干，手脚还麻溜。 没想到，老爷子一听就不乐意了。 萧卫党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为啥我想找个年轻点的保姆就不信？当初那韩丽娟还是你点头让进的老大家呢！” 一扯到这事儿上头，萧老爷子就一肚子火。 “是，当初韩丽娟是我同意，过去照顾老大一家，给他带孩子的。这不后头带出事儿了？我后悔了！怎么，你也想跟老大学？我还想多活两天，你别给我找事。” “老爷子，你真是偏心，你……” 萧卫党满肚子不服气，心里盘算开来。 如果这个法子行不通，那他在萧家附近找个地儿安置林美凤？ 没等他细想，就听林苒从后头走了进来。 “爷爷，三叔既然想找个年轻的保姆，你就随他去吧！我这肚子如今也大了，家里多个人照顾也好，三叔，你说是不是？” 萧卫党没想到林苒居然会主动帮他说话，当即张着个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是啊，是啊，老爷子，我就是这意思。” 萧远洋见林苒都这么说，皱眉想了想。 “既然苒苒都这么说了，那就让那小姑娘来吧！” “哎，成，明天我就让她来。” 萧卫党那叫一个高兴，疯狂的对林苒挤眉弄眼，觉得自己当初巴结林苒没错，这不，派上用场了。 没等萧卫党高兴多久，就听林苒继续道。 “既然是照顾我的保姆，那平时就得跟着我，什么事儿都听我的，三叔，你没意见吧？” 萧卫党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不过当着萧远洋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是，当然得听你的。那什么，我单位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会带那保姆过来。” 说完，萧卫党头也不回的走了。 压根就没想要去看看萧强跟郭明华，好像已经把这两人排除在萧家之外了。 等萧卫党走了，萧远洋才问了林苒一句。 “苒苒啊，你三叔找的这个保姆，你认识？” 林苒当然知道这事瞒不过萧老爷子，当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爷爷，就是林美凤，这事，说来有些话长，回头，我慢慢跟您说。您可千万不要激动，知道吗？” 这段时间，把林美凤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省得她在外头又闹什么幺蛾子。 顺道也给爷爷一点缓冲时间，给三婶思考的时间。 萧远洋也没多问，只是叹了一口气。 “行，爷爷知道你有分寸，咱们萧家，如今也就萧厉这根好苗子了，你们两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林苒送萧远洋回房休息，听着萧老爷子的叹息，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她本来没想这么快让老爷子知道这事的，可三叔也太不靠谱了，居然把这事闹到老爷子跟前来了。 —————————— 萧卫党自然是没去单位，而是赶到了郊外的小院，去见了林美凤。 他把去萧家当保姆的事儿跟林美凤说了一声，让林美凤收拾一下，明早就跟他回去。 林美凤本来也没带多少东西来，没多会儿就收拾好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 “你说，是林苒帮你求的情？她会那么好心？” 她没敢跟萧卫党说她故意把孕检单和车票塞进他兜里的事儿，只说是郭明华跟踪萧卫党过来才发现的她。 但看林苒和萧卫党媳妇那亲热劲儿，肯定知道这事。 以林苒讨厌她的样，不把这事给萧卫党揭穿就不错了，怎么会帮她说情？ 让她去萧家当保姆是萧卫党的意思，她虽然不是很乐意，却也想着要是去萧家逼郭明华一把，说不定他们两就能离婚了。 那她嫁进萧家，就指日可待了。 实在不行的话，也能让萧卫党心里愧疚，多给她点钱什么的，她也不亏。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办的这么轻松。 而在中间帮忙的，还是林苒。 这心里头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放心啊！ 萧卫党倒是没多想，反而得意道。 “林苒多聪明一个人？你进了萧家，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再说，那郭明华跟一个傻子留在家里就膈应，我这个做亲爹的都嫌弃，更别提她了。” “你不是说你是她妹子吗？就算你们再大的仇，那也是一个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比起外人肯定要亲近些，估摸着她也是这么想的，你赶紧收拾好，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 第412章 往后林苒见了她也得低头 萧卫党早先并不知道林美凤是林苒的妹子，后来林美凤听他提到了林苒的名字，一问这才知道，那是她亲姐。 至于为啥两姐妹会有这么大的区别，一个在首都当老板，一个流落乡间连饭都吃不上？ 林美凤说的含糊，但萧卫党也猜到了些什么。 她们两姐妹的事儿，他也不关心。 就是怕到时候这身份尴尬，林苒跟老爷子告状，老爷子不乐意让林美凤进门。 可林苒主动帮忙说话，就说明她不在意这些。 回头没准还能帮着劝老爷子两句，倒是省去了他许多麻烦。 萧卫党越想就越放心，晚上睡觉做了个美梦。 梦见林美凤肚里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大胖小子，他一边抱一个，老爷子都笑开了花。 还特意给他去求人，把他的职位往上升了升…… ———————— 一大早，林苒还没醒来，就被萧卫党敲门给叫醒了。 “林苒啊！你快点起床，那啥，你要的保姆来了，你赶紧下楼。” 林苒没管萧卫党，拉过被子蒙在脑袋上又睡着了。 林美凤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萧家的一切。 上回虽然跟韩丽娟来过，可当时那种情况，她也没功夫细看。 现在一瞅，这萧家还真是气派。 萧卫党叫完林苒下楼，拉着林美凤的手指了指一楼的一个房间。 “那就是你的屋，你去看看？” 林美凤跟萧卫党走到那屋看了看，屋子里堆满了东西，她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你就让我跟你儿子住这儿？一看就是杂物间，没良心。” 萧卫党赶紧捂住林美凤的肚子，压低声音道。 “哎哟，可不能跟我儿子说我的坏话。这不是来的匆忙，还没时间准备吗？你放心，等郭明华和傻子走了，你就能住那屋了。那屋敞亮，还通后花园，舒坦极了！” 林美凤看了眼客厅另一边的屋子，不由笑了笑。 “那你可得记得，快着点……” 两人正在屋里拉拉扯扯，郭明华正好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 萧卫党一点不在意，还故意摸了摸林美凤的肚子。 郭明华脸色白了白，咬了咬唇，带着萧强先出了门。 “哼，她倒是能忍，你可别舍不得。” 林美凤侧头，看了萧卫党一眼，意有所指。 “哪儿能啊！那傻子能跟你肚里这大胖小子比？” 萧卫党摸着林美凤的肚子，满脸都堆着笑。 两人正腻歪着，就见家里保姆来了。 保姆见到林美凤，当即皱起眉头。 “你就是新来的？家里规矩都知道了吗？” 那语气，叫林美凤心里很不舒坦。 “你谁啊？我凭啥听你的？” “凭啥？就凭老爷子说，你是新来的，让我多教教你。林苒同志也说了，你要是不肯干，就趁早走人。” 正说着，萧远洋从房里出来了，见到这情形，不由皱眉。 “一大早的闹闹嚷嚷干什么？别吵到苒苒休息……” 萧卫党赶紧拉着林美凤上前，陪着笑解释道。 “爸，这是新来的保姆，我刚才才知道，她是林苒的妹子，林美凤。你看，她到底是林苒的妹子，沾亲带故的……” 本以为萧老爷子会看在林苒的面子上，让林美凤的好过些。 没想到，萧老爷子只是看了林美凤一眼，冷冷的交待道。 “她来家是照顾林苒干活儿的，不是来享福的，有啥不懂的，让小王教她。 小王，别因为她跟苒苒沾亲带故，就让她躲懒，咱们家不养闲人。” 保姆应了一声，几步走上前，把手里的菜一股脑塞给林美凤。 “听见了？先过来，我教你做早饭，林苒同志一般早上会吃清淡点，她现在怀着孩子，胃口不好，为了让她多吃点，每天早饭都多准备两样……” 林美凤没想到她真被使唤来做保姆，当即看向萧卫党求助。 可惜，萧老爷子发话了，萧卫党也不敢多说，只能给了林美凤一个忍忍的眼神，随即出门上班去了。 林美凤憋着一肚子气，跟着保姆在厨房忙活起来。 忙了快两个小时，林苒总算是起床下楼了。 萧远洋一改在林美凤跟前的冷淡，急忙招呼厨房把早饭端上桌。 “苒苒，睡好了吗？早上没吵到你吧？” 林苒坐在桌边笑了笑，看着林美凤重重把早饭放在桌上，故意道。 “本来还能多睡会儿，可是三叔敲门把我吵醒了，爷爷，想必你已经见过了，我妹妹林美凤。” 林美凤赶紧放下东西，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跟萧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爷爷您好，我是林美凤，上回咱们见过的，不过，您可能对我有点误会，上回的事，是韩丽娟同志故意让我那么说的，我也不想的……” 话没说完，就被萧远洋打断。 “你既然是来家里干活儿的，那就别攀关系了，叫我萧老同志吧！” 说完，又笑眯眯看着林苒，给她盛了一碗粥。 “尝尝，小王说这粥炖了一个多小时，味儿好着呢！” 林美凤见萧老爷子对她跟对林苒两个态度，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忍了忍，刚想坐下。 “小林，你还杵在那干啥？快来，帮忙准备中午饭！” 后头的保姆几步上前，一把拉着林美凤进了厨房。 林美凤憋了一早上的气，这下彻底憋不住了。 “我说你们这是资本家吗？让人干活儿连口饭都不让吃？我好歹是林苒的妹子，你就这么折腾我的？” 保姆冷笑一声，把一碗粥往林美凤跟前推了推。 “谁不让你吃饭了？你要识趣，来厨房吃。刚才萧老同志的话你没听见？你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攀亲戚的，记住了。赶紧吃，吃完了准备午饭。” 林美凤本想硬气点不吃，可是干了一早上的活儿，她实在是饿了，只能忍气吞声把那碗粥吃完。 等着，她跟萧卫党结婚后，第一个就把这没眼力见的保姆赶出去。 哼，林苒有什么可得意的？等她跟萧卫党结婚了，她可是林苒的长辈。 往后见了她，林苒也得低头。 第413章 你等着，你的三婶，我当定了 林美凤不情不愿的在厨房吃过早饭，又被指使把萧家里里外外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刚想坐下歇口气，又被叫去后花园种菜。 萧老爷子退休后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就是在后院种种花种种菜什么的。 不过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有时候也会让保姆帮着整理一下。 林美凤顶着老大的太阳把后花园的菜种好，浇完水。 本想坐下歇口气，却又被保姆叫着做饭。 做好的饭菜送到林苒手上，她连口气都来不及歇，又马不停蹄的被赶去收拾杂物间。 这一天下来，她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连饭都来不及吃，等林苒他们吃完饭后，她把厨房的卫生打扫干净，这才被允许回到那小小的杂物间休息。 就算当初在乡下跟着爸妈，也没这么累过。 她来萧家，是想享福的，不是找罪受的。 林美凤擦了把眼泪，这才觉得肚里饿得咕咕叫。 听着外头没了动静，估摸着而萧家人应该已经睡着了。 那讨厌的保姆也已经回家了，她咬了咬唇悄悄爬起床。 摸到客厅，打开柜子翻了翻。 她记得，白天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这里头有麦乳精来着。 喝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刚打开柜子，就听背后吧嗒一声，有人打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叫林美凤吓了一跳。“我，我听见这儿有动静，怕是老鼠，所以来看看……” 干巴巴的解释着，一转头，就见林苒站在楼梯口，抄着双手冷冷看着她。 林美凤脸上登时青一阵红一阵，索性把麦乳精拿出来。 “是你啊？干啥故意吓我？我饿了，喝点麦乳精。你是我姐，不会这么小气吧？” 林苒缓缓走上前，一把抢过林美凤手里的麦乳精放进柜子。 “我就这么小气，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你来是干活儿的，不是享福的吗？如果你脑子还清醒，就该收拾收拾离开萧家，不然，以后日子会更难过。林美凤，你以前怎么坏，我都不会再追究。” “只要你现在离开萧家，我会给你找个稳定的工作，保证你下半辈子能正常过活。” 林美凤听林苒这么说，非但不领情，反而觉得林苒是受到威胁，害怕了。 “林苒，怎么，你怕我真成了你三婶，压在你头上过日子？哼，你要当初送我离开首都之前这么说，我还真就答应了，可现在，晚了。哼，你这三婶，我还真当定了。” 林苒今天多这么一句嘴，是因为三婶一直没下定决心离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三婶想保全这段婚姻，她都会帮帮忙。 可惜，林美凤不愿意放手，那就怪不得她了。 “行，那就先祝你心想事成。” 林苒把麦乳精放回柜子里，关上柜门。 “这家里的东西，你都不能动，我会定期盘点，如果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你就别想留在萧家了。” 撂下这句狠话，林苒径直上了楼。 林美凤完全没放在心上，冷哼了一声，扭头进了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美凤就被保姆给叫醒来了。 依旧是一天的忙活，等到晚上，她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躺在床上，浑身酸痛，怎么都睡不着，关键是，她又饿了。 想到林苒的警告，她又不敢去找吃的，怕被赶出去。 正想着，就听外头有人轻轻敲门，肯定不是他们。 林美凤眼珠子一亮，赶紧爬起身打开门。 门外的是萧卫党，他冲林美凤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垫着脚尖进了屋，又赶紧把门关上。 “你倒是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和你儿子在这儿了呢！你再不回来，我跟你儿子就要饿死了，你不知道，这家里每个人都能欺负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早跑了。” 萧卫党从怀里掏出一包卤味，塞进林美凤手里。 “我这不是单位值班吗？昨儿个就没回来。你是傻子啊？家里饼干桃酥糖果麦乳精啥都有，饿了就吃呗，还好我聪明，给你带了吃的，不然我儿子不就饿坏了？快吃快吃。” 林美凤也确实是饿坏了，拿过卤味狼吞虎咽吃起来。 “你，你不知道，林苒，就是我那个姐，她看不惯我，啥都不给我吃，说，我要是吃了，她就把我赶出去，我这不是，怕见不着你，跟你儿子流落街头，所以，只能忍着吗？呜……” 林美凤吃的太着急，被噎住了，两眼翻白。 萧卫党见状，不由慌了。 “你，你等会儿，我给你去倒水。” 萧卫党顾不得被发现，打开门走到客厅。 先倒了一杯水，一边吹一边往屋里走。 “你喝点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看着林美凤把水喝光了，总算是没事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你吃着，我去给你冲点牛奶和麦乳精。” 萧卫党重新回到客厅，拿出麦乳精和牛奶，冲了满满一杯。 刚要端进屋，就发现郭明华不知道啥时候站在柜子后头。 他没开灯，猛的看见一个人影，差点没吓死。 怕惊醒萧老爷子，他只能咬牙压低声音。 “你疯了？不声不响站在那干什么？想吓死我？我告诉你，别在老爷子面前乱说，不然我就把你跟你那傻儿子赶出去。” 不知是光线不明，还是萧卫党压根就没多看郭明华。 不然，怎么会没发现，郭明华如今满脸是泪？ “你对她倒是上心，就这么笃定她会给你生个儿子？当初，我跟着你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这些年，你给我倒过一杯水吗？” 当年她怀着强子，还得料理一大家的生活，为了不让在外工作的萧卫党担心，她从没叫过一声苦。 这些年萧卫党虽然对她颇有些不满，别说对她好，连好言语都不曾有过。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或许，萧卫党就不是那种会哄媳妇开心的人。 有了强子，她能忍就忍了。 可如今看着，萧卫党不是不会对媳妇好，而是，不会对她好。 那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又算什么？ 第414章 看你能得意几天? 萧卫党嫌弃的瞥了郭明华一眼，端着冲好的牛奶麦乳精走了。 郭明华抹了把泪，扭头进了屋，看着床上熟睡的萧强，她咬了咬牙，到底是没有下定决心。 第二天一早，林美凤依旧是早早被叫醒来，给一大家子做饭。 起床后，萧卫党没着急出门，而是陪着萧远洋一块吃了个早饭。 他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见林美凤背着身锤了锤腰，那叫一个心疼。 “那什么，林美凤同志，一块坐着吃点？” 说着，又故意在萧老爷子跟前欲盖弥彰的接了一嘴。 “咱们家可不是那种资本主义做派，虽然是保姆，可也跟咱们一样，能上桌吃饭不是？爸，你也没意见吧？” 林美凤嗔怪的看了萧卫党一眼，就准备上前。 郭明华重重把碗筷一放，一把抢过萧卫党手里的包子。 “你吃饱了就去上班，别在这儿杵着。” 林苒也点点头，不耐的皱了皱眉。 “三叔，家里这些事不用你费心，你要叫林美凤上桌吃饭，怎么不见你叫王姨上桌吃饭？你这不是资本主义做派，是两面派呢！” 萧远洋也瞪了萧卫党一眼，没好气道。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赶紧去上班。” 林美凤一脸委屈的看了看林苒，低下头去。 “是，我知道了，三叔也是好心，我不会坏了家里的规矩，我这就去厨房吃。” 那委委屈屈的背影，可叫萧卫党心疼坏了，可当着老爷子的面，他又不好表现出来。 看了看林苒，又不好得罪，只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郭明华身上。 他瞪了郭明华一眼，不舍的起身出了门。 林苒看了眼郭明华，见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有些发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 吃饱后，林苒就出门去了楼外楼。 怕林美凤在家闹事，索性把林美凤一块带去了楼外楼。 她忙活的时候，就让林美凤在后院帮忙洗碗摘菜。 那可比在萧家干活儿还累，林美凤干了一会儿，见送来的碗碟都快堆积成小山了。 当即来了火，东西一扔，就一股脑冲了出去。 林苒正在外头忙活，抬眼见林美凤想走，不由叫住她。 “干嘛去？我让你走了吗？” 林美凤咬牙，装模作样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林苒，你别做的太过分，我肚里可是有你三叔的孩子，你真把我折腾狠了，我就告诉你三叔，你把他千辛万苦盼来的儿子给累掉了。到时候，我看萧家还能不能容你。” 是，她肚里是没娃，可萧卫党不知道啊！ 林苒这段日子这么可劲儿的折腾她，不就仗着抓了她这个把柄吗？ 索性，她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在萧卫党那告一状，说林苒把孩子弄掉了。 到时候，萧卫党那也有交代，萧老爷子也不一定能容忍一个这么恶毒的孙媳妇。 本以为能吓一吓林苒，结果，林苒笑了。 “你去，我巴不得你去。你以为萧卫党是真的喜欢你，瞧上你了，非要跟你结婚不可？他看中的是你肚里那个不存在的大胖小子，要是你跟他说没了，他立马就会把你赶出萧家信不信？你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人，还指望爷爷帮你撑腰？林美凤，你可真是傻得厉害。” 听着林苒的话，林美凤咬了咬牙，怎么办，她还真赌不起。 “你要是不去的话，就滚回去干活儿，我这儿可不养吃白饭的。” 在林苒警告的眼神中，林美凤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后院。 忙完回到萧家，她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林苒倒是清闲，跟萧老爷子说了一声，就上楼去睡午觉去了。 可怜她还得继续干萧家的活儿，身后有个保姆杵着盯着她，连偷懒都不行。 正擦地呢，就听外头有人敲门，保姆打开门后，韩丽娟捂着脸走进门。 “老爷子，老爷子呢？我活不下去了，你可得帮帮我……” “韩同志，你别吵，林同志在上头睡觉呢！老爷子在隔壁下棋，我去给你叫他去。” 保姆示意韩丽娟别嚷嚷，又招呼了林美凤一声。 “你去倒杯茶。” 说完，就赶紧出了门。 林美凤不耐烦的把抹布一扔，随手倒了一杯冷茶递给韩丽娟。 “喝吧！” 韩丽娟回过神，这才抬头看了林美凤一眼，一脸惊讶。 “是你？怎么是你？你在萧家做什么？林美凤，你……” 林美凤不耐烦跟韩丽娟多说，转身就想走。 “关你什么事儿？顾好你自己。” 韩丽娟本来就一肚子气，见林美凤这么不客气，当即站起身，一把拉住林美凤不让走。 “嘿，我说你个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跟你说话呢，让你走了吗？看你刚才那架势，是在萧家干活儿来了？我可是萧家大媳妇，你就这么个态度？不怕我把你赶出去？” 当初林美凤刚来首都的时候，在她跟前可是跟条狗一样，现在这条狗也敢跟她甩脸子了？ 林美凤一把甩开韩丽娟的手，冷笑出声。 “你把我赶出去？你现在不已经被赶出去了吗？要不了多久，我可得叫你一声大嫂呢！咱两都是乡下来的，你也当过萧厉的保姆，谁也别笑话谁。” 韩丽娟一怔，随即想明白了，萧卫民因为萧红星的事儿，调到山旮旯里去了。 现在留在萧家的就萧卫党一个人，林美凤勾搭上他了？ 也是，萧卫党一直想要个儿子，可郭明华不肯生，当初她还动心，想把远房表妹介绍给萧卫党来着。 没想到，居然被林美凤钻了这个空子。 “你干这事，林苒知道吗？她乐意？就容着你在萧家，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林美凤没好气看了韩丽娟一眼，嗤笑一声。 “你当初不也跟萧厉他妈跟姐妹一样？不照样爬萧厉他爸床上去了？我干的这些，在你跟前算什么？” 正说着，就听萧远洋回来了。 “小韩啊？怎么了？” 韩丽娟想到自己的来意，咬了咬牙。 “林美凤，好样的，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看你能得意几天。” 第415章 老爷子，我要离婚 韩丽娟定定神，几步走到萧远洋跟前就哭了起来。 “老爷子，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要跟萧卫国离婚。你看我这脸上，被他打成什么样了？” 韩丽娟把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亮给萧远洋看，又挽起袖子，给老爷子看她手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光是看着，确实是吓人。 萧远洋皱起眉头，几步上前，走到电话机边。 “他脑子坏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虽然韩丽娟不是什么好人，可毕竟是个女同志，男同志怎么能打女同志呢？ 没等萧远洋打电话，萧卫国就气冲冲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在跟萧远洋告状的韩丽娟。 “你个臭表子，居然还敢在老爷子面前嚼舌根？看老子不打死你。” “老爷子，救救我。” 韩丽娟吓坏了，赶紧躲到萧远洋背后。 萧远洋也怒了，扬起拐杖狠狠给了萧卫国一拐杖。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当着我的面都敢揍自家媳妇了？我是这么教你的？当初是你要死要活要跟她在一块，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要了她，这辈子就别想再离婚了，怎么，你是想打死她，就不用离婚了？” 萧卫国生生挨了一拐杖，额头上立马肿了起来，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爸，你别护着她，她在外头偷人，被我抓奸在床了。还不是一次两次，不知道多少回了，要不是我无意发现，还不知道这绿帽子带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萧远洋惊了，连一旁的林美凤都愣住了，不由看了韩丽娟一眼。 韩丽娟理亏，不敢看萧卫国，咬了咬牙道。 “咱两年龄差这么多，你对我也不算好，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被人哄了。我知道对不住你，看在我这么多年帮你照顾萧家的份上，咱两好聚好散成不？” 萧远洋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没站稳，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还好，林苒这段日子叮嘱他好生调养身体，不然听到这消息恐怕都撑不住。 萧卫国见已经丢了人，索性不怕，放开了说。 “这会儿知道年龄差多了？当初勾着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我会疼人。要不是你，我会跟薛畅闹到这个地步？要不是你，薛畅会假死逃走？闹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先在想一拍两散？哼，我告诉你，休想，这婚，我是不会离的，你就准备熬死在我身边吧！” 上次见过薛畅，又听薛畅被抓进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头想想以前的日子，他说不后悔是假的。 当初跟韩丽娟在一块，那是一时冲动，他心里还是喜欢薛畅的，可是薛畅当初走得太决绝，半点回头的机会都没给他。 要是薛畅不回来，他恐怕还没那么后悔，可惜，薛畅回来了，还落到这个下场。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 而韩丽娟在其中，也有不可推却的责任。 他都还没怪韩丽娟，韩丽娟就给他带了绿帽子，他不好过，韩丽娟也别想好过。 看着萧卫国通红的双眼，韩丽娟吓坏了，她一把抓住萧远洋的拐杖跪了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老爷子，我真的跟他过不下去了啊！他不肯跟我离婚，肯定是想打死我。看在我这些年在您跟前照顾也算用心的份上，您就帮帮我，让他跟我离婚吧！” 她那相好说要去深市，到时候会带她一块去，她才不想在萧卫国身上再浪费时间。 与其说是被萧卫国抓奸，倒不如说她是故意让萧卫国发现的。 本以为萧卫国那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的性子，会二话不说跟她离婚，却没想到，萧卫国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死咬着不肯离婚。 还每天都对她一顿揍，她实在是没办法，才来萧家找老爷子的，为了离婚，她可是连脸都不要了。 “爸，这事你别管，要离婚，除非我死……” 说着，萧卫国几步上前，一把揪着韩丽娟的头发就把人往外拖。 那架势，可叫边上的林美凤吓坏了。 “畜生！” 萧远洋怒吼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韩丽娟还是在骂萧卫国。 他气得不行，快步上前，狠狠敲开萧卫国揪着韩丽娟头发的手。 “你放手，她是不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脑子清醒一点，你现在可是有儿有孙的人了，万一出什么事，会影响他们的前程。这个婚，我应了，必须离。至于你，要是觉得脸上过不去，就跟老二一样，找个偏僻点的地儿掉过去，过个几年再回来。” 萧卫国红着眼松开手，韩丽娟吓坏了，顾不得再跟萧远洋说什么，爬起身就往外跑。 “爸，你说，我咋就这么窝囊啊？” 萧卫国捂着脸，坐在地上。 年过半百，媳妇没了，儿子也因为他的疏远不亲近他。 错得太多，醒悟的却太晚了。 他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想到韩丽娟，还是动了狠心。 萧远洋看着萧卫国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着神情颓废的两人，林苒缓缓下楼。 “爷爷，上回萧厉走的时候还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让孩子爷爷给取个名字。” 这声音，叫萧卫国不敢置信的抬头。 “真，真的？” 林苒点了点头，萧远洋倒是热络起来。 “行啊！到时候咱们都想几个名字……” 萧卫国也渐渐冷静下来，捏紧的拳头松开。 是啊，他跟韩丽娟要死要活，萧厉他们怎么办？ 他不是个好爸爸，但还有机会做个好爷爷啊！ 想到这儿，萧卫国缓缓站起身来。 “林苒，你确实是个好同志，萧厉找了你，是他的福气。” 说完，他又看了萧远洋一眼。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去跟韩丽娟离婚。到时候，我想搬回来，成不？” 萧远洋皱了皱眉，看了林苒一眼。 “家里住不开，你住单位。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以后有空，多回家吃饭就行。” 第416章 老爷子，你干脆去散散心吧! 萧卫国走后，萧远洋呆呆站在客厅许久，直到林苒把他扶回房间。 他拿起老伴儿的照片，仔细摸了摸，良久，叹了一口气。 “老伴儿啊，咱两做父母，还真是失败，几个孩子，没一个教得好。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林苒见萧远洋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最近萧家的大事小事不断，难为老爷子撑着了。 片刻后，萧远洋回过神，放下照片看了林苒一眼。 “苒苒啊！你不用担心爷爷，爷爷当年什么风浪都见过，这点事，还打不垮爷爷。爷爷啊，还等着抱曾孙呢！” 林苒点点头：“爷爷，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她想了想，又道。 “不然，您出门去散散心？这样，心里会舒坦点。”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动萧远洋，没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也行，江河那老东西不是一直要跟我比？不如，我就去他那看看！” 他说的，是去西北。 林苒本来觉得路途太远，还有些不放心。不过看老爷子难得自己提出要去，也不好反对。 “行，我到时候让人送送你。” 萧远洋摆摆手，扭头开始去收拾。 “不用了，小孙会跟我一块去……” 林苒从老爷子房中出来，就见林美凤还坐在客厅里，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韩丽娟闹的这一出，可确实把她吓坏了。 她只想着嫁进萧家享福，没想到这享福背后还要付出这么多。 连离婚，如果萧家人不点头，都离不了，那以后万一她确实跟萧卫党过不下去，萧卫党知道她骗了他，会不会也恼羞成怒，一天一顿揍？ 她这小身板，可扛不住萧卫党的拳头。 现在，她还真是生出了想走的心思，可，该怎么走呢？ 身上没钱，也没个能投奔的地儿，她又能走去哪儿？ 正想着，就听林苒冷冷开口。 “还愣着做什么？不干净把家里打扫干净？” 林美凤回过神，狠狠瞪了林苒一眼。 “知道了，真是的，有气别冲我发啊！” 林苒皱了皱眉，今儿个被韩丽娟这样一闹，她确实是有些累了，也懒得跟林美凤多说，径直上了楼。 晚上，萧卫党回来了，林美凤趁机跟他提了一嘴今天的事儿。 末了，又小心翼翼问道。 “我看你大哥发疯的样可吓人了，以后，你不会也这样吧？” 萧卫党嗤之以鼻，捏了林美凤的腚一把。 “我大哥就是个孬种，换成我，我不把韩丽娟打得去半条命？当初是她自己要死要活赖上我大哥的，不然就她一个乡下人，能成为首都人？吃香喝辣，还有人伺候？她半点不知足，居然敢在外头勾三搭四，她不要脸，我们萧家还要脸呢！” 他说着，见林美凤脸色变了变，不由好笑。 “你怕啥？难不成你也想在外头勾搭人？那我可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会弄死你……” 林美凤后背发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跟了你，我都没看过别的男同志，你可不能这么诬赖我，行了，你先回去睡！今儿个老爷子心情不好，肯定睡不沉，万一待会儿起来见你从我屋里出去，我可就洗不清了。” 萧卫党一想也是，当即站起身，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道。 “正巧，我后天休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段日子在萧家也累坏了，不知道我儿子是不是也累，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点。” 林美凤脸色一变，紧张的捏紧衣角。 “不，不用了吧？你那么忙，难得休息一天，你就好好休息，要去医院的话，我自己去就行。” 萧卫党压根就没给林美凤拒绝的机会，摆摆手打开门。 “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门关上，林美凤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咬着食指的关节，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不能让萧卫党跟她去医院，只要一去，可就露馅了。 以萧卫党的脾气，要是知道她压根没怀上孩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本来还以为萧卫党是个好糊弄的，早知道，她就干脆先躲起来，买个孩子再说。 这一晚上，萧家不少人失眠了。 —————— 林苒本以为萧老爷子会过几天再去西北，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让小孙来接他了。 行礼什么的，已经收拾好了。 小孙一来，直接拎着上车就行了。 林苒被楼下的动静吵醒，打开门看到郭明华正跟萧老爷子说话。 “爸，你怎么说走就走？我这都没什么准备，还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这身体……” 这段时间因为萧卫党的事儿，郭明华心思乱极了，对家里的事儿确实也没以前上心。 但，不管萧卫党对她怎么样，老爷子一直对她不错。 老爷子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万一，她跟萧卫党闹起来，可怎么办？ 萧远洋像是看出郭明华心中所想，沉声道。 “我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可以跟苒苒商量。她虽然年纪没你大，但想得长远，她点头的事儿，我这儿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看着郭明华那憔悴的样，萧远洋长叹一口气。 “明华啊，你是个好儿媳。这些年，萧家多亏了你，你不欠我们的，是我们欠你的，不管你想做什么，爸都支持你，我宁愿不认萧卫党，也不会不认你。当真撑不下去了，就放手吧！对你，对强子都好……” “爸……” 郭明华猛地抬起头看着萧远洋，老爷子虽然没说明，可这意思，是什么都知道了？ 萧远洋点点头：“嗯！我虽然老了，可脑子没糊涂，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别怕，只要你愿意，萧家，也永远都是你的家……” 郭明华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捂着嘴不想哭出声。 林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三婶，我去送送爷爷……” 第417章 萧卫党，我的孩子没了 林苒跟萧远洋前脚出门，郭明华不放心，后脚又跟了出去。 强子还在家，她也不敢送太远，只能把老爷子送出家属院。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没想到就出了事。 一大早，萧卫党还没起床，保姆也还没来。 林美凤一晚上没睡，早上外头那点动静，她早就听见了。 一直等着外头的人都走了，她才敢走出来。 想着萧老爷子走了，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明天萧卫党就要送她去医院检查，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正想着，要不干脆在萧家翻点值钱的东西偷偷溜走。 这家里最有钱的，还真不是萧老爷子，而是林苒。 林美凤抬眼，看向林苒的房间，这会儿人不在，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她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打开林苒的房间，刚要进去。 冷不丁一低头，就看见萧强站在客厅里，正仰头看着她。 虽然知道这是个傻子，可林美凤还是心里一慌。 咬了咬牙，挥了挥手。 “去去，滚后头玩儿你的蚂蚁去，别在这儿碍事儿。” 萧强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林美凤，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的林美凤越发心里没底。 她咬牙，不管了，她快点找点钱了走人就成。 正想进门，就见萧强忽然尖叫着朝楼上冲过来。 寂静的萧家被这声尖叫贯穿，咚咚咚的脚步声更像是踏在林美凤脑仁上。 家里还有个萧卫党不说，万一这叫声引来外头的人就坏了。 林美凤吓坏了，当即冲过去想捂住萧强的嘴。 “你这个傻子，别嚷了，闭嘴……” 还没等她碰到萧强，脚下一滑，咕噜噜摔下楼。 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萧强还站在楼梯上，不停的尖叫着。 “闭嘴，闭嘴，哎哟……” 林美凤又气又急，动弹不得。 这么大的动静，总算是把萧卫党给叫醒了。 他打开门从里头走出来，不耐烦的扯了个哈欠。 “强子，一大早的，你又怎么了？你妈呢？” 一低头，就见林美凤摔在楼梯下，萧卫党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赶紧冲过去，一把扶起林美凤。 “美，美凤啊，你怎么了？哎哟，我儿子怎么样了？” 林美凤这会儿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捂住肚子哎哟叫唤不停。 “哎哟，哎哟哟，我这肚子好疼啊！卫党，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她说着，挤出两滴泪，指着萧卫党大喊。 “是他，都是他，我刚准备去楼上打扫卫生，可他忽然跟疯了一样冲上来，把我推下楼。卫党，我好疼啊！” 萧卫党一听，眼珠子都红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盼了这么久，现在一下就没了？ 他满脑子都是儿子没了，怒火上涌，加上萧强还在尖叫，他满脑子发昏，放开林美凤，几步冲到楼上，狠狠给了萧强两巴掌。 “你给我闭嘴，臭傻子，畜生……” 那两巴掌铆足了劲儿，打得萧强站不稳，也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他的脑袋重重磕在楼梯下，登时鲜血直流，昏死过去。 萧卫党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把抱起林美凤就往外冲。 “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冲到门口，却被保姆挡住了去路。 保姆看着也是被这情形吓坏了，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 萧卫党一脸不耐烦，一脚踹开人。 “别挡路……” 随后，抱着林美凤扬长而去。 保姆摔在地上，疼得直皱眉，没多会儿，郭明华回来了。 一眼瞥见保姆坐在地上，还有些奇怪。 “王姐，你这是怎么了？” 保姆回过神，赶紧指了指楼梯口。 “郭同志，你快去看看，刚才强子他爸给他打了两巴掌，把人从楼梯上打下来了。” 郭明华一听，慌得手里的早饭都掉在地上。 她几步跑到楼梯口，就见萧强昏倒在地，边上到处都是血。 她想把萧强抱起来，可那么大个孩子，她一个人抱不动。 “王，王姐，他爸，他爸呢？” 保姆顾不得身上疼，赶紧上前帮忙。 “他爸抱着林美凤去医院了，我帮你，快，把孩子送医院去。” 两人气喘吁吁抱着萧强走出门口，郭明华手上都是血，腿也软得站不住了。 还好，林苒这会儿回来了，见到这架势，顾不得多问。 招手在边上拦了一辆小汽车，让郭明华上车。 “三婶，快把强子抱过来。” 两人一上车，她就嘱咐司机。 “麻烦您，去首都医院……” 到了医院，林苒正巧遇到了武红。 武红见状，也没多问，赶紧招呼医生把萧强推进手术室抢救。 这会儿，郭明华已经彻底没了主心骨，看着满手的鲜血，无力的瘫软在地。 林苒看不得血，刚才在车上已经是极限了。 她背过身，深吸一口气，让保姆帮忙带郭明华先去洗洗手。 “三婶，你去洗把手脸，我在这儿等着。” 保姆扶着郭明华清洗干净后，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口等着。 这一折腾，郭明华像是失了魂，坐在那一言不发。 林苒问了问保姆是什么情况，保姆当即把自己看到的说给林苒听。 “我那会还在门外，就听见强子在喊，我也知道强子受刺激的时候不能惊动他，所以在门口站了会儿，想着等郭同志安抚好强子再进去。谁知道，就见林美凤跟疯了一样，想去打强子，结果自己摔下楼梯。我看得真真的，她摔下去后啥事没有。可萧卫党同志一出来，她就说啥孩子保不住了。谁家孩子没了，连一滴血都没流？” “这话搁谁，谁也不信啊！可萧卫党同志信了啊，他当时冲上去就给了强子两巴掌，哎哟，当时强子就摔楼下了，那血流得吓人。我还没回过神，就被萧卫党同志给踹开了……”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就连林苒，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她回头看了看郭明华，叹了口气。 “三婶，你可得先撑着别垮了，强子等于是没爹了，你这个做妈的，可不能倒下。” 郭明华点点头，捏紧双拳。 “我不会……” 第418章 林苒会帮她?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总算打开了，医生推着萧强出来了。 郭明华赶紧站起身，几步跑上前。 “医生，我家孩子没事吧？” 医生皱了皱眉，看了郭明华一眼。 “还好送来的及时，问题不算太大，不过这可是磕的脑袋，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出了不少血，现在血止住了，这两天好好观察一下……” 听完医生的话，郭明华眼眶发红，不住点头。 等把萧强推回病房，她这才握住萧强的手，哭了起来。 因为怕影响外头的人，她连哭都不敢大声。 那模样，叫林苒看的心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要当妈了，她很理解三婶的心情。 做了妈，孩子就是当妈的命啊！ 她不忍多看，借口出去给郭明华买了点吃的，和日用品，让保姆先陪着她。 等林苒回来，保姆已经走了。 郭明华已经平静下来，正给萧强擦脸。 林苒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三婶，这两天咱两轮换着照顾强子吧！你也得休息休息，知道吗？” 至于那三叔，是指望不上的。 郭明华回头，感激的看着林苒。 “小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现在也是怀着孩子的人了，得注意休息，我会请王姐帮忙，你放心，我不会垮了的，我垮了，强子就真没人护着了！”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要离婚，还有，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去米国？” 林苒见郭明华总算想通了，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三婶，只要你下定决心，其他的都交给我，我会帮你想办法。” 郭明华点点头，握住林苒的手。 “小苒，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林苒笑了笑，握住郭明华的手。 “真想感谢我，就带着强子好好活，让萧卫党后悔去……” 林苒安抚好郭明华，从病房出来，想了想，去了护士站打听了一嘴。 还真是这么巧，今儿个林美凤也是进的首都医院。 她没着急回家，而是先去了林美凤的病房。 这档口，林美凤躺在病床上，只捂着肚子哎哟叫疼。 萧卫党在边上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美凤，你听话，让医生给你去检查一下，这样才能知道咱们儿子怎么样了啊？你这不肯让已医生检查，也不是个办法啊！” 林美凤咬着唇，一副疼得很的模样，捂着肚子不肯松手。 “我不，我不想动，我一动，我儿子是不是就没了？” 自打林美凤进了医院开始，就一直嚷疼，可医生护士想让她去检查，她又不肯，一直这样干嚎。 萧卫党着急的看向边上的医生，大声道。 “我说你们倒是想点办法啊？难道就真的让我儿子就这么没了？” 医生也是一脸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位同志，请你冷静一点，你媳妇不肯接受检查，我们难不成还能强行按着她？要不，你先跟她做好工作了我们再来？医院这么大，病人那么多，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儿等着！” “嘿，我说你们怎么回事？知道我是谁吗？” 萧卫党就想发怒，却被林美凤一把拉住。 “卫党，我疼的厉害，不然，你还是送我去城郊那诊所吧？我上回就是在他那看的，他那我放心点儿……” 那诊所老板是个认钱的，她去说一嘴，没准这事能糊弄过去。 回头就说是那傻子把她推下楼梯，孩子没了就行。 在首都医院，这可糊弄不过去。 以前萧卫党肯定就听林美凤的话，可这档口，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不行，那种小诊所怎么能跟首都医院比？美凤，你听话，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就这僵持的功夫，林苒从外头走了进来。 看了眼林美凤，又看了眼萧卫党，冷冷一笑。 “三叔，你对家里的保姆比对自己亲儿子还上心呢！强子刚从手术室出来，你不去看一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林苒点穿林美凤的身份，萧卫党脸上有些挂不住。 “林苒啊！大人的事儿，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回头再去教训那臭小子，他居然敢推人了。哼，跟他妈一个德行，惯会装可怜，我回头再去收拾他。对了，你不是美凤的亲姐吗？你劝劝她，让她给医生检查一下行不？就当我求你了。” 就当林美凤以为林苒绝对不会答应时，林苒却是一笑，走上前。 “行啊，我帮你劝劝？” 她几步走到林美凤跟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我这外头就有个医生，不用检查都能看出你有没有孩子。你是想我当众揭穿你？还是想我当什么都不知道？” 林美凤咬了咬唇，看了看边上的萧卫党。 “你什么意思？” 林苒拉了拉林美凤的被子，给她盖好。 “没什么意思，你要不想被拆穿，就说你没事了，还得解释清楚，当时是怎么一回事。给强子一个清白，并且，逼迫萧卫党赶紧离婚。” 这话说的，林美凤越发不解了。 “为什么？” 林苒不是最反对她跟萧卫党在一块的？怎么可能会帮她？ “不为什么！你照做就是，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让萧卫党知道，她压根怀不上孩子。” 林美凤眼下确实是有些害怕，看了看紧张的萧卫党，还有围在边上的医生们，咬紧牙关。 林苒在逼她，她要是不答应，林苒就会当场拆穿她的谎话。 而萧卫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知道被她骗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想想当时韩丽娟被揍的模样，她心里有些发毛。 林苒却没给林美凤细想的机会，直接起身。 “三叔，正好，我认识一个医生，就在外头……” “卫党！” 林美凤生怕林苒叫医生进来，赶紧打断她的话，拉着萧卫党的手，站起身来。 “卫党，我已经好了，我们儿子刚才还踢我了，说不喜欢这个地儿。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叫萧卫党都呆了。 他有些不放心，还想叫医生。 “你，你没事最好，但来都来了，还是检查一下？医生……” “卫党，我想回家了！” 林美凤见萧卫党不听，跺跺脚，扭头就往外冲。 那架势，哪儿像刚才还要死要活的人？ “美凤……” 萧卫党回过神，顾不得多说，赶紧追了出去。 病房里的医生倒是很快回过神，一脸了然，见过装病的，装病这么沉不住气的倒是不多见。 林苒冷冷勾了勾唇，跟着两人一块回了萧家。 刚进萧家，林美凤一头钻进屋里锁上门，任凭萧卫党在外头敲门，也不开。 “不是，美凤，你到底怎么了？你开开门，让我好好看看！” 第419章 我可以叫爷爷回来 林美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都没想明白林苒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天，她从房间出来，就见郭明华带着萧强回来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萧强脑袋上的绷带还没拆，脸看着有些苍白，没什么精神。 一见到她，就像是受到了刺激，吓得尖叫起来。 郭明华赶紧抱住萧强，狠狠看着林美凤。 林美凤被那眼神吓了一跳，仓皇后退一步。 “你，你看我干啥？明明，是他先……” 话没说完，刚从外头回来的萧卫党几步冲上前，拦在林美凤跟前瞪着郭明华跟萧强。 “你赶紧把你这傻子带远点，要是再让他推美凤，我跟你没完。” 他扭头一脸紧张的抱着林美凤，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美凤，别怕，我不会让这傻子再伤到你的。” 郭明华看着萧卫党对林美凤那温柔的模样，不由嘲讽的笑了，如今，她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家里倒是热闹，三叔，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林美凤有点什么？” 林苒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看了郭明华一眼，皱了皱眉。 “林美凤，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你躲了两天，也该解释解释那天的事儿了。王婶子那天也看见了，不过料想三叔不会相信，所以还是由你说给他听比较好。” 林美凤咬了咬唇，本以为这事被她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林苒一直记着呢。 她低着头，有些不情愿的捏着衣角。 “那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吓唬强子！” 话没说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那模样像是受尽了委屈。 萧卫党一见，可心疼了。 “不是，美凤，你姐是怎么你了？你跟我说，老爷子不在家，这家就我一个长辈，你好好说，我给你教训她。” 郭明华听萧卫党这么说，气得一脸通红。她捂着萧强的耳朵，大吼道。 “萧卫党，你做个人吧！老爷子不在家，你就想欺负林苒？我告诉你，我在家里，你想都别想，你就这么护着这小妖精？好，我如你的愿，咱两离婚，现在离，马上离。” 要换成以前，林美凤听到这话，肯定会高兴的疯了，可现在，她一点都不高兴。 “别啊！” “好，离就离，老子早就忍不了你跟着傻子了，谁不离谁是孙子。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萧家的，除了这傻子你一样都别想带走。哼，老子怕你？” 许是觉得已经撕破脸皮，萧卫党也不装了，一把搂着林美凤。 “美凤，别怕，我跟她离了，立马跟你结婚。” 林美凤看着林苒，似乎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苒懒得搭理林美凤，上前先安抚好萧强。 萧强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再尖叫，被林苒给的玩具飞机吸引了注意力，径直回了后院去玩去了。 林苒这才转头，看向萧卫党。 “三叔，你要离婚，我没话可说。但离婚后，该是三婶的，你都得给三婶，这些年，她为了萧家为了强子，吃亏受累，大家都亲眼见着的。你如果觉得不满，我可以叫爷爷回来帮忙主持一下公道，我想，爷爷应该也会站在三婶这边。” 如今正是老爷子不在家，他才敢这么嚣张，如果真叫老爷子回来，别说离婚了，他恐怕都会被赶出去。 萧卫党当然不想让林苒惊动老爷子，只想速战速决。 “好，好，林苒，亏我还觉得你是个懂事的晚辈，没想到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行，家里的钱我一分不要，都给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她把这傻子带走，以后都别来打搅我。如果她点头，我这就去打报告。” 郭明华想都不想，进屋拿了户口本和结婚证出来。 “那就别废话了，走吧！” 临走，她还不忘叮嘱林苒。 “小苒，就劳烦你帮忙看着点强子了，东西我回来了收拾。” 林苒点点头，目送萧卫党和郭明华离开。 林美凤再也按捺不住，冲到林苒跟前焦急的问道。 “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你直说，你不是真想让我嫁给萧卫党，做你的三婶吧？” 林苒看着林美凤，轻笑一声。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只是帮你一把，你应该开心啊！放心，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林苒也不管林美凤，直接去后院和萧强玩去了。 下午，成功离婚的萧卫党满脸笑意的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去找林美凤了。 “美凤，看，我离婚了，咱两现在就去打结婚证。不过，就是得委屈你，这结婚酒咱就不办了，如今单位和邻居都知道这事，要是办酒，人家肯定会笑话我。等儿子生下来，我再好好给你买点金首饰，补偿补偿你，成不？” 林美凤看着一脸激动的萧卫党，挤出一个干笑。 “卫党，不然，咱两先别领证？还，还是，等老爷子回来再说？我怕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爷子回来找你发火。咱，咱们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萧卫党只当林美凤是真心为他着想，激动的一把抱起她。 “美凤，我果然没找错人，你是真心疼我。咱两结婚这事，还真就得趁着老爷子不在办好，不然等老爷子回来，再想办就晚了。你放心，老爷子回来后顶多就是生气揍我一顿，再不济也就把我赶出家门，没关系，等咱把儿子生下来，抱着儿子上门，老爷子不会不管咱们的。” 他松开林美凤，开始翻箱倒柜。 “别说些有的没的了，你证件呢？咱两赶紧去扯结婚证，晚了人家要下班了。” 萧卫党翻出证件，带着林美凤出了门。 赶在人家下班之前，总算是拿到了结婚证。 今儿个萧卫党高兴，扯了证也没着急回家，而是带着林美凤去了首都的西餐厅，带林美凤吃了一顿美美的西餐。 林美凤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刀刀叉叉的玩意儿，一时新奇不已，在萧卫党的照顾下，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首都人。 许是被那餐厅的环境影响，也或许是因为萧卫党表现的太温柔，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抗拒跟萧卫党结婚了。 第420章 送走了他们，一切都会好的 趁着林美凤和萧卫党在外头潇洒的功夫，林苒已经帮着郭明华和强子把东西搬到了她以前住的那个四合院。 那里头什么都有，而且是戴军生的地儿，十分安全。 萧强刚到新地方，有些焦躁不安。 “强子，你跟妈妈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妈妈会带你去坐真正的大飞机。” 郭明华搂着萧强，这会儿才掉下泪来，不过，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茫然。 离婚虽然是下定了决心，可一想到以后的路，到底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林苒把折好的纸飞机递给萧强，看着郭明华温柔的笑了笑。 “三婶，你别担心，学英文的老师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你先学一段时间。等你觉得准备好了，，再去米国。至于米国那边，我也托人给你联系好了。以前我有一个老顾客，他正好去了米国，我跟他说好了，到时候他可以先带你跟强子熟悉一下环境。” “如果后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找我，我跟爷爷，会是你跟强子最大的后盾，所以，别怕！” 郭明华此刻再也绷不住，一把抱住林苒。 “小苒，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 在得知萧卫党跟林美凤勾搭上，还有了孩子的那一刻，她想过最坏的打算就是，带着强子一块死。 当时她想的是，她后头没依靠，前头没路，如果萧卫党要离婚，她跟强子没地儿去，除了死，肯定也没别的办法。 可是，林苒跟老爷子帮她，生生走出了一条路。 林苒拍了拍郭明华的背，也替她高兴。 “我只是帮了点小忙，关键的选择还得看你。对了，这个是爷爷让我给你的。” 林苒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存折本。 “爷爷说，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他都会支持你，你不当他儿媳，当他女儿也成。这钱，是他留给你跟强子的，你好好拿着。” 存折上有小一万块钱，应该是老爷子这么多年的积蓄了。 郭明华擦了把泪，赶紧推回去。 “不成不成，我不能要这钱。我手里如今有萧卫党给的钱，够用。等去了米国，我会找份工作，养活我跟强子应该没问题。” 林苒死活把存折塞给郭明华：“那可不行，老爷子是这么交代的，你不收，我可不好跟老爷子交差……” 郭明华捏着那存折，眼眶又红了，良久，才抬头，看着林苒笑了笑。 “小苒，我后悔嫁给萧卫党，但，不后悔嫁进萧家……” —————————— 一晃两个月过去，林苒如今每天早出晚归，家里有林美凤和萧卫党在，她嫌膈应。 每天除了忙工作的事，就是去四合院陪萧强和郭明华。 郭明华是个聪明的，才两个月下来，英文就说得有模有样了。 她确定自己做好了准备，林苒也看的真切，就给定好了去米国的几瓢。 一大早，她把郭明华和萧强送到飞机场，嘱咐他们一路平安。 郭明华最后一次抱了抱林苒，笑了笑。 “小苒，等三婶在米国站稳脚跟，到时候欢迎你来找三婶。” 林苒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三婶，我会尽快去看你们。” 说完，她又摸了摸萧强的脑袋。 “强子，你以后也要好好的，知道了吗？嫂子会想你的。” 萧强不敢看林苒，却忽然，抱住了她，轻轻的蹭了蹭。 这叫林苒和郭明华一怔，随即都开心的笑了。 “强子，你真棒！” 送萧强和郭明华上了飞机，林苒又去了一趟罐头厂。 如今罐头厂的生意越来越好，除开林苒新开的那条生产线，张毅还准备再开一条生产线。 那天张梁去工厂，说起可以把麻辣火锅做成罐头去卖。 张毅觉得这注意不错，所以动了心思。 不过，还是得跟林苒商量一下。 见林苒来了，他又高兴又担心。 “林同志啊，我的小祖宗，你说你肚子都大起来了，还到处乱跑干啥？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我去找你啊！哎哟哟，坐，快坐。” 林苒扶着肚子坐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这不是想着顺道来这一趟？免得您两头跑呢？对了，梁子呢？今儿个没来？” 张梁如今把火锅店管得有声有色，还在首都开了一间分店。 她寻思着，也可以着手准备把火锅店开出首都了。 如今楼外楼的罐头在华国各地都很畅销，楼外楼的分店也可以开起来了。 上回美食比赛决赛，他们楼外楼拿了第一名，如今在首都那是响当当的名气。 人人都说，来首都不吃楼外楼，等于白来首都。 现如今，她也快生了，事业也干的有声有色，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张梁给林苒冲了一杯麦乳精，端给她。 “他最近忙着开分店的事儿，没什么空，对了，他说要把那火锅料做成罐头的事儿，应该跟你说过了？你怎么想？” 林苒端着麦乳精，喝了一口。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做成罐头可能不太方便，不如做成真空包装。咱们罐头厂新增一条真空包装的生产线吧！投入的产品，也不必局限于火锅底料……” 林苒的意思，是可以做点其他零食副产品一块卖。 张毅听得认真极了，觉得照林苒这规划，最多明年，他们这厂房就要扩张一倍。 他看着林苒，不由感叹，还好自己当时信了林苒。 不然，哪儿有如今的好日子？ 林苒跟张毅说完规划，张毅当即就拍板定下了这事。 两人只等做出计划书，就能开始实施了。 眼见天黑了，林苒准备回家。 张毅见状，赶紧站起身。 “你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还没等张毅出门，张梁就推门走了进来。 “您可别，就您那三蹦子，别把人孩子蹦出来了。我开车来了，我送我师父回去，你忙完了吗？要不，一块来？” 张毅见张梁来了，也放心了，摆摆手。 “你先送林同志回家吧！我这儿还有点事没忙完，待会儿忙完自己回去。” 张梁点点头，跟林苒出了工厂，让林苒先上车。 林苒说他平时两头跑，特意给他配了一辆小汽车。 他在小汽车里放了几个枕头，让林苒能靠着坐得舒服点。 等人坐稳后，他这才发动小汽车往萧家去。 “师父，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要不，还是搬到咱们那住着吧？萧家现在没个正经人，我担心你在那出事。” 他也听说了林美凤跟萧家那三叔的事儿，真是小刀拉屁眼开了眼了。 如今萧老爷子不在家，林苒一个人住在那，万一那两畜生起点坏心思，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第421章 揭穿她 林苒摸了摸肚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前几天跟老爷子通过电话，他快回来了。我这还不能走呢！还有点事没办好……” 三婶跟强子走了，她得回去给他们收个尾不是？林美凤跟萧卫党这两个月过得不错，是时候让他们醒悟过来了。 张梁见林苒这么说，也没再劝…… 林苒回到萧家，就见萧卫党正跟林美凤头挨着头吃饭。 自打结婚后，林美凤就找了个借口把王婶子赶走了，老爷子不在，林苒也早出晚归，平时家里就她和萧卫党两人，倒是过得快活得很。 “美凤，来，尝尝，这是我给你炖的牛肉，老香了……” 萧卫党给林美凤夹了一筷子牛肉，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林美凤尝了一口牛肉，正想夸萧卫党一句，一抬头，就见林苒回来了，当即眼珠子一转，故意把牛肉扔到桌上。 “卫党，这个不好吃，我要吃牛排，你带我去吃牛排吧？” 说着，像是才看到林苒一样。 “你回来了？正好，一块去吃牛排不？我听说，萧厉还没带你去吃过呢！今儿个，三叔三婶带你去？” 萧卫党看了林苒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 “回来了？” 林苒皮笑肉不笑，点了点头。 “也行啊！正好，我还没吃晚饭呢！一块去啊，三叔？” 三人去吃西餐，少说一百多块钱没了。 为了离婚，他把家里的积蓄都给了郭明华，这两个月就靠那点工资撑着。 可几十块钱的工资，哪儿够花？ 林美凤今天要逛商场，明天要下馆子，更别提在家时，每顿都少不了肉了。 为了节省开支，家里都没敢再请保姆，这些天他白天上班晚上回来还得干活儿，累得跟孙子一样。 可是想着林美凤肚里的儿子，也就忍了。 林美凤跟他儿子吃他的没啥，他可不想给林苒白吃，更何况，他现在身上也没那么多钱了。 “美凤，今天就在家吃吧！你看，我都做好了。” 萧卫党拉了拉林美凤的衣摆，示意她聪明点。 林苒嗤笑一声，故意讥讽道。 “啧，林美凤，还是别了，你不嫌脸疼，我都嫌脸疼。一顿西餐嘛，跟谁吃不起似的……” 林苒转身上楼，关上了门。 林美凤却觉得丢了脸，当即把筷子一摔。 “不是，萧卫党，你怎么回事啊？我跟你结婚，啥都没有就算了，想挣一回脸吃个西餐，你就这么下我的脸子的？我跟你我图什么啊？早知道，我就不要这孩子了。” 说着，她故意锤了把自己的肚子。 萧卫党一见，可吓坏了，赶紧拉住林美凤的手。 “别别，我带你去吃还不行吗？伤着我儿子，看我不弄死你。” 这段日子过得太舒坦，林美凤可不怕萧卫党的威胁。 “我去换件衣服，咱两坐小汽车去吃西餐。” 萧卫党翻了翻兜里所剩无几的几个钱，咬了咬牙，厚着脸皮去别人家借钱去了。 —————— 为了不让林苒再看她的笑话，林美凤一连两天都拉着萧卫党在西餐厅吃牛排，吃完了还得去百货商场逛一逛，大包小包的拎回家给林苒看。 话里话外，还得可怜一下林苒，都快生了，还没个男人陪在身边。 中午，林美凤跟萧卫党刚从外头回来，一个面色不善的男同志就叫住了萧卫党。 “卫党啊！你上回借我的钱……” 萧卫党一听知道是来要债的，赶紧示意林美凤先进屋。 “你先进屋，我跟他说两句话。” 林美凤也懒得管这些，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进了屋。 刚进门，就见家里今天来了客人。 两个年长的女同志背对着她坐着，正跟林苒说着话。 她不由皱了皱眉，几步走上前。 “林苒，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不说一声？都是些什么人啊？你可别什么不清不白的人都往家里领，咱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这话说的，倒真把自己当萧家人了。 其中一个女同志回过头看了林美凤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就是萧卫党找的那小媳妇？啧，眼光真不咋地。” 林美凤被气得一脸通红，正想发怒。 “你……” 下一刻，林苒的话，叫林美凤白了脸。 “这两位都是首都医院的医生，正好今天来替我做个简单的检查。你看，你这也怀着呢，不如一块检查一下？也省得你去医院了！” 林美凤刚想拒绝，就听背后萧卫党惊喜的声音。 “这不是武教授吗？太好了，美凤，你让武教授帮你看看？最近我儿子长得好不好？” 说着，萧卫党不容拒绝的拉着林美凤坐下。 武红探出手，按住了林美凤的脉。 沉吟了半晌，回头看了身侧的女同志一眼。 “周医生，你也帮忙看看？” 似乎怕萧卫党不信，她还介绍了一下周医生。 “这位是首都医院最有名的妇产科医生，她经手的孕产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被叫做周医生的女同志上前，伸手按了按林美凤的肚子。 眉头皱了皱，又嘶了一声。 “你这肚子，怀了多久了？” 萧卫党一见两个医生都这神色，不由慌了。 “六个多月了，这，这是怎么了吗？” 武红和周医生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让周医生开口。 “这肚子里，压根就没有孩子……” 这话，像是惊雷一样，把萧卫党炸得目瞪口呆。 “不，不能吧？她已经检查过几次了，还是个儿子呢！怎么能，怎么能没孩子呢？” 周医生跟武红再次对视一眼，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林美凤身上。 “这，就得问你媳妇了。对了，你要是还不信，就带她去首都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两人说完，也没管萧卫党，去问林苒的情况了。 武红替林苒把过脉，周医生也替林苒摸了摸肚子。 “林苒啊！肚里的孩子很健康，你最近注意别太劳累。” “是，胎儿已经入盆，下个月应该就会生了，到时候身边可别离人。” 听着两人的话，萧卫党的脸色渐渐黑下来。 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卫党，你听我说……” 林美凤想解释，可是萧卫党一把揪着她的手腕，把人往外拉。 “臭娘们，现在去医院做检查，要是你真没怀我儿子，看我怎么弄死你……” 第422章 悔不当初 林美凤哭哭啼啼的被拉出门，一路上，她试图找人求救，可是萧卫党一句自家媳妇吵架，也没人上前帮忙。 到了首都医院，这次不管林美凤怎么哭，萧卫党直接把人按着做了检查。 等检查结果出来，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检查单。 林美凤压根没怀孕，而且因为以前掉过孩子，切除了子宫，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医院人多，林美凤知道萧卫党不会糊涂到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打她。 当即想趁着萧卫党不注意，偷偷溜走。 却不想，半道就被萧卫党发现抓了回来。 萧卫党怒极反笑，面皮激烈的颤抖着。 “跑啥呢？我让你跑了？” 林美凤被萧卫党这样吓得不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卫党，我，我不是人，我是破鞋。你，你还能再找一个人给你生儿子，或者，我去乡下，我去乡下给你找，保管是黄花大闺女。” 这动静，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 萧卫党一把拉起林美凤，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 “我好不容易离了婚，赶走了媳妇儿子，把你当祖宗一样捧着，你就这么对我？放心，咱两下半辈子，都会好好在一起，我呢，绝对不会离婚，除非我死了……”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只当两人是小两口吵架，也没多管。 林美凤满脸是泪，被萧卫党拖着回了萧家。 两人回到家，发现萧老爷子已经回来了。 林美凤顾不得其他，赶紧跑到萧老爷子跟前，扑通一下跪下。 “老爷子，求你救救我吧？我错了，我不该假装怀上孩子，嫁给萧卫党。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让萧卫党跟我离婚吧？” 萧远洋看都没看林美凤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卫党，违法乱纪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做，其他的，我都不会管。还有，搬出萧家，我以后不想见到你。” 不用萧远洋说，萧卫党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把揪着林美凤，直接扔进房间。 “把东西收拾好，咱们这就走。” 末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林苒一眼。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让我离婚？” 林苒神色淡淡，看了萧卫党一眼。 “三叔，你怕是个弄错了，要离婚的，是你自己，我可从来没有让你离婚。至于林美凤怀没怀孩子的事，也轮不到我在你跟前多说，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好，好！” 萧卫党咬牙，一头冲进屋把林美凤拽走了。 不管林美凤如何尖叫求饶，都没人多看她一眼。 良久后，萧远洋才开口。 “所以，你三婶和强子如今已经在米国了？” 林苒点点头：“嗯，他们已经到了，应该很好，强子离开萧家后，情况也好转了。” 萧远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至于你三叔，那是他自找的，他惜命，应该不会害了你妹子的命，不过，多少得吃点苦头就是。等过了这阵子，我会想办法让她离开首都。” ———————— 一个月后，萧卫党被调离首都，去了沿海，听说在去的路上，林美凤偷偷溜走了。 此后，再也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萧卫党经过那事，人也老了几岁。 后来，还问过林苒郭明华和强子的情况，林苒没告诉他两人去了米国，只说他们很好。 萧卫党自知有愧，也不敢再多问。 不过此后，倒是再也没有过结婚生子的念头。 某天快天亮的时候，林苒忽然肚子疼了起来。 她虽然活了两辈子，可还是第一次生孩子，心里到底是有些没底。 咬牙扶着墙起身打开门，本想叫醒老爷子。 一开门，就见萧厉跟老爷子，还有王大勇戴军生他们都在家。 见到这架势，林苒都忘了身上的疼。 “你们？” 王大勇笑了笑，敢接解释。 “嫂子，你这不是快生了吗？那会儿厉哥跟咱们说过，让咱们都帮着看着点，白天咱们就在外头，晚上就在这儿等着，万一你有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有个准备，送你去医院。没想到，今儿个厉哥回来了，是咱们吵醒你了？” 这段日子，林苒偶尔是会听见楼下有动静，不过她没想到居然是大家在守着她，心里不由感动不已。 “那，萧厉，你怎么也回来了？” 萧厉温柔的笑了笑，快步走上楼。 “部队放我休假，我就回来了，还困吗？不困的话，进去再睡会？” 林苒深吸一口气，看着萧厉笑了笑。 “那你还真是回来的巧，我怕是，要生了。” 这话一出，萧厉神色一变，当即打横抱起林苒快步下楼。 “快，军生，送你嫂子去医院。” 戴军生赶紧点头，赶紧小跑出去。 萧远洋也跟上去，还不忘招呼王大勇。 “那啥，大勇，东西都准备好了，快带上，奶瓶奶粉都记得带。” 大伙儿有条不紊的出了门，到医院的时候，又恰好遇到武红和周医生值班。 两人听说林苒要生了，赶紧推进了手术室。 外头的人都等着，直到天光破晓，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声传了出来。 一直没动静的萧厉，这才像是回过神。 “我，我的孩子？” 王大勇和戴军生点点头，两人都激动的热烈盈眶。 “是啊，哥，你的孩子。” 没多会儿，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武红抱着一个小襁褓出来，递给萧厉。 “恭喜啊，萧厉同志，生了个女娃娃，母女平安，来，抱着。” 萧厉扛过枪，扔过地雷的手，这会儿却对这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手足无措。 生怕力气大了，压着孩子，又怕力气小了，没抱稳。 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嘴巴还在吧嗒吧嗒。 萧厉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塞满了一样，颤抖着嘴唇。 “她，她真好看……” 王大勇凑上前看了看，认同的点头。“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干闺女。” 戴军生皱了皱眉，一把推开王大勇。 “你远点，别熏着我干闺女，还有，我才是大干爹，你往后排个队。” 两人争吵声吵醒了小娃娃，她嘴边一瘪，大哭起来。 萧厉那叫一个心疼，一人一脚把人踹开。 还好，林苒这会儿也出来了。 他一脸无措，把孩子抱上前。 “小苒，她是不是不喜欢我？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林苒笑了笑，结果小娃娃。 “没，她就是饿了。” 萧厉把林苒推回病房，林苒也给小娃娃喂完了奶，小娃娃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吧嗒着嘴又睡着了。 林苒抬眼看了看，见萧远洋站在门口，一副想进来又怕吵醒小娃娃的模样。 堂堂萧首长，居然也有这么小心的一天。 “爷爷，你来，抱抱她。” 萧远洋赶紧进门，轻手轻脚的抱起小娃娃，不由老泪纵横。 “好看，我这宝贝曾孙真好看，对了，名字取好了吗？” 萧厉抱住林苒，两人不用多说，交换了一下眼神。 “没呢，这不，等着老爷子您取吗？” 萧远洋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轻咳一声。 “我早就想好了，男娃的话，就叫萧铁柱，女娃的话，就叫，萧宝贝，这是咱们萧家的宝贝啊……” 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名字，襁褓中的小娃娃又哭了起来。 伴随着她的哭声，是萧远洋小心翼翼的讨好。 “好，不喜欢不喜欢，曾祖父再想想，再想想……” 第423章 萧宝贝番外 我叫萧宝贝，听说，是我曾祖父取的名字。 当然，后来这个名字被我一票否决，这个名字，小时候叫着是很可爱。 可稍微大点，叫着就有点吓人了。 我可不想我七八十岁的时候，还被人叫萧宝贝。 最后，我决定用萧宝贝做小名，大名叫萧胜意。 是我爸妈取的，说是希望我万事胜意的意思。 嗯，我还挺喜欢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爸爸今晚不要跟我抢妈妈。 他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和妈妈睡着后，他总会偷偷把我抱到小房间。 哼，那是我的妈妈，又不是他的妈妈。 但是妈妈说，爸爸平时工作忙，难得回来一次。 让我让一让爸爸，我是妈妈的懂事萧宝贝，当然会听妈妈的话了。 每次爸爸把我抱走后，第二天我就会去跟曾祖父告状。 然后，曾祖父就会用拐杖敲我爸爸的脑袋。 可我知道，肯定不疼，因为我爸爸总是被敲得笑出声。 还有，我爷爷和三爷爷他们也经常回来，总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在这个家里，我可以为所欲为，当然，不能在我妈妈面前为所欲为。 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妈给我生了个弟弟，我很伤心。 因为大家都说，如果有了弟弟，爸爸妈妈，曾祖父和爷爷三爷爷他们就不会喜欢我了。 所以，在弟弟出生的那天晚上，我收拾了我的小被被，离家出走了。 可是，还没走出家属院大门，就被三个干爹干妈找到了。 是，我不光有很多爷爷，还有很多的干爹干妈。 大勇干爹和琴琴干妈抱起我，还给我擦了眼泪，他们告诉我，不管我爸爸妈妈生多少孩子，都不会不喜欢我。 要是觉得委屈，可以去他们家。 可是，他们还没说完，就被军生干爹和明芳干妈抢了过去。 他们说，上回我生气出门，是去的他们家，这次轮到军生干爹家了。 一旁的梁子干爹没有争，只是问我，想不想吃好吃的？去他家的话，他可以给我做好吃的。 温敏干妈也说，去他们家的话，她可以给我弹钢琴，还会教我跳舞。 嗯，温敏干妈还说，她当初就是靠这个追求梁子干爹的。 看着干爹干妈为了我去谁家，吵成了一团，我有点纠结。 每个干爹家都很好玩，我都想去，可去了的话，爷爷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并把我接回家。 我纠结的时候，我爸爸来接我了。 他抱起我，几个干爹识趣的不敢上前。 爸爸说，妈妈生了弟弟，现在很想我。 我想到妈妈，又不想离家出走了，跟着爸爸去了医院。 在医院见到了那个皱巴巴的小孩，真是有点不太好看。 可他居然握住了我的手指头，软软的，香香的。 妈妈说，我跟弟弟都是她的宝贝。 我想了想，觉得妈妈多个宝贝也挺好。 —————— 弟弟慢慢长大，非但没有抢走大家对我的爱，反而十分依赖和爱护我这个姐姐。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给我。 晚上，怕我害怕，还会主动抱着我睡。 那个小小的，香香的弟弟，真好。 弟弟三岁那年，爸爸回来了，还说以后都不会走了。 几个干爹也都生了自己的孩子，不过，他们依旧爱我。 可是，曾祖父在这一年过世了，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头抱着她，给她骑大马了。 她有点伤心，可是爷爷他们说，曾祖父会在天上看着她，永远保护她。 她听到后，就没再哭了，因为，曾祖父说过，她哭的话，会心疼的。 她十岁那年，妈妈的酒楼已经开到了米国去了。 还有罐头和火锅底料，都在米国很畅销。 她跟着妈妈去了米国，见到了强子叔叔。 嗯，叔叔很安静，很温柔，还会给她画画，带她折纸飞机。 她也看到了三奶奶，三奶奶已经是医生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温柔的老爷爷。 天冷了，还会给三奶奶添衣打伞。 回国后，三爷爷问过三奶奶和强子叔叔的事，她老实说了。 当时，三爷爷好像哭了，捂着脸，只说了一句。 他们过得好就行了，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他们。 后来，三爷爷再也提过三奶奶和强子叔叔的事。 妈妈说，三爷爷是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晚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她起先不懂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跟弟弟在爸爸妈妈房间里玩。 翻出一些气球，扎了几个洞。 后来，她又多了一个弟弟，才明白。 哦，原来悔不当初是这个意思。 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妈妈跟爸爸退休了，他们不肯留在首都，而是回了靠山村。 我去过一次，那个村子已经建设得很好了。 有个铁牛爷爷认出了爸爸妈妈，说没想到这辈子他们还能回来。 还说，因为他们当初的帮助，附近村子的孩子都有了出息，如今，都过得很好。 爸爸妈妈说，他们喜欢靠山村，因为那是他们开始的地方。 也应该，是他们结束的地方。 爸爸妈妈说起往事，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光。 可我不是很明白，那些在山村里的苦日子，有什么好回味的？ 爸爸妈妈说，他们太老了，陪不了我太久。 我不想听那些话，甚至不想长大，因为长大了，爸爸妈妈就老了。 妈妈的容颜不再年轻漂亮，爸爸的脊背也不再挺拔。 只是，他们还是依旧恩爱。 爸爸妈妈会手挽着手，一遍遍走过村里的每一条路，一遍遍的重复，在那条路上发生的故事。 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爸爸妈妈老了。 他们怕自己忘记，所以需要一遍遍的复习。 四十五岁，我也当了妈妈，当了奶奶和外婆。 儿孙满堂，环绕膝下，我不再年轻，也开始一遍遍的回忆过去的事。 我的爸爸妈妈，变成了两座紧靠在一起的小土堆，遥遥望着那个小山村。 就如同他们曾经看过的一样，时代发展，改革开放，与时俱进。 他们看着，一直看着，世界变得越来越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