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丧钟》 第1章 拖生

是您发明了印刷术,却使西方列强的科学技术得到凶猛发展; 是您发明了指南针,却引来世界强盗的蜂拥而至; 是您发明了火药,却被侵略者轰开了国门; 是您发明了造纸术,却用它签订了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蛇眼看世界 咸丰九年(1859)阴历八月,安徽六安。 苏家埠北郊,硝烟弥漫,遍地尸骸:有清军的,也有农民军的,各种原始武器及一些零散的枪支弹药散落在四周…… 在远离战场的一片树林里,有四人围在一受伤的少年周围,其中怀抱少年低声啜泣的是位少女,一位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正在旁边不停地劝慰,躲在少女后面战战兢兢的则是个十岁左右的男童,最显眼的莫过于站立在中年男子身后长的像铁塔似的一位大汉,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色暗红,虽然长得威武雄壮,面目却有些呆傻,茫然不知所措。 此刻那位受伤少年的手指稍微动了一下,却被站立的傻大个看个正着,用憨憨的的声音喊道:“少爷醒了,太好了!少爷醒了,有干粮吃喽!” 少女听见后立即俯下身子轻声呼唤道:“孛孛,醒醒,孛孛,醒醒……” 此时的黄孛只感到头疼炸裂,四肢酸痛,艰难地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周围,这是哪儿?我不是被埋在盗洞里了吗?难道我还没有死吗?记得自己的手已经摸到那个带着小尾巴的老鼠纹饰黄铜油灯啦,怎么突然间就到了这里?他们没有把我拽出去? “周教授,周教授……” 黄孛用低得只能自己听得到的微弱声音低吟着,可是周围除了一些陌生人外,考古研究所的其他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这位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黄孛茫然无措地躺在地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感从后背和脑后传来,疼得黄孛不由自主地喊叫起来:“哎呀……” “孛孛,你醒了,太好了!吓死姐姐了,刚才你都没有气了,多亏菩萨保佑,”说着少女跪在地上双手合什不停地偈语:“谢天谢地!谢谢菩萨谢谢菩萨……”。 “我这是在哪里啊?”黄孛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里是苏家埠,离老舅家还有几十里哩!”少女关切地问道:“孛孛,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黄孛用手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哎呀!”疼的又大叫了一声。 “孛孛,你真的没事吗?”少女急忙握住黄孛的手关切地问道。 “我真的没事。” 黄孛现在已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做梦,绝对不是做梦!凭着前世残留下的模糊记忆,黄孛慢慢回忆起这位姐姐名叫黄淑娟:她大约十七、八岁,上着鹅蛋色长袖上衣,下罩一身淡绿长裙,腰间一条粉红色丝绸腰带,发鬓斜插着一根银色凤舞钗,一双大眼灵动中带着顽皮,顽皮中又蕴含着温情,美中不足的是肤色有点黝黑,但却突显出少女的健康、活泼和真实。 “姐姐,这位是……”黄孛指了指男孩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一家人都被官兵杀死了,要不是大熊掐死拖着你的骑马官兵,你这条小命也没了,”说着说着,黄淑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赶紧抹了一把泪水说道:“这男孩是我拽着跑出来的。” “我叫皮绠”小男孩倒是挺坚强,用大人的口气喊道。 黄孛稍微抬起点身子,用手安慰地摸了摸男孩的小脑瓜,一眼看到了绑在自己右腿上绳子,这不是自己爬盗洞时周教授让同事们绑上的吗?说洞口太小拿到油灯就用绳子把自己拽回去,后来、后来……洞塌了?地震了?黄孛摇了摇沉甸甸的头毫无头绪,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一丝多余的记忆,只好放弃了努力瞅瞅另外两位。 这两位汉子黄孛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不过长得像熊一样的大个子就是掐死官兵的大熊吧?自己没好意思问,只是朝他俩笑了笑。 “姐,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八月初九,再过七日就是中秋节了,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黄孛知道自己现在的记忆像一团麻,乱糟糟的,只能套问眼前这位小姐姐。 “途中不是长毛就是官兵,给咱老舅送的东西都被抢光了,呜呜呜……”说着说着黄淑娟又抽噎起来,“孛孛,我们回家吧!” “姐,别哭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黄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疼得一咧嘴,看来头上的大包没有几天是好不了了,“姐,我怎么受伤的?离老舅家还有多远?” “孛孛,你不是被拖傻了吧?你可别吓唬姐!”黄淑娟脸色苍白惶恐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黄孛知道自己刚转生过来有点不适应。 “离老舅家还有一百多里地呢,白家圩的路还不好走,如果再遇到官兵的话我们谁也活不了!” “白家圩在哪?”黄孛摇了摇头,“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师傅,他没事吧?”黄淑娟惶恐地看着中年人问道。 “估计没有大问题,”中年人望着黄孛笃定道:“少爷可能受到撞击暂时失忆了。” 对呀!还有什么比失忆是更好的挡箭牌?不过黄孛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受撞击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真“黄孛”,阎王爷阴错阳差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玩笑,也不知是喜还是忧?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既来之则安之,趁着失忆这个借口还是赶紧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否则真是死不瞑目! “我的头是怎么受伤的?白家圩在哪?这是什么年份?”黄孛一口气问出好多疑惑。 叫李师傅的中年人弯下腰用安慰的口气说道:“少爷,你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李师傅把黄孛受伤的经过大概地讲述了一遍: 李师傅叫李忠,是黄家大院护院镖师二镖头,奉老太太黄氏的吩咐带着苗护院护送黄孛兄妹俩去霍山白家圩看望老舅;那个傻大个姓晁,是黄家大院大管家的儿子,因为平常与黄孛形影不离也跟了出来。谁想到在半路上遇见了官兵追杀捻子,大伙也被卷入其中,要不是李忠三人拼死保护,黄家兄妹俩必将凶多吉少,就这样黄孛还是受了伤,苗护院也死在乱军之中。 听完李忠的讲述,黄孛对自己的身世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但对于自己为什么还叫黄孛百思不得一解,只能暂时放到一边追问道:“这是哪年?” “少爷,今年是咸丰九年” 咸丰九年?咸丰九年?黄孛凭着自己渊博的历史知识默默地推算着:一八五九年,清朝。 这一年可说是名副其实的乱世凶年,大江南北遍地狼烟:南方太平军在李秀成、陈玉成、石达开的带领下与曾国藩的湘军、八旗鏖战正酣;北方捻军在张乐行、龚得树的领导下四处出击,清政府是顾头不顾尾,焦头烂额;明年英、法联军趁机进占北京,咸丰携带皇后那拉氏闻风而逃,圆明园被毁之一炬!最惨痛的是沙俄乘机抢走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特别是中俄共管的乌苏里江东至日本海的那片领土,使后世的中国只能隔“路”望海,在战略上给中国造成了及其被动的局面,也给子孙后代留下了无穷的遗憾! 以黄孛这样的先知回到了只剩下一条花裤衩的清朝,也正合了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这句话,既然上帝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重新来到这个世上,难道就不能重新创造点奇迹出来吗? 想到这,黄孛为之一振,心情豁然开朗,头上的伤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忙打起精神问道:“李师傅,你看见官军往哪个方向去了?” “霍山”李忠朝南面指了指答道。 一八五九年八月正是太平军和捻军合攻霍山、六安的时间,想到这,黄孛着急地说道:“姐,咱们不能去老舅家了,那里马上就要打起来,咱们得往回走,回家!” 黄淑娟本来就没什么主意,从小就习惯了听从这个人小鬼大、满脑子鬼主意的弟弟话,闻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忠闻听此言却吃了一惊,惊呼道:“少爷,你怎么知道那里就要打仗了?” 黄孛没有直接回答李忠的问话,把手伸向李忠说道:“李师傅,把我扶起来,我想坐一会儿。” 李忠赶紧把系在黄孛脚脖子上的绳子解下来仍在一旁,扶着黄孛坐在一颗大树下。 黄孛靠在树干把腿伸直,感觉舒服些了才用沉静地口气说道:“你们记不记得前段时间长毛和捻军攻打六安?” “当然知道了,大家都还感到奇怪呢?为什么捻军把六安周围大户全抢了,唯独没有骚扰我们黄家?” 还有这种事?黄孛也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也不好刨根问底,只能接着原来的话题说道:“六安吏民恳求甲三大人保境安民,可他只留下了守备余先元一千人驻守,自己却率几百人离开了六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李忠反问道。 黄孛也不能说自己深谙历史知道历史的走向,更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牛人,只能牵强附会解释道:“袁甲三离开六安就是为了解救霍山,你想,官军打过几次胜仗?别说几百人了,就是再多些人也是有去无回!再说太平军和捻子明知道官军去围剿他们,他们能无动于衷?这也许是起义军的又一个圈套:霍山是诱饵,六安才是必争之地。” “噢,有道理,不愧是监生!”李忠心悦诚服地叹道:“少爷,我们听你的,有什么吩咐你就说吧!” 我还是监生?比秀才还高了一级!呵呵,在这个年代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吧?黄孛聊以自慰着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赤手空拳回去,得到战场上收集一些防身的武器,回去的路估计也不会太平,”说着,黄孛把腰挺了挺又道:“这样吧,李师傅,你和大熊领着皮绠去把苗护院和皮绠父母的尸体简单埋葬一下,我和姐姐去战场上寻找一些武器,不知李师傅用什么兵器?” “我使的武器比较特殊,叫鸳鸯钺,刚才官军来了为了不惹麻烦被我丢弃在壕沟下,一会儿我自己捡回来,”说着站起身瞅了瞅大熊对黄孛说道:“少爷,大熊的武器你就不用找了,让他自己捡一件就行,谁也不知道他喜欢用什么武器。”说完领着大熊、皮绠朝战场北面走去…… 等他们离开后,黄孛扶着姐姐黄淑娟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从树林里又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难民,跟黄孛一样也是东张西望。 “孛孛,你能行吗?” “没问题,比刚才好多了,走吧,姐!” 于是二人又走回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黄孛怀着好奇心打量起眼前这真实的战场:战场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残骸,有蓄发的太平军、农民装束的捻军、写着兵勇字样的绿营兵,还有老人、妇女、儿童等普通民众,千姿百态、惨不忍睹!一面冒着硝烟的战旗孤零零地斜插在大地上,土地已被鲜血染成了黑色。 黄孛和黄淑娟手牵手跨过一具具残肢断臂的尸体,黄淑娟不时地发出惊呼声,忙得黄孛不停地安抚道:“姐,别怕,有我呢!” “对呀?”黄淑娟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黄孛,讶然道:“你从小就胆小如鼠,怎么现在突然胆子变大了呢?” “嘿嘿,”黄孛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头心说,我的工作就是天天和墓葬、死人打交道,我能怕这些?但是话还不能这么说,只能挑好听的说道:“姐姐,我现在已是大人了,可不是以前的鼻涕虫,从今往后我要保护姐姐,不让姐姐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听了黄孛的话,黄淑娟很是受感动,感动的是以前一直需要自己呵护的弟弟突然间变得可以保护自己了,不由得挺起胸脯放下黄孛的手说道:“孛孛真是长大了,孛孛都不怕,姐姐更不怕啦!”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把腰刀,唰唰耍了几个刀花傲然道:“何况我跟晁爷爷还学了几招刀法,我怕什么?你说是不是孛孛?” “是啊,姐姐就是女中豪杰,孛孛最敬佩你啦!” 别说,几句马屁说得黄淑娟真是忘记了恐惧,转身一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出不远回头又道:“孛孛,我们分开找,看谁先找到好东西!” “那你小心点啊!” “放心吧!” 于是二人漫无目的地在战场上寻找起来。 地上的武器五花八门,除了常见的刀、枪外,还有铡草的铡刀、搂草的六尺耙子、劈材的斧头、锄地的锄头以及炸了膛的鸟枪…… 黄孛从地下捡起一把炸了膛的老套筒,前世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做为一个军事爱好者黄孛对枪械还是有一些认识的。这把枪准确的说是一把鸟统,从前面装药,然后倒进铁沙、铅粒等杀伤物,点着火后呈扇型喷射出去,打死人不容易,但距离近的话杀伤力还算可以。不过这种枪缺点太多了:必须提前点燃导火索,至于什么时间能打响就得靠经验去猜测了;另外赶上下雨天容易被雨水浇灭;夜间点火因为发光很容易被对方发现;因为枪管长只能站着装药;最要命的是容易炸膛——这哪是杀人的利器?简直就是勾命的阎王!黄孛随手把老掉牙的鸟铳丢在一边继续寻找起来…… 少顷,黄淑娟拎着两把腰刀走过来问道:“孛孛,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没有,只捡到一把炸了膛的破鸟枪,被丢掉了。” “哦?”黄淑娟闻听黄孛提起鸟铳眼睛一亮,说道:“孛孛,那里有个长毛兵手里攥着一把鸟枪,可漂亮了!我还以为他装死呢踢了他一脚,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来。”说完转身跑开…… 不一会黄淑娟拎着一把枪跑回来递给黄孛,笑道:“那,给你!” 黄孛接过来仔细地瞧看,这把枪明显与刚才的那把不同,枪管比较细,做工也非常精良,整个枪管都打磨得很光滑,不像以前的老套筒那么粗糙,枪把上还刻有“bb”两个英文字母,虽然黄孛外语不错,但还是搞不明白什么意思。枪管上面有一个装捅条的细铁管,并且带有从后面点火的枪机,在枪机上还夹着一块“打火石”——燧石,这明显是一把前膛燧发火枪,这种枪虽然射程也不大,有效射程大约只有五十—七十米,但这也是这个年代比较好的“步枪”啦,黄孛差一点就要手足舞蹈起来,兴奋问:“姐姐,子弹呢?” “什么子弹,我没看见啊!” “走,领我去长毛那看看。”黄孛知道姐姐不懂子弹是什么,也没多问。 少顷二人便来到太平军的尸体旁,黄孛弯下身仔细搜寻…… 还好,不仅找到了子弹袋,还顺便找到了一袋干粮和一些散碎银子,黄孛好奇地端详着这古董级的子弹袋。 子弹袋是用牛皮做的,带有挎带,很像后期军队指导员佩戴的那种公文包。打开合盖,发现里面装有二十几颗纸壳子弹,形状像鲍菇,外面覆有油脂。 黄孛掏出一颗“鲍菇”轻轻的一掰,子弹的弹头便与弹筒分离开来,弹头是圆形铅弹丸,弹筒里面有一些火药,黄孛琢磨了半天才搞明白这种枪的使用方法。 黄孛首先拉开枪机,然后往引火池里倒入少许火药,再把剩下的火药和弹丸用通条塞到枪管里,做完这些,黄孛举起枪开始四处寻找目标想试试这种枪的威力,找了半天,只有那面孤零零的绿色旗子是最好的靶子,黄孛夹着枪连瞄都不瞄“砰”的就是一枪,旗子多出了一个大洞。 不错,还可以!黄孛满面含笑自言自语道,就是装药有点慢,不过和鸟铳比起来其射速已经很不错了,估计每分钟能够达到2-3发甚至更多,这要是有一千支这种枪同时开火,其效果一定很壮观吧?捡到宝了,黄孛美滋滋的沉醉在幸福之中,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枪支,直到感觉气氛不对劲才抬起头来,发现姐姐黄淑娟正用审视小偷的眼光瞅着自己,忙对姐姐说道:“姐,这可是好东西啊,嘿嘿……” “孛孛,你的头真没事吗?自从你醒过来之后怎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哩?” “是吗?什么地方不一样啦?我就是感觉有些失忆,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啦。” 让黄淑娟说出黄孛到底哪不一样,自己还真的说不清楚,只能拿眼前的疑惑问道:“从来没有看见你摸过枪,为什么打得这么准呢?” “嘿嘿,凭感觉呗!”这句话黄孛一点也没有撒谎,这也让他回忆起当初大学军训时的一段富有戏剧性小插曲。 第2章 夺马

那还是在军训即将结束的实弹射击考核靶场上,所有的同学都趴在地上打完了十发子弹,只有黄孛一发没放,于是教官走过来问:“为什么不开枪?” “这么趴着我打不准,可不可以让我蹲着或站着打?” 教官用好奇的眼光瞅了瞅黄孛,沉思片刻笑道:“行,只要你打得准怎么打都可以。” 黄孛于是站起身来,用胳膊把枪夹在腋下,瞄都不瞄“砰、砰、砰……”十发子弹一口气全部射出,少顷对面报靶的小兵举起小旗左摇右摇,反正黄孛也看不懂啥意思。 “打得不错,95环!”教官微笑着对黄孛说,“你敢肯定每枪都能打这么准吗?” “应该可以吧?”黄孛挠着头腼腆地说道:“我没打过真枪,以前我只用汽枪打过鸟。” 教官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孛,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从裤兜里又掏出五颗子弹递给黄孛,期盼道:“你再打五枪试试!” 黄孛接过子弹压上膛深吸一口气,还是抬枪就射,“砰、砰、砰……”五枪瞬间又全部打完,报靶员又不断地挥舞着小红旗报着数。 “49环,好!你叫什么名字?” “黄孛” “拥有你这种天赋的人真是太少了!”教官感慨地说道:“不当兵有些可惜了,你为什么不报考军校呢?” “报告教官!我报考了,但是体检不合格被刷下来了。” “哪方面出问题了?” “视力。” “视力?”教官疑惑地问道:“看你没戴眼镜视力应该可以啊?” “左眼1。5,右眼0。1”黄孛羞涩地低下头答道。 “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别灰心,英雄总有用武之地。”教官拍着黄孛的肩膀安慰道。 谁知道这句安慰的话语却被黄孛变成了现实,只不过这个“现实”有些荒唐,荒唐的连黄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的事情就比较顺利了,因为黄孛发现,凡是有好枪的基本上都是太平军,官兵就是些老套筒之类的“烧火棍”,而且数量极少,至于为什么,黄孛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顺着这个思路黄孛又找到了三只前膛燧发火枪和三个子弹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忠三人走了回来,也不知大熊从哪里捡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镔铁枪美滋滋的扛在肩上。 “少爷,在那边发现了我们的马车,车没坏,就是马被他们牵走了,看来我们只能步行回家啦。”李忠说道。 “这里离家有多远?” “大概得有八十多里路” “没办法,走吧!”黄孛无奈地说说道:“姐,你能行吗?” 这句话气着了黄淑娟,把手里的武器用力插在土里掐着小蛮腰微嗔道:“怎么?长胡子了?不需要你姐背着你啦?”说完长辫子一甩,扭头就走。 这时候黄孛才发现自己的姐姐竟然是一位大脚女,记忆中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小脚吧?她怎么没缠足呢? 看见黄淑娟已经走远,黄孛赶紧抛开杂念,把另外两支枪连同弹药、干粮袋一股脑塞给大熊说道:“大熊,替我保管好这些物件,灰色的袋子里有吃的。”说完撒腿追了下去…… 黄孛追赶赌气的黄淑娟,大熊则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饼子直接塞进嘴里,又冷又硬的饼子噎得大熊直翻白眼。 “你喝点水压压,然后背着皮绠押后,”李忠将水囊塞给大熊,收拢完地下的兵器大步朝前赶去,边赶边喊道:“少爷、大小姐,等一等!不要往前走啦,往左边的树林方向走!”寂静的荒野上传来李忠那浑厚的呼喊声…… 大家跟着李忠在树林中静静的走着,因为爬坡大家走的都很慢,周围是成片的梓树,一束束荚果悬挂而下,偶尔几颗高大的漆树夹杂在其中,粗大的枝条横七竖八地伸展在空地上,李忠不停地提醒大家,“小心了,别碰它,它会咬人的!” 也许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坐地户,连大熊、皮绠都知道躲着它,唯有黄孛碰了一下,痒得呲牙咧嘴,黄淑娟在后面掩口嗤笑,被黄孛奚落的不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大家走了大半天才走出林子来到山顶,一大片火红火红的映山红一下子映入眼帘,一团团一簇簇,像燃烧的火焰,尽情地喷发着愤怒和希望。 黄孛触景生情,不由的吟出黄巢的《不第后赋菊》的诗句:“等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好!”黄淑娟拍着小手雀跃道:“孛孛,等你‘冲天’的时候,可别丢下你姐姐这个‘香阵’。” 黄淑娟鼓励的话着实让黄孛感到高兴,心里的那种孤独无助感也随之减去不少,双手举成喇叭口形状对着山谷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瞬间,山谷中到处回响着黄孛那充满希望的呐喊声。 “少爷,穿过这片映山红离大道就不远了,这样我们可以少走二十里路。”李忠说道。 “太好了!走吧。” 一行人跟着李忠穿插在映山红中,因为下坡,大家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稍微休息一下便顺着山谷向外走去。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官道上,远远就看见一骑快马从南往北驶来,因为太远看不清马上是什么人,但是大家还是做好了防备。 黄孛把装好弹药的火枪夹在腋下吩咐道:“要是官军就截下,太平军或捻军就放过去。” 一箭之地转眼就到,大家终于看清了疾驶而来的是一名身着兵勇号衣的绿营兵,隔二十米远就叫停了战马,高声喝道:“前面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本官差的去路?” 黄孛赶紧指挥大家让开大路,弯腰行个礼道:“官爷,我们以为是长毛呢,所以有所防备,请大人原谅!” 官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黄淑娟和皮绠似乎又放下心,打马急驶而去。 等官差跑出几米远后,黄孛不慌不忙地抬起枪“砰”地一声把官差打翻在地,恶狠狠道:“这是报我的一‘拖’之仇!”说完扛着枪朝官差走去…… 大家你瞅我我看你一脸茫茫然,这还是以前的黄孛吗? “李师傅,快过来牵马!”黄孛一边喊着话一边弯下腰在官差的身上翻找着,除了一把腰刀外还翻出一个信封,取出信纸几行字印入眼帘: 专呈安徽漕运总督钦差大臣袁甲三亲钧启 此间军事,龚瞎子纠同伪友攻霍山,其打先峰者,已至黑石渡镇,臣兵不过二千,不能御贼保民,城中粮米三日难支,急盼六安袁大人就近驰援,下官百拜泣求。 李达群亲笔谨缄 这袁甲三不是去霍山了吗?怎么从这封信里看不出他去霍山的一点痕迹呢?黄孛百思不得其解,随手把信装进衣兜转过头问道:“李师傅,你看这匹马拉咱家的马车行不行?” 黄孛这一连串动作把众人全都吓住了,过了半响李忠才反应过来,抚摸着马的鬃毛兴奋道:“少爷,行,太行了!我这就骑马套车去,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工夫我就回来。”话毕,李忠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等李忠离开,黄孛指挥大熊把官差的尸体丢在远处的壕沟下,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李忠赶着马车便返了回来,大伙赶紧坐上马车朝北奔跑起来…… “少爷,前面就是青山口了,我们今晚得在这里过夜,天黑走夜路很危险。” “李师傅听你的,咱们就在这里过夜。” 黄孛现在除了对姐姐黄淑娟稍微有些了解外其余的都是一问三不知,为了适应新环境只能言听计从。 一夜平安无事,次日一大早大家吃点干粮套上马车又继续赶路。午时来到一山脚下,道路开始变得曲曲折折,当马车左转右拐就要驶出山脚时,就听到山脚对面传来阵阵厮杀之声,李忠转过头问道:“少爷,我们是停下还是继续赶路?” “听声音人不是很多,我们小心点估计没什么危险吧?”见李忠点头赞同自己的判断,黄孛于是果断道:“那就继续前进!” 李忠二话不说扬鞭驱马奔着山脚就赶了过去…… 刚转过山脚,一伙厮杀的人群立刻跃入大家的视野,人不多但也不少,几十号是有了,杀声、喊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少爷,是官军在剿杀捻子,”李忠话没说完,五名官军便奔着黄孛几人气势汹汹杀奔而来,“怎么办?”李忠急忙问道。 “别着急,等他们到跟前时再说。” 这时黄孛才看清前面战场上的情况:三十多名官军围住三位农民模样的人拼命地砍杀,周围被砍死的农民起义军约有十几位,官军明显占了上风。不过剩下的这三位明显武艺高强,互相之间配合也有默契,特别是岁数大的那位,也不知人家使的是什么招式,一刀紧似一刀,一腿快似一腿,身形滴溜溜来回乱转,官军想短时间内取胜也不是易事。 此时五名官军已经冲到马车前,没等李忠报号挺枪就刺。李忠不愧是护院武师,百忙中手抓鸳鸯钺一个侧空翻就翻到一边,顺势朝最近的一名官军的脖子一抹,这名官军连叫都没叫就软倒在地,大熊此时抓住镔铁枪也跳下马车,刚想上前就被李忠喝道:“保护少爷和小姐,我自己能够应付。” 说话间,只见李忠已冲入官军之中,一对鸳鸯钺上下翻飞,转眼间又撂倒了三个官军,剩下的一位看情势不妙撒腿就跑,李忠也不追赶,从兜里掏出一只梅花镖甩手就掷了出去,黄孛也没看清梅花镖击中了官军什么部位,只见官军跑出五六米才砰然倒地,看的黄孛是目惊口呆。 远处的官军也发现了马车这边所发生的一切,唯一的一名骑马掠阵的军官立刻又召集了一批官兵奔着马车冲杀过来,黄孛担心官军太多李忠应付不了急忙叫大熊过去帮忙,并对李忠喊道:“别担心我,你们杀得越狠我们越安全” 说完,黄孛钻进车里,拿起一把枪和一袋子弹袋又钻出车厢,掏出一颗子弹用嘴咬开弹头,掰开枪机顺势往药池里倒进少许火药,剩下的火药和弹头用捅条捅进枪管,用胳膊夹着枪继续观察场上的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会功夫场面上只剩下五名官军,大熊浑身是血手里攥着已经变成两节的破枪堵在官军的后面,而李忠则挡在马车的前方,地上跪着四名丢下武器磕头求饶的的绿营兵,而骑马的军官则调转马头风也似的逃窜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黄孛抬枪“砰”地一声,骑马的军官应声落马,把李忠和大熊都吓了一跳。 “快过去把剩余的官军全杀了,一个也不留!” 此时黄孛的眼神和坚定的声调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这还是以前的黄孛吗?要知道,一个人的威慑力是从骨子里发出的,这种与生就有的神秘力量虽然可以瞬间让所有人折服,但是那得看是什么人,反正以前的黄孛不具备这种资格。 当俩人冲过去时,剩下的官军已经四处逃窜,大熊和李忠只好分头追击。 但见大熊大步流星追到一官兵身后,手里的半截枪“扑哧”插进官兵的后背里,弯下腰顺手捞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杆铁枪大喝一声:“嗨!”铁枪像标枪一样被大熊投掷出去,在阳光照射之下铁枪好似银蛇,瞬间就把跑得最远的一名官兵扎在地下,枪身还兀自不住晃动,剩下的官兵吓得停下脚步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声喊道:“跑也是死,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说完官军立刻朝大熊围拢过来。 此时的大熊已经冲到官军跟前,拎着不知何时抓着的两名官兵尸体旋风般地冲进人群,但听“噼里啪啦,哎呦妈呀……”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结束了战斗,除了一些残肢断臂外,战场上没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惨,简直惨不忍睹!再看李忠追杀官兵就比大熊文明多了,该刺的刺、该劈的劈,远点的就用飞镖招呼,过了一会儿也结束了战斗。 这一场厮杀看得黄孛是目眩神摇,张大的嘴巴仿佛能塞进一个大鹅蛋,直到三位捻子走到跟前才恢复常态。 第3章 捻子

为首的是个老者,身材不高,但体格健壮,身着蓝布裤褂,花白的胡子,双目炯炯有神。另外两位是年轻力壮的后生,二十出头,也许刚刚经历一场打斗的缘故,衣衫不整显得有点狼狈。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老者来到黄孛跟前双手抱拳道谢,回头朝俩年轻人喊道:“还不赶快过来给恩人磕头。” 见两人跪在马车下就要磕头,黄孛赶紧从车上跳下扶住两位年轻人说道:“快快请起,救人就是救己,我们这是碰巧赶上,不用客气!” 黄孛有模有样地学着这个年代的礼节也双手抱拳还礼道:“老先生真是老当益壮,杀人的气势让晚生佩服!” “公子客气了,比起你的手下让老朽汗颜。” 黄孛望着铁塔般的大熊背影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笑容,自己也没想到二人如此厉害,但是多一人多一份力量,黄孛为了能够拢住这三人谦恭地问道:“这位前辈,可不可以借个步说话?” 等二人来到一颗小树下,老者反客为主首先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老先生,指教不敢当,我就想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今后有何打算?” “老朽姓马名立山,金寨村人,那是我俩侄子,高的叫马杰,矮的叫马俊。”话毕,老者犹豫了片刻又道:“公子,老朽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当面请教?” “老先生但说无妨。” “看公子打扮必是大户出身,还没有请教公子贵姓?为何也这么痛恨官府?” 黄孛明白老者有顾虑才有此一问,爽快地答道:“晚生免贵姓黄,单字一个孛,家住六安黄家大院,车里的是我姐姐和弟弟,那两位是我们家的护院镖师,虽然我们出身不同,但是反清的目的却是一样的,都是一家人。” 马立山听到此话明显吃了一惊,惊呼道:“原来是黄家公子,请受老朽一拜!”说完撩起衣襟双膝跪地就朝黄孛磕了个响头,吓得黄孛慌忙扶起老者大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前辈,你这是做啥?我可担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啊!” “黄公子别误会,我不是给你磕头,我是给你的父亲磕头,你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是救命之恩老朽时刻也忘不了,所以只能委屈黄公子代父受礼啦。” 哦?原来这老头和我的“父亲”还有一段渊源,本打算想个什么办法能把这爷三留下来,看来大有希望,这真是天助我也! 想到这,黄孛高兴地说道:“既然老先生和我父亲相熟,我想请三位到我们家盘旋几日,以慰我母亲的思故之情,如何?” 马立山迟疑片刻答道:“黄公子,黄家两次救了我性命,别说去你家做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爷仨都不会含糊一下,可是……” “难道老前辈有什么难处吗?” “难处倒没有,不过我已接到了旗主的号令,让我们三日之内赶到霍山,没想到从村里带出来的十几位兄弟却在这里遭到官军的剿杀,要不是遇见公子相助,我们可能就全撂倒这里啦,嗨!” 说到这,马立山长叹一声,踌躇半响接着道:“要不这样黄公子,我和马俊随你回黄家大院,让马杰赶赴霍山通知旗主,”说着把远处的马杰叫到自己跟前,从兜里掏出一面白色的小三角旗递给马杰说道:“你把这面旗子交给龚得旗主,把我们在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奉告与他,另外告诉他我和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在一起,并随他一起去看望黄氏夫人,去黄家大院的消息除了龚旗主外别让其他人知晓,明白吗?” “明白,师傅你放心吧!”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马杰兄弟等一下,”黄孛连忙喊道,转头对李忠招了招手:“李师傅,把那匹马牵过来。” 少顷,李忠把被黄孛打死的军官马匹牵了过来递给马杰,马杰望着马立山没敢接。 “牵着吧,骑马去不仅快些而且安全。”黄孛劝道。 “听公子的,快去快回,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黄家的人了。” 这句话可说到黄孛心里去了,立刻从衣兜里掏出那封半路截到的信件递给马立山说道:“这封信是霍山的告急文书,半路被我截获了,转交给你们的旗主也许有些用处。” 马立山接过信封扫了一眼,激动地把信递给马杰动容道:“这封信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代表龚旗主谢谢公子!” 说完又要跪下叩头,吓得黄孛赶紧扶住马立山说道:“老前辈,你不都说咱们是一家人了吗?以后千万不要讲这些虚礼,我不喜欢这样。” “照!照!1”马立山抱了一下拳认真道:“是老朽迂腐,请公子不要见怪。”说完把信递给马杰,道:“这封信太精贵了,一定保管好!人在信在,信无人亡,回来就到黄家大院找我们,明白了?” “晚辈明白,师傅那我走了?” “走吧,一路小心!” 于是马杰高兴地踩镫上马,手抖缰绳,双腿一用力“驾!”绝尘而去…… “马前辈,你这个侄子骑术很高啊!”黄孛望着远去的马杰羡慕道。 马立山笑呵呵地捋着胡须笑道:“我们捻子基本上都会骑术,这是保命的本事,只不过这孩子还是第一次骑马呀!” “哇,不能吧?”黄孛惊叹道。 “公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他以前只骑过骡子和驴,这是第一次骑马,要知道马的价格要比骡子和驴贵多了,在我们捻军马的数量还是很少的。” “噢,”黄孛恍然大悟,好奇地问道:“那骡子和驴也能够上战场?” “我们捻军的骑兵基本上不是用来作战的,而是配属于步兵,意在减少步兵数量,从总体上提高队伍的快速行军能力,所以在行进时会常常看见骑着骡驴的士兵,等进入战场后再下来实施步战,这样既提高了捻军的快速打击能力,同时也提高了捻军的整体作战水平。” “原来如此!”黄孛轻轻地点了点头恭敬道:“马前辈请上车,我们边赶路边谈,我还有许多疑问想请教前辈。” “公子请!” 于是大家都上了马车,重新踏上回家的路程。 只有大熊死活不愿意再坐车,也许身材太高的缘故坐着不舒服,扛着一杆不知又从哪里捡来的破铁枪徒步随行。 “谁还有吃的?”黄孛问大家。 “我这里还有点。”马立山说着从后背摘下一个包袱,解开系带从中拿出三个黑乎乎的饼子递给黄孛。黄孛接过来也没好意思问是什么做的,转手递给大熊两块,剩下的又还给了马立山。 “公子怎么不吃?是嫌弃这饼子黑吗?这饼子可是用荞麦参杂野菜做的,味道很好,一点也不脏!” “马前辈别误会,我不是嫌脏,是我不饿,”黄孛赶紧解释道:“我这位兄弟大熊太能吃了,好像从来就没吃饱过。” “呵呵!这饼子真香!”大熊傻呵呵地接话道。 马立山微笑着瞅着大熊笑道:“你这位兄弟真是性情中人,看他步伐沉稳功底颇深,不知师承何人?” 没等黄孛回话车厢里传出黄丽娟甜甜的声音:“跟他爹学的。”也许知道自己的弟弟有些失忆赶紧帮其解围。 黄孛也马上岔开话题问道:“马前辈,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 “公子,请讲!” “刚才前辈说我父亲生前曾经救过你的命,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那还是八年前的事情喽。”话匣一打开马立山开始侃侃而谈。 “当时清廷规定一个地区只能销售本地区的食盐,长芦盐区(渤海湾)与我们盐区紧挨着,但是长芦盐不仅比淮盐味鲜,而且盐价只有淮盐的半价,因而皖豫交界一带贩运私盐的活动非常活跃。我们总旗主张乐行当时就从事贩运私盐的行当,因为仗义很快当起了包运私盐的盐趟主。记得那一年秋天,跟这个时节差不多,张旗主带着龚得、张德才、刘铭传、司马永和我在返回途中被凤阳府官军截获,我们人单势薄根本无力反抗就被官府全部抓进大牢。当时的凤阳府归徽宁池太广道管辖,你父亲正是其下属盐运的同知,具体掌管各地私盐案件。你知道贩运私盐就是死罪,就在我们等死之时尊翁黄大人意外地释放了我们,每人只杖打二十。事后才知道他老人家找了个罪大恶极的凶犯顶替了我们才免了我们几个灭顶之灾,尊翁也因此被上司责罚离职回家……” 说到这马立山不胜唏嘘,叹道:“嗨,你爹是个大善人啊!后来我们几次去你家都被你尊翁怒斥而回,这个恩情便默默地隐藏在我们心底不知何时回报。几年后我们才听说尊翁已病逝,这也是张旗主起事后凡是路过六安都避开黄家大院绕道而去的真正原因。” 噢,黄家大院没有被骚扰原来是因为这个! “马前辈,你刚才提过刘铭传这个人,他也贩卖过私盐?你和他共过事?那他现在做什么你知道吗?”黄孛迫不及待一口气问了三个为什么。 “你说的是刘大麻子?” “刘大麻子?”大名鼎鼎的刘铭传还有这么个外号!黄孛感觉很新奇赶紧点头。 “刘铭传儿时患过天花,大家习惯了这么称呼,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六,也叫刘六麻子,怎么,公子和刘大麻子相识?” “小时候听家严说过,有一点印象。”黄孛搪塞道。 “当初老乐邀请他入捻,也许嫌我们捻子规模小没答应,说要去南方参加太平军,可后来听说他投靠了曾国藩的湘军,具体消息我也不太清楚。” “我不嫌捻子小,我要加入捻子为父母报仇!”不知何时小皮绠从车厢里钻出来插话道。 “小屁孩,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嘿嘿……”黄孛笑道。 “公子说的对,你现在还小,跟少爷多学些本领,光有武功是不行的,还得识文断字,那长大才能为你父母报仇。” “嗯!”皮绠懂事似的点了点头。 1(金寨方言好的意思) 第4章 邂逅的战斗

马车欢快地奔跑在大路上,四周的田野在阳光照射下泛出金色的光芒,几朵淡淡的白云点缀在蔚蓝的天空中使人心旷神怡。 黄孛望着扛着铁枪大步流星紧随其后的大熊恍如隔世,不对,不是恍如,是真实的隔世!不仅感慨万千,没话找话问道:“大熊,你累不累呀?喝点水吧!” “嘿嘿,少爷不说我都忘了,我要喝水!” 众人被憨态可掬的大熊逗得开怀大笑,黄孛笑道:“李师傅,前面有水源吗?” “有,前面那片树林里就有一个泉眼,水很甜的。” “好,那我们就到前面的树林休息一下”。 听说前面可以休息,大家都提起了精神,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趁这功夫黄孛又和马立山聊了起来。 “马前辈,你说你是金寨人,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祖祖辈辈的金寨人。” “我想打听一下金寨现在的状况” “嗨!”马立山叹气道:“一提金寨我就吃不下饭,金寨现在被一个叫鹿牛蒡的人所控制。” “鹿牛蒡?没听说过,是捻子还是官军?” “他既不是捻子也不是官军,就是一群土匪。前几年捻军和官军在金寨拼杀了几次互有胜败,他是谁占优势就帮谁,捡了便宜就跑,”说道这马立山不由得轻笑几声,“这个鹿牛蒡比泥鳅还滑,但是不管谁占领了金寨都没有停留多长时间。” “那为什么?” “因为我们金寨是山区,耕地少没粮食,交通不便,一个字,穷!鹿牛蒡不是我们金寨人,他是河南桥头人,离金寨也不远,听说因抢劫坐过几个月的牢,出来后进入地方团练,不久因为与当官的小妾通奸被发现了,惊恐之下杀了带队的将官和当地县令跑到金寨落脚为寇。鹿牛蒡本人的势力倒不是很强大,但是他把死巴岭、朱大庄子、上楼三个村子联合在一起之后实力就大了,自称总寨主。” “这个人打仗怎么样?”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通过以前的几次争斗能看出来这个人喜欢搞个偷袭、落井下石之类的勾当,不过鹿牛蒡很狡猾,他怕金寨被破没有藏身之地又召集附近民众在韩家冲修建了一座寨圩,依山傍水规模很大,寨圩的墙上都筑有垛子,易守难攻。”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入树林,于是大家纷纷跳下马车围在泉水周边休息,树林里立时变得热闹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大家休息好了正准备动身离开,就听到树林外传来人喊马嘶的喧闹声。 “马前辈,能听出有多少人马吗?”黄孛小声地问道。 马立山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侧着头用一只耳朵仔细地听了一会,站起身来拍拍尘土说道:“人不知道有多少,马匹大概三十匹左右,还有一辆马车,估计是官兵。”。 神了!高人!黄孛内心暗赞,招手把大家聚在一起说道:“一会儿等官军来了之后我和官军先交涉,实在躲不过去听我号令再动手,大熊,到时哪人多你就往哪冲!” “嗯!”大熊点了点头。 “李师傅尽量击杀外围的官兵,特别是想骑马逃跑的绝不放过;马前辈,官兵头目就交给你了,马俊跟着我随时援助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 “大熊,”黄孛怕大熊露出马脚叮嘱道:“你把铁枪先放到马车上,动手时你再取回。” 布置完任务,黄孛和黄淑娟钻进车厢,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往枪里装填弹药,等把三只枪装完弹药后外面已经传来呼喝声,黄孛急忙将火枪并排摆放在车厢门口小声道“姐,我出去应付官兵,你就坐在车里看着皮绠,我估计很快就会结束的,不用害怕!” “孛孛,你小心点!” 黄孛答应一声便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少顷,一群骑着马的官兵乱哄哄地走进树林,大约二十来人,打头的是一辆插着绿色旗帜的马车,车上拉着一门铁炮和两个大木箱子;马车后是一溜马队,驮着大包小包,为首的是一员面色黝黑的将领:颧骨高耸,一对豹子眼,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官服,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众人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马车上的货物是不是偷漏之物?” “军爷,”黄孛赶紧回话道:“我们是六安黄家大院的,马车上没有货物,只有女人和孩子。” “噢?原来是黄家大院的,你就是黄公子了?太好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在这碰见了就让我们在这里解决好了,要不后日去你黄家还得费些周折。”绿营头领闻听眼前之人就是黄家大院的黄孛,立刻放松了警惕,驱马朝马车驶来。 黄孛听出这家伙话里有话,于是面带微笑地对这位将领说道:“这位爷说的对,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和气生财嘛!不知这位军爷怎么称呼?” “岁数不大嘴挺甜的,呵呵……”官兵头目乐呵呵地说道:“我叫宫志武,六安绿营兵把总,奉袁大人之命给霍山运送一批物资,然后就去你家征调车马。” 征调车马?黄孛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需要征调多少?” “二十辆。” 黄孛也不知道这个数字是多还是少,只能用疑惑的眼光询问李忠。 “少爷,我们黄家总共才有五辆啊!” “不够没关系,可以用钱代替嘛。”宫志武补充道。 “不知每辆车需要缴纳多少银钱?” “嘿嘿,我们袁大人说了,看在以前与黄老爷子同朝为官的情分,每辆不多收,只收八千文!” 八千文?什么概念?黄孛快速地换算了一下这个时代的银比价:当时清朝一两白银可以换到制钱两千多,合今天人民币一百六十多元,八千文就接近四两白银。 “不知宫大人每月薪饷是多少?” “一两五百钱!” 我靠!抢劫啊!黄孛心中暗骂无耻,面上却若无其事委婉道:“宫大人如此辛苦每月却只有这点薪饷,实在是让人敬佩,小生这里有些银钱大人先拿去,剩下的等大人到了黄家大院如数奉还,如何?” “哈哈哈……不愧是大家子弟,有魄力!”宫志武从队伍当中点了两个人的名字,“麻杆、光棍,你俩随黄公子取钱,其余的都下马休息。”说完甩镫离鞍朝泉水走去。 黄孛弯下腰对马立山使个眼神,转身从车厢里拽出一把枪大声喊道:“大熊,上!” 直勾勾看着黄孛的大熊就等这句话呢,闻听此言抓起镔铁枪“嗷”的一声冲进官兵群里,一招八方夜雨把方圆一丈之内的绿营兵全部罩进枪影中,犹如虎入群羊,挨着的死,碰着的亡;马立山、李忠二人也毫不迟疑地各奔目标而去;黄孛朝着走近的一名官兵“砰”地就是一枪,剩下的那位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就近的马俊斜肩削背砍翻在地,此时一幕奇怪的景象出现了,剩下的官兵全部丢下武器跪地叫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黄孛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哪是军队?纯粹是一帮散兵游勇,这也好,省麻烦了。 “李忠,你把马匹都归拢好了后清点一下战利品,马俊帮大熊把官兵全部绑在一起,马前辈,请把那个宫大人带过来!” 黄孛一口气下达了一串命令…… 这时黄淑娟和皮绠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每人手里还握着一把腰刀东张西望。 “姐,你和皮绠过去帮帮李忠的忙,现在没有危险了!”二人于是跳下马车兴高采烈地奔李忠他们跑去…… “公子,人带来了!” 此时的宫志武已不是什么大人了,纯粹一副小人相,离黄孛还有几米远就扑通跪下求饶:“黄公子饶命啊!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家里还有十一口人,每月的薪饷还不够我一人吃的,而且已有半年没发了,呜呜呜……”说着说着还哭天喊地悲号起来。 黄孛知道这个时期的绿营兵养不了家糊不了口,但是他们把自己的困难转嫁给老百姓身上实在罪不可恕,眼珠一转厉色问道:“你要活命的话也可以,不过得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有半句假话你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话音刚落,俘虏群中传来一声惨叫声,黄孛急忙抬头瞧看,原来是小皮绠在砍杀俘虏,气得黄孛大声喊道:“大熊,看住他!” 大熊赶紧夹起四蹄乱蹬的小皮绠朝黄淑娟走去,那把带血的腰刀也被大熊撇到草丛里,看得黄孛倒吸一口凉气,这皮绠小小的年纪哪来的这么大胆量?竟然比自己还狠辣,摇摇头转身望着宫志武。 小皮绠刚才的举动不仅镇住黄孛,连宫志武都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忐忑不安说道:“公子请放话,小人有半句假话就是那下场!。” “好,我问你,到我家收车马钱真是袁大人下的令吗?” “半句假话也没有,是真的。” “为什么?” “袁大人说了,六安大户只有黄家没被抢,怀疑你家通匪,让小的们先敲打敲打你黄家,随后他还有更大的阴谋对付黄家大院。” “哦?袁大人为什么如此痛恨黄家?”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袁大人和尊翁同事时,因为尊翁是蒙古族而长期升迁被压怀恨在心。” 我“父亲”是蒙古族?怪不得姐姐有一双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大脚,这个年代除了汉族女子裹脚外其它的民族都没有这个陋习,那怎么又姓黄呢?这个问题只能回到黄家大院问问自己的“母亲”才能搞明白。 “你一个小小的把总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队?” “回公子话,这些人多数都不是我的人,我的人只有两个,就是被你们杀死的麻杆和光棍,其余的都是从别的地方临时召集来的地痞无赖。” 宫志武望着黄孛一脸不解的表情赶紧解释道:“因为欠饷,大多数人都讨生活去了,遇到有任务时才能临时拼凑在一起,实在拼凑不够随便找些乞丐或无赖凑凑数也是常用的事。” 黄孛闻听真是长了见识,看来清政府组建湘军、淮军对抗太平军也是无奈之举啊! “宫大人,放了你可以,不过我有个难处……”黄孛话还没说完宫志武马上接话道:“什么难处公子但说无妨!” “你也看见了,我们今日的举动无疑是造反,要是跑了一个人走漏了风声那我们黄家……”黄孛故意停顿一下,“你看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听闻此言,宫志武的汗唰地流了下来,既然能当上把总,宫志武也不是白给之人,哪里听不出黄孛的意思?沉思半响答道:“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人我来处理,我只求公子一件事,照顾好我的家人。”说着“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个黑釉小瓷瓶,拿起装水的皮囊往里倒进一些白色还略微带有黄、红彩晕的药粉,晃了晃后递给黄孛:“这是鹤顶红,把这个给他们喝了就都解决了。” 黄孛认真地重新打量着宫志武,这家伙够狠的,如果用好了绝对是把好手!不过怎么能让他死心塌地跟随自己得多花点心思,否则后患无穷。 黄孛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让他交一份投名状再说,沉声道:“宫大人,你亲自去把这件事办了,办好了就跟我吧,别的我不敢保证,让你一家人吃饱穿暖绝没问题。” 宫志武闻听此言顿时愣怔地看着黄孛,好半天才反应过味,愕然道:“黄公子,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不打诳语。” 宫志武二话没说重新跪地“碰碰碰”向黄孛又磕了三个响头,抬头道:“我是个粗人,感谢的话也不会说啥,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说完,站起身来朝俘虏走去。 “马前辈,”黄孛朝老前辈使个眼色,“麻烦你陪着他把这件事情办了吧!”马立山心领神会紧随宫志武朝俘虏走去…… 安排好一切黄孛急忙转身奔向拉炮的马车,欣赏一下这个时代的火炮到底是何尊容? 第5章 黄家大院

这辆马车比普通的大些,也许是专门为拉炮而设计的,看起来非常结实。马车上的火炮长约两米,尾部比炮口粗上一圈,底座和轱辘都是熟铁打造。 为了看的更清楚,黄孛爬上马车,见炮管上从左到右筑有三行字:常胜威远炮重五百七十六斤;庐州府江忠源巡抚督制;咸丰三年孟夏1。 从年份可以看出这还是一门新炮,虽然不是什么上千斤大炮,但却是用熟铁锻造的钢炮,炮膛光滑坚固,不像在某些旅游景点看到了那么粗糙,而且还安装了炮车炮架,使用起来非常灵活并有很好的机动性。 打开木头箱子,里面装着全是实心炮弹,其形状跟现在的铅球差不多,每个大概十斤左右,估计威力不可能太强,要是有开花弹就好了!黄孛自言自语意淫起来,知道明朝研究出来的开花弹由于清政府不重视已经失传,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吗?凭自己的见识要想研制出来也不是不可能,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李忠牵着一匹马走过来,兴奋地喊道:“少爷,货物都清理完了,总共三十匹马,其中七匹驮着粮食,一匹驮着盐,两匹驮着火药。” “辛苦了李师傅!看来我们收获还不少啊!”黄孛跳下马车高兴地说道,可是面对这么多马匹黄孛却有些犯愁了,求教道:“李师傅,这么多马匹怎么能够悄悄地运回黄家且不惊动官府呢?” “少爷,这你不用担心,”李忠安慰道:“黄家大院离六安城八里地,白天走的话肯定会被城墙上的官兵发现,天黑就没危险了,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我们现在抓紧赶路午夜正好路过六安,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可以回到黄家大院。” 说话间,大伙陆陆续续地走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把刀枪等冷兵器。 “公子,全部处理好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马立山问道。 “回黄家大院,大熊不会骑马跟着我,剩下的马匹你们自己分配,没问题吧?” “呵呵,没问题,公子放心吧!”马立山笑道:“马聚群,多了更好驾驭。” “那太好了!李师傅,你赶炮车,宫师傅和我在一起,大家出发!” 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开向黄家大院。 一路上黄孛张家长李家短地和赶着马车的宫志武闲聊起来,很快就打消了宫志武的顾虑,黄孛保证回到黄家大院后找个机会把其家人全部接出六安做妥善安排,免了宫志武的后顾之忧,宫志武也从此铁了心的跟着黄孛闯天下。 一路无话,后半夜马队顺利地回到黄家大院。 翌日一大早,黄孛和姐姐黄淑娟漱洗完毕便来到黄氏的房间,但见一位老妇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六十多岁,穿着蓝色绣花对襟褂,虽已满头白发,但是皱纹却很少,显得精神饱满,神采飞扬。黄氏旁边有一痰盒,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铜制烟袋锅,黑色棉布鞋衬着一双大脚,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笑呵呵地带着慈祥,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你们夜晚回来的?我都听见了,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黄孛学着姐姐黄淑娟的样子跪下给母亲请安,答道:“母亲大人,我们路上遇见了兵乱,半路返回了。” “没去成就没去成吧,这兵荒马乱的实在让人不放心,平安回来就好,都起来吧,等会就吃饭了。”等姐弟俩坐好后老妇人问黄孛:“孛孛,听晁先生说你领几个陌生人回来,还有好多马匹,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黄孛简单地把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听完后黄氏思忖良久叹道:“孛孛,你变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咱黄家就你一个独苗,早晚靠你来支撑,但愿你能保护好这个家。” “母亲您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黄孛寻思着要不要把官府准备对付黄家的消息透露给母亲,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母亲大人,听说过几日六安知府袁大人要来咱家,也许会对咱家有所图谋,我们得有所防备才好。” “嗨!”老妇人听完黄孛的话又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袋锅往痰盂上敲了敲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外面的事,你和晁先生合计就是了。”说完之后又沉思了半响,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接着说道:“孛孛,现在正逢多事之秋,家里如果没有一个主心骨主持家业,咱黄家早晚要凶多吉少!你父亲临终嘱托我,等你长大后让我转告你两句话;一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二是不能聚财,不可言家事,我现在就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你,但愿你能光宗耀祖维护好黄家大院。” 黄孛听完老太太的一席话真是感慨万千,感的是自己初来乍到就要身肩重任,这么大的家事怎么能担当起?慨的是黄家大院不愧是书香门第,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大家之风,绝不是自己这个愤青青年所悟道。 可是,黄孛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宏愿,不行也得装出可以担当大任的样子,正容道:“母亲您放心,儿一定会‘光宗耀祖’!”黄孛的光宗耀祖可和黄氏的本意有着本质的区别,一是为小家,一是为大家,但是在耀祖上还是殊路同归的,黄孛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趁着黄氏沉思的工夫急忙问出心中的疑惑:“对了母亲,我们是蒙古族,怎么姓黄呢?” “呵呵,孛孛真是长大了!”黄氏面露笑容解释道:“咱们黄家以汉族姓为姓已有几百年喽,就是图个方便,其实你父亲姓锡拉特,蒙古语就是黄的意思,所以译成黄姓,我呢,姓查干,蒙古语就是白色的意思,也就取了白姓。” “噢!”黄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又道:“那我姐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没嫁人?” 话音刚落,黄淑娟腾地站起来微嗔道:“你说什么呢臭孛孛?我嫁不嫁人还需要你管嘛?是不是你屁股又痒了?”说着冲过来就要教训黄孛,吓得黄孛赶紧解释道:“姐,你别着急啊!我不是让你嫁人,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了,好了,你俩别闹了,都老大不小了还像孩子。你姐不嫁人我最着急了,可是来了好几家,人家一看那双大脚都吓跑了,没办法啊!” 我靠,什么世道啊! “姐,不嫁就对了!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人,对吧?”黄孛发自内心地傲然道:“我要是娶妻就娶大脚的,小脚的一概不要!” 黄淑娟闻听此言火气消了一半,扭腰坐回椅子嗔睨道:“这话还算你有良心。” 谁曾想,黄孛一句戏言后来还真的变成现实,自己娶的红颜知己真的是一位大脚女子,而且还是黄淑娟的闺蜜,一位叫周凤的习武女子。 吃过早饭,黄孛找个借口溜出内宅,怀着好奇心参观起自家的大院。为了能看清整个大院的容貌,黄孛登上围墙来到最高处的门楼,于是整个黄家大院一览无遗。 黄家大院呈四方形,占地大约六十多亩,大概有十个足球场大小,正中是单独的三进院落:第一进有个天井,内有个小花园,两边为东西厢房,估计是招待客人的地方,门口有个轿亭;第二进为正厅,看不清厅内的布置,但是两边也是厢房;第三进为内宅,是黄氏、姐姐黄淑娟及其丫鬟婆子的住所,黄孛也住在这里。 整个院落既相互通联又自成一体,内堂、外堂各有通道,互不干扰。内院的外围是下人居住的地方,有马厩、谷仓、练武场、柴草场、仓房等小院落,周围是用土夯出来的围墙,大约三米高、一米多宽,每个墙角都设有一木质哨塔,塔里各有一名护院;院外有一条护城河,好像是把一条小河改建而成的,弯弯曲曲极不规则;靠河的两旁是一排柳树,河对岸有个大村落,一条土路从村里穿过直通几里外的六安城,几家店铺的幌子随风飘荡,因为距离远也看不清做的是啥买卖。 看完大院的整个轮廓,黄孛感触颇深。这黄家大院看似很大,其防卫非常单薄,墙不高、河不宽,对付小股土匪还可以,可遇到大队人马则毫无还手之力。过几年这里就要变成战场了,太平军、捻军倒没有什么威胁,可怕的是僧格林沁蒙古铁骑,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的宗旨就是要不你帮助官军,要不你就造反,中间根本没有别的路线可走,真到那时该怎么办才好呢?正在黄孛苦思冥想时,大熊扯着嗓子在下面喊道:“少爷,快下来!打起来了!” 黄孛急忙走下门楼问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李师傅和白掌柜。” “白掌柜?为什么?” “李师傅跟他要钱他不给。” “要什么钱?” “死人的钱。” “死人的钱?”大熊说不明白,黄孛也不想多问,急忙道:“走,带我看看去。” 于是大熊领着黄孛来到一进院的东侧厢房,一进门就看见了房内有个大炕床,中间摆着一张茶桌,一个中年人枕着被褥斜躺在炕床上正抽着大烟。中等身材,皮肤苍白,容貌到算清秀,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透露出精明,李忠正气哼哼地站在炕沿旁怒目而视。 见到黄孛走进屋里,中年人头不抬眼不睁地慢声细语说道:“来了,孛孛” 黄孛看见中年人抽鸦片已经大为反感,再加上倚老卖老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没理他问李忠:“李师傅,怎么回事?” “少爷,老爷在世时规定好了,看家护院死了需要给家属二十两抚恤银,另外每年年关还有一斗米二斤肉,可是白掌柜不但不给,还说苗护院在他那里欠下了债务,叫他儿子来顶替苗护院做为补偿。” 都说黄世仁狠,你他娘的比黄世仁更狠!黄孛最见不得仗势欺人的恶棍,沉声道:“大熊!” “哎,少爷我在这!” 黄孛咬牙切齿地喊道:“把白掌柜请到地下!” “是,少爷!”大熊答应一声便低头躲过门框弯着腰迈进屋里,走到白掌柜跟前粗声粗气说道:“白掌柜,少爷请你下地!” 黄孛闻听此言气的“扑哧”笑了一声,随即板着脸对李忠说:“还是你来吧!” 李忠二话不说伸胳膊撸袖子抓住白掌柜的衣领“啪”地一声就仍在地下,疼的白掌柜“哎呀妈呀”惨叫一声,长长的烟袋锅也掉落在炕床上,嘴上不停地喊叫着:“你个小兔崽子,连你舅舅都敢打,你活腻了吧?” 黄孛不慌不忙坐在炕床边上,捡起掉在一旁还冒着烟的烟袋锅,一边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心一边问道:“你是我舅吗?” “怎么?你连舅舅都不认识了?”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是干什么的?”白掌柜两眼一瞪厉色骂道:“你就是个狗屁不是的小兔崽子!” “好!好!……”没等黄孛说完几个好字,烟袋锅被黄孛抡圆了“啪”地一声砸在白掌柜的头上,烟灰、火星附带着烧着头发的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你不是问我是干什么的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就是打舅舅的!” 白掌柜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听没听清黄孛的话,一个劲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把嘴闭上!再喊信不信我还抽你!” 白掌柜不知是被黄孛打傻了还是被黄孛这种疯狂的举动吓傻了,马上停止叫喊声,萎靡在地茫然不知所措。 “这回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你是我舅舅,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打死你,但是你不要把这个当挡箭牌胡作非为,”说着,黄孛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举在白掌柜面前晃了晃,阴笑道:“嘿嘿,看见了吗?现在黄家大院由我当家,限你三日之内把所有的帐给我整理好,要是有一丝纰漏轻则赶出家门,重则让你四肢不全!”说完黄孛站起身对李忠说道:“走,带我去见账房先生。” 1孟夏,古时候没有阳历,都按农历计算,一年四季中的每个季节都用“孟”、“仲”、“季”来区分。农历夏季的三个月即四、五、六月,分别称为“孟夏”“仲夏”“季夏”。 第6章 降龙

李忠前面带路,穿过二进院门来到账房先生的房间。 账房先生是一个姓冯的精瘦老头,正趴在案前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看见黄孛马上弯腰恭敬道:“少爷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黄孛拿出钥匙让账房先生看了看,淡淡道:“从今以后黄家大院我当家,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支取一文钱!”说完把钥匙重新放进衣兜里又道:“白掌柜已被我卷了铺盖,你把白掌柜在你这里支出的账单详详细细地给我写清楚,晚上送到我屋里,另外给李师傅支取二十两白银,这是苗护院的抚恤银,”说完转过身子问李忠:“李师傅,苗师傅家住哪里?” “少爷,我和苗师傅是同乡,家住霍邱新店铺。” “离这有多远?” “一百五十里。” 黄孛觉得有些话在这里说不方便,便与账房先生打个招呼领着二人走出房间,来到无人处黄孛小声问道:“李师傅,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知晓苗护院的老家?我现在有好多事情需要你去操持,暂时你还不能离不开黄家大院。” “少爷,除了我之外还有同乡四人,他们都在大院做护院,没问题!” “那就好,你找两个可靠之人把苗护院的抚恤银送到他家里去,顺便问问其家里还有什么困难回来如实告诉我,咱不能做人走了茶就凉那种事。” 听完黄孛的话李忠很是感动,来黄家大院这么多年了一直无人问津,谁曾想出趟门的少爷好像变个人似的,不仅办事果断,对下属又极有同情心,李忠从心底生出对黄孛的尊重和强烈的归服感。 黄孛哪知道李忠的这些感想,问道:“李师傅,马前辈他们都安排好了吗?” “少爷放心,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晚上把这些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全都叫到我屋里,咱们好好聚一聚!” 李忠听后高兴地答道:“谢谢少爷!没别的事我就忙去了。” 告别李忠,黄孛转身又回到帐房对冯先生说道:“给我准备一百两白银,分五份,每份二十两,晚上和账单一起送我屋里来!” “你放心少爷,晚上酉时我一定送到!” 酉时?酉时是几点?真他妈要命!愿几点就几点吧,反正是晚上。黄孛撇撇嘴牢骚满腹走出帐房,对站在门口的大熊说道:“大熊,领我去看看你老爷子。” 两人一前一后朝练武场走去,走出没有多远大熊突然回头嬉笑道:“少爷,你怎么敢打人了?” “我怎么就不敢打人?”黄孛抬起脚假装要踢的样子说道:“再不前面带路我连你都打!” “饶命啊,少爷敢打人啦……”大熊迈开大步几步就拉开了两人距离,黄孛小跑着紧随其后,两人嘻嘻哈哈你追我赶很快来到了练武场。 练武场位于大院的北面,场地非常宽阔,正面是一排瓦房,足有八间房,两侧还各有三间厢房。场地四周摆放着十八般兵器和石锁、石墩等练功的家什,场地上有几十号人正在练武,其中一位高大的老者格外引人注目:岁数跟黄氏仿佛,也六十多岁光景,身高足有六尺,肩宽背厚四方脸,一缕黑须洒落胸前,满面红光,面貌与大熊及其相似,打眼就知跟大熊是父子俩。 此人正是大熊的父亲晁龙——晁大掌柜,对黄家可说是赤胆忠心,一生耿直。这一路上通过对大熊的了解,黄孛知道这老爷子绝不是泛泛之辈,但是在练武场亲自指导年轻人练武却出乎黄孛意料之外,见晁龙朝自己走过来黄孛只能把疑问放到一旁快步迎了上去笑道:“晁爷好,晚辈给你请安了!” 晁龙上下打量黄孛一番,笑呵呵地调侃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又抽的那股邪风?大白日的又来耍我老头玩来了?是不是屁股又痒了?” 黄孛心说这哪和哪啊?我诚心的问候却换来这么一大堆回报,看来那位替自己垫背的黄家大少一定不是什么善类,最起码挂上一个纨绔子弟的称号绝不会委屈他。 “晁爷,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实意地给你老人家请安!”黄孛一脸严肃说道。 晁龙收起笑容认真仔细地重新打量了黄孛半天,讶然道:“怪不得老妇人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你,看来还真有点变化!”说完,背着手转身便走,黄孛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紧紧跟上,还没走几步晁龙转过身突然用硬梆梆地口气对大熊说道:“你在这继续练‘风波棍’,我和少爷进屋有事商谈。” 黄孛随着晁龙来到东厢房中间的屋内,堂屋不大,但是干净利索,亮纸糊的窗格透进丝丝光线,用方砖铺的地面上一尘不染,两张太师椅规规整整地摆放在八仙桌两侧,一盆青竹傲然挺立在窗下,给人一种恬静又清馨的氛围。 待两人坐定,一位徒弟随即送上一壶六安瓜片,一股悠悠的茶叶清香丝丝缕缕,沁人心扉! 晁龙端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对黄孛说道:“听大熊说你敢杀人了?” 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在点子上了,黄孛不敢随便回答,心里转了好多念头,自己要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离开老爷子的帮助可是寸步难行。远的不说,其手下的徒子徒孙就是自己希望的火种,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说服老爷子是重中之重!想到这,黄孛将自己的椅子往前拉了拉,用极其郑重的眼光望着晁龙问道:“晁爷,晚辈有件事想请教您,您怎么看现在的大清时局?” 晁龙没有马上回答黄孛的问话,自己亲自动手重新斟上茶,过了半响说道:“我读书少,有些大道理我说不清楚,但是我记得《三国演义》里一句话说得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能就是这个理。” 听完晁龙的回答,黄孛打心眼里惊佩!佩服的不仅是晁龙说得好,而是对没有文化的晁龙能够说出这样的见解感到惊讶。黄孛于是顺着晁龙的思路趁热打铁说道:“晁爷说得好!清朝存在已经二百二十五年,按常理很快就会分崩离析,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不在其要害狠捅一刀,则土崩瓦解的局面没有几十年是不会出现的。太平军、捻军虽然手握利刃,但其眼光不亮,目的不明,贪图享乐,私欲横流,这样的武装想打江山,难!打下江山让有才能的人来坐,难难!!靠几把破刀枪守住江山更是难上加难!!!” 听完黄孛一席话,晁龙端着茶杯半响没动静,望着黄孛心想,这黄家小儿志向不小啊!自己活了一辈子还真看走眼了,虽然有好多话听不太懂,不过说的还有道理,于是问道:“孛孛,你说的这些跟咱黄家大院有何关系?” 晁龙不自觉地改了称呼,“公子”、“少爷”、“小兔崽子”换成了爱称,黄孛哪里听不出来晁龙话里的玄机?这是老爷子基本上接受了他的想法,便踌躇满志地答道:“晁爷,黄家大院地处兵家必争之地,想不卷进去都难,要想保全黄家大院必须从咱们自身做起,不瞒您说晁爷,不出十日,我们黄家大院就会大难临头!”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也许两日之内就能见分晓。”黄孛端起茶也抿了一口,六安瓜片果然名不虚传,自己不太喝茶的人也能品出其中的些许韵味。 “我晁龙就是黄家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晁爷,你什么都不用做,看好家就是你的本事,上战场你不行!”黄孛来了一招激将法以试探晁龙的反应。 “你个小兔崽子,”晁龙把茶杯往八仙桌上一放,吹胡子瞪眼睛朝黄孛发起火来,高声道:“看不起你晁爷是吧?是不是嫌我老了自会吃饭不会干活?” 黄孛赶紧陪着笑脸说道:“爷,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谁不知道晁爷的厉害?放眼六安八百里范围,有几个能在你老人家手下走三个回合,就我这样的,二十个也不是你老的对手呀!” “哈……哈……哈……” “不过……” “不过什么?”晁龙还没笑完听黄孛话锋一转,赶紧收起笑声追问道。 “不过……”黄孛迟疑片刻笑道:“我要是说了您老可不许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吧!” “如果到了战场,我一个人可以打你二十!” “哈哈哈……”晁龙笑得胡子都在颤抖,“你就吹牛吧,你拿什么和我打?” “拿科技。” “科技?”晁龙收起笑容一脸迷惑地问道:“科技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这还真不好解释,黄孛想了半天才灵机一动说道:“老爷子,你见过鸟铳吧!” “见过,那破玩意比烧火棍强不哪去。” “但是我用科技就可以把鸟铳改成比原来的厉害一百倍,不用装药,不用点火,离五百米可以连打十枪,每一枪的威力可以把腰粗的树木打穿。” “真的假的?要是有这种东西那可太厉害喽!” “所以我来这里寻求老爷子的帮助。” “说吧,我能帮什么?” “晁爷,我们大院年轻力壮的能有多少人?” “要是都算上的话四五百人是有了。” “这样,您老留下五十人看护内院,我呢把其余的都培养成拿着‘科技’去战斗的军队,大院以外所有的防御都有我们来看护,怎么样?” 晁龙喝着茶想了半响说道:“我可以把人交给你,但绝不是因为你的什么狗屁‘科技’,我是遵循黄家的祖训:一切唯当家的政令事从,”说着把茶杯放在八仙桌上,认真道:“明天早晨你就过来点卯。” “那就这么说定了!”黄孛见目标已经实现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说道:“晁爷,那我就不打扰你老人家了,晚辈晚上备了一些好的酒食准备伺候你老人家。” “哈哈哈……出趟门真变的懂事多了,”晁龙笑呵呵地说道:“你告诉大熊,让他到这来把我的黑棍拿走!” 黄孛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黑棍是什么?这么神秘?” “说了你也不懂,”晁龙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等他练成‘风波棍’之后再让他使用黑棍,听你这么一说怕是来不及了,只能靠他在实战中自己摸索了,以后就看他造化和悟性如何喽!” 黄孛越听越好奇,抓耳挠腮地还不好意思再继续深问,看得晁龙是哈哈大笑,笑道:“以后你自会明白,快去吧。” 走出房门,黄孛离老远就喊:“大熊,过来!” 大熊听到黄孛的叫喊声,“蹭蹭蹭”几步来到跟前问道:“少爷,什么事?” “你爹让你去取‘黑棍’。” 大熊闻听此话,大嘴一咧,兴匆匆地冲进屋内…… 第7章 六安衙门

离开练武场,黄孛闲庭信步来到大院门口,站在门洞里的两个护院看见黄孛赶紧蹲下打个千礼道:“给少爷请安!” “都起来吧,兄弟们辛苦了!” “谢少爷!” 两位护院起身后,其中的一位壮着胆子朝黄孛拱了拱手问道:“少爷,今天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什么喜事?什么都没有啊!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以前少爷见我们正眼都不睬一眼,今天却问起我们的辛苦,实在受宠若惊啊!” “噢?”黄孛马上反应过来笑道:“以前是我少不更事,现在可以当家作主啦,当然得把你们看成自己的亲兄弟,明天练武场有个聚会,到时大家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真的吗?不是给我们发饷吧?” “怎么?平常你们不发饷?” “发什么饷?白掌柜说了,不缺吃、不缺穿,年根底下一起发。” 听护院这么一说,黄孛彻底明白了,这个时代能吃饱穿暖就是小康了,更别说饷银、聚餐了,难怪李忠去讨要银子会碰个钉子! “咱们那吊桥白天放下晚上就收起吧?”黄孛指了指“小河上”的吊桥问道。 “是啊,一直如此!” “那进出的人员怎么登记?” “登记?什么是登记?” “就是笔录,记下进出大院人的姓名。” “少爷开玩笑了,我们这里除了白掌柜和账房先生,哪还有识字的?噢,不算主子家里的人。” 靠!这是什么黄家大院?整个一个文盲窝!黄孛听了嘘唏不已,好奇道:“那平时进出大院的人你们怎么盘问?” “那容易,大院里的人随便进入,外人则让他先候着,我们俩进去一个禀告晁大掌柜,然后听候定夺。” “每天进出这么多人,你们能记住吗?” “那有什么!少爷,别看我们不识字,脑瓜灵活着哩,就说今日上午,送菜的张罗锅、送柴的王茨毛、看望姑娘的牛老马子、进城办事的白掌柜……” “停,停!你说谁?白掌柜?”黄孛吃惊地问道。 “是啊,一个时辰前白掌柜去六安州了,少爷!有什么不对吗?” “他走前说什么了吗?”黄孛紧张地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问少爷是不是昨天后半夜回来的。” “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告诉他昨日后半夜是李大胡子值班,听大胡子说,少爷领着一些陌生人和好多马匹回来了,别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就这些。” 不好,黄孛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接着追问道:“他再没问别的事情?比如说马匹拉的什么货物?” “没有,他只问了这么一句就匆匆离开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听到这黄孛松了口气,只要不提火炮的事问题还不是特别严重,还有补救措施,不过黄家大院的保卫和保密工作得重新规范,否则后患无穷! 正在这时,两匹快马从远处驶来,其中一人黄孛认识,正是去霍山传信的马杰。 黄孛赶紧叫一个护院去找李忠,自己则一边琢磨白掌柜的事情一边站在门洞口等候马杰和陌生人的到来。 六安知府衙门,内设三堂,此时知府袁怀忠正和自己的两个幕僚在三堂的书房里热烈交谈。 “钱先生,你说对黄家增加赋税,但是黄德邦生前做到五品的同知,其衿米已有定数,更何况死前又为其子捐纳了监生,其荫监料米比之以前少之又少,这如何应对?” “增加赋税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知府袁怀忠也随声附和。 被称为钱先生的见自己的主意被两人否定,虽然心中不快但是面子上还不能显露出来,直视对面的另一位幕僚问道:“那毛先生有何高见?” 毛先生长得异常猥琐,一对三角眼配着八字胡露出阴险狡诈的目光,沉声道:“彼一时,此一时,单靠老办法增收一些粮银,只能是隔靴挠痒不解决问题。现在京里发来的邸报不是催促大人加紧催办地方团练吗?何不拿着上谕督促黄家办理团练?如果黄家不同意,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判他个‘通匪’之罪;若是答应,则办理团练的费用可不是黄家所能承担的,其浚濠、筑寨、兵饷可是天大数字,除了私设关卡增加厘金外,黄家只能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到那时黄家内忧外患、民声怨道,大人再乘机收拾残局还不是易如反掌?”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绍兴刑名师爷,借赋税之口,受刑名之实,杀人不见血,实在是高!”袁怀中眉开眼笑地大声笑道:“日后此事若成,本官必有重赏!” “谢大人!”毛师爷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个礼。 对面坐的钱师爷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是还得装着笑脸为毛师爷贺喜,暗地里不停地思索着自己怎么能够挽回下风,正在此时,一位差役走进屋内,蹲下打了个千禀告道:“大人,黄家大院的白掌柜有事求见。” “白掌柜?这个老烟鬼他来干什么?就说本大人忙着,不见!” 差役刚要转身离去,钱师爷赶紧拦住说道:“等等!”转过身对袁怀中说道:“大人,这时候白掌柜来求见必有重要事情,我估计一定和黄家大院有关,既然我们现在讨论黄家之事,何不看看他说些什么?说不准对我们会有所帮助。” 袁怀忠觉得也有道理,便挥了挥手说道:“叫他进来吧。” “嗻!”差役转身离去…… 片刻,白掌柜来到屋内,撩起衣襟一边跪下磕头一边说道:“小民白桦皮给大人请安!” “抬起头来,你说你有重要事情要对本官讲,不知是何事?” “小民今日上午听守门护院说,昨晚后半夜黄孛领着一群陌生人和许多马匹进入黄家大院,小民怀疑他们是捻匪特来禀报。” 袁怀忠闻听瞅了瞅毛、钱二位师爷,钱师爷赶紧接过话题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暂时没有,但是这里面透着许多古怪。” “什么古怪?” “黄孛以前从来没有领过外人进入黄家大院,这次出趟门没过多久就带着一帮陌生人回来实在让人生疑!” 听完白桦皮的话,袁怀忠三人都没搭话,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房间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毛师爷首先打破寂静问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难道黄家大院不是你的家吗?” 白桦皮赶紧弯下腰回道:“大人明鉴,今日一大早黄孛找到小民,不问青红皂白训斥了小民一顿,剥夺了我掌柜的身份不说还把我痛打一顿赶出家门,小民怀疑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么说,你回不去黄家大院喽?”钱师爷嘲笑道。 “小民暂时是不能回去了,但是我不能就此罢休……” “啪”地一声,也许袁怀忠习惯了拿着惊堂木拍案桌,这次空着手掌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疼得一疵牙大声喝道:“好你个刁民,拿本官不识事理,还不从实招来?” 这一声惊吓,把白桦皮吓得跪在地下不停地磕头求饶:“小民不敢,小民不敢,我不敢回家是因为我贪污了黄家一万多两银子,但是黄孛勾结捻匪小民是半句假话也没有,请大人饶命啊!” 钱师爷听闻白掌柜一席话,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慢慢形成,这也许是挽回毛师爷占上风的一个绝好机会,于是说道:“白掌柜,这不是公堂你不要害怕,我且问你,黄家回不去了,你现在住在何处?” “回钱师爷的话,我在六安还有一处家产,就在城隍庙的西侧,我现在就住在那里。” “黄家大院还有没有你的同事?” “有,账房先生和我是一伙的,他从我这里也拿了不少好处。” 问完白桦皮,钱师爷朝袁怀忠点了点头,袁怀忠心中明镜地朝白桦皮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谢大人!”说完,爬起身子刚想往外走,不成想袁怀忠又来了一句,“站住!”吓得白掌柜“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又不停地磕头求饶。 “以后有需要你的时候我再传你,要是在这件事上立了功本官绝不会亏待你!” 白桦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磕了多少响头,反正是汗流浃背、狼狈而逃…… 等白掌柜离开后,钱师爷赶紧对袁怀忠说道:“不管白掌柜说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对我们都是一件好事,刚才毛师爷所提建议,属下总感觉有一些不足之处,经白掌柜怎么一闹,我倒有一个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快讲!”袁怀忠迫不及待地问道。 “让黄家办理团练可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个团练绝不能让黄家一人掌握,我们可以从绿营兵里挑几个心腹之人以培训的名义到黄家大院训练团练,一可以监督黄家,二可以掌握兵权,这叫好人我们做,坏事黄家担,到时候再取黄家岂不是轻而易举!” “妙、妙、妙!你俩真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二位,哈哈哈……” 此时黄孛与赶来的李忠正在大门洞里站等着,片刻功夫马杰和一个短粗胖的长发汉子驶到跟前翻身下马,马杰擦了一把汗说道:“公子我回来了,这是朱师傅。” 姓朱的汉子抱拳行礼道:“卑职拜见黄公子!” 马杰见周围人多口杂,一个字都没有透漏出自己和朱师傅的真实身份,黄孛对马杰的此番机警十分钦佩,说道:“大家一路辛苦了,走,到堂屋喝点茶先喘口气,稍后随李师傅去用饭歇息。” 于是大家在李忠的引导下向内院走去…… 第8章 黄家硕鼠

虽然黄孛摇身一变成了黄家大院顶梁柱,对大院的人事和布局还是懵懵懂懂,随李忠步入的正堂充满了好奇。 堂屋很大,主位是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堂中两侧各摆着一排红木椅子,少说可以坐二十来人。墙壁上挂着几幅中堂画,顶梁柱两侧各裱贴一副对联,上联是:雨入花心,自成甘苦;下联是水归器内,各显方圆,也不知何人所写。一个十五六岁小丫鬟正在屋里擦洗家具,身材细高,白白净净,瓜子脸,单眼皮,长相一般,看见黄孛一行人走进堂屋赶紧蹲个福唱道:“给少爷请安!” 黄孛猝不及防慌张地摇手说道:“不用客气,麻烦你下去给我们端壶茶来!” “不麻烦,少爷。”说完红着脸转身离去。 等丫鬟走进后堂,李忠呵呵笑道:“公子对谁都这么客气,把小玉丫鬟都弄不好意思了,呵呵呵……” 黄孛挠了挠头心说真麻烦,一句正常的客气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却变成了不正常了,以后说话还真得注意了。 这时马杰站起身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黄孛,恭敬道:“黄公子,这是龚旗主转给你的书信。” 这封信没有信封,一张黄白纸全是楷书所写,字迹工整,文笔极佳,看得黄孛啧啧称奇,真没想到捻军里还有这样的才子!在黄孛的记忆当中,十多万捻军好像读过书的不超过五位,这个龚旗主可算是佼佼者了。 孛弟左右: 接初九日转函,具悉一切,霍山战事顺利,清妖困守待毙,围点打援,正合吾意,估三四日战事已息,仲秋兵指六安。 另具,金寨鹿牛蒡携五百协攻六安,其攻六安是假,抢劫黄家大院一隅为真,盼弟早防。 有感尊翁救命之恩,弟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赠弟一防身利器,敬请笑纳。 此谨奉龚得树 看完信,黄孛是百感交集,这封信对黄孛来讲实在是太重要了!虽然自己也在筹划今后的路子如何走,但是那是瞎子摸象,走一步看一步。有了这封信,短期内就有了明确目标:击败鹿牛蒡,趁机抢占金寨和韩家冲,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根据地,然后再寻图发展。可是怎么打败鹿牛蒡的五百人,这可得好好筹划筹划…… 寻思间,丫鬟小玉端着茶具走进大堂打断了黄孛的思路,黄孛一边招呼大家喝茶,一边对丫鬟小玉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情再喊你。”丫鬟答应一声福个安转身退下。 等小玉离开,马杰又拎着一个布袋走近黄孛跟前说道:“这是龚旗主让我转交给你的礼物,担心公子使不得,特委托朱桂师傅前来亲自指点。”说完把布袋递给黄孛。 黄孛接过布袋,从里面掏出一柄“长长”的短铳火枪,枪管竟然有筷子那么长,抢把用黄铜包裹着,枪机和燧发火枪的枪机很像似,但是还略有不同,做工跟燧发火枪不可同日而语。 “黄公子,”这时朱师傅走上前说道:“这把枪是太平忠王李秀成送给我们龚旗主的,龚旗主让我转交给你,说公子也许用得着。”说着,从布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类似扁酒壶的东西和一个小口袋递给黄孛,“这是这把枪的枪药盒和火帽。” 黄孛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老古董,感觉既新奇又有些麻烦,有心让朱师傅做个示范打一枪看看,可是环境有限只能收起好奇心笑道:“朱师傅,谢谢你们龚旗主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啦。”说完把东西又全部装回布袋里好奇地问道:“朱师傅,看样子你对这火铳很熟悉啊,不知从何而学?” “回公子,我以前在太平天国的兵工厂做过工,对火枪有一些认识。” 太平天国兵工厂还能生产这种枪械?黄孛闻听又惊又喜,对这个朱师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眼珠乱转心里立刻有了定夺,高兴地对大伙说道:“二位兄弟一路辛苦了,你俩先跟李师傅下去用餐,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聊,怎么样?” “一切听从公子吩咐!” 等李忠领着二人离开堂屋,黄孛从布袋里又掏出‘手枪’重新仔细地查看,因为枪机没有火石怎么看也不明白如何打火?等掏出小小铜帽发现尾部的铜芯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引火的东西就在这铜帽身上,但是与粗糙的手枪工艺相比,怎么看这小小的精致铜帽都不是太平天国兵工厂所能制造的,有机会倒要好好请教朱师傅一番。 黄孛摆弄了一会短铳便放回布袋陷入沉思,回想起过去的三天好像做了一场梦,有好梦也有噩梦,接踵而至的诸多不确定因素困扰着他,使他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主,哪个是次,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有些目的很明确,有些则很朦胧,隐约的不知哪里存在着纰漏,是担心打不过鹿牛蒡的五百人?还是担心袁怀忠背后的阴谋诡计?是担心黄家支撑不了自己的扩张消耗?还是不放心周围人的人心向背? “少爷,听小翠姐说,大小姐正到处找你哩!” 突然出现的丫鬟小玉打断了黄孛的思路,黄孛抬起头问道:“她在哪?你去把他叫过来吧。” 少顷黄淑娟风风火火地闯进堂屋大声地喊道:“臭孛孛,你跑哪去了?让我到处找,累死我哩!”说完扭腰坐在黄孛对面,端起茶杯“咕噔、咕噔”把茶水一气喝完,喘了口气说道:“孛孛,你知道吗?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又没塌下来。” “白掌柜的老婆上吊死了。” “啊?不能吧?”黄孛嘴上说着,可心里直打唐突,这件事不能跟我有关系吧?要是把自己牵连进去,刚刚建立的点滴威信也许会荡然无存,忙问道:“姐,你知道她为什么上吊?” “听小翠说她家里的钱财都被白掌柜卷跑了,一气之下就上吊了。” 听到这话黄孛松了口气,这个白掌柜可能真的做了亏心事,要不然不会狗急跳墙干出这种缺德事,想到这黄孛急忙站起来抓着黄淑娟的手说道:“走,姐姐,我知道白掌柜为什么跑了。” “为什么跑了?”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俩人出了正堂穿过天井来到帐房,账房冯先生正站在案桌后翻看着帐蒲,见兄妹俩进屋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公子、大小姐来了,正好我还想找你们,白掌柜的帐蒲我大概清理了一遍,”说着拿出一沓账本递给黄孛,“白掌柜这半年私自支取了白银一万六千九百多两,详细的到晚上我才能清算出来。” “多少?一万六千九百多两?”黄孛闻听吓了一跳,脱口骂道:“这个该死的‘白扒皮’,怪不得他把家里的钱财席卷一空逼死老婆,他是怕事情败露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啊。” “孛孛,白桦皮跑了?”黄淑娟惊奇地问道。 “嗯,今日早晨跑的。” 姐弟俩正说话间,账房先生转身走回案桌,从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黄孛跟前说道:“公子,这是白掌柜半年来给我的好处费,一共三百八十两,我从来没有动过一文钱,不为别的,十几年来黄家对我不薄,我不能昧着良心做这个丧天害理的事情,”说着,冯先生把布包放到黄孛手上,突然跪在地上忏悔道:“在这件事上我也有罪,明知道白掌柜手脚不干净却不敢禀告夫人,小人甘愿受罚。” 黄孛此时的心情倒平静下来,有这一万六千九百多两的证据,早晨打了“白扒皮”一烟袋锅也不算冤枉了他,他老婆的死跟自己也没有什么牵连,再说这个冯先生也算不上什么坏人,有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能为了这点事就把他开除了,到时找个识字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黄孛弯下腰把账房先生扶了起来安慰道:“先生请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改了就是好同……”话没说完,黄孛马上觉得自己说走了嘴,“志”字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笑道:“改了就是好事情嘛。” “谢谢公子!” “你先别谢,我话还没说完,”黄孛打断冯先生的话接着说道:“因为你的私心本来我想惩罚与你,但是念你一时糊涂,只能功过相抵,惩罚没有,奖励也无从谈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从头再来怎么样?” 听了黄孛一番话,冯先生百感交集,虽然白掌柜给他的银子一文没动,但是若在同行中传了出去,谁还敢用他?做这行的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二字,到时候除非背井离乡,否则连乞丐都不如! “公子,大恩不言谢,我家里还有个儿子,年方二十,虽屡试不第,但写的一笔好字,若公子不嫌,便唤小儿到府上伺候少爷,以表我感激之意。” 黄孛闻听此言大喜过望,现在就缺文化人,只要你认识字,我管你什么专业的,全部照单全收,乐呵呵笑道:“老先生,要是你觉得来黄家对你儿子有好的发展,我举双手欢迎,否则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但是有一点我敢保证,在我这里呆上几年,比考上举人还光宗耀祖!” 冯先生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了,考举人?就是考秀才那也是几试不第。要说认个字,写点什么,那还是绰绰有余,至于黄孛说的美好前景,他到没放在心上。 “少爷,你啥也不要说了,一会我就写封信叫他过来,让他在公子跟前好好学些本事,这也是他的福气。” 黄孛从兜里掏出钥匙对账房先生说道:“冯先生,现在我把钥匙当着你的面交给我姐姐,她以后就是我们黄家大院的东家,我希望先生好好辅助她,怎么样?” “少爷放心,鄙人一定尽心尽力,不会再出一点差错!” “姐,拿着吧!发什么呆?” 黄淑娟如梦方醒,忙说道:“女不管家事,这是组训,你不怕母亲训斥你吗?” 黄孛嘿嘿一笑,说道:“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说服母亲是我的事,若是不信,咱俩现在就去见母亲!”说着黄孛把钥匙硬塞进黄淑娟的手里,转身对账房先生说道:“冯先生,白掌柜的账你就不用再查了,有这个就够了,”黄孛举了举手中的账本狡狯道:“我让你拿的银子现在就给我,省的你晚上再跑一趟。”其实黄孛是担心冯先生晚上去了会发现自己的秘密,正好找个托词把此事搪塞过去。 冯先生赶紧从案桌下取出一百两银子递给黄孛:“按公子的吩咐,一百两银子我分了五份,每份二十两,请少爷查验!” 黄孛把银子收进装枪的布袋里又道:“不用验了,不过一百两恐怕不够,你再给我取一百两。”等帐房先生又给黄孛取来一百两白银后,两人便离开帐房直奔内院而去…… 第9章 聚合

姐弟俩很快来到母亲黄氏的院落,就见一大群仆人乱哄哄地站满庭院,看见二人进来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黄孛紧走几步站在台阶上大声喊道:“大家都散了吧!白掌柜不仅卷走了他自家的钱财,连我们黄家也偷走了不少,我已经报官了,过几日就会有结果,大伙都散了吧!” 等人群散去之后,黄孛和黄淑娟进入屋内,老妇人正坐在炕床上一脸愁容吸着旱烟。 “母亲大人勿虑,舅妈的死和我们黄家没有半点关系。” 听到黄孛这句话,白夫人放下烟袋锅赶紧问道:“真的吗?没关系就好,要不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堵得慌,”说着偏腿靠近黄孛问道:“孛孛,刚才你在院子里说他还拿走了我们黄家不少钱财,这也是真的吗?” “母亲,都是真的……”于是黄孛把处理白掌柜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单把打他一烟袋锅的事瞒了过去,正容道:“您瞧,这是我让帐房冯先生整理出来的账单,光最近半年他就贪污了咱黄家一万六千九百多两白银,要不是看在他是我舅舅的面子上,我当时真想揍他一顿。” “什么舅舅?”白夫人生气地把烟袋锅朝痰盂狠狠地敲了几下微嗔道:“都出五服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你怎么不替我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听黄氏这么一说,黄孛的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可惜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安慰道:“母亲,事情都过去了,好在挖出黄家大院这个硕鼠,这对黄家也是一件好事,另外我还有个重要消息向母亲禀告。” “什么消息?” “母亲大人,再过四日就是仲秋之日,金寨有一群土匪准备攻打咱们黄家大院!” 听到这席话,白夫人和黄淑娟立刻绷紧神经,瞪大眼睛望着着黄孛,异口同声问道:“那可怎么办?” “母亲不用担心,我已想好了对策,到时候我们黄家不仅不会受损失,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只是……” “只是什么?现在你当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主,”现在黄氏不说是对黄孛百依百顺,最起码对黄孛的表现安心落意,缓缓道:“再说,通过白桦皮这件事我对你更加放心,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找晁管家多问问,他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把钥匙交给姐姐,因为筹划外面的事情我实在抽不开身子再来管家里这些琐事,如果交给外人来管我担心再出个‘白掌柜’这样的人,到时候咱们黄家损失就大啦!” 白夫人听黄孛说得有道理,毫不犹豫地说道:“孛孛,你考虑的对,暂时就按你的意思办,等以后你物色到好人再让你姐姐解脱出来,她早晚是要嫁人的。” “母亲,说什么呢?我不嫁人!”黄淑娟撅着小嘴娇嗔道。 “好,好,不嫁,不嫁,和我过一辈子。” 看见母女俩嘻嘻哈哈打着嘴仗暂时忘却了残酷环境带来的紧张情绪,黄孛发自内心地替他们欢欣,也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这几天督促账房先生把咱家的所有财物都清算一下,越详细越好,到时候我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做到有的放矢。” “你放心吧,姐姐绝不拖你后腿。” “母亲,那我就告辞了,晚上我还要和晁爷他们商讨重要事情,得让厨房提前准备一些菜肴。” “你快忙去吧!”黄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似乎一夜之间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傍晚,黄孛堂屋里点燃了六盏明角灯,灯光发出的光线既柔和又光亮,一张长桌摆放在大堂中央,三牲五鼎、大鱼大肉、水陆俱备摆满了桌子。 为了表示尊重,黄孛把靠东的主位让给了晁龙,自己则坐在西边的位置上。靠黄孛左手是傻小子晁大熊,下面依次是马立山、马杰、马俊爷三;靠右手是黄家大院护院二镖头李忠、原绿营兵把总宫志武、原太平天国兵工厂朱桂朱师傅总计八人。 黄孛见大家都已就位,站起身来先把周围的丫鬟婆子全部支出庭院,然后端起酒杯说道:“今日,是我们这帮生死兄弟第一次的聚会,从此我们就要相濡以沫,生死与共啦!这第一杯酒不敬天、不敬地,就先敬我们自己,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就要走一条前人所没有走过的路,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虽然路上布满了荆棘,但是成功必属于我们,为了我们自己活的更好,干了!”说完,黄孛一仰脖,一杯酒倒进嘴里。 “好!”大家看着黄孛一文弱书生有这种豪气也兴奋地端起酒杯全干了。 “这第二杯酒,为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子孙孙能够吃饱穿暖,不受恶人欺负干了!” “好!好!”这句话可说到大家心里去了,大伙一年到头在外奔波图个什么?不就是养家糊口吗?能够让家人填饱肚子那可是几代人的梦想!于是大伙立即八方呼应,群情激奋,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黄孛又倒了第三杯酒说道:“这最后一杯酒让我们上敬天老爷,下敬地奶奶,让苍天保佑我们和家人平平安安,事事如意!”说完,黄孛把手里的酒泼洒在地上,大伙也都站起身来一起把酒倒在地上…… 完后,黄孛赶紧招呼大家落座,兴奋道:“来来来,大家别只顾喝酒,吃菜,吃菜!那,大熊,干掉它!”说着,撕下一只羊腿递给大熊,大熊二话不说接过来就一顿大快朵颐,大伙也不客气,撸胳膊挽袖子开吃起来,一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趁着这功夫,黄孛从八仙桌上拿起布包走到晁龙跟前,从包里掏出二十两一封的白银放在晁龙跟前笑道:“晁爷,以前我少不更事没少惹您生气,这点钱全当晚辈孝敬您的茶钱,不成敬意,请笑纳!”晁龙捋着黑胡须满脸欢喜点头道:“孛孛,就凭着你刚才的那几句话我收下了,但愿你能雄振黄家!” 雄振黄家?要是只雄振黄家连阎王爷都会瞧不起我!黄孛笑了笑走到朱桂跟前,从包里掏出银子和那把手枪放到桌子上说道:“朱师傅,我有几样东西想让你瞧瞧,”说着,黄孛从衣兜里又掏出一颗“鲍菇”状的子弹和一个火帽一起递到朱桂面前问道:“朱师傅,你知道这两样是什么东西吗?”这时大家都停下吃喝好奇地看着二位,不知黄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是火帽,这个嘛……这是燧发火枪的铅弹,你从哪里搞到的?”朱桂诧异地问道。 “从哪里搞的你先不用管,你看,”黄孛把两样东西并到一起问道:“朱师傅,我把这两件东西合在一起,你看能有什么效果?”说着,黄孛把火帽放在铅弹的底部,举到朱师傅脸前。 朱桂接过火帽和铅弹,学着黄孛的样子把二者合在一起仔细地观察,大约过了几分钟,朱师傅突然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因为激动碰倒在地,颤声地说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公子,你……你……你怎么想到的?”此时的朱桂已经语无伦次,其情绪也感染给了在坐的每个人,大家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二人,不知朱师傅为何如此激动? 其实黄孛也是从朱桂给他的短枪中受到了启发,产生出如何把铜帽和燧发枪子弹合在一起变成近代枪弹的想法。虽然是雏形,但是只要能调动起大伙的好奇心,黄孛就有信心一步步地引导大家接纳自己,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对于一个只参加过短期军训的“学生兵”来说实在是强人所难!让黄孛叠叠被子、开开枪还勉勉强强,让他自己搞那些高科技的东西那真是比用毛笔写繁体字还难! 就是这样,小小子弹的构想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也是奇思妙想,异想天开!至于什么时候能把这东西变成现实那就不是黄孛所能掌控的了,但是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之人,黄孛若不算是有准备之人,那阎王爷也真是瞎了眼! 黄孛举起手欣然道:“老少爷们们请安静,听我解释朱师傅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你们能听懂多少就多少,今日我们在这里聚会是为了以酒会友,而不是上私塾读‘三字经’,不能因为这个破坏了今晚的气氛,你们说是不是?” “对!” “是” “好” 各种不同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堂屋…… 等大伙都静下来之后,黄孛说道:“大家都见过鸟铳吧?打鸟铳首先得点燃火绳,再用火绳点燃火药,然后把铅弹发射出去,而比鸟铳更好的火枪……”说的这,黄孛转身走进自己的内室拿出一把燧发火枪,打开枪机,指着枪机上的燧石接着说道:“这是一把燧石火枪,不用点火,靠这个‘打火石’点燃这个火药池,然后再引燃枪管里的火药把铅弹发射出去,这个就比鸟铳方便多了,可以不用点火。但是不管是哪种枪,他们都需要从前面装药和铅弹,费力不说还费时间,用晁爷的话说就是‘烧火棍’!” “哈哈哈……不错!是我说的。”晁龙接话道。 “但是,有了朱师傅手里的这两样东西,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黄孛把桌子上的那把短枪和火帽拿在手里,打开枪机指着撞机说:“用这个东西,打在火帽的屁股上就可以点火了,”说着又把短枪放回桌子,拿起燧发火枪的铅弹说道:“把这个火帽放进装火药的药筒底部,这个圆形的铅丸改成长形的铅弹塞进装火药的药筒上部,这样,这三个分开的东西就连在一起了,就像这个……”黄孛开始在桌子上寻找可替代之物,终于在大熊跟前找到一根小骨头棒拿起来说道:“连在一起就是这个样子,把这个‘骨头棒’从枪的后面放进枪管,勾动枪机,‘啪’铅弹打出去了,再装一颗,只要一勾这个扳机,又发射出去了。以前的鸟铳如果打一发的话,改进后的枪可以打五六发,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这可比鸟铳强太多了!”大伙纷纷议论着,宫志武这时站了起来问道:“公子,我们以前的绿营兵也有不少鸟铳,但是因为经常炸膛很多人都不敢使用,不知你所说的这种枪犯不犯这种毛病?” “以前的鸟铳枪管都是用铸铁做的,而且做工粗糙,当然容易炸膛了,而我们这种枪的枪管是用特殊钢铁所铸,使用十年也不会炸膛。” “那公子,这种枪可以打多远?”马立山在旁边插话道。 “嘿嘿,大家猜猜,能打多远?”黄孛卖了个关子笑道。 一时间,大伙你瞅我,我看你,有说六丈的,有说十丈的,乱哄哄的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 第10章 华夏独立团

“停、停!大家不要猜了,我告诉大家,”黄孛哈腰伸臂打断众人的喧闹,高声道:“可打一百丈!” 到底能够打多远黄孛也没个准数,反正一丈三米多点,一百丈足有三百多米,就这距离足以镇住这些落伍之人,为了增加效果黄孛继续鼓吹道:“叔叔大爷们,我说的距离还是百步穿杨的距离,如果不考虑准头的话,可以打三百丈!” “哗……”话音刚落,堂屋顿时炸开了锅,大伙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七嘴八舌嚷开了。 “公子,你说的是真的?”李忠伸长脖子惊叹道。 “李师傅,俗语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过几天我让你们都亲眼见识一番如何?” “太好了!”马立山兴奋地接过话答道:“我们虽然相信你,但是有这么个开眼界的机会谁会错过?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兵工厂生产的鸟铳最远只能打十几丈,这一下子变成三百丈,别说是我,就是天王知道了也会前来凑凑热闹。”朱桂也好奇的嚷道。 “别、别,”黄孛一听洪秀全的大名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仅仅是瞧不起这位靠跟邪教差不多的手段搞起的事业,甚至连带着其本人的品德也像倒进油锅里的臭豆腐似的难辨香臭,轻蔑道:“他可别来,这三百丈可没有准头,万一哪颗铅弹不长眼钻进他的裆里,天王的八十八个老婆还不得挠死你?” 一番话逗得大伙大笑不止,弄得朱桂想笑不敢笑憋了半响最终还是嘿嘿两声随波逐流畅笑起来…… “不过,我先声明一下,”黄孛举起手打断大伙的疯狂肃容道:“我要让你们开眼界的可不是这枪,这枪可不是吹口气就能变出来的,我是想用其它的火器来代替它,就是想让大家开开眼,看看火器在战场上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行,只要能够开眼界,管它是什么东西。”大家七嘴八舌嚷道。 黄孛见众人的兴趣被自己提起来,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把目光转到朱桂身上,说一千道一万朱桂朱师傅才是今晚自己的主要目标,拿下朱桂就可以为即将成立的武装插上翅膀,面带微笑说道:“朱师傅,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黄公子,别看我是个粗人,你的意思我心里清楚的呐,不过忠王委派我协助龚旗主,我也不能有始无终吧?” 呵,这还是一个榆木脑袋!黄孛眼珠一转问道:“朱师傅,我刚才说的火器你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太感兴趣啦!我手都痒痒喽。” “呵呵,好!”黄孛志在必得诱惑道:“朱师傅,我还有比这厉害十倍的火器,你不想亲自试试?” “我……我……” 黄孛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思想比较保守,认准一条道就走到黑,不下点猛药还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继续劝道:“朱师傅,有句话说了你不要生气,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而搏,太平天国虽然号称是百姓的天国,但是真有太平吗?大道理我不讲,咱就说你知道的,洪秀全要求别人实行男女分别,夫妻不能同居,自己却娶了八十八个老婆,你心里真的没有想法?” 说到这,黄孛有些激动,端起酒杯傲然道:“日后,如果咱们成就一番事业,我黄孛把话放在桌面上了,娶妻,不管是谁,只能娶一个!当官,乡民们说的算,让你当,你才能当,不让你当,赶快回家抱孩子去!”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也不理朱桂的反应来到宫志武跟前,掏出二十两银锭放在宫志武面前说道:“宫师傅,这点钱是你搬家的钱,仲秋之(日)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真的吗?那我太谢谢您啦!”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时朱桂红着脸走到黄孛跟前小声说道:“黄公子,我知道你黄家和龚旗主关系不一般,放不放我就是你一句话,既然公子瞧得起我这个大老粗,从此以后我老朱跟着公子干就是喽,何必冷嘲热讽挖苦我?” “哈哈哈,我可不敢嘲笑朱大哥,”黄孛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拍着朱桂的肩膀高兴道:“兄弟们!让我们端起杯中的酒,为朱师傅加入我们的队伍干杯!”黄孛为能够揽到一名懂火器的人才真是豁出去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酒量,五杯酒下肚五脏六腑都开始燃烧起来,大伙也被黄孛的情绪所感染纷纷呼朋唤友地吆喝起来…… 趁着大家兴致高涨之际,黄孛把剩下的银子分发完毕,走回自己的座位欣然道:“弟兄们,今日对我们来说是个比过年还重要的日子,因为晁爷已答应明日给我们挑选四百名精壮汉子,我准备先用这些人把队伍拉起来,从此我们就有自己的武装了。” 听了黄孛的话,大家放下酒杯都亢奋地看着黄孛,李忠忍不住问道:“真的吗少爷?” “呵呵,当着晁爷的面我岂敢胡说八道?我已经打算好了,先把这四百人分成四个营,每个营一百人,你就是第一营的营官。” “公子,”闻听自己被升为营官,李忠兴奋不已,至于这个官到底有多大李忠连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感激道:“谢谢公子!” “快快起来,李师傅,以后可不行这样!”黄孛急忙扶起李忠肃容道:“李师傅,我说过了咱们要走一条前人所没有走过的路,要做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我们这个队伍和其它的任何武装都不同,无论是在武器装备、打仗方式和军旗军服等各方面标新立异,甚至连礼仪规范也独出心裁。就拿你想要感激我来说,你就可以这样表达自己的心情,”黄孛学着后世军队行礼的样子做了个示范,虽然也不规范,但是味道还是有的,笑道:“看明白了吗?” 李忠虽然看得一清二楚,冷不丁让自己换成一种陌生的行礼方式还是不自然,翻来覆去学着黄孛的样子行礼致敬,逗得众人前仰后合,黄孛也不以为意,转身喊道:“宫志武!” 宫志武没想到黄孛能叫到自己,愣了片刻马上站了起来。 “我任命你为第二营营官。” “谢谢公子!”宫志武有模有样“啪”地行个军礼,完事还不忘记朝李忠挤眉弄眼,气的李忠装着没看见自顾自继续练习敬礼动作。 随后,黄孛又宣布马杰为三营营官,马俊为第四营营官,最后对马立山说道:“马前辈,这里只有你识字,我想让前辈担任我的幕僚,如何?” “只要公子瞧得起老朽,老朽愿意,不过,不知公子从何处知晓老朽识字?”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转交给你的那封信?” “当然记得。” “当你接到信时看了一眼信封,我从你的面目表情上就猜出前辈一定是读过书的人,能识文断字!” 马立山抱拳笑道:“公子真是观察入微,老朽佩服!我以前是念过三年私塾,但是书没有读几本,字倒是识几个。” 黄孛笑了笑没再言语,转头朝晁龙作揖道:“晁爷,大熊今后就跟着我当护卫了,黄家大院从今以后就靠你老人家来担当重任喽,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尽管提出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喽啰!” 常言道,老小孩老小孩,岁数越大越像孩童,喜欢别人哄着来,晁龙被黄孛一顿吹捧美得眉开眼笑,捋着胡须笑道:“这没什么,别看我老,我还没老到糊涂,你们挑重任,我在家看看院,咱们各有分工没什么对不住的,是不是爷们们?” “是!” “对!” “晁爷说得好!” 大伙又兴奋地嚷嚷起来…… “公子,我们这个军队叫啥子名啊?”马立山问道。 “我都想好了,就叫‘华夏独立团’!” “华夏独立团?”李忠好奇地问道:“公子,这个华夏是什么意思?” “几千年以前华夏就是我们共同的先祖,具体说我们就是华夏人,而不是什么东洋人、南蛮人、西戎人和北狄人,取这个名字就是让我们不要忘记祖宗,不要干背祖弃宗的事情。” “好!这名字好,认祖归宗,好,公子真才子也!”马立山拱拱手赞道。 其它人也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黄孛,也难怪众人少见多怪,这个年代的人读书识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别说谈点古论些今,能够写出自己名字的人都寥寥无几。 黄孛趁热打铁说道:“大伙也别羡慕我,以后凡是独立团的头头脑脑都必须识字,我现在给你们一个营的兵力虽然只有一百人,但是等每个营扩编成五千人时,如果谁还没认识三百字,你这营官就别当了!” “别呀,公子!”宫志武扯着嗓子喊道:“你让我杀三百人行,识三百字可太难啦!” “想不想升官发财喽?嗯?我又不是让你们马上就识字,给你们一年时间,到时候谁还没认识三百字,你就一辈子当这一百人的头吧!”说着,黄孛站起身来用严厉的口气问宫志武:“有没有信心?” “有!”宫志武站起身大声答道。 “嘿嘿,这不就对了?”黄孛招呼宫志武坐下后笑嘻嘻地说道:“有我在,还怕打不过‘三百字’?来!为我们这些营官既将成为读书人干杯!” “哈哈哈……干干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孛从兜里掏出龚得树给他的那封信递给马立山对大家说道:“仲秋之日,韩家冲的鹿牛蒡带领五百多人准备攻打我们黄家大院,大家说说怎么办?” “打他奶奶的,正好手痒痒了,他们五百人,我们也不差多少,谁怕谁呀!”宫志武喊道。 马立山看完信沉思片刻说道:“公子,这是个好机会呀!鹿牛蒡带这么多人攻打黄家大院,估计他的老窝金寨和韩家冲一定很空虚,若能趁机拿下他的老巢,那对我们今后的发展实在是大有好处!只不过我们双方实力相仿,到时候拼个两败俱伤恐怕就没能力再取鹿牛蒡的老巢喽。” “公子,”李忠插言道:“要不咱们把周围的佃户全部召集过来?估计最少能有两千人左右,这样取胜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那不行,人多了伤亡也大,得不偿失。”黄孛端着酒杯缓缓道:“其实我心里已有个应策,只不过在一些小细节上还没有想清楚,需要明日和朱师傅证实一下,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的话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我率领两个营就可以正面应对鹿牛蒡五百人马,你们其他人敲敲边鼓就行,到时候不全歼鹿牛蒡这伙人也太对不起‘华夏独立团’这五个字!” 听完黄孛这番话,大伙你瞅我、我看你的嘀咕着,这黄公子是不是喝多了? 望着大家的表情黄孛心里暗笑,脸上却装着一副严肃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到时候恐怕我们也得有伤亡啊。” “能有多少伤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急性子的宫志武又嚷道。 “我估计最少得伤亡八九个兄弟。”说完,黄孛自己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大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黄孛是在取笑自己,大汉蜂拥而上,左敬一杯,右灌一口,一会儿功夫就把只有六七两酒量的黄孛灌得人事不省…… 第11章 知府袁怀中

翌日鸡刚打鸣,黄孛就被大熊从酣睡中叫醒,“醒醒,醒醒,少爷!我爹叫你赶快去练武场。” 黄孛翻个身嘟囔道:“几点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什么几点?都打五更了,再不起床就来不及喽,”大熊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推着黄孛,大声喊道:“醒醒,醒醒。” 没办法,在大熊这种暴力下黄孛想睡也不可能睡着,揉着眼睛坐起身子睡眼朦胧地问道:“谁在练武场呢?” “除了昨天吃饭的人外,练武场足有好几百人。” 黄孛闻听突然间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跳下床喊道:“快快快,去练武场!” 等两人到了练武场,场上已经人喊马嘶、震耳欲聋,晁龙、马立山和四位营官早已等候在靠东边的土包上,见黄孛来了都亲热地打着招呼。 黄孛紧走几步来到台上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道:“对不起,让大家等久了。” “哈哈哈……”大家心照不宣大笑起来。 “孛孛,人我都给你招来了,”晁龙笑呵呵地说道:“共计四百六十七人,你随便挑,挑剩下的归我!” “谢了,晁爷!”黄孛转身面对人群,黑压压的一大片足足占据了多半个练武场,有拿刀枪的、鸟铳的,还有赤手空拳的五花八门,杂乱无章。 黄孛举起手,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大声喊道:“乡民们,从今日始,我黄孛就不是你们的公子、少爷了,是你们患难与共的兄弟。你们可以喊我团主,也可以唤我弟兄,反正咱们已经是一家人啦!现在我有几句心里话请教大家,大家听好了,”黄孛故意停顿一下,见大伙注意力全部转到自己身上才大声问道:“你们想不想吃肉?” 大伙一时没听明白黄孛什么意思,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张三,你想不?” “想!” 李四问王二麻子,王二麻子回答更干脆:“不想是你爹!” “哄……” 声音不大,可是句句传到黄孛耳里,黄孛微微一笑继续煽动道:“到底想不想?” 这次的回答倒是气势如虹,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大声哄道:“想!” “那好,等晚上我就让灶屋杀猪宰羊款待大家,过一个比过年还热闹的节日……”话没说完,下面已经成一锅粥,过了良久才消停下来,黄孛趁机说道:“你们吃香喝辣的,可是你们的家人怎么办?想不想让家里的人也吃上肉?” “想!想!”这次回答的声音更加响亮,可说是欢声雷动,震耳欲聋。 “那好,从今日起,每人每月二两饷银,”黄孛伸手指了指前排的一个大个子问道:“你知道二两银子能买多少肉吗?” “知道少爷,可以买一头猪。” “哈哈哈,听见了吗?”黄孛挺着小胸脯眉飞色舞喊道:“从今以后大伙每月就可以扛一头猪回家啦,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好!!!” 大伙的兴致彻底地被黄孛调动起来了,一时群情沸腾,兴致高涨,连身后的宫志武等人都身受感染,情不自禁的也一起喊叫起来。 看着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黄孛趁热打铁说道:“兄弟们,家里没有土地的请举起你们的武器!” 话音刚落,但见练武场上刀枪成林,没武器的也举起了双手。 “看来兄弟们大多数都是穷光蛋,但是大家不用担心,因为过不久你们就会有自己的土地,包括你们的家人,人者有份!”黄孛越说越入戏,手舞足蹈演讲道:“可是有人不让你们吃肉,不让你们有地,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了他!杀了他!”这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当真是震天撼地,气逾霄汉。 “大家说得对!谁不让咱们过好日子,我们就杀了他!但是,想杀人必须有本事,想吃肉、想要土地,必须服从号令。” 黄孛转身指着众头领说道:“现在我给大伙介绍介绍你们的头领,从今往后只要跟着他们干,人人吃香喝辣的,家家衣食无忧。”黄孛开始挨个介绍道:“这位马前辈识文认字、武艺超群,是一位文武双全,智勇足备的豪杰,他担任你们的军师;这位大家都认识,他就是黄家大院的护院镖师李忠,他担任咱们这支队伍的一营营官;这位叫宫志武,会打炮、带过兵,他担任二营的营官;这两位,高的叫马杰,矮的叫马俊,二人马上、马下武艺娴熟,他俩分别担任三营、四营的营官。” 黄孛为了增加说服力突然举手朝几人行个军礼,过了半响还是绿营出身的宫志武率先反应过来举手回礼,其他人过了半响才参差不齐纷纷挺直腰板回个军礼。 看着举着左手行礼的马立山和马俊黄孛忍俊不禁,灵机一动笑道:“我知道大家不习惯,其实我也一样,要不是在苏家埠被官兵拖到奈何桥上差一点丢进阴曹地府,我还真不知道这敬礼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这个年代不迷信的可说是凤毛麟角,大伙闻得黄孛有此奇遇都睁大眼睛聚神聆听,黄孛为达目的也豁出去了,睁眼说瞎话现场生编硬造,正容道:“当初我迷迷糊糊地被黑白二常拖到一孽镜台前,碰巧遇见阎王爷与一位做客的大神谈古论今,说什么治国之礼形而上,败稷之礼形而下,凡夫俗子只尊崇下学礼仪,致使阳世上下五千年,前后百朝代均毁在败稷之礼上,独独忘却了举手之上礼。还没等我听完,阎王爷拿笔就勾我个功过两平之罪,说什么念令堂积德甚广把我打回原形仍投人世,延寿四十年。” 这番言论说完,全场是鸦雀无声,黄孛见目的已经达到转过身挺直腰板向黑压压的人群敬个军礼喊道:“这就是神仙说的举手之上礼,想成大事者必须遵循这道礼仪,听我口令,敬礼!” 所有的人全都开始手忙脚乱的纷纷向黄孛回礼,有举左手的,还有举右手的,乱糟糟的参差不齐。虽然效果一般,但是今后的路长的呢,再急也不急这会儿,能开个好头黄孛心里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了,”黄孛见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这才转身对四位营官说道:“各位请下去挑人吧,谁都不许挑肥拣瘦,我和马前辈、朱师傅还有要事商讨。” 几人听到命令,如释重负兴匆匆地奔向练武场各自组织营队去了…… 趁着这个空闲,黄孛把马立山和朱师傅叫到一旁说道:“马前辈,等一会他们四人分好队伍后,你把我的意思转告一下,首先说赏:一,营官每月饷银五两,打了胜仗加饷五十两,记功一次,累计三次升迁;二,当兵的每月二两饷银,遇到战事,每杀一人加赏一两,杀满十人升官加饷;三,无论官兵,每年从头到脚两套服装外加伙食黄家大院全部承担;其次说罚:一,抗命不遵者杀;二临阵逃跑者杀;三,私藏财物者杀,听明白了吗?” “公子放心,我全明白,”马立山说道:“还得加一条,抽大烟的不要!” “对,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呢?”黄孛高兴地说道:“那好,那就拜托前辈啦!” 等马立山走后,黄孛对朱桂说道:“朱师傅,我有个重大任务交给你。” “公子请说!” 黄孛站起身开始四处寻觅,在不远处的土包下拣起一根手臂粗的短棒返回递给大熊说道:“来,帮我把这个木棒从中间断开。” 大熊接过木棒放在一块石头上,左脚踩在木棒的下端,抡起手中的“黑棍”用力砸了下去,但听“嘎巴”一声,手臂粗的木棒应声折断,大熊弯腰捡起一段递给黄孛。 黄孛拿着这半根木棒转身对朱师傅说道:“朱师傅,你看好了!” 话毕,黄孛抡起木棒朝无人的地方投掷出去,等木棒落地后黄孛问道:“朱大哥,看清楚了吗?” 朱师傅满脸困惑地答道:“看清了。” “呵呵,朱大哥,我需要一根短火绳,这根火绳从点燃到熄灭所需要的时间要和木棒落地的时间一样,能做到吗?” “没问题,很简单的。”朱师傅轻松自如地答道。 “孛孛、孛孛,六安知府袁大人来我们家了,正在堂屋等着你呢,你快过去!”话到人到,黄淑娟和一个丫鬟气喘咻咻地跑过来喊道。 “姐,别着急,”黄孛不急不慌问道:“咱家有火绳吗?” “有啊,库房里有好几捆哩!” “那你一会儿领朱师傅去取一些火绳,我这就去见袁大人,”说完朝朱桂抱下拳,感觉不对赶紧变成举手礼,笑道:“这件事就拜托朱大哥了!” 朱桂手忙脚乱地回礼道:“公子放心,稍后我就给你回信。” “咯咯咯……”站在一旁的黄淑娟见两人这种怪异的动作忍不住咯咯直笑,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哩?” “我们这是……”黄孛支支吾吾半响也说不出子午卯酉,只好转移黄淑娟的注意力问道:“姐姐,袁怀中他们来了几个人?” “四个。”黄淑娟毫无心机地答道。 “那我得赶紧过去,去晚了要是袁大人怪罪下来咱黄家又要惹祸上身。”说完带着大熊狼狈而逃…… 等黄孛和大熊进入内院堂屋,四个陌生人已经坐在屋内喝着茶聊着天,看见黄孛进来,除一人坐在主位纹丝不动外其余三人纷纷站立起来,不用猜黄孛就知道主位上的这位就是六安知府袁怀中袁大人,不由得仔细打量。 袁怀中身穿八蟒四爪的蟒袍,脚穿一双黑色白底朝靴,玉质束带,水晶顶帽,两撇八字胡衬着角瓜脸给人一种奸滑、刁钻的感觉。 黄孛知道凭着自己监生的身份用不着给他叩头请安,于是打个辑礼道:“不知袁大人屈临鄙府,晚辈有失远迎,请大人见谅!” “哈哈哈,贤侄不必客气,我和你父曾同朝为官,算起来也是一家人啦,来来来,咱们爷俩今日好好叙叙。” 靠!你个老不死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黄孛心中暗骂道,你他娘的就是一只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了,过几日就拿你的人头祭旗! 等大家分宾主坐好,袁怀中抿口茶放下杯子微笑道:“黄孛,今日老夫要给黄公子送上一件大礼!”说着朝下面一位长着一对三角眼的老者说道:“毛师爷,把圣旨请过来!” 第12章 尔虞我诈

听到“圣旨”二字着实吓了黄孛一跳,当看到毛师爷拿着一个牛皮纸公文袋递给袁怀中之后,黄孛心里又犯了嘀咕,圣旨不可能是这样子的吧?前世看影視剧,圣旨均为黄色的绫锦织品且富丽堂皇,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一个纸袋里?正在黄孛满腹疑惑之时,袁怀中已经解开封口的麻绳,从牛皮袋里掏出一张宣白纸递给黄孛说道:“这是军机处转达的谕旨,你看看吧。” 黄孛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不是黄孛对圣旨有多么尊敬,只是头一次亲眼看到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奇了,从头到尾认真浏览一遍,倒没感觉有什么稀奇之处,只不过字写的非常端庄、漂亮,行文极为精练,几乎达到无可挑剔的程度。但是说它是圣旨,却连个印章都没有,要不是牛皮袋上的“军机处”三字,黄孛根本就不相信这张不起眼的宣白纸便是圣旨! “怎么样?黄公子,看明白了吗?” “啊?等一下,我再看一遍。”刚才黄孛只关心“圣旨”去了,什么内容一字未读,赶紧端起“圣旨”重新看了一遍: 皇帝制曰:着各府厅照磨、州吏目、道库大使、巡检,各举所知,期通晓事体,道高望重者,责成办理团练,所有劝谕、捐赀、浚濠、筑寨各事,总宜各就地方情形,妥为布置。一切经费,不得令官吏经手。如果办有成效,即由该督抚随时奏请奖励。” 咸丰八年拾月壹日 黄孛看完这道圣旨撇撇嘴,什么狗屁东西,都去年的还拿鸡毛当令箭,没名没姓的就是笼统地让地方有钱人办理团练,官府则一毛不拔。失败了,活该倒霉;有功了,酌情奖励,这咸丰皇帝不傻呀?心这么想的黄孛嘴可不能这么说,把“圣旨”双手递回袁怀中说道:“袁大人,晚辈唐突了,不知这‘礼’从何来?” “呵呵,贤侄莫急,”袁怀中仰头朝下递个眼色说道:“毛师爷,把部照拿给黄公子。” 长着一对三角眼的毛师爷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递给黄孛。 黄孛接过这张用棉白纸书写的“委任状”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内容倒非常丰富,黄孛的出身、岁数、身份、家庭背景甚至连曾祖的名号都写在上面,大概意思就是:由于黄家是六安大户,遵纪守法,德财兼备,州府经过请示后,决定委派黄孛为黄家团练的守备,令其帮同办理本区团练乡民、搜查土匪诸事务,具体负责六安北面和西面的防务。在这两区可以设关卡以补充饷粮,务必尽力不负委任等等,下面盖着六安知府的朱砂印,落款咸丰九年八月十壹日。 看完部照,黄孛心里充满了疑惑,因为从这张部照里黄孛是一点也没闻出阴谋的味道,反而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难道自己想歪了?左思右想也毫无头绪,最终放弃杂念,费那个脑筋干嘛?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想通关键之处,黄孛态度诚恳地对袁怀中说道:“袁大人,保境安民是我的本分,仲秋之(日)就决定成立团练,到时候一定大摆宴席,再请来戏班子捧场助威,还望袁大人百忙之中能莅临关爱,给我们这些一盘散沙的团丁训训话、鼓鼓劲,晚辈必备下一份重礼以谢大人的知遇之恩!” “哈哈哈……贤侄真是快人快语,我袁某就愿意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袁怀中一听仲秋之日就可达到目的,忙不迭地说道:“帮帮忙是应该的,何况我和令尊曾经还是莫逆之交,”说着招手把坐在下面的两位绿营军官叫起来,“佟千总、匡把总,来拜见一下黄公子。” 黄孛心说,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屑之情,赶紧站起身来礼道:“二位不用客气,虽然我挂个守备的职衔,但这只是虚的,手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哪比得上你们绿营兵身强马大……” “好了,贤侄不用再客气了,”袁怀中打断黄孛的话道:“我知道贤侄刚开始治兵摸不着头绪,这不我给你派来两位得力干将,不知贤侄需要与否?” 噢!黄孛这才恍然大悟,袁怀中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是让我为他人做嫁衣,算盘打得挺响啊! “大人,太需要了,我谢谢大人啦!” “那贤侄准备怎么安排二位?” “大人,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晚辈遵命就是。”黄孛毫不迟疑答道。 “贤侄,让佟千总做你的副手,匡把总负责训练,”袁怀中拿出长辈关心晚辈的语气说道:“我这也是替贤侄你考虑,脏活、累活让他们去干,升官发财,露脸面的机会你来享有,何乐而不为呢?是不是贤侄?” 袁怀中为了迷惑黄孛,是左一个贤侄、右一个贤侄,嘴像抹了蜂蜜似的向黄孛发射着糖衣炮弹,而黄孛脸上也装出一副被陶醉、神往的样子虔诚地频频点头。 “贤侄,贤侄?”袁怀中见黄孛只是微笑着点头一语不发急忙叫道。 “啊,袁大人你说的对,就按你的意思办!” 袁怀中和两位师爷见黄孛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相视而笑。黄孛则装傻装到底,不停地吩咐丫鬟小玉给客人沏茶倒水,趁这功夫,毛师爷放下茶杯对黄孛说道:“黄公子,老朽还有一事相求!” “毛师爷请讲!” “你家帐房冯先生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想看望他一下,不知公子方不方便?” “这有何难?小玉,你领毛师爷去帐房。” 等二人走后,黄孛敬完袁怀中茶后认真道:“大人,晚辈有个愿望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有什么,贤侄但说无妨。” “你也知道我们黄家大院河浅墙矮,要是碰倒大股土匪来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我想从大人那购买几尊火炮,不知可不可行?” “这……”听到此话,袁怀中一怔,迟疑半响答道:“我现在手里倒是有几门炮,前几日派把总宫志武前往霍山拉走了一门,我这里也所剩无几,不过……”袁怀中似乎拿定主意用手使劲按着桌面问道:“不知贤侄想多钱购买火炮?” “我对炮没有了解,大人你说个数,晚辈绝不会亏待你的。”黄孛心中暗笑,只要你认钱就好办,到时候让你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我手里只有五百多斤的轻炮,从购买到运到地方,每门最少得八千两,而且我只能卖两门给你。”说着,用手比量个“八”形。 黄孛闻听乐了,笑道:“好!袁大人,每门我给你一万怎么样?” 袁怀中闻听一万两,两眼顿时“啪啪”直冒火星,忙不迭地动容道:“贤侄,这怎么好意思呢!要不这样,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贤侄吃亏,我再额外送你五十支鸟铳怎么样?” 黄孛一听要送自己鸟铳吓得脸都变了,慌忙挥着手说道:“谢谢大人的好意,我使不惯那东西,这样吧,多给一些火药可以吧?” 袁怀中听黄孛只要一些火药,心里这个乐呀,捋着八字胡连声说道:“好说,好说,没问题!仲秋那日,我拉炮时顺便把火药给你捎来两车。” “那晚辈就谢谢袁大人了,等仲秋那日,晚辈把礼金和炮钱一并奉送给大人。” “哈哈哈……贤侄!不知仲秋什么时辰誓旗?” “这……”黄孛还真说不出什么时辰,只能反问道:“大人,我还没想好,你说什么时辰好?我照办就是。” 袁怀中掐着手指装模作样地掐算着,“贤侄,我看辰时就挺好。” “那好,就按辰时来办,到时候晚辈恭候大人训导教诲。” 此时毛师爷也返了回来,黄孛与袁怀中的话题业已谈完,大家略微寒暄几句后黄孛便把袁怀中一行人送出了黄家大院。 送走袁怀中,黄孛回到堂屋不停地绕室徘徊,盘算着这毛师爷突然找冯先生是不是跟“白扒皮”有关?自己应不应该找冯先生问问?转而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如果真是与此事有关倒是考验他的一个好机会。想通此节,黄孛放松心情对站在一旁的丫鬟小玉说道:“小玉,你看见墙角的大花瓶了吗?我们家里还有没有像这种形状的小花瓶?大小嘛……这么大!”黄孛用手比量了一下大小。 “有,少爷等着,我去给你拿。” 少顷,丫鬟小玉拿着一个蓝色的有啤酒瓶大小的花瓶递给黄孛。 黄孛接过这个长颈、鼓腹的漂亮花瓶,翻个身见底足圈有“大清雍正年制”六个青花楷书字款,凭着自己的专业知识黄孛一眼就看出这是官窑制品,用这个当“手榴弹”实在是太浪费了!可是时间紧迫,黄孛也只能先拿这个做样品试验一下效果。 “少爷,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谈。”此时帐房冯先生走了进来打断黄孛的思路说道。 黄孛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赶紧对小玉说道:“小玉,你再去帮我找找这样的花瓶,最好去仆人的房间找,我和冯先生有事要谈。” 等小玉离开后冯先生开口道:“公子,白掌柜有消息了,他现在躲在六安城的城隍庙附近。毛师爷告诉我,日后如果公子有什么不轨举动,就让我把消息转告给白掌柜,”说着,把一块散碎银子递给黄孛,“这是毛师爷给我的赏钱。” “这钱你收下吧,这是你应该得到的,”黄孛对冯先生的表现非常满意,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用谦和的语气问道:“冯先生,你说准备让你的儿子来黄家,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我的信已经托人捎去了,估计这两日就会过来。” “嗯,等你儿子来了我有重用!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我就提前谢谢少爷啦!”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便各自散去。 第13章 瓷瓶开花弹

黄孛和大熊来回到练武场时,练武场只剩下李忠一队人马在那里操练,黄孛招手把李忠叫过来问道:“李师傅……” “到!”没等黄孛把话说完,李忠啪地行个礼,吓得黄孛手忙脚乱地赶紧回礼,前世没当过兵还真有些不习惯,可是没办法,为了今后的长远打算只能这样了,四处张望问道:“你看见马前辈去哪里了?” “报告团主,他和朱师傅往东边去了。” “你派几个人把大伙叫到这里,顺便让一些弟兄到灶屋帮帮忙,晚上一下子准备这么多的吃食那边肯定忙不过来,”李忠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就要离去,被黄孛一把抓住,把手里的花瓶递给李忠问道:“李师傅,六安城里有没有卖这种花瓶的瓷器店?” “有啊,黄家开的,怎么公子忘了?” “啊,我都忙忘了,”黄孛心说我是个水货,我哪知道有什么没什么?高兴道:“你带几个兄弟去城里把这样的花瓶全部带回来,最好是民窑的、便宜的,另外让瓷器店的掌柜再帮帮忙,把这些花瓶的底部全部钻个小孔,大小嘛……能捅进火绳就可以,明白了吗?” “明白!” “那快去快回!” 接着黄孛又叫大熊去找黄淑娟,等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之后,黄孛坐在一块石头上想着心思。今天是八月十二,还有三天就是仲秋节了,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掐头去尾只剩两天,两天之内必须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这第一战太重要了!不仅关系着黄家大院的死生存亡,还考验自己能不能在这支新成立的军队中建立起威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后天就可见分晓! 这时,马杰、马俊领着一群兵士兴高采烈地回到练武场,二人来到黄孛跟前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黄孛指着练武场上的士兵问道:“他们怎么了?干嘛这么兴奋?” “呵呵,听说晚上有肉吃大家都兴奋地找不到北喽!”马杰笑道。 黄孛笑着摇摇头,招呼二人蹲在自己的身边,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边画边解释道:“你俩瞧清楚了,这条线离内院三丈远,你俩带着兄弟们从中间往南北两个方向分头挖,要挖一条宽一丈,深六尺的壕沟,在这里……”黄孛用木棍在线上又画了三段空档说道:“留下三个通道,明白吗?” “有一点不明白,公子,”马杰问道:“这三个通路需要多宽?” “能过马车即可。”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一会我让人把工具给你们送去。”黄孛朝转身而去的马杰和马俊喊道。 等马立山、朱师傅、宫志武来到跟前时,黄淑娟和大熊也凑巧赶了过来。 “姐,咱家有没有麻袋?” “有啊,要麻袋干什么?” “你别管啦,我让大熊领几个人跟你去取麻袋,还有锹和镐。” 听着黄孛这种命令式的口气,黄淑娟撅着嘴、瞪着眼两手掐腰质问道:“怎么,把我当成管家婆了?” “没有,姐,我怎么敢把你当成管家婆!你这不是帮弟弟的忙吗?”一看黄淑娟生气了,黄孛赶紧哄道:“仲秋之(日)请姐姐看黄梅戏怎么样?” “那还差不多,我走了。” “别走太远,一会儿我还需要点火药,拜托了姐姐!” “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门口。” 望着转身离去的黄淑娟背影,黄孛赶紧跟一旁抿着嘴偷笑着众人解释道:“黄家的‘杨排风’,让你们见笑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来的正好,”黄孛首先对宫师傅说道:“宫营官,仲秋日我们又有两门火炮了,我想让你的营好好练练怎么使用火炮,争取两日之内教会三组炮手,能办到吗?” “这有什么难的,小菜一碟!” “宫师傅你先别说大话,我让你练炮有两个条件:一,不许放炮,只能默默的练;二,不装填炮弹,要把七八斤钉子打出去,能做到吗?” “这……”宫志武迟疑片刻说道:“这可不好说,不知公子另外两门炮是什么炮?” “和咱们的炮一模一样。” “那没问题,不过可打不远。” “能打多远?”黄孛急切地问道。 “估计几十丈吧?” “靠,”黄孛顺口说出口头禅,失笑道:“二十和九十都是几十丈,可是相差万里,你说倒底能打多少丈?” “最少六十丈以上,”宫志武笑嘻嘻地看着黄孛说道:“如果团主让我放上一炮,我就把准确数告诉你。” 一句话气的黄孛干瞪眼还发不了火,只能挥挥手说道:“那好,六十丈也够了,你先去练吧。” 等宫志武离开,朱师傅把一小截火绳递给黄孛说道:“公子,我做了多次尝试,这么长效果是最好的,但是这里面涉及到撇花瓶人的力量大小,成功率可能只有十之六七,不知能否达到公子的要求?” 这个结果真是出乎黄孛意料之外,高兴地说道:“不错,这已经很好了!以后有条件了我们再继续改进,另外朱师傅,你说如果这个花瓶里装完弹药后其封口如何处理?” “用纸浆泥或者青膏泥都可以密封药口。”朱桂轻松地答道。 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心中的难题,黄孛对自己创造出的“瓷瓶手榴弹”更加充满了信心,忙道:“那好,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些青膏泥,等李忠回来后我们就做几个真正的瓷瓶手榴弹试试效果!” “瓷瓶手榴弹?瓷瓶我们知道,但这手榴弹是何物件?”朱桂和马立山都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黄孛。 “啊……”黄孛知道自己又犯低级错误了,赶紧解释道:“就是开花弹,开花弹你们见没见过?” 二人都摇了摇头,马立山答道:“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其实黄孛心里清楚得很,虽然明朝就已经有开花弹了,只不过到了这个时代因为清政府不重视早已失传,别说懂些火器知识的朱师傅不知道,就连思想比较先进的林则徐、曾国藩、李鸿章等也知之甚少,这不得不说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何尝不是自己的希望呢? “一会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等朱师傅走后,马立山问道:“公子,你都安排好了?” “没有,还差点,等李忠他们回来做几个实物验证一下才能做下一步的安排。”黄孛举着雍正青花瓷瓶用手轻轻抚摸着绿釉孔雀感慨万千,真是暴殄天物呀!这要是拿到后世估计得换几火车皮的手榴弹,“嗨!” “公子,”马立山见黄孛唉声叹气的样子问道:“何事长吁短叹?” 黄孛放下花瓶机敏地接过话题说道:“我是为袁怀中葫芦里卖的啥药不解而嗟叹。” “说来听听。” 黄孛于是把袁怀中的诡计,自己的打算源源本本地讲述了一遍,请教道:“马前辈,你说袁怀中为什么让我们私设关卡?” “公子,”马立山思索片刻说道:“他是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怎么讲?” “易经中有个损卦,损下益上,其道上行。你设卡,缴费的人仇恨你,必会给你制造麻烦,你的力量不仅受损,反抗你的人也会受伤害,最终得利的就是袁怀中。再进一步讲,如果袁怀中从中再偷偷地添一把火,巧妙地利用双方的矛盾,完全有可能致你于死地。” 一席话让黄孛对马立山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自己觉得比这个年代多出一百多年的知识就可以横行天下,真是一叶障目,井底之蛙了! “晚辈受教了,但是这如何破解呢?” “这就看公子的意愿了,收大商户的税就要得罪大势力;收小民、小户的税又会激起平民百姓的不满,这其中的平衡实在是难以把握。” 听的这,黄孛心里倒是有数了,老百姓的那是坚决不收的,不仅不收,还要给他们施惠,这是今后打天下的基石!至于大户,那就看谁的拳头更硬!想通此节,黄孛高兴地换个话题问道:“马前辈,你说我们仲秋偷袭金寨和韩家冲有几层成功的把握?”。 “呵呵呵,”马立山笑道:“那就看公子有几层把握消灭鹿牛蒡的这五百人喽,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是啊,”黄孛站起身来,用力地把手里的木棍摔在地下,傲然道:“好!到时候就让兄弟们开开眼界,什么是华夏独立团!走,咱们去瞧瞧兄弟们的活计干得怎么样了。” 二人来到内院门口,只见两伙人正干得热火朝天,这会功夫已经挖了一米多深。因为南北跨度足有三百多米,全部挖好这条壕沟也用了二个时辰。等挖好壕沟,黄孛指挥大家把挖出的土装进麻袋,分别堆在三个通道口附近,又找来细木棍铺在壕沟上面,撒上浮土,用大笤帚轻轻地抚平,撒点干草,一条平平整整,不留痕迹的平整地面立刻把陷阱掩饰的无影无踪。 “怎么样?公子,活干得挺快吧?”马俊美滋滋地跑过来炫耀道。 “你先别臭美,”黄孛从地上抓一些土和碎石子倒进花瓶里递给马俊说道:“照这个分量让所有的弟兄都找几块石头,然后等候命令。”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之后,黄孛对大家伙说道:“弟兄们,我现在命令你们把石头撇到对面去,谁撇的远,谁晚上就大块吃肉、大腕喝酒,额外有一百文钱奖赏,开始!” 话毕,但见漫天石雨纷纷落在场中央,有十几快石头甚至远远地落在二十丈以外,估计最少得有六十米开外。黄孛让马杰、马俊把撇的远的弟兄单独挑出来,以备李忠回来后让他们用真的“瓷瓶手榴弹”实验一番。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李忠带着十几个兵勇挑着装满花瓶的大竹筐在马杰的指引下通过安全通道来到大家跟前,李忠放下担子说道:“公子,我把瓷器店里的这种花瓶全部挑回来了,总共一百九十八个,够不够?” “够了,够了,哈哈哈……”闻听有将近两百个瓷瓶,黄孛脸都笑开了花,兴奋道:“你领兄弟们下去休息休息,有需要时再找你。” 为了保守秘密,黄孛让朱师傅一人进入内院制造“开花弹”,除了几个人在空地周围埋放检验“开花弹”效果的木牌外,其余人都撤到一百米以外的地方。黄孛从撇得远的十几人当中挑出三人站在麻袋堆旁,点燃一只火把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朱师傅拎着三个花瓶来到黄孛跟前说道:“好了。” 黄孛把“瓷瓶开花弹”递给麻袋后面的三人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和朱桂走向远处。随着黄孛的一声开始,但见一位兵士拿起一个花瓶对着火把点燃,然后抡起胳膊奋力地投掷出去,花瓶划个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在木牌附近,在离地的刹那“轰”的一声发出剧烈的爆炸声,但听“噼里啪啦”钉子撞击木板的声音不绝于耳,黄孛和朱桂师傅面面相觑,彼此都露出欣喜的目光;第二枚就有点惨状了,可能落地早的原因,落地后的花瓶摔的四分五裂才引爆,除了燃起一股火焰和黑烟外,对周围的木牌没造成任何伤害;第三枚效果最好,在距离地面一米的空中爆炸,埋在土里的两根木牌被拦腰折断,剩下的的木牌也因为钉子的撞击而不停地摇晃,围观的人群都被“瓷瓶开花弹”的威力惊得张口结舌,心惊胆战。 成功了?黄孛心里还是没底,赶紧让人把木牌扛过来,只见木板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大小不一的钉子,有穿透的、有横拍进去的,横七竖八,触目惊心! 大伙也纷纷围拢过来交头接耳,一个个发出惊叹:“这是什么东西?咋这么厉害?”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不要人命吗?” “这一下子得炸死多少人啊?” 黄孛抿着嘴偷偷地笑着,这算什么?如果给我一个杠杆,我就能把地球撬起来。 第14章 请君入瓮

傍晚,黄家后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人们围在一堆堆篝火旁尽情享受着美味佳肴,欢乐声此起彼伏,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在靠近灶屋的一间大堂内,黄孛和众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热烈议论着。 “大家都说团主的开花弹有多么的厉害,难道比我的大炮还厉害?”满脸不服气的宫志武嚷道。 “你是没见着,”马俊指手画脚兴奋道:“那瓷瓶开花弹‘嘣’地一声,方圆十丈之内片瓦无存,就你那个铁疙瘩顶多能趟出一道沟来。” “你……”气的宫志武用手指着马俊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孛赶紧打断大家的争论笑道:“宫志武说得对,比高下还是火炮厉害,只不过火炮的厉害不在于大炮的大小,而是它的炮弹,如果用现在的炮弹去打仗,还真不如瓷瓶开花弹有威力。所以说怎么给大炮也装上开花弹是我们今后亟待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若是真能够琢磨出来,那我们独立团可威风八面啦!远的咱就用大炮轰,近的用瓷瓶开花弹炸,你们说到时候那是怎样一种效果?” 大伙都被黄孛描绘的美好远景所陶醉,沉浸在意境当中不能自拔,还是朱桂打断了大家的意淫问道:“公子,大炮也能打开花弹?” “当然了,不仅能打,而且打得更远,二、三里地那是没问题,其一枚炮弹的威力要比十个花瓶开花弹还要大得多!” 听完黄孛的话,大家又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 “但是无论哪种弹,现在都还存在着缺陷,只要条件允许我们就可以不断改进,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趁着大伙都在,我把明日的任务安排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或好的想法大家都可以提出来说说。” 此时的大伙对黄孛的感觉不仅仅是信服,还有一种深深的好奇感,“瓷瓶开花弹”的威力不仅仅震撼着他们的心灵,还开启了他们探索黄孛的欲望,于是纷纷嚷道:“团主,你就下命令吧!” “好!闲话少叙,明日过午,李忠的一营、马俊的四营要提前潜伏在河对面的村子里,晁爷率自己的徒弟们配合你们,后日只要听到院内传出爆炸声就立刻冲向黄家大院,堵住院门口,争取一个也不放过。我和马前辈率领宫志武的二营、马杰的三营正面迎敌,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 “团主,”马俊问道:“那你给我们多少开花弹?” “一枚也没有!呵呵呵……”看着马俊的冏样,黄孛忍不住笑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们,是这个开花弹还不成熟,别看它威风八面,使不好不仅伤着别人,还容易伤着自己,等以后条件成熟了,每个人都有开花弹,懂了吗?” “噢,是这么回事,明白了。”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见大伙都摇着头,黄孛站起身说道:“没有的话明日就各自准备,现在我们也出去和弟兄们乐呵乐呵!”说完像火燎屁股似的蹿出房门,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次日一大早,黄孛就从护院中挑了两名靠得住的镖师,一个叫郑嘀咕,一个叫卫朵来到朱桂的院落。 “朱师傅,我找来两人帮帮你,争取今日把剩下的花瓶全部改成开花弹。” “放心吧公子,半日就可以全部完成。” “真的假的?”黄孛高兴地说道:“那稍后我让大熊把火枪也拿来,做完开花弹后教教他俩怎么使用,也许后日还能派上用场!” “没问题,”朱师傅一边装着钉子一边说道:“对了公子,钉子好像不够。” “还缺多少?” “四十斤吧。” “好,我知道了,一会让大熊一起送来。”黄孛蹲在旁边看着朱师傅做活不说走也不说离开,朱桂装完手中的开花弹抬头问道:“公子,你还有别的事情吧?” “嘿嘿……”黄孛不好意思地又问了一遍:“今日过午真的能够全部做完?” “用不上过午,”朱师傅好奇地看着黄孛,“有什么吩咐公子但说无妨!” “那好,”黄孛放下心认真地说道:“后日辰时六安的袁怀中带着绿营兵千总、把总一大帮人要来黄家大院,我估计那时的六安防御最是空虚,也许只剩下守备余先元一人驻守六安,今晚你还得辛苦一趟把这个消息转告给龚德。” 朱师傅闻听立即放下手里的瓷瓶站起来激动道:“谢谢团主,我保证把消息送到,我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在路途当中了,送完消息我很快就会返回。” “这不用着急,”黄孛把朱师傅让回凳子上说道:“到时候你和龚旗主一起回黄家大院就行,我正想和他好好谈谈。” 告别朱师傅,黄孛又找到宫志武,嘱咐他一定准备好三门火炮的弹药,安排好这一切黄孛才放心地回到内院给黄氏请安:“明日之后孩儿就不能常来看望您了,望乞母亲大人原谅!” “怎么,孛孛要出远门吗?” “是,后日消灭鹿牛蒡后,儿准备趁他寨圩空虚乘机抢夺过来,这样我们黄家发势力就会扩大几倍,到时母亲搬到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我们一家之人也才能免去兵火之灾,日后若是六安太平了,母亲还可以随时搬回来,”说着黄孛从兜里掏出部照递给老妇人说道:“这是袁怀中给我的部照,表面上我们黄家已与官府是友非敌,儿只要处理好这其中的微妙,保全黄家大院应该不成问题。” 读完部照,白夫人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越看越感受到黄孛的变化之大:从一个顽劣贪玩、胆小怕事的毛孩子一下子变成果断勇决,雷厉风行的小大人,这其中的酸甜苦辣真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一脸地慈祥欣喜道:“孛孛,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父生前两个好友的信息,一个是庐凤道的道员黄元吉,另一个是灵壁知府秦容,这两人都是你父亲的莫逆之交,以后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太好了!”虽然黄孛没听说过这二人的名号,估计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两粒细沙,但是对现在的黄孛来讲那可是高不可及的大人物,说不定以后还真用得着呢,油然道:“谢谢母亲大人,儿记着心里了,后日黄家大院就会变成战场,不管外面有多么大的动静,请母亲都不要担惊受怕,儿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呵呵呵,有孛孛在,我什么都不怕,你忙去吧!” 走出内院,望着一群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鸽子,黄孛不由得心潮澎湃,其思绪也随之飞向蓝天,飞向这满目疮痍的华夏大地…… 八月十五早晨,黄家后院热闹非凡,搭好的戏台周围挤满了看热闹和忙碌的人群。心细的人如果细瞅就会发现其中的蹊跷,除了几个干活的是年轻人外,其余的多数是丫鬟、婆子和追打嬉闹的孩童,连瞭望哨里的护院都是零零星星,稀稀落落。 辰时刚到,一名护院飞奔内院来到黄孛跟前禀道:“禀少爷,官兵来了,他们已经过了吊桥,大约有几十号人。” 由于队伍刚刚组建,众人对黄孛的称呼五花八门,有还沿用老习惯称呼黄孛为少爷、公子的,还有改口叫团主、守备大人的形形色色,黄孛也不以为然笑道:“好,咱们一起去门口迎接袁大人。” 等黄孛来到门洞口,但见四辆马车,一顶小轿和四十多人的队伍已陆续到了大门口,除了上次来的四人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新面孔,估计都是跟袁怀中来占便宜的。 大家互相寒暄几句后便随着黄孛进入大院,穿过“安全通道”,八名等候多时的独立团士兵接过拉着火炮和火药的四辆马车奔着东面就赶了过去…… “袁大人,你的二万五千两红包和弟兄们的辛苦钱晚辈都预备好了,等我们看完戏就随身带走,请吧!” “哈哈哈……贤侄真是客气,走!” 少顷到了后院,等大家坐好之后黄孛拍了拍手,丫鬟婆子便鱼贯而入陆续地把鸡鸭鱼肉、瓜果梨桃摆上桌子,特别是一盘盘健硕肥大的红通通螃蟹令众人谗涎欲滴。 袁怀中看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高兴道:“贤侄,难得你一片诚心,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来弟兄们,为我们黄公子成为六安第一位团练守备干杯!” “干、干、干!”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趁着台上开戏的锣鼓声敲起,黄孛偷偷地溜到宫志武的院落问道:“大炮都准备好了吗?新拉来的和以前一样吗?” “团主你放心吧!都准备好了,新拉来的炮不仅一样,还是新的!”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等黄孛回到宴席刚坐下,就听到六安城方向传来“轰轰”两声炮响,须臾一名护院急匆匆跑过来离老远就大声喊道:“少爷不好了,捻子打过来啦!” “什么?在哪了?有多少人?”袁怀中慌忙站起身追问道。 “回大人,他们已经到了护城河边,最少得有五六百人马。” “黄公子,”袁怀中歇斯底里喊道:“快……快……快去守城门!” 黄孛暗笑,黄家大院哪来的城门?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答道:“大人,我马上去召集人马,你领着你的绿营兄弟先到寨墙上帮护院抵挡一阵,少顷卑职就到。” 说完黄孛故意对近在咫尺的郑嘀咕和卫朵大声叫道:“郑嘀咕、卫朵!” “到!” “你俩领袁大人速去院墙,我去召集人马随后就到!”说完,也没理袁怀中的反应转身快步离去…… 等袁怀中众人登上院墙,鹿牛蒡的人马已经在护城河上架上了五道浮梯,几十人业已越过护城河奔大门冲杀过来。 “快、快,别让捻匪靠近城墙,投石、投石!”袁怀中大声地喊叫着。 零零散散的石头砸向下面的“捻匪”,微弱的反抗根本阻挡不了这些“捻匪”的猛烈攻势,“砰”地一声枪响,一片铅丸弹雨落在院墙上,打得绿营兵鬼哭狼嚎。一伙过了护城河的“捻匪”迅速砍断了吊桥的绳索,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吊桥应声落地,十几个骑马的头目身先士卒,高举着各式武器嚎叫着冲向黄家大院。紧随其后是八名扛着腰粗般撞木的壮汉,人人健步如飞杀气腾腾,其气势还真有视死如归的劲头。站在院墙上的护院又坚持了几分钟后便一哄而散,纷纷蹿下寨墙往内院逃去。 表面上这些看家护院跑得杂乱无章,其实大伙都是按黄孛事先安排好的路线“逃窜”,三伙人沿着三条不同路线有序地撤向后方,气的袁怀中不停地叫骂道:“他娘的一群饭桶,快,再坚持一会儿黄公子就带大队人马杀过来了,给我顶住!” “咣当、咣当……”木头撞击院门的声音仿佛一道道催命符敲打着众人的神经,毛师爷拉着袁怀中的手心慌意乱说道:“大人,再不走就走不脱啦,大门马上就要被捻匪撞开啦,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赶紧跟黄公子的大队人马汇合还有一线生机。” “走,撤!”袁怀中见势不妙掉头第一个蹿下围墙,其余的绿营兵也紧随其后狼狈而逃,还没等这群惊弓之鸟跑出几米,就听“咣当”一声院门已被撞开,一群“捻匪”呐喊着冲进黄家大院,吓得袁怀中的绿营兵是屁滚尿流,狼奔豕突。 此时的内院,一排用麻袋堆放的壁垒沿着南北方向整整齐齐地摆成“一”字型,三门火炮昂首挺胸地对着三个通道,前排的士兵人手一枚“瓷瓶开花弹”,后面的一手拿着兵器一手举着火把静静地等待着黄孛的号令。 少顷,率领看家护院撤回的郑嘀咕和卫朵一众人已经翻身越过麻袋跑回队伍当中,顺手接过火枪站在黄孛两侧严阵以待。紧随其后的绿营兵和“捻匪”眼看着离壁垒还有一步之遥胜利在望之时,突然跑在最前面的官兵“扑通扑通”像下饺子似的纷纷掉进陷阱里。站在陷阱边的人想往后退,却抵不住后面的巨大推力,又一排排地被挤进陷阱,霎时间壕沟前人仰马翻,后续人马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拼命地叫骂道:“冲啊?前面干什么呢?他娘的怎么不冲啦?” 黄孛看时候差不多了,举起枪“砰”一声把一个侥幸越过安全通道的绿营兵打翻在地。 枪声就是命令,首先前排的投掷手把点燃的“瓷瓶开花弹”整齐地投向敌群当中,随即所有人都蹲下身子隐藏在麻袋后面躲避弹片,少顷“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嚎叫声。等爆炸声停下,所有人立刻都站起身抽出刀枪准备进攻,可是一幕奇怪的景象把大伙惊呆了。 靠近壕沟附近已经见不着一个站立的人,整个场地就像被收割过的麦田,露出了站在远处被吓破胆的“捻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三门火炮又同时开火,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是钉子、石头、铅丸还是什么东西的弹雨扫向人群,几百人的队伍瞬间只剩下了百八十号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妈呀”转身就往回跑,真是恨爹妈少生两条腿,雷震子亵符咒二翅丢失,可惜还没等跑出多远,迎面又碰到了晁龙、李忠、马俊这伙凶神恶煞,没等晁龙他们砍倒几个,剩下的“捻匪”全部丢下武器跪地乞降。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炷香时间战斗就已经结束。 面对着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战场,所有独立团的成员你看我,我瞧你面面相觑,憋了几天的干劲就这么结束了?最后还是晁龙首先打破寂静叹道:“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也没见过这么打法的,五百多人一顿饭的工夫都不到就全撂倒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话毕,全场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纷纷跑向伤兵满地的战场,收获这来之容易的战斗成果…… 第15章 龚瞎子

内院正堂,黄孛和独立团的头头脑脑们正热烈地谈论着,其话题还离不开刚才的那场战斗,见马立山进入屋内,黄孛打断了大家的谈性问道:“马前辈,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出来了,”马立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摇头晃脑念道:“打死七十九人,打伤四百零六人,其中重伤二百五十人,轻伤一百五十六人,俘虏九十人,共计五百七十五人;缴获战马十一匹,刀枪剑戟无数;另外俘获绿营兵三十多人包括袁怀中在内。” “呵呵,这袁大人命还很大啊!”黄孛感叹道,“那我们的伤亡呢?” “我们只有一个受伤的,还是被自己人不小心刮到的,”马立山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另外在过吊桥时因为拥挤掉进河里五六个,后来自己都爬了上来……” 话犹未了,大家哄堂大笑,等笑声停下马立山接着说道:“公子,不是袁怀中命大,是他命好掉进陷阱里啦,我们所俘获的俘虏多数都是掉进陷阱里的人。” “也难怪,那么多开花弹同时爆炸,不受伤还真不容易,那个鹿牛蒡怎么样了?” “死了,和他一起死的还有朱大庄子何昊、上楼魏强金两个圩主,另外在俘虏当中还有好多我的同乡金寨人,他们都是临时凑集起来的庄稼人,要抢劫时就捻在一起,完事就各自回家种田,不知公子怎么处理他们?” “马前辈,轻伤的我们给他们治,然后劝劝能不能加入咱们的队伍,不愿意的发点盘缠三日后释放,重伤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想救也没条件,袁怀中他们暂时看护起来,稍后我有用处。” “好,那我就去安排啦。” “等一等,”黄孛叫住马立山问道:“既然俘虏中有你的乡亲,你问问他们现在金寨还剩多少人马?韩家冲防御如何?” “呵呵,我没问他们都给我说了,”马立山笑道:“金寨现在只剩下五十多人守卫,韩家冲他们具体说不清楚,但是肯定也不超过二百人。” 听马立山这么一说,黄孛知道取金寨已不成问题,至于韩家冲只能到金寨再做决定,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又道:“马前辈,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合适?” “公子,黄家大院离金寨不到一百里路,明日一早出发午时即可到达金寨,顺利的话傍晚咱们既可在韩家冲喝庆功酒!” 一句话说得大家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就杀向金寨,连黄孛也不例外,见大家一场胜仗就打出了气势,内心也是欢欣鼓舞,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就按马前辈的意思办,明早就开拔,现在大家率领弟兄们先把那条壕沟填平了,然后把战前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特别是宫志武,一定把各种炮弹包括铁球炮弹都提前装上马车,大家散了吧。” 众人刚散去,朱师傅便领着一位陌生人走了进来:此人三十多岁,高挑个,面色黝黑,脸型偏瘦但轮廓分明,戴着一副墨镜,身穿黑色长马褂,嘴角始终带着微笑,给人一种亲近平和之感。不用朱师傅介绍,黄孛已猜到此人就是声震八方的捻军军师龚得龚旗主,紧赶几步来到门口,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龚德的手激动道:“欢迎龚旗主大驾光临,见到你小弟真是开心死了,快快请进!”说着拽着龚得的手走进屋内。 等双方坐定,丫鬟小玉送上一壶茶退下后龚得抢先发话道:“我和公子萍水相逢,不知公子何知是我?”说着摘下墨镜笑呵呵地瞅着黄孛,又道:“另外,公子刚才握我的手也不知是何礼仪?” 摘下墨镜的龚得吓了黄孛一跳,一双小眼睛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眯缝着眼只露出一丝缝隙,好像他能看见你而你却看不见他似的。 “哈哈哈……”黄孛用笑声掩盖自己的冲动吹嘘道:“小弟虽从末与大哥谋面,但却懂点‘麻衣相法’,我闻也能闻出你的味道。” “哦?公子还有这种本事?”龚得把墨镜放到桌子上重新打量着黄孛讶然道:“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稍后倒要请教公子一二。” “呵呵,不忙、不忙。” 也不知黄孛的这两个“不忙”是哪种含义,稍后还是推脱,龚得何曾听不出其中的玄妙?对黄孛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微笑着瞅着黄孛追问道:“公子还没解开我的疑惑呢,那握我手是何礼仪?” 黄孛此时也是后悔莫及,握手这一礼节辛亥革命后才从欧洲传入中国,自己无意中使出也是罪有应得,眼珠乱转只能牵强附会辩解道:“大哥,我握你手就是表明手里没有武器,君子坦荡荡愿与你交好,这么做不对吗?” “哈哈哈……”黄孛的狡辩不仅没有引起龚得的反感,反而激起其极大的兴趣,笑道:“好个君子坦荡荡!好个黄孛!你这个小老弟我龚瞎子交下了,”说着龚得笑呵呵地也伸出一只手,“来,让我们再来一次君子坦荡荡!” 黄孛赶紧伸出手,两人重新用力地握了握,然后一起大笑起来…… “老弟,你和鹿牛蒡的战事结束好快呀,不知战果如何?” “说到这我还得谢谢你老哥,没有你的情报我们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黄孛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压低嗓音说道:“战损五百八对一。” 听到黄孛此话,龚得大吃一惊,惊呼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一个还是被我们自己人误伤的。” 龚得抱拳敬佩道:“不知老弟是怎么做到的?当哥的诚心请教!” 于是黄孛把战斗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述一遍,最后总结道:“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关键是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了其中任何一条都可能是另外一种结局。” 龚得一边点着头一边沉思起来,过了片刻问道:“黄公子,你那开花弹真有那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没问题,不过现在的开花弹还有许多缺点:一,只能在掩体后面往外撇;二,成功率只有六七层;三,赶上雨雪天气不能使用;四,因为是瓷瓶,不方便携带。”说完黄孛端起茶杯朝龚得做个请的动作,放下茶杯接着说道:“不过我相信到年底之前我就可以研制出新型的开花弹,把刚才说的四个缺点全部解决掉,到那时大哥只要提供足够的物资和人力,要多少都行。” “呵呵,看不出老弟还是个商人呢!”龚得越来越感觉这个救命恩人的独子与众不同,不动声色地说道:“开个价吧,需要什么物资?多少人力?” 黄孛明显感觉到了龚得的口气变化,对自己直来直去的要求也是后悔莫及,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坦诚相待,说道:“铁和铁匠,缺一不可!” “就这些?” “就这些!” 其实黄孛还想要些火药,但是转念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捻军自己都不够用何必再添麻烦?坦诚道:“龚哥,你别怪罪老弟的小家子气,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除了有这个……”黄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环堵萧然,不蔽风日。” “哈哈哈……”一句话逗得龚得前仰后合,指着黄孛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一定会笑掉大牙的,不过我理解你,不就是区区铁和铁匠吗?好,打下六安城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送去,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黄孛赶紧伸手与龚得“啪”地击了一下掌,能够把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大事化小、小事化没处理的滴水不漏,黄孛从内心感到高兴,忙道:“对了大哥,袁怀中和他的手下还在我手里,你派人赶紧审问审问,也许对你们破城有所帮助,审问之后把袁怀中还给我,我要拿他为家严祭旗!其余的你们全部处理掉,不要留活口。” “这袁怀中和尊翁还有仇?早知如此也许去年我和老乐就死攻六安喽,”龚得不无遗憾地说道:“我和老乐欠你黄家的恩情不知何时回报,嗨!” 黄孛知道这龚得死于同治元年三月湖北罗田,离金寨也不是太远,估计也就二百五十多里地,只不过中间隔着大别山无路相通而已。黄孛有心想提醒龚得,但无凭无据的如何取信于你?只好旁敲侧击说道:“以前欠的就算了,说不准以后……”说到这黄孛故意地停顿一下,龚得果然接过话题急忙追问道:“以后如何?难道我命中还有一难?” 黄孛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低下头沉默不语,过了半响好像突然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猛地抬起头问道:“大哥,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小弟豁出天惩也要给你卜一卦!” 龚得闻听黄孛道破天机有遭天惩的可能忙摆手说道:“那还是不算了,我随遇而安习惯了,早死晚死无所谓。” “别,大哥!你和我不一样,”黄孛后悔地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说什么狗屁天惩?急忙补充道:“只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传到第三者的耳里,就不会有天惩之罚。” 龚得听黄孛说的这么坚决,也放下身段说道:“那好,就麻烦老弟给哥哥占卜一回!”于是龚德便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了黄孛。 黄孛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推算着,神叨叨说道:“道光五年,鸡年;腊月,木命;大哥天生重感情、讲义气,性格豪爽、为人随和,不显山不露水却屡露头角,犯了死命;本命属鸡,平地木命;木能生火,火多木焚,加上你命中一个‘树’字1,必死于火!只有天干遇到壬时,方可以逢凶化吉!简单说,后年就是大哥的本命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在你遇危之时,方圆五百里只有北方是你的生路2,送大哥四句话:狭义菩提无籽,英年他人嫁妆;贵人接引鸿运路,子孙后代过百年。” 听完黄孛一席话,龚得低下头好长时间不言语。这个年代的人基本都信命,龚德也不例外,不过他只相信一半,常年的戎马倥偬养成了人定胜天的豪气,转不转运另当别论。想到这龚得抬起头笑道:“谢谢老弟的一片好意,本来我想邀请老弟加入我们的队伍,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是自身难保就免了吧。但是,我还有一句话若是不问如鲠在喉!” “大哥请讲!” “你一个官宦子弟,今后与官府为敌,最终还不是走和我们一样的路?” “谁说的?”黄孛从衣兜里掏出那张“委任状”递给龚德解释道:“在我翅膀没硬之前,我是不会正面与官府为敌的,只能偷偷地下手,你看这是朝廷发给我的部照。” 龚得看了一遍部照叹道:“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机,真是让哥哥佩服,”龚得把部照还给黄孛问道:“黄公子你说,今后咱们怎么配合?” “你看这样行不行,”黄孛把部照揣进怀里说道:“在六安地区,你们捻军和太平军的叛徒都交给我处理,我呢把我所知道的朝廷动态随时转告与你,你们只须……”说到这黄孛用渴望的目光瞅着龚得,意思很明显,你们拿什么回报与我? “嘿嘿,那弟弟不是吃大亏了嘛?我们可是一无所有!” “有!”黄孛激动地站起来给龚得又补了一杯茶水道:“我知道你们喜欢流动作战,打下一个城池呆不久就转移它处,我就要你们不要的东西,什么破铜烂铁的全交给我们,怎么样?可以交易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交易的?就这么定了!”龚得一听黄孛只要这些身外之物欣然道:“我还负责把你要的物资安全地送到你的关卡上。” “你怎么知道我要设关卡?”设卡的想法黄孛除了向马立山透露一点外任何人都不知情,龚得有此一问着实吓了黄孛一跳。 “这不简单,既能补充粮饷,又能刺探情报,拿着官府的许可谁不做那才是傻子呢,哈哈哈……” 黄孛感觉自己就像被围观着的人群揭开遮羞布的处男似的红着脸陪笑道:“跟大哥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真是……” “真是什么?”龚得坏坏地看着黄孛紧追不舍地问道。 龚得的步步紧逼反倒激起了黄孛的斗志,抛开杂念大声地说道:“真是一件快事!来,”黄孛伸出手,“让我们再来一次君子坦荡荡。” “好!”龚得眯缝着眼睛伸出右手与黄孛用力地握了握,动情道:“老弟,那我带着绿营兵就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我还有件小事麻烦大哥。” “什么事?” “打下六安后,我想让我的一个属下跟你们进城把他的家属接出来,顺便抓一个我们黄家大院的叛徒,希望大哥能提供方便。” “就这事?那好办,”龚得从兜里掏出一面白色镶红边的三角旗递给黄孛说道:“拿着这个在六安城里就可以畅通无阻,见旗如见我,告辞!” 1龚得又名龚得树 2暗示龚得唯一的生路只有金寨韩家冲 第16章 祭旗

黄昏,宫志武率领十几名兵士压着七辆马车回到黄家大院,离老远就看见黄孛正和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在场院摆弄着一面红色大旗,“华夏独立团”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团主,我回来了!”宫志武扯着大嗓门兴奋地喊道。 “怎么样?父母都接过来了?” “都接过来了,谢谢公子啦!”宫志武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表递给黄孛,“这是龚旗主让我转交给你的定金。” “定金?呵呵……”黄孛接过沉甸甸的怀表笑道,这个龚得是想“开花弹”想疯了,这前脚刚走就托人送来定金,“他还让你捎什么东西了吗?” “还有这些马车和上面的物资,三个铁匠我一并带来了。” “白掌柜呢?” “在后面的马车上,还有他的小老婆我也一起抓来献给团主。” “抓他小老婆干什么?”看着一头雾水的宫志武,黄孛放低口气说道:“放了吧!用女人的血祭旗不吉利,你先去把家人安顿好了,回头我们准备祭旗。” “好嘞!”宫志武倒是没多想,高高兴兴地赶着马车朝后院驶去…… 黄孛又叫来李忠把三个铁匠安排妥当,便朝着站在场边看热闹的黄淑娟和皮绠走去。 “姐,谢谢你给我们准备这么一杆漂亮的旗子,那旗子上的五个字是谁写的?” 黄孛打死都不相信这五个字是黄淑娟所写,因为那几个字不仅苍劲有力,而且霸气中带有灵性,真有一种呼之欲出之势,连黄孛这种毛笔字不甚了了的人都能感觉到它的气势。 “是新来的小冯先生,”黄淑娟说完转身寻找目标,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位穿布衣的年轻人身上,招手喊道:“小冯先生,华夏独立团的黄团主叫你呢,咯咯咯……” 黄孛望着一身布衣的“小冯先生”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醋意,摆好架势还不等来个下马威,皮绠连蹦带跳迎上去抱着“小冯先生”的大腿一个劲地喊着:“哥哥、哥哥,我要骑马!” “小冯先生”把皮绠举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原地转了几圈,嘴里喊着“飞了、飞了”,逗的皮绠嘎嘎直笑,看的黄孛是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吧!这小子从哪蹦出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一连串疑问困扰着黄孛。 “喂,这位先生贵姓,请教台甫怎么称呼?” “小冯先生”不慌不忙地把皮绠放在地下抱拳行礼答道:“小生姓冯,名东篱,草字九柳,一向在家乡行教,受家严所托特来为公子效劳!” 噢,原来是帐房冯先生的儿子,黄孛恍然大悟,不由得仔细打量冯东篱。 冯东篱身高比黄孛高出半头,一身粗布长衫浆洗得一尘不染,面如寇玉,唇红齿白,倒是一幅英俊潇洒的公子哥模样,就不知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黄孛咬文嚼字酸酸地问道:“不知九柳兄何时到至黄家大院?” “今日午时。” 午时?这半天功夫就能和黄家大院打成一片,这小子能量不小啊!正在黄孛小肚心肠、挖空心思想怎么压治对方之时,冯东篱开口道:“听说公子少顷便要杀人祭旗,小生特写了一篇檄文预交公子浏览,不知可入公子耳目乎?” “好好好,”黄孛嘴上连声叫好,其实内心恨不得把手伸进冯东篱嘴里捋直其舌头以解心头之恨,口是心非地说道:“我倒真想请教请教九柳兄的大才!” 冯东篱哪知晓黄孛心里这些龌龊想法?把一张宣纸恭恭敬敬递给黄孛。 黄孛接过来仔细地端详这篇檄文,面目表情从挑剔到包容,从排斥到吸引,从轻视到钦佩恰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华夏独立团真天命黄孛,为奉天讨满,檄布五湖:咸丰、慈安、慈禧之流,乃酒肉声色、发长识短、鼠目寸光之徒,空披人皮之饿狼也,其专横跋扈,为所欲为令天下人恨肉不足以啖狗彘耳。自道光二十年鸦片入吾华夏,男不能扶犁、女不能织衣,父母冻殒,妻离子散,致使我华夏边体鳞伤、体无完肤,罪行累累。今誓血祭旗,驱腥风于四海,灭妖气于五胡,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这篇檄文,黄孛看了三遍,发自内心佩服冯东篱的才华,就算自己把脚用上了也写不出这么一篇檄文来!但是,黄孛读后总有一点华而不实的感觉,只能客气地连说三声好。 “公子,小生这篇文章好在哪里?”冯东篱不知深浅刨根问底问道。 “好个屁!谁说我要造反了?杀人就是造反吗?那官府杀那么多人也是造反吗?”黄孛知道自己是强词夺理,不等冯东篱反应过来接着说道:“一会祭旗你跟着我,看我怎么说的。”完了也不理冯东篱落荒而逃。 独立营众士兵见黄孛走了过来,立刻群情激奋,乱哄哄跑回各营,费了大半响才列好队形等待黄孛训话。 黄孛登上土台高声喊道:“弟兄们,明日你们就要有自己的家了,一个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家:有房屋、土地、牲畜,而且永远不用缴税!你们的亲人也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告别忍饥挨饿、饥寒交迫的生活,从此安生乐业。但是有些人却不允许我们得到这些,一直想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你们说怎么办?” “杀……杀……杀了他!”几百人同时呐喊,震耳欲聋。 “对!杀尽这些毒蛇猛兽,我们就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只要握紧我们手里的武器,就不怕任何牛鬼蛇神,就可以保护好我们的家园,保护好我们得来不易的胜利果实。” 黄孛从大熊手里接过军旗,使劲地在空中摇晃了几下,然后猛地插在土台上喊道:“看见了吗?这面旗就是我们的灵魂,有了它我们就会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现在咱们就拿敌人的血来祭喂我们的魂魄。”话毕,黄孛对着看押袁怀中、“白扒皮”的士兵说道:“把他俩带上来,开始祭旗!” 四个人两个拖一个像拖死狗似的把二人拖到土台上,执行砍头的刀斧手业已站好位置,大熊拔出军旗几步走到台下,用力地把旗子插在袁怀中和白扒皮前面说道:“来吧!” “黄公子饶命啊……” “少爷饶……” 没等白扒皮“命”字喊出口,说时迟,那时快,两名刀斧手举起铮明瓦亮的大砍刀“咔嚓”“咔嚓”两声,人头像皮球似的骨碌碌滚下土台,两股血箭霎时喷射在军旗上,把“华夏独立团”五个黄色大字染成了橙色,就像这仲秋的金色,指引独立团的勇士们向着自由、平等和美好的未来前进。 咸丰九年八月十六,在通往金寨的土路上,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急匆匆地赶着路,前面是五十名骑兵,中间有三辆炮车、四辆辎重车,后面跟着大队步兵,黄孛和马立山坐在头辆炮车的前侧,冯东篱则坐在车尾,大熊拎着黑棍紧随其后。 “马前辈,你说这些投靠过来的人真的可靠吗?”黄孛担心地问道:“我怎么心里没底呀?” “公子,你一百个放心!现在不说他们做这件事能不能成,关键是谁要是不让他们去做,他们就会和谁拼命。” “呵,那是为什么?” “就因为你啊!昨日你在祭旗时说要给他们房子、土地,大家都红眼了,要不是任务的特殊性,咱们的弟兄们根本不答应让‘外人’来做这趟买卖,”马立山用力地甩了一下马鞭,感叹道:“昨夜我和他们聊了半宿,那鹿牛蒡真不是个东西,这些兄弟为他出死入生换来的只有残羹剩饭,别说养家糊口了,自己有时都饿肚子,哪像公子你?出手就保了全家人的衣食,免了大伙的后顾之忧,你说哪还有不拼命的道理?” 马立山转过头细细端详着黄孛,好奇道:“我真不明白公子的小脑袋是怎么长的?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你说说,你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 嘿嘿,我要告诉你跟毛主席学的还不得吓死你!黄孛洋洋自得说道:“道理其实很简单,你想,我们拼死拼命地打下地盘,把财物分给他们,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挨饿受冻?不仅不能,而且还会竭尽全力地维护我们,因为没有我们的保护,他们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公子说得对,”坐在马车后面的冯东篱插话道:“这样我们就与生民建立起了休戚与共、血肉相连的关系啦!” 黄孛对冯东篱的才华打心眼里是佩服的,可能是接触少的原因对冯东篱总是放心不下,于是试探地问道:“九柳兄,看你才华横溢,为何不去考取功名?却跑来跟我们瞎折腾?” “公子此言差矣,我不是不考功名,而是屡试不第,其根源就在于考制毫无公平可言,”冯东篱愤愤不平地说道:“清廷就像一颗烂了根朽木,从上到下索贿行私,弊象横流,只要有钱,无需学问便已中的;若无家势,管你才华盖世那也是仕途关闭,登进无门。因此我对现在的官府已深恶痛绝,考上了又能怎样?上不能救国下不能安民,反不如现在的逍遥自在。虽然与公子接触时间不长,但是我看出公子是个干大事之人,跟随公子闯荡一回说不定还是我人生一大快事呢!” 听了冯东篱这一番话黄孛很是感动,转过身子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道:“九柳兄,好一个人生一大快事,好!我黄孛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边走边聊时间过得很快,临近午时,队伍在离金寨几里远的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马立山跳下马车朝后走去,趁着这功夫黄孛与冯东篱又聊了起来。 “九柳兄,说实话,当初你父亲让你来黄家大院时我是想让你教书着,现在看来那真是大材小用,呵呵,”黄孛不由自已笑起来,笑道:“我打算好了,咱们独立团以后的事业会越做越大,我想让你负起经济这个重任,你能挑起这个重担吗?” “只要公子看得起我九柳,我必将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地把事情办好!”冯东篱信心百倍点头道。 黄孛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冯东篱看在眼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公子不信任我?” “不不,”黄孛赶紧解释道,“九柳兄不要误会,我在想别的事情溜号了,对不起!” “公子这是何话?哪有主人给下人赔礼的道理?折杀为兄了。”说着,冯东篱抱拳朝黄孛行个礼。 “想干大事就不要拘小节,”黄孛伸出右手握住冯东篱的手,又来一个君子坦荡荡的礼节说道:“记住了九柳兄,在我们华夏独立团只有兄弟之名没有上下之分。”一句话感动的冯东篱默默无语,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马立山指挥一支百八十人的队伍押着三辆辎重车走出树林,自己则朝黄孛和冯东篱走来。 第17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公子,”马立山走到黄孛跟前说道:“你就在此地等我们的好消息,一拿下金寨我马上派人通知你。” “怎么?你也要去?”黄孛吃惊地问道。 “对,我必须去!因为只有我认识寨里的人,”马立山为了打消黄孛的担心,用手指了指刚走出树林的队伍说道:“公子你看,咱们还有一百多兄弟呢,而金寨只剩下五六十人,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让几个弟兄带上了三枚开花弹,随便躲在哪个墙角仍一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哈哈哈……”提起开花弹,马立山不由地开心笑起来,笑道:“所以公子一点也不用为我担心。” 黄孛也觉得这趟夺取金寨依靠武力的概率很小,主要靠投诚过来的金寨士兵去劝说,这些人和寨里的不是沾亲带故就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弟兄,和平解决的可能性非常大,于是放下担忧说道:“那我就祝马前辈马到成功!” 马立山向黄孛行个军礼,翻身上马带着一百多独立团将士向金寨驶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骑快马沿着土路疾驰而来,到了黄孛跟前甩镫下马行礼道:“禀告团主,金寨顺利拿下,马师爷让我通知团主可以动身了。” 黄孛看着眼前这位满脸大胡子的士兵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边回礼一边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在门楼上值过夜班的大胡子?” “是啊,咱黄家大院守门楼的都归我管,少爷怎么记得我呢?”大胡子两眼发光又惊又喜问道。 “呵呵,就你这满脸连鬓胡子谁不记得啊?”黄孛瞪眼说瞎话,两人何曾见过面?要不是听两位守门的护院提过“大胡子”三字,黄孛就是撞进大胡子怀里都认不出来。 不过黄孛见到此人有一种亲切感却不是发虚,当初若是眼前的大胡子跟白扒皮多说一句话,自己说不定就被袁怀中抓进六安的大牢里了。话又说回来,这事也不能怪大胡子,虽然自己摇身一变成了黄家大院的少主人,但是黄家的经济大权却掌握在白扒皮手中,打听一下黄孛的秘密行踪实属正常,要怪只能怪以前的真“黄孛”太不争气,给从盗洞里爬出的假黄孛埋下防不胜防的祸根,自己要想在黄家大院站稳脚还真的提高警惕。 “胡子兄,夺金寨一点武力也没使?” “也不是没有,”大胡子笑道:“有两个鹿牛蒡的亲信想反抗,没等我们出手就被自己的同伙砍成肉泥啦。” 黄孛听到这话心里非常欣慰,高兴的不是因为和平夺取了金寨,而是看到自己的“土地政策”深得民心,有了这个坚实基础,在金寨地区打下一片根据地还不易如反掌? 于是,大队人马在大胡子带领下浩浩荡荡向金寨开拔。 树林离金寨只有几里地,一炷香工夫队伍就行进到金寨村口一座石桥旁,除了马立山外,还有几十个陌生人静候在石桥上,黄孛刚跳下马车,“呼啦”几十人全都半跪着给黄孛施礼,乱哄哄喊啥的都有。 黄孛紧走几步抱拳还礼一周,等众人站起身之后笑道:“各位老少爷们们不用多礼,马前辈是你们的同乡也是我的长辈,说起来都不是外人,再说我们华夏独立团讲究人人平等,不兴跪拜这一套,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马杰和马俊。” 黄孛招手把后面的哥俩叫到跟前,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的乡里乡亲,你俩和他们多亲近亲近,把咱们独立团的一些规矩告诉他们,等打下韩家冲后人人都有奖赏!” 听说还有奖赏,人人笑逐颜开,队伍兴高采烈开进金寨,黄孛和马立山并肩走在一起,黄孛这才倒出工夫细细观察这因为“六安瓜片”而闻名天下的金寨。 “马前辈,听说皇宫里喝的茶就有金寨的茶?” “是的,从明朝始这里的‘瓜片’就是贡茶。” “可是这么重要的贡茶产地防御怎如此简陋?我看寨门楼连风雨都遮挡不了,还怎么防御土匪强盗的袭击?” “公子有所不知,那寨门楼就是一个牌坊,是安徽一个大官题写的牌匾,以示对朝廷的尊重。再往里走就可以看见一个堡垒,那才是官府办公的场所,鹿牛蒡他们来金寨时就聚在那里,虽然算不上固若金汤,但是防御普通流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噢,原来如此!”黄孛恍然大悟道。 此时,大街两旁站满了瞧看热闹的乡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支不官不匪的奇怪队伍充满了好奇,人群后是一排排简陋的泥草房,估计最少得有几百户。 再往前走不远,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大院鹤立鸡群立在黄孛眼前,院墙虽然没有黄家大院绵长,但由于是用条石砌成的围墙,显得异常雄伟厚实,墙高也超过丈许,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护城河、壕沟之类的防御工事。 “马前辈,为什么堡垒外侧不挖壕沟?”黄孛好奇地又问。 “公子,这金寨已处于大别山脚下,别看上面是一层土,其土下全是坚硬如铁的花岗岩石,想在这上面挖掘壕沟那实在是困难重重。” “哦,我倒是忘了,这里已经是山区了。”黄孛心里琢磨着,以后要想在这里立足,这还是个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用什么来替代壕沟之类的防御呢?正在黄孛胡思乱想之际,马立山打断了黄孛的思绪说道:“公子,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会会韩家冲的孙老三?” “孙老三?”话毕黄孛马上反应过来,惊喜道:“你说他是韩家冲的?” “嗯,这小子前几日赶巧从那里回金寨,姓孙,家里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孙老三,”马立山指了指站在一进院衙门口的一位四十多岁的高个男子说道:“那个高个的就是孙老三。” 等二人来到门口,高个男子弯腰抱拳给黄孛和马立山行礼,恭敬道:“鄙人孙老三叩见黄公子、马师傅!” 黄孛赶紧扶起孙老三说道:“走,咱们进屋谈。” 绕过照壁,就是金寨衙门的正堂,三人随便各自找了个位置坐好,马立山首先开口道:“三楞子,你把韩家冲的情况给黄团主详细说说。” “怎么,你俩认识?”一听这称呼,黄孛立刻猜到两人关系不浅,好奇道。 孙老三赶紧站起来回话:“这是我的授业恩师!” “坐下说,”马立山让孙老三坐回位置,转头笑呵呵解释道:“谈不上恩师,以前跟我学过几年拳脚。”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是我的恩师!” “好好,我是、我是,你说说那里的情况吧。” 韩家冲距离金寨有二十里,建在一山谷之内,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谷内占地极广,可以容纳几万人马。谷口是用岩石砌成的一道高三丈、宽一丈的寨墙,总长约有五十丈,墙上设有垛口,主楼比寨墙还要宽出一丈,并在其上安放着两门土炮。寨圩前面是个缓坡,用以加强寨墙上的滚木礌石威力。离门楼十多丈是一条小河,水流湍急、怪石林立,河上有一座木桥,昼夜有四人轮流把守。 听完孙老三一番介绍,黄孛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占山为王的山寨?简直快赶上铜墙铁壁了,黄孛忍不住问道:“现在寨里还有多少人守卫?战斗力如何?” “鹿牛蒡走后,寨里只剩下一百六十多人,不过黄公子一定要小心行事,这一百多人的战斗力可不能小瞧,因为死巴岭的圩主,现在的韩家冲二当家田庆庚为人仗义,对下属也比较体惜,不像鹿牛蒡那么欺侮、奸诈,所以其手下都愿意为他卖命。” “那木桥可以过马车吗?” “可以,不过重量大的话就不行啦。” “比如拉炮的马车,六百斤的可不可以通行?”现在黄孛把攻打韩家冲的希望全落在火炮身上了,不由得提起精神紧张问道。 “不行,绝对不行!”孙老三一句话就把黄孛的希望打破,说道:“我们曾经拉过炮,五百多斤的马车最后是连车带马都掉进河里了。”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此时郑嘀咕和卫朵给众人送来午饭,大家低着头默默无语把饭吃完,马立山把舔的都能照见人的瓷碗立起来说道:“三楞子,你在韩家冲呆了好几年,难道跟这碗一样没有一条裂缝渗透进去?” “没有,绝对没有!” “你怎么这么肯定?” “师傅,你不知道,”孙老三放下碗筷说道:“去年太平军忠王李秀成路过金寨时,鹿牛蒡不知是忠王的部队,把他的斥候五人劫杀在金寨。李秀成闻听勃然大怒,率重兵猛攻韩家冲,到了第三日鹿牛蒡看形式不妙,慌忙率几位亲信想攀崖逃窜,谁曾想几人逃了好几天也没爬出悬崖,最后还是等李秀成离开后才偷偷溜回聚义厅,当时我亲眼看见鹿牛蒡几人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别提有多惨了。” 一席话说的黄孛和马立山面面相觑,马立山皱着眉头摆弄着饭碗,黄孛寻思了半响突然掏出龚得送给自己的那块金表看了一眼:一点,离太阳落山还有四个多小时,便站起身来说道:“马前辈,既然韩家冲防御这么严实,我们有必要实际考察一番,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能打咱们就试试,不能打咱们再想其它的办法,总而言之绝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冒险。” “那用不用召集队伍?” “用,”黄孛干净俐落地说道:“既然去韩家冲的道路不好走,我们就当练兵啦!” 少顷,院子里就传来人呼马嘶的嘈杂声,过了大半天马立山才把队伍集合完毕,黄孛走到马立山跟前说道:“马前辈,我想把马杰和冯东篱留下,再配给他们五十人,其余的随我们前往韩家冲,你看怎么样?”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但是马杰就不用留下了吧?冯东篱和原来金寨的人留在此处绝不会出问题的。” 黄孛也不能当着马立山的面说冯东篱有多么地重要,只能挑现实点的缘由解释道:“冯东篱今后的工作主要负责金寨的经济和咱独立团的后勤,趁这个机会我想让他多和金寨人接触接触,马杰是坐地户又聪明伶俐,留下他可以帮很多忙,再说,如果韩家冲不好打的话,多几个人去也无济于事,你说呢?” 马立山寻思着也是这个理,便答道:“那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在华夏独立团开往韩家冲的路途当中,田庆庚业已得到消息。 韩家冲二当家田庆庚,安徽宿州人,早年在山东登州府担当绿营兵游击。这个游击表面上和黄孛的守备是一个级别,但是二者却有天渊之别:一个是官办的、一个是民办的;一个是铁饭碗的、一个是“要饭的”;一个是可以贪污的、一个是自掏腰包的,不过,田庆庚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也不是靠溜须拍马得到的,那也是一步步从尖兵打拼出来的,本身具有一定的军事素质,再加上人缘好、路子广,对外消息也算灵通。就在黄孛的独立团刚到金寨时,田庆庚业已得到了消息,等黄孛的队伍开向韩家冲,探马已经跑回韩家冲聚义厅正向田庆庚禀告。 “田爷,这个队伍既不像捻军又不像官兵,自称‘华夏独立团’,有三百来人。” “他们装备怎么样?” “有五十名骑兵,三门火炮,其余的和我们差不多。” “哈哈哈……”田庆庚闻听哈哈大笑,“三百来人就敢打我们韩家冲?去年李秀成的一万人马打我们的寨圩用了三天时间也没拿下,他们是不是疯了?” 探马也陪着干笑几声,献媚道:“卑职也觉得奇怪,不是疯了就是吃饱了撑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继续打探情报,有什么新情况立刻向我禀报。” 等探马离去,田庆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聚义厅里寻思着,这“华夏独立营”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打我的寨圩?不可能,调虎离山、引蛇出洞?趁我去救金寨之时半路伏击于我?这个可能性倒是有,不过你也太小瞧我田庆庚啦,想到这,田庆庚对着站在门外的亲兵大声喊道:“许洪,过来一下!”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豹头环眼的红脸大汉拎着一把开山斧走了进来,身高足可与大熊一拼,朝田庆庚抱拳行礼道:“田爷,有何吩咐?” “你去仓廪找老耿头,告诉他寨楼需要大量的滚木、礌石和火药,让他组织人手赶快送过去。”说完自己也站起身朝大门走去,边走边嘟嚷道:“我就是一个缩头乌龟,看你能奈我何?” 第18章 夺营拔寨

距韩家冲二百多米的一片岩石后面,黄孛、马立山、孙老三、宫志武等人正在观察韩家冲的防御情况。 此时的韩家冲已经严阵以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垛垛滚木礌石整整齐齐摆放在寨墙上,两门土炮旁各站立着四名炮手,护桥的兵丁业已撤回寨里,寨门紧闭,河与墙之间鸟绝径灭,空空荡荡。 马立山皱着眉头说道:“公子,看这架势要想拿下韩家冲咱们得付出不小代价呀!” “马前辈,”黄孛所答非所问望着寨墙问道:“寨墙上能有多少弓箭手?”。 “呵呵……”马立山像看怪物似的望着黄孛,伸出三指笑道:“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三个!” “为什么?”黄孛大吃一惊。 “因为现在连满洲八旗兵已经没有几个会射箭的,何况我们汉族乎?”马立山拉了一个射箭的姿势,认真道:“学会射箭容易,只要有力气谁都可以做到,但是想把箭射出力量和准头,那可不是几年可以学会的,就像我学了七年骑射,也只能保证十丈之内有杀伤力,超过这个范围,嘿嘿……”马立山收回架势朝黄孛摇了摇头。 听完马立山的解释,黄孛轻嘘口气,如释重负说道:“那就好办了,咱们现在就怕对方有长距离的攻防武器压制咱们,既然没有弓箭手还怕他个鸟!”说完,黄孛转头问宫志武:“宫师傅,你看寨墙上的炮是什么炮?能打多远?有多大的杀伤力?” “团主,我早看清楚了,寨墙上的炮就是早年的泥模炮,因为做工粗糙炮管里尽是蜂窝状的小眼,很容易炸膛。它的有效射程只有三、四十丈,跟咱们的火炮相比简直是小儿科,不过此种火炮在近距离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一打一大片,中弹者不死也得扒层皮。” “那我们的火炮能打多远?” “咱们的炮都是铁模炮,远的可以打出三百丈,就是准头有点差强人意,近的话可以打一百五十丈,保证十弹五六中。”宫志武拍着胸脯保证道。 “能打着伸出垛口的炮吗?” “不能,”宫志武毫不犹豫地答道,“团主,我们的炮虽然是新炮,但是终究是五百多斤的轻型炮,打城墙、垛口力量太小,更别说对面是用石头砌的寨墙,加上炮口目标太小,打不着它。” “那我让你负责打滚木礌石和寨门有信心吗? “那没问题,这么大的目标再打不中还不得让驴踢死啦!” “扑哧……”黄孛赶紧用手捂着嘴瞪着宫志武笑道:“这是战场,你能不能严肃点?” “对不起团主,”宫志武弯腰小声解释道:“我是个粗人,说脏话说惯了,但是我保证百发百中!” 听了宫志武的话,黄孛信心高涨,招呼大家蹲下,用一根细木棍在地上边画边安排各自的任务,谁先谁后、怎么配合…… 田庆庚站在门楼上看着远处踟蹰不前的“华夏独立团”,撇了撇嘴对身边的许洪说道:“大个子,不知他们再玩什么花样?等一会你告诉灶膛晚上多预备一些好吃的,最好就在寨墙后炖肉,让他们闻着香味喝西北风,哈哈哈……” 还没等田庆庚笑声落地,但见河对面人喧马嘶,震耳欲聋,一群人推着三辆炮车在离岸边十丈远的距离上摆好了位置,几十个骑马的……不对,是百八十个——每匹马骑着两人!前面的拎着花瓶,后面的举着火把,有序地站在桥的对面严阵以待。 他们要干什么?正在田庆庚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之时,三个拿火枪的人从后面队伍中走到稍微靠前的位置,其中一位头领模样的年轻人举起手,然后用力地放下,但听“轰隆”一声,一门炮弹奔着门楼上面的滚木礌石就砸了下来,吓得田庆庚赶紧缩下身子大声喊道:“藏起来!藏起来!” 紧接着第二声炮又响了起来,左面那堆滚木礌石终于经不住连番是轰击被打断了绳索,一大堆滚木、石头从寨墙上叽里咕噜倾泻而下…… 田庆庚刚想站起身指挥大家重新堆放滚木礌石,就听“轰隆”一声爆炸声,又一枚炮弹轰向右侧的滚木礌石,吓得田庆庚赶紧又猫在墙垛下,伸头偷偷地通过垛口往外瞧看:对面的火炮离自己足有四十多丈,根本打不着人家,气的田庆庚咬牙切齿,不停地喊叫道:“弟兄们不要慌,等靠近了再打。” 就这样,独立团的三门火炮轮番轰炸,用了半个小时时间把寨墙上的所有滚木礌石都砸了一遍,趁着对方重新搬运木头的空隙,两人一匹马飞快地越过木桥,避开正面门楼上的火炮迅速转向左侧朝寨墙急驶而去…… 紧随其后又一匹双人马越过木桥朝右边驶去,在离寨墙还有几丈远的距离上,前排的士兵借助马的助力和高度奋力地把点燃的花瓶投向寨墙,然后调转马头直奔靠河边的悬崖,但听“轰隆”一声爆炸声,寨墙上立刻传来了哭爹喊娘的惨叫声,紧接着第三匹、第四匹……把田庆庚看的是瞠目结舌,目惊口呆! 游击出身的田庆庚瞬间反应过来,大声喊叫道:“开炮!他娘的给我开炮!别让骑马的过桥!” “轰轰”两声巨响,一匹刚过河的双人骑瞬间被城楼上的土炮打成碎片,趁这功夫黄孛毫不犹豫地带着郑嘀咕、卫朵跑过木桥,站在离寨墙还有五十多米远的距离上抬枪就射,把一个刚想装药的炮手打翻在地,顺手和郑嘀咕换枪“砰”地又一声,把另一个正在清理炮膛的炮手也打翻在地,等换过第三把枪时,寨楼上已经看不见露头的炮兵人影。 说时迟那时快,一匹双人马越过黄孛三人奔着门楼疾驶而去,等到了门楼前用力地甩出开花弹掉转马头就往回跑,“轰隆”一声,门楼上又传来一片惨叫声。黄孛见对方的火力威胁基本被独立团压制住了,这才转身跑回队伍对宫志武说道:“可以轰寨门了。” 宫志武二话不说转过头对着炮手们命令道:“目标,寨门,按左、中、右顺序开炮!” “轰……轰……轰……”三声爆炸声,寨门已经四分五裂,早就等候已久的投弹手们纷纷冲向寨门,顺着门洞往寨里扔进一棵棵开花弹,等爆炸声刚一停下,大队人马叫喊着杀向寨里…… 田庆庚领着许洪等几个亲信躲在门楼里,看到炮手接二连三地被打死后便知道大势已去,趁着对方轰击寨门的功夫赶紧率领自己的亲兵往寨里狼狈而逃…… 等黄孛进入寨里,战斗已接近尾声,墙上、地下到处都是死伤的韩家冲兵勇,哀嚎声不绝于耳。看着马立山和孙老三朝自己走来,黄孛笑呵呵地迎上前问道:“怎么样马前辈?战果还可以吧!” 马立山兴奋地说道:“我服了公子,我和捻军打过不少硬仗,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今后我就听你的喽,你让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让我向东我决不会向西,让我……” “哈哈哈,停停,”黄孛打断马立山的“戴高乐”笑道:“马前辈你可不能这么说,没有你们的策划参谋我狗屁没用,你们缺了我不中,我缺了你们更不行,只有咱们互相取长补短我才能取得更多胜利,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马立山虽然觉得黄孛说的有道理,但对黄孛这种奇特的打法实在是大开眼界,不佩服那是不可能的,只好换个话题问道:“公子,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下一步?哈哈哈,下一步就是抓俘虏,”黄孛开心道:“对了马前辈,那个叫田庆庚的游击怎么样啦?” “他带着自己的亲兵跑了,马俊正领着四营追赶,稍后就会有消息传来。”站在马立山旁边的孙老三弯着腰恭敬地答道。 看着孙老三拘谨的样子,黄孛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问道:“怎么三楞子,你腰疼吗?” 孙老三赶紧挺起腰板大声道:“报告团主,我哪都不疼!” “腰不疼为啥弯着腰?”黄孛绷着脸问道。 “谁看见我弯腰啦?”孙老三说完自己都忍俊不止,赔笑道:“嘿嘿,团主,我保证下下不为例!” 哈哈哈……众人齐声大笑 傍晚,聚义厅里几个独立团首领分坐两旁,第一次坐上头把交椅的黄孛即新奇又忐忑不安,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逗得大伙哈哈大笑,气的黄孛一把抓起铺在太师椅上的豹皮仍在地上,然后用脚使劲地踩了踩,感觉心里舒服些了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等大家都静了下来才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我出丑你们挺高兴的啊?” “哪里、哪里,”“怎么会啊?”“谁高兴了?赶快站起来!”…… “好了,好了,”黄孛摆了摆手认真道:“趁着庆功宴没开席之前,我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向大伙安排一下,马前辈,你说吧。” “好,那我就当仁不让啦,”马立山站起身来对大家说道:“第一件事,明日我们要厚葬今日战死的弟兄,按团主的意思每人还是二十两抚恤银子,不过不是一次性的,是每年!另外,其家人多分十亩地。”马立山话一落下,下面已经是交头接耳乱哄哄地嚷成一片,“静一静,怎么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宫志武站起身来激动道:“团主,我不知道别人什么意思,但是我宫志武生是独立团的人,死是独立团的鬼!还是那句话,我的命是你的,随时取去!”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都激动地纷纷站起来想要表态,黄孛见此情景赶紧站起身来说道:“弟兄们静一静,大家谁都不要表忠心了,我明白大伙此刻的心情,我们出生入死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咱们的亲人,为了千千万万个和咱们一样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对死去的弟兄付出我们应该付出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假如我死了,你们就要照看好我的家人,大熊有难了就要把小熊照顾好,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是……对……” 黄孛举起手,等大家静下来接着又道:“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我们只能化悲痛为力量,把力量拧成一股绳,不断地增加我们的实力,让弟兄们死的少些,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兄弟们的在天之灵,好了,不说这个了,马前辈你接着说。” 此时的马立山也是思潮起伏,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接着说道:“第二件事,三门炮还在河对岸,今晚务必把它们运回来,团主的意思今日的事情必须今日做完,不能拖到明日。” “可是木桥承受不了这么重的火炮呀?怎么能运回来?”孙老三问道。 “我问了韩家冲的俘虏老耿头,你们猜,他是怎么说的?”马立山卖了个关子问大家。 大伙你瞅我、我瞧你的张口结舌不知缘由,等了半响马立山只好自问自答道:“靠肩膀抬过来的!” “哇,那得多少人啊?”宫志武嚷道。 “五百多斤的东西体力好的四个人就可以抬动,但是要想过桥必须得八个以上的人抬,否则必掉进河里无疑!” “那是咋回事?” “我哪知道?”马立山摊开手,“我问了老耿头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人少就掉进河里,人多就没事。” “我知道为什么,”黄孛插言道:“人多了受力大,压力就小了;反之,人少则受力小,压力就大了,木桥承受不了这么重的重量当然就掉进河里喽。” 大家停止争论都齐刷刷地看着黄孛,看的黄孛心里这个后悔呀,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什么压力、受力,真是吃饱撑的!赶紧打个圆场说道:“我这也是瞎猜的,马前辈,接着说、接着说。” 马立山心里这个憋屈啊,今晚怎么了?我每说个话题就引来这么多的议论,晃了晃头接着说道:“哎?我说哪了?”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刚才有些郁闷的气氛也被一扫而空,孙老三接话道:“说到人少就掉进河里,人多就没事。” “噢,对对,宫志武听令!” “到!” “抬炮的事就交给你二营了,今晚完成不了任务你们二营谁也别想吃饭,明白吗?” “明白,完成不了任务我们二营谁也别想吃饭。” “第三件事,马俊派人回来禀告说,田庆庚一伙人跑到谷里的一座悬崖上去了,说那里的地势比寨墙还要险峻十分。那座山上隔段距离就设有石门,每次却只能上去一到两人,我们为此已经伤了好几位兄弟,没办法大伙都在下面守着呢,大家说说怎么办?” “今日天已经很晚了,我看这样,”黄孛接过话说道:“让弟兄们在山下点起篝火,我派郑嘀咕、卫朵二人携带火枪前去助战,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这样大家都能够得到休息,明日再想办法收拾他们,你们看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大伙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马前辈,还有事吗?” “没了。” “那大家先各自忙去吧,稍后我们在这里开庆功宴,”黄孛站起身来,“到时候让我们大碗吃肉,小碗喝酒,怎么样?” “好!”“不好!”大厅里一时又变得喧闹起来…… 第19章 世外桃源

翌日清晨,做了一宿美梦的黄孛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起走出聚义厅,放眼望去,一片葱绿,天空蓝得异乎寻常,朵朵白云一尘不染,一股带着淡淡、潮湿的山区特有草木清香味扑鼻而来,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欢快地在树枝上歌唱着。 黄孛惬意地伸个懒腰好奇地打量韩家冲的内部景色:靠近寨墙的内侧各有一座小山包,比寨墙稍微矮上一些,土包不高,上面却长满了高大的杉木,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隔着栅栏往谷里瞧,一个喇叭口形的谷地豁然展现在眼前,宽阔的谷地两侧是直插云霄的悬崖峭壁,一条小溪沿着山脚缓缓流向谷里,几排柳树随着小溪展延婉转,两座白色的石头院落若隐若现零星地点缀在其中。在石头房的前面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十几头牛羊懒散地吃着青草,石头院里还不时传出鸡鸣狗叫之声。 这哪是战火飞扬的韩家冲?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黄孛完全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感慨万千,这鹿牛蒡有这么个好地方不知道享福却跑到外面惹事生非,真是吃饱撑的!正当黄孛替他人抱屈之时,马立山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笑道:“团主,起这么早,想不想四处走走?” “好啊,正合我意!”黄孛高兴地迎向马立山,“牵马干什么?我可不会骑乘!” “和我马老板子在一起不会骑马那不叫外人笑话?更别说我们的团主大人啦!”说着马立山把一匹枣红马的缰绳递给黄孛说道:“这都是阉马,性子安静、温顺,我一教你就会。” 黄孛接过缰绳想想也是,如果连马都不会骑日后如何带兵打仗?为了显示自己的胆量,也没用马立山帮忙,左脚踩进马蹬,双手把住马鞍,双膀一用力,黄孛还真的骑上了马背。 可能害怕掉下来的原因,黄孛双手死死地拽着缰绳,把马拽的扭脖打喷嚏不停地原地打转,吓得黄孛嘴里不停地喊“吁、吁……” 马立山上前两步接过缰绳,轻轻拍了拍马的脖子说道:“黄公子,刚开始骑马,最关键的是放松、别紧张,你就记住一句话,马的四条腿要比你的两条腿走得还要稳,即使前面是悬崖,只要马敢过,你就和马一起过,能做到这一点,你的心里就算过关了,也算是会骑马了。至于把马骑好,那更加简单了,就是多骑、多熟悉,”说完把缰绳递给黄孛,自己翩腿上马,笑道:“走吧,团主。” 黄孛觉得马立山说的有道理,大不了自己闭上眼就当坐出租车了,用手学着马立山的样子轻轻拍了拍马脖子,放开缰绳,“哎?马走了,”黄孛兴奋地对马立山喊道:“你快看,马走了,哈哈哈……” “公子真是聪明伶俐,学的够快的!”马立山高兴地抖了一下缰绳赶上黄孛说道:“就用这个速度适应两三日,你自然就会快骑了。” 于是二人骑着马沿着小溪往谷里走去,刚学会骑马的黄孛兴致很高,问东问西,还真学到了不少骑马的常识:怎么控制缰绳,有哪些口令,马毛了怎么处理……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一座石砌大院跟前。 “这就是鹿牛蒡的家,他还有四个老婆呢!”马立山指着院子说道:“公子,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还能怎么办?撵走呗。” “其他人也这么处理吗?” “不,田庆庚的家不能这么处理,我准备收服这个绿营游击,”黄孛转头问马立山,“他家在哪里?” “田庆庚的家在前面不远,家里有父母、妻儿和一个小妾,一共八口人。” “走,我们去看看,”说着黄孛用手打了一下马的屁股,战马倏的提高了速度,吓得黄孛高声喊叫:“吁、吁!” “哈哈哈,公子别忘了,紧张是骑马的大敌!如果刚才你控制好缰绳,信马由缰,随着坐骑小跑起来,你的骑术就会提高一个新的层次!” 黄孛擦了一把冷汗,用手重新打了马屁股一下,马果然又提高了速度,这回黄孛下定决心,就是摔死也不管了! 别说,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黄孛的骑术娴熟不少,随马一路小跑倒也流畅,少顷俩人便来到田庆庚的家门,把缰绳递给站在门口的两名士兵迈步走进院落。 不用两人呼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早已站在院落里,看见二人赶紧跪下磕头道:“求两位英雄高抬贵手,饶恕田庆庚之罪给我们一家老小留条活路吧!” 黄孛紧走几步扶起老头微笑道:“你就是田庆庚的父亲吧?请勿害怕,我们不会伤害田庆庚和你的家人的!” 田庆庚的父亲感觉二人确实没有恶意,悬着的心放下少许,主动把黄孛和马立山让到院落一角的石凳旁,三人礼让一番分宾主落座。 黄孛抱拳笑道:“田爷,你儿子和鹿牛蒡不一样,他讲义气,重感情,从不欺负外人,我非常欣赏他,如果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同甘共苦,我们是真心地欢迎;如果不愿意,我也保证你的家人毫发无损,怎么样?” 田庆庚的父亲听出眼前的两人是想招降自己的儿子,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再看黄孛虽然年纪轻轻话说倒却通情达理,不像是个言而无信之徒,无形中心里对黄孛已经有了些许好感。再说了,自己的家人和儿子都已成为“鱼肉”,劝不劝降能有什么区别? 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田爷急忙说道:“这位年少英雄既然瞧得起我老汉,那我就陪你们一起去招降不争气的惹祸精,”说着站起身来朝屋里喊道:“儿他娘,我找七娃去了,你们不用挂念我,一会儿我就转回来。” 三人两马沿着溪畔朝谷里继续前行,穿过一片树林,一块更辽阔的场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几排白色石头房远远地坐落在悬崖峭壁之下,一缕缕炊烟像云、像烟,婀娜婆娑,随风飘曳,还不时地传来独立团将士们的喝彩和叫好声。 “那是鹿牛蒡的营房,兄弟们暂时都驻扎在那里。”马立山解释道。 “这几排房子能容纳这么多人?” “暂时住个三五百人还可以,若是以后人多了就得加盖房舍喽,”马立山用手指了指周围的树林说道:“黄公子你看,这谷里石头、木料和茅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人手够,盖多少房子都不成问题。” 三人游山逛水似的边走边谈,接近午时才到达目的地,离老远就能闻到肉香味,到了近前但见五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正炖着牛肉,马俊和五十多名独立团将士们三五成群围在大锅周围嘻嘻哈哈,见到黄孛三人全都站起身热情地打着招呼。 “呵呵,大家伙食不错啊!”黄孛和马立山把缰绳系在树上,带着田庆庚的父亲一起凑上前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也解解馋。” 说着几人席地而坐,黄孛从锅里捞出一大块牛肉先递给田庆庚的父亲,恭敬道:“田爷,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山,请!” 老头子也不客气,接过来风卷残云般就去了一大半,看得黄孛暗自佩服,竖起大拇指说道:“从田爷的身上就能看出你儿子的身影,真是虎父无犬子,豪爽!”说完,黄孛从锅里给自己也捞了一块。 刚咬一口,黄孛就被烫的呲牙咧嘴不停地吹气,逗得大家哄然大笑,连田庆庚的父亲也被黄孛的吃相逗的忍俊不止,几口吃完便从旁边拔出一把青草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我上去把七娃带下来,你们别都吃光了,给我儿子留点!”话毕,老头转身背着手顺着台阶向山顶登去…… “呵呵,这田爷还挺风趣,也不知道他儿子下来有没有胃口享用!” 黄孛跟随老田头的背影朝上看去,这才发现这个山峰的险峻:石阶像一条长蛇,蜿蜒盘旋直冲山顶,左侧是陡峭的峭壁,右面则是千尺悬崖,周围全是光秃秃的岩石,寸草不生。石阶只可容二人并行,每隔百米左右就有一道高大的“石门”守护着通道,总共三道,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过之势!透过树丛,最上面隐隐约约露出一截房脊,从下往上看宛如空中楼阁,人间仙境。 “谁知道这个山峰叫什么?”黄孛好奇道。 大家闻听都摇了摇头,马立山接话道:“黄公子,此山寨深入谷内,远离寨门,连孙老三都不知道有这个去处,外人就更不知晓了,除非问田庆庚本人。” “这老爷子能说服自己的儿子吗?”马俊担心地问道。 “我看行!”马立山毫不犹豫地答道:“田庆庚是个仁义之人,‘孝之至,莫大于尊亲’的道理他一定比别人更清楚,在孝道上绝不会大失人望。”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黄孛指了指山顶问:“这老爷子来回走一趟得需要多久?” “最少也需要两个多时辰。”马俊答道。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此时的黄孛完全被韩家冲的神秘美景吸引住,为了一饱眼福探个究竟,黄孛交代两句便拉着马立山朝山谷深处行去…… 这回黄孛的骑术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两匹马迈着碎步一路小跑着,过了一个时辰二人终于到了谷地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岩洞展现在两人面前。 洞口有三米高、两米宽,从洞口就能看见里面悬挂着的钟乳石,紧靠洞口有一潭湖水,清澈见底,占地大约一亩左右。在离潭水不远处,一大片结满果实的栗子树密密层层,郁郁葱葱,别有一番风味。 “这地方真是人间仙境啊!”黄孛指着周围的景色对马立山说道:“马前辈,你说咱们把兵工厂建在这里怎么样?” “我看行,有水源,地方大还寂静,还有存储物资的现成岩洞,就是不知洞里是什么情景,”马立山踩着马蹬站起身子往洞里观察,看了半响摇摇头失笑道:“黄公子,想一探究竟必须亲自进去实地考察一番,可惜没工夫喽,明日我让马杰他们再来一趟,咱们该回去了,估计田庆庚他们也该下山了。” 于是俩人调转马头往回赶去…… 等二人回到老地方,但见十几个陌生人围在几个大锅前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牛肉,几个大海碗盛着肉汤轮流传递着,见黄孛二人回来立即停止了进食,全都看向田庆庚。 田庆庚站起身子紧走几步单膝跪地打个千说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罪身田庆庚愿接受大人惩罚。”后面的士兵也纷纷学着田庆庚的样子跪下行礼。 “兄弟们请起,”黄孛跳下马,弯腰把田庆庚扶起欣然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兄弟之间不用讲究这么多的礼节,都起来,请起!”等大家都站起来之后,黄孛面带微笑问道:“田兄,你为何叫我大人呢?” “难道你们不是官府派来的?”田庆庚满脸疑惑问道。 黄孛淡然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又道:“那你猜猜我们是为什么而来的吗?” “我想了一宿,十有八九是黄家大院雇你们来报仇的。” “哈哈哈,田兄挺聪明啊!”黄孛赞叹道:“你说的对也不对,我嘛是大人也不是大人,我保全你的家人,鹿牛蒡和其他匪众的所有家眷我们也都没伤害,所以谈不上报仇不报仇。” 黄孛先是向田庆庚的父亲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对马俊说道:“马俊,你们可以回去了,你把这次的战果帮你叔统计一下,晚上到聚义厅再向我们汇报。” 说完双手握住马鞍踩蹬上马,朝着还满脸疑惑的田庆庚笑道:“田大哥,告诉你手下, 垫垫肚子即可,晚上还有丰富的大餐等着你们,你把老爷子先送回家报个平安,然后带着弟兄们到聚义厅报道,到时候我再为田兄解惑。” 完了,黄孛朝田庆庚敬个军礼,丢下满头雾水的众人和马立山并驾齐驱朝谷口扬长而去…… 第20章 聚义厅

回到聚义厅的黄孛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总感觉哪里不舒服,问题到底出自哪里连黄孛自己也说不清楚,没办法只好把豹皮从太师椅上拽了下来踩在脚下才感觉舒服些,站在一旁的大熊忍不住好奇问道:“少爷,你是不是不喜欢这豹皮?改日我进山给你扒张虎皮好不好?” “呵呵你个傻大熊,这里哪来的老虎?那得去东北的林海雪原……”说道这,黄孛幡然醒悟,猛地拍了一下扶手嚷道:“靠,怪不得我坐立不安,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铺有豹皮的椅子上,郑嘀咕、卫朵,你俩赶紧过来帮帮忙!” 郑嘀咕和卫朵跟大熊一样满头雾水,不知黄孛那根弦出了毛病,被黄孛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搬桌子一会儿抬椅子,忙活大半天才把聚义厅里的家具重新摆设一遍。 厅中间是一溜长桌,周围围着一圈太师椅和长条凳子,最上面的椅子也搬了下来,豹皮被丢在墙角,这回黄孛坐在椅子上感觉舒服多了,自言自语道:“让我当座山雕,你们当八大金刚,门都没有!哈哈哈……”说完自己都忍俊不止,吓得众人一哄而散,生怕黄孛再抽哪股羊角风把自己牵连进去。 傍晚,聚义厅同时点亮十六盏牛油灯,大厅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溜长桌周围零散地坐着黄孛、马立山、宫志武、孙老三、田庆庚、马俊六人,虽然人不多,但是美味佳肴却摆了一溜。 黄孛端起盛着半碗酒的瓷碗站起来说道:“弟兄们,今日田庆庚在此咱们就不说庆功的话了……”话犹未了,众人哄堂大笑,弄得田庆庚哭笑不得瞪着黄孛,心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等笑声停下,黄孛接着说道:“功可以不提,但是酒还得祝的,这碗酒就让咱们一起敬田庆庚,欢迎田七娃光荣加入华夏独立团,干杯!” “干、干、干!” 黄孛放下酒碗,伸出筷子就夹起一只野鸡翅膀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笑道:“来这里的都是爷们,不是大家闺秀,见到陌生人就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动手晚了若是没了好嚼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好家伙,话音刚落,但见桌子上筷子满天飞,中间还夹着一只大手——大熊的手也从后面伸了进来,抓住一只鸡就从乱军中全身而退,而且吃速极快,一张血盆大口从鸡头到鸡屁股也就眨眼工夫就吐的满地是骨头,恨得喜欢吃鸡肉的宫志武咬牙切齿…… 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黄孛打心眼里感到高兴,要的就是这个气氛!这种毫无拘束的真情流露最容易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增加相互了解。等大伙吃差不多了,黄孛笑呵呵地对田庆庚说道:“田兄,我知道你现在一头雾水,有什么疑问现在就请问吧!” 田庆庚闻听赶紧放下筷子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黄孛举起手,等笑声停下说道:“我们是黄家大院的,消灭鹿牛蒡后我们就过来占领了金寨,以后的事情你自己都看见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可能!”田庆庚激动地站起来讶然道:“你们黄家大院统共就四百多护院,而鹿牛蒡带走的五百七十多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以有备攻无备,岂能被你们全部消灭?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的道理我也懂,除非你们……” 勾结官府这四个字虽然被田庆庚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但是大伙都心知肚明,全都注视着黄孛,看黄孛如何解释? “田大哥,消灭鹿牛蒡时我们还顺便把六安知府袁怀中和他的三十多名亲兵一起干掉了,整个战役我们只有一人受轻伤,”黄孛端起酒喝了一小口,笑眯眯地瞅着田庆庚傲然道:“我们直接参与这次战斗的只有二百人左右,就这么简单!” 听完黄孛一席话,田庆庚惊愕失色,信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信吧,攻打韩家冲那可是自己亲眼所见,想到这,田庆庚问道:“公子,不知攻打韩家冲你们……”田庆庚忽然觉得这么说有些生分,便改口道:“咱们有多少伤亡?” 黄孛莞尔一笑,转头问马立山:“马前辈,我们有多少伤亡?” “伤两个、亡两个。” 黄孛转过脸对着田庆庚做了一个耸肩动作,两手一摊,也不知道田庆庚懂不懂其中的含义,反正田庆庚瞪着眼,张着嘴呆呆地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黄孛抬起屁股,伸出右手在田庆庚的脸前晃了几下,笑道:“醒醒,醒醒七娃。” “嗨!”田庆庚深深吐出一口气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啊!公子,啊不对,以后得叫你团主啦,你看我在华夏独立团能做点什么?” “你先别着急,”说着黄孛突然朝宫志武喊道:“宫志武!” 宫志武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答道:“到” “我准备单独成立一个炮营,你就任独立团火炮营的营官,免去二营营官的职务。” “是!”宫志武笑呵呵地问:“团主,到时候我们能有几门炮?” “应该十几门吧。” 闻听自己以后可以指挥十几门炮,乐得宫志武眉开眼笑。 “田庆庚” 田庆庚学着宫志武的样子站起来行礼,不自然答应一声。 “我任命你为二营的营官。” “谢团主!”田庆庚将信将疑问道:“我能行吗?那些人马可都不是我的兵!” “在我们独立团没有私兵也没有内外之分,只有官兵平等,只要你有能力,能够领着弟兄们打胜仗,大伙就会全力拥护你。” 一番话说的田庆庚将信将疑,黄孛接着说道:“吃完饭你就跟宫志武把二营交接一下,但是也不能让宫志武变成光杆司令,你得给宫志武留下几个会打炮的兄弟,等以后咱们炮多了他们就是教官,可以教教新手,以便快速形成战斗力。” “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个疑惑请指点一二。” “请!” “团主,消灭鹿牛蒡我没看见,但是打韩家冲我是亲眼所见,我只能说你们无论是在战术上还是在火器使用上都让我敬佩万分,不知你们仍在寨墙上的是什么东西?” “开花弹,瓷瓶开花弹!”黄孛朝站在门口的卫朵喊道:“卫朵,拿个开花弹过来。” 少顷,黄孛把开花弹递给田庆庚对众人说道:“这种开花弹也许以后我们就用不着了,我们准备在韩家冲建一个兵工厂,专门制作比这个更加厉害的开花弹,到时候每个弟兄都可以配备几颗,想怎么撇就这么撇,不用举着火把更不会伤害到自己,你们说好不好?” “好!”“真的吗?”…… 田庆庚摆弄着手里的开花弹,心想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呢?听黄孛说这个以后可能不用了,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开花弹,顿时来了精神,嘻笑道:“团主,你说今后的开花弹比这个还厉害,那会是什么样?” “什么样?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以后你自会知晓,”黄孛伸出手把开花弹拿回还给卫朵,问道:“田兄,你还记不记得我用火枪打你的炮手吗?” “怎么不记得,太厉害了!公子你怎么打得那么准?你用的是什么枪?” “呵呵,我呀天生就是神枪手,你信不信?”黄孛真真假假调侃道:“我知道大家都满腹疑问,我也不能一一回答,答一晚上也答不完,我只挑重点的说一下。你们都见识了火炮、火枪、开花弹的威力,这就是我们独立团今后的发展方向,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实现这个目标做准备的。过个一年半载,我们每个营也许就会独立成军,拥有上千甚至上万人,到时候人人手持火枪,腰缠开花弹,在百门火炮的掩护下冲锋陷阵,你们说到那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说的这,黄孛站起身来端起酒碗兴奋的喊道:“那就是马踏天下,横扫千军!” “好!”大伙激动地纷纷站起身齐声叫好。 “那就为咱们的华夏独立团能早日成为天下无敌之师干杯!” “干了”“干了”“干”大家群情激奋,纷纷举起酒碗一干而尽。 趁着大伙乱哄哄地劝酒功夫,黄孛问田庆庚,“田兄,你们躲着的那个山崖叫什么名字?” “摩天岭。” “那上面可以容纳多少人?有水和粮食吗?” “那上面有个道观,叫邱祖观,可以容纳二百多人,有水源但是粮食得提前准备。” “噢……那谷地最里面还有个岩洞,不知田兄去没去过?” “去过,里面不像外面看到的那么大,只有几十丈深,不过那里却有上下两层岩洞,冬暖夏凉,非常适合人居住。”田庆庚停顿了片刻问道:“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黄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道:“要不是田兄提醒,我们这是棒子面煮鸡子儿——一群糊涂蛋啊!”说笑着把自己和其余的人一一为田庆庚做了一番介绍,一顿英雄宴吃的众人情绪高涨,尽兴而回。 等众人散去之后,黄孛和马立山边喝茶边聊着今后的安排。 “马前辈,明日有这么几件事情需要你布置一下,”黄孛端着茶解释道:“我得去金寨和冯东篱商量土改的事,其它的事情就得靠前辈多费心了。” “公子这说的是哪家子话?需要我做什么尽管道来。” “寨门对面的桥必须加大、加实,以后我们会经常拉重物过桥。另外让马俊率领一支人马回黄家大院,把朱师傅和三个铁匠接过来,还有一些重要的物资如铁、火药等辎重。告诉李忠黄家大院用不着那么多人啦,让他率领一营在六安北面、西面寻找合适的地点准备设卡,”说的这,黄孛突然想起一件事,凑至马立山跟前低声问道:“马前辈,你在黄家大院时见没见到天上飞的鸽子?” “看见了,一大群呢,怎么公子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马立山笑眯眯地望着黄孛。 “是有点想法,不过就是不知这些鸽子是何家所养?” “呵呵呵……”马立山笑道:“你家嘛,别人家连肚子都填不饱谁还有闲心养那东西。” “对呀!”黄孛恍然大悟,开心道:“这真是当事者迷,明日马俊回黄家大院,让他务必把养鸽之人和鸽子给我带到韩家冲。” “公子放心,”马立山从兜里掏出两张纸递给黄孛说道:“这是看管仓廪的老耿头所写,上面有整个韩家冲的物品记录,写的非常详细。” 送走马立山,黄孛回到内屋借助油灯认真仔细阅览一遍,不看内容光字体就羡慕得黄孛溜下一地口水,这字也太漂亮了!整篇清单字迹工整,用笔刚劲峻拔,呈现出疏瘦劲练的风采,和前几日看过圣旨里的字迹简直不相伯仲,连黄孛都怀疑这清单是否真是老耿头所写?如果是的话这老头可不是池中之物,黄孛一边感叹不已一边细看清单内容: 石房十一处,共计三百三十间。地两处,共八顷零四十亩。白米五十石,糙米八百七十石,绸缎九十卷,棉绢衣二百六十件,赤金十两,白银二千二百两,制钱五千吊,铸铁炮五尊,鸟统十一杆……零零碎碎的写了满满两张纸,什么柴炭油烛、桌椅床杌、鸡鸭牛羊,看得黄孛昏头涨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睡着。 第21章 哼哈二将

次日吃完早饭,黄孛带着郑嘀咕、卫朵和大熊便朝着金寨驶去。一路上刚学会骑马的黄孛意气风发,不断地调侃着有马不骑的大熊:“你累不累啊?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你扛着马走得了……” 不紧不慢的大熊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马也没我腿快!”气的黄孛真想放马狂奔超过大熊,遗憾自己骑术不精,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不到一个时辰几人便来到金寨衙门,站立两侧的独立团士兵看见黄孛立刻挺胸抬头行礼道:“团主好!” 黄孛跳下马回礼问道:“冯公子和马杰在里面了嘛?” “冯公子不在,马营官等你都等着急了,快请进!” 黄孛刚到一进院的衙门口,听到动静的马杰三步并作两步就从内院蹿了出来喊道:“报告团主,独立团三营营官马杰恭候多时了,”说完抹了一把脸,像回到娘家受了多大委屈的新媳妇似的抱怨道:“可把你盼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他娘的比打仗还累!” 连老实巴交的马杰都说出这种话,黄孛没问便知两人一定是遇到麻烦事了,否则不可能怎么愁眉苦脸,于是赶紧安慰道:“马兄,怕什么?天又没塌下来,骑了一路马腰酸背痛的先给我们沏点茶。”说完伸个懒腰走进屋内。 等众人坐好,黄孛捧着茶杯问道:“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马杰叹了口气说道:“冯公子知道团主要在金寨搞什么土地……” “土地改革。” “对,就是土地改革,冯公子昨日一早就带着几个兄弟下去搞调查去了,可是不到午时就垂头丧气回来说没法做了,都说土地姓黄的,改革谁啊?后来听说这个姓黄的和团主不是一家的便又走了。” “金寨除了姓黄的还有几家大户?”黄孛好奇地问道。 “还有四家,这四家冯公子都去了,都一个口气,黄家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弄得冯公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说完,马杰低下头唉声叹气。 黄孛沉思了片刻又道:“你说这个姓黄的和我不是一家的,什么意思?” “据他家的长工说,他们当家的曾经中过武榜眼,即使知府到他家也得毕恭毕敬,所以冯公子去了之后人家根本不正眼瞧他,说我们华夏独立团是吃饱撑的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狗屁团练,气的冯公子回来后只能和我诉苦。” “他奶奶的,”听到此话黄孛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在大厅内不停地走动,边走边骂道:“狗屁武榜眼,就是武状元我也把他拉下马来,敢侮辱我们华夏独立团,真是狗眼长腚上去了!”气愤填膺的黄孛突然停住脚步声嘶力竭地喊道:“自从黄家大院我当家后,黄家已经没有一亩地属于黄家了,都是华夏独立团的,他还敢跟我一个姓?”黄孛真是气糊涂啦,说话颠三倒四,自己也感觉到有些跑题了,忙朝着马杰喊道:“马杰!” “到!”在黄孛这种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马杰出于本能站直身体大声地答道。 “我命令你立刻骑马回韩家冲通知马前辈:一,把你原班人马全部调回;二,带上家里剩下的所有开花弹;三,让田庆庚从他的部下挑出几名武艺高强的士兵暂时归你指挥,”说完黄孛掏出金表看了一眼,“限你三个时辰返回,听明白了吗?” “明白!”马杰昂首提胸大声答道,兴匆匆转身走出衙门。 等马杰离开后,黄孛平静一下心情看着三人问道:“谁能把冯东篱给我找回来?” 郑嘀咕和卫朵相互瞅了一眼没敢吱声,大熊却站出来说道:“我能!” “扑哧,”黄孛强忍笑声问道:“你去哪里找?” “我去村子里人最多的地方喊,‘冻梨’一定能听见!” 黄孛听后立刻收起笑容,认真仔细地重新打量着大熊,这也不傻呀!这个背着竹竿进巷子——直来直去的大熊也许真的能找着冯东篱呢,鼓励道:“好吧,你就跑一趟吧。” 可能这是大熊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出去单独办事,兴奋的夹着黑棍一溜烟蹿出院门,老远就听见“冯‘冻梨’,少爷找你”的叫喊声。 过了半个时辰,大熊还真把冯东篱给找了回来,一进门就喊:“少爷,‘冻梨’回来了!” 呵呵,看着洋洋自得的大熊,黄孛赶紧挑大熊最喜欢听的话赞叹一番,然后话归正题与冯东篱攀谈起来。 “九柳兄,你把跟我一个姓的狗屁武榜眼的情况说说。” “他家是金寨地区最大的地主,有良田上千亩,因为早年中过武榜眼并进京做过几年京官,所以在朝廷中有不少人脉,后来不知何故辞官回乡开始置田买地,扩建瓦舍,并逐渐地扩大经营规模。小到碾坊酒坊,丝绸茶叶,大到贩运私盐、走私鸦片无所不作,家产颇丰。据说现在武榜眼家里有看家护院几百人,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门梁还悬挂着一幅牌匾‘寒馥居’,说是直隶总督琦善所书,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自吹在八旗、绿营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嘿嘿,”听完冯东篱的讲述黄孛冷笑两声,冷然道:“这个扯虎皮拉大旗的武榜眼挺有意思,若不是他犯了三条死忌,我倒真想和他坐下好好聊聊。” “什么死忌?”冯东篱好奇地问道:“讲来听听!” “第一,他不该当金寨富豪的出头鸟,杀一扯虎皮之人以儆其余四家我不会丝毫手软;第二,一山难容双虎,除非他自愿放弃家财,甘做一母虎,这可能吗?最后是祸从口出,既然和琦善扯上关系,那我就不能不替林则徐报一箭之仇。” “怎么,公子和禁烟英雄林大人还有关系?” “嘿嘿,”黄孛喝了一口茶,沉思片刻便把从未谋面的“父亲”抬出来搪塞道:“家父生前在官场中唯一敬佩之人就是林大人,对这样一位励精图治、尽忠报国的不世奇才却遭小人的迫害深恶痛绝,今日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为公为私我都责无旁贷。” “是啊,”冯东篱点头道:“我对林大人也是敬仰万分,虽然他不是死在琦善手里,但是却与他有着莫大的关联,我赞同公子的想法。” “所以,今日我们就要把武榜眼解决掉,越拖越麻烦,你说是不是九柳兄?” “公子真是一语中的!”冯东篱拍着桌子高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那几家大户如何听从咱们的号令?还不都隐藏在后面幸灾乐祸看我们的热闹?” “咱先不管那四家,咱俩就研究一下这个武榜眼到底有多大秤谌?” 于是两人围绕着这个武榜眼议论起来,一直谈到马杰率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大院为止。 等众人进入屋内,黄孛才发现田庆庚也跟了进来,没等黄孛发话,田庆庚主动交代道:“团主,听说你让我找几个武艺高强之人,不用那么多,一个就够了,”说着朝门外大声喊道:“许洪,快进来!” 拎着开山斧的许洪几步就来到厅中,“咕噔”一声把大斧杵在地上,举起左手向黄孛行个军礼:“团主,我来了。”黄孛一见进门的许洪就想笑,因为这位和大熊长得太连像了!除了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外,整个一对哼哈二将!再加上用左手行礼的滑稽表情逗得黄孛忍俊不禁,忙收敛笑声问道:“许壮士,你手里的斧子多重?” “八十八斤” “一餐几何?” “五斤牛肉、三斤烙馍” 黄孛闻听大喜,果然是条汉子,黄孛指了指大熊说道:“请壮士站他一旁。” “大熊!” “少爷,有什么事?”大熊好奇地瞅着许洪问道。 “我且问你,你的黑棍多重?”黄孛到现在也不知道黑棍的重量,正好趁此机会问个明白。 “九十二斤。” “一餐几何?” “五斤烙馍,三斤牛肉。” 大厅里顿时哄堂大笑,这真是半斤对上了八两,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等笑声稍停,黄孛指着许洪问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怎么样?” “管吃饱吗?” “听话顿顿有肉,不听话则饿你三顿。” 大熊和许洪异口同声答道:“听话!” 哈哈哈……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笑得是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吃过午饭,黄孛把马杰、田庆庚、冯东篱召集在一起商讨如何拿下“寒馥居”。 田庆庚首先发话道:“团主,那位武榜眼我见过,手下的确有不少能人,但是跟咱们的独立团相比还差些火候,就象打我们的韩家冲那样,三下五除二不就完啦?” 黄孛摇头说道:“这次战斗和以往完全不同,敌暗我明,对方有何火器我们是一概不知,况且我们没有一门火炮,像以前那种打法行不通了。” “我们有开花弹,关键时候就往他们人多的地方撇,他们的伤亡总比我们多。”马杰出主意说道。 “首先我们的开花弹所剩无几,万一解决不了战斗怎么办?再说,我们以前打过的仗有多少伤亡?我不是怕伤亡,是因为我们刚刚起步伤不起,实在躲不过去了再拼个你死我活,现在还没到那时候,不行!”黄孛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要不把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冯东篱小心翼翼问道。 黄孛思考了半晌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怎么才能引蛇出洞而不打草惊蛇实在是有点难度,于是黄孛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让大家一起商榷。 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也没有一个好的主意,急的黄孛在大厅里又开始画圈转来转去,看着在旁边较力的大熊和许洪正想训斥几句,忽然灵机一动,高兴的窜回椅子说道:“有了,我知道怎么对付这个武榜眼了,就让我们的哼哈二将和他先较较力。” 黄孛把自己的想法讲了一遍,大伙听后都拍案叫绝,就这么干了! 第22章 武榜眼

在通往“寒馥居”必经之路上,一座布满了竹栅栏、鹿砦和拒马的哨卡像雨后春笋般处立在路旁,十几个独立团兵士在两位大力士率领下正在排查过往行人。 凡是经过的货物全部征收过税:用车马拉着的征收牙帖税,赶着牲畜的征收牲畜税,带有盐、茶等紧俏商品的一律征收厘金税,一时间关卡周围闹得是鸡犬不宁。 过了一炷香功夫,“寒馥居”大门缓缓打开,一伙拿着刀枪棍棒的看家护院在一位头领带领下气势汹汹直奔哨卡而来,到了哨卡乱哄哄地嚷道:“谁让你们设卡的?是不是活腻了?拆了、拆了!”说着七手八脚上来就要动手。 “慢着!”一位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的年轻人从哨卡里走出,掏出一张部照在头领面前晃了晃傲然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了,六安黄家大院独立团奉朝廷旨谕,为办理本区团练乡勇、搜查土匪诸事务,特在此地设卡以补充饷粮,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几句话把为首的头领气得脸红筋暴,憋了半天问道:“别拿鸡毛当令箭,我不识字,你是谁?” “我是六安团练的守备,在这里设卡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这里不归朝廷管辖?” “放屁!收税还有收到家门口的?就是缴税也交不到你这个狗屁不是的团练守备手里,兄弟们,给我砸!” 黄孛悠闲地站在旁边对哼哈二将说道:“谁的手敢碰咱家的一点东西,就给我剁了!” “是,大人。”大熊和许洪二人扛着武器,如狼似虎分别站在哨卡两侧,虎视眈眈地盯着“寒馥居”这伙人,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黄孛见暂时镇住了寒馥居的爪牙,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带着郑嘀咕、卫朵上马扬长而去…… 双方又僵持了大约一盏茶功夫,寒馥居的头领首先打破寂静,骂道:“他奶奶的,他们才十几个人,怕什么?兄弟们,给我上!” 这叫酒壮怂人胆,恶从胆边生,虽然两位凶神恶煞给头领带来极大的压力,但是看到已方比对方多出五六人,再加上远离哨卡的“寒馥居”院墙上还有自己的主子在冷眼旁观,头领不得不硬着头皮奔向许洪,其余的喽啰一见头领动手了,也各自挥舞着武器纷纷冲了上去…… 站立左侧的许洪等头领冲到离自己两米远距离时,右脚踢在开山斧的斧背上,扭身屈臂大喝一声,开山斧顺势划出一条弧线奔着挥舞鬼头刀的头领右手腕闪电般削去,但听“嗡”地一声,握着鬼头刀的手臂瞬间被利斧削成两截,苍白的手腕在空中翻着斤斗落在空地上,面如土色的头领呆如木鸡地看着自己断臂,只到血箭喷射而出时才感觉到刺骨的疼痛,捂着失去右手的断臂蹦高嚎叫着逃回“寒馥居”。 与此同时,大熊的黑棍犹如毒蛇吐信,专挑对方手腕下手,转眼间就在众武师手腕上各点了一下,近百斤的黑棍挨上就是千钧之力,十几件兵器瞬间落满一地,一个个拎着只剩皮连着筋、筋带着骨的被砸烂的手腕奔走呼号,狼奔豕突。 当这些残兵败将跑回“寒馥居”时,“寒馥居”的主人已经回到内院堂屋跟几位亲信商讨对策。 “寒馥居”主人,黄刚奎,道光十九年一甲第二名进士,身高八尺,只比大熊、许洪矮上少许,因为保养好的缘故面色红润,一缕黑色胡须衬着古铜色的丝绸大绒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爷,”坐在旁边的师爷说道:“这黄家大院到我们金寨透着诸多古怪。” “是啊,”黄刚奎捋着胡须缓缓道:“虽然我们都姓黄,但是长期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他不能无缘无故地跑来这里找我的麻烦,难道是我们资助鹿牛蒡钱粮的事暴露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可以说得通,但是鹿牛蒡那是五百多人哪!再加上捻匪的协助怎么会败在这个毛头小子的手里?更加奇怪的是经过这样一场浩劫,他黄家大院似乎毫发无损,而且还有精力把金寨攻打下来,”这位师爷摇头疑惑道:“卑职实在是搞不明白。” “搞不明白就不搞了,想那么多累不累?”黄刚奎摸着戴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寒声道:“关键是看他现在有什么实力,你说,现在他在金寨总共有多少人马?” “不超过二百人!这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事情了,不知老爷有什么想法?” “嘿嘿,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趁着他现在人单势薄之际灭了他,到时候我看黄家大院还有谁传宗接代?”说着黄刚奎站起身,对门口的武师喊道:“马坤易,召集所有的护院到院子里集合,我们要血洗金寨和黄家大院,事成之后各个有赏。” 不到半个时辰,三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护院武师在黄刚奎带领下冲出“寒馥居”,气势汹汹地杀向金寨,看着远处落荒而逃的哨卡练勇,挎着一张三尺大弓,手握一把宽背大砍刀,骑着一匹大白马跑在前面的黄刚奎兴奋地喊道:“弟兄们,杀死一个赏银一两,抓住黄家大院的狗屁守备赏银一百两,给我冲啊!” 黄刚奎的大队人马转眼间就来到了哨卡,不用吩咐,手下的武师三下五除二就把哨卡清理的干干净净,接着马不停蹄刀枪并举呐喊着继续杀向金寨,半柱香的功夫就冲到了衙门石墙外。但见石墙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十人,大白天地还举着火把,也不知想搞什么名堂,透着古怪。 黄刚奎拍马来到前面,对着石墙上的人喊道:“上面的听好了,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搞什么旁门左道,只要放下武器开门投降我就饶你不死,要不然,我就要血洗金寨衙门,杀你个鸡犬不留!” 话毕,黄刚奎摘下大弓,拉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在华夏独立团的旗杆上,力灌千钧的箭尾插在旗杆上还兀自不停地晃动,看得黄孛瞠目结舌,还真有能人啊,这么远还能射这么准,这要是射我还有命在吗?吓得黄孛心里也是一阵发凉,强压下内心的惊悸喊道:“呔!下面的武榜眼听好了,我不管你是武榜眼还是武屁眼,我就是为了给我的兄弟们找条活路来的,让他们人人有地种,人人有饭吃,可是你挡着我的路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明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来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枪快!”说完,黄孛直勾勾地盯着黄刚奎,气得黄刚奎暴跳如雷。 “哇呀呀呀,呸!你个乳臭未干的黄家杂种,今日我就让你黄家断子绝孙。”说完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顺势搭在弦上,刚拉开个半月就听“碰”的一声枪响,红白之物瞬间从黄刚奎的脑门里流了出来,晃三晃一头从马上栽下,一命呜呼。 枪声就是命令,十几名独立团的士兵同时点燃瓷瓶开花弹居高临下投进人群,“轰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得这群武林高手是哭爹喊娘,惨不忍睹。 须臾大门缓缓打开,马杰率领着三营趁势冲杀过去,离得远的“寒馥居”剩余武师调转马头转身就跑,还没跑多远,一道用麻袋堆积的障碍横在路中,几枚开花弹同时也撇了出来,“轰隆隆”爆炸声炸的武师们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哼哈二将身先士卒,趁势跳过麻袋冲入剩余的武师当中,双方就像两股洪流猛地撞到一起,混战中不断有人倒下去,伤兵的哀叫声、杀声、骂声和兵器的撞击声搅在一起,杀得是腥风血雨,日月无光。 等黄孛率领众将领走出大门来到战场边,战斗已成胶着状态,虽然对方只剩下百八十“寒馥居”武师,可是个个身手不凡,武艺确实技高一筹,除了大熊和许洪明显占据优势外,其余的独立团士兵还真占不了多少便宜。 但见使棍的棍法密集,呼呼生风;使枪的崩、挑、点、拨自然流畅;使刀的劈、撩、斩、刺好似猛虎;还有一些鞭、拐、钩等很少见的冷兵器看得黄孛是眼花缭乱,再这样打下去即使胜了也会损失惨重,慌忙喊道:“七娃兄快,把那个武榜眼的头给我砍下来,挑在你枪尖上我有用处!” 说完,黄孛带着郑嘀咕、卫朵二人冲向战场,“啪”的一声枪响,黄孛高举火枪喊道:“别打了,听我一言,你们的老爷武榜眼已经被打死了!” 战场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黄孛指了指刚跑过来的田庆庚枪尖上的人头喊道:“你们看,这就是黄刚奎的人头,你们还愿意为一个死人卖命吗?他能给你们什么好处?他能给的我都能给,他给不了的我还能给,我不仅让你一个人吃饱,我还保证让你的家人全都吃穿不愁!” “你拿什么保证?”场中不知是谁用不信任的口气问道。 “嘿嘿,”黄孛悬着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只要你答话事情就好办,正容道:“我拿土地和房子做保证,只要加入我们华夏独立团,一个月之内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屋,而且一辈子不用缴税!” 听到黄孛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大势已去的“寒馥居”武师们你瞅我、我望你面面相觑,不知是谁首先仍掉武器,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纷纷放下武器,黄孛趁热打铁地说道:“愿意参加华夏独立团的我们热烈欢迎,不愿意的可以发放盘缠回家,怎么样?” “好!我们就相信你一回,反正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一个头领模样,腰插一根长长烟袋锅的中年人人喊道。 “那好,”黄孛指了指马杰、田庆庚说道:“这两位暂时就是你们的首领,现在随他们返回韩家冲进行休整,过两日你们就可以领取你们的土地、房产,有家室的就把他们接过来,好不好?” “寒馥居”武师之所以放弃反抗,不是相信黄孛那些承诺,而是自己效忠的主子没了,再打下去已经失去了意义,一时场上无一人应答黄孛的话,闹得黄孛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憋得脸红脖子粗,想发泄又无从下手,只能尴尬地苦笑道:“信不信由你们。”说完带着自己的亲兵护卫悻悻回到院内,离老远就喊,“东篱,东篱,我回来了!” 冯东篱从内院急匆匆跑了出来,见黄孛安然无恙才放下心,焦急道:“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伤亡有点大了。” “伤几个?” “几个?最少得十几个!” 黄孛走进内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烦气躁说道:“九柳兄,所以我现在是特别着急,真想拥有更多的火枪和开花弹,可是现在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去,更别说……算啦,说了你也听不懂,对了,你现在手里有多少人手?” “还是五十多个,怎么公子需要人手?” “我不需要,是为你考虑,你今日得去趟‘寒馥居’,多带一些人手,我把许洪也派给你,”黄孛站起身走到门口和许洪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又返了回来,说道:“你把武榜眼的家人交给许洪就行了,至于他家的下人都赶出‘寒馥居’,你就领着弟兄们好好地清查一下他的家财,明日回来向我汇报。” 黄孛又从衣兜里掏出那张老耿头给他的清单说道:“还有这个,这是韩家冲的清单,有时间你都看看,另外黄家大院的清单我已叫我姐姐整理着,过几日就会有消息,到时候看看咱们一共有多少资产,这些资产到底能养活多少人?特别是今个冬天的粮食够不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冯东篱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怎么样公子?我说得不错吧?”没头没脑一句话搞的黄孛满头雾水,反问道:“什么不错?” “前几(日)1我就说过,公子是个干大事之人,跟随公子闯荡一回说不定还是我人生一大快事呢,怎么这么快公子就忘了?” “啊?”黄孛恍然大悟,这小子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几天前的闲话也被搬出来抖搂抖搂,自己还不能搪塞,只能谦虚地说道:“九柳兄,这才是咱们迈出的第一步,以后的路长着呢,你说呢?” “是,是,那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明日我们再见。” 看着冯东篱离去的身影,黄孛感慨万千,这是什么世道啊?找个识字的都不容易,更别说人才啦!像冯东篱这样的人要是有个八九个,不,哪怕三个那也是烧高香喽! 1凡是带括号的字都是打不出来的字,也许此字跟后面的“我”连在一起犯了违禁。 第23章 哨卡的夭折

翌日一大早,黄孛就被院子里“呼呼”的棍棒声所吵醒,睡眼朦胧地穿上衣服来到门口,就见赤(裸)着上身的大熊正在晨练,一根黑棍被舞得虎虎生风,忽儿似疾风暴雨般快如闪电,忽儿又如蛟龙入海静若止水,进退、蹲膝、伸缩一举一动显得极有章法。 人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要是真让黄孛说说好在哪里,黄孛也说不出子午卯酉,只能凑凑热闹喊个“好”字,大熊闻听黄孛的叫好声忙收起了黑棍问道:“少爷,怎么起这么早呀?” “就你这样的在院子里‘呼哈’乱叫谁能睡着?”黄孛伸个懒腰调侃道:“我老了腿脚不灵便喽,我的身家性命只能交给你去保护,俗话说得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抓紧时间早日把风波棍练成让我开开眼,也算完成你家老爷子对你的一番期望。” 一席话逗得站在墙角观看大熊练武的郑嘀咕和卫朵哈哈大笑,黄孛这才发现还有旁观者,赶紧借口自己要出去转一圈溜之大吉,丢下稀里糊涂的大熊过了半天才喊出一句话:“都走了我一会儿吃什么?” 三人骑马出了金寨,过了石桥卫朵问道:“团主,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东面是六安,来时已经走过;西面、南面就是丛山峻岭的韩家冲,那就更不用去了,只有北面黄孛还一次没去过,于是黄孛指了指北面说道:“咱们去那面看看。” 三人不紧不慢沿着河岸向北驶去,也许早晨是动物出来觅食的缘故,一路上不时地蹿出各种野生动物:有草鹿、野兔、豪猪,甚至还看见了领着一群雏鸟的长尾锦鸡在草丛中悠闲地散步,看得黄孛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快看,那是什么?看,鹿……鹿……”搞的郑嘀咕、卫朵像黄孛看见动物一样看着黄孛,把黄孛看的心里直发毛,微嗔道:“看我干嘛?看动物啊!” “呵呵,这些动物有什么好看的?漫山遍野都是,如果是豹子的话还值得瞧一瞧。”郑嘀咕撇撇嘴不屑一顾,气得黄孛哭笑不得,看来自己是少见多怪了,这满目疮疾的大清朝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最起码生态环境方面要强过后世千万倍! “你们谁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黄孛为了转移尴尬随口问道。 卫朵看着郑嘀咕疑惑道:“嘀咕兄,是史河吧?” “我也不敢肯定,”郑嘀咕答道:“但是,再往北走五十里就是叶家集,这我清楚。” “叶家集?叶家集有多大?有没有我们金寨大?”黄孛忍不住好奇问道。 “哈哈哈……”郑嘀咕、卫朵一起大笑起来,直到发现黄孛怒目而视才止住笑声,卫朵赶紧解释道:“团主,你问的问题实在是……”说着抓住马缰绳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手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黄孛的问话。 黄孛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又出丑了,问了不该问的话,眼珠一转忙补充道:“你俩听没听说过前几日我们去霍山的半路上被人劫持了?” “听说过。” “对呀,就是那次!”黄孛为了洗白自己的身份闭着眼说瞎话:“咱家的苗护院不是战死了吗?我的头也受了点伤,从那以后我就得了间歇性失忆这种怪病,不知啥时就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找了好多郎中也看不好,咳!” 黄孛唉声叹气的样子连自己都被深深地感染,这要是能穿越回去,当一名演员说不定立刻捧回金马奖中的最佳男主角奖项! 听了黄孛的解释两人恍然大悟,性格比较豪爽的郑嘀咕首先打破尴尬说道:“团主,叶家集可比金寨大多了,一条官道从六安穿过叶家集直通河南商城,那里的住户最少得有即千户,街两旁全是货行驿站,什么酒肆、药铺、当铺、钱庄、妓馆、卦店等店铺多去了,别提有多热闹了!” 听郑嘀咕这么一解释黄孛吃惊不小,没想到金寨附近还有这么大一个繁华村镇,离金寨这么近是好事呢还是坏事?正当黄孛胡思乱想时,卫朵大声喊道:“团主,不好!有一队人马朝咱们这个方向开过来了,怎么办?” 黄孛和郑嘀咕急忙抬头眺望,只见一队大概有一百来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从叶家集方向奔着三人开来。 “团主,你先跑,我和郑嘀咕在这里阻挡一会!”卫朵着急地说道。 “跑什么跑?就我这骑术能跑哪里去?再说了,官兵来了我是六安团练守备,捻军来了我们是朋友,怕什么?”黄孛镇定自若地说道:“都给我挺直腰板坐好了,看看到底是那路神仙?” 大约过去半柱香的功夫,卫朵转过头小声地说道:“我看好像是咱们黄家大院的人,是……”停了片刻又问郑嘀咕,“你看呢?” 郑嘀咕踩着马蹬站起身,手搭凉棚望了望,兴奋地喊道:“团主,真的是咱们黄家大院的,我看见李忠啦!” 与此同时,李忠的人马也看见了远处的三人,等到了眼前才发现是黄孛,激动地跳下马行礼道:“团主好!”然后笑呵呵地看着黄孛赞道:“几天没见少爷就会骑马了,谁教的?” “马前辈,”黄孛高兴地连回礼都忘记了,翻身下马便与弟兄们拥抱在一起,阔别重逢的喜悦让大家都兴奋不已,黄孛拉着李忠的手问道:“哨卡设的怎么样?” “不好,我们只在六安北面的马头镇设立了一个临时哨卡,西面的叶家集没有设成,”李忠从兜里掏出一张告示递给黄孛说道:“这是我从叶家集收集到的一份征税告示,那里已经有人开始设卡了。” “靠,什么人?”黄孛大吃一惊。 “落款是一个叫徐立壮的人,听说他是苗沛霖手下的一员大将。” “苗沛霖?”黄孛赶紧展开告示读了起来。 叶家集奉宪征收东西货税告示 为剿灭长毛、捻匪,概过往商旅勿论大小一律加增五厘税收,尔等务必遵守定例,不得偷税漏税,私自盘路绕越。倘将应赴叶家集输税货物违背上述者,一并查出定斩不饶。 淮北团练游击徐立壮咸丰九年七月十一 徐立壮这个人没听说过,但是苗沛霖黄孛却是知道一些,此人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也是最无耻的一个军阀,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奸诈小人!他曾经三次反清,中途又有两次突然翻脸,给捻军、太平军造成极大的破坏,好像英王陈玉成就死在他的手里。不过这个人练兵、笼络人心很有一套,是个非常难对付之人,具体什么时间反清,什么时间投清,黄孛虽然是学历史的也不能记得特别清楚,但是有一点黄孛敢肯定,那就是明年——咸丰十年,英法把咸丰和慈禧赶跑后,苗沛霖觉得机会来了又举旗造反。那么按此推算,现在的苗沛霖还是清朝的一条狗,一条恶狗,怎么打这条狗可得好好斟酌斟酌,说白了关键得自己手里有打狗棒,否则一切都是“乌托邦”,想到这黄孛把告示揣进怀里对李忠说道:“走,咱们回金寨边走边谈。” 汇合后的独立团一营缓缓地向金寨开拔…… “团主,那我们设哨卡的事情怎么办?”李忠开口问道。 “只能暂时放一放了,”黄孛无奈地说道:“虽然叶家集属六安管辖,但是有枪就是草头王,我们现在枪少人少还不是苗沛霖的对手。” 李忠虽然第一次听说“有枪就是草头王”这句话,但是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接着黄孛的话题说道:“是啊,听说他们有几千人的武装,我们的力量是小了些。” “错了,你错了!”黄孛面色沉重认真道:“徐立壮现在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是苗沛霖有多少人马我大概知道一些,”黄孛握紧拳头伸到李忠眼前问道:“你知道这是多少吗?” “十、千、万?十万?”李忠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大声地喊道。 “对,这还是现在的数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苗沛霖就会拥有二十万的兵力!” 周围一时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马蹄踏在小路上的“哒哒”声,四周的小鸟好似也被惊吓住停止了歌唱。 黄孛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拉住缰绳停下马转过身子说道:“从我们华夏独立团成立起,小打小闹地也打过四次战役:黄家大院歼灭鹿牛蒡五百多人我们伤一人;金寨和平解决无一人伤亡;攻打韩家冲歼灭对方一百六十多人我们只伤亡了四人;拿下“寒馥居”我们虽然伤亡十几人,但是却歼灭了武榜眼黄刚奎手下三百多武林高手,你们说,我们用了二十人左右的代价就歼灭了敌对势力一千多人,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寒馥居’也给我们打下了?”李忠吃惊地问道。 “怎么?你也知道‘寒馥居’?”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的师兄还在那里当护院武师呢!”李忠停顿片刻叹气道:“当初我让他随我一起去黄家大院,他死活不肯,非要奔武榜眼黄什么讨个前程,可惜了他那身武艺,嗨!” “你先别垂头丧气,”黄孛安慰着李忠,“我们并没有全部消灭他们,其中还有一百来人投靠了我们,说不定你师兄就在那里呢!” “真的?”看到还有一线希望,李忠随即来了精神,大声地拍着胸脯说道:“如果他还真活着,我一定好好地开导开导他,对了团主,那个武榜眼黄什么是怎么死的?听我师兄说这个黄什么武艺很高强啊!” “哈哈哈……”黄孛闻听开心大笑,笑毕面对着一营将士大声地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这个武林高手是怎么死的吗?” “想!”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 “是被我打死的。” “哄……” “大家别起哄,”黄孛挥了挥手等都静了下来说道:“不信你们问郑嘀咕、卫朵,武榜眼是不是我打死的?” 卫朵便把昨天的战斗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听的大伙群情激昂,黄孛看时机差不多了赶紧接过话题说道:“所以说这世上的所有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一捅就破,我们华夏独立团是干什么的?我们是专来杀真老虎的,杀老虎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兄弟们精诚团结、舍生忘死的侠骨丹心,靠的是气冲牛斗、勇敢直前的拼命三郎那股劲头,靠的是我们手里的利器……” 黄孛想举起火枪增加演说的感染力,可是忘了自己没带武器,赶紧从郑嘀咕手里抢过火枪,重新高高地举起鼓动道:“靠的就是这个和你们见过的开花弹,还有你们没见过的比这些更厉害的利器!有了它们,我们就可以马踏天下,傲视群雄!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大声说,有没有?” “有!!” 黄孛激动的忘记了危险,从马背上直立起来挥舞着火枪大声地喊道:“我还是没听见,有——没——有——?” “有!有!有!……” 天震地骇的喊叫声像黑暗中的闪电,划破阴云滚滚的天空传向四面八方…… 第24章 贫民协会

一进院衙门签押房,黄孛捧着冯东篱整理的清单笑逐颜开,李忠实在憋不住好奇笑道:“团主,别只顾自己偷着乐,念出来让大伙都高兴高兴。” “行,我就念给你一个人听听,这是九柳兄亲自整理的,他自己写的还不清楚?” 黄孛眉飞色舞展开一张白麻纸轻声念道:“正屋一所三进,共九十间;东屋一所二进,共三十间;西屋一所二进,共二十五间;花园一所;亭台五座;田地六千三百五十八亩;赤金九十一两;五十两银元宝四百六十个;圆丝、碎银子九千两;日升昌银票五十九张记二万九千五百两;铜钱二万吊,以上共约银七万四百一十余两。另具粮仓二座,共两千石,马匹六十七,马车六辆,其余的银器、玉器、珠宝、绸缎、布匹、磁器、铜锡、皮张等财物需要三日才能清理完毕。” 等黄孛念完清单,李忠呆如木鸡,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别看黄孛念的头头是道,其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于这个时代的统计术语似懂非懂,具体数目大到什么程度连黄孛也是满头雾水,只能虚心地请教冯东篱:“九柳兄,你说这些银两可以买多少石粮食?” 冯东篱从黄孛手里拿过清单,站起身边看边道:“黄公子,现在大清朝是人多粮稀,银贵钱贱,以前能够买一石的银钱现在只能购买五层……” “停、停!”黄孛一着急把现代口语都带了出来,忙道:“九柳兄,什么叫银贵钱贱?” 冯东篱惊讶地看着黄孛反问道:“公子,通商战争之后白银大量外流,致使银贵钱贱,这你都不知道?” “啊?”黄孛郁闷的真想用头撞墙,忙辩解道:“你说的是第一次鸦片战争吧?我都忘记了。” 冯东篱皱着眉头反问道:“公子,何谓第一次鸦片战争?” 呸!此时的黄孛真想抽自己的嘴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竟说一些超前的话,又得多费一番口舌解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还得陪着笑脸讪笑道:“九柳兄,记不记得你在祭旗时所写的祭文中有这么几句话,自道光二十年鸦片入吾华夏,男不能扶犁,女不能织衣,父母冻殒妻离子散,致使我华夏边体鳞伤,体无完肤?” “记得,是小生所写。” 黄孛抚掌笑道:“正如你所写,所谓的通商,实质就是英夷靠船坚利炮强制性地向我大清倾销鸦片的强盗行为,从而激起有志之士的反抗所发生的战争,”黄孛把身子凑近冯东篱质问道:“你说,是叫通商战争恰当还是称鸦片战争贴切?” 通商战争是满清政府为了遮掩战败的真相往自己脸上蒙上的一块遮羞布,岂能斗过后世成千上万个精英荟萃总结出来的专用词语——鸦片战争?听得冯东篱醍醐灌顶,心悦诚服道:“鸦片战争贴切,那何谓第一次?” “有一就有二,英夷强迫朝廷签订了第一个投降条约《穿鼻条约》,其它外夷看到英国占了偌大便宜岂能袖手旁观?还不得凭着强大的武力蜂拥而上威胁朝廷索取同样的待遇?《左传》说得好,‘贪婪无厌,忿类无期’,无限的收刮民脂民膏致使亿兆国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弄得民不聊生,纷纷奋起反击,像林则徐这样的英才岂止一个?千千万万个黄则徐、冯则徐、李则徐还会站起来进行反抗,英、法、美、日、俄这些掌握着先进火器的国家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还不得为保护既得的利益甚至更大的利益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黄孛故意停顿一下,加重语气说道:“若我所料不差,明年也许就会发生第二次战争!” 黄孛为了镇住冯东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几句话说的冯东篱懵懵懂懂,跟李忠一样瞪着眼睛一脸茫然。 看着冯东篱可怜兮兮的样子,黄孛又懊悔起来,自己拿已知的知识打压受历史条件限制的小知识分子这不是有病吗?忙改变态度谦虚道:“九柳兄,你也别郁闷,我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咱老祖宗都讲百家争鸣,何况我们小辈乎?你就当我喝酒喝多了说梦话,千万别往心里去。” 过了半响,冯东篱还是呆若木鸡,黄孛真有点害怕了,可别因为自己的一句“预言”让这位小冯先生得了抑郁症,那自己可成了千古罪人啦!赶紧倒杯茶递到冯东篱眼前喊道:“九柳兄,东篱兄,”看冯东篱还没有反应,黄孛真有些急了,提高嗓门大声地喊道:“冯小先生!”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冯东篱晃了晃脑袋喘出一口粗气,叹道:“哎,在家乡,都说我离经叛道,语出惊人,今日听公子一席话,东篱甘拜下风。”说着还真的离开座位向黄孛鞠起躬来,惊得黄孛赶紧回礼道:“九柳兄客气了,小弟纯属胡言乱语,千万莫要当真!” 二人互相作揖,仿佛两只情意缠绵的天鹅频频施礼,看得李忠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你俩干什么呢?” 一句话吓得黄孛和冯东篱心惊肉跳,各自蹿回座位四目对视,突然一起大笑起来,笑得李忠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停地抓耳挠腮。 还是黄孛打破尴尬问道:“九柳兄,到底这些银子能买多少粮食?” 冯东篱这回一句话没多解释,直截了当说道:“够买三万两百石。” 黄孛对用石来计算粮食的数量还是没有概念,只能刨根问底地问道:“这些粮食能够养活多少人?” “那你看怎么养?是大养还是小养?” 黄孛一听乐了,这养活人还养出大小来了?赶紧请教:“此话何意?” “如果大养的话,兵士及家人除了饷银、抚恤银及奖励外还有吃、穿、住、医、盐等费用,再加上购买武器、牲畜、农具、粮种等费用,能够养三千人半年;要是小养的话就好办了,只管吃喝其它的一概不需打理,可以养三千人马两年。” “哦,”黄孛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要是养一万人的话这些钱只够两月的花销。” “是啊,不过公子不用担心,你看的这些只是一部分,我已经替你算计好了。”冯东篱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是吗?”黄孛闻听此言真是心花怒发,赶紧继续讨教:“请九柳兄示教!” “我从寒馥居出来后带着许洪几个兄弟立刻赶到了其它五家,除了姓姜的一家携细软逃出金寨外,其余的完全同意公子的提议,留下房产外其余的全部上交华夏独立团。虽然具体数目我还没有详细清查,但这四家合在一起的财产也不会比武榜眼黄刚奎少哪去,养活眼前的这些人到明年秋收不成问题。” 黄孛闻听大喜,笑道:“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的工作就麻烦九柳兄多多费心喽!” “什么意思?让我一人挑这么重的担子?” “嘿嘿,我也不是地主老财,喜欢欺压雇工,暂时我会把李忠的一营全部交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那太好了!”冯东篱兴奋道:“我现在就缺人手。” “但是,”听黄孛还有后话,冯东篱又紧张起来,两眼一眨不眨盯着黄孛。 “呵呵,你别紧张,”看着冯东篱紧张的样子黄孛笑道:“李忠我只能借你三日,剩下的活还得你自己去干。” “别、别,”冯东篱赶紧求饶道:“你也知道,金寨这么多人要分房屋、土地、粮食、农具……我怎么能够忙过来?” “九柳兄啊九柳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黄孛揶揄道:“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不会把金寨所有人全部召集起来?让他们自己选出代表组成一个穷人协会,不用多——五六人即可,再让他们通过斗土豪劣绅建立起威望,然后帮你分配土地财物,保准一分不会多一分不会少!” 话音刚落,冯东篱已经高兴得跳起来,欣喜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公子,你是怎么想到的?”说着在地上兴奋地踱了几圈回到黄孛跟前又道:“你还有什么好主意一并说出来好不好?” 黄孛心说好主意多得去了,什么妇女协会、儿童团、民兵组织、麻雀战、地雷战说出来怕吓死你!但是这还不能一股脑全都说出来,否则惊吓了冯东篱弄巧成拙,得循序渐进慢慢来,黄孛缓缓道:“我也是突发奇想,如果以后我再想出什么好主意我一定先告诉你,怎么样?” “好,”冯东篱完全沉浸在狂热当中,不加思索地答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听见冯东篱不再追究,黄孛如释重负,鼓励道:“这回九柳兄放心了吧,那我就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此言尚早,”冯东篱挥起手拦住黄孛下面的话问道:“那每户分多少亩土地为好?”冯东篱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黄孛哪清楚多少亩为妥,只能摇头说道:“这个我真的不清楚,要不你在组织穷人协会时问问他们?我觉得他们最有发言权,”黄孛从冯东篱的手里拿过清单,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说道:“不管你们怎么分也要留下三千人的份额,这是独立团士兵亲属的专有用地,绝不能占有。” “公子所言极是,那我就这么办了,”冯东篱站起身从黄孛手里拿回清单说道:“没别的事情我们就走了?” “等一下,”黄孛转头对着李忠说道:“李师傅,今日马俊从黄家大院运回物资后,你得派出一部分兄弟帮助冯公子把寒馥居和其它四家的家当全部运回韩家冲,”说道这黄孛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问道:“李师傅,你的师兄叫什么名字?等我回韩家冲查到消息后立刻让他来找你,怎么样?” 李忠一脸感激,恭敬道:“谢谢少爷,我师兄叫马坤易。” 黄孛还想再嘱咐几句,卫朵这时走了进来禀告道:“团主,四营营官马俊率领大批人马回到金寨。”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好了!”黄孛站起身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金寨的这些事情暂时就这么办,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议,现在出去迎接朱桂他们,这些人可是咱们独立团未来的保护神,有了他们独立团才能横行天下!” 少顷三人来到院内,但见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正有序的地驶入大院,马俊从马上跳下来几步就来到黄孛跟前报告道:“团主,我把你需要的人都带来了,还有你姐姐也来了。” “她来干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吗?臭孛孛!”话到人到,黄淑娟带领一大群丫鬟婆子和仆人出现在衙门口。 第25章 小冯先生的心思

此刻的黄淑娟已经换成巾帼侠女套装,长辨垂肩,腰挎短剑,杨柳细腰因为多扎了一条银色武师带倍感英姿飒爽,带着一阵香风来到黄孛跟前,似怨似嗔娇叱道:“怎么着?姐姐来看看你不欢迎呀?” “哪里、哪里,我做梦都想着姐姐呢,”黄孛露着笑脸违心道:“家里怎么样?母亲大人还好吧?” “哼,算你还有良心,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母亲挂念你,这不,”黄淑娟指了指身后的随从高兴道:“这些人都是母亲亲自安排来照顾你的。” 黄孛看着这一大群人着实吓了一跳,除了自己的丫鬟小玉外其他的一概不认识,挠着头哭笑不得说道:“姐,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怎么用不着?自从你们走了之后家里就冷冷清清,这些丫鬟、火夫、杂役、郎中闲着也没事干,母亲说你这里需要人手,还不如让他们过来帮帮你。” 黄孛听说这里有伙夫、郎中,赶紧点头答话道:“好、好,那就把伙夫、郎中留下,剩下的都让他们回黄家大院,我这里真的用不了这么多。” “不行,”黄淑娟杏眼圆睁,双手掐腰用毫无商量的口气高声嚷道:“这是老太太的旨意,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没办法,黄孛只好转头求助冯东篱。 可惜此时的冯东篱见到黄淑娟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面红耳赤低着头想入非非,被黄孛轻轻踹了一脚才如梦方醒,急忙凑近黄孛耳边小声地嘀咕道:“公子,你要郎中是准备给兄弟们看病吧?那么多兄弟单靠郎中一人一定忙不过来,何尝不让这些丫鬟婆子帮衬一二?” 黄孛闻听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把这个碴给忘了?现成的护士送上门了还拒之门外,真是傻到家啦!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了这些女孩子估计独立团的士气也会大幅度提高,黄孛想想就兴奋,赶紧笑着回话道:“好,听姐姐的,全都留下了!” 话毕,黄孛刚想让冯东篱和李忠安排这一大帮人的吃喝,黄淑娟突然用手指着冯东篱微嗔道:“好你个小冯先生,又给我弟弟出什么坏主意啦?还不敢快从实招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吓得冯东篱六神无主,摆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哪敢……敢给公子出……出什么坏主意,我就是劝……劝公子不要拂了老太太的心意,别让大小姐你……你为难,其它的我什么都没说,你不信问……问你弟弟?” 不是冯东篱胆小,是冯东篱太在意黄淑娟的反应了! 出身寒门的冯东篱自从到了黄家大院后,一眼就被黄淑娟的美貌所倾倒,可是隔着森严的门第之别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好球之心被隐藏着严严实实,生怕露出了马脚。但这不等于冯东篱就随俗浮沉,从此就放弃了心中的美好愿望,见黄淑娟动了真怒,赶紧一脚把球踢到黄孛怀里,气得黄孛百辞莫辩。 望着冯东篱可怜兮兮、忐忑不安的样子,黄孛只好掏出自己的撒手锏吼叫道:“怎么?不愿意让他们全留下?那你就全都带走,正好我眼不见心不烦,都领走、都领走。” 黄淑娟眼含泪水柳眉倒竖,掐着腰指着二人半天没说出话来,一扭身朝丫鬟仆人抱恙道:“走,我们回黄家大院!” 见姐姐黄淑娟真的生气了,黄孛赶紧上前拦住黄淑娟央求道:“姐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开个玩笑,都是弟弟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还不行了吗?”黄孛低头哈腰,软磨硬泡不停地说着小话,“小冯先生真的没说什么,你看你都把他吓成什么样啦?他可是咱家的文曲星下凡,你要得罪他老太太也不会饶恕你!” “哼!”黄淑娟嘟着嘴,用眼光挖着俩人嗔怨道:“以后谁再敢背着我说坏话我绝不放过他!” 见姐姐黄淑娟气消了,黄孛赶紧对冯东篱说道:“九柳兄,你和李师傅先把我姐姐他们好好安置一下,然后再打土豪、分田地怎么样?” “行,行,”松了口气的冯东篱赶紧给李忠使个眼神,李忠心领神会说道:“放心吧少爷,我们一切都会安排好的。”说完招呼大家往后院走去…… 送走大神,黄孛刚喘了口粗气就看见刚进大门的朱桂,高兴地喊道:“朱师傅!” 朱桂闻声大步流星地来到黄孛跟前“啪”地行个礼,“团主,我回来了。” “你回来正是好时候,”黄孛握着朱师傅的手不停地摇晃,满脸是笑,笑道:“我在韩家冲给你找了个世外桃源,那地方别提有多漂亮啦!明日我就叫兄弟们在那里盖几间石头房子让你享受一下,怎么样?” “多谢公子美意,我一个匠人,用不着住那么好的房子。” “怎么住不了?你还可以把家人接过来一起住嘛。” 听到黄孛提到自己的家人,朱师傅有些伤感,说道:“团主有所不知,我家在广西平乐府永安州,离着几千里地呢,接家人的想法我连想都不敢想,嘿嘿……”说完,朱桂摇头叹息。 朱师傅是永安人?黄孛马上猜到朱桂是在洪秀全金田起义攻下的第一个县城——永安后参加太平军的,算年头已有八年,可说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可至今还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士卒,从中也能看出太平军的奖罚不公。 “世间的事情如天际风云,瞬息万变,谁知道哪天朱师傅就和家人团聚了呢!”黄孛安慰道。 “是啊,”站在一旁的马俊接过话道:“即使暂时不能相聚,有我们这帮兄弟天天陪着朱大哥大块吃肉、大腕喝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你说是不是?” “呵呵,马老弟说的不错,有这么多好兄弟相陪我已足矣!”朱桂收起杂念对黄孛说道:“马俊说公子需要铁匠,我就把黄家大院里里外外的铁匠都招来了,不知公子看够不够?” “好、好,”来了这么多铁匠黄孛真是喜出望外,“有多少都不够,哈哈哈……多多益善!走,咱们过去看看。” 三人到了众铁匠面前,还没等黄孛开口,马俊抢先说道:“这位就是黄家大院当家的,我们独立团的团主黄公子。” 众人闻听是黄家大院当家的,都跪下行礼请安。 “各位师傅,大家不需如此客气,既然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黄孛忙不迭地招呼大家,“都起来、起来!” 等铁匠们都起来后,黄孛客客气气地喊道:“哪三位是六安城里的铁匠?” 黄孛担心这三位铁匠是龚得使用暴利挟裹而来,来韩家冲为独立团出力心不甘情不愿,若不把这三位安抚好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所以才灵机一动有了新的打算。 等三人从人群里走出,黄孛缓缓道:“三位师傅大老远的被请到这里我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几位师傅在六安每月的收入是多少?” “一贯铜钱,”一位红脸大汉高声答道:“要是还管吃饱我就给你干了!” 黄孛细瞅此人:三十岁挂零,已是秋日还袒胸露腹,一寸多长的护心毛密密麻麻,胳膊上暴起的腱子肉显露出无穷的力量,乌黑铮亮的大辫子绕了三圈盘在头上,黑黢黢的脸庞不带一丝笑容。 “这位老哥,请教尊姓大名?” “臭打铁的,没大名,”此人用冰冷冷的声音答道,“叫我外号就行,狗不理。” “扑哧,”黄孛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不妥忙敛声问道:“这位大哥说话算数?” “放出的屁绝不收回!”旁边的同伴在后面使劲地拽着“狗不理”的衣襟,提醒他不要莽撞,可是这位仁兄毫不领情大声地嚷道:“拽我衣襟做嘛?”吓得同伴赶紧收回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用再问,黄孛已经猜到此人就是一个直性子的莽汉,与这种人打交道用不着转弯抹角,直来直去可能效果更佳!想到这,黄孛绷着脸问道,“狗不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婆和五个孩子。” “那就是七口之家了?” “不是!” “哦,家里还有谁?” “一条狗,板凳。” “哈哈哈……”黄孛和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狂笑起来,笑得黄孛蹲在地上直揉肚子,过来好半天才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道:“那条狗不算,你家七口人。” “行,不算,我家七口人。” “我每月给你三贯铜钱,七口人每人分三亩地一共二十一亩,外送你一套房子,全家管饱,怎么样?” 狗不理愣在当场,过了半天才缓过神问道:“我一个臭打铁的,为什么给我这么多?” 黄孛没再理他,对着所有的铁匠喊道:“在场的老少爷们们,我给狗不理的这些东西,大家愿意跟我干的话人人有份。” 下面的铁匠们顿时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着铁匠们都有些意动,黄孛趁机快刀斩乱麻说道:“愿意干的现在就跟我走,到后院吃饭,不愿意的送路费回家。”说完转身向后院走去。 黄孛刚转身离开,场上乱哄哄地就嚷嚷起来,“真的假的?”“这么大公子不能骗人吧?”“不可能吧?”…… 马俊赶紧插话道:“大家放心,我们公子说话算话,不仅你们分田分地,所有金寨人都人之有份,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出大门随便找个人问问。” 大伙你瞅我、我看你,不知谁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接人?” “现在就去,”走出不远的黄孛突然转过身喊道:“回来越快分的地越好!” “哄”地一声,现场除了三位六安铁匠和少数人外,其他人已鸟尽人散,各奔东西。 第26章 铁匠的能量

三进院东偏房,一溜长桌围坐着八九位远道而来的匠人,黄孛坐在主位上不停地劝酒:“来、来、来,大家敞开肚皮吃,只要别撑破肚子管够!” “黄公子,”一个留着两鬓络腮胡的汉子率直地问道:“我们家离金寨远,你真的保证以后还有我们的土地和房子吗?” “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怎么像个娘们似的?”黄孛拍着狗不理的肩膀对着络腮胡汉子说道:“你的房子和土地就在那里放着,你要是不放心每天就搂在床头睡觉,看能不能跟哪个野汉子跑了?”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连狗不理自己都忍俊不禁。 “各位师傅,”黄孛等笑声停下,说道:“我知道大家没回家是各有难处,各位不好意思说我就替你们道来,”黄孛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奔主题,“一是路途远搬家不易;二是没有搬家费用;三是家里有些乱事没有处理好,比如债务啊、病人呀等等,”看着大家不住地点头,黄孛站起身浓情厚意款款道:“这一切大伙都不用担心,我们独立团可以替你们全办了!路途远的我们派车派人帮你搬家,有债务的我们帮你偿还,家里有病人的我们这里还有郎中免费治疗,你们看行不行?” 话音刚落,狗不理站起身拉开椅子扑通跪在地上,“咚、咚、咚”磕起头来,其他的铁匠也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不已,忙得黄孛一身臭汗才一一扶起。 “黄公子,”狗不理抱拳道:“你别说让我们打铁了,就是私造铜钱我们也干了!” 黄孛这才明白这些铁匠们心中的顾虑,忍不住笑道:“大家不要误会,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我不会让大伙去做的,我们就是打铁。” “不知公子要打什么样的铁?”一位上了年纪的精瘦老汉疑虑道。 “我的要求很低,铸铁就可以。” “铸铁?”精瘦老汉惊诧道:“那铸铁很容易断裂,既不能用于刀枪,又不能适用于农具,要之有何用处?”几位铁匠互相瞅了一眼,都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嘿嘿,我要的就是容易折断的铸铁,而且越脆越好!” 两鬓络腮胡的汉子嚷道:“那还不容易?里面多留点残渣即可。” “那锻铸起来岂不容易折断?”黄孛不明就里问道。 “那不会,”一位年轻人站起来接过话,“不管是铸铁也好还是熟铁也罢,刚出炉的都是铁液,稍微冷却一下质地软的很,非常容易锻打,不会折断。” 看着大家七嘴八舌不断高涨的热情黄孛心花怒放,同时又担心这么多铁匠聚在一起不好驾驭,如果管理不善日后必是一件麻烦事,于是望着大家诚恳地说道:“各位师傅,咱们在这里聊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各位的名号呢,大家能不能自我先介绍一下?最好把自己的特长也介绍一下,怎么样?” “好,我叫邹浩方,擅长铸锅和铁灶。”两鬓络腮胡的汉子说道。 “噢,邹师傅。”黄孛双手抱拳行个礼。 “我叫梅光顺,外号梅大手,”年轻人抱拳道:“可炒炼熟铁,打造刀枪剑戟是我专长。” “盛林,抽拔铁线可说是绝活,不信公子可以问问在座的伙计们。”精瘦老汉挺胸抬头说道。 大家纷纷点头,狗不理佩服道:“盛师傅抽拔铁线在六安方圆八百两的确是一绝!” “我叫樊铁,”狗不理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只会打造农具、杂器和马掌。” 剩下的铁匠也挨个介绍了自己,有姓胡的,有姓凌的等等,所会的也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听完这些铁匠们的自我介绍,黄孛差点笑出鼻涕泡,有这么多能工巧匠何愁造不出土地雷、土手榴弹?特别是能抽拔铁线的盛林真是捡到“国宝”了,有了铁线就可以制作铁丝网,这在以后的大规模战役中防备成群结队的骑兵冲锋可算是再好不过的防御武器了,黄孛想想就兴奋,忙大声地说道:“既然盛林手艺最高,我就委派他做你们的总管怎么样?” 众人闻听齐声叫好。 粗人没心眼,这话一点也不假,大家对黄孛的提议都表示同意,这事就这么简单定下来。 黄孛又简单地为大家鼓鼓劲,便和马俊、朱师傅回到后院,离老远就见姐姐黄淑娟和丫鬟婆子正站在门口指手画脚奚落着冯东篱,黄淑娟嘲笑道:“冯公子,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有那么多坏心眼?” 冯东篱想解释又不敢解释,只能唯唯诺诺弯腰作揖求饶。 “小姐问你话呢,难道心虚了不成?”黄淑娟的贴身丫鬟小翠帮腔道。 “哪敢、哪敢,”冯东篱觉得话语不通赶紧摆手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话还没说完,冯东篱对自己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回答都倍感羞愧,急得满头是汗。 “咯咯咯……”见冯东篱谨小慎微的样子,黄淑娟格格直笑,柔声道:“虽然心眼多了些,不过字写的倒是不错,连我弟弟都夸着你哩!” “谢谢大小姐夸奖,我的字不好、不好……”听黄淑娟没有再责怪的意思,冯东篱长长地松了口气,偷偷地擦了一把汗。 “好不好我自有定数,”黄淑娟掩口胡卢笑道:“过几(日)我准备再给我弟弟织一面旗子,到时候还得有劳小冯先生辛苦一二。” “不辛苦,不辛苦,晚生愿为大小姐效劳!” 黄淑娟还想调侃冯东篱几句,余光瞥见走来的黄孛三人,仓猝道:“那就麻烦冯公子啦。”说完召唤丫鬟婆子转身回到屋内,丢下冯东篱和李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黄孛三人走到跟前,冯东篱才如梦方醒,挺直腰板摇头道:“公子再不来就见不着你九柳兄喽!” “呵呵,有那么严重吗?”黄孛见冯东篱怡然自得的神情调侃道:“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吧?” “哪里、那里,公子说笑了,”冯东篱为避免尴尬赶紧问道:“都安抚好了?” “都安排妥当了,看你挺兴奋地样子有什么喜事说说?”黄孛抓住冯东篱的小辫子不依不饶,调侃道:“让我们大伙都高兴高兴。” “他是让一帮女子灌迷魂汤了,”李忠指着冯东篱笑道:“你姐姐左一个冯小先生,右一个冯小先生,再加上丫鬟婆子在旁边添油加醋,九柳兄现在已经是春风得意马失蹄,腾云驾雾翻筋斗,哈哈哈……” 黄孛和冯东篱愣怔片刻,然后忍俊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李忠莫名其妙,“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黄孛笑着解释道:“马失蹄、翻筋斗虽然不靠谱,总算口气还好,将来独立团首位扫盲者非你莫属!哈哈哈……”看着李忠满头雾水的样子,黄孛收起笑声问冯东篱,“九柳兄,‘寒馥居’和其它几家的马车共有多少辆?” “十五辆,”不等黄孛问下句,冯东篱接着说道:“所有物品需三日才能全部运完。” “怎么这么长时间?”黄孛露出吃惊的表情问道。 “重要物资明日就可运完,就是草料耽误时间,那东西太占地方啦!没有二日运不完。” 黄孛一想也是,草料那东西别看轻,但是体积太大,一辆马车装不上几捆就堆成小山,没几天还真运不完。反正独立团有段喘息的机会,再着急也不差这两天,黄孛忙安慰道:“别着急,多几日就多几日,你俩也别太累着,多注意休息,累倒了可没人伺候。” “怎么没有?”李忠接过话继续戏弄冯东篱:“独立团那么多的女兵要是听说冯小先生病倒了还不……”没等李忠把话说完,冯东篱照李忠的后腿踢了一脚,笑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说能死人吗?”转身对黄孛抱拳道:“公子,没别的事我们就走了?” 黄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等两人嘻嘻哈哈离开后,马俊说道:“团主,有一个任务我没有完成——养鸽人我没接回来。” “为什么?”黄孛有点诧异,难道自己和马前辈猜错了?养鸽之人不是黄家大院的?正想询问个究竟,马俊接着说道:“听晁爷说,养鸽人叫罗满仓,他回家探亲去了。” “噢,吓了我一跳,”听说养鸽之人是黄家大院的黄孛又放下心来,问道:“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罗满仓家住山东福山,过了年才能返回。” “噢,”黄孛遗憾地摇摇头,想培养几只信鸽的梦想暂时是落空了,叹道:“算啦,人算不如天算,以后再说吧!”说完一个人迈步走进堂屋,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女眷见黄孛进来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黄孛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说道:“姐,你怎么领这么一大帮人欺负小冯先生?” “谁欺负他啦?”黄淑娟绞着白绫手帕笑道:“我只是求他写几个字,想给你再做一面旗子,不信你问问她们?” “小姐可没欺负他,是他自己胆小。”小翠抿嘴笑道。 众女眷也唧唧喳喳随声附和,屋里顿时变得喧闹起来,黄孛虽为主人,但是在这么多女人面前还是有些不自然,强自镇定说道:“大家别吵啦,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去哪里?这金寨不就是新家吗?”黄淑娟问道。 “呵呵,这可不是咱们的新家,咱们现在有一个更好的去处,那里不说是仙山琼阁,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别提有多么漂亮啦!” 听说还有这么好的去处,黄淑娟如雀跳跃,抓住黄孛的手兴奋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收拾东西啦?” “都在车里,抬腿就走!” “现在不行!” “为什么?”黄淑娟秀眉一蹙,着急地问道:“难道你想反悔吗?” 看着黄淑娟又要变脸的样子,吓得黄孛赶紧解释道:“哪里,哪里,还有一些贵重物品得装上车,少顷就出发。”说完转头对门外的马俊喊道:“马俊,召集所有人员赶紧装货,完事向韩家冲开拔!” “好嘞!” 过了一炷香时间,搭载着黄孛希望的骡队轿车在欢歌笑语中浩浩荡荡离开金寨开向韩家冲,开向一个崭新的世界…… 第27章 孩儿鱼

傍晚,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韩家冲,等把所有人安排妥当之后已是夜幕降临,黄孛、马立山、朱师傅、田庆庚、宫志武、马俊、马杰、大熊、许洪、孙老三和特意请来的老耿头济济一堂坐满聚义厅。 一溜长桌摆满了美味佳肴,什么烤鱼块、臭干子、竹乡鸡、烤玉米、清炖老鳖、红烧鱼和卤鸭子、卤小肠等卤菜五花八门,极具地方特色,看得黄孛谗涎欲滴,食指大动,特别是一盆红烧鱼怎么看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了,站起身指着红烧鱼问道:“这是什么鱼?” 大家看着黄孛猴急的样子忍俊不止,马立山站起身把这盆鱼端到黄孛面前,放下后答道:“这是孩儿鱼。” “孩儿鱼?”黄孛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后世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娃娃鱼,学名大鲵吗?不过这条野生娃娃鱼也太大了吧?足有一米半长,装在盆里盘了三圈还露在外面一大截。 “这鱼哪里买的?怎这么大?” 一句话问得大伙前仰后合,笑得黄孛莫名其妙。 “黄公子,”马立山见黄孛一脸不解的表情,猜测这位公子哥常年养尊处优,对这些奇风异俗寡见少闻,赶紧打个圆场说道:“前日你不是让兄弟们把寨门前的桥修复一下吗?这就是大伙修桥时顺手抓上来的,一共抓了三十多条,这条最大的是孙老三亲手抓的,正巧赶上你家的厨子来到咱寨圩,我就叫他们露露手艺,要不公子先尝尝?”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黄孛咽着口水坐回椅子看着大家,软语道:“要不咱们先吃饭,然后再议论正事?” “好、好,”大熊和许洪听到此话,不由分说站起来就要动手,坐在旁边的田庆庚拿起筷子“啪”的一声打在许洪的手上,笑骂道:“操,没吃过肉啊?坐下!”打得许洪手一缩坐回位置,大熊虽然没挨打,但也识趣地坐了回去,本来很融洽的气氛经此一闹反倒变得尴尬起来。 黄孛心知肚明这都是自己惹的祸,赶紧说道:“大伙聚在一起本是高兴之事,因为一条孩儿鱼而大打出手可不是我的本意,呵呵呵……”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大伙看在眼里,笑在心中,但是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都望着德高望重的马立山。 马立山琢磨半响,灵机一动笑呵呵地又站起来瞅着黄孛对大家说:“都说团主聪明过人,要不我们行个酒令,谁赢谁先动筷怎么样?” 黄孛一听乐了,这哪是问大家啊?明显是针对自己的,假装没听明白缄口不言。 “好,我同意!”宫志武傻乎乎地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叫嚷道:“谁先和我使个酒令?” 看着大字不识一个的宫志武都敢站起要使酒令,黄孛真是大跌眼镜,这是什么酒令啊?《红楼梦》里行的酒令虽然五花八门,但是都离不开文化二字,就这帮大老粗……黄孛心如止水面带微笑,可内心却产生极大的兴趣,好奇地望着大家,企盼这个年代的酒令到底如何个使法? “这个酒令很简单,既不对诗、也不唱曲,不需要一点文化,就是豁拳,谁赢了吃菜,输了喝酒,若是有搪拳的赢了免罚,输了俩人一起喝,怎么样?”马立山简简单单把规则解释的一清二楚。 黄孛听完大失所望,这不就是划拳吗?想当初自己在大学里也是号称“小拳王”,想拿我开刀,嘿嘿,不知谁先挨一刀呢。 黄孛假装没看见马立山的眼神,自言自语道:“这主意不错,无论是谁都能露两手。“ 一听黄孛同意划拳,众人丑态毕露:有装傻低着头偷笑的,还有两眼放光东张西望的,十个人十种表情,千姿百态、形形色色,黄孛是一一看在眼里。 其实学历史的黄孛对这个时代的酒令也多多少少涉猎一些,知道自明清以来划拳一直盛行不衰,不说是妇孺皆知,那也是家喻户晓。只不过有文化的人不大喜欢这种比较庸俗的方法,像《红楼梦》里的酒令多是以诗代句,文文雅雅,可在这个场合多数人大字不识一个,若强行让他们吟诗背词去附风雅实在是强人所难! 虽然黄孛对这方面研究甚少,但是关键时刻一句妙语也能把只会念数字的对手打个晕晕乎乎,所以黄孛神情如常地望着大家,心说今天不把你们全拿下,真对不起奈何桥上走过一回啦! 大伙对马立山的提议也是齐声叫好,许洪伸出右手直接迎战宫志武。 宫志武看有挑战自己的,赶紧伸出右手,于是二人同时举拳喊了声“哥俩好”做为礼让开场白行起酒令来。 首先宫志武伸出三指喊出个“六六大顺”,许洪伸出五指出个“五魁首”,这是个宫志武有输无赢的局面,如果许洪出两指对上宫志武的三指,许洪一拳就可以赢下;紧接着宫志武伸出一指喊出“三星照”,许洪从大变小突然握拳喊道“一心敬你”! 握拳是零,一指加零正对上许洪的“一心敬你”,两拳拿下,宫志武输了! 宫志武愣在当地半响没说出话来,惹得众人大呼小叫,“许洪赢了,厉害!” “两拳就拿下,神了!” 宫志武心不服、口不服地坐回椅子,愿赌服输的规矩还不得不遵守,端起一碗酒干了。 许洪则不客气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还不停地吧嗒嘴,“呜呜”地直喊香,气的宫志武吹胡子瞪眼毫无办法。 黄孛这才发现许洪可不像外表长得那样傻头傻脑,还是个绵里藏针的狠角色,本想再好好观察观察这个“哼哈将”的表现,不成想许洪下一个目标就对准了黄孛,瓮声道:“团主,站着拜佛不算,咱两比划比划?” 嘿!黄孛一听乐了,站起身来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许壮士请!” 许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赌场无大小,请团主原谅!” 哈哈哈……大家都被许洪一句话逗乐了,于是二人像刚才一样起了个开场白划起拳来。 许洪不知黄孛的底细,为了保守起见伸出五指喊出个“八匹马”,黄孛好像未知先觉伸出五指大喝一声“满堂红”,五指加五指正对“满堂红”,一拳定乾坤!赢得许洪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旁边的宫志武则因为有陪自己一起丢丑的,高兴地拍桌子、踹地不亦乐乎,气的许洪伸出手真想打他一拳,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黄孛也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大熊的碗里,笑道:“大熊不会划拳,我要是赢了就分给大熊一半,这不算违例吧?” “不算,你赢了愿给谁就给谁,”马立山说道:“输了大熊还可以替你喝酒。” 随后马俊、马杰、田庆庚、朱师傅、孙老三轮番上阵,每人都没有超过三回合全败下阵来,大伙瞪着眼睛看着黄孛和大熊狼吞虎咽的吃相是又气又服,毫无办法。 黄孛得理不饶人,放下筷子抹了一下嘴说道:“这孩儿鱼肉质细嫩、软烂适口、味道鲜美,真不愧是‘帝鱼’,来,大家都尝尝!”气得大伙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盆扣在二人头上。 此刻马立山站起来说道:“公子才思敏捷,出拳神使,老朽佩服,我来领教一番,献丑了!”说着伸出大拇指朝向黄孛。 黄孛知道这是礼让,赶紧也伸出大拇指朝着马立山并同时喊道爷俩好行起令来:马立山伸出大拇指喊个“三桃园”,黄孛伸出大拇指、食指、中指喊出“七巧七”,第一回合谁也没有抓到;第二回合马立山伸出四指喊个“四季财”,想抓黄孛的空拳,而黄孛出了个四指喊道“六六大顺”,想抓马立山的十数也没成功。一时双方你来我往、刀兵相见,斗到第五个回合,马立山出二指喊道“三星高照”想抓黄孛的一指,黄孛却伸出五指喊个“七仙女”正对马立山的二指,马立山也败下阵来,心悦诚服地抱拳道:“老朽阅人无数,公子一读书人却能把这上不得台面的豁拳使得出神入化实在是让人惊讶,佩服、佩服!” 黄孛赶紧客气道:“马前辈,是我运气好,多蒙你承让,谢谢、谢谢!” 正在两人谦虚之时,坐在最下面沉默寡言的老耿头突然站起身说道:“黄公子,看你出拳迅速、胸有乾坤,老朽也现现丑,但是我想换个玩法,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黄孛见老耿头挺身而出马上提高了警惕,不为别的,上次马立山转给自己的那两张韩家冲清单可是老耿头亲自所写,其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品味令黄孛敬佩不已。这老家伙可是个隐士,黄孛早想拜访请教一番可一直没倒出功夫,今日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倒要好好抓住,忙站起身来恭敬道:“雕虫小技让耿师傅见笑了,不知前辈想换个什么酒令?” “哈哈哈……”话音刚落,田庆庚大笑起来,笑得黄孛莫名其妙,田庆庚赶紧解释道:“团主,老耿头是我们叫惯的绰号,取意性格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不姓耿,叫什么谁都不知道。” 黄孛恍然大悟,忙抱拳问道:“请教老前辈尊姓大名?” “呵呵,叫什么先不用着急,我先说换个什么酒令?” 老耿头笑呵呵地端起一碗酒放到桌子中央,轻言浅笑道:“我是这么想的,在座的可能只有我们俩书读得多,再用豁拳就欣赏不到公子的文采了,我们就用填词来比输赢,怎么样黄公子?” 填词?黄孛虽然对唐诗宋词知道一些,但那只是停留在“背诵”的水平上,真让自己真枪实弹表现一下,像曹植那样七步作诗,自己绝对是没有那水平的!可是若不答应,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那脸可是丢尽了…… 正在黄孛犹豫不决之时,老耿头好像看出黄孛的为难,用鼓励的口气说道:“黄公子不用担心,我们就用最常见沁园春的词牌来填词,如果公子胜了,我不仅告诉你我的大名,我还告诉你一件通天大事!” 一句话,全场是鸦雀无声! 第28章 石达开幕僚

通天大事? 从秉节持重的老耿头嘴里说出这种话,那绝不是非常之事,但是他为什么向我透露这等重要信息?是真心投靠独立团还是怀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黄孛是一脑袋问号,望着微笑不语的老耿头一时踌躇不决。 “难道黄公子不屑与老夫赋诗填词,附庸风雅?还是觉得我的筹码不够份量?” 老耿头步步紧逼,反倒激起黄孛的斗志,自己虽然做不到现场填词,但是拿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和他比试一番胜算还是很大的。毛(泽)东别的诗词文学水平可能一般,但是沁园春·雪那可是被世人公认的可与苏东坡一比高下的佳作!黄孛真不相信老耿头的才华能超过苏轼,想到这,黄孛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痛快地答应了老耿头的提议,认真道:“好,就按老先生的意思填词牌,我输了今后甘愿为先生脱靴磨墨、斟酒执壶!” “真的?”老耿头非常欣赏黄孛的这种豪气,高兴地大声喊道:“笔墨伺候!” 一声笔墨伺候,唬得黄孛差一点滑进餐桌下,说说读读还可以蒙混过关,这要是用毛笔写出来那不是要自己的小命了吗? 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周围瞧热闹的众将领七手八脚就把桌子清理出一块空位,文房四宝瞬间摆放完毕,恨得黄孛咬牙切齿还得笑脸相迎,内心把这些帮忙的人挨个咒了够。 老耿头哪知道黄孛心里的这些龌龊想法?挽了挽袖子,执笔蘸墨用他那漂亮的正楷颜体写到: 人生浮屠,过往云烟,南柯一梦。 煞气雨花台,啮血书诏,同室操戈,民坠涂炭。 天下几家,何享太平,四海处处有啼痕。 何处觅,挟王气度魂,气冲星虹。 孑孓随波,又岂料如今馀此身。 忽闻鸡鸣晓,云开雾散,魑魅魍魉,莫能逢之。 游荡仓廪,蛛网尘霾,一壶浊酒洗忧愁。 呲苍天,度恶人苦厄,世间凄凉。 老耿头一气呵成放下笔,叹了口气问道:“不知公子可从这几句词里看出什么端倪?” 老耿头明显有考究黄孛的意思,黄孛心知肚明地又重新看了一篇,笑道:“老先生一生经历坎坷,虽然暂时孤独寂寞,但却不避现实,蛰伏待动,这种精神晚生十分敬佩。不过也许先生受打击太重,对未来虽饱含希望却迷茫困惑,若没有高人掌灯指路……”说到这,黄孛故作神秘停顿片刻,摇着头看着老耿头。 一番含糊其辞的解说听得老耿头浑身一震,面色疑重抱拳道:“还请公子明示!” “套用管子的话说,人既迷芒,必其将亡之道,不知先生是否认同?” 几句话说得老耿头连连点头,感叹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公子的好意老朽领了!”说着朝黄孛打个辑,接着又问道:“不知公子还看出了什么?”两眼既紧张又期盼地望着黄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先生是天京事变中存活下来的太平精英,而且和石达开关系非同寻常,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老耿头嘴唇颤动,走到黄孛跟前用哆嗦的手死死抓住黄孛,“你……你……你猜到我是太平军这可以理解,估计从‘煞气雨花台’就能猜出端倪,但是我和翼王的关系你从何而知?”说着双手抓的更紧了,生怕黄孛逃出自己的视线。 “老先生,”黄孛用平和的语气安抚道:“你老别着急,听我慢慢说,”黄孛慢慢地把老耿头的手从身上拿下,用手指着宣纸上的一行字说道:“气冲星虹虽然不是石达开的原文,但是这句话是从‘文光射日虹,剑气冲星斗’引申而来,而这几句诗词除了他贴近之人了解外,外人如何得知?” 听了黄孛这几句话,老耿头真是心惊胆战,一步不让追问道:“那公子从何知晓?” “呵呵,”黄孛也不能说从后世得知,只能把龚瞎子请出来搪塞道:“我从龚得那里听到的,至于他从哪里得到的我就不晓得喽。” “哦,”老耿头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龚瞎子和李秀成关系很好,李秀成和石达又是并列的忠王,其关系非同一般,要是从他那里得知倒不奇怪,不过,”说着,老耿头抱拳朝黄孛鞠了一躬,恭敬道:“公子仅仅通过这一句话就能判断出我的身世也是神了,老朽佩服!” “那我还用不用填词了?” “怎么不用?”老耿头缓过劲来朝大伙问道:“难得有让黄公子展示才华的机会,大家若是错过了岂不遗憾终身,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轰然叫好。 “好,那我就现丑了,不过,”黄孛抬起右手伸到老耿头面前狡黠道:“昨日骑马不小心把手碰了一下,能不能麻烦老先生替我代代笔,晚辈这里就多谢啦!”说完也不管老耿头同意不同意就是一躬到底。 老耿头倒是没想太多,又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研好墨用毛笔蘸了几下,欣然道:“既然公子瞧得起老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黄孛装模作样在大厅里走了几趟,然后拉长嗓音缓缓地朗诵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当老耿头写完后,拿起这篇沁园春·雪已是脸色苍白,脑门上渗出点点汗珠,手臂不停地颤抖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抖动着宣纸望着黄孛,足有一袋烟功夫才说出一句话:“黄公子,你赢啦!” 话毕,老耿头把宣纸放到桌子上,撩起衣襟扑通跪在地上,匍伏在地行个大礼抬起头说道:“不才张文礼,字卫宁,号冰康,湖南长沙府湘乡人,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首席谋士,从今以后愿辅助公子成就霸业。” 石达开首席谋士?听到此话黄孛差一点蹦起来,激动地走到老耿头身旁双手用力地搀扶起来颤声道:“对冰康先生的诚意,我代表华夏独立团向你表示深深的谢意!”说完黄孛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地喊道:“独立团的兄弟们全体立正,向冰康先生敬礼!” 大厅里所有人刷地全都挺胸抬头,一起向老耿头敬个军礼,弄得老耿头不知所措,疑惑道:“你们这是什么礼?” 一句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场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热闹起来。 黄孛先把老耿头扶到位置上坐好,然后向大伙招了招手,等大家都坐好之后,黄孛这才坐回座位上激动地说道:“冰康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独立团是一只特别的军队,它既不像满清的军队为了咸丰、慈禧等皇权服务,也不像太平军那样为洪秀全效劳。我们就是得了天下也不会有这个王、那个侯,我们就是为天下所有劳苦大众效劳的,在我们军队里没有贵贱之分,也没有高下之别,人人平等。” 说道这,黄孛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个话题兴致勃发高声道:“今日咱们先说说正事,酒菜凉了就让厨子们再热一热,等我们谈完事情正好开席,好不好?” “好”大伙异口同声地喊道。 “首先,我让冯东篱给兄弟们留下了三千多亩土地还有其它的财产,大伙如果想接家人的话就抓紧接亲人,过两日我们忙碌起来就没时间了,我只给兄弟们七日期限,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团主!” “太好了,我这回也成地主啦——有地之主!哈哈哈……”宫志武乐哈哈地笑道。 “我家在河南,离得远,七日不够怎么办?”许洪问道。 “家远的暂时不接,马前辈会组织一个专门队伍安排合理的时间帮其接回。” “黄公子,你们分什么地?”老耿头迷惑地问。 “冰康先生,这正是我想让你了解我们独立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军队的初衷。我们每打下一个地方,就把土豪劣绅的家产分给所有穷苦人,”黄孛笑呵呵地问:“不知冰康先生家里有几口人?” “十六口” “呵呵,还是个大家庭嘛,你要是把家人接来的话,你就可以分到四十八亩地,不对!加上你自己的十亩一共五十八亩地,还有一套大房子、牛、农具、粮食、布匹和其它一些生活用品,而且终身不用缴税。” 听完黄孛一席话,老耿头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第二件事就是,”说到这,黄孛问马立山,“马前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现在应该有七八百兄弟了吧?” “回团主,我们现在共有八百二十名弟兄。” “噢,那我们每个营就可以有二百名士兵啦!” “那我们的炮营怎么办?”宫志武站起来着急地问道。 “炮兵暂时不算,等我把火炮交到你手里你还担心没人?”黄孛微笑着安慰宫志武,笑道:“你有多少炮,我就给你安排多少人,到时候恐怕你比我还威风呢,呵呵呵……” 听到黄孛的话,宫志武像吃了颗定心丸,心满意足地坐回椅子上。 “第三件事情就是趁着天还没冷,剩下的兄弟们抓紧时间把房子盖起来,人力不够的话,金寨过两日分完地还可以抽出一千多劳力帮助咱们建设,争取一个月之内全部建完,大家看行不行?” “行!那有什么,石头、木料有的是,几日就可以完工。”田庆庚笑道。 “好,盖不好我们就住田庆庚家。” 哈哈哈…… “最后一件事就和冰康先生有关系啦,”黄孛想安抚老耿头,使出十八般兵器变着花样说道:“这两天我们有大批的物资运回韩家冲,暂时还得麻烦先生照顾一二,你看能不能忙的过来?” “多少物资?”老耿头不是想问有什么东西,而是看自己能不能照顾到。黄孛则是想通过这件事看看老耿头的反应,试探一下老耿头的“通天大事”到底有多大? “嘿嘿,没有多少,值几十万银两吧!” 听了黄孛的话,大家都露出吃惊的样子,唯有老耿头神色不动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只要公子放心,我会有条不紊登记造册,不过……”老耿头稍微犹豫一下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公子还得给我多派几位兄弟。” 黄孛对老耿头的反应非常满意,感激道:“你老放心,马前辈会派十人做你的帮手。” “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厨子们陆陆续续地把热好的酒菜重新端了上来,黄孛站起身来露胳膊挽袖子一脸坏笑道:“正事谈完可以开席了,来,让我们再划一拳。” 大伙面面相觑,纷纷嚷道:“你自己划吧!哈哈哈……” 第29章 引信的困扰

酒席散去,黄孛领着老耿头来到聚义厅的内室,等仆人上完茶退下后黄孛问道:“冰康先生,你说你是湖南长沙府湘乡人,那岂不是和曾国藩同乡?” “岂止同乡?”老耿头显得有些激动,端杯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他居湘乡双峰杨树坪,我住梅桥镇,两地相隔只有八十多里路,从小在一个私塾求学,只不过人家已是封疆大吏,而我却是丧家之犬,不可同日而语啊。” “话不能这么说,”黄孛安慰道:“虽然暂时曾国藩权倾朝野,如日中天,但是事在人为,谁知笑到最后的花落谁家?冰康先生,你说是不是?” “嘿嘿……”老耿头端详黄孛半响,寻思这黄公子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口气?难道背后有什么靠山不成?忍不住问道:“公子有如此抱负实在让人惊佩,不知公子依仗什么说出这番逆天的话?” “先知先觉和人心向背!”黄孛脱口说道。 黄孛越说越离谱,要不是刚才在大厅里亲眼见识了黄孛的才华,老耿头说不定立刻拂袖而去,嗫嚅道:“我知黄公子天资聪明,但是能真正做到先知先觉的除非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难道公子有什么奇遇不成?” “哈哈哈……”黄孛放声大笑,开心道:“冰康先生,如果我说自己是涅槃重生您相信吗?” 老耿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这样吧,冰康先生,”黄孛目光直视老耿头有板有眼说道:“事实胜于雄辩,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让咸丰逃出北京城!”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老耿头手里的茶杯摔得支离破碎,空举着右手犹如老僧入定呆望着黄孛,过了良久才吁口气道:“公子莫要骇我!” 黄孛用脚把碎茶杯踢到一边,从桌子上拿来一个新杯子重新倒上茶,递到老耿头的手里认真道:“骇不骇另当别论,一年后老先生就知我所言不虚,到时候还请冰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那是,不、不……”老耿头一着急已经语无伦次,赶紧把茶杯放回桌上,平定一下心神说道:“用不着等那么久,自从拜读了公子的大作我已心悦诚服,若是一年之后真如公子所言,咸丰帝逃出京城也算是给了我盼头,趁机还了却了翼王的一番夙愿。” 黄孛一时没听明白老耿头指东话西是何意,只能接着原来的话题试探道:“冰康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和翼王分手的?” “咸丰七年六月,翼王受洪秀全排挤,一气之下离开天京到了安徽芜湖自立成军。当时我就劝翼王趁着天时地利人和入川做刘玄德,干一番属于自己的宏伟大业,本约好了陈玉成共图大业,但李秀成忠于天王誓不应允,致使陈玉成也中途变卦,功亏一篑!” 说着,老耿头眼眶蕴满泪水,一双手不停着揉搓着自己的膝盖,过了好久才压下激动的情绪苦笑道:“哎,陈玉成、李秀成二王不欲共谋大业也就罢了,可气的是翼王自己还抱着天国大义为洪秀全做嫁衣,发誓即使远征天涯海角也绝不自立山头。对翼王的苦衷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对洪秀全的寡情薄义我们却不敢苟同,从此埋下分离的祸根。” 老耿头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翼王手下的杨辅清、林启容和黄文金等众多将领包括我在内,从此都生出心灰意冷之意,翼王也看出了大家的想法,便把大家召集一起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宿,只要兄弟们不投降清妖,不背叛天国,大家随心所欲愿怎么干就怎么干,翼王绝不勉强,就这样我们分道扬镳。” “噢,原来如此!”黄孛恍然大悟,但是对老耿头所说的翼王夙愿还是满头雾水,只能循序渐进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韩家冲呢?” “说来真是天意啊!”老耿头感慨道:“翼王离开安庆之时,把从芜湖、铜陵、池州府和安庆缴获的财物全部隐藏在离韩家冲二百里远的白马尖的一个山洞里1,临走时嘱托我若是三年没有打回,就把这些财物赠给抗清志士。”说到这,老耿头笑眯眯地望着黄孛,笑道:“黄公子,还有一年正好满三年,如果真像你所说明年咸丰逃出京城,那这些藏宝岂不是翼王特意留给你的?交给你是不是也了却了翼王一番夙愿?” 到此黄孛才算彻底搞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了老耿头的通天大事所指何事,不过对自己随口说出的“先知先觉”惹出这么多故事也是始料不及,这么大一块蛋糕砸在黄孛头上也是晕晕乎乎,只能不停地给老耿头添茶斟水掩盖内心的激动,动容道:“那后来呢?” “随后我就带着两位兄弟寻找隐身之处,最后来到韩家冲的摩天岭邱祖观做起了道士,可惜不到一个月鹿牛蒡就占领了韩家冲,我的两位兄弟因为保护我而惨遭杀害。鹿牛蒡看我一个年老出家人还能识文断字便强行留下做起了管库先生,直到公子夺下韩家冲我才重见天日,事情就是如此。” 听完老耿头一席话,黄孛对石达开的豁达、仁义有了更直观的感悟,要不洪秀全在天京四面楚歌之时还赶走了石达开也是有难言之苦,不过这功高震主的通病古今有之,岳飞、蒙恬等就是最好的例子,翼王出走也是情有可原。 “那批财物我算了,”老耿头打断黄孛的思绪说道:“如果都换成白银的话,少说得有百八十万两。” “噢,百八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字,但是为了能拢住老耿头,黄孛强自镇定用手指在桌面上划着缓缓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公子,此话何意?”老耿头对黄孛的反应感到非常吃惊,那可是百万金钱哪,可以养活多少人马?黄孛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忍不住好奇问道。 “道光死时,户部存银八百万两,自从太平、捻军起事以来我估计清廷只能剩下……”黄孛伸出两指。 “两百万?”老耿头露出满脸不信的表情。 “差不多,所以说别看大清朝架子很大,那只不过是个空壳,你的百八十万两银钱快抵上大清朝一年税收的一半了,这就是说少不少。” “那说多不多呢?” “以后我们想打江山,必离不开水师,而水师必离不开战舰,一艘铁甲舰的费用最少需要一百七八十万两,你们那些钱只够买半条船的,你说是不是说多不多?” 老耿头点了点头,然后又迷惑不解地问道:“铁甲舰是什么样的船?怎么那么贵?” “呵呵,”黄孛端起茶也呡了一口,笑咪咪地望着老耿头笑道:“这个铁甲舰嘛,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反正以后你会看到的,到时冰康先生就知我所言不虚。” 老耿头听完没再追问,接着自己的思路说道:“黄公子,还有一年,如果翼王没有打回来,我就领公子取回那批财物,也算是我对独立团的一点贡献。” 黄孛低着头强忍着内心的狂喜暗笑,回是回不来了,估计明年就杀向四川喽。 “怎么公子不相信我说的话?” “岂敢,岂敢?”黄孛抬头望着疑惑的老耿头满脸是笑,恭敬道:“冰康先生乃当世高人,我岂敢不相信先生的话?只不过那笔钱还不能动!” “为什么?” “冰康先生,不满您老说,我们现在不缺钱,缺的是像你老人家这样的人才和技术,用那些钱买回一堆破铜烂铁起不到一点作用,还是留着关键时候用它也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你说是不是?” 老耿头闻听松了一口气,原来黄公子另有打算,见时候也早了,站起身客气道:“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我还得回去整理整理运来的物品,日后我再登门请教。” “冰康先生客气了,请教的应该是我,等忙完这阵咱爷俩再把酒言欢。” 送走老耿头,黄孛欣喜若狂,把卫朵叫到跟前说道:“你去看看朱师傅躺没躺下,如果没有的话叫他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坐在椅子上的黄孛一边盯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一边想着老耿头所说的白马尖,既然把财物隐藏在那里,估计离长江也不会太远。如果取出财物顺着长江到上海购买火器倒是个捷径之路,只不过安庆、南京那一带区域打得热火朝天,想平平安安运回军火还是困难重重。 “嗨!”黄孛不由得叹口气,本想凭自己的现代知识取天下还不是易如反掌?但是现实却不是这样,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就怕连鬼都找不着,还推个屁磨! 过了一炷香工夫朱师傅走进卧室,黄孛赶紧收起胡思乱想把朱师傅按在椅子上说道:“打扰朱师傅休息了!” “这才什么时辰,离睡觉早得呢!”也许是宴席上与老耿头一番对词的缘故,朱师傅现在看黄孛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两眼都是崇拜的目光,恭敬道:“团主叫我有什么事情?” “开花弹!” 一听开花弹,朱师傅异常兴奋,激动道:“团主,你是不是准备做你说的那种更加厉害的开花弹?” 黄孛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我想了很久,有一个难题始终解决不了。” “什么难处?” “就是如何点火?” “不是有火把吗?” 黄孛一看朱师傅一点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走到案前取来纸和笔,一边画着一边解释道:“这是瓷瓶的瓷腹,现在把它换成铁的,外形就像一个茶杯;瓶颈换成木柄,中间留有通眼;在铁茶杯里装上火药夯实,用一铁片封住,中间留一小孔,火绳从小孔里露出来连在引火室;一根细绳顺着木把的洞口从外到里也连在引火室里,只要轻轻一拉,点燃引火室,再引燃火绳,最后引爆火药把铁杯炸碎,产生的碎片就可以达到伤人的目的。” “噢,明白了,那威力一定很大吧?” “不仅仅威力增大数倍,还有诸多别的好处,像不用点火,携带方便,雨雪天也可以使用,因为便于投掷,爆炸产生的碎片基本上伤不着自己,比以前的瓷瓶开花弹方便多了。” “是啊,”朱师傅听着不住地点头,琢磨道:“不过这根细绳怎么能点燃引火室里的火药呢?” “这就是我说的难处,你想想有没有好的办法?” 朱师傅拿着黄孛画的草图思考起来,看着朱桂眉头紧蹙的样子,黄孛感慨万千:这要是回到现在,随便找个小卖店买个拉炮就解决了,实在不行有包火柴也能对付对付,都怨这个诺贝尔,你不会早点发明出炸药来?搞得自己面对一堆黑火药毫无办法,嗨!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是一把火点不着手榴弹,憋屈死了!当初就应当学物理、化学,学这个破历史有何用?正当黄孛怨天尤人之时,朱师傅开口道:“团主,我们不是有火帽吗?用它做点火装置不就解决了吗?” “火帽?哼,就你给我的那几颗火帽能做几个开花弹?要不我给你银子你去上海十里洋场买一车回来?” “嘿嘿,别,”一听十里洋场,朱桂摇手苦笑道:“夷人我虽没见过,但听说长得都像鬼似的,你还是饶过我吧!” “呵呵呵,”一句话把黄孛逗乐了,笑道:“接着想,今晚想不出来我就给你找个外夷婆娘,天天搂着你睡觉让你日日做恶梦,哈哈哈……” 气的朱师傅瞪了黄孛一眼,摇着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图纸一言不发,过了半响突然猛地站起来说道:“团主,把你的火枪拿过来!” “哪把火枪?”黄孛满头雾水地问道:“是长枪还是短枪?” “就是那把带有外夷文字的。” “噢,”黄孛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刻有‘bb’标志的燧发枪吧?” “对、对、对,就是那把‘毙毙’燧发枪。” 少顷黄孛从内室取出火枪交给朱师傅,朱师傅掰开枪机仔细地瞧看,足有几分钟时间放下枪面露微笑说道:“团主,我想到办法啦!” “真的?”黄孛兴奋地问道:“快说说,什么办法?” “你看,”朱师傅掰开枪机伸到黄孛跟前说道:“这把枪就没用火把引火而点燃了药室,我们的开花弹也可以利用这个道理解决引火的问题。” 黄孛一时没听明白,忙问道:“你能不能说详细些?” “你看,”朱师傅指着枪机说道:“我们把这个枪机的所有部件缩成很小的样子,装在一个铜管或者铁管里面,只要容纳下火绳、火药、一块铁砧和带一小块燧石的枪机即可,细绳连在开关上,只要一拉开关,燧石打在铁砧上引起火花,引燃里面的火药,随之点燃火绳,火绳顺着隔离孔进入主药室引发爆炸,这不就达到团主铁开花弹的要求了吗?” “是啊,”黄孛一拍大腿兴奋道:“太妙了!真不愧是兵工厂出身,果然身手不凡,不行,我得好好奖励你,”说着,黄孛凑至朱师傅跟前色眯眯问道:“朱师傅你自己说,你最需要什么奖励?” 朱师傅瞅着黄孛那种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连忙摆手道:“团主,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别给我找个外夷婆娘我就烧高香喽!” “嘿嘿嘿……”黄孛心说,你是没看见漂亮的外夷妞,要是看见了,保准比乾隆强不哪去!“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我还有个好建议你想不想听?”黄孛趁热打铁问道。 “什么好建议?说来听听!” “我还想做个大开花弹,什么样的呢?”黄孛东瞅瞅、西看看,最后还是在眼前拿起沏茶的茶壶说道:“看见了吗?这是个茶壶,我要把它变成一个铁壶或者石头壶,里面也装上火药,就像你刚才说的,弄个引火室,只要引发药室就会爆炸,明白吗?” “不明白,这么大怎么扔出去啊? 靠,谁让你仍啦?黄孛转而一想也不怨朱师傅,都怨自己话没说清楚,忙举着茶壶解释道:“朱师傅,这个不是仍的,是用脚踩的,”说着,黄孛把茶壶放在地上,假装用脚踩一下,嘴里喊出一声“砰”的声音顺势倒在地上,捂着腿高声嚎叫着:“哎呀我的腿呀,你去哪里了?” 黄孛学的惟妙惟肖,逗得朱师傅和站在门口的大熊、郑嘀咕、卫朵哈哈大笑不已,气得黄孛爬起来大声喊道:“笑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少爷,”大熊瓮声瓮气道:“你是想用茶壶炸野猪吧?那多费劲?只要少爷想吃肉,我一棍子就能拍死一头!” “哈哈哈……”周围的人越发地大笑不止,气得黄孛用手指指着大熊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冒出一句“你等着!”转过身问朱师傅,“看明白了吗?” “明白了,你说的是炸炮吧?” “对,”黄孛这才想起来,古时候把地雷称作炸炮,点头道:“就是炸炮!能做出来吗?” “没问题,”朱师傅信誓旦旦说道:“炸炮大,做起来要比开花弹容易多了,咱们要做多少?” “多了不用,暂时你每样做出一个样品就行,到时候我检查,若是做不好我就给你找个外夷女鬼,若是做好了就奖赏你个外夷靓魂,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团主!” “好,你回去准备吧,三日之内我检测成果。” 直到朱桂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黄孛刚才的奖赏话里有话,哭笑不得回过头揶揄道:“团主,你刚才说啥?做不好给我找个外夷女鬼,做好了给我弄个外夷靓魂?你就不怕我做好了开花弹把这些外夷婆娘炸个粉身碎骨?” “哈哈哈……”黄孛笑得气都喘不上了,拍桌子蹬腿大笑道:“到时候就怕朱兄舍不得喽,哈哈哈……” 笑得朱师傅走出聚义厅还莫名其妙,外夷婆娘真有那么好? 1石达开有两次藏宝:一是离开安庆南下;二是大渡河兵败。 第30章 射箭高手

次日,黄孛和马立山来到二营找到田庆庚,开门见山问道:“你们营有没有一个叫马坤易的,原来是寒馥居的武师?” “有啊,”田庆庚转身扯着大嗓门就喊,“马师傅,你过来一下!” 少顷,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来到二人跟前行礼道:“黄公子,马前辈,鄙人就是马坤易。” 黄孛仔细端详眼前这位李忠的师兄马坤易:中等个儿,手里拎着一柄铁剑,宽阔的肩膀后背着一张大弓,腰上斜挂着一壶插着十来支雕翎箭的牛皮箭囊,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郁,配上鹰钩鼻还有点刘德华的韵味。 黄孛回个礼客气道:“马坤易,你师弟李忠在我们独立团你知道吗?” “刚刚知晓独立团来自黄家大院,多年以前李忠就让我去黄家大院讨口饭吃,可惜我没应允,”马坤易红着脸说道:“真是山不转水转,转了一圈还是转回来了,呵呵……” 黄孛跳下马迈前一步,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马坤易身后的大弓赞叹道:“马坤易,你的大弓是真的假的?怎么这么大?”说着用手使劲拽了拽弓弦,惊叹道:“听马前辈说射箭可不好学,不知你学了几年?” “团主,我八岁开始习射,至今已有二十六年。” 一句话,惊得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坤易兄,”黄孛为拉近感情把称呼都改了,亲切道:“能不能给我们露一手?” 大伙闻听齐声叫好。 马坤易反手把大弓从背后摘下,朝大家抱了抱拳道:“那兄弟就献丑了!” 说完,马坤易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雕翎箭,轻轻搭上弓弦,深吸一口气,“嗖”的一声射在六七十码外的一颗小树上,紧接着右手和左手调换一下位置,“嗖”地又一声射在第一支箭的正下方,这还没完了,马坤易拉开马步反手又搭上箭来个回头望月,“嗖”地射出第三支箭,正中两支箭的中间。 一番出神入化的箭术表演,惹得场上雷鸣般的喝彩声,把黄孛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也太牛了吧!这要是在战场上碰上了,还没等自己装好弹药就死三四回啦,佩服的黄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向马立山讨教道:“马前辈,你看这马坤易的箭术达到什么程度?” “虽然达不到百步穿杨的地步,但是做到一发破的却不是什么难事,比我可高多了!”马立山由衷的赞叹道。 “坤易兄,到我跟前做护卫吧,我这里的护卫虽然武艺都不错,就是没机灵劲,你就当他们的头怎么样?”黄孛转过头问郑嘀咕等人,“你们说行不行?” “行,只要跟着少爷干什么都行。”卫朵接话道。 “那好,”黄孛又来到田庆庚跟前低声下气地道:“七娃大哥,我对不住你喽,你也看见了,我的这些护卫高的高、矮的矮,有吃肉的,还有不吃的,尿尿都尿不到一个壶里,你那里人才济济,也不差这一个,你就让给我吧,哪天我拎着一坛酒几盒糕点去看望你家老爷子,跟你老爷子好好聊聊,田七娃是多么地义气,多么地听话,多么地……” “团主,停、停、停!”田庆庚啪地打个立正,笑道:“你看好谁就领走,我们不怕拼命的,就怕你这张嘴,死人都能说活了,是不是兄弟们?” “是……”二百来人同时呐喊声势震人,对二营的这种精神气黄孛发自内心感到高兴,对田庆庚的治兵之道也暗竖大拇指:不愧是游击,练兵确实有一套! 但是说自己就靠这张嘴打天下,黄孛打心眼里不服这个,为了镇住这群“亡命之徒”,黄孛叫郑嘀咕、卫朵把弹药全部上镗,用胳膊夹住火枪喊道:“弟兄们,等过几日把咱们的家园盖好了,咱们就准备一场比武大赛,你们知道比什么吗?” “骑马、射箭和武术呗!”不知队伍当中的谁喊道。 “对,但是还不全面,还有投掷,就是看谁撇开花弹撇得远、撇得准;负重跑步,背二十斤物品看谁跑得最快;还有打火枪,看谁打得准,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马坤易射在树上最上面的那支箭被打得四分五裂,大家心里没准备都吓了一跳,紧接着黄孛第二枪又把下面的箭矢打得粉碎,换过第三把枪后,黄孛把枪扛在肩上得意洋洋问道:“有没有现在就想比试比试的?” 话音刚落,从人群里走出一位年轻人,二十左右岁,长得挺白净,高声喊道:“团主,我试试!” 黄孛把枪交给年轻人,年轻人举起枪瞄了片刻,“砰”地一声,箭矢纹丝不动——没中!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年轻人红着脸把枪还给黄孛羞涩道:“团主,我以前打过鸟铳,一打一大片,你这把枪俺使不来,嘿嘿嘿……”说完面红耳赤回到队伍当中。 黄孛接过卫朵刚装好的火枪瞄都不瞄,一枪把最后一支箭矢击碎,把枪扔给卫朵喊道:“大家看见了吗?把枪练到我这种程度,就像马坤易似的,没有个二十多年工夫,那是马尾巴穿豆腐——别提了……” 还没等黄孛把话说完,周围的人群“哄”地一声喧闹起来,有笑的、吹口哨的、尖声叫的乱哄哄闹翻了天,田庆庚笑道:“团主你就吹吧!你才多大?二十年?打从娘胎练起也没有二十年,哈哈哈……” 黄孛瞪了田庆庚一眼笑道:“我就是让大家开开心,说个玩笑,但是比武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谁在刚才我说的六项当中有一项取得前二十名,每月的饷银就长到五两,和你们的营官一样多!五个营排前两名的营官饷银长到十两,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 告别田庆庚,两人骑马奔着谷里继续跑去,在路上马立山问道:“团主,你真的准备亲自去叶家集?” “是的,”黄孛把马的速度稍微降下来说道:“马前辈,叶家集离我们这么近,还被军阀苗沛霖所控制,我要是不实地考察一番实在放不下心,再说了那里本咱们的辖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他人霸占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那就让马杰他们去你何必冒这个险?” “他们不了解火器,对地形的考察很容易出纰漏,只有我亲自去才放心。再说了我也不是去打仗,是去谈生意,不会有危险的。” 马立山听黄孛说得有道理,也没再多问,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黄淑娟的住地——原鹿牛蒡家,没进门就听到叽叽喳喳的打闹声从石墙上传了出来,当看见黄孛二人走进院门后,哗地一声像被惊吓的一群小鸟,众女眷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姐姐!”黄孛高声喊着。 “来了,来了,”黄淑娟拿着一把剪子风急火燎地从屋内跑了出来,柔声道:“孛孛来了,是不是想姐姐了?” “是啊,这里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没地方玩耍。” “你拿剪子干什么?”黄孛不解地问道。 “给你们做双鞋。” “给我们?我们是谁呀?” 话一出口黄淑娟便知道自己说走了嘴,脸腾地红了半边天,语带嗔怨柔声道:“就是你们呗,问那么多干嘛!” 黄孛马上猜到姐姐黄淑娟可能有梦中情人了,也不点破嘻笑道:“姐,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去处,那里不仅宽敞明亮,而且风景如画,你想不想去?” “什么地方?快说!” “从这再往里走一个多时辰,有个叫摩天岭的地方,那上面有个邱祖观,能住二百多人呢,四周的景色别提有多漂亮了!既安静又安全,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我马上让马前辈派人送你们上去,顺便运上去吃的、喝的,怎么样?” “行啊,不过你怎么不去哩?” “我还有事,等我把事情办完就去找你,”黄孛拉着黄淑娟的小手轻言浅笑道:“那里曲径通幽处,翠竹抒情怀,要是你觉得好的话,过几日再把咱母亲也接过去,你先打个头阵怎么样?” 黄淑娟没听出黄孛的话外之音,听说那里环境优美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道好。 “对了姐,小皮绠没跟你来吗?我怎么没看见他呢?我想领他出去耍耍。”黄孛来此地的主要目的是想带皮绠一起去叶家集,有个小孩陪在身边能起到掩护作用。 黄淑娟一听黄孛提到皮绠,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人跑了。” “跟谁?”黄孛吃了一惊。 “还有谁?捻子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自从你们离开黄家大院后,捻子一群群地从咱家经过,有一天过来一群小捻子,有好几百人呢,皮绠见了死活非要跟人走,拦都拦不住,这不就跟人家跑了。” 黄孛听得满头雾水,忙请教马立山:“马前辈,怎么捻军里还有孩儿兵吗?” “有,不仅有孩子,还有老人、妇女。” “这怎么打仗?” “捻军打仗极具特色,是举家出征,青壮年在前,老弱妇孺跟在后面,帮着做做饭、洗洗衣服,照顾伤员,”见黄孛惊诧的样子,马立山解释道:“他们也不想跟随青壮年东征西伐,但是留在家里那就是等死,清妖对反叛家属那可是一点不手软,特别是当头领的,万一被抓着了,全部处以凌迟,小孩也不放过!” “不能吧?那小孩能割几刀?清妖不是疯了吗?”黄孛瞪大眼睛惊诧道。 “太小的孩子清廷找个人家先寄养着,等满八岁时再行刑。” “我靠,太没人性了吧?呸、呸、呸……”黄孛往地上连吐了几口吐沫恨恨道:“不说这个了,以后要是把慈禧老妖婆抓到了,也给她来个凌迟处死!” “对,抓住咸丰他娘也让她尝尝凌迟的滋味。” “扑哧,”一句话把黄孛给逗乐了,“姐姐,慈禧不是咸丰他娘,是他妃子。” “妃子怎么样?”黄淑娟掐着小蛮腰瞪着杏眼寒声道:“都是凌迟!” “对,都是凌迟,”黄孛给马立山使个眼神,赔笑道:“姐,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准备,等抓到清廷重要人物就交给你处置,过几天再上摩天岭看望你。”说完,二人赶紧从院子里溜出来,骑马扬长而去…… 回到聚义厅,黄孛嘱咐郑嘀咕、卫朵把枪支弹药全部准备好,自己则回到内屋取出那把龚得送给自己的短枪,把火帽和弹药装好,举着枪在屋内走了好几圈,自言自语苦笑道:“这枪也太离谱了!只能举着不能放下,放下火药和铅弹就顺着枪管倾泻而出,就这破玩意龚得还把它当成宝了,说什么送给我一把防身利器?狗屁利器!都没有李忠的梅花镖好使。” 话又说回来,有梅花镖黄孛也不会使,一时愁得黄孛六神无主,在屋内转好几圈,突然看见床下的破布灵机一动,赶紧把枪放到床上,弯腰从床下拽出破布,撕下一条卷成一团塞进枪管里,拿起枪往地上甩了甩,还好没有任何弹药掉下来,黄孛这才高兴地把短枪插进自己的后腰使劲系了系,感觉安全了走出聚义厅喊道:“马坤易?” “到!”马坤易两步来到黄孛跟前问道:“团主,可以出发了吗?” “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好,咱们逛一逛龙潭虎穴,出发!” 于是,黄孛带着马坤易、郑嘀咕、卫朵和大熊离开韩家冲,朝着金寨方向疾驶而去…… 第31章 漏网之鱼

黄孛一行五人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金寨,李忠见到自己的师兄马坤易真的大难不死,还意外成了黄孛的贴身侍卫,高兴的心花怒放,向黄孛礼毕立刻与马坤易拥抱在一起。 古时候的师兄弟一起学艺一起成长,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冷不丁见面那种喜悦之情无以言表。黄孛也没打扰二人久别重逢的喜悦迈步进入大堂,打眼就瞧见满头是汗的冯东篱正和三位老者辩解着什么,见黄孛明显一怔,瞬间吁了口长气,满脸欢喜站起身对几位老者说道:“来来来,你们不是想见救命恩人吗?这位就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三位老者听说眼前这位少年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赶紧走前几步撩衣襟就要跪地磕头。 黄孛对这个年代的礼节早已了然于胸,还没等三位老者跪下就双手扶住,说道:“几位爷,我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趁着几位老者愣神的功夫,黄孛一一把他们请到椅子上诚笃地说道:“三位爷,没有我你们也不会冻死、饿死,只不过生活苦些罢了,谈不上救命恩人。” “恩人有所不知,”一位灰胡须的老者站起身作揖说道:“在你没来之前,我们金寨已经饿死老弱妇孺四人,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季,如果不是你们独立团分衣食、赐房屋,我们金寨人都将成为背井离乡,饿殍之人!叫一声恩人有何不当?”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另外两位也随着灰须老者跪倒在地重新行了大礼,弄得黄孛是毫无办法,只好顺其自然受了大礼。 等三人礼毕,黄孛好奇地问道:“九柳兄,谈什么呢?一筹莫展的样子?” “黄公子,我们谈的可多去了,从吃穿住行到明年的粮种如何分配包罗万象,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乡民们非要给咱们做冬衣、棉鞋,我死活不允,正好你来了,你给这几位贫民协会的头头说说独规矩立团的。”冯东篱笑呵呵地习惯性一脚把球踢给黄孛,翘着二郎腿看着黄孛露出一脸坏坏的笑。 “做呗,这是好事嘛!” 冯东篱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下晃动的二郎腿愣怔地看着黄孛,旁边的三位老者则高兴地议论起来:“你看看,这团主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办事干脆利落,爽快!” “也不拐弯抹角、拖泥带水,是条汉子!” 黄孛一边听着几位老者的夸奖,一边嬉皮笑脸地斜睨着冯东篱,直到气得冯东篱直翻白眼这才挥了挥手说道:“但是……”一听黄孛还有但是,三位老者立刻收起笑容紧张地大气不喘细听黄孛的下文,“我们提供布料,你们帮我们做,不仅做冬衣,棉鞋,还有袜子、弹药袋、粮食袋等物品,我们就不给乡民们钱了……” 没等黄孛把话说完,灰胡须老者插话道:“黄公子要是再给我们钱那不是打我们脸吗?就按团主的意思办,独立团众兄弟们的冬装和什么弹药袋、粮食袋我们全包了!” “对,”剩下的两位老者也附和着说道:“我们现在一无所有就剩下两只手了,干点活表表我们的心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使得,使得。” “但是……”大家一听黄孛又来个但是,吓得全都整襟危坐,仔细聆听,“我们韩家冲正在修建房舍、铁铺、马厩、谷仓等基础设施,不仅需要大量的劳力,还需要许多物资,比如石料、木料和破铜烂铁等等,大家愿意换几个零花钱的话可以去我们那里做个交易,多了不说,每日换个猪头那是绰绰有余!怎么样,感兴趣吗?” 几句话说得大家如释重负,一个个交头接耳又兴奋地议论起来,连冯东篱都高兴地站起来学黄孛的样子伸出大拇指佩服道:“高,黄公子真是个高人!上次来个穷人协会,这次又搞个互通有无,下次你还想搞点什么东西?” “下次嘛,”黄孛瞅着冯东篱不怀好意地调侃道:“下次我想搞个非诚勿扰。” “非诚勿扰?” “对,就是给你搭个戏台,把那些你看上的女子全部请到上面随你挑,有哪个姑娘不同意,那她就是非诚,立马写俩字‘勿扰’让她举着牌子走下台去,这就叫非诚勿扰痴呆女,痴情快婿傻男儿,哈哈哈……” 没等冯东篱反应过来,黄孛离开座位走到三位老者面前作个揖说道:“晚辈还准备去一趟叶家集,我就不陪各位老爷子了,午饭就叫九柳兄陪你们喝几盅,”说完转过头对着还在那里苦思冥想非诚勿扰是何物的冯东篱说道:“午饭好好安排各位爷爷,我走了!” “慢!”灰胡须的老者拦住刚想转身离开的黄孛,慌张道:“公子,叶家集去不得!” 黄孛一怔,脱口道:“为什么?” “前两日逃走的姜老财跑到叶家集他儿子那里去了,公子若去了凶多吉少!” 啊?黄孛吃了一惊,前几日的漏网之鱼竟然跑到叶家集去了?急忙问道:“老先生如何得知?” “我儿子和姜老财的儿子都在徐立壮的手下当差,赶巧他昨日回来看望病中的奶奶我才得知。” “噢,”黄孛闻听眼睛一亮,忖量片刻问道:“老爷子,能不能把你儿子请到这里,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二。”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晚了,两个时辰前已经离开啦。” 黄孛一听急了,甩开两条小细腿直奔大门,等快到门口突然急转身问道:“老爷子,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贺振东” “谢了!”黄孛抱拳叹道:“今日老爷子亏得碰见我了,否则你儿小命休矣!”言毕,丢下呆若木鸡的老贺头转身走出衙门。 到了大院,黄孛接过缰绳踩蹬上马喊道:“兄弟们,出发!” 众人见黄孛火急火燎的样子也不多问,纷纷上马,五人急匆匆奔着北方疾驶而去…… 跑了一个多时辰,就见土路上一个扛着长枪的中年汉子正大踏步向前赶路,黄孛离老远就高声喊道:“贺振东,贺兄,请等一等!” 转眼间几人来到中年男子跟前,黄孛甩镫下马抱拳问道:“这位仁兄可是贺兄贺振东?” 中年男子露出警惕的眼神望着众人,答道:“我是贺振东,不知公子何人?找我何干?” “贺兄不要误会,我叫黄孛,华夏独立团的团主,刚才在衙门里碰见了家父,听老爷子说你准备回叶家集特来和贺兄聊聊家常。” 贺振东闻听眼前这位就是黄家大院的黄公子,独立团的黄孛,赶紧放下武器匍匐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动情道:“多谢黄公子救命之恩,要不是公子赐我家衣食,我奶奶早已……”说着又要磕头,黄孛赶紧把贺振东扶起,低声道:“贺兄,咱们到那边随便聊聊。” 黄孛找了一块干净石头与贺振东相对而坐,大熊四人分站四角,黄孛首先开口问道:“听老爷子说,你和姜老财的儿子同在徐立壮手下当差,能不能给我说说叶家集的具体情况?” “姜老财的儿子叫姜万拳,外号秃头铁臂神拳,力大无穷,在我们团练里当团练副使。前几天父亲跑到叶家集哭诉家里的财物被土匪抢了,姜万牶本打算带一些弟兄立刻回金寨报仇雪恨,又听说寒馥居的武榜眼都被公子杀死了,姜万拳又不敢轻举妄动了,说等徐立壮从寿州返回后再准备大举进攻金寨。” “那徐立壮什么时候返回?” “这我不知道,听说得十天半个月吧。” “那你们叶家集的团练有多少人?” “一千三百多,这还没算上叶家集衙门的兵勇。” “衙门的兵勇?”黄孛有些糊涂了,赶紧追问道:“衙门的兵勇有多少?” “嘿嘿,”贺振东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本来衙门只有二十多人,可是为了与徐立壮的团练争夺税收厘金又临时招了五十多人,总共有八十多差役。” “这是为什么?”黄孛笑了,这有点像自己和袁怀中的关系,互打小算盘,“衙门和团练难道不是一家的吗?” “哪是一家?面和心不合,狗咬狗一嘴毛。” “噢,挺有意思,”黄孛真是被提起了兴趣,诚恳道:“请贺兄释教。” “我有个朋友在衙门里做事,听他的意思康老爷的靠山是袁大人,而苗沛霖的靠山是胜保,虽然官府封他个二品道台,那也是有名无实的四川道台,何况徐立壮只是苗沛霖手下的一条狗,所以别看衙门的人少,根本不拿徐立壮当回事。” “你说的袁大人是袁怀中还是袁三甲?”这个问题对黄孛来说太重要了,不得不问。 “这我不清楚,反正是袁大人。” “噢,”虽然黄孛很失望,但是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来,接着问道:“你在衙门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我可不可以和他接触一下?” “不可!”贺振东果断地答道:“我们俩就是狗肉朋友,吃喝玩乐可以,要是办正事他比狐狸还精!” “嘿嘿,这么说他是一个聪明人喽?和聪明人打交道可是我的强项啊!”说完抬头看了看大伙,见大家无一人捧场,黄孛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笑道:“你的狗肉朋友叫什么名字?” “蒋东胜。” “那康老爷叫什么名字?” “大名我可不知道,不过兄弟们背地里都叫他康刈子。” “康椅子?”好奇怪的名字,难道这位县太爷喜欢做家具?黄孛估计问贺振东也问不出来子午卯酉,于是把话题又扯了回来问道:“那我怎么能和蒋东胜交上朋友呢?” “这简单,午时他在泰北楼喝酒,晚上在香菴院嫖妓,好找得很。” 听完贺振东一席话,黄孛坐在石头上寻思了半响,最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说道:“贺兄,等过几天准备灭了徐立壮的这一千多人马,到时候如果你听到枪炮声就找个机会抽身躲起来,以防伤着自家人。” 贺振东也是有血腥的汉子,再说黄孛是自家的救命恩人,岂有听见危险就躲起来的道理?脸红脖子粗站起身说道:“黄公子,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呢?别说了,你说我能帮什么忙?” “贺兄,”贺振东的真情实意着实让黄孛感动,朝贺振东抱了一下拳说道:“那真是太谢谢贺兄了,这样吧,午时我们在泰北楼见个面,到时候我再安排你做什么,怎么样?” “好,一切听公子的,午时我们不见不散!” “那我们先走一步,告辞!” 黄孛一行人告别贺振东,朝着叶家集急驰而去…… 第32章 叶家集

众人又行驶了半个时辰来到离叶家集不远的一片树林里,几人下了马聚到一起,黄孛对郑嘀咕和卫朵说道:“你俩就在这里看护马匹接应我们,估计明日过午我们就能赶回,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放心吧少爷,我们俩对这里比较熟悉,不会暴露的。” “穿过这片树林,”马坤易接过话指着史河方向说道:“靠河边有个荒废的土地庙,你俩可以在那里过夜。” “哦?”黄孛好奇地问道:“坤易兄对这里也很熟悉呀?” “团主有所不知,每次我们回霍邱都要经过叶家集,所以对这里熟悉的很。”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去叶家集人生地不熟的办起事有诸多不便,这回放心了,”转身对郑嘀咕、卫朵说道:“你俩就到土地庙那里等着,看好马匹,明日回来后我们就在土地庙汇合。” 告别郑嘀咕、卫朵二人,黄孛、马坤易和大熊步行走出树林,沿着土路七转八拐便来到了叶家集的东门。 所谓的“东门”,既没墙,也没有沟壑,只是孤零零地立着一个牌楼,上面写着“叶家集”三个大字。在牌楼的下面是用竹子、木头做的栅栏,七八名手持刀枪和鸟铳的乡勇站立两侧,一排排等待缴税的独轮车、马车和挑着担子的人群乱哄哄地和练勇讨价还价。虽然有些喧闹,但是秩序总的看来还是比较有序,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横征暴敛,甚至三人过哨卡时都无人问津,轻轻松松就穿过哨卡进入熙熙攘攘的集市。 集市周围都是用竹子搭建的临时竹棚,东一个西一座地乱糟糟的参差不齐,穿过集市,一条大河拦住去路。 “坤易兄,这就是史河吧?” “是的,对面就是叶家集主镇,县衙和寨圩都设在那里。” 黄孛仔细地打量着史河:这段河水虽然不是那么湍急,但是缓缓流淌着河水却不停地打着旋窝,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八十多米宽的河面上悬挂着两根鸡蛋粗的铁索,两根粗麻绳分别连在两条大木船上,河边的简陋码头早已聚集了好几百准备过河的贩夫走卒,两条大船来回穿梭着运送过往行旅。 “公子,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定几个位置。”说完马坤易抬脚朝渡船走去,过得片刻便朝二人招了招手,于是黄孛和大熊紧赶几步跟着马坤易登上渡船。 一车车、一筐筐的杂物和人群把船挤得是水泄不通,看得黄孛心惊肉跳! 不是黄孛怕水,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黄孛大风大浪见多了,是担心这船要是翻了的话能够逃生的人一定寥寥无几。水不怕急,就怕带有这种旋窝的缓水,别说不会水的了,就是水性好的如果不懂遇险要顺其自然的道理那也是有去无回!想到这,黄孛不由得苦笑自己杞人忧天,赶紧抛开杂念往对岸看去。 但见一座高大的寨圩立在河西岸,用土坯砌成的寨墙高约五米,墙上站着一排排持着各种武器的练勇,因为角度的原因别的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等船靠岸后再仔细观察。 “坤易兄,每个人过河需要多少钱?”黄孛怀着好奇心问道。 “二十文,”马坤易答道:“货物另算。” “每人二十,这一船足有百八十人,在加上货物,那不是一趟就能获银五两?” “是啊,这两条船一日最少可以收入四五百两纹银。” 说话的功夫船就启动了,只见两位船夫一前一后用篙使劲地点着岸基,等船慢慢离开浅水区后,后面掌舵的船老大立即掉过船头顺着水流的斜上方缓缓向对岸驶去。一篙一篙下水的声音配着河水冲刷船舷的哗哗声,在这寂静的河面上组成了一幅诗情画意,不停地冲击着黄孛的心灵,这要是国泰民安该有多好!什么金钱、美女、雾霾、假药通通化为粪土,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挚友“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岂不妙哉! 正当黄孛沉浸在幻想之中船靠岸了,三人随人流进入叶家集。 大街的北侧便是那座高大的寨圩,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清寨门的构造:门楼是木质结构,垛口上按放着两门土炮,一杆绣着“苗”字的蓝色红边大旗迎风飘展;门洞有三米高,周围全是用青砖砌成,寨门被铁皮包裹,上面镶嵌着两排铜钉,门口八人分站两旁,不时有骑着马的练勇穿梭往来,看得黄孛不住地点头,这徐立壮治兵还真有一套,想端掉这个寨圩还真得动动脑筋。 寨圩对面则是热闹的闹市区,酒楼、茶肆、鸦片馆、药铺、当铺,妓院比比皆是,每个店铺前面都布满了摆着货物的摊床,有卖小吃、狗皮膏药的,还有剃头、抠鸡眼、摆象棋摊、磨剪子戗菜刀的五花八门,纷繁芜杂,看得黄孛眼花缭乱,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三人走了一炷香功夫来到一个十字街路口,一座两层高的酒楼鹤立鸡群地矗立在路口北面,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牌匾——“泰北楼”高高悬挂在门梁上,门口两侧摆满了各种各样做好的菜食,几条长条凳摆在案前,十几位小贩和苦力散座在两侧,每人捧着装着足有二斤多重饭菜的大海碗津津有味吃着,看得黄孛是赞赞称奇,低声道:“坤易兄,这些人为什么在门外吃饭?店里没地方了吗?” “公子,在这里进食的都是苦哈哈,进内需要点酒的,他们哪有那种待遇?” “噢,”黄孛点了点头笑道:“走,咱们进去,今日不吃出气势那可白来了,听见了吗大熊?” 大熊咧着大嘴嘿嘿地直笑:“少爷,我要五斤牛肉十张烙馍。” “呵呵,”黄孛看着大熊笑道:“行,今日抓鬼,就便宜你这个假钟馗啦!”三人说笑着迈步进入酒楼,一位和黄孛年龄仿佛的少年立刻迎了上来,还没等他开口,黄孛掏出一块散碎银子递给小二,问道:“上面有没有清静的地方?” 小二拿着这足足有自己两个月薪水的银子忙不迭地陪笑道:“有、有,”说着抬头朝楼上唱了一句,“‘张果老’贵宾三人楼上有请啦……”唱完低头哈腰地在前面领路,憋着嘴想笑不敢笑的黄孛随小二来到二楼。 十几间用屏风隔离出来的雅间错落有致地分布四周,小二领着三人来到靠西的一个雅间,一块用楷书书写的“张果老”木牌挂在月牙门旁。掀开竹帘,一张圆桌六把椅子摆放在雅间中间,左侧挂着四大美女的画景,另一侧则是两副书法,对着月牙门是一扇支摘窗,半开半闭的吊窗透露着无限遐想。 “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南北大菜一应俱全,本地特色卤菜更是一绝。” 黄孛被小二说的也不知点什么好了,赶紧朝马坤易点点头。 “你就来四个热菜四个凉菜,外加五斤卤牛肉,二十张烙馍和一壶竹叶青,不够我再叫你。”马坤易马上心领神会说道。 “好嘞!”小二把白毛巾甩在肩上对着外面高声唱道:“张果老四热四冷一壶竹叶青有啦!”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黄孛赶紧拦酒保笑道:“小二哥,请等一等!” “公子哥还有什么吩咐?”酒保弯着腰满脸堆笑。 “我想打听一个人,”黄孛放低声音说道:“我是蒋东胜的朋友,不知他今日来没来泰北楼?” “来了,”店小二指了指对面嘘声答道:“这时候蒋爷正和几位朋友喝酒聊天,估计用不多久就要散席,要不我去通告一声?” 看来贺振东所言不虚,蒋东胜真是在这里,黄孛心里已有了定夺,忙对小二说道:“那就不麻烦小二哥了,少顷我自会过去打扰。” 趁着上酒菜的功夫,黄孛走近窗户,推开两扇吊窗临街眺望:一排排低矮草房布满了街道两旁,一座青砖碧瓦的大院格格不入独居其中,门口一对石狮一张一合1,两顶小轿并排停在大门口,门脸上方的“叶家集县衙”牌匾格外醒目。不用打听,黄孛就猜到这就是贺振东所说的康刈子的衙门,从外表看还真有气派,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气派如何敛财? 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店小二陆陆续续地开始往里传菜,菜还没上完,就听对面传来桌椅碰撞的声音,估计这是蒋东胜他们散席了。黄孛赶紧返身走向月牙门,掀开门帘一眼就看见了正走出雅间的五位男子,因为都是公差打扮,黄孛只能冒昧地打个辑唱喏道:“哪位是蒋先生?小生这厢有礼了。” “你是谁?”一位矮瘦的中年男子走近黄孛问道:“你我素未谋面,找我有何贵干?” “呵呵,”黄孛直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弟是贺振东的远房亲戚,姓贾,有一份大喜要送与蒋前辈。” “哦?”蒋东胜一听对方有礼相送,而且还是贺振东的亲戚,立马堆起笑脸说道:“贤侄客气了,我和贺振东那是过了命的交情,我们之间何必以礼相交?” 要不是贺振东提前给黄孛打了招呼,黄孛还真能被蒋东胜的表象忽悠了,自己也不动声色地恭敬道:“要不请蒋前辈移步‘张果老’?让晚辈表表心意?” “贤侄客气了,请!” 蒋东胜何尝听不出黄孛的话外之音?这是有事求与自己,所谓的大礼估计也是与此有关,也不露神色随黄孛步入雅间,抬头看见大熊和马坤易两人脸色明显一怔,黄孛赶紧解释道:“这两位是我的护院镖师,请蒋先生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蒋东胜瞬间把疑心藏进心里,笑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这桌酒席算我的了!” 几句敞亮话把黄孛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玩江湖的,做事滴水不漏,把你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那怎么行?这次有求与前辈,前辈赏脸已是天大的恩赐了,怎敢再让前辈破费?再说,”黄孛低头哈腰地把蒋东胜让到主位上,为了引鱼上钩不惜上足鱼饵继续侃道:“蒋前辈身为公职,朝廷的那点俸禄还不够前辈仗义的,哪像我们经商之人钱来得容易?今日若让前辈破费被贺兄知道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你说是不是蒋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真是千年真言,几句恭维话说得蒋东胜喜笑颜开,马上放下身段俨然把自己当成主人似的劝起酒来。 酒过三巡,莱过五味,黄孛看差不多了,放下酒杯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蒋东胜面前,笑道:“蒋前辈,这是五十两的日升昌银票,分号遍布全国各个大中州府,咱们的安徽庐州、安庆和徽州府都设有分号,甚至在上海十里洋场也有商号,前辈走到哪里都可以随时兑取。” 五十两的日升昌银票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硬货,不像大清朝发行的官票打了一半的折扣还无人问津。蒋东胜欣喜若狂,面上却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推搪道:“贤弟,这可使不得!”五十两白银就让蒋东胜把称呼从贤侄变成贤弟,假惺惺把银票推回黄孛跟前说道:“常言说得好,无功不受禄,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嘿嘿,”黄孛心说打你脸是轻的,要你命才是真的!双手把银票又推了回去笑道:“蒋前辈你先拿着,等我把话说完你就知道不仅应该拿,而且还拿少了!” 一句话说得蒋东胜心里直打唐突,这贾公子求自己的事情看来还不小啊!得小心应对,可别为了五十两银子阴沟里翻了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啦,打定主意把银票揣进怀里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贾公子有话请直说,只要我蒋某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1古代衙门口的狮子嘴都是左张右合。 第33章 诱饵

“好!”黄孛站起身一仰脖干了杯中的酒,朝蒋东胜亮了亮杯子说道:“蒋前辈爽快,我也不掖着藏着,我家住庐州府,准备贩运一批物资去河南商城,不知路过宝地能否行个方便?” “拉什么货物?有多少?”蒋东胜试探着问道。 “二十多车货,”黄孛凑近蒋东胜耳边神秘道:“除了茶叶、山货外,还有食盐和烟土。” 蒋东胜闻听神色大变,瞪着不大的眼睛吃惊地问道:“这可都是杀头的行当,难道贤弟就不怕王法吗?” “哈哈哈……”黄孛一边大笑一边坐回椅子,大咧咧说道:“蒋前辈说得对,这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意,所以我来先探探路,行的话我还有二百两白银相送,不行的话我就放弃这趟买卖,谈不上王法不王法,你见多识广,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蒋东胜这回可真是认真思考起来,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这位贾公子说得确实有道理,有风险就不做了,这叫死无对证,官府也没办法;要是帮他做了,这二百两银子自己能拿多少?怎么打发外面的野鬼?这都是头疼的问题。 “蒋前辈,这二百两可不是送给你的。”黄孛早已算透了这里的道道,为了牵住蒋东胜的鼻子马上挂上第二块诱饵。 “噢?”蒋东胜一脸疑惑,“请贾公子明详!” 听蒋东胜把称呼又从贤弟升到公子,黄孛莞尔一笑,道:“蒋前辈,这二百两白银是给你用来打发小鬼的,你的那份我单独预备了五百两!” 听到黄孛给自己单独准备了五百两,蒋东胜顿时屁股眼里都乐开了花,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兴奋道:“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忙我帮定了!不过想要做成这件事光靠我可不行,必须还得找一个人。” 眼看大鱼就要上钩,黄孛却不紧不慢起来,缓缓道:“那是为什么?这一块不是蒋前辈说的算吗?”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衙门只负责渡口的税收,哨卡的查验厘税则归团练所掌握,要想安全过卡必须得我们老爷出面才能摆平。” “噢,”黄孛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虚心请教道:“那能不能麻烦蒋前辈帮我疏通一下县太爷?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一听黄孛不需要自己打点,蒋东胜高兴的不停地点头,笑道:“那不是小事一桩!我现在就回去给公子联络,不知公子下榻何处?到时我好通知于你。” “我们今日就住在泰北楼,用完饭就叫店小二在后院安排一个清静住所,到时候我们在那里会面即可。” “好,好,好!”蒋东胜平白无故得到五百多两的横财心中大喜,伸长脖子鬼鬼祟祟对黄孛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公子喽,今晚我做东,到时候我把康老爷一起带去,给公子找个乐子好好耍耍,请公子不要推辞,哈哈哈……”说完抱拳转身离去。 蒋东胜走后少许,贺振东不知从哪里钻了进来,看见三人也不客气,拉过一把椅子靠着黄孛坐下说道:“黄公子,我早就来了,怕被蒋东胜发现耽误公子的大事便躲在他处,没给公子添麻烦吧?” “哪里、哪里,”黄孛由衷地赞叹道:“你做的很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一起热闹热闹,等吃完饭我们到后院再细聊。”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贺振东也真是饿了,拿起筷子朝三人抱下拳便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三人看贺振东挺爽快的,也都嘻嘻哈哈地吃喝起来,随着店小二把最后一道菜上完,这顿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趁着算帐的功夫马坤易问酒保:“小二,有没有清静点的客房?给我们预备两间。” “有、有,几位客官随我来。”说完,酒保领着几人下了楼朝后院走去。 跨过两进院,一座独立小院展现在众人面前:几颗桃树稀稀落落点缀在院落周围,四周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院落虽然不大,倒是十分幽静。 等店小二安排好众人离开后,黄孛问贺振东,“贺兄,你把寨圩里的情况详细地说说。” “寨圩里共有一千三百多人,分三个营,除了姜万拳负责的徐字营七百多人外,还有一个骑兵营二百六十多人,一个本地民团三百人;这三个营分别驻扎在寨圩的前、后、中三个院落,姜万拳的徐字营住在中院,灶房、仓廪和徐立壮的帅部也都在这里,”说道这,贺振东苦笑道:“因为我和姜秃头是老乡的关系,他委派我做了个哨长,我就住在灶房的旁边,前院是本地民团的驻地,后院是骑兵和马厩。” “噢,你这个哨长管多少人?”黄孛笑道。 “二十几人,听命不听调,跑腿的,让公子笑话啦!” “哪里、哪里,我就是随便问问,”黄孛换个话题问道:“你们有多少火枪、火炮?” “鸟铳、抬枪一百多支,火炮七八尊吧,不过这些火炮很久不用了,前几日听说有几个兄弟还在炮膛里掏出一窝鸟蛋来。” “哈哈哈……”一句话把黄孛逗得前仰后合,笑了半天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姜万拳说了,那玩意每个都有上千斤重挪挪都费劲,又不攻城掠地,没多大用处,还赶不上刀枪来得痛快,多练练武艺才是正途。” 黄孛想想也是,这些老掉牙的火器用起来确实不方便,再加上姜万拳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洋枪洋炮的厉害,有这样的想法也属正常。独立团打了几次胜仗也缴获了不少鸟铳,黄孛不让大家碰这东西倒不是瞧不起鸟铳,而是怕炸膛,怎么提高火器质量真是个老大难问题,可是就现有的条件黄孛想解决这个难题那真是痴人做梦! 算啦,想那么远干嘛?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办好了才是正途,黄孛收回胡思乱想接着问道:“贺兄,你们的寨圩只有一个门吗?” “还有一个小门在后院,出去就是史河和丘陵,有一条小路通向霍邱,平时从不开启。” 听完贺振东的介绍,黄孛觉得这条消息倒是值得推敲推敲,等送走贺振东自己还真得实地考察一下,说不一定胜败的关键就在与此。 “你们吃饭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我们一日两餐,巳时初一顿,申时中二顿。” 自从黄孛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最初搞不明白时辰的具体时间,但是久了也能猜出了大概。巳时初就是上午九点多,申时中下午四点,考虑贺振东的安全黄孛又道:“过几日我们攻打叶家集时,到时候如果听到枪炮声你能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没问题,躲藏的地方多去了,”说的这,贺振东不好意思地问黄孛,“公子,我能不能多带几个兄弟一起躲起来?”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呵呵,”黄孛笑道:“我们现在还有几千亩地没分出去呢,你那几个朋友不在话下,有多少都可以。” “那我就替他们谢谢公子啦!”贺振东激动地站起身抱了一下拳,“还有一件事我想求求公子。” “什么事贺兄尽管直说,”黄孛也站起身拍了拍贺振东的肩膀真诚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话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嘿嘿,”贺振东难以为情地摸了摸头,嚅嚅道:“前院的民团和姜万拳一直不合,能不能给他们也留个活路?” “哦?”这倒是一个疼痛问题,黄孛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安慰着贺振东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公子,我该回去啦,到换岗时间了。”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赶紧问道:“你们什么时间换一次岗?” “两个时辰。” “都什么人站岗?” “民团的人。” “那民团的头领你能说上话吗?” “不能,他和姜万牶是烧过香的兄弟,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黄孛闻听心凉了半截,跟姜万牶不和的民团其首领还是姜万牶的磕头兄弟,这事这可不好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劝慰贺振东:“贺兄,关于民团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他们的,对了,你知道姜老财住在哪里吗?” “他一家几十口人本想住进寨里,因为不方便,姜万拳便把他们都安排在衙门后面的一套三合院里。” “好不好找?门口有什么特殊标志吗?” “可好找了,院子里有个两层高的仓廪就是,整个叶家集只此一家。” “那好,贺兄你先回吧,回晚了怕引起猜疑对你我都不利。” “那我就告辞啦!”说完,贺振东打个招呼转身离去。 送走贺振东,黄孛立刻来到马坤易和大熊的房间说道:“坤易兄,咱俩出去一趟,让大熊在这里看家。” 马坤易刚想从墙上摘下大弓,黄孛马上阻止道:“什么都不用拿,我们就这样随便点出去。” 二人离开小院走出酒楼,到了一僻静地方黄孛问道:“坤易兄,我想去寨圩的后面去看看,你知道怎么走吗?” 马坤易没吱声,朝黄孛轻轻甩了一下头就朝西面走去,黄孛心领神会紧随其后。走了不远便来到衙门外侧,马坤易转身贴着衙门围墙往北行去,到了衙门后面黄孛一眼就发现了那座有着两层高的仓廪院落,用手拽着马坤易的后衣襟低声道:“坤易兄,等一下,”黄孛叫住前面领路的马坤易,用手指了指姜老财的家说道:“你看见那个院子了吗?” “就是两层高仓廪的那家?” “对,这就是姜万拳的家,过两日也许你还得来一次,千万记住了!” “嘿嘿,”马坤易失笑道:“团主放心,即使大熊来了都能记住。” 也是,整个叶家集能拥有这么高仓廪的独此一家,想找不着都难!于是二人从民居之间的窄小胡同里东拐西转,走了大半个钟头才离开叶家集进入一片丘陵,又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爬上一座低矮的山包,马坤易用手指了指河边的寨圩说道:“团主你看,前面就是寨圩的后门,此地是叶家集北郊,是通往霍邱的一条捷径。” 黄孛趴在山包上仔细观察寨圩周围的地形:除了靠河边是一块平地外,北、西两个方向都是低矮的土包,上面长满了山楂树和栗子树,这要是搁现代还以为是谁家的果园呢!寨圩的围墙和前面的一样,都是用土坯砌成,上面影影绰绰地站立着几位值岗的练勇,一个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寨门紧紧关闭着,围墙上既没门楼也没火炮,防御比前门松懈多了。 “坤易兄,这地方有多少人知道?” “那我不清楚,但是从霍邱过来的人都知道这里有条捷径可以通向叶家集闹市区。” 黄孛又观察了一会自言自语道:“知道就知道吧,狗急了还跳墙呢!”说完往后缩回身子,见马坤易还在不解地看着自己,马上学着马坤易的样子甩了一下头低声笑道:“走吧,回酒楼看看蒋前辈给咱们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于是二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泰北楼。 第34章 香菴院

叶家集衙门内堂书房,蒋东胜坐在康刈子的对面正帮着打烟泡,一口气吞服了两颗烟泡子的康刈子打着哈欠伸伸懒腰说道:“你说的这个贾公子真准备拉二十多车的鸦片和食盐?” “贾公子出手阔绰,两个护院镖师也不是等闲之辈,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蒋东胜重新沏了一杯滚烫的茶递给康刈子奸笑道:“姐夫,即使是假的,咱们白白捞些银子也吃不了亏,他有千条妙计,咱有一定之规,只要守住关卡,管他二十车还是五百担,最终的好处还不得落在咱们手里?姐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倒也是,”康刈子坐起身子问道:“东胜,你说他这些货物能值多少银子?” “按他说的数量,我估计最少得有十万八万的。”蒋东胜瞪大眼睛兴奋道。 听说值这么多银两,康刈子一双吊眉眼也开始闪闪发光,放下茶杯趿拉着鞋就在青砖铺的地面上走来走去,走得蒋东胜心烦气躁不停地催促道:“姐夫,你倒是拿个主意呀?人家还等着回信呢。” “东胜,就按你的意思办,把他给咱们的好处全部送给姜万拳,只要这些货物过了河,我就可以禀告袁大人,大人正愁抓不到苗沛霖的把柄告胜保一状呢,借刀杀人赶走徐立壮,叶家集才真正属于咱们。” “那这些货怎么办?” “钱都给别人啦,货当然得给咱们留下,难道你怕了不成?” “我怕什么?”蒋东胜拍着胸脯嚷道:“姐夫,又不是干一次两次了,做了他们连鬼都不会知晓。” “好,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你的好处我一文也不会少,而且你姐姐我也准备把她抬入正室,”说道这,康刈子咬牙切齿骂道:“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我早想休了她,仗着娘家有几个臭钱连我都不看在眼里,这回我要让她知道知道到底谁是家主!” 呵呵……蒋东胜心中暗笑,你个二刈子能生出孩子那真是公鸡下蛋了,害得我姐跟着你守了十年活寡,若是我蒋家有钱有势,何必跟你当孙子?早让我姐姐改嫁了! 蒋东胜想想而已,嘴上却道:“姐夫,你早就应该怎么做了……” “放屁!” 话犹未了,康刈子一声厉喝打断蒋东胜的臆想,不悦道:“没有钱我拿什么休她?你以为她家是好惹的?再说了,有了这些钱,让我恩师通融通融,六安知府也许就是咱们的了。” “是是是,这不财神爷来了?姐夫今后一定多子多福,官运亨通。” “哈哈哈……”几句话说得康刈子鼻涕泡都笑了出来,赶紧掏出一帕方巾娇气地擦了擦鼻子道:“东胜,你说今晚我准备要多少?” 蒋东胜毫不犹豫地伸出三个指头。 “三千两?是不是多了点?” “姐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赶走苗沛霖的团练不下点猛药不行,何况这些钱也不用咱们出,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掏些钱,也算他在黄泉道上早点积些阴德,你说是不是?” “也是,也是,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天已经不晚了,最好现在就去,那里我都安排好了,姐夫去了自然有人接你,我则去泰北楼接那几个短命鬼,半个时辰后咱们就在香菴院汇合。” 离开衙门,蒋东胜急匆匆地来到泰北楼内院,一进门就抱拳赔礼道:“我来晚了公子,等着急了吧?” 黄孛现学现卖笑呵呵地笑道:“不晚,这才酉时,好饭不怕晚,你说是不是?” “哈哈,公子说得对,好饭不怕晚!”蒋东胜趴在黄孛耳边,故作神秘的样子淫笑道:“我已把康老爷请到香菴院,并单独给你们俩安排了个雅间,我就陪你的两位兄弟在大堂等候消息如何?” “那就多谢蒋前辈了,”黄孛掏出一锭二十两白银递给蒋东胜豪爽道:“有劳蒋前辈舟车劳顿,这点钱给你的弟兄们分分,以表表我的心意,前辈千万不要推辞!” “好,公子是爽快人,我再推脱就假了,”蒋东胜把银子揣进怀里眉开眼笑道:“和公子打交道就是痛快,咱们走吧!” 一行人在蒋东胜的带领下直奔叶家集热闹街区行去,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座大院门口,但见一对气死风灯悬挂大门两侧,两位龟(公)不停地招呼来往宾客,看见蒋东胜赶紧低头哈腰地说道:“蒋爷,你的弟兄们在里面都等急了,快快请进!” 进了大门,黄孛发现这所谓的妓院太有个性了:一个宽敞无比的大院中间盖了一座小“庙”,骑马持刀的关云长威风凛凛立在神龛上,不过怎么看怎么别扭,等黄孛走到近前才发现不妥。原来此关公长了一对长长的白眉,双眼赤红,黄孛忍不住问道:“蒋前辈,为何这关二爷长得白眉红眼?” 闻听黄孛此言,蒋东胜好奇地打量着黄孛,低声道:“公子是第一次到这烟花之地?” 一句话问得黄孛进退两难,打肿脸充胖子摇头晃脑说道:“去倒是去过几次,只不过这东西倒是第一次见到。” “哈哈哈,”蒋东胜闻听大笑不已,发现周围的人都望着自己,忙敛起笑声对黄孛小声说道:“这不是关公,是白眉赤眼者,是娼妓的保护神,所有的青楼都供奉这东西。” 一句话说得黄孛面红耳赤,好在有夜色做拥护倒不是出太大的丑,为了搞明白究竟黄孛只能不耻下问讨教道:“蒋前辈,这是为何?” 蒋东胜这回没再嘲笑黄孛,估计黄孛岁数不大可能还是个雏儿的缘故,低声解释道:“贾公子,凡是白眉红眼者跨下必有大根,若哪位窑姐生意不好,便取一贴身之物放进供盘烧两柱香表白一番,事后取回盘子藏在床下,第二日必有好转。” 人都说行行出状元,黄孛这次真是开了眼界,但是面上却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小白味道,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道:“那这上面题的‘香菴院’是何意?” 蒋东胜挠挠头笑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只听说是一个落魄穷秀才所写,有说姓林的,还有说是苗沛霖穷困潦倒时来此嫖妓所写,到底真相如何也无从考究喽。” 黄孛只知道这个“菴”跟尼姑有关,至于为何在这里与香院相配实在摸不着头脑,都怪黄孛前生的职业习惯作祟,事事喜欢刨根问底,都什么时候了还操这份闲心?忙抛开杂念说道:“蒋前辈,咱们走吧,估计康老爷也等急了。” 蒋东胜点了点头,领着大伙饶过神龛继续朝后院走去。 一路上,黄孛走马观花欣赏着红粉青楼,除了中间的“小庙”外,东西各有一排厢房,一式地白灰抹墙,有几处还脱落了几块,露出里面的泥灰,若不是房檐下挂着一排排大红灯笼,黄孛还误以为走进哪家大车店了? 西面厢房里不时地传出猜枚行令和掷骰子赌博的呐喊声,东面通过半开的门隙,黄孛清晰地看见抽着鸦片的烟鬼和陪烟女,对着正门则是一群卖首弄姿的风尘女子,看见蒋东胜一行人立刻都变得鸦雀无声,等几人穿过大堂后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黄孛头也没敢回跟着蒋东胜来到了二进院,这后院可要比前面安静多了,四盏八角玲珑灯零散地挂在房檐四角,几簇翠竹伴着屋内传出的低沉古筝声,再加上偶尔响起一女子的伴唱声,如歌如咽,真是唱不出的委婉,泣不完的悲伤。 “公子,康老爷就在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了,”蒋东胜朝站在门口的一位妇人打声招呼,嬉笑道:“大堂的朋友还等着我们呢,我就领着你的护院镖师在那里热闹热闹,有什么需要就让粉头叫我一声。” 黄孛抱了一下拳说道:“蒋前辈受累了,我自己进去就好,我的两位兄弟就拜托你了!” “公子客气,请!” 黄孛转身走进中堂,候在门口的中年妇人立刻笑脸相迎打起招呼,媚笑道:“啊哟,啧啧啧……公子哥,怎么才来呀?快请进!” 满脸脂粉的老鸨用手帕弹着黄孛的衣襟热情洋溢,挽起胳膊就往内堂走去,边走边道:“康老爷都等着急了,再不来我的屁股又要挨打了,格格格……”赤裸裸的挑逗声笑得黄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掀开布帘,只见一位穿着长袍马褂,梳着一根猴尾巴辫的五十多数白胖老头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上还不停地合着古筝的旋律打着拍子,十下倒是没有一下合拍的,黄孛憋着笑紧走几步弯腰唱个喏:“康老爷在上,例监贾孛给您请安了。” 一句例监把康刈子说愣了,这贾公子还是监生?怎么蒋东胜没有和自己说起呢?本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这倒好,平起平坐啦! “贾公子不用客气,到了这里就不是外人,”康刈子朝抚琴女子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出去,等我们谈完正事再叫你。” 抚琴女子蹲个福,迈着碎步转身离去,一扭一送看得黄孛心猿意马,别说这女子长得还真不错,长长眉毛眼含秋波,桃腮杏面淡妆素服,美中不足的是屁股大了些,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也许康刈子没子嗣就好这口也说不定。 “公子请坐!” 等黄孛坐定,康刈子笑眯眯地问道:“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功名在身,实在让人惊讶!” 为了套取康刈子到底和哪个袁大人有关系,黄孛挖空心思编着谎话周旋道:“不瞒康老爷,家翁与袁大人有一点交情,为了方便我以后进学,托袁大人用钱给我捐了个例监,让老爷见笑了。” 一听袁大人,康刈子马上坐直身子问道:“不知公子所说的袁大人是哪位?” 黄孛装着不解的样子反问道:“怎么,袁大人不止一人吗?” “嘿嘿,公子有所不知,”康刈子端起茶喝了一小口显摆道:“咱们安徽有两位袁大人:一位是钦差大臣,督办安徽军务,实授漕运总督的袁甲三袁大人;另一位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六安知府袁怀中袁大人,不知家翁和哪位大人有瓜葛?” “六安知府袁怀中袁大人。” “噢,”听说是六安的袁怀中,康刈子明显放松了紧张,思忖片刻对黄孛说道:“袁怀中虽然是我的上司,但是前不久因为守城不力已被朝廷下旨缉拿,估计最少是个斩立决的下场。” 一句话黄孛已经了然于胸,看来清廷还不知道袁怀中命丧黄家大院,装成一副少年老诚的样子安慰道:“康大人。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做老爷也真不容易啊!” “是啊,做老爷的也有做老爷的难处。” “不过这对老爷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康刈子对黄孛能猜出自己的心思感到很是惊讶,忙问道:“请公子明示!” “既然老爷上面有人,何不使些银两活动活动?这六安知府说不定就是您的啦!” 一句话,康刈子对黄孛刮目相看,不由得为黄孛就要死到临头感到一丝惋惜,但是一想到大笔的银子就落在这位公子哥身上,瞬间又把这些慈悲想法抛到九霄云外,用老朋友的口气说道:“不满公子,袁甲三是我的恩师。” 黄孛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抱拳作揖道:“原来老爷的靠山是午桥先生,一个小小的六安知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晚辈恭喜老爷即将高升。” “哈哈哈,”康刈子高兴的鼻涕泡又冒了出来,赶紧掏出方巾伸出兰花指擦了擦问道:“怎么公子也认识我恩师?” “我哪有这个福分?” “那不知公子从何得知午桥大人的字号呢?” 黄孛心里暗笑,也许知道袁甲三的人少些,但是不知道他孙子的可真是寥寥无几,那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袁世凯袁大头!也别说,黄孛来到这个时代和袁世凯的出生倒是一个巧合,估计他现在还没满月,若是机缘巧合送点礼,喝杯满月酒再趁机摸一下小雀儿,倒是人生一大爽事,想到这黄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康刈子是莫名其妙。 第35章 土地庙的战斗

望着康刈子一脸不解的表情,黄孛赶紧止住笑声说道:“袁大人官居一品,戎马一生百战百胜,读书人哪有不知的道理?我只清楚他是河南人,却没料到居然已是安徽的漕运总督,晚辈孤陋寡闻让老爷见笑了。” 原来如此!康刈子幡然醒悟,也没再挑黄孛的失礼,把话题重新拉回说道:“蒋东胜把你的事情给我说了,这事说好办就好办,说不好办也难办,就看公子的意思啦!” 闻听听康刈子要和自己打太极拳,黄孛马上提起兴趣请教道:“请老爷明示!” “说好办吧,只要公子舍得三千两白银,别说二十多辆马车的货物,就是再多一番也畅通无阻;说难办吧,若是公子十日之内到不了叶家集,就是花一万两白银也是此路不通!” “噢,那是为什么?” “因为十日至十五日之内徐立壮即将从寿州返回,这可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若是十日之内过不了哨卡,我劝公子就不要做这趟买卖喽。” 黄孛装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急忙作揖向谢,感激道:“谢谢老爷指点迷津,那三千两白银我什么时候送来?” “越快越好,”康刈子做了个让茶的手势喜道:“上上下下都需要时间打理,晚了怕给公子带来不便。” “那好,三日之后晚生就派几位镖师携三千两白银来叶家集酬谢老爷,到时候还得麻烦老爷给哨卡的练勇们打个招呼。” “呵呵呵,”康刈子见黄孛一步步进入自己的圈套高兴地说道:“公子放心,我会叫蒋东胜在那里候着,不会出一点纰漏的。” 说完,康刈子拍了拍手,站在外面的妇人和那位弹古筝的女子连袂走进雅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未语先笑:“哎呦呦,两位爷谈完事情啦,我这就出去安排酒食,顺便给这位小哥找位漂亮姑娘。”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吓的黄孛急忙喊住老鸨,转身对康刈子解释道:“康老爷,安排酒食倒是可以,姑娘就免了,吃完饭我还有事情要办,你看呢?” “公子,到这里来不耍耍那不白来啦?” 可惜黄孛有贼心没贼胆,灵机一动俯下身子附在康刈子耳边小声说道:“康老爷,晚辈在‘泰北楼’已经选好了一位,若是把精力全耗费此地,怕回去没法交代,吃完饭我就走。” “哈哈哈,”康刈子恍然大悟,笑道:“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怎么都得听首曲助助兴,小婉的曲子唱得真是不错!” 黄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坐下来陪着康刈子东拉西扯聊着天,少顷一位长着几颗青春痘的丫鬟端着食盒走进来,把几样小菜、几盘瓜果外加一壶烧酒摆到桌上,于是两人边吃边听着小婉弹唱起来: 命苦嫁错郎,空房暗断肠,棒打鸳鸯散,飘零去何方。颠簸流离,何处是哀家。对镜寻缘,泪水敲惆怅。梦里辗转反侧,几度蹉跎,哎呦呦,孤苦零落。牛郎织女年年会,孤灯寡影慢慢长。 一首曲调,唱的是悲悲戚戚,戚戚悲悲,二人哪还有吃酒的雅兴? 二刈子又掏出那帕方巾使出兰花指擦着几滴老泪,柔声道:“婉儿,你这首曲调叫什么名字?何人所写?” “回老爷,”小婉离开古筝蹲个福回道:“听姐妹说这是明代嘉靖年间《高和江东》中的一曲,叫《月儿高》,是一位落魄才子蛇眼为其填词。” “蛇眼?呵呵,这名字倒是古怪。” 黄孛见两人聊的甚是投机急忙站起来说道:“康老爷,晚辈就不打扰了,客栈还有人候着呢。” 康刈子也恨不得黄孛早早离开,假惺惺挽留几句后,黄孛便走出悲情屋来到大厅,但见一个大圆桌围着男男女女足有十几人,连大熊旁边都坐着一位长相姣好的窑姐,见到黄孛来了好像见着救星似的慌忙站起来说道:“少爷,我吃饱了。”惹得周围人开怀大笑。 黄孛赶紧附在蒋东胜的耳旁小声说道:“我和康老爷都谈妥了,后日我派几位镖师把银子送来,我们就不陪你了。”说完朝蒋东胜抱了抱拳领着二人扬长而去。 回到泰北楼,马坤易关好门窗走到黄孛跟前说道:“蒋东胜和姜万拳私下有勾结。” “哦?”黄孛听到这话打了个激灵,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在香菴院吃饭时,我发现蒋东胜被一个龟(公)叫了出去,我借口方便一下偷偷地跟了过去,发现他是和秃头姜万拳密谈,说准备送给姜万拳三千两银子,到时图个方便。” 听完马坤易的讲述,黄孛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蒋东胜和康刈子玩的是什么心思?视金钱如粪土?我呸!若是这样,我还柳下惠呢! “坤易兄,你说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想干嘛不知道,但是他们不怀好意那是肯定的了。” “是啊,他们想干什么呢?”黄孛是左思右想,右想左思,最后也没想出个子午卯酉,最后“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寒声道:“想什么想,走我们的路,让他们等死去吧!” “哈哈哈……”一句话把马坤易和大熊逗得哈哈大笑,马坤易笑道:“团主说得对,让他们等死去吧!” 第二天吃完早饭,三人结完帐便离开叶家集,在渡口磨磨蹭蹭的过了半个时辰才过完河,在回土地庙的路上黄孛问马坤易:“坤易兄,去叶家集只有这么一个渡口吗?” “方圆二百里只此一家!” “那可有点麻烦。” “怎么?”马坤易问道:“什么麻烦?” 黄孛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从路边捡起一根草棍在地上画起来,边画边道:“坤易兄你看,这是史河,这是寨圩,渡口离寨圩只有一河之隔,我们大批人马聚集在渡口不可能不被姜万拳的人发现。” “我们可以晚上过河。” “嘿嘿,”黄孛苦笑道:“我问啦,酉时渡口就停运了,所有的船都被收拢在西岸。” ”哦,”马坤易皱着眉说道:“这可不好办!” 黄孛也觉得疼痛,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站起身说道:“走吧,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总会有办法的。” 于是三人迈开大步朝土地庙走去,走了半个时辰,距离土地庙不远时就听“叭”一声枪响,惊得三人面面相觑。 “不好!”黄孛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火枪发出的枪声,急忙说道:“可能是郑嘀咕和卫朵他们出事了,快!”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黄孛已经飞快地向河边的土地庙跑去…… 穿过小树林,黄孛一眼就看见了十来位拿着刀枪的练勇正围着土地庙大呼小叫,地上还躺着一位被打死的练勇,十几匹马被两人牵在远离土地庙的空地上,其中就有黄孛五人乘坐的坐骑。 黄孛登时急了,从后腰掏出那把短铳大声喊道:“他们人不多,拼了!”说完就冲了过去。 马坤易、大熊见黄孛已经冲向土地庙,两人紧随其后也冲了过去,马坤易一边跑着一边把后背的大弓拽出来喊道:“团主止步,让我和大熊收拾他们!” 黄孛是枪壮英雄胆,哪里听得进去?转眼间就冲近土地庙。 围在土地庙四周的练勇见三人来者不善,立刻留下两人堵住庙门,其余的纷纷直奔黄孛而来。 还没等跑到黄孛近前,马坤易的连珠箭后发先至,“嗖”地一声,跑在最前面的练勇翻身倒地,紧接着第二个练勇又被马坤易射翻。 与此同时,黄孛业已冲到练勇跟前,抬起枪大声喊道:“都给我站住,谁再动一下我就打……” 没等死字喊出口,一位举着腰刀的练勇已来到黄孛五六米远的地方,黄孛见势不妙赶紧叩响扳机,“扑哧”一声,除了从枪管里冒出一股黑烟外,竟然一粒枪弹没发射出去,吓得黄孛急忙掉转枪管瞧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塞进枪管里的布条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影,更别说弹药了,吓得黄孛慌忙将枪当暗器使,甩手朝练勇狠狠掷去,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大熊救命!” “兔崽子,往哪跑?” 已经跑近黄孛背后的练勇举刀就剁,说时迟那时快,又粗又长的黑棍挟带着声“嗡”地擦着黄孛的耳边飞过,不偏不倚正好击在练勇的头部,打得练勇一声不响砰然倒地,手中的钢刀借助惯性翻着跟头正巧砸在黄孛的肩膀上,打得黄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胳膊淌了下来。 黄孛明知自己挂了彩也无暇顾及,势爬起来拼命朝大熊奔去。 此刻大熊和马坤易已跑到黄孛跟前,也来不及查看黄孛的伤势一起冲向练勇,两伙人顿时厮杀在一起。 这时卫朵拎着枪也从庙里冲了出来,朝着最近的练勇开了一枪,练勇应声倒地,剩下的一位吓得转身就跑,一溜烟就跑到拴马的大树下,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疾驶而去,急得黄孛大声喊叫:“坤易兄,别让骑马的跑了!” 马坤易闻听赶紧虚晃一招逼退练勇,喊道:“大熊这个也交给你啦!” 说话间马坤易跳出战圈,收起铁剑取出大弓,弯弓搭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刚跑出几十米远的练勇应声落马。 与此同时,赤手空拳的大熊把剩下的两名练勇已经举在空中,抡了两圈就要摔死,吓得黄孛高声叫道:“大熊,别摔死了!” 话音刚落,大熊把两位练勇硬生生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原地轮了几圈轻轻放在地上。 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大熊抡晕了,两名练勇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除了呕吐声战场霎时变得安静起来。 马坤易也顾不上跑散的马匹急忙来到黄孛跟前查看伤势,发现黄孛除了被钢刀划破一道口子外倒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喘了口气惊魂未定说道:“团主,你挺猛的,吓死我们了!” 黄孛捂着伤口呲牙咧嘴地说道:“这该死的火枪,关键时刻掉链子。” “团主,什么是掉链子?” “掉链子就是掉链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哎呦!”疼得黄孛又叫了一声。 这时大熊和卫朵也走了过来,黄孛看没有郑嘀咕赶紧问道:“卫朵,郑嘀咕呢?” “他受伤了,在庙里躺着呢。” “严不严重?”还没等卫朵回答,黄孛便站起身说道:“走,领我去看看。” “团主,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就是划破一道口子,”说着回过头吩咐马坤易:“坤易兄,把我那把破枪捡回来,等回韩家冲还给朱师傅。” 黄孛跟着卫朵进入庙里,打眼就瞧见了靠在神龛上扶着腿的郑嘀咕,紧走几步扶住想要挣扎起来的郑嘀咕说道:“别动!” 黄孛蹲下身子望着地上一大摊血迹担心地问道:“伤得厉不厉害?” “没事,就是大腿被捅了一枪。”郑嘀咕答道。 卫朵走上前把郑嘀咕的腿放平,两手“嗤”的一声响撕破裤子,用碎布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洗干净,从怀里掏出一蓝色瓷瓶往腿上倒了一些白色粉末状药粉,拿起地上的破布条就要包扎,吓得黄孛大声喊道:“停,停,卫朵你要干什么?你不是想用这脏东西给嘀咕兄包扎伤口吧?” “是啊团主,这么做不对吗?” “对你个头,你去外面找块干净点的布,多找点,把我的也包上。” 一句话逗得三人哄堂大笑,只不过郑嘀咕笑得比哭还难看。 第36章 弓箭与火枪的较量

“嘀咕兄,你的腿真没事?”黄孛担心郑嘀咕伤着骨头又追问了一句。 “暂时还不知道,稍后包扎完伤口我试试走几步,只要能动就无关痛痒,”郑嘀咕吁了口气讶然道:“少爷,你怎么也受伤了?大熊干嘛去了?” “嘿嘿,”黄孛难以为情笑道:“不怨他俩,是我跑得太快没收住脚,要不是练勇挡住我的去路,说不定我冲进土地庙一头扎进你怀里。” 一句话逗得郑嘀咕开怀大笑,笑声中还掺杂着扯裂伤口的哎呦声,好像一位蹩脚乐师奏起了地籁之音。 说笑间,卫朵拎着白布走进庙里好奇道:“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呵呵,没什么,”黄孛收起笑声说道:“为了减轻嘀咕兄的伤痛,我随便讲个笑话,没想到心直口快的嘀咕兄不经逗,一句玩笑话就笑得前仰后合,你手里的白布干净吗?” “干净,有点浮灰也被我掸的干干净净,不会感染伤口的。” 卫朵一边说着一边清理两人的伤口,有条不紊很快处理完毕,虽然处置简单,但手法娴熟,看得黄孛是心悦诚服,不愧是武师出身,处理这些刀枪伤确实有一套。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过着刀口上舔食生活的武师若没有一些保命的本事也活不长,见卫朵要扶起郑嘀咕,黄孛赶紧也伸出手想要帮帮忙,被卫朵劝阻道:“团主不用你,我自己就行。”然后扶着郑嘀咕站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疼着郑嘀咕呲牙咧嘴一屁股又坐在地上,皱着眉头说道:“团主,没事了,养几日一切如常。” 闻听郑嘀咕已无大碍,黄孛这才放下心对卫朵说道:“你出去把马收拢一下……” 话犹未了,马坤易急匆匆走进土地庙,低声说道:“团主,又来了一批练勇,大概有二十几人。” 说话间,大熊紧随其后也走进庙内,手里还拎着两名被反捆着的练勇,一甩手像仍死狗似的丢在墙角,扛起黑棍就要往外冲,唬得黄孛急忙喝止住,拎着火枪挡在大熊身前四处张望。 庙外果然又冒出一群练勇,大约二十多人,也许畏惧遍地的尸骸,一个个小心翼翼。在一位头领指挥下,先是把跑散的马匹归拢在一起拴在树林中,然后呈扇形把土地庙团团围住。 “坤易兄,我知道你箭法高超,我想和你赌一赌。” “呵呵,”马坤易听到黄孛要和自己比拼箭法,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团主怎么个赌法?” “就看咱俩谁杀的多,等回金寨时谁输了谁牵马。” “那赢的呢?” “坐着嘛。” “哈哈哈,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可不许反悔!”一句话激起了马坤易的斗志,摘下大弓就要走出庙门。 “等等,你急什么?好饭不怕晚不懂啊?”说着,黄孛转身问郑嘀咕:“嘀咕兄,坐着能不能上弹药?” “能,就是慢点。” 闻听郑嘀咕还能帮上忙,黄孛大喜,又对卫朵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这才一边上着弹药一边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 练勇们行动极其缓慢,过了大半天才走出五六丈,急的黄孛心急如焚,赶紧唤来大嘴指着外面说道:“一会儿你冲出去吸引敌人,不要走太远,离这里二十丈左右即可,也别只顾着自己杀得痛快,缠住他们别让跑了就行,明白吗?” “瞧好吧少爷!” 大熊答应一声拎着黑棍飞身而出,没给黄孛留一点准备时间,气得黄孛立眉瞪眼毫无办法,赶紧朝马坤易喊道:“坤易兄准备开打,你负责右面,我负责左面,谁放跑了一个就算谁输。” 说话间,拎着黑棍的大熊大步流星已经来到离土地庙五六十米远的地方,突然收住脚大声喊道:“呔,对面的人听着,我家少爷说了,你们谁也不要跑!”话毕,威风凛凛扛着黑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黄孛这个憋气呀,真想过去踹大熊一脚,可惜一切晚矣,转眼间七八个拿着刀枪的练勇已经冲向大熊。没等练勇到了大熊眼前,只见大熊抡起黑棍一招秋风扫落叶横扫过去,但见三把腰刀,两杆长枪霎时飞到天空,趁着众练勇瞠目结舌之际,两名练勇就被大熊砸个头崩脑裂。紧接着黑棍犹如一条黑龙忽左忽右,上下翻飞,把就近的练勇全部圈在一起,别说反抗了,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剩下的练勇见此情景纷纷从两侧围攻上去,顿时把大熊围个水泄不通。 大熊那面打得热火朝天,土地庙里也没闲着,早已子弹上膛的黄孛不慌不忙狡黠道:“坤易兄,该我们的了。” 还没等马坤易反应过来,“砰”地一声黄孛已撂倒了一个,马坤易赶紧弯弓搭箭也射倒一位,于是两人你来我往,一瞬间黄孛打倒三个,马坤易也射倒了三位。 等黄孛朝后面伸手索要火枪半天无果时,马坤易已经射倒了第四个,急的黄孛亲自动手填充弹药,好不容易追上马坤易的战果,转眼间又被拉下一位,急得黄孛大喊大叫干着急没办法,最后马坤易射倒了八位,黄孛只打倒了五位。 看着箭壶空空如也的马坤易,黄孛忍不住心花怒放,笑道:“坤易兄,射呀!”说着,“砰”地一声又撂倒了一位。 此时战场上正好还剩下两位练勇,被大熊笼罩在棍影当中,大熊像猫捉老鼠似的玩弄着剩下的两位笼中之鸟,瞥了一眼庙门口谈笑风生的黄孛和马坤易,估计自己已完成任务,赶紧使出杀着一棍直捣黄龙,捣得其中一人口吐内脏一命呜呼,紧接着旋手力劈华山,在离练勇脑门还有一寸时,就听黄孛歇斯底里的一声叫喊:“刀下留人!” 没等大熊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碰”地一声枪响,最后一名练勇被黄孛打翻在地,弄得举着黑棍的大熊莫名其妙。 “哈哈哈……”马坤易见此情景大笑不止,笑道:“团主,你输了,我杀了八位,你七位。” 刚刚反应过来的大熊赶紧拖着一个还没咽气的练勇走到庙门口,放到黄孛跟前说道:“少爷,这还有一位。” “你自己留着吧!”黄孛瞪了大熊一眼,气呼呼转身走进庙内。 黄孛从卫朵手里接过腰刀来到两名俘虏跟前问道:“你们一共有几伙人?去哪里?干什么去?” 两位俘虏长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膀大腰圆的汉子头不抬眼不睁一声不吭,另一位稍瘦一些的则用游移不定的眼神不时地瞟着外面默默无语,黄孛看在眼里也没再多问,喊道:“大熊,过来一下” 大熊一听黄孛不生气了,几步窜进庙里高兴道:“少爷,我来了。” “你把那个胖子的绳子解开,给我摁住了,我有话要问。” 大熊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解开胖子的绳索摁到在地,用脚踩住大块头的胳膊说道:“好了,少爷。” 黄孛拎着刀问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一共有几伙人?干什么去?” 大汉还是一声不吭,于是黄孛把刀尖放在胖子的小指上,用脚使劲踩踏下去,“哧”地一股血箭射在同伙瘦子的脸上,吓得瘦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但是大汉还是咬着牙不吱声,黄孛心里佩服着手下却毫不留情,拿起刀挪在无名指上又有力地踩上一脚,第二股血箭又射在瘦子的脸上,等砍下三指后,黄孛放开呲牙咧嘴的胖子走到瘦子旁,像唠家常似的说道:“这位兄弟,你替他一会,让他休息休息。” 说完,叫过大熊照葫芦画瓢摁到在地,还没等黄孛动手,已被吓得面如土色,全身哆嗦的瘦子大喊大叫,道:“我说、我全说!” “嘿嘿,”黄孛一声冷笑,小样的,你要是不说心理学我就白学了!“快点,我没功夫和你玩。” “我们准备去金寨探探黄家大院到底有多少人马驻扎在那里,为姜师傅过几日夺回金寨铺平道路,总共两伙人,共计四十八人。” “姜万拳不是等徐立壮从寿州返回后再准备进攻金寨吗?”黄孛疑惑地问道。 “徐帅来信了,告诉他十日之内必须率一千团练到鲁口子集合,至于为什么我就不清楚啦。” 原来如此,黄孛明白了,这姜万拳是要狗急跳墙了,想在临走之前为姜家夺回家产,思忖片刻又道:“姜万拳准备派多少人手去攻打金寨?” “具体数目我不清楚,估计最少得有五六百人吧。” “好,算你命大!”说完,黄孛站起身对大熊说道:“绑起来还仍在墙角。” “团主,马匹我都收拾好了,除了咱们原来的坐骑,又搂草打兔子多出六匹战马,下一步我们做什么?”马坤易走进土地庙兴高采烈说道。 “走,陪我去庙后看看史河。” 二人出了庙门来到河边,黄孛发现这段河水要比叶家集的窄些,宽度只有五十多米左右,但是水流湍急,翻滚着浪花撒着欢向下游急速流去,岸两侧全是一片片的青竹和银缕梅树。 “坤易兄,你说我们在这里渡河怎么样?” 马坤易闻听吓了一跳,惊讶道:“这么急的水流如何渡河?木筏还不得被冲到叶家集?” “呵呵,”黄孛苦笑道:“那还真不好说,那战马能不能游过去?” “应该没问题吧?”马坤易答道:“我见过马在河里游泳,水平还不低呢,但是这么湍急的水流能不能游过去我心里也没底。” “这好办,你去牵一匹马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呀,”马坤易一拍大腿高兴道:“我这就去牵一匹过来。”说完转身朝拴马的树林跑去。 “别牵咱们的马!”黄孛朝马坤易喊道。 “知道了!” 马的问题看样子好解决,但是过河的木筏怎么才不被冲走呢?要是河面上也像叶家集那样有一条绳索就好了,两岸的树木都是很好的固定物,可是怎么能把绳索运到河对岸实在是老大难问题。 靠人力?绝对不行!虽然自己的水性还可以,空手游的话倒不成问题,但是带着五十多米长的绳子……不,五十米不够,加上水流冲走的距离最少需要百八十米。带着这么长的绳子在这么湍急的河水游实在是件冒险的事情,再加上一边游还得一边放绳子,绳子在水里的冲击力绝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靠人力绝对是行不通的。正当黄孛苦思冥想时,马坤易骑着一匹大白马跑了回来,跳下马说道:“怎么样团主,就用这匹马试试?” “行。”黄孛心不在焉地答道。 马坤易把马赶进河里,拿着马鞭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大白马便拼命地游向对岸。虽然游的姿势不太好看,但是力量明显比人大多了,不一会就游到了河中间,马背上的马鞍在波涛当中忽隐忽现。 黄孛盯着水中的马鞍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又抓不到一丝灵感,直到听见马坤易叫喊声才从沉思中醒来。黄孛望见站在对岸抖着水花的大白马和已经被水冲歪的马鞍,突然兴奋地手舞足蹈,兴奋道:“我想起怎么过河喽!” “怎么过河?”马坤易一脸质疑,疑惑道:“马可以过去,人可办不到!” “怎么给你说呢?”黄孛想出的妙招不是简单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踌躇半响说道:“我可以做个物件先把绳子运过河去,有了绳索就可以保证木筏不被水流冲走,不过这物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就算你看见实物你也搞不明白。” “真有那么神奇?”马坤易露出一脸不信的神态问道。 “要不我们再赌一次?” “哈哈哈,”马坤易闻听大笑,笑道:“团主不怕又输一次?” “嘿嘿,这次要是再输了,我就把团主的位置让给你!” 看着黄孛一脸认真的样子,马坤易赶紧收起笑容说道:“团主,我相信你,我认输了!” “这是你说的?”黄孛赶紧抓住马坤易话里的漏洞乘隙而入,狡狯道:“你我各赢一次,大家扯平,咱们并驾齐驱一起回家!” 第37章 太平叛徒李昭寿

午时刚过,五人便回到金寨,但见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有推独轮车运木料的,赶着牛拉小木杆的,还有挑着石灰、废铜烂铁的汉子纷纷朝寨外行去,黄孛忙拦住一人问道:“劳驾,请问你背着这个破锅去哪里?” “韩家冲换钱啊!” “呵呵,”黄孛一听笑了,这冯东篱还挺有号召力,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付之行动,是块当部长的料!甚喜道:“我说老乡,听说明日衙门大院要设立一个收购点,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谢谢小哥喽!” 当这一小队人马回到衙门大院,闻讯赶来的冯东篱和李忠早已迎到门口,看见趴在马上的郑嘀咕和包着白布的黄孛都吓了一跳,赶紧把郑嘀咕抬下马问道:“怎么了团主?和谁打起来了?” 黄孛扶着李忠的手跳下马,看着冯东篱和李忠吃惊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路上遇上了姜万拳的古惑仔,我就受点小伤不碍事,嘀咕兄得在这里休息几日,然后送回韩家冲疗养。” “古惑仔?”莫名其妙一句话令众人面面相视。 靠,黄孛见状马上反应过来,急忙改口道:“就是狗腿子的意思,南方方言。” 尽管大家似懂非懂,但是一点没耽误众人谩骂的热情,将姜万拳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七手八脚把郑嘀咕抬进内院。 等众人把一切安排妥当,冯东篱领着一行人朝灶房走去,一进屋就见热气腾腾的饭菜已摆上桌子,看得黄孛眼前一亮,调侃道:“九柳兄还有掐指一算的本事,饭菜都给我们提前预备好了,真人不露相啊!” “呵呵,我哪有那种本事?是李忠让人准备的。” “哦?”黄孛更奇怪了,好奇道:“李师傅啥时变得也料事如神了?” 李忠看了一眼师兄马坤易,红着脸答道:“少爷,我在金寨外面布置了一些眼线,你们离金寨两里地时我就得到了消息,于是提前吩咐伙夫们,只要大家一进院门,就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要不你们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好,好,”黄孛高兴地招呼大伙坐下,笑道:“来,我们还真有些饿了,咱们边吃边谈。” 有饭无酒,饭量小的黄孛第一个填饱肚子,放下碗筷问李忠:“李师傅,你这些眼线离金寨有多远?” “不远,就两三里地。” “那不行,还得往远点安排,”黄孛望着李忠认真道:“过几日姜老财的儿子姜万拳准备攻打咱们金寨,眼线必须放远点,最好在码头对面布下探马,争取做到只要姜万拳迈出叶家集一步,咱们就能得到消息。” “团主,姜万拳准备多少人攻打金寨?” “详细数字没有,但是最少不会少于四五百人马。” “哦,团主放心,吃完饭我就安排,”说完,李忠端起饭碗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对黄孛说道:“我把老太太接出来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韩家冲。” 听到这个消息黄孛明显一怔,脱口问道:“为什么?”话一出口,黄孛便觉得问的有些欠妥当,赶紧又补充了一句笑道:“是不是老太太想我了?” “不全是,六安城的太平军要对黄家大院图谋不轨,我怕老太太出什么意外就私自决定接出来了,还请公子原谅。” 黄孛让李忠坐下,疑惑道:“你说太平军要图谋黄家大院?” “具体情报还没拿到手,不过前几日已经有两伙太平军去过黄家大院,让咱们拿出二千石的粮食,否则就不客气了。” “他奶奶的,”黄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感觉自己说走了嘴,赶紧改口道:“这些长毛,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他们领头是谁?捻军在哪了?龚得呢?” “捻军虽然时常与太平军共同作战,但是听封不听调,几日之前就已先期离开六安,去哪了谁也不知道,太平军领头的叫李昭寿……” 话犹未了,黄孛“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又问了一遍:“谁?李昭寿?” 此时大家都放下碗筷吃惊地看着黄孛,因为黄孛从来都是乐哈哈的样子,像这种紧张的面孔还是头一次见到,包括李忠在内。 黄孛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慢慢坐回位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大家可能奇怪我刚才的举动,我不是紧张,是激动!” 说道这,黄孛又重新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走到桌子的正位,扶着桌沿说道:“大家知道捻军是怎么和太平军联合在一起的吗?就是这个李昭寿牵线搭桥促成的,可以说他是在太平军和捻军中跺一脚都烂颤的人物,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却总是干着卑鄙龌龊的勾当,实属一反复无常的小人!他为了升官发财可以出卖亲人,更别说朋友了。” 黄孛因为激动说得有些急,稳了稳情绪缓缓道:“咸丰三年他投靠张老乐和龚得,第二年便改投清妖,过了两年杀了朝廷一个大官又投靠太平军,也正是这时候他靠着原来捻军的关系把张乐行他们和太平军联系在一起,可算是劳苦功高。也许李昭寿两面三刀的本性被太平军识破,太平天国把经李昭寿之手介绍来的张乐行、龚得、苏添福等将领都先后封王封侯,甚至连李昭寿的许多手下都做了将军,唯独李昭寿只得个没有实权的‘七十二检点’1,嘿嘿,”黄孛冷笑道:“像李昭寿这种朝三暮四,出尔反尔之人岂能咽下这口气?按照他的性格,重新反水就在眼前!” “团主,那我们怎么办?”李忠紧张地又站起身问道。 黄孛招手让李忠坐下,接着自己的话题又道:“弟兄们,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别看李昭寿出身捻军挂靠太平军, 一旦反水投靠清廷,其危害性比真正的敌人还大,所以李昭寿是我们遇见的第一头虎,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虎。听龚得说这小子年轻时杀狗都不用刀,甚至连手脚都不用,你们猜他用什么?” “用什么?”冯东篱好奇道。 “用嘴。” “用嘴?” “对,就是用嘴,用嘴活活地把狗咬死,所以周围人背地里都管李昭寿叫李疯狗。” “少爷,不就是一条疯狗吗?我一棍子能把他稀屎打出来。” “哈哈哈……”大熊一句话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场上紧张的气氛顿时也缓和不少,黄孛笑着接着道:“大熊说得对,我们华夏独立团就是专打妖魔鬼怪的,不管他是疯狗也好,饿虎也罢,谁挡着咱们道了,咱们就让他变成死狗,瘸虎!” 黄孛转身问李忠:“李师傅,你知不知道李昭寿在六安有多少兵马?” “听说他在方圆几百里之内有四万多人马,单单驻防六安城的就有六千多人,”李忠忐忑不安问道:“少爷,你不是想打李昭寿的主意吧?” “对,这一仗必须打,而且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打!”黄孛激动地提高嗓门正容道:“只要在这个期间打了李疯狗,那对我们独立团有两个天大的好处。” “什么天大好处?快给我们讲讲!” 几次相处,冯东篱已经对黄孛佩服的五体投地,见黄孛两眼发光就知道其鬼点子又来了,满脸期盼望着黄孛。 “第一,现在打李昭寿,朝廷一定以为我们站在朝廷一方,因为咱们打得是长毛,事后清妖来了就不会把咱们当成敌人。尽管是暂时的,但是对我们独立团来讲太重要了,最起码给了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装大自己;第二,现在打李昭寿,太平军和捻军事后也一定感谢我们,因为六安的李昭寿正和清妖秘密勾结准备献城投降,而这件事外人还不知情,打了李昭寿朝廷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既然外人不知情,你是如何知晓的呢?”冯东篱紧追不舍地问道。 “嘿嘿,”黄孛心说亏得我有点撒谎天赋,要不在这个陌生年代混,早晚得露出马脚,于是脸不红,心不跳编着谎话道:“这次我在叶家集和县太爷康刈子密谈了一次,他想做六安的知府,苦于手里没银子,我就答应借他一些银两作为活动上司的费用,康刈子一高兴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天助我也?” “是啊,”冯东篱高兴道:“公子想什么就来什么,是不是老天爷就在你旁边保驾护航?” 坐在黄孛旁边的马坤易闻听此话,赶紧站起来离开黄孛,坐到李忠身旁笑道:“大家别看我,我可不是天老爷。” 一席话惹得哄堂大笑,等笑声稍停,李忠又道:“少爷,咱们总共只有八百多人,到时候留下看家的最多能出动五百人,这五百人对六千多人能行吗?” “是啊,这相差也太悬殊了!”冯东篱也添油加醋说道。 “这点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要和李昭寿的六千人拼个你死我活,目的只有两个:消灭一部分,哪怕几十人都行,向清妖和太平军双方表明态度,捞取政治资本;另一个目的就是想方设法夺取六安的火炮,袁怀中当初送给咱们两门炮,我估计六安城内还有三四门这样的新式火炮,再加上李昭寿手里原有的火炮,估计数量一定不少。至于什么炮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好的留下,破铜烂铁就拉回韩家冲回炉,造更多的手榴弹和地雷武装咱们独立团。” “团主,”李忠激动地站起来问道:“你说的手榴弹就是瓷瓶开花弹吧?” “对,”说到这黄孛兴奋地搓着手,憧憬道:“我估计朱师傅和铁匠们现在已经搞出几枚了,等吃完饭你就把事情跟冯公子交接一下,领着一营的兄弟们随我回韩家冲,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铁开花弹的威力。” “李忠走了我怎么办?”闻得李忠要走,冯东篱当时就急了,嚷道。 “怎么?你还想让一营营官当你一辈子保镖啊?”黄孛一脸坏笑着看着冯东篱,揶揄道:“我们离开金寨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你的明白?”说完日本汉语,黄孛自己都憋不住笑起来,笑得冯东篱一个劲地摆手道:“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李忠走了我忙不过来。” “怎么忙不过来?贫民协会干什么吃的?实在不行我允许你给他们发薪。” “好了,好了,公子你别说了,”冯东篱站起来朝黄孛鞠了一躬,恭敬道:“你是晏殊,九柳甘拜下风,不过你能不能给我派个识字的来?这些乡亲们热情是很高,人也特别好,可是全指望我一人登记造册实在忙不过来。” “九柳兄,你也知道我们独立团识字的人寥寥无几,要不这样,”黄孛突然想起了姐姐黄淑娟偷偷做鞋的事情,她不会是给冯东篱做的吧?何不趁机试探一下?于是问道:“过两天让我姐姐过来帮帮你,怎么样?” 一句话问得冯东篱满面红耳赤,旁边的李忠则低着头暗中窃笑,黄孛顿然醒悟,赶紧说道:“那就这么定下了,另外我回来时看见乡亲们肩挑背扛地往韩家冲送物资,那么远的路实在辛苦,能不能在这里设个物资回收站,等攒够了用马车拉回韩家冲,这样既能减轻乡亲们的负担,又能防止坏人鱼龙混杂进入韩家冲,你看行不行?” “行,太好了!”冯东篱听到黄孛这个主意又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朝着李忠说道:“怎么样?我说咱们团主一肚子怪主意,这回你相信了吧?” 李忠站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步说道:“我早知道了,还用你说?”呛得冯东篱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惹得大家嘿嘿地直笑。 “那九柳兄我们就走了,郑嘀咕暂时就在你这里养伤,过两日送我姐姐过来帮忙时顺便把他接回韩家冲,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了黄公子,嘀咕兄我们会照顾好的。” 告别冯东篱,一行人来到大院,一营的兄弟们早已整装待发,看见黄孛一起行礼致敬,黄孛回完礼问李忠:“眼线都安排好了?” “全安排好了,共派出三路探马。” “好!”此刻的黄孛踌躇满志,肩膀上的白布无形中为黄孛增添了不少英气,面对一营众将士侃侃而谈:“我知道大家对没赶上韩家冲和寒馥居的战斗心有怨言,但是你们都是咱们黄家大院的原班人马,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跟着我还怕没有肉吃吗?现在咱们就回韩家冲,我要用自造的大杀器把你们武装到牙齿,咬死一切牛鬼蛇神,给我们的家人创造一个比黄家大院好上百倍的世外桃源,你们说好不好?” “好!” 在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黄孛带领着一营的所有弟兄开向韩家冲,开向大别山…… 1七十二检点和后期所封的殿右拾文将帅,都是太平天国设立的虚职,有名无权。 第38章 奖赏炮营

回到韩家冲,黄孛和马坤易马不卸鞍,人不解甲直奔仓廪而去,片晌功夫俩人便来到老耿头的住所,下了马的黄孛没等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冰康先生,冰康先生,晚辈黄孛来看你喽!” 听到黄孛的叫喊声,手执毛笔的老耿头兴匆匆从屋里走出,满脸是笑将二人迎进帐房,没等黄孛屁股坐稳,老耿头用毛笔指着桌子上的宣纸说道:“公子,你的这首沁园春·雪写的太好了,我已经揣摩十几遍,越读越有味道,但是写完之后总感觉缺点什么,正好你来了,快帮我参考一二。” 黄孛看了一遍用正楷颜体工工整整书写的沁园春·雪,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笑道:“冰康先生,这是首大气、豪放的诗词,晚辈觉得要想写出其中的气势非行书不可,你以为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老耿头激动地看着黄孛,敬佩道:“公子真是高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可惜我行书不行,要不公子露一手?上次公子的手受伤了就没……” 说到这,老耿头才发现黄孛受了伤,赶紧放下笔把黄孛扶在椅子上关切问道:“怎么,公子又受伤了?来,我看看。” 老耿头说着就把白布解开,黄孛连制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委婉道:“多谢冰康先生挂念,一点小伤,不碍事。” 老耿头没理黄孛,转身走向一个大木箱子,打开箱盖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回到黄孛跟前,说道:“伤口虽然不大,但是若不及时处理,其病与其它并发也会危于身而不治。” 老耿头把布包放到桌子上,从中取出一个瓷瓶,用一把小银匙掏出一些绿色膏状物倒进瓷碗里,又从旁边的冬篮里取出一把低铜老锡壶倒进一些热水1,再从布包里拿出一块白棉布沾着药水给黄孛清洗伤口。 老耿头这一套动作着实引起了黄孛极大兴趣,除了凉飕飕和稍微疼痛感外倒没别的感觉,都说古代医疗水平落后,连消毒都无从谈起,看老耿头心闲手敏,轻轻松松的样子,传说和现实并不相符,黄孛忍不住好奇道:“冰康先生,你用的是什么药?” “蝎子草” “蝎子草?这是什么东西?” “蝎子草就是蝎子草,漫山遍野都是,”消完毒,老耿头取出刀伤药给黄孛敷上,重新包扎完毕说道:“好了,酒不能喝、鱼不能吃,过两日就生龙活虎,记住啦?” “记住了,谢谢冰康先生!” “我们之间不用客气,公子找我是不是有事情?” “是啊,”黄孛站起来把老耿头让到位置上问道:“冰康先生,你知道李昭寿这个人吗?” “就是穿针引线把捻军与太平天国联合在一起的那位?” “对,就是他。” “听说过这个人,但是没见过,因为我和翼王离开天京后他才加入太平军,”说到这,老耿头皱着眉问道:“公子怎么提起他了呢?难道你见到他了?要是碰见他你可得小心点,听说这个人两面三刀心狠手辣,是个危险的主。” “谢谢冰康先生,此人暂时还未见过,但我会小心的,”黄孛想通过老耿头具体了解一下有关李昭寿的情况,闻听老耿头也没见过此人,不免有些失望,只好换个话题问道:“冰康先生,你说四万人马的太平军能有多少火炮?” “这要看领军的是谁,像翼王这样的将领,一军最少得有六七十门。” “那李昭寿呢?” “他呀,我估计二十多门就顶天啦。” 二十多门还少啊?黄孛有些气馁,强打精神又问了一句:“这二十多门火炮中有多少红衣大炮?” “你说的是红夷大炮吧?” “对,就是红夷大炮。”黄孛心说,这有区别吗?不过也许人家太平军就喜欢这么称呼也说不定。 “一门都没有!” “什么?”听说一门红衣大炮都没有,黄孛感到很是吃惊,忙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太平兵工厂根本制造不出这么大的火炮!” “那不会向外夷购买吗?” 老耿头盯着黄孛,嘿嘿笑道:“公子,这些超过五千斤的大炮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别说外夷没有,即使有,运输起来那也是大麻烦。” “你说外夷没有红夷大炮?”黄孛露出一脸不信的表情追问道。 “现在外夷大炮什么样我没看见,但是清妖手里的红夷大炮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还有一些也是仿造红夷大炮造出来的,有的甚至比红夷大炮还大、还重,效果却与红夷大炮差不多,有的甚至还赶不上老祖宗的东西。” “哦,”黄孛有些明白了,“那你说太平军火炮是什么样的?” “多数都是七八十斤的小炮,一个人或者两人就可以扛走,最大的也不超过五百斤,要是攻打特别重要的城市,主要靠挖掘地洞埋藏地雷破坏城墙,实在不行临时把就近太平军缴获的大炮运过来帮以攻城。” 地雷?听到地雷黄孛又睁大眼睛地问道:“你说太平军有地雷?这地雷什么样?” “把火药一袋袋地埋在挖好的地洞里引爆就这样,很简单嘛!” “噢,原来如此,”黄孛有些失望,但是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这要是对方火器方面比自己还先进,还敲什么丧钟啊?自己找个歪把树吊死得了!赶紧又追问了一句:“那这些火炮都发射什么弹药?” “多数是磨好的圆石,还有一小部分缴获过来的铅弹、铁弹。” 听完老耿头的一番讲解,黄孛高兴地站起身来“啪”地向老耿头敬了个军礼,开心道:“冰康先生,我代表所有独立团的兄弟们向你敬礼,等晚辈打完这几仗再来与先生把酒言欢,谈诗论词。” 老耿头还不习惯黄孛行的这种军礼,手足无措抱拳笑道:“公子这句话说得外道了,难道我不是独立团的一员?” 一句话说得黄孛呵呵直笑,刚想解释几句,老耿头突然又道:“公子是想与李昭寿一较高下吧?他人多势众这仗可不好打。” 老耿头问的非常含蓄,尽管没提太平军一个字,但是黄孛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酸味,赶紧解释道:“冰康先生,李昭寿又投降清妖了,我想趁着消息还没传播出去之前敲打敲打他。听探马回报,他的四万多人马分布很广的区域,留在六安城内只有六千多人,从背后敲他一闷棍我还是有把握的。” “噢,原来如此!”老耿头听完黄孛的话恍然大悟,在地上走了几圈后站定说道:“公子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时候打他确实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成果,但是李昭寿的实力超过公子实在太多,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你得想好呀。” “放心吧冰康先生,我不会拿鸡蛋碰石头和他硬拼的。” “那我就提前祝独立团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告别老耿头,二人马不停蹄地直奔谷底而去,此时的黄孛真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朱师傅研究的怎么样了?这可关系着独立团死生存亡的大事!双腿使劲地夹打着马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向兵工厂,当路过姐姐黄淑娟居住的石头院时,就见站在门口的宫志武迎面跑向自己,赶紧勒住战马问道:“喂,我说宫大侠,你怎么在这里?” “报告团主,”宫志武看见黄孛兴奋地敬个礼,失笑道:“这里是我们炮营的驻地,我不在这里让我上哪?” “嗨,什么时候这变成你家了?呵呵呵……”黄孛和马坤易一起大笑。 “这你就不知道啦,昨日我把大小姐她们送上摩天岭后,过午又把老太太抬了上去,空出的房子马前辈令我炮营驻扎此地,这不是我们的家,你说什么地方是?” 几句话噎得黄孛直瞪眼,半天才缓过气来,眯缝着眼问道:“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宫志武挺胸抬头“啪”地又敬了个军礼,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喊道:“我们在这里尝试新式炮弹。” “新式炮弹?”黄孛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宫志武调动起来了,急忙道:“在哪里?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 宫志武二话不说转身跑进院子,少顷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战马,翻身上马兴奋道:“团主,请跟我来。” 宫志武率先朝对面的盆地跑去,黄孛和马坤易不甘落后紧随其后,跑了半柱香时间,就看见小溪旁并列伫立着三门火炮, 十几位炮兵正围着火炮有条不紊训练着,看见众人马上停下训练站成了一排,跟当初树林里的虾兵蟹将不可同日而语,看得黄孛暗自点头,喜上眉梢。 为了保持矜持,黄孛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宫志武,令弟兄们露两手,让我和坤易兄见识见识你的新式炮弹。” 宫志武跳下马走到火炮旁,抬起右手喊道:“弟兄们,三组炮队各就各位,一号实弹准备射击!” 话音刚落,紧靠西面的四名炮手抱着稀奇古怪的大包小包,俩在前俩在后瞬间站好位置。 随着宫志武预备的口令发出,前面的一位炮手抱着一个用油蜡纸卷成的圆筒放进炮管,然后抄起臼木使劲地夯实,紧接着另一位炮手将一个铁球放进炮管,等俩人跑到炮尾,“放”的口令随即从宫志武口中喊出,但见举着火把的点火兵瞬时点燃了火绳,“轰隆”地一声,小河对面的山坡上顿时被砸出一个深坑。 “二号散弹射击准备。” 与一号实弹射击的程序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放进的不是铁球,而是用细绳缠捆的牛皮纸圆筒,爆炸产生的声势明显比第一次要大,小河对岸的小树、蒿杆被扫到一大片,看得黄孛血脉贲张,还没从激动当中清醒过来,就听宫志武那大嗓门又喊道:“三号开花弹准备。” 听到开花弹,黄孛弓着的腰一下子挺了起来,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第三门炮。 这次放的是一个带着小尾巴的圆形铁球,随着一声放的号令,被引燃小尾巴的铁球“嗖”地一声落在山坡上,可能是计算不精确的原因,铁球落地好久才爆炸,把四周所有站立的东西炸的四分五裂,随后一股黑烟伴着火苗腾地燃烧起来,吓得黄孛大呼小叫地喊着:“快救火!救火!” 喊毕,黄孛奋不顾身冲进小溪,没命地朝河对岸跑去,等跑到对岸,黄孛回头才发现就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在踢打着火星,气得手指瞧看热闹的众人嚷道:“你们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来救火?” “团主,”马坤易隔着小河大声喊道:“你回头再看看。” 黄孛转过头,发现刚才着起的火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慢慢熄灭,四周除了几缕青烟外一切如常。 黄孛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又出臭了,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得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喊道:“这万一着起火怎么办?啊?你们好好想想后果有多严重,大火一起,这里的树木不仅被烧毁,整个韩家冲都会波及,要是烧到驻地,你们还有命吗?” 看着大家一脸迷茫不解的样子,黄孛的声音越来越低,等来到众人跟前时已经声若蚊蝇,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问道:“宫大侠,你是怎么琢磨出这些炮弹的?” “团主,不是我一个人搞出来的,我只不过给朱师傅提点参考意见,你不是要给我们炮营什么奖赏吧?”宫志武讨好地上前帮黄孛摘下裤子上的蒺藜子, “你说对啦,我不仅要给你们奖赏,而且是大大的赏赐!” 炮营十几位炮手听到这话,个个扬眉吐气,宫志武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率领部下挺起胸膛,等待奇迹的发生。 1古代保温热水的方法。 第39章 简陋的兵工厂

黄孛用他那习惯性的煽动语气喊道:“鉴于炮营在平时的训练当中苦练杀敌本领,并能积极参与新式武器的开发,特奖赏炮营所有兄弟每人纹银十两,宫志武二十两,外加火炮若干。” 小溪边顿时喧闹起来,炮兵们都兴奋地互相拥抱着,甚至把宫志武举起来庆贺这一重大喜讯。 宫志武见黄孛和马坤易上马就要离开,急忙挣脱众手下跑到黄孛跟前问道:“团主,你说火炮若干是多少?” “若干?”黄孛眨着眼睛诡笑道:“若干就是三门以上吧?” “那到底是三门还是四门?团主你不能没有数吧?”宫志武疑惑地看着黄孛,越看越觉得不对,最后追问道:“团主,你不是想明年给我们吧?” “哈哈哈……”看着宫志武一脸失望的表情,黄孛止住笑声说道:“宫大侠,用不上一年,一个月之内我就给你三门以上的火炮,都是这样的新式火炮,要是幸运的话也许能有十几门。”说完,丢下张大嘴直淌哈喇子的宫志武扬鞭急驰而去。 当俩人路过摩天岭时,马坤易减慢速度问道:“团主,不先上去看看老太太?” “不了,等把事情办完我再上去。” 此时的黄孛还真有了想“家”的念头,“家”里的妈妈还好吗?自己邋遢小屋里的心爱物品:帆板、云子、骷髅图腾还在吗?越想越觉得孤单,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好像冥冥之中听到了亲爱的妈妈呼唤自己的声音:“儿呀,你在哪儿了?那里冷不冷啊?”吓得黄孛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甩了甩眼泪,使劲地抽打一下老实巴交的枣红马绝情而去…… 两人马不停蹄地跑了一个多时辰来到谷底,一个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豁然展现在眼前:靠左面山崖的是一群正在给石头房子上房梁的建筑工匠,靠右面小溪旁的铁匠铺里不断传来打铁的乒乓声,三十多位木匠则在栗子树下锯的锯、刨的刨,看得黄孛热血沸腾,随便拦住一位挑木炭的中年人问道:“这位仁兄,你知道朱师傅在哪里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 黄孛一连问了好几人都说不认识,急得黄孛抓耳挠腮,突然急中生智赶紧又堵住一位石匠问道:“看没看见一个没梳辫子的短粗胖汉子?” “你说的是老朱啊!”石匠用手指了指潭水边的山洞,“他在洞里。” 黄孛和马坤易赶紧奔向洞口,到了水潭边正好碰见从山洞里走出来的马立山和马杰,黄孛没等马停稳就跳下马,把缰绳甩给马坤易老远喊道:“马前辈,马杰,我们回来啦!” 听见黄孛的声音,马立山和马杰高兴地迎向黄孛,略微寒暄几句,马杰把手里的一颗大号手榴弹递给黄孛兴奋道:“团主,你回来的太好了!快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手榴弹?” 黄孛接过这个大号手榴弹掂了掂份量,估计最少得有三斤多重,这要是让自己投掷,顶多能撇十几米,摇摇头好奇道:“你们尝试了吗?” “试了五次。” “效果怎么样?” “头两次没爆炸,朱师傅加大药量后成功了,威力比瓷瓶开花弹大多了,不过伤了一个兄弟。” “伤的厉不厉害?” “炸掉了一只手。”马杰低着头伤心说道。 “哎!”黄孛叹了口气安慰着马杰,“这事不怨你,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们,这手榴弹仍出去必须趴在地上,否则会伤到自己的,”黄孛拧开手榴弹的木塞看了看拉线,然后又原封不动地拧靠,问道:“那些没有受伤的兄弟是怎么回事?” “后来大伙知道有危险,都找有树的地方仍,扔完就躲在树后面,”马杰挺胸抬头自豪道:“团主,你别说,从此采取这个办法后效果不错,再也没有兄弟受过伤。” 听了马杰这几句话,黄孛啼笑皆非,调侃道:“马杰,那按你的意思,咱们以后打仗就得找有树的地方打?没树我们就不打啦?” “是啊,”马杰恍然大悟,摸着头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就会想到了。” 黄孛安慰了几句便支使马杰去铁匠铺找盛林师傅,自己则拎着足可以炸坦克的大号手榴弹和马立山进入山洞,打眼就瞧见了朱桂正拿着一根细绳扯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枪机开关,黄孛站在朱桂身后好奇道:“朱师傅,你这是干嘛呢?” 黄孛突兀的一嗓子吓了朱桂一大跳,等发现是黄孛立刻眉开眼笑,笑道:“团主真是博学多才,按你的提醒我不仅造出手榴弹,还举一反三搞出威力更大的炸炮,你看,咱们把炸炮也连上线,就像手榴弹那样,一拉也可以爆炸。” 简简单单几句话把黄孛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位没有文化,也从来没有见过手榴弹、地雷是神马东西的匠人,仅仅靠自己的片言只语就能搞出实物来,甚至连拉线的地雷也发明出来,用能工巧匠来形容朱桂都一点都不为过!都怨黄孛嘴懒,当初要是提前提醒朱桂一句,何必让朱桂费这么多周折? “朱师傅,鲁班跟你一比也不过尔耳,兄弟我佩服的五体投地!”黄孛发自肺腑地赞叹道:“你不仅做出手榴弹、震天雷,还帮宫志武搞出开花弹,你说你要什么奖赏?” 看着朱师傅满脸惊恐的样子黄孛扑哧地笑了起来,笑道:“你放心朱师傅,我不是要给你个找外夷婆娘,我想把你的家人全部接过来,无论天涯海角,相隔有多远,有多大困难我都要尝试一下!” 一席话说得铁打的汉子眼含热泪,强忍着内心激动说道:“团主的恩义我领了,这事咱以后再说,来,过来看看你要的东西。” 朱师傅领着黄孛走到一根细长的钟乳石下面,从一个大木箱里掏出两颗大号手榴弹和一个空壳地雷放在地上,说道:“这是炸炮的外壳,只要我把细绳栓在燧石开关上就可以引爆,到晚上我就能够装好两个,明日就可以试试。” “好,好!明日我一定亲自尝试一下,”黄孛激动地举起大号手榴弹仔细端详,过了半响问道:“朱师傅,你知道头两次为什么实验失败了吗?” “药量少了吧?” “不,药量正好,是你把铸铁弹体做厚了,致使火药爆炸了但是弹体却没有被炸裂,如果把弹体的厚度减少一半,不仅能够减轻手榴弹的重量,让弟兄们撇得更远些,还能节省一半的原料,”黄孛把大号手榴弹轻轻放到地上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咱们金寨什么都有,就是没铁矿石,咱们现阶段所做的手榴弹和地雷都必须依靠外购和回炉的废铁才行,现在独立团人单势薄暂时还能应付,等以后我们有了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暴露出来,你说是不是?” 朱师傅一边听着一边不时的点头,颔首道:“团主说得对,我马上就改,那火药里的钉子还放不放了?” 黄孛指了指大号手榴弹好奇地问道:“你往这里装钉子啦?” “是啊,每个手榴弹里我都放了半斤钉子。” “嘿嘿,怪不得这么沉呢,这要是让我背十颗手榴弹跑十里地,非把我累吐血不可。” 一句话说三人开怀大笑,黄孛笑道:“既然放钉子效果不错,那就照旧,该省的就省,不该省的也别怕浪费,杀伤敌人还是我们的主要目标。” 正当黄孛讲得起劲之时,马杰领着盛林师傅走了进来,黄孛急忙站起身热情地打着招呼,问候道:“盛林师傅辛苦了!” “公子这是说啥话呢?大家不仅吃得饱还吃得好,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一句老话那是半夜里的被窝——正在热乎劲上呢!” 一句话把大伙都逗笑了,等笑声停下,盛林问道:“公子,你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黄孛把手榴弹递到盛林跟前问道:“把这个铁头减少一半的厚度有困难吗?” 盛林连手榴弹都没接,只扫了一眼便道:“这简单,把泥模改薄即可。” “那每日能够生产出多少?” “以前一炉铁浆可以浇筑出五十个左右,减少一半用料的话百八十个不成问题,按每日三炉计算,可以做出两百四十到三百之间吧。” 听到这,黄孛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强忍着兴奋又问:“那炸炮呢?” “八十个左右” “火炮开花弹呢?” “六十个。” “好!”黄孛这回实在憋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当着大伙的面扭了两下屁股舞,大声地喊道:“各位前辈,你们都是咱独立团的功臣,我都不知道怎么奖励你们为好。” “那还不好办?我们这些打铁的汉子最喜欢干完活喝一壶了,若是公子能满足我们这个要求,我们这些粗人一定会造出更多的弹药,而且绝不会酒后误事。” 听到盛林所提到的小小要求,黄孛毫不犹豫地答道:“这还不容易,从明日开始,派几位兄弟去金寨拉几车猪羊和一车酒回来,无论是打铁的,盖房的还是锯木的,肉随便吃,能喝酒的每人一碗。” “那我代所有的工匠谢谢公子了!”盛林满面红光地朝黄孛鞠了一躬说道:“没别事我就走了,顺便把这个好消息转告给所有的工匠,让大伙都乐呵乐呵。” 望着兴匆匆离开的盛林师傅,黄孛对马立山笑道:“这些人勤劳朴实任劳任怨,但是活的却有滋有味,能做到像他们这种知足者常乐的境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是啊,”马立山也深有感触地说道:“短短几日从填不饱肚子到全家吃饱,甚至喝上酒吃上肉,这要是传到别的地方还以为我们吹牛呢!” “好了,不谈这些了,”黄孛换个话题问朱师傅,“明日就要正式开工了,生产这些弹药还需要多少人手?” “我这里各种工匠二百多人,除了生产原材料的铁匠、木匠外还有一百多匠人,这些人生产这些东西足够了,到时候你们只要备好车马即可。”朱师傅信誓旦旦答道。 黄孛闻听大喜,满脸是笑,高兴地捧着空壳地雷亲个不停,逗得马立山和朱桂抿嘴直笑,完了黄孛才言归正传说道:“对了朱师傅,我来时看了一下宫志武的开花弹,威力是挺大的,就是落地等的时间有些长了,能不能缩短爆炸时间?” “团主,你看的是试验品,这种试验品我做了两个,一个我和宫志武放了,另一个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本想改好之后再试验给你看,可宫志武死活不干,非要让你提前见识见识不可,”说着朱师傅走向大木箱,从箱里又拿出一枚开花弹递给黄孛:“在放第一个时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把火绳缩短了半寸,等你回去时让宫志武再重新试一下,如果行的话咱们就按这个标准生产。” 黄孛接过带小尾巴的开花弹递给马立山,急不可耐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实验,完事让马杰把效果立刻通知朱师傅。” 告别朱桂,几人兴匆匆上马直奔宫志武的驻地驶去…… 第40章 土雷的威力

次日过午,黄孛和马立山率领独立团众头领一起来到兵工厂,大家充满好奇跟着黄孛走进洞内。 借助洞口射进的光线,但见一排大木箱子整齐地码放在洞壁旁,朱桂亲自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一颗手榴弹递给黄孛。 手榴弹的份量明显比昨日的轻上不少,除了弹体有些蜂窝状的小洞外,其它的外形和后世的木把手榴弹基本相似。 黄孛急于想知道改造好的手榴弹效果如何,立刻给各营营官和马坤易、许洪每人一颗,最后把自己的那颗插进腰带里问道:“朱师傅,你把那两颗炸炮也一起交给我,稍后我们一并试验一下。” 朱桂又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两颗黑不溜秋的地雷分别交给许洪和马坤易,然后递给黄孛一捆细绳说道:“黄公子,这两颗炸炮的爆炸方式不一样,其中有一颗是脚踏的,你想怎么试验?” 自从朱桂研究出土造手榴弹和地雷,黄孛就处于兴奋当中,早把这个茬忘得干干净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转身问马立山:“马前辈,去金寨拉猪羊的兄弟们什么时候回来?” “临走之时我告诉他们,今晚要慰劳兵工厂的众匠人,现在已是午后,或许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赶回,否则耽误了大家的盼头,不用我说,匠人们也放不过他们。” “哈哈哈,盛林师傅他们也许还不是第一批吃上肉的人,”黄孛指着马坤易手里的地雷笑道:“得让这铁家伙先尝尝荤,让猪羊给咱们独立团趟趟路,顺便为这些自造的大杀器开光喂血,给咱独立团博个好彩头。” “这主意不错,用猪羊就能试出地雷威力,”朱桂释然放怀敬佩道:“还是公子聪明,困扰我好几日的难题被你一句话就解决了。” 黄孛笑了笑,心说我是干什么的?光明大道也许走不来,旁门左道却是我的拿手好戏,否则能从盗洞里钻出来与你们相识? 告别朱桂,黄孛率领一群跃跃欲试的将士来到一块偏僻之地,黄孛掏出手榴弹对众人说道:“今日我先教教你们怎么使用手榴弹,你们学会之后再教给你们的手下,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异口同声的喊道。 “那好,”黄孛举起手榴弹拧开木塞,一根连着木塞的细绳便露了出来,黄孛用小拇指套上拉火环,边做动作边解释道: “大家看见这根细绳了吗?只要轻轻一拽,木把后面就会冒出黑烟,这就说明火绳已被点着了,赶紧用力仍出去趴在地上,现在我给大家做个示范。” 说完,黄孛往前走了五六米与大家拉开一段距离,不放心转过身又吩咐一遍:“大家看见我趴在地上马上全趴下,这铁家伙可不认识你是伙夫还是营官。” 伴随着众人的嬉笑声,黄孛使劲地拉了一下细绳,“哧哧”冒着黑烟的手榴弹随即被黄孛仍了出去,同时喊道:“趴下!” 手榴弹在空中翻着跟头落在三十米外的空地上,“轰”地一声爆炸声,被炸碎的弹片和铁钉随着一股黑烟射向四面八方, 由于黄孛力量小,投掷不远,有十几块碎片还落在大伙的身上,好在众人提前卧倒在地,否则弄不好第一颗手榴弹就会伤着已方。 众人看黄孛已站立起来,大伙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碎片也从地上爬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这家伙这么邪乎啊!离这么老远还能够得着,这要是站着还真得受伤呢!” “可不是嘛,这要是站在跟前那还有命吗?” “有全尸就不错了……” “好了,好了,大家看清楚了吗?要是看清楚了谁先来?” “团主,我来!”李忠边往前走边掏出手榴弹说道:“你们往后退退,我准备仍了。” 等大家都退到安全区域,李忠有模有样学着黄孛扭开木塞,使劲拉了一下细绳立即撇了出去,除了黄孛之外大伙又全都趴了下去。过了半响,大家才发现抱着膀站着原地嘿嘿直笑的黄孛,一个个迷惑不解直起身,宫志武嚷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没爆炸?” “我们这个手榴弹是用燧石打火点燃药室的,燧石不是每次都能够打着火,当手榴弹的木把后面冒出黑烟时,就说明点着了,像刚才李忠那枚手榴弹后面根本没冒烟,这就说明没有点燃火绳,扔出去当然不会响了,”黄孛看着大家笑道:“这回懂了吗?” 常言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经黄孛这么实际点评一下,大家这回是彻底明白了,对手榴弹的性能算是有了真实的感悟,还没等大伙从思索中跳出来,撮盐入火的宫志武走出人群掏出手榴弹说道:“我来试试。” “等一等,”黄孛抬手止住宫志武说道:“有一件事大伙一定要记住,如果以后在战场上遇见李忠这种情况,一定等战斗结束后把所有没炸响的手榴弹全部收回来,因为收回来的手榴弹不仅可以重新修理好,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说的这,黄孛转身跑向未炸响的手榴弹,捡起来回到大家面前认真道:“这手榴弹、地雷都是咱们独立团的秘密武器,绝不能落在对方手里,谁要是遗漏一颗,那你的营官也别干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啦!” 剩下的试验进行的就比较顺利了,总共九个人,除了李忠、许洪没炸响外其余的全都炸响,黄孛对这样的效果感到非常满意,话也明显多了起来,说说这个的缺点,挑挑那个的毛病,气的田庆庚好奇道:“团主,我带兵打仗也有十几年了,这东西别说头一次看见,就连听都没听说过,不知团主从何处学来的?” “嘿嘿,想考我呀?那我就告诉你,”黄孛也不能实话实说,只能从片片段段的历史记忆中东拼西凑,反正唬弄这些大老粗是绰绰有余,缓缓道:“其实咱们手里的手榴弹和地雷并不是什么神秘东西,先人们早就把怎么制造手榴弹、开花弹、炸炮的方法写在书里啦,可惜你们不识字看不懂,白白浪费了老祖宗的心血。” “团主,”宫志武扯着大嗓门喊道:“我不服!” “呵呵……”黄孛被宫志武一句话逗笑了,反问道:“不服什么?” “我们不识字我们承认,可是朝廷里识字的人多去了,他们就不知道制造这些大杀器的方法?” “朝廷当然知道了,不仅知道他们自己还编写了书籍,就在十几年前禁烟英雄林则徐还委托他的好友魏源编写了一本《海国图志》,其中就有震天雷、地雷的详细介绍,可惜朝廷鼠目寸光不学无术,把这些都当成了奇技淫巧,你们说清妖焉有不败之理?” 一席话说得宫志武脸红脖子粗呵呵傻笑。 “公子,”马立山用认真讨教的口气问道:“听你的意思,这个老祖宗绝不是十几年前的林大人和魏源吧?” “当然不是,一千多年前的宋朝,有个叫宋仁宗的皇帝,就让他手下的两名大臣曾公亮和丁度编写了一本《武经总要》的书籍,在这本书里就有手榴弹和震天雷的制造方法;明朝时期有个叫焦玉的能工巧匠则写了一本《火龙经》,里面对炸炮地雷的制作原理也有着详细地介绍,可惜呀,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却把老祖宗的东西忘了一干二净,这要是让老祖宗知道了还不气得在坟墓里打滚?” 一番理论说得大家屏息凝视,眼神中流露出的崇拜目光被黄孛一一看在眼里,黄孛赶紧煽动喉舌趁热打铁说道:“所以我苦口婆心地劝大伙学习识字,咱不说识不识字和厉害的火器有多大关系,单说等你们有儿子、孙子或者从孙子了,你让他们读书识字,到时候几个小家伙晃着小脑瓜反问你,爷爷,你都不识字我们凭啥学呀?凑巧赶上你家里的墙角没老鼠洞,你说到时候你往哪里钻?你们说是不是?” “团主行啦,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学,我们保证一年之内学会三百字还不行吗?”宫志武告饶道。 “呵呵,团主,”李忠笑道:“我看我们也不用撇这些手榴弹、开花弹啦,直接把你仍过去保准能说倒一大片。” 哈哈哈…… 正当大家嘻嘻哈哈之时,马杰喊道:“团主,拉牲畜的回来了!” 大家赶紧随马杰的视线望去,只见两辆拉着猪羊和酒坛的马车正沿着土路朝众人驶来,马杰、马俊哥俩没等黄孛吱声,迈开大步兴匆匆迎上去,不一会儿各扛着一只羊回到众人面前,把羊放在地上兴奋道:“团主,两只够不够?” “够了,够了,都扛过来狗不理非得跟你哥俩玩命不可!” 说笑间,孙老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肩上还扛着镐和锹,见到黄孛眉开眼笑,笑道:“朱师傅说你们忘记了带挖坑的工具,让我给你们送来。” “还是朱师傅考虑周详,”黄孛接过工具递给马杰客气道:“三愣子,谢谢你啦,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朱师傅那里确实缺少人手,有需要时我再叫你。” “是!”孙老三腿不直胸不挺地行个军礼,转身刚要离开,又被黄孛叫住问道:“等一下三愣子,上次的大孩儿鱼是你给我抓的?” “是啊,团主不是又想吃孩儿鱼了吧?” “呵呵,我现在哪有那闲工夫?看样子你水性挺好吧?” 孙老三不明黄孛什么意思,想了半响半天才点了点头。 “咱们金寨的史河你能游过去吗?” 孙老三撇撇嘴,不屑道:“史河最宽只有三四十丈,以前溜鱼我曾经从金寨游到叶家集土地庙,估计没有二十里也有十里!” 黄孛闻听暗中匿笑,二十里和十里差距也太大了吧?尽管孙老三说话含有水分,但也看出这个三愣子水性非常好,欣然道:“后日辰时你准备好和我们一起行动。” “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的?不过你得先把手头的活安排好,然后再找一两个水性好的兄弟和我们一起行动。” “那还用找?”孙老三指了指马杰、马俊笑道:“这不现成的吗?” 望着黄孛惊讶的表情,孙老三趾高气扬说道:“团主有所不知,小时候我总领着这哥俩在史河里打渔摸虾,他俩水性也好着呢!” “是吗?那以后倒要领教领教!” “怎么团主也会水?”孙老三一脸赫然。 “嘿嘿,算是吧!” 黄孛本事不大,却有两大爱好,游泳和围棋。提到游水,黄孛还真没服过任何人,当初在三亚,若不是海上遇到大群水母的袭击中途夭折,黄孛可能就创造个人二十公里跨岛记录啦! 可惜黄孛身为独立团团主,有再大的能耐也得收敛锋芒,轻描淡写说道:“以后有机会我跟你一起打打鱼,不过他俩可不行,你还得找找其他人,因为马杰、马俊各自都有任务。”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啦!” “那好,那我们后日寨门口见!” 送走孙老三,黄孛拿过一把锹对大家说道:“这回我们学学怎么使用地雷,首先我们先试试一踩就炸的地雷。” 黄孛找了个靠土路边的位置亲自动手开挖起来,头两锹还挺好,全是土,紧接着就碰倒石头了,累得黄孛满头大汗也没挖出一锹土,还是马杰抢过工具三下五除二就刨出一个可以容纳地雷的坑。清理完坑里的碎石,黄孛趴在地上轻轻把地雷放进去,一边放一边严肃道:“大家瞧仔细了,地雷放好后就可以把挖出来的土石埋回去,但是千万不要碰上面这个小铁片,要是碰了这个铁片地雷就会爆炸,那我们这些独立团的老少爷们都得飞上天。” 呵呵呵…… 埋好地雷,黄孛又从道旁抓了一把青草铺在地雷上面,四周用土伪装好站起来问道:“怎么样?这要是陌生人路过此地能不能看出破绽?” 大伙仔细地瞧了瞧,都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 “那好,大家都撤远点,”黄孛叫住马杰马俊哥俩吩咐道:“等我们都撤远了你俩再把羊放开,千万别赶它们,等离十几米时你俩用石子轰赶就行。” 等大伙全部撤到安全位置,马杰哥俩便朝羊仍起石子来,打着羊蹦蹦跳跳朝地雷跑去,其中一只羊可能看见地雷上面有一层新鲜青草的缘故,径自走向地雷啃起青草,霎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可怜的山羊立刻被四分五裂炸向四方,另一只离得稍远些的山羊也未能幸免,被气浪掀到十几米远,抽搐着只剩下两只腿的躯体不停地叨气。 黄孛虽然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见识地雷的威力,但是在影视剧中看多了倒不觉得多稀奇,反观那些大辫子清朝人则彻底被炸晕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变成呆头鹅,黄孛强忍着得意抱起第二棵地雷朝炸点走去。 黄孛本想借助原来的坑再试验一下,到了跟前傻眼了,哪还有坑了?一个能陷进卡车轱辘的大坑展现在黄孛面前,没办法,黄孛只好喊叫站在原地还没醒过神的众将领,指挥马俊重新挖个新坑。 趁着挖坑的空隙,田庆庚实在憋不住惊奇问道:“团主,这地雷也太他娘的邪乎了,这要是埋在敌人进攻的方向上,一下子得炸死多少人啊?” “那得看周围有多少人喽?有多少炸多少呗!” “这地雷可比手榴弹厉害多了!”马坤易感慨道。 “那还用说,这一颗地雷能装五倍手榴弹的药量,当然威力大了,不过地雷这东西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不像手榴弹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仍,所以要说方便的话还是手榴弹方便。” 说话间,马俊又挖好了一个坑,几人一起动手把第二枚地雷埋好,黄孛掏出细绳放在地上说道:“这个炸炮是用绳子拽的,在往引信上系绳子时千万要小心,不能把绳直接系在引信上,像我这样……” 黄孛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使劲地插在地上,先把绳子的一头系在木棍上,然后倒退着放着绳子,直到放到安全地带才放下绳子走回地雷旁,俯下身子解开木棍上的绳头,小心翼翼把它重新系在引信上,像第一颗地雷一样撒上土和草,完了拍了拍手说道:“好了,谁在这里站着感受一下威力?” 一句话吓得大家哄地一声转身就跑,黄孛也紧随其后向安全区跑去,边跑边喊:“快跑啊,要爆炸了……” 第41章 水上爬犁

试验完毕,众人一进洞内就把朱桂围得水泄不通,不用问,从每个人兴奋的表情朱桂就猜到这次的试验大获全功,高兴地抱拳与众将士同喜同贺,山洞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个个争前恐后议论刚才的经历,夸得朱桂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弟兄们静一静,听我说一句。” 要说论高兴,山洞内所有人都没有黄孛兴奋,有了这两件大杀器,踏平中原大地不敢说,收拾那些墨守陈规的虾兵蟹将绰绰有余,等大家都静下来,黄孛正容道:“弟兄们,因为咱们现在刚刚开始生产弹药,数量有限,所以每人只能领三枚手榴弹和两颗地雷回去训练你们的部下,你们一定利用有限的资源挖掘出无限的潜力,后日辰时咱们就在寨门口集合准备攻打叶家集,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一下就知分晓,解散!” 话不多,却极具煽动性,众人领完弹药一哄而散,黄孛这才带领马坤易和许洪来到木匠工地,要了几块木板和方子,量好尺寸就干了起来。 三人锯的锯、钉的钉,一顿饭工夫就做成了一个类似北方冬天滑雪的雪橇,最后黄孛又在雪橇右下侧钉上一块有十公分宽的木板才算大功告成。 许洪则围着一高一低的雪橇转了好几圈。粗声粗气地问道:“团主,我怎么看这东西都像一个瘸腿爬犁呢?” “嗯,”马坤易也是一脸怀疑,猜测道:“团主,你不是想用这东西在河上运绳子吧?” “怎么不信吗?”黄孛放下手里的工具笑道:“是不是后悔放弃土地庙的赌注啦?” 马坤易挠着头不说后悔了还是不后悔,只是支支吾吾地问道:“这能行吗?” 黄孛本想再开两句玩笑,想想算了,眼见为实,在没让二位见识瘸腿爬犁真正神奇前,说什么都是白搭,朝许洪示意道:“许大哥,拎着咱独立团镇团之宝,我让你俩长长见识。” 三人顺着林边小道很快来到铁匠铺,正巧遇见从铁匠房走出的盛林,见到黄孛三人愣怔当地,过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公子,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我们做的弹体不合乎要求?” “没有,没有,”黄孛走近盛林笑道:“我来这里想干点私活。” “私活?” “嗯,一点小小私活,你要不信可以跟着瞧瞧。” 黄孛率先进入铁匠铺,从墙角一堆铁条当中随便抽出两根塞进火炉里,回头对站在门口瞧看新奇的盛林说道:“我想给这个‘爬犁’钻两个眼,不耽误你们干活吧?” 盛林一会儿瞧瞧炉膛,一会儿看看瘸腿爬犁,摇摇头疑惑道:“就是多烧两根铁条,不耽误,不耽误。”说完,盛林一脸不解地转身走开。 一袋烟功夫,黄孛从炉膛里抽出一根红彤彤的铁条,先在“爬犁”左侧的横梁前方三寸处用力钻下去,一股烧焦的木头味 霎时弥漫整个铁匠铺,紧接着一串火苗带着一股青烟“咝咝”地燃烧起来,吓得黄孛急忙喊叫着,“水……水……” 马坤易赶紧从旁边的水箱里舀出一瓢水浇到着火处,关切道:“没事吧团主?” “靠,差一点前功尽弃,”黄孛瞪了一眼在旁边偷着乐的许洪,命令道:“许洪,别只顾幸灾乐祸,下一个眼你来钻,要是毁坏瘸腿爬犁,罚你一月不许吃肉!” 许洪微笑不语,坐在黄孛的位置拣起被淋湿的铁条,力灌右臂,“扑哧”一声就贯通第二个眼,站起身拍拍手笑道:“团主,干完了。” 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许洪轻描淡写露出的一手,让黄孛惊愕不已,急忙收起轻视之心,拎着钻好眼的雪橇走到屋外放在空地上,用手指捅了捅眼的大小,自言自语嘟囔道:“稍微大了点,但是不碍事。” 说完,黄孛直起身,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瞧热闹的铁匠,黄孛扫了一眼许洪得意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大家一起摇头。 “嘿嘿,这东西可是宝贝,它可以漂洋过海,逆水而行。” “真的假的?那不赶上八仙过海了?”心直口快的狗不理樊铁亮着大嗓门喊道。 “八仙过海算啥?我这个不用念咒语不用吹气就可以涉水过河,”说着,黄孛弯下腰拎起“爬犁”递给许洪,高兴道:“走,跟我去见识见识!” 于是几人顺着小路往拴马的潭边走去,东弯西绕很快来到潭水旁,一路上不时地传来许洪和马坤易的嗤笑声,气得黄孛忍不住回头要训斥几句,一眼看见紧随其后的狗不理樊铁,不仅好奇地问道:“喂,我说樊师傅,你跟着我们干嘛?” 一句话问道樊铁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反问道:“大少爷,你不是说想长见识的跟你走吗?” “靠……”后半句奚落的话硬生生被黄孛咽进肚里,憋了半天才找出托辞,缓缓道:“樊大哥,想长见识是吗?行,如果你舍得今晚犒劳你们的酒食就跟我们走,到时候喝不上酒吃不着肉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狗不理樊铁忽然想起晚上喝酒的事情,转身就走,边走边挥手喊道:“那就改日了!” 等樊铁消失在林角,三人才开怀大笑,翻身上马直奔谷口驶去…… 跑了近一个半时辰三人才来到寨门前,就见不远处的仓廪门口停着十几辆马车,几十个独立团的士兵正忙忙碌碌地扛着大包小包往马车上装着货物,黄孛急忙驱马上前,一边跟众人打着招呼一边向老耿头的住处走去。 最近一段时间,独立团上上下下全都忙得不亦乐乎,老耿头也不例外,每日起早贪黑忙着登记造册,直到黄孛走到跟前才放下笔,高兴地问道:“公子来了,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先生若是不提,我都忘啦!”黄孛把马坤易叫到跟前介绍道:“冰康先生,这是我的护卫首领马坤易,我准备后日让他去叶家集跑个差事,到时候你给他支取三千两白银。” “没问题,还需要什么?” “呵呵,知我者冰康也,”黄孛笑呵呵地说道:“我还需要一些绳子。” “多少?粗细如何?” “小手指那么粗就行,三十丈的两捆。” “好,”老耿头拿过一本帐蒲放到黄孛跟前,说道:“在这上面画个押。” 黄孛接过笔签了一个花字,递给老耿头笑道:“冰康先生做事严谨,公私分明,实在叫晚辈钦佩!”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你们在外冲锋陷阵,老朽坐在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本分之事,当不起公子的夸奖。” 黄孛也没在这方面再多纠缠,换个话题问道:“冰康先生,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火药?” “火药嘛……”老耿头又拿出一本帐蒲说道:“我知道公子研发火器需要大量火药,所以我早已替你算计好了,从黄家大院运来的火药再加上韩家冲原来的库存足够公子挥霍一二,真要短缺的话,咱们这里还有四桶硫磺,到时自己也可生产些许。” “自己可以生产火药?”黄孛闻听欣喜若狂,忙不迭问道:“冰康先生,不知这火药如何制造?” “生产火药需要三种原料:木炭、硝石和硫磺。韩家冲山高林密,木炭不成问题;硝石可以从废旧的砖土中熬煮提炼,也不是难题,唯有硫磺最是难搞,但用量也是最少,所以公子暂时还不用为此担心。” “听先生的意思你懂得火药的配比?” 黄孛对此了解甚少,只不过因为数字特殊的缘故,才记得后期的火药配比中硫磺占百分之十,其它的一概不知,听老耿头对火药了解甚多,黄孛赶紧不耻下问。 “我们太平军一般都是按照硝八十斤,硫磺十二斤,炭粉十六斤来配制火药。” 黄孛闻听暗自思忖,虽然自己不清楚这个时代斤两的份量,但是不等于老耿头和朱桂不懂,以后若有时间,让朱桂按照老耿头的说法再参照硫磺百分之十的比例重新调配,说不准就能配制出接近后世的新型火药,那威力一定比现在强上数倍! 想到这,黄孛高兴地站起来说道:“每次来冰康先生这里都受益匪浅,以后晚辈还真得时常来打扰先生。” “哈哈哈,公子客气了,公子才华横溢、妙思连珠,若与公子相聚当乃浮一大白,也是我人生乐事。” 黄孛谦虚地鞠下身子,恭敬道:“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告辞!” 离开仓廪,三人出了寨门越过木桥来到河边,黄孛挑了个石头少的地方放下“爬犁”对许洪说道:“许洪,你到对面等着,要是‘爬犁’到了对岸你就把它拽上岸。” 等许洪带着一脸怀疑的表情离开后,黄孛打开一捆绳索把一头系在“爬犁”前面的钻孔上,完了又在后面的钻孔上系上另一股绳子递给马坤易说道:“坤易兄,你就负责这条绳索,只要‘爬犁’往前行驶,你就一点点地放送绳子,千万不能着急!” “嗯!” 给马坤易安排好任务,黄孛把雪橇高的那侧朝着对岸放进水里,然后用力推向河中心,瘸腿爬犁便在水流的冲击下摇摇摆摆朝下游漂去。 等“爬犁”冲出两丈远时,黄孛赶紧拽住绳子轻轻忘上提,“爬犁”在水流冲击挡板的力量和黄孛拉扯力共同作用下,突然间像谁在后面踢了一脚似的掉头朝上游窜去。当冲到与黄孛平行时,黄孛又慢慢地放长绳索,“爬犁”又顺着水流沉沉浮浮漂向下游,当漂出五六米时黄孛又拽紧绳子引导“爬犁”重新朝上游游去…… 随着“爬犁”一点点地前行,绳索也越放越长,忙的马坤易满头大汗不听地放绳收绳,半柱香功夫“爬犁”终于驶到对岸,等候多时的许洪兴奋地抓住“爬犁”,连绳索一起扯到岸上,差一点连同黄孛一起被扯进河里,气得黄孛大喊大叫:“绳子不用拽上岸,解开就行!” 许洪闻听赶紧放下“爬犁”,解开绳索扔进河里,不一刻黄孛就把绳索收拢妥当,马坤易擦了一把汗兴奋地问道:“团主,这太神奇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黄孛露出一幅神秘样子摇头苦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一句话,气得马坤易咬牙切齿直翻白眼。 不是黄孛不想告诉马坤易,实在是不知如何解说,因为这件事实在有些神奇,除了考古研究所的几名同事外,别说马坤易不明就里,就是后世的国人知道的也都寥寥无几。 那还是在黄孛还没来到这个年代的头年,黄孛跟着周教授一行人来到新疆,对一处魏晋时期土坯砌成的房式墓葬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因为地处戈壁滩,干燥少雨,墓里的随葬品基本保存完好,特别是一个小巧的木质“雪橇”引起了大家的极大兴趣。要说是雪地上滑行用的吧,一边高一边低不合情理,大家研究了很久也猜不出它的用途,只好把这个不太值钱的文物交给了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黄孛来清理。 黄孛为了给大家留下好的印象,竭尽所能,一丝不苟极细心地清理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清理到第三天时,黄孛终于在“雪橇”的下面发现了一只鱼钩,黄孛如获至宝赶紧用手里的小刷子一层层地继续清理,最后总共清理出七只鱼钩和已经风化掉的一小截细线。 回到研究所后,黄孛经过一年的研究和试验,终于弄清楚了这个“雪橇”的用途:这是一个可以在急水之中钓鱼的筏子,前面的眼洞是用来牵引筏子逆流而上的,后面的眼洞则是用来拴挂鱼钩的鱼线,当筏子逆水而行时,鱼线上的鱼钩就在距离水面几公分的河面上上下跳动,就像傍晚的蚊虫那样在水面上翩翩起舞,从而勾引激流中的冷水鱼跳出水面咬饵。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黄孛还特意仿造了一只水上“爬犁”到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钓起鱼来,并取得重大成功。 考古研究所的所有同事在庆祝黄孛这一成就之时,又都被古人的聪明智慧所折服,同时还证明了远在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新疆哈密地区曾经存在一条大河,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条河已经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黄孛就是靠自己的这项成果,在竞争激烈的科研所里稳稳地站住脚跟。 看着马坤易还在痴情地望着自己,黄孛只能挑一些他能接受的内容胡编乱造说道:“这个‘爬犁’是钓鱼用的,是我跟黄家大院的晁爷所学,只不过钓鱼的筏子要比这个小很多,为了能够运送绳子我把它加大了,到这里来就想证实一下到底能不能运送绳子?就这么回事,明白了吗?” “噢,原来是用来钓鱼的,”马坤易恍然大悟,又道:“那这东西怎么钓鱼呢?” “把后面的绳索换成挂着鱼钩的鱼线即可,等以后有空闲了,咱们再做个小一点的‘爬犁’一起钓回鱼,满足你的好奇心。” “团主说话算数?”马坤易彻底被黄孛提起了兴趣,高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 几人说笑着收拾好东西回到寨里,黄孛跳下马对马坤易说道:“后日你找马前辈挑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去叶家集,争取联系上贺振东,告诉他仗要是打响后别让民团的人往后门跑,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另外把叶家集的土豪恶霸给我盯住了,兄弟们的赏银都落在他们身上了。” “是!” “还有一件事,你们去叶家集还住泰北楼,到时候渡过史河的孙老三会去找你,留下踩好点的弟兄们你就和孙老三到咱俩考察好的丘陵地带汇合,后日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们马到成功!” “那康刈子和蒋东胜怎么办?” “这你不用挂念,我自有办法。” 告别马坤易,黄孛带着许洪朝摩天岭飞奔而去…… 第42章 邱祖观,摩天岭

摩天岭。 黄孛和许洪栓好马匹,一前一后向上登去。 起初,黄孛还意气风发,一边闲庭信步一边指点江山,寸步不离紧跟许洪身后,可惜没等登上半山腰,黄孛已感体力不支,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每踏上一个台阶都使出吃奶得劲,甚至手脚并用,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气喘吁吁道:“我说……许……许大侠,你能……不能……优雅点上山?就你这样的……大……大步流星,你想累……累死我啊?” 许洪转身把肩上的开山斧杵在地上,呵呵笑道:“团主,我说我背着你走你不干,非说自己能行,这要按你的脚力,明日天亮也登不上去,你看看日头都到哪了?” 黄孛抬头瞧看,可不是咋的,此时太阳已经西沉,一个红红的圆球悬挂天际,半个天空被霞光笼罩着,迸射出万道绛彩,把四周的山谷蒙上了一层绚丽的薄纱。四周的背阳阴影已越来越浓,一丝丝凉意不时地侵蚀着刚出过汗的黄孛,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战,游山逛水的雅兴早抛到九霄云外,忙站起身朝许洪招手道:“听人劝吃饱饭,来,许大侠,就借你的翅膀让我飞上蓝天!” 许洪二话不说倒提大斧来到黄孛跟前,即不屈身也不弯腰,一把扛起黄孛健步如飞朝山顶奔去,起起伏伏颠得黄孛翻江倒海,四脚乱蹬也阻挡不住许洪的去势,一口气登上山顶,脸不红气不喘放下黄孛笑道:“到了,团主!” “我靠!许大侠,你这是背我呢还是挟持?”黄孛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奚落道:“等我锻炼成你这样人高马大,一定让你也尝尝被扛着是什么滋味!” 哈哈哈…… 牢骚归牢骚,黄孛对许洪身负两百多斤的重物登山如履平地还是羡慕的要死,等缓过劲这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景致。 跃入眼帘的是一座道观,呈梯子型依山势而建,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殿宇不大却高低错落。最高处是一座主殿,两侧对称着是两排偏房,依地势一直延伸到门后;正门由四扇小门组成,两两一组,用红漆涂色,因为时日久远业已斑斑驳驳;大门两侧是石砌的院墙,左侧刻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右侧则刻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各十三个红底黑墨大字。“邱祖观”牌匾高悬门梁上,单檐小脊排着四行兽雕,两串风铃不停地发出叮叮当当悦耳清脆的声音,配着周围的云海雾涛简直人间仙境! 就在黄孛陶醉在神仙梦境之时,侧门缓缓打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道姑走了出来,见黄孛二人明显一怔,旋即蹲个福微笑道:“少爷回来了,老妇人刚刚还在叨念你,快请进!”说完转身朝院里喊道:“大小姐,少爷回来啦!” 话音刚落,院里传来叽叽喳喳嬉笑之声,少顷大门被几位年轻道姑从外到里拉开,一群高高矮矮、胖瘦不一的道姑簇拥着蓝绸系发,身披黄裳外套的黄淑娟飘然而至,在黄孛眼前旋了一圈后笑道:“怎么样孛孛?这身衣服好看吗?” 至此黄孛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道姑都是黄家大院丫鬟婆子假扮的,俟见黄淑娟穿着肥大的道袍,仿佛孕妇一样,乐得黄孛前仰后合,笑道:“姐姐,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不怕让老太太看见吗?” 说着,黄孛扯着脖子朝里喊道:“母亲大……” 话音未落,黄淑娟伸手堵住黄孛的嘴巴,愠嗔道:“干什么臭孛孛?再喊姐姐就不理你啦!” 黄孛嘴不能言,只能不停地颌首,等黄淑娟松开手抽身就跑,边跑边喊:“母亲大人,孛孛回来看您来了!”言罢,黄孛停下身子回头扮个鬼脸,气得黄淑娟手抚胸口哭笑不得,瞪了黄孛一眼款款走到黄孛跟前柔声道:“你先过去给老太太请安,我换完衣服随即就来。” 黄孛第一次来到这摩天岭,这么多房舍厢屋哪知黄氏住在哪间?正犯愁时,中年道姑说道“少爷,老妇人住在娘娘殿,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中年妇人穿堂过廊,不一刻便来到一带有月牙门的院落,妇人指着一座厢房说道:“那就是老妇人的住处,少爷请进。” 没等黄孛和许洪走近门口,就听大熊那特有的大嗓门隔着门窗传出:“……就这样少爷才受的伤。” 一听这话,吓得黄孛三步并作两步蹿进屋内,跪下请安道:“母亲大人别听大熊瞎说,孩儿一点事也没有。”为了取信黄氏,黄孛直起身,特意解开上衣让黄氏看个仔细。 “你可不要冤枉大熊,前日上山时我就听说啦,要不是大熊救得及时你这条小命还有吗?” 说着,黄氏从床上偏腿下地,走到黄孛跟前仔细查看,发现确实没有大碍才放下担忧,扯着黄孛的耳朵拽到床旁奚落道:“这次没伤着不等于下次你就有这样的好运气,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这里,哪里也别想去!” 黄孛见黄氏真的生气了,急忙以退为进告饶道:“好、好,听母亲大人的,孩儿从今往后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老过悠哉的日子,省得让母亲大人担心。” “呵呵,虽然我舍不得你,但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黄氏微笑道:“这两天呆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下山,还有你们,”黄氏用烟袋锅指着大熊和许洪训斥道:“以后你俩再看不住他,就都给我留在家里,省的让我操心。” 大熊嘴拙,站在旁边一个劲地傻笑,许洪赶紧伏下见礼恭敬道:“我知道老太太不放心少爷,再加上摩天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冷冷清清,有个风吹草动就提心吊胆。过几天想把我娘接过来陪您,尽管她老人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黄梅戏唱的却有滋有味,到时候你们二老聚在一起天天唱戏唠家常岂不快哉?” 别看许洪长得人高马大,心眼却伶范着,几句话就说得黄氏喜笑颜开,高兴道:“呵呵,起来,都起来吧!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是那个哼哈二将许洪吧?快让我仔细瞧瞧。” 于是许洪拎起开山斧与大熊并排而立,如两座金刚器宇轩昂,黄氏越看越是欢喜,笑道:“真不愧是哼哈二将,这长相和身材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好,你俩落座吧!”接着黄氏又把丫鬟小玉唤进屋内吩咐道:“小玉,你告诉灶房的崔姊,晚饭再加两个晕菜,这么大的体格子不吃肉那可受不了!” “老太太偏心啊!”大熊扯着大嘴嚷道。 “老太太怎么偏心啦,嗯?”黄孛见黄氏注意力好不容易被许洪转移开,生怕大熊说错了话前功尽弃,赶紧接过话训斥道。 “昨晚我就上山了,顿顿都是素食,为何许洪一来就有肉吃?这还不是偏心眼吗?” 一句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过了片刻黄氏笑道:“这里都是女眷,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大鱼大肉吃喝实在有伤大雅,现在有许洪陪你算是捡了便宜,等开饭时你俩就到外堂用饭,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 说笑间,换了女儿装的黄淑娟推门而入,许洪急忙叫走大熊,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娘三聊着家常。 “母亲,这摩天岭怎么样?是不是特合您的心意?” 黄孛此行的目的除了看望黄氏,还想试探姐姐黄淑娟对冯东篱是否有那个意思,碍于黄氏在身边,黄孛只能东拉西扯闲聊。 “不错,景色迷人又安静,我挺喜欢的,就是一到夜晚,后山崖总有虎豹嚎叫之声,虽知没有危险,但却搅人心境,连你姐姐都有些害怕呢!” 这里还有老虎?黄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问道:“母亲,你怎么知道是老虎的叫声?” “听你晁爷说的,这大别山腹地虎豹多去了,他年轻时还亲自捕过一只呢!”1 韩家冲地处大别山,此地若有老虎一定是华南虎,黄孛仿佛捡到宝似的兴奋不已,急不可耐把大熊和许洪叫进屋内,问道:“你们知道这山崖后还有老虎吗?” 大熊摇着头,许洪却肯定道:“团主,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上次我们躲在这里住了一宿,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当时田爷还开玩笑说,若是你们打上摩天岭,我们就全部跳下山崖喂老虎去。” “那山崖离地面有多高?人真的下不去?”黄孛好奇地问。 “多高我不清楚,但是我们往下仍过石头,过了半响才听到落地声,最少得有几百丈的深度,”说到这,许洪眼睛一亮,怂恿道:“团主,你心眼活泛,能不能想个办法开辟一条新路通到崖后?如果这件事办成了,顺后崖去河南、湖北还不像串门似的?抬腿就到?” “哦?难道山崖后离河南很近?” “不是很近,就是近在咫尺,”许洪被黄孛问到兴头上,把老太太担心的茬早忘到脑后,兴奋道:“下了山崖翻过一座山就是河南,若是往南走,穿过百八十里原始森林还可以到达湖北,只不过那里到处是悬崖峭壁,沟壑急流,没有一个好向导寸步难行。” 几句话说得黄孛浮想联翩,这要是想出个法子溜下悬崖,偷偷蹿到河南、湖北境内,人不知鬼不觉捞一把就跑,神仙都拿自己没办法,那可发达了! 想着想着,黄孛便流露一副贪婪相,直到听到黄氏“哼”的声音才回过神,就听黄氏说道:“孛孛,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这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你能不能少让我少(操)点心啊!” “没……没……没瞎想,”黄孛赶紧收回思绪,笑道:“母亲大人,我也不是什么圣人神仙,他们都过不去,我一个柔弱书生哪有那本事?您说是不是母亲?” 黄氏摇摇头,刚想开口,一群丫鬟婆子恰巧端着大盘小碟走进屋内,黄氏于是招呼大家开饭。 黄孛为了讨黄氏欢心,不停地夹菜伺候,尽挑老太太喜爱的话说,一顿饭把老太太吃的眉开眼笑,奚落黄孛的念头早忘得干干净净,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告结束。 道完晚安,黄孛软磨硬泡非要看看黄淑娟临时闺房,摸摸这闻闻那,看得黄淑娟莫名其妙,问道:“孛孛,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情?” “呵呵,是有一点小事,”黄孛拿着黄淑娟的香扇不停地扇着,顾左右而言他,漫不经心问道:“姐,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就是没有黄家大院那么热闹,要不我们也不能扮成道姑戏耍玩。” “姐,别着急,过段时间咱们就可以回黄家大院了。” “你说的轻松,那六安被太平军占去了,人家什么时候离开还告诉你?” “呵呵,这你不用操心,不才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黄孛潇洒地合拢折扇试探道:“姐,金寨冯小先生那里实在忙不过来,要不你过去帮帮忙?” 一句话,说得黄淑娟眼目含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一双杏眼霎时变得柔情似水,细声细气道:“我一个弱女子能帮上什么忙?” “能帮上大忙啦!”黄孛一看有戏,赶紧坐直身子解释道:“姐,金寨虽然成立了一个贫民协会,但是识字的只有九柳兄一人,什么土地、牲畜、农具、房屋、粮食及其它财产的造册登记全靠他一人忙碌,实在够他受的,所以我想请姐姐去帮衬几日,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我走了母亲怎么办?” 一句话道出了黄淑娟心中秘密,黄孛暗中匿笑,神秘一笑道:“姐,这你放心,母亲那里我去说,也不是去多长日子,忙完这阵子估计咱们也快回黄家大院了。” 黄淑娟只比黄孛大两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闻听黄孛能够说服黄氏,心中大喜,柔声道:“既然老太太没有想法,去一趟也未尝不可。” 说完,黄淑娟垂下头,不停地摆弄着绣着鸳鸯的苏丝锦帕,扭捏的哪还有杨排风的一点味道! “那姐姐就这么定下了,后日咱们一起去金寨。” “我自己可不去!”黄淑娟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推搪道。 “我当然陪姐姐啦!” “你?”黄淑娟杏眼圆睁,又拿出泼辣的劲头质问黄孛:“你整日像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你骗谁哩?” “我……我……”几句话问得黄孛支支吾吾,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低下头求饶道:“那姐姐想让谁陪你?” “我的丫鬟小翠,你的丫鬟小玉,还有王姥姥、米婆婆……” “好了、好了,”黄孛举手告饶道:“你愿意带谁就带谁,我的大小姐!” “格格格……这还差不多。” 1安徽最后一次捕杀虎的记载是1966年,大别山。 第43章 牵线搭桥

转眼到了出发的日子,黄孛留下马俊第四营驻守韩家冲,剩下的独立团众将士护送黄淑娟众女眷浩浩荡荡开赴金寨。 到了金寨,安排好女眷,李忠立即带着黄孛、马立山和其他几个营的营官直奔事先选好的伏击点,距离金寨二十里远的一个丘陵盆地。 黄孛打眼观望,此处与叶家集寨圩后门的地形极为相似,空地一侧也是史河,周围都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只不过山楂树和栗子树换成了松树,两个埋伏点方向正好相反,一个在史河的左边,一个在右边。 黄孛看后非常满意,翻身下马把众人聚到一起落实具体方案,什么地方埋雷,哪个位置潜伏人马,万一对方来了增援部队由几营围点打援,说的像真的似的,说到最后连黄孛都不耐烦起来,直起身笑骂道:“靠,对付一群虾兵蟹将还用费这精力?进了包围圈就他娘的让他们先尝尝地雷的威力,看看他们血肉之躯跟山羊有何区别?若是敌人真有后续部队,咱们的炮营就将刚刚研发出来的开花弹贡献出来伺候这帮大爷,估计一顿霸王餐就让秃头铁臂神拳变成无头断臂狗爪!” 一席话逗得大伙开怀大笑,黄孛接着道:“所以打姜万拳不是咱们的主要目的,咱们的目标是趁虚夺取叶家集,为此战斗结束之后,咱们要兵分两路夹击韩家冲:我率领李忠的一营、田庆庚二营和宫志武的炮营强行夺取渡口,从正面攻击叶家集;马前辈率领马杰的三营从土地庙后渡过史河后,直接插到叶家集寨圩后门,彻底堵住练勇的退,争取全歼徐立壮这一千多人马,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少爷不妥,”一着急李忠连团主都不喊了,抢先说道:“听许洪说,公子研制出一个可以在激流中飞渡的神器,你要是不亲自操纵,我们可半点摸不着头绪。” 黄孛觉得李忠的话有道理,刚想张口又被马立山打断了话头,说道:“公子不亲自渡河还有两个弊端:叶家集寨圩后面的地形是你和马坤易亲自考察的,若是换成生人恐怕造成纰漏;另外怎么处理康刈子,我们这些外人更是无从下手,所以渡史河绕到叶家集后侧的任务非团主莫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都有道理,黄孛确实不适合正面强攻,可是黄孛就是放心不下,虽然自己初出茅庐,但是几次胜仗已经让黄孛尝到甜头,觉得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抢渡史河非己莫属,不由得犹豫起来。 “少爷放心,我派往叶家集的眼线都是些武艺高强之徒,他们每日混在渡口集市早已对那里熟识在胸,只要姜万拳离开叶家集,我们就偷偷下手,保准人不知鬼不觉拿下渡口和哨卡。” 一番见解让黄孛对李忠刮目相看,李忠羞赧道:“少爷,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全是马前辈事先谋划好的。” “黄公子,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咱们在暗处,敌人在明处,再加上咱们有神出鬼没的火器,消灭姜万牶夺取叶家集十拿九稳,就怕徐立壮率领大队人马突然返回,公子不得不防啊?” 马立山老谋深算,把以后的事都考虑进去,黄孛倍感欣慰,颔首道:“马前辈,据我得到的消息,姜万拳之所以提前狗急跳墙,就想打败咱们准备离开叶家集跟徐立壮汇合,估计徐立壮在北方遇到什么麻烦,所以短时间内秃头姜万拳不会有强大的外援,就算有,也只能是叶家集寨圩里的那些乌合之众,何况寨圩里面还有咱们的人?你说是不是宫大侠?” 宫志武没想到黄孛说着说着说到自己身上,瞪着大眼睛问道:“团主,你什么意思?” “呵呵,都说炮兵是战争之神,虽然咱们火炮数量不多,但是关键时刻用好了,能起到以一当十的功效,就怕刚刚成立不久的炮营业务生疏,使不好朱桂师傅新研制的开花弹。” “靠!”宫志武学着黄孛的口气傲然道:“团主,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炮营说打敌人屁(眼)绝不会打到嘴巴,不就是强攻史河渡口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没几天宫志武就把黄孛的一举一动学的惟妙惟肖,拣起一根小木棍画了一道线,然后掰成三段分别斜插在地上说道:“这是史河,我把三门火炮并排摆在渡口上掩护兄弟们过河,只要对方稍有异动,我就用开花弹轰他娘的寨圩,保证寨楼上一个鬼影都没有,寨门里一条狗也冲不出来!” “哈哈哈,”黄孛见激将法奏效,兴奋道:“既然大伙胸有成竹,我就把正面攻打叶家集的任务交给马前辈,打好这一仗,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说不准哪个没成家的兄弟还可以八抬大轿抬回一个,哈哈哈……” “那少爷是不是先带个头啊?”马杰率先起哄道。 话音刚落,大伙全都起哄要喝黄孛的喜酒。 像黄孛这么大的年纪,在后世也许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可是在这个年代就不一样啦,十四岁就可以生儿育女,何况黄孛还有二十五岁的灵魂? 可惜黄孛没有桃花运,老大不小了也没碰见一个志同道合之人,更不用说来到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想找一个懂文化、不裹脚,敢和朝廷作对的更是大海捞针!反过来说,若是真有这样的女子,那也没人敢要啊?就像自己的姐姐黄淑娟,尽管健康活泼,美丽大方,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单单因为一双大脚却少女怀春,独守空房。这要是放到现代登高一呼,不说车水马龙那也是接踵而至,想到这黄孛脸腾地红了半边天。 “你们快看,团主脸红了!”宫志武嚷道。 “哈哈哈……”心慌意乱的黄孛抬脚向战马走去,一边走一边用笑声掩盖自己的窘态,等上了马这才说道:“咱们独立团是为大家讨生活的,只要条件允许,凡是没成家的都可以娶妻生子,我嘛……”黄孛翻身上马,手抖缰绳双腿一用力,顺着山坡向下逃去,边逃边唱道:“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作小薇,她有双温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心……” “马前辈,团主这唱的是什么啊?” “是啊,这是什么地方的戏曲?怎么这么难听!”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是不是受到刺激啦?” “有可能,弟兄们还不上马追上去,还等什么?” 哗,众人群起直追…… 回到金寨,黄孛首先来到郑嘀咕的房间,正在换药的卫朵见到黄孛高兴道:“少爷你可来了,这嘀咕兄太烦人啦!服侍他吃喝拉撒睡不说还耍上赖了,死活不放我走!” “呵呵,你要去哪里?”黄孛明知故问调侃道。 “打叶家集呀!” “谁让你去的?” “少爷,你……”卫朵一着急变得磕磕巴巴的,瞪大眼睛惶恐道:“你……你不是不要我了吧?” “哈哈哈……”黄孛被卫朵的急像逗得哈哈直笑,笑道:“别着急,我来开导开导他。” 黄孛走到床前,把被子往里掖了掖劝道:“嘀咕兄,你看卫朵的手长得像熊掌似的,摸你一下还不得摸掉一层皮?哪有回韩家冲舒服?一天到晚郎中围着你转,丫鬟婆娘伺候着,吃香的喝辣的十天半月就能好利索,说不定还能赶上六安那场大战呢!” “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郑嘀咕一激动就想坐起,被黄孛按住劝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咱们仓廪的老耿头是个神医,等你能下地走了,你就买一坛好酒搞点狗肉求他给你上点神药,保准你误不了大事。” “少爷,那还等什么?赶快送我回去呀!”郑嘀咕抓住黄孛的手急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黄孛拉开郑嘀咕的手,站起身认真道:“卫朵,这个任务交给你啦,找几个弟兄和一辆马车赶紧把嘀咕兄送回韩家冲,安顿好了马上回来报道。” 安抚好郑嘀咕,黄孛又来到冯东篱的房间,一进门又见黑压压一群人把冯东篱围个水泄不通,见黄孛进来冯东篱赶紧冲出包围圈说道:“大伙不要吵了,你们的救星来了!” 大家听冯东篱这么一说,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乱嚷起来,嚷得黄孛头大如斗大声喊道:“静一静!静一静!” 等声音慢慢静下来,黄孛首先向老贺头打个招呼问道:“贺爷,你说说怎么回事?” “公子,”老贺头打个辑说道:“乡亲们听说姜老财的儿子要回来抢夺田产,纷纷要求参加独立团,有一户出一人的,还有出两三人,因为人数不公这才吵闹起来。” 黄孛听得懵里懵懂,为了搞清情况只能敷衍应付道:“大家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这样吧,我们和贫民协会商量一下,晚上就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怎么样?” “好,听黄公子的!” 送走众人,黄孛问道:“乡亲们保家护院的心情是好的,为什么还挣个面红耳赤?” “公子有所不知,”冯东篱接过话道:“乡亲们这么争抢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保护自己的家产出一份力;二是多一人就多分十亩地。” “靠,谁说的?” “你啊!” “我?”黄孛越听越糊涂,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韩家冲的庆功宴上,你不是对冰康先生说的吗?大家早就传遍了!” “那我也没说有几个人参加独立团就多加多少地,这是谁断章取义造我的谣?” “我可没说,”冯东篱赶紧推卸责任说道:“我估计是乡亲们互相传话传走样了,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黄孛一想还真有可能,扑哧笑道:“管它真的假的,这是好事嘛!不过想参加独立团可以,但咱们招收是有条件的:抽大烟不要;独子不要;十八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不要;无论家大家小,凡是参加独立团的家庭每户多加十亩,而不是你们说的有多少人就加多少,但是在赏银和其它利益上还是有区别的,”黄孛转头笑道:“贺爷,晚上就麻烦您给乡亲们说通说通?” “放心吧黄公子,我一定说清楚!” “再说,我们分田分地也不是单单为了独立团,那些孤寡老人、老弱病残和没有参加独立团的家庭不也都分到田产了吗?” “是啊,公子和独立团的大义我们胸中有数,要不乡亲们热情也不会这么高。” 说了大半天,黄孛突然想起来此的真正目的,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冯东篱说道:“这手榴弹袋画样,你让乡亲们先把手里的活放放,抓紧时间做这个。” 冯东篱把纸张铺开,皱着眉头看了半响,问道:“公子,这东西可以装手榴弹?这能装几个啊?” “那上面不是画好了吗?四个!” “嘿嘿,有点意思,公子,这又是你琢磨出来的吧?” “不是,是你琢磨出来的!” 一句话气得冯东篱哭笑不得,没好气问道:“需要做多少?” “一千个,越快越好,明日午时之前最好能赶出一百个先送过来。” 老贺头接过图纸说道:“放心吧公子,拼着今宿不睡觉也做出来。” 当屋内只剩下黄孛和冯东篱两人时,黄孛漫不经心的问道:“九柳兄,我姐姐来了真能帮上你的忙?要是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是送她回韩家冲算啦!” “别呀,公子!”冯东篱一听急了,站起身语无伦次说道:“你要是敢把她接回去,那你就是落井下石,釜……釜底抽薪,要我小命得……得……得啦!” “呵呵,有那么严重吗?” “有!” “可是我姐姐在这里也不能帮太长时间忙,整理好帐蒲她还得回去陪老太太,除非……” “除非什么?”听黄孛话里有话,冯东篱立刻紧张兮兮凝视着黄孛,祈盼着奇迹出现。 看着冯东篱急迫的样子,黄孛放弃了逗弄他的念头,把事先想好的计策透露给冯东篱,狡黠道:“九柳兄,除非你和我姐姐办个私塾!” 话毕,冯东篱越想越激动,搓着手在屋内不停地走动,想通这里的妙处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兴奋地对黄孛说道:“有了私塾,你姐姐一时半会儿就走不了喽!” “不仅走不了,还能帮你教会一些识文断字之人。”黄孛补充道。 “这还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信佛的老太太绝不会反对!” “不仅不会反对,她还会全力支持你们!”黄孛又补充一句。 “那可太好了!”冯东篱站住身子,突然朝黄孛礼拜起来,感激道:“谢公子大恩大德,如真的梦想成真,东篱没齿难忘!” “不用感谢我,只要你拿出十二分的真情对我姐姐好,也不白费咱们兄弟一场。” “那还用说?我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内不负心,外不负人,少不得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 告别冯东篱,黄孛犹豫了半响要不要去看望姐姐,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有情人终成眷属,无姻缘徒增伤悲,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一切随缘吧。 第44章 教训

次日午饭时,一百个手榴弹袋按时送到衙门大院,黄孛吩咐李忠分发下去之后轻松一口气,端起饭碗划了几口饭菜欢喜道:“马前辈,有了这批手榴弹袋,弟兄们再也不用从裤腰里往外掏手榴弹喽,这要是万一掏错了地方,别说炸不着敌人,弄不好直捣自己黄龙,耽误了独立团传宗接代大事。” “扑哧”,一句话差一点让马立山将饭粒喷在黄孛脸上,手指黄孛失笑道:“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壳儿是怎么长的,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你就不担心姜万拳不来啦?” “是啊,”黄孛放下饭碗抹了抹嘴说道:“不担心是假的,但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道理姜万拳也不是不懂,去寿州鲁口子转一圈别说他能否活着回来,就算游山逛水那也得一年半载,你说他是不是比我们还着急!” “也确实是这个理,”马立山点头答道:“别看这个姜万拳人不咋样,听说还是个大孝子呢,有这么好个为他爹报仇的机会我想他也不会错过的。” 谈笑间,李忠推门走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等着呗,”黄孛站起来走到李忠跟前,嘻笑道:“皇上不急太监急,你想当太监?” “呵呵呵……”李忠用手指着黄孛哭笑不得地对马立山说道:“马前辈,你看他哪还有一点团主的样子?” “谁说的?咱们黄公子除了十八般武艺差强人意外,哪点不像团主了?你说是不是团主?”冯东篱前后脚跟着李忠走进大堂,将一卷红绸布放在案几上调侃道。 黄孛琢磨了半天也没揣摩明白这句话是褒义呢还是贬义,只能哼哈着遮盖过去问道:“你拿一卷绸布做啥?想给自己做一套迎亲的凤冠霞帔?” “嘿嘿,借公子吉言,早晚有一天如我所愿,”冯东篱暗中窃笑一语带过,拿起红绸子捏住两头,使劲地朝地下一甩,一面鲜艳的华夏独立团大旗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高兴道:“这是你姐姐连夜赶制出来的,说只有一面旗子插在韩家冲太孤单,让你到了叶家集再插上一面,这叫好事成双!” “好、好、好,”黄孛一激动连说几个好字,接过大旗欣赏大半天才慢慢收起笑道:“我姐姐这是一语双关啊,我代表独立团八百多弟兄由衷的表示感谢,不知九柳兄以什么实际行动谢我姐姐?” “我……我……”冯东篱支吾了半响也没说出片言只语,红着脸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黄孛见扳回一局也见好就收,认真道:“九柳兄来的正好,等明日消灭了姜万拳我们马上就投入叶家集的战斗,救助伤员和打扫战场的重任还得靠你和众乡民多担当啦。” “姜万拳明日就来?”李忠吃了一惊,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黄孛没想到李忠信以为真,信口开河玩笑道:“明日不来就后日,后日不来嘛或许再等一天,反正九柳兄要时时刻刻做好准备。” 一句话气得李忠和冯东篱面面相觑,憋了半响冯东篱转着眼珠突然问李忠:“李哥,你说咱们团主是开当铺的还是算卦的?” “开当铺的呗!”李忠心领神会随口答道。 “对呀,”冯东篱一拍大腿笑道:“只要你把东西交到公子手里,他管你几日来赎?明日赎交一日钱,后日赎交两日钱,过几天不赎或许就没收喽,哈哈哈……” 一天就在嬉嬉哈哈打闹中渡过,手榴弹袋倒是全都做好了,可是姜万拳还是踪迹皆无。 一连过了两天,第三日凌晨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一宿未睡的黄孛刚合衣躺下就被急匆匆走进来的李忠叫醒,“团主,醒醒,姜万拳出动啦。” 黄孛激灵灵翻身坐起,抓起枪问道:“出叶家集了吗?有多少人马?” “五百来人,全是步兵,现在估计刚过渡口吧。” “召集兄弟们出发!” 天刚蒙蒙亮,绵绵柔柔的细雨一丝丝、一缕缕不停地落在士兵们的脸上、脖子上,凉飕飕的如影相随。 看着纹丝不动的几百名独立团将士,黄孛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慢慢倒退着缩到山包后面对卫朵小声说道:“卫朵,一会儿打起来你就不要管我了,这回让你过过枪瘾。” 一言甫毕,卫朵把枪摘下来枪管朝下,一股水流顺着枪管淌了出来,苦笑道:“少爷,打不了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孛激灵灵打个冷战,急忙站起来朝宫志武的炮兵阵地弯腰跑去,等两人来到炮兵阵地时只见空荡荡的阵地上早已空无一人,惊得黄孛手脚发凉赶紧四处张望,最后终于在远离炮兵阵地的一片树林里看见炮兵的身影,于是掉头又奔向树林。 等二人跑入树林,一眼就看见了被裹着严严实实的三门火炮和弹药箱静静地排放在草地上,几十人围坐在周围正好奇地看着黄孛二人。 “你们什么时候把炮包上的?这是什么布?”黄孛走到火炮前,激动的用手轻轻抚摸着有点粗糙的黄色棉布问道。 “团主,出发之前就包好了,这叫防雨黄油布,再大的雨也不怕!” “太好了!”黄孛激动的向宫志武和所有的炮兵敬礼道:“你们为独立团立了一大功,我代表所有独立团的兄弟们向你们致意,等打完这仗我要重赏你们。” 宫志武兴奋地问道:“还给我们加炮吧?” “放心,缴获的所有火炮都归你们,”黄孛把枪摘下来递给宫志武说道:“帮我和卫朵擦干火枪,然后也用那防雨黄油布包上,等雨停了再交给我们。” 说完,黄孛领着卫朵急匆匆跑回阵地,趴在马立山身旁小声说道:“马前辈,情况有点变化。” “什么变化?” “因为下雨火炮已派不上用场,用枪声做信号也行不通了,得赶紧通知大家,只要听到地雷爆炸声就开始行动。” 马立山听完黄孛的话幡然醒悟,懊悔地用拳头击打一下泥土,转身跑向一号阵地…… 望着马立山的背影,黄孛这个悔恨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突然感觉自己就像鲁迅小说里描绘的祥林嫂,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叼走小孩,自己却麻痹大意让先进的火器失去作用,“嗨!”黄孛学着马立山的样子也朝山包打了一拳,好在“孩子”没被狼叼走,这要是没把手榴弹和地雷提前研发出来,说不准真得吃一次大亏不可! 黄孛趴在山包上懊悔不已,同时不得不佩服秃头姜万拳份心机,你他娘的早不出动晚不出动,偏偏在下雨的时候杀向金寨,原来就是等这场雨啊!看来姜万拳已经知道武榜眼失败的真正原因了,所以才有此安排,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他娘的有再大的本事也跳不出我如来佛祖的掌心,我是阎王介绍来的还怕你个小鬼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黄孛通过这件事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没受过专业训练就是不行:什么理论结合实践啦,实践与认识要统一啦;什么第一套方案、第二套方案啦,到了关键时刻都变成一句空话,要不是宫志武有所防备,打叶家集还打个屁?不行,打完叶家集真得好好总结总结经验教训,尽快把参谋部组织起来,老耿头不能让他管仓库了,实在不行就把账房冯先生调过来…… 正当黄孛怨天恨地,自我反省之时,靠近最北面山包上的那颗小树倒了下来,黄孛赶紧收回思绪全神贯注紧盯着山包入口处。 不到半柱香功夫,只见拿着各式武器的练勇一排四人有序地进入埋伏圈,等先头部队离黄孛还有五十多米远距离时,田庆庚首先拉响了地雷。 先是一声轰隆声,紧接着四面八方全是爆炸声,彼此起伏,炸得练勇人仰马翻。 少顷,东南两面同时冲出几百名独立团将士,一个个有模有样投出手榴弹便卧倒在地,等爆炸一停纷纷跃起,挥舞着刀枪呐喊着冲向晕头转向的练勇,一时间战场上到处都是喊杀声,震撼田野。 经过短暂厮杀之后,只剩几十人的练勇抱成团背靠史河拼命地抵抗独立团的冲锋,双方你来我往不断有人倒下,看得黄孛心如刀绞,奋力地挣脱卫朵的撕扯朝河边拼命跑去,边跑边喊:“大熊、许洪,杀死前面的秃头!” 秃头姜万拳不愧“万拳”称号,一把鬼头刀使得风雨不露,一会儿功夫就撂倒好几位独立团士兵,急得黄孛真想掏出一颗手榴弹炸死这个秃子,可惜双方已缠斗在一起,除了面对面刺刀见红外毫无办法,心里更是悔恨不已,这要是有火炮轰它三下,哪有这个结局? 此时大熊和许洪一前一后已冲到姜万拳及护卫跟前,姜万拳打眼就瞧出的这两位不是善茬,百忙中喝道:“前面这位交给我,你们拦住后面的。” 说话间姜万拳迎上大熊,举起鬼头刀劈头就砍,大熊闷声闷气也不答话举棍相迎,但听“当”的一声,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姜万拳的鬼头刀崩开足有一尺多高。 大熊得势不饶人,黑棍当枪使,顺势快如闪电疾刺姜万拳胸口,吓得姜万拳收刀回劈,身子借力跳出战圈撒腿就跑,气得大熊哇哇大叫紧追不舍。 秃头姜万拳身高不到一米六,两条短腿倒弄的再频也跑不过大熊那赛过马速的长腿,不消片刻便追到身后,抡起黑棍泰山压顶就砸了下去。姜万拳听声变位,急忙来个饿虎扑食躲过致命一击,还没等翻过身子,大熊的大脚丫就踢到姜万拳的腰下,但听“嗷”的一声,姜万拳就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翻着筋斗飞出足足十几米,扑通一声掉进湍急的史河中踪迹皆无。 等大熊返回战场,姜万拳的护卫已所剩无几,随着马立山、李忠、田庆庚的加入,剩下负隅顽抗的秃头铁杆护卫们一一横尸河边,四周这才渐渐平息下来。再看那丘陵、河床上已是尸横遍野,侥幸活着的也不停地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惨不忍睹! “许洪,伤的厉不厉害?”黄孛关切地问。 “嘿嘿,没关系,伤点皮毛!”说着撩起衣襟露出乱蓬蓬的护心毛,用手分开说道:“多亏马前辈救得及时,要不还真得多个窟窿。” 大熊听许洪差点受伤,咧开大嘴笑道:“许洪,几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你可笑死我啦,哈哈哈……” 气得许洪百口莫辩,黄孛赶紧替许洪解围,“大熊你可别说风凉话,十几个高手同时围攻许大哥,其中还有两个偷偷地施放暗器,搁谁也招架不了。” 大熊一听错怪了许洪,赶紧上前搂住许洪的肩膀以示歉意,许洪也不欲计较,二人你一拳我一脚地瞬间又打闹在一起,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见许洪真的没有大碍,黄孛才放下心,赶紧指挥大家救助伤员。 这一仗独立团又伤亡了十几个,马立山知道黄孛心里难受不停地劝慰道:“黄公子,别愁眉苦脸的,在这种情况下能取得如此战果,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战绩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派一位弟兄骑马回金寨告诉冯东篱,让他们赶紧过来运送伤员打扫战场,我们按原计划继续行动。” 留下十名照顾伤员的士兵后,大队人马分前后两批开向叶家集,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挨着土地庙的那片树林里,黄孛跳下马走到马立山跟前说道:“你们暂时就在这里休息,两个时辰后你们一定在渡口做好准备,但见叶家集里冒出浓烟就开始行动。” “团主,”马立山担心地问道:“你就带马杰的一个营能行吗?要不让田庆庚跟你们同行?” “不是我不想多带些人马,就怕人多过河太耽误功夫,到时候怕天黑也绕不到寨圩后面,再说咱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马匹,”黄孛招手将田庆庚叫到跟前说道:“七娃兄,你和马前辈只要堵住寨圩正门,孙老三就会带着你抄近路与我汇合,叶家集剩下的残余势力就会成为咱们的盘中餐,再顺手牵羊把康刈子的八十多号官差做成下酒菜,全当今晚兄弟们的庆功下酒菜,大快朵颐!” “呵呵,真的吗?” “骗你干嘛?秃头姜万拳都喂了王八,还怕他个球!” 众人闻听士气大振,宫志武将用黄油布包裹的火枪递给黄孛说道:“团主,这两把枪都擦干了,看这雨稀稀拉拉也下不长久,也许你们马上就有用武之地。” 黄孛接过枪告别众将士,率领三营朝河边驶去,此时天边已露出淡淡的鱼肚白,断断续续的小雨把周围的田野洗涤的一尘不染,众人的情绪也伴随着黄孛一行人的离去生出无限的眷恋,默默地把这生死与共的情谊变成隽永的记忆。 第45章 巧渡史河

土地庙后、史河旁,黄孛安排好砍伐竹子的人手后对孙老三和另外两人说道:“这就是你们要准备横渡的史河,能游过去吗?” “我没问题,”孙老三抱着膀问另外两位,“仇九、厉三枪,都说自己水性好,现在露两手怎么样?” 这两位也是金寨投诚过来的本地人,身高都在一米六左右,长得短小精悍,只不过一位长得丑些一位比较顺眼。长得丑的接过话道:“三楞子,我俩水性虽然不如你,但是过这么个巴掌宽的史河还不在话下。” “好!”孙老三竖起大拇指笑道:“不愧是三枪,有点火爆脾气,那我在前面开路你俩随后。”说完就要脱裤子,黄孛赶紧伸手拦住孙老三。 “三愣子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黄孛朝站在土地庙旁的许洪喊道:“许洪,把水上‘爬犁’和绳子拿过来,”话毕好奇地问那位长得丑的汉子:“你叫厉三枪?” “是,团主!”厉三枪抬手敬个礼答道。 “为什么叫三枪呢?” 黄孛现在只要是和枪、炮挂上边的就兴趣盎然,满脸期盼地问道。 “逢年过节或者谁家有红白喜事时我就拿着……”厉三枪从手榴弹袋里掏出一枚手榴弹举在黄孛面前说道:“有点像这个,但是我做的要比这个长,前面铁头钻有三眼,里面装上火药,后面连着一根长木棍,点着纸绳就可以连发三响,没啥用处就是凑个热闹,日子久了大家就叫我三枪啦。” 噢,黄孛闻听有些失望,估计厉三枪所说的可能就是普通的烟花“闪光雷”,增加节日气氛听听响可以,到了战场可一点作用都没有,不过脸上一点没流露出来,面带笑意。 此刻许洪已经将“爬犁”和绳索放在地上,杵着开山斧瓮声瓮气道:“团主,这么宽这么急的河水我可过不去!” 看着足有一米九的许洪黄孛好奇道:“听你的意思,河要是窄的话你也能过去?” “嗯,会点狗刨,一般小来小去的河我趟就趟过去了。” 黄孛噗嗤一笑,心说废话,你要是有长颈鹿那么长的脖子连“狗刨”都免了!抓起“爬犁”对孙老三说道:“这东西有两个眼,是栓这两根绳子用的,等‘爬犁’和绳索到岸后你们就把它们一起拽到河岸,找一颗粗些的大树系好,做完这些就算你们完成任务了,事后论功行赏时每人加二两赏银,明白了吗?” “明白!” 说完三人脱下衣物,孙老三从腰上解开一个黑不溜秋的酒葫芦拔开软木塞子递给厉三枪道:“你先来两口!” 厉三枪毫不客气地接过酒葫芦“咕噔、咕噔”就灌了两口,喝完递给仇九,仇九喝了几口后又转到孙老三手里,等三人全部喝完孙老三把酒葫芦重新系在腰上走到河边,用冰凉的河水先往自己身上撩了几把便一个鱼跃跳入史河。 水流湍急,等孙老三从水里冒出头时已经离岸边足有二十多米远,仇九、厉三枪随后也先后跳进河水,不到七八分钟三人便在偏离出发点的下游陆陆续续地爬上岸。 黄孛见状赶紧指挥许洪、卫朵把系好绳子的“爬犁”放进水里,也许河宽水急的原因,放进急水之中的“爬犁”犹如蛟龙入海,在黄孛的牵引下上窜下漂,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也到了对岸。 孙老三三人捞出“爬犁”解开绳索后很快缠绑在一棵两人抱的大树上,黄孛见对面已经绑好绳索,赶紧叫众人拉直绳子,也结结实实地系在土地庙后面的一颗粗大的银缕梅树上,一条连着两岸的吊索瞬间安装完毕,黄孛这才松口气转身寻找马杰,准备查看竹筏的进展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何时已经做好竹筏的士兵们正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马杰惊奇地问道:“团主,这就是你说的‘水上爬犁’?” “怎么样?比孙老三他们厉害吧?” “厉害,太厉害了!”马杰由衷地叹道:“马坤易把这个‘爬犁’都吹上天了,我还以为他吹牛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神了!” “好了,大伙也别看热闹啦,该我们行动了!” 大家于是一起动手,把一股粗绳索的绳头交给岸上的几人,剩下的绳索连同孙老三三人的衣物放到竹筏上,马杰带着六名士兵拽着空中的两根绳索慢慢朝对岸驶去,一边行驶一边放着粗绳,十几分钟后便平安到达对岸。 众人在黄孛的指挥下同时动手,第二条吊索很快横亘在史河上空,三营将士们齐头并进开始渡河,十几趟之后,除了留下赶马的五名士兵外其余的都已安全抵达对岸。 紧接着,五名士兵吆喝着将马匹分批驱赶进河里,二百匹战马挤在一起在湍急的河水中奋力朝对岸游去,浪涛里不时传出马队嘶鸣声,还真有非洲塞伦盖蒂大草原角马迁徙过河的味道,只不过数量少些,鳄鱼也无从谈起。 等最后一批战马登上岸,黄孛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整个过河用去了一小时四十分钟,还不到一个时辰,对此结果黄孛非常满意,吩咐大家把所有的绳索全部砍断,整理好“水上爬犁”和马匹弹药后来到孙老三跟前问道:“马前辈都给你交代清楚了吗?” “团主你就瞧好吧!到了叶家集马上去泰北楼找马坤易,让他到寨圩后面与团主汇合。” “好,”黄孛朝三人敬个礼嘱咐道:“你们顺着河岸走很快就能到达叶家集,一个时辰后咱们再会。” 告别孙老三,黄孛率领二百人的马队浩浩荡荡地往叶家集的西北方向驶去,顺着一片茂密森林的边缘转过一个山脚,一个比金寨小一些的村落赫然入目,吓得黄孛赶紧勒住马匹惊奇道:“马杰,这里怎么有个村寨?这个村寨叫什么名字?” “周家门楼。” “是官军控制还是捻军?” “这我可不清楚。” 黄孛这个郁闷呀,这一日之内接连出现两次重大失误:明知道下雨还带着火器上战场;马上打叶家集了对周围的村镇布置还一无所知,这要是敌方势力自己不是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不行,打完这仗必须召集懂地理之人做个沙盘,哪怕只局限在六安地区那也比瞎子摸象强上百倍!正当黄孛悔恨不已之时,从寨里冲出来百八十个穿着五花八门拿着刀枪的民团堵住去路。 “怎么办团主?”马杰问道。 “撤!”黄孛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奔着林边朝西驶去,大家也紧随其后离开周家门楼…… “团主,为什么撤啊?”马杰边跑边问。 黄孛憋着一肚子气真想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但是想想也不怨马杰,只能平心气和地解释道:“马杰,咱们的目标是叶家集,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大事,另外敌我不分想打都不知道怎么打,就算是敌人我们也打不起啊!周家门楼离叶家集这么近,手榴弹的爆炸声还不得打草惊蛇?”说完使劲地抽打了一下老实巴交的枣红马,甩开马杰跑到队伍前面,马杰也感觉到了黄孛的情绪变化,懊悔自己考虑不周给黄孛添乱,只能默默地紧随其后。 队伍绕过好大一个圈子才转到叶家集北面。 “吁”,队伍随着黄孛的停下纷纷勒住战马,黄孛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下午三点,几十里路竟然跑了一个时辰,好在赶在 练勇开饭之前,否则一场精心谋划的歼灭战非得打成击溃战不可,甚至连汤都喝不到。 黄孛平静一下心情判断一下方向,甩镫下马让手下将马集中在树林中,等众将士各就各位,黄孛带着哼哈二将和马杰猫腰 跑上一个山包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还好,寨圩上还是那几名散兵游勇,一切如故!黄孛这才放下心朝马杰招了招手,等马杰来到跟前说道:“你绕过长着山楂树的那个山包,看看坤易兄在不在那里。” 马杰点下头转身朝远处跑去,还没跑多远,就见马坤易和孙老三迎着马杰跑了过来,双方聚在一起稍微嘀咕几句后便一起朝黄孛潜伏的山包跑来,此时的黄孛早已站在山包后面笑呵呵等着大家。 “团主,你们来的挺快呀!”马坤易说道。 “快个屁!”黄孛啐了一口笑道:“路上遇上点意外,要不早就到了,情况都正常吧?” 马坤易对黄孛的口头语早已习惯了,笑道:“一切正常,康刈子和蒋东胜问我好几次了,问咱们的货物什么时候运到?这都第八日了,再不运到徐立壮就回来啦!” “嘿嘿,这两位比我们还着急啊!先不管这两个短命鬼,你跟我来。”说完,黄孛跑上山包趴下问道:“坤易兄,你看见寨墙上的练勇了吗?” “看见了,两个!” “一会儿你潜伏到弓箭射程之内把他俩偷偷干掉,怎么样?有把握吗” “就两个,你说呢?”马坤易撇撇嘴不屑道。 黄孛揣着明白装糊涂,相信马坤易的射术就想再将一军,干笑了两声低声道:“你的任务就是扫除明暗哨,不让对方知晓咱们的行踪,争取半柱香的功夫就大功告成,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时候动手?” “你带着孙老三潜伏到位后,等孙老三绕开寨圩你就开始行动!” “明白!” 话毕,马坤易转身退下山包带着孙老三刚准备离开,又被紧随其后退下山包的黄孛拦住道:“三愣子,一会你和坤易兄分手后立刻返回泰北楼放火,然后赶紧去渡口迎接马立山他们,把田庆庚的二营带过来,越快越好!” “是!” 等二人消失在山楂树后,黄孛命令道:“马杰,让兄弟们准备好工具,看我手势,只要我一招手你们立刻冲出去埋设地雷,靠近门口的埋设拉线地雷,靠近我们这里的埋设脚踏地雷,埋好后就近找埋伏点,给你们半柱香功夫全部埋完,能做到吗?” “用不上半柱香,上趟茅房功夫就可以完成!” 黄孛笑了笑,二话没说敬个礼转身跑回山包静静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第46章 夺取叶家集

马坤易蹲在土包后面等孙老三的背影消失在寨圩之后,反手从箭壶里抽出两只雕翎箭,右手抓住第一支的箭尾搭上弓弦,另一支则用左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握住箭头,倏地站了起来拉满弓弦“嗖”地射出第一支箭,紧接着握着箭簇的左手稍微往下一压,右手食指和中指顺势夹住翘起来的箭羽弯弓拉箭“嘣”地一声第二只箭紧随其后瞬间射进两位练勇的左胸口,二人相差无几同时倒地,看得黄孛热血沸腾,差一点就要手舞足蹈起来,这要是回到现代参加奥运会那得为国争多少光啊! 黄孛随即朝后面挥了一下手,二百名独立团的士兵们纷纷跳出山包挖坑的挖坑,埋雷的埋雷,几分钟后便全部埋设完毕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周静得似乎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滚滚史河好像也都停止了喧闹声,连白云都好奇地停下脚步俯视着大地…… 黄孛握着出汗的拳头心里不停地祷告着:千万别来人,别来狗,别来兔子和野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靠近史河那一侧的寨墙上忽地冒出一个练勇,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陆陆续续地登上寨墙朝后门走来,黄孛用出汗的手死死地握住火枪大气也不敢出,求助地看向马坤易。 此刻的马坤易蹲着身子箭已上弦,左手还握着一只箭,不,两只箭,两只箭!我的天啊!此时的黄孛紧张加兴奋,兴奋中掺杂着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马坤易,期盼着这传说中的连珠箭到底能不能创造奇迹? 三个练勇沿着寨墙由南到北慢慢走来,当第一位走到墙角刚转过身子发现地上的尸体愣神之时,马坤易倏地又从山包后站起身“嗖”地射出第一支箭,紧接着左手先后动了两下,第二、三支箭相差不到一秒钟快若闪电般连珠射向三名练勇,就在三名练勇翻身倒地之时寨里忽然吹响了“呜呜”的牛角号声,吓得黄孛和马坤易慌忙伏在山包上紧张地盯着寨门大气不出。 过了几分钟竟毫无动静,黄孛百思不得其解忙从怀里掏出怀表,时针正好指向罗马数字4——四点,黄孛恍然大悟原来到开饭时间了!嘿嘿,说申时中就申时中还挺有时间观念呢!见马坤易还在不解地遥望着自己,也不管马坤易能否能看懂笑呵呵地伸出手做个ok手势便退回山包走到大熊、许洪和卫朵跟前小声说道:“一会打起来马坤易在哪我们就往哪冲!” 这番话真是黄孛的肺腑之言,此时的马坤易在黄孛眼里那就是国宝大熊猫啦!拼死也要保护好他的周全。 “团主快看,点着了!”正对着寨圩方向的卫朵用手指着远处说道。 黄孛急忙回头,一股青烟犹如一条青龙张牙舞爪地直冲云霄,紧随着“轰隆隆”的炮击声炸得远处的寨门浓烟滚滚,整个内院顿时变得人喧马嘶,乱乱纷纷,少顷在寨墙的东西两侧冒出乱哄哄的练勇纷纷朝门楼跑去…… “团主,打起来了!”许洪兴奋地喊道。 看着众人兴奋的样子,黄孛反倒松懈下来,笑眯眯地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把手放到嘴边低语道:“虚,我们现在听热闹就行。” 说完抓起一把青草挑出一根草棍叼在嘴里看着天上的白云轻声哼起了云朵上的羌寨:“我爱你!云朵上的家乡,生死轮回都在你,在你的怀抱,悲欢离合都为你,为你的吉祥……” 叶家集渡口,李忠率领一营二百多名战士分乘两艘大木船在炮火的掩护下乘风破浪快速抵达对岸,在炮火停下的一瞬间纷纷冲到寨墙下如雨点般的手榴弹落在门楼和寨圩里,炸得门楼和院里面的练勇鬼哭狼嚎。 望着还在史河上往回赶的渡船,李忠心急如焚地急忙对周围的士兵喊道:“不等火炮啦,去两个人用手榴弹把寨门炸开!” 两名士兵抽出手榴弹立刻跑到寨门口,拉开弦仍到寨门下面赶紧躲到两侧,“轰、轰”两声爆炸声,寨门纹丝不动!李忠又试了两次还是毫无结果,急得李忠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正在此时孙老三带着几名独立团的士兵从泰北楼方向跑到李忠跟前报告说:“李营官,我们是来接应田庆庚的。” “他还没过河呢,”李忠焦急地转头望向渡口,一只渡船刚刚靠岸,等火炮和人马装上船没有一炷香功夫根本过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李哥,这手榴弹除了几块碎片和钉子外没有太大威力,杀人还行要炸开这么厚的寨门做不到啊?”一位矮个圆脸的汉子说道。 “抽抽,那你说怎么办?”叫抽抽的姓秦,和李忠是同村老乡,也住在霍邱新店铺,年轻时因为进山砍柴被树枝插进眼眶留下了一着急激动右边脸颊就抽动的毛病,时间久了大家就叫他抽抽,穷苦人名贱,到没有尊不尊重一说。 “何不用地雷试试?那东西比手榴弹大多了,我估计能行。” 李忠一听高兴地直拍秦抽抽的肩膀,赶紧叫人把地雷按放在寨门下,拴好拉线全部撤到安全区后“轰隆”一声巨响寨门已被炸得四分五裂,大伙嚎叫着冲到寨门口往院落里又投进了七八枚手榴弹然后冲进寨里,李忠刚冲到寨门口就被秦抽抽喊住,“李哥,中院灶房有投诚的兄弟,领头的叫贺振东,别杀错人啦!”李忠回头招了招手随着大队人马杀进寨里…… 等田庆庚和宫志武靠岸后,孙老三几人赶紧迎了上去,“田营官,团主命令你率领一半弟兄跟我去后面支援,剩下的交给秦抽抽控制衙门和几家大户。” 田庆庚二话不说分出部分士兵交给秦抽抽,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士兵随着孙老三朝寨后跑去…… 随着寨里喊杀声越来越近,寨圩后门终于徐徐打开,一批批惊弓之鸟叫骂着挤出窄小的寨门朝北面玩命逃去,乱哄哄的溃勇刚跑出几百米就踩响了地雷,顷刻间“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遍四面八方。没被炸死的又纷纷掉头往回跑,独立团的士兵们甚至连投手榴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像赶兔子似追到寨门口,有两个士兵隔着寨墙往里仍了两颗手榴弹,炸得里面是哭爹喊娘,气得黄孛大呼小叫,“别打啦!剩下的都是我们的兄弟,别打了!” 等黄孛走进寨圩,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已蹲满了后院,几匹被炸伤的马匹瘫在地上苟延残喘,黄孛这个心疼啊大声地喊道:“是谁往院里撇的手榴弹?给我站出来!” 两名低着头的士兵畏畏缩缩地走到黄孛跟前,黄孛用手指着两人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勇敢杀敌还杀出错了?憋了半天说道:“把这两匹马的马肉剃下来送到灶房去。” “是!”一听黄孛雷声大雨点小,两位士兵拎着腰刀乐呵呵地奔着半死不活的马匹跑去…… “团主,”跑的气喘吁吁的田庆庚此时来到黄孛跟前问道:“你这不是骗人吗?前门有仗不让打让我们到后门,后门到了可全是鬼了,你让我们打鬼子啊?” 一句话把黄孛逗得哈哈大笑,这后来把打小日本叫做打鬼子是不是从这来的呀?赶紧拉着田庆庚的手点头哈腰地赔笑道:“七娃子,这千八百人我哪知道这么不经打,除了两位想吃马肉的兄弟炸死两匹马外,剩下的所有弟兄们连一颗手榴弹都没机会投,所以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朱师傅……” “哎?我说团主,人家朱师傅离咱们百八十里地呢,你怨人家干嘛?” “谁让他把地雷弄得这么厉害呢!这要是少炸死几个田兄也能过过瘾是吧?” 气得田庆庚瞪着黄孛半天说不出话,“田兄,”黄孛知道田庆庚心里委屈,自从参加独立团以来一场正儿八经的战事都没赶上,打武榜眼时只带着许洪一人参加了战斗,你说能没有抱怨?赶紧掏出抹着黄油的面包勾引道:“我们这些地雷和手榴弹是有些厉害,但是要是对上五六千人的对手我们能行吗?” 一听有五六千人的仗要打,田庆庚马上露出笑脸问道:“真的假的?那可过瘾啦!团主,这要是计划周密做好充分的准备取胜完全有可能啊。” “那好,过几日打六安最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二营啦!” “是,”田庆庚早把烦恼抛到一边,敬礼喊道:“保证不给两百多名的二营丢脸!” “嘿嘿,到时候就怕不是两百了!”说完撂下琢磨啥意思的田庆庚朝中院走去。 中院就是徐立壮帅部所在地,西面是两溜土坯房,足有三十间;东面是个操场,一座靠着寨墙的土木结构大院鹤立鸡群地立在中间,两根原木支撑起的门框空荡荡地连大门都没有,一杆写着“苗”字的大旗立在大门口,马立山和贺振东二人正站在门口兴高采烈地聊着天,见黄孛过来都迎了上来。 “振东兄没受到惊吓吧?”黄孛紧走几步主动打起招呼。 “怎么没有,”贺振东不好意思地说道:“打仗打得是刀枪相对,你来我往,这人还没见着呢到处都是爆炸声,躲在灶房里的弟兄们还真的受了点惊吓。” “呵呵,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 马立山“扑哧”地笑出声道:“怎么团主,吓一次不够还想多来几次啊?” 黄孛知道自己话里有毛病赶紧纠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振东兄他们今后参加独立团之后也要跟我们一样学会使用火器,久而久之不就习惯了?你说是不是振东兄?” “那是、那是。”贺振东腼腆的答道。 众人说笑着走进正屋,大厅非常宽敞,足可以容纳几十人,一张太师椅孤零零地摆在上位,两侧是几排四方凳子,中间空荡荡地一无所有。 “卫朵?” “到!” “给我们找张桌子,这东一个西一个怎么聊天?晚上把这里也改成咱们聚义厅那种格式。” “是!”说完转身出去。 黄孛随便拿起一张凳子放在两人跟前说道:“来,我们坐下聊。” 第47章 文盲的聪明

“振东兄,你带过来多少反水的兄弟?” “民团的三百多人都过来了,”贺振东像大姑娘似的红着脸说道:“他们都是为分地而来的。” “哈哈哈……”黄孛和马立山相视而笑,“这就对了!”黄孛站起来开心地说道:“我们做这些为了什么?不就是为这些穷哥们谋个出路吗?给谁打江山?可不是给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打的,是给所有穷哈哈打的,是给咱们的老婆孩子和父母打的!但是振东兄,有一点你要记住,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要守住得到的田产不被他人抢去那就得有真本事,你说是不是?” “公子你说的太对了!”贺振东激动的也站起来说道:“我家分的就是姜老财的田产,这要是打不过姜万拳别说田产,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保不住啦,所以我还得谢谢公子第二次救命之恩!”说完又要叩头,气的黄孛大吼一声,“贺振东!” 贺振东吓得一激灵站直身体茫然地望着黄孛,“还想不想参加独立团了?”看着贺振东茫然无措的样子黄孛又放低声音委婉道:“在我们独立团有个规定,不分官大官小,大伙都以兄弟相称,不许磕头作揖,谁要是破了这个规矩就没收家产撵出独立团!” “啊?”贺振东一听吓了一跳,这独立团怎么还有这种规矩?忙问道:“那怎么行礼?” “你和马杰是同乡,既然带来这么多人加入独立营也算立了一功,今后你就当他的副官吧,关于这些礼节上的事情他自然会告诉于你。” “那些徐立壮的练勇怎么处理?”马立山问道。 “马前辈,收编这些俘虏的事情就交给你俩啦,振东兄在这里轻车熟路,自家还有分田产的经历,做这些安抚工作有很大的感召力,我现在要去趟衙门会会康刈子,这对我们今后攻打六安非常重要!”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黄孛一下子跳到另一个话题,“振东兄,晚上我们准备开个庆功宴,不知你们申时开饭时吃的是什么好东西?” “窝窝头、白菜汤。” “呵呵,这东西开庆功宴可有点上不得台面,这样吧,”黄孛对马立山说道:“安抚好俘虏后还得麻烦马前辈辛苦一趟,把叶家集的大户按咱们金寨的办法处理一下,顺便搞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兄弟们,怎么样?” “没问题,那姜老财的家怎么处理?” 黄孛也不想斩草除根,但是在这个乱世之秋若是有一点仁慈,那就是对独立团的犯罪,是对华夏民族的犯罪!别说秃头姜万拳的家人了,就是现在的刘铭传、后期的丁汝昌等人落在自己手里都要问问,你督办台湾抗击法国,是为自己的乌纱帽还是为了华夏民族?你兵败威海卫服毒自杀,是为了九族免遭株连还是尽忠报国?人都说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有些时候名不正,言却流芳百世,真是民族的悲哀。 马立山简简单单一句话勾起黄孛万般感慨,华夏大地英雄太少了,灾难太多了!天天坐在家里讲仁义道德,看看周围的“邻居”1,按大小个轮着说,有几个感恩戴德? “杀,杀他个鸡犬不留!”黄孛咬牙切齿地说完,为了给贺振东做个榜样,特意朝马立山敬个军礼,二人礼毕黄孛转身走出大厅,见马坤易、大熊、许洪和卫朵都在门口,挥手对大伙说道:“跟我去趟衙门!” 几人上马紧随黄孛驶出寨圩朝衙门奔去,黄孛一边走一边问和自己并排的马坤易,“坤易兄,你这个人不仗义呀?” 没头没脑一句话问得马坤易满头雾水,反问道:“我怎么不仗义啦?” “上次土地庙较量你是故意让我呀!” “嘿嘿……”这句话问得马坤易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嘿嘿地笑着掩盖双方的尴尬。 “坤易兄,你最多一次能够连发几支箭?” “三支,再多就没准头啦!” 看着马坤易自豪的样子黄孛说道:“你别高兴太早,早晚我要研究出一枪能打出六颗弹丸的火枪,到时候我俩再重新比试!”看着马坤易一脸不信的表情黄孛又开始揶揄道:“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马坤易还真是来了兴趣问道。 赌什么呢?黄孛看着长得极似刘德华的马坤易灵机一动说道:“我要输了就给你请个戏班子!” “真的假的?”这个年代戏曲可以说是唯一的娱乐活动,上到皇帝下到乞丐趋之若鹜,特别安徽本地的黄梅戏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一听有戏可看马坤易顿时两眼发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孛。 “不仅听戏,到时候我再教你一段让你亲自登台演唱,这个戏名嘛……” 黄孛眼珠乱转,迟疑片刻说道:“就叫黄梅忘情水,保准你站在戏台上一鸣惊人,一嗓子就能让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丫鬟婆子哭倒一地……” 黄孛学着刘德华的腔调唱道:“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所有真心夫妻双双把家还,哈哈哈……”唱着唱着黄孛趴在马背上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不留神“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几人刚想下马相扶黄孛连滚带爬地爬回马背,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黄孛知道自己出丑了,只能尴尬地赔笑两声,取笑马坤易的话语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好在已来到衙门口,黄孛赶紧跳下马窜进衙门,见到一位士兵问道:“谁在这里负责?” “报告团主,一营的秦抽抽。” 秦抽抽?黄孛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好走进正堂说道:“你把他叫来我有事要问。” 少顷秦抽抽走进大堂行完礼问道:“少爷,有什么事?” 黄孛一听乐了,这准是黄家大院的老人,笑呵呵地问道:“你叫秦抽抽?” “是,和李营官同乡。” 黄孛想起来了,这位可能就是李忠所说的四个同乡之一,忙问道:“上次回霍邱给苗护院送抚恤银就是你吧?” 秦抽抽右脸颊抽动了两下答道:“少爷真是好记性,是我和李大胡子。” “李大胡子?他也是你们霍邱同乡?” “是啊,我们俩还是一个村子里的!” 呵呵,这个大胡子跟自己还挺有缘的啊!黄孛想想就可笑,抛开杂念继续问道:“苗护院家里还好吧?”不管咋说苗护院是黄孛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与自己患难与共的“难友”,于情于理都格外地关心。 “不太好,苗师傅走后家里只靠他儿子一人来支撑,揭不开锅的事情经常发生。” “他儿子做什么的?不行的话把他的家人全部接到这里,我们可以无偿提供房屋、土地和粮食。” “少爷,李哥说了,等忙完这阵子就把霍邱的家属全部接过来,他儿子叫田娃,在苗沛霖的苗练当练勇。” 黄孛听到这句话身体立即挺了起来,寻思着这倒是一个重要情报,得跟李忠商量商量怎么利用一下,若是能够摸清苗沛霖的兵力布置和实力那对独立团有莫大的好处…… “少爷,”秦抽抽打断了黄孛的思路说道:“苗沛霖是个小肚鸡肠之人,睚眦必报!我们攻打了他的的寨圩,他早晚会来报复的,少爷务必要小心啊!” “你读过书?”黄孛对秦抽抽的表达能力感到吃惊,没读过书的人根本说不出这些话来。 “没有,字认识我可惜我不认识字,嘿嘿……”看着黄孛奇怪的表情,秦抽抽补充道:“虽然我不识字,但是我曾经拜了一位江湖先生为师,背过评词。” 黄孛知道评词就是后世的评书,对秦抽抽大字不识靠死记硬背就学会评词产生极大兴趣,问道:“不知先生会何评词?” “少爷,先生是万万叫不得的,大家都叫我抽抽,叫我抽抽就行,”看着黄孛点了头接着答道:“我只会三部评词:《全相平话三国志》、《李师师外传》和《武行者》。” “《全相平话三国志》?是说刘关张的吗?” “正是!” “那《武行者》呢?” 秦抽抽做了个骑马举拳的动作说道:“是讲武松打虎的。” 噢,原来是《水浒》,黄孛真是长了见识,赶紧离座走到秦抽抽面前把秦抽抽请到椅子上说道:“你今后就跟着我吧,有空我教你识字,凭你的聪明智慧不出半年就可以改头换面,正好给独立团的其他人做做榜样怎么样?” “那我就谢谢少爷啦,”说完脸上高兴地又抽动了几下,“我不会让少爷失望的!” “你去把康刈子给我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秦抽抽磨蹭着半天也没移步,黄孛感到好奇,问道:“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没有,”秦抽抽摆着手说道:“少爷,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我现在就像亲兄弟一样,有啥话不可讲?” “我觉得少爷审问康刈子一定担着重大干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这个审问得讲个策略。” “策略?什么策略?” “康刈子和蒋东胜虽然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但是这俩人面和心不合,特别是蒋东胜,三教九流混多了滑的像条泥鳅,要想打开突破口必须在康刈子身上想办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你去提康刈子。”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抽抽一看黄孛没了解自己的意图直截了当地说道:“先提蒋东胜到别的房间,让大熊他们狠狠揍他一顿,只要蒋东胜惨叫的声音传到康刈子耳里,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黄孛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秦抽抽,怎么看秦抽抽脸颊抽动的表情怎么可爱,都说没文化的人是大老粗,我呸!就这脑瓜,一百个大学生站成排最起码得排在十名以内,低声下气地接着请教:“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下一步就看少爷的三寸不烂之舌啦!” “嘿嘿……好好……”黄孛习惯性地又在地上走来走去,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办!” 1暗指日本、越南、菲律宾、印度、朝鲜等…… 第48章 两封信

过了一盏茶功夫,西班房里便传出蒋东胜杀猪般的嚎叫声,断断续续维持了半柱香之后秦抽抽和许洪押着康刈子进入大堂。此时的康刈子哪还有一点县太爷的样子?长袍不知何时撕开了一个三角口子,粘着稻草的猴尾巴辫懒散地搭在肩上,双手扶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好汉饶命啊!饶命啊好汉!” 黄孛顺手抄起案桌上的惊堂木“啪”地一声,“康大人,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康刈子慢慢停下求饶声,小心翼翼地侧着脸用他那吊眉眼斜睨了一眼,吓得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赶紧又爬了起来重新跪好魂飞魄散地喊道:“贾公子饶命啊,这都是蒋东胜出的主意,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哦?他俩之间还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黄孛不紧不慢地说道:“饶不饶命我可说的不算,就看你俩谁讲得最清楚啦!” “我讲得清楚,我讲得清楚!”康刈子一边磕着头一边说道:“骗你三千两白银是他的主意,准备夺你财物也是他的意思,杀人灭口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黄孛闻听大吃一惊!这亏得是我,要是换成真正的商人死都不知咋死的。都说苛政猛于虎也,这他娘的官府比苛政还狠毒,吃人都不吐骨头!要不百姓纷纷造反?黄孛是越想越气愤,但是为了能拢住康刈子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问道:“你说的很好,但是这还不是我血洗叶家集的真正原因,你知道为什么吗?” “贾公子,我真的不知道!” 黄孛饶过案桌走到康刈子跟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康老爷,我们坐下谈,”说着拽过一把椅子让康刈子坐下心平气和地问道:“你们这衙门里有茶吗?” 康刈子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道:“有、有,二进的厨院里就有。” “许洪,你到后院搞壶茶来,康老爷惊吓半日需要压压惊。” “我不惊,我不惊,谢谢贾公子不杀之恩!”康刈子弯腰作揖说道。 “康老爷不要害怕,到这就像到家了……呸呸!”黄孛连吐自己两口口水,这还真是康刈子的家,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真不是瞎说的,想归想脸上还得露着笑脸从兜里掏出那张部照递给康刈子,“你看看,也许看完了你就明白啦!” 康刈子接过部照将信将疑地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转着那双吊眉眼琢磨了半响说道:“贾公子,不!黄公子,你这是早有预谋啊!” “嘿嘿,谈不上预谋,”黄孛松开扶着康刈子的手坐到对面笑眯眯地问道:“你说我夺叶家集有没有道理?” “有、有、有!”康刈子忙不迭地点头说道:“这本来就是六安管辖范围,他苗沛霖仗着胜保给他撑腰一贯胡作非为,欺男霸女……” “扑哧”,这康刈子官场呆惯了三句话不离本行黄孛赶紧打断他的演讲,说道:“康老爷,苗沛霖的事咱先放到一边,有一件大功劳摆在你面前,做好这件事我估计六安知府十有八九是你的啦!” “什么功劳?”康刈子惊讶地问道:“恕老朽愚昧。” “你知道现在六安在谁手里?” “太平军呀!” “我想夺回来交给你,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功劳?” “交给我?”康刈子百思不得其解,“那我能为黄公子做些什么吗?” 县太爷就是县太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几句话就问到点子上了。 “午桥大人不是你的恩师吗?我想请你给袁大人写封信,就说我们正准备联手攻打六安,但是却遭到苗沛霖的骚扰,请袁大人主持公道!” 康刈子想了想说道:“这事可办,因为袁大人和胜保一直不合,加上苗沛霖这个恩师从来看不上眼的墙头草,若是公子真能夺回六安那可真是大功一件!别说叶家集本就是你的管辖范围,就是没有朝廷的这个部照那也无所谓,现在朝廷看得就是功劳!” “理是这个理,我就担心事后胜保给咱们穿小鞋呀!” “这点黄公子倒是不用担心,胜保早已离开安徽回家丁母忧去了,暂时不会有麻烦。” 胜保离开安徽啦?这倒是个好消息,没有胜保罩着,苗沛霖想对自己下手还真得掂量掂量……“黄公子,”康刈子打断黄孛的思路问道:“不知公子什么时候夺取六安?” “你把信写好之后我马上派人送到庐州,随后就攻打六安!” “那我是随军呢还是在这衙门里等候消息?” “嘿嘿,”黄孛一阵冷笑,“你要是呆在衙门里我估计六安知府的位置就不是你的啦!” “是啊,”康刈子点着头犹豫地说道:“但是……” “康老爷不用担心害怕,攻打六安我们自己的团练就够了,你在旁边看看热闹就行。” 康刈子赶紧站起身作揖说道:“那老朽恭敬不如从命啦!” 这时许洪领着一个端着茶盘长着青春痘的丫鬟走了进来,给两人斟完茶福个礼便转身退下,黄孛怎么瞅怎么面熟,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等丫鬟走出大堂黄孛拉回思路接着问道:“康老爷,袁大人和胜保之间为何有这么大的隔阂?” 此时的康刈子已慢慢恢复正常,端起茶杯轻押一口说道:“恩师两次被贬回京都是胜保屡疏诋之所造成,再加上胜保自以为满族贵胄从不把恩师放在眼里,凡事每多掣肘、谗言中伤,再加上他本人放辟淫侈、拥兵纵寇恩师也多次上奏痛斥,久而久之双方便产生了罅隙,只不过在朝廷的打压安抚下没撕破脸而已。” 原来如此!自己只知道这个胜保死的要比袁甲三早的多,至于哪年死的实在无从记起,若是把康刈子这颗棋子放在袁甲三身边那对自己今后的发展有着莫大的好处!可是怎么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地为己所用还真得仔细地斟酌斟酌,想到这黄孛说道:“康大人,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只能暂时委屈你在衙门内院过活,有什么不便还请大人谅解!” 康刈子明白自己这是被软禁起来了,但是既然命已保住其它的倒也无所谓,于是笑着答道:“黄公子已宽宥我的罪过,老朽已心满意足,不碍事、不碍事!”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忙道:“一会康大人回内院给恩师写信时,还得麻烦多写一封。” “还写一封?给谁?” “我!” “你?”康刈子一脸迷惑地看着黄孛,“写什么?” “就写你怎么勾结蒋东胜鱼肉百姓,横征暴敛,惨杀过往商旅以盈其欲等罪过!” “啊?”康刈子扑通一声重新跪倒在地喊道:“公子使不得呀!这要是传出去我还不是死路一条?” 黄孛蹲下身子凑近康刈子的脸前恶狠狠地说道:“这封信是我的护身符,日后若是你当上了六安知府甚至更大的官要取我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你怕死难道我就不怕了吗?”说完朝许洪使个眼神,许洪心领神会大步来到跟前把他那把像一扇门似的开山斧架在康刈子的脖子上,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斧头太重康刈子“吧唧”趴在地上拼命地喊道:“公子饶命,黄公子饶命啊,我写、我写……” “这不就对了?”黄孛站起身回到座位上换个口气说道:“康大人,这封信绝不会传到外人耳里,为了让你放心,我现在就向你表表忠心,”黄孛当着康刈子的面对秦抽抽说道:“抽抽,你出去安排一下,把这个大院里能喘气的通通给我砍了!” “是!少爷。”秦抽抽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等!”康刈子从地上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两手扶在黄孛的膝盖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道:“呜呜呜……我相信啦!我相信啦!只求公子能饶恕一人,我愿为公子鞍前马后献犬马之劳,呜呜呜……” “谁?不会是蒋东胜吧?” “不是,”康刈子眼泪巴巴地望着黄孛说道:“黄公子记不记得我俩在香菴院曾经共赏一风尘女子抚琴?” 黄孛点了点头,“就是那位叫小婉的姑娘吧?” “对,就是她!我现在已纳她为妾,只求公子饶恕她一人而已。”说完“邦邦”又磕起响头来…… 这康刈子别看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挺重感情的,比某些小白脸可强多了!那个叫小婉的也真是个苦命的青楼女子,一首《月儿高》撵着自己是狼狈而逃,到现在想起来还是面红耳赤,黄孛突然想起来了那个面熟的丫鬟是谁了,忙问康刈子,“刚才送茶的丫鬟也是你从香菴院带过来的吧?” “对、对、对,她是小婉的贴身丫鬟,”康刈子看情形有缓赶紧送上高帽说道:“黄公子真是记忆过人,小小的丫鬟都能过目不忘!” 黄孛明知道这是康刈子拍自己马屁,但是听在耳里还是很受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顺势给康刈子一个台阶,“我哪是记忆好?只不过这丫头脸上的青春痘格外引人注目罢了,起来吧!内院的人都不杀了,不过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忘记呀?” “不敢、不敢!” 黄孛站起身说道:“那我明日辰时来取信,时候也不早啦大人也该早点歇息。”说完丢下像刚坐完过山车经历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康刈子走出大堂。 黄孛刚出大堂就听到蒋东胜杀猪般的喊叫声:“贾公子、贾公子!贾公子饶命啊……” 这蒋东胜不愧是混江湖的,看见熟人大熊就能联想到是自己干的,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吵着黄孛皱着眉附在许洪的耳旁小声说道:“天黑之后你和大熊带着兄弟们把他们都扔进河里喂王八,完事顺道回寨圩吃庆功宴。” “是!”许洪答应一声便沉默不语,这种反常的情绪马上被黄孛感觉到了,因为许洪是个有好吃的就喜笑颜开的角色,可是现在却一反常态,黄孛不由得抬头望着许洪问道:“许大哥,你有心思吗?有就直说,别像个娘们似的吞吞呜呜。” “报告团主,”许洪挺胸抬头一嗓子把黄孛吓了一跳,“我想回家接娘!” 噢,黄孛恍然大悟,“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黄孛想拍拍许洪的肩膀安抚一下,可是许洪个子太高只好放弃这个想法背着手问道:“上次在韩家冲许兄就想回河南接亲人,前几日在摩天岭还和老太太提过此事,不知许大哥家住河南哪里?十日够不够?” “离叶家集不远,一百多里地的河南固始镇。” “家里除了老母亲外还有什么亲人?” “除了我娘外还有一个妹妹。” 黄孛想了想,打下叶家集后可以休整十天半个月,趁这个空闲把周围的家人接过来倒是一件可办之事,既不耽误攻打六安的李昭寿,又能稳定人心,于是开心地笑道:“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需要多少人马?我马上就去安排。” “团主,我处理完蒋东胜这伙人马上动身,车马都不需要只要大熊一个!” 呵呵,这两位哼哈二将还处上感情啦!但是就这么放两位凶神恶煞出去黄孛还真是放心不下,“不行,就你俩我不放心,怎么都得带上一位,带谁呢……”黄孛琢磨半晌说道:“带孙老三吧,出门办事还方便些,怎么样?” “行,”许洪一听黄孛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裂开大嘴笑道:“团主,你放心!我们几日后就可以返回。” 黄孛转身问马坤易,“坤易兄,身上带没带银子?” 马坤易解开后背的长条包裹放在地上打开说道:“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不知够不够?” “用不了这么多,”许洪摇着手呵呵地笑道:“十两就够了。” “穷家富路的多带些以防万一,但是这些钱你不许带着,让孙老三背着,我对你俩不放心。” “呵呵呵……” “你别笑,”黄孛瞅着许洪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些小聪明,但是你俩太招风惹眼啦,路上一定小心!” “是,团主!”许洪兴奋地扛起开山斧敬礼答道。 “你把大熊换过来,我再嘱咐他几句。” 许洪转身朝厢房走去,少顷大熊乐呵呵地来到黄孛跟前说道:“少爷,我保证不惹祸!” “但愿吧!打架斗殴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担心……”担心什么呢?黄孛看见背着枪的卫朵恍然大悟,说道:“你们在路上若是看见拿火器的千万离远点,你也不是不知道火枪的厉害,记没记住?” “记住了!” 黄孛又再三哆嗦了一通,这才告别大熊带着马坤易和骑着许洪坐骑的秦抽抽奔寨圩疾驶而去…… 第49章 盗洞里的铜油灯

徐立壮帅部,八位独立营的头头脑脑围在长桌周围分坐两旁,除了秦抽抽和贺振东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外,其余的都是独立团的老人,几盆肉食外加白菜豆腐摆满长桌,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是热气腾腾。 黄孛首先发话道:“在没开吃前让马前辈给我们念念战利品,就算加一道下酒菜好不好?” “好!”大伙热烈地响应道。 “团主,”马立山看着黄孛满脸期待的样子笑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闻听此言黄孛很是诧异,问道:“难道这徐立壮比鹿牛蒡还穷?” 马立山掏出一张纸清了清嗓子念道:“白银三千二百两,制钱七千吊,铸铁炮三尊,榆木炮一尊,鸟铳六杆,抬枪两杆,粮草、帐篷、刀枪矛等器械若干。” “靠!这么多人马还控制着这么繁华的地段只比鹿牛蒡的韩家冲多出这点,有的甚至还不如韩家冲多,这买卖可赔大了!”黄孛捶胸顿足地叫道。 “是啊,”马立山也感慨着说,“本想补充补充家当,但是却事与愿违,徐立壮去寿州时带走了十马车的金银财宝……” “什么?带走了十车?”黄孛带着哭腔问道。 “是啊,我和贺振东问了许多人都不知何因,”马立山吁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大的收获,二百六十匹战马和十八辆马车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另外十三家大户虽然没有开始统计,但听贺振东的意思各家的家财可要比徐立壮拉走的多得去了。” 听马立山这么一说,黄孛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振东兄,那这些大户能有多少家财?” “具体数字我可说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随便挑出一家都要比徐立壮强百倍!”贺振东答道:“不说别的,就说从金寨逃出来的姜老财吧,来叶家集短短几日就花了一万两白银购买了周家大院和一家临街的商铺。” “呵呵,你别说这姜老财还挺有家底的啊!”黄孛叹道。 “团主,”马立山接过话,“这姜老财还不算叶家集十三家之一!” “那是为什么?因为他是外来户吗?” “不是,家财家财有家还得有财,这个家可不是花点钱就能买到的,那是靠家什、田地、山林、商埠等日积月累堆积起来的,就拿十三家之一的倪府来说吧,每年收取的地租就有五千石以上!”马立山瞅着渐露笑脸的黄孛问道:“你还伤心什么呢?团主!” 是啊,肉都烂在锅里了,还怕滴出的几滴汤汁?黄孛转悲为喜赶紧招呼大伙开怀畅饮,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起来…… 趁着大伙热火朝天的闲暇,黄孛问靠在自己旁边的李忠,“这次战斗伤亡如何?” “团主,伤十九个战死二十八个。” 黄孛听了大吃一惊,“不是撵着兔子跑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伤亡?” 周围人也都因为黄孛的大声停止了喧闹好奇地看着二位。 “本来一切顺利,除了几个刚进寨门忘记卧倒的兄弟被自己的手榴弹炸伤外无一人阵亡,谁知道冲进中院时被一门土炮轰中,这才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姜万拳不是不重视火炮吗?炮管里不是都掏出鸟窝了吗?何处冒出会使用火炮的炮手?”黄孛百思不得其解连问三个为什么。 “黄公子,这件事怨我,”贺振东愧疚地站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老窦头有如此技能?这才给兄弟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黄孛虽然越听越糊涂,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碰倒意外啦!赶紧让贺振东坐下问,“你说说这个老窦头是何方神圣?” “老窦头既不是练勇也不是团练,他是灶房里的一个厨子!” “厨子?”黄孛听后真是惊诧万分,“灶房里的一个厨子?他现在在哪?” “我想起来了团主,”李忠接过话,“是有这么一个白发老头,听说被兄弟们砍了两刀仍进灶房里啦。” “伤得重不重?” “不清楚。” 黄孛见大家都放下碗筷看着自己,忙压下心思劝着大家,“大伙该吃吃该喝喝,我和振东兄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说完带着卫朵随贺振东走出大厅。 一行三人来到灶房,一排大号油灯碗把屋里照的灯火通明,百八十人正围着十几张桌子推杯换盏地聚餐,见黄孛进来有站起来行礼的还有坐着不动的七零八落参差不齐。 “大伙接着吃喝,我来找个人,”黄孛招招手让大家坐下,“有个叫老窦头的谁知道在哪?” 十几个人一起用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三人便转身朝里走去,后面还不时传来窃窃私议的声音,“这位是谁呀?振东兄还得低头哈腰跟着。”“是啊,看架势地位还不低呀!” 有认识黄孛的独立团士兵自豪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独立团的团主黄孛黄公子!” “啊?”“这么年轻?还没长胡子呢!” “啪”地一声,不知哪位打了这位一巴掌,“找死啊你,是不是几碗干饭撑着了?还想不想分地啦?” 走出不远的黄孛苦笑着摇着头,怎么做好这些良莠不齐的降兵思想工作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实在不行回韩家冲也来个“三湾改编”,建立起士兵委员会,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否则一遇到挫折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队伍就会土崩瓦解,到那时真是欲哭无泪悔之晚矣! 黄孛推开掉了几块木板的破门走进小屋,只见一位盖着油迹斑斑破棉被的白发老人躺在床上,嘴里断断续续发出呻吟声。黄孛从旁边的木几上拿过油灯对卫朵说道:“你帮窦师傅处理一下伤口,看看严不严重?” 卫朵掀开被子开始给老窦头检查伤口,又吩咐贺振东端来一盆热水,黄孛见二人忙碌起来自己也插不上手出于职业习惯端详起手里的这盏黄铜油灯来,当看见底座下面那个小尾巴时黄孛霎时头皮发炸,汗毛竖起,浑身像被电击似的战栗不已。 这……这……这不是我在盗洞里看见的那盏黄铜油灯吗?一只鼠纹饰赫然在目,这种独特的雕刻不说独一无二,也是凤毛麟角,除了盗墓人有此雅兴外其他人避之还来不及,难道冥冥之中有何暗示? “团主、团主,”卫朵的叫喊声吓得黄孛差一点丢掉手里的油灯,赶紧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团主,你怎么了啦?脸上为什么这么苍白?” 过了好半响才缓过劲的黄孛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没事,脸白吗?”二人不由自主地同时点头,黄孛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怎么样?窦师傅伤的厉不厉害?” “命可以保住,但是左胳膊废了。” “嗨,都是我做的孽!”躺在床上的老窦头叹气道:“自以为是韩秀峰来为鹿利科报仇,为了给徐帅留点香火这才挺身犯险冒此大不韪,请公子原谅!” 几句话说得黄孛瞠目结舌,鹿利科、韩秀峰虽然不是大人物,但是既然自己有些耳熟那绝不是泛泛之辈,况且老窦头短短几句表述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够说出来的,赶紧说道:“窦先生,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就是来看看先生的病情,请前辈不要有什么顾虑。” “咳咳……”老窦头咳嗽了几声说道:“外面民团关于你们独立团的所作所为我都听的一清二楚了,知道公子是仁义之师,要不也不和你说这些啦。” “多谢前辈的理解!”黄孛把油灯递给贺振东抱拳行礼道:“窦前辈,我有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子客气了,请!” “鹿利科、徐立壮和韩秀峰这几人到底有何纠葛?” “今年四月,徐立壮奉苗沛霖之令在寿州城板桥圩杀死了捻军蓝旗旗主鹿利科,其女婿韩秀峰三番五次地寻徐立壮报仇,就这叶家集他已经来过两次,所以才有此误会。 “噢……”黄孛恍然大悟,“那给徐立壮留点香火是什么意思?” 老窦头朝贺振东伸出手,“振东,麻烦扶我起来。”贺振东把油灯交回黄孛和卫朵一左一右把老窦头扶坐起来,老窦头挣扎地从坐姿一下子变成跪式朝黄孛叩起头来,等黄孛把油灯放到桌子上想阻挡老窦头的怪异举动之时老窦头已经磕完三头,说道:“公子,我求求你放过徐立壮的独子俆延,老朽愿为你效犬马之力!” “前辈你先躺下,我答应你就是!”黄孛转头问贺振东,“你知道徐立壮的独子俆延在哪吗?” “他不知道,咳咳……”老窦头平缓一下气息说道:“后院马厩喂马的虎头就是徐延,麻烦公子把他叫来,咳咳……” 黄孛朝贺振东点了点头,等贺振东走后老窦头接着缓缓道:“徐帅这次偷偷回寿州是准备到鲁口子召集旧部抗衡苗沛霖,因为徐帅的结拜兄弟邹兆元被苗沛霖设计杀死,若是不做好防范下一个目标就是徐帅自己啦……” 说着这老窦头又咳嗽不已,黄孛赶紧端来一碗水扶着老窦头喝下,缓过气来的老窦头接着说道:“我是徐帅的老管家,在这里隐名埋姓就是秘密保护少爷,苗沛霖寨圩过百,每一圩里都暗藏着无数爪牙杀手,对有异心者暗杀、投毒、放火无所不至,就这叶家集也不列外,到灶房给少爷做饭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个年代还真是不一般的乱啊!连了解历史的黄孛都头大如斗,这要是到了明年咸丰逃离北京的消息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个乱法!此时的黄孛真有如履薄冰的感觉,可是为了生存只能放下这些乱麻询问眼前的疑惑,“窦前辈,你怎么会使炮呢?” “我家祖传木匠手艺,特别是造榆木炮是我窦家绝活,铸铁炮虽然比木炮沉重许多,其道理都是一样的,使用火炮对我来讲还不是难题。” “原来如此!”黄孛恍然大悟,问道:“那我们缴获的一尊榆木炮就是你做的吧?” “是啊,春天闲暇之时做的,姜万拳不喜欢火器仍在仓廪里都快烂掉了,咳咳……” 黄孛一边拍着老窦头的胸口一边思考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徐立壮已于苗沛霖反目,那如何保护好老窦头和徐延倒成了理所当然之举,可是怎么留下老窦头为己所用却不引起徐立壮的猜疑真是件疼痛的事,正当黄孛苦思冥想之时贺振东领着一位和黄孛年龄相仿的少年走进屋内,见躺在床上的老窦头不顾一切地冲到床头哭喊着,“爷爷、爷爷你别死啊!” 老窦头摸着徐延的头慈祥地说道:“爷爷死不了,快!给这位黄公子磕头谢恩。” 徐延眨巴着眼睛看着黄孛,“不是他们把你打伤了吗?为什么要给他叩头?” 老窦头拦住刚想解释的黄孛说道:“爷爷的伤不是这位公子伤害的,是你父亲的仇人所为,他是你我的救命恩人。” 徐延听老窦头这么一说转身就要跪下被黄孛双手拦住说道:“我和令尊虽然不识但是我们却有共同的敌人——苗沛霖,保护好你和爷爷是我们分内之事,少爷不要客气!”几句话说完黄孛突然有了主意,双眼盯着老窦头问道:“窦前辈,我有个既能保全徐延又能让徐立壮没有后顾之忧的想法,不知前辈可否感兴趣?” 老窦头听闻此言激动地又想坐起却被黄孛和徐延双双按住,无奈地躺下说道:“请公子释教!” “叶家集虽然四通八达围有寨圩,但是却经不起大股兵匪的袭击,特别是来自河南方向的匪患,可以说既无天险可守,又没地利之便,二位明日何不随我回金寨韩家冲,”黄孛见二人都露出犹豫之色赶紧解释道:“韩家冲是我们独立团的根据地,不说是固若金汤,阻挡几万人马的进攻还不在话下,同时派一心腹之人赶赴寿州通知徐帅告知二人的平安,若是徐帅想回叶家集我黄孛也拱手相让!”说完黄孛又把那张部照掏出来递给老窦头静观其变。 观望什么?不外乎一个“赌”字,黄孛赌的就是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你敢不敢接?不接大家是朋友,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接了,啥也不说了,儿子替你养着再打你个屁滚尿流,还占着仁义二字,这就叫:“赵若献璧,乃惧怕我邦,不难臣服;若是不献,再去征讨,方算出师有名。” 第50章 人质

老窦头哪知黄孛心里的这些道道,认认真真地看完部照还给黄孛,道:“叶家集本是你管辖之内,公子占有天经地义,何况徐帅根本无暇顾及这一偏禺之地,他的根基在淮河以北的鲁口子一带,若让他回来那是舍本求末无疑自寻死路!” 一席话说的黄孛无地自容,真是脱裤子放屁——多费二遍事,好在灯光昏暗看不出黄孛的尴尬,沉思半响说道:“若是这样的话我留在此处对徐帅倒是一大助力。” “此话怎讲?” “我们俩一南一北成犄角之势,关键之时我在苗沛霖的后院霍邱搞些动作必能起到牵制作用,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不知公子的独立团有多少人马?” “加上这次的俘虏一千三四百人吧!” “一千多人?嘿嘿……咳咳……”老窦头咳完拍着胸口笑道:“苗沛霖号称十万,你就不怕遭到灭顶之灾?” “嘿嘿,”黄孛也冷笑两声,“就怕他没这个牙口!”看着老窦头满脸疑惑的表情黄孛解释道:“正如先生所说的苗沛霖虽然寨圩过百,但是每个寨圩都要分派人手看守,这就意味着其手里的机动兵力已大打折扣,为了这一偏禺之地调集几万人马大动干戈你说是否值得?” “是啊,这种可能性是很小,”老窦头点着头,“不管咋说公子的大义我代徐帅领了!我们爷俩暂时寄托于你倒也是一个良策,就怕给公子增添麻烦啦。” “不麻烦、不麻烦,”黄孛见老窦头业已答应高兴地说道:“我让振东兄给你拿来一床被褥和一些吃食,明日我们就动身返程,韩家冲还有一位妙手神医,说不定前辈走这一趟会变得更加老当益壮!” 几句话说得老窦头眉头舒展,摸着徐延的头刚想说些什么又被黄孛的话打断,“窦前辈,我想要你一个物件,不知能否割舍?” “什么物件?”老窦头瞅着黄孛莫名其妙地问道:“我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有什么东西可入公子法眼?” 黄孛指了指桌子上的油灯,“就是它!” “你要这个破油灯干嘛?”老窦头推开徐延说道:“去,把那个油灯给黄公子拿来。” 黄孛接过鼠纹黄铜油灯一股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吓得赶紧把油灯递给贺振东说道:“替我保管好,到外面给窦前辈拿个大点的油灯。”贺振东转身刚想离去门却被人从外推开,李忠迈步进来附在黄孛耳旁小声说道:“团主,金寨来人啦!” 听到此话黄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否则三更半夜的不可能跑到叶家集,急忙问道:“在哪?” “渡船刚过河接应,稍后就到。” 黄孛为了能给老窦头留下深刻印象,“啪”地给这爷俩敬个礼,留下满脸惊愕的二人转身离去…… 回到帅部,见大家早已酒足饭饱便遣散众人各自休息,留下马立山、秦抽抽和李忠三人等候金寨信使。过了一炷香时间马坤易领着冯东篱和一陌生人走进大厅,看见黄孛冯东篱激动地嚎啕大哭起来,“公子,晁爷和家严都被太平军抓起来啦,快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黄孛压下心中的惊惧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走到二人跟前抱着冯东篱的肩膀拍了两下安慰道:“别怕,他们不会有事的,”等冯东篱渐渐平静下来黄孛拉着冯东篱的手坐回位置又给两人倒了碗热水问道:“先说说怎么回事?” “少爷,”一口气把水喝光的陌生人答道:“昨日午时六安太平军五百多人进驻黄家大院,把黄家剩下的人全部圈进练武场,扬言三日之内黄家若拿不出二千石粮食就全部处死并血洗金寨!” 这句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几人晕头转向,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草帽,怎么就你一人跑出来了?”李忠疑惑地问。 “我哪是跑出来的,是他们放我出来送信的。”被称为“草帽”的年轻人转着眼珠答道。 李忠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半天沉思不语,黄孛明显感觉到李忠的反常,故意掉过头抚摸着冯东篱的胳膊问道:“九柳兄,你怎么瘦成这样啦?是不是我姐姐又欺负你啦?告诉我兄弟给你报仇!” 忧心忡忡的冯东篱哪里听出黄孛的李代桃僵?还以为黄孛又在调侃自己苦笑着说道:“我没瘦,你姐姐也没欺负我,你还是说说怎么解救人质吧!” 嗨!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真是不假!这榆木脑袋又钻进牛角尖里去了,没办法黄孛只能挤眉弄眼地说道:“三日之内我们就把粮食送去解救人质,时候也不晚了你俩先下去休息,”黄孛收起笑容对李忠说道:“你领九柳兄和这位兄弟下去吃饭休息,后日我们就派人把粮食送到黄家大院。” 李忠什么人?跟黄孛这么长时间早已心有灵犀,二话不说站起身连哄带骗地带着二位离开帅府,等几人走出帅府秦抽抽首先发话道:“团主,这个草帽是个大烟鬼,他的话里有猫腻!” “接着说。”黄孛鼓励地看着秦抽抽说道。 “他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秦抽抽习惯性地又抽动两下脸颊说道:“人质、粮食、三日期限可能都是真的,五百太平军驻扎黄家大院是假的!” “那血洗金寨呢?” “亦真亦假!” 马立山用吃惊的眼神看着秦抽抽和黄孛,“团主,你把这位兄弟留下来我心里还纳闷呢?原来是个世外高人啊!你怎么发现的?” “哈哈哈……”黄孛拍着自己的胸脯自豪地说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看看我像不像伯乐?” 气得马立山用手指着黄孛说道:“你这个团主啊,一会像顽童一会像枭雄,真不知道你脑瓜里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团主脑袋里装着什么?”李忠拉开门进来笑呵呵地说道:“他脑袋里装得是奇思妙想,古灵精怪!”说着拿把椅子靠着黄孛坐下。 “你先别管我脑袋里装的什么,快说说你的想法。” “这个草帽的话不可信!”李忠不约而同地说出和秦抽抽同样的看法,这更加坚信了黄孛的判断。 “为什么?” “他是官亭人,姓曾,曾经为吸大烟抢劫被兵勇缉捕,赶巧被我路过碰上,见他会些拳脚所抢财物也没多少便使些银两从兵勇手中解救出来,劝诫到黄家一定戒掉烟瘾改邪归正。刚到大院还人模狗样地坚持几日,可是到了发响之日便又旧病复发,不几日便东借西骗,甚至连挂在栅栏上的风化干草帽都拿去抽了,从此得个草帽的绰号。” “哈哈哈……”大伙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这种人想戒烟太难!”黄孛笑道:“要是手指头能抽的话我估计他能把手指头剁下来当鸦片抽啦。” “是啊,”秦抽抽接过话,“太平叛军可能就是看上他这个缺点趁机诱降了草帽从而勾引我们自投罗网,黄家大院埋伏的人马绝不会太少!” 马立山非常同意秦抽抽的判断,点头说道:“抽抽猜测的十有八九是对的,关键是怎么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救出人质?” “练武场紧靠北院墙,我们偷偷地在墙下挖个洞把地雷放进去,估计用泥垒砌的院墙两颗就够炸开的。” “可是大院内还有一百多人呢,”李忠皱着眉说道:“除了晁爷的五十多名徒弟外其余的都是仆人杂役,就算逃出围墙也跑不过太平军的围追堵截,弄不好还会伤亡惨重!”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烈讨论起来,黄孛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一个模糊的作战计划逐渐在脑海中形成,等几人争论结束黄孛站起来说道:“你们说的都很好,借着你们的思路我问几个问题,我们现在能够骑马的有多少人?” “我们一营还剩下八九十人吧!”李忠答道。 “田庆庚的二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骑?”马立山说道,“要不把他叫醒问问?” “寒馥居投诚过来的都会骑战!”站在旁边的马坤易补充道,“一共九十六名,不,去了我九十五名。” 黄孛点着头算计着,马杰的二百名骑兵是从马俊、李忠各营抽出来的,加上李忠剩下的八九十人和田庆庚的百十来号,组织一个四百人的马队绰绰有余。马匹总共有四百六十多匹,多出的匹马正好携带作战物资,凭着自己的秘密武器打一场运动战不拖死这个李昭寿也拖他一层皮。想通此节黄孛放下担忧问大家,“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独立团谁会轻功?” 马立山几人互相望着一时没搞明白黄孛的意思,还是秦抽抽首先反应过来,“团主,你是不是想派人潜进黄家大院?” “还是抽抽聪明,”黄孛赞许地看着秦抽抽解释道:“黄家大院围墙有一丈多高,不会轻功的根本飞不上去!” 哈哈哈……几人都捧腹大笑,笑得黄孛莫名其妙,“怎么我说错了吗?” 马立山止住笑声说道:“团主,你说的这种轻功我们没听过,一丈多高的围墙不借助外力谁都上不去。” “练武之人讲的是提气,把气运好了可以使出更大的力量,但这只是比普通人跳的高些、跑的快些,要是像公子所说的那样飞上去绝无可能!”李忠也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黄孛耷拉着脑袋心里把拍影视剧的骂个狗血喷头,强打精神问道:“那你们谁能过去?不管用什么办法能够过去就行。” 看着几人都摇着头马坤易答道:“我知道一人,他也是寒馥居投诚过来的武师,姓邢,绰号猫猴子,我亲眼见过他登上三丈高的旗杆,是用手脚拍竿而上,而不是飞上去的。” “好,只要能上去就行,”黄孛一听有能上去的马上兴奋起来,“你现在就把他和田庆庚叫来,顺便带上马杰和宫志武,我们今晚就商讨作战任务,记住,今晚这件事千万别让大熊知道!” “团主,”马坤易提醒道:“大熊和许洪、孙老三去河南固始了,你忘了?” 黄孛一拍头,“靠!我都忙忘了,真是赶巧了,这要是让大熊知道还不得添多大的乱子呢!” 等马坤易离去,黄孛起身走到徐立壮的帅案前拿起笔墨和一张棉白纸返回长桌,用毛笔歪歪扭扭地画了三个圆圈说道:“这是黄家大院、金寨和叶家集的位置,谁知道从叶家集到黄家大院多少里?” “一百二十里左右,比到金寨多二十里。”李忠答道。 黄孛拿起笔用阿拉伯数字做好标号,抬头见大伙都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不知不觉把二十世纪的数字写到这上面去了,赶紧解释道:“这是咱老祖宗留下的算筹,在一本《孙子算经》中有过记载,大家不要大惊小怪,”说完用眼光挨个巡视了一遍,“在我画的这片区域内,无论是河流、丘陵、树林还是村镇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有遗漏。”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指着白纸说起来:淠水、燕子河、吸河、麻埠镇、开源镇、丘陵、树林、桥梁……黄孛一一画在纸上,等墨迹干了之后黄孛拎起来说道:“这回不用黑灯瞎火乱闯啦,有了它我们就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哈哈哈……” “团主,你这是写的什么呀?有的字我怎么看不懂呢?”马立山瞅着地图说道。 “这……这……”黄孛一时语塞,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是简易地图的简易写法,为了就是方便记忆。” 马立山本身文化不高,再加上又是算筹又是地图的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佩服地叹道:“团主真是博学多才,老朽佩服!” 其余的人见唯一识字的马立山都甘拜下风,也都随声附和地人云亦云,恨不得把黄孛的屁股拍成真正的马屁…… 第51章 帷幄筹谋

过得片刻,马坤易领着几个营的营官和一个身高七尺,肩宽细腰,体形消瘦的黑大个走进大厅。黄孛招呼大家坐好之后说道:“黄家大院百多十号人被六安的李昭寿扣为人质,其中还包括晁爷、冯东篱的父亲和还没来得及迁出来的宫志武家人,扬言若三日之内拿不出两千石粮食进行交换,他们就要杀害人质血洗金寨,大家说说怎么办?“ 黄孛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伙纷纷嚷开了,“操他姥姥的这个剁头的疯狗!”宫志武一听自己的家人也被太平军劫为人质顿时就急了,骂道:“团主,你下命令吧,我现在就拿炮轰死这帮长毛鬼。” “你就不怕炸到自己的家人?” 宫志武脸红脖子粗地问道:“那怎么办?我……” “团主,既然你把邢武师叫来是不是已有了主意?”马立山打断宫志武的急躁问道。 黄孛若有所思用手敲着地图,“有是有点,但是这里的变数太大了,我还真是拿不定主意。” “有什么变数说出来,”秦抽抽鼓励着黄孛,“我们大伙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最好的办法?” “是啊,说吧……”大家七嘴八舌嚷道。 其实李昭寿不犯黄家大院黄孛也早已打定主意准备捅捅这个马蜂窝,因为在李昭寿暗投胜保而外人还都不知晓的这个特殊时期敲他一闷棍不仅在政治上能够捞到足够的本钱,趁乱把袁怀中剩下的那几门新式火炮抢到手里才是黄孛真正的目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这个李昭寿来个先下手为强,以人质为要挟提前就与黄孛摊牌,打得黄孛措手不及,也彻底打乱了黄孛后续安排。 黄孛压下内心的不安说道:“当务之急是解救人质,明日就让送信的草帽回去传话,就说我们答应了他的要求,第三日午时就把粮食送到。” “那送完粮食不放人质怎么办?”宫志武问道。 “是啊,团主”李忠接过话,“你以前不是说过这个李疯狗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吗?总干些卑鄙龌龊的勾当,志武兄弟的担心不无道理。”当初黄孛准备攻打六安李昭寿,除了李忠、马坤易和冯东篱等少数人知情外其余的都蒙在鼓里,李忠也是通过黄孛的讲述才由此顾虑。 “你们的担心都对,我是这么想的,”黄孛整理一下思路说道:“后日晚上派两兄弟提前潜入黄家大院,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争取当晚就把人质解救出来,我估计解救人质的同时也是与李昭寿开战的起始,送粮食只不过是个幌子,指望李疯狗拿粮放人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公子来了这招缓兵之计!可是团主,”秦抽抽接着说出自己的顾虑,“就像李师傅担心的那样,这一百多人怎么逃过太平军的围追堵截可是个难题!” “这个问题嘛……我们稍后再议,”黄孛坐直身子问田庆庚,“七娃兄,你不是抱怨没有仗打吗?现在有两个打仗的机会,你先挑,挑剩下的归李忠,怎么样?” 田庆庚兴奋地也坐直身子问道:“哪两个?说来听听?” 瞧着田庆庚猴急的样子黄孛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率领五百兄弟在六安和叶家集之间打两场伏击战,并做好抗击太平叛军进攻叶家集的准备。” “李忠的一营哪有那么多的兄弟?”田庆庚一脸不解地问道。 “把贺振东的本地民团、练勇抽出一部分不就有五百了吗?也不是让他们冲锋陷阵,就是让他们挖挖坑、搬搬沙袋干些体力活,顺便壮壮声势,打完伏击立刻撤回叶家集,没问题吧?” “没问题!”田庆庚答道。 “第二,跟我和马杰率领四百骑兵在六安、金寨和叶家集这个三角地带进行运动战,能打几场仗、打多大规模的仗我就说的不算了,”黄孛用手指了指房顶,“听天由命啦!” 还没等田庆庚做好选择,宫志武“噌”地站了起来嚷道:“那我的炮营干什么?不能让我们抱着大炮在家睡觉吧?” “你急什么?”黄孛招了招手让宫志武坐下说道:“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行动。” 宫志武听完立刻转悲为喜,刚想说什么又被黄孛打断,“但是,你得留下一组炮兵驻守叶家集!” “没问题,别说一门炮了,就是全留下我也心甘情愿!” “大家都听见了,”黄孛鸡蛋里挑骨头调侃道:“这是宫志武自己说的,他愿意留下守卫叶家集。” 宫志武一听又急了,赶紧狡辩道:“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哈哈哈……宫志武的耍赖相逗得大伙哈哈大笑,气得黄孛哭笑不得,等笑声停下接着说道:“好了,你就带两门炮二十辆马车跟着我们,到时候可不许拖我们后腿呀?” “干嘛带那么多马车?”宫志武满头雾水地问道:“拉弹药一辆就够了,我们又不是搬家!” “这是你说的,”黄孛真的有些生气啦,不懂有情可原,可是不分场合瞎掺和真是忙中添乱,“那就让你的家人跟着马车后面跑!” “别呀,团主!”宫志武扯着大嗓门嚷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瞎说了!” 看着宫志武低头哈腰悔过的表情,大伙忍不住又笑起来,气得黄孛指着宫志武,“那二十辆马车可不是专门拉人的,你要把弹药、麻袋、锹镐、绳索和粮草都给我装得满满的,少一样你就别跟着了。”宫志武一听拉这么多东西,担心其家人无车可坐刚想再讨教一番,转念一想还是别触这个晦头了,人家也许早已做好了安排,想通此节马上低头哈腰地说道:“你放心团主,你让我拉什么我就拉什么,决不拖大家的后退。” 宫志武倒是想开了,马杰不明就里问道:“团主,拉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大院里的一百多人坐哪啊?” “是啊,”宫志武话刚出口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支支吾吾道:“我什么都没说,我没说……” 哈哈哈……大伙都被宫志武的憨直逗得前仰后合,连黄孛都忍俊不止,用手指着宫志武半天说不出话来,喘了好一会说道:“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笑声稍停,黄孛接着话题说道:“这些拉货的马车有两个用处,一是为阻击点运送物资,”说到这黄孛转头问田庆庚,“你拿定主意啦?是跟我还是留叶家集?” “跟你打运动战!” “好,那阻击战和守卫叶家集就交给李忠啦,后日我们一起出发选择阻击点,”黄孛指着地图,“阻击点设两个,分别在离黄家大院三十里的淠水西岸这条山谷里和七十里处的这片丘陵,具体位置只能到现场考察了,马车上的物资分别卸在这两个地方,空下来的马车正好拉人,这就是它的第二个用处,明白了吗?” “明白!”大伙点头齐声应道。 大事安排完了,黄孛这才转身问新来的邢武师,“邢师傅,潜进黄家大院的任务就交给你这个猫猴子啦,怎么样?有信心吗?” 邢武师是位性格内向少言寡语之人,听闻黄孛的问话反问道:“黄家大院围墙多高?” “一丈半吧。” “可以,就是过去不知找谁?” “这你不用担心,”黄孛指了指秦抽抽,“到时候你放下一根绳子把抽抽拽上去,他轻车熟路领你过去。” “团主,我还有个师弟叫鲍鑫的身手和我相差无几,能不能让他随我们一起行动?” “那更好了!”黄孛一听又有一位武林高手忙不迭地答道,“就你俩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又来一位高手那是最好不过啦!” “我们联系上晁爷后下一步怎么办?”秦抽抽问道。 “我估计你俩进入练武场时会遇到看管的守卫,能不惊动最好,实在不行你们再见机行事,半炷香之后我们就炸开围墙,你们顺着这个方向跑,”黄孛用手指着地图说道:“在这里有马车接应你们,后面的追兵你们不用管,明白了吗?”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黄孛转头望着李忠,“因为时间紧明日我们要把叶家集大户的多数财产集中在寨圩里,你得留下一部分兄弟配合投诚过来的团练驻守寨圩,否则我不放心。” “我明白,到时有贺振东坐镇寨圩估计不会出问题,”李忠安慰道:“再说打完阻击我们立刻撤回叶家集,加上宫志武留下的炮兵,再把仓廪里的土炮全部搬上寨墙,封锁住渡口,估计坚持七八日不成问题。” “嗯,”黄孛感慨地点着头,“我们现在打仗的方式跟以往已略有不同,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先敌发挥出火力优势,挡住一两千人的进攻还完全是有可能的。” “可是,我就担心弹药不够,到那时用刀枪抵抗太平军的进攻会增大伤亡。”李忠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是啊,”马立山也忧虑地说:“攻打叶家集时一营已经耗费了两层的弹药,剩下的只够两三日的用度,如果太平叛军不顾伤亡拼死强攻的话能够抵挡一日就不错了。” “李昭寿的太平军绝不会冒死强攻的!”秦抽抽一句直截了当的话把大伙的注意力全部转到其身上,见这么多人注目自己激动的又抽着脸颊解释道:“因为明日草帽返回后他一定会把我们叶家集的兵力部署告知李昭寿,就我们这点人马他一定不会看在眼里,恃强轻敌的想法决定了他必败的结局,这是一;二是太平叛军若是真来了,双方只要接触一仗,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给李昭寿造成极大的伤亡,从传统的刀兵相见到人没见着就伤亡惨重,这种震撼我估计在座的都身有感触……” 话犹未了,田庆庚打断道:“抽抽说得对,这种打法我见了两次,一次是打我,一次是打武榜眼,还没等我伸手战斗就结束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馀悸。” 秦抽抽和田庆庚的话引起共鸣,大家纷纷点头附和。 秦抽抽更加得意了。满面红光接着道:“这就迫使太平军裹足不前,最少能够为我们争取两到三日的时间。再说他们攻打叶家集其目的主要是抢夺粮草和财物,让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伤亡达到微小的目的那真是得不偿失!这赔本的买卖我相信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做的,更别说李昭寿这个老狐狸了,”秦抽抽凝视着黄孛,“团主,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李昭寿主攻对象应该是金寨和韩家冲,因为那里的兵力最是单薄,望团主早做防范!” 听完秦抽抽的一番分析黄孛怎么看不停抽着脸的秦抽抽怎么可爱,这秦抽抽太聪明啦!真想捧着秦抽抽亲一口,强行压下心中的冲动说道:“大伙说说,抽抽说得有没有道理?” “抽抽说得很对,”马立山由衷地佩服道:“要不明日我先回去协助马俊防守韩家冲?” “行,马前辈亲自回去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大干一场了,”黄孛点头赞许道:“顺便把叶家集所有大户的金银财宝全部拉回韩家冲,还有老窦头和徐立壮的儿子一并转移到安全地方。” “那冯公子呢?” “冯东篱留下,咱们打咱们地,他打他的,让他在寨圩里把叶家集的贫民协会组建起来,这么做既能够稳定投诚过来的练勇军心,又能提高叶家集的防御力,但是……” 黄孛说着说着站起身来,对冯东篱的安危黄孛现在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这要是出了意外,不仅对姐姐黄淑娟没法交代,对自己刚刚起步的事业更是沉重的打击,到时候自己真成了千古罪人啦!想到这黄孛激动地大声喊道:“李忠!” “到!”突然的一嗓子吓得李忠急忙站起来答道。 “冯东篱是我们华夏独立团的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要拼死保护好冯公子的平安,哪怕丢弃叶家集也在所不辞!听明白了吗?” “团主,你放心!除非我们一营全部战死,否则冯公子不会掉一根毫毛的。” “那不行,兄弟们的性命也是宝贵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黄孛哪块都不能舍弃,“我的意思是万一有危险,你们就放弃叶家集,保全有生力量才是王道,明白了吗?” “明白!” “好,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见大伙摇着头黄孛一边收起地图一边说道:“明日一大早送走草帽后大伙就开始行动,务必明日傍晚前做好一切准备,解散!” 第52章 厉兵秣马

次日凌晨,送走奸细曾草帽的寨圩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一队队持枪拿刀的士兵有序地开出寨门,黄孛、马坤易、秦抽抽、卫朵几人则围在寨门旁一告示面前品头论足地谈论着。 “这告示谁写的?我怎么不知道呢?”黄孛问道。 “这是冯公子所写,”抽搐着脸颊的秦抽抽仰头骄傲地说道。 “呵!”望着秦抽抽一脸得意的表情黄孛忍不住问道:“既然是九柳兄所写你骄傲什么?” “团主有所不知,这是冯公子按我的意思所写。” “那你给我们念念?”其实黄孛早已读过,就想试试这位不识字的秦抽抽到底有多大秤谌? “嘿嘿……团主这是考我呢?”说完转过身背手朗诵道: 布告叶家集: 逾数日疯狗李昭寿欲犯本地,其悍匪欺民负众,奸掠无度,无恶不作,若不防范,大劫将至!华夏独立团本着驱恶扬善之大义,无偿提供保护,凡我叶家集百姓兄弟,农工商贾欲免者均可入吾寨圩,如有助纣为虐,借机滋事者,必予诛夷! 六安团练黄孛 “念”完,秦抽抽转过身问道:“团主,这么说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这条布告暂时还真没有拖黄孛的后腿,从字里行间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无论是对朝廷还是起义军都说得过去,“很好,不过这样的告示你贴了几张?” “就这一张,”秦抽抽果断地答道:“你放心团主,战事一结束我就撕下来。” 黄孛对秦抽抽的缜密以栗越来越是钦佩,朝秦抽抽伸出大拇指,“抽抽越来越厉害啦,小弟佩服!”正在两人谈兴正浓之时,马杰率领一只五十多人的马队走出寨门,黄孛拦住想要下马的马杰说道:“你们这次回韩家冲不仅仅是拉弹药,沿途一定还要把眼线布置好,并告诉金寨贫民协会的老贺头,让他们明日天黑之前务必全部撤到韩家冲,不要心疼那些瓶瓶罐罐,等打完胜仗一切都会有的。” “你放心吧团主,我会安排好的,傍晚一定把弹药运回来。” 望着登上渡船的马杰众人,黄孛问秦抽抽,“抽抽,你知道李大胡子在几营吗?” “田庆庚的二营。” “哦……”黄孛小心试探地又问:“你说这个大胡子可不可靠?我想让他去趟庐州送封重要的信!” “少爷,”秦抽抽挺胸抬头一脸郑重地说道:“你放一百个心,如果李大胡子不可靠就没有可靠之人啦!” “为什么?” “因为老爷在世之时曾救过李大胡子的父亲!” “还有此事?”黄孛对以前的事情知之甚少,有这个机会赶紧追问,“说来听听。” “李大胡子的父亲因为欠租被抓进大牢,这对黄家可能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对贫苦百姓来说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刚到黄家大院的大胡子没办法只好求到老爷身上,老爷二话不说立刻给县太爷写了封信并馈赠十两银子让大胡子连夜赶回家乡,过了半月大胡子便携其父登门拜谢,这件事还成了当年黄家大院一大美谈,黄大善人的名号也不翼而飞,所以少爷完全不用担心大胡子的忠诚!” 听完秦抽抽的讲述,黄孛对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越来越是敬佩,从马立山、龚得到大胡子自己已从“父亲”的庇阴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样的造化!“那好,”放下心的黄孛说道:“你现在就去找李大胡子,告诉他准备一匹快马和路上所需用品在渡口等我!” “是,团主。”秦抽抽礼毕转身跑进寨里,黄孛接过马坤易递过的缰绳翻身上马,三人急匆匆地直奔衙门驶去…… 到了衙门大堂,等了大半天康刈子才睡眼惺忪地跑出来抱拳道:“对不起黄公子,起来晚了。” “嘿嘿,”黄孛一边让着座一边调侃着,“太平李昭寿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你倒是睡得着啊?” “啊?”听见黄孛此话康刈子吓得差一点从椅子上滑到地上,紧张地问道:“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嘛?”看着康刈子那个熊样黄孛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为了大局只能委曲求全地问道:“信写好了吗?” “好了、好了,”康刈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双手递给黄孛,“给恩师的信我在信封上落有字款。” 黄孛抽出带有字款的信纸,别看康刈子浑身女里女气,一笔毛笔字却颜筋欧骨,颇有大家之风。 拜午桥先生尊鉴道席: 丁巳年固始一别已两载,恩师救命之恩永铭于心,然诈悍贼匪李昭寿又犯六安,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无陋不为,幸团练守备黄孛结众抗衡,吊民伐罪,围李昭寿于六安一隅之地,邀弟子势欲攻城,共图大举。现长毛困守六安,势已穷蹙,贼众猜忌,人心涣散,弟子幸承义教,至感厚爱,决死以报知遇之恩。 另附,苗沛霖为蝇头小利,东霸西占,陷吾首尾不顾之态,叶家集危在旦夕,望恩师做主。 眷受业康伊子顿首百拜 读完这封信,黄孛这才搞明白原来康刈子的“刈”字是“伊”人的伊,这个年代此字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怪忽姓氏而已,可是到了后世的“五四运动”前后,这个“伊”字通常都指女性,叫他二刈子倒也不冤枉了他,想到这不由得呵呵笑了两声…… “黄公子,此信有何不妥吗?”康刈子紧张兮兮地望着黄孛。 “没有,没有,挺好的!”黄孛也没多解释赶紧低下头看第二封信。 第二封“悔过书”写的倒是寥寥草草,不过罪状却写的清清楚楚,这本就是威胁康刈子的一种手段黄孛也不欲计较,收起两封信问道:“从你给午桥先生的信件当中可以看出这李昭寿之前还犯过叶家集?” “黄公子有所不知,这李昭寿和李秀成前年三月占领六安后为了配合捻匪合围河南固始曾血洗叶家集,这叶家集的寨圩还是李昭寿当时所筑。” 哦?听到康刈子此话黄孛吃惊地问道:“那他对这叶家集很是熟悉了不是?” “何止熟悉?这就是他半个家啊!” “此话怎讲?” “李昭寿是河南固始人,这固始距离叶家集和六安到叶家集距离其实一样远,都是一百多里地,因为靠东边有一条史河的缘故,造成了虽然叶家集归属六安管辖却没有到河南固始来的方便,所以之前他在叶家集也曾置办过家业,被你打死的姜万拳为他父亲购买的房产就属李昭寿所有。” 黄孛越听越心惊,突然感觉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这书本上学到的历史知识和现实一比真是九牛一毛,巧的是许洪还和这个李疯狗还是同乡!他俩能不能……黄孛摇了摇头赶紧集中注意力继续问道:“那叶家集还有李昭寿的亲人?” “嗨……”康刈子掏出那帕方巾使出兰花指擦了擦眼眶说道:“当初李昭寿携几千匪贼犯我叶家集之时,我们衙门总共三十几人,没办法逃往河南固始求救援兵,谁曾想胜保正好坐镇固始,不分青红皂白拖我下去就要砍头,幸亏恩师巧遇救我一命才逃过此劫,否则你我哪还有见面之日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泫然流涕起来,搞得黄孛心里也酸溜溜的赶紧打断康刈子的悲情说道:“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晚辈现在不就要给你报仇了吗?那叶家集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李昭寿的家人啦?” 康刈子抹了几把眼泪说道:“前不久刚刚搬走,要不是姜万拳求我更换房契我还被蒙在鼓里,”见黄孛一脸迷惑的样子康刈子赶紧解释道:“李昭寿的妻子周氏,其子李贤彩易名改性于叶家集三年无人知晓,否则我还能饶过他们?” 黄孛这回是彻底听明白了,怪不得贺振东说姜万拳购买的房产叫周家大院,原来是偷梁换柱用了他老婆的姓氏,机缘不巧跑了李昭寿的家人,这要是抓在自己手里以人质换人质何必脱裤子放屁——再费二遍事?后悔也没用了,黄孛站起来抱拳对康刈子说道:“今晚你就搬到寨圩里去,那里我都安排好了,李昭寿就是来了千军万马也安然无恙,打六安你就不用去了,只要长毛朝叶家集放一炮,攻下六安的功劳就有你的一半!” 康刈子闻听不用自己亲自随队出征,感动地连连作揖,“公子的这番盛情不知何时报答?老朽没齿难忘!” 为了彻底拿下康刈子黄孛也是下足了本钱,“你我现在是同舟共济、休戚相关,康大人不用客气,等你到了寨圩我让人给你送去三千两白银,就当你今后活动六安知府的应酬花销。” 黄孛的这一番举措感动得康刈子热泪盈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老朽虽年长公子些许岁数,但是与公子交浅言深,若公子瞧得起我以后就不要大人大人叫了,喊一声老康即可。” 扑哧,黄孛闻听此话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心说也好,叫老康总比叫二刈子好听,嘴上却说道:“康老爷的情意我领了,这样吧,在大众场合我还叫你康大人,到了家里叫老康如何?” “好好,那我可以带几人去寨圩?” “你想带几人?” “不多,小婉和她的丫鬟再加一个跟班。” “可以,你让他们把东西准备好晚上就搬过去,我就不打扰了。” 告别康刈子几人上马急匆匆地往回赶,当走到一铁匠铺时碰倒了从里面走出来的秦抽抽,黄孛赶紧勒住马,“咦?抽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胡子安排好了?” 秦抽抽见黄孛高兴地说道:“都安排好了,他在渡口等着呢!我来这里给团主准备一份小礼物。” “小礼物?”秦抽抽的话勾起了黄孛的兴趣,忙问:“说来听听。” “团主你先下马,我们到那里说。”秦抽抽指了指墙角。 看着秦抽抽神神秘秘的样子黄孛赶紧跳下马随秦抽抽走到墙角,“团主,老窦头听说我们准备和李昭寿打运动战,他让我们务必带上他的榆木炮,说到时候一定能帮上大忙。” “那你到铁匠铺干什么?” “这榆木炮携带方便就是弹药要求比较高,必须是滚圆的小铅弹,否则对榆木炮伤害太大!” “噢,”黄孛明白了,这老窦头是想回报自己呀,“他没说这个榆木炮怎么使用吗?” “说了,很简单,就是把火药减少到普通火炮的七层即可。” 别说,自己的马队若是随身携带一门轻便火炮那真是一大助力!对老窦头的深思熟虑感到由衷地敬佩,“这老窦头是想报答我们呀,”黄孛感喟不已,看着出来倒水的铁匠突然灵机一动,附在秦抽抽的耳旁小声说道:“你跑铁匠铺也不能只办这一件事,顺便你再办办另外一件事,能成最好,不行的话也没损失。” “什么事?” “把叶家集所有的铁匠都问一遍,看有没有愿意去韩家冲的,你可以把条件开得高些,除了工钱提高外,还给房子、土地、牲畜、粮食,反正只要不是太出格就答应他们,争取今日午时就随大队人马开拔,怎么样?” “行,估计没问题,都是讨营生的苦哈哈有这么好的去处谁不去不成傻子啦?” 告别秦抽抽,几人快马加鞭赶到渡口,大胡子早已等候在那里,见黄孛赶紧迎过来行礼说道:“团主,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的信啦!” 黄孛跳下马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大胡子,“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庐州之后必须亲手交给袁甲三大人,你银子带够了吗?” “少爷,冯公子给了我一百两白银,我说用不了这么多他死活让我带着,说路上用得着。” “一百两不多,这些钱除了你自己的花销外到了庐州衙署还要给门役送门包,否则你这封信送不进去。” “什么是门包?”大胡子满脸疑惑地问道。 “就是……”黄孛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跟没见过世面的大胡子如何解释,只能举通俗易懂的例子说道:“你到戏园看戏不给钱能让你进去吗?” “不能!” “你去妓院找姑娘不给钱,门口的(龟)公能放过你吗?” “不能!” “这不就得啦!那官府的大衙门跟妓院差不多,门口的衙役就像(龟)公似的,你要是不给钱他们就不会放你进去。” “哦,那我得送多少?”大胡子请教道。 黄孛哪知道应该送多少,犹豫半响说道:“你每个人先给一两,若是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你就再加,直到他们满意为止,总而言之你得抓紧时间把信送进去,否则夜长梦多恐有不测!” 黄孛是担心胜保提前回庐州坏了自己的大事,千叮咛万嘱咐后送走大胡子这才返回寨圩。 傍晚,徐立壮帅厅里黄孛正在给独立团的头头脑脑们做最后的战斗动员,兴奋地黄孛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在空中不停地做着各式各样的手势配合着自己的演讲,“这一仗打赢了六安地区就都是我们独立团的天下啦!从此以后不管他是官军、太平军还是捻军是朋友的请进,怀有敌意的对不起,我让你进得来出不去,这叫留下买路钱!要是输了对不起弟兄们,我们都得跑回韩家冲天天吃孩儿鱼……” “呵呵,”冯东篱插话道:“到时就怕孩儿鱼把你吃了!” “嗨?”黄孛望着冯东篱调侃道:“我把姐姐送回韩家冲只是权宜之计,事情一了我就把她接过来,你可别有怨言呀九柳兄!” “谁有怨言啦?”冯东篱红着脸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好、好,我也说点实话,后日你就可以和家严相聚了,说点高兴的事情。” “高兴的事情嘛还真有,”冯东篱兴致勃勃地讲道:“这叶家集的贫民协会可要比金寨的强多了,我刚说出想法几十个道高望重之人就被推选出来,其中还有一位识字的,公子你说是不是喜事?” 黄孛一听有识字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冯东篱,“公子,你别用这种贪婪的眼光看着我,”冯东篱泰然自若说道:“这位先生都七老八十了,你要是能日日抬着他我就让给你,哈哈……”说完,自己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多日的压抑也彻底发泄出来,气得黄孛用手指着冯东篱半日无语,还是李忠站起来打破尴尬问道:“团主,你让我们在寨墙上垛那么高的麻袋有用吗?” “怎么没用?这寨圩是李昭寿所筑,角角落落他都一清二楚,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他们拥有大量的火枪,就像卫朵背的那种,若是不做好防备会吃大亏的。” 看着大伙吃惊的样子黄孛赶紧换个语气,“大家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有矛就有盾,抵抗火枪最好的武器就是沙袋,只要他们靠近寨墙,我们的手榴弹才是最大的杀器,除非他们不要命地昼夜猛攻,那他得付出几千人的伤亡,我就不相信他这条疯狗能疯到不要命的程度?” “公子,真是到了那时候也不怕,”冯东篱越说越起劲,“现在寨圩里从团练到避难的足有几千人,还不包括妇女儿童,他们听说李昭寿要来抢夺他们即将到手的粮食、土地,都纷纷要求参加独立团与李昭寿拼命,你们独立团先打头阵,等把他揍个半死之后,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贫民协会去打这条疯狗,我们就是用妇女的裹脚布勒也勒死他。” 冯东篱的几句话逗得大伙捧腹大笑,是啊,有这么强大的后盾还怕什么呢?既然暴风雨就要降临,那就让它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53章 解救人质

第二天傍晚,在淠水西岸的一片树林里,黄孛眺望着滚滚淠水不仅心潮澎湃,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面对着比以往任何对手都强大许多的庞然大物黄孛不怕是假的。 刚刚成立不久的独立团骑兵真的能够击败李昭寿的千军万马?黄家大院隐藏了多少人马?六安城内有多少驻军?李昭寿还有没有其他的外援?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可是箭已上弦已没回头路,好在黄孛还有三件秘密武器:地雷,手榴弹和水上爬犁,人少了我就咬你一口,人多了就跑他娘的,本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方针,打不死也让他脱一层皮,万不得已就漂水过河。嘿嘿…… 一想到隔着河水干瞪眼的李昭寿,黄孛情不自禁偷笑起来,走到仇九、厉三枪跟前问道:“怎么样?爬犁和榆木炮都捆结实了吗?” “放心吧,团主!”厉三枪拍着搭在马背两侧的麻袋答道:“这是水上爬犁,那面装的是榆木炮,我们用了三股绳子捆得结结实实,不会出一点问题的。” 黄孛摸了摸装在麻袋里的爬犁和榆木炮,悉心诲语的说道:“我们独立团几百号兄弟的安全就全落在它们身上了,一定要小心守护,不能出一点差错。” “团主,我们俩用性命保证,只要不死,这些东西绝不会有一点毁伤。” “说什么呢?娶老婆了吗就死呀死地挂在嘴边,”黄孛朝俩人行个礼说道:“好日子在后头呢,好好活着!”说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朝马杰挥了一下手,“开始行动!” 马杰随即翻身上马,带着等候已久的三营士兵朝西面的转弯处疾驰而去,少顷便来到官道。众人跳下马三下五除二就从马车上卸下几个栅栏和鹿角横在路上,一个临时的简陋哨卡像变戏法似的坐立在道旁。三位正朝六安方向赶路的行人迅速被拦截扣下,而往叶家集方向的行人则全部放行。 望着马杰做好这一切,黄孛转身也爬上马,朝田庆庚点点头,二百多人的队伍有序地驶出树林,紧随其后的十多辆车马队也陆陆续续驶上大木桥。 在桥上黄孛留下几名按放地雷的士兵后便直奔黄家大院,跑了一炷香的功夫队伍在离黄家大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后停了下来,众人随黄孛一起跳下马静静等待着…… 当天色完全暗下,扛着五架竹梯的独立团士兵在秦抽抽和邢武师、鲍鑫带领下悄悄潜向黄家大院,黄孛、马坤易和卫朵紧随其后,不一刻众人便来到“护城河”边。 稍微观察一下四周动静,田庆庚便指挥二十名士兵迅速把五架浮梯搭设完毕,十几人小心翼翼地摸到墙根下,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锹镐慢慢地挖掘着院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半柱香功夫一个水桶粗的穴洞就挖掘完毕。 “可以啦,”黄孛朝旁边的秦抽抽三人小声说道:“听到爆炸声就带领人质往这里冲,我们在对岸接应你们。” 邢武师二话不说从腰间解开带着钩子的绳索走到围墙下,轻轻一甩,飞天爪便稳稳抓住院墙。邢师傅用力拽了拽感觉抓牢了,附耳朝鲍鑫小声嘀咕几句,便呸呸地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双手相握搓了几下,左前右后抓住绳子,单脚点墙双膀一较力,噌噌噌几下便登上了围墙,转身把绳子丢给下面的秦抽抽和鲍鑫二人。 鲍鑫拽住绳子像狸猫似的也轻轻松松登上围墙,然后二人一起把秦抽抽拽到院墙,三人静静地观察一番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练武场紧靠黄家大院北侧,秦抽抽轻车熟路地绕到厢房的东边,观察完周围情况后便返回房后低声道:“厢房三个门口各有一名叛军守卫,在他们前面的练武场上全是驻军,中间点着一堆篝火,如果惊动了守卫难免被大队人马发现,怎么办?” “抽抽,你能不能悄悄地干掉最南边的那名叛军?其余的两位交给我俩来处理。” “不行啊,我功夫一般,偷袭一下还可以,想不出动静太难了。” “那可怎么办?”邢师傅焦急地问道。 秦抽抽望着已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寻思片刻说道:“救晁爷他们不一定非得全部消灭守卫,咱们可以这么办!”说着附在二人耳旁嘀咕了一通,听着二人不停地点头,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便开始分头行动。 但见邢师傅双手扶在墙上,鲍鑫后撤几步深吸一口气,几步跑到跟前腾空跃起,右脚蜻蜓点水点在邢师傅的后背借力向上窜去,两手顺势抓住屋檐双膀一用力噌地上了房顶,回头丢下绳索把邢师傅拽上去,二人毫不迟疑迅速越过屋脊趴在守在正门的叛军上方。 过了片刻,邢师傅掏出绳索把绳子系在鲍鑫的脚脖上,鲍鑫则从衣囊里掏出一只细长的梭镖叼在口中,完后轻扶房檐大头朝下慢慢坠下。 等离叛军还有一尺距离时,只见鲍鑫右脚轻拉绳索,整个人霎时直冲而下,梭镖闪电般刺进叛军的动脉,单手顺势勒住守卫的脖子翻身紧贴叛军身后一动不动。 鲍鑫快捷地抱着尸首闪进屋内轻放在地,与此同时邢师傅已杳无声息站在叛军原来的位置上补上漏洞,整个过程从偷袭到换位配合的天衣无缝,鲍鑫这才转身走进厢房。 屋里只有一盏小油灯,借助微弱的灯光发现里面只绑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看面目与大熊长相极为相似,便掏出刀迅速割开绳索说道:“你是晁爷吧?我是黄公子派来营救你们的,其他的人质在哪里?” 晁龙活动活动手脚,小声道:“他们都在东西厢房,就你俩人?” 一句话鲍鑫对老爷子已刮目相看,自己和师兄做的连就近的守卫都没察觉,这老爷子单凭耳朵就能听出二人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肃然起敬,恭敬地说道:“晁爷,抽抽说了只要把你解救出来其他的人质都不住话下,当初我还不信呢,现在晚辈信服啦,怎么解救其他人质就全凭您老的安排!” 别看晁龙已一大把胡子,武艺高强,其性格还像顽童似的,听鲍鑫几句夸奖话满脸立刻堆满笑容,笑呵呵说道:“还算这些小兔崽子有良心,人质好解救,就是想带出黄家大院那可行不通,那一百多号人除了我几个徒弟外剩下的都得交代这里。” “晁爷,少顷后墙就会炸开一个缺口,门口剩下的两名守卫分别由秦抽抽和我师兄照顾,您老只要带着人质逃出围墙即可,外面有我们的人马接应。” 晁龙闻听不住地点头,“好,这个主意不错,等围墙炸开你和你的师兄去帮助抽抽,他就会个三拳两脚,阻挡追兵的活就交给我了。” 鲍鑫听晁龙这么一说只能照办,答应一声后屋里立刻变得寂静起来,单等着突围的爆炸声就开始行动。 再说此时的黄孛,正接过从对岸拉过来的细绳轻轻地连在地雷拉火上,慢慢地顺着墙壁捋顺拉线,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小心翼翼地压在上面便转身顺着浮梯撤回河岸,接过卫朵递过来的火枪静静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半柱香时间转瞬即逝,黄孛随即拉响了地雷,“轰隆、轰隆”两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瞬间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少顷大院里就传出了鸡飞狗叫的喧闹声,东西两侧瞭望塔里也各自跑出两名举着火把的太平叛军……说时迟那时快田庆庚率领捧着两颗地雷的二十名队员快速返回已被炸开足有两米宽的缺口,迎头就碰上了秦抽抽带领下的黑压压一大群人,“快、快,一直往前跑,河上有浮桥!”田庆庚的叫喊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院里同时也响起了锣鼓的敲打声,“人质跑啦,有敌袭!” “砰”地一声枪响,从西面瞭望塔里跑出的太平叛军离很远就朝围墙豁口的人群开了一枪,听到这熟悉的枪声黄孛一高从地上蹦起来,兴奋地冲向“护城河”,越过浮桥迎着举着火把的太平军飞快跑去,等跑到有效射程后抬枪就射,“碰”的一声太平军仰身倒地,可惜火把掉在围墙下,枪却留在墙上,急得黄孛转身大声喊叫着:“邢师傅,猫猴子,快来!” 须臾,邢师傅和鲍鑫从豁口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人群像狸猫似的蹿到黄孛跟前问道:“团主,什么事?” “快上去!上面有一把我这样的火枪,给我拿回来。” 邢师傅听完立即摘下飞天爪甩上围墙,“嗖嗖嗖”重新蹿上院墙,“还有子弹袋!”黄孛在下面兴奋地喊道,话音刚落邢师傅就已跳下围墙,就地打个滚站在二人跟前说道:“团主,六安城出来了一队人马,看不清有多少,一溜火把直奔黄家大院而来。” “不管他们,掩护人质撤退!” 等三人回到豁口,正巧碰上压阵的田庆庚和晁龙,“晁爷,你老没受到惊吓吧?”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才来……” 说话间两名太平叛军持刀已追赶上来一左一右搂头就砍,晁龙左脚踢起一块土坯直射左面太平军的面门,趁着对方躲避的空档倏地蹿到右侧太平叛军跟前,顺势扭身避过刀锋,挥拳间霎时变掌猛力直击太平军胸口,但听咯咯肋骨断裂声,右边太平军登时倒飞如逝鲜血狂喷,同时一个旋风脚踢在剩下的太平军的太阳穴上说道:“再不来,我就把你的******拽下来炒辣椒吃了,哈哈哈……” 举足轻重的打斗,谈笑风生的恶骂,气得黄孛哭不得笑不得,只能气忍声吞说道:“想吃炒‘鸡柳’赶紧撤,六安的李昭寿率领大队人马杀过来啦!” 说话间,晁龙一个腾空飞跃蹿到最后一名太平叛军身旁,施展擒拿功夫右手陡然探出瞬间夺下鬼头刀一个“√”字型铲脖抹头来个两地分居,随即带着浑身血气蹿回黄孛跟前问道:“是你一个顶我二十还是我顶你二十?” 人都说越老越不正经,这都啥时候了还斤斤计较以前的说项,嘴上却说道:“当然老爷子厉害啦,快撤吧!” 第54章 投石问路

在通往黄家大院的土路上行进着手举火把的一排排太平叛军,队伍当中还夹杂着大量骑兵,为首的就是太平叛徒李昭寿。 李昭寿,三十八九岁,在火光照射之下脸上的长长刀疤格外醒目,两道刷子眉配着一对金鱼眼目露凶光,手执一柄七尺长的眉尖大刀,上身着一件唱戏的霸王靠,脚蹬一双黑缎白底朝靴,披头散发,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说老二,平时我可以迁就你,但是这次你绝不能再逞匹夫之勇,要是坏了我的大事别说我没提醒你!” 被称为老二的叫郑显本,是一位黄巾包头,手持鬼头刀,满脸横肉的短粗汉子,望着几里远的爆炸声和缓慢的行军队伍骂骂咧咧说道:“操他姥姥的,大哥,这黄家小儿既然只有几百人为何还让他们如此嚣张?” “黄家小儿虽然乳臭未干,但是他既然能打败鹿牛蒡和徐立壮等人那绝不是等闲之辈,若没有全盘策划弄不好事倍功半,前功尽弃!” “那我们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后屁股吃灰尘?” “你懂个屁!老二,”李昭寿骂了一句后感觉不妥又降下声调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挖田鼠,如果不把它的后洞堵住那还不是白费力气?” “哦,明白了,”郑显本恍然大悟,“大哥让三弟的薛字营明日堵住韩家冲就是要堵住黄家小儿的后洞,把他赶回叶家集再消灭他!” “对!这叫关门捉贼,不过你只猜到了一半,”李昭寿撇撇嘴说道:“去年李秀成用了一万人马攻打韩家冲打了三日也没拿下,可想而知韩家冲的防御有多么的坚固,若让他逃回韩家冲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拿他没办法,所以我要你一定紧紧跟着他,只要他不往金寨方向跑,你就不紧不慢跟着,胜保大人的密使已经回到河南,到时候我们东西夹击取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几句话说得郑显本踌躇满志,靠近李昭寿拍起马屁来,“还是大哥高明,我们俩跟着你南征北战不仅毫发无损,还处处升官发财,这都是大哥的功劳。” “功劳个屁!”一提升官发财李昭寿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说道:“你们跟着我个个升官发财,有的甚至官衔比我都高,而我呢?不是七十二检点就是他娘的狗屁不是的河南文将帅,你说我还给他干个屁!” “也是,这洪秀全明知道河南在清军控制之下,还给你封个河南文将帅,他姥姥的还赶不上直接给大哥封个皇宫文将帅,虽然够不着,最起码威风威风!” “哈哈哈……”一句话逗得李昭寿哈哈大笑,用马鞭指着郑显本笑道:“不管皇宫也好,河南也罢,这些都是虚的,能捞到好处那才是真的。现在拿黄家小儿开第一刀就是向胜保大人表表衷心,等胜保大人接纳了咱们,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列土封疆,到那时让那些隔山观火的家伙好好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当然是大哥你了,让他们后悔去吧!” “后悔倒谈不上,人和人不一样,有吃肉的有不吃肉的,就拿张老乐和龚瞎子来说你就是封再大的官这两人也是无动于衷,一门心思就想推翻朝廷,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早晚不得好死!” “大哥,你说这个黄孛真的和老乐、龚瞎子有染?” “那是一定的,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还没高清楚,但是不管怎样砍掉他的人头向胜保大人表功那都是一件功劳,何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再说了我们的粮草已所剩无几,不拿下叶家集和金寨这个冬天都不好过,嗨……” 李昭寿长叹一声,“可惜了筹划多日的人质事件却被他识破,这黄家小儿还来个先下手为强,嘿嘿……有点意思!”李昭寿发出一阵冷笑,长长的刀疤在火光照射下格外地阴森恐怖。 “轰隆、轰隆”又是两声巨响,一片火光瞬时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李昭寿急忙加紧行军速度,一炷香的功夫便赶到了黄家大院,送走郑显本之后亲率二百亲兵来到练武场。 少顷,一位红巾包头身着百姓服饰,胸背上缝以一条黄布的秃头汉子快步迎向李昭寿半跪姿势行礼道:“禀大帅,黄家小儿没有从正门攻击大院,却偷偷地炸开北面围墙救出人质,请大人恕罪!” “他娘的,好你个宫大头,”李昭寿用马鞭指着宫大头厉色骂道:“我三番五令地嘱咐你一定看好人质,不要出一点纰漏,你他娘的率领两千多人马都吃(屎)去了?来人!把他拉下去给我砍了!” “大帅饶命啊!我把兵力都布置在院门口了,谁知道黄家小儿在外墙炸开缺口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愿意亲带宫字营把人质和黄孛一起缉拿回来,以赎我之过失。” “嘿嘿……”李昭寿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骂道:“宫大头,你跟我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军中无戏言?你他娘的还废话什么?拉下去砍了!” “饶命啊,大帅!饶命啊李哥……”等拖出去好远,宫大头好像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草你奶奶的李疯狗!你不得好死!你个有奶就是娘的杂种!你过河就拆桥的王八蛋……” “米一国!” “末将在!”一位头裹黄巾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应声走出队伍,抱拳答道。 “从今以后取消宫字营改为米字营,明日辰时随我一起向金寨出发!” “遵命!”米一国听到自己瞬间从副官跳到正指挥使,高兴的麻子都在发光彩,大声表忠道:“卑职绝不辜负大帅的信赖!” 李昭寿跳下马走到围墙缺口,弯下腰从土堆里捡起一块碎铁片看了半天,摇着头揣进衣兜里,望着满地的尸体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好你个黄孛,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就不信了就你这区区几百人马还能够跳出我的佛掌心?”李昭寿发泄一通后转身朝内院走去,边走边怒斥道:“今晚赶快把这个缺口给我堵好了,完成不了明日都给我见天父天母去!” 此时的黄孛率领田庆庚的二营掩护人质已经撤到淠水西岸,可是望着远处不紧不慢的太平叛军忽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袭来,他们想要干什么?按照原计划,救出人质后把追兵引到临时策划的伏击圈中,只要追兵超过二百人就炸断木桥,由埋伏在山包后的马杰三营和自己率领的田庆庚二营包抄歼灭。 可是按太平叛军这种行军速度,没等前面进入伏击圈后面的还遥遥无期,想占着地利的优势赚点便宜的愿望已化为乌有,怎么办?人质倒是安全了,可是伏击却成了泡影!改变计划?李忠的一营、宫志武的炮营外加几百人的民团在二十里远的一号阵地早已准备就绪,若是李昭寿还有别的诡计,整个独立团必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独立团的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一时间,黄孛急得在马上团团乱转,看着不远处的秦抽抽赶紧驱马上前问道:“抽抽,你看太平军不紧不慢的样子也不像要和咱们拼命的架势,他们想干什么?” “团主,他们具体想干什么虽然猜不到,但是我们可以投石问路探探深浅。” “投石问路?”听到秦抽抽有主意,黄孛高兴地问道:“怎么投石问路?” “把马杰叫出来,留在那里已经失去先机,为了迷惑叛军让他率领三营手执火把向西南方向运动,那里是金寨和韩家冲所在地,如果叛军加快行军速度我就能猜到他们的阴谋。” 是啊,既然鱼儿不上钩,那我们就得溜溜鱼饵,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都没想到,黄孛对自己的书生气越来越是自责,好在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懂就问,再说了谁天生就会打仗?我就不信了锻炼几年还没有长进?一通精神安慰法黄孛抛掉自馁大声说道:“弟兄们,点起火把向马杰靠拢!” 大队人马很快绕过山脚与等在那里的马杰汇合在一起,黄孛简洁明了地把秦抽抽的意思转告给马杰,最后说道:“如果叛军真的加速追赶你们,你就领着他们绕一圈后快速向一号伏击区靠拢,千万不要和他们恋战,明白吗?” “明白!”说完从二营士兵们的手中接过火把大张旗鼓地下了官道朝金寨方向疾驶而去…… 马杰他们刚驶离官道,远处的太平叛军便明显地加快了行军速度,兴奋的黄孛对身边的秦抽抽不停地赞道:“抽抽,你真是诸葛重生,羊祜复活,小弟太佩服你啦!” “诸葛我知道,羊祜是谁?”黑暗中传来秦抽抽的问话。 “羊祜嘛,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和诸葛亮差不多的人物,”黄孛也没多加解释,问道:“既然被你说中了,你说说李昭寿有何预谋?” “如果我估计不差的话,李昭寿准备派人偷袭金寨堵住我们撤往韩家冲的去路,想把我们赶回叶家集来个瓮中捉鳖!” 哦,黄孛梦如初醒,当即说道:“想得到美,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只要这条疯狗不窝在六安狗窝里,我就有办法拔下他几颗狗牙!” 说完叫来田庆庚,“七娃兄,你留下几位弟兄,等太平叛军全部过河走远后就炸掉木桥,一定等他们走远,千万别打草惊蛇!然后再寻找机会向二号伏击圈撤离。” 等田庆庚安排好人手,黄孛便率领田庆庚的二营奔着埋伏点疾驶而去…… 第55章 揭幕战

二十多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大队人马就跑到了埋伏点,越过沙包豁口黄孛跳下马与过来的李忠打个招呼问道:“晁爷他们都过去了吗?” “刚刚过去,因为天黑翻了一辆马车,有十几人受了伤。” “嗨,”黄孛叹了口气,“没办法,路上不敢点火把黑灯瞎火地难免出意外,只要保住性命就行,等一会马杰他们回来后全部埋设拉线雷,战线拉的越长越好,看太平叛军的火把数最少得有两千多人,多消灭一个是一个。” 武器决定战术,独立团人少势弱,只能靠几件秘密武器出奇制胜了。 过了一个时辰远处便传来轰轰的马蹄声,少顷举着火把的马队从荒野饶过山脚踏上了官道,黄孛赶紧率领李忠的一营迎了上去,等马杰跑到跟前黄孛急忙问道:“后面有多少追兵?” “报告团主,”马杰骑着战马举着火把说道:“紧随其后的有几百骑兵,剩下的大股步兵离这里还有几里地。” “我靠,”黄孛习惯性地骂道,“都说这个李昭寿是个疯狗,这他娘的一点也不疯啊!”黄孛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对秦抽抽说道:“抽抽,这里就属你最了解我的意图,我看这样,你随马杰引开骑兵,到山口那里设一道壁垒,我把宫志武的一门炮也配给你们,不管太平叛军是撤也好还是固守待援也罢,只要你们堵住山口我这里自有安排,明白吗?” “听明白啦团主,不过我担心若是这里打起来叛军骑兵会返回来救援,到时候你们就会受到两面夹击,是不是太危险了?”秦抽抽担心地问道。 秦抽抽的担心不无道理,这要是叛军骑兵和步兵同时攻击自己那还真是麻烦事,但是若出现这种情况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埋伏在山谷两侧的李忠一营根本阻挡不住叛军步兵的冲锋,这可能吗? 叛军通过的道路上全是地雷,再加上手榴弹的威力,别说进攻啦,能自保就不错了,想通此节黄孛果断地说道:“不怕,只要不正面冲锋打几场伏击和阻击我还是有把握的,这样正好能够发挥我们的强项,再说战机稍纵即逝,难得把他们分成两段,我不拦腰切断真的对不起李昭寿这条疯狗啦!你们出发吧,”说完黄孛朝秦抽抽和马杰敬个礼,“明日天亮后我们就可以胜利会师,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其实人都是在残酷的环境下逼出来的,黄孛是看得多实践少,但是这不等于黄孛不明道理,哪怕有些牺牲也不能坐失良机,何况自己手里还有几件秘密武器!虽然人手少些,但是运用得当的话取胜不敢说,自保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目送一溜火把消失在远方,黄孛赶紧命令道:“李师傅,你率领一营立刻在山谷两侧设下埋伏,我和田庆庚率领剩下的民团在山谷中间隐藏起来,等叛军骑兵过去后我们就在中间设下沙袋垒,堵住两头,只要我们和叛军交上火,你们就开始行动。” “能行吗团主?”李忠担忧地问道:“民团连手榴弹都不会使啊?” “那他们跟你就会使了?”黄孛狡黠地劝道:“你不要担心,我们还有宫志武的两门火炮呢!再加上事先埋好地雷没问题!”其实黄孛心里也没底,可是又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冒险赌一次了,“没时间了,赶快行动!” 李忠见黄孛主意已定,朝黄孛敬个礼转身率领一营的兄弟向山坡两侧跑去…… 送走两路人马,黄孛指挥大家把堆好的沙袋全部又倒出泥土清理干净,这才和田庆庚各率一部分人马隐藏在山谷两侧的树林里静待鱼儿上钩。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黄孛学着马坤易的样子不停地抚摸马的脖子,两侧的山岭在黑暗之中就像两条长龙静静地卧着,惨淡的月光在乌云遮掩下更加朦朦胧胧,一阵阵秋风吹着草木发出飒飒的寒意,几百人的队伍好像都被这秋风吹得无影无踪。 宫志武实在按捺不住溜到黄孛跟前低声问道:“团主,怎么还不来呢?” “着什么急?打伏击就要有耐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懂啊?”黄孛挖了宫志武一眼,也不管天黑看得见还是看不见问道:“见着你家人啦?” “看见了,他奶奶的,都受伤啦!” 黄孛憋了半响才把笑声压下去,就翻了一辆车还都让宫志武摊上了,够倒霉的!只能安慰道:“人没事就好,回去调理调理又都龙马精神,你说是不是?”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一会我就让这些****的尝尝开花弹的厉害。” “行,不过打完这战你得给我留下几组炮手,万一火炮抢过来了到时候却没有足够的炮手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正在两人闲聊之时,远处山口处冒出一个、两个、四个……举着火把的太平叛军,黄孛赶紧朝后面打个招呼,小声说道:“来了,大家注意隐蔽!” 随着时间的推移,像火龙一样的太平叛军风驰电掣般越过二营的隐蔽处,只见一位黄巾包头,手持大刀,满脸横肉的短粗汉子在火光照射下不停地大声喊叫着:“快,快,别让他们溜掉了,只要咬住就大功告成!” 哗……马蹄践踏大地的锵锵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发出轰轰的回音,宛如一股山洪滚滚西去…… 黄孛细数了一下,一共过去五百五十八匹马,等最后一匹消失在转弯处黄孛激动地喊了一声,“行动!” 大家听到黄孛的命令纷纷冲出树林,黄孛也不甘落后带着叶家集民团紧随其后,埋雷的埋雷,装沙袋的装沙袋,一袋烟功夫东西两侧就堆好了两道壁垒。宫志武把两门火炮全部架设在西线上,等田庆庚的二营跳过沙袋跑回阵地时,东面的谷口已隐隐约约冒出举着火把的步兵,正加快速度朝伏击点赶来。 当初黄孛和李忠预伏这个口袋时,算计好了足足可以装下几千人,可惜的是太平叛军分成了前后两股,估计后面的能有一千人进入伏击圈就不错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黄孛一时也判断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 过了一炷香功夫,西面就传来地雷的爆炸声,随即手榴弹、火炮的轰轰声不绝于耳,兴奋地马坤易小声地说道:“团主,马杰他们干上了!” “是啊,”黄孛望着离自己还有好几百米的叛军心急如焚地说道:“这他娘的叛军就不能走快些?等一会骑兵退回来我们还真的像秦抽抽说的那样两面作战。” 话音刚落,叛军就突然加快步伐跑了起来,高兴得黄孛心里一个劲地谢天谢地,过了大约一袋烟功夫叛军步兵就来到阻击阵地前七八十米开处。 为了能放进更多的叛军黄孛一动不动地趴在沙袋上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手因为激动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可是这些叛军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都纷纷停下了脚步,隐隐约约听到叛军的说话声,“报告旅帅,1前面路上好像有阻碍物!” 少顷一群火把簇拥着一位首领模样的人走到队伍前列,稍微观察一下后命令道:“两司马,你率领弟兄们前去探探路,若是小股敌人就消灭他,把路清理出来,若是大队人马立刻撤回来。” “遵命!” 二十几名太平叛军手持大刀、长矛、鸟铳等五花八门的武器慢慢向独立团靠来,等离阻击阵地还有二十米左右远时,几名叛军停住脚步举起了火枪就准备朝阵地开火,吓得黄孛大喊一声:“卧倒!” 说时迟那时快,“砰砰砰”一片弹雨打在沙袋上,躲在麻袋后面的黄孛顺手拉响了地雷,“轰隆”一声爆炸声打响了进攻的号角,随即绵延几里的山谷里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手榴弹、地雷遍地开花。遭到突然打击的叛军顿时鬼哭狼嚎,没炸死的叛军如无头苍蝇瞎碰乱撞…… 望着乱哄哄的溃不成军的太平叛军黄孛急忙喊道:“田庆庚!” “到!”田庆庚转眼间跑到黄孛跟前,问道:“团主,是不是让我们二营冲出去痛打落水狗?” “对,此处不用你们管了,你赶快率领二营的所有兄弟追击叛军步兵,能追多远就追多远,若是遇到大股叛军反抗就撤回来,顺便让李忠向我靠拢。” “是!”田庆庚转身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伸进嘴里,“咻……”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刺得黄孛耳膜鸣鸣直响,这也太夸张了吧!口哨声听得太多了,可是像田庆庚这么响亮的哨声还是第一次。 少顷从树林里就传出人嘶马鸣的喧闹声,二营的士兵纷纷迎了上去转眼间在田庆庚的带领下高举着各式武器穿过豁口朝溃败的叛军杀去…… 1太平军的编制5人为伍,设伍长一名;5伍为两,设两司马一人,辖25人;4两为卒,设卒长1人,辖104人;5卒为旅,设旅帅一人,辖525人; 第56章 东伏西阻

目送远去的田庆庚二营,黄孛用力地握了握拳头转身来到宫志武跟前问道:“这两门炮都装了什么炮弹?” “团主,一门是散弹,一门开花弹。” “哦,”黄孛本想让宫志武全部换成散弹,可是一琢磨换一次火药太麻烦,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说道:“要是叛军骑兵冲过来先放开花弹,随后也换成散弹,我们的任务就是困住他们,那么多马匹都被你炸死了你不心疼啊?” “嘿嘿……”宫志武憨笑道:“他们要是硬往上冲我也没办法!” 说话间远方转弯处就冒出了举着火把的叛军骑兵,从最初的几个变成十几个最后越来越多如洪水猛兽般冲向阻击阵地。 “团主,李忠他们离我们还有二里地呢!怎么办?”马坤易问道。 黄孛回头望了望还有千八百米远的一营,“没办法,只能靠地雷和火炮暂时阻挡一下啦,只要我们打退叛军一次冲锋就能够争取后援的到来!”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只靠马坤易、卫朵和宫志武的炮营能完成阻击任务吗?刚刚参加的民团士兵没有一个会使用手榴弹的,黄孛嘴上说的轻轻松松,其实内心也是忐忑不安,只能强装镇定趴在麻袋上掏出手榴弹摆在上面,握着装好弹药的火枪紧张地盯着来势汹汹的叛军。 都说情绪可以感染人,黄孛的镇定让惴惴不安的民团们也都渐渐地安静下来,反过来泰然自若的马坤易、宫志武等独立团老人也让黄孛安心不少,大家手持各式武器全部躲藏在沙袋后盯着越来越近的太平叛军…… “轰隆”一声爆炸声,跑在前面的三名骑兵瞬时被地雷掀翻在地,后面的骑兵则毫不犹豫地继续冲锋向前。看出来这些叛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浑身散发着视死如归的劲头,随着越来越多的爆炸声,太平叛军成片成片地倒下,终于有人开始踟蹰不前,关键时刻郑显本挥舞着大刀冲到前面大声喊道:“弟兄们,不要怕!只要和大队汇合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反败为胜啦,给我冲啊!”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赶巧宫志武指挥炮兵发出了那枚开花弹,炸得后面的叛军人仰马翻,这一下反帮了郑显本大忙,见自己后面也被炮火笼罩住,拼命地喊叫着:“兄弟们冲啊!不冲就是死路一条,给我冲!” 人道是兵为将胆,将是兵魂,郑显本这么不要命地一冲,倒是激起即将崩溃的叛军士气,纷纷嚎叫着继续冲向阻击阵地…… 顷刻间,马蹄撞击大地的铿锵声,叛军挥舞着武器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伴随着地雷的爆炸声震得山谷嗡嗡直响,等离沙袋还有百八十米距离时,几名冲在前面的太平叛军举起火枪开始零零星星地向阻击阵地开火。 “咝、咝、咝……” 铅弹在阵地上上窜下跳,虽然距离远火枪的杀伤力很小,但是民团还是有十几名士兵被流弹射中受伤,连黄孛脑门上也中了一颗铅弹。急忙用手摸了一把,血糊糊地抓了一手,倒是没感觉到有多疼痛,只好把伤势丢在脑后握着枪趴在沙袋后紧张地等待着…… 当叛军离阵地还有六七十米时,另一门装有散弹的火炮“轰隆”一声扫向人群,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何物的弹雨把冲在前面的几十号太平叛军轰倒一片,冲在最前面的郑显本首当其冲,连人带马被打得支离破碎,吓得后面的叛军如无头苍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马坤易趁机站起身弯弓搭箭“嗖”地射倒一名叛军,黄孛随即也开了一枪,不知是趴着打不准还是距离稍微远些,从来都是弹无虚发的黄孛这回却无的放矢。微弱的火力让叛军重新看到了希望,急忙振作起来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望着越来越近的太平叛军黄孛赶紧放下枪拧开手榴弹的后盖,望着刚刚清理好炮管装好散弹的宫志武喊道:“等他们靠近十丈再开炮!” 转眼间,把枪挎在后背抽出各式兵器的太平叛军就冲进炮火和手榴弹的攻击范围,没等卫朵和马坤易撇出手榴弹,宫志武的大炮“轰隆”一声又发出了一枚散弹,霎时冲在前面的几十名叛军全被炸得人仰马翻,剩下的太平叛军有调转马头狼狈而逃的,还有不要命径直冲过来的,黄孛几人赶紧扔出手榴弹,“轰隆隆”连续的爆炸炸得叛军晕头转向,望着所剩无几的叛军黄孛高举火枪大声喊道:“兄弟们,杀啊!” 几百名手持各式武器的民团兵勇纷纷跳出壁垒开始痛打落水狗,剩下的几十名太平叛军很快就被民团砍成肉泥,望着消失在远处的大股叛军,此时的黄孛才感觉到脑门上火烧火燎的疼痛,赶紧走到宫志武面前说道:“拿火把给我照照,我脑门上是不是中弹了?” 宫志武赶紧接过点炮手的火把靠近黄孛跟前仔细查看,可能因为流血过多缘故宫志武举起袖子也不顾黄孛惊愕的眼神在黄孛的脑门上抹了两下说道:“团主,没事!一颗铅弹镶在脑门上,我给你抠出来。” “我靠,你怎么抠啊?” “用刀啊?” “团主,你不用担心!”这时围上来的卫朵说道:“这颗铅弹只进去了一点点,用刀一刮就掉了。” 黄孛听卫朵这么一说这才放心,不是黄孛怕疼,是他们这种治疗方法实在是难以接受,可是条件有限只能这样将就了,等以后回到韩家冲,还真得找老耿头和郎中把急救包搞出来,有现成的蝎子草和棉布,再加上老耿头的消毒方法,估计问题不大。 等宫志武处理完黄孛的伤口,卫朵赶紧掏出一条白布给黄孛缠上,黄孛忍不住好奇问道:“卫朵,什么时候知道用干净布啦?” “上次土地庙你不是说过了吗?吃一堑长一智嘛!你说是不是团主?” “行,有长进!表扬一次!” 正当大伙嘻嘻哈哈忙着给黄孛处理伤口之时,李忠率领一营的士兵和七八个捆绑着的叛军俘虏赶了回来,看见缠着白布的黄孛吓了一跳问道:“团主,怎么又受伤啦?” “我靠,你以为我愿意啊?铅弹又不长眼,也许看我长得英俊想亲我一口也说不定!” 呵呵呵…… 黄孛三句话不离本行,几句落拓不羁的话倒是把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等包扎完毕,黄孛伸手抓住宫志武的衣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说道:“你扣我一下,我擦你一把,咱俩谁都不欠谁,”说完扔下哭笑不得的宫志武转身问李忠,“怎么样李师傅,你们消灭了多少叛军步兵?” “嘿嘿,团主,这回我们发大财啦!”李忠眉飞色舞地说道:“不仅消灭了五六百叛军,还缴获了不少像公子这样的火枪呢。” 黄孛一听这话眼睛都红了,忙问道:“多少?” “二十一只……” 没等李忠说完黄孛已经蹦高跳起来,恨不得抱着李忠亲一口,吓得李忠学着黄孛的口气一个劲喊道:“停、停!团主,我话还没说完呢,其中只有七只可以使用!” 最后一句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把黄孛的狂热浇得透心骨凉,“为什么?” “都炸坏了!” 这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地雷、手榴弹威力大固有妙处,但即将到手的战利品也会炸得无影无踪,黄孛唉声叹气百感交集,收回思绪说道:“李师傅,你赶紧率领一营兄弟打扫战场,顺便把地雷重新布置一些,以防叛军骑兵卷土重来,这股叛军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趁着李忠的一营忙着收拾战场埋雷的功夫,卫朵几人把受伤的民团士兵全部处理完毕,黄孛这才倒出功夫掏出怀表扫了一眼:凌晨三点,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得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否则明日再来几次突发事件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山坡树林下蹲着的叛军俘虏,黄孛转身朝他们走去,到了跟前才发现,这几位身上都带着伤,黄孛赶紧叫来卫朵和马坤易又把这八位叛军的伤口处理完毕问道:“你们知道李昭寿投降清妖了吗?” 几人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看得黄孛莫名其妙,朝一位岁数稍微大一点的太平军问道:“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助纣为虐?” 岁数稍微大一点的太平军是个干吧瘦中年男子,坐在地上瞧不出身高,窄肩驼背,刀削脸,尖下巴颏,蒜头鼻子配着满口黄牙别提有多猥琐,腰里还系一烟袋,听闻黄孛问话不急不缓地掏出烟袋锅装了一锅旱烟凑近火把点燃,气得黄孛真想踹他一脚,强忍着怒气等待下文,“这位小爷,看你说话出口成章不是不懂道理之人,怎么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都不懂?” 一句话噎得黄孛哑口无言,瞪大眼睛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叛军,“大家都是命,人下就是叩,叩得是什么?还不是一个命字?”1说着,中年人握着烟袋锅猛吸一大口,“常言道,富人思来年,贫人思眼前,你要是保我们衣食,什么官军、太平军,那都是过往浮云,谈不上助纣为虐。” 猥琐中年人的几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连黄孛都不列外,过了半响用淡淡地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念过书?” 不是黄孛不惜才,这位叛军明显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人,和李昭寿混在一起还真对得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不过这些话从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落差太大,黄孛不得不问。 “小人姓章,双名馨海,表字德宇,自小学习儒业,十二岁时得一场大病落得个猥琐之身,便自暴自弃靠捉刀2拆字为生,入太平实在是身不由己,果腹而已。” 黄孛听完章馨海一番表白,沉思半响说道:“德宇兄,请起来我有话问你。” 要搁往常碰倒这种有文化,通文墨之人黄孛早早就冲上前去,不说拥抱一下,最起码也要以礼相待把他扶坐起来,但是听完章馨海一番实用哲学,黄孛总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要不是实在缺少文化人黄孛早一脚把他踢到国足那里去了,也好出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等章馨海站起来之后,黄孛问道:“你们这个队伍怎么称呼?有多少人?” “我们是‘郑’字营,马队五百多,步兵二千,共计二千五百多人。” “哦,”黄孛第一次了解到李昭寿的编制情况,马上提起了兴趣问道:“那李昭寿总共有多少营?每个营的编制都这样吗?” “李昭寿总共二十四个营,每营基本上都是二千五百人左右,只不过其中的骑兵多寡不一。” 这个数目与李忠了解的有些出入,按章馨海的说法那李昭寿绝不是四五万人,而是六万多人。 “那你们的火炮呢?”打了这么半天没见着太平军一门火炮,黄孛感到非常奇怪。 “我们的两门火炮都被李昭寿收缴上去了,估计是要打什么城墙、寨圩之类的攻坚战。” “你估计准吗?” “十有八九,因为以前每当攻坚时就把各营的火炮收缴上去,完后再送回来。” “那你估计这二十四个营总共能收集到多少火炮?” “嘿嘿,公子你有所不知,”章馨海见黄孛问得外行笑道:“李昭寿的二十四个营不可能全部召集在一起,因为还有好几个营远在江苏,他只能临时把六安附近的几个营招齐,每个营多的三四门,少的一门,若全部凑齐的话也就十多门火炮吧!” 哦,原来相差的人数都在江苏啦,这个消息倒是和老耿头说得差不多,于是放下心思问其他几人,“除了德宇兄识文断字外还有谁识字?” 七个人全都摇头。 “那你们谁会骑马?” 有两人举起手。 “那好,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干?” 章馨海抱拳问道:“请问小爷尊姓大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黄家大院的黄孛!” 几人闻听如梦方醒,在章馨海的带头下一起给黄孛行个大礼,这回黄孛没装大尾巴狼赶紧扶起众人问道:“相信我说的话吗?” “怎么不相信?你们在金寨分田分地的事情早已传遍六安城,兄弟们背地里没少议论你,要不李昭寿也不会把你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啦,”章馨海重新抱拳作揖道:“黄公子,我们跟你干了!” “好,只要愿意和我们一起同舟共济,我们独立团举双手欢迎,你们及其家人都会分地分房产的,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勉强,每人二两银子的盘缠各奔东西,怎么样?” “黄公子,我们跟你干了!” “是啊,干了!” “干了……” 这年头,什么理想,抱负那都是水中镜,月中花,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填饱肚子那才是真谛! 黄孛举手打断了几人的热情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跟我们干,那好,会骑马的两位兄弟现在就留下,其余的等打完仗就随大队人马回叶家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独立团的兄弟了,”说的这,黄孛问章馨海,“德宇兄,你会骑马吗?” “会!” “那就麻烦你领着这两位兄弟去劝劝骑兵兄弟,若是事成必有重赏!” 黄孛有这种想法其实还是对这个章馨海有着隔阂,藏有私心,劝成了皆大欢喜,劝不成死不足惜,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结局都无所谓。 “可是……”章馨海犹犹豫豫地望着黄孛,憋了半响说道:“骑兵兄弟倒是没太大问题,可是我们的头领那是和李昭寿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生死之交,想让他投降绝无可能!” “哦?”黄孛想起刚才炸死的首领问道:“你说的头领是不是黄巾包头,手持大刀,满脸横肉的短粗汉子?” “正是这个郑显本!” “哈哈哈……我估计你们这个郑显本连渣都没了,”说着黄孛用手指了指郑显本被炸死的地方,“你们可以去找找,也许还能找点破衣烂袜和那把刀。” 听说郑显本被炸死了,章馨海来了精神,“既然郑显本死了,那劝降的事情就交给我啦!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投诚过来后也和我们一样分田分地吗?” “那是自然!” “那好,我保证不会让公子失望。” 说完招呼那两名会骑马的太平军就准备越过沙袋,吓得黄孛赶紧喊道:“站在,不要命啦!”转身叫来刚布完雷的李忠,“李师傅,你把他们几个带出雷区,小心点!” “放心吧!”说完抢先跳出沙袋,领着三人走出二十米左右然后绕到山脚下,顺着斜坡抓着草木朝西走去…… 1命拆开就是人、一、叩,周易一种以字算命的旁支。 2捉刀,古时替人写信之人。 第57章 凉水井

天蒙蒙亮,马坤易就把趴在沙袋上睡着了的黄孛叫醒,“团主,有情况!” 黄孛激灵灵抓起火枪忙问:“什么情况?” “有大股骑兵向我们开来。” “什么方向?” “听不清楚。” 黄孛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为了保险起见对马坤易说道:“你进林子里把大家都叫醒,告诉他们准备战斗!” 马坤易转身朝山坡上的树林跑去,黄孛则趴在地上学着马立山的样子仔细听声,听了半响也毫无所获,满脸失望地站起来东张西望寻找不知在何处的骑兵。 等所有人全部各就各位后,黄孛这才听到东边传来的轰轰的马蹄声,赶紧跑到东面的沙袋后观察,还没等看清楚是敌是友,突然从背后也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好似千军万马,吓得黄孛赶紧掉过头紧张地眺望着,等看清是自己人时黄孛兴奋地上沙袋,举起枪“砰”地一声朝天开了一枪,挥舞着火枪不停地喊叫着:“停下!停下!前面有地雷!” 西边来的正是马杰的三营,跑在前面的除了马杰外还有秦抽抽和章馨海三人。 当初章馨海三人离开黄孛准备前去劝降郑显本所剩下的骑兵时,刚到地方就发现除了被遗弃的几百匹战马外已经人去楼空。 正当三人黑灯瞎火寻找骑兵时,碰上了前来查看的三营斥候,不由分说就把章馨海三人五花大绑押送到马杰和秦抽抽跟前。 等章馨海把情况说明之后,马杰急忙率领三营赶到叛军所遗弃的马队,除了在树林旁发现一些被丢弃的刀枪外叛军余部全都越山而逃,气得马杰下马就要追击,被秦抽抽拦住说道:“马杰,叛军跑就跑了,留下的这些马匹比叛军更重要!咱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不是歼灭多少叛军,而是骚扰他们,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赚取最大的利益,现在团主他们那里还不知道是啥情况,赶紧返回与大部队汇合才是正途。” 几句话说得马杰如梦方醒,赶紧组织大家归拢四散的马匹。 因为马匹太多,每人额外都多分了两匹马,等全部归拢完毕已过了半个时辰,等快到阻击阵地时就听见传来的枪声,因为隔得远也听不见黄孛喊些什么,还是章馨海的一番解释才明白原来前面是雷区,于是众人纷纷勒住马原地等待着。 李忠见此情景,没等黄孛发话就率领一营的弟兄们纷纷跳出壁垒开始排雷,黄孛这才放下心转身望着越来越近的东面骑兵,“团主,是田庆庚他们!”马坤易眼尖,打远就看见了是田庆庚的二营,高兴地喊道:“团主,这回咱们可发大财了,你看,他们每人都背着火枪!” 此时黄孛也看清了背着火枪的田庆庚二营,不过这些火枪长短不一,各色各样,估计是把鸟铳、抬枪全都拣回来了。现在人多枪少,管它好坏,虮子也是肉啊!留给民团也能增加些许战斗力。 片刻功夫,两路人马同时来到众人附近,大家急忙把壁垒清理个干干净净便欢呼雀跃地拥抱在一起。 虽然只是分手半日,但对独立团的兄弟们来说好似如隔三秋,你拍我一下,我打你一拳,相互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山谷中到处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秦抽抽费力地挤到黄孛跟前问道:“团主,怎么又受伤啦?”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缠着白布的黄孛,纷纷询问着怎么受的伤,厉不厉害……吵得黄孛头大如斗,不停地挥着手,直到大家静下来黄孛赶紧从马坤易手中接过缰绳爬上马喊道:“弟兄们,静一静听我说!” 等周围慢慢静下来黄孛喊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撤离山谷,晚了话被敌人堵住两头我们就成了李昭寿的釜中游鱼,砧上之肉啦!现在听我命令,所有人员全部向西开拔,出了谷口不远有个凉水井……” 看着周围许多人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黄孛忙解释道:“这凉水井不是凉水井……” 哈哈哈…… 没等黄孛说完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那是什么?” “是啊,不是凉水井是什么?” 乱哄哄的嘈嘈杂杂,气得黄孛干瞪眼直摆手,等稍微静些接着说道:“是个村子,听明白了吗?我们的马车辎重都在那里,谁再不懂瞎起哄我就把他扔进凉水井喝凉水,饿他两日!” 听黄孛这一通说项大家算是明白了,想笑不敢笑一个个憋着脸红脖子粗,田庆庚实在憋不住了哈哈了两声赶紧转移黄孛注意力说道:“团主,谷口东面还有三百多准备投诚的叛军怎么处理?” “啊?”听说还有这么多突然冒出来的俘虏,黄孛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盯着秦抽抽问道:“抽抽,你说怎么办?” “团主,让大队人马先开向凉水井,我们几个商量商量,总有办法的。” 听秦抽抽说的有道理,黄孛便吩咐众人赶紧组织各自队伍撤出山谷。看着马杰旁边不知去留的章馨海三人黄孛突然有了主意,跳下马走到章馨海跟前说道:“德宇兄,你和你的兄弟们暂时还得留下来,稍后也许还有需要你们的地方。” 半柱香转瞬即过,等大队人马离开后李忠、田庆庚和马杰来到树林围在黄孛周围开始议事。 “团主,”田庆庚首先开口道:“我知道带这些俘虏麻烦,所以我让他们在一块洼地里等着回信,你说怎么办?” 黄孛望着远处的谷口沉思着:想在六安打下一片根据地,光靠独立团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依靠穷苦百姓的大力支持才能创造出奇迹。 当初刚拿下金寨时黄孛就有建立民团的想法,平时务农,战时出征,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和财产,哪个不玩命地冲锋陷阵?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宣传造势!你家有多少地,他家有多少粮,一个传两,两传四真正做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 可惜这个想法装在黄孛肚子里一直倒不出时间去实现,眼下这三百多人绝不能再放弃了,利用好了也许又是一件战胜李昭寿的秘密武器!这就叫你堵我后路,我就挖你墙角,看谁的法术更高明! 想到这,黄孛已胸有定见问道:“德宇兄,我们在金寨分田分地的事全六安真的都知道?” “公子,千真万确!” “那你说这些俘虏怎么处理比较妥当?”黄孛试探着问道。 “我知道公子正在紧要关头,无暇顾及这些俘虏,如果公子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去说服他们,让他们战事之后再来投诚。” 章馨海的想法倒是和黄孛的打算八九不离十,可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打发了这批俘虏那就达不到搅乱叛军军心的目的,于是说道:“德宇兄,你的建议很好,但是还不全面,这样吧,”黄孛转头问马坤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团主,出发时冯公子给我们预备了两千两白银和五十两黄金,若不是嫌携带不便他还想让我多带些呢。” “嘿嘿,知我者九柳也!”黄孛感慨道:“你先取来八百两白银交给德宇兄,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这些准备投诚我们的兄弟心意。” 少顷,马坤易牵过来一匹战马,“团主,八百两白银我都放在褡裢里了。” 黄孛站起身接过缰绳递给章馨海,“德宇兄,本想让你们现在就随我们回叶家集,但是既然兄弟们瞧得起我们独立团只能麻烦德宇兄再辛苦一趟啦,这八百两白银麻烦德宇兄给你的兄弟们分分,多了没有每人二两,等战事结束后我代表独立团欢迎所有的兄弟来金寨或者叶家集,最好把家人都带来,田产房畜人者有份,你的我再多加十亩,就算对你的谢意,如何?” 黄孛是人小鬼大,这一箭双雕之计主要就是想再考验一下章馨海在这双重诱惑下能不能守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处世哲学,若是过了这关黄孛就又得到了一位人才——虽然长得有些对不起国家,但是黄孛还没庸俗到以貌取人那种水准,若是跑了就当瞎了一次眼,大不了派马坤易再跑一趟,亡羊补牢也不晚矣。 章馨海用他那浑浊的眼睛盯着黄孛足有几分钟,问道:“你就不怕我携带这些银两跑了?” “哈哈哈……”黄孛闻听放声大笑,“德宇兄,区区八百两白银就值得你跑了?那以后我给你八万、八十万你还不得飞上天去?” 黄孛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把章馨海的试探干净利落地化有形为无形,其话里的明示暗喻章馨海何尝听不出来?于是慢慢收起目光抱拳道:“我一个人不行,把那两位会骑马的兄弟也一起派给我,这样更能够增加说服力。” 章馨海转得快黄孛也毫不犹豫,朝马坤易挥了挥手说道:“坤易兄,给德宇兄再备两匹马!” 马杰这次带回的马匹足有四百多,除了刚才随大队一起撤离的外还留下了几十匹,没等马坤易迈步离开,守卫马队的一名士兵便牵出两匹马走过来递到马坤易手中,然后转身返回队列。 黄孛对这个精明的机灵士兵特意关照两眼:这是个憨厚可掬的年轻人,大眼皮,四方脸,一根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盘了好几圈在头上,颇有冯骥才《神鞭》里傻二的味道,就是不知道这根辫子能不能抽动这黑暗腐败的晚清丧钟? 正当黄孛处于意淫之中,那两个会骑马的投诚士兵已牵着马走到章馨海旁边,黄孛赶紧收回思绪说道:“那这一趟就麻烦你们兄弟三啦,等事成之后每人都有加赏,如果顺利的话明日我们还可以在凉水井见面。” “公子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三人上马疾驰而去…… 秦抽抽望着心事重重的黄孛劝道:“团主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回来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团主,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这是小伤,被流弹擦破点皮,”黄孛随意地解释道,“抽抽,你们怎么回来的?那些叛军骑兵呢?” “我们在谷口一直等到天亮,见一点动静也没有便派几位兄弟前去查看,正好碰倒了德宇兄三人,他告诉我们叛军全部翻山逃跑了,只留下这些马匹,本来马杰还想去追啦,我担心团主着急没让去追,这不先回到这里了。” 哦,原来如此!“抽抽,不追是对的,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地方睡一觉,吃饱喝足才能打得狠,跑得快!保存我们自己才是重中之重!”说到这,黄孛这才倒出功夫问田庆庚,“田兄,你们缴获了这么多武器,自己伤亡如何?” “团主,我们有十几位兄弟受了伤,其中有三位伤势很重,已经安排他们随大队人马返回叶家集啦。” “怎么受的伤?” “全是被火枪打得,重伤的三位就是被你这种枪击中的。” 听了田庆庚的讲述,黄孛只能自我感慨一番,让这些因循守旧之人从冷兵器转化到热兵器还真得交点学费,说再多也赶不上让人揍一顿有记性! “那像我这种枪有多少支?” “二百八十多支火枪当中你这种枪才十九支。” “那弹药呢?”黄孛拍了拍自己的“挎包”问道。 “不多不少也是十九个。” 黄孛马上算了一下,自己和卫朵有两支,加上解救人质时猫猴子拣回来一支和李忠缴获的能使用的七支,那就是二十九支前膛燧发火枪了!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组织一个小分队还凑合,明日抽出点时间教会他们如何使用火器,说不定啥时候这个小小的火枪队就能发挥出奇兵的作用,想到这黄孛踌躇满志对大家说道:“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休息,至于后续的任务安排等到了凉水井再说,现在全部上马向凉水井开拔” 于是大家纷纷上马,每人两匹朝西谷口外的凉水井急驶而去…… 第58章 穷人

凉水井坐落在谷口西北十里的一个盆地之中,周围是高低起伏的岗地,遍地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马尾松和杉木,几个池塘零星地点缀在村子周围,一条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的土路穿过稻田直达村里,十几座高矮不一的破草房分散在盆地四周。在村子周围的房檐下、稻谷场上、树林里到处都是休息的独立团士兵。 黄孛在马坤易和卫朵搭建的临时帐篷里足足睡到中午,直到被马坤易叫醒才从帐篷里爬出,睡眼朦胧地问道:“坤易兄,你没睡啊?” “团主,我和卫朵轮班休息了,章馨海他们回来啦。” “在哪儿?”黄孛赶紧扫了扫衣服上的草棍问道。 “和李忠在一家农户里。” “走,带我去看看。” 少顷,黄孛随马坤易走进一间用树干支撑着就要塌倒的土坯房,一张破破烂烂的圆桌围着李忠和章馨海等四人,桌子上摆着四个缺牙豁口的瓷碗,旁边站着一位衣衫褴褛六十多数的小脚老太太,见黄孛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吓得老太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捶胸拍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啊,快救救我的孙女儿吧!” 这一突兀事件把黄孛弄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老太太扶在椅子上安慰道:“老太儿1,你别着急,等我和这几位兄弟说几句话再帮你救孙女,”说完把老妪扶到凳子上后转身问章馨海,“德宇兄,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吧?” “托公子的福,都安顿好了,有回家的,有躲起来的,还有回六安的。” 黄孛本想问回六安干什么,但是转瞬间压下这个念头说道:“德宇兄,我知道你们奔波一天一宿很是辛苦……” “黄公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章馨海善解人意地打断黄孛的话语,道:“再辛苦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你还是先解老太儿的燃眉之急,我们的事情稍后再说。” 一句话黄孛对章馨海真是刮目相看,都说人性恶,其实善与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就看如何感化啦!反之从章馨海的角度看,虽然与黄孛的独立团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不等于看不见、听不着,多多少少都耳濡目染了些许,小小年纪倒像救苦救难的菩萨,凡是和独立团沾上边的人无论地位高低还是贫富多寡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章馨海这样低头哈腰到处乞怜之人一下子都找到了挺起腰杆理直气壮重新做人的幸福,其内心所遗存的点滴私利早已被气象一新的独立团洗涤的干干净净。 “好,我们的事情就稍后再说,”黄孛转身亲切地问老妪,“老太儿,你孙女儿怎么了?说来听听!” “青天大老爷呀,我孙女儿被魏庄的魏员外抓去了,说年根前不把钱还上就把我孙女卖到叶家集窑子去,呜呜呜……” 望着满脸皱纹痛哭流涕的白发老妪,黄孛抓起皱巴巴的好像树皮似的手轻轻抚摸着安慰道:“老太儿不要伤心,明日我就派人把你孙女接回家!” 闻听黄孛此言,老妪颤巍巍地又想离座跪下叩头,怎奈黄孛死死抓住老妪的胳膊不放,说道:“老太儿听我说,你孙女几岁?什么时候被抓走的?欠了那个什么……魏员外多少钱?” 知道孙女明日即将归来,老妪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哀愁也慢慢消散,用嘶哑的声音讲述道:“今个年初,他爷爷病重在床,为了请郎中没办法我走了二十里路去求魏员外,说好了借五百文三月后还七百文,可是等我辛辛苦苦攒够钱去还时,他说钱涨了,让我拿银子还债。我们穷人家哪里去搞银子啊,一两银子能换两千多文钱啊!就这样一拖再拖,到现在说我们已经欠他五两银子,青天大老爷啊……” 说着说着老妪又悲伤欲绝地哭泣起来,劝了半天才缓过气,“我不吃不喝天天上山采药采一辈子也还不上啊!呜呜呜……她爷爷贫病交加两手一撒撇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婆子,这让我怎么活呀!呜呜呜……” 听着老妪的哭诉,气得黄孛手都在颤抖,紧紧握着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老太儿,你不要太伤心啦!既然我这个‘青天大老爷’来了我就给你做主,明日你孙女回来后我顺便给你们送来粮食、衣物,也许过不久你们就会有自己的新家!” 黄孛和李忠劝了大半天才把老妪安抚好,这才告别老妪来到小院,问章馨海,“德宇兄,那些回六安的兄弟是怎么回事?” “呵呵,”章馨海抱拳笑道:“恭喜公子,他们回六安一是家太远,有家不能回;二是想报答公子的恩德。” “报答我的恩德?”黄孛一怔。 “大伙虽然不知公子与李昭寿的争斗是怎么个结局,但是若公子有取六安之心他们就将助你一臂之力!” “献城?”黄孛从愣怔之中清醒过来,内心的平静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支离破碎,激动中掺杂着吃惊,吃惊中还搅和着担忧问道:“就他们那几百人不是很危险吗?” “具体如何操作现在说了为时尚早,但我可保证到时绝不是区区几百人啦!” 黄孛盯着章馨海足足几分钟,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黄孛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旋,强忍泪水急忙弯下腰朝章馨海抱拳道:“人心向背何所惧,众望所归定乾坤,谢德宇兄啦!” 章馨海也被黄孛的情绪所感染,急忙作揖还礼道:“公子真性情,禀天命,跟公子闯荡一番也是我的福分,应该谢公子才对!” 黄孛借助扶起章馨海的功夫偷偷地用衣袖擦干眼泪笑道:“德宇兄三句话不离本行,把命算搬出来逗我开心,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望无所归,劳妄心力的,你们赶快随坤易兄下去休息,说不定啥时候我们又要动身了。” 望着离去的章馨海众人,黄孛真是感慨万千,背后有这么多默默支持自己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团主,你俩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黄孛瞅着李忠笑道:“你会算命吗?” “不会。” “那你就听不懂啦,想听懂他的话就得拜他为师。” “还是饶了我吧,团主,”李忠一听赶紧摇头说道:“我们还是去吃饭来得实在。” “上哪吃饭?兄弟们都醒了?” “早都醒了,正在水塘边准备午饭呢。” “噢,我还真有些饿了,正好,趁着大家都在我们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黄孛在李忠的带领下穿过村头来到池塘边,池塘呈月牙形,四周长满了树木,除了高大的松树外还夹杂着一片片青竹,虽然深秋的荷塘早已一片败落,可是松树和竹子却依然顽强地耸立在秋风当中,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好似一群舞者随风摇曳,十几个大锅沿着池塘一溜排放到很远,东一簇,西一堆的人头涌动,其中还掺杂一些穿着破衣烂衫正在忙着担水劈材的乡民。 “准备做什么好吃的?”黄孛来到田庆庚跟前问道:“我们也来借借光。” “好吃的倒是有,就是没时间准备啊!谁知道队伍啥时就开拔了?只能临时煮粥填填饥,”田庆庚巴望着黄孛笑道:“团主要是说不走了我现在就炖肉怎么样?” “嘿嘿,那你得等!” 哈哈哈…… “七娃兄,这锅里的水还没开呢是不是还得等一会?” “嗯!” “那趁这个功夫我们去那颗大树下碰个头,顺便你找几个当地老乡来我有话要问。” 田庆庚闻听转身朝树林走去,叫来两名正在劈材的村民便返回靠近池塘边的大松树下,不一刻独立团的其他头头脑脑们陆陆续续聚在一起。望着衣衫褴褛的村民黄孛感到很好奇,忍不住首先和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汉打起了招呼,“表叔,你们村子里的人为什么都穿你这样的衣服?” 黄孛为何由此一问?因为这些衣服实在是太破、太寒酸啦!就眼前的这两人浑身上下没有几十个补丁也有一百来个,好在颜色单调点,要不老远瞅还以为穿着迷彩服呢!岁数大的还好些,虽然也是鹑衣百结,但却洗得干干净净,有的地方甚至都洗出灰白色;可那位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却目不忍视,不知是个子长高了还是借别人的裤子,两条裤腿刚到小腿肚,一双脏兮兮的黑布鞋千疮百孔,十个脚趾倒有六七个露在外面。 “贵人,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到了我们村子一不抢掠二不打骂,住在露天野地上自己做饭不说还赏赐予我们,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今日就斗胆给贵人说几句实话,”老汉作揖说道:“虽然我家在这个村子里算是比较好的了,但是我家也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可以穿出门,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都还赤身露体地呆在家里,如果贵人开恩的话能不能给我留点食物?” 黄孛像听天方夜谭似的瞪大眼睛问道:“我不明白表叔的意思?” “因为我吃半碗后得赶紧回家脱下裤子换其他人来填填饥,来回十几趟怕耽误了功夫孩子们吃不着。” 闻听老汉这几句话,黄孛是倒吸一口凉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悸问道:“为何如此?” “我知道为什么。”站在一旁的田庆庚答道。 “哦?”黄孛惊愕地看着田庆庚,“你怎么知道?” “因为造成这种恶果的就是抢走老太儿孙女的魏庄魏员外——‘独眼饿狼’魏强银!别说这些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就是这方圆百里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你认识他?” “嘿嘿,说来巧了,我曾经到他家喝过一次酒,因为他的同父异母兄弟就是鹿牛蒡的拜把子兄弟,上楼圩主魏强金!”2 黄孛听到这话如梦方醒,原来是在黄家大院被瓷瓶开花弹炸死的鹿牛蒡的余孽,这真是阴魂不散转了这么一大圈还如蛆附骨地跟着后面,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这些魑魅魍魉厉害还是我这个现代钟馗凶横? “马坤易!” “到!” “告诉弟兄们吃完饭每锅再重新煮一次,把煮好的饭食按户抬到各自家门口,粥煮稠些,要达到插上筷子不倒!” “团主放心,煮好的粥保证插上筷子不倒!” “好,你去吧!” 两位村民听完这话愣怔当场,过了片刻年轻人撒腿就往村里跑,岁数大的则跪下不停地磕头,“救命活菩萨啊,救命活菩萨啊……” 黄孛赶紧把老者扶起,朝趿拉着鞋趔趔趄趄离去的年轻人喊道:“你回来,我还有事相告。” 等年轻人返身回来,黄孛对二人说道:“一会吃完饭,你俩再叫几个帮手准备随我们一起去魏庄拉粮食,另外你们现在种的地是不是魏强银的?” 两人同时点头,“那好,从今以后这些地都归你们啦,顺便告诉周围的所有乡亲,大家都是如此!等过段时间我派人过来帮你们分发房屋、牲畜和生产工具,去吧。” 两人听着黄孛的话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当场手足无措。为了取得乡民们的信任黄孛也豁出去了,掏出那张部照信口开河道:“这是皇上发给我的部照,从今以后这六安地区全归我管辖,我说给你们分地就分地,有胆敢反抗的全部斩立决!”说完把部照揣回怀里,笑眯眯看着两位已经被吓傻的乡民。 过了好半响两人才反应过来,忙跪倒在地磕头喊道:“‘钦差’大老爷呀!救苦救难活菩萨呀……” 呵呵,自己一句瞎话倒是把青天大老爷变成了钦差大老爷,“好了、好了,”黄孛把两人从地上扶起说道:“你们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的乡里乡亲,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1大别山地区独有的方言,指姥姥、姥爷一辈的人。 2见第十五龚瞎子 第59章 搂草打兔子

望着笑逐颜开离去的二人,黄孛不胜唏嘘,自己的胆大妄为到底能不能给这些苦难的民众带来福音?嗨,但愿自己不是“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的梁惠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孛从兜里掏出那张简易地图铺在地上,抬头问大家:“谁能在地图上找到魏庄的位置?” 所有人的脑袋摇得都像拨浪鼓似的…… 好傢伙!在场除了秦抽抽这个“半文盲”外这一大帮人没一个识字的,黄孛只好耐心地解释道:“找不着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们周围的具体位置。” 于是黄孛费了大半天劲把金寨,史河,官道、吸河、麻埠镇、开源镇……等一一指给众人,完了田庆庚说道:“团主,你说这么多我们都明白,但是让我在地图上找我可找不着,虽然魏庄我去过一次。” 也是,这地图上的东西南北还真不是这帮人所能理解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补补课,就算临阵磨枪一回,至于有没有用另当别论,至少比不磨更光亮些! “大家看好了,这地图的上面就是北,下面是南,面对着地图你的左手就是西,右手就是东,明白了吗?” 大伙热情倒是挺高,纷纷跑到黄孛后面举手蹬腿地比划着,气得黄孛哭笑不得地撅着屁股跨过地图转身说道:“只要你们能够记住,伸腿也行,反正左面的就是西,右面的就是东。” “噢,左面是西,右面是东。”“太好了,学会啦!”“这么高深的东西都能学会,我太有才了……” “呕……呕……”黄孛转头假装呕吐的样子干咳着,直到众人不再吹嘘这才转身抱拳作揖道:“各位大侠,你们都是独立团的栋梁之材,将来都要出将入相,那哪位给我说说魏庄在哪里?” “我来,”田庆庚走到前面问道:“团主,你先指出金寨在哪?” 黄孛蹲下身用手指着金寨望着田庆庚,“就在这里!” “从金寨顺着史河往北走,到了开源镇上了官道再往东走十多里就到了我们二号伏击圈叶佛庙,穿过这段丘陵和吸河再走十里下了官道往北走不远就是魏庄。” 黄孛按田庆庚的提示很快就找到了位置,可惜没有笔只能从旁边捡起一块小石子压在上面说道:“看来这个魏庄正处在我们到二号伏击圈的中间,本想明日再收拾他,现在看来用不着了,吃完饭就揍他奶奶的,这叫搂草打兔子,”黄孛边看着地图边说道:“打魏庄的任务就交给李忠的一营和宫志武的炮营,完事顺道返回伏击点叶佛庙,我派马杰兄弟把老太儿的孙女和这里乡民的过冬粮食、衣物拉回来,完后我们就向土地庙方向开拔,陪这个李疯狗好好玩玩捉迷藏。” “团主,那魏家的财产怎么分配?”李忠问道。 “分给当地穷人一些剩下的全部拉回叶家集,”黄孛也不知道这个‘独眼饿狼’魏强银有多少资产,于是问田庆庚,“七娃兄,这个魏强银有多少家产?防御如何?需要多少马车可以拉回叶家集?” “魏庄的防御对付一般的土匪还可以,可是遇上咱们独立团不说打得他找不到北,最起码让魏强银满地找牙不在话下,家财嘛,嘿嘿……”田庆庚笑道:“团主,我们这次出门也不是打家劫舍,把他家值钱的细软带走就够了,剩下的正好分给周围的穷苦乡民,有几辆马车足矣。” “七娃兄说得对,”黄孛朝田庆庚点头赞许道:“我有点贪婪了,我们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搬家,就按七娃兄说的办!” 虽然黄孛懂得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得多,但是不等于什么事情都能面面俱到,考虑问题难免有纰漏,不过黄孛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懂就问,有错就改,从来没有什么架子、面子这些虚头巴脑的唬头,这也是周围人都愿意与黄孛接近的主要原因。 “就是几辆也不好办哪!”李忠插话道:“拉晁爷他们和这次受伤的兄弟回叶家集就用了十辆,剩下的十辆还装着武器弹药和粮草辎重呢。” “那没关系,这次分手估计不知何日我们再能相聚,一会让兄弟们把补给全部卸下来,现在大家都是马贩子啦,每人都有两匹甚至三匹马,驮这些补给不在话下,只不过有一件困扰我多日的难题一直不知如何解决,趁着你们还没离开我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办?” 黄孛用手指着地图说道:“过几日李忠他们就要返回叶家集,为了防备李昭寿从各个方面偷袭叶家集,必须在叶家集的四周布上地雷,这样的话就暴露出一个问题:这地雷可以炸李疯狗,同时也可以炸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自己人知道哪是雷区哪是通道?” 听完黄孛的担忧,大伙都冥思苦想起来…… 如果标志太明显,李昭寿也不是傻子,偷走几颗地雷那可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要是暗记不起眼,黄孛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正当大家愁眉苦脸之时,秦抽抽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听秦抽抽有办法,大伙都抬起头望着秦抽抽,瞅得秦抽抽不停地抽搐着脸颊兴奋说道:“我们可以按北斗七星的形状布雷。” 望着大家迷惑不解的神情秦抽抽在地上画了一个类似“?”号的图形说道:“这北斗七星就像舀酒的斗形,别看它弯弯曲曲其实是用七个点连接在一起的,只要我们在这七个点上分别摆上一块石头就可以指明道路!” 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一知半解,连黄孛也是如此,忙站起来说道:“抽抽说得很好,熟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我们现在就一起动手摆一个北斗七星阵看看。” 于是大伙在秦抽抽的指挥下很快就摆好了七块石头,秦抽抽用脚踩着第一块石头说道:“这回大家看明白了吧?只要在北斗七星阵两头找到第一块石头就可以畅通无阻!” 是啊,真是太简单了!在黄孛的记忆中这北斗七星阵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经常出现,什么天枢、天璇……跟念天书差不多,没想到经秦抽抽剥茧抽丝这么现身说教一番,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 “李师傅,”黄孛问李忠,“你明白了吗?”。 “太简单了!团主你明白了吗?” “你说呢?反正兄弟们的命都握在你手里啦,你要是瞎摆一通别说我们这几百条冤死鬼天天拿着石头砸你被窝!” 哈哈哈…… 吃完午饭送走李忠众人,黄孛叫田庆庚挑出六十名打过鸟铳的士兵来到村头池塘边开始训练。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马杰便押着两辆马车回到了凉水井,村子里立刻变得热闹起来,凡是能够出门的男子全部聚集在老太儿的家门口,把村口堵得水泄不通。 望着挨家挨户分发物品的独立团士兵,黄孛收起枪喊道:“弟兄们,这次训练到此结束,虽然两人一支枪,每人只放了一次,但是这足够啦!因为你们都是我们独立团打过鸟铳的人,只要抓住感觉瞄准目标,没有打不中的道理,等以后我们枪支弹药充足了多磨练几次你们都会成为神枪手,现在就按我们训练的那样两组合成一队随卫朵回去备好马匹准备出发。” 望着远去火枪队队员的背影,黄孛问马坤易,“怎么样?坤易兄,这些火枪手还可以吧?” “嘿嘿……”马坤易笑道:“团主,你是让我说真话呢还是假话?” “当然是假话了!” 马坤易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半晌揶揄道:“他们可比你强多了!每个人不仅能够站着打得准,马上那也是弹无虚发!哈哈哈……” “嘿嘿,这话我愿意听,别看现在不行,过个一年半载你别说还真能够达到你说的那种水平。” 闲扯间,马杰骑着马跑了过来,跳下马行礼报告道:“团主,在魏庄我把斥候又派出了两批,除了六安的情报需要时日外,金寨的眼线估计晚上我们就能联系上。” “不错,那你们打魏庄还顺利吧?” “哈哈哈……”马杰闻听哈哈大笑,“别提了,我们到了魏庄人家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五六百人在村口早已布下了一个大方阵等着我们,着实吓了我们一跳!其中有一个骑马的大汉手握两柄大锤威风凛凛地站出来喊号,说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本来想让宫师傅放几炮杀杀他们的威风,等看到这一大帮乌合之众手里的菜刀、斧头、铡刀、搂草的耙子后李忠就改变了主意,对握大锤的大汉说我们连放炮的功夫都没有跟你扯这些,一声令下十几个手榴弹就撇人群里去啦,然后就追着这帮残兵败将一直打到魏强银的家里。团主,按你的意思凡是反抗的杀得一个不剩,魏强银被宫志武绑在他家门口一颗大树上,告诉乡民们打个嘴巴的可以进院扛一袋粮食,用石头砸一下的除了粮食外还给食盐,呵呵……团主,你猜发生什么奇事了?” “呵呵,我们上哪猜去?” “好家伙,宫志武话音刚落,石头就像雨点似的铺天盖地砸了过去,其中有位老太太也没个准头直接砸在宫志武的脑门上,打得宫师傅满脸是血……” 哈哈哈……听完马杰的讲述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差点笑背气的黄孛缓了半响才喘过气来说道:“这老太太一定是我家亲戚!” “为什么?” “她在为我报一‘扣’之仇啊!” 哈哈哈…… “那后来呢?”马坤易边笑边问。 “后来,”马杰等大家都消停了说道:“救出老太儿的孙女后顺便把他家值钱的金银首饰装了满满好几车,整个过程没用上半个时辰。” “那剩余的东西没分给当地乡民吗?” “分了,李忠他们离开后,我把凉水井需要的粮食、衣物和食盐装满两车后便把剩下的分给当地的百姓,”说到这马杰难以为情笑道:“团主,那个魏庄可比这里大多了,我要是挨家挨户分的话两****都回不来,没办法挑了十几户最穷的人家分完就让他们自己按需所取,临走时我吓唬他们谁要是多取了等我们回来之后就按魏强银同党处理,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呵呵,什么妥不妥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既然做了就不要想它了,”黄孛安慰着马杰,“你现在就去召集队伍,一炷香之后我们就向土地庙出发。”说完笑呵呵地翻身上马,带着马坤易朝村口驶去…… 第60章 调兵遣将

在黄家大院通往金寨的土路上,李昭寿和从苏家埠赶来的薛之元1的薛字营总共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开向金寨,当队伍离金寨还有一半路程时就被后面赶来的信使追上,拦住李昭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大帅,郑显本的郑字营两千五百人马在淠水西二十里处遭到埋伏,除了逃回的八百将士外其余的全部归天!” “你说什么?”李昭寿和薛之元吃惊的异口同声问道,和郑显本感情特别好的薛之元怒目圆睁抢先发话道:“那我二哥现在身在何处?” “听逃出来的骑兵兄弟们说,郑将军被黄家的练勇数炮击中,尸骨无存!” “哇呀呀呀……操!”薛之元怒气填胸喊道:“大哥,我现在就率本部人马前去为二哥报仇!”说完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站在!”李昭寿目露凶光瞪着薛之元骂道:“你他娘的动动脑筋好不好?你去了就一定能够报仇?你是比他多个脑袋还是多条腿?”骂完转头问信使,“官亭的杨公模杨字营现在到了何处?” “禀大帅,他们离六安还有三十里。” 李昭寿阴沉着脸转着眼珠寻思了半响说道:“你现在持我令箭马上回六安,告诉唐和尚立刻派信使去通知杨公模迅速向六安靠拢,等人到齐之后除了留下一千人守城外其余的全部向叶家集进发,限他们明日午时务必与我在叶家集渡口汇合,若是迟到了别说我翻脸不认人!” “遵命!”信使接过令牌转身上马朝六安方向疾驶而去…… 李昭寿随即指挥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则策马来到薛之元跟前沉声静气说道:“老三,老二死了我不心疼啊?我们三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不说堪比桃园三结义,那也是换过血的交情!临走时我就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不要和黄孛缠斗,只要盯住即可,可是……嗨!”说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大哥,你说这个黄家小儿只有区区几百人,二哥就是中了埋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啊!为什么只逃出这点人?” “是啊,昨日晚上救人质炸开的围墙就比较蹊跷,我查看了现场,围墙是从中间炸开的,不像我们都是在墙根下面挖穴再埋设火药往上炸,”说道这,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铁片递给薛之元,“这是我在现场捡到几块碎铁片,琢磨了半响也没琢磨明白,不知这铁片跟炸墙有没有关联?” 薛之元捏着铁片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一时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只剩下马蹄踏在土路上的踢踏声…… “大哥,”薛之元打破寂静问道:“那鹿牛蒡、徐立壮是怎么败的?” “据我了解的情况,鹿牛蒡是大意中了埋伏,徐立壮嘛我估计是小兔崽子钻了他不在叶家集的空档,不然就他那几百人打攻坚战不碰个头破血流也得撞几个大包!”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叶家集寨圩是我们亲手所建,虽然挡不住大股武装的攻击,但是对付只有区区几百人的民团还不在话下,大哥,这个黄孛还真有两下子呢!” “嗯,所以想彻底铲除这个祸根必须筹划周详,我们现在还按原计划进行,先占领金寨补充些给养再到韩家冲堵死他的退路。” “大哥,现在韩家冲有多少人守卫?” “据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只有二百来人。” “那还和他客气什么?”薛之元一听韩家冲只有这么点守卫立刻急躁起来,嚷道:“我们聚集了五千人马和十门火炮,难道真的拿不下这个韩家冲?” “三弟你是不知道,去年李秀成曾经率领一万多人攻打过韩家冲,当时韩家冲的鹿牛蒡也只有七八百人,可是李秀成却用了三日也没拿下,可想而知这韩家冲的坚固!”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我还就不信这个邪啦!” “操,老三!难道你比他多点什么?” 薛之元被李昭寿噎得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响说道:“难道我们连试试都不试了? “试试深浅倒也无妨,若是真的攻下了那就彻底断了黄家小儿的后路,这个冬天大家也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若是不行的话我们就困死它,等明日与和尚和杨公模的两营会齐后再配合胜保的绿营兵攻打叶家集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呸!” 说到这,李昭寿狠狠地朝地下吐口吐沫,骂道:“他娘的,我们这一万多人的队伍每人就是吐口吐沫淹都淹死他,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听完李昭寿这一番演讲,薛之元眉眼慢慢舒展开来,笑道:“大哥,听说黄家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到时候你可别跟我抢,否则我就偷偷地告诉四个嫂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好,大哥不跟你争。” 五千叛军用了一个时辰到了金寨,李昭寿把米一国叫到跟前说道:“一国,你现在就率领你的米字营打先锋,到了金寨不分男女老幼都给我宰了,鸡犬不留!我们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米一国接令转身带着自己的队伍杀气腾腾地朝金寨奔去…… 此时的金寨已是人去楼空,街面上静悄悄的连只猫狗都不见踪影,米一国把手下的兵丁分散开来挨家挨户地搜查,除了捡到几只破鞋烂袜外一无所获,气得米一国连金寨衙门都没入召集人马掉头就驶离金寨,到了李昭寿跟前瓮声瓮气地禀告:“大帅,这黄孛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音讯,整个金寨都是空的,鬼都见不着一个。” 闻听此话,李昭寿阴笑了两声,“嘿嘿,这黄家小儿还有未雨绸缪的本事,好、好,有点意思!”李昭寿阴沉着脸转着眼珠寻思半响,说道:“一国,留下一千人驻守金寨,其余的全部随我向韩家冲开拔。” “大哥,这都啥时候了,是不是吃了午饭再走?” “吃个屁,我们现在剩下多少粮食你还不知道?一日能吃上两顿就不错了,既然金寨已没有油水只能去韩家冲碰碰运气啦,开拔!” 一句话骂的薛之元直翻白眼,不过一寻思李昭寿说得也是实情,便不再牢骚召集自己的部下向韩家冲开拔。 于是大队人马连金寨都没入顺着土路直接开向韩家冲,下午申时在韩家冲寨圩下安下营寨,安排完伙头军埋锅造饭后李昭寿便带着薛之元和米一国马不停蹄来到桥边考察起来。 李昭寿也是第一次来到韩家冲,为了观察的更清楚让护卫兵拿来李秀成送给自己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瞧看起来:寨墙是用岩石砌成,高约三丈,每隔三尺设有一垛口,两头夹在峭壁中间足有五十多丈长,两门土炮按放在主楼两侧,一杆写着华夏独立团的旗子高高耸立在门楼上,一百多拿着刀枪的士兵隐藏在垛口后侧,三位老者正站在门楼下指指点点。 “大帅,”米一国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老上司张文礼,激动地用手指着寨墙上三位老者对李昭寿说道:“中间那位老者我认识!” “哦,他是谁?” “他就是翼王石达开的首席谋士号称冰康先生的张文礼。” “什么?”李昭寿闻听此言欣喜若狂,急忙把单筒望远镜递给米一国,“看仔细啦,是不是他?” 米一国单眼吊线看了几眼放下望远镜说道:“绝不会错大帅,我跟他多少年了,扒了皮我都认识他骨头!” “真的假的?”薛之元抢过望远镜也有模有样地地瞧看起来,被李昭寿一把夺下来训斥道:“你看有个屁用!你见过他呀?你我加入太平军人家早已销声匿迹了,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冒出来!呵呵……”李昭寿兴奋的脸上的刀疤都在颤抖,激动地说道:“三年了,多少人找他都无功而返,却在这里遇上了他,真是天助我也!” “大哥,他真的知道石达开藏宝的地方?”2 “嘿嘿,不是知道,宝藏就是他亲自藏的!”说着转头对米一国说道:“既然你以前是他的手下,能不能劝劝冰康先生归顺我们,若是劝成算你大功一件!” “好,我试试。”米一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说完打马冲出队伍穿过木桥就来到寨门前勒住缰绳作揖行礼喊道:“冰康先生别来无恙?” 寨墙上站在中间的正是老耿头,左面是独立团副团主马立山,右侧臂缠绷带挎在脖子上的是徐立壮的总管家老窦头,一门短小精悍的榆木炮斜指天空隐藏在垛口后侧,手持火枪的郑嘀咕和几名炮手静静地靠在寨墙上偷偷顺着垛口朝外窥视。 “呵呵呵……”老耿头俯视下面的米一国轻轻笑道:“真是山不转水转,过了这么多年米将军3个子没长高麻子倒是多出不少,怎么你又找到新主啦?4” 米一国被老耿头这一顿含沙射影的抢白面羞内恼,为了达到目的只能咽下恶气尴尬笑道:“冰康先生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唇枪舌剑的本领愈发犀利了,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李大帅已投靠朝廷,光宗耀祖指日可待!黄家小儿区区几百人马就敢与天朝大军对立无疑螳螂挡车,为何不弃暗投明为自己寻条生路?” “哈哈哈……”老耿头闻听放声大笑,“几年未见倒学会了油嘴滑舌,既然李疯狗投降了朝廷为何还同室操戈?说白了还不是看上了我身后的一千万两白银?” 老耿头这一通说项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里的含义可太多了!首先表白黄孛虽然仅为团练,那也是朝廷的命官,打我就是同室操戈,是大清律所不允的;其次,自从和黄孛几番交谈后,老耿头虽然没搞清楚黄孛到底想怎么取天下,但是从黄孛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黄孛暂时还不想正面与朝廷为敌,那自己在这方面就绝不能拖黄孛的后退,至于黄孛日后如何与官府周旋就不是自己所能够掌控的了。 另外,通过马立山的讲述知道黄孛有取六安之心,若是只为了保全韩家冲而吓走了李昭寿,那黄孛就将陷入及其被动的局面,多消灭一个敌人、多拖一会李昭寿在此地就能为黄孛多创造一份机会,如何拖?那就是真金白银!一千万两虽然是瞎说杜撰,但像李昭寿那种桀贪骜诈的性格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搁谁不红眼? 首先红眼的是米一国,一听寨里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二话不说打马就跑回阵地,“大帅,你都听见了吗?张文礼把翼王的财富全都隐藏这里了,具体如何操作请大帅定夺!” “草他娘的还定什么夺?”早已红了眼的李昭寿嚎叫道:“给我进攻!” “大哥,你看这人困马乏的是不是吃了饭再进攻?” “吃个屁!等打进韩家冲我让黄家那个俊俏丫头陪你吃,给我开炮!” “轰隆、轰隆……”炮声如擂鼓声砸向寨墙、门楼上,瓦片木屑纷纷扬扬,看到寨墙上的独立团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力,李昭寿举起大刀高声嚎叫道:“弟兄们,立功的时刻到了,给我冲啊!” 话音刚落,薛之元提马就要上前,被旁边的李昭寿一把抓住,低声骂道:“你他娘的缺心眼啊!等一会再上。” 跟李昭寿混了大半辈子的薛之元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投石问路啊,急忙狗仗人势地喊道:“冲啊!” 不明就里的太平叛军呼啦啦地冲上好几百人,越过木桥很快就来到寨墙下搭上云梯拼命地往上爬,等离垛口还有几步之遥时突然从垛口扔出了几十枚不知何物的东西,落地之后瞬间发出“轰隆隆”的爆炸声,十几架云梯连带梯子上的叛军转眼四分五裂,离得远的都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哭爹喊娘狼狈而逃…… 战场上如暴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霎时又变得静悄悄。 1又名薛小。 2石达开有两次藏宝:一是离开安庆南下;二是大渡河兵败。 3将军是太平军佐将中最低的一级。 41856年9月石达开为平息“天京事变”返回天京怒斥韦昌辉,韦昌辉怀恨在心把石达开留京一家老小全部杀害,米一国从始投靠北王;12月韦昌辉被天王洪秀全处死米一国又改投李秀成,因李昭寿招来大批捻军却迟迟得不到封赏李秀成于心有愧便转赠其四营兵马,米一国就是其中之一。 第61章 血战韩家冲

从进攻到溃败没见着对方一个人影,惊得李昭寿和薛之元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呢? “大哥,他们仍的是什么东西?” “操,我哪知道?” “那怎么办?” 李昭寿沉思半响说道:“既然强攻不行那就先炸开寨门,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拼不过他一百多人!” 随即李昭寿对炮兵又进行了重新分工,除了四门与独立团一模一样的铁炮轰击寨门外,其余的全部炸向门楼掩护大部队的冲锋。 随着一声号令,所有的火炮全部集中火力朝寨门、寨楼开始狂轰滥炸,几轮炮火后寨门便支离破碎,兴奋地李昭寿高举眉尖大刀嘶叫着,“弟兄们冲啊!”这回自己倒身先士卒首先冲了上去,紧随其后的几千太平叛军嚎叫着杀向寨门,转眼间就到了门洞,李昭寿提马立在洞门口不停地挥舞着大刀喊叫着,“冲呀!杀一人赏银五两!” 哗……叛军如潮水般冲进寨里,兴奋地李昭寿脸上的刀疤都不停地抽搐,等过去八九百人后这才驱马紧随其后,到了门洞里侧远远就望见了一道横在两座山包之间的沙袋壁垒,还没等李昭寿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手榴弹从沙袋后、寨墙上纷纷落下,正在冲锋的叛军在密集的手榴弹爆炸中如收割中的秸秆成片成片倒下,同时伴随着寨楼上土炮的轰炸声,整个韩家冲寨墙里外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到处都是火光和爆炸声…… “中埋伏啦,快撤!” 李昭寿挥舞着大刀拼命地喊叫着,可惜晚了,随着硝烟的消散,一千多人的金寨乡民和四营士兵在马俊的带领下跳出沙袋奋勇杀向残敌。 李昭寿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薛之元和米一国紧随其后,刚跑出二十多丈“砰”地一声枪响,一颗铅弹带着李昭寿半个耳朵不翼而飞,吓得李昭寿已顾不上疼痛带着众将拼命蹿回河边。 刚踏上木桥,“嗖”地一声一颗小巧的开花弹正好落在桥面上,骨碌碌翻转着在掉下桥面的一瞬间“轰隆”一声火光四射,十几块木板连带着李昭寿等叛军全被掀到湍急的河水中,战马惊恐的嘶鸣声、被激流冲走的救命声掺杂着躯体撞击岩石的“碰碰”声犹如开了锅沸水,整个小河都沸腾起来…… 从小就在河边长大的李昭寿和薛之元二人顾不上身上的伤势,把米一国像死狗似的拖上河岸,刚回头就见一枚冒着黑烟的小炮弹奔着几人又砸了过来,吓得众人赶紧捂着脑袋趴在地上。 过了片刻只听一位护卫喊道:“大帅,炮弹掉进水里去了,没炸响!” 听到护卫的喊叫声,李昭寿这才抬起头,望着自己的手下被一些兵不是兵民不像民的“乌合之众”撵得茫茫如丧家之犬,气得丢下众人爬起来跑向炮兵阵地歇斯底里地喊道:“开炮!给我朝人群开炮!” “大帅,前面都是我们的人啊?”一位士兵吃惊地问道。 李昭寿瞪着血红的眼睛抡起大刀“咔嚓”一声就把多嘴的士兵砍翻在地,怒吼道:“给我开炮!” “轰隆隆……”一股股火光伴随着弹雨像旋风一样扫向人群,什么太平叛军、金寨乡民还是独立团的士兵都纷纷倒地,急得寨墙上的马立山心如火焚,急忙敲起退兵的锣声。 从地上刚刚爬起满脸是血的马俊趁着炮火停下的空暇赶紧组织人手把伤亡的同伴连背带抬撤回寨圩,李昭寿也急忙组织人手修补被炸坏的桥面准备接回剩下的残兵败将…… 此时,连滚带爬跑到李昭寿跟前的薛之元手指寨门激动地喊道:“大哥,寨门已被炸碎,他们也伤亡惨重,何不趁机夺下韩家冲?” 李昭寿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恶狠狠地说道:“好,你赶快组织一只敢死队再冲锋一次,胜败在此一举!” “是!”薛小转身跑向队伍重新组织进攻的队伍。 此时的寨墙上,马立山也急促地对老耿头说道:“冰康先生,这阻击叛军的任务暂时就交给你们啦,我得赶紧组织人力把寨门堵住,否则我们凶多吉少。” “去吧,这里有我们足可以阻挡一阵。” 马立山转身带着郑嘀咕跑下寨墙,到了寨里正赶上撤回的马俊众人,“马俊,伤员你就不用管了,你赶紧组织四营保护好门洞,绝不能放进来一个叛军!”说完指着小山包对郑嘀咕说道:“你马上跑到山包后面组织乡亲们把所有的沙袋装上马车全部拉到这里,卸下之后把伤员运回仓廪救治所,要快!” “是!”郑嘀咕转身离去…… “轰隆隆……轰隆隆……”刚安排好这一切,辨不清敌我的炮火接二连三地同时在寨墙外面炸响,等硝烟散去,马立山通过门洞就见黑压压的叛军正越过遍地尸骸重新冲杀过来,忙朝马俊招了招手,“马俊,你带一队兄弟埋伏在北侧,我带一队在这里,靠门洞口的兄弟扔完手榴弹后立刻撤到寨墙上协助老耿头他们阻击外面的叛军,明白吗?” “明白!” 话音刚落,就听到寨墙上老耿头的叫喊声,“打!”一百来枚手榴弹犹如天女散花,杂乱无章地落在地上,有撇得远的,还有近的,有凌空爆炸的,还有在地上跳了几下才炸响的,乱飞飞的弹片亲吻着每一个能够摸得着的人,除了几个幸运者被手榴弹直接砸晕外,其余的不是身首异处就是缺胳膊少腿…… 一百来个腿脚快的刚躲过炮火的洗礼冲进门洞迎头又碰上几颗冒着死亡黑烟的催命弹落在脚下,没等硝烟散去又是两颗、三颗……几轮爆炸后门洞里已见不着一具完整的尸体,门洞壁上全是挂满了被炸碎的五脏六腑。 此时郑嘀咕押着第一辆马车飞快地驶近寨墙,众人二话不说纷纷扛起沙袋穿过门洞卸在门洞口,少顷一排四个沙袋就垛了三层,马立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打量着这遍地残骸的战场。 远处是黑压压刚逃回去的太平叛军,因为人多拥挤,不少人被挤进河里,湍急的河水中不时地冒出拍打着水花喊着救命的叛军,整个寨圩前全是断臂残肢的尸骸,血水顺着缓坡缓缓流向小河,把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叔,一会他们再冲杀过来我们在这里也施展不开呀?” 马立山望着驶过来的第二辆马车说道:“马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个门洞全部堵死,争取把山包中的沙袋全部堆进门洞,完后全部转移到寨墙上,这里已用不着留人啦。”说完转身跑向寨里帮助乡民救护伤员…… 望着只逃回几百人的手下,李昭寿气急败坏地翻身上马,吓得满脸是血的薛之元紧紧抓住缰绳说道:“大哥,你不要命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有机会。” 此时少了半拉耳朵的李昭寿真像一条疯狗,呲呲着牙放声大笑:“哈哈哈……谁说我要冲锋啦,松手!”说着一鞭子把薛之元的手抽开,驱马来到桥边高声骂道:“寨墙上所有的杂种都给我听好了,我李昭寿不荡平韩家冲……” 话还没说完,李昭寿瞪大眼睛张着嘴惊恐地望着门洞,这一会功夫寨门后就垒起了一人多高的沙袋,气得本想发泄一通的李昭寿赶紧驱马跑回炮兵阵地,“快、快,给我往门洞开炮!” “轰隆隆……”连珠四声炮响,一颗炮弹正中沙袋,带着两声惨叫声铁球穿过沙袋,没等李昭寿高兴太早,沙袋又开始堆积起来,等炮手们清理好炮膛重新点燃火药后,轰隆隆的爆炸除了又砸烂几个沙袋和流淌一地的沙土外已力所不及,这一会功夫也不知对方码放了多少沙袋,气得李昭寿暴跳如雷,挥起大刀接连砍翻了两名炮手,最后被薛之元从后面紧紧抱住劝道:“大哥,你先消消气,要不我亲自带队再冲锋一次?” “还冲个屁啊!”发泄一通的李昭寿渐渐冷静下来,望着还立在门楼上的独立团大旗冷笑道:“收兵!” “不打了?一千万两白银啊!”缓过来的米一国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谁说不打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不知道?再加上我们远途奔波,人困马乏,再打也讨不了好,让兄弟们赶紧吃饭休息,清点一下损伤我们得从长计议。” 李昭寿虽然为人阴险,但是多年的征战养成了临危不乱的习性,既然强攻不行马上意识到必须改变策略,于是带着薛之元开始安抚军心,抚慰伤员…… 望着远处忙忙碌碌的李昭寿,臂缠绷带的老窦头摇着头遗憾地说道:“冰康先生,如果那两枚炮弹有一枚早一点爆炸何曾让这条疯狗狂吠狴犴!” “是啊,”老耿头叹道:“不过朱师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适合榆木炮的炮弹已经不简单啦,等下次稍微改动一下再让他尝尝什么滋味!”说完用手扶住老窦头的手臂轻轻抬了两下,“还好,没抻着筋骨,这要是抻着筋骨没有三月不会痊愈了。” “呵呵,离开叶家集时黄公子说韩家冲有一位神医我还以为安慰我呢,没想到还真是如斯,谢谢老哥啦!” “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尽点绵薄之力理所当然,”说着朝老窦头伸出手,“走吧,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们下去看看受伤的兄弟们,这次我们的伤亡也不小啊!” 两人顺着阶梯来到寨里,望着拉走一车车的阵亡将士和乡民不由得喟然长叹,走到马立山跟前问道:“立山,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马立山听到老耿头的声音直起腰转身泪流满面地说道:“冰康先生,总共阵亡了一百三十六人,其中四营就占了一半,战死三十一人受伤四十,从独立团成立起打过的所有战役加一起都没有这么大的伤亡,我对不起独立团,对不起黄公子啊!” 说完禁不住老泪纵横,老耿头赶紧劝道:“这不怨你老伙计,虽然伤亡跟以前比是大了一些,但是敌人的损伤可比我们大多了,没有一千五也有一千,除掉乡民的人数我们换回的是二十倍的战果,就是黄公子在此也不过如此吧?” 是啊,若是黄孛指挥的话那又能是怎样一种结局呢? 第62章 舌头

距离土地庙还有十多里的荒野上,独立团四百多名骑兵正马不停蹄地奔向预定目标,跑在前面的黄孛不停地打着喷嚏。 “阿嚏……阿嚏,靠!谁老背后说我坏话?” “还有谁?”紧随黄孛身后的马坤易笑道:“不是冯东篱就是韩家冲的三个老家伙在惦记你。” “呵呵,想也白想,阿嚏……” 说笑间,山脚转弯处一匹快马疾驶而来,眨眼睛便到了众人面前。 “吁!” 一位头戴黑布圆形凉帽,满头汗水的汉子勒住缰绳原地转了一圈大声喊道:“独立团三营牛曼宝前来报道。” 马杰不等黄孛询问驱马上前还礼后问道:“小宝,奇丰呢?” “奇丰抄近路去探查韩家冲的敌情去了,再过一个时辰便可以返回。” 通过片言只语,黄孛已经猜到这是马杰派出的探马。 果不其言,没等黄孛询问,马杰主动道:“团主,这是我派到金寨的两位斥候之一,他叫牛曼宝。” “小宝辛苦了,”黄孛举手敬个军礼说道:“前面不远就是土地庙,我们到那里再谈。”说完朝大家挥下手带着队伍朝着土地庙继续前进…… 不到半个时辰队伍便到达土地庙,这时已临近黄昏,落进山后的太阳吐出最后几缕晚霞装扮着天空,带着清凉而凝重的秋风吹着周围的树木飒飒作响,山峰的阴影越拉越长,渐渐地和夜色混为一体。 “卫朵,你安排火枪队进行警戒,特别是金寨方向,以防李疯狗偷袭我们。” 卫朵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安排好哨兵众人随黄孛一起走进土地庙,马坤易抱着一大捆干草树枝很快就点起一堆篝火,庙里顿时变得即明亮又温暖,大家围着篝火谈笑起来。 “团主,我们是熬粥呢还是炖肉?肉再不吃的话都臭了!”田庆庚眨巴着眼睛笑道。 “嘿嘿,想吃肉就明说,九柳兄给我们预备的肉食都是腌制过的,过一年也不会坏!” “呵呵呵……”田庆庚嘻嘻哈哈搪塞道:“这些食物都是九柳兄亲手交给我的,团主怎么知道是咸腊肉?” “我不会闻吗?”说着站起身凑近田庆庚身前抽抽着鼻子闻着,“你几个月没洗澡啦?怎么这么臭?要不一会跟三枪他们一起下河洗个澡?” 一句话吓得田庆庚急忙蹿出庙门,转身问道:“我连狗刨都不会你想图财害命啊?到底是熬粥还是炖肉?大人!” “你出去告诉兄弟们今晚即炖肉又熬粥,大家都饱餐一顿,也许以后再也没有空闲啦!” “是!”田庆庚高兴地转身就走,“顺便把三枪和仇九叫过来!”黄孛扯着嗓子喊道。 “小宝,李昭寿的叛军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 牛曼宝摘下帽子搽了一把脸答道:“团主,李昭寿的叛军已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驻扎在金寨,大约驻有两千多人,其中还有几百伤员;另一部分驻扎在韩家冲,具体有多少兵力我也不清楚。” 听完牛曼宝这几句话,黄孛等人都是一怔,秦抽抽开口问道:“这李昭寿怎么这么多伤兵?难道他们攻打韩家冲啦?” “我和奇丰也是怎么猜的,所以我们俩开始分头行动。” “噢,那你看见他们的火炮了吗?”黄孛问道。 “金寨的我看清楚了,有两门跟我们一模一样的火炮,还有三门百八十斤的小炮,骑兵大概八九百人。” “团主,”马杰插话道:“小宝了解的只是金寨这一块地方,若是全面了解的话必须等奇丰回来。” “马杰说得对,但是从小宝的情报当中也能猜出一些端倪,”秦抽抽说出自己的猜测,“既然有几百人的伤员就说明马前辈他们已经和李昭寿交过手了,而且占了上风,否则李疯狗不会撤到金寨休整。” “是啊,凭着牢固的韩家冲防御体系李疯狗想占便宜还真有点难。” 正说着厉三枪和仇九走了进来,黄孛招手让两人坐下,“吃完饭我就准备让你俩过河,这黑灯瞎火地天气还有点凉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三枪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给我们俩准备点烧酒即可。” “团主,这么晚还准备过河?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马杰问道。 “不是今晚过河,我是想提前做好渡河的准备,万一明日一大早李昭寿真打过来我们现上轿现扎耳朵眼恐怕来不及啊!” “团主,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秦抽抽担忧地问道:“万一李昭寿真的打过来我们撤离了那李忠他们怎么办?” 一句话问得大家沉思不语,黄孛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过了半响说道:“在奇丰没回来之前说什么都为时尚早,这样吧,趁着他们准备晚饭的功夫我们现在就开始分头行动,”说着从篝火旁站起身,“马杰,你带自己的兄弟还像上次那样捆扎竹筏,我出去通知田庆庚率领另外一组到我们曾经伏击姜万拳的地方把坑提前挖好,届时需要埋雷时扒开浮土即可完成,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做好这些我估计饭也做好了,大家酒足饭饱后再根据敌情制定作战计划,怎么样?” 大家都觉得不错,纷纷站起身各自开始分头准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正当田庆庚率领一支小分队就要到达目的地时,一匹快马疾驶而来,等快到跟前才发现是新成立的火枪队大个子,急忙从树木中现身拦住去路,“大个子,你不站岗放哨瞎跑什么?”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从远方传来,吓了众人一跳。 大个子翻身下马急促道:“报告田营官,从金寨方向开来一小队骑兵,看火把数大约有十几人,正在追赶什么人,我估计可能是我们的探马。” 游击出身的田庆庚瞬间反应过来,急忙道:“弟兄们快,赶紧隐藏好,等追兵过来后放过咱们的兄弟,听我号令一起用锹镐把叛军拦下,要活的!” 等众人藏好马匹刚隐蔽妥当,一匹快马便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不停地抽打着坐骑,弯着腰紧贴马背一阵风越过众人,十几位举着火把的太平叛军紧追不舍地紧随其后,不停地高声喊叫着,“站住!再不站住我们就开枪啦!” “砰砰”的枪声在这寂静的荒野上传出很远,少顷举着火把的太平叛军便旋风般追了过来,“站住,再不站住……” 没等后面的话说完,但听田庆庚大喝一声“上!”,几十把锹镐从黑暗中纷纷砸向追兵,“嘶鸣鸣”的马叫声、哎呀妈呀的惨呼声此起彼伏,没等叛军反应过来几十名独立团士兵如饿虎扑食扑向叛军,拽腿抹脖全部从马背上掀了下来,几个伺候一个少顷摁倒在地。 已跑出很远的骑士听到后面的打斗声赶紧调转马头顿足观望,“奇丰,过来,我是刘大个!”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喊着,奇丰这才放下心调转马头返回埋伏点,见到这么多熟悉的战友高兴地跳下马左拥右抱,看到田庆庚大步上前敬礼道:“报告田营官,三营探马奇丰前来报到!” 田庆庚回个礼指挥众人先把俘虏全部集中在一起后来到奇丰面前,拽了一下其衣襟转身朝远处走去,奇丰心领神会紧随其后,等远离了众人田庆庚笑道:“你怕自己说不清楚又领来这么多帮手,你说是该奖呢还是该罚?” “该罚、该罚!” “呵呵,罚个屁!”田庆庚一见这个奇丰还是个实在人,便直来直去说道:“奇丰,我现在给你留下几位弟兄把俘虏押到前面的山包后面,这里的伏击圈绝不能让他们看见,稍后我们汇合在一起再返回土地庙,懂吗?” “是!” “好,你回去吧,顺便把大个子叫过来。” 等大个子来到跟前,田庆庚命令道:“大个子,你赶快回去继续监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们。” “是!” 安排好一切田庆庚率领剩下的士兵奔着目的地继续前进…… 土地庙前的空地上一口口铁锅架在篝火上,烧柴的噼啪声伴着锅里的肉粥香味弥漫在空中,红红的火焰把士兵们的笑脸映照得红扑扑的,深秋的寒意早已被驱散的无影无踪。 “团主,要不给你先盛一碗?”看着黄孛垂涎欲滴的样子,马坤易问道。 此时的黄孛还真饿的前腔儿贴后腔,中午在凉水井喝了一碗粥便长途跋涉跑到这里不饿就奇怪了,但是望着忙忙碌碌的众人赶紧站起身来,说道:“不着急,等马杰和田庆庚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开饭,好饭不怕晚是不是?” 话音刚落,马杰领着三营的兄弟们便从阴影中冒了出来,离老远就喊,“团主,饭好没好?弟兄们都饿了。” 嘿,不是我一人饿啊,嘴上却道:“活干完了吗就吃饭?” “全都做完了,十个够不够?” “够了,够了,索道只有两条多了也施展不开……” 话没说完,树林边便冒出举着火把的一溜骑兵,少顷便来到众人面前,没等田庆庚开口,黄孛好奇地指着趴在马背上的五花大绑的俘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奇丰怕自己说不清楚,又带来一帮说客,”说着递过来两把火枪,“还有两把火枪。” “报告团主,田营官这是说笑呢,这些都是追我的太平叛军,要不是遇到田营官他们也许我还凶多吉少呢!” “说客好,说客好,”黄孛一听抓了这么多舌头还有两把火枪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笑道:“奇丰,这些俘虏虽然不是你抓的,但是功劳簿上还得记上你的名字,来来,你先坐下,稍后我们边吃边谈。”说完朝隔着几口大锅的章馨海招手,“德宇兄,你过来一下。” 等章馨海来到跟前,黄孛安排道:“你和七娃兄把俘虏分成两组,每人各审问一组,完后到土地庙汇合。” 第63章 招供

章馨海和田庆庚领命转身离去,刚走到俘虏跟前,就听这帮俘虏纷纷嚷道:“给我们一碗粥我们什么都说……” “是啊,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一碗粥!” “我说,我说……” 众人闻听面面相觑,黄孛好奇地走上前围着俘虏转了一圈,笑道:“呵呵,几日没吃饭了,饿成这样?既然大家不藏着掖着,我也就不难为大家,一个人问一个问题,谁答对了谁就过去吃饭,别说一碗了,五碗都成,怎么样?” “我来……” “我……” “我!” 吵得黄孛直皱眉头,大声喊道:“都给我闭嘴!你,”黄孛指着最近的一个俘虏,“你先说,李昭寿这次总共来了多少人马?” “两个营五千人马,步兵四千,骑兵一千,分别由薛之元和米一国率领。” 黄孛听完朝田庆庚点点头,田庆庚上伸手把俘虏从马背上拽到地上,解开绳索交给一名士兵,这名士兵便带着招供的俘虏走到一大锅跟前,盛了一碗肉粥递给这位叛军,叛军端起碗也不怕烫着伸出五指筷子三下五除二就扒拉个干干净净,看得大家直摇头。 紧接着黄孛问第二个,“你们总共有多少火炮?” “大炮四门,小炮六门。” “团主,他说的大炮就是和我们一样的火炮,小炮都是百八十斤的轻炮。”奇丰补充道。 黄孛朝奇丰点点头,对田庆庚说道:“让他也去吃饭吧!” 随后的审问也不叫审问啦,简直就是唠家常,所有的俘虏把黄孛问的和没问到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甚至连李昭寿家里有几个老婆,哪个长得漂亮都讲得清清楚楚,听得大家想笑不敢笑,直到安抚好这些俘虏随黄孛走进土地庙里,大家才酣畅淋漓地大笑起来,一时间土地庙热闹非凡。 “好了,好了,”黄孛拍拍手打断大家的兴奋,“我们现在开饭,吃饱之后我们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收拾这条疯狗。” 大家轰然叫好!于是围着篝火你一碗我一碗的风卷残云般把一大锅肉粥消灭的干干净净,黄孛抹着嘴巴打着饱嗝满脸是幸福,笑道:“既然李疯狗的底细被我们摸得一清二楚,那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你们三先合计一下,我带着三枪、仇九和马杰把过河的绳索系好,等我回来后我们再碰头,怎么样?” “好,你忙去吧,我们一定制定出几套详细的作战计划。”秦抽抽胸有成竹说道。 黄孛带着厉三枪几人走出土地庙来到河边,叫来几名士兵把水上爬犁和绳索准备好,问道:“三枪、仇九,你俩需不需要再喝点酒暖暖身子?” “不用了团主,”两人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道:“刚才吃饭时没少喝,再喝我们俩都变成醉王八啦!” 一句话逗得大家呵呵直笑。因为是第二次做这项工作,厉三枪和仇九很快就游过了史河,众人轻车熟路地就把两条绳索架设完毕,趁着空闲黄孛又手把手地教会了马坤易等人如何驾驶水上爬犁,完后大家才兴高采烈地返回土地庙。 一进庙门就见秦抽抽、章馨海和田庆庚几人正吵得面红耳赤,见黄孛进来都如释重负,急性子的田庆庚首先发话,“团主,根据敌情我们三制定了三套作战方案,你给评评理,看我们谁的方案最好!” “哈哈哈……”黄孛闻听开怀大笑,“就让你们三人合计就合计出三套方案,这要是留下一个营那还不鼓捣出来二百多方案?” 一句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黄孛见三人都有点难以为情,赶紧问田庆庚,“七娃兄,你先说说你的计划。” “我们仨也不是意见完全不同,有一点完全一致,那就是得连夜通知李忠取消二号伏击圈,快速撤回叶家集,争取明日午时之前把叶家集周围的地雷全部布置完毕,具体计划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明日李昭寿要跟什么和尚、杨公模在叶家集渡口汇合,那他留在韩家冲的兵力一定不会太多,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奔韩家冲,与马俊他们里应外合全歼这帮叛军,打通韩家冲,这样我们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完全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黄孛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没说好还是不好,转头问章馨海,“德宇兄,你的意思呢?” “公子,我的意思是直捣六安,由我和投降过来的兄弟先混进城里,联系好守城的士兵献城,把李昭寿的家眷控制在手里,再派可靠的兄弟通知李昭寿,让他用四门火炮换他的四个老婆,别看李昭寿对手下心狠手辣,但是他对自己的四个老婆比对他爹还亲,到时逼他退兵、换炮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完章馨海的计划,黄孛眼中一亮,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不过就怕到时候到手的火炮变成了累赘,想跑都没地方跑!黄孛又望着秦抽抽,“抽抽,你怎么想的?” “团主,我觉得既然我们现在处于暗处,消灭李昭寿的有生力量才是最主要的,等明日趁着李昭寿要去叶家集渡口与其它几路汇合的机会,我们从背后狠狠地捅他一刀,打完我们就跑,反正我们有过河利器,李昭寿拿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等折腾的这条疯狗筋疲力竭时我们再见机行事。” 三个人说出三种方案,而且每个方案都有可取之处,到底取哪种方案呢?黄孛脑袋瓜不停地转动:什么事情都有主次之分,只要抓住主要的就算走对了路,那哪个才是最主要的呢?显而易见保护好独立团才是重中之重,其余的都必须围绕着这个中心展开,否则即使在李昭寿身上捞取了便宜那也是因小失大,犯了捡了芝麻丢西瓜的错误! 现在的独立团已分成三部分,除了自己这支流动骑兵外就剩下韩家冲和叶家集。韩家冲虽然在和李昭寿的叛军交锋中有些损失,但是依靠坚固的防御再加上背后的兵工厂支持,阻挡叛军还不是难题,那么最危险的就剩下李忠驻守的叶家集了。 如果李昭寿这条疯狗真的发了疯猛攻叶家集,那刚刚建立的根据地就危在旦夕,近千名独立团和刚投诚过来的民团兄弟就将陷入危险境界,甚至包括自己的左膀右臂冯东篱和那个即将投放到清廷内部的二刈子都将化为泡影,这种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绝不允许发生!那如何掩护叶家集,如何消弱李昭寿的实力就成当务之急啦。 想通关键之处黄孛缓缓说道:“你们三考虑的都有道理,但是夺取六安和打通韩家冲只能在消弱李昭寿的实力后才能实行,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他们调离叶家集以减少李忠他们的压力才是最重要的。另外抽抽说的从背后骚扰李昭寿想法很好,但是就怕李昭寿吃一次亏有所防范就不好再下手啦,所以怎么把李昭寿逼疯,怎么打得他像疯狗一样跟着我们的后屁股吃灰才是取胜的关键,你们想一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公子,”章馨海问道:“卑职有一事不明可不可以当面请教?” “德宇兄,请讲!” “叶家集比六安还重要吗?”章馨海单刀直入问道。 黄孛也不能实话实说,组织一下语言说道:“德宇兄,说实话十个叶家集也赶不上六安!但是,”黄孛明显加重了语气,“叶家集里面的弟兄十万个李昭寿也换不回来,不知德宇兄可否明白我的意思?” 章馨海明显被黄孛大义的话所感动,情绪有些激动,蒜头鼻子都渗出点点汗珠,抱拳作揖道:“卑职大胆询问实非造次,请公子见谅!” “德宇兄,当着这么多人请听我一句话,即然加入独立团那都是兄弟,兄弟有难一起扛,日后若是你我落难啦你放心绝不会有人袖手旁观的。” 黄孛这番话也不全是真心话,以后的路长着呐,谁知道到时候该牺牲什么保全什么,包括在坐的众人甚至自己都是未知数,但这都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保护好独立团,把大家的士气鼓动起来,让眼前的小小水珠慢慢凝聚在一起,最终汇成滚滚洪水才能扫清这满目疮痍的华夏大地,重铸雄风! 黄孛心里这么想的,大家可不是,都被黄孛的仁义之心所感动,每个人的脸庞在篝火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激动,都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黄孛,看得黄孛粲然一笑,“干嘛这么看我,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 “团主,那你说怎么才能打疼李疯狗?”秦抽抽问道。 是啊,怎么才能打疼李疯狗呢?偷袭金寨捅捅这个狗窝?那外围的两个哨卡必须人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拿下,不能打草惊蛇,做到这点除非…… 想到这黄孛灵机一动问章馨海,“德宇兄,听投诚的兄弟们说李昭寿在金寨北、东两个方向布置了两个暗哨,能不能在不惊动金寨的前提下拿下这两个哨卡,为我们今晚夜袭金寨创造条件。” 章馨海寻思片刻,说道:“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为了以防万一公子再派几个武艺高强之人随我们一起行动,若是出现意外情况只能偷偷地下恨手啦,要怨只能怨他们命不好。” “我看行,”秦抽抽赞同道:“能得手那是最好,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若是打了草惊了蛇那也无所谓,我们派兄弟们就在外围轮流骚扰李疯狗,让他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明日一早再在半路中痛打他一顿,李昭寿不可能不发疯。” “呵呵呵……”几句话说得黄孛心花怒放,“好、好,我们轮流休息,他彻夜不眠,若是真能巧取了暗哨,我们就可以偷偷地在他狗窝门口摆上地雷阵,不炸傻也得炸疯他!” “不行啊,”秦抽抽打断眉飞色舞的黄孛笑道:“到了金寨埋不了地雷啦!” “为什么?” “浮土下面全是岩石,要是用镐大张旗鼓地干那还不暴露目标了?” 是啊,黄孛一高兴把这个茬给忘了,沉思片刻眼珠一转鬼主意又来了,“嘿嘿,没关系,不埋在地下照样炸他!” “怎么炸?”秦抽抽好奇的问。 黄孛于是把《地雷战》里的门上挂雷,草堆藏雷,尸体压雷,马尾巴雷,空中绊雷等形形色色,虚虚实实给众人讲述了一番,听得大家直勾勾地盯着黄孛目瞪口呆! 第64章 偷袭与反偷袭(一)

正当独立团紧锣密鼓地在金寨外围布下天罗地网时,金寨衙门内室一盏白纱灯发出淡淡的光线,把两个歪歪扭扭的影子斜照在石墙上。 缠着纱布低头喝闷酒的李昭寿叹了口气说道:“老三,明日你就别跟我去叶家集啦,你出去四处走走探探这黄家小儿到底躲藏在哪里,顺便打打秋风。” “上哪打?这穷山恶水的就是打着了都不够塞牙缝的。”薛之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吁短叹道。 “那也总比这么干等强吧?听米一国说他手下又有十几个开了小差,再这样下去别说打叶家集,估计还没见着黄孛的影子人就跑光了,到时候还打个屁!” 二人一时又陷入沉默当中,只剩下喝酒的吱溜声伴随着唉声叹气…… 过了半响,薛之元打破寂静问道:“大哥,从探马报回来的情报来看这黄孛暂时还没回到叶家集,你说现在他能躲在哪里?” “操,我哪知道这小泥鳅躲在哪里?要是知道了我还派你四处走走干什么?” “操,”薛之元回骂了一句,“张嘴就骂人,大哥以后能不能改改你这个臭脾气?” “改?改个屁!狗改不了吃(屎)!” 哈哈哈……李昭寿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气得薛之元指着李昭寿奚落道:“都说你是疯狗,这绰号还真是不冤枉你,连自己都骂!” 薛之元对这位脸皮极厚的大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哭笑不得地说道:“好了,好了,你愿意怎么骂就怎么骂,我拿你也没办法,但是既然黄家小儿没回叶家集,那我们还打叶家集吗?” “不打吃你啊?”李昭寿撇了一眼薛之元,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放缓语气说道:“老三啊,叶家集已有所防备,偷袭渡口夺取渡船的计划估计不可能顺顺当当地就那么容易实现,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如果三日之内拿不下叶家集,那我们这两路人马只能撤回六安等待胜保大人的援助,到时候我们手无寸功,人心涣散想吃朝廷这碗饭得受多少白眼?再说这黄家小儿不知躲藏在哪里,如果不把他找出来早晚是累赘,多拖一日就增加一份危险,除非你能筹集到一万多人七日的口粮,我们才能渡此难关!” “那联系胜保的信使怎么还不回来,这要是胜保大人从河南出兵两面夹击取叶家集还不是轻而易举?” “哪有那么快?即使送到了信胜保大人还得调集人马,准备粮草,没有几日根本开拔不了。” 薛之元觉得李昭寿说的都是实话,刚想开口,“轰隆”传来一声爆炸声,惊得两人抄起武器同时蹿出房门,迎面碰上前来报信的兵士,“报大帅,寨门已被敌人炸开。” “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见人。” “他娘的,招呼弟兄们跟我去看看。” 两人带着好几百人点着火把少顷来到寨门,还没等看清楚“啪”的一声枪响,一名举着火把的护卫应声倒地,吓得李昭寿和薛之元赶紧躲藏在门洞两侧,喊道:“敌人在门外那颗大树后面,给我抓活的!” 十几个叛军高举火把刚出寨门,“轰隆”又一声爆炸声从门口传来,十几人死的死,伤的伤,侥幸逃过一劫的叛军哭爹喊娘地蹿回寨圩,气得李昭寿大声喊道:“招呼火枪手全部登上寨墙朝大树射击!” 少顷一百多个手执各式火枪的叛军纷纷登上寨墙,乒乒乓乓地朝大树开起火来,一大群人趁机高举着武器呐喊着又冲了出去,转眼间就到了大树下,只见一具已被打烂的尸体趴在地上,一位叛军骂骂咧咧地上去就是一脚,还没等脏话说出口,“轰隆”又一声爆炸声把大树周围的十几名叛军炸得鬼哭狼嚎,剩下的丢下死伤的同伙狼狈逃回寨圩,气得李昭寿暴跳如雷,干着急没办法。 “大哥,这黑灯瞎火的敌暗我明,让弟兄们出去就是送死啊!”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躲在家里挨打吗?” “大哥,我们把火炮按放在寨墙上先压住敌人的火力……” 话没说完,“砰”的又一声枪响,寨墙上一名兵士应声栽下围墙,随即乒乒乓乓的还击声像炒豆似的响彻夜空,气得李昭寿一跺脚掉头就往回走,边走边骂道:“这他娘的黄家小儿欺人太甚!你安排好守卫赶快回来,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这么多人被他那几个破团练打成缩头乌龟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寒碜呢。” 说完骂骂咧咧地返回内衙,端起酒碗一口干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着白纱灯呆呆出神…… 过了不久,安排好一切的后薛之元走进屋内,看着愁眉不展的李昭寿赶紧劝慰道:“大哥,你就让他先威风一宿,明日天一亮我就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操,你当人家像你这么傻啊!没等天亮人早跑光了,你呀……”李昭寿用手指着薛之元,“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望着李昭寿发青的脸颊薛之元听后不仅不生气,还乐呵呵地讪笑道:“大哥,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李昭寿瞪着充满血丝的金鱼眼目不转睛盯着薛之元,“老三,既然他狐狸的尾巴漏了出来那我们绝不能再错失良机!他躲在暗处,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也偷偷派出一批高手潜伏出去,跟他好好玩玩捉迷藏,人不用多,一百多人即可,我们该休息休息,只要拖到明日天亮再给他最后一击,到时候我让他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怎么样?” “高!实在是高!”薛之元听后眼睛一亮,“那我们怎么偷偷地溜出寨墙不被他们发现?” “操,那还不容易,从后院的围墙上顺几根绳子下去不就结了?想往上爬不容易,下去那还不轻而易举?” “是啊,”薛之元如梦方醒,“我他娘的就寻思大门了,有这么多出路还让尿憋死了?还是大哥聪明!”说完站起身,“那我就招集人手去了,就让那个少林俗家弟子方汉鼎带队怎么样?” 李昭寿听完点头道:“好,这个方汉鼎武艺即高又聪明伶俐,由他带队再好不过,你去安排吧。”薛之元答应一声转身刚想离去,又被李昭寿喊住,“老三,你告诉那个方汉鼎,如果能够抓回一个舌头我就奖励他二两银子,若是带回一枚在韩家冲咱们见到的那种一撇就炸的东西赏银加倍!” “好嘞,大哥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跟他们一起去?” “操,你去不是添乱吗?马上功夫你还可以,这黑灯瞎火地你去不是帮倒忙吗?就按我的意思去安排!” 薛之元想想也是,急忙走出内衙朝后院行去…… 月高风黑夜、杀人放火天。 方汉鼎,福建少林遗留弟子。因为在康熙年间福建少林方丈暗通反清复明志士,被清廷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老老少少几百口被赶尽杀绝,只留下一些俗家弟子流落民间,这位方汉鼎便是其中之一,擅长四门打和白鹤拳,看家武器一杆齐眉短棍,约五尺长短,号称神棍白鹤。此时的方汉鼎正率领一百多叛军悄悄从南面溜下寨墙,向寨门前面的民居潜去…… 与此同时,黄孛也正好率领着火枪队潜伏到北面的围墙下,在马坤易射倒瞭望塔里的哨兵后便与刘大个掩护夜猫子邢师傅和鲍鑫偷偷地登上了寨墙。二人放下绳索把刘大个和一个麻袋拽上寨墙,等刘大个弯着腰端着枪躲进瞭望塔之后,两人从麻袋里分别掏出两颗地雷便溜下围墙,过了一炷香功夫便汇合刘大个返回地面。 “团主,雷全部都埋藏好了,按你的意思锅灶下、茅房里、柴禾垛中和最大一间房子的门框上面各按放了一枚地雷,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和鲍鑫再去一趟?” “够了、够了,我们就是骚扰他们,多了容易暴露,万一哪颗地雷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就吃大亏啦!”说完带着火枪队朝北面哨卡潜去。 还没等众人走过小石桥,“轰隆”一声爆炸声在寨门前的民居中传过来,吓得黄孛赶紧止住脚步说道:“邢师傅,你和鲍鑫过去看看,是不是李昭寿他们冲出衙门大院了,要是的话让潜伏的弟兄们撤回,我们在石桥对面等你们。” 二人答应一声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过了不久,“轰隆”又响起一枚手榴弹的爆炸声,惊得黄孛汗毛倒竖! 事先黄孛早已告诫独立团的兄弟们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允许使用手榴弹,就怕哪枚哑了火落在叛军手里,这声爆炸明显提醒了大家前面已发生意外,急得黄孛如坐针毡,忙对马坤易命令道:“坤易兄,邢师傅他们可能遇上麻烦啦,你率领刘大个他们赶快过去接应,有情况就赶紧往回撤,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千万不要恋战!” 马坤易领命率领刘大个的火枪队转身奔向衙门,还没走多远就碰见了返回的邢师傅众人,大家汇合一起一边朝着后面的追兵开枪一边撤退,等大伙撤回石桥,黄孛才发现鲍鑫背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火枪队队员,急忙上去询问,“发生什么了?这位兄弟伤的厉不厉害?” “团主,”鲍鑫放下受伤的队员说道:“李昭寿派出了一股叛军来偷袭我们,其中有好几个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咱们潜伏的队员当中有一名……” 话犹未了“轰隆”又炸响了一枚地雷,不知引燃了何物,紧靠村头的一所民宅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借风势越着越旺,少顷便照亮了半个夜空。 在火光照映之下几十个隐藏在土墙下的叛军顿时现出原形,黄孛也来不及再询问鲍鑫抬枪就撂倒了一个,随即乒乒乓乓一阵弹雨扫向追击者,打得叛军丢下十几具尸体狼狈躲进周围的民居,黄孛这才倒出功夫问道:“鲍鑫,七名队员回来几名?” “回来六位,其中一位拉响手榴弹已与叛军同归于尽,这位兄弟伤势很重,估计没希望了。” 黄孛赶紧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动脉,已没有跳动的迹象,便果断地对大家说道:“邢师傅,你赶快去东哨卡通知卫朵,让他们马上撤到北哨卡,我们在那里汇合。” “衙门外面的五颗地雷只响了四颗,剩下的一颗怎么办?”邢师傅提醒道。 “没事,这几颗雷我隐藏的都非常巧妙不会被发现的,你赶快去通知卫朵!” 邢师傅领命转身离去…… 第65章 偷袭与反偷袭(二)

东哨卡处在小石桥前方一里处,正卡在通往韩家冲的三角路口上。 听到枪声的卫朵刚想派出几名士兵前去探望,邢师傅就一阵风的跑到眼前,简单说明情况后便迅速汇合一起朝北哨卡奔去,等追上黄孛时影影绰绰就见一群人已混杀在一起,惊得卫朵举起火枪大声喊道:“兄弟们,杀啊!”吓得黄孛赶紧拦住大家,“都给我站住!有兵器的上去增援,其他的兄弟散开瞧准了再开枪。“ 若是换了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孛早就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经过几次磨练后黄孛逐渐变得成熟起来,让刚刚成立的火枪队舍己之长,补敌之短,那不仅于事无补,还白白毁灭了自己的希望!二十九名火枪手刚刚失去了一位,说不心疼那是扯蛋,他得克制。 马坤易等少数有兵器的刚冲上去,斜刺里一支马队旋风般冲进人群砍杀起来,等看清是田庆庚的二营后黄孛这才松了口气,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来了多少偷袭的叛军,伤亡如何,而是战事一结束必须给火枪按上刺刀,这打一枪换一次弹药就够要命的,遇到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来之不易的火枪就变成了烧火棍,死都不瞑目! 不到一炷香功夫,混战渐渐平息下来,等黄孛众人来到哨卡时,田庆庚正把几个未死的叛军捆绑在一起。章馨海见黄孛到来赶紧迎了上来说道:“公子,这些偷袭哨卡的叛军总共四十多人,除了三个被俘外剩下的全部战死,我们留在哨卡的兄弟总共伤亡五十多。” 听了章馨海的汇报黄孛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查看受伤的兄弟们的情况,等发现死的多数都是刚投诚过来的叛军后这才放下心。 不是黄孛偏心,这刚投诚过来的叛军虽然已是兄弟,但是相识甚短,从感情上明显与自己的老底子不能相提并论,特别是刚刚成立的火枪队,若是出现大的损失那可真是要了黄孛的“老”命啦! 知道火枪队的兄弟只伤亡了几个,黄孛放下心急忙招呼大家抢救伤员,还没等救治几个远处就传来了“砰砰”的枪声,少顷一名火枪队队员跑回来报告:“团主,那批叛军又追了上来,只要我们一开枪他们就撤到火枪射程之外,刘大个让我问问团主,需不需要冲过去消灭这伙叛军?” 靠,还成狗皮膏药——粘上揭不下来啦! 黄孛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是李昭寿针对自己的反制措施,夜袭已变成了混战,为了摆脱危险必须改变策略,想到这当机立断说道:“不用了,你们监视好就行,不要随便开枪,等靠近了再打。” 为了保证安全,黄孛又把卫朵的小分队派了过去,随后组织人力把伤亡的士兵和俘虏全部运回土地庙,这才倒出功夫问章馨海,“德宇兄,你们来得真是及时,要不我们还真得让李疯狗反咬一口不可。” “听到动静我们就赶来了,可惜还是晚来了一步,要不损失还会小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的任务就是四处救火,既然他不上当我们就集中力量消灭眼前这伙叛军,争取快刀斩乱麻,否则我们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让李昭寿躲在狗窝里嗤笑。” “团主,你下命令吧,怎么消灭面前的这伙叛军?”田庆庚骑在马上跃跃欲试。 还没等黄孛答话,章馨海提醒黄孛,“公子,我们得小心些,这些偷袭的叛军不可小视,他们很有战斗力的!” 是啊,北哨卡除了自己留下的十几名火枪队的队员外还有六七十刚投诚过来的叛军,而对方只有四十多人,自己的伤亡却比叛军还要多,再加上那位与叛军同归于尽的兄弟,可以看出这伙叛军的实力,自己的火枪队除了坤易兄和少数几个原“寒馥居”的兄弟武艺高强外其他的都上不得台面,想到这对田庆庚说道:“七娃兄,你挑一些功夫好的兄弟协助我们,不用多二三十个即可,我们火枪队先用手榴弹开路,然后你们迅速冲上去收拾残局,能抓几个活的那是最好,若是顽抗到底就全灭了,做到速战速决,怎么样?” “就这点事,团主你就瞧好吧!什么时候动手?” “夜长梦多,等你召集好人手我就……” “轰隆”一声,最后一颗地雷不知被哪个倒霉鬼踩响,黄孛赶紧说道:“趁着敌人混乱你赶快组织人手,顺便把我们的马匹牵过来,我们马上行动。” 田庆庚二话不说打马跑回队伍,离老远就听田庆庚的大嗓门,“老帘头、山东侉子、纪成……”一口气叫了三十多人,每人牵了一匹马来到黄孛跟前,“好了,全部准备就绪!” 众人接过缰绳纷纷上马,黄孛把枪扛在肩上对田庆庚说道:“七娃兄,你们跟在后面,等我们撇完手榴弹你们就开始冲锋。” 话毕,田庆庚调转马头奔向刘大个的阻击阵地,招呼大伙全部上马后黄孛说道:“兄弟们把枪全部背起来掏出手榴弹,听到我的枪声一起撇手榴弹,完后给田庆庚的二营兄弟让开道路,随后再冲上去,知道冲上去干什么吗?” “捡没有炸响的手榴弹!”黑夜中不知哪位士兵答道。 “扑哧……”一句话把黄孛给逗笑了,想想也对,于是说道:“对,这位兄弟回答的太对了,战斗结束后立即点起火把,把没炸响的手榴弹全部捡回,顺便消灭漏网之鱼,听明白了吗?” “明白!”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 也许声音太大的缘故,对方的叛军听到动静又开始蠢蠢欲动,黄孛端着枪首当其冲就冲了出去,等冲到小石桥时立刻引起了叛军的注意,当发现对方全是骑兵时吓得方汉鼎大声喊道:“快撤,撤到民居里去!” 等方汉鼎率领六十多人刚跑过牌楼,“砰”的一声枪响,一名武师应声倒地,方汉鼎刚想转身相救,就见黑压压的一片物体砸了过来,知道这就是李昭寿所说的得到一枚就奖赏四两白银的宝贝疙瘩,可是此时此刻别说四两白银啦,就是扔过来的是黄金疙瘩也没功夫接了。 吓得方汉鼎几步就蹿到最近的民房旁,也顾不上动作优雅不优雅一个鱼跃撞破窗户逃进民居,七八个手下刚挤进民房外面就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方汉鼎通过破碎的窗户借助火光就见一群骑兵冲杀过来,知道此刻不脱身就没机会啦,赶紧带领大家冲出民居准备逃窜,迎头碰上一位手执一件奇门兵器的五十多数的老者二话不说搂头就砸向自己。 方汉鼎急忙举起齐眉短棍迎向这件古怪兵器,说鞭杆吧还不像,太长;说双截棍吧手握着的那截足有六尺长,倒像农村鞭打麦秸秆的连枷,方汉鼎此时已无暇细瞧,急忙使出四两拨千斤借力挡在一侧。 还没等方汉鼎递上后招,突然一根连在木棒上头的约三尺长短的铁棒带着铁链哗啦啦的扫向自己,吓得方汉鼎急忙一个鱼跃仆倒在地,还没等爬起来就见十几条马腿已欺近身,唬得少林高手魂飞魄散,百忙中使出燕子十八翻一口气滚出二丈之外,一个鲤鱼打挺刚站立起来,就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着自己,逼得想借助窗栏翻上屋顶逃脱的方汉鼎保持这一奇怪的姿势一时动弹不得。 此时从民房里蹿出一位不明就里的叛军大喝一声抡起鬼头刀砍向就近的的老者,方汉鼎见有机可乘刚想有所动作“砰”的一声枪响,偷袭的汉子嚎叫一声翻到在地,捂着受伤的大腿惨叫不已,“谁也别动,谁动就打死谁!” 方汉鼎见大势已去赶紧丢下手中的齐眉短棍回头朝手下喊道:“都放下武器,我们认栽了!” 剩下的叛军听到方汉鼎的命令纷纷丢下武器,田庆庚赶紧指挥众人把方汉鼎的手下全部赶进民房,一位士兵走到捂着大腿一动不动的受伤叛军检查伤势,少顷对田庆庚说道:“田营官,不行了!” 靠!不能吧?黄孛闻听急忙下马来到近前,掰开握着大腿的手就见一大摊血流满一地,估计这一枪歪打正着打到动脉啦,于是站起身对方汉鼎说道:“你这位兄弟没救啦,打在大腿上还能丢命,只能怨他命不好,我问你,你们一共出来多少人?任务是什么?” 方汉鼎望着即将死去的手下欲言又止,见眼前的少年掏出一颗一撇就炸的东西就要扔进民房,吓得赶紧喊道:“兄弟手下留情!我们一共出来一百二十个兄弟,眼下只剩这些啦,目的就是缠住你们等天亮再全歼你们。” 黄孛知道这些人都是李昭寿的精锐,若是能投靠自己那绝对是一大助力,可惜自己根本没有消化的时间,于其放在身边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爆炸,还不如用老办法放他们一条生路,就当为六安那些准备放一把火的兄弟再填几根干柴,虽然命运由天定,但是成事却在于人为,想到这黄孛收起手榴弹问方汉鼎,“不知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方汉鼎见对方口气放缓,急忙抱拳说道:“在下方汉鼎。” “方兄,见你器宇轩昂,武艺超群,我也不想难为你,每人发五两的盘缠逃生去吧!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去哪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回金寨,不知方兄能否答应我的要求?” 方汉鼎一听愣在当场,怎么?饶过自己不说还送我们银子?而且是每人五两!正当方汉鼎迷惑不解之时就听黄孛接着说道:“坤易兄,把房里的兄弟都叫出来每人分发五两银子。”说完转身上马就准备离去,还没等黄孛走出几步方汉鼎急忙上前拦住黄孛的马匹,问道:“请问公子是不是黄家大院的黄公子,黄孛?” 第66章 扫雷马

方汉鼎虽然没见过黄孛,但是这一段时间内没少听别人对黄孛的议论,有如此强的气势和地位的年轻人估计十有八九就是黄家大院的黄孛,所以有此一问。 “对,我就是黄孛,方兄有何指教?” 方汉鼎深鞠一躬说道:“黄公子,大恩不言谢,虽然李昭寿对我们不薄,但他投靠清廷我们已有微议,即然公子有好生之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现在就离开六安,但愿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招呼其手下抬起死去的兄弟走到燃烧的民房前扔进火里,转身就要离去,黄孛见状赶紧驱马赶到跟前问道:“方兄,不知你们要去何处?有何打算?” “黄公子,我准备带这几位兄弟回江苏投奔我们的旧主英王陈玉成,顺便把李昭寿投敌叛变的消息告之英王,好让英王早做防范。” 黄孛本意是想让他们回六安,幻想着过几日攻打六安时也许能借些力,可惜人家没有此意自己也不能勉强,心中多少有些失意,当听说他们要投靠陈玉成时黄孛马上转忧为喜: 这陈玉成再过三年就要死于苗沛霖之手,等自己渡过眼前的危机下一个对手就是这个史上最无原则的军阀——苗沛霖,到时候不难与方汉鼎有重新见面的机会,想到这立马有了主见,跳下马把缰绳递到方汉鼎手中,说道:“方兄,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去江苏路途遥远,小弟也没有什么馈赠之物,每人一匹坐骑略表心意,”说着回头朝田庆庚喊道:“七娃兄,给方兄的兄弟们每人牵一匹马来!。” 田庆庚闻听一怔,心里老大不乐意,给点钱就算了还送坐骑,也不知道团主是怎么想的,心里发着牢骚嘴上却没闲着,命令手下牵来七匹战马,自己则亲自牵来一匹彪悍的大白马递到黄孛手中。 黄孛此举真是出乎方汉鼎意料之外,愣怔了半响才带头给黄孛行个大礼,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上了马还不停地抱拳作揖。 黄孛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知道李昭寿的叛军早已断炊多日,又让马坤易给方汉鼎等人送上粮食,这一连串动作感动得方汉鼎不胜唏嘘,翻身跳下马匍匐在地哽咽道:“黄公子若不嫌弃,汉鼎愿鞍前马后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黄孛赶紧扶起方汉鼎,说道:“方兄的心意我领了,现在把李昭寿变节的消息转告英王已是一件刻不容缓之事,这关系着千千万万太平军的生死,你我之间的感情暂时可以放在一边,若是苍天有眼早晚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到那时让我们再跃马扬鞭同舟共济,打拼出一片新天地,你说好不好?” 方汉鼎听到黄孛这几句肺腑之言激动的紧紧抓住黄孛的手不停地摇晃着,直到黄孛连推带哄地上了马才恋恋不舍离去,真是一步一回头,两步一哈腰,等方汉鼎一众人消失在小石桥之后田庆庚忍不住说道:“团主,你也太仁义啦!就这些败军之将饶恕他们的性命就够意思了,还送给他们这么多东西,这买卖可亏大了!”田庆庚愤愤不平嚷道。 黄孛见大家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翻身上马朝大家笑道:“大家都记住了,再过三年这些人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说完撂下大眼瞪小眼的众人扬长而去…… 晨曦初露,把李昭寿的叛军又折腾了半宿的三营在马杰和秦抽抽的带领下顺利返回伏击点,黄孛和田庆庚的二营在伏击点休息了半宿早已养足了精神,见状赶紧组织人力埋设地雷,然后才倒出功夫询问详情。 秦抽抽眉飞色舞地讲述着经过,最后说道:“团主,李昭寿真是疯了,天还没亮就吹响了集合的号角,还没等我们撤出多远,就听到衙门院里传来的爆炸声,我想他们现在连做饭的锅都找不到啦,哈哈哈……” 正当大家开怀大笑之时,远处就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好似千军万马,少顷便在山脚处露了出来,一排排高举武器的叛军杀气腾腾直奔独立团而来,吓得黄孛赶紧命令道:“抽抽、马杰,你们赶快组织三营渡河,晚了就来不及了。” 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只要李昭寿的叛军追上来,忙乎半宿的三营首先渡河,十条竹筏每次搭载十人需两批才能运过史河,再加上辎重、马匹总共需要半个时辰,因此黄孛率领的田庆庚的二营必须阻击叛军半个时辰以上才能保证马杰他们安全渡过史河,然后腾出竹筏供黄孛、田庆庚的二营渡河。 秦抽抽、马杰知道事不宜迟,马上率领三营迅速驶向土地庙,等三营消失在远方树林后叛军就踩响了地雷,从最初的一颗、两颗,慢慢就是连成串的爆炸声,足足响了一袋烟功夫,直到硝烟散尽,丢下一百多具尸体的叛军才逃回山包下,乱哄哄地吵吵嚷嚷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趁着叛军重新整顿的闲暇,黄孛命令炮兵把那门榆木炮架设在主位置上,自己则端着枪跑到田庆庚跟前,问道:“七娃兄,现在兄弟们手头还有多少手榴弹?” “从解救人质、追击郑显本的溃兵到现在还一颗没用,需不需要给你们的火枪队匀几颗?”田庆庚好像大财主似的显摆道。 “嘿嘿,你留着自己用吧,我们虽然所剩不多但我们还有火枪,到时候可要省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呢!”说完便目不转睛望着远方的叛军。 这时乱哄哄的叛军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少数人在驱赶着五匹战马忙忙碌碌,整个空地上都是尘土飞扬。 等黄孛看清马尾巴上拴着手腕粗的小树时如遭雷殛,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一位叛军照马屁股就是一刀,疼得战马咴咴儿一阵鸣叫,撒开四蹄直奔伏击圈而来,连枝带桠的小树左摇右摆首先把驱马的叛军扫到在地,紧接着就窜进雷区撒起欢来,“轰隆”一声爆炸惊得战马更加不要命地奔跑起来,直到踩上脚踏雷被炸得粉身碎骨才消停下来,惊得黄孛等人面面相觑。 这李昭寿还真有能人啊?这招都能想出来,急得黄孛如坐针毡,急忙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才过去二十多分钟,没有地雷的阻挡就自己这点人马根本堵不住人家,就算捱过四十分钟那自己也没时间过河了,怎么办? 黄孛左瞧右看,除了章馨海和田庆庚外没有求救之人,只能临时抱佛脚问田庆庚,“七娃兄,这地雷失去作用我们该如何是好?” 田庆庚瞪大眼珠望着黄孛,憋了半天说道:“实在不行你率领火枪队先撤,我们二营跟他们拼了!” “拼你个头!”黄孛瞪了田庆庚一眼转身跑向章馨海,“德宇兄,离阻击任务还有半个多小时,到时候地雷被他们排清了我们很难完成任务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团主,”章馨海迷惑不解地望着黄孛,“半个多小时是多久?” 呸!黄孛暗骂自己一声愚蠢,说道:“一炷香功夫。” “哦,”章馨海恍然大悟,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叛军,“公子你看,叛军那里还有四匹用于扫雷的战马,按他们一匹马需要一盏茶的功夫,等扫完雷我估计时辰也差不多了,最后再用手榴弹阻挡一阵,掩护三营渡河完全没问题,就怕他们粘上了我们让我们丧失了过河的机会,那还真有点麻烦!” 章馨海的一番解释让黄孛渐渐安定下来,想了想其中的利害冲突对章馨海说道:“你分析的有道理,你现在就去土地庙通知马杰并随三营一起渡河,过河后在周家门楼等我们,顺便把那里的土豪给我灭了,我们二营不过河了,”看着章馨海不放心的表情,黄孛安慰道:“你放心,我们每人有两匹坐骑,甩开叛军轻而易举,等我们到了叶家集渡口乘坐两条大木船一次就可以渡过史河,去吧!” 章馨海急忙爬起身朝黄孛敬个礼,这是章馨海第一次行军礼,黄孛感到很新奇,赶紧站起来还礼,“快走吧,用不多久我们就可以在周家门楼汇合,到时候让马杰给我们准备好吃喝,否则军法从事。” 送走章馨海,黄孛来到炮兵跟前静静地观察敌情,这时候第二匹战马又驶向雷区,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这匹战马也完成了使命,等五匹马全部战死之后,时间已过去二十多分钟,半个时辰早已过去,黄孛这才放下心把手榴弹掏出放到土包上,对马坤易和卫朵说道:“你俩马上分头通知大家,听到榆木炮的炮声所有人马上撇出手榴弹,然后向树林里撤退,谁跑在最后面就罚他不许吃晚饭,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两人异口同声答道,等两人跑出几米远卫朵回过头笑道:“就怕团主你落在最后面,到时候可不许抢我们的啊!哈哈哈……”气得黄孛直翻白眼,刚想发泄几句就听“呜呜”的牛角号在远处吹响,随即如潮水般的叛军呐喊着冲向阻击阵地,吓得黄孛赶紧趴在土包后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叛军,当发现在冲锋队伍的后面是大量骑兵时,黄孛急忙对炮手说道:“一会叛军冲过来你们先不用开炮,等我们打退了步兵你们就给我轰他娘的骑兵,完事扛着炮赶快撤离,我掩护你们。” 四名炮手望着黄孛嘿嘿直笑,笑得黄孛莫名其妙,问道:“你们笑什么?” “没、没什么,团主,他们上来了!” 黄孛赶紧收回注意力盯着越来越近的叛军…… 第67章 北斗七星地雷阵

少顷叛军已经来到火枪射程之内。 为了增加手榴弹的威力,二营的所有将士们一动不动地趴在土包后,乒乒乓乓的弹雨四处乱飞,好在不久就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黄孛趴在土包后感慨万千,亏得这时候的火器落后,打一枪就得换一次弹药,这要是有一挺机关枪就这两百来人死都不知怎死的,好在李昭寿的火炮没有开花弹,要不放几颗开花弹也够二营喝一壶的了。 黄孛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偷偷地窥视敌情,直到叛军走进手榴弹攻击范围后黄孛才打响了第一枪,随即两百多颗手榴弹黑压压地砸向叛军,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黄孛耳膜嗡嗡作响,没等硝烟散尽七八百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就冲杀上来,黄孛赶紧指挥炮兵点燃了榆木炮把一片铅弹呈扇面横扫过去,紧接着又一片手榴弹飞向叛军骑兵,随即大家呼啦啦转身就往后跑,包括黄孛在内,也顾不上查看战果如何,迈开两条细腿直奔西边的小树林,边跑边偷笑着,看谁落在最后? 正在黄孛美滋滋地跳过一块石头时,拎着榆木炮的四名炮手超过了黄孛,紧接着田庆庚、卫朵、马坤易纷纷从黄孛身边越过,在离黄孛不远处一边跑一边回头喊着,“团主,快点!后面就剩两位兄弟了,让他俩追上晚饭就别吃啦,哈哈哈……” 气得黄孛边跑边回头,等看清落在后面的是狸猫邢师傅和鲍鑫后,气得黄孛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一回,但是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只能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奔跑着,好在路程不远,几分钟后终于跑到树林旁。 黄孛一把抓住树干气喘如牛,直到马坤易把大白马牵到跟前才稍微缓过气,抓着马鞍试了两次也没把脚伸进马蹬,还是从后面赶上来的鲍鑫把黄孛托上马背,随后照马屁股就是一巴掌,吓得黄孛抱着马脖子吱哇乱叫疾驶而去…… 这匹大白马可比黄孛送给方汉鼎的那匹老实巴交的枣红马强多了,足足高出有一头,特别是披散着长长的鬃毛怎么看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黄孛有没功夫询问田庆庚了,放松缰绳纵马狂奔,不一会就跑到前面,直到跑到紧挨着土地庙的那片树林旁黄孛才彻底缓过气来,本想让马坤易过去看看三营是不是已安全渡过史河,回头见叛军骑兵在远处又追了上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率领二营继续逃命,边跑边祷告着:这李昭寿的援军唐和尚和什么的千万别提前到叶家集码头,否则这些兄弟真得跟自己流窜荒野变成丧家之犬了。 大约跑了半柱香功夫,远远就看见了叶家集的牌楼,四周静悄悄的连鬼都没有一个,黄孛这才放下心驱马上了官道,还没走多远就见路上、田野上摆着好几堆石头,吓得黄孛赶紧勒住缰绳喊道:“停下!” “怎么啦?”田庆庚赶上问道。 黄孛也没理田庆庚,看着这些杂乱无章的石头突然放声大笑,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着石堆说道:“兄弟们你们看,前面就是我们的雷区,这回又能让李昭寿喝一壶啦!” 大家听黄孛这么一说都激动地欢呼起来,黄孛趁这功夫很快就找到北斗七星阵的第一块石头,驱马就冲了上去,到了跟前转身对大伙喊道:“大家注意啦,俩人一组一个跟一个往前走,谁要是走错了丢掉吃饭的家伙可别怨我没提醒。” 说完带着马坤易率先进入雷区,随后的二营将士两两一组跟着黄孛转弯抹角,抹角转弯地转了半天才走出雷区来到渡口。 叶家集寨圩与码头只有一河之隔,寨墙上的李忠等人早已看清来到码头的是黄孛和田庆庚的二营,见对岸一大帮人乱哄哄地指着靠在西岸的渡船马上反应过来,急忙跑下寨墙叫来船工冲出寨圩。 很快两只大木船便缓缓地驶向东岸。等船快到码头时李昭寿的骑兵也追了上来,还没跑出多远就踩响了地雷,炸得叛军人仰马翻,纷纷又退了回去,气得李昭寿暴跳如雷,挥刀接连砍翻了好几名倒霉鬼才止住溃败,重新组织人马冲杀上来,还没走多远又踩上了地雷,随着越来越多的爆炸声,李昭寿没办法只能吹响了收兵的号角,拿出老办法开始用马扫雷。 站在船尾的黄孛见李昭寿收兵不追了这才放下心,让大家收起火枪和榆木炮安心渡河。不一会两条大船靠拢西岸,与李忠等人又重新汇合在一起。 为了能够快速与马杰的三营汇合,黄孛下令大家赶紧上马做好出发的准备,自己则把李昭寿的兵力部署和人员数量简单做了介绍,当听到眼前李昭寿的人马只剩下一千多时不由得雄心万丈,拍着胸脯保证道:“团主放心,不就是来了五千救兵吗?他敢进攻我就把他们全部赶进史河里喂王八。” “李师傅,你也别轻敌,这李昭寿还真有有些手段,你们就躲在寨圩里坚持几日,等叛军饿的走不动路了他们自会撤离,我们在外围不断地骚扰他们,愿上帝保佑你们!”说完丢下不知上帝是何物的李忠率领骑兵离开叶家集。 出了镇还没走多远又碰上了地雷阵,因为已无后顾之忧,这回大伙都不急不慌轻车熟路走出雷区,再往前走不远发现了一个哨卡,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是李忠安排的前哨,两名独立团老兵带着七八个民团见是黄孛等众人立刻打开栅栏,一位老兵笑呵呵问道:“团主,打胜仗啦?什么时候回叶家集啊?弟兄们都想你们啦!” 哈哈哈……大家闻听哈哈大笑,黄孛笑道:“弟兄们,李疯狗被咱们打得都找不到北啦,你们在这里再坚持几日,别让无辜的行人闯进雷区,我们再围着叶家集转两圈,玩够了就回叶家集找你们喝酒,你们说好不好?” “好!” 告别哨卡的弟兄,黄孛率领独立团骑兵风驰电掣地直奔周家门楼而去…… 到了周家门楼已过午时,早已在村口等候多时的秦抽抽和马杰热情地迎上来,大家喧闹了半天才带领众人走进村寨。 这周家门楼比金寨小些,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家家户户的院子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乡民,黄孛兴致勃勃地不停地向周围的人群挥着手,就差喊“同志们辛苦啦!”,感觉周围的乡民热情并不是很高黄孛好奇地问二人:“打完土豪分完地这些乡亲对我们怎么不太热情呢?” “这……这……” 黄孛见两人支支吾吾感觉不对,站住身问道:“怎么?出什么意外啦?” 马杰和秦抽抽你瞅我我看你都躲着黄孛的目光,急得黄孛指着秦抽抽,“抽抽,你说!” 秦抽抽一看躲不过去了,环顾一下四周的人群小声说道:“少爷,”一句少爷让黄孛更加迷惑了,瞪大眼睛盯着秦抽抽等着后话,“我们没有打土豪也没分田地。” “为什么?” 秦抽抽犹豫了半响说道:“少爷,前面就是周老爷的宅院我们到那里再谈。” 听秦抽抽这么一说,黄孛明白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点了点头,默默地随二人来到一所宅院。 这户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进院落,正面三间,东侧是猪圈、牛圈,西侧是仓廪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柴禾垛;在仓廪中间摆放着一口漆黑铮亮的寿材1,朝外侧贴个红纸写着一个“寿”字,一群鸡鸭在院当中悠闲地啄食;靠向阳处栽有一棵枝叶繁茂的石榴树,正逢果实成熟季节,一个个石榴都笑开了嘴,洋溢着浓厚的农家气息。 等几人进入正堂刚落座,一位粗布麻衣的妙龄少女执壶轻盈碎步踱进室内,给每人斟完茶大大方方蹲个福说道:“老爷听说少爷归来,特请到后堂一叙。” 一句话,让黄孛瞬间如电击般愣在当场,眨了一千多次眼睛才反应过来回道:“你先回去禀告你家老爷,我随后就到。” 等丫鬟离去,黄孛迫不及待地问秦抽抽,“怎么回事?赶快给我说清楚!” 秦抽抽见黄孛急了,赶紧挑紧要的解释道:“这周家老爷叫周鹏,乐善好施,矜贫救厄,乡亲们都称呼他周大善人,跟土豪恶霸一点也靠不上边,这是我们没动手的第一个原因;二呢他和你父亲曾经是同僚,还喝过你的百日酒呢!”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黄孛一肚子疑惑有一点却搞明白了,这人跟黄家大院有渊源,自己还真得过去讨个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关系?想到这站起身朝二人说道:“我过去一趟,你们派几个探马到叶家集看看,随时把情报送回来;另外在周家门楼四周布好眼线,今日我们就在这里休整一日,明日再见机行事。” 说完走出正堂来到后院,还没到门口一位年过七旬,身体十分健硕的老者笑眯眯地迎出门外,左手握着两颗山核桃,身高足有一米八,目光炯炯、精神健旺,半尺长的胡须在胸前飘摆,颇有仙风道骨的精神头。 黄孛见状赶紧以小辈之礼跪下道:“晚辈黄孛拜见老爷爷!” “哈哈哈……” 一句不伦不类的问候逗得老者哈哈大笑,两步迈到跟前扶起黄孛,“来,让我好生看看,咱黄家的臭孛孛长什么样了?” 靠!连姐姐挂在嘴边的口头语都知道,看来不是假冒产品,黄孛直起身细细地端详着老者,怎么看这老头都像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老爷子的胡子问道:“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哈哈哈,我不仅知道你的小名,我还摸过你的小鸡(鸡)呢!” 一句话说得黄孛满脸通红,还没等反应过来东厢房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咯咯笑声,黄孛忙转头瞧看,只见一位少女手拉弹弓正瞄着二人,没等黄孛看清楚就被周鹏扯进屋内,嘴里喊道:“凤儿,给我们沏壶茶来!” 1棺木,从周朝开始沿袭下来的习俗,已有几千年,是人死后住的房子,在一些偏远的农村距今还保留着这一独特景象,是喜庆的象征,若是哪位朋友有此奇遇千万别害怕,他能给你带来好运、长寿! 第68章 娃娃亲

黄孛虽然是满肚子疑问,但是周鹏撂下这几句话便自顾个儿坐到太师椅上摆弄手中的两颗山核桃,笑眯眯地望着黄孛一言不发。黄孛也不能冒昧询问,只好放下好奇耸下肩打量起四周的摆设来。 这房间布局有点古怪,说是书房吧却摆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说是会客厅吧还有一张摆满了文房四宝的长条桌,靠东墙的书架上各种书籍和古玩器皿混放在一起,看得黄孛直摇头。 出于好奇黄孛饶过长桌来到书架前,随意地抽出一本线装书籍,见是一本《绿窗遗稿》,翻看了几页随手丢了回去,顺手又操起一件莲花型的青花盘,翻来覆去看个仔细,等发现是一件“假冒伪劣产品”时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回头对坐在太师椅上的周鹏说道:“老爷爷,你怎么把这么一个破盘子放到这里啦?” 破盘子?这是我花了五百两白银好不容易从古宝斋买到手的,到你嘴里却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破玩意!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长这么大了还玩世不恭,亏得没把孙女嫁给你,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转着两颗山核桃不紧不慢问道:“这盘子破吗?” 黄孛哪知道周鹏心里的这些感触,处于职业习惯款款说道:“这莲花青瓷盘虽然落款是康熙年的,但是从胎釉到底足,再加上这上面的纹饰,最早不超过道光朝,不过民间的工匠能做到这种水平也算不错啦。” 说完咣当一声把被周老爷子当成宝的莲花盘丢回书架上,顺手又抄起一本《西厢记》,心说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种花前月下的调调,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精神头,嘴上却说道:“老爷爷,这是禁书啊!您老的胆量不小啊,您就不怕再来一次文字狱?”说完仍回书架又换了一本,发现是本《军器图说》,吃惊地走到周老爷子跟前问道:“此书乾隆时已被禁毁,你怎么还有这样的书?” 黄孛刚才对瓷器的一番评论已让周鹏惊诧不已,此时又指出这些书都是这时代的禁书不由得魂飞魄散,直勾勾地盯着黄孛,直到黄孛转过身又要去书架瞎翻时才清醒过来,清清嗓子说道:“来,孛孛,过来坐一下,我有话问你。” 黄孛巴不得这句话呢,握着《军器图说》赶紧坐回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周鹏一把把书夺回仍在桌子上,“你怎么知道那莲花青瓷盘是假的?有什么根据?” 靠!等了大半天就等来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黄孛有些失望,但是还不得不回答周鹏的疑问,于是缓缓说道: “康熙釉细平,而这个破盘子上的釉稀稀疏疏,釉层不平整不说波浪明显也不一样,这是其一;二呢,康熙期的釉和胎结合比较紧密,不说严实无缝那也紧紧当当,而这个釉不仅稀薄,而且釉质也疏松平常,缺少平亮感;三呢从画工看,康熙的画图无论是花鸟鱼虫还是奇山异水都古雅质朴,厚重坚实,你再看看你那个破盘子。” 说着黄孛站起身走回书架拿起莲花青瓷盘返回,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从画风到线条都粗陋华丽,轻浮松散,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在这个底部,”黄孛把盘底递到周鹏跟前,“这里有一道浅浅的纹线,这可不是上釉时留下的,是工匠做假时把带有真正康熙款的底座和现代仿品接在一起留下的破绽,只不过做工比较细,外行还真看不出来。” 周鹏望着眼前的黄孛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黄家小儿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去年看望白氏时这公子爷还愚顽乖张,自己还暗骂白瞎了他那身好皮囊!可是这只过了不到一年就摇身变成八斗之才的曹子建,说得这些都头头是道。虽然眼见为实,但是周鹏怎么都转不过这个弯,手里的山核桃也不搓了直截了当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书是禁书?” “我可是监生,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 一句话把周鹏给气笑了,笑了半天才止住笑声说道:“就你这个监生?当初要不是我向你父亲提议你连童生都不是!” 望着黄孛瞪大眼睛吃惊的样子,周鹏嘲笑道:“怎么?还不服吗?那里有文房四宝,你过去给我写一篇《劝学》来!” 黄孛越听越心惊,这老头怎么专找自己的短门攻击,难道他看出我是假冒的不成?不可能啊?连自己的母亲都夸自己长大了,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啦,没道理啊!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太被动了,得转移这老家伙的注意力,想到这马上说道:“老爷爷……” “别老爷爷老爷爷的叫了,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叫我一声伯父即可。” “伯父大人……” “把大人去掉,我已是布衣,不用假惺惺地给我戴高帽!” 靠!这老头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啊,气得黄孛不由得提高嗓音喊道:“神仙老爷爷伯父大人……” “哈哈哈……” 一句称呼把周鹏逗得前仰后合,胡子吹起一丈多高,等笑够了周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别说,就你刚才这一句称呼确实与以前大不相同,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的难道到这个年龄也会改变?我还真是白活了七十多岁数啦!” 黄孛知道这老爷子又拿以前的“黄孛”说事,也没往心里去,接着自己的思路说道:“伯父,《劝学》里‘物类之起,必有所始’的那些大道理咱先放在一旁,以后有的是功夫再向您老请教,您还是说说为什么家里藏有这么多违禁的书籍吧?” 短短几句话听得周鹏挺直了身子,这黄家小儿真让自己看走眼了!虽然话语不多,但是这一串言谈举止不仅显露出自己的才学,而且还反客为主倒打一耙,听得周鹏啼笑皆非,绷着脸反问:“我这些禁书是犯了条列,但是与你在叶家集杀官差,抢大户还私自分田产无法无天的罪过相比还不是九牛一毛?” “您怎么知道的?”这回轮到黄孛坐不住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抬起屁股两手托着下巴装着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周鹏,气得周鹏吹胡子瞪眼,“这叶家集就在我家后院,虽然它归安徽管辖这里属河南地界那也是一尺之隔,什么事还能瞒过我?” 黄孛想想也是,但是就这样把一切都告诉他心里还是不放心,想直截了当问还怕露出马脚,于是转弯抹角又开始试探,“伯父,你跟我讲讲你和我父亲的故事呗?” 周鹏倒是没有多想,难得有一个听众愿听自己的絮叨,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周鹏,道光五年进士,上任不到一年就赶上淮南马家堰溃决,被宣宗道光斥为“烺调任以来,御淮河毫无建树,办理不善,念在修守尚可,降二品顶戴于凤阳”,从此在凤阳县做七品芝麻官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因性格倔强与当时任徽宁池太广道盐运的同知黄德邦——“黄孛”的父亲气味相投,二人久而久之成了挚友,每逢年节两人都在黄家大院聚上几回。 当年“黄孛”百日之时两人借着酒劲就定了娃娃亲,因为周鹏的孙女周凤比黄孛大一岁,再加上两家地位有些差距,哥俩私自定的亲事只有两人知道,外人都瞒得严严实实,连白夫人都被蒙在鼓里。等黄德邦逝去后这件事就更无人知晓,但是两家的来往始终未断,特别是黄淑娟和周凤更是形影不离。 黄孛初来咋到,哪知道这些盘根错节的故事?听周鹏这么一说好似打翻的调味瓶,酸甜苦辣咸是五味俱全! 其实周鹏跟黄孛说这些也是藏着私心,若不是今日在这里撞见黄孛,发现此时的黄孛跟以前的那个黄家小儿判若两人,黄家就是条件再好周鹏都不会再提一个字。 现在不同了,当初的纨绔子弟已变成有为青年,至于是不是要造反周鹏得问个清清楚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黄孛还是岁数小,年轻,一听说自己有个未见面的娃娃亲脸腾地就红了半边天,什么门第、大清律早撇脑后去了,赶紧掏出已当过一百次的挡箭牌——朝廷部照递给周鹏。 周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给黄孛,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么嚣张!但是你把叶家集县衙几十个衙役全杀了为哪般?” 黄孛又掏出康刈子写的“悔过书”递给周鹏道:“这些衙役鱼肉百姓,横征暴敛,惨杀过往商旅不计其数,这还不是我杀他们的主要原因,”黄孛为了增加说服力把莫须有的罪名又强加上几条,“他们还为自己蝇头小利私自勾结太平军,想献叶家集于李昭寿,我不提前防范于未然,死翘翘的可能就是您这个宝贝孙子啦!” 黄孛这一番解释可以说是严实无缝,听得周鹏直点头,可是心里还是不托底,接着问道:“那杀大户、分田地是怎么回事?当初你的那些手下刚进村时个个都杀气腾腾,是不是你下的命令来杀我这个‘土豪’分田地吧?” “哪能呢?”黄孛赶紧巧言如簧,颜之厚矣狡辩道:“那叶家集的大户我只杀了一家,因为他私通苗沛霖,鱼肉百姓、无恶不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否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就是我们黄家,伯父,你说该不该杀?” “该杀!”周鹏毫不犹豫答道:“但是那苗沛霖不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吗?官封四川川北道加布政使,督办淮北团练,你就不怕朝廷治你的罪?” 这样的问题可不是一个人问过了,每次黄孛都绞尽脑汁圆滑过去,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自己的理想、抱负就像契诃夫小说里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活着比死人还累,凭什么?没天理啊! 黄孛越想越憋屈,深吸一口气暗骂:靠,我怕个吊啊!伟人不是说过了吗?道路曲折可前途却是光明的,对敌人当然要小心应对,对自己人就要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他们,哪怕出了差错,就当多走了一段弯路,吸取了经验教训。 想到这黄孛一下子挺直了腰板,一板一眼说道:“我现在打李昭寿是因为他即将投靠朝廷;将来和苗沛霖拼个你死我活是因为他要背叛朝廷,您老知道为什么吗?” 投朝廷的要打,反朝廷的也不放过,听得周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着黄孛是惊耳骇目! 第69章 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

说完这番话,黄孛突然有一种刚参加完高考之后的感觉,浑身上下说不上的轻松舒缓,管他考没考上,重点不重点,反正是解放啦! “你为什么怎么做?”过了半响周鹏问道: “他们挡我的道了。” “什么道?” “杀洋人,夺回曾经失去的那些本来属于我们东西的道!” 周鹏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通过邸报对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事情不说事事清楚,那也是略知一二。 从道光二十二年签订的第一个《南京条约》,到去年咸丰八年沙俄乘英法联军进攻天津之时趁火打劫迫使清政府签定的不平等《中俄瑷珲条约》,不仅赔偿了大量的白银,而且还丧失了外兴安岭以南六十余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朝野朝外议论纷纷。 但是这话要是从林则徐、曾国藩等人口中说出还可以接受,可是从一个自己从来没看上眼的“花花公子”口中冒出来实在是落差太大,直到周凤端着茶壶走进屋内才惊醒过来,还没等开口就听周凤说道:“孛孛,你现在出息啦,连洋人都敢杀,要不你带上我,你也知道我的厉害,谁敢欺负你我就打爆他的眼珠!” 说着大大方方地把茶壶放到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先递给周鹏,然后把第二杯递到黄孛跟前,轻轻蹲个福,“怎么样?”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黄孛赶紧接过茶,心说你们对我倒是熟悉的很,可是我对你们却还是一知半解呀!不过刚进门时见这少女拿着弹弓瞄着自己,估计眼前的少女会些花拳绣腿,至于会多少,水平有多高黄孛倒是不太上心,但是既然是习武之人总不应该是三寸金莲吧? 黄孛假装低头喝茶赶紧用眼光扫了一眼周凤的脚,果不其然,一双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大脚”赫然站在自己跟前,冥冥中好像有神在招唤似的抬起头仔细观察面前的女孩来: 年纪和身高都跟黄淑娟仿佛,上着淡雅短袖上衣,配着帛青长裙显得袅袅婷婷。一双丹凤眼晶莹透彻,鼻子微微上翘,唇角始终挂着微笑,两只小酒窝即调皮又可爱,给人一种妩媚却不娇作,大方却不失矜持的感觉。 “孛孛,你姐姐还好吧?” “挺好的,”黄孛赶紧收起杂乱的思绪答道:“她现在和我母亲都搬到金寨韩家冲去了,等躲过这个风头我就把她们接回黄家大院,到时候你们又可以相聚一起了。” 周凤闻听此话花容失色,“他们把你们黄家大院都抢了?”急得转身推着周鹏撒起娇来,“爷爷,你快点想想办法呀!这娟妹妹和老太儿连家都回不去了,你要是不管我就跟孛孛一起报仇去!”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被周鹏一把抓住呵斥道:“又开始疯癫了?你给我安分点,现在的孛孛跟以前已大不相同啦,他自己就可以解决,用不着你添乱!”说完望着黄孛,“别管她,你接着说。” 黄孛瞅了一眼站在周鹏旁边撅着小嘴的周凤,本想安慰几句,感觉不妥,只好微微一笑接着和周鹏聊了起来:“伯父,你也知道洋人的厉害,如果没有利器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我要不断地装大自己,不仅在人数上装大,在武器方面也得改头换面,用原来的那些刀枪剑戟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哼!那可不见得!”撅着嘴的周凤不服气的插言道。 黄孛为了增加说服力,把仅剩下的一枚手榴弹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们兵工厂自己制造的火器,这一枚就可以炸死几十人,不用动一刀一枪。” 周凤听说有这么厉害,好奇地伸手就要抓手榴弹,吓得黄孛赶紧收回,“这东西可不能乱动,否则咱爷三都得见阎王!” 一句话吓得周凤赶紧退后两步,瞪大眼睛问道:“真有那么厉害?” “凤姐,”黄孛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语气的变化,不由得脸红心跳,强压下心中的惊慌说道:“以后太平了我让你见识见识,”说完接着自己原来的话题说道:“伯父,想实现这些那就得有自己的地盘,我现在打李昭寿能把他驱赶出六安那是最好不过,若是实现不了那也没关系,最起码我向朝廷表明了立场,顺便巩固了已有的地盘,这叫一举两得!” “那事后朝廷还不得找你麻烦?” “没事,这些我已经有了安排,咱上面有人。” “谁?” “督办安徽军务,实授漕运总督的钦差大臣袁甲三袁大人!” “袁甲三是你的靠山?你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啦?”周鹏惊愕地问道。 黄孛撇了一眼爷儿俩,见两人的表情忍不住意气扬扬,朝瞪大眼睛捂着嘴的周凤淡然一笑,接着把怎么恩威并施降服康刈子,如何利用李昭寿暗投胜保而袁甲三还不知情的空档使用离间计,又怎么救出人质偷袭金寨,怎么穿过北斗七星地雷阵摆脱李昭寿的太平叛军来到这里滔滔不绝讲了足足一个时辰,只听得老的瞠目结舌,少的神不守舍,直到听见马杰在外面的叫喊声才打断了黄孛的谈性,急忙站起身说道: “伯父,大概经过就是如此,我现在得赶紧出去一趟,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再来叨扰伯父。”说完朝周凤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见黄孛马上就要离开,周鹏喊住黄孛快步走到书架旁,从书架后掏出一皮制圆筒递给黄孛,“这是我收藏的一幅《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留在这里早晚喂老鼠,送给你也许有些用处。” 黄孛接过这足有五六斤沉的地图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啦,把圆筒靠在八仙桌旁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道:“伯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撒丫子就跑到前院,见马杰急忙问道:“有消息了?” “嗯,听奇丰说李昭寿的两路人马已汇合在一起,刚开始就驻扎在码头边,正取水做饭时被宫志武的炮营一顿猛轰,丢下一百多尸体都跑得无影无踪,抽抽担心他们绕到史河下游渡河让我赶紧通知你。” “好,不错!”黄孛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笑道:“你告诉抽抽,他们就是绕远渡过史河也不用怕,因为等他们绕到寨圩后面时还得过地雷阵这关,不吃不喝也得大半日,你继续派人盯着,一有动静马上通知我,我们就在这周家门楼养精蓄锐,稍后我让你们看一件宝物!” 黄孛撇下马杰兴匆匆地返回后院,进了门迫不及待地拿起圆筒走到长桌前,把上面的文房四宝一股脑清理干净,取出地图铺在桌子上慢慢欣赏起来。 这是一幅乾隆时期的木板印刷地图:宽一米,长一米五左右,由八个条幅拼凑而成,每个条幅中间都露出蓝色的底色。黄孛好奇地掀开一角,发现每条缝隙处都托裱着一块蓝布条,做工极其精细,让黄孛叹为观止。正面的山川、河流、都邑可以说是星罗棋布,北到外兴安岭,南到缅甸、越南,西至金川、西藏、新疆,东含台湾、琉球一览无遗。 看见琉球黄孛赶紧寻找钓鱼岛,还真的找到了两个豆粒大小的两个小点,不由得感慨万千:这要是带回现代,铁证如山的一件实物就摆在眼前,看你们这些罗圈腿还怎么狡辩? 黄孛越看越是兴奋,就差手舞足蹈起来,高兴地夸起周鹏来:“伯父,别看你收藏的瓷器差强人意,但是这张地图可是实打实的乾隆遗物,你从哪里淘到的?这可是价值千金啊!” “值钱吗?” “值钱,太值钱啦!” “那我把它送给你你还打我这个土豪分我的田地吗?” “就您老家里这些家底还算土豪?”黄孛眨着眼睛笑道:“伯父,你要有二十垧地我就打你这个地主。” 黄孛从叶家集跑到这周家门楼,一路上周围的田地基本上都与叶家集连在一起,就周家门楼躲在这一偏禺山地满打满算有二十垧地就不错了,所以黄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道。 “哈哈哈……那你得等!”周鹏闻听哈哈大笑,“我就是把乡亲们所有的土地加在一起也没有你说的半数!” “为什么?”这回轮到黄孛吃惊了,周鹏见黄孛真是不懂,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叶家集的大户随便挑出一家其势力都比我们强上百倍,我们周围的好地早被他们强抢强买收刮的干干净净,要不是我在这里坐镇,就剩下的这几十亩山地也是凶多吉少。” 听周鹏这么一说,黄孛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一边收拾地图一边说道:“伯父,土地的事情您老就不要操心啦,等打完这仗我把他们霸占你们的土地连本带利都给你们还回来,您老现在赶紧派人通知村民谁都不允许靠近叶家集,因为那里已是死亡之地,顺便再叫来几个心灵手巧的年轻人,我要教他们一招在关键之时怎么拯救周家门楼几百性命的法术!” 要搁以前,黄孛要是说这些话周鹏一脚能把黄孛踢出屋外去,现在不同了,黄孛说什么都深信不疑,沉思片刻对周凤说道:“凤儿,你去通知管家,让他到村里找来十几个后生来,” 黄孛一听要找来这么多人,赶紧劝阻道:“伯父,用不了那么多,两三个即可。” “这你就不要管了,多余的我自有安排,” 听周鹏这么一说,黄孛也不好再说什么,朝周凤笑了笑与周鹏告了一声辞,拿着心爱的地图美滋滋地离开书房向前院走去…… 第70章 比例尺

黄孛刚离开不久,周鹏笑眯眯地问周凤,“凤儿,你说这臭孛孛是不是变了?” “爷爷,你说什么呢?”周凤娇羞满面,转身背对着周鹏,道:“我虽然从小就愿意和他打闹,但是他是他我是我,至今仍是东边太阳西边雨,道是无情却……”话没说完就知道自己说走嘴了,硬生生地把“有情”二字咽进肚子里,羞得面红耳赤,轻轻地跺了一下脚掩面跑出屋子,到了院子才喊道:“爷爷,我去找人去啦!” 哈哈哈…… 回到前院正堂的黄孛刚迈进门槛就被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一群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嚷道:“团主回来了……” “快给我们看看什么宝物?” “让条路……” “快、快,借光,借光……” 好家伙!比娶新媳妇还热闹! 黄孛被众星捧月般涌到屋内,搬椅子的叮咣乱响,倒茶水的水花四溅,吓得黄孛护着圆筒赶紧撤后几步,喊道:“你们这是想看宝物还是谋财害命?” 一句话逗得大伙哄堂大笑,等笑声落下黄孛走到桌前吩咐众人赶紧把桌子擦拭干净,大家闻听争先恐后伸出衣袖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清理完毕,黄孛这才从圆筒里掏出地图在桌子上慢慢伸展开来。 等全部展开,整个地图把桌子占得满满当当,看得大家瞠目结舌! “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地图!”马坤易吃惊的叹道,紧忙掏出那张黄孛画的歪歪扭扭的小图铺在大图上面,好似一颗石子丢进池塘里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鸣,喧闹、嗤笑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气得黄孛一把抓起小地图揉成一团仍在地上,用手指着地图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图吗?” 众人全都摇着头。 “这是《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天下所有的山川河流、城镇村邑都在这上面,”反正这帮人也看不懂,黄孛信口开河吹嘘着,用手指着北京说道:“这就是当今皇帝所在地——京师!” 黄孛本想还显摆显摆,可是面对着一群文盲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又换了几处说道:“这是天京,太平天国洪秀全居住的地方,这是固始,许洪大哥回家接老娘的去处。” “那我们现在在哪?” “我们嘛……”黄孛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周家门楼,心中也没太在意,像这种小村落不在图上实属正常,于是在叶家集和金寨之间靠近史河的西面点了的点,“像周家门楼、凉水井这种小村落不可能画在地图上,但是根据周围大的县镇很容易就找到,”黄孛抬起头望着大伙调侃道:“我说你们能不能长点出息,别总盯着这芝麻大小的地方,把眼光放远点。” 黄孛直接跳到现在的东三省,用手指着乌苏里江东至日本海的大片区域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块地方有多大吗?”黄孛问完就后悔,赶紧自问自答说道:“这就是外兴安岭和乌苏里江地区,这片土地有七个安徽那么大,可惜啦都被咸丰送人了,你们说他还是人不是人?” “他娘的,这不纯粹是个败家子吗?” “是啊,我们抢一亩地就要砍头,******他一次就送人这么多土地,他脑袋是不是让驴踢啦?” “所以,等我们兵强马壮,衣食无忧时我们就要把这些该属于我们的地方夺回来,为我们的后代,为我们的子子孙孙攒下家底,你们说应不应该?” “应该!”大家异口同声答道。 “那这个乌什么江的地方离我们有多远?”秦抽抽问道。 多远?黄孛具体数字也说不清楚,赶紧在地图下面找比例尺比量长短,找了半天傻眼了,整个地图上上下下、翻来覆去找个遍也没找到比例尺,急得黄孛抓耳挠腮。 “怎么了团主?” “丢什么东西啦?” 黄孛抬起头想给大家解释一番,一想到比例尺根本不是这些人所能知道的,急得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气的“啪”地一声拍下桌子,背着手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走得大家心慌意乱,急性子的田庆庚实在忍不住嚷道:“团主,有什么事你就说嘛!看你火烧火燎的样子,难道这周家老头给你出什么难题啦?” 你别说,一句话倒提醒了黄孛,赶紧停下脚步说道:“七娃兄,你说的真对!这老爷爷送给我的宝图还真难倒了我。” “既然是宝图当然得做手脚啦!哪有那么容易破解的?干嘛愁眉苦脸的?” “你……你……”一句话噎得黄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说道:“就你聪明,你知道叶家集到京师有多远?” 这回轮到田庆庚哑口无言,秦抽抽赶紧为其解围,说道:“团主,叶家集到京师咱们不知道有多远,但是到六安是一百二十里,咱们就按这个距离一段一段比量,加一起不就知道有多远了吗?” 听到这话,黄孛站住脚步愣怔地看着秦抽抽,看得秦抽抽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问:“团主,我说错了?” 黄孛从彷徨到清醒,从冥顽不灵到茅塞顿开,如牛途漫漫从头越,拨开云雾见青天,两步蹿回桌子旁,掏出手榴弹就开始在地图上比来比去,吓得大家“呼啦”都后退好几步,等看清黄孛是用手榴弹当尺子用时都长吁一口气,还是秦抽抽反应敏捷,赶紧跑到院子取回一根小木棍递给黄孛,“团主,用这个。” 黄孛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抽抽,把手榴弹揣回弹袋里用小棍比划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一个、两个……”比量完直起腰说道:“从我们这里到京师有三千多里!” 一听说有这么远的路大家又嚷嚷起来,还是田庆庚站出来说道:“当初我从山东回安徽,坐马车走了一个月,这要是骑马急行军的话我估计半个月就可以到达京师!” “七娃兄说得差不多,如果按朝廷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我估计四五天就能够到达京师,我们嘛以后若是去京师用不着这样,一路上游山逛水,碰见土豪恶霸我们就揍他一顿,给穷哈哈分点地,遇到贪官污吏了就枪他娘的,有三年功夫就是牵着马走也走到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 “对!” “用不了那么久!” 大伙你一句我一语的纷纷表示赞同,黄孛则举着小木棍琢磨着,这以后行军打仗也不能天天都带着木棍去比量地图吧?得把比例尺写出来,想到这对秦抽抽说道:“抽抽,你去给我找笔墨去!” 秦抽抽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少顷拿着笔墨返回放在桌旁,黄孛执笔蘸墨就要往地图上写去,等快要落笔时感觉不妥又犹豫不决起来。 心想,就自己这书法水平这一落笔一张绝世珍品就毁于一旦,这要是流传后世自己还不得成为千古“骂人”吗?不行,秦桧犯了错误都得在岳飞墓前跪无期徒刑,我虽然不用下跪,但那骂名估计比秦桧时间还得长。 想到这,黄孛把笔又放回砚台,寻思想个什么法子让周凤代代笔,顺便探探这可爱的凤姐到底有没有文化?一想到周凤靥红展笑的娇姿和两只可爱的小酒窝黄孛不由得心旌摇曳,等发现大伙大眼瞪小眼都看着自己时,暗骂一声没出息,赶紧低下头假装查看地图。 赶巧此时院子里传来人声嘈杂的喧闹声,黄孛如释重负收起地图交给马坤易,千叮咛万嘱咐,还不放心拽着马坤易的胳膊一直走到院子,逗得马坤易呵呵直笑,道:“团主,你要是不放心我把邢大哥和鲍鑫都叫来,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就把宝图交给他俩,保准谁都抢不过去!” 别说,马坤易的这个提议还真是不错,黄孛这才放心地松开手,说道:“好,你这个主意不错,等你把怎么使用水上爬犁的技能教会他们后你就把邢师傅和鲍鑫调到我们这里来。” 此时周鹏带着三个年轻人已来到众人跟前,黄孛的眼光越过几人望着七八个跳进猪圈的村民好奇地问道:“伯父,那些村民进猪圈干嘛?” “你不是要打土豪分田地吗?不用你们,我们自己动手,”看着黄孛吃惊的表情,周鹏忍不住哈哈大笑,“孛孛,伯父跟你开个玩笑,我让他们杀几头猪犒劳犒劳你这帮兄弟。” 听周鹏这么一说,黄孛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憋了半响突然反应过来走到周鹏跟前附耳低语,“伯父,你是为了你这个未来的孙女婿杀得猪吧?” “臭美!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啦?”说完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可惜笑声很快就被猪圈里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打断,周鹏伸手拽着黄孛回到屋内,关上门问道:“孛孛,你说实话,你喜不喜欢凤儿?” 周鹏把黄孛当成孩子,黄孛却比这个年代的人成熟多了,不答反问:“凤儿喜欢我吗?” “呵呵,这丫头从小就喜欢你,要不是我拦着你俩早穿一条裤子啦!” 听周鹏这么一说,黄孛心里早乐开了花,寻思着这凤姐要是识文断字自己就娶她啦! 周鹏不明就里,还以为黄孛担心老夫人的态度,马上大包小包的全都揽下放心道:“只要你愿意,你母亲那里我去说,大不了我家凤儿不要那个主位,我估计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周鹏这么说是对黄家太了解了,几代了黄家都是单苗相传,这万一给黄家生个胖大小子,那正妻的位置还说不定是谁的呢? 黄孛哪知道这老爷子心里的这些盘算,听完周鹏什么正位次位的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脱口说道:“只要凤姐识文断字,我就娶她一个!” “这是你说的?那你母亲那边怎么办? “伯父,这你不用担心,老太太听我的。” “好!”周鹏闻听欣喜若狂,站起身抓起黄孛的手就朝后院行去,还没进门就喊:“凤儿,我把你的小丈夫领来了,以后就看你的呐!” 话毕转身离去…… 羞得黄孛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是进退两难! 第71章 你是我的妻,我只娶你一个

此时躲在屋里的周凤面红耳赤,心中犹如怀揣十五只兔子似的砰砰乱跳,弹弓上的牛皮筋缠上又解开,解开又缠上反复了不知千千遍遍,只到听见外面黄孛的喊话声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凤姐,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紧接着就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急得周凤也顾不上羞赧的窘态,放下矜持两步跑到窗前打开窗户,见黄孛还在原地低着头使劲地跺着脚,气得周凤柳眉倒竖,丹凤含威,拉开弹弓就瞄向黄孛,吓得黄孛本能地举起手站直身子,喊道:“我投降,我投降!” “咯咯咯……”周凤被黄孛的滑稽相逗得咯咯直笑,被耍弄的不快早抛到九霄云外,笑骂道:“你个小坏蛋,还敢不敢骗我啦?” “不敢啦!我再也不敢啦!” “过来!” 黄孛举着双手慢慢踱到窗前,放下手倚在窗框上笑眯眯地望着周凤,“凤姐,你这弹弓里有弹子吗?” “你不信吗?”说完周凤又把牛皮筋拉长一些,吓得黄孛胆战心惊,还没等反应过来,“梆”的一声皮筋射向黄孛,吓得黄孛一闭眼…… 过了片刻黄孛才知道是吓唬自己,趁机紧“喔”地一声惨叫歪头趴在窗台上一动不动,逗得周凤花枝乱颤,伸手扯着黄孛的耳朵笑道:“再不起来我就揪下你的耳朵!”说着稍微用力往上提了提,疼得黄孛呲牙咧嘴,赶紧随着周凤的手势抬起头不停地告饶。 “还不快点进来?”周凤环顾一下四周松开手小声说道。 黄孛闻听立刻爬上窗台,一着急“噗通”一声掉进屋内,周凤紧抿嘴唇强忍笑声关好窗户这才蹲下身子把黄孛搀扶起来,似嗔似怨喃喃道:“那边不是有门吗?你傻啊?摔没摔疼?” 俩人离得很近,周凤吐气如兰的气息像春风似的不断吹拂着黄孛,令黄孛心醉魂迷,真想一把搂进怀里一亲芳泽。 但是理智提醒黄孛,这可不是后世,男女抱一下亲个嘴无所谓,在这男女有别的封建社会,自己与周凤单独处于一室已超出常规,自己若是做出出格的动作吓坏了周凤,弄得两人都下不了台那可是后悔莫及! 想到这,黄孛赶紧收敛情绪,朝周凤笑道:“没事,一点也不疼,”说完扫了一眼房间,没话找话问:“这是你的闺房?” “不是,这是我的藏宝阁。” “藏宝阁?” 黄孛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除了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兵器外没找到一点宝物的影子,好奇道:“我说凤姐,这里除了兵器外哪有什么宝物?” 周凤走到墙跟前顺手摘下一根九节鞭,一圈一圈地缠到腰间说道:“这些兵器可都不是寻常的家什,都是爷爷帮我收集起来的冷门兵器,让你看见算是你的福气!” 黄孛再打眼细瞧,可不是嘛!这一屋子的兵器除了少数几件见过外其余的都陌生的很,更别说叫什么了!特别是一把长达两米铮明瓦亮的奇形怪状兵器格外惹人注目:前头似叉中间带舌头,尾端则是嵌着一排利刃的月牙,黄孛不由得好奇地走上去用手摸了摸,发现全是精铁打铸,不由得啧啧称奇,“凤姐,这武器叫什么?这得有多重啊?你能拿得动吗?” “这件兵器叫戈镋,重一百六十八斤,是爷爷叫人挂在墙上的,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说完抿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黄孛望着一脸欢笑的周凤直犯嘀咕,自己不是娶了个只会耍枪弄棒的母老虎吧?看她亭亭玉立的样子也不像啊?忍不住问道:“凤姐,你的书房呢?” “在隔壁呢!” 周凤见黄孛心不在焉的样子马上反应过来,走上前来细声细语说道:“孛孛,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那好,姐姐带你去书房。” 说完朝黄孛笑了笑转身朝隔壁走去,黄孛紧随其后少顷来到书房:一排书架、一张书案、一只古筝外加一副棋桌摆放的井井有条,窗台下一盆含苞待放的月季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给人一种既恬静又温馨的氛围。 “孛孛,我知道你字写得好,那里就有笔墨,要不你再给姐姐写几幅字?”周凤投其所好说道。 “我字好?”黄孛好像听到天方夜谭似的脱口问道。 “怎么?你字写得好不好你都忘记啦?”周凤一脸诧异。 以前的黄家少爷能写一手好字怎么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起呢?难道她又故意的逗我?还没等黄孛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周凤拽着黄孛的手来到书案,铺开宣纸后就开始在旁研墨,一边研墨一边笑道:“好久没见孛孛写字啦,难得今日有机会,你一定再给我写副字来!” 此时的黄孛已想入非非,真渴望自己能像以前的“他”一样写出一笔好字来,但是自己有多大水平别人不清楚自己可是一清二楚!那鸡扒似的毛笔字要是写出来不把眼前的美女吓昏也得吓个好歹来,见周凤已把墨研完急忙说道:“凤姐,还是你先来,我最喜欢你的字啦!” 周凤哪知道这是黄孛的托词,还以为是黄孛的真心话呢,高兴地执笔就在宣纸上书写起来:帘幕低垂掩洞房,绿窗寂寞锁流光;近来情绪浑萧索,春色依依上海棠。 一手漂亮的行书字法妍妩,笔势蹁跹,如出水的芙蓉摇曳的仙女,羡慕的黄孛差点哈喇子都滴在宣纸上,自己的担心早丢到爪哇国,一把抓起周凤的小手差一点就喊出林妹妹来,等发觉自己的失态时赶紧收回手心猿意马问道:“凤姐,你的字真漂亮!这是谁的诗? 黄孛刚才的一番举动着实让周凤脸红心跳,清雅秀丽的脸庞更加娇艳,转身跑到书架抽出一本厚厚的线装书递给黄孛。 “这首诗出自这本《锦香亭》,今日有幸当面献给孛孛我真的高兴。” 字写得好,话更是浓情蜜意,甜得黄孛差一点都找不到北了,见周凤扭捏羞涩的样子赶紧认真欣赏起周凤的笔墨来。 这是一首感春绝句,字里行间渴望爱情的意境溢于言表,再看手中的线装书,用手工抄写的《锦香亭》赫然在目,惊得黄孛唰唰地几下就翻到尾页,厚厚的一大本书竟是周凤用手抄写所成,感动的黄孛不停地摇头叹息,“凤姐,你这本书抄写了多久?” “两年!” 两年?黄孛闻听瞠目咋舌,望周凤的眼光已不是单单的望尘莫及,简直就是垂涎三尺啦!激动地真想冲上去抱着亲一个,吓得周凤赶紧举起笔递到黄孛跟前,说道:“孛孛,该你给姐姐写点东西啦!” 一听让自己写字,黄孛犹如当头一盆冷水马上清醒过来,慌慌张张摆着手说道:“我的字不好,很久不写了都忘记啦!” 闻听此话,周凤误以为黄孛不肖写于自己,登时羞的脸红耳赤,一双丹凤眼霎时垂下泪来,吓得黄孛赶紧接过笔,“凤姐别哭,我写,我写!” 黄孛执笔踌躇半响,想起在小学学习毛笔字时老师没少让写的“永”字,于是抖抖索索地开始在宣纸上写起“永”来。 刚落笔时还胆战心惊,当写出的字体根本不是自己的鸡扒字时黄孛真是惊喜交加,腰板马上挺了起来,一连写了七八个“永”字,个个都龙飞凤舞,高兴的黄孛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一边写着一边问道:“凤姐,我小时候还有什么才能?” 周凤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尿炕!”说完自己都忍俊不禁抿着嘴笑个不停,脸上还带着泪花,看得黄孛眼迷心荡,小心翼翼问道:“不哭啦?” 一句话提醒了周凤,立马绷着脸指着宣纸嗔怪道:“你不是拿这个永字八法来搪塞我吧?” “哪能呢?”黄孛现在好似吃了定心丸,说话的语气也大了,洋洋得意地说道:“凤儿,再给为夫拿张纸来!” 说完黄孛就后悔啦,等看着周凤低着头转身去取纸时才放下心,琢磨着写个什么送给自己心爱的人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呢? 像周凤写的那种古诗自己实在是没那个水平,写现代的自由诗还怕周凤看不懂,写什么呢? 黄孛抬头望向周凤,突然发现周凤已不见踪影,急忙转身寻找,等看见躲在自己身后露出一脸坏笑的周凤时吓得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几步被周凤一把抓住,笑道:“你个小坏蛋,我看你往哪里跑?” 说笑间伸手又要揪黄孛的耳朵,吓得黄孛急忙转身挡开,赶巧周凤收不住冲势一下子就撞进黄孛的怀里,压着黄孛半站半躺靠在书桌上手足无措。 过了片刻,没等周凤反应过来黄孛顺势搂住温香软玉,胸贴胸、脸对脸地四目对视,俩人不约而同地同时产生了一种烦躁和渴望。 黄孛身不由己地抽出手托起周凤的下巴,凝视周凤嫣红如醉的脸庞和微微张开的小嘴,情不自禁地吻下去。 从轻轻的允吸渐渐变成双方的缠绵,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直到外面传来马坤易的叫喊声:“团主,团主!”吓得两人瞪大眼睛同时分开。 还是黄孛首先清醒过来,走到周凤跟前轻轻捋顺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凤儿,你在这里等我,我要给你写首藏头诗,”说完转身朝房门走去,手握门把回头望着含情脉脉盯着自己的周凤大声喊道:“你是我的妻,我只娶你一个!”说完开门走出房间,来到院落。 第72章 袖箭

黄孛来到院落,见除了马坤易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每人手里还各拎着一个爬犁,全都朝自己傻笑着,气得黄孛刚想发作就被马坤易打断,“恭喜团主,贺喜团主,终于找到自己的娃娃亲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黄孛刚才的大声宣誓本不想隐瞒他们,但是听马坤易提起娃娃亲还是吃惊不小,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娃娃亲?” “我们来这之前周老爷子跟马杰他们提过一点,现在整个独立团的兄弟都已知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听马坤易这么一说,黄孛反倒轻松自在起来,本来就不想隐瞒这件事,于是笑呵呵地说道:“知道就知道吧,找我有什么事?” 马坤易回头从年轻人手里接过爬犁,对黄孛说道:“团主,我按你教我的方法教他们俩,可是怎么不好使啊?” “怎么不好使?”黄孛接过爬犁翻来覆去看个遍也没发现有问题,“这爬犁跟我们做的一样啊!怎么会不好用?” “我把爬犁放进水里它根本不听话,直在水里打转。” 黄孛又看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笑道:“我当初怎么教你的?高的挡板放在水中什么位置?” “朝里啊!” “那你看看这个爬犁放进河里高的挡板是朝里还是朝岸边?” “朝岸边,”马坤易不加思索答道,突然又感觉不对急忙问道:“我要是把高的挡板朝里那不就大头朝下了,那更不对啦!”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不止,“你呀,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咱过河时的方向和回去时不是相反吗?你得把这两个挡板调换一下位置,这样就不能掉腚了。” 听完黄孛的话马坤易恍然大悟,高兴地朝黄孛敬个礼,故意提高嗓门喊道:“明白啦团主!我现在就去改造一下,你还是忙你的吧,我们就不打扰团主啦。”说完领着两年轻人嘻嘻哈哈离开院落,气得黄孛直翻白眼,靠!就这点小事就把老子的大事搅和黄了,等以后非得报复回来不可! 见几人消失在大门后赶紧转身跑回爱的小屋,关上门来到书房,见周凤正低着头描着自己所写的“永”字,赶紧咳嗽几声走到周凤身后。 不用黄孛提醒,周凤其实早已听得清清楚楚,院子里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周凤的耳朵,知道是黄孛来到身后还像惊吓的兔子似的躲到一旁,递过毛笔笑道:“该给我写你说的什么藏头诗了。” 黄孛接过笔,望着娇艳欲滴的周凤眨着眼睛问道:“凤儿,以后娶了你听不听为夫的话?” 一句话羞得周凤低着头不停地摆弄自己的衣襟,过了半响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得黄孛差一点又心猿意马,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那我现在就给你写藏头诗。” 听黄孛马上就要写,周凤赶紧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黄孛,直到发现一脸不怀好意露着坏笑的黄孛时才感觉不对,战战兢兢问道:“写就写呗,为啥这么看我?” “嘿嘿,凤姐,我写的这个藏头诗是四句,你要觉得写的好的话就让我亲一口,反之你亲我一口,怎么样?你不吃亏吧?” 周凤也不是小孩,哪里听不出黄孛的“坏”心眼?但是就这样让黄孛得逞总觉得于心不甘,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笑呵呵说道:“行!我要是觉得好的话就让你……” 亲字硬生生咽回肚里,急忙改口道:“让你得逞一回,不过你要是随便写个什么破东西来搪塞我,我就用弹弓打你一下,怎么样?” 黄孛闻听做了个极其夸张的动作,缩头窩脖向后退了一步,“真打呀?” “嗯” “行!”黄孛知道周凤下不去手,赶紧点头答道:“好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把写满“永”字的宣纸仍在地上,取来一张新宣纸,沾了几下墨执笔写下第一句“一生一世双蝶舞”,然后让开位置对周凤说道:“凤儿,过来看看,这第一句写的怎么样?” 其实周凤早已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是借助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来比喻两人的爱情,心中暗喜,明知道黄孛不怀好意还是身不由己地走到黄孛身旁,也不说好还是不好,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黄孛赶紧凑上去亲了一口,亲的周凤脸红心跳,声若蚊蝇说道:“再写下一句!” 黄孛执笔又写下“见时知几一坏土”,还没等周凤反应过来又亲了一口,紧接着一口气写下后两句“钟漏并歇夕阳红,情投意合花满楼。”写完也不问周凤写的好不好转过周凤的身子低头就吻了下去,吻得周凤心醉神迷,勾魂摄魄,直到喘不上气了才把黄孛推开,娇嗔道:“你个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人,你还没说这是一首什么藏头诗呢?” 黄孛绕到书桌对面拿起宣纸对周凤说:“你猜!” 周凤又从头到尾念了一遍:“‘一生一世双蝶舞,见时知几一坏土,钟漏并歇夕阳红,情投意合花满楼’,啊,我知道了!” 周凤一下子猜出藏头诗的谜底,高兴地拍手跳起来,说道:“是一见钟情!”说完像一只小鸟似的飞到黄孛跟前,主动地亲了一口黄孛,笑眯眯说道:“孛孛,你以前只不过字写的好些,怎么现在还会写诗了呢?” 黄孛踌躇半响笑道:“这叫深藏不露懂吗?” 周凤闻听撅着嘴,“尽吹牛!你说说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什么呢?黄孛环顾一下四周,见靠近古筝旁有一副围棋,赶紧用手指了指围棋说道:“我还会下棋!” “你?”周凤小嘴张得大大的,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啦,瞪着眼睛望着走向棋桌的黄孛惊讶万分! 古人如何评价一个人的才华和修养?那就是琴棋书画,这里的“棋”指的就是围棋。 “来,凤儿!不信我们俩弈一局。” 周凤将信将疑地来到书桌,把白棋推到黄孛跟前,然后从两个棋盒中分别拈出两子摆在棋盘角上的四颗星位上,缓缓坐下说道:“孛孛先请!” 后世的围棋是黑先,这个年代正好相反,黄孛也不客气,为了镇住周凤直接来个三连星开局,气得周凤还以为黄孛让着自己呢,暗笑等一会看你还如何吹牛?于是循规蹈矩点了天元,俩人你一招我一式地就开始争斗起来,还没到中局周凤已捉襟见肘,气得耍起小女子的脾气把棋盘上的棋子扒拉个乱七八糟,嗔怪道:“不玩了,你欺负人!” “呵呵,我怎么欺负你啦?” “哪有你这么下棋的?有天元你不走却跑到边边角角瞎走一通,”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问道:“你跟谁学的?看样子很厉害呀?” 跟谁学的?凭我大学围棋协会会长,业余三段的水平赢你个黄毛丫头还不是绰绰有余?虽然是业余的估计在这个年代进入高手行列还不在话下! “我跟一个跟你爷爷长得差不多的老神仙学的,怎么样服了吧?” “哼!”周凤不服气地站起身说道:“算你厉害,跟我来咱俩再比试比试。” 黄孛不知周凤还要比什么,出于好奇紧跟周凤回到“藏宝室”,还以为周凤要取一件什么稀奇古怪的兵器显摆一番,没成想周凤直接走到一大柜旁轻轻一推,露出一扇小门来,朝黄孛招了招手。 黄孛赶紧跟过去穿过小门来到一个小院落,见院落周围全是练武用的家伙什,什么木人、木马东一个西一个凌乱地摆放着,还没等黄孛看个明白,周凤已解开缠在腰间的九节鞭在黄孛面前舞耍起来。 只见九节鞭时而缠在头上旋绕几圈忽地射向它处,时而又用肘、膝等部位不停地变换着方向,时而抛向空中人随鞭走腾空飞跃,时而如苍龙飞舞呼呼带响,看得黄孛目不暇给,眼花缭乱,忍不住拍手叫好。 过了一盏茶功夫周凤才收鞭亮式朝黄孛抿笑,黄孛心疼地走上前一边替周凤擦拭额头上的细汗一边夸奖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咱家凤儿赛木兰!” 一句话说得周凤眉开眼笑,仰起俊俏的脸庞眨着调皮的大眼睛笑道:“那咱俩到底谁厉害?” “当然是咱家凤儿啦!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肩无扛柴之骨,咋能和咱家的侠女相提并论呢?” “不许你这么说!”周凤用手捂住黄孛的嘴巴,“你率领你的弟兄以少胜多,南征北战,打了那么多胜仗你才是英雄呢!对了,”说到这周凤突然想起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问道:“孛孛,既然你手无……”说了半句话突然觉得不妥赶忙改口道:“你是怎么带兵打仗的?” “打仗时我就在后面出谋划策,遇到危险时就跑,没办法谁让我不会武功呢?” 听完黄孛的话,周凤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把鞭子递到黄孛手里说道:“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跑开,过了片刻拿着一个比茶杯大不了多少的一个铁盒回到黄孛身旁,掀开袖子就把铁盒绑在黄孛的手臂内侧,拉了一下蝴蝶状的机关对黄孛说道:“孛孛,看见前面的木牌了吗?你用手拨动这个蝴蝶片试试。” 黄孛疑惑地伸直手臂,用手轻轻摁下机关,“碰”地一声一支箭射了出去,吓了黄孛一大跳,等看清箭矢射进离俩人足有二十多米远的木牌中时黄孛真是惊喜交加,急忙问道:“凤儿,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单发袖箭,每简装箭十二支,十丈之内可以取人性命,只不过每次只能发射一支。” 黄孛爱惜地抚摸着袖箭,对周凤说道;“这要是连发就好了!” “孛孛你不懂,要是连发的话就不能藏在袖筒里啦,那个要比这个大许多,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我给你换个大的。” 黄孛一听赶紧止住周凤,“那还是用这个好,这个无声无息关键时刻真是一件保命的护身符,谢谢凤姐!”说完张开臂膀就要搂抱周凤,吓得周凤拔腿就跑,边跑边笑道:“你要是追上我就满足你。” 黄孛闻听甩开那两条细腿就追了上去,于是俩人绕着练武场撒起欢来,直到累得黄孛气喘吁吁,筋疲力竭也没抓到周凤的影子,没办法又使出自己的法宝躺在地上耍起赖来,好不容易把周凤骗到跟前刚想有所行动,就听大院里传来田庆庚那特有的大嗓门:“团主,开饭啦!” 第73章 小门楼

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有捣乱的?没办法黄孛从地上爬起抓着周凤的小手说道:“凤儿,等我在六安站住脚就娶你为妻!” 周凤闻听大喜,转而又感到有些失落,总觉得若是实现黄孛的目标没有三年五年的根本不可能达到,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强打笑脸问道:“不知咱家的孛孛何时才能成为六安之主呢?” “这你放心,”黄孛胸有成竹说道:“成不成六安之主都无所谓,明年九月我们即可成亲。” 听黄孛说得这么肯定,周凤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黄孛,露出即渴望又疑惑的目光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呢?” 明年九月咸丰就狼狈逃出北京,整个中国都将乱成一锅粥,趁机混水摸鱼的不计其数,我就娶个老婆还不是小菜一碟?话还不能这么说,黄孛想了想笑道:“有个算命先生说我明年就要官运亨通,而且还犯桃花运,今日与凤儿私定终身岂不正合了天意?到时候风风光光把咱凤儿娶到黄家大院我们再恩恩爱爱生下一堆孩子岂不快哉!” “你倒是想的美!” 几句话说得周凤满脸通红,挥起小拳头幸福地捶打着黄孛,被黄孛趁势抱在怀里,俩人缠缠绵绵,绵绵缠缠地又享受了半日的幸福,实在受不了田庆庚那不依不饶的大嗓门才依依不舍地彼此分开…… 回到正堂的黄孛一进屋就被大伙围个水泄不通,“贺喜团主!”“恭喜团主!”等祝贺话此起彼伏,忙的黄孛满头大汗才一一应酬完毕,挨着周鹏屁股还没坐稳就被闯进的探马奇丰所打断,“报告团主,李昭寿兵分两路正在叶家集下游二十里处制造竹筏准备过河!” 黄孛现在对叛军过不过河倒是不太放在心上,这马上就要天黑了,就算过了河,黑灯瞎火地连自己都不敢靠前的叶家集不说炸得叛军找不到北那也得满地找牙,于是不急不缓地对奇丰说道:“过来奇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吃晚饭你先解解馋,这些猪肉都是伯父犒劳我的,今日就便宜你们这帮馋鬼们了!” 大家闻听哄堂大笑,纷纷动筷开吃起来,看得周鹏啧啧称奇,“孛孛,这每人面前都有一杯酒,你这些兄弟怎么不喝呢?” “伯父,我们独立团有个规定打仗期间不许喝酒。” “噢!”周鹏捋着胡须点头赞赏道:“真没看出来孛孛还有治兵的本事,但是今日是个大喜之日,说什么大家都得喝一杯,你说是不是?” “好!”没等黄孛答话,田庆庚首先喊起好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看着田庆庚尴尬的样子黄孛主动端起酒杯对大伙说道:“兄弟们,难得伯父一片心意,再加上今日确实是我黄孛大喜的日子,咱们就一起敬老爷子一杯,祝老爷子长命百岁,马上抱上重孙子!” 大家轰然叫好。 放下酒杯,周鹏捋着胡须笑眯眯地问黄孛:“孛孛,你说的让我马上抱上重孙子不知何意?” 黄孛自从遇见周凤尝到爱情的滋味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见谁都像亲人,既然话唠到这个份上黄孛也不掖着藏着,展开三寸不烂之舌侃侃而谈:“伯父,说到抱孙子首先还得谢谢您,感谢伯父养育了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的巾帼孙女,这亏的是遇见我,要不还不知道便宜那个龟儿子啦!” 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连周鹏都笑得前仰后合,等大伙消停下来黄孛话锋一转,望着田庆庚和马坤易调侃起来,“我说坤易兄,还有你这个大嗓门的田庆庚,人家正谈国家大事呢一会他喊一声,一会你又嚎叫一嗓子,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咋的?” 马坤易低着头一个劲偷笑,田庆庚则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辩解道:“团主,你别欺负我们没文化,就那么点功夫你能和周凤谈什么国家大事?” 嗨!考我?今天本公子心情高兴就给你们露两手,“大事?把李昭寿、苗沛霖之流打跑之后让朝廷封我个六安总兵当当是不是大事?”看着田庆庚惊讶万分的样子黄孛接着吹嘘道:“让咱独立团指挥太平军和官军掐个半死是不是大事?等我和凤儿成亲时让袁甲三、曾国藩、李鸿章等大人物参加我的婚礼是不是大事?” 说完黄孛意气风发地端起酒杯朝周鹏和众人敬道:“为了独立团早日成为天下雄狮,为了我早日成亲干了!” 黄孛一仰脖干了,众人都被黄孛的豪情壮志所感染纷纷举杯同饮,看得周鹏不胜吹嘘,“孛孛,你说的这些成不成咱先不说,单凭你这种气势我老头儿就服你啦!到时候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你放心吧伯父!咱啥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不信您问问他们?” “是啊老爷子,别看黄孛岁数小,但是打起仗来从来都不吃亏,除了总愿受伤外。” 哈哈哈…… 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等送走周鹏后大家开始议论起正事,有说李昭寿明日过河的,有说今晚过河的,直到黄孛叫停才安静下来。 “弟兄们,大家别争啦!他愿意啥时候过河就啥时候,叶家集周围有那么多地雷兄弟给我们站岗放哨我们还怕个球?昨日折腾了他们一宿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再加上连早饭都没吃上就跟着我们屁股后面吃灰,我就不信他们一个个都是铁打的?不吃不喝就能拿下叶家集……” “团主,”奇丰见黄孛不明敌情赶紧打断黄孛的演讲,“李昭寿他们有粮食了,在叶家集对面的集市里堆了不下几千石!” “啊?”黄孛闻听大吃一惊,“你们看清楚了?” “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在远离炮火的集市附近埋锅造饭,煮饭的锅一望无际,而且烤肉的香味都飘到寨圩里啦!” 黄孛望着秦抽抽说道:“烤肉倒是不奇怪,估计都是那些被炸死的扫雷马,可是粮食他们从哪里搞来的?” “团主,我估计不是从周围的村镇抢来的就是从六安运来的,看来想速战速决已不可能了。” 是啊,指望李昭寿弹尽粮绝再痛打落水狗行不通了,再说自己的弹药也所剩不多,不想办法消灭一些叛军那李忠他们的压力就太大了,就算把骑兵全部搭进去也解不了叶家集之围,到时候恐怕输掉裤衩的就是自己,怎么办?望着大家黄孛寻思半响问道:“你们说说咱们现在哪方面比李昭寿的叛军有优势?” “咱们马多,打不过跑没问题。” “叶家集周围的地雷阵我们可以自由出入,到时候牵着叛军的鼻子专往地雷里走保准炸得他们找不到北!” “不行,这些都不是取胜的关键之处,”田庆庚打断几人的一厢情愿,认真严肃地说道:“我们现在的弹药也所剩无几,如果碰上严酷的战斗一次战役就会弹尽粮绝,到时候就是把咱们的骑兵全部搭进去拼个你死我活也解不了叶家集之急。” “那你说怎么办?”黄孛见田庆庚说得跟自己担心的一样赶紧追问。 “具体怎么办我还没想好,但是宫志武给我们留下的开花弹如果不用的话那也实在太可惜啦!” 对呀!当初让宫志武留下一些开花弹就准备夺到火炮后有用武之地,可是这一直牵着李昭寿的鼻子跑也没功夫打火炮的主意,现在弹药所剩无几还真得在这方面打打主意,想到这黄孛问马杰,“马杰兄,你们现在二营还剩多少手榴弹?” “团主,我们二营现在每人只剩下两枚,不过……” “不过什么?”黄孛听马杰还有后话赶紧追问。 “团主,上次我回韩家冲拉弹药时不是顺便把叶家集的铁匠全部带回韩家冲了吗?现在韩家冲的铁匠加上回六安接家人返回的足有四五十人,我估计现在韩家冲每日生产的弹药可比以前翻了好几番,若是能够打通回韩家冲的通道,补充弹药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番话黄孛对马杰真是刮目相看,走到马杰跟前拍着马杰的肩膀不停地夸道:“你们看看,现在连马杰兄都学会动脑筋啦,看来我们独立团是越来越强大了,好!” 黄孛真是打心眼里高兴,让马坤易把地图拿出来铺在桌子上,按奇丰所说的情报很快就找到了叛军准备过河的大概位置,又用手指着地图往叶家集方向缩回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一个叫小门楼的地方,说道:“明日凌晨我们就顺着这条路穿插到小门楼,从小门楼通往叶家集方向有一片山地,我估计这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团主,还真是让你说对了,”马坤易打断黄孛的话兴致勃勃说道:“这条路我已走过多回,那里还真有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叫钓鱼台,在钓鱼台和小门楼之间有一个叫门头沟的沟谷,别说用手榴弹啦,就是仍石头砸也能砸死几百人,特别是后撤时对方连影都看不着!” “啪啪啪,”马坤易话一说完黄孛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怎么样弟兄们?那地方我可从来没去过,单单通过看地图就能够选出这一绝妙之地,你们说能读书会识字重不重要?” 田庆庚一听黄孛又要老生常谈,赶紧组织大家一起向黄孛抱拳作揖,“团主,你都说过一百遍了,我们都说等打完仗就学文化,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呢?” 黄孛也是心血来潮,一高兴又揭了大家的短,赶紧抱拳作揖笑道:“这不是赶上了嘛,我就是就事论事,大家别想太多了,但是话我就放这了,到时候哪位兄弟先学会了三百字,我就领他去上海逛逛花花世界,到时候你们可别眼红啊?” 上海是什么地方在坐的可能没一人知道,可是花花世界倒是都听明白了,估计是个比看戏还要热闹的去处,于是纷纷抢白起来,直到大伙散去还能听到争长论短的叫嚷声…… 第74章 虎头旗

次日凌晨,周鹏和周凤把独立团骑兵送出几里外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家舍,撅着嘴满腹是心事的周凤见什么都不顺眼,踢得院子里的鸡鸭鹅狗及哇乱叫,心疼的周鹏一个劲劝道:“凤儿,他也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实在不顺心过两天就去韩家冲找那个黄家丫头散心去!” “真的假的?”周凤闻听此话马上转悲为喜,兴奋地拽着周鹏的胳膊撒起娇来,“爷爷,要不我现在就去,我还真的想淑娟妹妹啦,顺便看望一下老太太怎么样?” 周凤现在是爱屋及乌,听到有这么个讨好黄孛亲人的机会恨不得马上就插翅高飞!周鹏则想了许多,担心若是真让这个疯丫头去了韩家冲指不定露出什么马脚呢,可是不让她去,这刚刚尝到甜头的情窦初开的孙女一定不依不饶,思来想去周鹏用手抚摸着周凤的秀发缓缓说道:“去一趟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没听黄孛说吗?现在叶家集周围到处是战场,他率领他的这帮弟兄若是打了胜仗倒也无所谓,万一他们遇到什么困难挫折啦躲回咱周家门楼你不后悔死了?” 周凤觉得爷爷说的有道理,但是就这样在家等着还不甘心,于是问道:“爷爷,那我得等几日啊?” 周鹏想了想,“两日,两日之内听不到叶家集的枪炮声我就放你去韩家冲,怎么样?” “行,两日就两日。” 周凤听爷爷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马上高兴起来,却不知爷俩这个决定差一点就葬送了周凤的小命。 当初黄孛只是把叶家集的地雷阵透露给周鹏,韩家冲寨圩下米一国的叛军黄孛牙根没提,因为黄孛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会自投罗网! 此时的黄孛正率领独立团骑兵绕着叶家集直奔小门楼而去,马坤易轻车熟路地在前面带路,骑着大白马的黄孛这才倒出功夫询问田庆庚这白马的来历,当听说这白马就是“寒馥居”武榜眼的坐骑时才恍然大悟,要不这么眼熟呢!黄孛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非要把白马还给田庆庚,“七娃兄,你也知道我不会武功,骑着它太浪费了!咱俩还是换换!” “团主,我给你这匹马也不是让你冲锋陷阵的,是让你逃跑的,换什么换?”为了打消黄孛的顾虑田庆庚朝附近的独立团士兵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 “对!” “团主,”马坤易也劝道:“这大白马你骑最合适,万一有什么危险你有这么一匹宝马跑起来我们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打起仗来更能得心应手……” 正当大家纷纷劝着黄孛之时奇丰风驰电骋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喊道:“团主,前面树林旁的官道上有两伙人马正在厮杀,我们是绕道还是冲过去?” “你们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是从旗子上判断有一路是绿营兵,另一路却打着一面绣着两只虎头的怪旗。” “噢?那绿营兵有多少人马?” “大概三百多人。” “公子,”章馨海接过话,“既然有绿营兵在争斗,我估计对方一定是反清志士,但绝不是捻子和太平军。” “为什么?” “因为捻子和太平军没有带虎头的旗子。” 黄孛沉思片刻说道:“弟兄们跟我前去看看,能全歼绿营兵那是最好,不行的话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事后若是传到朝廷耳里那我们就得提前背上反叛的罪名,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啦!” “好!到了地方还是老规矩,听到我的枪声就开始行动,马杰的三营负责左翼,田庆庚的二营负责右翼,我率领火枪队从中策应,出发!” 哗……随着黄孛一声号令,独立团骑兵顺着官道浩浩荡荡直奔前方转弯处的树林驶去,一盏茶的功夫就饶过山脚来到厮杀的战场,还没等黄孛看明白呼啦一声前面的人都冲了上去,什么左翼、右翼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气得黄孛刚想发火就被马坤易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惊醒:“团主,被围攻的是许洪和大熊他们!” “啊?”黄孛闻听大吃一惊,摘下枪也顾不上火枪队了,扯着小嗓子尖叫着也冲了上去,其余的队员也都像打了兴奋针似的紧随黄孛杀向绿营兵…… 被围着的正是前去河南固始接亲人的许洪、大熊,在他们旁边是一位身高足以和两人媲美的高大女子,三人分三个方向正拼死地保护着马车,一百多穿着花花绿绿手执五花八门武器的“叫花子”兵分散四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马车周围躺了一地被击杀的绿营兵…… “你个蠢大熊,我说晚上再走,你非得起大早,这回……” 话犹未了,三只镔铁枪就刺到许洪胸前,许洪急忙一招“横扫千军”将三件兵器荡向空中,还没等许洪收回架势三个绿营兵转身就跑,气得许洪哇哇大叫:“这回你满意啦?” 说话间,又冲上来三名绿营兵也是沾上就走,忙得许洪手忙脚乱,一个大嗓门女声传来:“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大熊也是好意。” 说话的女子长得有点呲牙咧嘴,但是面目却十分慈善,一根比大熊还粗一号的镔铁棍抡的呼呼作响,也没什么招式,但是力大无穷,只要有靠近的连人带兵器全都击飞出去,实在忙不过来时大熊就倏地冲过来帮其解围,一时半会绿营兵还真的拿三人没办法。 就是苦了那些四散在周围的“叫花子”兵,一个个地被蜂拥而上的绿营兵打得狼狈不堪,气的大熊哇哇大叫:“他奶奶的,许洪你在这里守着,等我冲过去救出那帮兄弟我再回来。” 说完就要冲杀上去,被许洪大声喝住:“站住!你走了我妹妹怎么办?车里的娘你也不管了?” 大熊闻听赶紧收回脚步又闷头厮杀起来,正在三人捉襟见肘手忙脚乱之时独立团的骑兵冲杀过来,等看清是田庆庚和马杰等人后,高兴的许洪扯着大嗓门带着哭腔喊道:“田爷,我娘在这儿了,快过来几位兄弟替替我俩,他奶奶的!” 两人一起大喊大叫,恨不得脱开身立刻杀进敌群以泄胸中之恨! 此时绿营兵头领见突然蹿出这么多骑兵着实吓了一跳,等看清这些人既不是太平军又不是捻军之后又稳定了心神,站在马上高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没见到我们正在剿匪吗?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 许洪和大熊好不容易脱开身哪听得进去这些,一根黑棍和一把开山斧抡圆了打得绿营兵是鬼哭狼嚎,其余的的独立团骑兵也不甘落后纷纷杀进人群,一时整个战场就像一锅烧开的的开水沸沸腾腾,跑到马车旁的黄孛见远处的绿营兵马上就有溃逃的架势赶紧朝天开了一枪,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说着驱马来到许洪跟前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大喊大叫:“听见了吗?” 别看许洪长得跟大熊一样膀大腰圆的,但是心眼却比大熊强多了,见黄孛的表情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制止已杀红了眼的大熊,周围的独立团的士兵见状纷纷也停止了打斗,战场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此时黄孛距离绿营兵头领还有二十多米远,为了镇住对方,黄孛用枪指着绿营首领高声喝道:“呔!对面的是谁?胆敢冒充官兵胆子不小啊!” 绿营兵首领被问得一愣神,心说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帮兵不像兵民不像民的骑兵,见四散的手下又慢慢聚拢在自己周围底气又恢复了不少,理直气壮答道:“我是河南固始绿营游击,奉钦差大臣、镶黄旗蒙古都统一品大员胜保胜大人的谕令前往叶家集配合李昭寿所部围剿乱匪,你是何人吃了豹子胆竟敢与朝廷对立?”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喜,赶紧作揖赔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们正是李大帅手下的米字营,正奉令追击叛匪,刚才多有冒犯请将军原谅!” 绿营兵头领听了将信将疑,眼珠转了好几圈问道:“那你明知道我们是绿营兵为何还打自己人?” “将军有所不知,”黄孛别的本事没有,那说谎的本事可以说是张口就来,“这黄家大院的叛匪不知从哪里搞到一批绿营军服,到处混水摸鱼蒙混过关,我们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这才造成误会,请将军原谅!” 哦,原来如此!绿营兵头领还是半信半疑,又试探地问道:“那你们大帅现在身在何处?” 黄孛为了打消绿营兵头领的疑虑,把昨晚到现在李昭寿所经历的事情如数家珍讲了一遍,单单遗漏了在小门楼附近准备渡河的叛军信息,听得绿营头领不停地点头,慢慢放松了警惕,想了半天又问:“米将军,不知现在叶家集战果如何?你们那么多人马怎么还让他们跑了呢?” “将军,这黄家叛匪实在是狡猾,他见叶家集守不住了,带着家眷和细软连夜逃出叶家集,现在已逃向小门楼,我们正奉命前去擒拿,”黄孛见对方即将入套赶紧抛出诱饵,“我们大帅说了,若是能够生擒活拿了黄家小儿赏黄金五十两,这不一着急误把弟兄们当成叛匪啦,请将军恕罪!” 一听说有这么多的奖赏,绿营首领又动起了心思,赶紧放下架子抱拳道:“米将军客气了,我们正是来帮你们剿灭黄家叛匪的,既然叛匪逃向小门楼我们理应合兵一处共剿乱匪,怎么能让你们孤身冒此大险呢?” 黄孛心中暗笑,这钱真是好东西,它能让聪明人迷失了双眼,让高贵的人点头哈腰,为了套牢这条饿狼黄孛又使出百试不爽的绝招,回头朝马坤易喊道:“坤易兄,给将军拿来五百两白银来!”说完朝绿营兵首领又抱了一下拳,“我还不知道这位大哥贵姓呢?” 首领呆了半响才从惊喜当中反应过来,赶紧回礼道:“鄙人免贵姓史,史柏庆就是我!” “噢,原来是史将军,久仰、久仰!老弟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将军能否答应?” “米将军请讲!” 第75章 称兄道弟

黄孛用手指了指呆如木鸡的许洪众人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是我让他们回固始回家接亲人的,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放了他们,老弟不胜感激!” “这个……”史柏庆见满地的尸体一时犹豫不决,黄孛知道姓史的有难处,马上说道:“史将军请放心!你这些死难的兄弟我都有交代。” “怎么交代?” “黄孛驱马来到史柏庆跟前小声说道:“史大哥,这里说话不方便,能不能借个步说话?” 此时正好马坤易拎着一包银子来到两人跟前,黄孛接过银子差一点被坠下马,心说这五百两银子怎么这么沉?估计没有三十斤也得二十多斤,费力地递到史柏庆跟前说道:“史大哥,这五百两银子是咱们合兵一处的酬劳,你让你的弟兄们数数,咱们俩到那边单独谈谈。” 史柏庆接过这沉甸甸的一大包银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赶紧递给手下屁颠屁颠地随黄孛来到树下,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肩并肩坐在一起,还没等黄孛开口史柏庆抢先发话:“米将军,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我就有话直说了,那些冤死的兄弟你想担当的话最少得这个数——”说着伸出两指头,“每人二十两抚恤银怎么样?” 此时的清廷对战死的将士抚恤银基本在十两到五十两之间,这是按满、蒙、汉八旗和绿营兵这个顺序排列的,绿营兵排在最下层,史柏庆拿黄孛不实数张口就要二十两,黄孛也不予计较,但是面上还得装出痛苦的样子,踌躇半响说道:“史大哥,我知道你有难处,刚才送给你的五百两是我们合兵一处的酬劳,事成之后我们再论功行赏,至于那些战死的兄弟就麻烦史大哥自行处理,我就给大哥五十两黄金怎么样?” 史柏庆听完差一点背过气去,强打精神稳住心神,黄孛察言观色全都看在眼里,为了不露马脚放长线钓大鱼,黄孛接着说道:“史大哥,不过你兄弟身上没带那么多,只能先给史大哥送上二十两黄金,剩下的等消灭了黄家叛匪如数奉还怎么样?” 史柏庆刚想答应,马上感觉这里有蹊跷,为什么这米将军对自己这么慷慨?难道他想独吞黄家的那些细软?不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到时候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失去发大财的机会那可亏大了,想到这朝黄孛笑了笑,“米将军,既然你手头不宽裕那咱就不说那些伤感情的话,咱们现在既然合兵一处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些战死的兄弟我自有办法向上峰交代,这些黄金还是兄弟自己留下吧!” 咦?黄孛彻底被史柏庆这几句话说蒙了,还真有见利思义的君子?刚想讨教一番只听史柏庆接着说道:“米将军,你说的黄家逃走时带走了多少细软?” 靠!听到这话黄孛恍然大悟,原来是看上了那些子虚乌有的黄家细软了,自己差一点就被眼前的“君子”感化了一回,假装为难的样子沉默不语,直到史柏庆的眼珠子快要掉到地上才叹口气说道:“嗨!史大哥,我也不瞒你,黄家逃走时带走了八车金银珠宝,还有几十名貌美的年轻女子,要不李大帅也不能下这么大的本钱悬赏缉拿,既然大哥把我当成朋友我也不能暗藏私心,到时候除了留给大帅一车外其余的我们俩对半分怎么样?” 黄孛话刚说完,史柏庆抓起黄孛的手“啪”地就击了一掌,笑道:“还是米将军豪爽!那咱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出发,不过史大哥,我听说胜保大人回家丁母忧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弟你不知道,现在安徽、河南捻匪闹得太凶,朝廷没办法紧急又把他调了回来,过不久就可以打回安徽。” 黄孛闻听大吃一惊,这眼前的李昭寿叛军还真得抓紧时间摆平了,否则等胜保回到安徽自己就会满盘皆输,也不知道大胡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不由得心急如焚,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试探地问道:“史大哥,胜保大人怎么就派你们这点人马去叶家集?” “米将军有所不知,本来胜保大人准备派两营人马前去助阵,赶巧胜保大人的好友苗沛霖派信使前来求援,说徐立壮勾结捻匪在淮河以北的鲁口子一带进行造反,没办法就先派我率领一协人马前去与李昭寿汇合,”说道这史柏庆撇撇嘴,嘲笑道:“不是大哥瞧不起你们,你说你们那多人马却收拾不了一个当地土豪,连胜保大人都瞧不起你们,骂李昭寿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上不了正席的狗肉!哈哈哈……” 史柏庆连讽带嘲笑道:“不过这句话你可别传给你们大帅,以后都在一个槽子里吃饭低头不见抬头见伤了感情对谁都不好。” “史大哥放心,我嘴严着呐!不过你们有所不知,我们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人心涣散大帅也是有口难言啊!” “好了,好了,米将军,咱就不操那些闲心了,咱们得赶快行动,只要把眼前的这票买卖做好了那以后不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史大哥说的对,机会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黄孛现在着急的是怎么安排许洪的家人和那些来路不明的叫花子兵,要处理好这些事情必须得把眼前的绿营兵安抚好,见史柏庆比自己还着急赶紧说道:“史大哥,小门楼离这里只有十多里的距离,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准备天黑后再偷袭,所以我们现在得在小门楼附近找个地方潜伏起来,不知史大哥对这周围环境熟不熟悉?” “米将军,”史柏庆拍着胸脯吹嘘道:“这片区域就在我的管辖下,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清清楚楚,咱们就在钓鱼台埋伏,那里依山傍水还有大片的原始森林,潜伏咱们这些人马不在话下。” “好,既然有这么个好的去处那就让我们打头阵,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史大哥你们再上!” “米将军这话你可说错了,既然到了我一亩三分地怎么能让你的人马冒此风险?你就跟在我们后面,到时候你的那份兄弟绝不会动一根毫毛!” 两人一个比一个假,互相争抢的面红耳赤,最后史柏庆答应黄孛除了财物平分外那些美女都归黄孛所有,而黄孛许诺事后分给绿营兵五十匹战马,谈完两人勾肩搭背好的就像穿着一条裤衩似的趾高气扬地回到战场,看得周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七娃,怪不得李忠说若是把团主扔进敌群里准保炸倒一片,这是真的?”马杰伸头缩脖说道。 “你以为呢!”马坤易笑呵呵地插言道:“当初叶家集的蒋东胜临死前还不停地喊着‘贾公子’,我估计他现在在阴曹地府里还跟牛头马面打官司呢!” “打什么官司?”田庆庚好奇地问道。 “打什么官司?打到底是谁陷害了他!” 哈哈哈…… 黄孛为了表示诚意,喊来一些人手把那些冤死的绿营兵士草草埋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送走史柏庆的绿营兵后赶紧来到许洪和大熊跟前问道:“许洪,车里坐的是不是老太太?” “团主,正是家母!” “那还不赶快请出来?让我们这些弟兄给老太太请安。” 许洪跳上马车掀开门帘把老太太扶出车外,只见老人满头白发弓着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移到车旁,还没等站稳就被许洪抱到地上,弯腰说道:“娘,这些都是我的兄弟,这位年轻人就是我经常跟您说的黄家大院的黄公子,我们的团主黄孛。” 没等老太太发话,黄孛率领好几百独立团的将士一起给老太太行个大礼,高兴的老人不停地说道:“膀柱子,快让他们都起来,把咱车里的松毛糖、拐枣拿出来给大伙分分!” 许洪嘴里答应着手却不闲着,一把抱起他娘交给旁边的妹妹,“大妞,你领着咱娘去那边活动活动,我和黄公子有事要谈。” 黄孛此时才近距离看清许洪的妹妹,被其长相和身高着实吓了一跳,呆呆仰看着一时都忘记了怎么打招呼,还是大熊理解黄孛的心情一把把黄孛抱到马车上,傻笑道:“大妞,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少爷,别看人小心眼可多了。” 靠!这个死大熊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没等开口大妞咧开大嘴嘲讽道:“我都看见了,也不知跟那个坏人说些什么一盏茶功夫就交上朋友了,真不愧是读过书的人。” 说完抱着老人扭身走开,闹个黄孛大红脸,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许洪见状赶紧解释道:“团主,你别往心里去,我妹妹就那样,她是误解了团主,等这件事完了她能抱着你到处乱跑。” 别!黄孛笑了笑心说,误解就误解吧!这要是抱着我四处乱跑还不得把我当猴耍呀?黄孛站在马车上遥望远去的绿营兵,朝田庆庚喊道:“七娃兄过来一下!” 田庆庚闻听黄孛突然叫自己,赶紧从人群当中跑出来,问道:“团主,有什么吩咐?” “你赶紧率领二营跟在绿营兵后面,等他们扎营驻寨了你们就离他们几里外驻扎下来,时刻监视他们的动向,我们就跟在你们的后面。” “好嘞!” “马杰,”黄孛对站在旁边的马杰说道:“小门楼方向多派几个探马,只要叛军一过河立即向我回报。” 安排好这一切黄孛组织人马重新上路,这才倒出功夫询问那些叫花子兵的来历和不见踪影的孙老三。 第76章 争光棍

当初许洪、大熊和孙老三处理完蒋东胜等人后就连夜离开了叶家集赶赴河南固始,为了早日接到许洪的亲人三人是晓行夜宿,第三日傍晚就赶到了离固始还有六十里远的一个叫张广庙的小镇。 此时的小镇已笼罩在暮色当中,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许洪轻车熟路地领着大熊和孙老三直奔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河西客栈”,一路上只见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三人心里疑惑脚步却没停下,少顷来到客栈门口,还没进门就被几位庄稼汉拦住去路:“对不起朋友,这‘河西客栈’被我们包下了,你们要想住宿的话得等到子时方可入店。” 几人风尘仆仆走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找到歇脚的地方还没进门就吃了一个闭门羹,点火就着的许洪大眼珠一瞪张口就骂:“你奶奶的,这客栈是你家开的?你说几时就几时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说着扛着开山斧迈上台阶,“都给我让开,我看哪个混帐王八羔子敢挡我的路?” “嗨!哪来的侉子?竟敢在此撒野,活够了怎么的?”一位提着齐眉棍的大胡子庄稼汉骂骂咧咧地上前一步堵住许洪的去路。 许洪大嘴一咧,“去你妈的!”一脚把大胡子踹的咚咚咚连退了十几步扑通仰倒在地,还没等另外两位反应过来伸手举起一个砸向其同伙,只听叽里咕噜哎哟妈呀俩人瞬间滚在一起,迈腿刚过门槛呼啦又围上来十几个手执各式兵器的壮汉堵住去路,纷纷嚷嚷的骂道:“哪里来的野驴敢在此撒野!” “打死他!” “打,打……” 孙老三见势不妙赶紧拦住许洪赔笑道:“各位好汉请息怒!我这位朋友脾气不好我给你们赔不是啦,既然客栈暂时客满我们就在院子里候着,到了子时我们再住。” 被许洪踹进院子里的大胡子此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扯着嗓子就开始谩骂:“三个狗逼灯笼竟敢到我们的地盘撒野,兄弟们废了他!” 这几句当地骂人话骂的实在太损,别人听不懂许洪可是土生土长的固始人,气得许洪抡起开山斧就砍杀上去。 大熊见许洪拉开架势“蹭蹭”两步就蹿到骂人的大胡子面前,伸手薅住脖领倏地举过头顶抡起就要摔死。 正在此紧要关头,客栈里蹿出一位老者高声喝道:“各位英雄手下留情!”声音刚落人已来到院中,手里拎着一根黑黝黝的足有一米长的烟袋锅照着周围的庄稼汉劈头盖脑地打将过去,嘴里训斥道:“还不给我散了?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老者六十来岁,身高六尺开外,一头白发,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站在原地颇有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那些庄稼汉见其就像老鼠见猫似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者把烟袋锅别在后腰上不卑不亢地抱拳道:“三位英雄是来给‘虎头岭’的潘老大助场的吧?” 此时大熊慢慢地把吓傻的大胡子放到地上,瓮声瓮气道:“什么虎头岭狗头岭的,我们就是来吃饭睡觉的。” 老者闻听愣怔半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三位还真不是给虎头岭助拳的,禁不住心中狂喜,忙赔笑道:“各位好汉请息怒,那些庄稼汉有眼无珠多有冲撞,万望海涵!”说着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三位好汉里面请,老朽要备下一桌酒席以示谦意,请!” 此老者姓张,名宗礼,是张广庙镇的族长,早在昨日就接到了虎头岭潘老大下的战书,约好今晚戌时在河西客栈“争光棍”1。本来找了几个说合之人,可惜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武艺高强断然拒绝,没办法张宗礼偷偷地使了大量银钱求救官府,可是直到夜幕降临还不见官府的踪影,急得张宗礼临时抱佛脚在河西客栈摆下百家宴宴请周围的乡亲前来助阵。 人倒是来了不少,但是除了一些骗吃混喝的无赖泼皮外就剩下本地的庄稼汉,正在张宗礼一筹莫展之时见三陌生人闯了进来,还以为虎头岭的潘老大提前派人来踢场子,刚想上去询问两伙人就发生了冲突,吓得张宗礼强打精神上去解围。 当知道这三人不是虎头岭的帮手后不由得喜出望外,犹如茫茫大海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迷失沙漠里的行人遇见一汪清泉,殷勤地把三人让进店内,安排在一个最好的雅间后高声叫道:“掌柜的,掌柜的!” 少顷从后厨跑出一位矮胖子,低头哈腰地答道:“族长,您有什么吩咐?” “把已经做好的饭菜挑最好的端上来,我先陪这几位英雄喝两杯。” 矮胖子不解地望着族长,小心翼翼地问道:“族长不等了?松树棚子的扒拉眼还没到呢?” “不等了,”族长瞪了一眼没眼力见的胖掌柜,“再把那坛高粱红给我搬上来,我要陪这几位英雄好好喝个痛快!” “好嘞!”矮胖子心领神会屁颠屁颠转身离去,少顷两位酒保陆陆续续地把酒肴摆满一桌子,什么鸡鸭鹅狗,鱼虾蟹鳖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看得许洪和大熊差一点拱进盘子里,气得孙老三哭笑不得紧忙咳嗽两声,朝老者抱拳道:“老先生,常言说得好无功不受禄!今日老先生盛情款待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地方?” 其实孙老三的心眼不比许洪强哪去,但是他不馋嘴贪杯,不像许洪和大熊见着好吃的就挪不动屁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多少明白一些,见老者这么殷勤不得不问个明白。 “哈哈哈……”张宗礼看在眼里乐在心头,三人的一举一动全没逃过他的眼睛,也没回答孙老三的问话举起杯朗声笑道:“三位朋友,老朽虽然是第一次和诸位见面,但是知道各位都是大大的英雄,我是真心愿意和各位结交,今晚的食宿都算在我的帐上,请!” 张宗礼早看清了几人的弱点,特别是那两位长得像铁塔似的壮汉一看就是知恩图报的侠义之人,想利用他们必须钩住吞食那份恩惠的嘴巴,这样才能把他们拖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哪怕付出再多也在所不辞!说着一仰脖干了。 饿得前腔贴后腔的大熊和许洪装着没看见孙老三的眼光撸胳膊挽袖子就开吃起来,气得孙老三干瞪眼没办法,只好随波与老者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许洪和大熊吃的差不多了孙老三刚想开口询问,许洪扯着大嗓门嚷道:“老头,”半坛酒下去称呼都给改了,“我们既然吃了你的酒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只要别让我们写写画画我们就替你办了!” “谢三位英雄!”张宗礼虽然有预感这顿饭不会白吃,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的结果,高兴地站起身朝三人挨个抱下拳,“老朽真有一事相求!” “请讲!”许洪大咧咧地说道。 “今日戌时我们张广庙镇与虎头岭的潘老大在此‘争光棍’,我想请几位助助拳,事成之后必备一份厚礼以示谢意!” 许洪听到这话歪头望着张宗礼,心说这里的规矩别人不懂自己可清楚的很,那“争光棍”都是有头有脑的大佬一对一的过招,只要不报官哪怕输了还可以养精蓄锐东山再起,自己这些外人想帮忙都插不上手,于是说道:“这位爷,这‘争光棍’有个规矩不许外人插手,战胜奏凯归,战败仍守候,匿尸不报官,养锐必仇复早已成定律,不知我们如何能帮上忙?” 张宗礼闻听大吃一惊,唰地一下汗都吓出来了,没想到眼前的憨态可掬的大汉还有这种见识,亏得自己没把私通官府的事情泄露给三人,否则弄不好不仅招人耻笑还会鸡飞蛋打!强自镇定笑道:“这位英雄,你说的道理我也懂,但是破规矩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你说这还有道理可讲吗?” 听张宗礼这么一说许洪恍然大悟,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好办,你派人通知虎头岭的什么老大就说我们选取群争的方式与他们争斗,”说道这许洪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老先生,你们争斗的帖子谁先下的?” “虎头岭” “噢,那就这么办啦!既然是他们下帖子,那选择哪种方式就我们说得算了,就按我的意思去安排!” 许洪和张宗礼倒是聊得热火朝天,孙老三却听得稀里糊涂,忙问许洪,“许洪,你说的群争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家出三人,我和大熊再加上这位老爷子正好三位,对方再厉害我们也是有赢无输的结局,你说是不是老头?” “是,是,”张宗礼闻听大喜,没想到自己担心的顾虑被眼前的傻大个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忙不迭地给许洪戴高帽,“我这两下的对付一般人还可以,要是碰上像潘老大这样的硬茬我只有献丑的份了,哪像二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叫嚷声所打断,“哪里来的侉子敢来抢老子的饭碗?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1黑帮大佬的意思,为抢地盘、设赌局、贩私盐等利益争强斗狠,其风气在清中后期遍布河南、安徽和山东各地。 第77章 比拼

声音刚落,一位长着一张马脸,挂着一双扒拉眼的黑瘦汉子挑开门帘走进雅间,后面还跟着两位敞怀赤臂,浑身都是腱子肉的无赖打手。 扒拉眼像螃蟹似的横着就走到桌前,歪着脖子斜着眼环顾一下四周后朝张宗礼抱下拳,嚷道:“张宗礼,听说你找到帮手了?答应给我的二百两银子是不是后悔啦?” 说着端起孙老三面前的酒杯,撇了撇嘴说道:“虽然我扒拉眼名声不好,但是你也不能拿这些臭鱼烂虾来应付我来着!何况还把招待我的破菜拿来喂这些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侉子?”说着突然把酒泼在孙老三的脸上,骂道:“敢到我的地盘抢饭碗是不是活腻啦?你们都给我……哎呦……”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已倒立在空中,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大熊“咔嚓”一声就把马脸汉子大头朝下像钉木桩似的钉进饭桌,露出的两条腿还没蹬几下一把开山斧“咔嚓”一声连人带桌子劈成两半,许洪骂道:“嫌菜不好我再给你加个五脏六腑!” 从扒拉眼泼酒到被劈成两爿只是一眨眼功夫,看得张宗礼是瞠目结舌,旁边的两位打手则愣怔了半响,等反应过来刚想抽出家伙什儿时,大熊已蹿到两人跟前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各掐住一只脖子举到空中,回头用眼神询问张宗礼,是掐死还是放了? 张宗礼见状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掐死吧!完后你们到后院休息,这里的后事我来处理。” 大熊闻听双手一用力,两人蹬了几下腿便一命呜呼,完后仍在地上拎起黑棍说道:“走吧,桌子都被许大哥砸坏了吃不成了!” “呵呵,”从来不开玩笑的大熊话一出口就把许洪逗笑了。 “好你个死大熊,你不先捅出个窟窿我能干那事?” 三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走出房间,吓得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酒保和厨子一哄而散,气得许洪大声喊道:“跑什么跑?谁带我们去客房?”听到动静的张宗礼赶紧从雅间走出喊道:“张胖子,张胖子!” 过了大半响矮胖子张掌柜才战战兢兢从柜房跑出来,低头哈腰小心翼翼说道:“族长,我去!我去!我领三位英雄去客房。”说完带着三人穿堂过院来到一间厢房,亲自为三人铺好了铺盖,伺候完茶水后才狼狈逃出房间。 三人一路奔波再加上刚刚酒足饭饱,喝完茶后各自倒在床上少顷便奏起了呼噜交响曲…… 三人倒是心宽体胖无所牵挂,此时站在雅间里望着杯盘狼藉和三具尸骸的张宗礼却犯了愁,这万一官府来了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不过这几个凶神恶煞杀人的本事真让自己开了眼界,估计对付虎头岭那几个山寨王是绰绰有余,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官府来这张家庙镇,若是他们来了自己不仅要损失大笔的银钱,而且就算赢得了“光棍”那自己的名声也荡然无存。 想到这,张宗礼赶紧派人叫来大胡子说道:“大胡子,你现在马上去官道上迎迎官兵,若是没来那是最好,要是半路碰上了就说这里的“争光棍”取消了,让他们不用来了,你再送给他们五十两白银作为酬谢,听清楚了吗?” 被许洪和大熊揍了一顿的大胡子本来心中就压着一口怨气,此时见到死在地上的扒拉眼三人突然产生了报复的念头,口上答应着心里已打定主意,诡笑道:“老族长,那是不是给我备匹马?这样的话更能保险些。” 张宗礼哪知道大胡子的内心歹意,不加思索地答道:“好,你就回族里挑一匹马去,要快去快回!” 大约过了两时辰,许洪三人被一位庄稼汉叫醒,告诉大家虎头岭的潘老大已来到“河西客栈”。 三人闻听拎着家伙什跟着庄稼汉回到前院,只见大院四周已灯火通明,两班人马泾渭分明地分站两侧。 虎头岭大约来了七八十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胖子,双手各执一把板斧,宽额头双下巴,长着一对赛过叫驴的招风耳,又细又长的辫子好似被掐住七寸的死蛇软绵绵地斜搭在肩上,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站在潘老大身旁的女子却和他成为鲜明的对比,从头到脚裹着一身大红绉绸,虽然已三十多岁却光鲜照人,风韵犹存,一双大眼睛不停地环视四周左顾右盼,最后落在躲在张宗礼和许洪身后的大熊身上,不停地眉目传情,张着小嘴娇滴滴地笑道:“老族长,听说你找到帮手哩,能不能给奴家介绍介绍啰?” 张宗礼早已习惯了花娘子的伎俩,吃了一口旱烟说道:“花娘子,你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吧,既然我们定了群争,你赶快和你的男人商量一下你的人选,等一会大家到了场上你自会知晓。” “草你姥姥的张宗礼,跟我老婆说话客气点,”潘老大这堆牛粪最见不得谁对插在自己身上的这支鲜花有所不恭,骂道:“你他娘的赶紧把你的帮手叫出来,让我老婆好好看看他们到底长没长三头六臂?” 天不怕地不怕大熊最怕和女人打交道,刚才花娘子一顿打情骂俏把大熊吓得早早就躲在许洪的身后,生怕花娘子找上自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花娘子早把大熊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寻思着:听说这张宗礼找来的帮手都非常彪悍,自己不使点计策还真是一件麻烦事,等发现躲避自己的大熊后立刻有了主见,朝潘老大小声嘀咕道:“当家的,既然他们提出群争的建议,那选择对手的权力就由我们说的算,你就单挑张宗礼,我呢就找那个躲在张宗礼身后的那个黑大个,剩下的那位就让膀柱子去应付,这样我们最起码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娘子,张宗礼是我手下败将不足为惧,可是那个黑大个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能行吗?” “咯咯咯,”花娘子闻听笑得花枝乱颤,掐了掐潘老大的招风耳浪笑道:“要是真刀真枪地比量,十个我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但是你忘记了你姑奶奶是干什么的嘛?取胜不敢说,立于不败之地还不是狗咬屁股——啃腚的事?” 一句话说得潘老大哈哈大笑,伸出手轻轻地在花娘子的屁股上抓了一把,笑道:“行,听你的,不过你可别做过分了,否则晚上老子可饶不了你!”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打情骂俏起来,气得许洪拎着开山斧来到场中,大声喊道:“呔!对面的一对狗男女还不赶快给我滚出来一个,躲在暗处唧唧歪歪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花娘子抛了个媚眼娇笑道:“这位哥哥,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在我们这“争光棍”有“争光棍”的规矩,既然你们选择了群争,那选对手的权利就有我们说的算,你先别着急嘛,等一会如果小妹没玩够的话再陪你过过瘾,怎么样大哥哥?” 许洪干什么的?那就是杀人如麻杀出来的亡命之徒,当初查抄武榜眼的“寒馥居”时黄孛为什么委派许洪去武榜眼家斩草除根,就是看上了他的那股狠劲。 可是换上这个场合明知道这个骚蹄子没安好心,但是许洪真拿她没办法,心里暗骂大熊白学了童子功,遇见女人就束手无策,这要是败在这个骚娘们手里,这场“争光棍”还真的不知鹿死谁手呢! 一时急得许洪有劲没处使,站在原地面红耳赤,憋了半响激将道:“你他娘的骚蹄子,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赶快把你的人手选出来,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哇呀呀……呸!”潘老大闻听怒不可遏,拎着板斧就要冲杀上去,被花娘子照屁股踢了一脚骂道:“你个驴操的,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还不赶快把膀柱子叫出来应个场?” 潘老大闻听收起板斧恶狠狠地瞪了许洪一眼,朝后面喊了一声:“膀柱子,你去会会那个傻大个!” 许洪一听乐了,这小名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也叫膀柱子!等对方从人群里走出,许洪笑的更是前仰后合。 只见走出来的这位袒胸露腹,密密麻麻的护心毛护满全胸,单单露出碗大的肚脐眼,红里带黑,黑里带灰好像刚吃过炭灰的大嘴巴,一走一张嘴,浑身赘肉乱颤,一手执短锤,一手执带着锯齿的盾牌,晃晃荡荡来到许洪跟前嚷道:“呔!红大个,是你先砍我三下还是我敲你三锤?” 看着比自己矮上半截的丑八怪气得许洪哭笑不得,拎起斧头说道:“我说丑鬼,别说我欺负你,你看好了,”许洪把开山斧递到丑鬼面前,“我也不砍你,我就用这把开山斧的斧背敲你三下,如果你挺过去了,我就拿斧刃砍下我自己的脑袋塞进你肚脐眼里。” 说完抡起开山斧“嗡”地一声砸向盾牌,只听当地一声,膀柱子倒退一步,晃了晃脑袋吐了口吐沫,喊道:“再来!” “嗨?还真有两下子呢!”连许洪都不得不佩服这肉球的蛮力,为了速战速决许洪气沉丹田,力灌斧背使了一招“泰山压顶”猛地击打在盾牌上,把膀柱子打得接连倒退十几步,一股鲜血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也是许洪不忍心下死手,好赖跟自己有点缘分都叫膀柱子,第三次手下就留了余力,当斧背击到盾牌时使了个巧劲斜拉旋扯“嗖”地一声把盾牌扯出十几米远,正好落在大熊和孙老三脚下。 再看肉球膀柱子双目圆睁,一口鲜血“扑哧”喷向空中,手握大锤仰身倒下,砸得尘土飞扬一下子昏死过去。 第78章 通风报信

花娘子赶紧喊来几位手下把膀柱子抬到墙角,然后朝潘老大递个眼神。 潘老大心领神会拎着两把板斧晃晃荡荡走到场中,两斧相击“当”地一声来个开场白,用板斧指着张宗礼骂道:“呔!张老狗,你别高兴得太早,该咱俩了,让你再尝尝你爷爷板斧的厉害!” 张宗礼明知道打不过潘老大,但是事已至此已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一边往烟袋锅里装着旱烟,一边盘算着。 既然许洪已赢了一场,自己的输赢倒无所谓了,关键看大熊能不能挺过骚蹄子花娘子那关,哪怕打个平手自己也可以渡此难关。 等张宗礼走到潘老大跟前时,手里的旱烟已经点燃,吐出一口烟圈不紧不慢道:“潘老大,上次让你捡了个便宜,今日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啦!” 话音未落,张宗礼“噌”地就蹿到潘老大面前,举起烟袋锅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潘老大没想到一直唯唯诺诺的张宗礼说打就打,百忙中慌忙举起左手板斧迎向烟袋锅,右手刚想使一招“拦腰斩”,一片火星铺天盖地撒落在头上,烧的潘老大呲牙咧嘴蹿出去足有一丈多远,骂道:“草你祖宗的张宗礼,你竟敢给老子玩阴的。” 说着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一颗圆了咕咚的大脑袋霎时变成黑一道红一道的唱戏大花脸,“哇呀呀”嚎叫着冲向张宗礼。 潘老大也真急了,等离张宗礼还有几尺时,右手的板斧就飞向紧随其后的张宗礼。 张宗礼没想到从来斧不离手的潘老大能够甩出板斧,急忙止步跳到一旁,脚还没站稳就听“咣当”一声巨响,靠近墙根的一口大水缸被砸得稀里哗啦,四溅的碎片和水花把周围观战的虎头岭喽啰打得抱头鼠窜。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眨眼这功夫潘老大就冲到张宗礼跟前,抡起仅剩的一只板斧发了疯似的砍向张宗礼,双方一时你来我往的战在一处。 本来潘老大的技艺要比张宗礼高上一筹,可是刚才被张宗礼偷袭得手弄得是满头烟火,到现在那条软绵绵的小辫子还在冒着黑烟,一股烧焦的皮肉味不时地钻进潘老大的鼻孔里,慌乱中使不出原来的一半功力。 再加上只剩下一只不顺手的板斧,一时半会儿潘老大还真奈何不了张宗礼,就是这样张宗礼想取胜潘老大还是力所不及,双方一时打得旗鼓相当。 站在旁边的花娘子急了,有心想提醒提醒自己的男人,但是这有悖规矩,一双媚眼四处乱瞟,当看见打破的半截水缸时突然计上心头,扭着水蛇腰来到半截水缸旁,在众目睽睽之下梳起头来,然后转身笑眯眯地望着争斗的潘老大。 花娘子是潘老大发心头肉,花娘子的一举一动被潘老大全都看在眼里,见状禁不住喜出望外,急忙使出拼命的架势疾风暴雨般攻向张宗礼。 就在张宗礼步步后退防御潘老大的狂攻之时,潘老大突然跳出圈外像皮球似的滚到破碎的水缸旁,捡起地上的板斧一头扎进水里,然后猛地抬起头甩了甩头上的水迹,转身哇呀呀地重新杀回战场,看得许洪众人啼笑皆非,也暗自为张宗礼捏了一把汗。 “大熊你看见了吗?张宗礼失败是早晚的事,那个烧蹄子心眼太多了,你和她争斗时一定多加小心!” “可是我下不去手啊?” “下不去手也得下,要不你把刚才吃的全都吐出来!” “呵呵,”大熊挠着头笑道:“吐也吐不出来啦,要不让三愣子上吧?” “我说大熊,我上也行,”孙老三满脸坏笑着说道:“以后团主再让我过河时你得替我游过去怎么样?” 一句话噎得大熊直瞪眼,许洪赶紧为二人解围说道:“好了,你俩别打嘴仗了,这一仗只能大熊上,”许洪附耳与大熊说道:“万一你受不了她的媚术,你就绕着场子跑,你别说你跑不过她吧?” 大熊听许洪说得有道理,心中的胆怯才慢慢散去,咧嘴笑道:“许大哥,别说你这招还真是不错,实在不行我就绕着她转圈!” 正在几人嘀嘀咕咕商量着下一场争斗的对策时,场上的打斗突然发生变化,张宗礼被潘老大一脚踹在胸口窝上,蹬蹬蹬连退十几步“扑通”一声正好倒在三人面前。 还没等众人上前相扶,红了眼的潘老大像饿虎似的扑到眼前,举起手中的板斧快如闪电般斩向张宗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洪迈前一步伸出开山斧大喝一声“去你妈的!” 但见那把砸碎水缸的板斧重新又飞了出去,只不过这次没奔水缸,而是直奔站在水缸旁正左顾右盼的花娘子。 等花娘子发现板斧飞向自己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来个郑板桥仰头倒下,不偏不倚正好坐进被自己男人打碎的半截水缸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气得潘老大暴跳如雷,也顾不得打得过还是打不过挥舞着仅剩一只的板斧冲向许洪,使出无赖的架势玩起命来。 其实许洪要取潘老大的性命是易如反掌,但这就破坏了规矩,刚才自己救张宗礼那是情有可原,因为张宗礼已经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自己占着理呢!可是现在若是和潘老大打在一起,那就说不过去了。 正在许洪见招拆招左右为难之时,从水缸里站起来的花娘子走前几步娇笑道:“当家的,你回来吧!” 潘老大闻听赶紧跳出战圈,摇晃着走到花娘子身旁心疼地问道:“心肝宝贝,没受到惊吓吧?” “咯咯咯……”花娘子咯咯浪笑着,原地转了一圈说道:“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啦?” 话音刚落,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花娘子身上,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场上竟然鸦雀无声。 只见湿透的大红绉绸紧紧地裹着风情万种的花娘子,高高翘起的美臀被湿绸分成两爿,一对丰乳若隐若现。白嫩的胸脯布满了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顺着(乳)沟不停地滑向幽谷。两只梳理凌乱秀发的纤纤玉手露出两只白藕般的胳膊,蛾眉颦笑,香腮染赤,瞟向大熊的眼神不时地顾盼传情,看得许洪一个劲喊道:“完了,完了,大熊这回死翘翘啦!” 许洪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就连潘老大也是心猿意马,如果花娘子现在的形态搁在虎头岭,潘老大用眼神就能把花娘子的衣服扒下来: “咯咯咯,大哥哥说什么呢?” 梳理完头发的花娘子迈着纤纤碎步姗姗而来,等到了众人面前举起裸露的白藕般的玉手指着大熊娇嗔道:“你的朋友心眼不好,你看他把我蹂躏成什么样啦?这还让我怎么陪你玩哩?” 大熊低着头不停地倒着脚,气得许洪用力把大熊推进场中喊道:“不行就跑!” 大熊还真听话,闻听拎着黑棍围着花娘子就转起圈来,逗得花娘子花枝乱颤,趁大熊不注意直接蹦到大熊的去路,伸出双手就要搂抱大熊,吓得大熊“妈呀”一声扭头就跑。 一时间只见场上一位花枝招展浑身通红的少妇追着身高马大一脸漆黑的大熊满院飞奔,逗得四周围观的人群哄堂大笑。 正在院子里闹得沸沸扬扬、人声鼎沸之时,一位虎头岭的喽啰跑进院中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官兵杀过来了!” 一句话镇的全场鸦雀无声,还没等潘老大询问官兵到了哪里,院外面就传来人喊马嘶的叫嚷声,少顷一群手执腰刀和长枪的绿营兵涌进客栈,紧接着一位头领在一群举着鸟铳的护卫下来到院中,旁边还站着那名通风报信的大胡子。 “都给我住手!” 此时大熊正好跑到许洪等人跟前,回头见花娘子已经站在客栈门口停止了追赶,这才松了口气骂道:“这个骚狐狸吓死我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站在军官旁边的大胡子指着许洪等人说道:“曹守备,那三个人就是张族长雇来的帮手,扒拉眼他们就死在他们几个手里。” 叫曹守备的瞅了一眼张宗礼和许洪三人随即把头转向潘老大,皮笑肉不笑地嘿嘿道:“潘老大,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跳出我的手掌心!” 此时场上几伙人的心态可真是林林总总,丰富多彩: 张宗礼见自己最见不得人的勾当已大白于天下,恨不得眼前的所有人都死光光,冷眼旁观着局势的变化,盼望着几伙人拼个两败俱伤时自己来个最后一击,也许还能挽回自己在张家庙的地位; 许洪则寻思着,现在的“争光棍”已变了味,哥几个根本不用再替这个心怀叵测的张宗礼卖命,等他们打起来之后趁机溜出是非之地赶赴老家接亲人才是正途。 打定主意的许洪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也叫膀柱子所丢弃的盾牌递到大熊手里小声说道:“一会要是他们打起来一定要小心官兵的鸟铳,团主不是说了嘛,见着拿火枪的就离远点,到时候我往哪冲你俩就跟着我冲!”二人闻听同时点了点头。 曹守备根本没把张宗礼和许洪三人看在眼里,心里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有家有业的张宗礼根本不敢造反,自己最大的对手就是虎头岭的这帮土匪,等消灭了潘老大后再趁机狠狠地敲一把张宗礼的竹杠,等拿着从张宗礼手里榨出来的金银财宝回到固始,凭着平叛匪,抓杀人主犯的功劳自己可要发大了! 潘老大则把花娘子藏在自己身后不停地对花娘子说道:“娘子,这回我们凶多吉少,待会儿趁着混乱你一定逃出去,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给我报这个仇,绝不能放过那个言行不一的张老狗!” 花娘子闻听嫣然一笑,说道:“你看你那点出息,就这点小事就把你吓成那样了?”说着推开潘老大扭腰摆臀妩媚妖娆地走向曹守备…… 第79章 混战

“曹守备,你可别吓唬奴家,自从上次分手后奴家就茶饭不思一直惦记着你,没想到苍天有眼又让我们聚到一起,这回你可一定要带上奴家去县城见见大世面。” 说着花娘子已靠到曹守备身前,翘首弄姿展现自己的躯体,看得曹守备哈喇子淌出一尺多长,直到花娘子的小手伸到自己的脸上才如梦方醒,一只手趁势搂住妖娆的水蛇腰,撅着带有浓烈口臭气的嘴巴就要贴近花娘子的嘴唇。 还不等靠近脸庞,曹守备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根针器顶住,刚想转头查看,只听花娘子甜甜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想起。 “乖乖,想活命的话就别动,奴家手里的这根簪子可不认得你是曹守备还是操守备。” 花娘子一边咯咯浪笑,手里的簪子同时用力往下压了压,吓得曹守备魂飞魄散,歪着脖子不停地喊道:“饶命啊花娘子,我再也不敢了,你是我姑奶奶,我不是人,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行,放了你也可以,先把我男人和虎头岭的那帮兄弟们都放了,完后老娘再陪你好好玩玩!” 此时曹守备的哈喇子已不知甩到何处,扯着公鸭嗓喊叫着,“快,快!把他们都放了!” 曹守备的手下闻听赶紧收起手里的家伙让开通道,潘老大见有机可乘率领喽啰们就涌向大门,急得张宗礼几步蹿到门口大声喊道:“张家庙的父老乡亲们,绝不能放这帮土匪离开张家庙,否则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给我杀啊!” 一百多当地百姓听老族长这么一嚷嚷纷纷抄起家伙什冲了上去,瞬间两伙人就打在一起。 许洪趁机带着大熊和孙老三绕到围墙下,低声说道:“三愣子,你在中间跟着我往前冲,大熊断后。” 说完抡起开山斧如虎入羊群砍杀起来,什么绿营兵、张家庙庄稼汉还是虎头岭的土匪是挨着的死,碰着的亡,一时间“河西客栈”大院里犹如开了锅的沸水乱作一团,几伙人也分不清敌我,只要靠近自己身旁的也不管七大姨八大姑地胡乱地砍杀起来。 张宗礼趁着混乱悄悄靠近站在曹守备和花娘子身后的大胡子,抡起碗大的烟袋锅“嗡”的一声就敲在大胡子的天灵盖上,打得大胡子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曹守备则趁着花娘子失神的功夫猛地脱离花娘子的掌控,屁滚尿流地蹿到护卫的身后歇斯底里地喊道:“给我开火,一个也别放过!” 此时的许洪三人已经杀到门口,见那些拿着火枪的绿营兵瞄向人群急忙大喝一声:“冲出去!” 混乱中三人冲出大门,随即乒乒乓乓的枪声也纷纷想起,落在后面的孙老三”哎呦“一声一高蹿出一丈多远,握着屁股蹦高地叫骂:“我草你祖宗!” 等许洪和大熊把孙老三搀扶到墙角下,孙老三反手一摸粘乎乎的都是血,又开始破口大骂,气得许洪对孙老三说道:“你先在这里骂着,我和大熊趁官兵换药的机会灭了他们!”说完带着大熊嚎叫着重新杀回客栈。 此时大院内躺了一地半死不活的人,有虎头岭的,张家庙镇的,还有几个倒霉的绿营兵。靠近门口躺着浑身是血的潘老大,怀里还抱着柳折花残的花娘子,人面兽心的张宗礼则握着一米长的大烟袋锅卷曲着身体不停地抽搐,不知何时苏醒的膀柱子正抡着大锤发了疯地乱打一通。 许洪和大熊绕过哀鸿遍地的战场直奔围墙下的绿营兵,也不管是当官的还是跑腿的,只要拿鸟铳的如剖瓜切菜般打得是鬼哭狼嚎、七零八落,霎时间残肢断臂飞满了天空。 等二人把一院子的官兵消灭完后混战才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疯狂痴癫的膀柱子还在追着一绿营兵不依不饶,嘴里哭喊着:“嫂子啊,你死的好怨呐!呜呜呜……” “住手!” 许洪见状朝膀柱子大声喝道,膀柱子充耳不闻如癫如狂地继续追赶着那名丧家之犬,吓得绿营兵转身就朝许洪和大熊跑来,边跑边喊:“救命啊……” “去你妈的!”许洪一斧头把跑近的绿营兵斩成两截,顺势拦住傻小子的去路喝道:“别打啦,该死的都死了。” 膀柱子正打在兴头上,也没看清对面站着是谁,举起大锤就要砸下,等看清是打昏自己的许洪时突然收起架势,呆头呆脑说道:“我不跟你打,杀死我嫂子的仇人都被你们打死了,你们是我的恩人,再说我也打不过你。” 一句话把许洪给说笑了,问道:“我说膀柱子,你嫂子没了你心疼,那你大哥死了你怎么不悲伤呢?” 不知为何许洪突然对这个傻肉球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到感觉,是亲情还是关心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充满了好感,也许跟自己同名的缘故。 “他不是我大哥,他把我大哥杀死了,要不是嫂子拦着我跟他没完!” 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许洪稀里糊涂,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跟自己也没有关系便扛起开山斧说道:“你们家里的事我们也不想知道,这潘老大和你嫂子都没了你赶快率领你的兄弟们回虎头岭吧,以后别出来争强斗胜了,就你那两下子碰见高手死都不知怎死的。” 说完招呼大熊转身朝大门口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扑通”一声,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哇……” 许洪和大熊赶紧转头瞧看,只见一大帮人全部跪在地上,跪在最前面的膀柱子正在嚎啕大哭,“你们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哇……” 嘿,还耍上赖了!许洪好奇地反身回去问道:“膀柱子,你哭嘛?” 膀柱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哥!” 一声哥叫得许洪眉开眼笑,就听膀柱子接着道:“我们虎头岭当家的都死了,这以后让我们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又哭天喊地起来,气得许洪哭笑不得,把膀柱子从地上拽起来对大伙说道:“都起来,都起来!”等众人起来后许洪问膀柱子,“咋的?离了潘老大这个臭鸡蛋你还做不了槽子糕了?” 膀柱子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哥,这话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虎头岭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就嫂子和潘老大有心眼,剩下的都跟我差不多全是傻蛋一个,别说他们现在死了,就算活着你看看我们现在和要饭的有啥两样?” 许洪扫了一眼众人,可不咋地,一个个面带菜色,穿着都像叫花子似的,有几个壮汉还光着脚板,没等想好怎么劝慰,就听膀柱子哭诉道:“哥,我们已经半年没吃上肉啦,你和你的兄弟就带我们讨生活怎么样?就凭你们的手段到哪里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许洪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憋了半响说道:“膀柱子,我们现在要回老家接我娘,哪有功夫招呼你们?” “许洪,”此时一瘸一拐的孙老三走到跟前低声道:“咱们怕累赘我估计团主不怕,把他们交给团主说不定我们还立了一功呢!” 许洪闻听大喜,现在独立团缺的就是人手,有这几百生力军加入独立团保准黄孛喜出望外。 还没等许洪招揽,就听膀柱子嚷道:“哥,我们哪也不去,就跟你们!” 一句话将许洪说笑了,孙老三趁机添油加醋道:“你们想不想吃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一点不假,孙老三跟黄孛呆久了也学会了一点皮毛,学着黄孛的口气问道。 “想!”人不多却声振屋瓦。 “想不想让你们的家人也吃上肉?” 这回没一人应答,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孙老三也不管那套,按着自己的想法继续鼓吹道:“只要跟着我们团主……” 话还没说完,膀柱子急忙打断孙老三的话,“啥是团主?” “团主嘛,就是大当家的。” 这回大家都听明白了,纷纷点头。 难得有演讲的机会,孙老三迫不及待地鼓动起来:“只要你们跟着我们团主干,别说吃香的喝辣的,每人都还有房有地,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媳妇都能娶回家里去。” 别看孙老三这几句话说得不伦不类,但是句句都像膀柱子的铁锤似的敲在众人的心头上,连许洪都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笑道:“行啊!三愣子,还没看出你还有这两下子,行,团主安排你跟着我们没白跟。” 几句夸奖话夸得孙老三屁股都忘记疼了,望着一个个翘首企盼的眼神激动地说道:“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带你们回去,因为许大哥还有事情要办,等办完事情再带你们走怎么样?” “好!” “行!” 尽管回答的乱七八糟,但是情绪却感染着每一个人。 “那你们走了我们上哪去找你们啊?”人群中传出一个质问的声音。 是啊,这倒是一个问题。 许洪和孙老三互相对视着,大熊突然来了一句:“我说三愣子,就你现在这样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孙老三本来已忘记的疼痛,经大熊怎么一提醒那种火烧火燎的疼感又传遍全身,一咧嘴说道:“你别说,我现在还真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盯着大熊恍然道:“好你个大熊,你不是想让我去虎头岭吧?” “对,太好了!”膀柱子闻听高兴地道:“这样我们就不怕你们跑了。” “那不行,”孙老三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说道:“你们那里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去,一个个都好几年没吃着肉了,到时候一急眼别把我吃了。” 一句话逗得众人大笑,连孙老三自己都忍不住呲牙咧嘴笑起来,膀柱子挠着头笑道:“我说哥,你去了你就是老大,你不把我们吃了谁敢吃你啊?等我哥回家接到亲人你就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他,他武艺高强我们都是心服口服,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轰然叫好。 第80章 佛像

许洪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带着孙老三还真是麻烦,想通之后对孙老三说道:“三愣子,要不这样,我带着膀柱子和他手下的几个弟兄去接我娘,剩下的都跟着你回虎头岭,等我们接到娘马上去虎头岭寻你,有膀柱子他们带路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孙老三也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玩笑而已,带着伤的自己无论是留在张家庙还是跟着许洪都是一件危险之事,既然膀柱子跟许洪和大熊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想通此节便痛快地答应下来。 许洪见孙老三已没有异议,拎起开山斧对膀柱子说道:“膀柱子,你留下一半人把这里的后事处理一下,剩下的跟我们去抢张宗礼这个大户,把值钱的和吃的全部带上虎头岭,明日就让你们的临时老大……”说着指了指孙老三笑道:“让他犒赏你们,怎么样?” 膀柱子闻听大眼珠瞪得溜圆,转身对那些叫花子兵嚷道:“兄弟们听没听见?明天我们就有肉吃了!” “大哥,今后我们就跟你们干了!” “对,干了!” “干了!干了!” 从一个人喊“干”,到几十人一起嚎叫,还真有一股气冲霄汉的气势。 许洪留下受了伤的孙老三协助膀柱子处理后事,和大熊带着剩下的喽啰直奔张宗礼家。 张宗礼不愧是张家庙镇的族长,其家宅占地极广,黑灯瞎火地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大,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房舍绵延不绝。此时张宗礼家大门紧闭,院里不时地传出凌乱的脚步声,许洪也不问话,抡起开山斧“咔嚓”一声就把大门劈成两半,带着众人杀进院里。 大院里所剩无几的看家护院看到这架势早已一哄而散,许洪和大熊兵不血刃就占领了张宗礼的家宅,在一个没来得及逃走的护院带领下很快来到粮仓,等打开粮仓大伙傻眼了,一包包像小山似的粮食堆在众人面前,足有几千石! 望着这么多的粮食许洪赶紧打发众喽啰寻找运输工具,过了大半天才收集到二十几辆车,其中还有不少独轮车,等把所有的车装满后粮仓里的粮食还有一半多,急得许洪问大熊,“大熊,你说剩下这么多粮食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要不你就送人要不就一把火烧了。” 许洪一听大熊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坐在粮袋上等着孙老三他们。 此时的“河西客栈”已升起了熊熊大火,少顷就听到大院外传来人喊马嘶的喧闹声,许洪赶紧和大熊走出大院,只见一辆马车拉着一口棺材,上面趴着孙老三,每个喽啰都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马,看得许洪啧啧称奇,问道:“三愣子,你怎么爬到棺材上面了?” 孙老三呲牙咧嘴地从棺材上爬下来,跳下马车骂道:“操!这个傻蛋膀柱子,非得给他嫂子找一口棺材,说得拉回虎头岭与他大哥埋葬在一起,这不就把我挤到上面去了。” 许洪听了呵呵直笑,对膀柱子的这番情义也是暗自佩服,不愧跟自己叫一个名字,见膀柱子拎着铁锤朝自己走来,笑道:“膀柱子,我们把张宗礼家里的粮仓打开了,可是里面的粮食太多了,装了二十几车还剩下多大半,你说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把这些装好的全都拉回去,卸下之后再来一趟,拉它个十趟八趟的不都全拉完了,你说是不是哥?” “是你个鬼!”许洪笑骂道:“你以为这张家庙镇是你家开的,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死那么多官兵白死了?” 膀柱子被许洪骂得咧嘴直笑,道:“那就全烧了!” “那可不行,”许洪摇头道:“俺娘说了,糟蹋粮食会遭雷劈的!” “那你说怎么办?” “算啦,就丢在那里,谁得到就算谁的,咱不操那闲心。”许洪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放任自流,任其自然了。 “那些猪怎么办?”大熊刚进大院时就听到了猪叫的声音,心中一直惦记着,听说都不要了赶紧问道。 “拉呀!”膀柱子一听还有猪当时就急了。 “哪有地方放?” “都绑在棺材上,弟兄们半年都没见油腥了,这些猪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许洪想想也是,于是又指挥大家把张宗礼家里的七八只猪羊绑到棺材上,然后大伙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开出张家庙镇…… 出了村镇十几里便是岔路口,两伙人开始分路扬镳。孙老三跟着大队人马奔向虎头岭,而许洪和大熊则带着膀柱子和两个虎头岭的喽啰骑着马向北面的固始驶去。 天蒙蒙亮,赶了一宿夜路的众人终于来到离许洪家不远的一片树林里。 众人随许洪一起跳下马,膀柱子和另外两位喽啰一屁股坐在地上,每个人都从后背解开一包裹。 包袱里全是从“河西客栈”收集的吃食,膀柱子在一堆残羹剩饭当中挑出两只鸡腿递给许洪和大熊。“来,咱们先吃点,等吃饱有力气了再跟你进村厮杀。” 看着五颜六色的鸡腿,许洪蹲下身子把鸡腿推给膀柱子笑道:“我们俩昨晚吃过了,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膀柱子,你们几日没吃饭了?” 膀柱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答道:“三天了,三天只吃了一个菜团。” 看着几人饥不择食的可怜像,许洪站起身说道:“膀柱子,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回去接家人用不着厮杀,过一个时辰我就回来。” 许洪转身走出树林,见大熊跟了出来,许洪站住脚劝道:“大熊,你也别跟着,你们都是生面口,跟我进村反而不便,我快去快回。”说完扛起开山斧大步流星地向村里走去…… 等许洪快走到家门口时,就见自家门口围着一大群人,自己的妹妹大妞搂着一根镔铁棍背靠一捆刚砍的柴禾上正和几个人在争吵着:“我说了,我们家里没钱,等我哥哥回来就交上租子,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说大妞,你这话说的,你哥都离家好几年了,他要是不回来你们还一辈子不交租啦?”一个头戴黑绸帽,穿一件紫金色绉绸长袍的精瘦老头说道。 大妞也不理他,搂着大棍死死地守在门口,当看见走近的许洪时,急忙擦了擦眼睛,等看清确实是自己的哥哥时“哇”地一声哭出来,兴奋地冲下台阶分开人群跑向许洪,抱着许洪嚎啕大哭。 “哥,你可回来了!哇……” 许洪一边哄着自己的妹妹,一边怒目而视周围的人群,等看清都是自家的乡里乡亲后面色才稍微缓和一些,问道:“李抠门,我家欠你家多少地租?” 李抠门被突然出现的许洪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惊慌道:“六两。” 许洪一听就这点钱,嘿嘿一笑道:“好,我给你!” 说着把手伸进怀里,等摸到几个铜板后才想起来,银钱都在孙老三那,昨晚忙活了一宿大家都把这个给忘记了,急得许洪汗当时就流下来,强自镇定说道:“李抠门,钱在我朋友那,过两天连本带利地还你十两怎么样?” 李抠门是干啥的,那就是一个视财如命的守财奴!人不仅吝啬,还特抠门,听许洪这么一说当时脸就郎当下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说膀柱子,咱们也不沾亲带故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你都不懂?” 这李抠门也是不会说话,要债就要债呗还把“杀人偿命”这样不吉利的话说出来,气得许洪大眼珠子一瞪,要不是看在左邻右舍乡亲们的面上,一个大耳刮就能抽过去,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瓮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抠门刚才话一出口就已后悔,生怕这不要命的愣头青打自己一顿,见许洪没发火,悬着心才算放下,斗胆问道:“我说膀柱子,你家现在穷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何苦守着那尊破佛像度日如年?只要把你家那尊佛像交给我,咱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我还倒找你们二十两白银,你看怎么样?” “操,你放屁!”一提佛像许洪急了,放开大妞冲上去薅住李抠门的脖领子举起拳头就要擂下,吓得李抠门抱着头惊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住手!”此时小院里传出一老太太的声音。 “膀柱子,是你吗?” 少顷,许洪的娘弓着腰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见真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微笑,把佛像递给李抠门说道:“老李大哥,这佛像你拿去吧!把多出来的钱交给大妞,正好膀柱子回来了,让她给他哥买点好吃的,这孩子出那么远的门一定受了不少苦。” “娘!”许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本想自己回来能让自己的亲人高兴高兴,哪曾想不仅没安慰到家人,反而把自己母亲当成命根子的佛像替自己送给了别人,心中这个悔恨啊,把孙老三暗地里骂个狗血喷头,怎么不把他屁股打成两半呢! 等哭号了一阵情绪放松下来,许洪突然又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气得老太太举起拐杖敲在许洪的后背上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佛像是你祖宗留下来的传家之宝,被你弄丢了你还有脸笑!” 此时的许洪浑身充满了幸福,有即将给自己的家人创造出美好生活的幸福,有被母亲打在后背的幸福,还有打定主意抢回佛像替家人报仇的幸福,幸福的泪流满面,“邦邦邦”叩了三个响头说道:“娘教训的是!”说完站起身登上台阶,一把把母亲抱起转身对大家说道:“都散了吧!” 此时李抠门抱着自己惦记一辈子的宝物欣喜若狂,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递给大妞,转身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大妞从钱袋里掏出一小块散碎银子,把剩下的递给许洪说道:“哥,你在家陪着咱娘,我去给你买些肉食回来。”说完喜笑颜开地转身跑去。 第81章 抠门的财主

许洪一手抱着老娘一手用开山斧挑起柴禾进入院内,放下柴禾后抱着老娘进入内室扶坐在炕床上,笑道:“娘不用担心,晚上我就把那尊佛像给你要回来。” “膀柱子,你可不许你胡来,咱家是穷,但是咱是人穷志不穷,咱可不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娘,你想哪去了?你儿子现在有钱了,晚上我就让我的朋友带上银子把佛像赎回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太太双手合十呢喃道:“膀柱子,对佛祖要尊重,那是请回来,不是赎回来!阿弥陀佛……” “好、好,请回来,请回来!”许洪为了逗老娘开心一个劲地说好话,心里则琢磨着晚上怎么让大熊他们偷偷地把佛像抢回来而不惊动自己的老娘。 过了半个时辰,大妞背着一小袋粮食和一包肉食、一壶酒回到家里,许氏见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心情格外高兴,主动下了厨房帮着大妞忙活了大半天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开始享受着天伦之乐。当听到许洪已经在金寨安排好衣食住行后激动地娘俩抱头痛哭,等许洪讲到黄孛那些趣事和黄氏期盼着前去相聚不由得又破涕为笑,一顿饭吃的是悲悲喜喜,感慨万端,有诗为证: 离合多牵念,戏谑沧桑变;啼笑人间事,相逢最难得。 用完饭已临近午时,许洪安抚好母亲后借口寻找马车趁机离开家门,见妹妹大妞一步不离地紧随其后笑道:“大妞,你跟着我干嘛?” “我怕你又跑啦!” 一句话说得许洪酸酸的,搂住大妞拍了拍肩膀说道:“不会的,哥以后不会再弃你们不管了,你先回去,我出去找好马车就回来。” “哥,那咱家的佛像你就不要了?” 许洪听闻一惊,望了望四周没人附耳低声道:“晚上我叫我的兄弟就把它抢回来!” 大妞闻听既高兴又担心,小声问道:“这么大点的地方有点动静全村人都会知道的,让咱娘听见了怎么办?” “所以我现在就找马车去,等咱们走了之后我那些兄弟搞出再大的动静咱娘都不会发觉的,你说是不是?” 大妞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的说道:“为什么非得晚上呢?咱们走后就让他们动手,反正娘也听不见。” 是啊!许洪经妹妹一提醒幡然醒悟,高兴地说道:“还是咱家大妞聪明,对,就这么干!”说完刚想离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大妞,咱们村里还是李抠门一家有马车吗?” “嗯” “要不你去李抠门家借马车,我去通知我的那帮兄弟?” 大妞闻听使劲地摇着头,“我可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他滑的像泥鳅似的,五两的车马费他得要十两!” “怕什么?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他要多少钱就给他多少,反正过午就抢他娘的,我让他把咱家吃进去的都给吐出来,最后再让他身首异处!” 听许洪要砍下李抠门的脑袋,大妞赶紧劝阻道:“哥,你可不能让你的兄弟把他打死,咱娘忌讳这个,再说就这样让他死了那不太便宜他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 “哥,”此时的大妞异常兴奋,附耳低声说道:“听说李抠门有个藏宝的密室,要是能够把它找出来全部带走,那比要他命还解恨呢!我估计我们前脚走他后脚就能上吊!” 许洪闻听大喜,摸了摸大妞的头赞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咱家的大妞还这么聪明呢?好!就按你的意思办,你现在就回家取银子,我去通知大熊他们。” “哥,”大妞仰起头坚定地说道:“借马车可以,但是过午抢李抠门家我必须去!” “那可不行,到时候咱娘问你去哪了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我给你的兄弟买吃的去了,再说没有我带路我怕你的兄弟不认识李抠门,更别说藏宝密室啦,你说是不是哥?” 其实大妞还是藏着心眼,她跟去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丢掉金银财宝后的李抠门到底是怎样一种神态,趁机好好发泄一下被李抠门欺诈多年的恶气。 许洪哪知道大妞心里的这些怨恨,听着有道理便答应了她,于是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过午申时,李抠门家门口一颗大柳树下聚集着一大群人,正张家长李家短地热烈谈论着,其中一位纳鞋底的妇女高声说道:“这许家的傻小子还真出息啦!出去几年竟置办了偌大的家业,这回许氏要享福了!” “可不咋地,”一个小媳妇用针蹭了蹭头皮边做针线活边说道:“听说这许洪买了好几百亩地和几十间的大瓦房,光丫头就有十几个,也不知道人家祖坟冒出的是哪股青烟?” “你个小媳妇可不要瞎说,”一位小脚老太太插话道:“这都是许氏信佛带来的善报,可惜啦,临走时他家的传家宝还被李抠门抢去了,嗨……罪过呀,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闲聊间,三匹马风驰电掣般来到李抠门家门口,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几位凶神恶煞跳下马乱喊乱叫,特别是其中一位长得像肉球似的吼得最凶,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呲牙咧嘴朝众人嚎叫着。 “哇呀呀呀呀……想活命的赶紧滚回家,我们是来找李抠门讨债的,谁要是跑晚了可别怪我手里的家伙什不认识人!”说着大铁锤“咣当”一声敲在盾牌上,吓得聊天的百姓一哄而散,几只跑掉的鞋子孤零零地遗落在大树下。 见乡里乡亲都已被吓跑,躲在暗处的大妞带着大熊从李抠门家旁边的柴禾垛后面闪身而出,两人蹬上台阶一人抬起一只大脚,“当”地一声就把两扇门踢飞十几米,吓得刚想开门查看动静的管家婆“哎呦我的妈呀”瞬间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大妞轻车熟路带着大熊来到李抠门的正房,推开门只见屋里空荡荡的李抠门已不知躲在何处,于是两人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起来,最后从床底下拽出抱着佛像瑟瑟发抖的李抠门。 大熊一把夺过佛像递给大妞,像拎小鸡似的把李抠门举到空中厉色道:“快说,你家藏宝室在哪里?” 此时的李抠门早已吓得两腿筛糠,一股液体顺着大腿就流了下来,熏得大熊直皱鼻子,把李抠门放到地上对大妞说道:“大妞,他吓尿裤子了,怎么办?” 大妞凑上前一看,李抠门真的已昏厥过去,急忙到外屋端出一瓢水喷在李抠门的脸上。过了片刻李抠门慢慢苏醒过来。 李抠门睁开眼,当绿豆大的眼珠看见佛像时突然光芒四射,一高从地上蹦起伸手就从毫无防备的大妞手里抢回佛像,骂道:“你们这些遭雷劈的强盗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我的佛像,难道没有王法了吗?还有你,”李抠门用手指着大妞恶狠狠的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丑八怪竟敢勾结土匪,我要告你去!你娘这个假慈悲……” 话没说完,大妞上去就是一嘴巴,打得李抠门二十八只牙只剩下一颗,顺势夺回佛像递给大熊转身朝大床走去,丢下哭天喊地哇啦哇啦不知喊啥的李抠门。 来到床前的大妞伸出镔铁棍双膀一叫力,一丈宽的大床被掀个底朝天,露出下面的一推破衣烂袜。大妞用一双大脚丫几下就清理个干干净净,露出底下的地砖,见李抠门惊慌失措面如土色的样子嘿嘿一笑,用镔铁棍敲了几下地砖很快就找到了蹊跷。 大妞抓起一快带凹槽的地砖轻轻一拉,一个地窖口便展现在大妞面前。 大妞瞅了瞅洞口对大熊说道:“大熊哥,你出去叫一个兄弟来,这洞口太小咱俩下不去。” 大熊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少顷领着一位短小精悍的喽啰回到内室,跳进地窖后刚递出一个坛罐李抠门就扑了上去,抓住喽啰的辫子使劲往外拽,嘴里还叽里咕噜不知喊着什么,气得大熊掰开李抠门的手重新仍在地上,抬起沉重的大床“咔嚓”一声压在身上说道:“这回好了大妞,你们接着干活。” 随后喽啰一件又一件地往上递着坛坛罐罐,等最后一个搬上来后整个地上都摆得满满当当。 大妞随便敲碎一个泥罐,只见全是真金白银,等再打碎一个泥罐,珍珠玛瑙则撒了一地,兴奋地大妞望着大熊一个劲地问:“怎么办大熊哥?这么多钱可如何是好?” “我可不知道,要是我们独立团遇到这种事就直接交给冯公子,可是你不是我们独立团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独立团?”大妞眨着眼睛不解的问:“为什么交给冯公子?难道你们都怕他?” “呵呵,”大熊憨笑道:“这我可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家分的地和房产都是少爷给的,他就是我们独立团的团主,实在不明白你就问你哥,他比我聪明。” 大妞是越听越糊涂,什么独立团、冯公子,什么少爷、团主听得是晕头转向,但是有一点是明白了,自己的哥哥所说的田产、房舍都是人家给的,那这些东西只能交给哥哥来处理了,但是这个佛像绝不能交出去,这可是母亲的命根子。 想通此节,大妞把床上的被子、床单撕成一块块,指挥大熊和喽啰将所有的细软打成几大包,自己和大熊各抗两包把最小的交给喽啰便转身离去。 刚走到门口,大妞突然想起李抠门赶紧又反身回来,卸下包裹放在地下,把床掀到一旁用脚踢了踢李抠门说道:“李老狗你睁开鼠眼看看,我把你家的金银财宝都带走了,到时候别说我没告诉你。” 喊了半响没动静,急忙伸手一摸,李抠门被一惊一吓再加上大床压身早已一命呜呼,气得大妞有气无处撒又踢了两脚,这才拎起包裹转身离去,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大妞的抱怨声:“便宜了你这条老狗……” 第82章 虎头岭

过午,一辆马车行使在通往虎头岭的崎岖山路上,路两旁的山林被秋色装扮着五彩缤纷。 许氏和大妞坐在马车的中间,四周全是大包小包抢来的财物,大妞抱着佛像一个劲地哄骗着老娘。 “娘,我哥这些朋友真有钱,用了五百两银子才从李抠门那里请回咱家的佛像,这个抠门的李财主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说完抿着嘴一个劲偷笑。 “大妞说得对,”赶着马车的许洪接过话笑道:“这么黑心的人以后归天时不是被吓死的就是让他家的床压死的,你说是不是大妞?哈哈哈……” 大妞闻听哥哥含沙射影的话脸腾地一下红了半边天,转头瞪了一眼紧随车旁的大熊,见大熊咧着大嘴一个劲憨笑气不打一处来,没话找话问大熊:“我说大熊哥,听说你的少爷能说会道的,你怎么不让他帮你找个婆娘呢?” 说完就想看大熊的笑话,可是大熊那张长得接近锅底的颜色也看不出是畏羞还是涎皮,大步流星就是往前走,气得大妞不依不饶继续奚落道:“我说你这个人脸皮真厚,人家把针都扎在你脸上了你也没感觉?” 许洪知道妹妹的心思,赶紧替大熊解围道:“你不懂大妞,大熊那是不跟你一个见识,再说了人家练得是童子功,他爹说了什么时候炼成了‘风波棍’什么时候才可以成家,是不是大熊?” 大熊还是闷声不吭,大妞刚想再来两句却被许氏所打断:“膀柱子,以前因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现在条件好了,你啥时候让你们的黄公子帮帮忙给你找个婆娘,也好让我抱上孙子?” “娘,”紧跟马车后面的肉球膀柱子闻听赶紧答应一声驱马上前,眉开眼笑地对许氏说道:“还是娘挂念我,这刚找了一个哥马上又要给我找婆娘,我真是太高兴了!” 话音刚落,马车周围所有的人都笑成一团,笑得膀柱子莫名其妙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没……”许氏抹了抹眼泪笑道:“孩子,你说得对,等我见着你们团主后,我也让他给你找个婆娘,大家以后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到时候你们的孩子都交给我看护,我保证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长得比你们还要健壮。”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黄昏时终于到了虎头岭山脚下。 虎头岭坐落在史河的西北岸,离小门楼只有十里,整个山峰即不雄伟也不辽阔,但却是方圆两百里范围内最高的山峰。山上有一座西峰庙,自从被潘老大占据后香火就此断绝。山脚下有一天然溶洞,深度只有七八十米,却是通往虎头岭西峰庙的唯一通道,一座简易哨卡就守在这必经之路上。 当膀柱子带领着许洪众人到达这里时立刻受到几十个叫花子兵的热烈欢迎,除了留下十几个看守寨门外,其余的全都前呼后拥上了山顶。 此时西峰庙大雄宝殿内,孙老三倒跪在一把铺着豹皮的太师椅上,撅着屁股正对着身后的释迦牟尼佛像,全身压在靠背上口如悬河地炫耀着:“只要加入我们独立团,每个人都配有手榴弹,随便掏出一枚就能把这屋里所有的人炸得尸骨无存……” “当家的,”此时跑进一喽啰打断了孙老三的演讲,“许大哥他们回来啦!” 话音刚落许洪抱着老娘大步流星走进大雄宝殿,把老娘轻轻放下环顾一下四周哈哈大笑,“兄弟们,我们回来了!这是我娘,这是我妹子。” 孙老三赶紧从上面走下来给老太太行个大礼,许氏也不知道孙老三屁股上有伤不敢落座,见其屁股对着佛祖内心就产生了成见,也没理孙老三径直走到佛像前匍匐在地礼拜起来。 “罪过,罪过,请佛祖饶恕他吧!阿弥陀佛……” 许洪知道老娘误会了孙老三,赶紧走上前陪着老娘磕头,等磕完头搀扶起老娘说道:“娘,他就是我跟你说的三愣子,他屁股有伤不敢落座,刚才那也是无心之失,您老还是原谅他吧!” 许氏信了一辈子的佛,其内心大度着呢,知道误解了孙老三赶紧把孙老三叫到跟前说道:“快过来孩子,不知者不罪,赶紧给佛祖赔个不是。” 孙老三赶紧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一把抱起许氏放到椅子上笑道:“您老来了这位置只能您坐,我们这些小辈们就在下面伺候您啦!” 坐在太师椅上的许氏是上不来下不去,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虽然内心不安,但是见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大出息还是高兴的不得了,朝许洪招了招手说道:“这里被你们糟蹋成这样我可不呆下,有没有清静点的地方让我和大妞居住?” “娘,有,有!”膀柱子上前一把抱起许氏说道:“我带您老去个清静地方,那里还有观音娘娘像呢!” 许氏闻听欣然应允,到了门口叫住膀柱子对许洪说道:“你以后若是发达了一定回来重新修缮一下这庙宇,你看看佛祖旁边的两位弟子都变成什么样了?再说我们能到此借宿一晚就是缘分,得知恩图报。” 许洪赶紧点头答应,等膀柱子抱走老娘后这才回头细看上面的塑像,看了一眼就把许洪逗乐了,问道:“这都是谁搞得?” 原来中间结跏趺坐的释迦牟尼盘曲的脚趾五个只剩下一个,在其两旁的两名弟子一个比一个惨:左面是一年老者,右侧则是一中年比丘,除了各少了一只胳膊外,中年比丘的下身不知被谁还按上一硕大的木阳(具),看得人是啼笑皆非。 “老大,”一位喽啰答道:“这都是死去的潘老大干的,就是为了逗花娘子开心。” 许洪走上前取下木阳(具)仍在一旁说道:“我娘说得好,既然大伙聚到这里那就是和这些佛像有缘,咱不敬就算了,可不能再干那些丢人现眼的事,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觉得许洪说的有道理乱糟糟的答应着,许洪接着又道:“难得咱们今日欢聚一堂,一会儿就杀猪宰羊大吃一顿,明日休整一日傍晚就向叶家集开拔。” “那可不行,”大熊一听明晚才走急了,说道:“老太太不是说了嘛,我们在此就借宿一晚,明日早晨就应该出发。” “大熊,我担心白天走碰上官兵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晚上走会更加安全!” “怕什么?咱走时带上百八十兄弟,就是遇到了官兵也杀他个人仰马翻!” 许洪也想早点把老娘护送到金寨,听大熊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可是却急坏了旁边的孙老三。 “嗨!我说你们二位这就不管我啦?真让我在这里当山大王咋的?” 众人闻听哄堂大笑,许洪赶紧劝道:“三愣子,我们也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你在这里先当几日山大王,趁机把咱们独立团的规矩给他们讲讲,等我们安顿好了马上回来接你,估计到那时你屁股的伤也好差不多啦,你说是不是?” 孙老三知道自己的伤不易远行,听许洪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最后逼得许洪和大熊向佛祖发了毒誓才放过他俩,于是大伙又在这虎头岭胡闹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山寨开向叶家集,半路上就发生了黄孛他们所看见的那一幕。 听完许洪的讲述大伙都唏嘘不已,时而为他们担心时而为他们高兴,特别是黄孛当听说那些马车上的大包小包都是真金白银后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赶紧叫停队伍把头头脑脑全都叫到一起开始议事。 “兄弟们,”黄孛眉开眼笑地说道:“我还担心晚上没有足够的鱼饵来钓叛军和绿营兵这两条大鱼呢,关键时刻许大哥他们就给咱们雪中送炭,这还真得感谢那个叫李抠门的吝啬鬼,死后还能为我们独立团立此奇功!” 黄孛的这番话让大家都摸不着头绪,急得许洪问道:“团主,那你快说说怎么钓大鱼吧?” “我是这么想的,等叛军全部过河后派一小股兄弟过去骚扰一下,然后就往绿营兵驻地跑,边跑边往地上撒金银财宝。我率领一部分兄弟混在绿营兵里再煽风点火,让他们在门头沟这个狭小的山沟里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让咱们事先埋伏好的奇兵居高临下仍他娘的几十个地雷,不炸死这帮龟儿子也得烧傻他!” “好!”大家闻听纷纷叫好,唯有秦抽抽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望着黄孛,直到把黄孛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抽抽,我说的这些是不是有哪些不妥,你怎么想的就说什么,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可胆小啊!” “呵呵,”黄孛一句话把秦抽抽逗笑了,“团主,我觉得要实现你这个目标最起码需要三个条件!” “啊?”黄孛闻听大吃一惊,赶紧请教道:“说来听听。” “首先,叛军过河后咱们兄弟通过什么路可以绕到叛军跟前进行骚扰?” “这……” 黄孛聪明、好学,但是习惯纸上谈兵,凭着前世的先知先觉对大局掌握的可以说登峰造极,可惜具体到落实在细节上就漏洞百出。 好在黄孛反应敏捷,马上把膀柱子叫到跟前问道:“膀柱子,通过刚才许大哥的讲述你们山寨离小门楼不远吧?” “不远,我们虎头岭就在小门楼西北处,从这里步行需要一个时辰,骑马的话两炷香的功夫就能到。” “那绕到门头沟北出口有路吗?” “路是没有,但是顺着山谷里的一条小溪可以绕过去,以前我们没吃的时候就经常这么走到史河去捕鱼。” 黄孛闻听马上高兴起来,笑道:“怎么样抽抽?这第一个担心解决了吧?” “好,那我再问第二个问题,这些兄弟撒完金银财宝后怎么撤离伏击圈?” 伏击圈周围的地形黄孛只是通过地图了解个大概,感觉靠史河方向的山不是太高,至于多高自己还真不清楚,内心不由得对秦抽抽的心思缜密暗自佩服,朝秦抽抽伸出大拇指后问马坤易:“坤易兄,这条路你走过多次啦,兄弟们撒完诱饵后可不可以顺着靠史河那侧的山岭撤出战场?” “可以,这门头沟西面虽然是几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但是靠史河那侧则是布满灌木的缓坡,兄弟们丢完钱后完全可以爬到山顶撤到山坡后,”说道这马坤易话锋一转,说道:“团主,我觉得不一定非得让他们撤出门头沟!” “噢?”黄孛和秦抽抽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就让他们躲在山顶上,等地雷爆炸后迅速返回山谷,正好把战场打扫一下,什么金银财宝还是战利品全部收到囊中,然后跟着我们一起撤离战场那才叫痛快呢!” 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马坤易几句话不仅把施放诱饵的兄弟退路解决了,连打带捎还清理了战场,听得大伙纷纷点头称赞,美得马坤易一个劲地摆弄着身后的大弓,差一点冒出鼻涕泡来。 “怎么样抽抽?坤易兄这个提议还可以吧?” “太可以啦!”秦抽抽由衷地赞道:“比我想的还周全!这第二个问题就算解决了,还有最后一个,他们一路捡着金银财宝早晚有碰头的时候,万一相互询问起来那不就露陷了?” “不是有混进绿营兵的我们吗?他们不动手我们动手,黑灯瞎火地他们也看不清楚,就算有火把看清了也没关系,我们的兄弟都穿上绿营兵的军服,让他真假难辨,何况地上全是真金白银,我就不相信了到了那份上他们还能沉住气!” “团主,咱哪有绿营兵的军服?”秦抽抽一脸困惑地问道。 “怎么没有?”说着黄孛站起身对卫朵说道:“卫朵,你和大个子率领火枪队速回埋葬绿营兵的地方,把他们身上的衣服全部给我扒下来,最少不能少于三十件,明白吗?” “啊?”卫朵一听吓了一跳,“团主,要那些死人的衣服干嘛?” “想不想参加战斗啦?想的话就按我的要求去做!” “是!”卫朵一听黄孛这么说就知道有大仗要打,二话不说率领火枪队掉头就疾驶而去。 “怎么样抽抽,你担心的三个问题都解决了,这回你放心了吧?” 秦抽抽脸露微笑点着头,却不知黄孛这种纸上谈兵的毛病终于给自己埋下了祸根,三年后在与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交锋时差一点就因此葬送了自己的小命,只不过这次运气比较好而已。 随后大家兵分两路,许洪和大熊跟随马杰的三营护送着许氏返回虎头岭,黄孛则带领秦抽抽和仅剩下的马坤易等少数护卫朝着田庆庚的驻地驶去…… 第83章 自相残杀

小门楼,位于门头沟北出口史河西岸,即将落山的夕阳把最后一丝羞涩涂抹在天空,淡淡的残影斜躺在河面上,十几只竹筏和几百匹战马把平静的河水搅得热闹非凡,一阵阵晚风吹着岸上的篝火噼啪乱响。 等最后一匹人马终于靠上岸后,一位忙得满头大汗的光头首领才松了一口气,嘴里骂骂咧咧道:“操他娘的李疯狗,他倒是呆在原地养精蓄锐,让我们爬山过河地遭这种活罪!”骂完吭哧瘪肚地一屁股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喊道:“三癞子,给我拿水来!” 坐在石头上的秃头正是从六安赶来的李昭寿的唐字营最高长官唐和尚,真名唐熙龙,因为天生鬼剃头,大家背地里习惯了都叫他唐和尚。 此人既不烧香也不念佛跟和尚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唯一遗憾的是顶了个“罗汉肚”,好似扣着一口黑锅似的滚瓜溜圆;一把比许洪小两号的开山斧斜放在身旁,接过一名瘦高个递过来的葫芦形牛皮水囊“咕咚咕咚”像饮牛似的一口喝掉多大半,抹了一下嘴唇对瘦高个说道:“三癞子,你去把窦雨叫来!” 少顷,三癞子领着一位头裹红巾剃头蓄发的壮汉来到唐和尚面前,行礼道:“禀将军,窦雨前来报道。” “窦旅帅,你的人马全部过河了?” “除了留下二十四名弟兄看守火炮外,其余的全部过河。” “好,那就再辛苦你一趟,你立刻带着你的弟兄到前面探探路,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回报。” 窦雨接令后召集自己的部下点着火把急匆匆地开进门头沟,还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一伙身着五花八门的武师,还没等张口询问就蹿出几名大汉与前哨的士兵交上了手,不消片刻就打得自己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败退下来。 气得窦雨接连砍翻两名士兵也无济于事,最后被溃退的士兵裹挟着狼狈逃回驻地,到了唐和尚跟前单膝跪地急忙禀告:“禀将军,前面山谷碰上一伙来路不明之人,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极其凶悍,我们被打个措手不及只好先撤了回来,请将军治罪!” 唐和尚闻听站起身望着已追到驻地外围的敌人,也顾不上治不治窦雨的罪了抄起开山斧大声喊道:“兄弟们抄家伙跟我杀呀!” 唐和尚作战倒是勇猛,跨上战马拎着开山斧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少顷就碰上一位高大雄伟也使开山斧的大汉,还没等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模样,一柄比自己大两号的开山斧就劈将过来。 唐和尚急忙挺斧遮拦架隔,却不成想对方力大斧沉,只听“当”地一声,自己的开山斧就被震飞出去,还没等惊醒过来,开山斧带着风声便砍向自己,吓得唐和尚惊心破胆斜身滚下战马。 唐和尚没等爬起来,就见自己的坐骑被开山斧劈成两半,鲜血和五脏六腑霎时喷了自己一脸一身,影影绰绰就见那位大汉奔向自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癞子率领的护卫及时赶了上来挡下悍匪的攻势。 随着越来越多的援军到来,对方终于开始溃退,三癞子带领自己的手下乘机一口气追杀进山谷,直到听见一名手下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才勒住战马,骂道:“你个****的瞎喊什么?” “副帅,你快看这是什么?” 一名头裹红巾身着太平装束的士兵跑到跟前,把一个银元宝递到三癞子跟前激动地说道:“三哥,咱们脚底下全是钱!”说着哈腰又从地上捡起一个银元宝递到三癞子跟前。 三癞子接过一看,激动得差一点从马背上掉下去,望着这个足有五十两的元宝颤抖道:“这……这……这从哪里捡到的?” 问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赶紧跳下马开始四处寻找,很快就找到五个银元宝、一个金元宝和一串翡翠珍珠。抬头见周围所有的人都开始举着火把寻找着,不时地还有人偷偷地往怀里掖藏着,急得三癞子重新跳上马挥舞着大刀喊叫着:“大家都给我住手!凡是捡到金银财宝的通通给我放在路中央,有谁胆敢偷藏私匿者定斩不饶!” 喊毕,调转马头一阵风跑回驻地,费了半天功夫才在河边找到正在清洗污垢的唐和尚,跳下马大步走到跟前掏出元宝和翡翠珍珠递给唐和尚兴奋道:“将军,刚才那伙人可能是哪家押镖的趟子手,这是被我们打跑后遗落在地上的银钱。” 唐和尚接过元宝和翡翠珍珠激动地眼冒金光,也顾不上身上的红红绿绿,牵过一匹马翻身骑上对三癞子喊道:“快领我去看看!” 说完迫不及待地就冲了出去,少顷两人来到山谷,只见路中间摆放着一排排金元宝、银元宝,偶尔还有几串珍珠玛瑙项链和零散宝石,看得唐和尚垂涎三尺一高就从马背上蹦到地上,用手挨个抚摸着突然抬头声色俱厉地朝周围人喝道:“你们他娘的把私藏的都给我掏出来!” 说着抢过三癞子的大刀指着几个畏畏缩缩躲避自己目光的叛军嚷道:“你,你,还有你,再不掏出来我就不客气啦!” 吓得几名叛军纷纷从怀里掏出金银丢在地上,不一会又聚集了一堆,正在此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喊道:“将军,前面道路上全是趟子手掉下的金银,我们实在是拿不了这才赶回来通知将军。” 说完就把兜得满满一衣襟的金银财宝倒在地上,哗啦哗啦金银碰撞的声音像天籁之音不停地钻进唐和尚的耳朵里,把唐和尚刺激的一会站起一会又蹲下抚摸着金银,喘了半天气才语无伦次地对三癞子说道:“三……三癞子,你赶快快……组……组织人手前去……去收集这些宝贝,若是有胆敢私……私藏的通通砍下脑袋,听明白了吗?” “将军,你放心吧!”三癞子答应一声带着队伍就朝门头沟里冲去,一路走着一路收集着,不一会道路中间就又堆了好几堆,等到了一个转弯处突然发现一伙举着火把的人也在四处寻找着。 三癞子二话不说率领手下就冲了上去,少顷两伙人就厮杀在一起,等三癞子看清对面的都是穿着军服的绿营兵时急忙喝道:“住手!别打啦,我们是李昭寿的人马,你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敢抢我们的银子,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太平叛军!”说着一位手执奇门兵器的五十多数的老者劈头劈脑就砸向自己,三癞子一看这架势赶紧指挥手下冲杀上去,不一会就把这帮绿营兵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三癞子见打跑了绿营兵也不追击,赶紧组织手下顺着山谷继续收集满地的金银,一边收集着一边盘算着,这回唐和尚怎么都得给自己分点了吧?******这都半年了一两军晌也不发,没想到今晚碰上财神爷了,这回可发大了! 正当三癞子美滋滋地做着春秋大梦时,逃回的田庆庚率领手下逃回黄孛跟前,当着史柏庆的面把一些金银财宝仍在地上说道:“米将军,卑职率领弟兄们前去刺探黄孛的窝点时遇到一伙土匪,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好撤回来,这些金银就是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的。” 黄孛厉色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怎么就这点财物?” “将军,天太黑看不清楚,但是从火把数估计得有好几百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包小包,估计是他们把黄家给抢了,正想逃窜碰上了我们,怎么办?” “那还等什么?给我全都抢回来!”黄孛演得真像,说着直奔拴马的树林跑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史柏庆追上。 “米将军等等!” 史柏庆心急火燎来到黄孛跟前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你们兵强马壮就在我们后面压阵,让我们绿营兵先冲杀一阵,如果不行你们再上。” 为了让黄孛放心,史柏庆用手使劲拍着黄孛的肩膀,言辞恳切地说道:“你放心米将军,你的那份哥哥绝不会贪污一文!” “史大哥,”黄孛咬着嘴唇装出忍痛割爱的样子连声音都变了,哽咽地说道:“虽然咱们说好了由你们打头阵,但是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一定赶紧通知老弟,我就跟在大哥的后面。” “放心吧米将军!”说完史柏庆心急火燎地撇下黄孛率领绿营兵就冲进门头沟,等所有人消失之后,黄孛赶紧组织大家把谷口封死,吩咐田庆庚把地雷随便地放在谷地两侧,然后架好榆木炮单等着溃兵的到来。 此时坐在山顶看热闹的那群“败家子”望着越来越近的两队火把兴奋地议论着,有说太平叛军人多势众绿营兵根本不是对手的,有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绿营兵绝不会桑甘罢休的,直到两路人马碰到一块才停止了争吵,随即传来叮叮当当和叫骂的厮杀声。 随着参与拼杀的人越来越多,两条火龙的龙头终于完全搅缠在一起,整个山谷顿时变得人喧马嘶,沸反盈天,急得许洪大喊大叫,“仍呀!仍地雷呀!操!” 可是埋伏在对面悬崖上的马杰三营却毫无动静,急得许洪摸到章馨海跟前问道:“章先生,你说马杰他们为什么还不行动?” 章馨海是许洪他们离开叶家集后才加入独立团的,本来两人相识甚短,但是听说他是整个独立团除了黄孛之外唯一一位读书识字之人后立刻敬之如宾,知道这是黄孛特意安排过来的幕僚赶紧虚心请教。 此时的章馨海也是满脑子浆糊,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时,突然谷底传来几声爆炸声,随即一片火光腾空而起,把十几枚掉落的手榴弹照得清清楚楚。 章馨海见状马上反应过来,刚想给许洪解释原因就被众人的吵闹声所打断。 “团主下令不允许使用手榴弹,为什么马杰他们还用手榴弹炸敌人?” “是啊,团主说手榴弹不多了留着以后关键时刻用,他们这帮败家子!” “败家子!” “败家子……” “好了,大家不要瞎猜了,我知道为什么?” 章馨海的一句话顿时让全场鸦雀无声! 第84章 火烧门头沟

“章先生,快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许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章馨海望着下面越烧越旺的大火感叹道:“咱们独立团真是禀天命,担当大任之雄狮也!” 见周围所有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自己,章馨海不由得芜尔一笑,道:“马杰他们在叛军和绿营兵碰倒一起时就把地雷投掷下去,只不过没有爆炸而已。” “那是为什么?”许洪和独立团的士兵都茫然不解。 “因为扔下去的地雷全部摔碎了!”望着大家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章馨海只好耐心解释道:“知道咱们的地雷为什么威力大吗?那就是里面装有大量的火药和铁钉,这就造成了地雷一头重一头轻,而恰好轻的那头是引爆的引火装置。当马杰他们往下投掷地雷时,不可避免地造成重的那处先触地,除了把火药和钉子撒得到处都是外根本没起到消灭敌人的作用。也是马杰他们有病乱投医,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就把所剩无几的手榴弹撇了下去,好在扔下十几颗后就引燃了地上的火药,再加上谷底到处都是易燃之物,又遇风大,火势瞬间就燃烧起来,你们说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佑我们独立团?” 听完章馨海的一番解释,大家全都反应过来,一个个点头称是,肉球膀柱子不明就里一边擦着汗一边问许洪:“大哥,那章先生说的地雷、手榴弹都是什么东西啊?” 许洪从旁边的一名独立团的士兵手里要过一颗手榴弹递到膀柱子跟前说道:“这就是手榴弹,等以后我们回到韩家冲后让团主也给你们分一些,至于地雷嘛暂时我们没有,以后你自会见到。” “那他们现在仍的怎么都是木头呢?”膀柱子用手指着对面问道。 大家闻听一起望向对面的悬崖,借助火光只见数不清的木头、干草树枝等易燃物品纷纷从悬崖上扔了下来,整个门头沟从南到北瞬时全变成火海,烧得下面的人马自相践踏呼天号地,甚至有一群燃烧的火人爬上了大伙所在的山坡。 可惜火势太大,还没等爬到半山腰就纷纷倒地一命呜呼,火势顺势又引燃了山坡上的灌木丛,一时间整个山坡都燃烧起熊熊大火。 火借风势一股股浓烟热浪排山倒海般涌到山顶,吓得章馨海大声喊道:“快撤!全都撤到阴坡下的河边上。” 大家闻听呼啦啦的一个个抱头鼠窜,一盏茶功夫就连滚带爬地到了山下,等到了河边大家都傻眼了:只见一处断崖把回去的路堵得严严实实,十几丈长的崖脊一直延伸进史河内,使转弯的河道变得更加狭窄。湍急咆哮的河水不停地撞击着岩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声,想越过断崖回到钓鱼台与黄孛率领的田庆庚的二营汇合已万万不能。 “你个死肉球,你这领的什么路?这岩石都伸进河里了我们还怎么回去?”许洪见后路被堵死了气得像发了疯的狮子似的不停地对膀柱子咆哮着,章馨海则望着通往下游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岩石和杂草枯木的唯一通道沉思着。 “哥,你可不能埋怨我,”膀柱子委屈道:“上面那么大的火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来的,差一点我就被挤进河里……” 话犹未了,一块烧裂的石子骨碌碌地从山顶滚落下来砸向膀柱子,被许洪一把抓住拽到一边,急忙问道:“膀柱子,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只要带出这块危险之地去哪都行。” “是啊,顺着河边往唐和尚的驻地走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收获呢!”章馨海经过缜密思考后神色自若对膀柱子说道:“许壮士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险地,你就带着我们朝唐和尚的驻地走。” 膀柱子二话不说转身率领大伙顺着岸边向下游行去,一路上磕磕绊绊,一会爬岩石一会清理灌木杂草,本来深秋的夜晚已是寒来暑往,可是大伙却有回到盛夏的感觉,每个人都累得汗流浃背,走不一会儿便停下脚步蹲在河边兜水冲凉。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用了大半响才走到尽头,透过灌木丛隐隐约约看见了叛军驻地的篝火,回头再望漫山遍野的大火个个都肉跳神惊,这亏得离得远,要是坐在半山腰看热闹一个也别想跑出来。 正在大家不胜唏嘘之时,就听远处传来狼号鬼哭的叫喊声,吓得众人赶紧隐藏在灌木丛中,通过树丛就见一群举着火把的叛军聚集在河边上大呼小叫,因为离得远也听不清喊些什么,此时章馨海溜到许洪跟前说道:“许壮士,你领着兄弟们暂时在这里躲避一下,我去探探情况。” 许洪一把抓住章馨海的胳膊说道:“章先生,你一个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人多更不安全,我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性,再说他们现在被这把火烧得已经全乱套了,不会有危险的。”说完在河边抓了一把烂泥抹在脸上,一个人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叛军突然离开河边朝相反的方向撤去,除了不时传来的伤兵哀嚎声外,整个叛军驻地已是人去楼空。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章馨海才从阴影中冒出身影,快速来到大家跟前说道:“兄弟们,唐和尚他们撤离了,大家都跟我来!” 说完带着大伙跑出灌木丛,等到了叛军驻地,章馨海举刀就把地上一名嚎叫的伤兵砍成两截,大声喊道:“大家一起动手,把那些没死的全部处理掉,完后我有话跟你们说。” 大家闻听纷纷抄起家伙什把能喘气的都送上西天,许洪则拎着鲜血直滴的开山斧,望着一脸猥琐的章馨海不由得直打突突,心说这读书人还有这么狠的,亏得黄公子不跟他一个路数,否则天天提心吊胆地陪在一起,吃肉都吃不出香臭来。 见章馨海转身走到篝火旁坐在地上赶紧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章先生,有什么话要跟兄弟们说?” 章馨海不紧不慢地掏出烟袋装了一锅旱烟凑近篝火点燃,深吸一口后指着旁边唐和尚曾经坐过的大石头说道:“许壮士,你先坐下,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先说说。” 天不怕地不怕的许洪此时不知为何,见着章馨海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乖乖地坐在石头上战战兢兢答道:“章先生,临走时团主再三叮嘱我要听你的指挥,有什么吩咐你就说。” 章馨海倒是没注意许洪的不自然,抽了两口烟后缓缓道:“许壮士,唐和尚的两千多人马全都葬送在门头沟里,现在剩下的三百六十多人都跟着他掉头西进准备攻打虎头岭想占山为王,因为你的家人就住在那里,所以我必须通知你。” 许洪闻听楞了一下,张口问道:“他们为什么选择虎头岭?” “因为这方圆几百里范围内只有虎头岭这么一个山寨,再加上回李昭寿那里就是死路一条!没办法他只能选择虎头岭啦。” “噢,”许洪别看长得人高马大心眼细着呢,听章馨海话里有话于是又问道:“章先生,你是不是还有重要的话没说,有话尽管说,虎头岭那边没事,除了我带出来的膀柱子的五十号人外剩下的都在虎头岭。人数虽然比唐和尚少了些,但是有大熊和妹妹坐镇估计没有大问题,何况马杰的三营完成任务后马上就赶回虎头岭与团主他们汇合,唐和尚他们是一点便宜也占不了。” 章馨海听许洪这么一说点头赞许道:“要不黄公子说许壮士胆大心细,可堪大任,果然话不虚传!”说着用烟袋锅指着对岸说道:“许壮士,对面四里地有个叫邓家铺子的地方,唐和尚当初过河时把李昭寿送给他的两门火炮留在了那里,看守火炮的只有二十四人。你也知道那些火炮是黄公子惦记很久的东西,若是咱们偷偷地把它们夺回来,你说算不算又立了一功?” 闻听章馨海的话许洪眼睛都亮了,激动地说道:“章先生,岂止立了一功,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功劳!你不知道我们团主对这些火器有多偏爱了,这要是把两门火炮放在团主面前,他都能亲我们每人一口!” “哈哈哈……,”章馨海闻听笑道:“我知道黄公子有此癖好,但是就算我们夺到了火炮也不能马上送给他,只能就地掩埋,等黄公子想出办法后自行运回。” “那为什么?” “因为火炮太重啦,我听叛军说,他们用竹筏试了两次都无功而返,没办法只好暂时寄放在邓家铺子。我估计对面的守炮之人还不知道唐和尚抛下他们跑了,现在他们已是无娘的孩子,如果不动一刀一枪降服他们那是最好不过。” 许洪想想也是,抱拳对章馨海说道:“章先生,那我们怎么过河?” “这容易,河边全是叛军遗留的竹筏,一趟就能把我们这七十多人运过河去,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够夺到火炮,天亮之前返回虎头岭。” “好,就按先生的意思办!”许洪兴奋地站起身说道:“那我现在就组织人手开始过河。” 第85章 招降

此处河段要比上游悬崖河湾处平静许多,虽然宽度多出一倍还有余,但水流平缓,十几只竹筏在一炷香时间内就把许洪和章馨海这支七十多人的小分队全部运过河去,又摸黑走了四里地便到了邓家铺子。 深夜子时,邓家铺子已完全融入黑夜当中,四周阴沉沉的,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之声外就剩下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在离村口几十丈远的一颗大树下,两位叛军卷曲着身子围在一篝火旁,一边闲聊着一边往火堆里添加着柴禾,章馨海见状低声对许洪耳语了几句,等许洪等人消失在黑暗之后便一个人慢慢朝篝火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走的话我们就开枪啦!”一位叛军发现冒出来的章馨海赶紧站起身举枪大声喊道。 “兄弟不要惊慌,我是章馨海,我是来送信的。” “章馨海?”叛军一脸困惑,朝旁边的另一位同伙问道:“章馨海是谁?” “管他是谁,”旁边的同伙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产生极大的猜疑,把枪也举起来高声问道:“送什么信?令牌呢?” “在这啦!”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两位叛军同时回头,没等看清相貌两把钢刀就架在脖子上。 “别动!动一下就让你俩的脑袋搬家!” 紧接着从黑暗之中陆陆续续走出许洪等众人,当许洪见叛军手里拿着全都是黄孛所使用的那种火枪时一把夺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个遍,走近章馨海面前眉开眼笑道:“呵呵,章先生,这小股叛军还挺有货呢,连团主使用的火枪都有。” 许洪一边说笑着一边命令手下把两位叛军捆绑起来,然后把枪递给章馨海,拎起开山斧架在一名叛军的脖子上恶狠狠问道:“你俩想死还是想活?” “好汉饶命啊。我两想死……呸呸呸,想活,想活!”一位叛军吓得语无伦次,话说得也是颠三倒四。 “想活命的话一会儿这位先生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若是有一点让这位先生不满意的地方我就剁下你俩的狗头当尿壶!” “不敢,不敢!”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章馨海走到被反绑在地的两名叛军跟前对许洪说道:“许壮士,你把他俩都解开吧,只留下我一人在此即可,你们都撤到外围去。” “能行吗?” “许壮士放心,不会有事的,”章馨海把火枪还给许洪笑道:“也许我们还是老相识呢!”章馨海看着地上的两名叛军胸有成竹地说道。 章馨海没来之前就有收编这伙叛军之心,主要因为对方人少,才二十四人,有许洪、膀柱子这帮凶神恶煞擒获这股叛军还不是手到擒来?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既然火炮交给这些人看管,估计这些叛军都是会使用火炮的炮手,这可是黄孛现在所急需的。特别是当看见两位叛军手里的先进火枪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收服这些已经没娘的败军还不是小菜一碟! 许洪闻听三下五除二解开捆绑的绳索率领众人退入黑暗之中,留下两位大眼瞪小眼一脸迷惑不解的叛军紧盯着章馨海,直到看着章馨海坐在篝火旁点起旱烟才如梦方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哈腰走到章馨海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爷,你是……”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章馨海,原来郑字营的,算命的章半仙就是我。” “啊?”两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其中一位斗胆问道:“你就是那个知人生死,避人灾祸的章黄牙章半仙?” 话一出口叛军就后悔了,赶紧跪下像捣蒜似的叩头求饶道:“你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别跟我一样,我这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该死、我该死!” “好了,你叫我章黄牙也好章半仙也罢我都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俩,若是回答不上来可别怪我不念同胞之情杀人灭口!” 几句话吓得刚才说走嘴的叛军赶紧答道:“章爷请讲,只要我们知道的我们都会说。” “好,你们的头领叫什么名字?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 “回章爷,我们的首领叫西门强,他们都住在王寡妇家。” “火炮呢?” “火炮和马车辎重就在她家的后院,”那位说错话的叛军回答完后忍不住问道:“章爷,听说你们郑字营的郑显本被黄家大院的团练打死了,是真的吗?” 章馨海闻听朝两人笑了笑,吸了一口旱烟缓缓道:“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啊!你还听说过什么?” “我们还听说大帅他们在韩家冲打了败仗,五千人马到叶家集码头汇合时只剩下一千来人,那黄家小儿真有那么厉害?” “呵呵,”章馨海闻听微微一笑,道:“说只剩下一千来人有些夸张啦,但是损失惨重那是一点不为过,不过我们独立团也有伤亡。” “伤亡多少?”多嘴的叛军急不可待地问道。 “刚开始只伤亡了两个,但是被你们的什么武林高手方汉鼎偷袭得手又伤亡了几十个,说起来也是伤亡惨重。” “啊?”两人闻听又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刚才说走嘴的那位又开始口没遮拦地嚷道:“操,就伤亡这几个人还叫伤亡惨重?” 一句话把章馨海给气乐了,把烟袋锅里的烟灰磕在石头上后举起烟袋锅在其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 一烟袋锅打得多嘴叛军低眉顺眼一个劲地讨饶:“章爷你别见怪,我这个人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要不两司马的位置还轮到西门强那个狗草的?” 不用再解释,章馨海看明白了,眼前的这位纯粹是个二五眼,有心教训一顿想想算啦,狗改不了****人还算不坏,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章爷,我叫郭大,背地里别人都叫我大嘴,这是我的兄弟,他叫廖伟。” “我说大嘴,以后你这个毛病得改改,圣人说得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谓之知也’,所以以后说话要过脑子,否则要吃大亏的。” “爷教训的是,”大嘴卑躬屈膝地虚心应承,谄媚道:“就因为这个毛病,我自己都不知道抽自己多少嘴巴了,您老不要见怪,刚才您说的是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章馨海被大嘴这么一搅和倒是忘记说啥了。 “您说方汉鼎亲自出手后你们只伤亡了几十个。” “是啊,难道他长三头六臂啦?” “不是这个意思章爷,那方汉鼎是大帅的头号武林高手,他怎么能派方汉鼎一人前去偷袭你们?” “他可不是一个人去的,他还带着他的手下一百二十多人一起参加了行动,不过一个没剩下都被我们消灭了。” 章馨海也是藏个心眼,没把方汉鼎回到陈玉成的消息告诉两位,但是就这两句话已足够震撼二位的了。 看着两位目瞪口呆的样子章馨海心中暗笑,过了大半响一直沉默不语的廖伟问道:“章爷,你参加独立团了?” “是啊,不仅是我,还有郑字营和薛字营的一千多兄弟都加入了独立团,每人除了二两赏银外连我们的家人都分了地和粮食,而且所有弟兄以往的罪过都一笔勾销,怎么你俩也想入伙?” “章爷真是看得起我俩,”廖伟低头哈腰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投靠朝廷了,不是太平军啦!” 廖伟的心眼明显比那个郭大嘴多,听章馨海刚才的一番话就知道这里有蹊跷,什么以前的罪一笔勾销,难道这独立团也是朝廷的?于是马上表明自己现在的身份旁敲侧击试探着章馨海。 章馨海是干啥的?走南闯北给人看面相那就是一位八面玲珑的人精,廖伟一撅屁股就知道这位想拉什么屎蛋,拉下脸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怎么?你以为加入我们独立团就是造反吗?” 廖伟瞅着郭大不做声,郭大瞪大眼睛张口就说:“操,加入独立团不是造反那什么还是造反?”说完就知道自己又撞枪口上了,赶紧用手捂着脑袋苦笑道:“章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气得章馨海举起烟袋锅停在半空,慢慢放下哭笑不得地问道:“那你啥意思?” 郭大见章馨海没有难为自己,斗胆道:“听别人说,你们独立团的团主黄孛是个六亲不认无恶不作的反复无常的小人,现在朝廷正在缉拿他,这……这还不是造反吗?” “谁说的?我们独立团的团主黄孛那是朝廷钦命的地方大员,造反的是你们!” 章馨海开始展开心里攻势,有影的没影的添油加醋胡诌一气。 “你说你们投靠了朝廷,朝廷收纳你们了吗?若是收纳了你们,你们还能穿着这样的服饰到处招摇撞骗?就你们这身太平装束把天说破了都是长毛子。” 此时已是深秋,廖伟和郭大还穿着太平军夏季的服装,披头散发,被章馨海这一顿奚落顿时无地自容,还是廖伟接过话辩解道:“章爷,唐将军说了,等打完这仗就更换服装,剃发留辫……” “用不着了,你们再也见不着你们的唐和尚了,他现在已被我们拿下就等朝廷的旨意处斩呢!”还没等叛军把话说完,章馨海就灭了两人最后一丝希望。 “啊?”两人闻听又是大吃一惊,互相望着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还是大嘴憋不住问道:“你们独立团不就几百人吗?怎么这么快就消灭了我们两千多人?” 章馨海站起身严肃道:“我要是让你们亲眼见到你们的唐字营被消灭了,你俩有啥打算?” 廖伟闻听扑通跪在地上,郭大见状也跟着跪下。 “章爷,若是您老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只有投靠你们这一条活路了,那李昭寿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我们回去不被扒皮就被点天灯!” “好!”章馨海把两人从地上扶起直截了当说道:“过一个时辰我就带你们去看看你们唐字营覆灭的战场,现在你俩先带我们去找那个两司马西门强,怎么样?” 两人现在对章馨海的话已是深信不疑,闻听赶紧抱拳作揖道:“章爷,西门强我们劝不了,因为他现在和王寡妇天天缠在一起,其他的弟兄您老放心,劝降的事全包在我们身上!” 第86章 风流寡妇

章馨海闻听大喜,朝黑暗之中招了招手,许洪等众人便陆陆续续走出阴影来到章馨海面前,一个个用敬佩的眼光望着章馨海,看得章馨海呵呵直笑。 “怎么?又多两位兄弟你们不高兴?” “高兴,高兴,”许洪兴奋地走上前拍着廖伟和郭大的肩膀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个熊样,穿得像要饭似的……” 话没说完就被郭大的笑声所打断,笑道:“哈哈哈,这位大个子,你身后的那些兄弟穿着还不如我们呢?” 许洪回头一瞧,可不咋地,除了马杰三营二十几位兄弟穿戴稍微整齐外,其余的膀柱子所率领着虎头岭那帮喽啰还穿着叫花子衣衫,弄得许洪尴尬的不知如何解释。 章馨海赶紧替其解围道:“我们独立团一年好几套服装,这不出来做任务吗?这些兄弟是临时化装成这样,他们和你俩可不一样,是不是兄弟们?” “是!”回答倒是挺响亮,引得村里的狗汪汪直叫,吓得章馨海赶紧挥了挥手小声说道:“大家小声点,现在就跟着廖伟和郭大两位兄弟进村!” 于是大家蹑手蹑脚跟着廖伟和郭大潜进村里,发现整个村子总共只有百十来户人家,大嘴指着靠东头的最大的一个院落说道:“那家就是王寡妇家,前院是弟兄们居住的地方,西门强住在后院。” 等众人靠近王寡妇家,见其是个前后两进的院落,四周都是用竹子围成的栅栏,足有好几亩,透过栅栏隐隐约约有一丝光线照射出来。 廖伟和郭大轻车熟路来到门口,让章馨海等人躲在两旁便轻轻叩响了门环,过了半响便传来打着哈欠的声音。 “大嘴吗?你他娘的三更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左一趟右一趟的有完没完?”说着门吱扭扭地从里打开,廖伟抢先一步说道:“董壮是我,”说着回头朝章馨海说道:“章爷,让大嘴在这里陪着你们,我一个人进去跟他们说明白情况。” “你去吧,许壮士他们先到后院去捉拿西门强,等你跟他们说好了出来叫我一声。”说完叫许洪带着几个兄弟朝后院走去…… 许洪几人轻手轻脚绕到后院,还没靠近堂门就听到屋里传出***。 许洪靠近窗户,用手沾点吐沫捅破窗纸单眼吊线向屋内瞧看,虽然室内烛光暗淡,但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一位赤身露体男子站在床下背朝许洪,女的则光着雪白的屁股像狗似的跪趴在床上嘴里还欢叫着。靠西墙放着一把火枪和腰刀,地上到处是凌乱的衣服。 许洪收回目光朝两人打个手势走到房门,用手轻轻拽了拽,发现门里面已经上了门插,便举起开山斧把几尺长的斧刃放入门缝当中轻轻一撬,只听“喀吧”一声里面的插销应声折断。 许洪停顿片刻,发现屋里的动静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大,大有一飞冲天的架势,许洪趁机迈开大步走进屋内。 当走到男人身后时两人还浑然不觉,还在享受着巫山云雨带来的快乐,直到许洪的大手掐住男子的脖子举到空中之时,女子还撅着屁股来回晃动着嘲笑道:“西门爷,怎么不行啦?你不说要大战三百合吗?咯咯咯……” 还没笑出几声被许洪一脚踹进床里,吓得女子“妈呀”一声惊叫起来刚刚爬起,就见自己的“西门爷”被一名大汉掐住脖子举在空中两脚乱蹬,不由得花容失色,刚想喊叫,一把比自家门板还要大的斧头伸到眼前,吓得把想喊的话连同恐惧一起咽进肚里,两只大大的眼睛不停地眨着,显示着内心的极度恐慌,脸上的几粒麻子都渗出汗来,噎得满脸通红。 许洪用斧头挑起地上的衣衫丢在女人身上,这才把空中的男子仍在地上,用一只脚踩着赤裸裸的躯体问道:“你就是西门强?你们的火炮放在什么地方?” 趴在地上的“西门爷”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魂惊胆颤地说道:“好汉请饶命!我就是西门强,是李昭寿唐字营的两司马,主要负责全营的火器弹药,前院还有我二十几个兄弟,”说着用手指了指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女子,“火炮都集中在王寡妇家后院里。” 此时一名独立团士兵从墙角拿过来一把和黄孛所用的一模一样的火枪递到许洪跟前兴奋地道:“许哥,这又有一把团主用的那种火枪?” 许洪打眼一瞧就知道是黄孛当作宝贝的那种火枪,蹲下身子放缓口气问道:“西门强,你们一共有多少这样的火枪?” 从刚进村缴获廖伟和郭大的两把到这个叫西门强的一把,统共遇见三人就碰见了三只先进的火枪,许洪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这种枪我们一共有十五把,其余的都是鸟铳和抬枪,”西门强见形式有缓低声求饶道:“英雄爷,我们干这活就是混碗饭吃,你就饶了我们吧!你让我们干什么都可以!”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使用火器?”许洪没理他接着问道。 “以前我们都是太平军火器营的,总共有五百来人,自从分到李昭寿这里后就全部打散了。” “噢,那像这种火枪你们以前的火器营有多少支?” “也不多,一半吧,”西门强见眼前的大汉对自己的火枪很感兴趣,撅着屁股翻个身讨好道:“这位好汉爷,这种枪虽然比鸟铳好使,但是弹药却是难买,打一枪就少一颗弹药,等弹药用完了就变成烧火棍啦!” 许洪见其一身可怜相,刚才还威风八面赛过叫驴的庞然大物这一瞬间变成软不溜丢的蚯蚓不由得笑了,抬起脚说道:“赶快穿上衣服领我们到后院看看火炮。” 西门强赶紧从地上爬起抓起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伸手向躲在被窝里的寡妇说道:“冬梅,把钥匙给我,我带他们去后院,稍后我就回来,这位好汉不会伤害我们的,别害怕。” 过了半响,叫冬梅的寡妇掀开被角说道:“钥匙就挂在喂马的柱子上。”说完眼神一闪一闪地打量着许洪,看得许洪啧啧称奇。 这女子的胆量不小啊!刚才还惶恐不安,这一眨眼功夫就泰然自若,亏得没把大熊带来,否则眼前的一幕非得把大熊吓出病来! 许洪不由得多看寡妇两眼,眼前的女子虽然脸上有几颗麻子,但是浑身那股女人味连自己都怦然心动,赶紧收敛杂念,丢下不可捉摸的寡妇带着西门强走出堂屋。 西门强先在灶房点燃一只火把,然后带着几人转过柴禾垛来到后院的仓廪。 仓廪分上下两层,上面装着谷物粮食,底层是喂牲口的牲口棚,靠近石槽有三匹正在吃草的马。 西门强走到马槽旁,从一根梁柱上摘下钥匙来到后院大门,打开横开锁带着许洪几人进入后院。院子当中停放着三辆卸了套的马车,其中两辆马车装着火炮,一辆装满几个大木箱子。 为了看清楚,许洪从西门强手里要过火把仔细瞧看,发现这两门火炮正是和独立团一模一样的火炮,看到这许洪高兴地拍了拍西门强的肩膀高兴道:“好,西门强,你这条命暂时先寄存在你那里,到底如何处置还要问问我们的军师先生。” 听说自己的命保住了,西门强也慢慢恢复了精神头,点头哈腰问道:“好汉爷,不知你们是……” “我们是黄家大院独立团的,刚刚消灭了你们的唐字营,你们就这两门火炮吗?” “是好汉爷,另外三门小炮都被唐和尚带走了,”西门强带着略有激动的嗓音问道:“好汉爷,你刚才说你们已经消灭了唐和尚?” “是啊,怎么你不相信吗?”为了降服西门强,许洪现学现卖,把章馨海那套搬了出来,说道:“要是不信的话稍后我领你去战场看看?” 西门强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许洪,望得许洪刚想发火西门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响头,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嚎啕大哭,哭得许洪莫名其妙,赶紧将西门强从地上扶起,问道:“你哭什么?我没说你这条命暂时寄存在你那里吗?” 西门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英雄爷,听你说唐和尚死了我太高兴了,我真得好好感谢你们!”说完又要跪下磕头,被许洪拦下问道:“他死了你高兴什么?再说我也没说唐和尚死了啊?” “啊?”西门强闻听一脸疑惑,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唐和尚被消灭了吗?” “是啊,他的两千多人马是被消灭了,可是他本人还没死,他率领三百来人的残兵败将逃走了。” 西门强听许洪这么一解释明白了,转眼间又破涕为笑。 “噢,就剩下那么点人马啦,那跟死了差不多了,我真得谢谢你们这些英雄,要不你让你的弟兄们都进屋坐坐?我让冬梅给你们烧茶做饭?” 许洪望着西门强百思不得其解,听说自己的顶头上司死了不悲伤不说还挺幸灾乐祸,估计这里有些故事。 “茶先不用喝了,你还是先见见我们的章先生再说吧。” 说完领着西门强朝前院走去,等到了前院,大院里已站满了人,有自己的兄弟还有一些陌生面孔,估计是廖伟他们劝降的那些叛军。 许洪走到章馨海跟前说道:“章先生,火炮就在后院,不多不少两门,还有三辆拉炮的马车。” 第87章 血海深仇

章馨海闻听火炮找到了满脸喜悦,见站在许洪身后的西门强问道:“许壮士,这就是西门强吧?” “章先生,他就是西门强,”许洪转身把西门强拉到前面,轻轻摇头笑道:“不过刚才我告诉他唐和尚被消灭了,这位两司马不但不难过还挺开心,呵呵,不知为何?” 还有这种事?章馨海也感觉很好奇,用眼光望着西门强。西门强赶紧低头哈腰解释道:“章先生,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就是担心……”说道这突然停顿下来,望了望周围的手下小声说道:“章先生,咱能不能换个地方谈?” “不用了,”章馨海以为西门强有什么龌蹉的举动,为了收拢人心断然拒绝了西门强的请求,说道:“你这些兄弟都投靠我们独立团了,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即可。” 西门强犹豫半响抱拳作揖道:“先生,黄家大院黄孛的威名我早已耳闻,若不是我有繁务缠身属下必愿献犬马之劳,请先生谅解!” 一句话就说到章馨海心里去了,当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加入独立团就有田产可分,搁谁不红眼?无形中对这个西门强有了些许好感,但是听西门强手下说这个人是个好色之徒,虽然是个使炮的好手,但是不得不谨慎行事,沉思片刻问道:“西门强,你听说唐和尚兵败不悲而喜就是因为繁务缠身吗?” “先生明鉴!” 西门强回答的干脆,章馨海也不含糊,“好,既然你打定主意我也不勉强,我们独立团对待俘虏有规定,愿留则留来去自由,若是以后想念你这些兄弟了就到金寨找我们,我们随时欢迎。另外你要是有什么难处,若是看得起我们独立团这帮兄弟就来找我们,别的不敢说,扯下李疯狗身上几根狗毛还不在话下,”说完又对许洪说道:“许壮士,给西门兄拿二两银子来。” 许洪闻听一愣神,这章馨海明知道银钱都仍门头沟里了还让拿银子,实在有些古怪,心里猜测着手却没闲着,伸手就往怀里掏去。 还没等许洪掏出手,就见西门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先生,谢谢你们以兄弟之情看待我,不是兄弟我不识抬举,因为过两****就要陪冬梅前去霍丘三河尖救其妹妹。这一去生死未卜,我不仅背着逃兵的罪名还要面对比李昭寿凶恶百倍的敌人,实在对不起先生的厚待啊!呜呜呜……” 此话一出章馨海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虽然猜对了此人的心思,但却错怪了眼前的西门强,这个人宁可自己背黑锅也不想牵连自己的兄弟,不仅不是好色之徒还是个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 为了保险起见,章馨海把西门强从地上扶起说道:“西门兄,既然你能把这些告诉我们,就说明你没把我们当外人,走,到你屋里说去!” 说完扶起西门强转身对众人说道:“西门强虽然没有加入咱们独立团,但是既然有碰到一起那就是缘分,现在我和许壮士陪西门兄到后屋聊聊,你们该休息休息,稍后我们就向虎头岭开拔。” 章馨海这一番话听得许洪糊里糊涂,但是见刚投诚过来的叛军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还是佩服万分,这章馨海收买人心还真有一套,连根带梢就把西门强和他的手下重新绑在一起,还让所有的人都感谢独立团,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三人穿过后院,少顷来到王寡妇的内室。 此时的王寡妇已穿戴整齐,见西门强领着一位满脸污泥的丑陋汉子走进屋内满脸愕然,当看见紧随其后的许洪时眼睛一亮,赶紧蹲个福说道:“奴家拜见两位贵人。” 贵人?自己撞破两人的好事倒成贵人了,许洪心里暗笑。章馨海却不知情,被一位陌生女人称为贵人还是有些突然,忍不住打眼瞧看面前的女子。 此女年方不到三十岁,鸭蛋脸,眉梢细长,虽不算美丽,但是浑身充满了诱惑力,脸上的几粒麻子根本掩盖不住少妇那特有的成熟韵味,长长的睫毛搭配一双顾盼多情的眼睛不由得让人怦然心动。 等三人落座后,王寡妇起身退入外室,章馨海单刀直入问道:“西门兄,这是你的露水夫妻?” 西门强既然能当两司马的头那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心知肚明眼前的这两位可能真像冬梅说的是自己的贵人,要想跟冬梅做长久夫妻必须兑现自己的诺言,可是要实现这个诺言那可比登天还难! 既然人家主动登门询问,自己若是不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那可悔之晚矣,想到这西门强朝章馨海和许洪又抱下拳说道:“既然先生把我当朋友这我就无话不说了,我和王寡妇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我答应她一定为她的家人报仇,哪怕豁出命来也在所不辞,所以明媒正娶是早晚的事,我可不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坏人!” “呵呵,”一句话把许洪说笑了,问道:“什么事情还需要你以命相搏?” “许壮士有所不知,这王家大宅今年春天还有六口之家,谁曾想天降横祸,被三河尖的恶霸潘垲、潘立勋父子杀得是家破人亡,只剩下孤零零的王寡妇一人守家待地苦熬日子,若不是遇上我,冬梅早已命归黄泉。” 几句话说得许洪和章馨海面面相觑,两人静静等待西门强的下文。 “嗨!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我就斗胆跟二位说说……” “西门哥,求你别说啦!”此时王寡妇泪眼汪汪地端着茶壶走进屋内,给每人斟上一碗茶后跪倒在地,哽咽道:“我是一个命薄如纸的卑贱女子,难得西门哥真情实意待我,若是能报家仇那是苍天有眼,我愿真心实意服侍西门哥一生。若是不能,来世我变牛变马也要报答西门哥的大恩!”说着泫然流涕,几欲失声,哭得三人也都黯然神伤。 西门强上前搀扶起王寡妇坐在床上好言相劝:“冬梅,你也知道潘家父子的强大,若是想报家仇,光靠我两万万不行,也许苍天被你感动,这几位贵人可能就是你王家报仇的希望。至于你所受了耻辱只有报了仇才能洗刷干净,再说我都不计较你怕些什么?” 西门强一顿苦口婆心,劝得王寡妇直到止泪点首才回到座位,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给章馨海和许洪徐徐道来: 王寡妇真名王冬梅,家里除了父母外还有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子,刚满十六岁。今年四月霍丘三河尖的恶霸潘垲、潘立勋父子蹿到此地,见冬梅的妹妹年轻貌美强行掠去,并把反抗的父母当场砍杀。冬梅的丈夫从县衙一直告到州县,不仅没告倒反被潘家父子栽赃陷害倒打一耙惨死在狱中,从此冬梅为了报仇,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以期寻找一位能够替自己报仇的亡命之徒。 可惜找了好多豪言壮语的欺世盗名之徒也无济于事,不仅白白糟蹋了自己的身体,连家里所剩不多的家财也被拐骗的干干净净。正在王冬梅心灰意冷欲寻短见之时遇上了西门强,见其又是炮的又是枪的便重新燃起了希望,再加上西门强床第之事确实生龙活虎,两人犹如一对干柴烈火烽鼓不息,昼夜缠绵。 本打算过几日就去三河尖寻找机会报仇雪恨救出妹子,没曾想半路杀出个许洪把两人之间的丑事、仇事提前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番话说得章馨海翻江倒海,心中的那把算盘打得是噼啪乱响。 许洪则如梦方醒,怪不得自己在撞破人家好事后王寡妇还能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这是被仇恨迷失了双眼啊!不由得心生怜悯之心,说道:““西门强,你说的那个潘家父子我认识,多年以前他儿子来固始找过我,让我去他家当护院武师。因为潘家名声实在太坏被我拒绝,没曾想短短几年竟然跑到这里来胡作非为,若是让我碰上了,我立马扭下他俩的脑袋为你们报仇雪恨!” 西门强这对露水夫妻等着就是这句话呢,闻听双双起身拜倒下去磕头不已,忙得许洪东一个西一个挨个扶起,最后回到座位上问道:“章先生,等打跑李疯狗之后,让团主给我派几个弟兄去潘家将这祸害除了,你说可行不可行?” “不行!”看着许洪一脸愕然的表情,章馨海问道:“你知道潘家有多少人马吗?” “不知道。” “据我所知他手下最少得有六七万捻子!” “捻子?他什么时候加入捻子啦?”一听潘家父子加入了捻子,许洪马上想起了黄孛,笑道:“那更好了,咱们的团主跟捻子的大旗主熟悉的很,要不让团主给龚瞎子写封信……” 说道这,许洪自己都感觉越来越不靠谱了,低着头沉默不语。 西门强见状赶紧说道:“许壮士,现在潘家早已解散了手下的捻子投靠了翁同书翁大人,听说他还得到一个五品军功牌,并与苗沛霖换过帖子,现在已是朝廷的命官,要不冬梅的丈夫怎么会惨死在狱中?” 听西门强这么一说,许洪更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无计可施,旁边的章馨海反而高兴起来,激动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章先生,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好!冬梅的家仇有希望了!”章馨海激动地站起身对王寡妇说道:“你妹妹现在何处?” “霍丘三河尖。” 第88章 憧憬

章馨海现在考虑的绝不是王寡妇一家的仇恨,虽然参加独立团时日不多,但是知道黄孛在打败李昭寿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苗沛霖。既然这潘家父子与苗沛霖牵上瓜葛,利用王寡妇的妹妹搞清三河尖的寨圩底细那绝对是一部好棋。 现在自己把黄孛朝思暮想的火炮已弄到手,再加上眼前的西门强这位使炮的高手,打通回韩家冲的通道已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把弹尽粮绝的独立团骑兵重新武装起来,打败已被斩断四肢的李昭寿,趁机夺取六安那还不是稳操胜券? 想到这,章馨海不由得踌躇满志,当初自己在六安城埋下了伏兵若是能发挥作用,兵不血刃占领六安那自己的功劳可更大了!到那时独立团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趁势再消灭潘家父子,砍断苗沛霖的左膀右臂岂不易如反掌? 章馨海越想越美,当机立断说道:“你俩想报此仇必须依我两件事。” “章先生,别说两件了,就是二十件也我们俩都应了!”西门强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一件,你必须加入我们独立团,这是我求黄公子为你们报仇的先决条件。” “没问题!”西门强一听这么简单的条件当即满口答应。 “第二件,等赶走李昭寿后必须让王冬梅亲自去一趟三河尖摸清潘家的底细,不知王夫人有没有这个胆量? “这……”西门强闻听犹豫起来,王冬梅则毫不迟疑地答道:“我答应你章先生,别说去三河尖走一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章馨海望着一脸坚毅的王寡妇不由得刮目相看,点头赞许道:“王夫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侠义豪情真让人敬佩,若家人在天有灵必得宽慰。” 西门强见王冬梅主意已定,自己也不好再行阻扰,只能转弯抹角地提醒道:“章先生,让冬梅一个柔弱女子孤身冒险是不是太危险了?” “谁说让她一个人去了?到时候我陪着她亲自走一趟!” 听章馨海这么一说,西门强满脸愧疚,赶紧站起身赔礼道:“章先生,独立团的大恩大德我和冬梅没齿难忘,从现在起我俩就是独立团的一份子,有什么吩咐我们唯命是从就是。” “好!”章馨海见大事已成,激动地站起身说道:“现在我们就开始分头行动,许壮士马上集合队伍向虎头岭开拔,留下三营的弟兄陪我在这里等候黄公子,告诉他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到邓家铺子,若是晚了取六安恐怕会有变数。” “啊?”许洪没想到章馨海从替王寡妇报仇一事一下子跳跃到要取六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在独立团呆久了已经养成服从的习惯,出于本能马上领命行事。 刚走到门口又被章馨海喊住:“许壮士,你们过河时一定留下人手看护好竹筏,这决定咱们能不能速战速决取胜李昭寿。” 许洪答应一声转身离去,留下一脸疑惑的西门强和不知所云的王寡妇,章馨海为了缓解气氛,端起已经凉的茶喝了一口对西门强说道:“西门兄,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有!”西门强说完马上改口道:“章先生,那我们俩怎么安排?” “跟我们一起去韩家冲,因为整个六安现在只有韩家冲一个安全所在,难道你们不舍得这里的家财?” “哪里,先生说笑了,”王冬梅见自己的家仇有希望报了,满脸喜悦道:“别说这些身外之物了,就是我们的人都是先生你的了,只要报了仇让我们做什么都毫无怨言。” “王夫人此言差矣!”章馨海赶紧解释道:“你俩可不是我的,而是华夏独立团的,想报仇必须依靠独立团的力量。再说那韩家冲还是个世外桃源,到了那里不缺吃不缺喝还有田产奉送,到时候报完仇让黄公子再给你们举行个婚礼,就怕赶你们走你们也不走啦,哈哈哈……” 一番话让西门强和王寡妇重新看到了生活希望,就连章馨海的脸上都露出神往的光彩,自从加入独立团以来南征北战连韩家冲的影子都没见到,不由得也憧憬起来…… 第二天上午,大雄宝殿门口的广场上人欢马叫,站在台阶上的黄孛焦躁地在望着寨门口,直到日上三竿才不得大声喊道:“兄弟们,静一静!”等全场鸦雀无声时黄孛说道:“李昭寿已被我们斩断了四肢,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大家就按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任务分批行动,出发!” 首先打头的是田庆庚率领的三十多人,全都身着绿营兵的军服,紧随其后的是马杰的三营,剩下的一百多独立团士兵则站在广场上静静地等待着。 站在大熊旁边的大妞忍不住问道:“我说小团主,我哥要是还不回来那我们就不走了?” 自从门头沟消灭了绿营兵后,大妞已消除了对黄孛的偏见,但是对于只到自己腰那么高的黄孛,大妞还是给黄孛降了半级,将大家称呼的团主改成小团主了。 黄孛倜傥不羁,自我感觉还挺好,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听大妞提出想法马上反唇相讥:“大个子姐姐,我们要是都走了,只剩下连椅子都不敢坐的孙老三一个人坐镇虎头岭,你就不担心那个唐和尚重新返回虎头岭威胁老太太的安全?再急也得等许洪和肉球他们回来,你说是不是?” “道理是这个道理,那咱啥时候可以回韩家冲啊?” 是啊,啥时候可以打通回韩家冲的通道?现在李昭寿是没了外援,但是独立团的弹药也所剩无几,若不能在两天之内返回韩家冲进行补给,万一胜保倒出功夫重新杀回来,那辛辛苦苦打开的大好局面就要化为乌有,弄不好独立团还要遭到灭顶之灾。 “团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当黄孛进退两难之时秦抽抽说道:“再过一个时辰,若是章馨海他们还没回来我就留下来,你率领剩下的二营兄弟前去接应田庆庚他们。能偷袭得手那是最好,否则还得牵着李昭寿的鼻子打游击,万一能把米一国的叛军调离韩家冲……” 秦抽抽话没说完自己就沉默起来,知道这是一厢情愿,两人都心照不宣彼此相望,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就在此时,寨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震雷般的叫喊声:“团——主——,许洪他们回来了!”话音刚落探马牛曼宝气喘吁吁地跑进广场,大声道:“团主,许洪回来了!” 黄孛闻听一高从台阶上蹦了下来,还没跑出几步就迎面碰上走进广场的许洪,刚想开口骂两声就被许洪抱在空中,转了几圈放下笑呵呵说道:“团主,你可想死我了!” 黄孛二话不说朝许洪的肚子就是一拳,笑骂道:“你不说你会狗刨吗?这回没淹死是不是狗刨的功劳?” 许洪闻听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秦抽抽,大熊和许洪的妹妹大妞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吵得不可开交,直到许洪举起双手才慢慢消停下来,得意洋洋说道:“我这次和章先生出去一趟可是大开眼界了,这章先生人虽然长得丑点,但是确实有本事,不动一刀一枪就把唐和尚的火器兵招揽过来,”说着用手指着刚进广场的那群西门强手下说道:“这些人都是使火器的好手,顺便还给团主搞来两门和咱们独立团一模一样的火炮,团主,你说是不是应该奖赏我们?” 许洪这几句话惊得黄孛和秦抽抽面面相觑,过了半天还是大妞打破寂静道:“哥,立点功劳就要酬报,你钻钱眼里去了?我这就去告诉娘去。”说完转身就要离去,被黄孛一把抓住笑道:“你给我站住!许大哥别说要奖赏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摘下来,哈哈哈……” 黄孛忍不住哈哈大笑,连旁边的秦抽抽都笑得前仰后合,笑了半天接着说道:“许洪,不!”黄孛激动地跑上台阶转身面对大家喊道:“等打跑李昭寿夺回六安后,我们要在韩家冲搞个大大的阅兵式,凡是立下功劳的独立团兄弟人人都有奖赏!” “团主,都啥奖赏啊?”有人高声问道。 “啥奖赏我现在不说,但是我可以保证这奖赏可以惠及你们的子孙后代,不敢说锦衣玉食,但是让我们的家人永远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你们说这种奖赏好不好?” “好!”广场上所有人都大声喊好,特别是那些穿着破衣烂衫的虎头岭的喽啰们和刚刚加入进来的西门强手下喊得最凶,可以说是声振屋瓦。直到喧闹声停下来秦抽抽才倒出空隙问道:“团主,啥是阅兵式?” “阅兵式嘛……”黄孛沉吟片刻说道:“就是把咱所有独立团的兄弟聚集在一起在成千上万的乡民面前亮亮相,穿得要比过年还要漂亮,场面比唱大戏还要热闹,拿的武器比现在还要威风,气氛比皇帝出巡还要隆重,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横扫天下的虎贲之师!” 黄孛这一番宏伟蓝图描述,不仅把大家都带进美好的未来,连黄孛自己都开始意淫起来,琢磨着到时候是不是给独立团编写一首军歌呢?选哪个曲子好呢? “团主,团主!”许洪突然想起章馨海临分手时说的话,急忙打断意淫当中的黄孛说道:“章先生让你们务必在午时之前赶到邓家铺子,说若是晚了恐有不测,过河的竹筏我已经让膀柱子在那里守护,向导就让郭大嘴担当。” 黄孛经许洪这么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急忙对牛曼宝喊道:“小宝,你快去把田庆庚和马杰他们拦截下来,告诉他们行动取消,我们稍后就到。” 送走牛曼宝,黄孛问许洪火炮现在何处?许洪于是把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讲给黄孛,听得黄孛感叹不已,最后留下许洪坐镇虎头岭,在郭大嘴的带领下直奔邓家铺子。 第89章 吃一堑长一智

由于在虎头岭耽误太多时间,过了午时独立团骑兵才到达邓家铺子,早已等候多时的章馨海安排好众人后,便领着黄孛等人急匆匆来到王寡妇的内院商讨对策。 西门强没想到威风八面的独立团团主竟是如此年少之人,与王寡妇行完礼便坐在一旁拘谨地聆听众人的谈话。 “团主,”章馨海首先说道:“李昭寿很快就会知晓门头沟所发生的事情,若不抢在他逃回六安之前夺取六安,咱们就会前功尽弃,所以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拿下六安已成关键之举。” “德宇兄,你说的非常对,”黄孛赞同道:‘但是若不打败米一国补充不了弹药,就是取了六安我们也难以立足啊?”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章馨海早已盘算好了这里的利害冲突,缓缓道:“所以我留下了西门兄来助团主一臂之力,他可是太平军中使炮的好手,再加上现有的两门火炮,打通韩家冲还不易如反掌?”章馨海信誓旦旦地说道。 黄孛望着西门强心里暗笑,这章馨海自从投靠独立团以来除了见识了手榴弹和地雷的威力外,根本就没见到火炮开花弹是啥模样,让一个打惯了实心弹的老式炮手使用先进的开花弹,黄孛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但是这话还不能直说,怕伤了章馨海和西门强的积极性,沉思片刻对西门强说道:“西门大哥,我听说你是个火炮高手,但是我们所使用的炮弹跟你所见过的有所不同,不知你要磨练几次才可以熟练掌握新式打法?” 西门强十八岁就开始与火炮打交道,自信大大小小的各式火炮不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洞若观火,何况使用的火炮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老相识?闻听黄孛询问马上站起身抱拳说道:“黄团主,不知你说的炮弹是何种炮弹?” “开花弹。” “开花弹?”西门强一头雾水,头一次听说这种炮弹不由得皱起眉头,迟疑片刻说道:“开花弹我不知是何物,但是只要让我见识三次我就能熟练掌握!” 西门强说这句话时还特意保留了三分,若是换成别人,自己都敢说见识一次就可以掌握这位年轻统帅所说的开花弹。但是对面的年轻人可是决定自己和王冬梅今后命运的人物,怕把话说满了引起对方的反感,那可是得不偿失。 于是西门强是谨慎又谨慎才说出这番话来,就这样王寡妇还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西门哥口出狂言给自己的贵人留下坏的印象,紧忙站起身蹲个福款款道:“这位年轻的团主大人,我家西门强就愿意出风头,其实他没有那种水平,只不过是个热心肠的人而已,请团主大人不要见怪。” 黄孛这才仔细打量起王寡妇来,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红颜”祸水!连黄孛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姿色平平的王寡妇会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不由得心生警惕说道:“王夫人放心,在我们独立团没有歧视这一说,只要真心实意为独立团效力,哪怕犯了错误也既往不咎,何况说不定西门大哥还真有那种本事呢?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说得王寡妇哑口无言,低着头默默坐回床边,西门强则感觉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闷声闷气地说道:“冬梅,你去给大伙烧点茶去。” 王冬梅赶紧站起身朝众人蹲个福走出房间,两爿性感的屁股一扭一扭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吓得黄孛赶紧让马坤易掏出地图这才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问道:“谁知道通往韩家冲的捷径是哪条路?” 西门强站起来答道:“最近的一条路就是顺着叶佛庙山脚绕过去直奔金寨,估计得有七八十里。” “团主,西门强说得对,”马杰接话道:“当初李忠他们设伏的二号阵地就在叶佛庙,离我们消灭的独眼饿狼魏强银的魏庄只有二十里。” “这么说咱们现在出发,午夜之前就可以赶到金寨外围,到时候趁着夜黑来个突然袭击,集中全团所有的弹药全都砸在米一国身上,估计连渣都找不着了!”黄孛收起地图交给马坤易笑道:“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想想也是,把田庆庚二营剩下的手榴弹分分,估计每人还能够摊上一颗。再加上二十多枚开花弹和榆木炮,太平叛军想留个全尸都难,于是众人对这条路线都表示赞同,又商量一些细节便浩浩荡荡开向叶佛庙。 队伍刚走出二十多里,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呼呼的东南风吹得周围的树木呜呜直响,枯叶干草随着狂风漫天飞扬。 黄孛勒住马心神不定地望着行进的队伍,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一时还摸不到头绪,回头看着全都停下来的众人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刚想转身继续前进,突然看见背着火枪的卫朵如梦方醒,大声喊道:“大家停止前进,火枪队全都跟我来!” 说完调转马头朝队伍中间的炮车驶去,等到了近前,只见西门强和郭大二人正在马车上忙忙碌碌,等看清二人是在给火炮披防雨黄油布时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指挥大家一起动手,不消片刻就全部处理完毕,黄孛这才倒出功夫赞叹道:“西门兄不愧是专业炮手,这么快就做完了防护工作。” “嘿嘿,习惯了,”西门强跳下车走到拉着王寡妇和大木箱的第三辆马车旁,取来一卷防雨黄油布递给黄孛笑道:“赶快让兄弟们把火枪的枪口堵死,否则进水了都成烧火棍啦。” 众人闻听欣然赞同,五十多名火枪手纷纷接过防雨黄油布开始包裹着火枪,卫朵一边往枪管里塞油布一边对黄孛说道:“团主,你怎么想起来的?我都忘记了。” “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大家都要长记性了!”黄孛对周围所有的火枪手嚷道。 大伙嘻嘻哈哈地纷纷指天发誓绝不会再忘记,黄孛望着眼前这群越来越装大和成熟起来的独立团士兵不由得踌躇满志,心情也好了不少,没话找话地与西门强开起玩笑来。 “我说西门兄,咱要是消灭了米一国你不心疼啊?” “操,心疼个屁!”站在旁边多嘴的郭大骂道:“那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早死早托生。” 心直口快的大嘴骂完就知道老毛病又犯了,赶紧跳下马车朝黄孛抱拳作揖道:“团主,我习惯了这么说话,你大人有大量可别往心里去,嘿嘿……” 黄孛是什么样的人?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另类!何况在虎头岭就听许洪说过面前的郭大就是个多嘴的人,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把枪挎在背上笑道:“大嘴,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独立团没有那些臭讲究,只要你能多杀敌人,你就是说破天也没人怪你。” “团主大人,”郭大嬉皮笑脸地又道:“我的枪都被你们没收了,让我这个神枪手拿什么杀敌啊?” 当初缴获西门强手下的十五只火枪全被黄孛分给了狼多肉少的火枪队,就这样在凉水井训练的六十多名火枪队队员还有十几个没分到。冷不丁听郭大说自己也是个神枪手,黄孛不由得产生了兴趣,高兴道:“大嘴,既然你说你是神枪手,那我这把枪到时候先借你用,若是真像你说的弹无虚发这把枪就归你啦,怎么样?” “真的?”郭大闻听高兴得一个劲作揖,还想感谢两句绵绵细雨便飘落下来,一丝丝一缕缕缠绵不断,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远远看去好象遮着一块灰幕雾蒙蒙一大片,连前面的田庆庚二营都笼罩在淫雨当中。 黄孛见此情景只能仰天长叹,早不下晚不下偏在这时候添乱,又让李疯狗有了喘息的机会,没办法赶紧派卫朵前去通知打先锋的田庆庚,告诉他不走叶佛庙了,改道直奔魏庄。 大家都知道雨水就是火器的克星,冒雨赶路对独立团来说凶多吉少,于是队伍开始改道奔向魏庄,一路上多嘴的郭大还在一个劲地讨好着黄孛。 “团主,像我们这样刚参加独立团的真的也分田产?” “怎么?我说的话你不相信吗?” “哪敢,哪敢!”郭大抿着嘴傻笑道:“我就是感觉像做梦似的,打我记事起我们老郭家就穷的叮当响,为了吃上肉,我都想把自己屁股上的肉挖下来一块尝尝他娘的是什么滋味。”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绵绵细雨也没阻挡住众人的谈性,说说笑笑过了两个时辰就到了魏庄。 一进村就见魏庄好像被洗劫了一般,街道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破罐乱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时地从哪家还传出哭泣之声,整个村子都笼罩在凄风苦雨当中。 还没等黄孛让人前去查看,打头阵的田庆庚驱马来到跟前骂道:“操他奶奶的李疯狗,为了抢夺粮食把这魏庄搞得乌烟瘴气,男的被抓走了不少,年轻的女子被强暴后杀了十几人,团主,这帮畜生不揍他一顿难消我心中的恶气!” 黄孛好言劝慰一番率众人来到魏家大院,到了魏家众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李昭寿的叛军解决了粮荒,原来马杰留下的粮食全被薛之元打秋风打走了,气得老实巴交的马杰跳起来直骂娘,连黄孛都后悔不已。当初心疼一把火烧了粮食太可惜了,这才便宜了李昭寿叛军,只能怨李疯狗命好,让他再多活几日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报! 魏家虽然是个大户,但是只能容下三百来人休整,没办法黄孛只能委派田庆庚率领剩下的独立团士兵分散到各户村民家中,把所剩不多的粮食拿出一部分分给乡民。 于是大家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直到夜幕降临才全部安顿下来。 第90章 邂逅

次日一大早,下了一夜的秋雨把天空洗得湛蓝湛蓝,一道七色的彩虹横跨天际,残留的雾气被冉冉升起的旭日驱赶到半山腰流连忘返,慢慢结成一条白带绕着山峰像一对情侣缠缠绵绵,带着潮湿山区特有的草木清香弥漫在魏庄角角落落,黄孛贪婪地吸收着这天地之灵,直到被门口的叫好声打断才伸着懒腰走出魏家大院。 此时的魏家门口前的空地上围着一大帮人,围在中间是舞弄着一面大旗的大熊,只见大熊把一面独立团军旗舞的如蛟龙入海凤翥龙翔,不时地引起围观者的叫好声,见黄孛走出大门赶紧收起黑棍嘿嘿笑道:“少爷,这面大旗亏得没给冯公子留下,要不然咱现在哪有这种威风?” 黄孛微笑着看着这面独立团军旗,当初刚拿下叶家集时被李昭寿挟持人质的事件搞得焦头烂额,本应该留在叶家集的这面军旗鬼使神差被卫朵遗忘在挎包里,要不是要求大家分摊弹药还不知道掖藏到啥时候,没想到今天却有了它用武之地。 黄孛招手把大熊叫上台阶,接过大旗挥舞了两下喊道:“兄弟们,这是一面还没有饮过血的军旗,今日就让它喝喝米一国的血,让华夏独立团的大旗高高飘扬在六安的城楼上,你们说好不好?” “好!”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直冲云霄,黄孛收起军旗交给大熊说道:“你现在就是咱独立团的开路先锋,你的大旗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你可别给咱独立团丢脸啊!” 大熊不善言辞,接过大旗一个撤空翻落在空地中间,呼呼呼又舞弄了几下,收起大旗憨笑道:“少爷,要不你下来再舞两下?”气得黄孛一瞪眼,刚想反击两句被急匆匆赶到的田庆庚打断,“团主,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黄孛赶紧收回嬉闹朝田庆庚点了点头说道:“七娃兄,大熊就交给你啦,我们随后就到。”说完回到院落牵出大白马翻身骑上,对着整装待发的骑兵勇士们激动地喊道:“兄弟们,回家啦!” 一句话听得大伙热血沸腾,一个个昂首挺胸纷纷上马。 大熊拎着带着军旗的黑棍一溜烟地跑在前面,紧随其后是田庆庚的二营,夹在中间的是三辆拉着火炮和弹药的马车,王寡妇则坐在大木箱上眉开眼笑左右顾盼。后面压阵的是马杰的三营。望着这群如狼似虎的独立团雄狮黄孛不由得雄心万丈,带着五十多名火枪手和护卫浩浩荡荡开赴韩家冲。 因为是第二次走这条路,队伍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官道,还没等下官道黄孛就被秦抽抽拦住,说道:“团主,昨夜一场雨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我担心章先生说的那些话会变成现实,我们何不留下一些人马去叶佛庙埋下地雷阻止可能逃回六安的李昭寿叛军,这样又能为咱们多赢得一些时间。” 一席话提醒了黄孛,反正打米一国已用不上地雷了,全都埋设在李昭寿通往六安的道路上或许还真能发挥奇效。 黄孛赶紧叫停队伍,将所有的地雷全部集中在一起,一共还有六十多枚,按每人分摊两枚计算,黄孛留下了三十人去执行任务。为了保险起见,黄孛特意把马杰留下来,安排好这一切队伍才继续上路。 快到午时时,队伍终于绕到土地庙旁的那片树林,为了早日打通回韩家冲的通道,队伍人不卸甲,马不离鞍直奔韩家冲,还没走出几里就见前面的二营突然纷纷嚎叫着抽出兵器冲杀出去。 正在黄孛疑惑不解之时,奇丰突然风风火火疾驶而来,到了黄孛跟前大声喊道:“团主,前面有一伙太平叛军正在围杀团主夫人,二营的兄弟都冲上去了。” 说完调转马头绝尘而去,丢下满头雾水的黄孛东张西望,还是秦抽抽首先反应过来急道:“团主,奇丰说的可能是周家门楼的周凤姑娘,快,还等什么?”说着驱马也冲了上去,一路上还不停地喊道:“兄弟们,团主未过门的媳妇被叛军围住了,跟我冲啊!” 这一声叫喊如晴天霹雳,震得黄孛脑袋瓜子“翁”地一声,“哗”的一声所有的人哇哇大叫都冲了上去,等黄孛反应过来身边只剩下五十多人的火枪手和马坤易等护卫,急得黄孛摘下枪照马屁股就是一枪托,疼得大白马灰嘶嘶撒开四蹄也蹿了出去,片刻便来到已经打成一团的战场。 战场处于一凹洼之地,一百多叛军围着三男一女正在不紧不慢戏耍着,见突然冒出黑压压的一群骑兵吓得一哄而散,骑马的叛军调转马头玩命地往回逃窜,步行的不分南北各奔东西。 扛着军旗的大熊首先冲到三男一女旁,一招横扫千军就将来不及逃走的叛军横扫在地,回头喊道:“少爷,周家大妹子在这里啦,快过来看护好,我去了!” 说完撂下周凤几人甩开长腿追杀过去,黄孛也无暇顾及四散的叛军驱马来到披头散发的周凤和几个年轻人跟前,跳下马一把把周凤搂在怀里,举起枪“砰”地一声打倒一位跑错方向的叛军,随手仍在地上拍着周凤的后背安慰着,“凤姐,别怕,为夫来了!” 惊魂未定的周凤依偎在黄孛怀里正在低声哭泣,闻听黄孛的话破涕为笑推开黄孛,挥起小拳头照黄孛的胸口打了一拳,嗔怪道:“谁是你的妻?”说完面红耳赤地摆弄手里的九节鞭。 黄孛知道周凤当着外人的面耍小女子的脾气也不计较,笑呵呵地捡起地上的火枪问道:“凤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凤抬起头眼眶里还噙着泪水颦笑道:“你们走之后一个人在家里没意思,我央求爷爷去韩家冲看望老太太和娟姐姐,过了两日见叶家集没有动静这才放我出来,谁想到快到金寨了碰上了这群坏蛋,一路追杀到这里,为了掩护我有两位同乡已惨死在他们手中。” 说着说着呜呜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黄孛心酸酸的上前又把周凤搂在怀里好言相劝,为了避免尴尬对三位年轻人说道:“好了,你们现在安全了,后面还有我们的马车,你们到那里先休息一下,等打败这帮叛军我们再一起去收殓死去的兄弟。” 等三人走后,黄孛慢慢托起周凤的下巴,用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在周凤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宝贝,以后可不许你再胡乱瞎闯,这要是落在叛军手里我下辈子还怎么活啊?” 一句话说得周凤眼迷心荡,痴情地望着黄孛,直到黄孛的嘴巴又凑了上来才吓得周凤挣脱黄孛的拥抱,捂着脸环顾正四处追杀叛军的独立团士兵嗔怪道:“你个坏小子,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动手动脚,你就不怕你的兄弟们看见?” 黄孛掏出一颗子弹当着周凤的面用嘴咬开弹头,掰开枪机顺势往药池里倒进少许火药,把剩下的火药和弹头用捅条一股脑全捅进枪管后重新背在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凤姐说得对,这地方确实不适合谈情说爱,等到了韩家冲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好好亲热一番。” “想的倒美!”此时的周凤已经安定下来,把九节鞭缠在腰上深情款款地望着黄孛问道:“孛孛,你枪打得挺准啊?” “那是,这回知道为夫的多才多艺了吧?” “呸!”周凤见到黄孛早已心花怒发,对黄孛的口没遮拦也没往心里去,含情脉脉看着黄孛,看得黄孛心猿意马真想抱着再亲热一回,知道此地实在不能造次,强忍着心中的欲望问道:“凤姐,你现在是打算跟我一起回韩家冲还是回周家门楼?” “孛孛,前面的叛军人数比你们还多,能行吗?”周凤满脑子都是黄孛的安危,对黄孛的问话根本置之不理,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孛反问道。 “怎么?不相信为夫的本事?”此时战场已接近尾声,黄孛朝扛着大旗往回跑的大熊喊道:“大熊,给你弟妹牵匹马来!” 大熊闻听跑近一匹无主的战马,连扯带拽拉到俩人跟前说道:“周大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爷爷知道吗?” 周凤接过缰绳踩蹬上马,说道:“大熊哥,是爷爷让我来的,你还是那么威风!” 一句话说得大熊嘿嘿傻笑,抚摸着军旗问黄孛:“少爷,你啥时候跟周大小姐这么亲密了?” 不善言辞的大熊忽然说出这句话来着实吓了黄孛一跳,但是瞬间就反应过来,知道他们都是黄家大院的熟人,只有自己这个冒牌的黄公子两眼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为了避免尴尬朝大熊绷起脸严肃道:“大熊,这是你未来的弟妹,你可不要瞎说!”说完也跨上马,带着周凤朝俘虏驶去,丢下满头雾水的大熊自言自语道:“这少爷啥时候跟周凤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呢?不行,等回到韩家冲我得好好问问老太太。” 此时走远的黄孛和周凤要是听到大熊这两句话,打死都得追上大熊堵上他的嘴巴,好好的一段姻缘就因为大熊的冒失掀起了腥风血雨。 第91章 团主夫人

登上小土包,不远处就是一群抱着头蹲在一起的叛军,周凤见状撇下黄孛单枪匹马就冲了下去,还没等黄孛反应过来,只见周凤跳下马解开九节鞭开始抽打投降的叛军,吓得黄孛一边叫喊着住手一边追了上去,等到了跟前跳下马拦住发飙的周凤劝道:“凤姐,他们都投降了你就饶过他们吧,过不久这些都是咱们独立团的兄弟。” 周凤闻听杏眼圆睁,掐着小蛮腰娇叱道:“那我们周家门楼的两位后生就白死啦?” 黄孛知道周凤还沉浸在惊吓和仇恨当中,赶紧挑周凤喜欢听的话哄道:“凤姐,你可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孩,别说这些缴械投降的叛军,就是抓到他们的首领米一国,只要改过自新洗心革面你都能给他一条生路,何况咱已经打死了那么多叛军,已替那两位弟兄报了仇。从今往后只要把他们当自己的兄弟看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咱们,成为你忠心的朋友。到时候倒下了两个,站起来的却是成千上万个,而且个个都奉你为神明,说咱家凤儿人不仅长得漂亮,心地也特别善良,连地上的蚂蚁见着都躲着走,你听没听过有一首歌就是唱给你的?” “唱给我的?”周凤眨着眼睛完全被黄孛这几句话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道。 “你听着,我给你唱几句,”黄孛清了清嗓子,搜肠刮肚把《刘罗锅》里歌搬出来唱道:“‘天地之间有秆称,那称铊是咱老百姓,称秆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你就是定盘的星’,这定盘的星指的是什么?那就是指咱凤儿的美善,你说是不是?” 一首歌虽然只唱了四句,但是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简简单单几句歌词所震撼,连蹲在地上的叛军都忍不住抬起头望着黄孛,黄孛趁机朝叛军眨了眨眼说道:“你们还不感谢周姑娘的大恩大德?” 话音刚落,一百来个叛军全都反应过来一起给周凤磕起头来,吓得周凤不知如何是好,收起九节鞭躲在黄孛身后小声说道:“你快让他们起来吧!” 黄孛见目的已经达到,高兴道:“好了,周姑娘饶恕你们了,今后你们一定知恩图报,改邪归正,做一个像周姑娘这样善良的人。” 众俘虏纷纷举着手对天发誓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黄孛也不避讳叛军,当着众人的面牵着周凤的小手向山包走去,丢下身后一群乱嚷嚷喊着感谢话的俘虏走到马匹旁。 这时周凤才反应过来,羞赧地甩开黄孛的手好奇地问:“孛孛,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啊?虽然怪怪的但是却很好听,特别是歌里的话真是说到咱老百姓心里去了,你是不是还没唱完?要不你再给我唱两句?” “行!为夫还有比这更好听的曲子,只要咱家凤儿喜欢听,等打败李昭寿后为夫天天给你唱,怎么样?” 周凤对黄孛左一个为夫又一个为夫叫得有些习以为常了,也不再计较又道:“你真要把他们编入独立团?你看他们那贪生怕死的样子能行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好好善待他们将来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你就拿章馨海来说吧,当初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现在再看看,人家为咱独立团立下了多少功劳?” “立再大的功劳也是个坏人样,”周凤一脸坏坏的笑看着黄孛说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把这么个丑陋之人都收在账下,你就不怕天天和他在一起把你也传染成丑八怪?到时候看哪家姑娘还敢嫁你!” 说完咯咯咯直笑,气得黄孛直翻白眼,等周凤骑上马黄孛赶紧翻身上马,朝周凤小声说道:“凤姐,要不今晚回到韩家冲咱俩就拜天地入洞房,省的我变成丑八怪了被你嫌弃,怎么样?” “臭美!”说着就要抽出九节鞭,吓得黄孛调转马头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道:“集合啦……” 过了片刻,独立团所有的人员便全部聚集在山包下,站在黄孛旁边的周凤见坐在马车上的王寡妇感到非常好奇,低声问黄孛,“孛孛,你们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女子呢?” 黄孛想解释一番,可惜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想了想说道:“凤姐,要不你过去亲自跟她聊聊?她的事还真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周凤闻听点下头好奇地朝王寡妇走去,黄孛则来到章馨海跟前说道:“德宇兄,这又多出百八十个俘虏,我们现在要攻打米一国没精力照顾他们,带着还是累赘,你说怎么办?” 章馨海明白黄孛这是想让自己再去劝降这些叛军,对此项工作倒是已经驾轻就熟,就是不知道招降之后如何安排这些叛军?于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黄孛想了想轻松地说道:“德宇兄,你告诉他们,不管是投靠我们独立团的还是回家种地的,等打完这仗欢迎他们全都到韩家冲做客,想走的每人还是二两银子,想留下的除了分田分地外其它待遇都和我们独立团一样。” 章馨海心说,按你的说法哪还有不留下的道理?笑道:“好,那就把以前投靠我们的那些兄弟全部留在此处,一呢让他们自己互相交流一下感受,二呢天上也没有总掉馅饼的好事,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帮咱们独立团把麻袋全都装上土,省的到了韩家冲连土都找不到,也算为独立团先做点贡献。” 黄孛闻听大喜,乐呵呵送走章馨海走到西门强跟前说道:“西门兄,你让你的相好先下车,把那些大木箱全都卸下来装上沙袋,等打完仗再回来接他们怎么样?” “团主,我知道你们有那什么开花弹这些实心弹用不上了,但是那些火药也卸下来吗?” “卸,全都卸下来,”黄孛明白西门强一点都不了解开花弹,简单解释道:“等打起来你看见咱们的开花弹之后你就全明白啦!” 西门强点下头转身朝王寡妇走去,见王寡妇和周凤两人正谈得甚是投机,赶紧毕恭毕敬地抱下拳说道:“团主夫人,团主有令这辆马车要拉其它货物,你俩暂时只能在这里等着我们,章先生他们留在此地不会有危险的。” 西门强哪知道黄孛和周凤的关系?听奇丰刚才的喊叫误以为两人已经成了亲,王寡妇虽然与周凤交谈甚少,凭自己过来人的经验见周凤走路的姿势就能判断周凤还是个黄花大姑娘,为了拉拢周凤也不点破笑眯眯说道:“知道了,我和周姑娘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你看看人家长得多水灵,嫩得一掐都能掐出水来,真是稀罕死人啦!” 两口子夫唱妇随把周凤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发火又没借口,再说这些话虽然有些过火,但是听在心里还特别受用,赶紧找个借口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稍后我还要跟孛孛一起去争斗。”说完袅袅婷婷地转身离去。 望着远去的周凤,王寡妇喜形于色朝西门强笑道:“西门哥,咱上独立团这条船算是上对了,我家的仇有希望报了不说,咱俩今后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到时候我再助你一臂之力,说不定你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呢!” “你?”西门强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助我一臂之力?” “天机不可泄露!”王寡妇醉眼迷离地望着走到黄孛跟前的周凤露出笑意,心说自己伺候男人有一套,却不知揣摩女人的心思更是自己的拿手绝活!凭自己的本事拿下这位未来的团主夫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此时走到黄孛身后的周凤静静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给独立团的头头脑脑交代着任务。 “这次战斗以火器为主,你们回去后将所有队员按每四十人一组分成几组,撇完手榴弹后就撤到后面给别的兄弟让开道路,等全部撇完后就交给我们火枪队,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你们下去准备吧,坤易兄?” “到!”马坤易大声答道。 “你去把上次宫志武给咱们留下的炮手全部叫过来,顺便让他们带上所有的开花弹。” 马坤易领命离去,等安排完人手,黄孛站起身遥望王寡妇的马车,见周凤已不见踪影,赶紧转头四处寻找,当看见笑眯眯的周凤就站在自己身后时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动作,朝后跳了一大步,手捂胸口惊恐道:“哎呀我的妈呀,你可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你想谋害亲夫吗?” 一句话把周凤给气乐了,迈前一步就想揪黄孛的耳朵,见一群人正奔着两人而来,赶紧收回手小声说道:“这次算便宜你了,等回到韩家冲看你还敢不敢?” 黄孛朝周凤伸了伸舌头,也小声说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求饶呢,哈哈哈……” 气得周凤一点办法也没有,见又朝自己招手的王寡妇不由得犹豫起来,有心不去吧,不知为何脚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又朝王寡妇走去,走出好几步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黄孛,直到黄孛跟一帮人交谈起来才转头加快脚步向马车走去。 第92章 男人嘴大吃四方

望着周凤离去的背影,黄孛油然升起一种极其幸福的感觉。 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己不仅拥有了初具规模的独立团,而且还抱得美人归,难道苦命的我王老五还有今天?想到妙处黄孛忍不住嘿嘿直笑,连来到身边的炮兵们都没发觉,直到被人叫醒才如梦方醒。 “团主,啥事这么高兴?” 黄孛赶紧收起胡思乱想说道:“要回家了能不高兴吗?” 一句话说得大家眉开眼笑,其中一位炮兵问道:“团主,这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也没让咱们这些炮兵施展一下本领,现在炮已经有了,是不是该我们炮营兄弟露两手了?” “哈哈哈,算你们聪明,不过一会儿交上火别只顾着自己过瘾,我还有个任务交给你们,”说着黄孛用手指着站在马车旁帮着装麻袋的西门强说道:“那个抬麻袋的壮汉看见了吗?他叫西门强,原来是太平军火器营的神炮手,等你们打过几轮炮后将一门火炮交给他,我想让你们跟他比量比量,看看到底是咱独立团炮手厉害还是这个太平军神炮手强横,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有!”几个人异口同声大声喊道,把不远处的西门强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连周凤和王寡妇都停止了闲聊,好奇地望着黄孛。 黄孛趁机站起身,伸手朝周凤来个飞吻,弄得周凤瞪大眼睛不知所云,黄孛见状赶紧又来了两个,直到周凤转过身去才重新坐下和炮手们继续商量起来。 “冬梅姐,他这是干啥呢?”周凤虽然没全明白黄孛的意思,但猜到这是黄孛对自己做的暧昧动作,假装糊涂问王寡妇。 王寡妇看在眼里乐在心上,笑眯眯答道:“我说凤儿妹,这意思你还不明白?他用手摸摸嘴唇再甩给你,就是想隔空跟你亲嘴呗!” 一句话说得周凤羞愧难当,脸红耳热低着头不停地摆弄衣襟一言不发,王寡妇趁机展开心里攻势说道:“你看你家的孛孛多有情趣,即年轻又英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独立团的团主,他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周凤娘死的早,从小到大就是爷爷陪在身边,这些男欢女爱的调调根本没人跟其提起,再加上自己刚好情窦初开,所有酸甜苦辣全都隐藏在自己的心里,纵有千种风情也无人诉说。今日偶然遇见能与自己解说卿卿我我的王寡妇,如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的知心爱人,周凤能不心动吗?也分不清王寡妇的话是啥意思,只要是跟黄孛挂上边的就喜上眉梢,听王寡妇这么一问,马上挺胸抬头夸起黄孛来。 “我家的孛孛可厉害呢,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枪打得特准,他还会唱曲呢?” 周凤把自己知道的黄孛那些本事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恨不得把黄孛捧在手中让王寡妇看个真亮。 王寡妇这番话虽然是想讨好周凤,但是听周凤这么一说也动了好奇,忍不住问道:“凤儿妹,你家孛孛还会唱曲?你能不能学两句让姐姐听听?” 周凤扫了一眼附近干活的人,把王寡妇拽到没人的地方轻轻说道:“我刚才就听他唱了几句,我也就会这几句,我唱给你听听,”说着附耳唱道:“天地之间有秆称,那称铊是咱老百姓,称秆子挑江山,哎呦呦呀你就是定盘的星。” 周凤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四句歌词全都唱的一字不差,就是把“咿呀咿而呦”改成了“哎呦呦呀”,不过听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本来只想讨周凤开心的王寡妇听完周凤唱的这四句歌,一下子触景生情联想起自己的家事,不由得眼泪唰唰流了下来,惊得周凤赶紧掏出白绫帕儿替王寡妇擦拭泪珠儿,王寡妇趁势趴在周凤的肩膀上悲悲啼啼,引得周凤也心酸酸的陪着掉眼泪,直到听到咳嗽声两人才惊吓的彼此分开。 等看清是黄孛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抹着眼泪,看得黄孛啧啧称奇问道:“你俩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们啦?告诉我,我非踢他两脚不可!” 过了小半会儿两人才转过身面对黄孛,王寡妇款款蹲个福道:“团主大人,有您在谁还敢欺负我们姊妹?刚才是奴家回思起自己家破人亡、流离在外不禁滚下泪来,凤儿妹不仅人漂亮心眼儿也特善良,见我伤心也陪着哭泣起来,还请团主大人原谅!” 一席话说得黄孛呆呆地望着二人,见面前的两位楚楚可怜的女子一位风情万种,一位梨花带雨,但是在她们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女人韵味,只不过一位性感暴露,另一位收敛于内心,不由得心旌动摇,赶紧收敛杂念对王寡妇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过不多久我就派人来接你们,凤儿就拜托你了!” 说完黄孛走到周凤跟前,拿过白绫帕儿替周凤擦了擦眼泪,也不避讳王寡妇在周凤羞赧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转身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惊得王寡妇张大嘴久久不能合拢,直到黄孛消失在山包后才缓过气来,拍着胸脯对周凤说道:“我的乖乖,你家的孛孛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比你西门哥还猛呢?” 此时周凤的心思完全被黄孛带走了,哪里还听得出这是好话还是坏话,摸着自己被黄孛亲过的脸蛋痴情地望着消失在山包后的黄孛,心里突然生出空牢牢的感觉,无精打采说道:“走吧冬梅姐,他一会儿就来接我们。”说完走到黄孛呆过的地方,抽出九节鞭舞弄起来…… 在通往金寨的道路上,四百多人近千匹马组成的队伍像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开向韩家冲,与炮车并排行驶的黄孛有些心不在焉,摘下枪一会儿撅成两截,瞧瞧里面的弹药后然后又合拢在一起,看得郭大忍不住问道:“团主,你这是干啥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给我,反正你答应了你这把枪归我使用。” 黄孛这才想起当初答应郭大的话,赶紧把卫朵叫到跟前说道:“卫朵,把你的枪交给郭大,等一会儿交火时我倒要看看这位神枪手到底神到什么程度?” “团主,一打仗就没我的事,你还是把你的枪给他吧,让我过过枪瘾怎么样?” 黄孛想想也是,从土地庙与马坤易争锋到伏击秃头铁臂神拳姜万拳,这卫朵不是给自己上弹药就是赶上下雨天,一次枪瘾没过过,赶紧摘下枪递给郭大说道:“行,这把枪就先归你使用,但是咱俩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没有我枪法好你还得还给我!” “行!”郭大美滋滋地接过枪和挎包,一边摆弄着枪支一边嘟囔道:“团主,你这把枪真漂亮,就像你夫人似的,要是脚再小点就更好了!” 一句话没把黄孛气仰壳了,要不是骑在马上真想踢他一脚,伸出拳头朝郭大晃了晃笑骂道:“怪不得人家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真是不冤枉你啊!” 郭大话出口就后悔了,驱马靠近黄孛主动伸出脑袋,等黄孛轻轻打了自己一下后马上抱拳作揖告罪求饶,“团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德行,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饶过我这一回,绝没有*他奶奶的第二次了!” 一句话逗得黄孛哈哈大笑,笑道:“就你这样还想当两司马?我看喂马还差不多!”说完忍俊不禁,见郭大低眉顺眼的样子,黄孛心血来潮凑近郭大跟前神秘道:“我说郭大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大脚女人?” 郭大见黄孛不与自己计较了刚松口气,又听黄孛问出这番话来,张口就想说你有病呗,话没说出口就抽了自己两嘴巴,逗得黄孛前仰后合,笑道:“男人嘴大吃四方,女人脚大男人爽,哈哈哈……” 一路上嘻嘻哈哈,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金寨外围,黄孛叫停队伍开始分派任务。 为了防止叛军在金寨设下埋伏,黄孛委派秦抽抽率领二营一部分士兵前去摸底,自己则亲自率领大队驶向韩家冲。 等走到金寨与韩家冲三角路口时,只见三十多叛军正在一简易哨卡前盘查过往行人,见黑压压的一大群骑兵直奔哨卡而来急忙吹响了战斗的号角。还没等叛军把鹿角、栅栏布置完毕,火枪队就冲了上去。 想在黄孛面前露一手的郭大首先举起枪瞄准一名叛军,“砰”地一声撂倒一位,紧接着掏出一颗子弹用嘴咬开弹头,掰开枪机顺势往药池里倒进少许火药,抽出捅条把剩下的火药和弹头干净利索地捅进枪管,举起枪瞄准溃逃的叛军“砰”地又射倒一位。 大嘴从射击到换药可以说一气呵成,唯一的缺陷就是射击时需要瞄准一下,就这已令黄孛另眼相看,看得黄孛不住地点头。亏得自己是个天生神枪手,要不还真得败在这个大嘴的手下! 黄孛见众人打得热闹,不由得也手痒起来,可惜除了自己藏在袖筒里的袖箭外已一无所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火枪队队员乒乒乓乓地过着枪瘾,转眼间三十多叛军只剩下五六个,剩下的还没等跑出多远就被追上的独立团骑兵砍翻在地,从进攻到结束也就一袋烟功夫宣告结束! 第93章 迫击炮的梦想

从岔路口往里走就进入大别山腹地,通往韩家冲寨圩的道路全是天然形成的羊肠小道,仅能够一辆马车通行,两侧都是壁立千仞的万丈悬崖,稍微宽敞的地方也是怪石嶙峋,异常险峻。 黄孛为了保证火炮的安全,派出所有的火枪队一段一段地交替掩护,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锋才与米一国的叛军交上火,大部队迅速靠近那条曾经抓过娃娃鱼的小溪南侧安下营寨,距离叛军营寨大概有三百多米的距离。 因为事先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十几包沙袋和就地取材的石头很快就垒成一个简易炮兵阵地,还没等众人把火炮从马车上卸下来,一群叛军就冲了上来。 等靠近炮兵阵地几十米远的距离时,五十多支火枪同时开火,两百多叛军一下子就被击倒了好几十,吓得其余的叛军纷纷就近寻找岩石蹲在后面进行反击,零星的火枪、鸟铳和抬枪毫无目的地射向独立团炮兵阵地。 虽然叛军人数要比黄孛的火枪队多出不少,但是独立团火枪队的火力明显压住了叛军,再加上叛军的火枪必须站起身才能重新填装弹药,致使叛军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组织上有效的反击。 等火枪队的火力慢慢停下来之后,叛军重新发起进攻,早已等候多时的第一组投弹手就冲了上去,四十枚冒着黑烟的手榴弹铺天盖地飞了过去,轰隆隆的爆炸声震得山谷嗡嗡直响。还没等硝烟散尽,第二组手榴弹又砸了过去,直炸得叛军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离的稍远的叛军丢下哀天叫地的同伴转身就往回跑。 趁着这个功夫火枪队已经把弹药重新上了膛,静待敌人的第二次进攻。 这时候两门火炮已完全架设完毕,一包包用防雨黄油布包的弹药摆放在火炮旁,两名装弹手各自解开一个包袱露出里面一黑一红两种颜色的布料。其中一名炮手打开黑色的包袱,取出里面用油蜡纸卷成的圆筒蹲在火炮的左侧;另一位炮手打开红色的包袱,取出带着小尾巴的圆形开花弹站在火炮的右侧;点炮手则举着火把站在火炮后侧,等两门炮全部准备就绪后一位炮手大声喊道:“团主,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的命令开火啦!” 黄孛抬头望着几百米外的叛军营寨问道:“这么远能打到吗?” “没问题,咱这种火炮最远距离可以打出三百丈,这叛军营寨离咱只有一百多丈,打他个来回都没问题。” 黄孛闻听大喜,有心想派个人前去喊话让米一国投降,看着前面哭爹喊娘的伤兵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担心过去的兄弟别没劝降,再被遗弃的伤兵打了黑枪白白搭进去性命,何况现在是争分夺秒跟李昭寿赛跑的关键时刻,若是落在李昭寿后面,那拿下六安又要大费周章。 想到这,黄孛对炮手说道:“你们不用听我命令了,给我往死地打,最好把叛军营寨给我夷成平地!” 众炮手听黄孛这么一说,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就行动起来。 只见左侧的炮手拿起油蜡纸卷成的圆筒倒进炮管,然后抄起旁边的臼木使劲地夯了几下,紧接着举着火把的点炮手点燃了引信。 手执冒着黑烟的炮手顺势放进炮膛,但听“轰隆”一声,带着小尾巴的开花弹就飞了出去,可能因为火炮角度没找好,射出的开花弹落在敌营后侧才爆炸。就这样四散的铁钉、碎片还把离得几十米远的叛军打伤了好几个。还没等叛军反应过来,第二颗又落了下来,与第一颗相差无几也落在同一地点发生爆炸,赶巧把旁边的一块岩石炸得四分五裂,四射的碎片又打倒了几位散兵游勇。 和黄孛站在一起的西门强望着这些头一次见过的炮弹不由得生起强烈的好奇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几位炮手动作,直到射出两颗开花弹后才如梦方醒,摩拳擦掌对黄孛说道:“团主,用不着再看了,我现在就想试试,行不?” 望着西门强猴急的样子黄孛笑道:“那有什么不行的,请!祝你马到成功,一战成名!” 急于表现的西门强大步走到炮前,此时若是有谁敢阻拦自己,非得跟他玩命不可。 西门强先目测一下角度,然后将炮管往上调高少许,拿过弹药照葫芦画瓢就忙活起来,看得黄孛嘘唏不已。 心说人就是这样,碰见自己喜爱的东西都爱不释手,就像自己似的,没有了火枪这心里总是空牢牢的,想到这忍不住抬头寻找火枪队里的郭大,见其正撅着屁股趴在岩石后面严阵以待大声喊道:“大嘴,你别撅着屁股在那傻等了,赶紧过来帮帮西门大哥,等打完这仗我发给你一支好枪。” 郭大闻听赶紧拎着枪跑回炮兵阵地,把枪还给黄孛后上去帮西门强的忙。 这时另一门已经调好的火炮又射出了一枚开花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敌营中间,只见一片火光带着残肢断臂飞向空中,紧跟着西门强那门炮也点着了火,把对方摆在寨门口的一门轻炮炸得飞出几丈远,连带着旁边挂着米字旗的旗杆也被打成两截,轰然倒下。 随着越来越多的爆炸声,整个叛军营地到处都燃起了熊熊大火,什么帐篷、粮草和附近的杂草枯木都燃烧起来,炸得叛军昏头转向,有向韩家冲寨圩跑去的,还有冲向独立团炮兵阵地来的,甚至还有跳进溪水被激流冲走的,整个叛军营地都炸开了锅,乱成一团。 “停下!停下!”黄孛见叛军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赶紧喊道:“大个子,你率领一组火枪队前去查看敌情,若是没有反抗之力了就鸣枪通知我们。” 大个子赶紧召集自己的部下冲向叛军营寨,还没等靠近寨营,靠近山崖下的一块大岩石后面突然冒出一大群叛军,几十支火枪再加上一门轻便火炮同时向毫无防范的火枪队开火,十几名火枪队队员瞬时全都被打倒在地,惊得黄孛赶紧叫停后续部队,拎着枪一个人就冲了上去,吓得马坤易一把抓住黄孛说道:“团主你想干嘛?前面那伙叛军有枪有炮,上去很危险的。” 此时的黄孛已经恼羞成怒,泪流满面喊道:“你没见大个子他们都被打死了?松手!”也不知道黄孛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挣脱马坤易的束缚向前冲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赶上的邢师傅和鲍鑫双面夹击摁倒在地,也不管两脚乱踢的黄孛硬给抬回炮兵阵地,直到黄孛消停下来才松开手。 望着周围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黄孛知道自己又要感情用事,赶紧擦把脸站起身指着西门强和马坤易等人说道:“你们跟我到那块岩石后面,看看这伙王八犊子到底隐藏在何处?”说完从鲍鑫手里抢过火枪第一个冲了上去,大伙赶紧紧随其后来到岩石后查看叛军的窝藏点。 这伙叛军选的躲避处真是煞费苦心,两块三米高的坚硬如铁的花岗岩石立在东北两侧,西面就是万丈悬崖,朝韩家冲方向因为被遮挡着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有多大,藏着多少人?另外这个窝点正处于沟谷的拐角处,火炮根本就够不着,就算够着了也根本打不动前面的花岗岩石,怎么办?继续派人进攻那得葬送多少独立团的兄弟?急得黄孛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枪呆呆地发神。 马坤易等人见状只能蹲下身安慰着黄孛,就在大伙束手无策之时西门强说道:“团主,我有个办法可以消灭面前的叛军。” 黄孛闻听赶紧站起身问道:“什么办法?” “你看,”西门强指着隐蔽处的上方说道:“那上面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我们可以用火炮轰击那个部位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 黄孛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岩石,半信半疑问道:“那块岩石那么高能行吗?” “怎么不行?瞧我的!” 西门强说完转身跑向炮兵阵地,过了一炷香功夫六个人抬着一门炮来到众人面前,放下火炮便在西门强的指挥下架设起来,等把火炮架成45度角后,西门强对黄孛说道:“团主,我们只剩下四颗开花弹了,具体能不能把那块岩石炸下来我心里也没数。” 西门强这一番准备黄孛已完全明白了西门强的用意,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点头道:“西门大哥,你就干吧,实在不行我还有办法。” 西门强闻听赶紧忙活起来,其实黄孛心里清楚,自己刚才说的就是安慰话,哪还有什么好办法?若是行不通只能通过火枪的掩护让独立团的士兵们冲上去仍手榴弹,那伤亡可就惨重了! 望着前方的叛军窝藏点黄孛突然想起迫击炮来,这要是有一门迫击炮该多好!一个弧线就能消灭里面的叛军,对呀!开花弹已经有了,为什么不让朱师傅他们研究一下迫击炮呢?只要把火炮减轻重量,达到随身携带的程度就可以达到目的。 黄孛越想越兴奋,好像回到韩家冲就可以实现这个梦想,等看见已经高高抬起的炮管时一下子又心灰意冷起来。 独立团现在连制造土手榴弹都带着蜂眼,更别说奢求那些车床、铣床等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了,看来在六安站稳脚跟必须想办法到上海走一趟,就是花再大的价钱也要弄回几件现代生产工具,否则碰上强大的敌人,自己这点家底一次战役就会打得干干净净。 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西门强说道:“团主,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吗?” 第94章 回家

“开始吧!”黄孛放下心思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凸出的岩石。 “轰隆”一声巨响,第一颗开花弹在凸出的岩石中间爆炸,几块被打碎的石子零星地散落在四周,岩石纹丝不动。 西门强等炮手清理好炮膛后,把郭大安排到黄孛跟前以便观察炮击效果,自己则蹲下身子伸出左手单眼吊线,稍微调整一下火炮的角度后说道:“好了,兄弟们,再来一炮!” 紧接着第二棵开花弹准确地击中岩石上部的接合处,两块一人抱大小的石块疾速地掉进叛军的隐蔽处,砸得里面的叛军一片惨叫,有几个见势不妙的叛军爬出岩石就往外跑,被黄孛抬枪撂倒了一个。其他的火枪队队员见状纷纷也朝逃出的叛军开起火来,不消片刻几个逃出的叛军全被打死在道路旁,看得在旁边瞭望的郭大嘴瞪大眼睛一个劲地惊叹道:“操,团主你也太牛了!连瞄都不瞄,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一句话气得黄孛直翻白眼,也不理他,专心给火枪上弹药。 郭大见黄孛笨手笨脚的样子得理不饶人,嘿嘿又嘲笑起来:“团主,你枪打得是挺神奇,但是这上弹药也太慢了吧!”说着过来就要帮黄孛的忙,被黄孛趁势踢了一脚笑骂道:“回到你自己的岗位上去,若是打不下那块岩石就拿你是问!”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爆炸声打得凸出的岩石摇摇欲坠,掉落的碎石像下了一场冰雹似的纷纷落在下面,呼啦一下子从岩石后又爬出十几名叛军。还没等跳下岩石就被火枪队一一打倒在岩石上,吓得其余的叛军抱头缩项赶紧又退了回去。 此时的黄孛真是心急如焚,一会看看准备放最后一炮的西门强,一会又抬头看着那块摇摇欲坠足有一辆大卡车大小的岩石,抽空还得照顾爬上岩石想逃跑的叛军,直到炮声响起才松了口气。 只见凸出的大岩石终于经不住开花弹的连番轰击,“轰隆”一声带着碎石泥土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进窝藏点,一个偌大的空间被整块大岩石瞬间堵得严严实实,连一声惨叫声都没传出来就结束了战斗,看得大伙瞠目结舌,直到听到黄孛的叫喊声才如梦方醒。 “大熊,扛起你的大旗前面开路,咱们回家喽!” “回家啦……” 听到黄孛充满欣喜的叫喊声,所有人都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喊叫着,回家的幸福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全都欢呼雀跃,欣喜若狂,连黄孛都激动的眼含热泪。过了半响才组织好队伍,除了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外,其余的独立团勇士们抬着战死的兄弟悲壮激昂地向韩家冲寨圩前进! 韩家冲寨圩的寨墙上,只剩下一百多人的独立团四营和几百个金寨乡民严阵以待,一箱箱打开盖的手榴弹弹药箱整齐地码放在垛口下,两门榆木炮昂首挺胸直指天空。站在门楼下正中间的是号称冰康先生的老耿头和独立团副团主马立山,寨圩下面是刚刚被炸死的太平叛军。 望着远处不断传来的炮击声,站在马立山旁边的马俊激动地说道:“叔,团主他们终于打回来了,不知道他们消灭了李昭寿没有?” 此时的老耿头也是兴奋无比,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想消灭李昭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次黄公子跟我说过李昭寿在六安地区有四万多人马,虽然分布很广,但是把附近的驻军临时调集起来那也最少有上万人,想消灭李昭寿难啊!”老耿头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战场感叹道:“黄公子他们能够全身而退回到韩家冲已经不容易啦,真想不到黄公子是怎么做到的?” 说道这,老耿头不由得回想起与黄孛交往的一幕幕往事,从对词到促膝长谈,从招来的那些能工巧匠到迅速聚集在黄孛周围的良师诤友,每件事都给老耿头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不由得感慨万端,难道这黄公子真像他自己说的是涅槃重生?能让咸丰帝明年就逃出京城?那天晚上的长谈自己就以为这番话是黄公子一时冲动的说辞,逢场作戏而已,可是经过这次磨练后,老耿头不得不重新审度起黄孛来。 若是明年咸丰帝真像黄孛说的逃出京师,那这大清朝可要变天啦,天下的黎民百姓也要脱离水深火热享受太平,自己还真不能呆在这世外桃源享受安逸,必须走出去才能对得起翼王石达开的希翼,才能对得起这天下的苍生,才能对得起黄公子的知遇之恩! 老耿头浮想联翩,突然挺胸抬头对马立山说道:“老伙计,等黄公子回来后我准备跟随公子出去闯荡一回,这韩家冲就交给你了,不知老伙计能够担当起来吗?” 马立山闻听哈哈大笑:“冰康先生这是呆不住了,终于要出山了,好!”马立山早就知道黄孛有让老耿头出山的愿望,听其这么一说满心欢喜,笑道:“这里的活你就放心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让黄公子安排其他人手,我是指哪打哪,唯命是从。” 说道这,马立山又想起那些战死的军民,不由得露出心酸的神色叹道:“嗨!冰康先生,也许我老了,发现自己真不是当大将的料,见死了那么多亲兄弟就六神无主,这要是跟着黄公子走南闯北早晚得拖黄公子的后腿,还是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能心安理得,你说是不是?” 马立山的话老耿头深有体会,自己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安慰道:“现在我们只是说说而已,一切还得等黄公子回来才能定夺,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下面的沙包清理出来,我估计黄公子既然能够打到这里,就说明他们已经摆脱了李昭寿的追击,正好我们还可以出去打扫一下战场。” 一句话提醒了马立山,忙不迭地点头赞道:“冰康先生,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现在马上带领乡亲们把门洞清理出来,准备迎接咱们的英雄,”说道这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对老耿头笑道:“既然是凯旋归来,是不是还得杀猪宰羊好好犒劳一下这些兄弟?” 老耿头闻听大喜,拽着马立山的手向寨墙下走去,边走边说道:“老伙计,既然杀猪宰羊,我就派人把兵工厂里的老窦头和为独立团立下汗马功劳的朱师傅全都叫过来,让咱们这些人好好聚聚,也算为他们接风洗尘了。” “好,太应该了!老耿头带着伤还给咱们独立团制造了两门榆木炮,朱师傅又量身打造出小巧玲珑的开花弹,等黄公子回来见到这两门炮非得高兴得蹦起来不可。”两人肩并肩说说笑笑地走下寨墙,然后各自忙碌起来…… 黄孛率领的独立团骑兵很快就来到寨墙下,见寨门被沙袋堵得严严实实,可想而知韩家冲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忙指挥众人帮着清理沙袋。 门洞里外各有一队人马清理沙袋,就这样还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双方才把五六米长的门洞清理完毕,久别重逢的兄弟们一见面就堵在门洞里开始喧闹起来,气得堵在门洞外的黄孛干着急没办法,最后不得已摘下枪朝天开了一枪,大伙这才停止了喧闹纷纷进入韩家冲。 当骑着大白马的黄孛进入韩家冲之后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寨圩两侧的山包上站满了看热闹的金寨乡民,山包下几位独立团士兵点燃了足有一丈长的鞭炮劈哩啪啦燃放起来,呛鼻的火药味弥漫在韩家冲上空,二十多人组成的丝弦锣鼓队成双接对地边打边迎向独立团骑兵。一只只麻锣踩着节奏不时地抛向空中,接在手上后继续敲打着,看得黄孛眼花缭乱。 当看见人群中的老耿头、马立山和马俊等人后,黄孛赶紧跳下马,没等靠前就被四营的兄弟们和一些金寨乡民举在空中,整个韩家冲都陷入欢乐的海洋,直到把黄孛仍的昏头涨脑才放在地上。 黄孛拄着枪半天才缓过劲来,见又一批乡民冲上来吓得黄孛招手把大熊叫到跟前,让大熊把独立团的军旗高高举起,自己则挺胸抬头规规矩矩地朝独立团军旗敬个军礼。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独立团骑兵见状纷纷下马学着黄孛的样子行起军礼,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包括不是独立团的金寨乡民也有模有样地敬起礼来,虽然参差不齐,但是严肃、肃穆的气氛一下子就感染到在场的每一个人。 礼毕,黄孛踏上山包上的一块岩石上,摘下枪当着众人的面把火枪重新装上弹药,“砰”地一声射向天空,高声喊道:“独立团的弟兄们,金寨的父老乡亲们,那个不让咱们好好过日子的疯狗李昭寿已被我们打残打废了,一万两千人的叛军只剩下一千多人啦,就这一千多人还想跟我们咱们争夺田产,争夺六安,你们说我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上千人的同时呐喊真是地动山摇,知情的、不知情的全被黄孛的鼓噪弄得群情激奋,一个个擦拳磨掌,真有指哪就打哪的气势,连淹没在人群中的老耿头和马立山都不列外,举起拳头同声高喝起来。 第95章 烈士陵园

好不容易遣散了人群,马立山问道:“黄公子,现在是回聚义厅还是邱祖观?” “马前辈,现在有几件当务之急的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完这些咱们再回聚义厅,”黄孛用手指了指悬崖下一个偏静之处说道:“咱们现在就到那颗大树下去商讨。” 马立山和老耿头见黄孛一脸严肃的表情就猜到这些事非同小可,赶紧跟着黄孛来到山包和悬崖之间的那根大树下,几人搬来几块石头席地而坐便开起会来。 “二位前辈,”黄孛开门见山说道:“我们只能在此休息到傍晚,补充完弹药吃饱喝足后还得立刻向六安城开拔,争取抢在李昭寿之前拿下六安,所以把兵工厂的弹药给我们迅速运过来是当务之急。” 黄孛早算计好了,从寨门口到最里面的兵工厂骑马也得将近两个时辰,这来回一趟别说让连续奔波的独立团骑兵吃不消,就是坚持下来那时间也都仍在路上了,所以让马立山他们组织人力把弹药运过来,让独立团骑兵在此休整一下才是上策。 “需要多少弹药?” “手榴弹二千枚,地雷四百颗,开花弹就不要了,我担心万一在六安站不住脚,那几门来之不易的火炮就成了累赘。另外还得派一些兄弟前去土地庙接回投靠咱们的叛军和几个重要人物,其中有一位叫章馨海的先生,他是我们这次能否顺利拿下六安的关键人物,运气好的话咱们也许兵不血刃就能拿下六安城。” 黄孛的这一番话说得是没头没脑,但是两人还是听明白了个大概,知道事情紧急也都不再多问,站起身便各自忙碌起来,趁着这个功夫黄孛把西门强喊到跟前说道:“西门兄,一会你还得跟着独立团的兄弟再跑一趟土地庙,因为接嫂子的任务非你莫属。” “为什么?”西门强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黄孛露出一脸坏坏的笑,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的老婆跟陌生男人同乘一骑,你要是不在乎的话你就呆在这里。” 西门强闻听忙摆手笑道:“别,别!呵呵……团主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为自己的老婆再辛苦也是应该的,谢谢团主的美意!” 等把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完毕,三人重新汇合在一起来到聚义厅,能坐下二十多人的长条桌孤零零地只围坐着黄孛、老耿头和马立山三人,大厅里显得极其空荡,一名男仆上完茶后三人便热烈地谈论起来。 “黄公子,李昭寿真的只剩下一千多人马了吗?”老耿头猜疑地问道。 “哈哈哈,哪有那么容易!我只是鼓鼓士气随便说说而已,”见两人满脸失望的样子黄孛笑道:“但是我们这一趟也没白跑,最起码灭了他六千多人,搂草打兔子还顺便解决了胜保从河南固始派来的一协绿营兵,彻底解除了叶家集的后顾之忧,现在李昭寿的叛军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三千人。” 这番话说完,惊得老耿头和马立山面面相觑,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黄孛见状心里也是意得志满,端起茶一口喝个精光,抹了抹嘴巴接着说道:“还有更加好的消息我给两位前辈透露一二,这一路上招降纳叛一共招揽了一千多人,因为条件有限,有暂时让他们落草为寇的,还有就地解散放回六安城的,还有十几位返回江苏投靠陈玉成的。现在许洪和孙老三他们就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比我们潇洒多了,哈哈哈……” 黄孛东一句西一句的听得二人懵懵懂懂,老耿头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黄公子,你能不能给我俩详细说说,这天南地北地漫无边际的话实在是听不太懂。” 听老耿头这么一说,黄孛知道自己兴奋过了头,竟说些没头没尾的话,于是把这一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说得黄孛口干舌燥,连喝了两壶茶,听得老耿头和马立山瞠目结舌,惊喜交集。 老耿头连茶都不喝一口急忙问道:“黄公子用这么小的代价就取得这么大的战果真是闻所未闻,佩服,佩服!”说着站起身朝黄孛鞠了一躬,吓得黄孛赶紧站起身把老耿头让回椅子上说道:“冰康先生,我们牺牲的人数虽然比敌人少些,但是那也是损失惨重,几十名兄弟都战死啦,现在还有几十名伤员留在周家门楼,嗨!” 听黄孛这么一说马立山坐不住了,愧疚地站起来说道:“公子可不要这么说,我们守在家里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还损失了好几百人,跟公子比起来真是羞愧难当。” 闻听韩家冲死了这么多人,黄孛真是吃惊不小,赶紧询问详情。 于是马立山把血战韩家冲的经过讲述了一遍,黄孛这才明白李昭寿为什么损失了那么多的人马,原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心里还真有些埋怨马立山的冒失,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思考片刻说道:“马前辈,这不能怪你们,我们打得是运动战,那都是靠取巧获胜的。你们和我们不一样,那是硬碰硬,有损失也属正常,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我们吸取了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就会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你们说是不是?” 一番安慰话,说得一直有愧疚感的马立山如释重负,感激道:“谢谢团主开导,我在兵营附近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准备把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和金寨乡民全都安葬在那里,也算留个纪念。” 古时候战死沙场的士兵能够就地埋葬就很不错了,要是再给死者家属发一些抚恤银那待遇更高了,听马立山给战死的兄弟找了块墓地,黄孛马上联想起后世为战死的烈士修建烈士陵园的举措,高兴地一拍大腿说道:“好!马前辈有这番心意真是太好了!但是就这么草草埋葬还不行,得给他们修建一个烈士陵园。” “烈士陵园?”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对,就是烈士陵园!”黄孛知道烈士这个词来自后世,在这个年代烈士多指有雄心壮志的人,但是二者也不是挂不上边,于是解释道:“道光年间有个叶先生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一死甘心殉所天,巾帼烈士葬江边’,可见烈士就是为了一个崇高事业自愿献出自己性命的人。咱们独立团这么多兄弟为了自己的家人能有口饭吃,为了能让自己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抛头颅洒热血,其实质就是为了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就是为了重振咱华夏雄风!所以他们就是‘一死甘心殉所天’的烈士,他们的逝去可要比王侯将相的死还要伟大。那些黄家贵胄死后都有这个陵、那个墓,难道咱们这些战死的独立团兄弟就不能有个富丽堂皇的陵园吗?” 黄孛越说越激动,“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慷慨激昂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们就把马前辈选得风水宝地扩建成烈士陵园,让咱们的子孙后代日日来瞻仰他们,看一看咱们的祖宗……”说道这黄孛马上意识到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现在所做的事业,马上改口道:“看看咱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是他们的保护神,就是给他们创造幸福生活的列祖列宗,让他们跟我们一样为了正义,为了华夏民族的尊严必须前赴后继,舍身取义,所以凡是为此战死的兄弟都要立碑刻篆,写下永垂不朽!” 一番话说得马立山和老耿头肃然起敬,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黄孛一言不发。 其实黄孛心里明白,这陵园就是做给活人看的,什么理想、抱负都是为了利益服务的,就看这个利益代表了哪个阶层。好在黄孛自己知道,独立团所干得事业就是拯救华夏民族,跟要饭的朱元璋,杯酒释兵权的“赵光腚”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马立山提到这个话题黄孛绝不能轻易放过,接着又道:“陵园的事情就麻烦马前辈来操劳了,等我们打败李昭寿后,咱们要在陵园搞个隆重的祭奠,让所有人都来感受一下,让他们知道做为独立团的一员有多么地尊贵,让他们知道只有加入独立团才能为家人挣来幸福,也只有加入独立团的人战死后才有资格进入陵园。” “那这个陵园取个什么名字呢?”老耿头激动地问道。 取个什么名字呢?黄孛稍微思考一下马上说道:“就叫韩家冲烈士陵园!” 韩家冲烈士陵园?听黄孛刚才一番慷慨激昂的说教两人都觉得这名字起得好,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那墓志铭怎么写?”老耿头沉思半响又问。 写些什么呢?黄孛是想到哪说到哪,真让黄孛写出一篇墓志铭来那无疑是痴人做梦!墓志铭可要比八股文难多了,那是一种独特的文体,志多用散文撰写,而铭则必须用韵文来概括,可以说一篇好的墓志铭就可以名垂青史,就自己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水平,想写出那些咬字嚼文的东西根本没有可能。 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就有现成的范文,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即可瞒天过海,想到这黄孛刚想表白一番就被老耿头的话语打断,“黄公子才华横溢,几次都没有欣赏到黄公子的笔墨,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我们欣赏一下黄公子的大才如何?” 第96章 榆木迫击炮

“行!”黄孛毫不犹豫答道:“等我们拿下六安城凯旋归来时便满足冰康先生的愿望!” 自从在周家门楼被周凤逼着写出藏头诗后,黄孛已知道自己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对老耿头的要求已无所畏忌,不像以前一听别人让自己写字就推三阻四找各种借口。 于是黄孛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老耿头的请求,三人接着又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直聊到夜幕降临,朱师傅和老窦头迈步走进大厅为止。 黄孛见到久违的朱师傅真是打心眼高兴,相互寒暄了半响才一一落座,几位仆人重新送上茶后同时点起了十六盏牛油灯,大厅里顿时灯火通明。 黄孛见身缠绷带的老窦头首先问道:“窦前辈,你的伤势如何?” “谢谢黄公子挂念,冰康先生说了,再过两月就完好如初!” 此刻的老窦头精神头实足,满面红光说道:“当初离开叶家集时,黄公子说韩家冲有一位神医老朽还以为是安慰话呢,没想到还真是如斯,谢谢各位啦!”说着站起身朝大家鞠了一躬,大伙赶紧回礼。 坐在一旁的马立山把老窦头让回椅子后笑道:“窦老哥,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感谢的应该是我们,老哥带伤还给我们制造了两门榆木炮,差一点就让李昭寿那条疯狗喂了王八……” “停,停!马前辈,你说李昭寿差一点死在榆木炮下?”黄孛听马立山话里有话赶紧打断两人的客套,问道:“什么榆木炮?在哪里啦?” 老窦头见黄孛猴急的样子转头朝聚义厅门口喊道:“孙壮士,把那门榆木炮拿进来!” 话音刚落,一位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一手拎着榆木炮,一手拎着一个长条麻袋来到众人面前,“咕噔”一声把两件东西放在长桌上,二话不说抱着膀站到老窦头身后目不转睛望着黄孛,看得黄孛心里直发毛,忍不住问道:“窦前辈,这位是……” 老窦头见黄孛相问赶紧介绍说:“这是我在兵工厂遇见的木匠,大名李进喜,见其手艺不错便带在身边,”说着把李进喜拉到前面说道:“大喜,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见的黄公子,还不赶快拜见?” 李进喜闻听大步走到黄孛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拜谢道:“多谢黄公子救命之恩,小民终生愿为公子效力!” 黄孛急忙站起身,走到李进喜跟前扶起问道:“何来救命之恩?” 李进喜站起身不仅比黄孛高出一头,而且还有两个黄孛的宽度,浑身的腱子肉疙疙瘩瘩的,膀大腰圆,咧着大嘴笑道:“你没来金寨之前我们金寨饿死的四人当中就有我的婆娘,贺爷说了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哦,听李进喜这么一说黄孛明白了,原来是金寨的乡民,自己刚听到这个名字还觉得挺奇怪呢,怎么跟慈禧身边的李莲英一个名字?当初李莲英刚进宫时就叫李进喜,估计这时候也就八九岁光景,跟眼前的满脸胡子的壮汉一点都挂不上边,忍不住笑道:“别听老贺头瞎说,这都是举手之劳,等算完工钱再娶个婆娘,好日子在后头呢!” 一句话说得李进喜眉开眼笑,黄孛转身仔细瞧看面前的这门榆木炮:这门榆木炮跟独立团骑兵已有的榆木炮完全两样,炮尾被铁皮裹得严严实实,连引火眼都没有;炮身带有一把手,在把手的对面是个一拿长带凹形的铁夹子,看得黄孛啧啧称奇,问道:“这铁夹子是干啥用的?” 李进喜走上前,从麻袋里掏出一根铁棍,一头卡在铁夹子的凹口上,一头顶在桌子上,黄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支撑炮身的支架。还没等黄孛欣赏完,李进喜又从麻袋里掏出几块厚木墩,拿起一块垫在支架上说道:“黄公子,这些都是调高榆木炮的座垫,根据战时需要可以随时调整,”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架高炮身,三块木墩很快就垫在支架下面,一根短而粗的炮管便昂首挺胸成四十五度角斜指屋梁,“怎么样黄公子,很方便吧?” “好,好!”此时的黄孛已完全明白了这门炮的用途,这不就是后世的“迫击炮”吗?只不过眼前的“迫击炮”是用榆木打造的,至于效果如何黄孛是一点都没有底,好奇地指着炮尾问李进喜:“这榆木炮的屁股都被铁皮裹死了,连个点火眼都没有不知怎么点炮?” “这我可不清楚!”李进喜挠着头憨笑着…… “团主,我来解释,”此时朱桂站起身,解开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包,从里掏出一圆筒状物体,长约二十公分,粗细和炮管仿佛,浑身被一层油蜡纸包裹的开花弹走到黄孛跟前,放在桌子上说道:“团主,为了增加榆木炮的威力,我们把尾部的引火口完全封死,这样爆炸后射出的开花弹要比原来的多出二十丈。” 噢,这回黄孛看明白了,眼前的榆木炮原理虽然跟自己的那几门火炮有些相似,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后面的引火眼已经完全封死,这么做的效果就是榆木炮的密封性效果要比其它的所有火炮都强上不少,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枚匿影藏形的家伙如何使用?落地爆炸时间如何掌握? 于是黄孛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朱桂闻听从桌子上拿起开花弹,撕开外面的油蜡纸,指着下面露出的一小截火绳说道:“点燃火绳后就可以直接放进炮管里,这包扎好的火药都是已经夯实好的,只要一引爆就会把弹头发射出去,”说着朱桂把开花弹掰成两截,指着带着小尾巴的弹头说道:“这榆木炮炮身短,射出去的炮弹落地爆炸时间实在不好掌握,要不是第一次使用延迟了爆炸时间,第一炮就能够送李昭寿上西天。现在好了,我们已做过多次试验,十有八九可以做到落地就爆炸,但是必须是熟练炮手。” “熟能生巧,熟练炮手不成问题,”自从见识了西门强的手艺后,黄孛对自己炮兵素质充满了信心,琢磨着等战事一结束,马上让大嗓门宫志武和西门强好好培训一下炮兵,估计用不上一个月就能建立起一只成熟的炮兵来,到时候有趁手的家伙什还愁没有炮兵?黄孛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叫起好来。 “太好了!刚才若是打米一国时有这种迫击炮就好了,一炮就能够把这帮狗崽子撵出狗窝来,何必轰了半天岩石?”黄孛伸手摸着全副武装的榆木炮爱不释手,赞叹道:“没想到你们早已经搞了出来,虽然是榆木的,但是一样地可以发挥出威力。” “团主,什么是迫击炮?”众人都迷惑不解问道。 “这个嘛……”黄孛还真不好解释,灵机一动拿起茶壶放在桌子中间,从挎包里掏出一颗子弹隐藏在茶壶后面说道:“大家看看,这个茶壶就是障碍物,它可以是城墙,也可以是岩石,这颗子弹就是隐藏在后面的敌人。以前我们的火炮只能直来直去的轰炸,根本打不着躲在后面的敌人,有了这种榆木炮就不成问题了,它可以把炮弹弯曲地打进遮蔽物的后方,让躲在后面的敌人无处藏身,这就叫压迫着打,跟着敌人后屁股追击,所以把这种窦前辈制造的榆木炮叫榆木迫击炮再恰当不过,你们说是不是?” 黄孛胡编乱造的天赋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自己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别说其他人了,大伙纷纷叫好,从此就把榆木炮叫成榆木迫击炮,成为独立团早期的一件最具特色的武器。 正当大家围绕着榆木炮热火朝天议论时,久违的郑嘀咕拎着火枪兴匆匆走进聚义厅,离老远就喊:“团主,少爷,我回来了!”说着跑到黄孛跟前好一阵亲热,直到黄孛告饶为止。 “我说嘀咕兄,你伤好利索了?这么半天也见不着你,你跑哪去啦?” “我能跑哪?你们刚进韩家冲我就看见了,可惜人太多根本挤不上去,等人散了又被马前辈派到土地庙去接团主夫人,恭喜团主,啥时候把周家的千斤娶回家啦?”说着也不顾黄孛尴尬的表情朝门口就喊:“凤儿妹,你家公子在这里啦!” 郑嘀咕的一番喊叫震得聚义厅鸦雀无声,大家纷纷看着黄孛,看得黄孛恨不得一脚把郑嘀咕踢到门外去。 还没等周凤走进大厅,郑嘀咕兴奋地又嚷开了:“团主,你说了等我伤好后就跟你一起去打六安,现在那个丑鬼章先生带着一帮残兵败将都敢去六安打头阵,我们啥时候出发啊?” 郑嘀咕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颗颗炸弹炸得黄孛迷迷瞪瞪,连走近的周凤和王寡妇都顾不上了,抓住郑嘀咕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德宇兄去六安了?” 郑嘀咕这趟奉命去接投诚过来的叛军,除了黄家大院的熟人周凤外其余的一概不认识,听黄孛提起德宇兄感到莫名其妙,反问道:“德宇兄是谁?” 黄孛见状只好抛开郑嘀咕把刚进门的西门强叫到眼前问道:“西门兄,章先生去六安了?” “是的,章先生临走前让我转告团主一句话,让咱们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到六安城!” 一句话惊得黄孛六神无主,一会儿看看在坐的众人,一会儿看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周凤,直到听到门外喊开饭的声音才如梦方醒,一高蹿到太师椅上高声喊道:“全体到大院集合!” 第97章 夺取六安

众人离开聚义厅,故意落在后面的老耿头把黄孛叫到一旁低声道:“黄公子,老朽想陪你走一趟六安。” 闻听老耿头主动要求出山,黄孛高兴得连连作揖,笑道:“太好了!冰康先生,其实这次回韩家冲我就有让先生重出江湖的想法,这么大的人物窝在韩家冲日日与帐蒲打交道,要是被翼王石达开知道了都会笑话你的,你说是不是?” “呵呵,那是,那是。” 老耿头此时说出这番话来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刚才见黄孛遇到一点紧急情况就沉不住气甚至跳上椅子,知道黄孛虽然见识不凡,但还是年轻经历少、阅历浅,有心想提醒一下,见厅里的人实在太多,怕黄孛下不了台,只好旁敲侧击说道:“再怎么急也得让弟兄们填饱肚子,等吃饱喝足了正好补充完弹药,到时候打起仗来才锐不可当,你说是不是黄公子?” 几句话就把黄孛这个小人精惊醒过来,忙不迭地点头答道:“谢谢冰康先生提醒,我是有点着急了,好在现在有先生在旁助阵,取六安还不易如反掌?” “但是我还不能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黄孛不明白老耿头是啥意思急忙问道。 “呵呵,”看着黄孛满脸失望的表情老耿头笑道:“黄公子误会啦,我是说不跟你走在一起,虽然米一国死了,但是其手下还有不少认识我的人,我担心跟你在一起会坏了你的大事,这是其一;二呢,既然你新婚夫人到了韩家冲,你怎么都得安排妥当,再急也不差这一会让她功夫,安排好这一切你就率领火枪队打头阵,我跟着大部队随后接应,你看如何?” 听老耿头这么一说黄孛才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冰康先生要变卦呢,”黄孛见站在聚义厅门口等着自己的周凤腼腆道:“冰康先生误会了,我还没有成家,都是他们口没遮拦瞎说,周凤姑娘是我的娃娃亲。” 于是黄孛简单地把自己与周凤的关系解释一番,老耿头这才恍然大悟,朝黄孛抱下拳说道:“原来如此,那你更应该先把周凤姑娘安排好,趁这功夫我把那三门榆木炮备好,再把弹药分发下去,然后紧随你们之后向六安开拔。” 告别老耿头,黄孛来到聚义厅门口,但见角角落落,东一堆西一簇站着久别重逢的独立团士兵们,正热烈地交谈着,特别是郑嘀咕和卫朵这两位形影不离的铁哥们勾肩搭背就差穿上一条裤子了,见黄孛从聚义厅走出,郑嘀咕也不看场合就开起玩笑来:“团主,你啥时候跟周大小姐成亲了?是不是该该给我们补办酒席啊?” 郑嘀咕口无遮拦地嚷道,站在旁边的卫朵见状猛地踢了郑嘀咕一脚。 “你踢我干什么?”气得卫朵瞪着郑嘀咕不知说啥是好。 此时黄孛已来到周凤跟前,见周凤听到郑嘀咕这番话嘴上不说还喜上眉梢,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什么,轻轻拽了一下周凤的衣襟,周凤便跟着黄孛返回已空无一人的聚义厅。 黄孛见四下无人抱着周凤就亲了一口,然后退后一步说道:“凤儿,我们吃完饭就出发,我让大熊护送你和王寡妇去邱祖观,等拿下六安后再把你们接回黄家大院相聚!”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被周凤拦腰抱住说道:“我不让你走,我要跟你一起去!” 一句话说得黄孛骨软筋酥,但是知道此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刻,转过身抬起周凤的俏脸说道:“凤儿,我去六安是接收,又不是去打仗,你跟去干嘛?再说了,”黄孛凑近周凤的小嘴轻轻地亲了一口,小声道:“你去邱祖观和老太太搞好关系,到时候咱俩成亲时就会省下不少麻烦,你的任务比我还重要,你说是不是?” 周凤现在是两头牵挂,既想跟黄孛在一起,又想见见多年未见的闺蜜黄淑娟,顺便讨好老太太,听黄孛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千叮呤万嘱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黄孛,领着王寡妇随大熊连夜赶往邱祖观。 过了一个多时辰,全副武装的火枪队在黄孛的带领下驶出韩家冲,还没走出金寨,迎面碰上正往回赶的秦抽抽,黄孛只好叫停队伍询问金寨的情况。 当初秦抽抽和大队人马分手后便率领三十多名独立团士兵进入金寨,发现金寨已是一座不设防的村落,连衙门口都没见着一名放哨的叛军。大家轻车熟路便进入衙门大院,见满地躺着的都是李昭寿的伤兵,找到一个小头领询问后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李昭寿走后,金寨只留下了五百多伤员,因为缺吃少药头几天就死去了一百多号,等李昭寿派人送来粮食后金寨只剩下三百多人。就这些人还人心惶惶,不时地有开小差逃跑的,见到秦抽抽众人后好像见到了救星,也不分敌我了一个个不是求吃的就是讨药的,忙的众人直到天黑还没处理完。三十几人所携带的刀伤药早已告罄,没办法秦抽抽只能好言安抚答应回到韩家冲后就派人来救治大家,这才脱开身返回韩家冲。 听完秦抽抽的汇报,黄孛说道:“抽抽,我们现在已休整完毕,马上去六安接受城池,你们劳累一日就不要跟去了,马上回到韩家冲赶紧抓紧时间休整,明日率领弟兄们到六安跟我们汇合,治疗俘虏的事情就交给马前辈,咱们明日相见!” 告别秦抽抽,黄孛率领火枪队披星戴月后半夜便赶到了六安城,离老远就见城楼上火光冲天,偶尔从城内还传来一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吓得黄孛快马加鞭来到城墙下。 此时的六安城大门紧闭,护城河上的吊桥高高挂起,城楼上一串气死风灯在火光照射下随风摇荡,两伙人马正杀得昏天暗地,也分不清那是反水的叛军哪是守城的叛军,急得黄孛举着枪团团转。 正在此时,只见一伙人拼命地冲到门楼下打退另一伙叛军,随即“嘎吱嘎吱”搅拌绳索的声音在城楼上传过来,黑糊糊的吊桥缓缓放下,还没等放下一半又被另一伙叛军赶到一边,直到此时黄孛才分清敌我,朝火枪队大声喊道:“兄弟们,朝右边的叛军开火!” 乒乒乓乓的枪声瞬间就把右边的叛军打倒一片,投降的友军趁势夺回门楼,吊桥又开始缓缓放下,等吊桥完全放下,黄孛率领火枪队呐喊着冲过护城河来到城门,也顾不上门洞里传来的厮杀声,命令卫朵等人在城门下按放两颗地雷,等众人躲到两侧后随即拉响了地雷。 “轰隆隆”两声巨响城门被炸得四分五裂,黄孛刚想冲入门洞被郑嘀咕一把抓住,随手扔进一枚手榴弹,“轰隆”一声爆炸声炸得里面的人哭爹喊娘,气得黄孛大喊大叫:“里面还有投诚的兄弟你怎么都给炸死了?”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郑嘀咕的表情,嘿嘿笑道:“团主,都是叛军,杀死一个少一个,再说黑灯瞎火地谁能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你说是不是团主?” 一句话气得黄孛无言以对,知道郑嘀咕说得有道理,嘴上却说道:“等你回韩家冲时看我怎么收拾你!”撂下这句话便率领火枪队冲入城内。 此时的六安城内倒没有外面看得那么热闹,除了在城墙上厮杀的两伙人外就剩下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当听到又传来一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后,黄孛毫不犹豫地率领火枪队直扑事发地。 队伍顺着喊杀声很快来到六安衙门外围,借着火光只见衙门口围着好几百人,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叛军首领正在指挥手下攻打衙门,嘴里还不断地喊叫着:“他们已经剩下不多人啦,抓住匪首章半仙的赏银五两,给我冲啊!” 躲在暗处的黄孛闻听乐了,原来章馨海这帮兄弟被人家撵到这里了,估计要不是留有两颗手榴弹早已被人一锅端了。 见章馨海众人危在旦夕,黄孛简单地布置好任务后率先冲了出去,等快到叛军跟前时,还没等叛军反应过来二十几枚手榴弹就撇了过去,“轰隆隆”的爆炸声顿时响彻夜空,几十名叛军顿时灰飞烟灭。 撇完手榴弹后的黄孛率领二十多人的小分队毫不犹豫地顺着旁边的一条岔道消失在黑暗之中,正在叛军被炸得晕头转向之时,紧随其后的马坤易率领另一半火枪队又冲到眼前,又一批手榴弹落在被炸得晕头转向的叛军身上,炸得叛军乱作一团。 马坤易率领的这批火枪队驶向与黄孛正好相反,还没等硝烟散尽,马坤易率领火枪队突然打个回马枪,二十几支火枪同时开火,骑着高头大马的首领连叫都没叫出一声,瞬间一命呜呼,衙门口顿时乱成一团。 有反应快的撒腿就跑,还没跑出多远被躲在暗处的黄孛火枪队迎头一棒,一片硝云弹雨横扫过去,等黄孛掉头返回大宅院门口时已见不着站立的叛军,到处一片狼藉。 有抱腿搂头哭爹喊娘的,有躲进阴沟撅着屁股顾头不顾腚的,还有躺在地上装死的,黑压压一大片躺满了一地,直到此时大宅门才缓缓打开,走出披头散发的章馨海,见到黄孛第一句话就是:“黄公子,你怎么来这么早呢?” 第98章 单筒望远镜

“靠!” 一句话没把黄孛的鼻子气歪了,从来不跟章馨海开玩笑的黄孛实在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嫌我们来早了?要不我们现在返回韩家冲?” 此时的章馨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左脚光着,右脚趿拉着一只鞋,快步步下台阶朝黄孛抱拳作揖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好了天亮之前赶到六安,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赶到了,还是黄公子算无遗策,画无失理啊!” 黄孛释然放怀,笑道:“难道我还是三国里的毒士贾诩不成?” “呵呵,”从来都不输于口舌之争的章馨海闻听,半开玩笑半认真不疾不徐道:“黄公子视兄弟如手足义薄云天,但你比贾诩还毒!” 最后半句话惊得黄孛倒吸一口凉气,盯着章馨海足有好几分钟,借着一群走出衙门的叛军空隙,黄孛翻身下马来到章馨海跟前小声道:“待平定六安后,德宇兄要是不给我个满意解释,我就让你重操旧业当你的半仙去!”说完勾肩搭背像换个人似的笑道:“德宇兄,这些兄弟就是你说的要给我送上大礼的那伙人吧?” 此时的章馨海更是若无其事,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赶紧介绍道:“公子说的对,这些都是投靠咱们独立团的兄弟,上次你让我转交的银子就是分给他们的,他们的头领叫洪飞杰,现在正守在城楼上。” 一提城楼黄孛马上惊醒过来,赶紧命令马坤易带领火枪队前去增援,自己与降兵见过礼后便跟随章馨海步入六安衙门,来到二堂的签押房坐定后黄孛问道:“德宇兄,你们怎么跑到衙门来了?” “嗨,说来话长啊!”章馨海便把自己来到六安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当初章馨海率领已投靠独立团的降兵来到六安时正赶上洪飞杰执事,放下吊桥就把章馨海一伙人放进六安城内,随即便控制了城门。为了防止李昭寿的家人逃出六安,章馨海在几名同僚带领下很快赶到了衙门,并迅速把李昭寿的家人扣为人质。 最初这一切做的都很顺利,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不久就被驻扎在六安城内的杨公模手下一个叫杨彪的旅帅获悉,率领自己的手下兵分两路就与反水的叛军交上了手,要不是黄孛来的及时,这六安城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听完章馨海一番陈述,黄孛也是有些后怕,好在自己来的及时化险为夷,于是放下心思问道:“德宇兄,你一直说这李昭寿十分在意自己的家人,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孝顺?” “孝顺个屁!”章馨海一脚把趿拉着只剩下一只脚的布鞋甩到签押房门口,光着脚丫子熟门熟路走到一口大木箱前,打开箱盖掏出一双朝靴套在脚上,站起身说道:“他孝顺的是他那四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对这四个老婆他可要比对自己的亲爹还亲。” “那他四个老婆现在关押在何处?“ “就在后院的牢房里,我找了个单间单独把她们关押在一起,等李昭寿返回后你就用她们换他手里的火炮,保证不让团主失望!” 见章馨海穿着朝靴洋洋自得的样子黄孛“扑哧”笑出声来,笑道:“呵呵,我说德宇兄,我发现你对这里很熟悉啊,像回到自己家似的,别说,你穿上朝靴后可比以前精神多了,这要是再套上一身官府还真有大富大贵的模样,要不我就留你在六安协助康刈子做个朝廷命官如何?” 章馨海也没理黄孛,转身接着打开第二个木箱,从箱里掏出一个布包回到太师椅坐下笑道:“公子还是让我多活几年享享清福吧,要是早几年碰上公子还真说不定如你所愿,”说着把布包递给黄孛,“我不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你能有这个?” 黄孛好奇地接过布包打开,见里面是一条形皮盒,打开盒盖,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一只黄铜制作的单筒望远镜,激动地站起身拿起望远镜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种东西?” “我不会翻吗?还有一件好东西我给你翻出来。”说着走到带有帷帐的炕床旁,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和龚得曾经送给黄孛一模一样的短铳递给黄孛,说道:“这把短铳你留着防身,好歹也是一把利器。” “利器个屁!”黄孛一见这种短枪就心有馀悸,赶紧把短枪推给章馨海说道:“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说完爱不释手地摆弄起单筒望远镜。 这只单筒望远镜有三节,拉出来总长得有六七十公分,全身都用黄铜打造。前两节用皮套套着,做工极其精致;在侧面有个鹰形图案,下面还有几个陌生字母,黄孛虽然不认识,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德国货。当初希特勒就是扛着这种国徽横扫欧洲的,喜得黄孛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举起望远镜就东张西望,最后对着章馨海笑道:“看在你送我望远镜的情谊上,刚才的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什么话?”章馨海笑嘻嘻地望着黄孛装疯卖傻。 黄孛收起望远镜坐回椅子说道:“我比贾诩还毒呀!怎么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嘿嘿,难道我说错了?” 看着章馨海阴阳怪气的样子黄孛立刻反唇相稽:“德宇兄,你这是咋的了?见着我就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哪个地方比贾诩毒啦?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等李昭寿来了我就用你去换火炮!哈哈哈……” 黄孛说得真真假假,气得章馨海直翻白眼,憋了半响“扑哧”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要是拿我换火炮,我估计李疯狗得把我当成炮弹给你再打回来!” 一句话逗得黄孛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半天才缓过劲,章馨海接着自己的思路说道:“黄公子占领了六安,从此就可以大展宏图了,什么绿营兵、八旗兵还是湘军、淮军,什么捻军、太平军还是各地团练,你是看不上眼的抽冷子就捅一刀,能置于死地绝不手软;和脾气的笑脸相迎,掏出心肝也不吝啬;事情败露了马上举起各种挡箭牌化险为夷,你说你是不是比贾诩还毒?” 几句话说得黄孛慢慢收起笑容认真打量起章馨海,自己这些想法除了在周家门楼跟周凤的爷爷周鹏说过几句外其余的人一概都不知情。眼前的章馨海就凭着跟自己在六安地区转了一圈就能够猜到八九不离十,黄孛不得不佩章馨海的眼力。此人不愧被叫半仙,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黄孛赶紧抱拳说道:“德宇兄察言观色的本事真让人佩服,但是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章馨海认真地思考半天,谨小慎微道:“从你给穷哈哈分田分地来看,你是想打好基础夺取天下!” “德宇兄只说对了一半,打土豪分田地只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若不把造成这种现象的根基挖掉,咱们只能分一时却不能分一世,就算我们挖掉了这些毒疮,若不能让自身强大起来那也是无济于事。打压他们只是一种手段,其目的是要保护自己,装大自己,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好跟洋人一决雌雄。只有打败了外夷才能倒出手收拾整个残局,到那时再也没有束手缚脚的绳索勒着我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这就是我的最终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不下点毒手你说能实现吗?” 一番话说得章馨海茅塞顿开,站起身就朝黄孛礼拜起来,恭敬道:“真没想到公子还有这么大的胸怀,置天下苍生为理念,视荣华富贵为粪土,小人比起公子来真是汗颜无地。” 黄孛赶紧把章馨海拽回椅子上说道:“德宇兄可别这么说,刚见面时你是有些自私,但是现在你再看看你自己,为咱独立团,为咱六安百姓做出了多大贡献?其实你的功劳比我还大,我应该拜谢你才对。” “小人一萤火之光岂能与黄公子皓月争辉?公子别再说了,”说着章馨海又作起揖来,气得黄孛哈腰就脱章馨海的朝靴,吓得章馨海两腿乱蹬嘴里喊道:“我是皓月你是萤火……” 正当两人撕扯打闹之时马坤易走进屋内,见两人奇怪的举动好奇道:“团主,章先生,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 黄孛扭头见进来的是马坤易,急中生智说道:“坤易兄,章先生打仗把鞋打丢了,我找出一双朝靴给先生穿上,德宇兄死要面子就是不干,你来评评理。”说完站起身朝章馨海呵呵直笑,气得章馨海哭笑不得,抬头见马坤易后面还跟着一蒙面人,好奇地站起身。 黄孛则从服饰上一眼就看出是老耿头,高兴地把老耿头让到座位上介绍道:“冰康先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章馨海章先生,夺回六安就是他的功劳。” 老耿头摘下面罩笑呵呵地朝章馨海抱拳道:“章先生为独立团立此大功可喜可贺!” 章馨海闻听二人的对话拉开椅子突然单膝跪地说道:“不知张先生大驾光临有失礼数,卑职章馨海拜见冰康先生。” 黄孛很是好奇,这章馨海何时认识老耿头?还没等张口询问,老耿头将章馨海扶起,心中也是充满好奇询问起来。 “章先生如何认识老夫?” 章馨海毕恭毕敬道:“冰康先生尊驾虽然无缘相见,但名号如雷贯耳,在太平军哪有不知道翼王首席幕僚张文礼的大名的?” “哈哈哈,”老耿头闻听释然,笑道:“章先生今后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上了黄公子的贼船,下不来喽!” 一句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第99章 守城

众人说笑片刻,老耿头言归正传。 “黄公子,一进六安城就看见了被你们炸得残缺不全的城门,为了防止李昭寿的叛军乘虚而入,我把三营留在城门加强防守,并让他们在城门口用沙袋围成一个临时的圆形防御工事。七娃则带着二营进入城内清剿李昭寿的残余势力,你还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听老耿头这么快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美得黄孛差一点又冒出鼻涕泡,这有人才和没人才就是不一样!以前样样都需要自己操心,现在好了,可以当甩手掌柜的了。 黄孛心里偷着乐,脸上却不能流露出来,稍微思考些许叹道:“我现在的想法就是思考打败李昭寿后怎么把独立团重新整合起来,以前就那几百人,指挥起来还不是太费事,这要是加上投靠过来的太平军、虎头岭的土匪、叶家集的民团和韩家冲金寨要求入伍的乡民,足有四千多人,若没有合理的编制和军纪,到时候打起仗来还不得乱套?” “这个,”老耿头犹豫片刻说道:“我把太平军的军制跟你说说,你看看用在咱独立团身上行不行?” 黄孛对太平军军制也是了解不多,闻听赶紧请教。 “太平军的军制是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的制度,它的编制是每军设军帅一名,每军分前、后、左、右、中五营,每营再设师帅一名,每师又分前、后、左、……”还没等老耿头说完,黄孛赶紧打断话题笑道:“冰康先生,咱们壮大后的独立团有四千多人,读过书识字的只有四位,除了马前辈外其余的都在这里。你这像绕口令似的别说他们听不明白,就是我也是头昏脑胀,能不能搞个简单点的,一说就能够让咱独立团所有的弟兄们都能听明白的。” “那可有点难,官兵的军制比太平军的还复杂,咱就说八旗吧,什么禁旅八旗、驻防八旗,什么护军、骁骑、前锋、步军各营,其营下还有什么神机营、健锐营、火器营、虎枪营等等,没有点文化还真搞不明白,”说道这老耿头微笑着看着章馨海问道:“章先生你有什么好主意?” 章馨海赶紧转身对着老耿头答道:“这军队的编制组织我实在没有头绪,鄙人一直在太平军里当个小卒,还是问问鬼点子特别多的黄公子吧,他一定有办法,是不是团主?” 章馨海很少叫黄孛团主,冷不丁叫起来黄孛还真有些不习惯,见章馨海把球又踢回自己的怀里,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 黄孛本想把后世的军制搬出来给二位抖搂抖搂,但是一考虑隔代思想的差距,别说大字不识一个的独立团士兵了,估计连在场的老耿头和章馨海都不好理解。 黄孛思考了好长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见两人望着自己热切的眼光,只好把现代的军制临时稍微改造一下说道:“我们扩建后的独立团每营有一千人,除了伙夫、探马和营官护卫外可以变成三队,每队三百人左右,首领就叫大队长;每队下面有一百来人,就叫小队,首领是小队长;再下面的三十来人就用大家都已熟悉的太平军军制两司马;两司马三十人分出的十人就叫什,领头的就叫什长,反正这个称呼从三国就有,又是数字,估计这帮文盲都能明白,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闻听都点头赞同,觉得确实通俗易懂,老耿头思考片刻又问:“黄公子,你这个办法暂时还行,若是以后再扩大人数了恐怕就要乱套了。” 黄孛闻听笑道:“我这也是临时抱佛脚,暂时应付应付,等咱们再壮大了我估计识字的人也就多了,独立团刚成立时我就让几个营官学习文化,他们也都答应了,等他们能够认识几百字后我再拿出一套比现在强上百倍的军制,保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相不相信我?”黄孛相信只要独立团的士兵素质提高了,军、师、旅、团等这些现代编制很容易被接受,到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老耿头笑道:“我们都相信公子有这个能力,连手榴弹、开花弹都能搞出来还差这个?你说是不是章先生?” 章馨海闻听赶紧点头,正在三人热烈讨论之时,田庆庚那特有的大嗓门离老远就传进屋内,少顷便兴匆匆地走进签押房,嚷道:“团主,我又给你送礼来了,”说着摘下火枪递给黄孛,“在那个叫杨彪的营地里,兄弟们又找到十二支火枪,这回咱的火枪队得有七十来人了,团主要更加威风啦!” 话毕,田庆庚屁股还没坐稳,一位士兵匆匆跑进签押房报告道:“报告团主,李昭寿他们杀过来了!” 老耿头和田庆庚闻听赶紧站起身,黄孛和章馨海则显得不慌不忙,两人还眨着眼睛呵呵直笑,笑得其他人莫名其妙,田庆庚实在忍不住问道:“李昭寿杀回来了有什么可笑的?你俩就不怕被李疯狗咬一口?” 田庆庚边说边上前拽黄孛胳膊,章馨海怕老耿头误会,一边笑一边把李昭寿四个老婆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众人这才明白黄孛为什么有恃无恐,忍不住哈哈起来,连送信的士兵都忍俊不止。 等大家笑够了,黄孛对说道:“七娃兄,我跟冰康先生先去城楼应付一下,你和德宇兄押着李昭寿的老婆就在城墙下等着,今天我要让你们好好看一场大戏!” 此时已是凌晨,天边泛出鱼肚白,登上城墙的黄孛和老耿头将李昭寿的叛军尽收眼底。 离城墙二百多米外的旷野上排列了五个大方阵,黑压压的足有三千多人,一面绣着“李”字的黄底镶红边的长方形军旗立在中间的方阵。旗子下十几名叛军簇拥着一位手握一柄七尺长眉尖大刀,头缠绷带,一脸横肉的将领。 站在黄孛身后的老耿头重新蒙上面,低声道:“公子,站在中间头缠绷带的就是李昭寿。” 黄孛和李昭寿围着六安打了一大圈,两人还头一次见面,黄孛注视着李昭寿,李昭寿也同样和周围的将领比比划划地指着黄孛,直到从后面推出两门火炮,一名头裹红巾的叛军冲出队伍后才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呔,城墙上的黄家小儿听好了,我家大帅说了,赶紧出城投降还可以饶你不死,否则失去城门防御的六安城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喊话的叛军应声落马,气得黄孛趴在城垛上歇斯底里地骂道:“操,谁开的枪?把他的枪给我下了,让他马上上城门楼来。” 骂完,抬头见李昭寿的叛军已经开始调动人马,几个炮兵正准备发射火炮,气得黄孛七窍冒烟,回过头对老耿头说道:“你看见了吗冰康先生,现在的独立团是鱼龙混杂什么鸟都有,打仗连号令都不听了,等打完仗,不好好整合一下咱们必吃大亏。” 正当黄孛怨天尤人之时,对方“轰隆隆”就是两声炮响,两颗铁球奔着城楼上的绞盘辘轳就砸了过来,吓得众人赶紧蹲在垛口下躲避炮弹。 也许是第一次试射,两颗炮弹一个打进城里,一颗击中门楼,砸得木板瓦片四分五裂,黄孛见状赶紧对躲在远处的西门强喊道:“西门兄,架起榆木迫击炮给我轰他娘的三炮,朝中间人多的地方打,千万别打着火炮。” 西门强闻听赶紧组织炮兵支起榆木炮,还没等对方清理完炮膛,三颗冒着烟的开花弹就飞了出去。 也许这些炮手是第一次实战,再加上使用的是新式武器,角度不是高了就是底了,一颗落在外围,一颗掉进护城河,只有一颗落进人群,一声爆炸炸得叛军躺倒一大片。 榆木炮的开花弹要比铁炮的小许多,威力自然也弱上不少,除了靠近爆炸点的叛军被炸死三四个外,其余的都是被四散的碎片所击伤。即使这样,哀天叫地的惨叫声还是颇有威慑力的,叛军根本搞不懂城楼上射出了是何东西,纷纷朝后退去。 趁着这功夫,黄孛命令郑嘀咕和卫朵去接章馨海,让他们马上送上一名李昭寿的老婆到城楼来,等两人都下了阶梯了黄孛还扯着嗓子喊:“挑年轻最漂亮的给我带上来!” 说话间,叛军的火炮又开始发射了,这次独立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门炮弹正中绞着吊桥的辘轳,打得木质的绞盘稀里哗啦四分五裂,沉重的吊桥“咕噔”一声就落在护城河上。 紧接着如洪水猛兽般的叛军铺天盖地冲向吊桥,等快到吊桥时,四人一排,二十人一组有序地越过护城河直扑沙袋堆成的壁垒,双方很快交上火,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 太平叛军多以冷兵器为主,火器只占一小部分,由于观念落后,就这一小部分火器还分散使用,根本发挥不出火枪威力,遇到独立团火枪队立刻落在下风。 先是冲到吊桥上的叛军被打到一片,紧接着二十多枚手榴弹落在敌群当中,先头部队瞬间丧失殆尽。就这样也没止住叛军的进攻,第二波、第三波又冲了上来,忙得火枪队连换药的时间都没有,众人只好放下火枪开始投掷手榴弹。 随着越来越多蜂拥而上的叛军,居高临下的黄孛急忙朝城墙上的独立团士兵喝道:“兄弟们,给我仍手榴弹啊!” 城楼上将近二百名独立团士兵,随着黄孛的号令纷纷甩出手榴弹,二百多枚手榴弹像一片蝗虫似的铺天盖地落在冲过护城河的叛军队伍中,每个叛军最少都承受着十几颗弹片的照顾,炸得叛军哀鸿遍野,尸骨无存,吓得后面的叛军掉头就往回跑,一场攻防战来得快去的也快,战场迅速平静下来。 第100章 挑拨离间

黄孛扶着垛口朝城下瞧看,见自己的火枪队正在重新补充弹药,靠近吊桥附近已是一片狼藉,刚刚退回去的叛军在李昭寿的淫威下还不到一袋烟功夫又发起了新的冲锋,等快到护城河时,两枚炮弹呼啸着越过叛军头顶砸向城楼,几名来不及躲避的独立团士兵瞬间被撕成碎片。 躲在垛口下的黄孛也顾不上下什么命令了,趁着火炮停歇的间隙掏出手榴弹,拉开引火绳投向叛军,众人紧随黄孛也纷纷投出手榴弹,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把刚越过吊桥的叛军又炸得灰飞烟灭。三门榆木炮开花弹也适时地落在叛军当中,就像三把大镰刀一下子就把周围的叛军清理出三快空地来。 黄孛望着损失惨重的叛军喜上眉梢,突然见五六枚和独立团一模一样的手榴弹从叛军里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沙袋后,吓得黄孛是胆肝俱裂,眼睁睁地看着却束手无策。 完了,完了,黄孛两眼一闭,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过了片刻没听到动静,黄孛赶紧扶着垛口朝下查看,见自己的火枪队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听郑嘀咕在身后喊道:“团主,人给你押来了。” 黄孛转身瞧看,见郑嘀咕正把背着的一名年轻女子放在地上,年纪不大,估计只有二十来岁,眉清目秀,身材苗条,可能惊吓过度的原因,脸色苍白,蓬松的发髻上还挂着几根稻草,一双眼含泪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给人一种楚楚可怜又怜香惜玉的冲动。 黄孛也无暇细瞧,回头见叛军又要重新发起新一轮的攻势,赶紧将李昭寿的老婆推到垛口前,伸手朝后喊道:“给我一把钢刀!” “团主,我有!” 黄孛转身发现是郭大嘴,好奇道:“你上来干什么?你的火枪呢?” “团主,枪被没收了,你得给我做主啊!” “为什么?” “他们说我违反军纪,私自开火。” 靠,原来是你!黄孛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郭大就是挑起争端的罪魁祸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好,你把刀给我,我再告诉你我怎么给你做主。” 大嘴也不知道自己已大祸临头,美滋滋上前几步递上钢刀,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黄孛踹个四脚朝天,骂道:“靠,没有你这个出头鸟,哪来这么多麻烦?卫朵,把他压下去给我关三天禁闭!” “团主,啥是禁闭?” 一句话差一点没把黄孛气吐血,本想给郭大一刀,但是一寻思这也不怪郭大,整个独立团不听号令的多去了,只怪自己军纪不严。见叛军已经重新排好了冲锋队形,也顾不上禁闭不禁闭了,朝郑嘀咕大声喊道:“郑嘀咕,给我朝天开枪!” 郑嘀咕闻听一愣神,出于本能还是举起枪“砰”地一声朝天放了一枪,黄孛举起钢刀架在李昭寿老婆的脖子上,发出狼嚎般的声音叫喊道:“李昭寿,李疯狗,你再敢前进一步,我就让你的老婆人头落地!”说着用刀背猛地拍了一下年轻女子的脖子威胁道:“喊救命!” 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李昭寿老婆不用黄孛吩咐,立时真真假假哭喊起来:“郎君啊,快救救为妻,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别看此女子长得弱不禁风,嗓门倒挺高,一声声呼救声远远地就传进李昭寿的耳朵里。 李昭寿见城墙上喊叫的正是自己最心爱的小老婆——可馨儿,急忙叫停队伍驱马就要冲上前去,被旁边的薛之元一把抓住说道:“大哥,你不能上去,你没见对方埋伏的火枪吗?” “去他娘的火枪,你没见着你嫂子可馨儿落在黄家小儿手中了吗?松手!” 薛之元任凭李昭寿怎么撕扯就是不松手,别说薛之元对自己的磕头大哥还真讲义气,趁着撕扯的空当自己先蹿了出去,边跑边回头喊道:“大哥,让我先上去试试,若是安全了你再过来。”说完打马一溜烟来到城下。 黄孛见来者不是李昭寿本人,尽管有些失望,但一想也不怨别人,就怪自己平时管理不严,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在关键时刻失信于人。一想到这就恨得咬牙切齿,回头还想找大嘴踹一脚出出胸中的恶气,可是哪还有郭大的影子?早跑没影了,没办法对着城墙上所有人喊道:“兄弟们都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开枪!”说完俯看下面的叛军问道:“你是谁?李昭寿为何不来?” “我是李昭寿的拜把子兄弟,薛之元是也,你们不讲信用打黑枪,谁还敢相信你?” 薛之元?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黄孛想了半天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后期死在李昭寿手里的薛小吗?想到这不由得冒出一股坏水,嘿嘿笑道:“对不起薛大哥,那是我手下的一个弟兄不小心走了火。” “放屁!有走火打得这么准的吗?” 也是,这借口太过牵强,搁谁都不会相信,黄孛心知肚明也不予计较,笑道:“好好,就算你薛大哥说得对,要不这样,我亲自下去,你让你们的人马退后一百丈,我们就在旷野中交谈,谁都不用担心谁下黑手怎么样?” 薛之元听黄孛这么说,寻思片刻答道:“行,但是双方不能带太多人!” “你说多少人?” “不能超过五个!” “就按你说的办!” 李昭寿的命脉被黄孛掐在手里,根本就无所畏惧,痛痛快快就答应了薛之元的要求。 等薛之元离开后,黄孛把李昭寿的老婆交给郑嘀咕,对老耿头说道:“冰康先生,这一切你都见到了,咱这买卖能赚多少就看这最后一锤了,我下去会会李昭寿,这里就交给先生了。” “公子一定要小心!”老耿头知道黄孛没有太大风险,不过还是不放心嘱咐一句。 告别老耿头,黄孛带着马坤易和邢师傅来到城墙下,让田庆庚赶紧给自己找几个武艺高强的好手。 很快田庆庚就叫来七八个二营士兵,还没等黄孛挑选出人选,不知躲在何处的郭大嘴突然钻出来,哭天抹泪哀求道:“团主,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只要给我一把火枪,我保证不让团主受一点伤害,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为团主当挡箭牌。” 黄孛见郭大可怜巴巴的样子,鼻涕都流出一尺长,本身也是心软的主,便临时改变了主意说道:“让你参加也可以,但是等打完仗你得关三天禁闭,只给喝不给吃,当着全团的兄弟面前再打二十军棍,怎么样?” “行,团主!要我命我也认了。” 收留了郭大后,剩下的一个名额就挑选了使用奇门兵器的中年人。 几次争斗,此人给黄孛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奔向护城河时黄孛忍不住问道:“我说大叔,你身手不凡啊?连李昭寿的护卫首领方汉鼎都败在你的手下,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团主,你叫我老帘头即可,当初在金寨衙门前,你说给我们分田产我们还不相信呢,没想到过了不久就真的给我们分了田产,还让我们把家人接了过来,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表表谢意!”说着朝黄孛敬个军礼。 黄孛赶紧还礼,马坤易接话笑道:“帘师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团主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黄孛恍然大悟,原来老帘头也是来自“寒馥居”的武师,武榜眼黄刚奎的手下,赶紧勒住大白马笑道:“当初我说完这些话,你们没有一个人捧我的场,弄得大家背后都笑话我,这回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吧?就像坤易兄说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走吧,今日就让咱们会会这个臭名昭著的李疯狗,少顷我要让你们好好看看一场大戏!” 言毕,驱马冲在前面,见李昭寿的叛军果然已撤出百丈开外,跑到场地中间后叫停众人,摘下火枪扔给郭大,举目观望。 此时的李昭寿也率领着四人来到场中,在离黄孛五人十米左右的距离勒住战马。 两伙人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最后还是薛之元驱马来到黄孛跟前说道:“黄孛,我家大帅说了,只要你让出六安城,咱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黄家大院我们也还给你,怎么样?” “薛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大名叫薛之元吧?” 黄孛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薛之元给说愣了,过了片刻答道:“对,我叫薛之元,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伙都知道。” “嘿嘿,那可不见得,”黄孛晃着小脑瓜接着说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你的真名是薛之玄!” “你怎么知道?”一句话吓得薛之元脸色苍白急忙问道:“这名字我五岁时就改了,除了我爷爷谁都不知晓,你从哪里听说的?再说我爷爷已逝去二十多年,难道你被魔鬼附了身不成?” 黄孛见远处的李昭寿正歪着头听着两人的谈话,嘴角一撇驱马靠近薛之元小声道:“薛小,我从哪里知道的你先不用操心,当初你要是不改名字就好了,估计你还能够多活几年,可惜自从你改了名字之后,你命中注定要做个短命鬼,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一两年之内就是你命赴黄泉之日!” 黄孛越说越玄,薛之元越听越惊,忍不住问道:“黄公子,这是为何?” “因为你爷爷怕你和康熙爷玄烨的名讳犯冲,故把玄改为元,却不知道这正迎合了二十八宿中的北方七煞的忌讳。而李昭寿正是北方七煞之一的元煞星,李昭寿、李昭寿,他就是来昭你寿的,硬生生地夺取了你二十一年的寿命,也许明年就是你的死期!”1 1李昭寿(?—1881年),薛之元(?—1860)咸丰十年死于李昭寿之手,二者相差二十一年有史可鉴。 第101章 交换

一番话说得薛之元将信将疑,瞪大眼睛一会儿瞅瞅黄孛,一会儿望望李昭寿,气得李昭寿拍马来到黄孛跟前骂道:“放屁!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哥俩的事情用不着你挑拨离间,既然你不肯交出六安城那就放了我的家人,等我到了寿州面呈胜保大人之后再跟你秋后算账,到那时我让你败尽黄家产业,输掉所有的本钱,把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 李昭寿狂吠狴犴乱叫一通,觉得还没泄愤,一鞭子把心神不定的薛之元抽回队列,咬牙切齿怒视黄孛。 “我凭什么交还你的老婆?跟你折腾了这么多日子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正好我的弟兄们半年没有开荤了,我就准备拿你老婆换点零花钱,”望着气急败坏的李昭寿黄孛心情大好,嬉皮笑脸接着道:“李疯狗,别说你这四个老婆一个比一个漂亮,估计卖到叶家集香菴院都能卖个大价钱,我这些兄弟每位最少能够分到五两白银……” 话犹未了,暴跳如雷的李昭寿举起大刀就要冲向黄孛,吓得马坤易等人纷纷举起各式武器对准李昭寿。李昭寿的亲兵护卫见状也急忙驱马挡在李昭寿之前,双方一时箭拔弩张。 黄孛动了几次歪心眼,真想用袖箭射死近在咫尺的李昭寿,可又担心这么做要引发一场混战,好不容易掌握的主动权也会丧失殆尽,强压下内心的冲动挪开按在袖箭机关的手,坏笑道:“李疯狗,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办法,想狎妓还不想给钱,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此时的李昭寿如果用眼睛能吃人的话,早把黄孛囫囵吞枣咽进肚里,见六安城上上下下严阵以待,根本没有偷袭的机会,只好忍辱负重恶狠狠地问道:“小兔崽子,我不跟你废话,你就说说你要多少钱才放我的老婆?” 黄孛哪知道要多少真金白银?刚才说的那些就是胡说八道,逢场作戏,但是还不能不回答李昭寿的提问,心里赶紧打起小算盘:当初袁怀中卖自己火炮时,加上运费是一门袋。 因为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是黄孛感觉要出意外,赶紧让大家做好准备,同时朝押着李昭寿老婆的两名士兵喊道:“你俩快回来,不换了!” 可惜晚了,此时一群叛军突然蜂拥而上,两名独立团士兵瞬间倒在血泊之中,气得田庆庚上马就要冲杀上去,被黄孛一把抓住喊道:“大家不要惊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第一枪!” 话音刚落,只见薛之元陪着那位官差拿着一张宣白纸跑到护城河边大声喊道:“黄孛听旨! 第102章 两道圣旨

一声“黄孛听旨”,吓得黄孛魂飞魄散,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这李昭寿还是赶在自己前头得到了“尚方宝剑”。有心不上去接旨吧,抗旨和造反有何两样?要是就这么举手投降上前听旨,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黄孛苦思冥想,冥想苦思,突然抢过旁边郭大的火枪指着官差喊道:“呔!对面何人?竟敢拿军机处的御旨开玩笑,难道你也是太平天国李昭寿的同党吗?” 黄孛现在已是心慌撩乱,为了拖延时间只能胡搅蛮缠倒打一耙。 那位穿着绣有一只海马补服的官差根本不理黄孛的胡言乱语,当着众人举起“御旨”就宣读起来。 奉蒙古都统,钦差大臣瓜尔佳·胜保手谕:着六安守备团练黄孛移交六安之城防,集结所属赶赴霍邱,其驻地移防交与李昭寿妥为布置,若有违令者按谋逆处置。 咸丰九年拾壹月十二日 随着官差宣读完胜保的手谕,李昭寿率领一群手下怀抱可杏儿趾高气扬地涌到护城河边哈哈大笑,骂道:“操,黄家小儿你听清楚了吗?赶快把刚才吃我的全都给我吐出来,要不然我就按你个抗旨不遵和图谋造反的罪名株连你黄家九族!” 此时的黄孛见事已至此反倒静下心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既然走中间的道路被堵死了,那只能像太平军和捻军那样提前揭竿而起。 这么做虽然损失惨重,那也比坐以待毙强上百倍,就是可惜了自己的一番心血,这大胡子走了都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黄孛心里翻江倒海怨气满腹,面上却一如平常,回头对田庆庚和章馨海低声说道:“德宇兄,七娃,今日咱们也许要恶斗一场,马上通知城墙上的冰康先生做好打恶战的准备,让炮兵携带榆木炮全都赶到这里。开花弹不用了,全换成散弹,我就不信了,这么多火炮打不死这帮狗草的!” 话毕,提枪驱马来到护城河边,刚想交涉几句,只见从南到北相反方向又驶来两匹快马,离老远就听大胡子的叫喊声:“团主——我回来了!” 这一声叫喊犹如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激动得黄孛不能自己,扼腕长叹天不亡我! 随着两骑越来越近,黄孛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前去庐州府送信的大胡子,跟在后面的也是一名穿着官服的官差。 到了近前才看清此人三十多岁,斜挎一个蓝色包裹,头戴插有蓝翎枝的金顶子,身着绣着四爪五蟒的官袍,前襟中央缀有一块足有足球大小的犀牛补子。 黄孛晓得这是正七品的武官服饰,比那位绣着海马补子刚刚宣读完“御旨”的胜保信使明显高了一级,不由得敛声屏气,静静地坐在坐骑上凭轼旁观。 胜保的信使见来者不仅比自己职位高一级,其手中的黄缎子卷轴一眼就看出是货真价实的圣旨,赶紧收起“御旨”跳下马弯腰打个千说道:“卑职参见大人。” 果然不假!黄孛见此情景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自己提前下得这步棋终于要挥作用了,就是没想到会在这关键时刻冒出来,不由得朝正对着自己傻笑的大胡子感激地点了点头,接着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两位官差的一言一行。 穿着犀牛补服的武官举着黄缎子卷轴斜睨了一眼胜保的亲随,趾高气扬问道:“这位兄弟怎么拿着军机处的延寄当圣旨,难道你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吗?” 穿海马补服的官差闻听对方的质问,赶紧将手中的延寄递给后来者恭敬道:“大人,这是胜保大人的手谕,再过几日圣旨就会到达六安。” “不用等了,我给你带来啦!”说完连看都不看递过来的手谕,丢下胜保的官差驱马越过吊桥来到黄孛跟前问道:“你就是黄家大院的黄孛?” “对,我就是!” “好,”后来的官差双手举起卷轴大声喊道:“黄孛听旨!” 黄孛长这么大连圣旨都没看过,这一会儿工夫接连两次听到听旨,不由得感觉造化弄人,尘事戏情。回头见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马跪在地上。 此时的黄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暗自把咸丰的八辈祖宗挨个问个遍,举着圣旨的官差哪知道黄孛心里的这些龌蹉?随即打开卷轴高声读道: 奉天承运 皇帝敕曰:君爱卿勤国济民晓之大义,据尔安徽漕运总督袁甲三奏,六安团练守备黄孛结众抗衡,吊民伐罪,与叶家集知县康伊子欲图兜灭叛匪于六安一隅之地,大义可嘉,潜德宜表,兹以考绩,特授康伊子六安知府,黄孛任之六安副将,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哉。 敕命咸丰九年十一月七日之宝 听完圣旨黄孛不由得心花怒,自己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还可以继续扯朝廷这张虎皮拉自己的大旗,赶紧学着影视剧里的台词有模有样的喊了一句“谢主隆恩!” 然后爬起身接过圣旨又重新欣赏了一遍,便把圣旨交给马坤易走到宣读完圣旨的官差跟前说道:“大人一路辛苦了,这里人多口杂咱们进城再谈。” “黄公子客气了,”官差听黄孛这么称呼自己赶紧跳下马给黄孛打个千笑道:“这一路上让胡子兄不少破费,你现在已是六安钦命的副将,官居三品,我该称呼你为大人才对,祝大人大展鹏图步步高升!”说着官差解下包裹递给黄孛小声道:“这里面是你的官服,稍后我还要单独转述袁大人的口谕。” 看着眼前的官差神神秘秘的样子,黄孛知道这天上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指不定这袁大头的爷爷给自己又出什么难题。但是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度过一关,其它的倒无所谓了,于是接过包裹笑呵呵问道:“这位官差大人,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 还没等官差答话,站在旁边一脸风尘仆仆的大胡子抢先答道:“少爷,这是袁大人的贴身跟随董卿,人称董二爷,为人及其仗义,要不是有他从中帮忙,再过几天我也赶不回来。” “董二爷是别人对我的尊敬,干我们这行的不管你在家里排行老几,只要在衙门口当差了别人都尊称一声二爷,其实就是对上峰的尊敬,黄大人千万不要当真,”董卿弯腰谦虚地说道:“如果黄大人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老董即可。” 黄孛见此人不卑不亢,话说的也非常实在,无形中给自己留下非常好的印象,附耳低声道:“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了,但是老董还是叫不得的,若是瞧得起你这位老弟,咱们就以兄弟相称,我叫你一声董二哥,你就叫我黄公子怎么样?” 见董卿满脸惊奇的表情,黄孛笑道:“你是给老弟送喜的,这里的规矩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是等回到衙门后,几百两赏钱老弟还拿得出手,谁让你兄弟是六安大户呢?哈哈哈……” “站住!”还没等黄孛笑完,田庆庚率领一群人越过黄孛和董卿冲向叛军,黄孛这才现,李昭寿的叛军正随着胜保的信使偷偷地离开护城河向北逃去,见一脸迷茫的董卿黄孛赶紧叫住田庆庚,回头对董卿解释道:“董二哥,为了夺取六安,我的弟兄们不少死在这伙叛军手里,你看董二哥,”黄孛用手指着躺在旷野上的两名冤死的独立团士兵说道:“那里还躺着我两个兄弟,要不是你们赶得及时,我们又要火拼一场,还真得谢谢董二哥送来的及时雨啊!” “黄公子客气了,这都是我份内的事,应该的,应该的。”董卿满脸堆笑谦恭地答道。 望着远去的叛军,黄孛真想让炮兵们开几炮给他们送送行,但是此时真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当着董卿的面只好压下冲动,对周围的手下说道:“你们过去把那两位战死的兄弟收敛一下,明日拉回韩家冲好好厚葬。” 说完,拉起听说有几百两赏钱可拿已经欣喜若狂的董卿的手,挺胸抬头往城里走去,边走边感到世事万端,变幻莫测,刚才还想与李昭寿和胜保的手下拼个鱼死网破,这一转眼工夫自己就变成了六安的最高军事长官了。 快到城门口,抬头见城墙上已经摘下面罩的老耿头不由得站住脚朝老耿头敬个军礼,看得董卿莫名其妙,好奇也抬头瞧看,被黄孛一把拽进门洞说道:“那是我的军师,替我担惊受怕我向他打个招呼,走,咱们回六安衙门一醉方休!” 站在城门上的蒙面老耿头对刚才所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望着消失在门洞里的黄孛由衷地露出微笑,转身走下城墙来到田庆庚跟前说道:“七娃,若是黄公子以后安排你官复原职你一定答应他。”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田庆庚懵懵懂懂,忍不住问道:“冰康先生,你的意思让我重新加入绿营兵?” “什么独立团、绿营兵?只要在六安地区都是一家人,你就听命就是了,弄不好你就是你老田家第一个拜将封侯的封疆大吏,呵呵,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腰杆不知又要挺起多高啦!” 田庆庚瞪着大眼睛望着老耿头笑道:“冰康先生不要戏弄我,就我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还能够当封疆大吏?顶多做回我的游击就不错了……” “你呀,真是提不起的阿斗,黄公子让你干啥就干啥这有什么难的?” “那二营营官谁来担当?” “这你不要操心,到时候黄公子只有安排,你现在马上带领手下占领黄家大院,若是还有残敌就地歼灭。”说完扔下还在晕晕沉沉的田庆庚独自一人向衙门走去…… (本章完) 第103章 副将编制

六安衙门三堂书房,黄孛、董卿和大胡子围坐一桌,黄孛正准备让郑嘀咕出去找一家酒肆饭馆订一桌酒席送回来款待董卿,还没等郑嘀咕走出书房,马坤易领着一群捧着各种食盒的伙计走进屋内,说道:“团主,现在六安城都传遍了你已是六安城的最高长官,这是六安城最大的酒楼——“太白楼”陈掌柜让伙计们送来的一桌上好酒席,要表表心意。” 说话间,几位伙计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七个碟子八个碗摆得满满当当,然后恭恭敬敬朝众人行完礼便鱼贯而出,留下一脸惊愕的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还是久经官场的董卿先打破寂静,笑道:“黄公子,这送一桌酒席只是个开始,我估计等过几日消息传开后,连送老婆的都有!” 一句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一扫刚才尴尬的气氛,黄孛对诙谐的董卿暗自佩服,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话讲得实在漂亮,雅俗共赏一下子就拉近了大家之间的感情,于是欣然道:“董二哥说得对,我们现在都是裂了缝的臭鸡蛋,哪有不遭苍蝇的道理?”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狮子头”放进董卿的碗里,道:“恭敬不如从命,不吃白不吃,来,先尝尝味道!” 董卿啥场面没见过?见黄孛不拘小节,自己也放开手脚开吃起来,反倒是大胡子有些拘谨,像刚过门的小媳妇轻嚼慢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孛趁着董卿抹嘴的空档对马坤易说道:“坤易兄,把给董二哥准备的礼金拿出来。” 马坤易拎起一个小包袱放在董卿面前,知道黄孛要和董卿谈重要的事情,朝郑嘀咕使个眼色双双走出书房。 黄孛见屋内无外人,站起身走到董卿跟前,当面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白银道:“董二哥,这是老弟的一点心意,以后咱们都为袁大人效忠,麻烦二哥的事情多去了,你可不要拂了我心意啊?” 望着眼前白花花的一堆白银,董卿激动地赶紧站起身躬身说道:“黄大人,不,黄公子,既然话说的这么明白,我再推辞就假了,这些银两可够我几年的用度,不说一声谢谢实在说不过去,”说着朝黄孛行个大礼,然后收拾好白银。 等黄孛重新归座后,董卿才坐回位置郑重道:“黄公子,临来六安之前甲三大人告诉我,夺取六安后要马上把六安地区的匪患肃清干净。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现在六安只剩下霍山还在捻匪手中,等军需物资和兵饷到齐后,黄公子务必在入冬之前做好出征的准备,这不仅关系着你的前程,还关系着江北大营会战的大局,黄公子一定倾尽全力剿灭匪患。” 董卿从兜里掏出几张表单递给黄孛认真道:“这是你的副将编制,上面有详细记载。” 黄孛猜测正戏要开场了,急忙打起精神,双手接过这张来之不易的“虎皮”仔细瞧看。 文书洋洋洒洒写了足有四页,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黄孛还真现不少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六千人的编制,二百匹战马,一门两千八百斤的大将军炮和若干轻型火炮,特别是两门五百七十六斤的火炮格外吸引黄孛的眼球,估计就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那种火炮。另外还有一百支新式火枪,至于六千两兵饷、三百支鸟铳、几千刀枪和其它的帐篷、草料之类军需品黄孛根本就没瞧在眼里,把表单放在桌子上笑道:“袁大人真是大方,一下子就给了我这么多的编制,我代表黄家大院所有团练谢谢大人的厚爱!” 董卿见黄孛看完表单没有一点激动的样子,感觉非常奇怪,问道:“黄公子,你是不是嫌这些东西少了?这些编制都是袁大人特批的,就是考虑六安连年战火,原有的绿营兵已经十之去九,否则只能配备两千人。” “董二哥误会了,我不是嫌少,我是在考虑需要多久才能把这些人召集起来,”黄孛又开始打起小算盘试探起来,“我现在手里的兵马全都加在一起只有千而八百人,你也知道那些临时招募来的的兵勇没有几月的训练根本上不了战场,另外你说只剩下霍山还在捻匪手中,不知是哪股捻匪?我们这些乌合之众能打败这些亡命之徒吗?” “霍山现在被一个叫孙葵文的占领,据探马回报的情报得知,据守那里的叛匪有六七千人,分别据守霍山和南边的管家院两处要冲。” 孙葵文?这个名字黄孛听着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董卿见黄孛眉头紧锁的样子笑道:“孙葵文这个人黄公子是不会认识的,但是我要是提一个人的名字你就会知道他是谁了,”说着端起酒杯朝黄孛和大胡子敬道:“咱们边喝边谈怎么样?” “好!”其实黄孛打心眼里欣赏董卿的这种直爽,端起酒杯来个先干为敬,朝董卿亮亮杯底说道:“咱们就边喝边谈!” 董卿跟黄孛一样,对黄孛印象颇佳,第一次见面就拿自己当兄弟,跟自己未谋面之前的猜测截然相反,根本不是一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纨绔子弟。相反,此人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绝不是泛泛之辈,自己能够交上这样的人物,对自己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董卿提起精神,与两人碰完杯正容道:“孙葵心就是他的哥哥!” 孙葵心?一句话黄孛如梦方醒,原来是和张乐行、龚得一起起事的孙葵心! 此人在历史上评价颇高,不仅作战勇敢,而且足智多谋,其手下的战斗力为各捻军之,可见其练兵确实有一套。胜保曾经百般拉拢都不为所动,跟李昭寿、苗沛霖等有奶就是娘之流完全是两路人,至于他的弟弟黄孛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于是问道:“董兄,孙葵心我听说是个人物,但是他弟弟确实没有耳闻,难道他也勇冠三军?” “呵呵,黄公子,他弟弟孙葵文跟他哥哥比可差太多了,不仅贪念女色还吸大烟,要不是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他手下的兄弟早跟他分道扬镳了。” “既然是这样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不收买他?” “咱们袁大人不屑干这种事,”董卿现在已经把黄孛看成自己人,说话也无所顾忌,轻蔑道:“那个吃马肉的胜保就曾经派人劝降过孙葵文。这个孙葵文还真有心投靠朝廷,但是只要他哥哥在世一天他就不敢越雷池一步,此人见了他哥哥比老鼠见了猫还怕,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之人守在霍山。” “那为什么还让他逍遥到现在?就凭袁大人的手段,扫平霍山还不是小菜一碟?” “公子有所不知,虽然孙葵文是个草包,但是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特别是从太平军过来的一位叫郭德利的将领极其难缠,是个厉害角色,我们曾经攻打了多次都无功而返,还白白地损失了几千人马。” 黄孛呵呵一笑,一个习惯冷兵器的将领再厉害能厉害哪去?一颗手榴弹就能炸死三个张飞,别说他个名不见经传的郭德利了! 黄孛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如何打败这股“捻匪”,而是担心这些捻军跟龚得是什么关系,好赖龚得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若是不分青红皂白胡打一气,就是取胜了,今后再见面该怎么向龚得交代? 但是转而一想,黄孛感觉自己真是杞人忧天,取霍山也不一定非得消灭友军,把他们划归自己的独立团估计龚得也不会说什么,反正都是打清妖,跟谁混不是混?再说了捻军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志,有个一亩三分地就放下武器回家务农,实在活不下去了再操起家伙去“杀富济贫”,安抚他们估计问题不大。 话说回来,把六安建成一块净土可不是为袁甲三考虑,这也关系着独立团在六安展壮大的基础。不仅霍山要拿下,北边颖州的霍邱也必须变成自己的势力范围,否则今天苗沛霖窜来几伙抢掠一番,明天那个什么潘家父子又来骚扰几日,六安哪还有安静之日?拿下霍山是自己必走的一步棋,只有这样独立团才能在六安站稳脚,才能倒出精力对付强敌,趁着明年大乱横扫北面的乱局。 想到这,黄孛不由得意气风端起酒夸口道:“董二哥,老弟谢谢你的提醒,只要这清单上的物品到了六安,我保证入冬之前做好出征的准备,以报答袁大人的知遇之恩。” “那一定,那一定,”董卿见黄孛答应的这么痛快高兴道:“袁大人将这么大的功劳让给你们,还是眷顾自己的学生康老爷,黄公子今后一定跟康老爷打好关系。” 一提康刈子黄孛笑了,问大胡子:“你拿着康老爷的书信费了多少周折才递进去?” “呵呵,少爷,”大胡子放下筷子笑道:“这回你可猜错了,我一到庐州衙门就把书信送进去了,一两银子都没花,而且袁大人还把我叫进去仔细地询问了好多关于咱们的事情,对你的义举是赞不绝口,第二天就让驿站八百里加急把写好的奏折给京师的咸丰送去……” “放肆!”黄孛见大胡子当着董卿的面口不择言,赶紧打断大胡子的话怒斥道:“咸丰是你叫的吗?咱们应该叫圣上,”黄孛装模作样地朝北方抱拳道:“这是礼节,下次要注意啦!” 说完放下手对董卿低头哈腰道:“我这些兄弟都是大老粗一个,不懂规矩,董二哥千万别传到大人那里,不知者不怪你说是不是?” “哪里,哪里,”董卿倒是没太在意,说道:“胡子兄为人仗义,无心之过而已,此地就我们三兄弟,没关系,没关系!” 黄孛见董卿真没有怪罪的意,思接着对大胡子说道:“好了,下次说话要注意啦,这要是换成外人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你接着说。” (本章完) 第104章 要命的樱桃

“少爷,我说哪了?”大胡子被黄孛这么一惊一乍的早把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急忙问道。 “靠,”一句话把黄孛气笑了,“你说把写好的奏折送到京师啦!” “对对对,可惜这一去就是七八天,可把我给急坏了,要不是有董二爷天天陪着我,我早回六安了。”大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黄孛越听越新奇,忍不住问道:“董兄,咱袁大人治兵挺严啊?你们连门包都不敢收,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 “黄公子有所不知,收门包得看人下菜碟,那些有求老爷的每日排出几里地,除了各州县知府的官员外,三教九流无奇不有。对这样的人我们是不收白不收,但是像你这种军务上的来往书信,谁都不敢耽误扣留,否则让大人知道了,轻者砍掉双手,重者杀头,所以我们一见是六安的急件赶紧就递了进去,”说到这董卿挺起腰板,眉飞色舞道:“黄公子,你不知道当时的袁大人看完信有多么高兴,从来不跟我们讲太多话的袁大人一下子跟我说了半个时辰,直到想起写奏折才把我撵出去。” “真的假的?”黄孛没想到康刈子还有这种威望,忍不住笑道:“看来这个康老爷在袁大人的心里份量还不轻啊!” “公子此言差矣!”董卿突然停顿下来左顾右盼,见除了和自己处得不错的大胡子在场外没有一个外人,小心翼翼说道:“黄公子,我不把你当外人看待,咱们今后都在一个槽子里吃饭,我就有啥说啥了,这些话可千万别传到外人耳里,否则咱们的情义从此就断了。” 黄孛见董卿说得如此庄重不由得坐直身子,认真道:“董二哥,我这个人什么样可能你还不太清楚,等处久了你就知道了,要不你把你的家人全都接到六安?别的我不敢说,养活你一家老小不是问题,也算我这个当弟弟的尽点孝道,怎么样?” 黄孛是何等精明之人?那就是个人精!不仅看出董卿谨慎之意,也看出了董卿惧怕的神色,几句话就打消了董卿的顾虑。 董卿感激道:“公子的情谊我领了,这事咱以后再说,今天我就在这里给黄公子交个底,大人并不是因为你们要取六安而高兴,而是看到了这里有文章可做才欣然自得!” “说来听听。”黄孛此时真动了好奇,微笑道。 “在你们夺取六安之前,袁大人已经算好只能有两个结局,不是胜就是败!胜了,大人不拘一格任人唯贤的美得就会得到皇上的赏识,这夺回六安的功就属大人所有,何况从此六安就完全掌握在大人的手里。在这个处处都是坏消息的时候,皇上很可能真的破格提升你俩,从此大人又多了两个左膀右臂;败了,就把失败的责任推到胜保身上,谁让他袒护这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苗沛霖呢?既然拖你们后退,那六安失败的责任就由他们承担,自己的这份奏折也算对自己怨死的学生和你黄家都有了交代,这就叫左右逢源,面面俱到,大人无论胜败都不会损失一根毫毛,你说袁大人能不高兴?” 靠!什么人啊?黄孛心里暗骂,要不大清朝被太平天国和洋鬼子打得屁滚尿流,这窝里斗还他娘的斗到我身上来了,见董卿正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赶紧赔笑道:“多谢董二哥的肺腑之言,我黄孛今后要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绝不会忘记董二哥今日的大恩大德!”说着黄孛站起身朝董卿作了一揖,惊得董卿赶紧回礼,两人又客套了半响才重新落座言归正传。 “董二哥,袁大人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们会夺取六安?” “岂止袁大人,就连我都不敢相信,”说道这董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黄公子可别要多想。” “董兄说笑了,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夺回六安的,彼此彼此,哈哈哈……” 一句话就打消了董卿的顾虑,放下心接着又道:“所以吃完饭我就得连夜赶回庐州,把这个特大喜讯告之袁大人,我们这些当差的也好借借光。” “再急也打不差这一天了,在此休息一宿,明日再往回赶还来得及。”黄孛善解人意的劝道。 “公子有所不知,前天袁大人接到圣旨后高兴的一宿都没睡,这要是再听到这个特大好消息指不定会高兴成啥样,所以我必须连夜往回赶,就让当哥哥的再露把脸,这叫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哈哈哈……”董卿越想越兴奋,话也多了起来,接着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搞明白,以前送到京师的奏折没有大半月根本不可能有回音,这回倒好,只用了八天就收到了六百里加急的圣旨,你们说皇上为什么怎么着急?” 黄孛望着已经喝得有点醉意的董卿耸耸肩,心说虽然我被别人私下“尊称”为黄家小儿,与咸丰这个“黄家老儿”只有一字之差,但我哪里去猜这位深藏皇宫深处好色之徒的心思? 别说,黄孛的猜测还真是**不离十,此时在养心殿批示奏折的咸丰还真是藏着心思,而且是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难言之苦! 当初袁甲三写好奏折后连夜就派信使以六百里加急的度送往京师,中途不知换了多少驿站,等第三天到了京师后已是申时时刻,此时正是当朝官员打道回府的时间。 军机处两个刚换班的章京正有条不紊地整理刚送来的各地书函和奏折,以备明日分门别类送给各军机大臣阅读,其中一位叫那德生的章京打开袁甲三的奏折时,现是一本报捷的折子急忙喊道:“快过来看刘哥,这里有一封报捷的折子。” 几个月了,军机处收到了折子都是坏消息,冷不丁的冒出一份捷报真吓了姓刘的章京一跳,知道事关重大,扔下那德生赶紧跑出军机处把还没来得及上轿离去的恭亲王奕沂、户部尚书肃顺、世袭罔替的景寿和兵部尚书穆荫请回军机处。 当四位军机大臣看到这几个月来头一个报捷奏折后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几人商议一下立刻委托恭亲王奕沂进宫传递消息。 大约等了一炷香功夫,奕沂领着一个太监回到军机处说道:“皇上现在不在宫里,得派个人跟安德海去圆明园觐见圣上。” 圆明园地处京师郊区,一来一回骑马也得一个时辰,没办法大家只好委派年轻的那德生随太监安德海去圆明园寻找咸丰。 两人坐着马车立刻动身,夜幕降临才到了圆明园中的万春园,安德海轻车熟路地领着那德生来到一处园林凉亭,扔下那德生一个人便进入园内寻找咸丰。 那德生,二十多岁刚成家一年多,由于老爷子是科甲出身的满族官员,按当时的规定,那老爷子花些钱就将那得生招取到翰林,因为才学不够,被大家私下里称为“斗字翰林”,其实就是外班翰林。两月前被临时借调到军机处打杂,虽然职位不高,但是每天都跟王公大臣在一起也颇有权势,再加上能说会道很是讨大家的欢喜。 那德生在亭子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实在是无聊便走到石桌旁,见桌上有一碟色泽鲜艳的大红樱桃颇感好奇,心想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这种春季水果?俯下身子欣赏了半天,见四下无人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吃了一粒,味道竟鲜美异常。岂料一盏茶工夫,热火中烧,下物暴长,憋得那得生满脸通红,**膨胀。 也不怨那得生没有定力,精力旺盛不说,再加上自己的老婆已身怀六甲,已有几月没近女色,一颗神奇的樱桃犹如附了魔力,烧得那得生七窍喷火,恨不得找个地方自行解决。正当那德生火烧火燎痛不欲生之时,几个拎着灯笼的太监陪着咸丰朝自己走来,吓得那得生魂飞魄散,借势夹住大虫跪倒在地磕头不已。 咸丰这个人缺点很多,好色、吸大烟、喝大酒可以说五毒俱全,但他却有异与常人的魅力,那就是勤政和善解人意。见跪在地上不停地扭动身体的那德生和石桌上的樱桃马上心知肚明,微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偷吃朕的樱桃啦?” 那德生撅着屁股不停地磕头求饶道:“皇上奴才错了,奴才就吃了一粒,请皇上责罚!” “呵呵,要是吃了两粒你早跳湖里去了!”咸丰一边笑着一边拿过那德生手里的奏折,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崔长寿,你赶紧领着那章京入内寻找个宫女救人,朕就在这里等你。” 咸丰还有个癖好,喜欢打听别人的床弟之事,谁家女子脚小了,谁家男人猛不猛,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崔长寿两人不由得嗤笑两声,摇着头打开奏折仔细瞧看。 当看见是袁甲三报捷的奏折时,忍不住直起身从头到尾一口气看了三遍,看得咸丰是心花怒,伸手就要吃桌子上的樱桃又赶紧收手,捏着奏折背着手就在凉亭里转起圈来,等崔长寿返回后也,顾不上何时才能消完火的那德生,带着贴身太监崔长寿急忙赶回军机处。 (本章完) 第105章 慈禧邀宠

进入军机处大院,咸丰离老远就听到厢房里传出的争吵声,崔长寿赶紧走到前面喊道:“皇上驾到!” 咸丰人逢喜事精神爽,当先推门步入屋内,四位大臣赶紧跪拜在地,异口同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起来吧!”咸丰知道六安大捷的喜讯后心情格外开心,笑呵呵道:“今日不是朝政,大家找地方随便坐。” 说完自己走到东边的大炕先坐下,四人才各找把椅子相继落坐,崔长寿则走出军机处关好门站在门口,还没等姓刘的章京递上茶,恭亲王奕沂先话道:“皇上,六安团练守备黄孛和叶家集县令康刈子能以锦薄之力夺回六安真是天大的喜讯,皇上应该破格加赏,按午桥的意思赏个游击还远远不够,最少也得封个参将!” “不可,”兵部尚书穆荫马上反驳道:“皇上,他们都是汉臣,一下子官升三级不合常理,再说从午桥先生的奏折里还看不出六安是否拿下了,这要是出了差错有辱天朝的威望。” “穆荫大人说的有道理,微臣赞同。”一直跟穆荫一个鼻孔出气的景寿赶紧趋同。 “微臣赞同恭亲王的建议,”肃顺反驳道:“午桥大人向来办事谨慎,若没有十层把握绝不会上这道奏折。再说半年了都是丢城失地的坏消息,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激前方将士们的士气,给他们的这些赏赐一点都不为过。” 四个人分成两伙一张嘴就开始针锋相对地吵闹起来,吵得咸丰头大如斗,气得一拍炕桌喊道:“住口!朕自登基以来日(日)呕心沥血,兢兢业业换来的却是四面楚歌,半壁江山落入长毛手中不说,那些洋鬼子还不依不饶,今天提这个要求,明天又要签那个条约,难道我大清真毁在朕的手里你们就高兴了吗?你们这些拿着高官厚禄的王公大臣就不能让朕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都说洋人船坚炮利长毛人多势众,可是一个小小的六安团练却能收复城池,而且花的都是自己的钱,赏个游击还都喊破了规矩,朕看给个副将都不为过!你们有能耐也去收回一个城池给朕看看,到时候朕都封你们为王爷!” 四人见咸丰火了赶紧跪地谢罪,脾气倔强的穆荫等咸丰气消了还不依不饶地说道:“皇上,奕沂和肃顺一贯重用汉员,若是连升黄孛三级的消息传到铁帽子王僧格林沁耳里,让那些出生入死的八旗将士知道了还不寒了心?” 一句话说得咸丰哑口无言。 这时候曾国藩的湘军还没建功立业,正在江南与太平军斗得你死我活,互有胜负,其风头还盖不过铁帽子王僧格林沁,但是咸丰从登基到现在没听到一件好消息,否则咸丰能天天沉迷于声色和鸦片之中?其中的苦楚有谁能替咸丰担当? 望着一个个像斗鸡似的遗老孤臣,咸丰又涌起逃避现实的**,气哼哼道:“不要说了,僧格林沁朕自有安排,就按朕的意思下旨,”咸丰沉思半响,指着端着茶不知所措的刘章京说道:“因袁甲三调度有方,赏赐黄马褂,六安团练黄孛加封六安副将,叶家集康伊子升为六安知府,胜保招来的那个拖后腿的苗沛霖如何处置日后再议,明日拟完旨早朝送给朕。”说完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崔长寿提着灯笼弯腰在前面给咸丰照着亮,小心翼翼道:“皇上,咱们回宫还是去万春园?” “万春园。” 咸丰不加思索地答道,现在咸丰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张家俩姊妹的身上了,一想起俩姊妹的三寸金莲腹部就(欲)火焚烧,刚才的不快早抛到九霄云外,还没等两人走出军机处大院,安德海一路小跑迎了上来说道:“皇上,懿贵妃让你赶快回东暖阁,说你要是不回去她就到万春园找你。” 咸丰一听这是慈禧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赶紧随着安德海转向养心殿,走了一炷香工夫来到慈禧居住的养心殿前殿的东暖阁。 一进门就见一群贵妇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见咸丰进来赶紧伏地跪拜:“奴婢们给主子请安!” 咸丰没想到懿贵妃慈禧会来这一手,阴沉着脸说道:“都起来吧!” 还没等宫女替咸丰脱下外衣,慈禧笑盈盈走上前亲自动手,为咸丰换上龙褂附耳低吟道:“今天你不留在这里过夜我就把你的丑事说出去,”说着拎起换下的龙袍对贵妇人们说道:“姐妹们,今天就到这里了,皇上劳累了一整日也该歇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一句话就把一群企盼咸丰能临幸自己的贵妇人们打回“冷宫”,咸丰对眼前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兰儿是爱恨交加,知道就是吵架也不是慈禧的对手,只能悻悻地坐在铺有锦缎棉被的暖炕上想着心思,看着忙忙碌碌为自己端茶递水的慈禧突然升起一股久违的**。 此时的慈禧也就二十四五岁,正是女人成熟的年龄,再加上本身丰姿娇媚不时地眉目传情,等接过慈禧递来的鹿血酒后,咸丰一把将慈禧抱在怀里,举着泛着玛瑙般颜色的酒杯笑道:“你要是想朕了就叫安德海叫朕一声,何必动这么多歪脑筋兴师动众?” “你被张家的俩狐狸精魂都勾没了,不这样你还能想起我?”慈禧扭动着腰身在咸丰怀里撒着娇,手也不闲着慢慢解开咸丰的龙褂布扣,睨笑道:“小脚的女人真讨你那么欢心?” 一句话重新点燃了咸丰腹中的熊熊(欲)火,一口就把杯中的鹿血酒一饮而尽,放到炕桌上也顾不上叫宫女熄灭宫灯便和慈禧滚到一起,但见: 锦被盛春色,髻斜倚,云鬓散,枕边滑落金钗凤。重温旧梦,高洋1提枪上马骑,叱咤震房宇;眼朦胧,吐气如兰,香汗透(酥)胸。 两人**已罢,慈禧把白藕般的胳膊搭在咸丰的胸口上娇笑道:“主子,还是把克斋叫回来吧,他不在安徽指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差错。” 克斋是胜保的字号,咸丰对宫廷里通风报信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兰儿,是不是安德海那个奴才传的话?等明天朕非割了他的舌头不可。” “格格格,哪是啊?这么大的好消息早传遍宫里了,大家都为你高兴着呐。” 咸丰灭完火后感觉舒服多了,再加上今晚听到的好消息心情格外舒畅,也不予计较说道:“胜保在家丁母忧这时候叫回来不好吧?” “这是他本人的意思我也不好拒绝,再说难得他有为大清效力的忠心,主子正用人之际,让他回到军中督察一下,省的他招来的那些良莠不齐的乌合之众拖他的后腿,也让你少操点心。” 咸丰觉得慈禧说的也有道理,便答应了慈禧的请求,答应第二天就给胜保写封谕旨招他回京。 慈禧见胜保家人委托自己的任务完成了,难得见咸丰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又伸出小手伸到下面揉搓起来,少顷便把咸丰的(欲)火重新点燃起来,双双又战在一起,直到两人筋疲力竭才鸣金收兵,偃旗息鼓进入梦乡。 第二日散朝之后,恭亲王奕沂和户部尚书肃顺被咸丰叫到御书房,行完君臣之礼后咸丰问道:“奕沂,昨日朕赏赐安徽六安团练黄孛和袁甲三的学生康伊子只有你和肃顺不反对,都说你俩重用汉员,你们说说你们的想法。” “皇上,”肃顺接过话道:“微臣从户部已调查了黄孛的家谱,他不是汉族,是蒙古族的后裔,祖先随土尔扈特部落从沙俄回到中原改成锡拉特,曾经还受到乾隆爷的赏赐。” “噢?还有这种事?”咸丰闻听笑了,“呵呵,那穆荫和景寿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还不知道,但是我们谈完话后估计就都知道了。”说着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崔长寿。 咸丰假装没看见说道:“知道就知道吧,就当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脸了,过段日子胜保返回安徽协办军务,我也少操点心。” 肃顺闻听吃了一惊,诚恳道:“皇上,既然圣旨已经出去了,别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微臣担心回到安徽的胜保要给黄孛穿小鞋,他仗着自己是满族贵胄连袁甲三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副将?是不是派个人过去调和一番,否则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损失的可是咱大清朝啊!” 一席话提醒咸丰,这还真是一件需要预防的事,思考半响道:“你说派谁下去合适?” 恭亲王奕沂和肃顺都揣摩着这里的利害冲突,既然皇上提到了两人偏向汉员这个话题,再选一个汉族官员当钦差就不识时务了。 还是奕沂反应快,联想到昨夜因祸得福的那德生不由灵机一动说道:“黄孛根基浅人脉少,按道理随便派个钦差足可以担当,但是这里牵扯着满汉问题,微臣觉得派一个满族人下去最好不过。” 奕沂话一说完肃顺立马反应过来,接口道:“微臣看军机处章京那德生就不错,此人机灵不说年纪跟黄孛还仿佛,派到黄孛跟前一可以随时回报六安的动态,从侧面了解袁甲三和胜保的一举一动,做到胸中有数;二呢趁机考察一下这个黄孛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若真能为朝廷建功立业,我们就可以多加提拔,若是虚有其表我们再拿下他也不迟。” 没等咸丰搭话奕沂又补充道:“有了这个皇上派来的钦差,胜保也不敢给黄孛再穿小鞋,真是一举三得!” “哈哈哈……好!”咸丰一想到昨晚那得生的窘态就忍不住开心大笑,解下身上的一块玉佩递给奕沂道:“你们就安排吧,若是胜保敢胡作非为,就让那章京拿出朕的这件信物让他看,让他知道朕随时都盯着他!” 1高洋,北齐显祖文宣皇帝,史上最荒淫无度的君主。 (本章完) 第106章 倒霉的钦差

等恭亲王奕沂和肃顺离开后,咸丰迫不及待地叫崔长寿打上烟泡,枕着黄缎软靠枕侧躺在暖炕上吸食起来,偶尔手还伸进裆下挠两下,直到一口气吞服了两颗烟泡子,喝了一盅鹿血酒才缓过劲来。 崔长寿赶紧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递到咸丰跟前,关心道:“皇上,要不让御医再送来一副汤药?“ “不用了,”咸丰一边抓着下体一边道:“老毛病啦,过几天就好了,就是可怜张家俩姐妹七日之内见不到朕啦,想想都心疼,嗨!” 由于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咸丰还把自己梅毒二期的性病当成普通的花柳病,却不知自己已经迈进死神的门槛。 “皇上,这段日子虽然不能同房,但咱还可以唱戏,把升平署(宫廷戏班)安排到万春园承差。皇上再手把手教一段“红鸾喜”,然后带着张家俩姐妹一起同台演唱,一定别有一番情趣。” 咸丰闻听大喜,连裤裆里的瘙痒似乎都减轻不少,高兴道:“好好好,长寿,从今晚开始,你就把升平署安排到万春园,朕白日在此办公,晚上就在万春园唱戏。七日之禁很快就过去,但是千万别让懿贵妃知道了,否则又要多费口舌。” 崔长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从此咸丰又过上了声色犬马的生活。 转眼间到了那德生出京的日子,因为是奉旨微服私访也不敢大肆张扬,只带着朝廷派来的两名大内高手和家里的两名包衣家奴离开京师奔赴安徽六安。 就是这样,那老爷子也差点没把嘴笑歪了,没想到自己不学无术的宝贝儿子也有今天,那家上上下下偷偷摸摸地一连忙活了好几日,吃的喝的穿的装了好几大箱,那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十几口送出十几里才依依不舍地返回京城。 一路上,那德生感觉自己像做梦似的晕晕沉沉,一回想起温香艳玉极度迎合的宫女,腹中就像又吃了一颗樱桃似的火烧火燎。 不怪那得生有这种优越感,男人连见都见不着的宫女自己却走了****运奉旨**,还因祸得福当上了钦差,真像老爷子说的,不知祖上哪个先人得了道成了仙,使那家的祖坟终于冒出了青气,保佑自己今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这种想法可不是那德生一个人的心思,四个跟随皆是如此,都把那德生看成大清朝未来的股肱之臣,众星捧月般轮流着伺候这未来的希望之星,把那德生美得恨不得见着一块石头都要赋诗一。可惜胸无点墨,空有万般情感也是水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哼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词曲聊以自慰,反正也没人敢笑话,就这么乐哉悠哉,一行人月底才渡过黄河来到清江浦。 此时的清江浦已不属于淮安管辖,归江南河道置理,那得生本打算雇船从清河码头经山阳淮城(今淮安市淮安区)到高邮后穿过高邮湖转西进入安徽地界,即免去了6地上的劳累奔波之苦,还省去八百里的路程,谁曾想一进清江浦,大家立刻闻到了大战来临的气息。 但见码头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逃难人群,中间还夹杂着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八旗、绿营兵,每个人都背着也不知从何处抢来的大包小包杂物,个个如惊弓之鸟。 那德生的家奴狗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出消息,原来前面的高邮已经被太平军占领,想抄近路已不可行,于是众人又重新雇辆马车沿着洪泽湖直奔安徽来安。 还没走多远就被七八个骑马的绿营兵追上,二话不说上来就刀枪并举抢掠起来,吓得那德生躲在马车里缩成一团,直到外面的打闹声停下才战战兢兢伸出头四下张望,见抢掠的绿营兵已不见踪影,这才跳下马车,招手把正在归拢马匹的家奴叫到跟前问道:“狗剩,曲护卫他俩呢?” “主子,他俩追逃兵去了,”狗剩兴奋地说道:“这大内高手就是不一样,还没等我哥俩亲自出手,他俩就打得绿营兵哭爹喊娘一哄而散,八个人打死了四个,跑了四个,”正说着两位大内高手一人两马从远处疾驶而来,到了近前跳下马单膝跪地打个千道:“让大人受惊了!” 那德生望着满身血迹的的大内高手,激动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这有特权的就是不一样,连随随便便派来的护卫都这么厉害,赶紧把二位扶起,对愣怔着的狗剩说道:“还不赶紧给两位英雄每人拿十两白银,我要好好犒赏你们!” 那德生不管以前是做什么官差,现在大小也是钦差,身上的玉佩那可是咸丰御赐的御用物品,货真价实,俩护卫讨好还来不及呢,哪敢接那德生的钱财?说什么也不收。 那德生能被借调到军机处靠的是什么?那就是察言观色,工于心计!见两人的神态马上心知肚明,爬上马车拿着笔墨和一皮匣跳下车,从皮匣中取出一张宣白纸一边写着一边说道:“十一月二十九日,曲、王两护卫在高邮湖击毙捻匪八人,”完了用嘴吹了吹笑道:“既然两位大内高手不屑于金钱,那我只能把二位的功劳记在这专奏皇上的密匣之中,等我们回到京师一并禀告圣上。” 曲、王两位护卫见状扑通跪倒在地磕头不已,岁数大一点的曲护卫感激地谢道:“我二人能护持大人真是我俩的福分,卑职虽肝脑涂地,未能为报!” 两大内高手尽管不是什么高官,但是在宫里呆久了,耳濡目染也知道眼前的密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它可以使一人鸡犬升天,也可以使人死无葬身之地,对那德生的厚待真是自内心的感恩戴德。 那德生收起密匣,对两位已服服帖帖的大内护卫说道:“天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从此两位大内高手是遇河架桥,逢山开路,一路上又斩杀了三伙劫匪,两群流贼,那德生一一都记在奏折里。 等第三天到了离来安不远的三界镇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人遇上了足有上万人的捻军,铺天盖地的一眼望不见头,几人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便成为捻军的俘虏。 虽然几人都是行旅打扮,随着从护卫身上和马车里搜出来到禁军腰牌和密匣奏折后,那得生一行人很快被押到一座残破的民房里,一关就是三天,饿的五人眼冒绿光,恨不得以土为食。 正当那得生绝望之时,几位捻军打开房门说道:“想吃饭的跟我走!”话音刚落,五人争先恐后向门口挤去。 “我” “我想!” “我我我……” 此时哪还有什么奴仆之尊,高下之分?你推我拥地全堵在门口,等挤在前面的四个身高马大的护卫和包衣奴被带走之后,房门“咣当”一声又被锁上,剩下人单势薄的那德生一个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悲悲戚戚、戚戚悲悲,直哭了一顿饭功夫房门才缓缓打开,还没等反应过来,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扔进屋内。 等那得生看清是两个大内高手的人头时,吓得差一点背过气去,连滚带爬躲进最里面的角落瑟瑟抖,直到夜幕降临再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此时的那德生是饥寒交迫,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哪受过这种折磨?连惊带吓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直到光线照进屋内才如梦方醒,疯似的跑到门口喊道:“放我出去!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过了一袋烟功夫,房门“吱呀呀”被推开一道缝隙,那德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几步就蹿了出去,还没跑出多远,只见站在院门口的两名捻军挥起鬼头刀,“咔嚓”一声就把两名包衣奴的脑袋砍落在地,顺势一脚踢到那德生跟前,吓得那德生“妈呀”一声反身又跑回屋内,用身体顶上门慢慢滑坐在地上,一股腥臊的尿液顺着裤裆就流淌下来,浑身抖动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真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正当那德生悲痛欲绝,万念俱恢之,时房门又缓缓打开,走进两名捻军,拎起地上的头颅转身离去,随即抬着一张摆满酒食菜肴的桌子放在屋中间。 过了片刻,一位戴着墨镜,身着黑色长袍马褂,抱着密匣的高个男子走进屋内,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问道:“你就是那德生?” 那德生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爬起来跪倒在地哽咽道:“罪臣正是那德生。” 黑夜人闻听差一点失笑出声,强忍着又道:“军机处章京?” “是!” “奉旨六安微服私访?” “是” “吃饭吧!” “是!不不不……不敢!” “让你吃你就吃,有什么敢不敢的?”黑衣人厉色喝道。 那德生赶紧爬到饭桌前望着黑衣人,直到看见黑衣人确实没有恶意才端起碗筷狼吞虎咽开吃起来,没吃两口就噎得直翻白眼。 黑衣人倒杯酒递到那德生跟前,那德生也顾不上自己不能饮酒,一口喝个干干净净,抓起碗筷饥不择食,差一点连自己的舌头一起咽进肚里。 那得生一口气吃了八碗饭,喝了一壶酒才缓过神来,抹把嘴跪倒在地“邦邦邦”磕了三响头,道:“多谢义士不杀之恩,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尽管直说!” 那德生这几日被生死吓破了胆,几碗饭下肚马上恢复了精神气,猜出自己已没有性命之忧,为了渡过此劫赶紧掏心置腹表白道。 “呵呵,不愧是军机处出来的,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黑衣人把咸丰的玉佩递给那德生说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就想让你帮我除掉一人。” “谁?” “六安的黄孛!” 此言一出,不仅出乎那德生的意外,连站在那德生后面的捻军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本章完) 第107章 路条

穿黑色长袍马褂戴墨镜的正是捻军军师,被太平天国追封勇王的龚得龚瞎子。 龚得出现在这里纯粹是个巧合。 在黄孛把李昭寿赶出六安接到圣旨的当日,捻军的张乐行、龚得跟太平英王陈玉成在江苏共同制定了“断漕劫粮”的元日1攻势,准备在大年初一趁清军不备兵分两路,沿着运河两岸杀向被誉为“南船北马,九省通衢”的清江浦,彻底阻断清廷的漕运并趁势夺取清廷皇仓,以补贴三饥两饱的起义军。 高邮被陈玉成的太平军占领就是为一个月后的元日攻势做准备,没曾想陈玉成这个举动却歪打正着把那德生主仆五人硬生生地给赶到了已被捻军控制的安徽来安,自投罗网闯进捻军的驻地被龚得擒个正着。 把那德生五人关进民房后,龚得拿着玉佩和装着密折和关防的皮匣赶紧找到捻军大旗主张乐行商量对策。 张乐行,外号老乐,安徽亳州人,为人宽厚,仗义疏财,爱打抱不平,没起义之前经常领着龚得、张德才、刘铭传、司马永和马立山等人贩运私盐。有一次在返回途中被凤阳府官军截获,幸亏遇上当时徽宁池太广道盐运同知黄孛的“父亲”——黄德邦的解救才逃过一劫,从此救命之恩便永远铭刻在张乐行的心中。当听说抓到的钦差是咸丰派到黄孛身边的卧底时,当时就下令全部处死,被龚得拦住说道:“老乐,杀了他虽然一了百了,但是却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什么大好机会?” “我们可以把他的手下全部杀死,换上我们的人护送钦差到六安交给黄公子,也许对黄公子会有更大的好处。” 张乐行没见过黄孛,对黄孛能不能驾驭住那德生有些怀疑,问道:“龚得,咱能不能帮上倒忙啊?这个钦差别看胆小怕事却精炼的很,别好心办成坏事,反倒束缚了黄孛的手脚。” “老乐这你放心,这黄孛你是没跟他打过交到,这个人可不能按常理来推断,他所说的话行的事简直可以用神鬼莫测来形容,你就说他能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黄家几百人的看家护院展成几千人的武装,用微不足道的代价夺取了六安,并把已投靠胜保,拥有几万人马的李昭寿打得落花流水反受到清妖的嘉奖,你说谁能做到这点?” “是啊,当初听说黄公子跟李昭寿打在一起时我还好顿埋怨他,要不是你挡着我真想抽身去会会他,没想到真被你猜对了!我说龚瞎子,你是怎么猜到的?”到现在张乐行对此事还是心中存疑忍不住问道。 “呵呵,李昭寿叛变投敌我上哪里去猜?只不过当初我记得这个鬼精灵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张乐行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六安地区,咱们捻军和太平军的叛徒全交给他处理。” “噢,”张乐行恍然大悟,“所以你有此判断?” “也不完全是,”龚得点头道:“李疯狗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当初就是从咱俩这里叛逃的,不到三年又杀了清军道员何桂珍投靠太平军,所以听说黄公子跟李昭寿打起来了之后,我就马上感到这里有蹊跷。果不其然,现在李昭寿真跑到胜保那里去了,你说就这样的人精还需要咱们操心?哈哈哈……” 龚得一想起黄孛人小鬼大给自己算命的样子就引俊不禁,笑毕接着说道:“另外咱派四个兄弟也不完全是为监督钦差那德生,当初黄孛答应我年底就可以造出比在黄家大院还厉害百倍的开花弹,正好让他们考察一下。若是真造出来了,就让他分咱们一些,过了元日打清江浦胜算会更大一些,你说是不是老乐?” 几句话说得张乐行满心欢喜,笑道:“真没想到黄德邦的公子竟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后有机会倒真得拜访一下。” 随后龚得投其所好替黄孛挑了四位忠心耿耿并会使用火器的捻军扮成那德生的护卫,其中带着腰牌假冒禁军的一个叫毕天松,一个叫平豪,另外两位“包衣家奴”一个叫边雨一个叫何波。 毕天松就是他们四人当中的头领,长得跟张乐行有些相似,三十五六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除了腰里的腰刀外还手执一把三尖两刃刀,其他三位配备的都是缴获过来的清兵制式武器,除此之外每人身后都背着一杆鸟铳。 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后,四人便押着那德生带着龚得的亲笔信离开来安进入庐州地界。 一路上遇到捻军毕天松就掏出白色镶红边的三角旗表明身份,遇到官兵就亮出大内腰牌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为了避免与袁甲三碰面四人绕道长丰进入六安,第二日来到一个叫马头镇的小镇。 马头镇紧临淠水中游,因为已临近傍晚,路上的行人已经稀少,天空布满了乌云,少顷雨夹着雪花就零零散散飘落下来,众人赶紧加快度来到码头镇镇外,远远就望见一道哨卡挡住去路。 刚到卡前,“呼啦”涌上十多名穿着灰色的古里古怪服装的兵勇,有持刀枪的,还有举着鸟铳的把马车和毕天松几人围个水泄不通,只听其中的一位兵勇喊道:“凡是进入六安者不许携带武器,除非有我们黄将军的通行证!” 毕天松闻听赶紧跳下马来到马车旁,毕恭毕敬说道:“少爷,你听见了么?进入六安不许带武器。” 坐在马车里的那德生透过车窗早就偷偷地把外面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为了摆脱危险这一路上没少跟四个“护卫”拉关系称兄道弟,可惜人家根本不买账,见机会来了心眼马上活泛起来。 自己一生的荣耀若是毁在这帮叛匪手里死都不甘心,赶紧钻出车厢,当看见这些奇装异服的兵勇时又犹豫起来,跳下马抱拳对领头的问道:“请问这位大哥,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什么穿这种衣服?” 领头的兵勇是个年轻人,大眼皮,四方脸,一根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盘了好几圈在头上,此人正是曾经被黄孛誉为“神鞭”傻二的邹鸿。 邹鸿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几人说道:“我们是六安黄将军的手下,穿什么样的衣服跟你有什么关系?想进六安就得留下武器,等你们返回时再还给你们,若是不同意就掉头往回走!” 那德生恨不得这帮兵勇马上把毕天松四人连人带武器一起收缴上去,可是想起身后几人的杀人手段心里实在不托底,为了避免引起毕天松的怀疑,假惺惺地掏出一把铜钱递给邹鸿低头哈腰道:“我们是从京师赶来的,准备到金寨收购瓜片,能不能行个方便?” 邹鸿连瞅都不瞅一眼厉色喝道:“听没听清楚?想进六安就放下武器,要不就赶快离开!” 那德生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回头看着毕天松,毕天松倒没想那么多,喊道:“弟兄们,把武器交给他们!”四人心知肚明到六安就是到家了,纷纷解下武器递给兵勇。 “好了,可以跟我进棚子里写路条了,省得进入六安有麻烦。”收缴完武器,邹鸿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毕天松望着邹鸿的背影露出一脸惊奇的表情,怪不得龚得旗主一个劲地夸赞黄孛,看来此人真是与众不同。这大江南北不知走了多少趟了,就没见过盘查这么严格的哨卡,给钱都不要,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见那德生已经紧随领头兵勇向哨棚走去,赶紧跟了上去,快走几步追上邹鸿笑呵呵问道:“兄弟,什么是路条?” “路条就是把你的名字、住在哪里干什么的登记造册,然后给你一张通行证。” “那啥是通行证?”毕天松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问那么多干嘛?”邹鸿也是一知半解气得瞪了毕天松一眼,“都进去登记,有不明白的里面的人自然给你们解释清楚!” 等众人进入屋内,只见两盏油灯挂在横梁两侧,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一位白胡子老头,靠门口站着四位与外面稍微有些不同的兵勇,每人的腰间都系着一条牛皮带,牛皮带上还挂着类似褡裢的东西,露出四根圆木把,拎枪跨刀极有气势。 毕天松望着褡裢里的东西不由得多看几眼,猜测这些物件是不是龚旗主让我们来考察的开花弹?怕引起麻烦很快收回目光。那德生却根本不注意这些,一门心思算计着该不该喊救命,见毕天松四人虽然身无寸铁,但是人数并不比兵勇少哪去,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跟着邹鸿来到桌前。 “你会写字?”白胡子老头瞅了瞅气度不凡的那德生问道。 “中过秀才。” “噢?”白胡子老头闻听赶紧站起身抱拳说道:“原来是进过学的生员,怠慢了,”说着从旁边拿来一张凳子放在对面,“请坐!把你的名字、住处和目的地写在上面。” 那德生接过笔刚想落笔,迟疑片刻又放了下来道:“老先生,我想让我的随从先登记,不知可否?” 老先生愣怔当场,没看出来普通的仆人都能识文断字,更加客气道:“随便,那你就让他们先行登记吧。” 于是那德生把毕天松叫到跟前说道:“你们把老先生要求的写在上面。” “少爷,我们都不识字啊?” “哦,我都忘记了,”那德生拍了一下脑门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把四人的名字和编造的地址填写完毕递给白胡子老头,自己则低头填写自己的资料。 别看那德生胸无点墨,但是一笔毛笔字确是龙飞凤舞,看得白胡子老头摇头摆尾暗自称道,当接过那德生自己的登记表时从迷惑到惊愕,从幡然而醒悟,忍不住哈哈大笑,吓得那德生面色苍白,胆战心惊。 1清朝把春节叫做元日。 (本章完) 第108章 那姓

“公子一笔行草真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老朽佩服,”说完拿起笔在一张折叠纸上写下一行字递给那德生说道:“你先过过目是不是这个名字?”白胡子老头说这话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这是你们的路条,天黑路滑不易赶夜路,稍后我叫个弟兄带你们去客栈,明日天亮再赶赴六安,估计过午既可到达。” 吁……听到白胡子老头这几句话,那德生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恭恭敬敬接过“路条”匆匆浏览一眼,见写的是“那德求见黄将军,谢救命之恩”,于是满心欢喜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千恩万谢带着毕天松四人跟着一名兵勇走出哨棚。 “邹鸿,”白胡子老头拿起那德生所填写的表单对站在身边的邹鸿说道:“这伙人来路不明,那个自称那德的秀才在表单上写了这么几句话,‘捻匪四凶,暴戾恣睢,救生员,外面擒拿!’为了怕打草惊蛇,我在路条上给他写上‘那德求见黄将军,谢救命之恩’这几字,你是这里的队长,你看怎么处理?” 邹鸿听完后大吃一惊,虽然自己也看出了这几人不同寻常,但是却没想到有这么多蹊跷,接过表单揣进怀里朝老先生敬个礼道:“谢谢唐先生,明日我就开始跟先生习字,团主说得对,这不识字还真不行,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就去处理。” 一句话说得唐先生呵呵直笑,笑道:“行,孺子可教也!你先把这件事安排好了,明日我就教你识字。” 告别唐先生,邹鸿赶紧派了一名独立团士兵连夜赶奔黄家大院。 马头镇距离黄家大院只有五十来里,送信人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便赶到了黄家大院,来到内院将来龙去脉跟守在门口的马坤易和卫朵交代清楚后便消失在夜幕当中…… 黄家大院二进院一偏僻厢房里,黄孛正和老耿头、章馨海围着一个足有台球案大小的沙盘地图欣赏着。 “公子,以前我们翼王也做过这种东西,但是跟这个相比可差太远了,你这个沙盘不仅做工精细、布置合理,而且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老耿头由衷地赞道。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托了《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的福,再加上秦抽抽和那些能工巧匠们尽心尽力,想做不像都难……” 正说着,马坤易和卫朵走进厅内打断了黄孛的演讲,把一张登记表递给黄孛。 黄孛接过表单扫了一眼便眉头紧锁,赶紧递给老耿头和章馨海说道:“你俩看看,这是马头镇老唐头送来的登记单,字里行间实在透着古怪。” “团主,”马坤易补充解释道:“据邹鸿派来的兄弟说,他们明日过午便到黄家大院,让咱们做好准备。” 章馨海看后忍不住笑道:“公子,这个叫那德的挺有水平呢,短短十六个字就把双方的关系点破,还让咱们的人到外面再动手,看样子曾经被这四人吓破了胆。” “你说他姓什么?”黄孛听到章馨海的话立刻反应过来,“姓那?” “是啊,上面写的叫那德。” 不对呀,在黄孛的记忆当中,那这个姓氏是满族专有姓氏,是在辛亥革命后才出现的,怎么这时候就冒出这个姓氏?为了保险起见黄孛问众人,“你们谁听说过有姓那的吗?” “没有,”老耿头斩钉截铁地答道,“百家姓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姓,也许这是他临时编的假名。”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说没听过,听完大家的回答黄孛胸中更加有数,说道:“谢谢冰康先生,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一句话举座皆惊,不约而同望向黄孛。 “这是满族的姓,也许刚刚写入家谱不久,至于什么原因暂时我还搞不明白,除非咱们跑到辽东的那拉氏家族才能问清楚。” “那拉氏?”老耿头吃惊道:“跟咸丰的懿贵妃慈禧一个姓氏?” “是不是一个姓氏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康熙时期的重臣明珠跟他都是同族同宗,为什么改成那……”黄孛忍了忍将后世所了解的知识生生咽了回去,说道:“反正他是满族一定不会假了,还跟捻军扯上关系,你们说说这里面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实在难以猜测,”章馨海说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那德是被捻军俘获的,为什么送到这里只能明天见面才能问清楚。” 捻军里黄孛除了龚得外其他的一概不认识,难道是龚得的手下?正当黄孛胡乱猜测之时,老耿头打断黄孛的思路说道:“公子,明日就见分晓咱不操这份心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人?” 其实,黄孛刚见到那德所写的十六个龙飞凤舞毛笔字时马上对这个“生员”产生了好感,可惜当知道他是满族后立刻打了折扣,这个人一定和清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为什么落在捻军手里,为什么又押到六安实在无从猜起,思考片刻说道:“明日过午把这些人全都带到黄家大院,卫朵和坤易兄把他们分开挨个问问,等我们搞清情况后再做定夺,你们说呢?” 众人都点头赞同,于是黄孛把明日如何安排这伙来路不明的人的任务交给马坤易和卫朵,后着跟老耿头和章馨海欣赏起沙盘地图来…… 第二日鸡叫三遍,那德生五人在客栈用完早餐后便继续赶路。 下了一宿的雪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虽然雪花不大,却像怀春的少女缠缠绵绵,把客栈、街道和民居都包裹成了白色,家家户户冒出的青烟伴随着雪花如一副诗情画意回味无穷。 “毕大哥,今年的雪虽然下得晚些,但却比往年都大,明年一定是好个年景!”扮作包衣家奴的边雨感叹道。 “是啊,可惜到处兵荒马乱,就是下再大的雪也兆不起丰年来。” “那可不一定,”那德生怀揣着“救命”的路条心情格外的好,侧坐在马车边缘上笑道:“你们看看黄将军管辖下的六安,夜不闭户,道不拾遗,人人都安居乐业,再看看你们捻军,一路上像蝗虫似的过后一场风,还谈什么收成?”说完就后悔了,赶紧低头哈腰赔礼道:“各位兄弟就当我放个屁,千万别当真……” “你说的挺好,”毕天松不以为意笑道:“没想到你们大清朝还有黄将军这样的人物,短短几日就把六安治理成这样,我还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几人虽然各怀心腹事,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目标——见黄孛!于是全都抛开嫌隙,人人兴高采烈,一路上倒谈得十分投机,过午就赶到了黄家大院。 望着被淹没在雪花之下的院墙几人赶紧加快度,刚走到吊桥边,从大院冲出一队马队拦住五人的去路,只见一位身背大弓斜跨一把铁剑的大汉喝道:“干什么的?有路条吗?” “有,有,”那德生赶紧钻出马车来到马坤易跟前,递上路条说道:“请官爷过目。” 马坤易接过路条递给卫朵说道:“我们都不识字,你跟他进去让识字的人看看,没有问题了再放你们通行。”说完放过那德生堵住毕天松几人的去路,等那德生跟着卫朵和两名独立团士兵消失在黄家大院后,马坤易朝四人抱抱拳笑道:“各位兄弟,你们是捻军?” 一句话问得四人面面相觑,毕天松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马坤易仰天大笑,“你们被人家卖了都还不知道,你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位在登记表上写的是什么吗?” 四人一起摇头。 马坤易根本记不住那些文绉绉的原话,只能凭自己的理解说出大概意思。 “说你们四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捻匪,让我们抓你们见官,救救他这个读书人。” “操!”话音刚落毕天松忍不住骂道:“这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心眼真他娘的的多。” 听完这句话马,坤易脸当时就落了下来,揶揄道:“这位兄弟,自己没本事可别嫁祸于人,怎么读书人都成了坏人了?我们黄公子就是读书人,你们捻军里的龚得龚旗主也是读书人,难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嘿嘿,”一句话说得毕天松满脸通红,赶紧赔礼道歉说道:“这位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马坤易说道:“这是龚旗主让我们转交给黄公子的一封信,我们都是兄弟,一家人,刚才被你们放进去的那位才是坏人,”说到这毕天松故意停顿一下,放低声音又道:“那个人是我们的旗主送给你们黄公子的礼物,用我们龚旗主的话说是一份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马坤易见眼前的捻军一脸严肃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刚才你们放进去的那位是咸丰皇帝派来的钦差!” 平平淡淡一句话像一声炸雷,差一点把马坤易吓得掀下马背来,过了半响才缓过劲来问道:“你说什么?钦差?” “对,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 这一会儿功夫连咸丰的钦差都冒了出来,马坤易都不知道怎么带着四位捻军兄弟回到的黄家大院,匆匆忙忙安排好之后赶紧来到内院正堂向黄孛汇报。 (本章完) 第109章 烫手的山芋

摆设沙盘地图的屋里聚集了十几号独立团的头头脑脑,众人大半个月各据一方,虽然近在咫尺却久未谋面,难得被黄孛召集在一起,大伙显得都异常兴奋,东一簇,西一簇的兴高采烈地互相调侃着。 十几人所穿戴的军装却五花八门,有黑色的、灰色的,还有灰白的类似后期八路军的灰军装,这都是因为染坊条件有限,冯东篱只能将就着让乡民们有什么布料就做成什么颜色的服装,虽然有点不协调,但穿着舒服暖和,比补了补丁的破大褂强上百倍,大家兴致空前高涨。 “团主,你这长袍不是长袍,马褂不是马褂,金寨的婆娘都笑话我是个怪物,能不能再改改?”马俊嚷道。 “改?怎么改?舍弃手榴弹袋还是丢掉急救包?”黄孛眼珠一瞪高声道:“别看稀奇古怪,但方便于打仗,像清军那种拖泥带水的军装想跑都跑不快,以后等机会成熟了,咱们连辫子一起剪掉!” 一番话吓得众人全都捂住脑袋,逗得黄孛哈哈大笑,恰巧最后一个赶来的田庆庚闯进屋内,一身绿营兵装束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只见宫志武身着蓝色滚红边号衣,头戴红缨斗笠,胸口还补着一个白地红字的“兵”字,站在一群“土八路”里面显得鹤立鸡群,对大家的嘲笑根本不以为意,还特意朝大家敬个独立团军礼。不伦不类的造型立刻掀起**,笑得大家前仰后合,连站在沙盘地图旁的老耿头和马立山都忍俊不住。 黄孛看人都到齐了,赶紧用手里的木棍敲打着沙盘护边说道:“兄弟们静一静!” 此时的黄孛在独立团里已经建立起极大的威望,话音刚落屋里便慢慢停止了喧闹,全都聚精会神地望着黄孛,把黄孛美得真想高歌一曲。 也难怪黄孛这么得意,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把良莠不齐、一盘散沙的独立团整合成一支初具规模的虎狼之师,从原来的四个营一下子扩展到八个营。 六千五百人的编制可不是小数目,这里面凝聚着黄孛和老耿头、马立山等众多人的心血。 一营,营官李忠,五十匹战马,十辆马车,编制一千人; 二营,营官郑嘀咕,五十匹战马,十两马车,编制也是一千人; 三营,骑兵营,营官马杰,八百匹战马,编制八百人; 四营,营官马俊,五十匹战马,十辆马车,编制一千人; 炮营,营官宫志武,九门新式火炮,八门榆木迫击炮,编制二百人; 侦察营,营官鲍鑫,编制一百人; 火枪营,营官黄孛兼任,编制二百人; 绿营,游击田庆庚,编制两千人; 参谋部,老耿头,章馨海,秦抽抽; 做出这些安排可费了黄孛不少精力,特别是田庆庚的绿营,那可是独立团的一面挡箭牌,是应付朝廷的门面,既不能让朝廷看出破绽,还得把六安的四周防务担当起来。 黄孛跟老耿头和田庆庚商量了两日才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在北边的马头镇、西边的叶家集和东边的官亭布置了身着独立团服装的绿营兵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三百人,为了保密每队只给一百人的小队配备了手榴弹和地雷,这样做既可以避免麻烦,遇到强敌时还可以阻挡一阵,分别由邹鸿、贺振东和大胡子负责。剩下的一千多绿营兵全部穿上带着“兵”字的正规绿营兵服装,闲暇期间就进行操练,遇到战事灵活抽调,做到统筹兼顾。 此时的黄孛真是意气风,连说话的嗓门都洪亮了不少。 “现在六安只剩下南边的霍山还没掌握在咱们的手中,离元日只剩下一个月时间了,我们要想过一个舒舒服服、合家欢乐的新年必须铲除这块臭****,否则年夜饭都吃不出香味来,你们说是不是?”黄孛又开始煽动着口舌做战前准备工作。 “是!”这么多人挤在不大的厢房里齐声高呼真是震耳欲聋,喊得最欢的当属马杰,整个独立团的骑兵精英全都集中在自己的三营里能不高兴吗? 当初黄孛留下马杰阻击李昭寿,刚开始还好,炸得叛军焦头烂额,止步不前,气得李昭寿集中所有的骑兵足有两百多,如蛆附骨追着马杰的三十多人不死不休,一直撵出六安为止。等马杰他们返回韩家冲时,虎头岭的许洪家人和几百喽啰都回到了韩家冲,为这事黄孛还特意把马杰这三十个兄弟请到六安“太白楼”好好地款待一顿,乐得大家像过年似的过了好长时间还念念不忘。 等重新组合人马后,三营更是趾高气扬,气得马杰的亲弟弟马俊为这事没少找黄孛诉苦,黄孛只能好言劝慰,只要把手下的兄弟教会骑马,以后全都会变成骑兵,马俊这才心满意足放过自己的哥哥停止了纠缠。 正当大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时,卫朵急匆匆走进屋内径直来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从马头镇过来的那伙人已到了黄家大院,我把那个叫那得的秀才安排在一进院的正堂,他一个劲地吵着要见你,说有一件重要东西交给你。” “噢?还有东西送给我?”黄孛握着木棍望着老耿头和章馨海笑道:“这条清廷的走狗有什么好东西能送给我?不是又让我升官财的圣旨吧?” “团主,你以为圣旨是谁都能够见到的?”田庆庚调侃道:“有些人当了一辈子的官都没见着这东西,这刚过一个月又来圣旨,除非咸丰喝多了,让你去京师陪他再喝两盅,哈哈哈……” “你,”一句话气得黄孛用木棍指着田庆庚反击道:“这还没穿几天官服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要是把我的副将官服借给你……” “团主,”还没等黄孛把话说完,马坤易大步流星走到黄孛跟前递上一个信封道:“这是龚旗主给你的信,另外那个姓那的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说完附耳在黄孛耳旁耳语几句然后退后两步站在一旁。 听完马坤易的话,黄孛足有几分钟时间一直保持着伸头聆听的姿势,室内也因为黄孛的怪异反应而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足足过了一袋烟工夫黄孛才缓过神来,喊道:“靠!真的假的?这“四无”1皇帝派钦差到我这里干什么?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哗”的一声,话音刚落屋里顿时炸开了锅,大伙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公子,”等声音稍停老耿头急忙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还是赶紧见见他,看咸丰皇帝老儿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黄孛现在已是方寸大乱,自己谨小慎微还是惊动了朝廷,难道露出什么马脚了?见站在旁边还捏着信封的马坤易赶紧上前一步拿过信封,抽出龚得的信认真阅读起来: 孛弟左右: 一别已三月有余,闻孛弟大创李贼,威扬六安,不胜唏嘘。吾现在清江浦外围,伺机而动,巧俘赴弟钦差,杀随从派己人护送孛弟,恩威并重,必有妙处。吾所虑者,孛弟能否驾驭,收而用之,斯大幸矣,用而不当,反噬自身,知悉孛弟统将率兵,能征惯战,聪明睿智,光被遐荒,区区之那,何足道哉?另开花弹研造如何,若有盈余,支助一二,不胜感激,必有回报! 此谨奉龚得树咸丰九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黄孛看完信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是笑这龚得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开花弹,二笑正愁不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被龚得三言两语就指明了方向,兴奋得黄孛举起木棍在空中接连挥舞了两下。 看着大家引以望的目光,黄孛木将棍递给老耿头说道:“冰康先生,对霍山的攻势三天之后就开始行动,除了郑嘀咕的二营驻守韩家冲外,其余的兄弟们一起随我出征,我现在就去会会这个钦差大臣,争取把咱七娃绿营兵的代理游击换成正式游击,具体作战计划就麻烦你们来制定了。” 说完领着卫朵就要离开,“等等团主,”郑嘀咕一下子就蹿到黄孛前面扯着嗓子喊道:“团主,刚让我当上营官就让我们二营守在韩家冲,我有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黄孛眼珠子一瞪说道:“什么时候把你手下的弟兄都教会了骑马什么时候给你们安排任务,再说韩家冲有那么多咱独立团的亲人,还有兵工厂和咱独立团所有的家当,这要是出了意外,过年拿你包饺子啊?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让卫朵替代你!” 一句话说得郑嘀咕哑口无言,瞅瞅卫朵灰溜溜钻进人群一声不吭。、 也难怪,自从独立团重新整编后,卫朵对郑嘀咕当上二营营官就耿耿于怀,为了这事哥俩好几天没说话,直到后来听说二营的人马多数都是虎头岭的土匪后才平静下来。就这样郑嘀咕美得屁股都撅上天了,按黄孛的要求天天地操练新编的这群乌合之众,累得虎头岭“叫花子”兵个个叫苦连天,要不是看在吃饱穿暖的诱惑早都跑没影了。 还别说,就这样起早贪黑操练,这些要饭子兵还都坚持下来,连胖的像肉球的膀柱子都不列外,用他的话说,吃了黄莲吃甘草——先苦后甜。 见郑嘀咕服软了,跟卫朵走到门口的黄孛回头又安慰了一句:“嘀咕兄,兵练好了仗有的是打,打到京师都可以!”说完离开厢房直奔一进院的正堂,会会这位死里逃生不知能给自己带来是祸还是福的钦差小臣。 1咸丰皇帝历史上被称为无远见、无胆识、无才能、无作为的“四无”皇帝。 (本章完) 第110章 钦差大哥

出厢房,黄孛带着卫朵、马坤易和人高马大的哼哈二将直奔一进院正堂,刚走到月牙儿门口,黄孛突然顿足扭身说道:“大熊,你出去找只鸡来。” “鸡?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我想喝鸡血不行啊?” 说完,丢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大熊带着剩下的护卫掉头朝自己的住处行去。 一进门,黄孛就开始翻箱倒柜寻找起来,过了大半天才找出一件长及脚面的长袍大褂,也不顾合身不合身,胡乱套在身上。 等大熊拎着一只大公鸡跑进屋内后,黄孛命令道:“把鸡杀了给我取碗鸡血来!” 这回大熊学乖了,二话不说拿起一只茶杯伸手就要扭断鸡脖子,吓得旁边的许洪等人哇哇乱叫。 “停停停,有你这么杀鸡的吗?脑袋扭下来鸡血不全都喷出去了?”许洪抢过大公鸡用开山斧的斧刃轻轻一抹,一股血箭霎时便喷射出去,大熊赶紧用茶杯接住,接了半杯便递给黄孛说道:“够不够少爷?啥时候你喜欢喝鸡血了?” “喝你个头!”黄孛笑道:“你们赶紧把我弄成头部受伤的样子,越惨越好。” 这回大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就把黄孛变成一个头缠绷带,上面还带有斑斑血迹的半残废形象。 马坤易拿过镜子照着黄孛,看到自己的形象黄孛满意道:“这还差不多,有点经历过死里逃生的味道,”黄孛把手伸向马坤易,“坤易兄,把你的铁剑再借我用用,我要好好吓唬吓唬这个钦差小子,省的今后他像跟腚虫似的跟着咱独咱们,仗没法打不说,咱独立团的那些秘密早晚被这小子探去,然后密告清廷,你们说是不是?” “那我们怎么办?也像你一样搞成受伤的样子?”许洪问道。 “那不用,这个钦差自称秀才,估计是个胆小怕事之人,我一个就够了,再说咱黄家大院这么多兄弟,若是都扮成我这样,那得杀多少鸡鸭鹅狗?” “一匹战马就够了。”大熊张口说道。 “靠,”一句话气得黄孛怒目而视,望着憨态可掬的大熊扑哧一笑道:“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似的有两条腿就可以纵横天下?每匹马都像咱们独立团兄弟似的,你说杀一匹就杀一匹,就是杀一头……” 熊字硬生生被黄孛咽进肚里,也不理大熊转头对马坤易说道:“坤易兄,你现在马上进城通知秦抽抽和康刈子,就说晚上我要在”太白楼”摆一桌上等酒席,让他俩早作准备,我要隆重款待钦差。另外告诉康刈子陪席时戏演得像些,就让钦差明白一个道理,现在的六安周围全是穷凶极恶之徒,出了六安城就得嗝屁朝凉,明白吗?” “哈哈哈,放心吧!”马坤易笑呵呵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随后黄孛把剩下的鸡血全都泼在铁剑上,带着哼哈二将和卫朵来到一进院的正厅。 一进门,就见一位面容憔悴,衣衫凌乱的年轻人坐在侧位上,一双沾满泥土和积雪的朝靴把跟前的青砖地脏污得一塌糊涂,两只细眼正左顾右盼,见一群人走进屋内赶紧拘谨地直起身来。 黄孛大步流星走向主位,路过那德生身旁时招招手说道:“你就是被捻匪绑了票的秀才?”还没等那德生回答,黄孛已经大咧咧地坐到太师椅上,把血迹斑斑的铁剑“咣当”一声靠在八仙桌,斜睨着那德生。 “对,我就是被捻匪绑架的秀才,你是……” “我就是六安绿营副将黄孛,刚刚把那几位扮成你手下的捻匪砍了头,不知公子在何处就职?” 那德生见眼前的黄孛岁数不大却一脸恶凶相,望着还在不时往地上滴着鲜血的铁剑突然有种胆战心惊之感,两腿颤抖,颤声道:“我在翰林院供职。” 翰林院?这回轮到黄孛坐不住了,龚得在信里可没提过这钦差还是翰林院出身,出于对文人的尊敬,黄孛紧忙站起身走到那德生跟前,半真半假抱拳客气道:“原来是翰林院的高才,失敬失敬,来,请上座!” 黄孛用脏兮兮的手抓起那德生的胳膊拽到主位上连连作揖,粗声道:“我这个人胸无点墨,靠恩荫才得了个例监,最羡慕你这样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才子了,”说着回头朝已经看傻眼的许洪挤眉弄眼喊道:“贵人到咱黄家大院了,还不赶紧上茶?” 许洪闻听转身蹿出堂屋。 那德生虽然也是靠老子的关系花钱进的翰林,还被大家戏称“斗字翰林”,但是听完黄孛这几句情真意切的夸讲还是很受用,对黄孛的印象有了少许改观,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还礼道:“黄将军……” “那公子,”黄孛打断那德生的话道:“你要是瞧得起我黄孛就叫我一声老弟,那将军都是武夫之间的称呼,当不得真!”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德生见黄孛自从自己报出是翰林后态度明显生了变化,谦逊有礼,与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不由得燃起希望,讨好道:“孛弟,你这黄家大院怎么像被洗劫了似的?” “嗨,还真让那哥说对了,”黄孛见关系拉近了赶紧趁热打铁套近乎,“黄家大院被李昭寿的叛军洗劫后已是人去楼空,现在是要啥没啥,但是那哥放心,到了老弟这里,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的肚子。” 正说着,许洪不知从哪里找到两个龇牙咧嘴却热气腾腾的瓷碗放到二人面前,上面还漂着几根干草树叶。“将军,找了好几间屋也没找到茶具,没办法向灶房的老耿头要来这些东西,卑职无能请将军治罪!” “啪”地一声,黄孛使劲拍了一下八仙桌,刚想火那德生赶紧站起身劝道:“好了,好了,孛弟息怒,兵荒马乱的有这些就不错了,怪不得手下的兄弟,”说着对许洪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黄将军单独谈谈。” 一句话说得黄孛和许洪都是一愣,这年轻钦差不是一般人啊!想就这么糊弄过去看来还要费些周折,没办法黄孛朝许洪众人挥挥手,等几人全都退下后那德生问道:“孛弟,你怎么弄成这样?头还受伤了?” “嗨,别提了,跟李昭寿的叛军混战一场落下的伤病,拣条命就不错了,”黄孛摸了摸头,咧咧嘴苦笑道:“对了,听我手下说,那哥有重要东西要送给我,不知是何物件?” “孛弟,我的东西都放在马车上了,麻烦让你的手下给我取来。” 闻听此话黄孛赶紧吩咐卫朵前去取东西,趁着这工夫黄孛又道:“那哥,你写给我的路条我都看见了,真佩服公子在那种环境下还临危不惧写下那几句话,真是让老弟佩服,你是怎么落在他们手里的?” 于是那德生就把来龙去脉给黄孛讲述了一遍,闻听眼前的那哥是钦差时,黄孛赶紧推开椅子就要以大礼相待,被那德生一把扶住说道:“我的关防都在车里了,现在与庶民一样,孛弟不用行此大礼。” 黄孛心说,就趁着这工夫忽悠你,省得一会儿还得给你装孙子,端起茶碗殷勤地劝道:“钦差大哥请,虽然茶粗点,但是总算是热乎的,喝了暖暖身子。” 不伦不类一句称呼把那德生给说笑了,也不以为意,瞟了一眼水面上的“茶叶”忍不住问道:“孛弟,这么大的黄家大院怎么连个佣人都没有?平常你的日常生活起居就靠刚才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来料理?” “嗨,那哥,一提这事我就伤心,要不是赶巧母亲大人和我姐姐去苏家埠探亲躲过一劫,黄家大院将没有一人存活于世,两百多口人啊!呜呜呜……”说着黄孛挤着眼皮干嚎起来,愈嚎愈心酸,想到一会儿又要给眼前的狗屁钦差叩头作揖装孙子,忍不住悲从中来,还真的挤出几滴眼泪来。 那德生见状赶紧上前好言相劝:“孛弟节哀顺变,既然母亲大人无碍已是大幸,还是保全金玉之躯要紧啊。” “谢钦差大哥!”黄孛站起身又要行大礼,被那德生按回椅子说道:“既然我们以兄弟相称就不要再讲这些虚礼,实话跟你说,我这次的差事主要就是保护你的安危,防止有人给你穿小鞋。”那德生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了自身安全也是专挑好听的话说。 说话间,卫朵背着两个包袱和一个皮匣走进屋内,放在桌子上说道:“将军,就这些东西,你让这位秀才过过目,看还缺少什么?” “不缺,不缺,”那德生一把将皮匣抱进怀里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卫朵望着黄孛纹丝不动,黄孛赶紧卖好道:“这位那哥以后就是咱一家人了,他的话就是我的话。”黄孛抛个飞眼,卫朵赶紧朝那得生深鞠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等屋里只剩下二人后,那德生打开皮匣,小心翼翼取出几张关防文书和一个长三寸,宽两寸的一个钟鼎推到黄孛跟前道:“孛弟,这是我的关防文书和信物,请老弟过目。” 黄孛拿起关防文书匆匆浏览一遍,然后又拿起小巧玲珑的钟鼎仔细瞧看,见上面刻满了满汉文字,大概意思就是说见鼎就如见皇上,代皇上行使权利,看完黄孛轻轻放在桌子上问道:“那哥,你现在是几品官?” 一句话把那德生给问愣了,过了半响答道:“我现在在军机处临时任差,按朝廷的规定领班章京秩视三品,我呢只有从四品。” “老弟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年前就升到正三品,不知那哥可否感兴趣?” “啊?”那德生闻听大吃一惊! (本章完) 第111章 莺歌燕舞

官大一级压死人,从从四品到正三品,中间的差别可不是一级两级,那得生一脸疑惑盯着黄孛。 “那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后日我正准备攻打捻匪所占领的霍山,收服之后这报捷的折子第一个功劳就归那哥了,圣上要是收到这个消息,能不能加你的官进你的爵?” 那德生听完这句话真是喜出望外,站起身反倒对黄孛作起揖来,“孛弟的大恩大德当哥哥的真是无以为报,你不知道朝廷的规矩,文官想立军功比登天还难!前朝只有寥寥几人得起殊荣,不说拜将封侯那也是赏宅赐匾,”那得生拿起皮匣,恭敬道:“这里的专职密折可以直通圣上,任何人都无权插手,咱俩现在是荣辱与共,同舟共济,我就把这份礼物送给孛弟,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孛闻听不由得心花怒,有这么个直接给咸丰打小报告的通道那可真是如虎添翼!有了它就好像有了尚方宝剑,在咸丰逃出北京之前,无论是对付苗沛霖还是潘家父子,打得过就闷头大财,形式不妙就抽出来当挡箭牌,自己还怕谁呀! 黄孛越想越高兴,伸手就要拿密匣,被那德生一巴掌打在一边笑道:“孛弟,不是哥哥小气,这东西给你一点用处也没有。”说完坐回椅子笑嘻嘻望着黄孛。 “为什么?”黄孛心说不能这么快就要变卦吧?恨得是咬牙切齿。 “你会用满文写奏折吗?” “啊?”这回轮到黄孛大吃一惊,奇道:“这奏折还得需要满文书写?” “不仅需要满文书写,连如何使用印章都极有讲究,”那德生把密匣放进包裹说道:“不过孛弟放心,当哥哥的不是自私小人,只要你打了胜仗,哥哥绝不会漏了你的好处。” 屁!黄孛心中暗骂,要不是把头功让给你,你还能说这些漂亮话?面上却风和日丽,东家长西家短唠起那德生的家事来。听说那德生即将做父亲了,黄孛又慷慨许诺一番,答应日后到了京师必备一份厚礼看望侄子,直到夜幕降临黄孛才站起身说道:“那哥,这黄家大院墙矮河浅,留在此处凶多吉少,我在六安城内为那哥安排个绝好去处,趁着天还没黑赶紧上路。” “孛弟,这一路上我看你管辖的六安夜不闭户,道不拾遗挺好的,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匪患?”那德生对黄孛的话将信将疑。 “那哥你有所不知,你看到的都是表面,这六安地区一到夜晚,隐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全都钻出来杀人放火,若不是你老弟一口气杀了几百个无恶不作的歹徒,就你这样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不说熬不过三日,就算保住性命也得扒层皮丢尽钱财,你就万幸吧!” 听黄孛这么一忽悠,吓得那德生赶紧催着上路,于是众人离开黄家大院奔赴六安城。 七八里地转眼就到,进了城众人直奔“太白楼”。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太白楼”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站在台阶上的康刈子见黄孛和微服私访的钦差来到门口,赶紧迎下台阶抱拳作揖笑道:“黄将军,这路上没遇上土匪吧?刚刚跑回来一位兄弟说,他们在迎接当红的优伶戏女小梅香时被土匪劫持,十几人只逃回了一个,田游击一气之下率领八百绿营兄弟前去追剿,估计稍后就回,这位……”康刈子心知肚明问道。 “这帮该死的匪徒,康大人辛苦啦,这里说话不方便,咱进去再谈。” 黄孛抓起心惊的那得生率先步入酒肆,康刈子赶紧如影随形指引着道路,众人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进入莺歌燕舞的二堂,转弯抹角来到一偏静院落。 站在院门口的四位挎刀持枪绿营兵见众人齐刷刷地一起蹲下打个千,看得黄孛暗暗笑,一边招呼那得生迈入院门,一边朝假扮绿营的秦抽抽挤眉弄眼。 等到了后院,黄孛才现原来此处竟是一个小花园,中间是一个方圆不大的鱼池,因为已入冬季,看不出一点生机,一条长廊穿过池塘直通对面的假山,花园四周每个房檐屋角都挂着气死风灯,把整个院落照如白昼。 众人跟着康刈子转过假山进入正厅。 大厅宽敞明亮,四周墙壁挂着六幅古典字画,八支出柔和光线的立式灯饰分站两旁,五把太师椅围着一张摆有瓜果梨桃的红木大圆桌,四扇画着春夏秋冬四季花卉的浅浮雕,屏风把偌大的大厅隔成两部分。靠墙角是一盆忽闪忽闪不断出红光的炭火盆,将大厅烘烤得温暖如春,整个房间虽不是特别华贵,但却给人一种清新、典雅,凡脱俗的感觉。 黄孛一边谦让着一边欣赏着这独具匠心的室内格调,暗自佩服这酒楼的主人还真有品味,一个饭局竟打造成景随人移的境界,没入席就让人意犹未尽,浮想联翩。 众人按宾主落座后,酒保便把湿毛巾和茶水递给三人,等净完手退下去后康刈子纳头就拜:“六安知府康伊子拜见钦差大人!” 那德生从奏折里早已知道眼前的知府大人就是和黄孛合力攻打六安的康刈子,急忙扶起道:“我和孛弟一见如故,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麻烦大人的事情多去了,还请康大人多多协助。”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康刈子站起身坐回位置说道:“那大人、黄将军,下官斗胆提个要求,今日咱改改规矩,先私后公,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黄孛和那德生闻听面面相觑,这吃顿饭还吃出先后来,不由得好奇地点头赞同。 见两人都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康刈子满心欢喜朝站在门口的两个酒保说道:“上菜!” 话音刚落,十几个丫鬟便66续续把八珍玉食,美味佳肴摆满一桌子,康刈子站起身亲自为那德生和黄孛各自倒满一杯酒,恭敬道:“那大人、黄将军,老朽先干为敬,好戏马上登场!” 一番话不仅吊起那德生的好奇,连黄孛也颇感意外,今天这个康刈子怎么打起太极拳了?这也不像他的风格啊?难道是秦抽抽?想起站在门口假扮绿营兵跟自己挤眉弄眼的秦抽抽黄孛恍然大悟,微微一笑举杯就干了。 那德生不善饮酒,一杯酒下肚立刻面红心跳,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连灌几口才平静下来,见康刈子又给自己倒上第二杯,刚想推辞,只见康刈子拍了拍手,大厅里突然乐声四起,挡在厅中的屏风徐徐打开,五名舞女脚踏红地毯手执香扇开始翩翩起舞。 五个舞女个个玉貌窈窕,体态轻盈,特别是围在中间穿红纱的那位妙龄少女更是引人注目。但见此女长得小巧玲珑,貌美天仙,一双顾盼多情的眼睛随着飞舞着香扇不时地落在那德生身上。 能不落在那德生身上吗?整个席位就三人:一位是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一位是头缠绷带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的半残疾,就剩下风流倜傥的那德生。 只见红衣少女时而仰面折腰晃动腕铃,时而腾空跃起春光外泄,忽而又跪倒在地以足趾巧妙夹扇扭转翻动,配合古筝琵琶的旋律生生不息,看得众人如痴如醉,浮想联翩。 舞到**,那德生如痴如醉,情不自禁拍手叫起好来,恨不得一口把眼前的舞女咽进肚里,不由自己主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呛得泪流满面,目迷五色,康刈子赶紧递上自己的手帕问道:“大人,不碍事吧?” 黄孛虽然也被几名舞女的舞姿所吸引,但是目光一直没离开那得生,对那德生的反应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假惺惺问道:“那哥,你认识中间的那位女子?” 一句话问得那德生长吁短叹,不胜唏嘘道:“不瞒孛弟,离京时,圣上赏我一个宫女就与此女长得极为相似,故有此失态,让二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康刈子赶紧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今一辙,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免不了乐不思蜀,黄公子最了解我了,我的夫人也是此行的高手,等明日让她单独为那大人献上一曲,如何?” “好好好,”那德生几杯酒下肚已露醉态,满脸欢笑话也多了起来,康刈子见时候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众乐手和舞女便66续续离开大厅,当赤脚舞铃的女子走到门口时,那德生还身不由己站起身目光相送,直到听到康刈子的连番叫喊才如梦方醒,赶紧坐回椅子。 “那大人,这后院就是您的歇息之地,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黄将军还特意安排了二百多绿营兵驻扎在此院四周。刚才跳舞的五名舞女都是送你的贴身丫鬟,晚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嘿嘿,这就是你的家!” “好好好!”此时那德生的心早被红衣女子所带走,为了早点结束急忙问康刈子:“康大人,你说先私后公,那公事是啥?” “后日黄将军就要带兵出征攻打霍山,我知道黄将军智勇双全,战无不胜,取霍山如探囊取物一般,就不知道这报捷的折子如何书写?” 这个麻……”那德生望着黄孛犹豫半响问道:“孛弟的意思……” “哈哈哈,”黄孛笑道:“两位大人,你俩不要有什么顾忌,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报功的折子就按我的意思书写,康大人写在明处,那哥写在暗处,这叫齐头并进,双管齐下,二位大人升官进爵指日可待!” (本章完) 第112章 战霍山(一)

那德生恨不得黄孛把话挑明,因为对自己如何当上钦差心知肚明,用老爷子的话说那就是托了祖坟冒青烟的福,若真的凭自己的力量立此奇功,那那氏家族还有何话可说? 黄孛话里有话,那得生已经听出弦外之意,因为下午在黄家大院黄孛已经交了底,就是不放心康刈子,歪着头醉眼朦胧试探道:“我的孛弟言之有理,不知康大人如何上奏?” 康刈子哪知道钦差大人心里的这些龌蹉,接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卑职是这么考虑的,功当然归黄将军……” “不!” 黄孛赶紧打断康刈子的话,心说怪不得在叶家集当了二十多年的七品芝麻官,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可差太多了! 为了把两人拴在一起,黄孛斩钉截铁道:“头功归那大哥,等我拿下了霍山后,就派田庆庚的绿营保护那哥前往霍山接受功劳,让那哥成为第一个进入霍山的人,就这一条足够那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康大人呢,你就派一些乡民百姓帮我运送粮草辎重,救护伤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朝廷也不是不知道,只要夺取了霍山,天大的功劳也会落在你的头上。我嘛带上几笔即可,能得到朝廷的赏赐我说声谢谢,不能也无所谓,我还年轻,以后立功的机会多去了,你们说是不是?” 一番高风亮节的话感动得那德生和康刈子热泪盈眶,恨不得把黄孛当祖宗供起来,纷纷端起酒敬起黄孛,把不善饮酒的那德生喝的酩酊大醉,也不知今晚如何再享受迷人香艳的赤脚舞女。 转眼到了第三日。 凌晨,在通往霍山的官道上行驶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独立团士兵,刚刚凝成冰雪的路面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光,在车马踩踏下渐渐露出本来面目。一团团热气随着微风飘散到四周的灌木丛林之中,如一多情的少女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面纱,整个天地都溶入到神龙不见尾的独立团队列当中。 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山野,一名侦查营的士兵飞驰到黄孛跟前报告道:“团主,前方十里有两千捻军堵住通往霍山的道路,多以步兵为主,除了少数鸟铳外没有火炮,报告完毕!”说完调转马头疾驶而去。 “冰康先生,”黄孛闻听敌方没有火器马上手痒起来,笑道:“我率领骑兵和火枪营先上去跟他们玩玩,你就领着步兵慢慢跟在后面,有什么情况我随时派人来通报与你。” “公子,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否则以后你真没法跟龚瞎子解释了。”老耿头担心地说道。 “哈哈哈,冰康先生放心吧,”说着黄孛回头朝后面喊道:“毕天松,平豪,你们四个过来!” 少顷毕天松四位捻军来到黄孛跟前,问道:“黄公子,有什么吩咐?” “一会儿咱们就要跟孙葵文的部队相遇,我想让你们跟我一起行动,一呢让你们看看我们独立团的兄弟是如何使用开花弹的;二呢想让四位兄弟做个证人,是我黄孛欺负他孙葵文还是他不明道理,等你们回去见到龚大哥时别说我六亲不认胡打一通,怎么样?” 一句话把四人说笑了,躲在毕天松后面长得白白净净的边雨说道:“黄公子真是客气,我们捻军没有那么多讲究,别说不是一个旗的,就是一起的为了一点食物也经常打得头破血流。” “啊?还有这种事情?”黄孛吃吃了一惊。 “没办法啊,”毕天松用手指了指队伍后头说道:“公子你看,我们捻军可不像你们全都是战斗部队,那后面几十里跟着的都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兄弟姐妹,人若是饿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见到粮食还管它姓啥呀?早冲上去拼命了。” “呵呵,好,好!”经四位捻军兄弟的一番解释,黄孛放下包袱高兴道:“那就跟我一起前去会会这个草包孙葵文。” 话毕,双腿一用力率先冲出队伍,二百多火枪队和马杰的骑兵营紧随其后,一千多匹战马驰骋在大地上就像千万只鼓槌同时擂在鼓面上,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一炷香功夫黄孛就驰到山顶,早已等候多时的鲍鑫带着几名侦察队员急忙迎向黄孛,不用鲍鑫介绍,黄孛已经远远看见了排好队形的捻军。 为了看得更清楚,黄孛向马坤易要来单筒望远镜仔细瞧看,确认对方没有火炮后收起望远镜交给马坤易,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上千匹战马如下山猛虎顺着山坡冲向谷地,一盏茶工夫就来到捻军跟前,在离捻军一百多米的距离勒住战马,黄孛拉住缰绳与捻军遥遥相望。 望着黑压压全都是骑兵的队伍捻军开始骚动起来,一位骑马的头领吆喝了半天才稳住队伍,随后带着几十个手下来到队伍前面喊道“呔,对面是哪来的队伍?” 也不怪捻军领有此一问,黄孛的独立团虽然统一着装,但是颜色却有好几种,再加上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设计外型和人人束带挎包的奇特外表,看得捻军头领惊诧不已,心说探子不是说六安的绿营兵要攻打霍山吗?怎么冒出这么一支稀奇古怪的军队呢?还没打呢自己的队伍就人心惶惶,这要是对方起冲锋,不用对方动手,用马队就能够将自己踩死,明知道不敌还得硬着头皮顶到前面问话。 “哈哈哈,”黄孛闻听放声大笑,“大熊,竖起军旗来!” 大熊闻听从包里掏出军旗,三下五除二系在黑棍上,然后随风一展,一面绣着“华夏独立团”的大旗“哗啦啦”高举在大熊手里,身高马大的大熊再加上两米多长的黑棍把大旗舞得呼呼直响,真有顶天立地气吞山河的气势。 “这回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不知道,没听说过。”领头的叛军还真没说假话,“华夏独立团”的大旗在战场上只露过两次面,他哪知道独立团的来历?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似的一连说了好几次不知道。 黄孛见对方的表情知道没说假话,只好直截了当道:“我是六安的黄孛,特来收复霍山。” “哇呀呀,呸!转了半天你还是清妖的走狗!”领头的领脸红脖子粗骂道:“虽然你兵强马壮,但是想取霍山还得踏过我郝侉子的尸体,”说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喊道:“弟兄们,准备跟我冲!” “慢!”黄孛见势不妙赶紧喊道:“谁说我是清妖?郝侉子你把话说明白点。” “你怎么知道我叫郝侉子?”郝侉子瞪大眼球吃惊地问道。 “扑哧,”一句话把黄孛逗笑了,笑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是来取霍山的,但不想见血,顺便想给你们这帮虾兵蟹将指明一条光明大道。” “操,你凭什么?”一位站在郝侉子旁边的连鬓胡子大汉嚷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就让我们跪地求爷,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对呀,你以为你黄家大院就了不起啊,还不是清妖的走狗!” 对面队伍里不知哪位听说过黄孛的名字开始趁机起哄,气得黄孛忍了再忍,想想人家说的也没错,强压下心中的恼火说道:“我说过我不是清妖,你们看看我身后的队伍,”黄孛反手指向身后道:“我这些兄弟有来自绿营兵的,还有来自太平军,捻军的,还有种地的农民,甚至包括土匪,你问问他们我们是不是清妖?” 一番话说得对方窃窃私议,黄孛趁机道:“你们再看看这面“华夏独立团大旗”,那上面的血都是清妖大官的血,有袁怀中的,还有太平叛徒李昭寿的,等明年再把咸丰的血泼在上面,看看是你们有种还是我华夏独立团霸道?” 这句话可不得了,对面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敢拿咸丰开玩笑看来十有**是真的,过了好长时间连鬓胡子撺怂着郝侉子。 “大哥,不能再听这小子瞎说了,反正现在六安就落在他的手里,清妖还封他个什么狗屁副将,此人就算把死人说活了也是没用,再说孙大帅还在等我们的好消息呢,杀了他一了百了,干吧!” “干你个大头鬼,你没看见对方什么架势?你能干过他们?”郝侉子骂了几句觉得连鬓胡子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又道:“你说你不是清妖,难道六安姓黄吗?” “哈哈哈,它既不姓黄,也不姓爱新觉罗,它姓华夏!” “爱新觉罗是谁?华夏又是谁?你把话说清楚点!”郝侉子瞪着大眼珠一脸迷惑。 黄孛一看跟这帮泥腿子也说不清楚,见时候也不早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要不这样,我们比试比试。我们随便出十人,你们呢挑出一百个,真刀实枪打一架,若是你们赢了,我们这些人全投靠你们,连六安都交给你们;若是你们输了就得听我的,怎么样?” 一百个对十个,是不是疯了?郝侉子和连鬓胡子面面相觑,琢磨半天也琢磨不透黄孛要耍什么花样,怎么算也看不出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点头道:“行,就按你的要求办,但是你们不许骑马,万一你们打不过骑马要跑,我们两条腿怎么也追不上你们四条腿,答应这个要求咱就比试比试。” 黄孛也不再跟郝侉子费口舌,朝马杰使个眼色,马杰很快就喊出十名独立团的神投手,下了马走到离捻军七八十米的地方严阵以待。 (本章完) 第113章 战霍山(二)

郝侉子见对方真的以十人应战,赶紧吩咐连鬓胡子从队伍中选出一百位人高马大的捻军,雄赳赳气昂昂站在离独立团十名队员五十米远开外,双方严阵以待。 郝侉子瞧了半天也没看出对方要耍什么阴谋,一声令下,但听捻军队伍里一声锣声响起,一百个捻军高举着各式武器嚎叫着冲向独立团队员。 十名独立团士兵每人手握一颗手榴弹一字排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等对方跑进攻击范围时随着什长的一声令下,十颗手榴弹划着漂亮的弧线飞进人群,还没等捻军反应过来,“轰隆隆”的爆炸声就在人群中炸响,一股股硝烟伴随着残肢断臂飞向空中,说时迟那时快众将士同时一跃而起,抽出第二棵手榴弹刚扭开后盖就听黄孛的喊叫声:“停,停,别仍了,再扔炸个鸟啊!” 可不是咋的,对面的捻军除了四五个离得稍远点的跑回队伍外,其余的全都缺胳膊少腿躺倒在地,吓得后面压阵的捻军惶恐地纷纷后撤,黄孛趁机单枪匹马冲到两队当中,用枪指着郝侉子大声喊道:“呔!对面的郝侉子,你输了,还不下地投降!” 骑在马上的郝侉子呆愣地望着惨不忍睹的战场,足足过了一袋烟工夫才缓过神来,颤声问道:“黄孛,你们这撇的是……是什么东西?” “你别管什么东西,既然你输了还有何话可说?” “大哥,不能听他的,”连鬓胡子急忙拦住刚想下马的郝侉子说道:“他使的是妖术,咱人多势众一起冲上去保准杀他个……” “砰”地一声枪响,话犹未了,连鬓胡子被黄孛一枪爆头,手中的鬼头刀飞出一丈多远,还没等郝侉子反应过来,黄孛顺势拉开枪机用手抹了一下,然后单手举枪指着郝侉子喊道:“难道放出去的屁还想收回去吗?” “呸!”气得郝侉子骂了一声,扔下大刀跳下马抱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黄孛得理不饶人继续嘲笑道:“我说郝侉子,输了就输了用不着哭鼻子抹泪的,你赶紧上马过来,我有话问你。” 郝侉子磨蹭了半响才爬上马背向黄孛驶来,连地上的大刀都不要了,到了黄孛跟前瓮声瓮气道:“谁他娘的的哭了?年纪不大嘴怎么这么损呢?活人也得让你气死!” “哈哈哈,你别管我嘴损不损,我问你,若是我放你回霍山劝孙葵文投降,你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 黄孛一见郝侉子犹豫不决的面目表情心中就有数了,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难为你,孙葵文的生死只能凭天由命了,不是我不想给他一条生路,是他自己不识抬举!”说完扔下郝侉子回到队伍,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重新装填弹药,逗得周围的人哄然大笑,气得郝侉子咬牙切齿。 黄孛也不以为意,偷偷斜视一眼郝侉子,撇撇嘴喊道:“弟兄们,今晚咱们就在霍山吃庆功酒,开路喽!” 独立团骑兵丢下垂头丧气的捻军浩浩荡荡开向霍山,直到走出好几百米远时郝侉子才反应过来,驱马追上黄孛大声喊道:“喂,我说黄孛,你这是什么意思?扔下我们就不管了?你是让我们呆在原地还是放我们,你总得有句话吧!” 黄孛就想考验一下这个憨头憨脑的郝侉子值不值得独立团收留,见其确实诚实便跳下马,把郝侉子拉到一块石头上并排坐在一起道:“郝大哥,孙葵文啥德行你最清楚,无能无德靠其哥哥孙葵心耀武扬威,若不是你们这些手下识大体,这小子早他娘的投靠清妖了。再说了城里都是你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兄弟,你跟我们一起走算怎么回事?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反目成仇,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们拿下霍山后再派人通知你们,明白吗?“ “你就不怕我们跑了?”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道:“都跑了才好呢,还能省下几千两银钱。” “什么意思?” “我们独立团有个规矩,凡是加入我们队伍一起打拼江山的,每人每月薪饷三两,外加一天三顿饭一年两套衣服,家里有多少口人每人分十亩地。另外还有什么房屋啊、农具啊、粮食啊等等数都数不清,不愿意参加独立团的的每人二两盘缠打道回府。” “还有这种好事?”郝侉子闻听笑了,“那谁都拿银子回家,等花完了再来找你们参加独立团,你们可亏大了,哈哈哈……” “你别说以前还真生这样的事,”黄孛煞有其事地说道:“曾经有几个人拿着盘缠回家,不知是赌输了还是抽没了,没过几天就哭哭咧咧跑回来非要重新参加独立团,靠!他们把我们独立团当成施舍的粥棚了,饿了来蹭一顿,饱了就抬屁股走人,这世上哪有他娘的这种好事?被我们现后立刻抓起来罚了三个月苦力,把欠独立团的二两银子还上不说又打了二十军棍赶出韩家冲永不录用,这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活该受到惩罚,你说是不是郝大哥。” “哈哈哈,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假的?不是又骗人吧?” “我啥时候骗人了?” “刚才打死连鬓胡子后顺手又填了一颗弹药不是骗人吗?” “哈哈哈,我那是逗你玩玩,谁知道你还当真了。” “能不当真吗?你们仍的那东西实在骇人,谁知道同样的枪到你们手里会变成啥样,也许还真能连击呢!”说道这郝侉子指了指黄孛腰上的手榴弹问道:“黄孛,这是啥东西?为什么扔出去就炸呢?” “这叫手榴弹,你要是加入我们独立团我就匀给你两枚。” 一句话说得两人相视而笑,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因为坦诚的交流迅升级,黄孛拍了拍郝侉子的肩膀问道:“请教郝大哥一个问题,我们这些兄弟去攻打霍山有没有取胜的可能?” “就你们这些骑兵?” “不,后面还有……” 正说着,远处的山顶上突然冒出大量人影,黄孛急忙指给郝侉子吹嘘道:“你看,那些人是我们的后续部队,还有几千人哩。” 郝侉子信以为真,认真道:“哦,现在霍山只剩下一千多人了,再加上孙葵文胆小怕事,你们霍山应该不成问题,我就担心夺取霍山后南边的管家院如何对付,那可是郭德利的防区。” 上次袁甲三的贴身侍卫董卿就提过这个郭德利,这回郝侉子又老生常谈,难道这郭德利真有这么厉害?黄孛虽然很狂妄,但是还没达到夜郎自大的地步,好奇地问道:“你们都说这个郭德利有多么的厉害,难道他比诸葛亮还优秀?” “呵呵,他俩是两路人,不能相提并论。” “为什么?”黄孛真被逗起了好奇,拍了郝侉子一巴掌笑道:“不说就不让你加入独立团,手榴弹也别想摸着!” “呵呵,”郝侉子笑眯眯地望着黄孛道:“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吧,我打个比方,假如你在茅房里,诸葛亮想置你于死地,他会借东风连人带茅房一起烧了。但是郭德利绝对不会这么干的,他会把你堵在茅房里用文火慢慢炙烤,让你有屎拉不出活活憋死你!你说他俩谁厉害?” 靠,世上还有这种损人!郝侉子一番话还真激起了黄孛的斗志,一拍膝盖站起身道:“谢谢老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加入我们独立团还是拿着二两盘缠回家?” “废话,我现在就跟弟兄们说去,让他们全都参加进来,今后我们就跟你干了!” “那可不行,就这样参加独立团我们还不要呢。” “咋的?想变卦呀?”郝侉子以为黄孛又开始开玩笑,急忙站起来死皮赖脸道:“今天你们上哪我们就跟到哪,把我们骗到手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哈哈哈,”一句话把黄孛说笑了,笑道:“郝大哥,我们独立团有个规定,凡是参加独立团的人必须到韩家冲培训一个月,能坚持下来的我们就留下,不能的赶紧走人。你把我的意思转告一声,另外再叫几个靠得住的兄弟跟我们一起去霍山,剩下的暂时都让他们呆在这里,等拿下霍山后再通知你们。” 郝侉子闻听赶紧上马跑回队伍,过了片刻便带着十几号人马来到黄孛跟前。 黄孛也不管这些人看得懂还是看不懂,郑重其事地向他们敬了个军礼说道:“看在郝大哥的面子上让你们先跟我们去开开眼界,看看我们独立团是如何攻城掠地的,谁学的快谁以后就天天吃肉,笨得像头驴的就只能喝汤了,明白吗?” 众人还以为黄孛要考验自己呢,正犯愁到了霍山该不该向自己的兄弟下手,听黄孛这么一说都如释重负,原来只是在旁边看热闹,都高兴地嚷道:“你放心吧黄公子,你们会的我们都会,谁比谁也不多长两条腿!”“有什么了不起的?给我们一些那家伙撇得比你们还远!” 哈哈哈…… 大伙都开始吹嘘起来,等老耿头率领的大队人马与黄孛重新汇合后便浩浩荡荡朝霍山开去,不到一个时辰便走完了剩下的十几里路,天黑之前来到了霍山城下。 (本章完) 第114章 战霍山(三)

霍山城墙比六安要矮上少许,城外连条护城河都没有,除了主楼和门洞是用石砌的外其余的都是土坯墙,因年久失修城墙已是千疮百孔,一束束干枯的茅草树枝从城墙的裂缝里探出身躯,在寒风吹拂下不停地瑟瑟抖。 城楼上一面绣着“孙”字的蓝色大旗高高悬挂在旗杆下,一位瘦高个的领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正指手画脚议论着什么,在其两侧是两门伸出垛口的火炮,延伸出去的城墙上站满了手持各式武器的捻军。 黄孛为了搞清楚城墙上的火炮类型,让马坤易把单筒望远镜递给宫志武。 宫志武接过望远镜看了两眼便嘿嘿笑道:“团主,城墙上的火炮都是当初鹿牛蒡在韩家冲布置的那种土炮,射实心弹,最远能打出一百丈左右;若是射散弹估计也就几十丈的距离,跟咱们的火炮比连提鞋都不配。” 正说着城楼上的瘦高个喊道:“好你个山东侉子,我孙葵文待你不薄尔竟敢背叛于我投靠朝廷,还有脸跑到这里来,若是落在我的手里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不得好死!” 一句话骂的郝侉子低着头一声不吭,黄孛见状赶紧把许洪叫到跟前耳语几句,完后许洪拎着开山斧走出队列扯着大嗓门喊道:“呔!楼上的瘦鬼听好了,我家团主说了,跟你废话怕脏了舌头,限你立时三刻卷铺盖滚出霍山,要不然就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不得好死!哈哈哈……” 瘦高个骂郝侉子的话被许洪一脚全都踢了回去,气得孙葵文蹦高直叫。 黄孛也不再理他,命令宫志武赶紧架炮,还没等九门火炮架设完毕,西门强跑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你委派我负责这些榆木炮,可是这些榆木炮跟宫营官的那些火炮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啊!它们能打出三百丈,而这些榆木炮只能打出一百多丈,是不是把我们分到各营里去?这样效果会更好些。” 黄孛觉得西门强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分散开来就挥不出炮火的威力,寻思半响说道:“西门兄,我看这样,以后你就率领榆木迫击炮跟着我们火枪营,哪里有需要你就支援到哪,怎么样?” 西门强闻听高兴地忙不迭点头同意,兴匆匆地跑回自己的队伍,召集手下扛着榆木迫击炮站到火枪队后列,黄孛见宫志武的火炮已架设完毕便命令做好射击的准备。 此时站在黄孛周围的毕天松和郝侉子等一大帮人都好奇地望着一字排开威风凛凛的九门火炮,听说这些大家伙比手榴弹的威力还大,都一个个伸长脖子翘期盼,连黄孛都被吊起了胃口。 要知道这可是独立团次一次性使用这么多火炮,到底效果如何黄孛真是很期待,刚想说点鼓励的话,突然现郭大嘴在忙碌的炮兵队伍当中指手画脚,忍不住喊道:“喂,大嘴,你在那里瞎掺和什么?刚刚当上什长就又要犯错误,是不是禁闭没坐够啊?赶快回你的队伍中去!” “团主,”郭大见黄孛现了自己赶紧跑回来陪着笑脸说道:“那门炮以前就是我跟西门大哥使用的,不过射的都是铁球,我就想看看兄弟们是怎么放这开花弹,你就让我看一眼过过瘾呗!” 看着大嘴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黄孛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一会试炮时就让你先试第一炮,放完马上回到队列。” “是!”郭大闻听黄孛允许自己亲自放一炮,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团主,那我现在就可以放了?”见黄孛点头同意,转身屁颠屁颠地跑到那门火炮旁,蹲下身子伸出左手单眼吊线,稍微调整一下火炮的角度后说道:“兄弟们可以了,给我点火!” “轰隆”一声炮响,开花弹不偏不倚正中城门楼,绣着“孙”字的大旗被拦腰炸断飞向空中,燃烧的旗子还没等落地就已烧成灰烬,门楼下被瓦石弹片击伤的捻军吱哇乱叫呼啦一下全都隐藏在垛口后面,整个城墙上瞬间如鸟兽散,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黄孛也没想到郭大嘴一炮能打出这种效果,高兴地朝挺着小肚往回走的大嘴伸出大拇指说道:“行,还真有两下子,不仅枪打得准,火炮使得也不赖,给你官升一级!” “谢谢团主!” 随后其余的八门火炮都挨个试射了一枚开花弹,有击中城楼的,还有落进城里的,等所有火炮调整好角度后,随着宫志武的一声令下,九门火炮一起喷出九条火舌。伴随着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门楼附近所有的建筑物都被炸得面目全非,浓烟四起,两门土炮也被掀下城墙。 黄孛见状赶紧命令西门强率领榆木迫击炮前进到攻击范围之内,隔着二百多米就开起火来。 一棵棵迫击炮炮弹像冰雹似的纷纷落在城墙上,把躲在后面的捻军炸得鬼哭狼嚎,偶尔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捻军直起身进行零星反击,可惜距离太远,陈旧的火器连炮兵的毛都摸不着,整个城墙上的捻军都处于只能挨打却不能还击的境界。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城墙上的捻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孙葵文见大势已去,赶紧令手下高悬免战牌,从垛口伸出一件破棉褂,带着哭腔喊道:“别打啦,别打啦,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过了半天见再没有炮击,光着半截身子的孙葵文这才探出头摇着破棉褂哀求道:“郝侉子,念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求求他们别打啦,别打啦!我们投降,呜呜呜……” 望着一边摇着破棉褂一边痛哭流涕的孙葵文郝侉子的脸腾地红了半边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周围的独立团的将士们则交头接耳嗤笑连连,黄孛见状想笑又不敢笑实在憋不住了回头问毕天松四人,“你们看清楚了我们是怎么攻城的了?” “看清了!”四人坐在马上挺胸抬头异口同声大声喊道,把黄孛吓了一跳,笑道:“看清就看清了呗,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黄公子,”毕天松眼冒星星激动地说道:“手榴弹和开花弹我们都已见识过了,什么时候让我们带回一些送给老乐和龚旗主见识见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了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真他娘的过瘾!” “是啊,他娘的过瘾了!”从来不善言辞的何波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起了感慨。 “快了,等拿下霍山,抓到那个老奸巨滑的郭德利后就班师回黄家大院,到时候咱们在一起快快乐乐共渡元日,初一就让你们满载而归。” “那可不行,”毕天松一听急了,说道:“黄公子,我们准备初一就攻打清江浦,过了年再走黄瓜菜都凉了,不行,绝对不行!”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见郝侉子已经平静下来赶紧说道:“行,那就提前走,具体什么日子咱们稍后再议,”说完驱马来到郝侉子跟前问道:“郝大哥,这孙葵文还真是个胆小鬼,放了几炮就献城投降了,你说我怎么处理他?” “放几炮?有这么打炮的吗?”缓过劲的郝侉子瞪大眼珠说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落地开花不说还长腿了,把躲在垛口后面的人都炸得哭爹喊娘,你老实交代,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搞来的?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没听说过的东西多去了!黄孛看着大呼小叫的郝侉子一笑置之,笑道:“郝大哥,以后我再告诉你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你先说说现在怎么处理这个孙葵文!” 郝侉子望着举着破棉褂哭哭啼啼的孙葵文小声道:“黄孛,不!该叫黄团主啦,你就把他扔进地牢里关两天吓唬吓唬他,然后放了吧!他哥哥孙葵心怎么说都是我们的老大,而且乐善好施,为人仗义,对我们确实不薄。再说你看看孙葵文那种懦弱无能的样子,杀和不杀有什么两样?反正捻军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嗨!”说完调转马头一脸羞愧地就想离开,被黄孛一把抓住马缰绳说道:“你干啥去?” “我就不进城了,回去接我的兄弟去。” “那可不行,一会儿进城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接人也用不着你亲自去,派一位手下的兄弟即可。” “我可不去招降孙葵文,我丢不起那个人!” “行,行,我不让你去招降,我亲自去,但是你就在这里等着,哪都不许走!” 见郝侉子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黄孛便率领火枪队来到城下,用枪指着孙葵文喊道:“孙葵文,看在你哥哥和郝侉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一命,赶紧打开城门让你的手下交出武器走出城门,给你一炷香时间全都到城外集合,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孙葵文举着破棉褂点头哈腰答应着,然后招呼剩余的的手下消失在城墙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城门便缓缓打开,穿上破棉褂的孙葵文领着一大群捻军垂头丧气地走出霍山城,在城外放下武器一个个蹲在地上等待黄孛的处罚。 (本章完) 第115章 魔高一尺

黄孛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犯起愁来,这俘虏多了还真是麻烦事,没办法只好求救郝侉子,“郝大哥,这些人都交给你了,是去是留你说的算,等你的那些弟兄回来后先让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区,我先带孙葵文进城,另外把想离开的人数统计一下,到时候找我要银子就是。” “哈哈哈,”郝侉子闻听大笑,“还要啥银子?你放心吧黄团主,不会有一个人走的。” “那可不行,咱独立团可不是什么人都要,”黄孛一本正经地说道:“咱独立团有两不要:一,抽大烟的不要;二,十六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不要,就这两条麻烦郝大哥替老弟好好把关,咱们晚上见!”说完丢下一脸惊愕的郝侉子带着孙葵文进入霍山城。 此时已接近黄昏,本应该忙碌晚饭的时间街面上却显得冷冷清清,也许刚才的爆炸声惊吓着了百姓,家家大门紧闭,一片萧条。 黄孛留下老耿头安排各营的驻防后便率领火枪队押着孙葵文直奔霍山衙门,到了衙门口终于看到了四位还在衙门口尽职尽责的捻军,见到走在前面的是孙葵文都兴奋地围了上去,还没说上两句一哄而散,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等许洪和大熊像抓小鸡似的把没跑多远的捻军扔回衙门口后,黄孛跳下马对孙葵文说道:“孙葵文,你就领着你这四个铁杆哥们回牢房,三天期满后赶紧离开霍山,去哪都可以就是不许回六安,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孙葵文没想到黄孛三天之后真要放自己,忙不迭地地抱拳作揖道:“谢谢大人不杀之恩,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回六安了。”说完自觉地就往衙门里走,刚迈上台阶又被黄孛叫住,“等一下孙葵文,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孙葵文紧张地望着黄孛,生怕黄孛临时变卦。 “郭德利是你的手下,他现在有多少人马?管家院防御如何?” “禀告大人,郭德利有三千人马,在老爷岭东出口设有两个寨圩,其寨墙都是一人高的土墙,根本挡不住贵军的进攻。” 这他娘的什么统帅?纯粹是个败家子,要不手下的人都瞧不起他!黄孛厌恶地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进去吧!” 晚饭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侦查营还是没有消息传回,黄孛开始坐不住了,左一趟右一趟的丈量着大堂的长短,把章馨海晃得直晕,实在忍不住说道:“公子,你就不能老实坐下等会吗?这转来转去的头不晕也得被你转晕了。” “好好好,我坐下,”黄孛走到章馨海旁坐下说道:“德宇兄,都说你是半仙,那你算算鲍鑫他们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出什么事情了我可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给你算算管家院的防御情况。” 一句话没把黄孛鼻子气歪了,指着章馨海笑道:“你的良心大大的不好,死啦死啦的有,哈哈哈……” “公子,你说的这些都是啥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我说的是他奶奶的日语,你当然听不懂了!等咱们兵强马壮了我抓几个东夷娘们送给你,让她们夜夜教你,你赶快说说管家院的防御情况。” “我只知道一点,你可别失望啊?” “行,总比两眼摸黑强!” “去年我们太平军攻打庐州府时曾经路过管家院,因为离得远我只看了个大概:管家院有两个大村落组成,两村之间相隔得有十多里,寨圩都设在村落的后边,跟孙葵文说得差不多,估计不是为了保护村寨而是防御后方的霍山。在两个寨圩中间隔着一座山,叫啥名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刚才听孙葵文的话估计就是老头岭。这老头岭虽然不高但到处都是灌木丛林,想躲过两座寨圩越山而过根本不可能,至于其它方向的防御情况我跟那个草包统帅一样就知道个大概,根本不清楚具体部署。” 正说着,鲍鑫和奇丰两人急匆匆地走进大堂,高兴得黄孛赶紧让护卫准备饭菜,问道:“怎么样?都探清楚了?” “团主,卑职无能,损失了两名弟兄也没能靠近管家院。”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把黄孛从头浇到脚,同时感到奇怪,侦查营的兄弟都是千挑万挑的好手,还没靠近地方就损失了两名队员这也太邪乎的吧! “鲍鑫,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通往管家院的道路已全都被封死,根本就过不去人,就算靠近了路障也防不了从山上密林里打出来的冷枪,除非先消灭密林里的敌人才能清理出道路。” 一番话说得黄孛似懂非懂,奇丰见状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团主,通往管家院的道路有两条,被一座小山隔离,两条路上都堆满了荆棘、树枝和杂草,足有一人高,一眼望不到头……” “那需要多久才可以清理出通道?”刚走进门口的老耿头闻听接过话头,身后还跟着郝侉子。 鲍鑫想了想说道:“冰康先生,从我们观察的情况来看两条通道全部清理干净我们独立团所有的兄弟全上去也得一日。” “啊”屋里的人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还没等大家惊醒过来鲍鑫接着说道:“这还是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 大堂所有人闻听都沉默起来,直到端着饭菜的卫朵等人进入大堂才打破寂静。 郝侉子不客气拎起一把椅子凑了上去,抓起馒头端起一碗肉汤就狼吞虎咽开吃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大伙别着急,忙活一天了让我先填点食,稍后我给你们仔细讲解管家院的防御情况。” “好好,”黄孛闻听大喜,赶紧叫人又给郝侉子送来一壶酒,自己亲自倒上说道:“郝大哥,你不知道,整个六安地区除了霍山我们都有详细的地形图,这是独立团今年最后的一仗,能否拿下管家院可关系着几千兄弟能不能过好年的大事,如果败了大家大年三十连饺子都没得吃!” 一番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郝侉子放下碗筷笑道:“黄团主,你也别高兴太早,郭德利老奸巨滑,想轻易拿下管家院真得费些周折,刚才听这位老弟说两条道路都堆上了路障,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过,可见郭德利已经知道了你们火器的厉害想出此招来对付你们。” “什么你们我们的,难道你不是独立团的?” “呵呵,好,好,就算我说错话啦,是我们独立团!”郝侉子重新拿起碗筷吃起来,一边吃着一边把管家院的地理特征和防御要点讲给大家。 管家院距离霍山只有二十里地,呈喇叭口形向东扩展开来,口外是低缓平坦的丘陵,口内两侧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中间夹着灌木丛生的老头岭,鲍鑫的侦查营所看到的正是此处。老头岭虽然不高,站在山坡一侧喊一嗓子对面都能听到,但是却绵延七八里,特殊的地形和位置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出了谷口,东北方向是庐江县,绕过巢湖就到庐州府;往南不远是桐城,背靠大别山顶峰白马寺,是通往安庆的必经之路。因为地形限制,管家院只能在喇叭口出口处设立两个寨圩进行防御,就是这么一个“易攻难守”的管家院却被郭德利因势利导地变成了森严的壁垒,可见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听完郝侉子的解释,黄孛和老耿头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为了白马寺的宝藏也必须拿下管家院,不仅拿下还要牢牢守住,这是六安通往长江的必经之路!有了它取出藏宝后顺长江到上海购买军火才能变成现实,有了它就能把湘军、清军和太平军拒之门外,保六安一方平安! 想到这黄孛激动地问道:“鲍鑫,你说的这两条通道就是老头岭两侧的通道吧?” “对,从我们的角度看每条通道都有两百多丈宽,里面就不清楚了。” “越往里越宽,到了谷口每个通道都有七八里。”郝侉子补充道。 郝侉子说的跟章馨海看到的还真是差不多,这么宽的谷口得多少人才能守住啊?而且还是两条,黄孛现在的思路一下子跑到管家院今后的防御上了,等反应过来不由得自我嘲笑起来,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太贪了! 怎么办?既要消灭隐藏在密林里的敌人还得清理出通道,而且还是两条!那老奸巨滑的郭德利也不能袖手旁观站在旁边看热闹,黄孛一时陷入两难境地,思考片刻说道:“老少爷们们,天也不晚了,劳累了一天大伙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向管家院开拔,到了老头岭我们再视情况而定,反正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伙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各自散去。 次日清晨,黄孛派出回六安接那德生的信使后便率领独立团浩浩荡荡开向管家院,十多里路半个时辰独立团就来到了老头岭。 (本章完) 第116章 道高一丈

到了近前才现,原来通道上的阻碍物并非堆在山口上,而是距离山口一百多米处,如果冒失闯进去,必会遭到隐藏在侧边密林里的枪手阻击,估计侦查营的弟兄就是吃了敌暗我明的亏白白地送了两条性命。黄孛驱马来到另一侧的通道,见堵在通道上的障碍物跟左面的一模一样,都是一人多高的荆棘树丛,把几百米宽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再看老头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林,从外往里瞅根本看不见隐藏的敌人,看得黄孛直咂舌,这么大的工程得动员多少人力才能完成啊! “团主,”跟在黄孛身旁的鲍鑫说道:“那两名阵亡的弟兄就是查看阻碍物被打死的,我们扔了好几颗手榴弹也没清理干净,没办法都撤了回来,卑职实在无能,请团主处罚!” “这不怪你们,是郭德利太狡猾了,把这老头岭的一草一木都算计进去,没关系,熟话说的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天我就灭灭他的威风!”说完,调转马头来到炮营,找到宫志武布置任务。 “宫大侠,前面老头岭四十丈之内不管是左面的还是右面的,只要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轰一遍,给你一炷香时间。” “放心吧团主,别说人了,就是老鼠我都给它掀出来!” 随即宫志武把火炮分成两组,自己亲自负责左面,西门强负则责右侧,在离老头岭二百米距离上就撒起欢来,没几炮就从密林里炸出好几名枪手,还没等跑下山就被炸得尸骨无存。 炮兵们见效果不错更加卖命地干起活来,反正也不用瞄准,十几门火炮不分先后一顿狂轰滥炸,不到一炷香时间凡是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清理了一遍。 等炮声一停,刚刚升为小队长的大嘴带着几十个兄弟就冲上了老头岭,除了现十几具被炸死的捻军外,整个外围已见不着一个人影。 黄孛见侧面的威胁已经解除,赶紧组织大家开始清理令人头疼的长满尖刺的荆棘。虽然每人手上都缠着布条还是被荆棘扎得血肉模糊,为了赶进度所有的独立团将士轮番上阵,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终于清理完阻碍物,可是当现不远处还有更大的一堆荆棘树丛时大家都傻眼了,不约而同停下望向黄孛。 不用看众兄弟的目光,当黄孛现新的障碍物时没气昏过去,这他奶奶的郭德利够损的,为了阻挡独立团的进攻,每隔十丈就堆上一堆荆棘,整个通道足有四千多米,掰着脚指头都能算清楚前面最少还得有一百个这样的障碍物,猴年马月才能清理完毕? 但是不清理还不行,没办法,大家又重复同样的过程,先是一顿炮击,趁机占领高地,然后开始清理第二堆障碍物。 就这样,队伍像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向前移动,干了大半天才清理出一小半,正当众人叫苦不迭之时,突然远处冒出两股浓烟,慢慢汇合在一起后借助东风如两条黑龙张牙舞爪扑向独立团,少顷前面的士兵全都淹没在浓烟当中,吓得黄孛赶紧鸣枪收兵,一口气撤出好几里。 等安好营扎完寨,望着一个个被熏成大花脸的独立团将士黄孛真是哭笑不得,心中还不得不佩服郭德利的计谋,连风向都能掐指算出!不对呀?他怎么知道风会往这个方向刮?黄孛赶紧找来郝侉子问道:“郝大哥,这郭德利赶上诸葛孔明了,知道啥时候刮风啥时候下雨?” “他哪有这个能耐?”郝侉子解释道:“此处的老头岭谷口一年四季经常刮这样的风,并不是他算得准。” 哦,一句话让黄孛如梦方醒,眼前的山谷呈喇叭口形,独立团正好处于狭窄处的风口,只要有风必朝自己这个方向吹,虽然不是郭德利借来的风,但是他能把天时地利揉合在一起还真不是等闲之辈,这算盘都打进骨子里去了! 黄孛越想越气馁,不由得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看着一个个手缠绷带的独立团士兵们不由得心灰意懒,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撇了出去,骂道:“靠!这仗还怎么打?别说鬼影了,连靠都靠不上去,上去也得熏死!” “公子不要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等烟散尽了我们再想办法。”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老耿头安慰道。 “冰康先生说的对,”黄孛强作笑脸站起身笑道:“我就是牢骚,去他娘的的烟熏火燎,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咱们杀猪宰羊犒赏三军,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信了,愚公能都移山,何况我们武装到牙齿的独立团?明日就让他尝尝开花弹的滋味!” 黄孛嘴上说着,内心却焦急万分,知道独立团现在处于不利的地位,不赶快想出对策恐生变数,从马坤易手里接过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起来,当看见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和捻军正有条不紊地把独立团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阻碍物重新堆积起来后,黄孛差一点把望远镜摔到地上,骂道:“这郭德利真他娘的死心眼,他就不怕风向变了?” “风向没变,烟却没了,这姓郭的准备工作做得挺好啊,想啥时候冒烟就啥时候冒烟。”章馨海拿过望远镜一边看着一边调侃道。 气得黄孛瞪了章馨海一眼转身走进帐篷,一屁股坐在木墩上唉声叹气起来。从降临至今,黄孛遇到再大的挫折也没有这种感觉,就象一拳打在了棉花团上,有力使不出,处处肘掣,面面受困,不由得哼唱起京腔来,“既生瑜何生亮,见荆棘不由人珠泪满面……” “哈哈哈,”站在外面的老耿头和章馨海闻听大笑不止,掀开门帘走进帐篷纷纷劝道:“他还是亮?只不过沾了天时地利一小人也!公子不用灰心,我们养精蓄锐静待其变,这风也不能天天刮,只要风停了我们就一鼓作气拿下老头岭,好好为公子出出这口恶气。” “德宇老弟说得对,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区区几堆柴禾何足挂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少顷就把黄孛劝得心情舒畅,反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倒不如不想了,于是三人一起走出帐篷巡视起营地,到了开饭之时天空开始飘起零星的雪花,气温陡然降了下来,大家都围坐在一堆堆篝火旁一边烤着肉一边取暖,一直喧闹到深夜营地才沉静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黄孛就被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吹醒,披上棉袄刚掀开门帘一股刺骨的寒流带着雪花扑面而来,象针一样扎得黄孛激灵灵打着寒颤,仿佛要把帐篷里的所有温度全都抽走似的,冻得黄孛赶紧穿好棉袄奔向大树下的一堆篝火,到了近前两名放哨的士兵急忙站起身敬礼喊道:“团主,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查岗,赶快回去吧,我们没事,有这篝火烤着冻不着。” “呵呵,没事就好,”黄孛一边跺着脚一边烤着火,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换一次岗?” “一个时辰,估计马上就来了,”一位矮个的士兵问道:“团主,这冷天气说来就来,这要是没穿上棉袄非得冻死不可。” “是啊,每年都要来几次,也不知道抽的哪股邪风!”高个士兵牢骚道。 “呵呵,这叫西伯利亚寒流。” “西伯利亚寒流?”两人都不解地问道。 “对,就是从西北方向刮来的寒流……”说道这,黄孛突然停下动作,自言自语说道:“西北风,西北风,”突然大叫一声跑向帐篷,迎面正好碰上走出帐篷的郝侉子,黄孛一把抓住郝侉子的手激动地说道:“郝大哥,你快看!”黄孛用手指着树枝,“风向变了,真是天助我也!” 郝侉子抬头一瞧,风向还真是变了,为了证实还特意吐出一口哈气,一股白烟飞向管家院方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的,还真是西北风!黄公子,这是天命攸归,连上苍都来保佑你!” 黄孛赶紧让马坤易集合队伍,少顷宿营地便想起了悠扬而又深沉的牛角号声,整个营地顿时喧闹起来。起初大家都不理解大冷天的为什么起得这么早,当知道风向变了要火烧老头岭报昨日的烟熏火燎之仇后一个个欣喜若狂,按黄孛的吩咐各自准备好易燃之物,在火枪队带领下重新杀回老头岭。 先炮兵营把已经炸得面目全非的山口又重新扫荡一遍,随后一组组士兵把火把和易燃之物纷纷投进荆棘树丛,一股股浓烟伴随着火苗在狂风肆虐下如脱缰的野马卷向管家院。为了增加浓烟大家把一捆捆湿木全都扔进火里,浓烟越来越大,高兴的黄孛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愿这神风能坚持一个时辰,把这老头岭一草一木烧得干干净净,让这个郭德利变成秃头乌鸡!” “公子,是不是再往火堆里填点什么?”章馨海转着三角眼说道。 “填什么?” “干辣椒,我见霍山城里家家户户房檐上都挂着辣椒,这要是运过来扔进火里保证够郭德利喝一壶的。” “是啊!”黄孛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快,德宇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赶紧率领马俊的四营回城购买辣椒,越多越好,快去!” 章馨海转身率领四营的将士消失在漫天飞雪当中…… (本章完) 第117章 随机应变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宿,直到下了一夜的大雪才把老头岭的余火完全熄灭。独立团在黄孛率领下踏着满地的灰烬和积雪终于安全进入通道。 一路上只见夹在悬崖中间的老头岭已变成名副其实的秃头岭,整个山岭再也见不着一根草木,被大雪覆盖下的岩石偶尔还露出一点烧焦过的痕迹。 “黄团主,”与黄孛并排行驶着的郝侉子叹道:“没想到这一股邪风就把老头岭烧成这样,连一根毛都没剩下,这以后防守起来更加困难啦!” “错,错,郝大哥此言差矣!”此时的黄孛真是意气风,高兴地解释道:“这种地形要看什么样的军队来防守,像你们或者郭德利这样的人马除了放弃外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但是落在咱独立团手里可就不一样了,咱可以在口外埋上地雷,设上铁丝网,在山顶上用沙袋垒成堡垒,只要卡住老头岭两头,保证一条野狗都过不来,就是闯进去那也是关门打狗,不是活活饿死就是被手榴弹炸死,除非弹尽粮绝!” 大家对黄孛的话深有同感,特别是郝侉子毕天松等人自从见识过独立团手榴弹的威力后到现在还心有馀悸,这要是占据老头岭山顶居高临下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对黄孛所说的什么铁丝网都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连跟在后面的李忠都忍不住问道:“团主,啥是铁丝网?” “呵呵,这铁丝网麻……”黄孛特意卖了个关子,笑道:“等你回韩家冲就知道了,那可是好东西,不放一枪一炮就可以阻挡千军万马,特别是对付骑兵那真是最好的利器!” 大家说说笑笑着很快就通过了老头岭来到喇叭口上的寨圩。 此时的寨圩已经是人去楼空,到处都是遗弃的粮草辎重,甚至在灶房里还现了煮熟的来不及吃掉的食物,可见这一把辣椒火烧得有多大威力!想到这黄孛不由得瞅了章馨海一眼,心说这半仙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伤人,够狠的! 为了守住这重要的战略之地,黄孛安排马俊的四营驻扎此地,并把剩下的所有弹药全都留了下来,为了加强力量还特意给马俊的四营配备了两门榆木迫击炮,然后率领剩下的大队人马凯旋而归。刚进老头岭迎面碰上穿着绿营服装的田庆庚和几个手下火急火燎地疾驶而来,看见黄孛老远就喊道:“团主,你快回去吧,出事了!” 等田庆庚来到跟前黄孛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钦差那德生把孙葵文给凌迟了!” “啊?”黄孛闻听脑袋“嗡”的一声,张嘴就骂:“操,这个败家的钦差,谁让他动刑的?” “谁敢命令他?他自作主张,你快回去吧,要是回去晚了那四个手下也得凌迟!” 听到这个消息,郝侉子当时脸就沉了下来,黄孛赶紧好言劝慰,直到打消郝侉子心中的疑虑才带着章馨海跟随田庆庚急匆匆返回霍山,离老远就见城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一个个正品头论足地议论着悬挂在门楼上的五颗人头。众人到了跟前一瞧果然是孙葵文和他的四个手下的人头,气得黄孛把那德生的八辈祖宗骂个遍,赶紧让火枪队驱散围观的人群取下人头,自己带着田庆庚和章馨海二人直奔衙门。 田庆庚望着阴沉着脸的黄孛担心地说道:“团主,这那德生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杀个捻军就象踩死一只蚂蚁似的,你这样回去兴师动众质问他是不是不妥啊?” 黄孛闻听慢慢减慢度,自己真是被那德生气疯了,好端端的让你进城邀功你杀什么人啊?杀就杀呗还来个凌迟!等这消息传到他哥哥孙葵心耳里那不是兔子逗老鹰——没事找事吗?无缘无故又树立个强敌,呸!他奶奶驴蛋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想起在老头岭听到这消息满脸怒色的郝侉子的样子,黄孛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抽了一个大嘴巴,火烧火燎的,明知道不怨自己,但是还得咽下这颗苦果。这还不是重要的,最气人的是有火还不能,要是这么下去,这吃饱撑的钦差不仅当不了自己的挡箭牌,迟早还会成为引火烧身的祸害! 杀了?不行,离乱世之秋只有**个月了,不能因小失大;不杀,怎么向投诚过来的捻军弟兄交代?正当黄孛进退维谷之时,章馨海说道:“公子,事情既然生了只能想补救的措施了。” “怎么补救?” “送走!” “送走?” “对,送给袁甲三或者胜保都行。” 黄孛闻听沉思起来,送走倒可以一了百了,但是当自己需要把他拿出来当挡箭牌时就失去了一张王牌,怎么才能处理好这里的利害冲突呢?等到了衙门口黄孛也没想出两全之策,只好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留下所有跟随一个人走进大堂。 那得生趴在案桌后面把写好的请功折子刚刚放进密匣,抬头见黄孛进来,高兴的一高从太师椅上蹦起来,一路小跑来到黄孛跟前,握着黄孛的手使劲摇晃起来,满脸堆笑道:“孛弟,大哥真是服了你啦,说拿下霍山就拿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比我想象的还快。哥哥我已经写好奏折,准备把这个天大的消息秘密奏报给圣上,你就等着升官财吧!” 升你妈个大头鬼!黄孛心里暗骂,嘴上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那哥你犯了一个大错,失去了一个可以立更大功劳的机会。” 一句话说的那德生瞠目结舌,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我是不是着急了?” “对!”黄孛赶紧顺杆往上爬,说道:“那孙葵文我为什么不杀?就是想用他做诱饵来钓他哥哥这条大鱼,你听没听说过孙葵心这个人?” “听说过,这个人打仗勇猛,智勇双全,早期是蒙城南乡的县吏,因为不满被朝廷革职一气之下当了捻匪,与张乐行、龚得平起平坐,朝廷几次下旨剿灭他都没有成功,”说道这那德生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子大惊失色说道:“要不我听着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原来他是孙葵心的弟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一句话把黄孛气笑了,“靠!我怎么知道你啥时候到霍山?就算到了我又咋知道你闲着没事杀他弟弟?杀就杀呗,还来个凌迟!你就不担心他哥哥孙葵心带着他那些亡命之徒跟咱们拼命,让咱们过年都过不安生?” 此时的那德生被黄孛三言两语还真的说后悔了,低着头想说几句还不知道如何解释,憋了半响才冒出一句话来,“孛弟,你说的对,既然哥哥已经把人杀了你还是想想补救措施吧!” 黄孛见机会来了,大脑飞快地转动着,过了片刻说道:“那哥,亏得我回来的及时,要不你这个钦差就做到头了。” 一句话把那德生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提心吊胆地问道:“孛弟,你可别吓唬我,不就是杀了个捻匪头子吗?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那哥,”黄孛又开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了忽悠,“今日过午拿下管家院后,我秘密写了一封信送给袁大人,让袁大人七日之内务必派一路人马到老头岭与我汇合,我要用孙葵文做人质一网打尽悍匪孙葵心部,估计信使现在已经在去庐州府的路上了,要是这封信在你送上奏折之前到了朝廷手里,你所说的功劳不仅没有,而且还得定你个失察之罪,轻则召回京师,重者降级罚俸,这辈子让你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几句话说得那德生眼泪都快掉下来,平常的机灵劲早消失的无影无踪,擦擦眼泪颤抖地问道:“孛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看在当哥的面子上快想想办法吧!” 看着那德生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黄孛真是心花怒,来时的不快早抛到九霄云外,强忍着笑声歪着头用手敲着桌面,实在憋不住了急忙说道:“那哥,你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黄孛一溜烟跑出衙门,到了章馨海和田庆庚跟前搂着两人就开始嘿嘿地偷笑起来,笑得二人莫名其妙,好不容易缓过劲赶紧小声说道:“你俩听好了,德宇兄立刻返回管家院,堵住冰康先生并让他写一封信,内容就是七日之内让袁甲三派一队人马到管家院与咱绿营兵汇合,准备用孙葵文做诱饵消灭孙葵心。具体怎么措词随便,反正这封信不是送给袁甲三的,而是给钦差那德生看的,最好在庐州府城外被那德生追上,这样他就不能返回咱六安了。另外,七娃你亲自带着绿营兵护送钦差,完成任务后就直接走官亭回六安,这件事就算大功告成了!” 二人闻听都拍手叫好,章馨海领命转身而去…… 送走章馨海,黄孛把田庆庚带进大堂,见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的那德生心里这个美啊,脸上还得装上十万火急的样子说道:“那哥,你不要担心,小弟都给你安排好了,现在就让田游击陪你一起去追信使,估计马不停蹄的话明日即可追上。到了庐州府就在那里过年,年根前估计送你的孝敬不会少了,我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于你,快,再不动身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德生闻听自己大难不死,抱着黄孛痛哭流涕起来,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让黄孛看看。黄孛连哄带劝终于把把这烫手的山芋踢出门外,站在大门口还朝那德生不停地挥手,喊道:“那哥实在过意不去就给陪你的田游击美言几句,让他把代理两字去掉,老弟感激不尽!” “孛弟,你放心吧,过了年我就去黄家大院看你!”说完跟随田庆庚的绿营兵扬长而去…… (本章完) 第118章 断案

望着消失在远处的那德生,黄孛真不知道这位钦差是自己的阳城之福1还是催命的瘟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过了年能给自己带来福音! 正当黄孛胡思乱想时,突然衙门一角传来了孩童的哭叫声,急忙转身望去,现在离衙门不远处有三名汉子正不停地推搡着一年轻女子,两个女孩一边一个死死地抓住年轻女子的衣襟,出哭声的正是来自这一对五六岁的小女孩,看得黄孛莫名其妙,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撕撕扯扯成何体统?还不赶快放手!” 三名汉子闻听赶紧松开手快步来到台阶下,还没等黄孛张口询问三人同时给黄孛跪了起来,齐声说道:“卑职拜见钦差大人!” 此时的黄孛已经做好了自卫的准备,带有袖箭的胳膊正指向中间的一位三十多岁体形微胖的男子,闻听不由得愣了一下,急忙收回左手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何人?” “回大人,”微胖男子抢先回答道:“我是霍山衙门的幕僚,叫严风,这两位是以前的皂役,自从官兵平息了捻匪之后我们就想回来拜见大人,但是怕影响大人的军务实在不敢造次,今日本想登门拜访不成想碰上了告状的刁民,打扰了钦差的清静还请大人责罚!” 噢,原来是这衙门里的老人。黄孛见其口齿伶俐估计是个师爷,虽然长得鬼头蛤蟆眼的但也是识文断字之人,心里不由得活泛起来,若是利用他把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召集在一起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再说现在根本指不上远隔百里之外的冯东篱,何不借此机会把贫民协会也组织起来?既能调动起霍山周围乡民的积极性,又能安稳刚刚投靠过来的捻军人心,再说这么大的衙门还真得留几个人坐镇看守,哪怕摆摆门面也行。 想通此节黄孛刚想话,只见牵着两位小女孩的年轻女子走到黄孛跟前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喊起冤来:“钦差大老爷啊,求求你为小民做主啊,赏我们一口饭吃吧!呜呜呜……” 黄孛仔细瞧看,眼前的年轻女子年岁不到三十,尽管身体瘦弱,脸色黄,但是端正的五官和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还是流露出娇美的味道。再看依偎在女子怀里的小女孩竟然是一对双胞胎,除了身上穿着衣服的补丁不一样外,其余的都是一样的刘海,一样的两条羊角辫,和年轻女子一样的大眼睛和秀气的鼻子,甚至连脸上因为营养不良流露出的暗黄色都一模一样,看得黄孛啧啧称奇,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叫严风的和两位衙役闻听站起身来,可是年轻女子还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哭泣磕头,黄孛只好走下台阶搀扶起来,心说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还真得给她断这场官司?想到这黄孛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转头望了望城门方向,见自己的火枪队还是踪迹皆无,于是说道:“我不是钦差大人,但是在六安我还说的算,正好严师爷和两位衙役都在,今天我就给你一个交代。”说完转身走进衙门,年轻女子千恩万谢紧随其后。 到了大堂,还没等黄孛坐到主位上,年轻女子牵着两位小女孩又跪在地上,黄孛赶紧吩咐两名皂役给年轻女子搬来一把凳子然后站到两旁,让严风做起刑房,负起堂审笔录。望着加上自己总共才四人的“陪审团”,黄孛哑然失笑,别看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赶紧收敛心神说道:“不用跪下,坐起来说话。” “小民不敢,请老爷给小民做主。”年轻女子一手抱着一个女孩死活不敢落座,黄孛见其胆怯的样子便随其所便,问道:“这位姑娘,你姓甚名谁,那里人氏?想状告何人?” 一句话说得年轻女子满脸通红,严风和两名衙役面面相觑,黄孛知道自己说出了与这个时代有悖常理的话,也不以为意。年轻女子过了片刻急忙答道:“青天大老爷,小女姓郑,霍山人氏,嫁给苏家埠白家共生有三女,大女儿不满五岁就被折磨而死……” “停,停!为什么?”黄孛忍不住好奇插话问道。 “白家三代单传,就怕断了香火,为此已撵走了三房妻子,我爹被媒婆花言巧语迷惑了心窍,贪图白家的财势把我嫁入火坑,说什么这是土地奶奶嫁给天老爷,一步登天!可惜天没登上,又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呜呜呜……” 说到悲伤处郑氏情不自禁又抽噎起来,过了半响接着说道:“后来,当我生下大妞和小妞这对双胞胎后白家更是变本加厉,还没满月就把我和孩子一起赶出白家。可怜我年老体衰的父亲为了养活我们娘三一路辛苦去白家乞讨粮食,没曾想粮食没讨到却惨遭白家一顿毒打,返回途中暴死路上,丢下我一柔弱女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方求告三年无果,举步艰难,欠债累累,求青天大老爷开恩救救我们娘三吧!小女子不求公道只求果腹,若是能养活这对女儿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呜呜呜……” 一番言语说得黄孛心如刀绞,抓起惊堂木“啪”地一声摔在案桌上,吓得严风等人噤若寒蝉,紧张地望着黄孛。 只听黄孛怒斥道:“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还求告三年未果,是哪个衙门视人命如草芥,这么麻木不仁?” 整个大堂随着黄孛的咆哮变得鸦雀无声,过了半响严风小心翼翼说道:“大人,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卑职倒是知道一二,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此时的黄孛真是义愤填膺,瞪着严风恶狠狠的说道:“现在六安我就是天王老子,你别有什么顾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今天就给这娘三做主了!” “大人,郑氏她……不,”严风急忙改口道:“这位女子应该叫白氏,因为她嫁的夫君姓白,自从被赶回霍山后才改为郑氏,这件事已经是三年以前的事情了……” “我不管他几年了,让我碰上了我就绝不放过,你接着说!” “大人,你也知道,按咱大清律,哪县出了人命案就归哪县管理,这白氏的父亲正好死在霍山和六安两不管的地界,于是两方开始互相推诿,一是怕担责任,二是没有油水可捞,再加上白家财大气粗,狗仗人势,这一拖就是两年,等去年捻匪、长毛肆虐此地,此案更是无人问津,若不是钦差大人收复失地,恢复大清尊严,白氏的这种案子根本无人问津。” 一番话说得黄孛张口结舌,憋了半天问道:“什么死在两不管地界,什么财大气粗狗仗人势,你详详细细跟我道来。” 严风听黄孛这么一问,知道眼前的大人并不是衙门里的人,为了讨好眼前这位比县太爷还有权势的黄孛赶紧娓娓道来:“大人,这两不管地界就在六安和霍山交界之处,以一条小河为界,中间有一座小桥,白氏的父亲正好死在桥中间。当时六安知府袁怀中听信后第一个赶到现场,见白氏的父亲大部分身躯在桥心之南,少部分在桥心之北,就说此人死在霍山地界,当归霍山审理,便扬长而去;等霍山李孟群大人赶到事地,现白氏的父亲虽然大部分身躯在霍山境内,但是却头向南脚向北,判断此人毫无疑问是在六安境内致死然后倒进霍境,当属六安审理,于是也一走了之。此案从此一拖再拖,等几个月前袁怀中大人被捻匪打得下落不明,李大人以身殉职后,这件案子便石沉大海,再也无人问津。” 严风的这番话一下子撬开了黄孛刚刚来到这乱世之秋的记忆,原来自己半路截到的第一封信的主人李孟群到底死在龚得的手里,还鬼使神差把孙葵文留在此地被他娘的钦差那德生凌迟处死!而死在自己手里的六安知府袁怀中,到现在清廷还都以为临阵脱逃了,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 不过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可真是闻所未闻,比现代的冤假错案还登峰造极!要不老百姓纷纷揭竿而起,这真是逼人上绝路啊,只可怜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了,真像白氏说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到这黄孛沉声问道:“那白家如何财大气粗?如何狗仗人势?” “大人,这白家的背后其实就是黄家大院,是六安地区数一数二的大户,虽然黄家老爷子逝去多年,但是老虎已死,余威犹在,哪个官家愿为白氏这样的孤儿寡女出此风头?所以此案已变成无头案,根本无人问津!” “大人,大人!”严风见黄孛瞪大眼睛呆如木鸡的样子吓得连声叫喊,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黄孛才喘出一口粗气,刚想说些什么许洪、大熊等黄孛的贴身护卫涌进大堂,见大堂里又是衙役又是跪地的女子大伙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聚在门口看着呆滞的黄孛屏气凝神,整个大堂变得鸦雀无声! 1唐后期道州刺史阳城(人名),乐善好施,奉公廉洁,福泽九州,被尊为福神。 (本章完) 第119章 娘亲舅大

黄孛望着跪在地上的白氏母女真是百感交集,都说娘亲舅大,可是让自己碰上的舅舅怎么都是这种无德无行之人呢?刚到黄家大院杀了一个“周扒皮”,这转战“千里”又碰上了个“陈世美”,而且这个“陈世美”并不像周扒皮那种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娘舅亲! 当初自己刚“托生”之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去苏家埠白家圩看望老舅,难道眼前的白氏竟是自己的舅妈?看年纪轻轻怎么都靠不上边,黄孛思量半响小心翼翼试探道:“下面的白氏,你的夫君为何下手如此狠毒,难道他就不念老少夫妻恩义一场吗?” 一句话说得白氏面红耳赤,低下头搂紧双胞胎默不出声,严风赶紧低声说道:“大人,白氏的夫君白霖三十挂零,此女子是白柏文的唯一儿媳。” 噢,黄孛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是老舅家那个叫白霖的缺德“哥哥”干得好事,但是话又说回来,没有他老子在背后撑腰他哪敢如此造次?看来这白家圩的老舅实在是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人渣、畜生,还敢拿我们黄家大院扯大旗狐假虎威,黄孛越想越气愤,举起手连惊堂木都忘拿了使劲一拍案桌,大声骂道:“这白家的畜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眼,放着眼前的淑妻贤母不要非得要找个能生儿子的婆娘,难道他就不知道生儿生女全在于男人吗?” 话一出口黄孛知道又说走嘴了,可是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望着门里门外不知所云的人群黄孛是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惊堂木重新击在案桌上,震得大堂嗡嗡作响,吓得人人敛声屏息,突然灵机一动抽出一只令签牌“啪”地一声仍在地上,喊道:“大熊、许洪听令!”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二人听到黄孛声嘶底里的叫喊声急忙大步走进大堂,“啪”地行个军礼,“你俩带领火枪队去苏家埠捉拿白柏文一家老小,若是有一人漏网唯你俩是问!” 许洪望着地上的令签牌莫名其妙,什么时候独立团改成用这玩意当令牌了?抬头见黄孛正朝自己挤眉弄眼,还用下巴指点着大熊,许洪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大熊,你把令牌捡起来,我去召集队伍。”说完拎起开山斧挺胸抬头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大熊实心眼一个,连想都没想,转身走到白氏跟前哈腰就想捡落在其身前的令牌,刚抓到手里就听到白氏的惊呼声:“大熊哥,你怎么在这里?” 握着令签牌的大熊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抬头瞧看跪在地上的白氏母女,突然象炸了魂似的一高蹿到黄孛跟前嚷道:“少爷,少爷,这大妞和小妞是你的亲侄女啊,你怎么连他爹都抓啊?” 大熊这句话如一石掀起千层浪,在大厅里顿时引起极具震撼性反应!严风吃惊的张大嘴久久不能合拢,白氏则晃了晃身子差一点晕倒在地,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战战兢兢问道:“你……你……你是孛孛?”黄孛此时已经完全可以确认下面的白氏就是自己狗屁老舅家的媳妇,赶紧走下堂把白氏扶起说道:“嫂子,我就是黄家大院的黄孛,让你们受苦了!你放心,你的案子我接下了,明日就给你有个交代,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想怎么处理你的夫君白霖?” 白氏揉着眼睛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白氏跟“黄孛”可不是打了一次交道,从嫁到白家起前前后后也见了三五面,留给自己的印象就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胆小鬼,这短短几年不见突然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官员,而且还是跟钦差挂上边的大人物,白氏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似的慒慒懂懂,过了半天才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黄孛的脸颊,摸着摸着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一行行、一串串如泉如水喷涌而出,从低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哭得人人悲戚,个个心酸,连大熊都忍不住哭天抹泪起来。 黄孛赶紧抹了一把泪说道:“嫂子,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你跟大熊到后院的官邸先安顿下来,从此以后我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生活,报仇的事咱稍后再议,”说着黄孛蹲下身子抱起大妞和小妞递到大熊怀里,说道:“你叫几个兄弟到外面买些吃食和衣服,顺便给我这对侄女买些玩具,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过去。” 送走白氏母女黄孛缓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回到堂上问严风,“严师爷,不知你有无功名在身?” “啊?”严风还沉浸在刚才悲喜离合的境界当中不能自拔,闻听此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是多年的官场生涯马上意识到自己要时来运转,要不不可能一下子问起与此案毫不沾边的话题,强压下心中的狂喜颤声答道:“黄大人,卑职曾经捐过例贡监生,挂名南河厅管河州判,这芝麻大的官其实就是为自己脸上贴贴金,连想都没敢想这辈子能得到实缺,因为这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从京师到省里都必须有人,咱哪有那能耐?” “那这个管河州判是几品?” “秩从七品,每年能得到养廉银四十两左右。” “呵呵,”黄孛闻听严风把养廉银都说了出来,不由得笑出声来,“好,只要有官职在册就更好办了,”黄孛寻思片刻说道:“严师爷,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干吧,别的我不敢说,让你衣食无忧官运亨通还是办得到的……” 没等黄孛把话讲完,严风急忙跪下行起大礼道:“黄大人,刚才听了白氏的一番话我才如梦方醒,原来大人竟是黄家大院的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严风行完礼站起来躬身说道:“您的事情我多少听说过一些,短短几个月就荡平了六安匪患,既报答了朝廷又普度了众生,实在是我大清楷模之典范,卑职对您的所作所为确实敬佩万分!”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黄孛打断严风的溜须拍马严肃地说道:“我这么做可不是想报答朝廷,而是要造福黎民百姓,当然这黎民百姓也包括你们,”黄孛用手指了指站立两旁傻愣怔着的皂役说道:“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你们以后就会明白,反正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升官财指日可待!” 严风虽然听出了黄孛的话里有话,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时来运转,根本就没把效忠谁放在心上,信誓旦旦说道:“黄大人,虽然我身在官场,也干过见不得阳光的事情,但是从今以后请您放心,严风虽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人情世故还是清清楚楚,绝不会丢大人的脸。” “好,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拉你一把,”黄孛也根本不相信这样的人能够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独立团要是一帆风顺展壮大倒不是问题,万一遇到挫折象严风这样的人马上就会跑的一干二净,这就看自己怎么控制了,黄孛对此充满了信心,认真地说道:“严师爷,你带着这两兄弟到霍山最好的酒肆定几桌酒席,然后把霍山城里有头有脸的读书识字之人全都叫到那里,最好把各村落的族长一起叫来,我有事情跟他们商谈,然后回去马上写一个请功的笔贴,就说你在收服霍山的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至于什么功劳你就斟酌着写,估计这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晚上在酒席上连同你的例贡文书一起交给我,明日我就转送给钦差大臣,让他以秘折的方式直接递到皇帝手中,从此这霍山县的乌纱帽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三人头晕目眩,特别是严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跪在地上的。 虽然严风事先已有所预感,但是怎么都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局?自己竟然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幕僚师爷一跃成为一县之主,而且还是御批的州县班子,激动的严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叩了好几个头后才张口说道:“多谢黄大人提携,卑职不知何日何时才能报答大人的恩德,不过大人请放心,”严风举起右手指着屋顶起誓来,“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严风从今以后唯大人马是瞻,衔环结草,以报恩德!”说完又开始不停地磕头谢意。 黄孛见门口的马坤易等人都在偷偷地嗤笑,赶紧说道:“好了,你起来吧!”等严风从地上爬起来,黄孛朝门口的众人笑道:“你们都进来吧,坤易兄你拿一百两银子交给严师爷。” “大人……”严风一脸不解地望着黄孛,刚张口就被黄孛打断说道:“一是一,二是二,我知道你不差这一百两银子,但是你记住我的话,跟我们一起干,要想得到更大的好处,就绝不能有贪心和作崇的心里,这一百两银子是晚上宴请宾客的定金,傍晚务必准备妥当,你们下去吧!” 严风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带着两个皂役兴高采烈离开衙门。 (本章完) 第120章 设局

“团主,章馨海和冰康先生他们都进城了,你有什么安排?”马坤易问道。 “噢,这么快都回来了,太好了!”黄孛闻听大喜,不加思索说道:“你让章馨海、李忠和郝侉子马上到这里来,我先到后院官邸看望一下白氏马上回来。”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堂,黄孛穿堂过户很快到了后院官邸,一进月牙门大妞和小妞张着小手像两只快乐的蝴蝶扑向黄孛,一边一个搂着黄孛的大腿撒起娇来:“小叔叔,小叔叔,你看我们的衣裳漂亮吗?”说着两人原地转起圈来。 黄孛这才现眼前的姊妹俩都换上了崭新的新衣裳:粉红色的棉袄,粉红色的棉裤,粉红色的绣花鞋,甚至连两条羊角辫都是用粉丝绸缠绕着,浑身上下焕然一新,好似一对芭比娃娃,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喜得黄孛蹲下身子左亲一口右亲一口,亲得大妞和小妞咯咯直笑,黄孛的心情也随着笑声开朗起来,直到白氏走出房间黄孛才脱身来到白氏跟前问道:“嫂子,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白氏蹲了个福道:“有劳孛孛了,我们一家人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快活了,多谢黄大人。”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黄孛假装嗔怪板着脸说道:“这是什么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子要是这么客气我可不管你的家事了。” “孛孛,没见着你说啥都行,既然碰到了还想一走了之?就算我不拦着俩侄女也不会放过你!” 白氏知道黄孛是跟自己开玩笑,说完咯咯直笑,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像两朵盛开的桃花,要多鲜艳有多鲜艳,看得黄孛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嫂子,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换套服饰就变成出水的芙蓉啦!” 这句话可不是黄孛的溜须之言,眼前换过装的白氏简直就像变个人似的,从头到脚跟两位双胞胎姊妹一样被粉红色的丝绸包裹着,把体形苗条韵味十足的白氏衬托着更加秀美清丽!微黄的脸色还泛出了少许淡淡的红晕,高高的髻没有一件头饰来装扮,一条粉红色丝带简简单单就缠束妥当,给人一种清纯而不庸俗,靓丽却不娇艳的感觉。 美中不足的就是一双深邃的眼眸里还多少带有淡淡的忧愁,看得黄孛心中暗骂该死的“陈世美”,为了传宗接代连结同枕的娇妻都弃之不顾,还丧心病狂打死自己的岳丈,一想到这黄孛刚才喜悦的心情大打折扣,沉下脸问道:“嫂子,你准备怎么处理白霖?” 白氏闻听招手把大妞和小妞叫到跟前问道:“爹爹好不好?” “不好,不好,爹爹是大坏人!”两姐妹异口同声答道,说得白氏面带愁容,看得黄孛内心笑,知道白氏还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也不点破绷着脸严肃说道:“既然你们一家人都没异议,等抓到白霖后我就替你爹凌迟了他!” “啊?”一句话吓得白氏胆战心惊,捂着小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半响说道:“大妞小妞,你俩到那边玩去,我跟你们小叔有事要谈。” 等支开双胞胎白氏带着黄孛进入会客厅,自己陪着黄孛坐在下位,犹豫好长时间才张口说道:“孛孛,我知道你想为我们母女报仇雪恨,可是真要这样做的话剩下我们孤儿寡女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这话还真是不假!特别是这个年代,女人失去丈夫就等于终生守寡,不像后世东边不亮西边亮,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基本上没有道德上的约束。 可是就这么轻易地饶恕了白霖那也太便宜他了!何况若不给他点教训,那以后就是合好了还得好了伤疤忘了痛,重蹈覆辙!想到这黄孛又加了一把火,说道:“嫂子,虽然娘亲舅大,但是再大也没人命大,我准备连他爹一起腰斩了,”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白氏黄孛心中偷偷地窃笑,放缓语气接着试探道:“嫂子,若不这么处理,我担心放了这爷俩,他们事后还得找你麻烦。我在六安倒是不用怕他们,可是万一我离开此地你母女该怎么办?是不是还得被撵出白家?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白氏低着头揉着衣襟默不作声,黄孛见其为难的样子话锋一转,说道:“嫂子,饶恕他们也不是不可,但是他们必须痛改前非,否则只能一杀了之!” 白氏闻听有转机,急忙抬起头问道:“孛孛,怎么能让他们痛改前非?” 其实黄孛也不想杀了白霖一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也不能做的太过火,否则自己在黄家大院哪还有安生的日子?再加上白氏的态度,黄孛心中早有算计,缓缓说道:“想让他们痛改前非以后真心待对你,必须剪除白家仗势欺人的依仗,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打消他们重男轻女的想法,只有这样你才能在白家占有一席之地,不再受欺辱。” 一番话说得白氏眼睛瞪得大大的,面露喜色问道:“孛孛是不是有主意啦?你快跟嫂子说说!” “主意倒是有了,但是能不能完成就看嫂子了!” “看我?” “对,只要嫂子答应一件事我就可以让他们象供奉祖宗似的把你供起来,让你衣食无忧不再受欺辱。” 白氏闻听又惊又喜,急忙说道:“孛孛,别说一件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嫂子都认了!” “呵呵,嫂子想哪去了?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想让你守口如瓶!”黄孛笑呵呵解释道:“过几天到黄家大院后,见到任何人都不要提到我们曾经在一起,无论是你公公白柏文还是我家老太太,你就当什么都不知情,做到这点就大功告成!” 白氏闻听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这件事就算告了一段落,黄孛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官邸回到大堂。 一进大堂,见章馨海正乐呵呵地坐在审案暖阁里享受着当县太爷的感觉,李忠和郝侉子一左一右伺候着,见黄孛进来赶紧放下令箭筒笑呵呵迎了下来。 黄孛一边说笑着一边带着三人走进偏房的议事厅,“德宇兄,你要是喜欢做县太爷,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做,不过现在可不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得麻烦你亲自出马。”说着几人各找位置坐了下来,章馨海笑道:“公子,什么事情还得我亲自出马?” “算命!” “哈哈哈,”章馨海闻听大笑,“这还真是我的本行,不知给谁算命?” “给谁算命咱先放在一旁,等我给李师傅和郝大哥安排完任务后你就一目了然。”说完黄孛对郝侉子和李忠说道:“明日一早你们先期向韩家冲开拔,到了韩家冲让马前辈给郝大哥这些兄弟们全都换上冬装,然后接受训练,谁训练合格了就给谁五两银子回家过年,想把家人接到六安的另付车马费,但是必须正月十五之前全部赶回,否则开出独立团永不录用!” “哈哈哈,傻子才不回来呢,又是房子又是土地,我要不是家离得远我都想回去。”郝侉子笑道。 “对了,”一句话提醒了黄孛,急忙问道:“郝大哥家住山东什么地界?” 郝侉子瞪大眼睛望着黄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山东的?” “呵呵呵,孙葵文骂你山东侉子你忘了?”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郝侉子拍了拍大脑门笑道:“我是山东邹县野店村人,家里还有十几口人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别着急郝大哥,明年年底我就让你家人团聚!”望着郝侉子疑惑的目光黄孛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要问为什么,天机不可泄漏,现在知道了就不灵了,哈哈哈……” “团主,那老太太她们怎么办?”李忠问道。 “全都接回黄家大院,包括许洪的母亲,大熊和冯东篱的父亲等等,凡是愿意回黄家大院的亲朋好友全都接回来,我准备大年三十给咱们独立团所有的弟兄过个好年,对了德宇兄,明年是什么年?” “咸丰十年,猴年。” “好!那就在猴年让金猴给咱们独立团报喜,人人封‘猴’拜相!” 众人闻听开怀大笑,郝侉子站起身笑道:“黄团主,你说的这些就是要给我们安排的任务?要不你多安排些,让我们一直忙活到年根前才爽呢!” “呵呵,你想的倒是美!”黄孛把郝侉子拉回座位认真地说道:“你们路过苏家埠时有个叫白柏文的大户给我抢了,顺便抓走他的儿子,限他年根前拿十万两银子来赎,过期不来人头送上。” “啊?”两人闻听都吓了一跳!郝侉子是被这么大的赎金所骇,自己虽然走南闯北打劫了成百上千的大户,但是那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打打秋千而已,这黄团主真是狮子大张口,张嘴就是十万两!就是把霍山所有大户都凑到一起也凑不齐这么多的现银啊?是不是现在人多穷疯了?李忠跟郝侉子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是真的被黄孛的话吓住了,错愕半响才张开口问道:“少爷,那白柏文可是你的亲舅舅啊?上次在苏家埠受伤不就是为了看望他才受的伤吗?” 啊?这回轮到章馨海惊诧了,想起黄孛的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让自己算命,至于具体算什么还是没搞清楚,只好静观其变默默地听着几人的对话。 (本章完) 第121章 算命

“黄团主,你是不是被钱逼疯了?抢谁不好非得抢你舅舅!”郝侉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大喊大叫。 “对,抢的就是我舅舅,不是舅舅我还不抢了!”黄孛觉得这话说得还不解恨,又加重了语气咬牙切齿骂道:“抢的就是这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看着大家一脸惊骇的表情,黄孛把郑氏一家人的遭遇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听得三人是义愤填膺,乱纷纷叫骂起来。 “操!”骂得最凶的属撸胳膊挽袖子的郝侉子,“黄团主,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舅舅还真是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真******该抢!别说你舅舅了,换成我儿子我也得把他打出稀屎来!”一句话逗得大伙哄堂大笑。李忠在黄家大院待的时日比较长,对老太太家里的亲戚还是心存敬畏,陪着干笑了几声挑几句不疼不痒的话问道:“少爷,你的舅舅怎么都这德行呢?不是通风报信就是无法无天,连自己的亲家都不放过。” “所以为了郑氏母女后半生的幸福我必须这么做,也正好为咱们独立团扫清一个障碍,省的一条臭鱼腥了六安一锅汤,抢完后你们把白霖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以后的事情我只有安排。” “可是白霖认识我呀?这万一回到黄家大院说出来你怎么向老太太交代?”李忠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件事让郝大哥出面,你就在背后出出主意,等回到韩家冲接老太太时顺便给龚得的四名手下捎回两箱手榴弹,争取头年把他们护送出安徽,省得让人家说咱小气。” 送走李忠和郝侉子,黄孛和章馨海你瞅我我看你的突然放声大笑,“黄公子,原来你想让我给你舅舅算上一卦,不知是算吉凶呢还是香火?”章馨海笑道。 黄孛暗自佩服章馨海的精明,笑道:“既不算吉凶也不算香火,给白柏文算卦只是个幌子,最终目的是给他家的白霖上上一课,我就想让白柏文明白一个道理,离开我嫂子他白家就得断子绝孙!能做到吗?” “嘿嘿,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不就是生小子吗?凭我章半仙的道行三年之内就让白氏传宗接代!” “行行行,凭着你半仙的名号拿下一个乡野村夫还不是手到擒来?”黄孛打断章馨海的自吹自擂说道:“不过德宇兄,你得赶在李忠他们之前拿下白柏文,否则黄瓜菜都凉了。” “黄公子,我现在就出,等明日他们到达苏家埠时我已经回到六安。” “就你孤身一人?” “不,我还想带上西门强。” “能行吗?我看还是带上许洪稳妥些,许洪不仅武艺高强,心眼还特别灵活,即安全又顺手。” “呵呵,”章馨海闻听笑了起来,“许洪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就是太像黑旋风李逵了,到了白家别让你舅舅误以为我是梁山好汉里的智多星吴用,想智赚玉麒麟,到时候打了草惊了蛇,弄个鸡飞蛋打再想补救就来不及了;另外我带西门强还有个目的,当初在邓家铺子我就答应了王寡妇夫妇走一趟霍丘三河尖,一是探望一下王寡妇的妹妹,二是趁机把潘家父子的底细给公子摸清楚,过了年我知道公子有取霍丘之意,正好替公子打个前站,你说是不是?” 章馨海这一番话可全都说进黄孛心里去了,对章馨海的深谋远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别说自己过了年趁着咸丰没逃走之前还真有到北方笔大财的打算,只不过打击的目标是苗沛霖而不是潘家父子,既然潘家父子现在已和苗沛霖穿上一条裤子,顺便一起收拾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想到这黄孛已经完全同意了章馨海的提议,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分道扬镳。 章馨海告别黄孛后找到西门强,简明扼要把去苏家埠的任务交代清楚后便在城里找了一家卦摊化了二两银子便把摊主的所有家伙什全都买了下来,轻装简从骑着快马风驰电掣赶赴苏家埠。五十多里地两个时辰就赶到了苏家埠,此时已接近黄昏,为了争取时间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寄存好马匹,在客房换上道装扮成走江湖算命的道士便出了镇直奔六里之外的白家圩。章馨海头戴紫阳巾手摇金刚铃走在前面,西门强背着装有行李的竹筐,举着写有“释道解命,卦金一两”的卦幡紧随其后,两个太阳穴还被章馨海一边一个贴上狗皮膏药,看着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两人刚到村口就看见一座占地几十亩的庄园鹤立鸡群立在村落当中,门前的空地上聚集着一伙闲散的村民,见两陌生人走了过来都好奇地围上来看着热闹。 章馨海目不斜视手摇金刚铃口里念念有词:“甘罗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下齐,范丹贫穷石崇富,算来都是只争时。怨只怨盗跖年长,不是善良之辈;颜回命短,实非凶恶之徒。尧舜至圣,却生不肖之子;瞽叟顽呆,反生大圣之儿,此乃时也运也命也!贫道云游此地,上知生,下识死,前世缘,今生遇,若想问个前程,先赐银一两!” 前面那些之乎者也的话村民们是半句都没听懂,但是算一卦要一两银子都听明白了,呼啦全围上来了,七嘴八舌嚷道:“你是算命的还是抢钱的?算一卦要一两银子,那可是两千多大钱啊?够我们一家老小活三月的!”“是啊,你算的再准还能算出花来?”周围的的村民都齐声应和,西门强见状赶紧举着卦幡拦在章馨海前面,叽叽哇哇装着哑巴吓唬着众人,一时间白柏文家门口喧喧嚷嚷,热闹非凡,不一会大门敞开,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出大门,站在台阶上高声呵斥道:“什么人敢在白家门口喧哗,难道活的不耐烦了吗?” “白管家,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两个疯子,算一卦要一两银子,”一位村民哈腰讨好道:“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反正一句也听不懂。” 章馨海根本无视白管家的目光,带着西门强摇着铃杵越过白家门口就向村里走去,口中接着唱道:“南斗注生,窥天机子孙满堂;北斗注死,避凶邪逢凶化吉,信而不信在于心,破而后立见真谛。”正唱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走出大门高声喊道:“羽士请留步,老朽要博一卦。” 章馨海见台阶上喊话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锦衣裘服,满脑肥肠,估计就是黄公子所说的狠毒舅舅白柏文,于是停下脚步伸出左手食指行礼道:“度人无量天尊,施主看清了,我的卦资可是算一卦纹银一两!” 白柏文闻听哈哈大笑,一笑带动整个身躯都在颤动,说道:“只要大师算得准,别说区区一两纹银,就是再多老朽也拿得出来,请!”于是,白柏文前面带路,章馨海和西门强紧随其后来到厅堂,白柏文让仆人奉上茶水后便言归正传,问道:“不知大师师出何门?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哈哈哈,贫道乃石堂山洞灵真人席执事,号称居中半仙,一张铁嘴行天下,阴阳八卦罩四方,”说着站起身径直走到靠近北墙的佛龛前,看着供奉的观音菩萨嘿嘿冷笑道:“施主,这观世音菩萨虽然广大灵感,但是她不是神,只是个菩萨,管得了香火却管不住生儿生女。” 说完丢下满脸惊愕的白柏文回到座位,端起茶慢慢抿了一口,坐直身子开始闭目养神,急得白柏文抓耳挠腮,赶紧让管家取来一两白银放在章馨海面前虔诚道:“大帅真是神人,一眼就能说出白家的苦楚,这是算卦的卦资,若是能破解白家的难题我再加倍奉上。” 章馨海睁开眼盯着白柏文问道:“请施主报出生辰八字。” 白柏文于是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章馨海摇头晃脑掐指说道:“施主生于戊申年,乙丑月,丙寅日,甲辰时,六戊日断里说得好,丙寅日甲辰时,寅午戌月生,时岁火多,以印绶论,未免孤克。虽然观你天庭饱满,双目精光乃大富大贵之命,可惜你家老宅有股邪气,再加上时岁火多冲了你的运数,若是不加以破解七日之内你家将有血光之灾!” 言毕,章馨海倏地直起身将银子推了回去,严肃道:“施主这卦太凶,收了你的银子怕转了晦气,贫道告辞!” 说完带着西门强转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被白柏文一把抓住,倒身便拜,颤声道:“大师请留步,”说着回头朝管家喊道:“还不赶快再取十两白银请大师指点迷津,”说完苦苦哀求章馨海,“大师,若是你能帮我白家躲过此难必以厚报!” 章馨海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转身把白柏文扶起说道:“施主请起,想破此灾也不难,七日之内找个道观礼拜供养真武大帝,念七百七十九遍‘佑圣咒’,可以免此大难。” 白柏文把章馨海像祖宗似的扶回座椅,虔诚地问道:“老朽一定照办,只不过老朽有一事不明,为何要礼拜供养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乃水位之精,周行**,威慑万灵!你白家的血光之灾说白了就是火灾,因此只有礼拜真武大帝才能解除此劫。” 白柏文似懂非懂不停地点着头,突然想起章馨海刚才对着观音菩萨所说的话,急忙又问:“大师,我白家几代单传,还得求大师指条明路,如何让我的儿子留下子嗣,老朽必有重谢!” 章馨海摸着白花花的白银心中暗笑,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施主请出贵公子!” 少顷,白霖跟着管家来到厅堂,章馨海打眼瞧看:眼前的白霖三十来岁,身高七尺,长得昂藏英伟,一表人才,美中不足的是长了一对招风耳,要不是黄孛亲口对自己说起其所作所为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貌似潘安的白霖会有如此蛇蝎般的心肠,恁般毒害自己的妻女不说还打杀了自己的岳丈! 白霖走到章馨海面前深使一礼,唱道:“小生白霖拜见大师!”说完不等章馨海回话转身站到白柏文身旁,斜眼睨视章馨海,气得章馨海咬牙切齿心中暗骂,小子,就先让你张狂一宿,明日就是你入地狱的日子! “贤侄不用客气,把你的生辰八字报与贫道!”章馨海呵呵一笑道。不等白霖答话,白柏文抢先就把白霖的生辰闻听急了,忙问:“大师,有无可救之法?” 章馨海摸着算子寻思半响问道:“不知施主有几个孙女?” “这……”白柏文犹豫起来,抬头望向白霖,白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扭过头看起西洋景,气得白柏文憋了半天鼓足勇气答道:“实不相瞒大师,前几年白家有个儿媳生有三女,可惜中途夭折了一个,剩下的两个都被其母带到霍山,这跟生儿子有何关联?” “施主你是局中人有所不知,白虎所设的五道门槛其实就是五女之数,”说道这章馨海故意停顿一下,叹口气道:“泄露天机有恐天惩啊!” 白柏文闻听赶紧又让管家取来一百两纹银放在章馨海面前,苦苦哀求着。 章馨海见鱼儿已经上钩,假装推辞一番便让西门强把银子收入筐中,扶起白柏文父子重新坐好后说道:“白虎的目的其实就是考验你白家能不能渡此磨练,只要渡此劫难你白家才能真正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可惜中途夭折的此子恰好是龙生九子的睚眦,不生吞活剥你们父子就算烧高香了,贫道还是爱莫能助!” (本章完) 第122章 釜底抽薪

听章馨海这么一说,白柏文父子吓得扑通全都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哀求着,过了半天见章馨海还是无动于衷,白柏文晃动着肥胖的身躯附耳与白霖嘀咕几句。白霖一边点着头一边哼哈答应着,完了爬起来转身跑进内室,少顷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沉甸甸的物件返回厅堂。 白柏文站起身,小心翼翼接过神秘物件放在章馨海面前说道:“大师,这是我白家传家之宝——关公足金财神像,还请大师笑纳。”说完,用手轻轻解开红布,一座足有一尺高的关公神像金光闪闪赫然展现在章馨海面前。 章馨海微微睁开双眼,只见此关公脚蹬战靴,内着铠甲,外披战袍,右手轻捋美髯,左手抚膝气定神闲,看得章馨海啧啧称奇,知道此物价值不菲,具体值多少自己还真无从知晓,只能压下心中的狂喜不动声色叹道:“嗨!看在你父子赤诚相待的份上贫道就豁出十年的寿命为你白家搏上一回!” 章馨海离开座位整理一下束,郑重其事从竹筐里翻出一把父子六神无主,战战兢兢齐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章馨海闭目沉思,过了片刻慢慢睁开双眼,盯着房檐足有一盏茶工夫,突然目光如炬手指竹筐对白霖大声喊道:“快、快,赶快取出贫道的金钱剑挂在房梁下,否则我们几人都要凶多吉少!” 白霖闻听连滚带爬地赶紧跑到竹筐前取出一把用铜钱和红线制作的短剑,踩着一把椅子慌慌张张悬挂在房梁上,然后回到章馨海身旁胆战心惊问道:“大师,就这一把剑能行吗?” “单单一把剑当然镇不住睚眦的怨气,你们想破此劫还必须办两件事。” “大师,别说两件了,就是一百件我们都依了。”白柏文脸色苍白急忙答道。 “一,等施主到道观礼拜真武大帝时再请法师单独为你白家做一场度亡道场,以度幼婴,这样就可以获取亡灵的释结,从而消灾转运;二,尽快接回走失的母女三人,没有她们的协助做再多道场也无济于事,解铃还需系铃人,有她们共同祈求才算大功告成,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驱除你白家的邪气,满五女之数后即可得子!” 白柏文父子闻听大喜,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指天了无数个誓,立下了断子绝孙的毒咒,章馨海才带着西门强离开白家圩消失在茫茫暮色当中…… 此时的霍山最大酒楼——聚仙酒肆灯火通明,大门两侧是当地土豪雇来的吹鼓手,一大群老老少少簇拥着严风站在门口翘以待,当看见黄孛的马队开过来后立刻鞭炮齐鸣,锣鼓震天…… 黄孛为了达到擒贼先擒王的目的,今晚还特意穿上了武官副将的官服:头上戴着镂花的珊瑚顶子,身着九蟒五爪的袍子,崭新的狮子补服在灯光照射下栩栩如生。唯一遗憾的是黄孛为了行动方便,把长长的衣袖挽起半截,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黄孛也不介意,嘻嘻哈哈跳下马朝众人报了一圈拳,一大群老老少少在严风率领下急忙迎出大门,互相寒暄几句便在严风的引导下进入后院的雅间。 雅间共摆放六张圆桌,全都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等黄孛坐下后众人才纷纷落座,严风趁机递上一个信封小声说道:“黄大人,这是卑职的例贡监生文书和报功的折子,有劳大人了。” 黄孛接过信封递给站在旁边的马坤易笑道:“严兄说笑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明日我就让钦差大人把你的请功折子递给圣上,过了年你就是咱霍山的父母官了,哈哈哈……” 黄孛一边鼓吹着一边打量着众人的反应,现在坐的除了一位靠近自己的老者无动于衷外,其余的都露出羡慕吃惊的表情,不由得打眼瞧看此人。 此老者六十多岁,留着三缕银色胡须,面沉如水,旁边还站着一位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年轻人,见黄孛注视自己用鼻子轻轻出一声闷哼,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黄孛纳入耳里,急忙掉转头站起身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邀请大家在此相聚只想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朝廷准备把咱六安变成大清第一个试验区,给所有耕作的大清子民免去四十年的赋税!” 此话一出,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纷纷嚷嚷地吵闹起来,吵得最凶的就属靠近黄孛的那些身着锦衣绸缎的土豪劣绅们。而靠门口的那五位衣着朴素的平民百姓则平静许多,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即兴奋又有些怀疑的表情,看得黄孛心中暗笑。亏得自己想出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否则让这些蛀虫打自己的土豪分自己的土地,那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还装出一副神态庄严的样子,认真道:“大家都是霍山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朝廷有此善意,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黄将军,”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站起身迫不及待问道:“给种地的人免去赋税,那我们这些地主怎么办?也免去赋税吗?” 别看此人长得肥头大耳,但是一句话还真的问到点子上了,黄孛也不客气,色厉内荏反诘道:“这位仁兄如果亲自下田种地的话,当然也免去你四十年税赋!” “你……”一句话噎得肉球张嘴结舌,铁青着脸坐回位置怒目而视,黄孛假装没看见接着话题说道:“我知道大家有想法,但是朝廷这么做有朝廷的道理,就是想让那些饥寒交迫的饥民有口饭吃,省的一窝蜂地跟着捻匪为非作歹,朝廷也好抽出精力来对付长毛。” “黄将军,老朽有两件事不明,不知能不能当面请教?”那位对黄孛不屑一顾的老者翘着嘴轻蔑的问道。 “请!”黄孛知道正主来了,嘴角一撇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耸耸肩。 “那些泥腿子大多数都是没有地的主,这免去四十年赋税不知为谁免的?” “捻匪占领霍山后这里的大户已逃离了七七八八,这些逃走的人不思如何帮助朝廷抵御匪患却为自己的一己私利置国家安危于不顾闻风而逃,虽然按大清律犯不上死罪,但是没收田产补充国库还是逃不掉的,我就准备用这些荒地无偿地分赏给他们,虽然数量少点,但是不用缴税维持个温饱还绰绰有余。” “你……”一句话气得老者吹胡子瞪眼,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道:“好,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免去赋税不知朝廷的粮饷从何而来?” “当然得靠我们自己筹募,”黄孛又开始鼓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狡辩道:“朝廷既然免了他们四十年的赋税,那他们打出的粮食就得优先卖给朝廷,除了留下自己的口粮外剩下的粮食朝廷可以按市面的价格统一收购,省的某些人趁机囤积居奇,倒买倒卖,”说到这黄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针尖对麦芒直视老者说道:“任何居心叵测之人都休想从六安运出一粒粮食、一个鸡子!” “放屁,”老者闻听勃然大怒,叫骂道:“你个每年只有五十三两岁奉的破武官竟敢欺负我满族贵族头上,当年圣主爷赐我索绰罗家族为石姓时才免去了十年赋税,你一张口就是四十年,你以为你在金寨做的好事就没人知道了?朝廷现在是倒不出工夫来收拾你,但是今天老夫就替爱新觉罗收拾收拾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狗奴才,二毛,给我摁倒往死地打!” 黄孛这招釜底抽薪之计真够狠毒的,一句免四十年赋税的幌子就把霍山所有种地之人全都揽于帐下,让霍山这些土豪劣绅空守着土地无人耕作,连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的念头都掐死在摇篮当中,被康熙赐为石姓的满族贵族后裔索绰罗能不气愤?这跟等死有何区别?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索绰罗旁边的跟班二毛拔出腰刀直奔黄孛,马坤易见状抽出铁剑赶紧挡在黄孛身前,黄孛抬起藏有袖箭的左手大喝一声:“站在!索绰罗,难道你想谋反悖逆不成?” “哈哈哈,”索绰罗闻听大笑,喊道:“二毛,脱下你的外衣让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看看,啥才是主子?” 二毛闻听三下五除二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黄马褂,用刀指着黄孛大声喊道:“狗奴才,看见黄马褂还不跪地求饶!” (本章完) 第123章 赎金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二毛晃了晃身子扑通一声翻倒在地,手中的钢刀飞出足有一丈多远,站在门口的郭大嘴举着冒着烟的火枪骂道:“敢骂我们团主,看看是跪着舒服还是趴着痛快!” 索绰罗瞪着眼睛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二毛眨眼间变成一具尸体,心中的惊骇真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嘴唇哆嗦了好久才用颤抖的手指着黄孛说道:“好,好,好,你这个不入流的副将竟敢打死圣上御赐的巴图鲁,你就等着株连九族千刀万剐吧!” “去你娘的千刀万剐!”早已冲到索绰罗身后的许洪一巴掌把索绰罗扇到餐桌上,举起门板宽的开山斧就要剁下,吓得黄孛急忙喊道:“住手!” 刚才还想趁机起事的几十个土豪劣绅和其手下此时已经被蜂拥而至的独立团火枪队全都控制在狭窄的餐桌旁,一个个瞪着牛卵子扯着脖子破口大骂,气得黄孛抓起一只瓷碗“砰”地一声摔的四分五裂,大声喊道:“谁他奶奶的再叫就让他人头落地!” 一句话全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黄孛望着被许洪死死摁在桌面上,撅着屁股满脸汤汁的索绰罗出一连串冷笑,道:“我说索‘佐罗’,放着阳关大道你不走,偏与我这个不入流的破武官做对,今日我就让你瞧瞧老子的手段!” 言毕,黄孛让火枪队队员把土豪恶霸和其随从分成两拨,用手指着这些虾兵蟹将疾言厉色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明日午时之前每人带十万两白银来赎你们的老爷,真金白银不够就拿房屋地契来抵押,若是过时不交全部在……”黄孛也不知道霍山杀人的刑场在什么地方,只好请教严风:“严大人,咱们霍山处决犯人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啊?”严风闻听黄孛明日就要处决这些霍山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吓得面色苍白,结结巴巴半天才答道:“黄大人,这……这……”支吾了半天严风指着索绰罗颤声道:“索绰罗族长可是咱大清朝内务府总管麟魁的堂弟,就这么随随便便杀了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黄孛眼珠一瞪怒斥道:“捻匪占据霍山这么长时日,那些逃跑的都负有临阵脱逃的罪责,他们这些大清的股肱之人却在捻匪的眼皮底下相安无事,难道他们不是一丘之貉吗?再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什么总管的堂弟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定斩不饶!快说,处决犯人的地方叫什么地方?” 严风现在对黄孛是又敬又怕,自己的大好前程掐在人家手里不说还掌握生杀大权,甚至跟神龙不见尾的钦差大人还扯上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见黄孛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赶紧说道:“黄将军,跟京师一样,也叫菜市口。” “扑哧,”黄孛闻听乐了,笑道:“好,好,菜市口好,明日若是哪家拿不出赎金就在菜市口处斩人犯!卫朵,把这些满脑肥肠的家伙全都关进大衙牢房,明日午时开斩!” 随着黄孛一声令下,屋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落荒而逃的和簇拥着被反扭胳膊垂头丧气的各家家主将大堂里的桌椅板凳碰得噼啪乱响,当黄孛看见几位火枪队队员把五个平民百姓也抓了起来后急忙冲上前去拦截下来,对惊魂未定的五位贫民说道:“你们几位不要害怕,他们抓错人了!” 等众人战战兢兢坐下,黄孛款款说道:“你们和这些人不一样,他们都是骑在你们脖子上拉屎的祸害,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你们,”为了缓和气氛黄孛对岁数最大的一个老者说道:“这位先生,能不能先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一身粗布麻衣的精瘦老头赶紧站起身抱拳说道:“黄将军,我是兴平布庄的孟掌柜,这是我们布庄的两个伙计,那两位一个是药材铺的张三,一位是棺材铺的麻五。听严师爷说,凡是读书人都可以来聚仙酒肆打打牙祭,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我们都是跑腿干活的穷伙计,东家早已跑得不知踪影,将军还是放过我们吧!”说完带头就向黄孛磕头求起饶来。 黄孛赶紧一一扶起,沉思半响说道:“大家不要害怕,我们独立团就是为你们保驾护航的,让你们从今以后有自己的田产,有自己的家业,再也不用看人家眼神讨生活,”接着黄孛把金寨、叶家集建立贫民协会的举动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明日我就给你们五个分房屋田产,你们安顿下来之后就把霍山这些大户家的田产全部登记造册,然后分到每一个贫民百姓手中,让咱霍山的所有父老乡亲家家有房住,户户有饭吃,真正做到耕者有其田,劳动有所获,家家安居乐业。” 一番话说得孟掌柜五人热血沸腾,一个个脸红耳热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行动,还是老成持重的孟掌柜办事谨慎,寻思半响问道:“黄将军,这种耕者有其田的提法虽然太平天国也在搞,但是免四十年的赋税可是闻所未闻,不知咱独立团今后靠什么打仗?” 孟掌柜话里话外不自觉地就把独立团当成一家人了,黄孛闻听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们饿不着,我们这些当兵打仗的还能饿肚子?再说我们打的都是有钱有势的贪官污吏,还怕没钱收购你们的粮食?” “呵呵,黄将军见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先生,你的担心有道理,你说出了大多数人的想法,我们不仅平价收购乡亲们的产品,而且还可以把多余的卖到兵荒马乱的外地,再把你们需要的食盐、牲畜、农具等日用品换回来卖给你们,你们亏不了,我们也赔不着,这叫唇亡齿寒,血肉相连啊!” 几句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黄孛为了增加说服力,指着身后剩下的火枪队队员说道:“你看看我的这些兄弟,他们都跟你们一样,以前都是穷光蛋,甚至还赶不上你们,你们咋说还读过书认识字,凭这个就有口饭吃,可是他们连一二三都不认识,但是现在都分了地、有了家,过上了吃饱穿暖的生活,不信你们可以自己问问。” “问什么?不信跟我回韩家冲看看,”许洪拎着开山斧嬉皮笑脸来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大熊说了,这么多鸡鸭鱼肉再不吃都坏了,你看……” “呵呵,”黄孛挥挥手笑道:“别拿大熊当挡箭牌,要吃就赶紧吃,别都吃光了,给卫朵他们留点!” “放心吧!”话音刚落大厅里就喧闹起来,看得孟掌柜五人啧啧称奇,忍不住说道:“黄将军,老朽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见过官兵这么和谐的军队,要不大家背地里都称你们是神兵天将,黄将军真是治兵有方啊!” “哈哈哈,谢谢孟前辈夸奖,”黄孛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安排好自己的家业后,抓紧时间组织人手把霍山所有大户的房屋田产登记造册,然后去金寨参观考察一番,学到经验后立刻回霍山打土豪分田地,争取年前就让霍山的穷哥们分到房屋和粮食,大家都乐呵呵过个好年你们说好不好!” “好!”五人异口同声喊道,黄孛见五位读书人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想法心里非常高兴,笑道:“那你们就先在这里打打牙祭,等我处理完这些达官贵人后再为你们壮行!” “黄将军,”孟掌柜见黄孛马上就要离开,急忙站起身说道:“虽然霍山的大户主都被你们抓起来了,可是他们每家还都有为数不少的家院,如果不把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清理干净,我们实在力不从心啊?” “这放心,明日午时之前我就斩草除根,等霍山周围没有一条咬人的狗之后你们再开始行动,有什么困难你们还可以找严风帮忙。” “那我们这个贫民协会也属于衙门?”孟掌柜思想比较守旧,听说这个贫民协会跟衙门挂上边赶紧问道。 “哈哈哈,你们这个贫民协会自成一家,权利要比衙门大多了,从今以后你就是贫民协会的会长,级别嘛……”黄孛信口开河开始许诺,“跟县太爷一样正七品,到时候干好了我亲自给你文书,那个严风就是装点门面,吓唬吓唬那些地痞无赖,你们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说得孟掌柜点头哈腰,乐得胡子都在颤抖,大家一直折腾到傍晚才各自散去。 次日一大早,送走李忠和郝侉子之后黄孛回到衙门,东拉西扯地跟严风摆龙门阵,老耿头则在一旁读着《孙子兵法》,离午时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可是放回去筹集赎金的各家大户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自以为手拿把掐的黄孛实在坐不住了,问老耿头,“我说冰康先生,这些大户人家怎么还不着急?这都快到问斩时辰了,他们难道真是舍命不舍财?” “不舍财是肯定的了,你这一下子跟至于死命有什么区别?”老耿头放下书笑道:“狗急了还跳墙呢,我估计他们是在想什么计策对付我们。” 正说着,卫朵急匆匆跑进来报道:“团主,侦查营的兄弟在离霍山五里外现了三千多人的武装,看武器装备可能是周围大户家的家兵。” 严风听说来了这么多人马吓得腿肚子直抽筋,黄孛闻听则眉开眼笑,说曹操曹操到,还真像老耿头说的,这是要和独立团拼命啊。 “好!” 黄孛现在就担心的是真要哪家把银钱送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土豪劣绅,这回好了,打上家门口了,趁机不斩草除根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心血,兴奋道:“卫朵,你赶快去派人分头通知三营的马杰和炮营的宫志武,让他们马上到城墙集合。” 等卫朵离开后,黄孛和老耿头率领火枪队押着十几个土豪劣绅走出衙门,严风胆战心惊跟在后面,一炷香功夫大伙便登上了城墙。 (本章完) 第124章 对阵

当黄孛众人登上城墙时,十几家土豪劣绅的家将们挥舞着五颜六色的旗子已经来到城下,三千多人马把霍山城堵得水泄不通,吓得严风战战兢兢问道:“黄……黄将军,现在城……城里只剩下一千多人马了,能……能顶住吗?” “怕什么?”黄孛拍了拍严风的肩膀安慰道:“也不用你冲锋陷阵,你就当看场大戏了,”望着面色苍白的严风黄孛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于是转身对老耿头说道:“冰康先生,这霍山城没有护城河,火炮都放在城墙上只能射开花弹,根本挥不出威力,我想把八门榆木炮留给你,剩下的火炮全部摆放在城门口,然后率领马杰的三营冲出去掩护宫志武的炮营布置防御阵地,等时机成熟时就让这帮乌合之众尝尝散弹的滋味,炮击过后我们再杀个回马枪,估计一个冲锋就能送他们上西天。” “这可使不得,”没等老耿头答话,严风急忙说道:“黄将军,你要是一走那谁来守城?” 严风对老耿头知之甚少,见黄孛要亲自出战,担心万一战败了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赶紧劝阻道。 “哈哈哈,严大人不要担惊受怕,这位冰康先生是我的恩师,有他在,别说几千乌合之众了,就是来了千军万马也是有来无回!”黄孛为了安慰严风吹嘘道。 “公子也不要大意,你看对面的这些乌合之众连女人都出动了,看样子他们真想跟咱们拼命啦!”老耿头笑道。 黄孛打眼观瞧,果然现在队伍当中有一名身穿大红袍、手握长刀的年轻女子正比比划划指挥几个领模样的人组织队形,其中还有三个装束整齐,身着白色八旗服饰的八旗兵将。其中一位举着一面绣有苍龙的正白龙旗紧挨着红袍女子,另外两位是身背大弓,手握长枪的壮汉,离老远都能够感受到这几人身上弥漫出的杀气,估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死士,极具威势。 “黄将军,那个穿红袍的女子就是索绰罗的小妾,叫玥晴,听说此女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号称无敌公主,那三位都是石家的护院领。”严风介绍道。 黄孛还是第一次亲眼瞧见了传说中的八旗兵,不由得出连声赞叹,“咂、咂、咂,这个索绰罗还真不是一般的家世,连家将都是正白旗的人物,这可是八旗中的上三旗啊!直归皇帝统帅,”黄孛转头瞧了瞧已经一扫颓废的索绰罗不由得出一阵冷笑,对老耿头说道:“这要是三千人马全换成他们这样的还真的够咱们喝一壶的啦。” “哈哈哈,那得看他的对手是谁,”经过几次战斗,老耿头对独立团的战斗力充满了信心,但是长年的戎马生涯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提醒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公子还得多加小心,那弓箭的威力也不小于火枪,一定做好防备。” 是啊,这射箭高手确实与众不同,黄孛一想起武榜眼黄刚奎的箭术还心有馀悸,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独立团可不是当初只有十几只火枪的杂牌军,而是整整两百多经历过枪林弹雨考验过的正规军,再加上马坤易这个神箭手的照应,不等对方掏出箭就被打成马蜂窝了,黄孛心里这么想的却不能在老耿头面前显出张狂,指着站成一排的人质笑道:“冰康先生,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就用他们替我当挡箭牌,怎么样?” “好!公子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富绅。” 告别老耿头,黄孛带着一大帮护卫下了城墙,与马杰的骑兵营汇合后打开城门便冲了出去,在离敌方一箭之遥的地方排好队形。大熊和许洪一左一右拱卫在两侧,马坤易、卫朵和郭大嘴等众人站在后方,黄孛回头见宫志武正有条不紊地布置火炮,于是放下心思用枪指着白旗下的众人喊道:“呔,对面的听好了,我不管你们是满族贵胄还是驴屎马蛋,拿银子的就放人,要不然再过一炷香工夫我就让你们的老爷人头落地!” “去你妈的银子,今日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们就血洗霍山,杀你个鸡犬不留!”人群中不知谁在叫喊。 黄孛本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给宫志武的炮营拖点时间,见对方气势极为嚣张,不得不提前使出撒手锏,回头朝城楼上的老耿头打个手势。 老耿头心领神会,马上推出一位土豪劣绅二话不说咔嚓就把人头砍落城下。 人头还没落地,就见从对面的人群中冲出一位骑着青灰马,身披羊皮袄,手提铁环八荒刀的大汉,边冲边哭骂道:“爷爷啊,你死的好冤啊,呜呜呜……今日我不血洗霍山誓不为人!”声到人到,转眼间就冲到两队中间,早已等着不耐烦的许洪见黄孛朝自己使个眼色,二话不说驱马迎向大汉,到了跟前闷声不吭搂头就砍。 大汉举起八荒刀斜刺里拦下开山斧,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四两拨千斤能荡开开山斧,没想到对方斧沉力猛,刚挂上边八荒刀便“嗖”地一声飞出战圈,连声惊呼都没出便被许洪连人带马劈成两截。许洪得理不饶人,端着开山斧桀桀怪笑开始叫阵:“一个一个上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允许你们使用车轮战,让你爷爷好好抖抖威风!” 许洪这头一斧子可把对方镇住了,刚刚死去的大汉在练军里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没想到一照面就落得身异处的下场,两位背着弓箭的八旗兵见状抽出长枪就想双战许洪,被白旗下的无敌公主玥晴喊住:“回来,你俩上去也不是人家的对手,留在阵里给我压阵,若是后面准备好了就喊我一声,我们就是拖延时间,不要跟他们恋战。”说完驱马提刀冲向许洪。 许洪见冲过来是一名女将,心中暗笑,亏得没让大熊上,这要是换上大熊非得让人家撵得像兔子似的,刚想驱马迎上,就听黄孛的叫喊声:“许大哥,你回来,让大熊上!” 啊?许洪闻听楞了一下,但是军令如山赶紧拨马回到队列,到了跟前就听黄孛正好言相劝着大熊。 “大熊,我知道你不愿意跟女流之辈动手,我就是让你上去活动活动筋骨,拖住这婆娘给宫志武他们争取点时间,只要坚持半柱香功夫,听到我的枪声你就往回跑,要是让许洪这样杀下去,人家真要一窝蜂冲上来那还不全乱套了?快点,没时间了。” 大熊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换下许洪,等磨磨蹭蹭快到玥晴跟前时,抱着黑棍仰面朝天瞧起光景来,气得无敌公主玥晴柳眉倒竖,用刀指着大熊娇斥道:“我说你这个傻大个,你是来观天来的还是交战来的,若是害怕的话跪下给本公主磕三个响头赶紧滚回队伍当中,我手中的刀可不杀无名之辈!” 大熊不管玥晴怎么叫骂就是一声不吭,玥晴见此情景也正和自己心意,于是收起刀趴在马背上瞧看着大熊,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一个黑大个抱着黑棍仰面朝天,一位花枝招展的少妇趴在马背上笑眯眯地望着黑大个,看得黄孛莫名其妙,回头见宫志武的炮营还在忙碌着准备弹药,也图个安静加入了仰观俯察的行列。 两伙人像看耍猴似的嘻嘻哈哈指指点点,但是却急坏了城墙上的老耿头。 老耿头站的高望得远,等现敌方阵营里撤走遮挡着旗子露出后面的两门足有五千多斤的火炮时大吃一惊,这要是给火炮闪开通道,除了两侧离得远的骑兵能侥幸逃脱外,其余的包括黄孛在内所有的骑兵将士都得烟消云散!怪不得红袍女子不急不躁,原来是有恃无恐啊!别说这丫头片子还真有些道道,还使出了这条瞒天过海之计,于是赶紧通知城墙上的榆木迫击炮炮手,只要听到命令一起向两门火炮开火,其它的练军也都顾不上了。 黄孛哪知道这些,还在嘻嘻哈哈跟周围的兄弟调侃着大熊,突然,一声锣声从敌方阵中传出,只见趴在马背上的玥晴猛地挺身坐起,挥舞着长刀驱马冲向大熊,还没等大熊碰着兵器拨马向边阵驶去,随即所有的中军队形好像遇见鬼似的齐刷刷向两头散去,露出足有大腿粗的两门重炮。 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独立团骑兵,唬得黄孛魂飞魄散,还没等反应过来,“轰隆隆”的爆炸声随即炸响,等黄孛看清爆炸是从敌营两门火炮旁边炸响后,乐得黄孛张着大嘴朝大熊喊道:“傻大熊,快往回跑!” 大熊也现了刚才的一幕,听到黄孛的叫喊声撒丫子就往回跑,此时还没回到队列的玥晴见自己筹划一宿的袖里藏刀之计在这紧要关头功亏一篑,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举起长刀调转马头尖声喊道:“叔叔大爷们,能不能救回你们的老爷在此一举,冲啊!” 随着玥晴一声令下,所有的土豪家将如洪水猛兽卷向独立团,等大熊跑进队伍当中后,随着黄孛一声枪响,二百多支火枪同时开火,追在前面的练军瞬间就被打倒一大片。 黄孛也顾不上查看战果如何,率领独立团骑兵调头就往回跑,刚刚进入城内,城门口就传来连珠炮似的爆炸声,没等硝烟散去,马杰率领骑兵营调转马头杀个回马枪,杀得只剩下几百人的练军如惊弓之鸟四下逃散,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整个城墙下躺满了缺胳膊少腿的练军,到处鬼哭狼嚎,一片狼藉! (本章完) 第125章 集市

骑着大白马孤零零呆在内城门口的黄孛恍如隔世,一想起刚才的一幕还心有馀悸,直到走下城墙的老耿头和严风来到身前才惊醒过来,急忙跳下马一把握住老耿头的手激动地说道:“冰康先生,这多亏得您现及时,要不我们爷俩真得来世相见啦……啊啊啊……” 说着说着黄孛唱起了花腔,逗得老耿头和严风哈哈大笑,特别是严风,一扫刚才的恐惧,笑完就朝黄孛和老耿头鞠起躬来,说道:“黄将军,冰康先生,这回我才知道什么是天兵天将,刚才在城楼上丢人现眼了,还请两位大人不计前嫌,我知错必改,我……” “好了,好了,”黄孛打断严风风趣地说道:“严大人,这也不能全怪你,等以后跟我们呆久了你就知道咱们的军队有多强悍!”黄孛见缝插针又开始吹嘘起来,“用不上一年,咱们独立团就是碰上了蒙古铁骑不敢说打得它落花流水,最起码能让它满地找不到牙,如果占着天时地利甚至对方连我们人影都没见着就让他们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信,信!”黄孛现在说啥严风都深信不疑,一个劲点头赞同,老耿头接过话问道:“公子,你怎么处理楼上的那些富绅?” “斩草必除根,省的今后给咱添麻烦,这事就交给严大人了,一会我就派一组人马协助你到菜市口行刑。” 正说着许洪等人抬着一身红袍的玥晴来到众人跟前说道:“团主,这丫头片子命还挺大,周围所有人都被打成马蜂窝了唯独她还有一口气,估计是那两个八旗兵替她当了替死鬼,你说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虽然此人是独立团的死对头,但是黄孛内心还是非常敬佩此女的忠诚,特别是那两位替死的蒙古骑兵都觉得死的有些可惜,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自己要是落在对方的手里估计死得比这些人还要惨!想到这黄孛说道:“一会你们帮助严大人把那些土豪恶霸全都处理了,然后把这女子和索绰罗合葬在一起,虽然生前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死后把她抬为正妻还能够做到。” 黄孛话音刚落,玥晴突然睁开双眼,带着满嘴的鲜血咯咯笑道:“多谢公子成人之美,这要是让呆在京师的索氏知道了那就更妙了!咳咳咳……”玥晴一边说着一边咳着血,喘了半天接着说道:“生前我争不过她,没想到索绰罗死后却是和我这个她最看不上眼的小妾埋在一起,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忘记公子的大恩大德,咯咯咯……” 都这时候了玥晴还念念不忘争风吃醋,看得黄孛直摇头,挥挥手让许洪等人抬到一边,自己和老耿头上了马扬长而去。 等处理完霍山所有的琐事已经过去了三天,次日就是民间传统节日——祭灶小年,黄孛这才带领独立团骑兵营押着从十几家土豪恶霸家抢来的金银珠宝和两门五千多斤的火炮浩浩荡荡返回六安,还没到城门口就被摆摊卖货的集市堵住了去路。 但见六安城护城河前的空地已变成了赶集的庙会:唱戏耍把戏的,牵着骡驴猪羊等家畜讨价还价的,蒸包子卖油饼耍厨艺各显神通的,还有卖对联燃放鞭炮的到处都是一片节日的景象,宽广的空地被人山人海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看得黄孛心里这个美啊,忍不住问老耿头:“冰康先生,你看咱六安的百姓生活还算幸福吧?” “哈哈哈,岂止幸福,我活了一甲子年也没见过这么喜庆的场景,”老耿头捋着胡须感叹道:“这都是公子的功劳,但愿公子能实现你大一统的夙愿,让天下所有的苍生都能够过上这种安居乐业的生活。” 正说着,一位老者挤到前面喊道:“大家快看,这不是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吗?” 话犹未了,呼啦啦黑压压围上来一大群男女老少,不由分说就把各自手里的鸡蛋、馒头,山核桃、板栗等吃食递给独立团士兵,乱嚷嚷的一片混乱。黄孛见此情景只好站立起来大声喊道:“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等周围人群都静了下来黄孛说道:“谢谢乡民们的情意,咱六安还有成千上万的同胞还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为了他们请乡亲们给我们让条路,等赶走了所有土豪恶霸后我们再与民同乐共享太平,你们说好不好?” 乡亲们虽然回答的五花八门,但是还是自觉地给独立团让开道路,好不容易走到吊桥旁又被从城内赶来的田庆庚堵住去路,黄孛只好跳下马来到田庆庚面前说道:“七娃兄,有什么事情咱稍后再说,你先帮助马杰他们打开通道,照这个度天黑都回不了金寨。” 田庆庚接令赶紧率领“绿营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通往金寨的道路清理出来,马杰给黄孛留下仇九一个大队后率领剩下的骑兵转向金寨,这时田庆庚才倒出工夫说道:“团主,你家出大事啦!” 一句话吓了黄孛一大跳,还没等张口询问就听田庆庚火急火燎地嚷道:“团主,你舅家被土匪抢了,听说你表哥也被劫为人质,老太太正和你舅舅在黄家大院着急的等着你呐,你看你是先回黄家大院还是回六安衙门?” 靠,黄孛闻听乐了,笑道:“我说七娃兄,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咱先不管我舅家被抢的事,你先说说让我回六安衙门有什么事?” “团主,我从庐州府离开时袁甲三大人让我给康刈子捎封廷寄,听钦差那德生说是什么催缴田赋和征缴粮草的文书,本来让康刈子年前就押解到庐州,还是你那个钦差大哥讲情才压后一个月,让咱们正月底前把粮食押送到庐州府。” “嗨,这真是不让百姓过好年啊!”老耿头闻听感叹道:“这刚刚过上安稳的日子,朝廷马上横征暴敛,敲骨吸髓,你说老百姓能不造反吗?” “哈哈哈,”黄孛听说就这事心中释然,安慰道:“冰康先生不用担心,晚辈对此早有应策,您先随大熊他们回黄家大院,等我安排好了一切就陪着先生欢欢喜喜过大年。” 送走老耿头的大队人马,黄孛跟随田庆庚来到衙门,一进会客厅就见康刈子、秦抽抽正陪着章馨海和西门强喝茶聊天,见黄孛进来大家都兴高采烈站起身打着招呼,互相寒暄了几句后大家便各找位置坐下谈论起来。 “黄公子,”康刈子递给黄孛一封廷寄愁眉苦脸说道:“这是恩师午桥大人让田游击捎来的廷寄,你看看怎么办?” 黄孛连看都没看把廷寄推给康刈子笑道:“康大人,田营官跟我说了,你就说需要上缴多少粮食?” 康刈子没想到黄孛回答的这么痛快,愣怔片刻说道:“白米两千石,糙米三千石,军饷两万两!” “就这些?好!”黄孛毫不迟疑说道:“过了年我就把这些粮草、军饷送到六安,你就召集民夫雇好车辆把准备工作做好,到时候保证不会少一拉粮食,缺一两银子。” 黄孛此话不仅让康刈子出乎意外,连秦抽抽等人都大惑不解,过了半响康刈子才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黄公子,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到时候论功行赏时功劳都是你的,我们独立团一无所求!” “那可太好了!”话一出口康刈子就后悔了,赶紧解释道:“黄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现在百姓安居乐业我也是从内心替他们高兴,难得让大家过个好年,没想到朝廷提前催要田赋,这要是交不上不仅我自己丢乌纱帽,还担心拖黄公子的后腿,嘿嘿……” “康大人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按我的意思办咱们任何时候都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康刈子见自己最担心的一件事迎刃而解,满心欢喜站起身说道:“黄公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论正事了,我现在就和秦师爷出去组织人手,算一算这些粮食和银钱到底需要多少马车运送,到时候列个清单让秦师爷交给你过目。” “秦师爷?”黄孛半天没反应过来,等秦抽抽抽搐着脸哈哈大笑时才恍然大悟,笑道:“康大人,抽抽我只是暂时借用你两天,等他学会识文断字后我再让他做你的师爷,现在可不行。”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康刈子闻听秦抽抽不是黄孛安排自己跟前的眼线不由得满脸羞愧,陪着干笑两声便欢天喜地地告别众人离开会客厅。 “团主,你快说说有什么锦囊妙计?”心急口快的田庆庚先问道。 “我哪有什么妙计?送出去再抢回来呗。” 啊?众人闻听都是大吃一惊,田庆庚抢先问道:“团主想攻打庐州府?” “打什么打?打你个大头鬼!”黄孛笑道:“那庐州府得有十来万人马,就我们这点兵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我们要智取。” “如何智取?”秦抽抽也动起了好奇忍不住问道。 “过了年钦差那德生要过来看我,我从他嘴里套出这批粮草何时运走,运到什么地方,到时候我们半路伏击抢他娘的,估计整个安徽的粮草够我们吃几年的,这叫送到嘴里的肉——不吃白不吃。” 一句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纷纷拍手称快! 最近家里事情实在太多,更新有些不正常,估计到月底就能恢复正常,请各位读者多多体谅,谢谢! (本章完) 第126章 给我跪下

等黄孛回到黄家大院,天色已接近昏暗,一弯月牙儿斜挂夜空,门楼上的灯笼火把把大院门口照如白昼,还没等黄孛下马就被闻讯赶来的黄淑娟等众多女眷包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吵得黄孛头昏脑胀,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高马大的大妞从马背上一把抱了下来,气得黄孛伸胳膊蹬腿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站在姐姐黄淑娟面前。 黄孛刚想火,就见黄淑娟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奚落道:“好你个臭孛孛,是不是你翅膀硬了?可以为所欲为啦?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赶紧回家,难道那六安衙门比咱黄家大院还重要?稍后看你怎么向老太太交代。” 一见面黄孛就遭到黄淑娟一顿劈头盖脑的责备,训得黄孛张口结舌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回头见大熊和许洪都躲得远远的恨得咬牙切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喊道:“你们这些女流之辈懂什么?” 黄孛本想到了黄家大院先来个下马威,没曾想威没下成,自己却虎落平阳。为了增加威慑力,黄孛赶紧让马坤易取出官服当着众人的面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戴上镂花的珊瑚顶子挺胸抬头接着说道:“姐姐,朝廷让咱们六安州每家每户年前必须上交一斗粮食,没有粮食就用银钱代替,你说是让咱六安成千上万的乡亲们过上个好年重要还是先回家处理咱家里的琐事重要?” 一句话问得黄淑娟哑口无言,黄孛为了能拉拢姐姐黄淑娟能站到自己这边,见好就收马上换个口气说道:“姐,你猜我怎么处理的?” 一句话就吊起了黄淑娟的好奇心,急忙问道:“你怎么处理的?” “我能咋处理?就是给钦差那大哥写封信让他求求皇上给咱六安免了这些赋税。”黄孛脸不红心不跳地吹嘘着。 “真的假的?”黄淑娟一脸不信的表情反问道。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看咱六安的乡民哪家交一粒租子?”黄孛早打算好了过了年就从韩家冲仓廪里先挪借出五千石粮食和两万两军饷送到庐州府,反正只是走走过场,让清廷先热乎几日然后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这些军事机密自己不说黄家根本无人知晓,见黄淑娟已经面色有缓赶紧询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姐,咱家的人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而且比以前黄家大院的人数还要多。” “还有谁?除了大妞外其余的我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呢?”黄孛就想问周凤在哪里,可是人多口杂不好意思张口,只能旁敲侧击询问着。 黄淑娟哪知道黄孛这些心眼,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道:“他们都安排在内院和外院,有许大哥一家人,有窦前辈和徐延,有虎头岭的膀柱子,有小冯先生和他的父亲,还有西门强的内人王寡妇。” 说道王寡妇,黄淑娟的脸腾地红了半边天,声音也降了八分,好在有夜幕作掩护倒也没出太大的丑,黄孛心思都放在周凤身上也没注意黄淑娟的异常反应,听姐姐黄淑娟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也没提周凤,不由得心急火燎,心里失落得好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急得也不转弯抹角了直截了当问道:“姐,周凤呢?她没跟你们一起回黄家大院?” 黄淑娟盯着黄孛足有一分钟,突然咯咯哂笑起来眨着眼睛狡黠地说道:“凤儿?她呀……被老太太赶回周家门楼了,说等过了年就找周鹏说道说道去,什么八字没讨、六礼不讲就违背父母之命私定终身,门不当户不对不说还想做大,门都没有!” “咯咯咯,”说着说着黄淑娟咯咯笑了起来,笑得黄孛六神无主,还没等继续追问,黄淑娟又低声道:“孛孛,一会处理完咱舅舅的事情你得小心了,到时候别说姐姐没提醒你。”说完带着众女眷嘻嘻哈哈离开院门走进内院。 “团主,这都是当初大熊回到韩家冲邱祖观时不小心说漏的嘴,老太太嫌弃周家门不当户不对对你私下做主有些怨气,估计娶回来当个妾还不成问题。”李忠赶紧解释道。 从现代穿越来的黄孛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完黄淑娟和李忠一番解释反而放下顾虑,自己曾经过誓就娶一个,还谈什么妻呀妾的? 眼看着天下就要大乱,等自己把周凤娶到手就带着她一起马踏天下,明天的事情谁知道会生什么样的变化?再说了现在白柏文一家的生死就掐在自己手里,估计老太太对自己也不能太过严厉。 想到这,黄孛朝躲得远远的大熊招招手,大熊磨蹭了半天才走到黄孛跟前,黄孛笑道:“大熊,这件事不能怪你,当初是我大意没有提醒你,你现在马上把你爹叫到内院,也许稍后还需要晁爷的帮衬。”说道这,黄孛不放心钝口拙腮的大熊又让秦抽抽陪着一起同去,这才孤身一人来到三进后院。 一进门就见老太太端坐在炕桌旁,地上站着一位肥头大面的老者,估计就是自己那位吃人饭不拉人屎的舅舅,还没等黄孛向老太太请安,白柏文突然翻身拜倒朝黄孛磕起头来,喊道:“小民白柏文拜见黄大人。” 白柏文这一突兀举动不仅把黄氏惊呆了,连黄孛也吓了一跳,但是一想到他所作所为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望着惊呆的母亲强压下内心的厌恶还得把白柏文从地上扶起来说道:“舅舅,晚辈可担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舅舅请坐起来说话。” 此时的黄孛身着从二品的官服,虽然武官在清朝是品高位低,但是簇新的九蟒五爪的袍子和镂花的珊瑚顶子还是极具威势,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黄氏都偏腿下了炕帮着黄孛把白柏文从地上扶起说道:“孛孛说得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孛孛进了家门就不要讲官场的那些虚节,赶紧坐下说正经事。” 白柏文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妹妹,一会又瞧瞧黄孛,犹豫了半响才战战兢兢走向太师椅,屁股还没坐稳又开始痛哭流涕起来,“嗨,人算不如天算,那位云游四海的仙人虽然算出了我白家七日之内有血光之灾,但是却还是不能避免,白白损失了我白家传家之宝不说连你外甥都搭了进去,呜呜呜……” 黄孛斜睨了一眼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白柏文,把黄氏扶回炕桌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端起炕桌上茶慢条斯理品尝起来,面如净水听着白柏文着絮叨,其思绪早跑到周凤身上去了。 “这些该死的捻匪真是狮子大张口,张嘴就要十万两,十万两啊!就是把我白家全都卖了也凑不齐这个数啊!要是白霖为此送了性命那咱白家可要断子绝孙啦!这些该死的挨千刀的泥腿子,早晚被朝廷全都抓起来凌迟处死。”说着说着白柏文拍桌打凳泄起来,气得黄孛真想上去一脚踢翻在地,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使劲咳嗽两声,然后打起官腔说道:“舅舅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看这样,你们先把赎金多少准备一些,我嘛多派一些兄弟四处打探一番,争取几日之内先把表哥的下落探查清楚,否则表哥要有性命之忧啊!” “那得需要准备多少银两?”老太太和白柏文异口同声问道。 多少?黄孛心中暗笑,多少能让你白家倾家荡产就要多少,省的今后狗仗人势还欺负孤儿寡母!可是这话可不能放在桌面上说,寻思半响缓缓道:“舅舅家现在还能凑够多少银两?” “满打满算只有二万两。” “那可有点少……”正当黄孛搜肠刮肚琢磨着怎么开口要白柏文家里的地契时,白柏文却自告奋勇说道:“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一千顷土地,五千石粮食。” 白柏文这席话差一点把黄孛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出去,这也太巧了!自己刚刚琢磨过了年怎么把韩家冲储备的家底腾挪到六安去,没想到这白柏文的家底倒是跟清廷追缴的赋税一样多,就是不知道白家的白米有多少是糙米又有多少是精米?转而一想自己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这些就不错了,实在数目不足时,临时搭配一下就万事大吉。 一想到黄孛不由得心花怒,真想马上答应了白柏文的要求,可是一想起郑氏母女和前途未卜的周凤马上假装矜持起来,一板一眼说道:“舅舅,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就怕事后再出这样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啦。” “不能,不能,以后再也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了,只要此事一了,我就让你哥白霖亲自跑一趟霍山,把郑氏母女接回苏家埠,七日之内一定赶到北部的长春观礼拜真武大帝,彻底驱除我们白家的邪气,按大师的神算我们白家满五女之数后即可得子!” 望着白柏文一脸虔诚的样子,黄孛对章馨海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别说自己跟周凤的婚姻弄不好还得落在这位其貌不扬的半仙身上,什么八字、六柱自己根本搞不懂的东西恰恰被这个年代的众人奉为神明,有了它自己就要少费许多口舌,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黄氏说道:“他舅,这天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日就让孛孛给你打听白霖的消息,一有消息就把白霖接回家,从今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白柏文见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有了着落,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满心欢喜告别黄孛离开老太太的宅院,黄孛假惺惺地送到门口,刚转过身就见老太太抄起烟袋锅“啪”地一声敲在炕桌上厉色喝道:“给我跪下!” (本章完) 第127章 冲破情铐

黄氏从小到大都是对黄孛溺爱有加,可以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犯了天大的错误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一涉及到黄孛的婚姻大事却乱了分寸,好像不如此处置一番就对不起黄德邦在天之灵似的。 望着低着头一语不的黄孛,黄氏眼含泪水,用颤抖的手从炕桌下拿出黄德邦的灵位放到桌面上颤声说道:“孛孛,你千不该万不该背着我与周家的丫头私定终身,咱先不说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单说你如何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黄孛抬头望着炕桌上的灵位突然如释重负,不加思索说道:“母亲大人,孩儿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僭越礼数,孩儿这么做也是禀了父亲的旨意办事,何况……” “孛孛说得一点不假!”此时晁龙恰逢其时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黄淑娟和大熊二人。 晁龙走到黄孛跟前,单手就把黄孛从地上提了起来说道:“夫人少安毋躁,黄大人生前确实与周家门楼的周鹏定了这门亲事,就等告老还乡后再与夫人详细解释,没曾想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夺去了先生的性命,这件事便随着大人的仙逝石沉大海。” 晁龙于是把黄德邦生前如何与周鹏私定娃娃亲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但是对周鹏为何重新提起这门亲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黄氏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黄孛自作主张这件事就还有回旋余地,面色马上和缓了不少,黄孛见状赶紧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母亲大人,何况周凤还救了您儿子一命呢?”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大吃一惊,连整天跟周凤厮混在一起的黄淑娟都颇感意外,不等老太太询问,黄孛便颠倒黑白把自己救周凤之事说成自己被周凤所救,再添油加醋修辞一番,说得老太太不住地嘘唏不已,听得黄淑娟半信半疑想问还不敢问,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等抽空再问个清楚。 正当黄孛和黄淑娟各怀心思,黄氏突然话锋一转对黄淑娟训斥道:“你个疯丫头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与冯东篱狼狈为奸骗我要建个什么私塾善施教化,两人却私下谈情说爱败坏咱黄家门风,还不给我跪下?” 啊?黄孛没想到老太太把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黄淑娟身上,急忙朝旁边挪开两步给黄淑娟让开位置,等看到姐姐黄淑娟跪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梨花带雨的愁容,黄孛又重新跪在黄淑娟身旁求饶道:“母亲大人,姐姐与九柳兄此举都是为了帮衬我,为此我已向朝廷递交了文书,保举九柳兄为庐州府的岁贡。凭东篱的年富力强、学行兼优,估计明年开春就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当个知县或者县视学不在话下,还请母亲大人三思。” 黄孛敢说这话可不是信口雌黄,凭着自己手中的权势和关系替冯东篱谋个七品芝麻官根本不再话下,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假,黄孛又甩出一颗重磅炸弹,说道:“六安知府康大人就是儿保举推荐的,咸丰帝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御批了下来,并且八百里加急用圣旨到六安,不信明日我就派人回六安取回圣旨让母亲大人过目。” 此话一出,屋里的众人都被镇住了,不是被黄孛有这么大的能耐镇住,而是被黄孛直呼咸丰帝的大名所震撼,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黄孛如此大不敬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黄孛哪考虑这么多,想到哪就说到哪,可把黄氏吓得不轻,知道屋里的都是自己至亲至近之人才稍微安下心,朝晁龙使个眼色。 等晁龙带着大熊站到门口后,黄氏赶紧让黄孛姐弟俩起身坐回位置,斟酌了半天问道:“孛孛,你哪来的这么大的权势?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呵呵,母亲大人勿要担心,造反那种事跟咱黄家扯不上半点关系,我们黄家所取得的这一切都是靠这个,”黄孛伸出拳头在空中使劲握了握,笑道:“不管是洪秀全还是咸丰,把我当朋友咱就以诚相待,这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仗势欺人想骑在咱黄家拉屎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不仅让他们把拉出来的屎全都吃回去,最后还得用嘴添得干干净净!” 黄氏和黄淑娟知道黄孛现在已经是权倾六安的大人物,但是对黄孛说出这么狠的话还是惊耳骇目,不仅面面相觑。 此时的黄孛给两人的感觉即像混世魔王,又像救苦救难的菩萨,都不知道该如何问话啦,过了好长时间黄氏才开口说道:“孛孛,我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但是再硬你还能扭过朝廷的大腿?到时候别大象没吞下反撑破了肚皮。” “母亲大人放心,朝廷既不是大象儿也不是蛇,若是非要比喻的话现在的朝廷只能算是一头吃草的骆驼,一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孱弱骆驼,而我则是一头饿狼,这世上哪有骆驼吃狼的事情?何况现在还不仅有我这一头狼,太平、捻军、洋人都是一群饿狼,为了消灭这些饿狼朝廷求我还来不及呢,咋能对付我这个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功臣?别说我提几个亲信当个七品芝麻官,就是狮子大张口讨个知府、道台他也得掂量掂量,这就叫欲想取之,必先予之,所以九柳兄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的事指日可待,母亲大人大可放心!” 听了半天黄氏也没听明白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想造反呢还是想当六安的土皇帝,多年养成的女不参政习性很快让黄氏抛开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缓缓道:“既然不是造反我就放心了,你姐姐也老大不小了,早过了出嫁的年龄。冯东篱这后生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也出自书香门第,既然她二人情投意合我就不反对了,等过了年寻个黄道吉日赶紧把亲事办了。” 这话要搁以前,黄淑娟早就反唇相讥抢白几句,可是自从心有所属之后黄淑娟真像变个人似的,特别与王寡妇相识后,那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男女之事更是撩拨得黄淑娟情乱意迷,再加上听到母亲大人当面同意这门亲事,羞得黄淑娟低着头面红耳赤一言不。 黄氏看在眼里乐在心上,接着对黄孛又道:“再说咱黄家跟你舅舅一样都是几代单传,上关系着祖宗享祀,下关系着子嗣宗枝,你姐姐一嫁出去就不能报效父母养育之恩,只能靠你颐养天年,你可千万不能出了意外,否则你父亲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说完拿起炕桌上的灵牌爱惜着用手抚摸着,一脸的沧桑满目的柔情,真是说不尽的诉相思杂,道不完的凄人寂寞,看得黄孛姐弟两面面相觑,赶紧好言劝慰直到老太太面露笑容才双双告辞。 “孛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假的?”刚走出院落黄淑娟急不可待地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黄孛刚才有影的没影的说了那么多,哪还记得自己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眨着眼睛问道:“是关于小冯先生的还是周凤的?” “当然是关于周凤的呐,”黄淑娟本想问关于冯东篱捐监的事见黄孛这么直截了当问赶紧转到周凤身上,说道:“你说她救过你一命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她呀,嘿嘿,”黄孛睁着眼睛说瞎话信口道来:“她性格内向不善表达,这正是我喜欢她的地方。” “呸!她还内向?”一句话把黄淑娟给说笑了,“她把你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我说了不知几百遍了,有这么大的事情她还能瞒我?” 黄孛见实在瞒不过黄淑娟也就老实交代一番,完了问道:“姐,小冯先生现在居住何处?我得赶紧问问他是愿意当七品县令还是六品学政大人。”话音刚落黄孛的耳朵就被黄淑娟捏住,疼得黄孛呲牙咧嘴一个劲地告饶,“你个臭孛孛,原来你是骗我们,我还以为你真的给小冯先生捐了什么岁贡,你老实交代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此时的黄孛也是有些后悔,不是后悔自己说漏了嘴,而是后悔自己既然能给八竿子打不到边的严师爷捐个县令,却把自己的左膀右臂冯东篱忘到脑后,后悔的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为了减轻痛楚,黄孛一边掰着黄淑娟的手指一边急中生智赶紧辩解道:“姐你不晓得,过了年钦差大人就要亲自来咱黄家大院,到那时写一封例贡文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别说七品了,弟弟我随便加个功劳,弄不好混个五品也有可能,你就等着学文君司马,怜我怜卿吧!” 几句话说得黄淑娟心花怒,松开手笑道:“他就住在你的内宅,说过两日要和他父亲回家过年,这要是过了年错过与钦差大人见面的机会那可有些可惜啦。” 说完朝黄孛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去,黄孛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抓住黄淑娟的胳膊说道:“姐,我现在就去劝说小冯先生留在咱黄家大院过年,不过……” 黄孛故作深沉钓黄淑娟胃口,等黄淑娟急了忙道:“要是周凤和他爷爷不来咱黄家大院过年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劝成。” 说完丢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黄淑娟,带着大熊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住所,一进门就见屋里除了冯东篱外,还有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人——白柏文! (本章完) 第128章 耳朵的重要性

黄孛一进门,就见坐在太师椅中的白柏文像一堆肉球似的正挥舞着一沓纸张对冯东篱张牙舞爪炫耀着,冯东篱则毕恭毕敬站立一侧洗耳恭听。见进来的是黄孛,白柏文赶紧站起身晃着颤悠悠的身躯移向黄孛,没等黄孛张口询问,白柏文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递上一沓纸张说道:“孛孛,这是我家的两处房契和银票,你看够不够赎你表哥的?” 靠,刚刚谈好的条件,这放屁的功夫就忘得干干净净,五千石粮食和一千顷土地白柏文连提都没提,只掏出这些不知道值多少真金白银的银票来应付黄孛,气得黄孛皮笑肉不笑讪笑两声说道:“大舅,够不够我可说的不算,等找到捻匪后我把这几张银票和地契交给他们。若是能放了白霖那就皆大欢喜,若是不肯我只能下死手斩草除根,也算替白家报了一箭之仇。” 说完黄孛随手把这些不知道值多少银钱的银票递给冯东篱,眨着眼睛微笑道:“就请咱独立团的大掌柜给估算估算,看看这些银票到底值多少银钱!” 白柏文则被黄孛这番鞘里藏刀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晃动着肥头大耳憋了半响才蹦出一句话:“那可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黄孛眼珠一瞪说道:“难道让捻匪拿着你这两张房契满大街吆喝着换银子?” “公子,”此时冯东篱已经听出两人对话中的唇枪舌剑,刚才对白柏文的尊重早抛到九霄云外,赶紧插话道:“这些银票只有一张是日升昌的银票,价值五百两,其余的都是朝廷行的官票,就算打对半的折扣也无人问津,跟废纸没有两样。” 黄孛听完冯东篱的话这个气啊,真想让大熊把眼前的“白猪”扔到院子里去,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晃动着小脑瓜对冯东篱说道:“九柳兄,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些捻匪都是泥腿子出身,他们哪知道哪些银票可以换钱哪些不能换钱,只要数够了也许就能蒙混过关,你说是不是舅舅?” “对、对,还是咱家孛孛聪明,”白柏文见黄孛态度有缓赶紧顺杆往上爬,“那些捻匪打打杀杀还行,可要是让他们辨认这些银票的真假那可是和尚打架扯辫子——根本不可能的事,估计能找出一两个能读出上面数字的人就不错了,哈哈哈……” 别看白柏文满脑肥肠,但是这几句话说得还真挺风趣,把黄孛和冯东篱都给逗笑了。黄孛见白柏文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假惺惺安慰道:“那好,就按舅舅的意思办,明日我就给你回信。” “那我就回去等孛孛的好消息了,你们兄弟俩好好亲热亲热。”说完低头哈腰走出会客厅,直到大熊护送出内院才返回禀告道:“少爷,这是你大舅给的一两银子,让我明日催促你早点起床。”说完把一两银子递给黄孛,气得黄孛把玩着银块哭笑不得,随手扔给大熊笑道:“既然给你的那你就留着吧,别忘了明日早点叫我,省的白柏文找到晁爷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敢!”大熊随手把银块仍在桌子上说道:“以前我当他是你舅舅,可是从此以后我可不认他。”说完夹着黑棍走到门口尽职尽责守护起来。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东篱虽然看明白了黄孛与白柏文已经是两路人,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一点没有头绪,如果不搞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冲突自己夹在中间实在不知如何应付,于是赶紧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黄孛揣着明白装糊涂又开始变得玩世不恭起来,直到冯东篱苦苦哀求告饶才故作神秘地说道:“九柳兄,他儿子白霖是我绑架的。”说完黄孛丢下呆如木鸡的冯东篱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大熊喊道:“大熊,你现在就去通知李忠,让他们明日午时之前割下白霖的一只耳朵派人送到六安衙门去,到时候我就在那里等候这只耳朵,通知完李师傅你也抓紧休息,明日早晨千万别叫我,否则我就罚你三天没饭吃。” 大熊憨笑着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丢下还在懵里懵懂的冯东篱目不转睛盯着黄孛,过了好半天才张口问道:“你要人家耳朵干什么?” “干什么?这只耳朵的用途可大了,它不仅关系着我嫂子和两侄女今后能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且还关系着咱六安成千上万的乡亲能不能过上这个好年,你说这只耳朵重不重要?” 冯东篱瞪大眼睛听着一会点头一会摇着头,直到黄孛把霍山郑氏母女的遭遇和自己所作所为给冯东篱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冯东篱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也开骂起来,骂得文绉绉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直到被黄孛按回椅子上才消停下来。 “九柳兄,你记住我一句话,”黄孛极认真地说道:“你当着我的面怎么骂他都可以,但是千万别在我姐姐面前骂他,因为白柏文再坏也是长辈,若是传到老太太的耳里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你明白吗?” 冯东篱何人?那就是冰雪聪明之人!经黄孛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黄孛趁机又把老太太已经同意冯东篱和黄淑娟这门亲事的喜讯告诉了冯东篱,把冯东篱乐得都找不到北了,抱着黄孛就开始疯狂起来。 黄孛也是为能够促成这段姻事而高兴,与冯东篱疯得直到筋疲力竭才东倒西歪躺在地上,镂花的珊瑚顶子也不知道滚到何处。 黄孛歪着头望着满脸幸福的冯东篱问道:“九柳兄,知道这个好消息过年你还回去吗?” “回去,当然回去了!”冯东篱兴奋地说道:“家里的人要是知道了这天大的消息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何况我们冯家还得筹六礼、讨八字,聘请阴阳先生推算一番再央个媒婆择个日子才能来你家提亲,没有个个把月根本不能成行,你说呢?”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就定个亲定出这么多麻烦事,冯东篱一番说辞说得黄孛头昏脑胀,赶紧爬回太师椅抱拳告饶道:“行、行、行,九柳兄,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但是我姐姐想留你在黄家大院过了年再回去你看怎么办?要不你自己亲自跟她解释一番?” “好,就让我亲自解释一番,这么大的事情你姐一定会站在我这边,人生在世只有这一次,不好好准备一下实在对不起你姐姐,对,就这么办!” 冯东篱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知道老太太同意自己的亲事后马上挺起了腰板,一改以前唯唯诺诺的形象,连犹豫都没犹豫痛快地就答应了黄孛的请求,话也多了起来,笑道:“若是没有这件天大的喜事别说留我过年了,就是把我变成拉磨的驴我都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但是现在可不行,这筹六礼可不能草率从事,若不把这些礼数做仔细了将来你姐姐会埋怨我的……” “九柳兄,你说的这些虽然我不懂,但是规矩都是人规定的,要改那还不容易?”冯东篱话没说完就被黄孛所打断,大咧咧地说道:“等你选好日子我和凤姐就跟你们一起拜天地,省得我们脱裤子放屁再费二遍事。”一番话说得冯东篱直勾勾地望着黄孛,心说这聪明伶俐的黄公子怎么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懂,这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呢,刚想劝慰几句就听黄孛接着说道:“最好再找来几对兄弟一起办个集体婚礼,即省事又热闹,让咱们同时当爹做岂不快哉!” 黄孛越说越是没谱,气得冯东篱指着黄孛半天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响笑道:“只要黄公子能过老太太和周家这关我没意见,不过周凤这姑娘确实不错,不仅文武双全而且知书达理,你说说你怎么把她骗到手里的?” “那还不容易?”黄孛知道冯东篱这是声东击西想套自己的话,信口雌黄说道:“我就给凤姐作了一诗,弹了一支曲,下了一盘棋,画了一幅画,然后凤姐就投怀送抱,就这么简单。” 冯东篱哪知道黄孛说得是真是假,听黄淑娟说过黄孛确实给周凤写过一手藏头诗,还下了一盘棋,脑海里喧宾夺主还真以为黄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赶紧提起精神满脸期望地说道:“黄公子,都说你学富五车,才华盖世,曾经给冰康先生写了沁园春,又给凤儿姑娘奉献一藏头诗,连康刈子的小妾都赠送了一“月儿高”,难道在我和你姐姐大喜的日子你就不想留下点什么?是不是太那个啦!” “太哪个了?”冯东篱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把黄孛说得呵呵直笑,反唇相讥问道:“你这些都是从哪听说的?啥时我给康刈子的小妾写词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 “那我可不管,今日你要是不留下点墨宝就别想得到白霖的一只耳朵,就是得到了我也偷偷告诉老太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哈……”说完冯东篱一边大笑着一边轻车熟路走进黄孛的内室,少顷取出文房四宝摆在八仙桌上,说道:“今日就请黄团主为我们写幅对联,等成亲之日就悬挂在黄家大院的大门旁,让所有到访的宾客都瞻仰一下公子的文采!” (本章完) 第129章 一百门榆木炮

当初黄孛在不知道自己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之前,最怕别人让自己献拙,等知道自己能龙飞凤舞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忐忑不安,就好像一只鸟蛋被突然放进鹅蛋筐里,靠死记硬背掌握的那点皮毛诗词在文房四宝面前显得极其浅陋,逼得黄孛能藏愚守拙尽量掩藏拙劣,不以示人。 今日被冯东篱重新逼上梁山,黄孛不得不审慎对待,握着笔苦思冥想、冥想苦思,过了一盏茶工夫也没落下笔,本想随便拈来一幅现代对联应付了事还于心不忍,等得冯东篱实在耐不住寂寞奚落道:“怎么了公子?是不是不屑于写给我和你姐姐?还是公子才疏学浅已经江郎才尽?实在不愿意写的话就算了吧!” 冯东篱站在旁边冷嘲热讽不停地刺激着黄孛,气得黄孛耸眉瞪眼反驳道:“你以为这是割耳朵呢?咔嚓一声就收入囊中?这是文明活,说话就得文明些,要不写出来的东西都带有血腥气,你们还怎么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说道这黄孛突然来了灵感,急忙研墨蘸笔,一笔一划极认真写道:自古鸳鸯成双对,百年合好渡银河;横批比翼双飞。 完了黄孛放下笔笑道:“九柳兄,这比翼双飞可不单指你们俩,这里还包括我和凤姐,这叫草原雄鹰展翅飞,一个翅膀挂两杯,如果把我们那份也独吞了别说老弟没提醒你,喝多了掉下去就别想洞房花烛夜了,哈哈哈……” 黄孛即交上了任务,又在口舌上讨回便宜,忍不住开怀大笑,冯东篱则一边欣赏着喜联一边反唇相讥:“公子真是小气,你不会一个翅膀挂八杯?省的独立团其他的兄弟一起来凑热闹时搞得僧多粥少,坏了你集体婚礼的大事,你说是不是?”说完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直到半夜才各自就寝。 第二天吃过早餐,黄孛借口寻找白霖的下落溜出内院来到老窦头的住处,一进院就碰见身着独立团服装的徐延正在院落中舞枪弄棒,要不是看见站在门口微笑的老窦头黄孛还以为走错门了呢。 刚想绕过徐延,突然被持枪的徐延堵住去路,“啪”地一声朝黄孛行个独立团的军礼,吓得黄孛赶紧回礼笑道:“靠,我说徐延,你啥时候学会独立团军礼的?还穿上这套衣服?” 黄孛笑嘻嘻地摘下珊瑚顶子戴在徐延的头上,这不伦不类的装束逗得站在门口的老窦头哈哈大笑,说道:“这徐延整天缠着我要加入独立团,没办法我从马立山那里借来一套服装让这孩子先过过瘾,正好大当家的来了你就收下他吧,到时候回老家时让他爹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已经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真的想加入了我们独立团?”黄孛好奇地问徐延。 “我是想加入,可是他们说得你批准。”徐延像大姑娘似的一张口就脸红,慢条斯理小声说道。 “这……” 老窦头和徐延爷俩的一唱一和还真难住了黄孛,这徐延的父亲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徐立壮,即不属于捻军又有别于苗练,可以说自立山头。现在与苗沛霖正斗得你死我活,自己在没争取徐立壮同意之前就冒昧地把他的宝贝儿子吸入独立团实在有些唐突,别因为这个惹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可是好心办成坏事。 想到这黄孛干咳了两声说道:“徐公子能有此意我代表独立团举双手欢迎,但是这件事必须得征求你父亲的同意,否则恐怕不妥啊。” “有啥不妥的?我就替徐延做主了,徐立壮那里到时候我亲自解释。”老窦头信誓旦旦说道。 黄孛想了想还是没敢答应,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让徐立壮误以为自己心怀叵测那可得不偿失,但是不答应他们于情于理还说不过去,寻思半响说道:“窦前辈,你看这样行不行,在打回鲁口子之前先让徐延在独立团挂个虚名,暂时就到我的火枪队磨练磨练,等过了年开春打跑苗沛霖见到许大哥之后再决定徐延的归宿,怎么样?” 老窦头觉得黄孛的此番提议完全是替徐立壮考虑,对黄孛的深思熟虑由衷地感到佩服,朝黄孛抱下拳说道:“黄公子客气了,独立团患难之时不仅救我们与水火,还让冰康先生治好了我的伤势,加入独立团是我的主意,既然公子替徐帅考虑那我爷俩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黄孛见老窦头对自己如此客气赶紧摘下珊瑚顶子套在自己头上走到老窦头面前学着旗人的样子“叭”地打了个千儿笑道:“窦前辈,这一路东征西讨先生的榆木炮可立了汗马功劳,晚辈代表六安的所有乡民向你表示敬意,刚才说的话决不食言!” 正当两人互相客气之时老耿头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见黄孛行礼的姿势忍不住笑道:“我说你们这一老一少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聒噪吵闹,老的没老样,小的更是滑稽透顶,堂堂的二品大员却向平民百姓行起大礼,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白日做梦呢,还不赶快进屋商量正事?” 老窦头闻听赶紧抓住黄孛的手随着老耿头步入大厅,黄孛把两位老人让到八仙桌两侧的太师椅自己则随便拉过一把方凳坐在对面,心里正琢磨着老耿头所说的正事能是啥事就听老耿头说道:“公子,窦先生本想偕徐延明日离开黄家大院返回鲁口子寻找徐立壮,被我好言相劝才放弃了这一想法,不知公子有何想法?” 黄孛闻听赶紧站起身说道:“窦前辈,冰康先生说的有道理,这时候千万不能回淮北,我估计被咱们赶走的李昭寿残部已经与苗沛霖勾搭在一起,别说你们了,现在恐怕就连徐帅都自身难保,难道你们要自投罗网?” “公子怎么知道他们勾搭在一起?”老窦头面色忧虑忍不住问道。 “这很简单,苗沛霖和李昭寿的靠山都是胜保,既然李昭寿逃往淮北方向十有**会与苗沛霖勾搭连环,此时回去实在凶多吉少,再说我正准备派人潜回淮北,等摸清了敌人的底细再使出雷霆一击,然后再联系徐大哥才能万无一失。” “公子所说的过了年开春打跑苗沛霖是真的?”老窦头刚才在院子里听黄孛这么一说还以为是一时的安慰话呢,没想到是真的,不由自主地也站了起来说道:“公子,我跟苗沛霖的苗练打了十几年交道对他的底细再清楚不过了,其手下的虾兵蟹将加起来足有十几万,虽然独立团战无不胜但是双方力量相比实在相差太大了,能行吗?” “哈哈哈,”此时的黄孛突然像变个人似的双目如炬,气势如虹,说道:“只要前辈在两个月之内造出一百门榆木炮我就让苗沛霖之流提着裤子变成丧家之犬!” “好!”老耿头也被黄孛的豪情壮志所感染忍不住喊起好来,挥手让黄孛二人坐下后说道:“老伙计你听见了吗?什么时候打回淮北就看你老哥的榆木炮造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 “这有啥难的?不用两个月,一个月之内我就可以带着我的徒弟造出一百门,到时候就可以提前让苗沛霖尝尝咱独立团榆木炮的厉害。” “呵呵,”老耿头见老窦头回家心切一时没明白黄孛的意思,真以为有了榆木炮就可以天下无敌赶紧解释道:“老伙计,你就是一宿造出一百门榆木炮也不能马上出征。” “为什么?” “我问你,你这一辈子有过几次衣食无忧痛痛快快过个好年的记忆?” 老窦头闻听摇着头说道:“一次也没有!” “这不就得了!现在六安地区的乡亲们刚刚分了土地有了余粮,都准备热热闹闹过个年节,这要是马上挑起战火你说乡亲们会怎么想?那些出生入死的独立团兄弟们连家人都没见着能安心打仗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稳定人心,让咱们所有的父老乡亲都能够感受到独立团给他们带来的胜利果实,只有这样才能把力量慢慢凝聚在一起,然后狠狠地挥出去,从而打败苗沛霖,彻底解除徐立壮的威胁。” “所以我打算过了年初一就派出几伙兄弟潜入淮北,”黄孛添油加醋接着说道:“等掌握到所有情报后估计两月之内就可出征,争取在咸丰帝逃出京师前把六安和淮北打成一片。” 此话一出老耿头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因为当初在韩家冲聚义厅和黄孛第一次深谈时,就因为此话吓得打碎了一只茶杯,答应黄孛真要生这样的事情就到白马寺取出翼王的藏宝助黄孛一臂之力。 可是老窦头却不同了,好像听鬼故事似的瞪大眼睛看着黄孛,心说说的好好的要扫平淮北,怎么一下子扯出当今皇上来?还说逃出什么京师不着边际的话? 黄孛看在眼里,乐在心中,笑道:“窦前辈,你就听我一回,估计不到一年就知我所言不虚,现在你们就安安静静在此过年,趁机多教几个徒弟多造几门榆木炮,到时候咱们就用这些榆木炮轰他娘的什么苗练、潘家父子和李疯狗,还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你说好不好?” “好!”还没等老窦头答话,门口又传来一声叫好声。 (本章完) 第130章 潜伏

声到人到,李忠带着毕天松四位捻军走进室内,手里还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物件,放到八仙桌上然后众人朝敬圈礼,兴奋说道:“团主,我已经派人去联络郝侉子了,估计两个时辰后就可以取回白霖的耳朵。这是德宇兄让我转给你的战利品,说是你舅舅家的传家之宝,如何处置就凭团主一句话。另外他傍晚准备带着西门强和王寡妇直奔霍丘三河尖,争取一个月之内就送回关于潘家父子的情报,为独立团铲除苗沛霖的爪牙扫平障碍。” 说着,李忠掀开红布,露出里面的关公足金财神像道:“德宇兄说了,这座神像价值如何只有公子一人知晓,请团主过目。” 黄孛瞅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关公神像,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一看就是出自普通工匠之手,也没往心里去,站起身好奇地问毕天松:“毕大哥,这一大早你们四位全副武装想打仗啊?” 此时的毕天松四人已经恢复到当初护送钦差那德生那身装束,一身禁军打扮,每人肩上都背着一杆鸟铳,除了毕天松手执一把三尖两刃刀外其余的三位一式的清兵制式武器,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每人都像独立团士兵那样斜跨着一个手榴弹袋,四颗手榴弹弹柄并排露在外面,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黄公子,多谢独立团这么多日子对我们四兄弟的照顾,”毕天松带头朝众人行个独立团军礼说道:“不仅让我们学会了如何使用手榴弹还实实在在给我们上了一课,知道这打仗还可以不用动刀枪就可以完胜敌人,我们回去一定转告老乐和龚军师,等拿下清江浦后若是转到六安一定好好向独立团请教,并送上重礼!” 黄孛虽然不是财迷,但是听说有重礼相送还是兴味盎然,笑呵呵问道:“什么重礼?” “我听冰康先生说贵军所造的手榴弹其最重要的原料硫磺已所剩无几,而清江浦正是清廷最大的战备物资集散地,只要我们拿下清江浦就把那些对我们毫无用处的硫磺全部送给贵军,呵呵,”说道这毕天松和其余的三人都笑了起来,“我们哥四个私下合计好了,争取把护送硫磺的任务抢过来再来一趟六安,一是看看兄弟们,二呢再好好解解馋,你们这里不仅吃得饱还吃得好,隔三差五还能喝上酒吃上肉,像天堂似的,搁谁不愿意来呀,你们说是不是?” “是!”边雨三人好像训练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大声应和,逗得大伙哄堂大笑,等笑声稍停李忠赶紧插话道:“团主,他们四位今日非要返回来安,没办法我找了两匹马把四箱手榴弹分成两组分别捆绑在马背上,然后赶紧带他们过来跟团主告别。” 黄孛知道张乐行和龚得准备大年初一就要偷袭号称“南船北马,九省通衢”的清廷重镇清江浦,四箱手榴弹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用好了也许就是攻取清江浦的利器,抓紧时间赶回来安倒成了当务之急,于是说道:“四位兄弟,既然军情紧急我就不留你们在此过年了,但是请你们记住,独立团的大门永远朝捻军的兄弟敞开!本应该我亲自护送你们,但是我手上有几件急事需要马上处理,我就让田游击率领一营绿营兵代我护送你们一程,路上一定多加小心!” “放心吧黄公子,”毕天松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知道独立团送给我们的这些手榴弹是独立团天大的秘密,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它们落在外人手中。”说完带头有模有样地朝屋里的所有人又行个独立团军礼转身就要离开,被黄孛一把抓住说道:“毕大哥,请等一下,”说完走到八仙桌捧起金像递给毕天松笑道:“都说好事成双,我就代表独立团再送你们一座金像,化掉了给弟兄们打个牙祭,多多少少是个意思,你们先在院子里稍等片刻,我跟几位先生说两句话马上就来。” 毕天松死活不要,黄孛铁了心相送,关键是赠与捻军,毕天松谦让几合只能收下。 等毕天松四人离开堂屋,黄孛高兴地对老窦头说道:“窦前辈你听见了吗?还有比我们更着急的,这德宇兄年前就要潜入霍丘三河尖摸这帮王八蛋的底细,我得马上回六安衙门劝劝他们,再急也不能急这几天,等过了年初一我再派他们潜入淮北,保证两个月之内就向苗沛霖之流开战。” “公子,此言差矣!”老耿头捋着胡须微笑道:“你能把金像送给捻军免去了你的后顾之忧,这章先生是当事人更应该暂避嫌疑,既然留在六安像做贼似的过不好年,何不放他们远走高飞?凭章先生的才华机警,说不定还真能摸清潘家父子的底细,幸运的话连苗沛霖的一举一动也能收入囊中,岂不两全其美?” 一番话说得黄孛茅塞顿开,拍着掌高兴地说道:“冰康先生真是老谋深算,就依先生的意思明日我就派德宇兄前往三河尖,但是就他三人可远远不够,我得给他安排一队人手,”说着黄孛转头问李忠:“李师傅,霍丘附近还有多少咱们独立团的家人没有搬过来?” “具体多少户我还真不清楚,但是原先黄家大院的还有十七家,怎么?公子想让他们搬到六安过年?” “不,搬到六安过年已经来不及啦,再说过几月霍丘就归我们独立团所有,到哪分田产不一样?守在家里也许更受大家的欢迎,我是想让这十七家的兄弟们都各自回家过年,吃的花的都带着足足的,就让章馨海当他们的军师,秦抽抽任队长,有这两人我估计摸清苗沛霖的底细如探囊取物一般,何况还有在苗沛霖的苗练当练勇的田娃做内应,此趟一定万无一失!” “团主,你说的田娃就是苗护院的儿子?” “对!” “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何难?当初不是你委派秦抽抽和大胡子二人回霍丘给苗护院送的抚恤银?后来在叶家集衙门我听秦抽抽说的,现在苗护院家里过得很艰难,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苗大哥家里多送一些钱粮高高兴兴过个好年,等拿下霍丘后彻底让那里的乡民们翻身当家做主人。” 黄孛说的这番话虽然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些老生常谈的民生,但是句句都说在大家的心里,无论老少都有一种跟着黄孛干,再小的事都是天大的事,再难的日子遇到独立团也会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幸福生活的感觉。 黄孛哪知道大家的这些感受,见已经安抚好老窦头便告辞出来,一边让李忠回城通知田庆庚一边准备路上的必需品。 过了半个时辰,田庆庚便率领一队三百多人的绿营兵来到黄家大院,黄孛千叮咛万嘱咐一直护送出十里凉亭才返回六安衙门,在一名衙役带领下来到章馨海的住处。 一进屋就见屋子里堆满了大包小包,秦抽抽正劝阻着章馨海和西门强二人,见黄孛进来,秦抽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说道:“团主,你来的正好,德宇兄今晚非得带西门大哥投奔三河尖王寡妇妹妹那里,我劝过了年再走,可是德宇兄死活不肯,正好你来了赶紧劝劝。” “劝什么?都赶紧走,连你都一起走!”说完黄孛绷着脸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坐到靠东面的炕床上。看着一个个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三人,黄孛憋了半响实在憋不住了突然捧腹大笑,笑得倒在炕床上前仰后合,过了半天才爬了起来把老耿头和自己的想法给三人讲了一遍,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知道这趟北行不仅是替独立团打头阵,而且还能够让这伙兄弟们回去跟家人过个团圆年,用不多久还能坐地分田产,省了家人长途跋涉劳累之苦,三人都不由得兴奋起来。 特别是秦抽抽,激动得脸不停地抽搐,兴奋道:“团主,三河尖与霍丘相距还有五十多里地,我是留在霍丘还是跟随德宇兄在一起?” “德宇兄安排好西门兄和嫂夫人之后暂时就跟你们在一起,你们这些兄弟一定要保护好德宇兄的安危,千万不能出纰漏。” “你放心团主,我们对待德宇兄就像对待你似的绝对兢兢业业!”秦抽抽闻听自己能和家人团圆高兴的差一点手舞足蹈,说道:“正好趁着拜年的机会把苗沛霖的寨圩摸个清楚,省的德宇兄和西门大哥举着卦幡走街串巷不胜其苦,要是被哪家的疯狗咬一口我可成了独立团的千古罪人啦!” 一句话说得大伙哄堂大笑,笑声还没停下郝侉子派来的信使闯进屋内,从兜里掏出一个梳妆盒递给黄孛说道:“团主,这是白霖的耳朵,郝大哥说了如果不够马上再割下另一只送来。” “靠,郝侉子这是让我嫂子今后跟冬瓜一起生活啊!”黄孛调侃道:“你回去通知郝侉子,有这一只耳朵足够了,给白霖好好治疗伤口,明日我就派人把他接回来,你们这些兄弟也算完成了任务,到时候全都返回韩家冲准备热热闹闹过年,初一我就率领独立团的头头脑脑去给你们拜年,让郝侉子多准备一些酒肉,听明白了吗?” “是!”信使闻听马上就可以完成这费力不讨好的任务高兴地大声喊道:“那我们就在韩家冲等着团主共渡元日!” (本章完) 第131章 女儿墙

黄家大院老太太的内堂,白柏文捧着白霖的一只耳朵痛哭流涕,黄氏则盘腿坐在炕床上絮絮叨叨奚落道:“说你啥好呢!这救孩子能像做买卖似的讨价还价吗?平常精明透顶的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了糊涂?嗨,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黄氏猛地吸了一口旱烟吐出心中的怨气,四散的烟雾在微斜的光线照射下变成蓝色的烟幕,一片片像一堵墙把白柏文围个水泄不通。 白柏文望着自己儿子特有的招风耳越看越后悔,禁不住悲从中来哭得越加伤心,狼嚎般的声音搅得黄孛心烦意乱忍不住说道:“大舅,哭有什么用?离最后通牒还剩下不到二十个时辰,要是再不拿定主意失去的就不是一只耳朵啦,有可能送来的就是表哥的人头!” 一句话吓得白柏文激灵灵打个冷战,赶紧放下梳妆盒停止悲号从怀里掏出一堆地契银票走到黄孛跟前说道:“孛孛,你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赶紧把这些赎金转交给这帮该死的捻匪,先把白霖救回来然后再报仇雪恨不迟!”白柏文咬牙切齿地把一沓乱糟糟的纸张塞进黄孛怀里,“这是我白家所有的家当,家里的五千石粮食也不知道被没被捻匪拉走,实在不够的话就拜托外甥挪借一二,事后我必加倍偿还。” “还偿什么还?”黄氏收起烟袋对黄孛说道:“孛孛,缺多少就从咱家里出,赶紧救出你表哥才是当务之急,这离七日之内拜神许愿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要不抓紧时间接回郑氏母女,恐怕救回白霖白家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嗨!” 接着黄氏用烟袋锅指着白柏文挖苦道:“你也是,这么大岁数了连这个都看不透,放着这么好的儿媳妇不要偏要得陇望蜀,转了一大圈最后白家的兴衰还不是落在郑氏母女身上?你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白柏文被黄氏几句训斥的话说得老羞成怒,晃着肥头大耳大声吼道:“你个女流之辈懂个屁!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白家没有男娃还不得断子绝孙?你倒是给黄德邦留下了香火,眼见着黄家事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可怜我霖儿却前途未卜,身陷贼窝,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白家怎么过呀,哇……” 说完捶胸顿足撒起泼来,气得黄孛七窍生烟,冲上去薅住白柏文的衣领子举起拳头就要擂下,吓得黄氏大声喊道:“住手!” 黄氏明白黄孛这是替自己出气,但是长期的男尊女卑、娘亲舅大的思想桎梏着黄氏,赶紧制止了黄孛的莽撞厉色说道:“还不赶快出去办你的正事!” 白柏文刚才对老太太一番大不敬差一点挑起黄孛的怒火,听黄氏这么一喊马上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有些莽撞赶紧收回拳头,闷哼一声道:“母亲大人,有大舅这一千顷土地的地契,再加上家里的那些粮食估计已经相差无几,实在不够我们独立团那里还有些银两,保证明日一早就救出白霖。我现在就去准备准备,等救出白霖后我再把捻匪一网打尽,为表哥报仇!”说完揣起地契、银票气呼呼走出房间。 还没出院落大门,迎面碰上了姐姐黄淑娟,见黄孛一脸怒气的样子赶紧拦住黄孛去路问道:“孛孛,我正要找你呢,怎么了?又挨老太太训斥啦?” “嗨,别提了,”黄孛用手打个嘘声的手势,拽着黄淑娟走到院外墙角小声道:“姐,咱母亲家的舅舅怎么都这德行呢?当着我的面就敢对咱母亲出口不逊,要不是有母亲拦着我,非得像割白霖耳朵那样把这头肥猪的大耳朵也扯下一只,以解我心头之恨!” 一句话吓得黄淑娟心惊肉跳,用手指点着黄孛颤声问道:“白……白霖的耳朵是你下令割……割下来的?” 黄孛见自己一不小心说走嘴了,一不做二不休把郑氏母女的遭遇和自己设局如何整治白柏文一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添枝加叶说了一遍,听得黄淑娟一惊一乍,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把黄孛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像哄孩子似的安慰道:“孛孛别怕,你做得对!这个白柏文我也早就看不上眼了,整天地倚老卖老在咱黄家指手画脚,要不是咱父亲去世的早,哪轮到他如此嚣张,该,活该!” 黄孛见姐姐黄淑娟不仅没有埋怨自己,还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宽心地挣脱黄淑娟的拥抱举着手里的地契、银票说道:“姐,有了这些赎金我就可以应付……” 黄孛一激动差一点就把这些赎金当作上交清廷的赋税的想法说出来,好在反应敏捷马上改口道:“就可以保证六安成千上万的乡民都可以过上一个平安祥和的元日,不仅让人人有新衣裳穿,户户有肉吃,而且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更好,按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一番美好前景的描述完全把黄淑娟带入一个崭新的世界,直到听见黄孛的叫喊声才如梦方醒,想起自己来找黄孛的真正目的急忙说道:“孛孛,你说的这些姐姐完全赞同,但是姐姐有件事想求求你。” “什么事?” “能不能让冬梅姐过了年再回家?”黄淑娟面红耳赤低声细语说道。 “谁?冬梅姐?”黄孛还以为黄淑娟让自己去劝冯东篱不要回家过年呢,没想到蹦出个冬梅姐,忍不住好奇问道。 “就是西门大哥的夫人。” “噢,是王寡妇呀!” “什么王寡妇、李寡妇的说的怎么那么难听啊?”黄淑娟嗔怨道:“到底行不行?”说着说着又开始掐着小蛮腰杏眼圆睁要脾气,吓得黄孛赶紧解释道:“姐,王寡妇……不不不,是冬梅姐、冬梅姐,”黄孛赶紧改口道:“冬梅姐哪有家啊?咱黄家大院就是他们的家,她不是回家过年,那是回家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 王寡妇这段时间里虽然天天跟黄淑娟和周凤厮混在一起,但是除了给这姐俩灌输男女房事外,对自己的身世却闭口不言。 黄淑娟哪晓得王寡妇的血海深仇?黄孛见状赶紧把王寡妇的身世简单地说了一遍,说得黄淑娟眼泪扒拉扒拉直往下掉,黄孛趁机劝道:“姐姐,冬梅姐这次去三河尖可不是简简单单过年探亲,里里外外我一共派了二十多人一起随行,趁着过年探亲的机会把潘家父子的底细摸清楚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等过了年我就率领独立团的兄弟们扫荡淮北,为千千万万个像冬梅姐这样的弱女子报仇雪恨,以告慰那些冤死的在天之灵,让天下所有的穷苦人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天天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听完黄孛的讲述黄淑娟对王寡妇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抹了几把泪水噎泣道:“没想到冬梅姐还有这么惨的经历,你们做得对,早一天为冬梅姐报仇早一天脱离苦海,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送送冬梅姐。” “等一等!”黄孛听王寡妇马上就要离开黄家大院赶紧问道:“她现在哪里?护送她的是谁?” “许大哥和大妞正在大院为冬梅姐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 黄孛闻听赶紧跟着黄淑娟来到前院,只见乔装打扮的秦抽抽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位地地道道的车老板,许洪和大妞一左一右站在马车两侧。王寡妇身着鲜艳的绣花描红的锦棉袄端坐在大包小包的包袱中间,还披着一件玄色毛皮斗篷,蓝色条缎把瀑布般的长束缚胸前,玉簪轻挽,洁白的兔子毛围脖衬着红扑扑脸蛋显得娇艳欲滴,稍微臃肿的冬装根本掩盖不住王寡妇那特有的成熟韵味。一双顾盼多情的眼睛看得黄孛心里直呼我的乖乖。 怪不得自己的姐姐黄淑娟和凤姐张口冬梅姐闭口冬梅姐叫得那么欢,原来是碰见了女墙中的高手1,床笫上的妲己! 还没等黄孛答话,王寡妇和黄淑娟已经嘀嘀咕咕黏在一起,黄孛趁机把许洪叫到一旁,将地契、银票递给许洪说道:“你赶紧通知李师傅,就说白柏文的赎金已经交齐了,让他们明早放人,这些地契、银票让郝侉子转给马前辈,我护送王寡妇先到六安。这么多兄弟要离开,我准备在太白楼定几桌酒席送送他们,天黑之后你让大熊和坤易兄去衙门接我,你就留在黄家大院多陪陪你娘。” “呵呵,团主,你不知道,一到晚上我娘就跟你家老太太谈经论佛,哪还有我孝敬的机会?晚上我们一起去衙门接你,省的他两人抬不动你,哈哈哈……” 一番话说得两人哈哈大笑,等黄淑娟和王寡妇悄悄话说完黄孛才押着马车直奔六安衙门。 1“女墙”,古时候用来防止户内女人与外界接触的小墙。那时候的女子大多久锁深闺,人不出户,但是女墙高不过肩,随时可以窥视外面的春光美景,墙是死的,可人却是活的,所以这女儿墙又成就了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实在不行就女扮男装,演绎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悲歌。 (本章完) 第13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顿送行酒,喝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没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黄孛在放松下来之后竟有如此多情善感的一面:几杯酒下肚,黄孛便手把手以筷代笔蘸着汤汁教起秦抽抽认起字来;然后又拉起章馨海的手一个劲陪着不是,说千不该万不该为了整治白柏文连累了德宇兄,连过个年都过不好还颠簸流离,真是说不完的车轱辘话,道不尽的喜乐哀愁;一会儿端起酒杯又祝西门强夫妻百年好合,早日报得家仇! 最后醉眼朦胧给大伙唱起了《常回家看看》,饱含真情的呼唤一下子就激起了大家的共鸣,唱得屋里屋外哭声一片。 唱得王寡妇大庭广众之下搂着黄孛的胳膊哭得一塌糊涂,央求着黄孛再唱一遍;唱得马坤易抱着另一只胳膊痛哭流涕,埋怨黄孛只记着这帮兄弟单单忘记了自己,连回霍丘这么大的事都没自己的份,悔得黄孛恨不得拿袖箭射死自己,捧起酒坛一个劲地赔不是…… 直喝得黄孛天旋地转,人事不省,直到晨羲载曜,鸡叫三鸣才从床上翻滚下地,光着脚丫子借助微弱的光线捧起一壶凉茶鲸吸牛饮般喝个干干净净。 刚想喊人再来一壶,突然闻听院子里传来猛烈的敲门声,少顷大熊带着满脸是血的马头镇队长邹鸿走进屋内,禀告道:“团主,田营官他们护送的捻军兄弟在南炉桥寨附近遭遇埋伏,接到突出重围弟兄的求救后,我马上率领马头镇一百多兄弟前去增援,可惜敌人人多势众根本冲不过去,没办法我连夜赶回六安求团主增援。” 此时光着脚丫子的黄孛早被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穿上皱皱巴巴的朝服对大熊说道:“大熊,你赶紧通知冰康先生到前院的作战室来,然后召集黄家大院所有的弟兄到练武场集合。”说完领着邹鸿急匆匆来到二进院作战室,拿起教鞭指出马头镇的位置后递给邹鸿说道:“邹鸿,你把七娃他们被围困的地点指出来。” 秦抽抽带人做的这个六安沙盘极其逼真,有了黄孛的引导邹鸿很快就找到了田庆庚众人被围困的地方——南炉桥寨,说道:“团主,就在这里,距离马头镇只有四五十里,除了北边是一个湖泊外其余的三面都是低缓的山包,现在这些山包都已经被敌人占领,想救出田营官只剩下水路一条。” “他们有多少兵马?打着谁的旗号?” “因为是在夜晚生的遭遇战,哪路人马具体多少都不清楚,但是估计几千人是有的。” 此时老耿头也急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身背《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的猫猴子邢师傅。 “公子,虽然不清楚对方是谁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们绝不是官军和捻军。”老耿头拿过教鞭指着沙盘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们看,这南炉桥寨正处于庐州府和凤阳府交接地带,再前进一百里就进入滁州地界,那里是张乐行和龚得控制之地,既然这伙敌军连毕天松都不放过可以肯定他们绝不是捻军;再说七娃他们都身着绿营兵装束,若是袁甲三的绿营兵也不可能打在一起,剩下的可能只有离此地不远的苗沛霖苗练和逃窜到淮南的李昭寿的残兵。!” 老耿头这番猜测还真是猜得**不离十!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股武装队伍除了苗沛霖和李昭寿这两路人马外还有与捻军分路扬镳的捻军白旗镶边旗主孙葵心部。 孙葵心早期在河南正阳当过县吏,后因为犯事被革职改投清军胜保帐下。咸丰三年与张乐行、龚得结为好友并共举义旗,因作战勇敢屡立战功,后与张乐行、龚得生分歧自成一军。虽然各据一方但是内心一直恋恋不忘捻军的那些同壕战友,所以几人一直保持着秘密联系。 咸丰九年腊月,就在钦差大臣那德生私下处死了孙葵心的弟弟孙葵文后的第二天,驻扎在颍州楚店集的孙葵心接到张乐行和龚得的密函,邀请孙葵心元日一起进攻清江浦。孙葵心得讯后便率领自己的部下两千多人昼伏夜行赶赴来安,等过了淮南机缘巧合得到自己的亲弟弟孙葵文被六安的黄孛勾结官府凌迟处死的消息,一气之下掉头向西直奔六安马头镇,半路上遇上了出来“磨弯”“打捎”1的苗练和李昭寿部,双方虽然各自为政但是却也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李昭寿和苗沛霖之流是有奶就是娘的选手,而孙葵心恰恰相反,重情重义不说还明辨是非。就在李昭寿逃到淮南不久,胜保就秘密派遣知府才宇、委员黄殿桢诈称李昭寿部下前去劝降,被孙葵心连损带骂撵出大营,此时两路人马狭路相逢,几句言语不合就打在一起。 孙葵心部作战勇猛,但是李昭寿和苗沛霖的苗练却人多势众,双方一时打个难解难分。 正在此时,田庆庚率领的绿营兵护送着毕天松四人无意中闯了进来,双方人马赶紧各自收兵,等知道眼前的绿营兵就是来自六安黄孛的手下时,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孙葵心报仇心切第一个就冲了上去,“磨”了两天“弯”一无所获的李昭寿和苗练本窝着一肚子火,当知道作战凶悍的孙葵心要攻击六安替弟弟报仇后马上知道机会来了,李昭寿赶紧与苗沛霖的亲侄子苗子霖商量起来,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跟着孙葵心混水摸鱼攻打六安。 成皆大欢喜,不成就在六安附近“磨弯”“打捎”,抢来的财物足够自己过个好年,于是立刻与孙葵心化干戈于玉帛紧随其后一起杀向田庆庚。 三百多人的绿营兵哪是五千多人的联军对手,一交手就损失大半,要不是田庆庚手下的五十多名独立团老兵和毕天松四人一顿手榴弹大餐照顾,估计一个冲锋就会全军覆没。就这样等众人撤到南炉桥寨靠湖边的一个土地庙时已经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大伙把本来要送给捻军的四箱手榴弹全部打开分给会使用手榴弹的独立团士兵,又围绕着土地庙土墙简单地构筑一个防御阵地,趁着对方没有合围的机会派出两名探马快马加鞭返回最近的码头镇请求增援。 南炉桥寨距离马头镇只有五十多里地,两人趁着夜色快马加鞭,不肖两个时辰就赶回了马头镇。邹鸿闻听赶紧组织一百多人的队伍前去救援,到了南炉桥寨土地庙,就见四周的灌木丛林和村寨全被三路兵马引燃起来,黑漆漆的夜晚在火光映照下亮如白昼,一群群黑压压的人群正轮番向土地庙起猛烈的攻击。邹鸿乘着对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土地庙空档机会,赶紧率领三十多名配有手榴弹的士兵悄悄潜行到敌人后方进行偷袭。 一声令下,只见三十多颗手榴弹悄无声息纷纷落进敌群,随即轰隆隆的爆炸声炸得孙、李、苗三路人马人仰马翻。 邹鸿见偷袭得手,趁机率领只有一百多人的生力军杀进敌群,等对方反应过来,邹鸿才知道自己这点人马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赶紧组织大伙突围。 可惜进去容易出来却大费周折,等把所有的手榴弹耗尽才打开一个突破口,邹鸿率领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的队伍狼狈逃回马头镇,布置完防御阵地马不停蹄直奔黄家大院告急。 孙葵心虽然作战勇敢,但是面对着只有几百人的绿营兵自己却损失惨重,那些一撇就炸的“怪物”就像一群凶神恶煞似的炸得孙葵心胆战心寒一筹莫展;而躲在后面的李昭寿和薛之元一边指挥着手下大喊大叫一边偷偷地暗笑,就等黄孛的手下弹尽粮绝再趁机趁火打劫。 三伙人各怀鬼胎战场虽然表面看起来热闹非凡,但是慢慢地都开始出工不出力,到了黎明降临战场渐渐恢复了平静,三面各自绣着“孙”、“李”、“苗”的三色旗子一字排开把土地庙围个水泄不通。 此时的毕天松借助晨曦的光线望着镶边的白旗激动地探出头喊道:“老葵,是你吗?我是毕天松!” 孙葵心闻听土地庙里有自己的熟人赶紧驱马驶出队伍,隔着战场高声喊道:“毕天松,你怎么跟清妖在一起?” 毕天松是龚得手下得力的干将,早期与孙葵心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确认对方是孙葵心无疑后毫不犹豫对田庆庚说道:“田营官,对面是我曾经同甘共苦的兄弟,我估计他以为孙葵文是死在黄公子的手里,这里的前因后果我最清楚,我现在出去就跟他解释一番,估计老葵十有**会相信我的话,这样我们就可以减少一个强敌,弄不好孙葵心还能反戈一击助我们脱离险境。说完毕天松摘下手榴弹袋递给田庆庚,跟平豪简单交代几句后义无反顾走出土地庙向孙葵心走去…… 1“磨弯”,就是倚强凌弱向附近别的村镇大户人家去“借粮”,当然是有借无还;“打捎”,光抢大户根本填不饱肚子,于是目标转向商户,什么当铺、妓院、钱铺、酒坊、油坊等都是掠夺的对象。 (本章完) 第133章 蒙古铁骑

毕天松走到孙葵心面前抱拳微笑道:“老葵,一年不见你比以前更加威风了?” 孙葵心虽然一脸疑惑,但是听到毕天松话里带刺赶紧跳下马抱拳回礼道:“天松,你不在来安做事怎么跑到这里跟清妖勾搭在一起?难道你也像他们投靠了朝廷?”孙葵心一脸不屑地用下巴指了指站在远处看热闹的李昭寿等人,毕天松知道这其中的误会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赶紧挑重点的说道:“老葵,你弟弟不是黄孛杀的。” “这我知道,是一个姓那的钦差吓的令,但是他和姓黄的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啦这姓黄的怎么说都脱不了干系。” 毕天松闻听上前两步低声说道:“老葵,那个姓那的钦差是老乐和龚得送给黄公子的礼物!”一句话说得孙葵心目瞪口呆,毕天松见状趁机说道:“想知道详情赶紧带我回队伍里去!” 孙葵心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抓着毕天松的胳膊就往队伍里走,这一切都被远处的李昭寿等人看在眼里,虽然后面的话没有听清楚,但是明摆着孙葵心这是遇见了自己的熟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统一战线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不由得焦急万分,赶紧把苗子霖叫到跟前说道:“子霖,你都看见了?这孙葵心遇见自己的老相识了,咱们想混水摸鱼恐怕行不通了,怎么办?是打是撤赶紧拿主意。” 苗子霖就是个纨绔子弟,仗着自己的亲叔叔苗沛霖的淫威一向作威作福,抢个男霸个女还有两下子,真到关键时刻就瘪茄子了,见李昭寿问到自己呵呵傻笑两声说道:“李大帅,你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你说怎么办我照办就是,我绝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不过若就这样空手而回咱们也没法向我叔叔交代啊?” 李昭寿心中暗骂一声滑头,但是现在自己寄人篱下还不能火,望着严阵以待的孙葵心部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己方虽然多出对方一倍以上的兵力,但是眼前的孙葵心部那可是在捻军里赫赫有名的虎狼之师,真要动起手来,自己就算取胜了估计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何况旁边土地庙里还趴着一条虎视眈眈的猛虎,那些要命的投掷弹可要比孙葵心可怕多了,怎么办? 就在李昭寿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之时,突然从东北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李昭寿急忙转头瞧看,只见在湖边和山包之间一支马队风驰电逝般疾驰而过,卷起的漫天雪花把初升的阳光都遮掩的雾蒙蒙一片,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当大伙都在猜测是哪路兵马时,这只骑兵突然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如一股洪水猛兽掉头沿着燃烧的村落朝着土地庙飞奔而来,慢慢地一面白色镶红边的青龙旗展现在众人面前。 为的是一员全身披挂着皮质盔甲的清将,古铜色的脸庞布满了连鬓胡子,足蹬战靴手执长枪到了李昭寿跟前勒住战马沉声说道:“李疯狗,办年货怎么办到这里来了?”说着眼神不停地扫着远处的孙葵心的帅旗。 孙葵心的帅旗虽然也是白色镶红边的旗帜,但是两者却有着天差地别之分:一个呈三角形,一个是长方形;一个绣着张牙舞爪的青龙,另一个却用蓝布条缝补着一个粗糙的“孙”字。孙葵心虽然猜不透眼前的清军武将是何来路,但是从其身后整齐划一的两千骑兵身上不难看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蒙古铁骑。但见对面所有的清兵都是清一式的皮制盔甲,除了人手一只长枪外还各自带着一柄短把弯刀,每个人肩上还斜跨着一把五尺长的大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此时的李昭寿像老鼠见着猫似的连忙滚鞍下马,打个千恭敬道:“回伊大人,卑职和苗大人的苗练正准备偷袭六安给各位大人捞点实货,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亏得大人来的及时要不我们弄不好又得空手而回。” 被李昭寿称为伊大人的武将可不是一般的人,此人正是蒙古正白旗被清廷赐号额图浑巴图鲁的伊兴额。 别看现在伊兴额一身普通的武将装束,半年前那可是可以和胜保、袁怀中平起平坐的大人物,号称“头品大人”的封疆大吏,被宣宗授正红旗的蒙古副都统,是僧格林沁的左膀右臂。 可惜伊兴额时运不济,今年春天在河南太和孙家圩一战,虽然击溃捻军六千余人并趁机收复了舞阳,但是好大喜功的毛病还是给伊兴额带来了弥天大祸,被胜保一纸密折告到咸丰,说“伊兴额性情乖僻,谎报军情,商水之役,仅击退别股,并未迎剿。舞阳贼众仅六千,而疏报辄称二万三千。”咸丰一气之下摘下伊兴额头品顶戴交胜保差遣。 胜保尽管扳倒了自己的强敌,却没想到咸丰会把伊兴额配到自己手里。 胜保是下三旗的人,而伊兴额却是上三旗的皇室近臣,虽然一时失势,但是在朝廷里还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网,根本不是胜保所能够撼动的。 胜保也知道自己这潭池水根本养不了这条大鱼,灵机一动就以剿贼的名义请旨,饬赴伊兴额去袁甲三戴罪立功。 伊兴额明知道这些都是胜保背后使得坏,公报私仇,没办法只好率领自己的蒙古铁骑前往庐州府拜见袁甲三,打定主意到了庐州就抱病请辞。 为了让自己的手下能够过上个好年,伊兴额打着跟李昭寿和苗子霖一样的龌蹉心思,一路上就开始烧杀掠夺起来,不知毁了多少家园屠了几许生灵,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大失所望之时,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李昭寿和苗沛霖的苗练,不用李昭寿打招呼,伊兴额已经知道对面的就是胜保几番招安不果的捻匪孙葵心,不由得动起歪心眼。 若是拿下孙葵心,自己还用打什么劫啊?想到这,伊兴额用马鞭指着李昭寿训斥道:“李疯狗,这周围的村镇几经战火洗劫,哪还有油水可打?放着眼前的功劳不要,还费他娘的什么劲打家劫舍?你赶快组织人马给我起第一轮冲锋,然后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好啦,打好这仗,我奏请皇上升你的官赏你的职!” 伊兴额虽然第一次和孙葵心照面,却知道对方非同小可,赶紧指使李昭寿先上去试探。 别看李昭寿平常像疯狗似的耀武扬威,但是在伊兴额面前就像孙子似的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回到队列刚组织好队形又被伊兴额叫到跟前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要打劫六安?现在六安不是在那个刚刚被朝廷封为副将的黄孛手里吗?你就不怕朝廷治你的罪?” 李昭寿听到这句话兴奋地抽搐着刀疤脸说道:“伊大人有所不知,他现在早已跟捻匪勾搭在一起,前面的孙葵心队伍里就有他的手下,要不给我天大的胆也不敢打杀朝廷命官,”李昭寿知道自己惹不起伊兴额,明知道伊兴额让自己打头阵不怀好意还不敢违逆,但是就这样伸脖子让人砍一刀实在不甘心,眼珠一转就冒出了一股坏水。 尽管孙葵心勇冠三军,但是再厉害也比不上蜇伏在土地庙里的那些索命的投掷弹厉害,土地庙里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一颗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只要自己不说,眼高过顶的伊兴额上哪知晓?趁着孙葵心还没有和土地庙的黄孛手下汇合在一起赶紧表现一番,然后迅撤出战场,就把土地庙的那些投炸弹留给这些目中无人号称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黄家小儿的投掷弹厉害还是你们蒙古铁骑凶悍?到时候是进是退还不是自己说得算? 李昭寿打定主意,急忙举起大刀高声喊道:“兄弟们都听见了吗?伊大人让咱们打头阵这是看得起我们,咱们绝不能丢朝廷的脸,现在听我命令准备向捻匪冲锋!” 此时孙葵心早已对自己弟弟的死因了解的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误会了黄孛刚想合兵一处掩护毕天松和田庆庚这一小队人撤出战区,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伊兴额这股蒙古骑兵,赶紧列好队形对毕天松说道:“天松,你赶快回土地庙通知黄孛的手下,我们在这里阻挡一阵你们赶快撤回六安,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我们都会凶多吉少!” 孙葵心讲义气毕天松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见状赶紧说道:“老葵,听老弟一句话,现在敌众我寡,再加上后来的这些蒙古骑兵我们要想全身而退必须依靠有利地形才能突围,护送我们的田大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手里有利器,只要我们利用好地形挥出火力撤回马头镇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到了六安地界我们就可以化险为夷。” 刚才天亮之前的两场混战孙葵心早已领教了独立团手榴弹的威力,自己的手下就有不少伤在这种利器之下,特别是那些逃走的黄孛的手下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回去搬救兵啦,于是便痛快地答应了毕天松请求开始向土地庙靠拢。 李昭寿就怕孙葵心靠近土地庙放不开手脚厮杀,见状赶紧率领自己的手下和苗子霖的苗练杀向孙葵心…… (本章完) 第134章 阻击

几十丈的距离,两股人马转瞬间就碰撞在一起,兵对兵、将对将开始捉对厮杀起来。混战中不断有人倒下去,兵器的撞击声、伤兵的哀叫声、争强斗狠的叫骂声搅和在一起,杀得是腥风血雨,日月无光。 李昭寿和苗子霖的部下大多数都是散兵游勇,其打法跟捻军相差无几,除了少数弓马娴熟的高手擅于骑战外,其余的都是舍弃坐骑的步兵。造成这种结果的主要是因为这些坐骑都是临时收集来的的骡马驽骑,当作交通工具使用还勉强凑合,根本上不了战场。另外,多数的士兵都是未经训练的农民,能驾驭坐骑远途跋涉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具备马上交战的能力,所以在交战的战场外双方都停留着大量的坐骑。 当双方刚刚接触在一起时,当其冲的就是双方的精英搅合在一起,然后是后面乱哄哄的步兵。 孙葵心为了掩护部下能够安全地转移到土地庙,率领自己的亲兵护卫直接跟李昭寿的骑兵绞杀在一起。 李昭寿虽然人高马大,但是在孙葵心玩命攻击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再加上心猿意马暗藏心计,没几个回合就险象丛生。 李昭寿见势不妙赶紧卖个破绽想全身而退,被孙葵心抓住机会挺枪直刺胸口,李昭寿急忙扭身横刀挡开致命一击,没想到孙葵心蹦出去的镔铁枪瞬间改刺为挑,快若闪电直刺李昭寿面门,吓得李昭寿急忙扭头闪避。脸是保住了,可怜剩下的另一只耳朵又惨遭蹂躏,半只耳朵被孙葵心连皮带肉撕离老家,疼得李昭寿哇哇大叫拨马就走。 手下见主帅败了一哄而散,一场短兵相接的混战如疾风暴雨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双方瞬间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趁着这工夫,孙葵心和毕天松赶紧带着捻军快移向土地庙,在离土地庙还有一箭距离时,就听趴在土墙上的宫志武指着天空扯着大嗓门喊道:“快跑,敌人放箭啦!” 等大家抬头看见遮天蔽日的箭矢时已经为时已晚,两千支箭矢瞬间就落在队伍当中,除了少数拥有盾牌的人和身手矫健如孙葵心之流的高手拨开箭矢外,一轮箭雨就射倒了好几百捻军。等第二轮箭雨射到时,剩下的大部分捻军已经躲进土地庙后面的山包后。 伊兴额见状急忙指挥骑兵收起弓箭开始起冲锋,八个人一排,一式地长枪问天,迈着碎步压向土地庙。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战马的度也越来越快,最后汇成一股洪流咆哮着冲向土地庙,在离土地庙一箭之地时马队突然一分为二,如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张牙舞爪围向山包后的捻军。 望着土地庙外气势如虹的蒙古铁骑,连当了十几年绿营游击的田庆庚也不得不暗自佩服,无论是对方的骑术还是战术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可惜对方找错了对象,对自己熟视无睹田庆庚暗自笑,回头见独立团的兄弟们都已经做好了投掷的准备,放心地趴在土墙上瞧起西洋景来。 当两队骑兵冲过去二三百人后突然间减慢了度,一个个从马褡裢里掏出一柄带有钩刺的短把投枪,还没等投掷出去,就听田庆庚大喊一声:“打!”。 话音刚落,几十颗冒着黑烟的手榴弹分南北两个方向从土墙后飞向蒙古骑兵,伴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两股蒙古骑兵被炸得残肢断臂飞满天空。紧接着趴在房顶上、土墙后的几十只鸟铳、抬枪也同时开火,侥幸躲过一劫的蒙古骑兵又被密密麻麻的铅弹铁粒打得屁滚尿流。 还没等硝烟散去,田庆庚率领五十多名独立团老兵和剩下的绿营兵牵着战马,扛着弹药快冲出土地庙与孙葵心的捻军汇合一处,然后拼命地向马头镇方向逃去。 刚刚跑出几里地,黑压压的蒙古骑兵重新又追了上来,田庆庚赶紧组织大伙选择一个有利地形隐蔽起来,,唾口吐沫说道:“天松兄,如果就这样往回跑,咱们这伙人都他娘的得交代此地,谁都别想跑回马头镇。” “那你说怎么办?” “让步兵先撤离,骑兵在弓箭攻击范围之外隐蔽待命,你把老葵他们的盾牌全部收集中起来交给我们,你们四位会使用手榴弹的得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阻击敌人。” 田庆庚不愧是打了多年硬仗的游击,几句话就把敌我的优劣分析得清清楚楚,有针对性地制定了一套抵御蒙古骑兵的方案。 毕天松闻听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笑道:“田游击,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毕天松服了,我现在就去通知老葵组织安排,保证老葵的骑兵全部听从你的指挥。”说完毕天松朝田庆庚行个独立团军礼转身离去,看得田庆庚心里暖烘烘的突然有一种预感,感觉黄孛率领着独立团正快马加鞭靠近自己,不由得浑身充满了斗志,打开手榴弹的后盖静静等待着蒙古骑兵的新一轮的进攻。 伊兴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着就损失了两队人马,气得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重新组织人马起了第二轮冲锋。 这次伊兴额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把蒙古骑兵分成五个编队,前一个编队到达弓箭攻击范围之后就先下手为强掩护后一个编队前移。以此类推,五个编队相互掩护步步推进,等到了距离田庆庚的狙击阵地还有一百米时突然起集团式冲锋。 躲在山包后面顶着盾牌的阻击小分队,等蒙古骑兵进入五十米攻击范围之内后,随着田庆庚一声令下,五十多颗手榴弹又飞向敌群。四飞的弹片炸得伊兴额的第一编队片甲不留,紧接着第二批手榴弹又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蒙古骑兵也重蹈覆辙,吓得伊兴额赶紧鸣金收兵。 田庆庚见状高兴的只拍大腿,扔下四个已经空空如也的弹药箱率领五十多名独立团士兵赶紧撤出阵地,不消片刻便跑到早已严阵以待的孙葵心跟前,骑上战马疾驶而去…… 一路上孙葵心彻底敞开了话匣子,问这问那恨不得摘下田庆庚的手榴弹袋看看那里到底藏了多少枚救命的稻草,气得田庆庚哭笑不得地说道:“老葵,你不要瞎翻了,我们现在所有的兄弟加在一起每人都剩不下两枚,这要是蒙古骑兵再追上来,我们只能挡住敌人一次冲锋,剩下的就靠咱们手里的家伙什跟他们拼命啦。” “哈哈哈,”孙葵心闻听大笑,道:“杀一个够本,杀二个赚一个,咱们都赚的盆满钵满了还怕跟他们拼命?你说是不是田大人?” 一句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队伍无形中恢复不少斗志,大家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蒙古骑兵才追了上来。 田庆庚还是用老办法,率领手下就近选了一条干枯的沟渠做为防御阵地。 望着手下每人只剩下不到两枚的手榴弹,田庆庚苦笑道:“弟兄们,要是知道有这种硬仗要打,咱他娘的拉来一马车地雷该有多好!不炸断这帮狗草的狗腿也得扒下这帮蒙古骑兵的狗皮,何必让人撵得像孙子似的跑跑停停?” “田游击你就别白日做梦啦,咱们下一步怎么办?”一位老独立团战士举着只剩下一颗的手榴弹苦笑道。 “怎么办?还是老办法,撇完就跑呗!” 田庆庚知道最艰苦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阻挡这最后一轮就准备拼命了,但愿黄孛能够提前赶过来,否则估计眼前的这些兄弟都得交代到这里。 此时的蒙古骑兵比捻军和田庆庚的绿营兵还要惨,两千多精英不到一个时辰就损失了好几百,气得伊兴额大雷霆,真想挥刀砍死几个出出自己的恶气,可是望着一个个浑身伤痕累累的手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时一位亲兵提醒道:“大帅,何不让李疯狗他们打头阵?然后我们再趁机攻击,这样即可以减少咱们的伤亡又可以挥我们的优势,一举歼灭敌人。” “啪”地一声,话音刚落,给出主意的亲兵就挨了伊兴额一个响亮的嘴巴,骂道:“你他娘的为什么不早说?” “我……我……”被打得晕头转向的亲兵过了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我也是才……才……想到的。” 伊兴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还不赶紧过去把那帮窝囊废叫过来?” 亲兵见伊兴额不再追究,急忙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少顷就率领李昭寿的叛军和苗沛霖的苗练来到伊兴额跟前。 伊兴额皮笑肉不笑驱马来到李昭寿和苗子霖跟前说道:“李昭寿,现在是你们效忠朝廷的时候了,只要你们再冲锋一次,我就向朝廷为你们请功,我说话一定算数!” 李昭寿心中暗骂,去你妈的说话算数,刚才还说只冲锋一次就给我们请功,这放屁的功夫就变卦啦,但是面色还不能显露出来,强打笑脸陪笑道:“伊大人,冲锋一次也可以,但是你也见到了,就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也追不上捻匪呀?”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蒙古骑兵先冲上去拖住捻匪,然后你们跟上来再下马作战,只要坚持一盏茶工夫就算你们大功告成!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李昭寿知道上去也许凶多吉少,但是多少还有偷生的希望,如果不上去立马就得身异处,只好痛快地答应了伊兴额的请求,组织手下做冲锋的准备。 (本章完) 第135章 吃青草,拉青屎

趁着对方准备起下一轮进攻的空隙,田庆庚顺着沟渠巡视着士兵们的准备情况。此时的天空突然变得阴云密布,呼啸的西北风裹卷着雪花肆无忌惮地扫荡着空旷的大地,山包、田野和山沟不一会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连隐藏在沟壑里的独立团士兵都融入进这白色的童话世界当中。 一身“包衣奴才”打扮的边雨掏出一尺长的烟袋锅刚刚点燃旱烟就被来到身旁的田庆庚一把夺去,抢过来猛地吸了一口还给边雨笑道:“你小子家底挺多啊?饿了有馍吃,冷了有烟抽,小日子过得挺好啊!” “呵呵,那是当然!”冻得瑟瑟抖的边雨接过烟袋锅猛地吸了两口说道:“田大哥你来的正好,要不我还想找你呢。” “什么事?” “我想给你送点弹药。” 一听这话田庆庚眼睛都瞪圆了,赶忙问道:“什么弹药?在哪里?” 边雨用烟袋锅指了指旁边的一块裸露的岩石笑道:“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田庆庚闻听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边雨半天无语。 “这沟壑里的石块很多,用刀轻轻一撬就可以收入囊中,等蒙古骑兵冲上来咱们一半石块一半手榴弹混在一起仍出去,这漫天大雪的他们哪知道哪个是手榴弹哪个是石块?只要爆炸了就可以吓阻敌人,多坚持一会是一会,实在不行了我们再向老葵他们靠拢,这样的话,我估计咱们最少能够掩护步兵兄弟们跑出几十里,到那时说不定黄公子率领着救兵就赶过来了,你说是不是田大哥?” 说完笑呵呵地举起烟袋锅又想吸两口,被田庆庚一把夺过磕在岩石上笑道:“你说你这个猴精,有这么好的办法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差一点告诉大伙扔完就跑他娘的了。” “哈哈哈,不吸烟我哪想起这个?我跟你一样都是用烟袋锅敲打岩石敲出来的灵感,”说道这边雨一把夺过烟袋锅插进布带里说道:“田大哥,敌人要上来了!” “靠,”田庆庚扫了一眼远处乱哄哄的敌方撇撇嘴,拍了一下边雨的肩膀学着黄孛的口气笑道:“你没看见对方换人了吗?这是准备拿李昭寿他们当替死鬼先打头阵,正好我们就用这些真真假假的手榴弹陪他们玩玩,你马上通知下面的弟兄我负责上面的,争取在敌人动冲锋前把石块收集完毕,告诉兄弟们一定要跟手榴弹混着用,若是逃过此劫我就向黄团主为你请功!” 说完弯着腰顺着沟渠朝北边跑了过去,边雨一边摇着头一边向下跑去,心里还琢磨着自己要是逃过此劫是留在独立团呢还是继续回来安? 当李昭寿和苗子霖的杂牌军进入阻击阵地七八十米范围时伊兴额的蒙古骑兵开始射箭矢进行掩护,密密麻麻的箭矢伴随着漫天雪花像蝗虫似的射向独立团阵地。因为沟壑狭窄,再加上五十多名独立团士兵人手一副盾牌,看似密密层层的箭矢根本伤不着独立团士兵分毫,等三轮箭雨过后李昭寿开始指挥手下起了第一轮进攻。 李昭寿和苗子霖部下的战斗力跟蒙古骑兵相比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个不仅像蜗牛似的慢慢向前蠕动,而且还小心翼翼地走走停停,三十多米的距离这群家伙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磨蹭到手榴弹攻击范围之内。这要是搁以前田庆庚早就下令攻击了,但是望着磨磨蹭蹭的敌人田庆庚心里这个乐呀,恨不得对方坐在地上睡一觉才好,直到能够看清对方鼻子眉毛时才出攻击的命令。 随着田庆庚一声令下,二十多块石块、二十几颗手榴弹如一群索命的恶魔张牙舞爪扑向敌群,还没等“恶魔”落地,李昭寿的叛军和苗沛霖的苗练掉头就往回跑。没等跑出几步,十几颗手榴弹就在人群中生了爆炸,荒野上顿时躺倒了一片哭爹喊娘的替死鬼。 但见没死的拼命地往回爬,活着的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气得远处的伊兴额挥舞着长枪大喊大叫,见毫无用处急忙派自己的亲兵上前压阵,等砍倒了十几个倒霉鬼之后才稳住阵脚,等把队伍重新组织起来后足足用了大半天才起第二轮进攻。 第二轮进攻因为有蒙古骑兵压阵,这群乌合之众进攻的度明显比上次加快了许多,但是越靠近独立团阵地替死鬼们变得越加小心,度也就慢慢降了下来,等走到离阻击阵地还有四五十米时不知哪个胆小鬼先趴在地上,紧接着所有的敌军全都连锁反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逗得独立团士兵们想笑不敢笑纷纷又把手里的石块和手榴弹放到土沿上,全都趴在沟壑边瞧起了热闹。 远处的伊兴额见状气得驱马就冲到躲在后面的苗子霖跟前,二话不说一枪捅个透心凉,抽出血淋淋的枪头指着李昭寿骂道:“李疯狗,再不起进攻我就把你们就地正法!” 李昭寿知道此时再不卖力那掉脑袋的就轮到自己啦,没办法和薛之元一左一右开始了督战,一口气砍死了七八名手下才起新一轮的进攻。直到走近独立团二三十米距离时田庆庚才下令把剩下的所有手榴弹投向敌群,借着硝烟的掩护率领独立团士兵爬出沟壑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朝孙葵心跑去。等伊兴额现后田庆庚率领手下早已跑出了弓箭攻击范围之外,气得伊兴额赶紧组织骑兵展开追击。 和孙葵心的捻军汇合在一起后大伙快马加鞭朝马头镇方向急撤离,伊兴额的蒙古骑兵则紧咬着捻军的尾巴紧追不舍,双方自始自终保持在一百多丈左右的距离,直到跑了半个时辰追上先期撤走的捻军后孙葵心才叫停队伍,趁着追兵还没到的空隙提前选择一块地势比较高的地形排兵布阵,一千多马队调转马头呈三角形俯视着山脚静静等待着蒙古骑兵的到来,一场惨烈的拼杀避无可避地降临在众人的头上。 此时的孙葵心心里非常清楚,此战凶多吉少!虽然伊兴额原有的两千多蒙古骑兵因为不清楚独立团的打法一开始吃了不小的暗亏,损失了几百名骑兵后数量跟自己的骑兵旗鼓相当,但是面对着弓马娴熟的蒙古铁骑双方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何况紧随其后的李昭寿的骑兵仍然有千八百人,这些胆小鬼遇到强手也许是乌合之众,但是要打起顺风仗来每个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所以要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必须击败眼前的强敌,否则等后面的李昭寿赶到了自己这些弟兄都将陷入万复不劫之路! 道理很简单,但是要想实现却难上加难! 正当孙葵心准备起冲锋时,伊兴额驱马走到前面,用长枪指着大旗下的孙葵心喊道:“对面的可是孙葵心?” “正是!”孙葵心手握长枪不卑不亢答道。 “我知道你是条汉子,胜保三番五次招降你你都不应,今日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否则我就让你的手下陪着你死无葬身之地!” 孙葵心的白旗军之所以在捻军里号称“虎狼之师”,不光是作战勇敢,其对手下的弟兄比自己的手足还亲,伊兴额这一句话还真的捅在孙葵心的软肋之上,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孙葵心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知道此战可能就是自己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最后一仗,也不想再跟伊兴额废话慢慢举起手中的长枪,等高举过顶时突然高声唱了起来:“吃青草,拉青屎!” 紧接着其手下所有的捻军一起大声吼唱道:“不起反,也是死;不愿死在灶台前,拿起钢刀杀清妖。” 唱毕,所有的捻军全都举起手中的兵器呐喊着冲向敌军,连田庆庚手下的独立团士兵都变得热血沸腾,奋不顾身溶入捻军的洪流当中杀向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也不甘示弱,随着伊兴额一声令下,千余多骑兵迎着捻军冲杀上来,顷刻间两股人马绞杀在一起。 刀枪相交的铿锵声,兵器击中**的扑哧声,掉落地上被马匹践踏的惨叫声响成一片,两支骑兵如两把尖刀瞬间交错而过。 虽然孙葵心的捻军从高处往下冲占着地势之利,但是双方却打个旗鼓相当。蒙古骑兵损伤大半,孙葵心的捻军也是十去其五。 等双方交换完位置,除了武艺高强的孙葵心、田庆庚、毕天松和边雨等人外,其余的如平豪、何波和十几名独立团老人都战死疆场,双方白色镶红边的旗帜布满了斑斑血迹遥遥相望,空旷的荒野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片肃杀! 孙葵心把剩下的四百来人的骑兵重新聚集在一起,自己和田庆庚、毕天松呈三角形立在队伍的最前方,望着山包上调兵遣将的伊兴额说道:“田兄、天松,这一仗也许是我们最后一仗,我想让你俩帮我个忙,”孙葵心用枪指着伊兴额自言自语说道:“伊兴额曾经是清廷屈指可数的一品大臣,被咸丰赐号为满清的额图浑巴图鲁,一会冲锋时我给二位制造个机会,希望二位兄弟一举击杀伊兴额,给咱们捻军、太平天国,包括六安的黄孛在内所有志士创造一个奇迹,就是战死沙场咱们也会名垂青史!” (本章完) 第136章 示弱

剩下的捻军和独立团战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风里来雨里去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闻听孙葵心一番慷慨激昂的誓死宣言轰然叫好,一个个血脉喷张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在田庆庚和毕天松带领下全都以孙葵心为中心紧紧聚拢在一起,握紧手中的武器直视蒙古骑兵。 山包上的蒙古骑兵也同样聚集在伊兴额周围,等待这位百战百胜的大清朝英雄——额图浑巴图鲁的号令,可惜此时的伊兴额却开始犹豫起来。倒不是因为对手的顽强起了怯意,而是后悔因为自己的大意让一直所向无敌的蒙古铁骑遭到如此惨痛的损失,两千多人马不到半日竟所剩无几,自己就这样回去还谈什么戴罪立功?不被生吞活剥就烧高香了。 一想到这,伊兴额不由得恨得那个被朝廷封为副将的黄孛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私通捻匪自己怎么会走到这步?不过伊兴额对那些绿营兵所拥有的一撇就炸的神秘东西产生了极大兴趣,自己戎马一生可以说见多识广,连洋人的火器都没有的东西这黄家小儿是从哪里搞到的?等消灭眼前的叛匪回到驻地后一定重振旗鼓,不生擒活捉了这个吃里爬外的黄孛实在难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大人,什么时候给对方最后一击?”伊兴额的一名亲兵问道。 “着什么急?等李昭寿的人马赶到了让他们收拾残局,就这点残兵败将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我们得保存实力追杀残敌,争取全歼叛匪抢得头功才是正途。” 伊兴额算盘打得挺好,但是孙葵心也不是傻子,知道越往后拖自己这帮兄弟越是凶多吉少,见自己的手下已经完全列好队形便抛弃杂念大喝一声:“冲!” 四百匹战马像一支箭镞如流星飞电射向蒙古骑兵,一路上披荆斩棘飞沙扬砾,大地都被这股气势如虹的大无畏精神震动得瑟瑟抖,转眼间就冲进敌方弓箭攻击范围之内,随着伊兴额一声令下,几百支箭矢飞向空中,在落地的一刹那山包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捻军被射杀的同时蒙古骑兵也在劫难逃!人的躯体、马的四肢被炸得四分五裂,带着箭伤四处乱跑的战马搅得整个战场风谲云诡,肩膀上带着箭矢的田庆庚先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喊大叫:“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杀呀!” 剩下不到二百人的捻军闻听士气大振,也顾不上前方的狂轰滥炸一如既往杀向山包,当众人登上半山时剩下的几十名亲兵护卫簇拥着满脸是血的伊兴额掉头就往北面的湖泊方向落荒而逃。孙葵心见状率领手下调转马头紧追不舍,杀红眼的田庆庚和毕天松也顾不上等待远处疾驶而来的黄孛紧随孙葵心也向伊兴额杀去,两支都已呈强弩之末的骑兵绕着半封冻的湖泊你追我赶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 关键时刻赶到的正是独立团团主黄孛!此时的黄孛歪戴着顶子斜跨着枪,身后是三百多人的火枪队和仇九的骑兵大队,满打满算不过七百人,一个个满头大汗热气腾腾。 当初在作战室跟老耿头和邹鸿简单分析完敌情后黄孛立即率领黄家大院现有的兵力奔向马头镇,除了带上轻便的榆木炮外黄孛把宫志武的九门新式火炮全都留给了老耿头,等待与韩家冲调集来的援兵汇合后做为第二梯队开向马头镇。 马头镇距离黄家大院大概有五十多里路,黄孛率领的前锋没用上两个时辰便跑完全程。 黄孛给邹鸿留下四门榆木炮布置好防御阵地后,吩咐邹鸿一定在部队返回之前撤走马头镇的所有乡亲,然后马不停蹄直接奔向南炉桥寨。 刚跑了十多里就碰上了从前线撤回来的捻军和部分绿营兵,当知道这些捻军都是孙葵心的部下时着实吓了黄孛一跳,等听说这些部队都是被伊兴额的蒙古铁骑击溃时黄孛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暗忖冰康先生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既然能猜出李昭寿和苗沛霖的苗练为什么没算到这伙蒙古恶煞?转而一想也怨不着老耿头和邹鸿,三更半夜的连个旗帜都看不清能猜出两路人马就不错了。 黄孛赶紧重新调整了兵力布置:自己率领火枪队和四门榆木炮打头阵阻击伊兴额的蒙古骑兵;仇九的三百多马队作为机动部队压后随时准备痛打落水狗;命令鲍鑫派出探马赶紧把这一重要消息传递给老耿头,省的像自己一样两眼一抹黑,布置完这一切黄孛带领大伙重新杀向南炉桥寨,刚转过一片树林就现了前面山包上的敌情。 黄孛从邢师傅那里要来单筒望远镜只瞧了一眼就判断出此股骑兵正是伊兴额的蒙古骑兵,因为那面白色镶红边的青龙旗自己再熟悉不过了,除了满清八旗华夏大地再也找不出这样的旗帜,但是对两千多马队为什么只剩下四五百人百思不得其解,知道战时紧急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命令炮兵架起榆木炮,刚刚架好就听到山包后面传来的喊杀声,黄孛立即下令动攻击。两轮炮火就炸得山包上的蒙古骑兵晕头转向,还没等起冲锋敌人就驶下山包狼狈逃窜。 一路上如丧家之犬的伊兴额还琢磨着为什么逃走的捻匪冒出这么多火炮?难道他们的救兵来了?可是自己也没看到对方有多少人马啊?满打满算就几百人,不行,赶紧与李昭寿的五千人马汇合,趁着对方援军还没有赶来的空隙全歼眼前的这伙强敌,否则自己回去就不是罢官免职那么简单了,赐令自尽在所难免。 带着浑身伤口的伊兴额想通之后,率领马队绕了一大圈终于与李昭寿的叛军汇合在一起,气还没喘匀就命令李昭寿的骑兵起反击。 李昭寿见孙葵心的骑兵只剩下不到二百人立刻变得胆壮气粗,二话没说率领手下气势汹汹杀向孙葵心。 孙葵心见状知道斩杀伊兴额已经不可能,只好调转马头往回撤退,从追击敌人到被敌人追击,转眼间双方就调换了位置,两支马队沿着湖畔朝黄孛的方向跑了回来。 等到了山脚下,田庆庚老远就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团主,快来啊!敌人害怕手榴弹,一颗就能够吓退他们!” 黄孛闻听乐了,对许洪说道:“你带领几位撇得远的兄弟迎接七娃兄他们,记住吓跑对方即可,千万不可以恋战。” 许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一声,率领十几个骑兵迎着李昭寿就冲了上去。 到了山脚让过孙葵心的马队,等对方距离五六十米距离时,十几颗手榴弹就飞了过去,还没等掏出第二棵,就见追兵像遇见鬼似的调转马头哇哇大叫就往回跑。除了反应慢的十几名叛军被炸死外,剩下的将近一千人的马队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逗得许洪等人哈哈大笑,回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这伙人也太不经打啦,几颗手榴弹就吓得屁滚尿流,咱们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冲上去?别看他们人多,我估计就咱们这些人马,打败他们根本不在话下。” 此时田庆庚和孙葵心等人已经全部来到黄孛跟前,黄孛朝许洪笑了笑转身朝孙葵心抱拳行礼道:“孙大哥,多谢你们为难之时救了我这些弟兄,我对你弟弟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等消灭掉眼前的敌人回到六安后,我黄孛是死是活任凭你处罚。” 孙葵心收起长枪急忙回礼道:“公子客气了,毕天松都跟我说了,这件事不怨你,都是那个钦差大臣那德生干的,为了天下苍生我连那个姓那的钦差都不予追究,何况深明大义的黄将军?黄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一番话感动的黄孛不胜唏嘘,都说孙葵心是一位识大体、辨是非,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的人,今日亲眼一见还真是不假,不由得对孙葵心产生极大的好感,谦虚地接着说道:“孙大哥虚怀若谷待人忠厚老弟甘拜下风,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我真心邀请先生和你的兄弟到我黄家大院做客,好好休整一番后何去何从任凭孙大哥自行决定。” 黄孛完全被孙葵心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知道眼前的这位不仅仗打得勇猛还深明大义,如果让这样的人从自己手里溜掉了,那还敲个屁丧钟?说什么都必须留下这位捻军的“五虎上将”。 孙葵心哪知道黄孛在打自己主意,见黄孛态度诚恳心中很是受用,说道:“黄公子客气啦,这事咱稍后再说,我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 “孙大哥请!” “呵呵,大哥两字就免了,以后叫我老葵即可,天松他们都这么叫我都习惯啦,哥呀妹呀我听不习惯。” 一句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他们可以我却不行,我就叫孙大哥。”黄孛固执地说道。 “好、好、好,那就随你,听公子的意思你要全歼伊兴额和李昭寿这伙清妖?” “呵呵呵,”一句话说得黄孛不好意思,赶紧摘下头上的珊瑚顶子笑道:“对,若是逃走一人都会打乱我的全盘计划,所以我必须全歼这伙敌人!” “就你们这些人?”孙葵心望着黄孛身后六百多人的骑兵摇着头满脸怀疑。 “单靠我们这些兄弟当然不行,所以我让许大哥他们见好就收,为了就是向敌人示弱好把他们引进马头镇,只要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我有十分的把握全部消灭他们。” “若是他们不上当呢?” “他们加一起足有四五千人,而我们总共不过一千人,再说伊兴额损失了这么多蒙古骑兵,本来就背负着‘欺君之罪’的罪名,就这样不明不白回去,不用我们动手朝廷都会扒下他的皮,你说他能轻易放过我们?” 一番话说得孙葵心直勾勾地望着黄孛半响无语…… (本章完) 第137章 玩命的乡民

黄孛对孙葵心的反应心知肚明,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珊瑚顶子笑道:“孙大哥,我这身狗皮可不是白穿的,隔三差五就可以收到京师传来的邸报,不说对所有官吏的任命、升迁、黜废、奖惩了如指掌,最起码对京师生的重大事情略知一二。伊兴额做为朝廷的一品大员,被胜保弹劾那可是极具轰动的事情,”说到这,黄孛开始摇头晃脑显摆起来,“伊兴额性情乖僻,商水之役,仅击退别股,并未迎剿。舞阳贼众仅六千,而疏报辄称二万三千……” “好了,好了,”孙葵心见黄孛说的有鼻子有眼早已信以为真,笑道:“还是当大官好啊,当初我在正阳当县吏时,我们的县太爷只能过个一年半载才能看到一次邸报,你倒好,坐在家里头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黄孛只知道孙葵心作战勇敢,没想到还有当县吏这种经历,高兴的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眉开眼笑盯着孙葵心问道:“原来孙大哥还是位读书人,失敬、失敬!” 黄孛是连抱拳带鞠躬弄得孙葵心不知所措,田庆庚赶紧解释道:“老葵你别见外,我们团主就有这毛病,只要遇见读书人就忘乎所以,要不是嫌你长得丑陋他早就冲上去抱着你亲两口啦,哈哈哈……” 大家闻听也都跟着田庆庚一起起哄,气的黄孛抡起珊瑚顶子“啪”地一声打在田庆庚的头上笑骂道:“靠,你是不是想老婆想疯了?等打完这仗就放你假回韩家冲,省得见谁就想亲嘴。”一句插科打诨的话把大伙逗得前仰后合,孙葵心没想到文质彬彬的黄孛能说出这种话,笑的差一点把肺咳出来。 黄孛扳回一局,趾高气扬抬手把仇九叫到跟前轻声说了几句,完后对笑够的了孙葵心说道:“走吧孙大哥,我留下几个兄弟阻击敌人,咱们边走边谈。” 说完调转马头朝山脚驶去,孙葵心望着留在山包上的仇九几人吃惊的大嘴都能塞进一个大鹅蛋,驱马追上黄孛急道:“我说黄公子,我知道你们独立团有那厉害的手榴弹,但是再厉害的火器也挡不住清妖的五千多人马的进攻啊?” “孙大哥少安毋躁,稍后就让你开开眼界。” 众人随着黄孛不紧不慢地向马头镇方向驶去,一路上孙葵心和毕天松等人忍不住好奇一个劲地回头观望,当现仇九等人在道路上东一个西一个堆着雪堆时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黄公子,他们堆那么小的雪堆干嘛?离远了连看都看不见,难道当什么障眼法?”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黄孛头都没回自言自语说道:“别看那些小雪堆不起眼,那里面可藏着大杀器,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保准他们追不上咱们,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们就等着看热闹吧!” 孙葵心和毕天松等人满头雾水跟着黄孛一口气驶出好几里,等到了一块高地,黄孛叫停队伍把望远镜递给孙葵心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先瞧瞧热闹,等看完戏再赶路不迟。” 孙葵心接过望远镜急忙观察起来,赶巧此时的清军刚好登上山包。 只见伊兴额对李昭寿比划着说了两句,李昭寿便率领其手下和失去苗子霖的苗练冲向山坡。 刚踏上官道就踩响了一颗地雷,还没等收住冲势第二棵地雷也生了爆炸,其威力可比手榴弹大多了,两颗地雷就把冲在前面的清军炸倒一片,吓得剩下的清军叽哇乱叫全都撤了回去,伊兴额连督阵都忘记了,目瞪口呆望着山脚下的遍地死骸不由得打个寒战。 孙葵心把望远镜还给黄孛激动地说道:“公子真是神人啊!这都是从哪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得死多少人才能冲过来?” “那么多雪堆其实就埋了两颗,目的就是麻痹敌人,”黄孛为了拉拢孙葵心也不掖着藏着,实话实说道:“孙大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兵工厂制造的地雷,因为条件有限暂时只能搞点这些小玩意,等条件成熟了我们就要造比这厉害百倍的大杀器,到时候就咱俩人就能把伊兴额的两千蒙古铁骑消灭个干干净净,你信不信?” 孙葵心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不信,不信,打死我都不相信。” “哈哈哈,不信就不信吧,早晚有你相信的时候,走吧!后面的戏就没啥意思了,又是老生常谈牵出几匹倒霉马,拴上树枝清扫雪堆。” 好像清军听懂黄孛话似的,不一会果然牵出两匹战马,在马尾巴上拴上树枝趟起雷来。 不明就里的孙葵心、毕天松和边雨等捻军士兵见状都把黄孛当成神人啦,呼啦全都围上来拍起马屁,拍得黄孛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逗得独立团老人哈哈大笑。当毕天松等人知道前因后果后,全都冲上前去打得黄孛抱头鼠窜,一路上大伙你追我赶打打闹闹,过了午时终于赶回马头镇。 此时的马头镇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挑着竹筐运沙土的,推着独轮车运木料的,还有扛着门板加固堑壕的乡民把哨卡挤得水泄不通。 黄孛率领众人费了半天劲才穿过防御阵地,把忙得满头大汗的邹鸿叫到跟前厉色问道:“我说邹鸿,我让你率领弟兄们搞个简易阵地就行,你把这里建成这样了还怎么引敌深入?” 邹鸿啪地行个军礼,满脸委屈说道:“报告团主,这都是马头镇的乡民自己搞得,我怎么劝说都不行,实在没办法了我抓起了两个也没制止他们,他们就是死活不离开,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靠,真是添乱,马头镇谁是贫民协会的头?” “唐先生,”邹鸿见黄孛一脸疑惑赶紧解释道:“就是咱哨卡登记路条的那个白胡子老头,我的授业恩师。” 经邹鸿这么一提醒黄孛想起来了,急忙说道:“邹鸿你前面带路,我去劝劝他们。” 黄孛不想在马头镇决战有两个原因:一,想歼灭这伙清军单靠现有的力量根本完不成,只能依靠老耿头召集来的后备军才能完成任务。可是从韩家冲、金寨调来的马杰三营、马俊二营和李忠的一营少说也得傍晚才能到达这里,所以只有把清兵引向六安深处才能为大部队争取时间创造机会;二,这里是独立团控制的六安最北面,若是不把清军引进来很容易打成击溃战,到那时那么多溃兵一起撒丫子撤退想追都追不起,自己只能等着敌人回去通风报信逼自己脱下官服揭竿而起。 到那时,什么借鸡下蛋、暗渡陈,什么隔山观虎斗全都他娘的是纸上谈兵,过年?能安安静静拉泡屎就不错了。 黄孛越想越是懊恼,铁青着脸带着众人不一会儿来到镇中心广场,但见黑压压的男女老少足有好几千人,见一身官服的黄孛都静了下来,黄孛也不客气高声喊道:“乡亲们,我知道大家想安安稳稳过个好年,但是清妖不让我们过,你们说怎么办?” “他不让我们过好年我们就跟他拼了!”人群前方一位白胡子老头大声喊道。 “是啊,拼啦!拼啦!”众人群情激奋大声高呼。 黄孛见此人有些面熟,想起邹鸿刚才的话马上想起来了,赶紧抱拳说道:“唐先生,怎么说你也算半拉独立团的人,为什么不劝劝乡亲们反而聚众闹事?” “公子有所不知,这里所有的人几十年了都没有过上一个像样的元日,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马上又要颠簸流离,你说谁能答应?我们都合计好了,独立团要是赶走了清妖我们夹道欢迎,若是不能我们就自己上,哪怕全都战死在这里我们也心甘情愿,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你们说是不是乡亲们?” 话音刚落,好几千乡民全都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呼着口号,除了常见的刀枪剑戟外,还有铡草的铡刀、搂草的六尺耙子、劈材的斧头、锄地的锄头以及炸了膛的鸟枪,真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特别是站在前排一位抱着一岁大婴儿的妇女,举着一把黑黝黝剪子也在高声呐喊,嗓门又细又尖,震得黄孛半天没反应,直到被孙葵心捅了两下才缓过神来,“黄公子,真没想到你的治下还有如此民风,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孙大哥,我愁得都快疯了你还有闲心开我的玩笑?” “黄公子,你呀……嘿嘿,”孙葵心不好意思说黄孛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改口道:“这些人要是一无所有就不会这样啦,不用你撵自个儿就跑得远远的,可是一旦尝到生活的甜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都不会放弃的,这一切既然都是独立团给他们带来的,那何尝不让他们加入进来?有了他们,咱们可以说如虎添翼,别说打败眼前的这些残兵败将,就是僧格林沁来了也能够咬下他一块肉来。” “可是……” “我知道公子担心打成击溃战,但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办法总会有的,你说是不是黄大公子?” (本章完) 第138章 新生力量

黄孛望着孙葵心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孙大哥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此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不足为奇,可是从黄孛嘴中道出给孙葵心怪怪的感觉。 孙葵心有这种感觉也是有原因,黄孛聪明机灵,这是给孙葵心留下的第一个印象。 其次,孙葵心因为误判,与李昭寿合攻田庆庚到反戈一击抱团突围,孙葵心对独立团展现出的那些极具震撼性的战斗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可是面对着热情高涨的乡民黄孛却暴露出幼稚的一面,只考虑如何给予却忽视了乡民的感受。 自己率领着白旗捻军东征西讨,因为条件限制想调动老百姓的积极性都难以做到,可是黄孛却放着现成的力量不用,一味的追求自以为正规部队的独立团孤军作战真是舍本逐末,急得孙葵心也顾不上跟黄孛打招呼了,驱马上前两步喊道:“父老乡亲们,黄公子让你们撤走是怕你们受到伤害,既然大家不愿意那就都留下,不过现在独立团有一件难处需要大家一起帮衬解决,若是做到这条,黄公子就答应你们一起杀清妖。” 孙葵心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何时话里话外已经融入到独立团当中,想到的和说出来的话全都是从独立团的角度出。 空地上的乡民闻听顿时喧腾起来,过了半天等静下来之后老唐头问道:“什么困难但说无妨,我们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害怕的?你们说是不是乡亲们?” “对,是,好……”乱哄哄的喊啥的都有,孙葵心举起长枪大声喊道:“我们负责打败清妖,你们负责打扫战场,争取不让一个清妖漏网,你们能做到吗?” 一句极具煽动性的话犹如一杯水倒进油锅里众人顿时全都炸开了,不用冲锋陷阵只是痛打落水狗这世上还有怎么好的事情?于是纷纷举起“武器”嘶叫起来,等声音稍停孙葵心问老唐头,“唐先生,你是读书人,知道军中无戏言这句话,若是放跑了一个别说你们过不好年,连带着咱们六安所有的乡亲都在劫难逃,你们真的能做到吗?” 唐先生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想了想慎重又慎重问道:“这位将军,不知清妖溃败后有多少溃兵?” 孙葵心在官场上也混了好几年,自己喧宾夺主说了这么多那可是犯了官场上的大忌,于是见好就收笑道:“呵呵,这我可说不清楚,你得问问咱们独立团的黄团主。” 黄孛现在心里那个美啊,不是因为孙葵心替自己解决了难题,而是话里话外听出了孙葵心已经把独立团当成自己的家,自己没费吹灰之力就网罗了一名“五虎上将”,兴奋地黄孛满面春风对老唐头说道:“唐先生,估计最少得有两三千逃兵吧。” 马头镇所有的人口加在一起也就这个数目,若是刨掉妇女儿童和老弱病残一个乡民最少得负责两到三名逃兵,但是老唐头连犹豫都没犹豫张口答道:“你放心黄公子,我们绝不会放过一个敌人,但是有一个困难得需要独立团的兄弟们帮我们解决一下。” “唐先生请讲!” “在马头镇东边的松树崖子有一条捷径直通南炉桥寨,若是公子能够派出一队独立团精英堵住清妖的退路我们马头镇乡民保准全歼这伙清妖。” 黄孛闻听大喜,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说道:“而且不要留一个活口,全都赶尽杀绝,除了战马外其余的战利品全部归你们,怎么样?”黄孛痛快地答应了老唐头的请求,连带着把战后如何分配战利品都说得清清楚楚,乐得老唐头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挺胸抬头朝黄孛行个不伦不类的独立团军礼大声喊道:“谢谢团主!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老唐头叫出两名壮汉跟随卫朵抄近路堵清军的后路,黄孛和孙葵心则告别众乡亲返回马头镇哨卡。一路上黄孛抿着嘴望着孙葵心一个劲地傻笑,笑得孙葵心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我说黄公子,就解决了这么大芝麻点的事就把你高兴成这样啦?这要是以后有了千军万马还不得乐上天去?” “此言差矣,”黄孛舔着嘴唇笑呵呵说道:“有孙大哥加入独立团那可比千军万马还振奋人心啊!” “我啥时候答应你加入独立团了?” “怎么?这么大的人物想反悔啊?刚才是谁对老唐头说的‘若是放跑了一个别说你们过不好年,连带着咱们六安所有的乡亲都在劫难逃’,六安都是你的了难道你不是独立团的?哈哈哈……” 孙葵心也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见黄孛把话挑明也不再打嘴仗,笑道:“咱六安就咱六安吧,到哪不是打清妖。” “此言又差矣,”黄孛见孙葵心已表明态度赶紧再接再厉鼓吹起来:“你们打得仗跟我们独立团可不能同日而语,不是吹嘘的话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你就吹吧,不就是打仗嘛,你们还能打出花来?” “那当然!孙大哥,我问你,听说你们捻军打仗还拖家带口,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我们不仅居无定所,而且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以说病了没药吃,冷了没衣穿,东奔西走的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打了胜仗倒好,遇到败仗除了转移还是转移,哪有你们独立团来的潇洒?” 孙葵心有啥说啥根本不避讳黄孛,听得黄孛越加佩服孙葵心的人品,为了说服对方只能厚着脸皮接着吹嘘道:“所以孙大哥加入独立团就加对了,咱们独立团兄弟所有的家属都安居乐业没有后顾之忧,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冲锋有火炮开路,防守有地雷、手榴弹帮忙,再过几年有了更厉害的大杀器别说打清妖了,就是碰上洋人那也是弹指之间灰飞烟灭,上取京师下占天京如探囊取物一般,到时候把咱老祖宗丢掉的东西全都抢回来,你说这算不算打出花来?” 黄孛为了不刺激孙葵心绕过双方的对比把矛头对准了大家都痛恨的洋人身上,这一招果然生效,孙葵心闻听挺起胸膛双眼充满了渴望激动地说道:“真要这样那咱天下的百姓可有救了,到时候我一定拥护黄公子黄袍加身开基创业,还我华夏一个朗朗乾坤!” “哈哈哈,”黄孛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跳不出打天下就要封侯拜相的思想,一笑置之换个话题问道:“孙大哥,你们争斗了一宿疲惫不堪,一会战斗打响了我想让你们捻军兄弟带着马头镇的乡民追缴逃敌,万一遇上亡命之徒还有个照应怎么样?” “行,我就带着我的亲兵跟着你,其余的全都编入马头镇乡民当中追杀残敌。” 此时的哨卡已完全变成了铁墙铁壁,一道道用沙袋堆积的掩体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山脚,掩体后面是潜伏着独立团和田庆庚剩下的绿营兵,一箱箱手榴弹整整齐齐码放在掩体下,大家都在静静等待清军的进攻。 众人站在离阵地几百米远的简易指挥所里,黄孛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过了一炷香时间远处就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少顷就露出了敌人的踪迹。清军一反常态把骑兵布置在前面,稍微整顿一下队形就起了冲锋,其中还夹杂着数量不多的蒙古骑兵,在离掩体还有一百来米距离时蒙古骑兵先开始射弓箭,虽然数量不多稀稀拉拉的但是落在阵地前后还是造成几名独立团的伤亡,看得黄孛惊奇万分,忍不住问孙葵心:“孙大哥,这蒙古骑兵还能骑射啊?” 孙葵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黄孛,笑道:“蒙古骑兵会骑射这你都不知道?” “这……这个……知道是知道,但是听说他们都疏于训练,别说骑射了,就连弓弦都拉不开,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勇猛?” “哈哈哈,你说的那都是八旗兵,这些蒙古人可不简单,当初我们刚和蒙古骑兵遭遇时伊兴额的蒙古骑兵足有两千多骑,人人都会骑射,第一轮进攻就射倒了我们捻军和田庆庚的绿营兄弟近一千人,要不我们咋能只剩下这点人马?” 黄孛越听越是吃惊,自己还以为马上骑射只是个传说呢,没想到还是真的!这要是与独立团的火枪队遇上了孰胜孰负还真是一个未知数。眼见着对方冲到五十米之内,为了给马头镇的乡民争取时间,黄孛也不等清军靠近了再打,急忙命令指挥所外面的炮兵射出两炮,随即前方枪炮齐鸣,一下子就打倒了一片清军。等剩下的冲到手榴弹攻击范围时几十棵手榴弹又落入清军当中,虽然数量不多但也炸得清军人仰马翻,吓得剩下的骑兵掉头就往回跑,战场瞬间又陷入沉静之中。 等清军起第二轮进攻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这次清军重新调整了战术,前面是黑压压的步兵,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破木板俩人一组挡在身前慢吞吞地向前挪动,后面跟着骑兵,黄孛见状对许洪说道:“许大哥,看来不硬拼一场拖不住敌人啦,你和大熊上去帮帮忙,记住,打跑了清妖马上就撤回,千万不可恋战!” “我也去!”一时技痒的孙葵心想在黄孛面前露两手自告奋勇喊道。 (本章完) 第139章 血腥屠杀

“你可不行!” 虽然孙葵心这个宝贝捡得容易,黄孛也不能轻易就仍出去,再说眼前还不是拼命的时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黄孛连死的心都有。 黄孛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断然拒绝了孙葵心的请求,急得孙葵心抓耳挠腮,知道黄孛是好意,寻思片刻又道:“黄公子,要不咱这样,就让我这些亲兵护卫代替我过过瘾怎么样?”说着眼神一个劲地扫着许洪和大熊二人。 黄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孙葵心是想跟自己一争高下啊!于是忙不迭地地点头答道:“行,那就让我这两位哼哈二将代表我跟你的亲兵比试一下,看看他们哪伙杀得人多,谁输了回去罚酒三杯,怎么样孙大哥?” “好!”孙葵心心想,虽然许洪和大熊人高马大,长得像铁塔似的,但是自己的亲兵护卫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己就不信了十几人还拼不过他们二人?孙葵心见黄孛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轰然叫好,痛快地接受了黄孛的挑战。 这时独立团的将士已经与冲上来的清军搅和在一起,要不是后方榆木炮压制住清军的后续部队,这道看似很坚固的防线早被李昭寿夺在手里。 就这样,兴奋得李昭寿骑在马上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挥舞着大刀拼命地叫喊后面的人马跟上。还没等喊上两句,前方的清兵如潮水般又退了下来,急得李昭寿连番砍倒两名逃兵才制止了溃败。当看见对方只是多出十几个援兵之后大吼一声,与薛之元一左一右率先冲了上去,溃兵见自己的主帅如此勇猛士气大振,纷纷掉头冲向独立团。 此时越过掩体的许洪和大熊并排居中,十几名孙葵心的亲兵护卫则呈扇形紧随其后,双方人马始一接触就成了一边倒的态势。一把开山斧、一根黑棍犹如一对呲牙咧嘴的钢牙,挨着的死,碰着的亡,但见木板、兵器、残肢、断臂纷纷扬扬,不一会哼哈二将就变成了一对血人,看得孙葵心手下惊心眩目,为了不给自己的主将丢脸所有人都暗加一把劲使出浑身的解数杀得清军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眼看着刚刚提起士气的清兵转眼间又要被这一小撮新生力量打压下去,急得李昭寿和薛之元接连撞开好几名手下终于冲到众人眼前,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挡下大熊和许洪的冲势。 当初李昭寿的叛军跟独立团转战千里交锋无数,基本上是稍一碰撞就脱离接触,除了被偷袭就是被摸不着看不见的地雷炸得晕头转向,像这样面对面刀枪相见还是第一次,所以李昭寿和薛之元根本不认识许洪二人,但是这不等于许洪和大熊不认识他俩,知道眼前的二位就是以前叛军的统帅李昭寿和他的左膀右臂薛之元,于是两人一出手便使出了杀招。 李昭寿哪知道对手的底细,抡起大刀劈头盖脑就砍向大熊。 此时大熊侧面还有三个挺着镔铁枪碍手碍脚的清妖,当李昭寿的大刀将要砍倒自己脑门时,大熊举起黑棍一招举火撩天式就把大刀崩在半空,呼吸间侧身又躲过一名清军的突刺,左手顺势握住枪把借力插进身后清妖的胸口,右手的黑棍带着风声敲在失去镔铁枪的清兵头上。紧接着一招倒踢紫金冠将被刺穿的清妖踢到第三名清妖的头上,两颗圆了咕咚头颅就像两颗西瓜“碰”的一声撞到一起碰得四分五裂,红白之物流淌了一地,一眨眼间三名清军全都被大熊开了瓢。大熊这才抖搂精神与李昭寿战到一处,打得李昭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的薛之元比李昭寿还惨,见一扇比马屁股还大的开山斧劈向自己,急忙挺枪遮拦架隔,却不成想对方的大斧重如泰山,“咔嚓”一声鹅蛋粗的枪柄瞬间便从中折断,眨眼间阴飕飕斧刃就到了薛之元眼前,吓得薛之元心惊胆裂高声喊道:“大哥救……” 没等我字出口,薛之元连人带坐骑就被开山斧劈成两半,惊得李昭寿虚晃一刀拨马就走。 大熊见状迈前一步单手抓住马尾巴,单膀一叫力大喝一声:“往哪里走?” 李昭寿是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还没等李昭寿反应过来,被大熊抓住双腿抡在空中大吼一声撕成两爿,溅得大熊一脸骚哄哄的也不知是屎还是尿,赶紧用衣袖抹了一把脸抡起黑棍继续追杀上去,被赶上的许洪一把抓住喊道:“大熊,不能再追了,再追晚上没肉吃啦!” 哼哈二将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双方彼此已经息息相通,许洪知道大熊现在已打红了眼说什么也没有用,赶紧使出撒手锏。 果然许洪一句吃肉的话就把癫如疯虎的大熊惊醒过来,嘿嘿傻笑着收起黑棍跳出战圈跟随许洪撤回阵地。一路上十几名孙葵心的护卫对许洪和大熊的神勇佩服得五体投地,像护送打虎英雄似的簇拥着哼哈二将回到指挥所,把黄孛得意的尾巴差一点把竹棚捅个窟窿,逗得孙葵心哈哈大笑,道:“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公子这两位哼哈二将还真是让孙某人开了眼了,咱不说杀了多少清军,但说这种气势真是世绝俗无人能及啊!” 几句话说得黄孛赶紧收起尾巴谦虚道:“孙大哥手下也不弱啊,许大哥和大熊只斩杀了四十名清妖,而你的手下一共斩杀了五十四名清妖,还是孙大哥赢了!” “数量虽然是我们多,但是那些都是小喽喽,哪有你们来的痛快?连大名鼎鼎的李疯狗都被撕成两半,看来这场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 正说着老唐头来到指挥所门口,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看见屋里的众人一个个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吓了一跳,直到黄孛和孙葵心走到跟前才缓过劲来,战战兢兢说道:“他们这是……” “他们这是为你们扫清道路活动活动筋骨,等一会就看你们的啦!” 一句话惊醒老唐头,赶紧对黄孛说道:“黄公子,你出来看看这些乡民够不够?不够的话后面还有,这方圆百里的村镇我都通知到了,估计没有五万也得有六七万。” 一句话惊得黄孛和孙葵心面面相觑,黄孛把望远镜递给孙葵心走出指挥所,只见白皑皑的荒野上站满了手执各式武器的老百姓,远处的道路上还有正在赶来的乡民,熙熙攘攘的也数不清到底能有多少人,其规模完全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高兴的黄孛一个劲地向老唐头道谢,“唐先生,你真是能人啊!这么快就招来这么多乡亲,等打完这仗我给你请功!” “黄公子,快来!好像清妖要跑了。”举着望远镜的孙葵心大声地喊叫着,黄孛赶紧跑到孙葵心身旁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当看见大批的溃兵绕过东堵西挡的伊兴额如潮水般向后逃去后黄孛知道清兵已经大势已去,赶紧传令八门榆木炮全部延伸射击,然后迅率领所有的骑兵杀向清军。 清军大败,可以说一败涂地,无论从**上还是精神上已经完全崩溃。最初势单力薄的伊兴额还能阻止一两个溃兵,随着成群成群蜂拥而至的败兵到来,伊兴额和其所剩无几的蒙古骑兵都被裹挟到溃逃当中,如山洪暴一泻千里。 黄孛率领着独立团骑兵登上第一个山包上时,望着山脚下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溃兵追悔莫及,自己怎么就把许洪和大熊这两位凶神恶煞派了上去?若是没有他俩变态的打法清妖也许不会被吓破胆,不被吓破胆逃起来就不会比兔子还快,也就不会生这种逆天违理的怪事。 几千清军被六百多名独立团骑兵撵得如丧家之犬,而成千上万的马头镇乡民则被远远的抛在后面,清军、独立团和马头镇乡民在荒山野岭中分成三部分比拼着脚力,气得孙葵心破口大骂:“他娘的这帮清妖,以前打仗挺勇猛的,怎么现在都变成这德行了?咱还没使劲呢就一泻千里,要是第一轮进攻就打疼了他们估计早跑没影了,这还这么全歼啊?不说用两条腿赶路的马头镇乡民了,就我们也不见得追上这群龟儿子,完了,完了,公子,我可给你惹大祸了。” 与孙葵心并排行驶的黄孛闻听安慰道:“孙大哥不要内疚,他们绕过前面的山岗就得停下来等我们,啥都不留下就想全身而退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好像要验证黄孛话似的,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了地雷的爆炸声,随着爆炸声越来越猛烈清军终于停下了脚步。黄孛率领着独立团终于追上溃逃的清军,用了一袋烟工夫就把八门榆木炮架设完毕,随即就开始狂轰滥炸。为了掩护扫雷伊兴额组织一支敢死队起了疯狂的反攻,这次黄孛就不客气啦,当清兵冲到手榴弹攻击范围之内时一声令下所有的火枪和几百棵手榴弹同时落在敌群当中,一千多人的敢死队瞬间只剩下几十名幸运者,吓得剩下的清兵连雷都不扫了勇敢地冲进雷区不顾一切继续奔跑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爆炸声,清军在付出几百人的代价后终于闯出雷区,一口气逃出二十多里来到一处布满路障的谷口才停下脚步,不用伊兴额吩咐,清军纷纷下马自觉地开始清理道路。 (本章完) 第140章 死神

此段路两山夹一沟,地形险要,是清军必经之路,其中的路障正是卫朵带领着的小分队设置的。 当初卫朵与黄孛分手后,便在两名向导带领下抄近路越过山岭来到此处,一眼就看中了这块与老爷岭极为相似的地形。 卫朵立刻分成两组人马,分别制作路障和埋设地雷,不到半个时辰三十多颗地雷便从谷口一直埋到谷尾,然后所有人把制作好的拒马,鹿砦,荆棘树丛堆在地雷上,把这条窄小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逃到此地的清兵为了活命,一开始争先恐后地开始清理路障。 因为道路狭窄,靠前清理路障的清军只能容下二十多人,好不容易清理出一小块地方,不知哪个倒霉蛋是踩响了地雷,“轰隆”一声爆炸把清理路障的清兵炸得尸骨无存,吓得谷口的溃兵纷纷退后几十丈,最后在伊兴额的蒙古骑兵监督下重新组织起人手继续清理通道。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清理的度明显降了下来,人人都小心翼翼,凡是地面有鼓起的地方都躲得远远的。当一名清兵抱起一捆树枝刚刚转身,一颗拌线雷又生了爆炸,炸得所有的清兵人心惶惶,清理路障的人数从二十多人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就这样,每清理出一块空地都要付出十几条性命,半个时辰过去了,溃逃的清兵也没前进多远。 望着身后已经安营扎寨的追兵,清军开始人心浮动,不少人开始选择投降。从零星的投诚到成群成群的叛逃,最后谷口只剩下伊兴额和其手下的几十名亲兵护卫。 伊兴额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保命伊兴额只好孤注一掷,低声朝身边的亲兵护卫说了几句,然后义无反顾迎向独立团。 伊兴额一边走着一边悔恨交加,望着四周荒野上跪满着缴械投降的乌合之众,气得伊兴额真想跳下马每人砍上一刀。 足足还有三千多人啊!远远过对面独立团的人数,可是就这么被那些该死的炸炮炸得溃不成军,心甘情愿屈膝投降真是大清的不幸。若是自己能够逃过此劫,一定上谕圣上取缔苗沛霖、李昭寿之流的兵权,省的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坏了天朝剿匪平叛的大计。 伊兴额强打精神来到独立团阵前,三十多名蒙古骑兵呈半圆形围在伊兴额周围,面对着身着二品武将官服的黄孛和被朝廷悬赏缉拿的捻匪头目孙葵心伊兴额傲慢地问道:“你就是被皇上御批的六安副将黄孛?” “对,我就是。”黄孛也挺起胸膛不卑不亢说道。 “我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但是死之前我有一件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想请教一二。” 黄孛为了保密原打算全歼这伙清妖,等看见跪满一地的可怜清兵之后又动了恻隐之心,有心招降还怕被孙葵心等众人把自己看成是个姑息优柔,不识大体之人,见伊兴额主动送上门来立刻有了主见,决定就拿眼前的伊兴额开刀堵住众人的嘴。 至于能不能保住这些降兵只能尽力而为了,想到这黄孛毫不顾忌答道:“请!” “你勾结捻匪残杀同僚虽然可以得一时之逞,但早晚会被朝廷知晓,你就不怕遭天诛,不怕牵连九族?” “咸丰怕我就怕,咸丰不怕我也不怕,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孽障,你以为你是谁?哈哈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气得伊兴额仰天大笑,正当大家被伊兴额的笑声吸引之时,突然在其身后的护卫同时伸出七八支利箭直指黄孛,吓得火枪队的队员赶紧举起火枪,就听伊兴额大声喊道:“都别动,再动我马上让你们的副将变成刺猬!” 一句话吓得独立团众将士都呆在原地纹丝不动,伊兴额见自己的声东击西之计已经得逞,强压下内心的狂喜对黄孛说道:“我知道我今日难逃一死,但是临死前也要抓个垫背的,除非你放我一条生路,否则咱俩就同归于尽!” 黄孛怎么都没想到伊兴额还会使出这招,气得一时语塞,孙葵心见状大声喊道:“伊兴额,你放了黄公子我做你的人质。” “哈哈哈,孙葵心,”伊兴额用手指着黄孛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骂道:“虽然你也是个人物,但是要说对大清造成的伤害,你十个孙葵心也比不上黄孛这条披着羊皮的狼!” “好,我答应你!”此时的黄孛倒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趁着伊兴额被孙葵心转移注意力的工夫,偷偷将袖箭蹭在马鞍上打开机关。 为了麻痹对方,黄孛故作镇静跟伊兴额谈起条件来:“不过我只能放你一人。” “你还跟我谈条件?”伊兴额举起手做个马上要下令的动作得意道:“今日不仅要放了我,还要把他们全都放了。” 两人的一言一语全都被四散的降兵看个正着,见有机可乘全都站起来蠢蠢欲动。 “黄公子不能放呀!”后面有人大声喊道。 “是啊,不能放啊!不能放!不能放……” 不知何时赶到的马头镇乡民铺天盖地把清军逃回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几千清军在成千上万的乡民面前就像一群跳梁小丑丑态百出。 黄孛趁机举起带有袖箭的左手指着伊兴额,右手配合着自己的演讲在空中挥舞着说道;“伊兴额你听见了?就是我想放,那些乡民也不会同意,还是听我的话一个人逃生去吧。” 言罢,黄孛右手扫在袖箭机关上,但听“嘣”地一声,一支袖箭快若闪电射向伊兴额面门,随即黄孛大声喊道:“开火!” 伊兴额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黄孛的袖子里会射出箭矢,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面门就中了一枝,大叫一声翻身掉下坐骑。与此同时,火枪队和蒙古骑兵同时射出各自的利器,蒙古骑兵被打倒的同时几十支箭矢也飞向黄孛。 黄孛令声突然,对方反击也在瞬息之间,虽然许洪和大熊在黄孛出袖箭之后就做出了防御动作,舞动着兵器替黄孛遮挡住大部分箭矢,但还是有三枝箭矢穿过空隙射中黄孛,而且不约而同全部射在黄孛的左胸口上。疼得黄孛大叫一声,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轻轻的羽毛随风飘荡,随即两眼一黑“扑通”一声掉下坐骑,吓得众人乱成一团。 孙葵心一边组织人手向清妖起最后一击,一边跳下马检查黄孛的伤口,当现三枝箭矢全都射中黄孛的要害之处时唬得孙葵心手脚冰凉,急忙对跪在旁边的许洪说道:“许洪,黄公子身负重伤,如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啊。”说完禁不住泪流满面。 孙葵心知道此时的黄孛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但是为了稳定军心强压住心中的悲痛接着说道:“许洪,你马上带领我的护卫亲兵护送黄公子寻找郎中医治,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 许洪伸出手试探一下黄孛的气息,感觉还有热气稍微安下心来,说道:“孙大哥,黄公子没事,我们独立团有个老耿头医术高,估计现在他已经到了马头镇,咱们赶紧把黄公子送回去估计不会有危险的。”说完许洪把大熊叫到跟前说道:“团主的箭伤不能受到颠簸,这里就属你跑得又快又稳,你抱着团主跟着我赶快回马头镇找老耿头,回晚了恐怕失血过多容易生意外,”说着许洪朝孙葵心敬礼道:“孙大哥,这里的战斗就交给你了,我和大熊马上回马头镇。” 此时的战斗已经变成一边倒的屠杀,四处逃窜的清兵被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撵得如丧家之犬。 孙葵见清军大势已去,急忙派出自己的亲兵保护着众人以防不测。 大熊则轻轻抱起黄孛,迈开长腿咧着大嘴就奔跑起来,一边飞奔着一边嚎哭着,哭声随着地形的起伏时高时低,浑厚的男低音如歌如泣感动得山河沉寂,江山永宁! 傍晚,众人在靠近马头镇的第一个山包上遇见了前来增援的独立团主力,当大家看见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黄孛时顿时全都炸了锅,闹嚷嚷地把众人围在中间问这问那,急得从来都和颜悦色的老耿头突然起火来:“你们还想不想让黄公子活命了?都给我让开!” 众人闻听赶紧闭上嘴给老耿头闪开一条通道,当老耿头走到黄孛跟前,看见插在左胸口上的三支羽箭时好似踏入万丈悬崖,一下子掉进冰窟里面,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强忍着惊慌伸出三指并排把于脉上。 起初寸关尺三脉毫无反应,老耿头于是又加重一份力量,当感到黄孛还有细小如线的微弱脉息时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慢慢缓和下来,知道黄孛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但是对黄孛为何受如此重伤还有如此反应百思不解。 众人见老耿头恢复常态又忍不住七嘴八舌询问起来,老耿头举手打断了众人的关心说道:“黄公子虽然暂时没有大碍,但是如果在这冰天雪地里呆久了恐有不测。这里离马头镇相差不到十里,大熊得赶紧把黄公子护送到马头镇,然后让兄弟们把竹棚烧得暖暖的,李忠代替我指挥独立团到前线追击残敌……” “不用了冰康先生。” 许洪简单扼要地把前线生的情况讲述一遍,当听说前方足有六七万附近乡民助阵时都倒吸一口凉气,老耿头也彻底放下心来,率领大家调转马头跟随着怀抱黄孛的大熊朝马头镇奔去…… (本章完) 第141章 哭的力量

众人回到马头镇已经夜幕降临,刺骨的寒风吹得四周的树木飒飒作响,晚饭时刻本应热热闹闹的村镇因为追缴清兵显得冷冷清清。大熊抱着黄孛大步流星冲进竹棚轻轻放在长条桌上,老耿头则指挥大家点灯的点灯,生火的生火,不一会竹棚里便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做好这一切,老耿头把医药箱放在黄孛身旁开始重新给黄孛号脉,现一路的颠簸黄孛的气息虽然还是细小如线,但是起落依然明显,于是放下心解开黄孛的官袍。 只见三只箭矢呈三角形深深地插在黄孛的左胸口,一摊摊干枯的血迹在摇曳的灯光照射下不断地变换着颜色,三支箭矢随着心口的起伏上下颤动,老耿头见状不由得犹豫起来,怎么办?取还是不取?不取也许还能挺两天,但是结局必死无疑!取得话,若是有一枝箭矢插在心脏上那黄孛马上就得一命呜呼。 老耿头突然感觉自己变了,变得比以前优柔寡断起来,当初和翼王石达开分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心慌意乱,烦躁的好像胸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背着手开始在竹棚里走来走去…… 竹棚里除了燃烧的干柴出的噼啪声外人人都屏气凝神望着老耿头,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老耿头才拿定主意,回到黄孛跟前张口问道:“你们当中谁有烈酒和烟袋锅?” “我,我!”话音刚落孙老三和边雨走上前来,孙老三从腰上解开那个黑不溜秋的酒葫芦放在长桌旁,边雨则掏出烟袋锅恭恭敬敬递给老耿头。老耿头接过烟袋锅取下铜锅头,从医药箱里掏出一支长长的银针伸进烟杆里的小洞来回伸缩几下,掏出沾满烟袋油的银针涂在一张宣白纸上,挑出一点抹在黄孛的人中,把剩下的全部敷在箭伤周围,然后坐在长凳上静静等待着。 过了大半天,躺在长凳上的黄孛终于出一声呻吟声并慢慢睁开双眼,大家见状全都围了上来,老耿头赶紧站起身朝大伙做个嘘声的手势,附在黄孛的耳旁轻声说道:“公子,你左胸口中了三箭,如不取出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但是……” 黄孛张了张嘴打断老耿头的问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曾想带动伤口疼得一咧嘴,过了片刻才声若蚊蝇说了几句话,因为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老耿头于是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黄孛的嘴边,就听黄孛断断续续说道:“拔……拔吧,我的心……心……心……脏长在右……右边,死不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惊得老耿头猛地直起身子,凝视着黄孛足有一刻钟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围观的众人你瞅我我瞪你的茫然不知所措,还是多嘴的郭大张口问道:“冰康先生,团主说啥了把你高兴那样?说出来让我们都高兴高兴。” “黄公子死不了啦,”说道这,老耿头突然灵机一动说出一番出人意料的话来:“黄公子是斗战胜佛的化身,百年之后就会立地成佛,在百年之内虽然历经磨难但都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现在我就要给黄公子拔出箭矢,让你们瞧瞧佛祖的力量!” 一句话说得众人肉颤心惊,将信将疑,等老耿头把药箱里的止血膏、纱布、用蝎子草提炼的消毒液等瓶瓶罐罐摆了一大溜时才清醒过来,乱纷纷地又开始嚷起来。 “冰康先生,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别搞错了白白送了团主的性命!” 老耿头拿起桌子上的酒葫芦缓缓道:“知道大家不相信所以我想让大家亲眼见识一下,看看黄公子是真的还是假的佛祖转世,”说着老耿头把许洪叫到跟前说道:“这里所有的人就属你心狠手辣,若是不想让黄公子遭太大的罪,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拔出这三支利箭,你能做到吗?” “冰康先生,不会有性命危险吗?”许洪还是不相信黄孛是什么佛转世,担心地问道。 “我刚才说什么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老耿头狠狠地挖了许洪一眼说道:“赶紧伸出你的狗爪子来!” 别说,在场所有的人还真没有比二人相处时间更长的了,当初金寨大当家鹿牛蒡霸占韩家冲时杀了所有的人唯一留下的就是老耿头,其看重得就是老耿头的聪明才智。许洪做为韩家冲二当家田庆庚的手下对老耿头也是敬爱有加,见老耿头火了赶紧伸出手低头哈腰陪着笑脸。老耿头拿过酒葫芦倒出一些烈酒给许洪洗净双手,转身刚放下酒葫芦就见许洪走到黄孛身旁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吓得老耿头朝许洪的屁股踢了一脚训斥道:“我让你动手是看上了你的狠劲而不是蛮劲,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你想害死公子啊?”老耿头指着三支箭矢说道:“我给你一盏茶工夫,你要好生看清这三支箭的各自位置和倾斜程度,等动手时一定顺着箭势往外拔出,不能偏一点也不能慢半拍,而且要一气呵成明白吗?” 许洪闻听使劲地点着头,一盏茶工夫很快就过去,许洪在老耿头的示意下左手轻轻按住箭矢的下部,右手三指捏住箭尾“噗”地一声就拔出第一支利箭,疼得黄孛双目圆睁,豆大的汗珠瞬间就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还没等黄孛咬紧牙口接着又是“噗噗”两声,三支箭矢眨眼间全被许洪拔出体外,疼得黄孛忍不住大叫一声,用手指着许洪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老耿头见许洪干净利索就完成了任务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黄孛的伤口,从消毒、上药到包扎一气呵成很快全部处理完毕,然后合好衣襟重新坐在黄孛身旁号起脉来。当感觉黄孛的脉息越来越亢盛之后长出一口气,站起身对大家说道:“菩萨跟凡人就是不一样,黄公子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估计休息俩月就无大碍,你们现在按部就班各自回到自己的驻地,等黄公子清醒后再把下一步的计划通知大家。” 这个时代的人哪知道人的心脏还有长在右面的?见黄孛真的大难不死全都信以为真,“哗啦”一声全都跪在地上膜拜起来,老耿头看在眼中美在心里,暗道:太平天国的洪秀全和杨秀清为什么能够迷惑成千上万的信徒?不就是借助拜上帝会起得家吗?原来这招还真是管用啊!等以后独立团装大了黄公子就凭着“斗战胜佛”的身份就可以威震四方。老耿头越想越得意,不由得对自己灵机一动的妙想拍手称快,心里偷偷乐开了花,对众人说道:“虽然黄公子是‘斗战胜佛’转世,但是大家还是兄弟,都快快请起!” 大伙哪懂得老耿头的心机,知道黄孛已经脱离危险都松了口气,纷纷站起身来,竹棚的气氛马上又热闹起来,大家一边往外走着一边神神秘秘议论着黄孛的神奇,不一会屋里只剩下老耿头、许洪、大熊等众人。 老耿头一边收拾着瓶瓶罐罐一边对大家说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宿,明早找辆马车护送黄公子返回黄家大院,最好临走之前给黄公子搞来一碗鸡汤补补体力。” “那还不容易?”大嘴抬腿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要亲自为黄团主熬一锅老母鸡汤,最好再放一颗千年人参,保准黄团主喝了马上变得生龙活虎。”说完开门走进茫茫夜色当中…… 第二天一早,马头镇村口人山人海,送行的乡民除了装了满满一车的老母鸡外还额外地送给独立团十几头肥猪和几十只羊,无论老耿头众人如何推辞都推辞不掉,没办法孙葵心委派一队捻军赶着猪羊跟随着拉着黄孛的马车浩浩荡荡驶向黄家大院。 黄孛这次受的伤实在过于严重,躺在炕床上一连昏迷了三天三夜还是昏睡不醒,要不是老耿头打着保票大家早就炸锅了,就这样周凤还是每日以泪洗面,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一个人偷偷溜进黄孛的内院赶走丫鬟婆子静静坐在黄孛身旁述说衷肠。 “臭孛孛,你怎么还不醒啊?自从被老太太撵回家后我就誓不再见你!你知不知道我家后院练武场上所有的稻草人都写上你的名字,想起你就抽上几鞭子,可是你知道吗?每抽出一鞭子都像抽在我的心上,抽得我肝胆欲碎……”说着说着周凤开始低声抽泣起来,哽咽着说道:“爷爷就怕我嫁入黄家门不当户不对受到欺负,没想到还没过门呢就被老太太赶回周家,我到处找人打听你的踪迹,可是除了风声就是寂寞,你个狠心的臭孛孛甩手一走就是音信皆无,撇下我寒山阻隔催泪涟涟……” 周凤越说越伤心止不住泪流满面,抽搐半响突然又破涕为笑,道:“前日听淑娟姐姐说孛孛已说通了老太太,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高兴成啥样?抱着淑娟姐亲了两口不说,撇下爷爷风风火火就来到黄家大院,待了两天终于见到你了,没曾想却变成这种样子,难道你真的不想见我吗?呜呜呜……” 周凤是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一会儿,明知道黄孛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还是担心撒手离去,一激动站起身脸贴脸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黄孛一脸泪水。 哭了半响,周凤掏出苏丝锦帕替黄孛擦拭着眼泪,等全部擦拭干净之后,突然现两行泪水顺着黄孛的眼角流淌下来,激动得一高蹦起三尺,冲出卧室对着漆黑的夜晚大声喊道:“孛孛醒来了!” (本章完) 第142章 爱的滋润

黄孛醒了,醒在梦中,不是因为醒,而是因为梦。 黄孛茫然置身于灰蒙蒙的天地之中,周围都是自己很久没见到的考古所的同事。 戴着眼镜满头银的周教授,握着刚刚清理出来的箭矢走向黄孛,在递给黄孛的一刹那突然面露狰狞,变成伊兴额把手里的箭矢猛地插入黄孛的胸口。 黄孛张大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那些同事全都变成被独立团处死过的孤魂野鬼张牙舞爪扑向黄孛,将一支支利箭插满黄孛全身,吓得黄孛想喊喊不出,想推又浑身无力。 正当黄孛挣扎无望、呼叫无果之时,一道霹雳在头上炸响,黑沉沉的乌云顿时不停地翻涌滚动,豆大的雨点伴着雷声从天而降,一瞬间所有的恶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孛孛,你在哪儿呀?你不要我啦?” 又尖又细的声音穿过雨帘缠绕在黄孛的心头,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披头散的周凤从黑云中钻了出来,哭哭啼啼在黄孛的上空飘身而过。 黄孛伸手想抓住周凤飘移的衣袖,可惜却使不出一顶点力气,急得黄孛泪水直流,拼命地吐着粗气想摆脱梦魇的束缚,挣扎半响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跌落十八层地狱。 忽然周凤掉头露出本来面目,用九节鞭缠住黄孛甩到天空,落下的一刹那被黄孛紧紧抱住。 “凤姐,你不要走!” 此时进入屋内可不止周凤一人,内院的黄家家眷和一大群丫鬟婆子把黄孛的卧房堵得水泄不通。 黄孛缠绕着周凤,嘴里还说着梦话,羞得周凤面红耳赤,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作,只能轻轻拍打黄孛的手背柔声道:“孛孛,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也不想活了!”说着潸然泪下…… 黄孛这才明白豆大的雨点是周凤的泪水,毫无顾忌反手握住周凤的小手,颤抖着嘴唇说道:“凤儿,你别离开我!” “不离开,永远不离开!” 黄氏娟见黄孛醒来,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心系未过门的媳妇,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作,只能偷偷抹把眼泪暗骂小冤家。 黄淑娟则不然,两步蹿到床前,双手合什又开始偈语起来:“孛孛,你再不苏醒过来,凤儿妹妹都要寻死上吊啦,多亏菩萨保佑,谢天谢地,谢谢菩萨谢谢菩萨……” 周凤红着脸想抽出手来可是却被黄孛死死抓住,看老太太的眼神黄孛就知道老太太对周凤还有成见,于是缓缓说道:“母亲大人,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刚才若不是在梦中被凤姐解救出来,儿早就被阎王叫走了!”黄孛声音不大,但句句清晰,再加上添油加醋极力渲染,把屋里的众人听得钳口挢舌。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站在后面的老耿头赶紧打个圆场笑道:“凤儿给老朽让点地方,让我再给公子再好好查查身体。” 周凤闻听趁机抽出手让出位置,老耿头坐下挪过黄孛的手开始诊脉。老耿头搭了右手又搭左手,过了片刻问道:“公子是不是想吃点东西?” “是啊,我饿!” 一句话说得大家由是释然,都放下心中的担忧笑呵呵望着黄孛,老耿头转身对黄氏笑道:“黄公子现在脉律均匀,流利有力,已完全渡过危险期,只要好生修养,精心调理一番不出两月又会生龙活虎。” “我去给公子取粥,”老耿头话音刚落周凤转身跑出内室,不一会就跟着小玉几个丫鬟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走进卧房,本想亲自喂食黄孛,可是看着众人含笑的目光赶紧把瓷碗递到黄氏面前低眉顺眼说道:“孛孛从小就喜欢老太太喂食,还是伯母大人来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周凤嘴甜的像抹了蜜似的说得黄氏周身舒坦,再加上第二次救了黄孛一命黄氏对周凤的态度明显改观,笑道:“你就喂喂他吧,顺便劝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以后可不许东奔西跑横冲直闯,否则过了年我就替他解散了独立团。” 说完带着老老少少全都走得干干净净,周凤这才偏身坐在黄孛旁边,吹一口喂一口,含情脉脉目不转睛一直看着黄孛,看得黄孛全身舒坦得差一点哼出声来。很快一碗粥就被黄孛消灭得干干净净。 周凤见黄孛真是饿了,站起身刚想再去盛一碗,没想到被黄孛重新抓住小手说道:“凤姐,我不吃了,你就坐在我旁边,看见你我的伤口也不那么痛了。” 周凤听闻,幸福得转身把饭碗放到炕桌上挨着黄孛乖乖的坐下,黄孛趁机把手伸到周凤的后腰轻轻地揽住,五个手指近乎挑逗的揉搓让周凤心里不由得翻起阵阵热浪,羞得周凤满面嫣红,闪着又黑又亮的眼睛颔低眉,淡黄色的立领对襟袄把羞涩的娇容衬托着越加迷人,要不是黄孛身体实在虚弱,这会儿就能把周凤压到身下,好好泄一下长久的压抑。 望着黄孛要吃人的眼神,周凤想躲又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细线拴着自己,醉眼朦胧地望着黄孛。 看着周凤百依百顺的样子,黄孛实在忍耐不住稍微使点劲,周凤软软的身子便靠在了黄孛的身旁。 黄孛一边搂着周凤一边贪婪着嗅着瀑布般的秀,嗅得周凤娇喘吁吁,主动低下头靠近黄孛火热的嘴唇慢慢纠缠在一起,如两条小蛇互相缠绕贪婪地吮吸、摩擦,阵阵快感挤压着两人,断断续续出绵软的娇喘呻吟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黄孛禁不住(欲)火中烧,如滚滚热浪不停地袭击着黄孛。 利令智昏驱使着黄孛伸出右手就要伸向周凤上下起伏坚挺丰满的胸部,吓得周凤猛地挣脱黄孛的拥抱站在地中间,扯动着黄孛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吓得周凤赶紧回到黄孛跟前,刚想开口又被黄孛重新揽到怀里,想挣扎还怕抻着黄孛的伤口,只好一动不动幽幽的说道:“你再这么不要命地糟蹋自己我真的不理你啦!”说着撅着嘴变成萌妹子的样子看着黄孛。 此时的黄孛知道时机难得,假装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似的一双手鬼使神差一下子握在周凤的屁股上,慢慢地摩擦撩拨使得周凤像喝醉了的似的完全沉浸在了迷乱和兴奋之中,吐气如兰声若蚊蝇喃喃道:“你这是要作死啊,快放开手,”见黄孛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只好告饶道:“孛孛,别这样,凤儿早晚是你的人,等你身体康复了随你怎么弄都行。” “这是你说的?”黄孛突然停下游荡不羁的手露出一脸坏坏的笑,周凤知道自己又上当了,气得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灵机一动说道:“明日就是小年了,我爷爷说明日就来黄家大院跟老太太订良辰吉日,你说咱俩啥时候成亲好?” 黄孛没想到自己一睡竟然睡了这么多日子,果然停下动作说道:“什么日子都行,只要别过了九月就行。” “为什么?” “因为……”黄孛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想了想说道:“我跟冰康先生合计好了,明年秋天准备去一趟上海,我准备带你一起去看看夷场,逛逛豫园,让你见识见识大世面。” 周凤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六安,闻听黄孛要带着自己去连想都不敢想的繁华夷场,乐得俯下身子一下子又把黄孛的嘴巴堵住,眨着调皮的大眼睛盯着黄孛,似乎在问:“你不会骗我吧?” “嗯、嗯、嗯,”黄孛嘴不能言,只能通过鼻音出吱吱唔唔的声音,美得周凤双目传情,娇喘吁吁,直到两人都有了窒息的感觉才彼此分开。黄孛长长喘了口粗气笑道:“凤儿亲嘴的本事可比上次厉害多了,不知跟谁学的?” 一句话说得周凤面红耳赤,脸庞像火烧云似的低着头,声音小的只有两人才能听清,说道:“冬梅姐。” 靠,怪不得一提起王寡妇,姐姐黄淑娟和周凤就像变个人似的,原来是在偷偷地学男女床弟之事,黄孛也不知道是应该感激王寡妇还是惩罚于她,心里乱糟糟的突然没了言语。 周凤误以为黄孛不高兴了赶紧抬起身说道:“孛孛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就离她远远的。” 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人眼里是位淑女,而在自己面前变成荡妇?黄孛闻听赶紧打消周凤的顾虑说道:“不,没事,她也是兴之所至,男(欢)女爱乃天经地义之事,你知道咱们的孔圣人是怎么出生的吗?” 像这种野史轶事周凤哪里知晓?轻轻摇着头一脸期待着黄孛的下文。 “他就是父母在荒郊野外生了男(欢)女爱才有了他,要不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咱俩也找个偏僻之地**一番,说不定生出的宝宝长大就会变成第二个孔圣人呢,夫人意下如何?” “去你的,越说越没谱,”周凤一只腿单撑着身体,用了一个极其高难的动作把头靠近黄孛憧憬起来,问道:“你说孛孛,那个上海会是什么样呢?” 黄孛虽然在上海也工作了几年,但是对周凤的提问还是难以回答,估计这个时期刚刚建立的租界也繁华不到哪去,跟后期的大上海可差远去了! 但是此时的十里洋场千真万确已是全世界最大的军火集散地,随便挑出哪一件对大清朝来说都是高科技武器,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手。凭着翼王石达开的藏宝,别说买这些轻武器了,就是捎带着买一艘小火轮也不在话下! 想着想着,黄孛也像周凤一样幻想起来,两人就这样头挨着头、手牵着手沉沉睡去,直到时交寅未被闯进来的许洪和大熊打断好梦才惊醒过来。 (本章完) 第143章 独立团第五营

二人刚进屋,周凤就从惊吓中惊醒过来,看着许洪和大熊胁肩谄笑的丑态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赶紧松开黄孛的手跳到地上向门口跑去,刚跑几步转身又想取忘在炕桌上的瓷碗,还没等拿到瓷碗被黄孛抓住衣袖重新拉到跟前附耳说道:“凤姐,我说过你是我的妻,我只娶你一个!” 简简单单一句老话感动得周凤热泪盈眶,强忍着泪水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胆量,当着许洪和大熊的面亲了黄孛一口转身狼狈而逃,到了院子里似乎还能够听见黄孛那嘶哑低沉的爱的呼唤,浑身轻飘飘地就像一只羽毛飘在空中,恨不得把自己的幸福、快乐告诉每一片飘过的彩云,让所有的天地之灵都能够分享自己的快乐。 “团主,你醒了可太好了!”许洪假装什么都没生嬉皮笑脸说道:“郝侉子想回来看看你,你看……” “什么?哎呦……”黄孛激动得不小心抻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哼叫起来:“他不来我还能够多活几日,要是来了我可死定了!呜呜呜……”说着说着光打雷不下雨干嚎起来,许洪心知肚明赶紧劝道:“团主,你舅他们离开黄家大院已有两天了,郝侉子他们来看你绝不会生一点意外。” 黄孛闻听立刻停止了干嚎,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许洪。 “你舅他们都走了好几天了,听说过年都回不来。” “快,详细跟我说说。” “章先生不是跟白柏文定了七日期限吗?白霖一放出来白柏文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白霖返回霍山,为了怕出什么意外,李忠师傅特意派了两名知根知底的兄弟一起陪着他俩回霍山接你嫂子,然后转到远隔几百里外的还远县禹王宫布道场度亡灵,别说七日了,就是两月也回不来。” 这回黄孛彻底放下了心,当初自己就担心这件事,千叮咛万嘱咐郝侉子一定留在韩家冲过年,答应郝侉子自己初一那天一定到韩家冲看望大家。谁知道天降横祸,自己受了极严重的箭伤还差一点丢了性命,别说初一了,恐怕二月二龙抬头自己也爬不起床来。 想想真得应该感谢章馨海,若没有章馨海那一套“坑蒙拐骗”哪有如此效果?这半仙的称号还真不是吹的,让他们向东绝不敢向西,让他们向…… “团主,郝侉子他们都在等着你的消息呢,你是让他们来还是不来?”许洪打断黄孛的意淫问道。 “来,当然来了!”黄孛放松心情微笑道:“等冰康先生把咱六安周围的驻地防御都安排好了之后就让所有的有功之臣全都聚到黄家大院,咱们好好热闹一番,到时候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黄孛越说越兴奋让大熊帮着自己往上靠了靠,这才现二人脸上都是鼻青脸肿的瘀伤,忍不住问道:“你们俩怎么搞的?谁把你们伤成这样?” 一句话问得俩人抓耳挠腮,许洪笑道:“被晁爷打的。” “晁爷?” “恩,晁爷嫌我们俩没有保护好公子,一气之下就把我们打成这样。” “哈哈哈……咳咳咳……”黄孛一边笑着一边咳着,喘了半天笑道:“你俩就等着挨打呀?不会跑吗?” “少爷,往哪跑?许老太太拎着拐棍在旁监视,许洪没跑呢都挨了两棍子,这要是跑了腿都得打成两截。” 也是,黄孛现在不仅是独立团的灵魂,也是黄家大院的顶梁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拿身边的哼哈二将出气还真的说不过去。明知道是二人替自己背黑锅,但是却无能为力,黄孛只能安慰着二人说道:“大熊、许洪,若是以后他们再这样对待你们,你俩就往我这里跑,我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呵呵,小兔崽子,躺在床上还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拦着我?”话音刚落,晁龙推门走进室内,后面还跟着满面春风的孙葵心,吓得大熊和许洪赶紧躲在炕桌角,黄孛见状马上哼叫起来,“哎呦……哎呦,大熊,快……快把冰康先生叫……叫来,我胸口疼得厉害,咳咳咳……” 晁龙走到炕桌前笑道:“小兔崽子,虽然你受伤很重,但是老耿头跟我说了你死不了,别借着伤势护着他俩,要是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我非得打断他俩的狗腿不可!”说着掀开被子伸手就要拆黄孛身上的绷带,吓得黄孛脸色煞白双腿软,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晁龙。 “晁先生手下留情!”孙葵心见状赶紧拦住晁龙的手说道:“黄公子重伤在身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旧病复会有生命之忧。” “呵呵,你别害怕,我就想看看这小兔崽子到底是不是斗战胜佛的化身?” “您说呢晁爷?”黄孛知道晁龙是吓唬自己马上放松心情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说道:“是不是斗战胜佛我不知道,但是挨了三支利箭大难不死却是不争的事实,不信你就解开看看?” 黄孛利箭穿心大难不死的秘密老耿头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起,晁龙哪知道这里的蹊跷?见黄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真的相信了老耿头的胡言乱语,轻轻拉上被子笑道:“看来这些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算这两臭小子借了你的光,否则我非得打折他俩的狗腿不可!”说完背着手在屋内遛起弯来,遛得屋内的人都屏气凝神,直到黄孛开口才打断了寂寞说道:“晁爷,你有啥事你就说嘛,转来转去的头被你转晕了。” “你懂个屁!”晁龙停下脚步说道:“老太太让我想个主意,看看有什么办法让我把独立团解散了。” “啊?”四人闻听都大吃一惊,大熊第一个就急了,说道:“爹,那可不行,当初成立的时候你也在场,这独立团也有你的份。” “呵呵,几日不见长见识了,”晁龙见连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大熊都打抱不平不由得充满了自豪感,笑道:“我当然不想解散了,但是得有借口啊?” “晁爷,根本不需要找借口,三个月之内十路贼匪就要血洗六安,别说解散独立团了,就是再扩充一倍的规模能不能化解这场灾祸都两说呢。” 现在大伙对黄孛这种危言耸听都有些习以为常了,再加上这次大难不死冒出的斗战胜佛都信以为真,许洪忍不住问道:“团主,那你给我们说说哪十路人马?得有多少人?” 黄孛现在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说无所不为,别说冒充斗战胜佛了,就是让他当玉皇大帝都敢哼一声,见许洪询问信口开河说道:“原来应该有十路人马进犯六安,可是被咱独立团提前连消带打解决了两路,还剩下八路贼匪,其中最大、最凶恶当属苗沛霖的苗练,脚踏两边船、叛变投敌的捻军叛徒张龙、李蕴泰,被曾国藩视为左膀右臂的湘军大将李续宜,合起来没有十旗五十营也得有二十多万,若不能把他们挡在六安之外,整个六安几百万的乡民都会陷入家破人亡之中,杀戮抢掠,屠城灭族避无可避,到时候是我一个人受伤重要还是千千万万六安乡民重要?何况这里面还括我们所有的人!” “黄公子说得好!”黄孛所说得这一切孙葵心心里是一万个赞同,因为黄孛提到这些人孙葵心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只不过自己当事者迷,被黄孛这么一挑顿时茅塞顿开,拍着手掌赞叹道:“公子不愧是独立团的灵魂,这看问题能够看得这么透彻我老葵真是开了眼了,我这次跟晁先生过来一是看望黄公子,二呢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黄公子能够成全。” “孙大哥客气了,有啥想法但说不妨!” “我想率领我的手下背靠独立团这颗大树自成一营,最好把那些手榴弹也配给我们,不知黄公子能否答应?” 一支军队最怕的是拉帮结伙,虽然打起仗来也许拧成一股绳形成极大的战斗力,但是反噬一口那也是要命的。都说人心隔肚皮,那得分什么人?孙葵心有心试探,黄孛却正中下怀,不为别的,就凭着自己先知先觉的见识,知道孙葵心根本不是那种割据一方的军阀,黄孛于是毫不犹豫答道:“行!孙大哥,我不仅给你们全都配上手榴弹,而且连地雷也教会你们,只要我们独立团有的,孙大哥的第五营都有,包括榆木迫击炮。” “真的?”孙葵心没想到黄孛答得这么痛快、这么彻底,瞪大眼睛一脸惊诧。 “孙大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现在手下还有一千多兄弟吧?” “一千两百人!” “太少了!我把郝侉子的两千多人全都还给你,让你成为独立团最大的营,怎么样?” 整个独立团正规军队的人数才六千五百人,若是按黄孛的意思孙葵心一个营就得有三千五百人,足足有独立团一半的人数,别人不说什么,孙葵心心里翻江倒海似的恨不得破开胸膛让黄孛看看,但是长年的戎马生涯练就了一套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心态,朝黄孛抱抱拳说道:“多谢黄公子,郝侉子本就是我的手下,让他到我的帐下也未尝不可,但是那两千人我就不收了,留给独立团其它的营补充兵力,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公子若答应我就扛起第五营的大旗,若不答应连郝侉子我都不要!” (本章完) 第144章 白眉神

黄孛爽快,孙葵心更不含糊,两人相视一笑便把这事定了下来,大家也都为独立团的迅壮大而高兴。晁龙拿着黄孛的“尚方宝剑”走出卧房前去劝说黄氏,孙葵心则在李忠的陪同下赶赴韩家冲汇合郝侉子进行整编。 所有的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偶尔从窗外传来的爆竹声提醒着大家元日的脚步已经渐行渐近,连躺在炕床上的黄孛都呆不住了,盼望着即将到来的这个在中国近代史上最具有举足轻重的重要节日,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个年节。 转眼间到了年三十,窝在内室的黄孛终于被大熊和许洪连人带椅子抬到室外。虽然寒冬腊月的气温有点低下,但是暖洋洋的阳光照在黄孛身上还是说不出的舒缓安详。黄孛惬意得真想嚎叫几声,紧了紧棉被对大熊说道:“大熊,你给我摘个冰溜子好不好?” 大熊二话不说走到房檐下一个跳跃就摘下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挂,掰了一半递给黄孛自己就像吃冰糖似的“嘎巴嘎巴”把剩下的一半塞进嘴里。黄孛轻轻地咬了一口,除了冰凉好玩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感觉,便插进雪地里欣赏起来。正当三个大男人品着孩童的趣事守在门口的卫朵跑进内院,一手握着一个红包一手捏着信封咧着嘴笑道:“团主,康刈子来了,这是他说的什么拜帖,”说着把拜帖和另一只手里的红包一并递给黄孛,“还有五两的赏银呢。” 黄孛接过红包和拜帖笑道:“卫朵,这红包我替你还给他,要知道咱们多拿他一文钱老百姓就得少吃一口饭,你让他进来吧!” 少顷康刈子满面红光来到黄孛跟前,抱拳作揖说道:“黄公子,你这脸色看起来比前几日强多了,真不愧是斗战胜佛的化身,这么要命的重伤到了公子身上马上就可以转危为安,奇迹、奇迹!” “呵呵,”黄孛把手里的红包递还给康刈子,笑道:“康老爷也不是外人,咱不说这些客气话,过年还缺些什么?缺的话尽管开口。” 康刈子没想到黄孛这么直截了当地就把红包退给自己,还话里有话点着自己,红着脸推辞道:“公子不要误会,这些钱都是我的养廉银子,干净着呢。” “哈哈哈,那更不能收了!我们独立团有好几千口呢,就你那点养廉银子都不够塞牙缝的,还是收起来吧!” 康刈子见黄孛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只好收回红包,扫了一眼许洪和大熊低声说道:“黄公子,我把内人小婉带来了,她想当面向你道谢。” 道谢?道什么谢?黄孛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人既然来了只能热情接待,赶紧让大熊和许洪把自己重新抬进卧房,安排好自己后两人便守在外面。 少顷,一身俶装的小婉拎着一个布袋走进内室,蹲个福大大方方坐到康刈子下说道:“妾身自从跟随老爷以来,亲身体验到了公子的仁义之举,虽然我们没有以前过得富贵荣华,但却活得有滋有味,知道规规矩矩做人,清清白白做事竟能给我们带来那么多的尊重,真正体验到了受人尊敬比什么都要重要!借着这个年关,我就冒昧地替六安所有脱离苦难的花街柳巷的姊妹们说句祝福话,祝黄公子早结良缘多子多福!祝独立团马踏天下所向披靡!” 说着解开一布袋,掏出那张古色古香的古琴轻移玉轸来到桌旁,放下古筝微拨琴弦说道:“黄公子,这只琴不知弹出了多少人的心酸,今日我就要用这把琴为天下所有的苦命人唱出心声,以表达对黄公子和独立团的感恩之情。”说完,不等黄孛反应过来信手成音就唱了起来: 驰骋疆场,秋毫无犯,揽弓射日惊天庭,江山独占;忆往昔暗室屋漏,饿殍无处觅,哀鸿遍野哭苍天,何时是尽头。苦满了,甘何在?人心碎,山河烂;旌旗猎猎,力挽狂澜,驱乌云现霞光,还我朗朗乾坤,雄鸡唱鸣!唱鸣!唱鸣! 黄孛没想到小婉说唱就唱,起初还担心小婉又老调重弹,弹唱那种悲悲戚戚的调调影响过年的情绪,没想到一张口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旋律明快,字字铿锵,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强,忽而弱,激动得黄孛都忘记了伤口击掌赞美起来:“好!当初与康夫人初见时,一曲《月儿高》唱得是凄凄惨惨戚戚,至今余音在耳,没想到事隔半载竟能摆脱颓靡引吭高歌,闻之洋洋洒洒,听之铿锵有力,我代表独立团谢了!” “公子不用谢我,该谢的应该是我们!”小婉从脖颈上摘下一串金项链,迈着碎步走到黄孛跟前,又深深地一福说道:“今日除了高歌一曲表示敬意外,妾身还有个心愿望公子周全。” 黄孛还沉醉在刚才激昂的乐曲里不能自拔,闻听小婉向自己提出要求不加思索答道:“康夫人但说无妨!” “我有四姐妹浪迹天涯,若是公子今后有缘和她们相见的话还得麻烦公子解她们于水火之中,这条项链就是寻找她们的信物,我和老康铭感不忘。” 黄孛接过沉甸甸的项链一时犹豫起来,独立团东奔西走南征北战连休整的时间都很少,哪有功夫替你寻找失散的姐妹?但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这么一口拒绝那也太不近人情了,沉思半响问道:“康夫人,不知你这昔日的姐妹现在何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人家要是知道在哪里还用你寻找?于是赶紧补充道:“有没有个大概方向?” “我只知道秋菊在京师,其余的天各一方,其中的春菊和夏菊在江南,现在那里兵荒马乱的逃到哪里实在不清楚,只能凭天由命啦。”小婉沉吟片刻道:“找到她们不容易,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 “此话怎讲?” “供奉白眉神的不一定有她们,但是,她们所在的青楼一定有白眉神!” “白眉神?”一席话说得黄孛懵懵懂懂,救人就救人怎么还扯出白眉神来?刚想开口询问康刈子把小婉拉回座位说道:“黄公子,小婉送你的可不是寻常之物,不信请公子仔细瞧看。” 黄孛闻听赶紧瞧看手中的金项链,越看越眼熟,突然想起来了大叫道:“白眉赤眼者!” “对,正是白眉神,小婉的四个姐妹每人都有这种一模一样的镂金饰件,见物如见人,公子以后打天下也许能够碰倒她们,救她们于水火靠的是机缘,为独立团献绵薄之力那是天命,你说是不是公子?” 黄孛举着镂金白眉神对康刈子这一番论述真是刮目相看,点着头笑道:“老康,哈哈哈……咳咳咳……”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喘口气说道:“你这是官越大水平越高啊,不知嫂夫人的这四位姐妹能帮上我们什么忙?” “公子,”小婉接话道:“我这四位姐妹号称春夏秋冬四菊那可不是白叫的,她们四位都有落雁沉鱼之容,冰雪聪明之心。她们每到一处都会引起极大的轰动,接触的都是当地的达官显宦和豪门望族,不说车水马龙也得趋之若鹜,公子想获取一些秘密情报有她们相助必定如虎添翼,马到成功!” 康刈子和小婉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黄孛心花怒,握着小小的金项链突然感到沉甸甸的,还没等张口表达感激之情康刈子带头站起身说道:“公子大病初愈我们就不打扰了,明日我再登门造访!”说着带着小婉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转头又冒了一句:“公子,过了年朝廷的赋税真的能备齐吗?” “靠!”一句话把黄孛说乐了,笑道:“我说老康,你以后还真得跟小婉好好学学,看看人家的眼光!就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还小鸡肚肠挂在心上,你放心,到时候一年的钱粮不会少一文的,你就备好马车准备升官财吧!” 康刈子和小婉前脚刚离开,黄淑娟和周凤就偷偷溜进卧房,望着遗留在八仙桌上的古筝黄淑娟问道:“孛孛,康大人的夫人虽然长相一般,但是扶琴的技艺的确炉火纯青,把一满江红能唱出那种格调,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周凤闻听嘴撅了老高,气哼哼的把琴碰得噼啪乱响,随便划了几个音符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孛孛给我写出这样的词曲我也难引吭高歌,唱得比她还要好!”说着瞪大眼睛盯着黄孛,吓得黄孛赶紧求饶:“凤姐,你可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让我写写画画还凑乎,若是谱曲我宁可再挨几箭。” 看着黄孛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黄淑娟和周凤咯咯笑个不停,过了半响黄淑娟说道:“孛孛,咱娘让你准备准备,酉时未准时祭祖。” 祭祖?黄孛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这种架势,闻听顿时慌了神搪塞道:“我连动都不能动还怎么过去祭祖?” “老太太说让大熊和许洪抬着你,谁让咱黄家就你一个男人呢?”说完丢下不知祭祖是何物的黄孛蹦蹦跳跳跑出卧房。 (本章完) 第145章 年三十

黄孛刚才喜悦的心情随着姐姐和周凤的离去全都化为乌有,自己连祠堂在哪里都不清楚,更别提祭祖的规矩啦,怎么办? 望着手里的镂金项链,黄孛搜肠刮肚回想着记忆当中的祭祖画面,除了烧香磕头,磕头烧香外实在没有多余的印象。有心把许洪叫进屋内询问一番又怕露出马脚,气得黄孛闭上眼睛怨天忧人,心说大过年的不打打麻将祭什么祖?想着想着便进入梦乡,直到日落西山才被许洪叫起来,说道:“团主,团主,醒醒,该祭祖啦!” 此时屋子里66续续拥进一大群男人,除了晁龙外黄孛一个都不认识,没等试探两句黄孛就被许洪和大熊抱到一把高背软椅上抬出卧房,在晁龙引导下转弯抹角来到黄家祠堂。 黄家祠堂坐落在黄氏内院的后侧,整个祠堂的建筑可要比周围的住宅气派多了,所有的厅堂都要比黄家大院的建筑高出一头。立柱、门窗全刻着精致的雕饰,黝黑铮亮的上等用材看得黄孛啧啧称奇。 自己虽然来到黄家大院已有些时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老太太的后院竟还隐藏着这么一座豪华庄严的去处!有心询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在软椅上,随着许洪和大熊走马观花起来。 祠堂的门脸上方高高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黄氏八世祠堂”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进入正厅一眼就看见了一副足有两米多高的画像悬在正中。从穿着打扮上分辨,不难看出是位蒙古人,长相倒是跟成吉思汗有几分相似:宽额头、单眼皮、长髯下垂,两只耳朵各戴着一只耳环;旁边另挂有黄氏姓氏渊源,土尔扈特部落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在画像下面供奉着羊头、熟食、糖果等供品,供品两侧立着两排黑底白字的灵牌,除了三块是用汉字书写的外其余的全都是蒙文,其中的一块灵牌正是黄孛的“父亲”——黄德邦。 “黄孛,”不知何时走到黄孛跟前的晁龙小声说道:“一会祭祖时你只要捻奠浅揖即可。” 黄孛知道自己这关是躲不过去了,厚着脸皮虔诚地问道:“晁爷,这捻奠浅揖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用磕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晁龙对黄孛的问话到没有想太多,随口答道。 随着晁龙一声“祭祖开始,上供品!”一排排男仆捧着各种供品6续来到黄孛身旁,晁龙指着仆人手里的祭品对黄孛说道:“孛孛,你现在身体不便就不用亲自动手了,你指哪就让他们把供品放到什么地方。” 黄孛望着供桌上和仆人手里的供品一脸疑惑,这都有供品了还上什么供品?但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指着供桌的空位随便指点起来。不一会,五碗菜、五杯酒水、五碗白饭、五色点心、一对枣糕、一个大馍馍、一对红烛、香三柱按黄孛的意思全部摆放完毕。 “拜祖先!” 黄孛接过点燃的三炷香赶紧双手合十礼拜起来,完毕偷眼打量着晁龙,见一切正常这才放下担忧,像木偶似的随着晁龙的指令祭奠“祖先”。 有晁龙指点迷津,尽管黄孛动作有些生疏,但还是做得有模有样,心里不由得感谢起伊兴额来,要不是伊兴额让自己受如此重的伤,自己非得露出马脚不可,等以后有机会路过伊兴额墓地时一定上前拜谢一番。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只听晁龙接着喊道:“供养堂中历代先祖宗亲和一切先灵。” 等了半响,晁龙见黄孛像傻子似的坐在软椅上纹丝不动,皱着眉头对黄孛说道:“怎么了孛孛?快,跟我念!” 黄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晁龙念了起来。 晁龙说了三遍,黄孛一口气也跟着念了三遍,刚刚松了口气,就听晁龙又叽了哇啦念起经来,没办法黄孛只能鹦鹉学舌有一句学一句,足足念了大半响才结束了这场祭祖活动,累得黄孛口干舌燥,走出祠堂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晁龙:“晁爷,这么多苦涩难懂的话您老是怎么记住的?” “呵呵,我一年念一遍已经念了三十多遍了,傻子都记住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走嘴了,忍不住笑道:“你个小兔崽子,年年跟着我念,今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啊?”黄孛眼珠一转笑道:“我这不是替您老考虑嘛,虽然晁爷老当益壮,但是岁数大了脑筋早晚会有不太灵光的时候,我想抽些时间把这些咒语全都背下来,省的晁爷年年如此辛苦,您说是不是?” 一句话把晁龙说得心里热乎乎的,摸了摸黄孛的头叹道:“不愧是独立团的团主,这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好!明年我就看着孛孛亲自主持祭祖活动。” 晁龙越是这样黄孛心里越是不安,明知道自己过了年就要率领独立团冲出大别山把大清江山搅个天翻地覆,猴年马月再回六安都是未知数,自己还虚与委蛇敷衍着晁龙,对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暗自脸红,转而又想明年祭奠英烈的活动可要比现在的要宏大和有意义的多了,这才放下心中的愧疚释然开怀 众人簇拥着黄孛很快回到黄氏的内宅,一进屋激动得黄孛差一点冲出软椅,刚刚和久别的朱桂打个招呼就被众人硬生生地劝回软椅,急得黄孛赶紧使出“君子坦荡荡”的礼节挨个地与阔别已久的众兄弟握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大呼小叫,逗得大伙哈哈大笑。坐在靠东头主位上的黄氏连着敲了几下烟袋锅才打断了大家的喧闹说道:“你们都按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好我有话说。”话音刚落大家都按部就班各回各位,黄孛这才脱开身被大熊抱到挨着黄氏的位置上坐好,左顾右盼瞧看着在坐的每一位亲人。 偌大的屋内摆放着两张宴席:靠东部的宴席上坐着周鹏和周凤爷俩,依次按礼仪顺序是晁龙、大熊、许氏、许洪、大妞和自己的姐姐黄淑娟十人;另一桌则是老耿头、老窦头、徐延、朱桂、李忠、毕天松、孙葵心、边雨、邢师傅、鲍鑫、膀柱子十一人。 黄孛一边打量着众人一边挤眉弄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跑到众兄弟的桌席上推杯换盏,气得黄氏用烟袋锅使劲地敲打着黄孛面前的桌面说道:“你给我消停一会行不行?再不听话我就把他们都赶出去!” 一句话吓得黄孛靠在椅背上绷起脸一言不,逗得大伙想笑不敢笑,一个个在下面窃窃私语,等都静下来之后黄氏说道:“今日把大伙请到黄家一起过年有两个原因:一呢你们都是孛孛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孛孛大难不死都亏了你们的照应,趁着元日年节把大伙聚到一块表表我的心意,稍后每人都有红包,”话没说完大熊拉开椅子跪下就磕起头来:“老太太吉祥!老太太长命百岁!祝老太太整日乐呵呵……” 几句朴素无华的大白话逗得大伙哄堂大笑,笑得黄氏上气不接下气直拍胸口,赶紧让黄淑娟从桌下的一个竹筐里掏出一只二十两的大元宝递到大熊手里,笑道:“行了,行了,虽然年年就这几句但是听得就是舒坦,这点钱就算我的一点心意,拿去买点好吃的。” 二十两买吃的不是开国际玩笑吧?黄孛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老太太,还没等从吃惊中惊醒过来膀柱子晃着膀子来到跟前二话不说磕起头来,嚷道:“老祖宗啊,我长这么大也没见着自己的爹娘长啥样,更别提压岁钱了,以后我就给您二老当儿子了,许大哥和团主那份都给我算了,我一定比他们还孝顺!” 一句话笑得大家前仰后合,连黄淑娟和周凤都忍不住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过了半响等大家消停下来黄氏指着膀柱子笑道:“你个小兔子还挺贪心呢,你就不怕你许大哥和孛孛跟你拼命?”说着命令黄淑娟和周凤抬着竹筐把剩下的银两全部分下去,把膀柱子叫到跟前爱惜地摸着膀柱子的手说道:“这些钱就是图个喜庆,你要那么多既不能生崽又不能当饭吃,离娶媳妇还差远了呢,等以后大家帮你成了家我再多给你一些‘压岁钱’,你说好不好?” 膀柱子别的没听清楚,但是给自己娶媳妇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美得五官抽抽得活像一个开了花的大馒头,千恩万谢乐颠颠揣着银元宝回到座位。 随着压岁钱放完毕,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说着吉利话,屋里又开始喧闹起来,直到黄氏重新敲起烟袋锅才安静下来,说道:“压岁钱大家都领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大伙静一静接着听我说……哎?孛孛,刚才我说哪了?”黄氏转头问黄孛,“母亲大人,你说我大难不死都亏了他们的照应。” “哦,对!所以我得好好地谢谢大伙,这点压岁钱就是图个喜庆,想大财还得找你们的团主,他可是一掷千金!” “娘,我可没钱。” “你没钱?那些六安乡民分得的田产、粮食不是钱?种地不交租不是钱?” 一句话说得黄孛哑口无言…… (本章完) 第146章 封猴拜相

“第二个把大家叫到这里过年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一帮游子,我就倚老卖老替你们的父母或者家人问声好,虽然暂时不能跟家人团圆,但这黄家大院就是你们的家!有我们吃的绝不会让你们饿肚子,到这就像到家一个样,你们跟孛孛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黄氏不愧是大家出身,几句话就替黄孛笼络起人心,人人都感激涕零心里热乎乎的,弄得黄孛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找着机会,端起茶杯说道。 “各位前辈和老少爷们们,咱们独立团成千上百的兄弟都正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剩下的要不是山遥路远就是时移势迁有家不能回,造成这种结果的不怨天不怨地,就怨咱独立团成立时间太短,没来得及把大伙的家人都接过来。现在好了,难得有个喘息的机会,我准备过了年就派出几拨人马去迎接各位的家人,”说道这,黄孛举起茶水笑道:“要信得话就干了你们杯中的酒!” 尽管大家将信将疑,但还是乱哄哄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黄孛接着又道:“接家人说起来简单,其实要真正落到实处的确有许多困难,因为这里牵扯了太多不确定因素。大过年的我不想打扰各位的雅兴,详细的等过了年我再解释,但是我可以提前透露给大家一点小道消息,”说道这,黄孛习惯性地露出他略显青涩却充满自信的招牌式笑容笑道:“明年元日之前,独立团一定把广西平乐府永安州朱桂朱师傅的家人,湖南长沙府湘乡梅桥镇冰康先生的家人和山东邹县野店村郝侉子的家人全部接到这里与大家团圆!” 在坐的这些无家可归的头头脑脑们,除了郝侉子其余的基本全聚集在这里,估计郝侉子是担心白柏文半路杀个回马枪给黄孛添乱才主动留在韩家冲过年,黄孛对此到没有太大的遗憾,反正那里有田庆庚和马立山等人陪着也不算寂寞。 但是人没在不等于丢了情意,黄孛在谈到老耿头和朱桂时自然而然就想起郝侉子,因为独立团只有这三位是外省人,这样做即了却了自己一番心愿还能安抚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几句掏心窝的话说得老耿头和朱桂面面相觑,知道黄孛所言不虚还是推辞道:“公子的心意我和朱师傅领了,先不说这件事办起来有多难,单说大江南北遍地狼烟的战场,想平平安安返回六安势比登天还难!” “谁说要走这条老路了?”黄孛胸有成竹说道:“冰康先生的家人可以就近先到上海,而朱师傅的家人可以先到香港再转乘洋人的轮船绕道上海汇合,然后两家人再从上海顺长江直达安庆府的怀宁,绕道桐城进入霍山地界。一路上跳梁小丑想多活几年的就离咱们远点,若是有活得不耐烦的统统让他们喂王八,”黄孛越说底气越足,要不是伤病缠身早蹦起来慷慨激昂起来,就这样激动得还是两眼光,大声说道:“因为我们驾驶的不是一般的船,那可是用钢铁铸造的铁甲船!” 铁甲船? 在坐的除了老耿头在韩家冲听黄孛说过一次外,其余的都是第一次听说,听黄孛的口气这铁甲船好像比千军万马还厉害,一个个兴奋地又开始乱哄哄地刨根问底问这问那。 膀柱子不明所以晃着赘肉站起来嚷道:“铁甲船就是西游记里通天河的大王八,管他是唐僧还是猪八戒,看不顺眼了就去他娘的全倒进河里喂小王八!” 大伙闻听哄堂大笑,黄孛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膀柱子说得还真是占理,要不是看见膀柱子左右开弓风卷残云的饕餮样,黄孛还误以为膀柱子是位绣里藏针的角色呢。 等大伙折腾差不多了黄孛才接着说道:“大家都别猜了,我说过了大过年的咱不说细节,点到为止,等过了年我再为大伙解惑怎么样?” “好,就听公子的,”老耿头第一个表示赞同,紧接着口气一转,带着考究的语气问道:“我和朱师傅的家事先放在一边,那在坐的还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伙计公子怎么打算?” 黄孛敢在这重要的场合打这个保票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独立团所有背井离乡的人都有所思量,唯独没考虑到突然冒出来的毕天松和边雨。 当初黄孛受伤撤离战场时毕天松和边雨留下协助孙葵心剿杀伊兴额的残兵,等全歼了这伙清妖返回六安时正赶上黄孛昏迷不醒,众人等了两天黄孛也没苏醒过来,最后全都被老耿头赶回韩家冲,所以黄孛对后期生得事情真是一无所知。今日是大年三十,黄孛本不想谈太多的公事,但是话赶话既然赶上了必须有所交代,于是问道:“毕大哥、边雨,你俩怎么没回来安?” “公子,”毕天松抱抱拳答道:“虽然独立团给我们重新补充了手榴弹,但是中途被伊兴额这么一搅和已经耽误了行程,就是赶回去战事也早已结束了。老葵说得对,在哪不是打清妖?我和边雨商量一下就决定留在独立团跟着黄公子闯荡闯荡。” 黄孛闻听心里这个乐呀,凭白无故又多出了两员大将,高兴地点头说道:“太好了!等以后见到老乐和龚大哥后我亲自跟他们解释。” “黄公子,我们旗主要知道俺俩留在独立团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用解释,正好把这个沉甸甸的东西还给你。” 一句话没把黄孛吓晕过去,这要是掏出白家的传世之宝——关公足金财神像,别说这个年不用过了,恐怕整个独立团都得大病一场。急得黄孛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坐在黄孛旁边的黄氏根本就不给黄孛留一点机会,一个劲催促毕天松赶紧拿出来让大伙欣赏欣赏。 好在李忠反应迅,在桌下抬腿就是一脚,踹得毕天松莫名其妙,等挨了第二脚时才反应过来,一边身手掏着一边笑道:“这四块大内腰牌留在我这里又没什么用处,正好上交独立团。” 毕天松掏出四块黑不溜秋的大内腰牌朝李忠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黄孛跟前,没等黄孛伸手接过就被黄氏取到手里,掂了掂份量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几块宫廷的物件,别说这些用桐油浸泡过的松木还真得挺重啊!” 黄孛听到这话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偷偷擦了把汗赶紧说道:“母亲大人,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老人家了。” “这腰牌我以前见过一次,按老辈话说这些都是不祥之物,还是你们留着吧,也许独立团能镇得住它。” 黄孛睹物伤情,四个人四块腰牌现在只剩下了毕天松和边雨两人,有心说几句安慰话又难以启口,赶紧让许洪收拾起来说道:“我也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请问两位大侠家住何方?” “我老家蒙城,边雨怀远。” “太好了!”黄孛一听两人都在淮北境内心情大好,又开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演说道:“刚才冰康先生问我为什么没提你们的家人?”黄孛停顿了片刻说道:“因为我压根就没想把你们的家人接到六安!” 话音刚落大家私下底又开始议论起来,晁龙忍不住训道:“你个小兔崽子,这些不是你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凭什么一碗水不端平?” “孛孛,你晁爷说得对,咱可不能做那被人戳脊梁骨的事。”黄氏善意地提醒着黄孛。 “母亲大人、晁爷,你们都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明年春天整个淮河流域都将成为独立团的天下,到时候坐在家里就分田分地,何苦辗转数地颠簸流离来六安,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是这个理,但是大家还是将信将疑,于是黄孛把剩下的人员如数家珍似的掰着手指挨个对号入座:什么淮北鲁口子徐立壮的老家,凤阳府邢师傅和鲍鑫的老家,蒙城的孙大哥和毕天松的家人,怀远的边雨,霍邱的李师傅等等黄孛是一口气全部点到,句句都敲在众人的心坎里,听得大伙暖融融的,好像过了年马上就可以实现似的,纷纷端起酒杯提前预祝独立团猴年马踏天下,人人封“猴”拜相! 除夕团圆饭一直折腾到半夜,黄孛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提前回到自己的内院。 许洪和大熊刚放到炕床上,周凤就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支走二人后周凤亲自伺候着黄孛歇息,一边忙活着一边兴高采烈说道:“孛孛,咱俩的亲事定下来了。” 虽然这是意料中的事,黄孛还是忍不住兴奋高兴的说道:“那可太好了!今晚你就可以陪着我睡一宿,共度**啦!” “臭美!”周凤含羞带笑地揶揄道:“那要等到八月初八。”说完咯咯咯笑个不停,笑得黄孛饥渴难熬,趁着周凤不注意抓住周凤的手就开始软磨硬泡,直到一亲芳泽才放了周凤,瞪大眼睛憧憬起来。还没等沉醉多久突然想起自己和冯东篱私定的日子,赶紧询问周凤,当知道真是按自己的要求一并举行婚礼后更加浮想联翩,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梦里黄孛还异想天开,梦见咸丰、慈禧跟自己和周凤一起举行了集体婚礼。 (本章完) 第147章 火药新配方

次日醒来,黄孛对梦里的情景还记忆犹新,心想,要是把这个稀奇古怪的梦说给冯东篱听听,止不住闹出多大笑话呢! 八月初八,呵呵,两个八字,还真是一个吉祥的数字,连咸丰和老妖婆都来凑这个热闹,有点意思。不对呀,黄孛蓦地想起九月初三就是英法联军侵入北京的日子1,先是洗劫后是放火,造成中华民族文明史上最大的浩劫,咸丰和慈禧逃离北京的时间正是在一个月之前,难道八月初八跟咸丰帝有什么关联?黄孛闭上眼睛默默地推算着,少顷猛地坐直身体,疼得呲牙咧嘴大叫一声,“哎呦……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巧合?“ 没错,黄氏和周鹏给两对新人订的大喜日子还真是与大烟鬼咸丰逃离北京的时间是同一天——咸丰十年八月八日(186o年9月22日星期六)! 此时的黄孛都忘记了身上的痛楚,感觉这世上真是造物弄人,这也太巧了吧!正当黄孛感慨万千之时听到动静的周凤走进屋内,看着坐在炕床上像中了邪的黄孛赶紧把被褥垫到黄孛身后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孛孛?做噩梦了?” 黄孛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噩梦倒是没有,稀奇古怪的梦倒是有一点。” “什么奇趣的梦?快给我说说。”周凤一下子就被黄孛提起了好奇心。 “八月初八咱们成亲那天来了众多天神,他们说为了庆祝我们百年之好特意把咸丰皇帝赶出了京师,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就白日做梦吧!那京师离咱这里十万八千里就是跑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咸丰真要离家出走了那整个大清朝不都乱成一锅粥?到时候他们哪还有工夫对付我们,正好我带着你到上海走一趟度度蜜月。” 黄孛越说思路越是清晰,八月初八成亲之后就带着周凤和一队精兵强将奔赴上海,用白马寺的宝藏购买军火,顺便把老耿头和朱桂的家人接回六安,既满足了周凤的好奇又了却一桩心事,估计十月份既可回到六安。 到时候把独立团全部变成火枪队,再配合着火炮、手榴弹别说打清妖啦,就是碰上装备优良的湘军、淮军和洋鬼子都可以一战!然后趁机进入山东占据一个出海口,上可以威胁奉天府和朝鲜,下可以坐山观虎斗取渔翁之利,并借助出海口的便利与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接轨,逐渐装大独立团,把独立团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最后使出雷霆一击,管他是神还是鬼,凡是想在我华夏大地作威作福和横抢武夺的妖魔鬼怪,统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黄孛越想越美,嘴角不由得露出浅浅的微笑,看得周凤心猿意马小声问道:“孛孛,什么是蜜月?真有那么美吗?” 黄孛闻听知道周凤会错了意,为了取悦周凤还不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流露出来赶紧解释道:“蜜月就是我们俩整日的形影不离,天天让你吃这世上最美味的佳肴,穿最漂亮的婚纱,想去哪就去哪。白天看大戏,晚上哼小曲,回到六安就让你生下一群比我还小的小兔崽子,天天围着咱俩蹦蹦跳跳,你说好不好?”黄孛越说越下道,气得周凤挥起粉拳在黄孛眼前使劲地摇晃,脸上还露着幸福羞涩的神态,忍不住又问:“那啥是婚纱?” “婚纱嘛……”黄孛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编织着幸福的谎言说道:“婚纱就是咱俩成亲时为你量身打造的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衣裳, 无论从造型到内涵都烙着你的印记,整个大清国只此一件,连慈禧都没见过,你说到时候穿上这件嫁衣是不是更加漂亮?” 周凤没想到随随便便一句话竟然问出这么大的幸福,激动的差一点流下眼泪,对即将到来的浪漫充满了强烈的**和憧憬,两颗心不知不觉就碰撞在一起,荡起层层涟漪,直到老耿头和大熊走进屋内才打断两人的甜蜜,说道:“公子,刚才听说你旧病复?让我看看。” “哪有的事?我刚才不小心抻了一下,不碍事,不碍事,”黄孛笑道:“冰康先生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想和先生商量商量。”周凤见状借口看看早饭好了没有像一只蝴蝶飞出卧室,黄孛则吩咐大熊去叫朱桂,等屋内只剩下二人后黄孛说道:“冰康先生,老太太把我和周凤、冯东篱和我姐姐的婚事定在八月初八,我准备八月初十就率领大家奔赴上海,然后兵分两路去接你们的家人,你看看这么安排行不行?” 老耿头没想到黄孛昨晚的话今天就要安排,这离八月还有大半年呢,不知黄孛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为什么这么早就做安排?” “因为接你们的家人必须你们亲自出面,为了不影响独立团的正常工作在此之前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特别是朱师傅,”说道这黄孛往上靠了靠说道:“在咱们走之前我想把咱们独立团所有的火药全都换了,估计从试验到生产没有半年根本就满足不了独立团的需要,所以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老耿头没想到黄孛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吃惊地问道:“怎么换?” “记不记得先生曾经跟我说过太平军火药配比的话?” “对,我是跟公子提过,太平军火药配比是硝八十斤,硫磺十二斤,炭粉十六斤。” “太平军的这种火药配比不科学,”黄孛毫不客气地说道:“若是按我的配方重新调和的火药其威力要比现在的强上好几倍,到时候手榴弹、开花弹爆炸的威力更大,射出的子弹更远!” 老耿头闻听直勾勾看着黄孛,问道:“既然有这么好的配方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呵呵,冰康先生,不是我不想拿出来,因为我对这个配方只知其一,”黄孛自嘲道:“我就知道硫磺的比例,其它的全都忘记了,所以等朱师傅来了之后还得请先生帮忙参谋一二,我就是个门外汉,动动嘴还行,落到实处就狗屁不是啦。” “哈哈哈,公子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老耿头笑呵呵地思考着,过了半响问道:“不知公子的硫磺比例是多少?” “十份当中只能占一份。” “哦,那就是十一!”老耿头一边点着头一边计算着,“硫磺占一,先把硝的配量从高到低逐次增减,找出效果最好的那个配比,然后其它的不动再依次检验炭粉的份额,估计有几十次的试验就能成功,到不费什么大事。” 老耿头嘀嘀咕咕随口说说出的话听得黄孛目瞪口呆,这么高深的化学问题从老耿头嘴里说出来好像吃顿家常便饭似的,激动得黄孛瞪大眼睛问道:“就这么简单?” “对呀,就这么简单,但是若没有公子的依据任谁一辈子也不一定配出最好的配方,不知公子从何处得到了秘方?” “我……我……”黄孛支支吾吾搪塞道:“很久以前我从一本古书里看到的,其实硝和炭粉上面都有记载,可惜忘记了。” 黄孛这话是真真假假,硝和炭的比例因为数字难记黄孛没留下一点印象,唯独百分之十的硫磺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说忘记了还真没撒谎,唯一撒谎的是搬出古书当挡箭牌。 老耿头何等聪明伶俐之人,知道黄孛在撒谎也不点破笑道:“公子是涅槃重生,藏着一些秘密也不足为奇,就像选择八月初八也是跟咸丰逃离京师有关吧!哈哈哈……” 一席话说得黄孛面红耳赤,不过对老耿头的聪明才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正当两人说说笑笑之时大熊领着朱桂走进室内,屁股还没坐稳就急忙问道:“团主,冰康先生,不知找我有何急事?” “急事到没有不过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于是老耿头就把黄孛的意思讲述了一遍,其中还掺杂着的自己的见解,最后说道:“朱师傅,你看这种新的配方需要多久才能配出来?” 朱桂寻思片刻答道:“半天功夫!” “怎么样?黄公子,”老耿头朝黄孛笑道:“我说了这种火药配比其实不难,至于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就不知道了。” 能不厉害吗?那可是经过几代人辛辛苦苦试验的结果,是实实在在的科学成就,要不黄孛敢拿这种涉及到独立团死生存亡的大事开玩笑?黄孛莞尔一笑道:“冰康先生,后日就让朱师傅放下手里所有的活回韩家冲做实验,争取两日之内先把火药的配比搞出来,然后做一个试验把结果告诉我们,省的冰康先生怀疑我斗战胜佛的能力。” “哈哈哈,好,好!我倒要看看这种新式火药到底有多大威力!”老耿头笑呵呵地答道。 朱桂则皱着眉头说道:“团主,火药的事情好解决,最难的就是硫磺和铁,照现在的生产规模用不上半年咱们的兵工厂就会停产。” “这你不用担心,”黄孛胸有成竹说道:“等章先生他们从霍邱返回后我们马上向皖北进军,到时候整个淮河流域都将成为咱独立团的天下,我就不信了偌大的安徽还找不出一处铁矿和硫磺产地?等新火药配好后全力以赴进行生产,争取八月之前备足独立团半年的用度,然后咱们一起动身回南方接你们的亲人!” 1本书所有的日期都是中国的农历。 (本章完) 第148章 两张歪歪扭扭的画

“团主,”朱桂没想到黄孛说到做到,自己做梦都没敢想的事情一下子就提到议程,激动的“啪”地一声行个军礼,喊道:“保证两日之内配好火药,八月之前备好两百个基数的新式弹药,绝不会耽误独立团的军事行动!” 说完兴匆匆地转身就要离去,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黄孛喊了回来,笑道:“朱师傅莫要着急,离回老家的日子还有半年呢,我还想请你们在临走之前完成两个重要的任务。” “我们?还有谁?”朱桂满脸疑惑。 “铁匠铺的盛林师傅。” 不仅朱桂好奇,连老耿头都被黄孛吊起了胃口,什么重要的任务还把铁匠盛林牵扯进来?不会又要搞什么标新立异的东西吧?两人想想就兴奋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望着黄孛。 两人丰富的表情黄孛全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让大熊把文房四宝抬到炕床前,侧着身子提笔就画了起来,过了一盏茶工夫黄孛就歪歪扭扭画了两幅画:一把刺刀和一张铁丝网。 画完黄孛靠在床头上说道:“朱师傅,你猜猜我两张画画得是什么?” 还没等朱桂看清楚,门慢慢地被推开一道缝隙,毕天松鬼头鬼脑地探出头东张西望,见没有外人急忙领着边雨溜进屋内,走到黄孛跟前掏出红布包裹着的关公足金财神像“咣当”一声放在书案上,说道:“黄公子,你赶快把这个佛像收回去,我可受不了这种折磨。” “怎么?还怕钱咬手啊?”黄孛调侃道。 “嗨,岂止是咬手?我担心再这样躲躲藏藏咱独立团早晚也得被它囫囵个儿吞下去,到时候我可成了千古罪人啦!” 一句话说得众人呵呵直笑,黄孛觉得毕天松说的确实有道理,眼前的佛像还真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啥时候被老太太现了就得炸响,轻则挨骂受训不说,重则独立团一年半载都不得消停,得赶紧想办法处理掉。想到这黄孛刚想请教老耿头如何处理,院子里便传来周凤的叫喊声:“孛孛,开饭啦!老太太让你们赶快过去吃饭!” 这一嗓子没把大伙吓出魂来,黄孛赶紧让毕天松把金像藏进靠着炕床的木箱里,刚合上箱盖周凤风风火火就闯进屋内,见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黄孛赶紧接过话,“凤姐,你回去禀告老太太能不能把饭菜端到我屋里来?省的还得麻烦许洪和大熊抬着我,正好我们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合计。” 周凤虽然对大家有所怀疑,但是望着黄孛热切的眼光还是高高兴兴转身离去,大伙才松了一口气,老耿头先开口道:“黄公子,这座金像留不得,得赶紧融化掉变成金钱,否则天天提心吊胆的早晚要出漏子。” “对!就按冰康先生的意思办,明日我就让许洪处理掉,否则夜长梦多。”处理完金佛的事黄孛感觉轻松了许多,言归正传接着说道:“朱师傅看出来我画的是什么了吗?” 毕天松近水楼台先得月,没等朱桂伸出手一把就拿起书案上的画样品头论足欣赏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嚷道:“这都画的什么呀?刀不像刀剑不像剑,刺猬不想刺猬倒像路边的鬼骨针,难看死了!” 一句话没把黄孛气翻了眼,站在毕天松和朱桂中间的老耿头赶紧打圆场笑道:“你懂什么?那不是鬼骨针,那叫鬼针草,李时珍《本草纲目》里有记载,”说着老耿头问黄孛,“黄公子,这把剑画得确实有点像短刃,我还真猜不出做啥用的。” “我没说假话吧?”毕天松见有人捧场更来劲了,眉飞色舞说道:“估计除了大熊没人能画出来这种画来。” “你,你,”几句连损带蒙的话气得黄孛有口难辩,气急败坏指着毕天松说道:“等过两日这些新式武器做好了没你的份!” 毕天松真不知道这画是黄孛画的,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赶紧改口道:“怪不得画得歪歪扭扭的,原来是咱们受伤的黄公子画的,受这么重的伤还能画成这样真不容易,厉害,厉害!”说着把画递给朱桂低头哈腰走到黄孛跟前赔礼道歉,“黄公子,不知者不怪,你这么大的团主可别跟我置气,该分给我的还得给我,要不我就找老太太告状去!” 黄孛被毕天松的无赖相气得哭不得笑不得,知道自己画得确实不怎么样,歪歪扭扭不说刺刀的比例也不协调,指点着毕天松半天憋出一句话,最后憋出一句“你等着!” 哈哈哈…… 朱桂趁着大伙开玩笑的工夫认真仔细地瞧看着画样,过了半响说道:“团主,你画的这柄短刃是准备有用在火枪上的吧?”虽然朱桂也不认识刺刀,但是隐隐约约听黄孛提过一次,下意识地不加思索就把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物件捏合在一起。黄孛闻听大喜,赶紧顺着台阶借坡下驴说道:“你们看看,还是朱师傅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把刺刀!” “刺刀?团主,要不是以前你提过一次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就是刺刀!” 黄孛知道朱桂所言不虚于是开始认真地给大伙解释起来:“这是一把插在火枪枪管上的刺刀,长短有一个半筷子那么长,有刀柄和刀体两部分,”为了增加视觉效果黄孛要过边雨的短剑说道:“你们看,边雨这把剑如果缩短一半就是一柄刺刀,只要我们在刀柄后侧按上两个铁环就可以固定在枪管上。与敌人短兵相接时就可以当矛使用进行拼杀,用不着时插在腰带上既能当工具使,比如挖个坑呀撬个弹药箱等等,还能用于贴身格斗,你们说怎样?” 大家没想到普普通通一把短刃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不由分说纷纷重新瞧看着歪歪扭扭的画样,当看到刀体上的一条粗画线时朱桂又问:“团主,这刀体上的黑线是干什么用的?” 从黄孛要给朱桂再安排两个重要任务起老耿头就偷偷地观察着黄孛,就想好好求证一下黄孛所搞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底是来自书籍还是另有隐情?于是站立一旁静观其变。 “这条黑线就是一条血槽,它有三个作用:一,减轻重量,节省宝贵的原材料。虽然一把刀省不了多少,但是成千上万把加在一起那可是个大数字,这省出来的铁料能造多少枚手榴弹和开花弹?二呢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东西就像一把万能钥匙,即能打仗又能当工具使,特别是吃肉的时候直接就可以从锅里叉出大快朵颐岂不快哉!”黄孛三句话不离本行,自从受伤以来已经好久没有尝到油腥,用鲁智深的口头禅就是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一句话把大伙全都说乐了,黄孛吧啦吧啦嘴接着说道:“三,血槽血槽,顾名思义就是放血的通道,当刺刀刺入敌人身体时不用拔出来就可以让对方血流成河,制造出一股杀气,这叫‘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让敌人今后见到我们火枪上的刺刀就瑟瑟抖,达到一刀制敌的目的。” “啪啪啪,”一番高谈阔论一下子就挑起老耿头的兴趣,拍手赞道:“好一个‘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不知公子这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壮举?” 对这种质疑黄孛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不像以前一遇到这种情况就得搜肠刮肚编着谎言,自己都感觉到有些累,听老耿头又要刨根问底索性开诚布公说道:“我是上天派来的斗战胜佛,只要顺天理没有我想不到的东西,”黄孛开始解释第二张画样,“那个被你们称为鬼针草的东西叫铁丝网,是用一根根带有尖刺的细铁丝连接而成,五根一组的话就可以编成一人多高的铁丝网,十几张铁丝网就可以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铜墙铁壁,咱们独立团的兄弟们就躲在这道防御阵线后面的堑壕里,你们说敌人想靠近战壕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在坐的众人都不是傻子,掰着脚指头就能想到这铁丝网的威力,无论对方是步兵还是骑兵,都必须清理掉这道障碍物才能靠近独立团,这正好挥独立团的优势,地雷、手榴弹、火枪和开花弹组成一道道火网,别说血肉之躯了,就是号称蒙古铁骑的虎狼之师也得一败涂地! 大家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感觉到黄孛的可怕,一个个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黄孛,看得黄孛浑身不自在,赶紧换个话题缓解气氛,笑呵呵说道:“你们不用这样看我,我也不是刺猬,你们看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赶紧说说,省得到时候做出的东西不经用耽误了咱独立团的大事。” “团主,我嘴笨,佩服的话就不说了,”朱桂把两张图纸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说道:“铁丝网看似挺复杂,其实最简单不过,等我回韩家冲就让盛林师傅找几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跟他学抽拔铁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生产十马车。” “呵呵,用不了那么多,有一百丈即可,这东西不像手榴弹和地雷,炸完了就没了,它可以重复使用。” “不过我对刺刀如何固定在枪管上还是一知半解,团主能不能再详细说说?”黄孛说得容易,其实要想把刺刀巧妙地固定在枪管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朱桂说出自己的担忧。 黄孛哪知道如何固定?凭着前世的记忆只能照葫芦画瓢说出个大概,知道朱桂问得占理也只能挑重点的补充两句:“具体怎么固定我还真说不清楚,你可以回去问问盛林师傅,估计他看到刀柄上的两个铁环后一定能够想出办法,不外乎就是在枪管外固定一个卡榫,做到刺进敌人身体里不折断,拔出来不脱落就算大功告成!” (本章完) 第149章 谋划

大伙集思广益,很快就把制作刺刀和铁丝网的细小微节补充完毕。 吃过早餐,就见许洪兴匆匆地跑进卧房嚷道:“团主,马前辈、田兄、马杰和郝侉子他们都回来了,听他们说后面还有金寨和叶家集的贫民协会代表,你什么时候去见见他们?” 黄孛憋在家里早就呆够了,闻听赶紧向许洪招手说道:“那还不赶紧抬我出去?呆在屋里都快憋死我啦!快、快!” “公子稍安勿躁,”老耿头赶紧拦住许洪说道:“公子大病初愈不宜过于激动,你先把大伙领到练武场的演义厅,等其他的弟兄会齐后再让黄公子过去看望大家,这零零散散的别说公子身体吃不消,就是正常人也得累个半死,去吧,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现在黄孛有伤在身独立团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老耿头负责,别说老耿头说的在不在理,就是指鹿为马许洪也只有听命的份, 朝黄孛做个无奈的动作笑了笑转身离去。刚出内院,就见66续续赶回的各路兄弟正汇集在黄家大院,人欢马叫的声音伴随着唱戏的锣鼓声,鸣放爆竹的噼啪声搅得大院像开了锅似的热闹非凡。 大家见到许洪纷纷吵嚷着要给黄孛拜年,特别是那些刚听说黄孛受了重伤的独立团老人们更是急不可耐,你推我搡的差一点把人高马大的许洪推到在地,气得许洪举起开山斧亮开大嗓门哇哇直叫,“静一静,听我说一句。” 大伙见许洪真急眼了都闭上了嘴偷偷地乐,人是消停了可惜鞭炮和锣鼓声还是震天动地,估计没有个一时半会儿根本就静不下来,许洪只好使出吃奶的劲歇斯底里喊叫着,“黄公子和冰康先生有命令,让你们先到练练武场的演艺厅等候,随后他们就到!” 前面的人群倒是听明白了,纷纷转身朝练武场走去,可是后面的根本听不清许洪说些什么,仍然站在原地看着热闹。许洪走过去刚想劝说几句两顶黑缎帷幕暖轿赶巧抬了过来,许洪一见是康刈子的轿子趁机喊道:“你们看,六安知府康大人来了,等团主跟康老爷谈完公事后就来见你们。” 在场的除了孙葵心和郝侉子等后来的捻军不知康刈子的底细外,其余的独立团老人根本就没把康刈子当盘菜,闻听又开始嘻嘻哈起哄,气的许洪张牙舞爪扯着大嗓门又嚎叫了一通才各自散去,累得许洪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迎向暖轿,心说要不老耿头不让黄公子出来见大家,这乱哄哄的还真得要了公子的小命。 少顷许洪来到暖轿跟前喊了一声:“康老爷过年好!” 两顶暖轿闻声落地,康刈子钻出暖轿看着拎着大斧的许洪满脸笑容说道:“我说许大侠,你这是拜年呢还是抢劫?” 现在的康刈子可不是当初叶家集时候的康刈子,见到许洪的开山斧就吓得屁滚尿流,处时间久了跟许洪好得像哥俩似的,一见面就开起了玩笑。 许洪笑呵呵地把大斧“咕噔”一声杵在地上,笑道:“还真被康老爷说对了,今日没有压岁钱别想从此地过!” 康刈子闻听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许洪说道:“我知道独立团有规矩不许私收钱财,我这包里只有一百大钱就是图个喜庆,你要是看得起我老康就收了。” “哈哈哈,好好,”许洪闻听赶紧接过红包道声谢谢,问道:“昨日不是来过了吗?怎么今天一大早又来拜年?” 康刈子一大早赶过来可不单纯为了拜年,而且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钦差那德生的相好赤脚舞女。 原来康刈子本打算给黄孛拜完年后马上赶到庐州府拜见自己的恩师,没想到连夜收到袁甲三一封密信,告诉康刈子那德生明日傍晚就返回六安,让康刈子好生安排。康刈子得到这个消息后赶紧起早带上赤脚舞女来到黄家大院,见周围还围着一大帮看热闹的人只能简单地跟许洪交代了几句,就这两句话许洪也知道事关重大,赶紧带着康刈子来到黄孛的住处。 三人一进屋,黄孛和老耿头就吃了一惊,知道这里面藏着隐情,为了方便谈话,黄孛让大熊赶紧把黄淑娟叫来,然后几人分宾主落座。 赤脚舞女站在康刈子的身后,披着一件红纱斗篷,一双顾盼多情的眼睛不时地瞄着黄孛,看得黄孛心里只叫乖乖,没话找话问道:“康大人,这一大早的就过来拜年真是过意不去,我也没什么准备的就替我那哥打赏一下这位姑娘。” 黄孛也不知道此女叫什么名字,赶紧朝许洪使个眼色。 许洪心知肚明黄孛这是让自己去取银子,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还没等靠近门口,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庞大的身躯将刚要进门的黄淑娟撞个趔趄,瞪了许洪一眼,与周凤阴沉着脸连袂而来。 “孛孛,不知需要多少银子?我这里有五十两不知够不够?”黄淑娟一边说着一边斜视着红衣舞女,特别是周凤,恨不得用眼睛把赤脚舞女囫囵吞枣吃进肚里去。 康刈子见状赶紧站起身解释道:“大小姐,这位是钦差那大人的未过门的媳妇,叫可馨儿,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 黄淑娟和周凤闻听马上变了一张脸,满脸推笑走到可馨儿身旁,一边一个姐呀妹呀就开始问寒问暖,三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少顷便牵手揽腰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似的走出卧室。 看得黄孛目不暇给啧啧称奇,张大嘴连给红包的事情都忘到脑后,这也太神奇了吧?从一进门的剑拔驽张相互对视到勾肩搭背冰消雪释,总共还不到一盏茶工夫。 精于此道的康刈子见状笑道:“黄公子,女人之间就是这样,只要没侵犯到自己心爱的人,再大的不快也会烟消云散,我估计到了晚上她们就会形影不离。”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黄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心爱的人怎么竟接触这种厉害的角色?刚刚送走了一个王寡妇,这又冒出个妖艳四射的赤脚舞女,而且都是精通男女之事的高手,这要是跟周凤成亲后谁战胜谁还真不好说呢! 见康刈子一脸坏坏的笑赶紧收敛心思说道:“老康,你把那德生的相好带到我这里是不是那德生要回来了?” “公子猜得一点不错,恩师托人给我捎封信,明日傍晚那德生就可能返回六安,这大过年的黄家大院各路人马聚集了不少,我怕出现什么意外赶紧过来通知公子一声,顺便把可馨儿带过来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可馨儿?呵呵,这名字跟本人还真是挺搭配,人不仅长得漂亮舞跳得也香艳,真不知道一身女人气的康刈子从哪里给那德生找来的这匹小野马?自己的钦差大哥能够驾笼住吗?有心询问又觉得不妥,但是对康刈子周详的考虑还是暗自佩服,这要是在黄家大院碰见了毕天松等人还真是解释不清,黄孛赶紧道了谢问道:“午桥大人没说那德生准备在六安呆几日?” “说是三五天,然后转到凤阳府拜会胜保大人便返回京师,估计是调和与恩师的矛盾。” 就呆这么几日?那德生呆在黄家大院不走是件麻烦事,真要是走了黄孛还有些不甘心,知道那德生这一离开啥时候见面都是未知数,自己辛辛苦苦埋下的伏笔就会大打折扣,怎么办?看着坐在旁边一言不的老耿头黄孛突然有了底气,对康刈子说道:“老康,明晚那德生回来后你就交给我,你还是赶紧赶赴庐州府给恩师拜年。我知道现在的官场都吃这一套,一会我叫许洪给你送去两千两白银,到了庐州府好好打点一番。” 康刈子虽然身为知府,由于独立团要求严格,平时除了朝廷的养廉银子和黄孛给的生活用度外还真没有多余的外快,明知道到庐州府走一趟花销不小还不好意思向黄孛张口,没曾想黄孛善解人意主动就送给自己这么一大笔银钱,感动得热泪盈眶,掏出方巾又使出兰花指擦着眼泪说道:“公子的这番盛情不知何以回报,到了庐州府我一定为咱独立团捞回好处来。” “老康,你说这话不就外道了吗?这两千两白银也不单单花在你自己身上,也是为咱独立团创造个好的环境,再说大过年的连个像样的礼品都拿不出手那也太丢独立团的脸面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凭着你现在两袖清风的气节这钱就没白拿!” 康刈子千恩万谢告辞众人离开黄家大院,老耿头急忙说道:“公子,送两千两白银可以,但是不能让康刈子马上就动身去庐州府。” “为什么?”黄孛大惑不解。 “因为我突然有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快说说!”黄孛就等老耿头拿主意,没想到张口就是两全其美之计,激动的赶紧请教。 “我知道公子处心积虑交好那德生,是想在朝廷那里埋伏个棋子,但是如果就这样让他到胜保身旁走一趟,难不保见异思迁中途变心会变心。那胜保也不是省油的灯,多多少少都会给那德生些许好处,到时候回到京师是替公子说好话还是穿小鞋就模棱两可了,我们何不再送给他两份大礼物拴住他的心” 看着黄孛一脸猴急的样子老耿头笑道:“把那尊还没来得及融化掉的金佛送给他!” “好!”黄孛忍不住拍手称快,笑道:“即赚了人情又免去后顾之忧,总不至于老太太跑到京师去寻找佛像吧!”黄孛越想越美,急忙又问:“那第二个计策是什么?” “那德生不是只在黄家大院呆三五天吗?咱们就利用这段时间提前把上缴朝廷的粮款备齐,然后让那德生和康刈子一起护送到庐州府,这样既可以卖那德生一个人情,也可以为咱们独立团争取时间提前做好劫运的准备,这叫皆大欢喜,各取所需!” “哈哈哈,好一个皆大欢喜各取所需,”黄孛越听越兴奋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疼得一咧嘴揉了揉伤口说道:“到时候估计整个安徽只有咱六安一家能凑齐朝廷的粮款,而且是第一个运送到省城的州县,咱们就把这个功劳让给那德生和康刈子,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我们卖命!” “那说服那德生的重任就交给公子喽!” “有这么好的事情那德生还不乐得屁颠屁颠的?小事一桩,小事一桩。”黄孛胸有成竹满口答应。 正当两人谈兴正浓时,院子里又传来许洪的大嗓门,“不是让你们在练武场等候吗?怎么又来了?” “团主,我是大胡子!” “团主,我是贺振东!” “我是马俊……” 嘻嘻哈哈的喧闹声很快盖过许洪的叫喊声,黄孛和老耿头相视一笑叫大熊赶紧把大伙叫进屋来,不一刻屋里就挤满了人。大伙争先恐后地问长问短,拜年的,询问病情的吵得黄孛头大如斗,直到每人头上被老耿头打了一下才消停下来,黄孛笑道:“谢谢大伙的关心,我的病情已无大碍,再有两月我就可以和你们重新上战场,你们现在先到练武场等候,我已经安排好了午宴准备好好犒劳你们。” “到时候黄公子也亲自参加。” 黄孛和老耿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容易说服众人,大伙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还没走出大门贺振东从人群中挤到黄孛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黄孛说道:“团主,这是你让我保存的铜油灯,趁着过年我把它给你捎来了。” 黄孛闻听惊喜交加,赶紧接过布包轻轻打开,当看见带着小尾巴的老鼠纹饰黄铜油灯霎时又开始头皮炸,汗毛竖起,浑身像被电击似的战栗不已。 老耿头见状赶紧走上前摸了摸黄孛的额头,然后抬起右手给黄孛号起脉来,快的脉搏吓得老耿头胆战心惊,禁不住问道:“振东,你给团主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一会就吓得黄公子脸色苍白,心跳加?” “没……没……”此时贺振东吓得也不知所措,张口结舌说道:“我……我……就给团主一……一盏铜油灯。” 此时黄孛已经慢慢缓过神来,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冰康先生,不关贺兄的事,麻烦把这个铜油灯跟佛像放在一起。” 老耿头接过铜油灯仔细地端详了几眼,见只是一盏普通的铜油灯心中大是不解,依言放进木箱中把众人赶出卧室,单单留下了马俊。 “这盏铜油灯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当中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至于什么秘密我现在还不大清楚,”黄孛见老耿头和马俊大惑不解的样子赶紧解释道:“但愿以后机缘巧合能够解开这个秘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老耿头见黄孛所言不虚便言归正传说道:“马俊,今日在黄家大院休息一日明日立刻赶回管家院,让弟兄们做好打仗的准备。” 马俊闻听有仗可打马上来了精神,挺胸抬头说道:“打谁?要不我马上回去。” “你着什么急?”老耿头笑道:“让黄公子给你说说任务。” 黄孛沉思片刻说道:“这个月末安徽一省的粮草和军饷要运往江南,具体什么日子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到具体情报,估计明晚就能知晓。你的任务就是回去布下眼线,不仅在我们的防区,包括相邻的桐城方向都要布下眼线,千万别让这批粮饷偷运过去,完后寻找一个隐秘之处隐藏起来,不能泄漏一点风声。” “这……”马俊闻听犹豫起来,问道:“这么多的粮饷那得需要多少人护送?从管家院到桐城相距好几百里,光靠我们四营一千多人能行吗?” “公子你瞧,”老耿头对黄孛说道:“这马俊几天不见长出息啦,知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错!” “呵呵,”一句表扬话说得马俊呵呵直笑,道:“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就担心完不成任务耽误了咱独立团的大事。” “你放心,到时候我把孙葵心的第五营配属给你。” “第五营?孙葵心?”马俊头一次听说独立团还有第五营,吃惊的问道:“就是被钦差凌迟的孙葵文的哥哥?” 黄孛和老耿头相视一笑,老耿头于是把最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马俊讲述了一遍,当听说第五营足有三千多人马时马俊张大着嘴半天没合拢,黄孛见状赶紧解释道:“这三千多人马原来就是孙葵心的部下,如果打散了怕影响他们的战斗力,再说你们各营马上就要扩编,到时候每个营都会过两千五百人,其中还包括第二个骑兵营。” 马俊闻听“噌”地站起身激动的说道:“我要当第二个骑兵营的营官!” “臭美!”黄孛一句话就拒绝了马俊,见马俊垂头丧气的样子缓了缓口气说道:“你哥马杰已是骑兵营的营官,再让你当第二个骑兵营的营官其他的弟兄们会怎么想?是不是大伙都得改马姓才能当骑兵营的营官?” 一句话把马俊说笑了,知道黄孛说得在理也不再坚持,说道:“团主,你让我干啥就干啥,我不争了,不过我和孙葵心汇合后以谁为主?” “当然以孙葵心和郝侉子为主,因为这次是打着捻军的旗号劫持粮饷,由他们出面不会露出一点马脚,我和冰康先生就是担心他们的战斗力不行才让你协助作战,而且你们在参加战斗时全得换成普通百姓的服装,不留一个活口,抢到粮饷多布下**阵,一定做到万无一失!”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马俊行个礼美滋滋的转身离去。 (本章完) 第150章 第二次聚合

午时,黄家大院练武场聚集着四面八方返回的独立团众领,认识不认识的东一簇、西一堆的相互调侃着,偶尔碰上一个熟人整个练武场都能喧闹半天,黄孛就是在这种氛围下被许洪和大熊抬进练武场。 没来到练武场之前几人就商量好了对策,要是大伙全都涌上来许洪掩护大熊趁机抱着黄孛冲进演艺厅。可惜这种在黄孛大脑里过滤了几十遍的场景根本没出现,大伙见到黄孛全都自觉地站成两排行独立团军礼,弄得黄孛反而不自在起来,一边还礼一边说道:“大冷天的都站在外面干啥?快,快,都跟我进大厅去,那里早已摆好了酒席准备款待大家。” 许洪和大熊抬着黄孛在前面开道,其余的人紧随其后有序地走进演艺厅。一进大厅,八盆炭火盆把偌大的大厅烘烤得温暖如春,十几桌酒席已经并排摆放在演艺厅中间,什么鸡鸭鱼肉、山珍野味是碟压碟、碗靠碗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冒着热气刚刚出炉的烤乳猪,看得黄孛垂涎欲滴。 一位仆人引导着众人来到大厅前一个高出半尺的台阶上,黄孛见晁龙、老窦头和马立山等前辈早已到位赶紧抱拳行礼,等全部就位后黄孛才现此桌的妙处。 因为处在高台之上视线极其开阔,打眼就能把整个大厅纳入眼底,只见进来的宾客在几名仆人的带领下有序的各就各位,不一会十几桌酒席全都高朋满座,当黄孛现每张宴席的客人都是按同行同业的秩序搭配安排时真是大吃一惊,望着在坐的众人黄孛忍不住问道:“马前辈,这些人的坐席都是你安排的?” “呵呵,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我还以为是公子提前做好了布置,我们一到就被仆人领到这里。” 黄孛更奇怪了,转头问老耿头:“冰康先生,是您安排的?” “咱爷俩一直在一起,我哪有那工夫?”老耿头摇头说道:“这安排酒席的神秘客可不是一般的能人,对咱独立团不仅了如指掌而且揣摩人的心思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奇人啊!” 不怪乎黄孛和老耿头有此想法,十几桌酒席不仅按地域划分的清清楚楚,而且中间还穿插着因工作性质相通而特意调配在一起的匠人,让熟悉独立团业务的黄孛等人打眼一瞧就一目了然。 从靠近高台算起:独立团所有的营官一席;孙葵心、郝侉子和毕天松等捻军一席;叶家集、金寨、霍山的贫民协会一席;田庆庚率领的大胡子、邹鸿、贺振东等挂靠绿营兵的一席;韩家冲兵工厂朱桂和铁匠、木匠等众多匠人一席;还有零零散散的地方百姓代表占着几席,看得黄孛惊诧不已,到底是谁有如此能耐把一场宴会处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独立团和六安的政务? 老耿头也怀着同样的心事,用下巴指了指靠门口的那桌对黄孛小声说道:“公子,你注意到那位戴墨镜的年轻人了吗?” 其实黄孛一进大厅就现了此人,冷不丁还以为龚瞎子来了呢,但是两人岁数相差太多,黄孛很快排除了龚得可能,但是除此之外黄孛搜肠刮肚在记忆当中也找不着一位有如此打扮的人,大冷天的还摇着扇子显得不伦不类,黄孛收回眼光说道:“冰康先生,等一会咱俩分工时我到那桌去探个究竟,是朋友的话一切好说,若是来路不明可别怪我心狠手辣。”黄孛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说道。 老耿头于是把盯住神秘人的任务交给许洪,见大家都已经各就各位便放下心思提醒着黄孛,“公子,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黄孛只好放下疑惑在大熊的搀扶下站立起来,朝大伙敬了一遍礼说道:“今日是大年初一,我先为大伙拜个早年,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好日子越过越红火,干了!” 黄孛一仰脖干了杯中的茶水,大家对于黄孛喝啥也不在意了,只要看见黄孛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黄孛挥手让大家坐下之后说道:“当初咱独立团刚成立之时只有三百多人,没想到半年不到就展到近万人的虎狼之师,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我们精诚团结,靠的是为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敢于舍生忘死的大无畏气魄,靠的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拼命三郎精神!俗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就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到了阎王爷那里都嫌我命硬,硬是不要我,让我还能看见在坐的众位亲人,”黄孛又让许洪倒上一杯茶水说道:“都说好事成双,为了感谢阎王爷,咱们干了杯中的酒,祝愿咱们独立团所有的兄弟都跟我一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家轰然叫好,所有的人都端起酒一饮而尽,黄孛这才坐回软椅对众人说道:“今天是咱们独立团在六安过的第一个元日,不知在坐的各位家人过得如何?” 此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就嚷开了,你家吃多少肉,他家做几件新衣服,放了多少爆竹吵得沸沸扬扬…… 黄孛这个悔恨呀,吃饱撑的,没事怎么提这么个话题?但既然话说出口了就不能打消众人的兴头,足足过了大半响大厅才慢慢静了下来,还没等黄孛张口,孙老三从紧挨着高台的独立团营官那桌冒了出来喊道:“兄弟们静一静,听我说一句。” 等大家完全静下来,孙老三举起酒杯说道:“团主这话问得好,自从我打娘胎出来就没过上这么舒心安逸的年节,吃饱穿暖不说还有零花钱使使,真心感谢黄团主给我们带来的幸福生活,不过我对团主有意见,”孙老三前面的话说得还真有模有样,没想到话锋一转起了牢骚,周围的人闻听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盯着孙老三,不知孙老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凭什么其他的兄弟可以带兵打仗,却把我仍在金寨像个没娘的孩子?” “三愣子,你说什么呢?”马立山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孙老三在这个场合挑事阴沉着脸厉色喝道:“刚喝两杯就醉了?还不赶快给我坐下!” “恩师……” “坐下!”孙老三张了张嘴一低头像霜打的茄子焉不声地坐回椅子,黄孛见状赶紧劝马立山:“马前辈,三愣子没有坏心眼,他也是对独立团有感情才会说出这番话,你就让他说嘛,说错了罚他三杯不就得了。”马立山见黄孛求情这才让孙老三重新开口。 “上次在张广庙‘河西客栈’受伤后我被许洪和大熊仍在虎头岭呆了半月,后来回到金寨又呆了半个月,屁股上的伤早好了可是冲锋陷阵的事情再也没有我孙老三的份,你们说我是不是被独立团遗弃的孩子?” 别说孙老三挑的还都在理,独立团后期重新整编还真没孙老三的职位,这也不怪黄孛和老耿头,后期的独立团是走到哪打到哪,队伍根据实际情况随时扩编,谁还记得有伤在身的孙老三?但是下面的人可不都这么看,见孙老三可怜兮兮的样子都起了同情心,齐声应和。黄孛见此情景赶紧对孙老三说道:“我说三愣子,你病好了还不赶快找我们还想八抬大轿抬你呀?” “谁说的?不信你问问他们?”孙老三面红耳赤指着马立山等人说道:“我病一好就到六安追你们,说你们转战霍山了,我又抄近路到霍山找,又说你们回六安了,等我回到六安团主又去了马头镇,到了马头镇正赶上团主身中三箭昏迷不醒,当初冰康先生还是用我葫芦的酒为团主消得毒呢,拔出箭团主大叫一声就一直昏迷不醒,你们说我命有多苦?” 一番像绕口令的话逗得大伙哄堂大笑,连老耿头都忍不住笑出眼泪来,刚才被孙老三搅乱的场面一下子回到喜庆的氛围,大家彼此之间又都拉近了感情,等大伙都笑够了黄孛赶紧说道:“好,算你孙老三有本事,霍山的正面防御就归你管了。” 六安现在所有州县的防御都有明暗两支军队,明的就是打着朝廷旗号挂靠绿营兵的混合部队,各汛、标的头目全由独立团担任,平时就是维持治安剿个小股土匪什么的,主要就是为了应付朝廷;暗的就是守卫各州县要害之地的独立团,比如霍山管家院的马俊,马头镇邹鸿和官亭的大胡子等等,遇到强敌就冲上去保一方平安。所以无论是那股人马本质上都是独立团下属编制,只不过挂靠的绿营兵人员比较杂而已,孙老三闻听让自己独当一面负责霍山,高兴的挨个儿抱拳作揖,然后自罚三杯,当什么事都没生似的乐呵呵坐回椅子上和众兄弟说笑起来。 黄孛之所以愿意跟这帮泥腿子打交道就是看上了众人“实在”二字,不光是孙老三,其实囊括了在坐独立团所有的人,想啥说啥,说出来就雷厉风行去做,脚踏实地做人,实实在在做事,只要方向指对了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黄孛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道:“我们今天在此聚合不仅仅是拜拜年,联络联络感情,而是为了给咱今后独立团有个更大的展指明一条道路,那就是争取在五年之内打通出海口,在山东占有一席之地!” 此话一出大厅顿时炸开了锅,人们纷纷议论起来,但是话题都离不开食盐二字,气得黄孛刚想训斥几句被老耿头打断说道:“公子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老耿头靠近黄孛低声说道:“我知道公子夺取出海口不是为了什么食盐,而是为了洋人的火器,但是这时候别说火枪火炮了,就是搬来公子所说的铁甲舰都没有食盐管用,你看看现在兄弟们的热情有多高?” 可不是咋的,此时下面所有的人不分老少全都激动地泄着一腔热情,大有一声令下马上就打到海边的气势!黄孛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老耿头说的真是有道理,现在什么大道理都没有食盐有诱惑力,反正就是调动大伙的积极性,只要调动起来了还管它是白猫黑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对!想到这黄孛一拍桌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喊道:“大伙说夺取出海口好不好?” “好!”上百人齐声呐喊声振屋瓦,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推到**。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吃完饭大伙就各回驻地进行严格的训练,争取让独立团每个兄弟都学会骑马、射击、撇手榴弹和埋雷,弹药不够的话可以到韩家冲去领,如果两个月之内还有掉队的你这个营官就别干了,今后的战斗也别参加了,有没有信心?” “有!”大家闻听可以敞开怀进行实弹训练,高兴得使劲拍桌子跺地,趁着热闹劲黄孛和老耿头赶紧按照事先的分工分别下到各个酒席。 黄孛先来到独立团营官这桌,这桌都是独立团的老人黄孛也不客气举起茶水就跟大家干了一杯,然后就挑自己能吃的一样来两口,当现桌中间一条大娃娃鱼时吓了一跳,指点着娃娃鱼问孙老三:“这不是你搞来的吧?” 还在兴头上的孙老三忍不住笑道:“团主,这是我特意为你抓的,谁知道你现在不能吃腥辣之物,只好便宜他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哈哈哈……” “你怎么抓到的?”黄孛好奇地问。 “找个深水潭砸冰窟,然后钻进去,幸运的话一个地方就可以抓到一马车,容易的很。” 孙老三说的简单,估计没有一定的技巧连毛都不会见到,馋的黄孛真想伸筷子来两口,看着老耿头不时瞟过来的目光还是放弃了诱惑说道:“你们吃你们的,等我病好之后再把损失补回来。”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黄孛一边看着大家狼吞虎咽一边说道:“现在咱们独立团缴获和购买的马匹足可以编成第二个骑兵营,我和冰康先生合计了一下,准备把李忠的一营改为骑兵营,”大家闻听都放下碗筷,李忠高兴的满脸通红,可是刚刚当上二营营官的郑嘀咕不干了,站起身刚想话就被黄孛噎了回去,说道:“剩下的嘀咕兄的二营,马俊的四营争取在八月之前教会所有的兄弟骑马,到时候咱们独立团全都改成骑兵,争取做到日行百里,朝夕至。” 一句话就把郑嘀咕说得哑口无言,寻思也不差这半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听黄孛的话,赶紧把自己的手下全部训练成骑射高手才是正事,到时候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骑兵。 黄孛哪知道郑嘀咕心中的算盘,还以为急躁的毛病改好了呢连夸了好几句,然后让大熊和许洪抬向下一桌,临走时撂下一句话:“三愣子你可别喝多了,稍后我要给你介绍一下霍山的县太爷和贫民协会的会长。” 第二桌就是孙葵心所属的捻军,黄孛望着躲躲藏藏像小偷似的郝侉子忍不住笑道:“郝大哥,我派人去调查了,我舅他们现在几百里之外的还远县禹王宫,估计没有个把月根本回不来,你就挺起胸膛该吃吃,该喝喝,别像小偷似的躲躲藏藏,稍后我还有任务交给你。” “团主,别,别!”一句话吓得郝侉子一个劲摆着手说道:“这种事我只干一次,下次打死我都不干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嘿嘿,不干也得干!”黄孛瞪着眼睛吓唬着郝侉子,转头对孙葵心说道:“孙大哥,过两日有一趟大买卖我准备让你们出手,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多大的买卖能让黄公子看上眼?”孙葵心好奇地问道。 黄孛于是把袁甲三如何征调全省的粮饷,自己如何用白柏文所交的赎金当做六安的粮饷上缴到庐州府,然后准备在管家院和桐城一带设下埋伏抢夺这批物资,最后全部换成独立团和绿营兵的装束返回六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孙葵心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完了说道:“这么大块肥肉不抢那也太对不起朝廷啦,无论是对太平军、捻军和我们都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不过具体什么日子出得有个消息,否则空等几个月会生异变。” 黄孛本想告诉明晚那德生就要来黄家大院,到时候就可以得到确切消息,但是怕孙葵心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说道:“孙大哥放心,在你和马俊动手之前我一定把准确的消息告诉你们,保证耽误不了正事,”说道这黄孛瞅了瞅郝侉子笑道:“孙大哥,那你看派谁去苏家埠白柏文家拉粮食?” “哈哈哈,谁抢的谁拉呗,是不是郝侉子?” “好你个老葵,胳膊肘往外拐,不就是拉粮食吗?你说,往哪拉?” “你们就拉到六安的郊外就行,到时候七娃兄率领绿营兵前去接应,然后你们直奔霍山准备大干一场!” 接下来黄孛带着孙老三来到贫民协会这桌,黄孛一边跟熟悉的人打着招呼一边盯着身着长袍马褂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等大伙都客气完了黄孛忍不住问道:“这位仁兄在哪高就?请教台甫怎么称呼?” (本章完) 第151章 宗教渗透

“哈哈哈,”神秘人闻声大笑,笑了半天才用扇子把眼镜往上顶了顶,露出那张扒了皮都能认出骨头的冯东篱,气得黄孛指着冯东篱的手停在半空打不是骂不是,被冯东篱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说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她们让我给你一个惊喜。” 她们?不言而喻除了黄淑娟就是周凤,冯东篱好像黄孛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笑道:“你可别冤枉她俩,是老太太的旨意。” “老太太?”黄孛打死都不相信。 “老太太说公子大病初愈不能操心过度,让我帮你张罗张罗,这不一大早赶到黄家大院便马不停蹄地忙活到现在,没捞着好处不说还惹了一身埋怨,嗨,真是江河日下日薄西山啊!”说完“啪”一声潇洒地甩开扇面,敲起二郎腿摇起扇子,气得从来不在冯东篱面前吃亏的黄孛哭笑不得,眼睛滴溜溜乱转没话找话问道:“九柳兄,你怎么这身打扮?你就不怕我姐埋怨你?” “我这身装束就是为你姐姐买的,今日一大早你姐姐就穿上这套装束去给老太太请的安,逗得老太太咯咯直笑那却是千真万确,要不是为了麻痹你她还不舍得借我用一用呢,何来麻烦之说?” 一番话没把黄孛气仰壳了,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冯东篱,要不是有伤在身一定冲上去掐住冯东篱的脖子摇晃几下。 冯东篱见状误以为黄孛看出了啥破绽,赶紧从脖子上摘下一串项链递给黄孛说道:“都说你见多识广,你看看这项链上的人是何方神圣?” 黄孛接过一瞧,原来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抬头看着冯东篱的墨镜突然全明白了,不由得心中暗喜,把项链还给冯东篱后在胸前画着十字说道:“这是上帝耶稣,是基督教的神。” 冯东篱吃惊地望着黄孛的举动,张口结舌问道:“你……你……你信基督?” “我信屁!”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抿口失笑,周围的贫民协会的人都不知道两人在说些啥,见黄孛笑了也都陪着干笑了几声,笑得冯东篱面红耳赤,一脸窘态。 黄孛见冯东篱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赶紧改口道:“其实信基督教也无可厚非,都是劝人从善积善好德的好事,只不过九柳兄要是入教了千万别学太平天国那一套,打着拜上帝会的幌子干着见不得人的龌蹉勾当,一百个天王到有九十九个犹大,只要你心中有主就行,阿门!” 说完双手合十朝冯东篱挤眉弄眼,也不知道黄孛是特意表现一番还是另有隐情,冯东篱盯着黄孛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脱口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咱们这里从来没来过传教士,难道你像耶稣那样死而复活?” “对,真被你说对啦,我就是个死而复生之人,怎么样?不信我把你入教的细节说给你听听?”黄孛为了彻底镇住冯东篱步步紧逼说道:“你这副墨镜是不是洋人传教士送给你的?” 冯东篱闻听赶紧点头。 “他让你回六安后传播上帝的福音?” 冯东篱已经坐不住了慢慢站起身来。 “他让你筹款募物多做善事赈济灾民,还让你把所见所闻记载下来传递出去寻求上帝的帮助,是不是?” 此时的冯东篱像看见鬼似的急忙后退两步,不小心碰倒了椅子摔碎了两只碟子一只碗,黄孛见终于扳回一局挺胸抬头得寸进尺笑道:“九柳兄休要惊慌,我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冯东篱想听还不敢听,犹豫半响才慢慢靠近黄孛,黄孛附耳问道:“让你信教的是不是法国人?” “他说他来自佛兰西。” 清朝末期来中国传教的以法国为主,黄孛于是冒昧地试探一下,果不其然还真是法国人,黄孛心里更有底了,说道:“那叫法兰西,反正一个意思,他们准备八月在上海召开主教大会,届时全大清的传教士都会云集上海,目的就是联名呈请他们的教皇把大清的保教权交给法国,如果你愿意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带你走一趟。” 此时的冯东篱已经完全被黄孛吸引住了,连黄孛说啥都没往心里去,急忙请教道:“那我应不应该信呢?” 这话还真不好回答,黄孛寻思半响说道:“九柳兄,基督教有个教义是要求教民顺从神的旨意,那么我请教一个问题,等以后你们的教主来了说奉神的旨意要灭独立团,你是顺从呢还是不顺从呢?” “当然不顺从啦,”冯东篱连想都没想理直气壮说道:“独立团就是我们的家,哪有自己毁灭自己家的道理?” “好,既然你能看明白这点我就不反对你信基督教,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就离开独立团。” 黄孛就是吓唬吓唬冯东篱,要真是撵走了哭都来不及,但是黄孛多多少少知道这个时期的传教士多数打着传教的名义背地里却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比如收集情报或者展铁杆教民为己所用等等,特别是法国和英国,黄孛对此不能不防。 冯东篱倒没有黄孛想的那么多,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一,在咱六安地区只能传五十岁以上的老者,妇女不包括在内;二,不许你跟英法传教士接触,能做到吗?” 冯东篱没想到黄孛会提这种要求,倒不是有多苛刻就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本来就是抱着新奇和好玩的态度入了教,心想只要能传教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黄孛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冯东篱还谈论起宗教来想想就可笑,赶紧劝大伙吃喝起来。 大家一边吃着还不停地看着黄孛和冯东篱,看得两人呵呵直笑,说道:“刚才我跟九柳兄谈点宗教问题,大家也许没听懂,听不懂没关系,这东西即不当饭吃又不遮风避雨就当耳旁风,过去就算了,现在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黄孛指着冯东篱说道:“这位就是咱六安的户部总管冯东篱先生,你们以后遇到天灾**没吃没喝的就找他,他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黄孛根本不给冯东篱辩解的机会,指着孟掌柜说道:“九柳兄,这位孟掌柜是我替你在霍山招揽的贫民协会会长,他手下还有好几个识文断字之人,今后你们多亲近亲近。” 冯东篱听说此人手下有好几位识字的人立刻来了精神,问长问短地就和孟掌柜攀谈起来,趁着这工夫黄孛把孙老三和严风牵线搭桥捏合在一起说道:“以后霍山大大小小的乱事就交给你俩啦,想奔个好前途或者想带更多的兵就得干出成绩来,”说着黄孛朝众人打个招呼,“在下身体虚弱就不陪各位了,祝你们风调雨顺明年有个好收成!” 黄孛接连会晤了这么多人感觉真有些吃不消了,见老耿头还在有说有笑地安排着后期的工作便准备打道回府,严风见状急忙说道:“公子,我那个事……” “严师爷,你的折子早已递到朝廷,过了年就有结果,”说道这黄孛觉得有必要让严风和那德生见上一面,好彻底拴住严风的心,于是说道:“要不这样,你今晚就留在黄家大院住一宿,明晚我给你引见一下钦差大人,怎么样?” 严风闻听激动的拉开椅子就是三个响头,坐在软椅上的黄孛苦笑了两声,突然感觉自己连劝阻的力气都没有了,挥手让大熊和许洪抬着自己围着演艺厅转了一大圈,这才告别众人返回内院宅邸。 次日过午申时,黄孛接到那德生马上就到的消息便让许洪和大熊抬着自己在大门洞等候,不消片刻一群马队浩浩荡荡就到了近前,那德生没想到黄孛是被人抬着出来迎接自己,率领几位贴身侍卫赶紧跳下马上前几步握住黄孛的手关切地问道:“孛弟,你这是怎么了?” “嗨,头年剿匪不小心被反咬一口,好在我福大命大造化大,阎王爷没收留我,让我还有见到大哥的一天,咦?”黄孛突然在侍卫当中现了多日不见的董卿,急忙问道:“这不是董二哥吗?你怎么跟钦差大人在一起了?” 董卿急忙趋前行礼道:“承蒙袁大人栽培,我现在是那大人的贴身侍卫,公子受伤了?” “不碍事,死不了。” 那德生见自己的贴身侍卫跟黄孛套上了关系心中暗喜,心想以后办起事来方便多了,赶紧打断俩人的对话说道:“董卿为人仗义武艺高强,等我回到京师后一定好好提拔。” 黄孛明白这是那德生拉拢手下的手段,为了增加效果黄孛添油加醋说道:“在京师升迁的机会多了但是实打实的功劳就少了,等你们在京师站稳脚想混个军功就到我这里,别的不敢说平个叛剿个匪还不在话下,到时所有的功劳都是你们的!” 一句话说得大伙喜笑颜开,黄孛指着旌旗招展的马队问道:“那大哥,怎么这么大的排场?你不是微服私访吗?” “呵呵,还微服个屁,”那德生见黄孛气色不错这才放下心说道:“整个六安可能就咱俩被蒙在鼓里,人家早就得到消息了,这样也好,不用躲躲藏藏的到哪都好吃好喝供着天天像活神仙似的,”说着那德生回头吩咐董卿几句,少顷董卿和一位马夫牵着一辆装满大箱小箱的马车走到二人跟前,说道:“当哥哥的过年都没忘记你这位老弟,这些都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这车上除了吃的就是穿的不值几两银子,还请孛弟笑纳!” 那德生不愧是在军机处混过的章京,能说会道不说办事还滴水不漏。这些礼品都是省城那些溜须拍马孝敬钦差的贡品,被那德生转手送给黄孛,黄孛心知肚明但是心里还是挺受用,连声道谢便带着众人进入黄家大院。安排完所有的人员已经日落西山,黄孛在自己的卧房单独置办了一桌清淡酒席款待那德生。 那德生天天的山珍野味、大鱼大肉吃着早就腻歪死了冷不丁地看见一桌子的清淡菜肴立刻有了食欲,两位一个不善饮酒,一位有伤在身不能饮酒,就着特制小菜一边吃着一边天南地北聊着倒也其乐融融。那德生平时有人劝都不喝一口,这回却自己倒上了自斟自饮,使得那德生非常痛快,真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黄孛敬过一杯茶水后笑道:“那哥,这次回来不知能呆上几日?” “本来想呆上三天就走,可是看着孛弟卧床不起的样子当哥哥就陪你多住几日,”那德生自从认识黄孛以来不仅是官升三级还财源滚滚,无形中就把黄孛当成自己的贵人来看待,想到分手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叹道:“嗨!这一走不知何日再能相逢?”越说心里酸溜溜的越不是滋味,眼角还泛起了泪花,感动得黄孛不胜唏嘘。 心想就凭那德生这句话,今后若是此人落魄了怎么都得搭救一把,不仅感慨道:“那哥,有你这句话老弟就是死也瞑目啦,不过你不能在黄家大院呆太长时间,我现在手里有一个大功劳要送给你,就算分别之际送给大哥的礼物留个挂念。” 那德生看着歪躺着的黄孛一脸好奇,笑道:“都爬不起来了还能有什么功劳送给我?孛弟还是安心养病保重身体要紧。” “怎么不相信老弟说的话?” “哪能呢?”那德生见黄孛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赶紧坐直身子,知道从黄孛口中说出来的礼物可不是一般的礼物,上次送给自己的是霍山城,这次会是什么?想想就激动,那德生搓着手急忙问道:“什么礼物?” “那哥,你听没听说朝廷征集粮饷的事情?”黄孛试探着问。 “这我太清楚不过了,”那德生眉飞色舞讲道:“我在庐州府这段日子天天都帮袁大人操劳这件事,因为前线吃紧,朝廷已经连番下了三道催饷的御批,限安徽二十五日之前必须启程动身前往江南大营,有胆敢延误的无论官职大小定斩不饶!” 黄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自己索要的情报心中暗喜,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依大哥来看,到时候咱们安徽能凑齐粮饷吗?” “嗨,难啊!”那德生叹了口气看了看大熊和董卿,说道:“这里也没外人我跟你说实话,要是按正常收缴能够凑齐半数就不错了,现在多数地方过年都填不饱肚子那还有余粮上交?为这事下面有个县官还上了吊,也真是可怜。” “那要是不安正常收缴的话该怎么办?” “偷偷雇一帮打手打劫大户,只要消息不泄露出去就算度过此劫!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想保住自己的命那就得要别人的命,要不就学上吊的县太爷找棵歪把树吊死得了。” 那德生说道这眨着眼睛问黄孛:“你问这些跟送我的礼物有什么关系?” “呵呵,”黄孛笑道:“不瞒那哥,咱六安上交的粮饷老弟已经全部为你备齐,就等着你光宗耀祖回家了。” 那德生看着黄孛就像看怪物似的过了半天说道:“孛弟,你开什么玩笑?这六安刚刚经历过战火,民不聊生的你拿什么上交粮饷?” “呵呵,这你就不用操心,我不仅足额上交粮饷,为了哥哥你还要额外追加一些,”说着,黄孛让大熊把木箱里的佛像取出来放到那德生面前,揭开红布露出金光闪闪的关公足金财神像,看得那德生眼冒精光伸手就捧在怀里,生怕长出两条腿溜出去。 黄孛见状笑道:“如果那哥喜欢的话,这尊金佛就留下不上交了,白米两千石,糙米三千石,军饷两万两我已经替那哥准备得妥妥当当,只要那哥亲自押着这批粮饷运到庐州府,精明强干替朝廷分忧的功劳非那大哥莫属,这样处理完胜保的事情回到京师才有脸面,升官财指日可待!” 听完黄孛这番话那德生彻底明白了,这是黄孛自腰包保自己的前程,不由得感慨万千。回想起一件件往事,突然感觉眼前的黄孛好像把他的前程全都压在自己身上似的,自己回去若不争气感觉都对不起黄孛,赶紧收起金佛递给董卿说道:“把这个好好保存,回到京师我有大用。” 董卿接过金佛,用红布细心包裹妥当二话不说转身离去,那德生接着说道:“孛弟,我对你的义举就不说感谢话了,这杯酒就好比是我,”说着一仰脖干了,说道:“日后若我那德生有出头之日,若是对孛弟做忘恩负义之事就如此杯!”说完“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谢谢那大哥的肺腑之言,有这句话孛弟吃再多的苦都是应该的,这尊金佛是我黄家的传家之宝,放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送给大哥建功立业来的实在。” 送给那德生金佛是老耿头的主意,黄孛也觉得这一箭双雕确实不错,既卖了人情又甩掉一个累赘,两好搁一好皆大欢喜!可惜此时的那德生可不是这么想的,完全被黄孛的义举所感动,心中誓等回到京师后一定把这尊金佛送给皇上,并大书特书把黄孛的事迹渲染一番,以回报黄孛的知遇之恩。 恩是报了,没想到后来又给黄孛惹来了滔天大祸! (本章完) 第152章 赤脚舞女的疯狂

过了半响,董卿走进内室对黄孛说道:“黄公子,外面好像有一个想求见你的人,我见大冷天的就把他让进偏房,你是见还是不见?” 董卿不愧是从大衙门出来的人,办事利落不说还老成干练,简单一句话就把里里外外交代得清清楚楚,黄孛听完立刻想起了严风,问道:“他是不是姓严?” “对,叫严风。” “呵呵,那哥,这个人就是我托人捎信给你的霍山严师爷,夺回霍山时他也有些小功劳,我想保举他做个县令,你是见还是不见?” “噢,原来是他,”那德生整理一下衣襟说道:“见,当然要见了,有这么好个给孛弟争面子的机会岂能错过?董卿,你去把他叫进来。” 少顷,董卿领着一身寒气的严风步入内室,见端坐在炕床上身着黄马褂的钦差大人,噗通一声跪下磕起头来,说道:“小民严风拜见钦差大人,祝大人扶摇直上,步步高升,贵体康健,永享天福!” “哈哈哈,”一连串祝福话说得那德生眉开眼笑,连斜躺着的黄孛都忍俊不住,挣扎着坐直身子笑道:“我说严师爷,要是给我说一些祝福话应该怎么说?” 严风连迟疑都没迟疑张口说道:“祝公子鹏程万里,事事顺利,早日康复,喜结良缘!” 众人闻听怕手称赞,那德生笑道:“不愧是绍兴师爷出身,这溜须拍马拍得就是舒服,既然是黄公子的属下那就不是外人,董卿,给严大人看座。” 一声严大人差一点把严风乐出屁来,喜笑颜开爬起来用半拉屁股靠在椅子一角正襟危坐,两眼凝视着那德生聆听教诲。 “严大人,你的笔贴和例贡文书我已经送到京师去了,虽然有我的亲笔折子也不能一蹴而就,这不是章程和‘公价’的问题,因为你赶得日子不好,正赶上京师放年假,除了军机处驻守的同僚外大小衙门都已封印。按往年的规矩只能等到正月二十日各署才可以解印,到那时估计我已经回到京师,不出三日就可以把一张簇新的部照廷寄到霍山衙门,并且指名道姓加捐你为霍山县令,这回你放心了吧?” 那德生一番话说得严风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黄公子真的没骗自己,霍山县令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忐忑的是从钦差大人口里听出了些许责备自己的味道,知道自己的小家子气引起了钦差大人的反感,赶紧重新跪倒说道:“谢谢钦差大人和黄公子的栽培,我就是个井底之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有什么唐突还请两位大人海涵,”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双手举过头顶说道:“上次黄公子答应为卑职办这事就分文不取,这次又让钦差大人破费实在过意不去,这一千两银子是我变卖祖传字画得到了,是大清国通用的日升昌银票,我向黄公子誓这钱绝对是干净钱。”说完站起身把银票递给那德生。 那德生扫了一眼转头望着黄孛没接也没言语,严风见状赶紧重新跪下声情并茂说道:“我知道这点钱杯水车薪,我只想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还请大人成全!” 一番说辞听得黄孛似懂非懂,忍不住问道:“你咋知道那大人为你破费了?” 那德生呵呵一笑接过话说道:“孛弟,你呀不在官场混不知道官场上的规矩,我刚才说的‘公价’其实就是花销。就拿我来说,虽然身在军机处看在同僚的面子上不多花也得六七百两银子,要不朝廷怎么养活自己?不过你这个钱我不能要,”那德生给黄孛解释清楚后便跟严风打起了官腔:“我估计黄公子也不差你这一千两银子,如果你非要报答的话你就报答黄公子的知遇之恩,在他手下好好干,争取干出一番成绩来,事后只要黄公子递上报功的折子,我第一个就送到圣上的手里,步步高升的应该是你们!下去吧!” 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把严风说得痛哭流涕,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响头说了多少感谢的话哭天抹泪走出内室,黄孛对那德生这套打一把拉一把的策略打心眼佩服,赞道:“那哥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两句话就把人归拢得服服帖帖,以后老弟还真得好好向大哥学习。” “没机会了,”那德生拽过被褥也学着黄孛的样子,半倚半躺斜靠在炕桌旁说道:“我陪你在这里睡一宿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庐州府。你不明白,这些粮饷越早到越能够显示出六安的与众不同,即使有别的州县交齐了粮饷也抢不走咱们的头功,你就安心在家养伤等着换顶戴吧,呵呵呵……” 黄孛见那德生要跟自己同榻而眠吓了一跳,赶紧把大熊和董卿支出门外小声说道:“那哥,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可不能住在我这里。” “怎么?让哥哥陪你一宿还不行吗?难道你这里还金屋藏娇?” “哈哈哈,”黄孛用手指着那德生笑道:“不是我这里金屋藏娇,是你屋里金屋藏娇,而且还藏着一位能歌善舞的赤脚女仙。” 听到这话那德生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激动的问道:“你说的可是可馨儿?” “除了她还能有谁?” 上次在太白楼那德生被赤脚舞女迷得神魂颠倒,为此还多贪了几杯,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不争气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想想抱在怀里的温香软玉不翼而飞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听黄孛的意思此女又出现自己面前立刻沉不住气了,急道:“孛弟,哥哥是过来人,懂得**一刻值千金的道理,我可不在这里陪你玩了,”说着套上外套下地就开始提鞋,一边忙活着一边调侃道:“你的病就慢慢养着吧,等你变得生龙活虎到京师时哥哥再还你一个宫女,明日动身前我再过来跟你道别。” 说完,连剩下的一只朝靴都没穿好就兴匆匆向门口跑去,到了门边才反应过来转头问道:“你把她安排哪儿?这么大的黄家大院你让我去哪里找?” “哈哈哈,我又没让你去,是你自己非得亲自出马,我还以为大哥现在变成无所不知的活神仙了,赶快把你杯中酒干了,否则就让你摸到天亮也摸不着她的光滑小脚丫。” 一句话把那德生撩拨得更加心痒难挨,大步流星回到炕桌一口就干了杯中的酒,说道:“这回可以了吗?” “行,这还差不多,”黄孛把大熊喊进来说道:“大熊,你领着那大哥到二进院的后花园,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小玉她们,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此时二进院后花园东厢房被可馨儿布置得既温馨又妖艳,猩红的地毡配着粉红色的锦障,在十六支大红蜡烛映照下迸射出火热的激情。一床绣花描红的锦被,透过薄如蝉翼的床帐帷幕若隐若现如梦如寐,小几上几盘瓜果点心,一壶清茶摆放着整整齐齐。赤着足的可馨儿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手里还不停地缠绕着花边锦帕,唯恐那德生不来又辜负自己一番心血,凭着自己的容貌才华想跳出这个火坑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馨儿,原名秦馨,是六安城最大的妓院——怡香园最漂亮最有才华的风尘女子,别看岁数不大野心却不小,总想攀个高枝好出人头地。可惜去怡香园的有钱人不是妻妾成群的糟老头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纨绔子弟,秦馨是半拉眼都没看上。 当初康刈子让秦馨伺候钦差大人时根本没敢多想,谁知在献舞之时突然碰出了火花,没想到威风凛凛的钦差大人竟然如此年轻!为了引起那德生的注意,可馨儿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如愿以偿。可惜那晚那德生饮酒过量,还没等可馨儿使出一层的工夫就酣然入梦,错失了一次向那德生表白的机会,事后为此悔恨不已。 没想到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可馨儿拿定主意今日不来则已,来了一定让钦差大人带着自己远走高飞,享受荣华富贵! 可馨儿越想越激动紧紧地握紧手中的锦帕,正在焦灼等待之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音。秦馨悄悄地走到门前凝神细听,少顷众侍女的声音渐渐远去,传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年轻钦差那大人的声音,离房门还有七八丈就呼唤起来:“可馨儿,真是你吗?哥哥看你来了。” 秦馨没想到那德生还挂念着自己,兴奋的好像怀揣十八只兔子蹦蹦直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秦馨也顾不上矜持不矜持猛地打开房门,伸手把那德生拽进屋内推上门栓,抱着那德生就开始声泪俱下,哭得那德生心烦意乱一边拍着后背一边好言相劝,直到风平浪静两人才相偎相倚坐在床沿上,秦馨擦了擦眼泪笑道:“我还以为大人忘记我了呢!” “哪能呢,上次是我对不起心肝宝贝,这次我一定加倍补偿!” “你怎么补偿?”秦馨恨不得那德生直接说出娶己为妾的话,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但是还满怀期待,可惜期待的话没听到倒被那德生拥入怀里,捧起秦馨那艳丽无比的娇容轻轻亲了一口,说道:“稍后你就会知晓!” 秦馨一边迎合着那德生,一边鼓励自己不要着急慢慢来,只要一步步按计划行事一定心想事成,于是开始主动亲吻着那德生。渐渐地两人身体都起了微妙变化。被那德生亲得星眼朦胧的秦馨知道时候到了,猛地挣脱那德生的怀抱跑到茶几旁,倒出两杯已经掺好六安瓜片的春药回到那德生身旁娇声道:“年轻的钦差大人,这是小女亲自为大人煮烧的茗茶,请大人品尝!” 那德生不加思索接过茶杯笑吟吟看着秦馨说道:“以后不许叫我钦差大人,叫我亲哥哥即可,怎么样?” 秦馨是干啥的?那就是八面玲珑的小妖精,闻听立刻面带桃花手挽粉红烟纱裙蹲个福娇声道:“亲哥哥在上,受小女子一拜!” 一句称呼叫得那德生浑身舒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嘴里还大声喊道:“好茶,好茶!” 秦馨见那德生已经入彀,赶紧也喝下自己的那杯药酒,朝那德生淡淡一笑,光着脚丫转身踏着像舞蹈似的碎步来到地毡中间慢慢旋舞起来。 起初,每转一圈,一件服饰就飞到那德生身前,随着旋转的度越来越快,丢过来的衣服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氅衣、披肩、腰带,到后期带着体香的束胸锦缎、内衣、内裤一股脑全都飞到那德生的脚下,等一切静下来之后,一位赤条条的挂满铃铛的白蛇美女亭亭玉立站在那德生跟前,看得那德生血脉喷张肚里突然蹿出一股邪火,好像不泄一番就会被焚烧殆尽似的猛地朝秦馨扑来。 秦馨既不躲避也不推脱,任凭那德生上下其手四处探秘,直到被那德生抱起放到床上才吹气如兰笑道:“亲哥哥,让爱妾为郎君宽衣解带。”说着熟练地解除那德生的全副武装。 此时的那德生别说认秦馨为妾了,就是当娘也毫无怨言!不消片刻两人就战倒一处。 最初那德生凭着一股邪火骑马抬枪耀武扬威,不到一盏茶工夫就气喘如牛呈强弩之末之势,可馨儿见状赶紧反客为主尽其所能控制着那德生的一举一动。 忽而跳一段要人命的“铃铛舞”,忽而观音坐莲伺候得那德生呼爹喊娘,忽而反客为主玉带缠腰,把那德生折腾的好像腾云驾雾一般懵懵懂懂就尝尽了人间百种欢娱,**过后两人相拥绣帏眉目传情,秦馨见时机成熟赶紧道出心中的愿望,喃喃道:“郎君,可馨儿好不好?” “好,太好了!”那德生抚摸着秦馨光滑的香背由衷地赞道:“我夫人一百个也比不上你。” “那你把我带走吧?” “这……” 那德生的夫人虽然没有秦馨年轻貌美,但也温存贤惠,乃京师官宦家之女,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自己娶了个烟花女子,自己不被清出门户也会白白葬送心爱人的小命!这事只能偷偷摸摸地做,在京师偏僻的地方买间四合院先把秦馨安顿下来,然后再想办法帮秦馨入籍。只要照现在的趋势展下去,别说脱娼入籍了,就是八抬大轿抬进那家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那德生满脑子算计着如何安排秦馨,可是可馨儿却会错了意,心中暗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爬下肚皮就翻脸不认人。想想自己满腔热情却换来这种结局,忍不住悲从心来潸然泪下,嘤嘤哭泣起来,哭得那德生莫名其妙,急忙低声哄道:“心肝宝贝,好好的你哭啥?” 秦馨捂着脸只顾低声啜泣,随着那德生不断的哄劝内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带着哭腔哽咽道:“今日你要是不答应娶我为妾我就死在这里!”说着脱离那德生的拥抱赤身**就要寻短见,被那德生一把抱回怀里爱惜道:“谁说不要你了?” 秦馨闻听赶紧止住哭声眼含泪花问道:“那你为啥不答应带我走?” 那德生这才反应过来秦馨误会了自己赶紧解释道:“我是在想到了京师之后如何安排你?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俩一个都跑不了!” 怎么说那德生都是过来人,对女人的心思还是略知一二,为了减轻秦馨的担忧,变着花样安抚着。 “我知道你自觉出身卑下低人一等,既不能明媒正娶又不能抛头露面,有些委屈只能压在心里无处诉说,”话还没说完,秦馨搂紧那德生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秦馨真没想到那德生会说出这么一番体谅的话,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隐藏多年的郁积解放出来,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伤心委屈全都倒给那德生。 那德生哄了大半天秦馨才慢慢消停下来,突然感觉自己像脱胎换骨一般浑身说不上的舒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道:“你个傻子,谁说让你明媒正娶了?谁说我要抛头露面了?只要隔三差五看见你我就知足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那德生见秦馨破涕为笑心情也变得好转起来,一边爱抚着秦馨的**一边笑道:“你早说没有这么多讲究何必浪费为夫的精力?你说应不应该罚?” 秦馨眨着眼睛面带桃红小声问道:“罚什么?” “你说呢?” 两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露骨,渐渐又开始激动起来双双重新投入了战斗。这一宿斗得是地动山摇,日月无光,直到晨曦初露才相拥而眠…… 次日一大早,那德生率领的马队早已整装待,可是日上三竿也没见着那德生的身影,大伙都担心一向准时准点的钦差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赶紧委托董卿询问黄孛。 黄孛吃完早饭正坐在院落里晒着太阳,自己还纳闷呢,说好了走时打个招呼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当看见走进院落的董卿时才恍然大悟,不等董卿询问嘿嘿一笑说道:“你们大人也许昨晚征伐过度起不来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就亲自过去瞧瞧风景,最好来个捉奸在床,哈哈哈……” (本章完) 第153章 成亲与结义

大熊和许洪抬着黄孛很快来到二进院后花园的东厢房,一进月亮门就见一群丫鬟叽叽喳喳在院落里你追我赶打着雪仗,见黄孛众人进来都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站在原地观望着。 黄孛也感觉奇怪,这些丫鬟怎么跑到这里来嬉闹?见自己以前的丫鬟小玉也在其中便招手叫到跟前问道:“小玉,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玉蹲个福说道:“少爷,是大小姐和凤儿姑娘让我们在这里等候,准备馨儿姑娘起床后帮其梳妆打扮。” 我靠!可馨儿就在黄家大院呆了一天就把自己最亲密的人都抢了过去,这可馨儿的能量可比冯东篱强太多了!自己的姐姐和周凤到底被可馨儿灌了什么**汤训练成这样?不行,抽时间一定好好问问,要不哪天这俩傻狍子被人卖了还帮人点钱。 黄孛赶紧让大熊和许洪把自己直接抬到东厢房门口,因为手使不上力气抬腿就是两脚,“嘭、嘭”的踹门声吓得远处看热闹的众丫鬟一个个瞪大眼睛捂着嘴愣在原地大惊失色,同时屋里也传出男女惊呼之声。 过了半响,衣衫不整的那德生小心翼翼打开一条门缝,伸出披头散的小脑袋东张西望,最后落在怒目而视的黄孛身上,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我说黄大人,大清早的你不在家里好好睡觉到我这里捉什么妖?” 一句话把黄孛气得哭笑不得,指了指日上三竿的太阳说道:“你瞧瞧天色,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说好了今日一大早要办正事,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迷住了?你躲开让我看看。”说着黄孛把着门缝探头探脑就往屋里瞟。 那德生轻轻一推就把弱不禁风的黄孛堵在门外,笑道:“呵呵,就你现在的小体格,别说捉妖精了,不被妖精吃了就不错了,”别看那德生折腾了一夜,除了外表有些憔悴外精神头倒是十足,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愉悦的味道,直接朝站在远处看热闹的董卿喊道:“董二哥,你过来!” 董卿赶紧趋步来到跟前,打个千请安后说道:“大人,弟兄们都按你的要求卯时已集合完毕,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你看……” “什么?”那德生虽知道自己起晚了,但是没想到会晚这么多,沉思片刻说道:“董二哥,你给我留下一辆马车和几个护卫,剩下的你全部带到六安城接收粮饷,然后立刻向官亭出,傍晚我们在那里汇合。” 董卿接令转身离去,那德生又恢复放荡不羁的样子问道:“孛弟,哥哥有件重要事情需要你出面解决,你要是答应了咱没啥说的,要是不答应我就赖在你黄家大院不走了,怎么样?” “呵,耍上赖了?”黄孛见那德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说道:“行,不过我只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否则我过期不候!”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是什么东西?”那德生一脸不解。 “噢,就是一炷香工夫。”说完黄孛也不给那德生留下刨根问底的机会,让大熊和许洪赶紧抬着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 别说那德生还真准时,一炷香刚过就带着已梳洗打扮完毕的秦馨来到黄孛的书房。 那德生夹着一卷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大红纸,秦馨手里则拎着一个小竹筐,见到黄孛大大方方就给黄孛蹲个福请安,然后翘翘地站到那德生一侧。可馨儿不知是因为得到了如意郎君还是被一夜的缠绵所滋润漂亮的鸭蛋脸透出红扑扑的光晕,连微微翘起的嘴角都流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那种妩媚的满足让黄孛赶紧收回目光问那德生:“那哥,你有什么事情求我?” “我俩准备在黄家大院办个婚礼。” “啊?”黄孛闻听吓了一跳,那德生早料到黄孛会有这种表情不以为意笑道:“你听我把话说完,”那德生深情地牵过秦馨的手说道:“我准备娶可馨儿为妾,孛弟也知道这事要是传到我家老爷子耳里那可是翻了天的大事,所以我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可馨儿啥要求都没有就想体体面面有个名分,我想了一宿此事只有孛弟可以帮上这个忙,日后要是事情败露了我决不会牵连黄家大院,怎么样?伸手拉兄弟一把吧?” “怎么帮?”黄孛真不明白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让老太太和弟妹的爷爷当我俩的证婚人和长辈,只要我俩当着长辈的面行完礼就完事大吉,什么酒席、仪式、入洞房等礼节全都免了,我俩完成仪式后立刻离开黄家大院与等在官亭的董卿汇合,这样做既了了可馨儿的心愿又不耽误咱们的正事,你说怎么样? 黄孛闻听犹豫起来,倒不是怕事情败露会牵连自己,自己连咸丰都不怕还怕那家的糟老头子?黄孛就是担心怎么跟老太太解释这件事。 怎么说黄氏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让黄氏给一个青楼女子当长辈说破天也不会答应。那德生可无此顾忌,因为秦馨早已得到黄淑娟和周凤的承若,见黄孛犹豫不决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听你姐姐黄淑娟说老太太非常喜欢可馨儿,要不是被周老爷子抢去当干孙女可馨儿现在就是你的妹妹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黄孛闻听张大嘴半天没说出话来,那德生见状趁热打铁说道:“况且现在黄家大院除了咱三谁都不知道可馨儿的出身,等拜了亲我们远走高飞谁还计较可馨儿是谁?再说可馨儿的真实名字叫秦馨,她要是不说连我都不知道,更别说外人了,你说是不是?说话呀,我亲爱的孛弟!” 一句肉麻话说得黄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那德生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对可馨儿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够收服自己周边所有的亲人突然提高了警惕。这要是换成怀有敌意的人自己虽然身处黄家大院估计喝口水都能被毒死,想想就不寒而栗,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黄孛突然想起康刈子的夫人小婉为自己介绍的四位菊花,不知这四位风尘女子跟眼前的可馨儿相比孰胜孰负?以后若是有机会,通过秦馨寻找远在京师的秋菊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快呀,给个话呀?”那德生见黄孛长时间沉默不语急忙催促道。 “行!就算秦馨是周老爷子的孙女,周鹏是女方的长辈,那你以什么名分让老太太主持婚事呢?” “我是他儿呀!” “扑哧,”黄孛离那德生就是远点,要不这口口水全都要喷在那德生的脸上,黄孛擦了擦嘴角平息一下情绪笑道:“啥时候你成了我家老太太的干儿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还不容易?可馨儿,把东西拿出来!” 秦馨闻声走到书案前放下竹筐,打开盒盖先取出一座彩绘关公神像,然后又分别取出一碟熟肉、一条鱼、两个鸡蛋和一个银质小酒壶。 那德生站起身走到书案旁,打开大红纸执笔蘸墨先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然后询问完黄孛之后又把黄孛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放到神像前朝黄孛笑道:“咱俩现在就义结金兰,完后我就拜见干娘,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你是不是被病魔折磨傻了?”说着让秦馨帮忙把黄孛抬到书案前,“该准备的我都准备了,就差你贡献出一只公鸡啦,哈哈哈……” 黄孛真没想到那德生会想得这么周全,估计是让秦馨逼得。不过这么做对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跟那德生结拜不仅能解二人的燃眉之急,事后二人都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想通此节,黄孛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那德生要求,让大熊到灶房抓来一只大公鸡。 按规定,杀鸡这个活必须由结拜人亲自宰杀,可惜一位是伤病未愈的病号,一位是只会动嘴不动手的文弱书生,两人你瞅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求许洪帮忙才把公鸡杀掉。 桃园三结义世人皆知,但那都是影视剧中歃血立盟的情景,真轮到黄孛自己身上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好在有许洪在旁指点俩人倒也像模像样地忙活起来。许洪端来两碗已经倒进鸡血的白酒分别递给那德生和黄孛说道:“你俩一个有伤在身一个不善饮酒,等一会饮酒时每人只喝一小口表示表示即可怎么样?” 两人闻听不约而同急忙点头,许洪见两人都准备就绪拎起门扇大的开山斧说道:“现在我就帮二位歃血立盟,谁先来?” “来什么?”黄孛和那德生异口同声问道。 “帮你们割破手指往碗里滴血啊!” “靠,你不是开玩笑吧?”黄孛一着急口头禅又冒了出来,那德生也是惊恐万状喊道:“你这大斧哪是割手指呀?不用使力气丢在地上就能把我俩砸个无影无踪,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任凭许洪说破了天两人就是不允,没办法许洪出去找来一支绣花针帮二人刺破中指,这才把血滴入酒碗当中,然后许洪伸出食指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就挨个碗开始搅拌,等搅拌均匀后递给二人说道:“那大人比黄公子年岁大,这敬土地爷的任务就交给那大人啦,然后你俩都喝一小口,把剩下的放在书案上就完事大吉。” 那德生按照许洪的指使沾了三下血酒洒于地上,然后在那德生的带头下每人都喝了一小口,剩下得放在书案上。许洪把黄孛抱在地上,那德生则跪在旁边,随着许洪的号令两人像鹦鹉学舌似的跟着许洪宣誓起来:“黄天在上,今日那德生和黄孛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违背此誓言者天打雷轰,死无葬身之地!”然后那德生一躬到地,黄孛只是象征性地弯弯腰,一场为了成亲举行的闹剧才算结束。 那德生见一切就绪,兴高采烈站起身说道:“孛弟,咱啥时候去拜见娘?” 一句娘叫得黄孛哭笑不得,这那德生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娘还没见着就开始喊娘了,不过这种人也有可爱之处,只要认准你了就会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想想和那德生交往的经历,明知道此人浑身都是毛病,什么胆小怕事、争名夺利、贪财好色甚至欺上瞒下,但是对黄孛真是没说的,用肝胆相照也许夸张些,但是时时刻刻确实都惦记着黄孛,就凭这一点黄孛就得坦诚相待。何况此人还是潜伏在朝廷内幕的一颗重要棋子,挥好了也许让独立团在纵横中原大地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纷争的乱世之秋占有一席之地。 想通此节,黄孛对那德生的厚脸皮已无所谓,让许洪和大熊抬着自己带领那德生和秦馨直奔黄氏内宅。 一进门,那德生便牵着秦馨抛下黄孛直奔黄氏和周鹏前,双双跪下开始娘啊、爷呀叫喊起来,叫得黄氏和周鹏满脸是笑,再加上黄淑娟和周凤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叫好,屋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随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黄孛只能隔着黑压压的背影聆听里面的声音:“你俩的亲事淑娟和凤儿都跟我们说了,就这么简简单单办了是不是太委屈你俩啦?” “不委屈,不委屈,”隔着人群黄孛也看不见现在的那德生是啥德行,估计脸上的笑纹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等我们回到京师再风风火火大办一场,这次就是为了向二老表表孝心。” 黄孛闻听差一点呕吐出来,赶紧让许洪和大熊把自己抬出屋外,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才感觉舒服不少,对一个劲回头想瞅热闹的大熊和许洪说道:“你俩以后成亲了千万别学那德生这一套,有啥说啥千万别睁眼说瞎话……” “少爷,我看这个钦差大人不错,说话中听不说还挺重情重义,”大熊实心眼根本不顾及黄孛的感受说道:“要不让许洪在这里陪你我进去瞧瞧热闹?”说完也不管黄孛同意不同意丢下黄孛大步蹿回屋内,气得黄孛干瞪眼没办法,只好捂着胸口唉声叹气,许洪见状赶紧问道:“怎么了公子?是不是抻了伤口了?要不我叫冰康先生过来看看?” 一提老耿头黄孛马上来了精神,急忙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哪里?” “估计还在作战室研究沙盘。” 黄孛揣测那德生一时半会也不会完事,便让许洪举起软椅一阵风来到作战室。一进门就见老耿头对着沙盘冥思苦想,见黄孛进来高兴地说道:“公子这么快就帮人成了亲,我还以为得折腾到午时呢。” “午时也够呛,”黄孛着牢骚说道:“人家嫌我是个累赘把我清理出来,听说您老在这里我赶紧过来凑凑热闹,怎么样?劫粮饷的作战计划制定出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老耿头摇着头说道:“这批粮饷总共多少数目不知道;对方多少人护送不知道;走哪条路不知道;哪天走也不知道你说这作战计划该怎么制定?” 一句话到提醒了黄孛,“冰康先生,昨晚我就得到了具体日子,让这个滚刀肉钦差给忙活忘了,”黄孛不好意思说道:“二十五日之前这批粮饷必须从庐州府出,若是耽误了行期所有的当事人无论官大官小一律斩立决!” “呵呵,看来朝廷对这次护送粮饷看得很重啊!”老耿捋着胡须沉声说道:“你这个情报作用倒不是很大,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然后就是人群的喧闹声,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慢慢消停下来,还没等大家喘口气锣鼓声又重新响起,中间还穿插着一两声琵琶的伴奏声…… 老耿头闻听笑道:“好了,今天咱们到此为止了,外面马上就开始唱戏,声音只能越来越大不会消停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话间,一声声叫好声隔着门缝就传了过来,随即嗯嗯呀呀的黄梅戏就唱了起来,三人没办法只好走出作战室回到内院。 但见不大的三进院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左邻右舍拜年的再加上丫鬟婆子和看家护院把黄氏门前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许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二人带进黄氏的内宅门口,一进门黄孛就见临时搭起的开台上坐着黄氏、周鹏、那德生、秦馨、冯东篱和黄淑娟周凤等人。 坐在软椅上的黄孛心里这个气呀,说好了举行完成亲仪式马上追赶队伍,他倒好,把唱戏的都搬到内院来了,打扰老耿头工作不说还耽误护送粮饷的大事。 黄孛越想越气,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不远处的老耿头见状赶紧递眼色,直到黄孛安静下来才回到自己位置看热闹。 那德生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刚落座的黄孛,兴奋地站起身招手喊道:“快过来孛弟,这是老太太为我俩点得《夫妻双双把家还》,你挨着我俩一起看大戏!” 一句话气得黄孛七窍生烟,都啥时候了还在这里听大戏?再不追赶队伍可真没戏了!急忙让许洪举起自己冲到那得生跟前,打定主意宁可挨老太太的责罚也得搅黄这场闹剧,与刚交换过帖子的钦差大哥一决雌雄! (本章完) 第154章 把悲伤留给自己

等黄孛被抬到台上,一段《夫妻双双把家还》正好鸣金收尾,那德生赶紧带着秦馨跪在黄氏面前拜谢告别:“多谢老太太和周爷爷成全我们俩的亲事,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定带回来给两位老祖宗拜寿祝福,祝二位老人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那德生的嘴真甜,几句话就把黄氏说得眉开眼笑满脸春风,高兴得掏出烟袋锅点燃一袋烟婉婉说道:“你说你这俩孩子,酒席不办洞房不入就让你们听听大戏还推三阻四的,再急也不急这一会,要不这一辈子有多遗憾?”见黄孛来到台上招手说道:“正好孛孛来了,就让他好生劝劝你俩,怎么都得听完戏吃顿喜宴才能离开黄家大院。” 离老远黄孛就知道自己冤枉了那德生,刚才的怒气早已不知去向,听到老太太的呼声虽然是左右为难,还是赶紧让许洪和大熊把自己抬到黄氏跟前。 望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那德生,黄孛不由得心生怜悯,叹口气说道:“大哥,既然娘有这番愿望你就圆了大伙的一片心意,再急也不差这半天,大不了我派几位弟兄通知董卿一声,让他们临时驻扎在官亭等待诸位……” 话犹未了,黄淑娟和周凤兴高采烈就把秦馨扶了起来,三人你言我语不一会就亲密无间聊在一处,把黄孛嫉妒得牙根痛,气躁心烦,还得假装笑脸伸手礼让那德生,趁着大伙不注意使劲掐了一把笑道:“还不赶快谢谢咱娘!” 那德生明知道黄孛这是有气没处撒拿自己出气,当着黄氏的面还不敢张扬只好呲牙咧嘴拜谢一番,等站起身寻找黄孛报仇时人早已不翼而飞,这回轮到那德生恨得牙根痛,气躁心烦,还得假装笑脸陪着黄氏和周鹏继续看戏,直到午时才宣告结束。 吃完喜宴,黄孛一直把那德生一行人送到吊桥外,两人依依惜别了大半天那德生才钻进秦馨的车厢,趁着这工夫黄孛让许洪偷偷地塞给田庆庚一个包裹说道:“这是一千两银子,等那德生离开庐州府后你们找个热闹的地方住下来,吃花酒、听大戏、掷骰子随你们的意,只要探出护送粮饷的准确情报立刻返回,最迟不许过二十三号,听明白了吗?” “你放心吧团主,”田庆庚把包裹递给手下说道:“上次护送那德生到庐州府时,我在那里交了不少狗肉朋友,打听这点消息不在话下,何况我现在还是个大财主,就是用银子砸都能砸出消息来。” 两人谈得正欢,那德生等得不耐烦了,从小车窗伸出小脑袋大声喊道:“我说孛弟,你到底着不着急?跟七娃絮絮叨叨的有完没完?这一路上都是你的辖区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行的话我就带着我这十个兄弟走了。” “你走吧!把秦姑娘留下,我姐和凤儿再陪嫂子玩半年,等春暖花开了再送到京师。” “去你的!”那德生朝黄孛笑了笑缩回脑袋不再吱声,黄孛又千叮咛万嘱咐才放走田庆庚,直到众人消失在远方才无精打采地返回黄家大院,心里默默祈愿着田庆庚一定要送回关系着独立团能否快展壮大的重要情报。 一晃到了正月二十三,一大早天空就被灰蒙蒙的乌云遮盖得严严实实,不一会零零星星的雪花就飘扬在空中,在刺骨的西北风肆虐下慢慢变成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整个黄家大院都笼罩在狂风暴雪之中,急得已经能够下地行走的黄孛如丢了魂似的围绕着沙盘转个不停,嘴里还唉声叹气地不停地嘟囔着:“这都二十三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嗨!哪怕得不到情报回来告诉一声也行啊!”等转到老耿头跟前习惯性地又停下脚步,望着闭眼养神的老耿头张了张嘴叹口气低下头继续绕起圈来。 黄孛这种着了魔状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过了正月十五,黄孛就拽着老耿头天天在作战室研究管家院周围的地理环境,等孙葵心派人送回管家院到桐城之间的实地考察情报后,没用几天俩人就对那里的山山水水了如指掌,同时也现了这场劫粮饷的伏击战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中隐藏着太多的变数,别说一锅端了,就是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因为管家院和桐城之间面积太大了,足有一百多里宽,而且地形还非常复杂,除了丘陵、森林还有山麓、河谷,若是知道运输队的准确情报全歼这伙清军还有九层把握,否则连半层都没有,甚至还存在一无所获这种可能。为此俩人制定了一套备用方案,就是等拿到情报后增派李忠的一营到管家院参加战斗,怎么做一是保证此战的万无一失,同时检验一下刚刚成立的骑兵一营战斗力到底怎么样? 可惜俩人又一连等了五天都没有等到田庆庚的消息,起初两人还有说有笑,等过了两天老耿头便少言寡语。剩下黄孛一人不停地絮絮叨叨,絮叨得一向处变不惊的老耿头都烦了,也不理像屁股着了火的黄孛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也不怪黄孛着急,今天是规定田庆庚返回黄家大院最后一天,连京师廷寄过来的任命田庆庚为六安游击(正职)和严风升为霍山县令的部照文书都到了六安,可是田庆庚还是踪迹皆无!正当黄孛心烦意乱之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激动得得黄孛赶紧停下脚步紧张地注视着来人。当看清又是送饭的周凤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继续丈量着“从窗子到门是七步,从门到窗子也是七步”的不是监牢的煎熬。 周凤这段日子因为黄孛心情不好也没少跟黄孛怄气,知道现在惹不起黄孛也不理他对着老耿头甜甜的说道:“张爷爷,快来吃饭,这是我特意给您做的清蒸鸡,还有一壶烫好的高粱酒,喝点暖暖身子。” 老耿头闻声笑呵呵地走到八仙桌,拿起筷子就自斟自饮起来,嘴里还振振有词:“凤儿的手艺越来越高明了,这菜做得赶上宫廷御厨了,好吃,香,香!” “真的吗?那中午我再给爷爷露一手,再做个红烧孩儿鱼。”说完眼光不停地瞟着黄孛,心说看你馋不谗? “好,好,当初我在韩家冲时最喜欢吃这道菜了,不信你问问黄公子。” 俩人一唱一和把黄孛气得低着头不停地哼哼,闻着香味本想凑上去吃两口可是碍于面子强忍着肚里的锣鼓声继续转圈。周凤摆完碗筷转身就走出作战室,关门的一刹那说道:“这大冷天的只有傻子才不吃饭呢!”说完人早就消失在大雪之中,逗得老耿头哈哈大笑,说道:“快过来吧,等吃饭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黄孛闻听赶紧坐到饭桌前狼吞虎咽吃起来,嘴里还不停地问道:“冰康先生,你总算开口了,是不是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了?” 老耿头喝了一口小酒笑眯眯说道:“嗯,是有那么一点。” “快说说!”黄孛一边撕着鸡肉一边问道。 “过了午时七娃还不回来的话我就率领李忠的骑兵营向管家院开拔,这大雪天到管家院也得跑一天,再不走真来不及啦。” 黄孛还以为什么好主意呢,闻听又是老生常谈,慢慢放下饭碗叹道:“费了咱们那么大的精力到头来就是拉出去野练一回,这回的买卖可亏大了!”黄孛伸手端起老耿头的酒杯就是一口,吓得老耿头赶紧递过一杯茶水训斥道:“你不要命了?这刚好了几天又开始喝酒,以后不想参加战斗了?” “嗨!”黄孛知道自己理亏赶紧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又狠狠地撕下一条鸡腿,好像要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鸡腿上似的,一边撕扯着一边悲天悯人哼起《把悲伤留给自己》:“把我的金佛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可不可还我五千石粮食,可不可还我两万军饷,从来没有这样要求,怕我难过你就别走,八千即将参加独立团的众壮士啊,独立团再看不见你们的身影,天王洪流氓啊,江南大营会搅得你寝食不安,可怜的哼哈二将,下半年把吃糠咽菜留给你俩,可怜……” “哈哈哈……”老耿头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把吃进嘴里的酒肉全都吐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黄孛赶紧上前捶胸拍背,半响老耿头才缓过气来,笑道:“你这唱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真被洪秀全听到了还不得点你天灯啊!” “那他得等!”黄孛这么胡天胡地乱唱一通心情反倒轻松不少,帮老耿头重新倒上酒坐回位置说道:“七娃也许出什么意外了,得叫康刈子到庐州府打探一下消息,这冰天雪地的您老也别跟着骑兵营遭那份罪,让李忠他们转一圈就返回驻地,就让清妖多快活几日,早晚咱们得把这次的损失找回来。” 正说着门又被人猛地推开,刚走不久的周凤又返了回来,兴匆匆地跑到黄孛跟前高声说道:“孛孛,七娃兄回来了!” 一句话说得黄孛和老耿头面面相视,突然同时反应过来一起站起身来。黄孛抓住周凤的肩膀急促地问道:“真的假的?在哪了?” “在后院的灶房给两个被冻僵的兄弟暖身子呢,说马上就到。” 黄孛听到田庆庚回来的好消息早把不愉快忘到脑后,捧起周凤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就亲了一口,带着老耿头一头就扎进风雪弥漫的白色世界当中…… 田庆庚其实在昨日就得到了准确情报,知道黄孛一定等急了连夜就离开庐州府返回六安。一百多里地跑了一半就下起毛毛大雪,昏天黑地的再加上道路光滑有两位兄弟不慎跌落深沟。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出受伤的兄弟,为了安全运回黄家大院,大家不得不减慢了度,直到接近午时才返回黄家大院。 田庆庚赶紧把两位已经冻僵的伤员送到灶房,正好碰上刚学会厨艺想讨黄孛开心的周凤,简单说了两句后就兴匆匆地把田庆庚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二人。 一袋烟工夫黄孛和老耿头就来到灶房,见田庆庚正端着一盆炭火为两位冻伤的士兵烤火,吓得黄孛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都大惑不解地望着黄孛,黄孛也不多加解释说道:“想保住这两位兄弟的性命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命令,两人到外边撮来两盆雪来,剩下的把俩人全都抬到炕床上扒光衣服。”望着一个个木呆呆不知所云的众人黄孛一瞪眼,“怎么?听不见吗?” 大伙赶紧抬得抬,撮雪的撮雪。也许冻得时间太久,众人怎么都脱不下冻伤士兵的鞋和衣服。黄孛让大家用刀全部割开,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才全部脱下,吓得躲在后面的周凤惊呼一声跑出灶房。黄孛望着狼狈而逃的周凤心急如焚,明知道重要的情报就在眼前还没时间过问,只好抛开杂念专心地救治冻伤的兄弟。 此时两位赤身露体的士兵就躺在大家面前,全身都象褪了毛的猪似的雪白雪白还泛着青光,浑身都**毫无知觉。 黄孛本来就没力气,再加上大病初愈,所有的体力活只能安排给众人,在黄孛的指挥下,大伙捧起冰雪飞快地用手搓着两位受伤士兵的身体。 随着一盆盆冰雪的消失,两位受伤士兵的身体慢慢变成红色,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位士兵突然哼出声音,大伙闻听都兴奋起来轮流上阵卖力地搓起来,直到俩人疼得哎呀呀乱叫黄孛才叫大家收手,只见两位受伤的士兵身体此时像了面的馒头似的全都肿了起来。 黄孛又叫人取来两个洗澡的大木桶,往里灌满凉水,然后让大家把两位受伤的士兵放进木桶里。 起初大伙都踌躇不前,当看见黄孛那要吃人的眼光时赶紧依命行事。 俩人抬一个刚放进木桶里一小片一小片的冰壳就从水里冒了出来,看得周围人啧啧称奇,等木桶里的冰片聚堆后黄孛让大伙一起动手敲碎捞出仍在地上,不一会桶里又重新冻上一层,大家再捞、再冻,就这样经过三番五次的捞、冻,冻、捞,直到桶里不再结冰才把两人抬出木桶放到炕床上,疼得两人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俩都仍外面去!”黄孛走到炕床前大声呵斥,“想活蹦乱跳的就老老实实躺着别动,过两天就可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要是不听话的话让你俩全变成吴老二看谁都哆嗦。”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屋里紧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黄孛见差不多了喊道:“给我一把刀!” 站在黄孛身旁的田庆庚急忙掏出腰刀递给黄孛,黄孛掂了掂腰刀皱着眉头寻思片刻,一狠心在一名冻伤士兵的脚心上划出一道口子,然后放下腰刀用手使劲地挤压,一股股黑血顺着脚掌流到被褥上,疼得伤兵呲牙咧嘴还不敢叫出声,直到黑血变成红色黄孛才收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你们都看清了?就照我这样子凡是肿得厉害的地方全部放血,一处也不能拉下,要是他俩不听话就给我绑起来。”说完抓着田庆庚的手来到外屋,伸手说道:“这两位兄弟没事啦,在这里休息两天好酒好肉伺候着,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回家啦,拿来吧!” “什么?” “情报啊?” “我没有啊!”说完田庆庚才反应过来拦住想暴打自己的手说道:“我们这里没有一个识字的你让我拿什么?所有的情报都在我脑子里了,哈哈哈!” 黄孛这时也反应过来,笑道:“走,跟我们到作战室去。” 一路上好奇的田庆庚不停地问黄孛,“团主,你这都是从拿学的?” 黄孛本想说从书本中学的,但是有无所不知的老耿头在身旁黄孛没敢造次,随口说道:“我是斗战胜佛的化身,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净吹牛!”田庆庚站住脚不走了,说道:“既然斗战胜佛什么都知道还要情报干什么?直接说给冰康先生得了。” 黄孛知道这一关是过不去了,灵机一动说道:“你们吃过冻柿子吧?” “吃过。” “那冻柿子怎么吃才好吃?” “用凉水拔呗!” “那要是用热水呢?” “那不成糨糊了?” “就是这个道理,人和柿子一样,冻透了就得拔出冰来,这叫以毒攻毒。”黄孛说这些话其实都给老耿头听的,就怕老耿头产生怀疑刨根问底自己没法招架,见老耿头还是一声不吭忍不住问道:“冰康先生,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嘿嘿,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只要能治病救人、能打胜仗就是硬道理,你说是不是黄公子?”老耿头话里有话点着黄孛,黄孛心知肚明感激地朝老耿头笑了笑不再言语,三人很快来到作战室,不等黄孛询问田庆庚就把庐州府押运粮饷的具体情报一五一十向俩人做了详细汇报。 (本章完) 第155章 劫粮饷(一)

田庆庚说道:“这次安徽全省共征缴了二十万石粮食和四十万两白银,征集了大大小小五百多辆马车,其中的三十多辆马车用来拉火炮、火枪和火药……” “都是什么样的火炮和火枪?”黄孛一听有火器当即眼就红了,急忙问道。 “跟咱们独立团一模一样的火炮有十门,四千多斤的四门,八千多斤的一门,”田庆庚用手比量了一下大炮的口径说道:“这门八千多斤的大炮足有这么粗,一个七八岁的娃娃都能够爬进去,这要是放一颗咱们独立团研制的巨型开花弹,那得炸死多少人啊?” “嘿嘿,一个都炸不死,”黄孛笑道:“真要放脑袋那么粗的开花弹,先得把八千多斤的大炮炸得四分五裂,你以为炮大就结实啊?” 以前独立团也缴获了几门几千斤的重炮,基本上都是泥模制作的铸铁炮,臃肿笨重不说还竟是蜂窝状沙眼,很容易炸膛。若是按田庆庚的意思放进脑袋粗的开花弹,就不是容易炸膛的问题,而是连人带炮一起完蛋!这还是用旧式的火药配方为前提,若换成黄孛给朱桂的新式配方,估计扔进一颗手榴弹就能让无敌大将军趴窝。 所以每当独立团缴获笨重的大炮时,黄孛就命令手下全部砸碎拉回韩家冲回炉,已换取更加实用和轻便的手榴弹和地雷。这么做说不心疼那是假的,黄孛也幻想着什么时候独立团也拥有一炮能打出好几里的重型火炮,可是指望几座铁匠铺纯属白日做梦,估计把慈禧凌迟了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必须引进国外的先进科学技术才能缩短距离…… “七娃,除了火炮还有什么?比如像黄公子使用的那种火枪?”老耿头见黄孛说了两句大炮就两眼直沉默不语,估计又在琢磨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赶紧打断黄孛的意淫抓紧时间询问剩下的情报。 “这我可说不清楚,因为火枪都装在木箱里的,但是我估计一定不是鸟铳之类的火枪。”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护送火枪的是一群稀奇古怪的洋人和怪人。” “洋人?怪人?”一句洋人怪人就把沉思的黄孛拉了回来,吃惊地问道。 “对,”田庆庚虽然洋人见的不多但是不是异类还能判断出来,“他们长相、穿着和说话都跟咱们不一样,我敢肯定他们当中一定有洋人!” 黄孛现在是既兴奋又有点紧张还迷惑不解,这时候英法联军只在沿海一带活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再说那个臭名昭著的洋枪队的华尔还没到上海,这些洋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看见他们有多少?” 一句话把田庆庚给问住了,不知怎么跟黄孛解释,憋了半响说道:“团主,要说多少我还真说不清楚,因为除了两个金碧眼的我敢肯定是洋人外,另外的两伙人都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他们长得既不像洋人又不像咱们,反正长得怪怪的说得也不是咱们的话,叽里咕噜像念经似的。” 黄孛闻听笑了,说道:“你给我形容形容。” “其中的一伙人大概有十多个,大冬天他们不带棉帽却围着一圈一圈的围巾,脸色红红的眼睛像铜铃……” “哈哈哈,我知道了,”没等田庆庚说完黄孛兴奋地说道:“这是印度人。” “印度人?印度是什么人?”田庆庚好奇地问道。 “印度嘛……”黄孛搜肠刮肚寻思怎么解释,突然想起了西游记高兴地说道:“你们都听说西天取经的故事吧?这印度就是唐僧师徒四人要去取经的地方,叫天竺。” 两人这回听明白了,原来是天竺人。 “那怎么叫印度了?”老耿头好奇地问。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印度就是天竺,天竺也是印度,都是一回事,你再说说另外那伙人长得什么样?” “剩下的那伙人有二十多个,长相跟咱们有点相似,但是还不一样。他们的脸色冷不丁瞅有点像棺材板,细瞅还有点像鸡屎,黑不黑红不红的铮明瓦亮,都长着蒜头鼻子,好像被一拳打塌似的,个子都矮矮的,”田庆庚比量一下绿营兵号衣说道:“个头都到我这,要是站在许洪和大熊旁边估计正好到裆部。” 田庆庚这么一形容逗得黄孛和老耿头哈哈大笑,黄孛笑道:“亏得七娃兄肚里没墨水,这要是才高八斗的话,不用打,只要让你形容一番就能气死这帮菲律宾人。” “菲律宾人?” “对,我敢肯定这些人就是菲律宾人,不过他们怎么跑到安徽来了呢?还帮着清妖护送军火……” 黄孛想说这些菲律宾雇佣兵要过一年半载才会出现洋枪队里,怕老耿头刨根问底解释不清赶紧打住,于是 后面的话被黄孛生生咽了回去。 但是听田庆庚这么一说,黄孛内心还是兴奋不已,要不是有伤在身,说死都得参加这场别开生面的战斗。不仅为了火枪、火炮,黄孛对来到这个世上碰上的第一个洋人充满了极大的好奇心。若不揭开这个谜团,即使全歼了这伙护卫队也会遗憾终身,想到这黄孛对老耿头说道:“冰康先生,我有个愿望……” “不行!” 不等黄孛把话说完,老耿头斩钉截铁打断了黄孛的话,道:“绝对不行!” 黄孛闻听笑了,知道老耿头误会自己了,赶紧解释道:“冰康先生放心,这场战斗我绝不参加,我只想让你们活捉两人……”黄孛想了想马上改口道:“要是有困难一人也行,就是那些金碧眼的洋人,也许这对我们独立团的今后展有着重大作用。”老耿头闻听就这点事,赶紧满口答应。 田庆庚见状说道:“没那么容易吧?护送粮饷的总共有四千多人,这还没加上随队的民夫和车夫。”黄孛和老耿头闻听又吃了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田庆庚等待下文:“为了保护这批粮饷胜保和袁甲三联合起来各派了自己手下两支精兵强将参与行动,甚至胜保还把一队八旗火器营调了过来,想全歼这伙清军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黄孛和老耿头事先推测了多种可能,可惜没有一样猜中,两人不仅面面相觑,老耿头知道现在不是探讨这种问题的时刻接着问道:“那他们走哪条路线你打听出来了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他们要走哪条路线,”田庆庚把大眼瞪小眼的黄孛和老耿头叫到沙盘地图旁,拿起教鞭说道:“凭我的经验他们会走这条路线,”田庆庚用教鞭指着沙盘中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道:“因为大雪封路,这么大的队伍想安全通行只能沿着封冻的河面走,否则连路都找不着。” 老耿头湖南人,跟随石达开南征北战时多数时间是在长江流域征战,虽然那里也有冬天,但是都达不到冰冻三尺的程度,听田庆庚这么一说不由得点头称赞:“不错,七娃的想法非常实际,要不是有过亲身经历的人根本就想不到这点,不错,真的不错!” 老耿头从来没有这么夸过人,夸得田庆庚面色通红,摸着自己的脑袋呵呵直笑。黄孛也是高兴不已,只要掌握了对方的行进路线这仗就好打了。尽管对方人数不少,但有老耿头率领的李忠骑兵营投入战斗,双方人马已经旗鼓相当,再加上独立团有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秘密火器,打一场伏击战胜算太大了! 到底有多大胜算,黄孛只能请教老耿头:“冰康先生,按七娃兄说的情况咱们的胜算有多大?” “此战若不全歼敌军老朽愿献上项上人头!”此时的老耿头腰杆挺得笔直,嗓门也提高了八度,目光炯炯显得信心十足。 老耿头可不是心血来潮说出这番话的,那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才打得保票,为了让黄孛彻底放心老耿头娓娓道来。 “此战必胜有五大原因,一:眼前的大雪就好像老天爷特意为咱独立团打伏击下的,逼着护送粮饷军火的清军只能走一条路,这就叫占了天时;二:我对指挥独立团的骑兵、步兵和如何使用榆木迫击炮虽然赶不上黄公子,但是对付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的清军来说那还是游刃有余,套用孙子兵法里的‘知胜之道’的五胜,这就是第二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三:清军看似兵种很多又是绿营兵又是八旗的,甚至还有黄公子所说的洋枪队,这就造成了他们在统一指挥上的混乱,在兵法上落了下乘。反看咱们独立团,上下一条心,在气势上就压倒了对方,这叫上下同欲者胜;四:‘以有备之师待无备之师的,能取胜’。独立团在暗处,是打伏击,而对方在明处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一群虎狼之师在等着他,这不叫有备之师那什么才是有备之师?五:‘将帅有才干而君主不从中干预的,能取胜’。这一条更不用说了,虽然黄公子被称为团主,但是从来不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大王,更别说君主皇帝了,所以说此战必胜!” “好!”黄孛闻听大声叫好,笑道:“冰康先生,全歼清军可不行,怎么都得把那个金碧眼的洋人给我带回来,其他的任凭你们处置。” “放心吧,到时候我保证把那个洋人囫囵个交到你手上。” 咸丰十年正月生在舒城到安庆之间的震动朝野的劫粮饷事件就在三人嘻嘻哈哈谈笑间画上了句号,老耿头在得到准确情报后马上率领早已蓄势待的骑兵营,冒着漫天大雪向霍山管家院方向疾驶而去…… 正月二十五,除了被捻军占领的来安没有交上粮饷外,其余的十州三十八县的粮饷全都聚集在庐州府绿营大营。 袁甲三和胜保都知道此次往江南大营运送粮饷有多么的重要,两人在那德生的撺掇下摒弃前嫌分别派出自己的得力大将押运护送。 袁甲三派出的是认作干儿子的袁仓印,别看此人长得不咋的,三十多岁,五短身材,眼泡浮肿酒糟鼻,要多丑陋有多丑陋,一张嘴“嘎嘎”的活像一只摇头摆尾的阉割鸭,但是作战极其勇猛,曾经得到汉字巴图鲁的勇号,挂职绿营兵参将衔正三品,因为品阶最高坐镇中军全盘指挥。 胜保派出的队伍就五花八门了,这跟胜保打仗的风格有关系。 虽然胜保出身显赫位极人臣,作战也很勇敢,但是属于自己的队伍少之又少,总喜欢搞些招降按抚之策。为了完成这次护送任务,胜保又东借西凑组织了一支一千六百多人的队伍,这一千多人还分了四伙:第一伙是自己手下大将张小虎率领的绿营兵一千; 第二伙是当初自己的铁哥们僧格林沁留给自己一个牛录的八旗兵火器营,领叫容金,挂职牛录额真,共三百人。别看容金一身棉铠甲光彩照人,人却不比袁仓印强哪去,大饼子脸,罗圈腿,长得也极其猥琐;第三伙是从苗沛霖借来的三百人苗练;最后一伙是花高价从招降的太平军手里雇佣的洋枪队,虽然人数只有三十多人,但却是整个队伍中最具杀伤力的秘密武器,曾经凭借三十多支火枪和两门火炮击败捻军一千多人,因而深得胜保看重,许诺到了安庆每人五两黄金的酬劳便分路扬镳。 午时,随着三声炮响,四千多清军押着五六百辆马车浩浩荡荡开向安庆方向。 前面开路的先锋是后娘养的苗练,中军是人数最多的袁仓印,足有三千人。虽然都是一式的号衣、暖帽和制式兵器,但是因为破烂不堪惹得后面鲜衣良马的八旗兵不住地嗤笑,压后的张小虎和容金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三十多人的洋鬼子则分散坐在押运军火和白银的马车上寸步不离。 队伍出了庐州府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地向南开拔。因为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再加上紧靠省城路上车水马龙行人不断,这一段路队伍走得极其畅通,肆虐的暴风雪也没阻挡住大军的步伐,傍晚就赶到了舒城。休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赶路,走出一个时辰翻过一座小山包,队伍便像老牛拉破车似的变得慢慢腾腾起来。 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斜跨鸟铳的袁仓印见队伍度降了下来,扯着公鸭嗓骂道:“前面的干什么呢?这他娘的磨磨蹭蹭啥时候才能到安庆?是不是都活腻了?快!去几个人过去看看,有磨洋工的给我使劲揍!”又嘶又哑的声音被风吹出一里地,压后的张小虎闻声嘿嘿一笑,对旁边的容金说道:“容兄,用不上半个时辰整个队伍就得趴窝。” 张小虎是土生土长的安庆人,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知道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走官道根本就行不通,但是为了跟袁仓印抢功假装糊涂也不点破,容金不明所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大雪已经封堵了道路,别说走了,不被冻死在荒山野岭中就不错了,除非听我的。” 张小虎二十七八岁,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可惜中看不中用,一肚子歪心眼,喜欢耍个小聪明,有点好高骛远。 当初跟随胜保南征北战时,每当冲锋陷阵就假装受伤拉肚子装狗熊,特别是有一次攻打太平军时,眼看着就顶不住了又假装负伤逃回大营。同僚见张小虎完好无缺都怀疑他临阵脱逃,张小虎诡辩称一颗铅弹射进嘴里了。大家让张小虎张嘴查看,张小虎又辩解说已由大便排了出去,气得大伙纷纷找胜保告状。 也不知胜保是得到张小虎什么好处了还是装糊涂,胜保对张小虎的话深信不疑,不仅没惩罚反而官升一级,做了六品的都司,从此周围的同僚都离张小虎远远的,生怕张小虎在胜保面前颠倒黑白牵连上自己。 别人怕张小虎容金可不怕,仗着自己满人的身份从来不把张小虎当成上司,小虎小虎叫着,张小虎还挺知足,知道惹不起容金背后的靠山,就拿出江湖那一套称兄道弟跟容金厮混成狗肉朋友,俩人说话之间也没有什么顾忌,有啥说啥。 “我说小虎,就你个六品芝麻官让人听你的?那倔的像叫驴的袁仓印会来求你?” “罗圈腿,这叫此一时彼一时,要是搁往常兴许不会,但是这次护送粮饷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过期没到咱俩顶多挨顿板子降几级官职,他呀……”张小虎没再往下说,两人都心照不宣嘿嘿地笑起来。 张小虎和容金打着如意算盘,此时却愁坏了袁仓印,听说前面有两辆马车都掉进沟里去了,赶紧组织人手抢救。粮食倒是都抬了上来,但是两辆马车和车夫却交代在沟底。 袁仓印站在山包上,望着被大雪笼罩的荒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还是雪,别说道路了,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没办法,袁仓印只好让手下吹起驻营的号声,让亲兵在空地上支起帐篷传几个头领研究对策。 (本章完) 第156章 劫粮饷(二)

不一会,四名手下66续续走进帐篷,一盆刚点燃的炭火给宽敞的大帐增加了不少温暖。袁仓印让众人坐下后开门见山说道:“各位都知道我们面临的困境,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困。” 大家来得路上就议论过此事,面对着百年不遇的大雪谁都没有好的主意,都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参加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军事会议。 听完袁仓印的问话大家都低头沉默不语,随着时间的推移袁仓印脸色越来越难看,通红的酒糟鼻呼哧呼哧喷出一股股怒气,眯缝着肿眼泡“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案桌骂道:“都他娘的哑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有好处时一个个争先恐后,这到关键时刻了怎么都变成霜打的茄子?是不是耽误了行程不治你们的罪?都他娘的给我抬起头来!” 四人惊恐地赶紧抬起头,知道再不说话,在坐的四人都得倒大霉,于是其中的三人习惯性地把目光都落在外号叫“瘦猴一根筋”的瘦高个身上。 瘦高个见状不仅不惶恐,反而沾沾自喜站起身来说道:“大帅,外面的雪你也看见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依卑职所见,现在别说行军了,就是躲在这里不被冻死都是奇迹,还能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袁仓印抓起案桌上的令牌“嗖”地一声就朝瘦高个砸去,正砸在毫无防备的瘦高个脸上,瘦猴一根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稀里糊涂当了他们的替死鬼,吓得扑通一声赶紧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求饶:“大帅饶命啊,卑职实在找不到通往安庆的道路,除非插上翅膀飞……” “放屁!你插个翅膀给我飞一个看看?”袁仓印见瘦猴一根筋可怜兮兮的样子扫了其他人一眼说道:“你们别总拿瘦猴一根筋当挡箭牌,今天要是想不出计策,我就让你们先死在我的前面!” 四人心里是又恨又怕,知道今天不想出办法都将在劫难逃。可是要能想出办法不早就说了?还担惊受怕遭这份罪?没办法几人低着头又开始搜肠刮肚冥思苦想起来,过了半响其中的一位还真想出个主意,说道:“大帅,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找个当地人问问?也许就能问出个脱困的办法。” 袁仓印闻听眼睛一亮,挤出一丝笑容扯着公鸭嗓笑道:“你们看看,我要不逼你们,你们能想出这主意?行,这主意不错!你们现在赶紧各带一支队伍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头各自寻找,谁先找到了就赏他十两白银,找不到的赏二十军棍,都出去办差吧。” 四人闻听如释重负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到了帐篷外几人望着一望无际的荒野又犯了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鸟都看不见的荒郊野外,上哪去找向导?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埋怨出主意的那个人,不一会儿几个人就争吵起来,吵得心烦意乱的袁仓印拎起腰刀掀开帐帘走出帐篷,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骂道:“来时你们都瞎眼了?这方圆几十里连户人家都没有,你们不往远处寻找难道让向导主动找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下不去手?” 说着举起明晃晃的腰刀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吓得三人撒腿就跑,丢下瘦猴一根筋傻乎乎地望着袁仓印,见袁仓印朝自己举起腰刀赶紧张口说道:“大帅,卑职知道哪里有向导。” 袁仓印举着腰刀望着冻得瑟瑟抖的瘦高个,“扑哧”笑了起来,放下腰刀笑道:“你他娘的是真缺心眼还是假装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给我出难题?今天你要是说不出向导在哪里,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冻掉你的命根子喂狼去!” “后军的张小虎就是本地人,问问他咱们也许就能够走出困境。” 袁仓印闻听哼了一声,转身掀开布帘返回大帐。 瘦高个见袁仓印不再火急忙紧随其后,到了大帐站在刚才挨打的地方接着说道:“大帅,以前我跟小虎在安庆一起打过仗,要不是他领着我们沿着山谷里的一条路逃出长毛的追击,我们早就死翘翘了,所以我知道他对这个地方特别熟悉。” “嗨!”袁仓印闻听叹了口气,说道:“瘦猴,就算他熟悉地形,他还能把咱们带出困境?” 胜保和袁甲三不合,那可不是单单俩人不合,而是代表着各自集团利益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以前两伙人也经常合兵一处并肩作战,但是背地里不是下绊子就是拖后腿,没少为了蝇头小利打得头破血流。今天让袁仓印央求张小虎帮自己的忙无疑与虎谋皮,自取其辱,还赶不上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省得丢人现眼。知道瘦猴一根筋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挥挥手让他离开大帐,叫手下送来一壶酒郁闷地借酒浇愁。 “大帅,”瘦猴一根筋又开始钻进牛角尖,见袁仓印碍于面子没采纳自己的意见,不仅不走还毛遂自荐起来,认真道:“要不我去找张小虎唠唠?他要是来最好,不来大帅就军法从事。” 袁仓印端着酒壶望着半精不傻的瘦猴一根筋笑道:“要不他们三个总欺负你,你真是傻得不轻啊!我要是能够军法从事还费这劲?早栓根绳子把他当狗使,赶前面探路去了。” 话是气话,袁仓印觉得瘦猴一根筋自告奋勇跑一趟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死马就当活马医了,于是改口道:“那你就过去问问?能帮忙最好,若是不能你还得出去寻找向导,好了,下去吧!” 此时的张小虎也和容金在推杯换盏,等听完瘦高个的请求后笑道:“瘦猴,什么求不求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回去告诉袁将军,我稍后就到。” 等瘦高个把张小虎的意思转告给袁仓印时,袁仓印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信傻了吧唧的瘦猴一根筋不会撒谎,可还是一时接受不了,怎么都没想到张小虎会这么痛快就答应自己的要求,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话又说回来,就是知道对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也得受了,渡过眼前的这关才是重中之重!于是袁仓印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要求不是太过分就满足张小虎的要求,哪怕损失一些银两也认了。 过了一袋烟工夫,张小虎撩起帐帘带着一股寒风走进大帐,满脸谦恭朝袁仓印行完礼说道:“卑职参见大帅,不知大帅有何吩咐?” 袁仓印没想到一向鼻孔朝天的张小虎会对自己毕恭毕敬,赶紧站起身让到座位上套起近乎:“小虎兄,哥哥遇到难题了,你也知道大雪掩埋了道路,如果想不出办法走出这片山地,无论是返回庐州府还是到了安庆,咱们都得受处罚,听说你对这里非常熟悉,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咱们运输队渡过难关?” 张小虎一脸谦虚毕恭毕敬说道:“大人莫要着急,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就是豁出性命也帮大人找出一条通道!”说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桌面上的酒壶沉默不语,不提条件也不离开,弄得袁仓印误以为张小虎要讨杯酒吃,赶紧朝外喊道:“给我拿坛酒来,再把那块腊肉……” “大人,我刚刚吃过,不饿,”张小虎见袁仓印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旁敲侧击点拨道:“再说走前袁大人和胜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要饮酒,就怕中途出了意外耽误了朝廷的大事,这要是传到袁大人耳里,大哥难免又要受到处罚。” 闻听张小虎软中带刺的话,袁仓印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哈哈一笑掩盖刚才的尴尬说道:“小虎,我知道寻找通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哥哥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事成之后我掏出二千两白银做为酬谢,你看怎么样?” “呵呵,你看小虎是见钱眼开的人吗?我走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大人,主要是为咱大清朝考虑。前方的将士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正与长毛浴血奋战,却半年没有放军饷,能早一天把这批粮饷送到众将士手里也是咱们报答朝廷的知遇之恩。” 张小虎伶牙俐齿,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感动的袁仓印差一点跪下叫爷,还没等张口表示感谢,就听张小虎话锋一转说道:“袁大人,你也知道外面天气有多恶劣,我估计走这一趟能不能再回来都两说了,要是我真的豁出命找到通道,那到了安庆这头功……” 说道这袁仓印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抢自己的功劳,不由得把张小虎八辈祖宗都骂个遍,脸上还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什么你的我的,只要小虎找到通道平安回来,哥哥这份功劳都归你了!” 袁仓印这也是没办法,若是找不到通道,别说赏钱和功劳了,自己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明知道张小虎不怀好意,还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大大方方献出自己的功劳,暗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你他娘的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到时候我让你生不如死! 张小虎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告辞袁仓印回到自己的帐篷,把自己与袁仓印交涉的结果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把容金佩服得一个劲地朝张小虎作揖,说道:“我可真佩服你的厚脸皮,当着袁仓印的面就抢功劳,这要是找不到通道我看你怎么向袁仓印交代?” “嘿嘿,你就放心吧!没那弯弯肠子我也不敢吃那镰刀头子,带上两壶酒马上跟我走,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才叫老马识途!” “拿酒干什么?”容金大惑不解,“你不是想在外面喝酒吧?外面冰天雪地的你不怕被冻死?” “哈哈哈,我啥时候让你吃过亏?赶紧拿上酒,最好再带上弓箭和火枪,我要请你吃一顿大餐。” 容金将信将疑把张小虎要带的东西全都准备完毕,带着四名护卫顺着来时的道路向回驶去…… 走出六七里地到了一片树林旁,张小虎跳下马试试雪的深浅,然后上马率领着容金和四个护卫东一头西一头像走迷宫似的转悠起来,转得容金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刚想叫住张小虎责问,就见张小虎勒住战马说道:“到了,前面就是通往安庆的光明大道!” 众人赶紧打眼观瞧,除了白皑皑的雪还是雪,哪有一点道路的痕迹?张小虎见状笑了笑说道:“你们再往前走三丈,若是再现不了那可真是瞎了眼。” 众人闻听赶紧又向前行驶了三丈,终于现了蹊跷:只见一条宽有五六米的平整通道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远方,因为比周围的荒野只低出了一尺,若不细瞅的话根本现不了这是一条被封冻的小河。激动的容金驱马就冲向河道,因为向下冲击度过快,战马一打滑连人带马摔倒在地,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小虎赶紧带着手下来到容金身旁,抬头的抬头抬脚的抬脚,好不容易把容金和战马一起扶了起来,张小虎说道:“别看河道表面平坦整齐,可是在大雪的下面都是光滑的冰面,若不做好防滑准备,走两步就要摔跟头。”说着从褡裢里掏出一捆布料,每人分了四块分别缠在马蹄上,然后在张小虎的带领下沿着河道向下游驶去…… 隐藏在荒野当中的河道有时宽有时窄,搁不远距离就是一个弯道,走出一柱香工夫,直线距离还没过两里,容金又忍不住问道:“小虎,这弯弯曲曲的走到啥时候才能到达安庆?” “呵呵,罗圈腿你不懂,别看河道弯弯曲曲好像走了不少冤枉道,其实跟在官道走是一样的效果。虽然官道距离短,但是路面上竟是坑坑洼洼的路障;河道虽然绕远,但都是一马平川的好路,这两项一抵消,到达安庆的时间其实是一样的,而且走河道还不需要翻山越岭,也不怕掉进深谷里摔个粉身碎骨,你们说是不是走河道要比官道划算的多?” 大家听着确实有道理,都开始拍着张小虎的马屁,拍得张小虎晕乎乎的,带着众人有说有笑朝河道深处走去,走了一个多时辰容金拦住东张西望的张小虎说道:“小虎,路都找到了还往前走啥?再往前走天黑就回不去啦。” “谁说回去啦?”张小虎用马鞭指着雪地上的一条痕迹说道:“我说罗圈腿,都说你们满人在关外时都是狩猎的高手,你看看这条足迹是什么野兽留下的?” “操,那得把我爷爷的爷爷叫来,我连关外都没去过,我哪知道关外是如何狩猎的?”容金对张小虎的明知故问心怀不满,骂骂咧咧地说道:“这该死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再不回去就不是什么野兽留下痕迹了,我们哥几个都得交代在这里喂狼,连渣都不会留下!” “你懂个屁罗圈腿,咱这么早就回去,袁仓印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头功?你还想干一辈子牛录额真?” 这句话可说到容金的心里去了,眨着小眼睛放缓语气问道:“那我们在这里再逗留一会儿?” “逗留一会儿可不行,咱们怎么都得抓住这只马鹿打打牙祭,等我们酒足饭饱后再往身上撒满血迹,就说路上碰上了小股捻匪才算大功告成!” 大家听说眼前的痕迹是马鹿留下的都提起了精神,一个个又开始围着张小虎虚心请教起来。 别看张小虎尖懒谗滑好大喜功,在野外生存方面还真有一套,这都归功于从小就带着他打猎的二叔,十几年下来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辨别、追踪和捕杀野兽的技能。 张小虎通过蹄形和粪便,便知道这条痕迹是一头马鹿留下的,而且刚刚从这里经过不久,见容金不再反驳自己急忙说道:“你带两个兄弟顺着这条足迹走,不用太快,我率领另外俩兄弟绕道马鹿的前方,万一现马鹿往回跑你们就堵住射杀,咱们今晚就拿它吃一顿大餐。”说完带着两名手下沿着河道朝前继续跑去,走出两里地登上河沿奔向远处的山林,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傍晚,在一处悬崖峭壁下的篝火旁,一只足有战马大小的马鹿被张小虎等人肢解成无数块,众人抬着足有一米多长的马鹿腿悬挂在篝火上的支架上,不一会烤出的油吱啦吱啦一滴一滴掉进篝火里,出噼噼啪啪诱人的声音。 烤肉的香味随着西北风飘出好几里,馋的隐藏在山崖后面的牛曼宝一个劲地咽口水,低声对鲍鑫说道:“老鲍,这几个八旗兵还挺会享福的,有吃有喝的不说还找个安乐窝躲避着风寒,可怜我们这些大爷们只能就着冰雪啃馍馍,要不我带几个兄弟连人带肉都抢过来?” “你没吃过肉啊?”鲍鑫黑灯瞎火地白了牛曼宝一眼,也不管看没看见紧了紧袄领说道:“老老实实就在这里待着,只要他们一离开,你和奇丰立刻返回阻击阵地向冰康先生禀报,就说清妖已经找到河道,明日天一亮就可以上路,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本章完) 第157章 劫粮饷(三)

张小虎露宿的地方正是独立团设伏的前哨。 为了能够全歼清军的运输队,老耿头可是下足了本钱,在舒城以南桐城以北,管家院以东一块狭长地段布下了天罗地网。 孙葵心的五营因为多数是步兵就守在靠近山地的西面;适合骑兵作战的低缓丘陵地带则布置着李忠的骑兵营;老耿头亲自率领马俊的二营和炮兵,在管家院的西南方正面阻截。为了迅掌握敌情,侦查营在鲍鑫的带领下一直北上到离舒城只有七十里的山谷的尽头,也就是张小虎烤鹿肉的地方。 直到午夜,张小虎才带着酒足饭饱的容金五人举着火把离开悬崖,等完全消失在黑夜之后,鲍鑫才让众手下点起篝火。饥肠辘辘的牛曼宝带领十几个手下兴匆匆地冲到悬崖下,少顷就带回包括鹿头在内的一大堆“残羹剩饭”。 牛曼宝把足有六七十斤的鹿头从肩上仍在雪地上笑道:“鲍大哥,这五个清妖还挺贪吃呢,足足干掉一只鹿腿,他们也不怕撑死。” 一句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两天两夜的奔波劳累随着美食的到来和对清军行进路线的最后掌握,疲劳似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点火的点火架锅的架锅,不一会悬崖后就飘起肉粥的香味。 等众人填饱肚子,鲍鑫把几位队长招到一起说道:“清军明日一早就向这里开拔,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兄弟们还得加把劲,牛曼宝率领自己的小队回伏击圈转告冰康先生,奇丰带两组人马分头把四散的兄弟全都叫到这里。明日等清军过去后,咱们就在这里设上一道警戒线,一是监视舒城清军的动向,二是防备有漏网之鱼,打完这仗我们就回韩家冲休整,并换上全套新式装备,你们说好不好?” “好!”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激情,就像燃烧的篝火,盼望着黎明的到来好重新投入新的战斗。 第二天一大早,肆虐了几天的暴风雪终于现出疲态,留下零零散散的小雪花像小精灵似的在天空中飘荡,万籁俱寂的荒野上突然传来人喊马嘶之声。 先是一支穿着杂乱无章的三百多人前锋,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一杆绣着“苗”字的大旗在游荡的队伍当中显得鹤立鸡群;离苗练一里多远就是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中间还夹着十几辆牛车,慢腾腾的像一群乌龟在狭窄的河道上行驶,一杆绣着“袁”字的绿色大旗在队伍当中显得极其显眼;后面的队伍因为河道弯曲全被走在前面的车队所挡住,根本看不清田庆庚所说的洋人在哪里。 老耿头放下单筒望远镜,对黄孛临时派来保护自己的卫朵说道:“还有半柱香工夫敌人就将靠近马俊的阻击阵地,只要战斗一打响,你就率领你的火枪队寻找金碧眼的洋人,记得千万不能伤着他们,其他的清军不用你们管,”说道这,老耿头瞅了一眼站在远处摆弄着火枪的郭大对卫朵说道:“你一定看住那个大嘴,我知道他枪法好,万一这小子一激动惹出大祸我可保不了他。” “呵呵,放心吧冰康先生,现在的大嘴可学乖啦,你让他往东绝不会往西。”说完卫朵带着火枪队朝侧面的树林跑去…… 战斗先在靠近马俊四营的阻击阵地打响。 运输队的开路先锋苗练在接近阻击阵地一百米距离时先现了异常,一道雪墙挡住了去路。苗练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按部就班上前清除阻碍物,还没等靠近雪墙就踩响了地雷,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早已蓄势待的榆木炮开始有序地向清军的马队开炮。 老耿头当初选择最佳伏击点时也是煞费苦心,派出鲍鑫的侦查营跑遍了方圆几十里的沟沟叉叉才最后选择了此处的河道十八弯。此处河道虽然窄小,但是因为一个个弯道靠得特别近足可以容纳大部分清军,而且完全置于榆木炮的攻击范围之内。 当第一颗地雷和断断续续从天而降的炮弹在人群中炸响后,毫无防备的运输队便炸了锅。无论是绿营兵还是马夫车夫,凡是靠近爆炸点没被炸死的都如惊弓之鸟四处乱窜,不一会让她河道两岸的荒野上到处都是溃散的人群,偶尔不知哪个倒霉鬼踩响一颗埋在荒郊野外的地雷后更增加了人们的恐慌,不分东西南北,像一群无头的苍蝇乱作一团。 袁仓印见状立刻派出自己的亲兵冲进人群维持秩序,直到接连砍死好几个后才止住了骚乱,慢慢又聚集到严阵以待的袁仓印周围。 袁仓印从最初的惊愕到恢复镇定也就一瞬间时间,因为除了落在队伍当中的爆炸声和零星踩响的地雷外,从头到尾还没见着一个敌人,不由得松口气,赶紧组织队形起了试探性进攻。 一百多人的绿营兵汇合剩下的苗练慢慢地又重新靠近雪墙,在离雪墙只剩下一丈远的距离时,突然从雪墙后跳出几百名穿着破衣烂衫的叫花子兵。 别看这些叫花子兵穿得破,气势却十分嚣张,个个像亡命之徒冲进人群就砍杀起来,不一会儿就砍倒了一百多绿营兵和苗练,吓得剩下的清军一哄而散逃了回去,美得四营众将士喜上眉梢,也不追赶纷纷返回雪墙后严阵以待。 也不怨绿营兵战斗力低下,一家子吃不饱不说,连自己都填不饱肚子,谁还有力气为朝廷卖命?此次护送粮饷的绿营兵无论是袁仓印的部下还是张小虎的部下,其实就是为了到安庆后能够得到一石粮食的奖赏。为了争夺这次“肥”差,好多人都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为了讨好当官的,有的甚至当了自己的衣服和烟枪。 要是知道半路有劫粮饷的,别说一石粮食了,就是给五石也没人愿意拿自己的脑袋真刀真枪去换。所以绿营兵跟独立团一接触就败回本阵,留下一百多个反应慢的当了替死鬼。 刚才短暂的接触袁仓印看得清清楚楚,对自己手下的表现已经习以为常,知道自己不身先士卒所有的人都不会卖力气,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运输队确实遭到了埋伏,但是对对方只有这点人马表示怀疑,于是一边收集残兵败将一边登上高处的河沿观察起来。 当现前方被一条足有两里长的低矮雪墙堵死后,袁仓印立刻把张小虎叫了过来,说道:“现在咱们已经中了埋伏,至于有多少伏兵,什么旗号暂时都不清楚,为了脱离险境,我们必须一鼓作气冲破前面的封锁线。小虎,我把中军的护卫任务都交给你了,只要看见我们击溃当面之敌,你立刻组织运输队快通过,并通知洋枪队掩护后侧,”说着举起长枪大声喊道:“兄弟们,杀敌立功的时刻到了,前进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现在听我命令,一二协在左,三四协在右,给我冲啊!” 袁仓印还真的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上去,其余的部下见主将又开始玩命了,一个个嚎叫着扑向雪墙,三千多绿营兵在两里多宽的正面向马俊的阻击阵地起了猛烈的冲锋。 袁仓印真不愧巴图鲁的勇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组织好进攻和防御,还一下子提起了绿营兵的士气。 张小虎知道袁仓印这次的冲锋关系着整个运输队的安全,也关系着自己的安危,在此关键时刻赶紧抛掉成见,按照袁仓印的命令认真组织起来,就等袁仓印冲破封锁后率领大队冲出危险之地。 就这样张小虎还是留个心眼,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经历过无数次凶险大难不死,靠得就是洞察入微和随机应变。冲锋陷阵虽然无比风光,但那是傻子干得事情,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除非痛打落水狗。张小虎借着调动兵力的机会慢慢靠近火力凶猛的洋枪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当袁仓印率领着绿营兵冲到离雪墙还有三十米距离时,穿着破破烂烂的敌军又从雪墙后冒了出来,兴奋得袁仓印恨不得一步就跨越雪墙歼灭这伙比叫花子还寒碜的武装叛军。 还没等袁仓印高兴得太早,一片黑压压不知何物的东西铺天盖地飞了过来,袁仓印出于本能,举枪就把一个木头不像木头,石块不像石块的“暗器”拨打到空中,刚想拨打第二个时,“轰隆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一下子就把袁仓印送上了天,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现自己的躯体和坐骑还留着原地,唬得魂飞魄散,立刻化成一股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千多颗手榴弹,一瞬间就把三千绿营兵炸得尸骨无存,剩下几百个命大的像看见鬼似的掉头就往回跑,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边跑边哭爹喊娘。 偶尔有几个不幸的绿营兵踩响了地雷,更增加了绿营兵溃逃的度,等跑到车队时,还没等喘口气,张小虎率领绿营兵丢下粮饷辎重拼命朝后军八旗兵和洋枪队靠拢。 眼见着再跑几十丈就能汇合,突然看见在河道西侧冒出了一排排刀枪林立的骑兵,少顷便卷着漫天雪花轰隆隆地向剩下的清军冲杀过来,吓得张小虎心寒胆颤,也顾不上叫上铁哥们容金了,单枪匹马就朝东边的缺口逃去,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吓破胆的绿营兵和边打边向张小虎靠拢的八旗兵。 张小虎刚驶入两个山包之间的缺口,铺天盖地的捻军从山包后冒了出来,当张小虎看清绣着“孙”字的三角形帅旗时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碰上了捻匪当中最难缠的孙葵心,赶紧调转马头朝洋枪队的方向逃去。 可惜此时的后路都被溃逃的部下堵得水泄不通,每前进一步都要撞倒好几人,回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捻军,急得张小虎连番砍倒三人也没冲出包围圈,不消片刻张小虎就和手下一样与捻匪混战在一起。 张小虎一边打着一边寻找救兵,当现离自己不远的容金时拼命地喊道:“容兄,快来救命!” “去你妈的救命,刚才你跑的时候怎么不喊救命?这时候想起我了,活该!”容金幸灾乐祸,觉得骂的还不过瘾,朝后面紧追不舍的捻军喊道:“那个骑白马穿蓝色滚红边号衣,头戴红缨暖帽的是朝廷的重臣,快杀啊,别让他跑了!” 气得张小虎也没工夫还嘴了,赶紧摘下暖帽扔进人群,调转马头就朝一片灌木丛蹿去。 刚越过一片灌木丛,一声爆炸把张小虎掀飞十几米,失去马头的战马忠心耿耿地跑到张小虎身旁才轰然倒地,砸起的雪花和鲜血溅得张小虎一脸一身。 张小虎眼睛一闭,心想这回是彻底完蛋了,等过了半天见自己还能喘气,刚想爬起来,就见一群缠斗在一起的绿营兵和捻军席卷而来,吓得张小虎赶紧两眼一闭装死过去,耳边不停地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才安静下来。 张小虎偷偷睁开双眼,现自己的周围全是残肢断臂的死尸,而且大多数都是自己的部下,中间也掺杂着几名捻军。张小虎见四下无人赶紧爬起来检查受伤的身体,当现自己只是受了点轻伤后禁不住欣喜若狂,突然预感到自己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死里逃生,于是又趴在雪地上观察起战场的情况。 此时的战场已经成一边倒态势,孙葵心三千多人的捻军呈月牙形包围上来,落在后面的洋枪队见状赶紧撤到离张小虎不远的一个山包上,一排十人很快就摆成一个防御阵型,金碧眼的两个洋人居中而站,另外四位则打开弹药箱严阵以待。 容金望着越来越近的三千多捻军吓得只好向洋枪队靠拢,还没等靠近洋枪队,一颗地雷在八旗兵队伍中爆炸,十几人瞬间炸倒在地,吓得剩下的八旗兵也顾不上容金的命令又开始向北逃窜。随着越来越多的爆炸声响起,逃跑的八旗兵纷纷倒在血泊当中,看得趴在地上的张小虎胆战心惊,不过也被心细如的张小虎现了其中的蹊跷。 凡是爆炸的地方都是灌木丛和草木生长的地方,而死在一马平川旷野上的绿营兵都是被捻匪刀枪所杀,现这个秘密后张小虎又增加了一份逃走的信心。 当捻军走到离洋枪队一百米距离时,只听一位金碧眼的洋人出一声口令,站在前两排的洋枪队立刻改变了队形:第一排全部趴在雪地上,第二排则蹲下身子,最后一排站着纹丝不动。 等捻军走近六七十米距离时,金碧眼的洋人“砰”地开了一枪,随后趴着的洋枪队先开火,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轮番射击,等全部射击完毕后第一排已经上好弹药重新射击,两个回合就射倒了三十多名捻军,惊得孙葵心瞪大眼睛赶紧叫停队伍对郝侉子说道:“这洋枪队比黄公子的独立团还厉害啊?这么点人还能不间断开火?要不黄公子非得生擒活拿他们的头领,原来是想招揽高手啊!” “老葵,你也看见了,这些长得像鬼似的洋人确实有两下,别说活捉了,就是抓死的也得付出不少代价,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送命吧?” 郝侉子说的这些话孙葵心其实心里全都明白,但是自己在老耿头面前拍了胸脯保证生擒活拿那两个洋人头领,这要是食言了还有何面目见黄公子?打吧又不知道还得送掉多少条性命,急得孙葵心团团转。 正在难以决断之时,“砰”地传来一声枪响,只见站在后排的一名洋鬼子应声倒地,乐得孙葵心连拍郝侉子肩膀说道:“捣乱的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热闹,等时机成熟了让我们的骑兵起最后的冲锋,争取一举拿下那两个金碧眼的洋人,千万别让黄公子的火枪队抢了头功。” 孙葵心这面打着主意,金碧眼的洋人却吓得胆战心惊,怎么这些乱匪还有跟自己一样的火枪?而且还打得这么准,最可怕的是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冷枪。 洋人不知道,趴着装死的张小虎却看得却清清楚楚,眼睁睁看着十几个叛匪躲在河道里,其中一名穿着太平军服的人从背后向洋枪队射冷枪,而且枪法奇好。 张小虎见大势已去,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洋枪队身上时,赶紧扒下一套捻军的服装套在自己身上,静静等待着最佳逃命机会。 过了片刻,躲在河道里的郭大嘴“碰”地一声又打倒了一名洋枪队队员,气得领头的洋人分出一组人手一起朝河道开起火来,乒乒乓乓的枪声打得河岸上的冰雪四处飞扬。 枪声一停,郭大站起身“碰”地又撂倒一个,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就交上了手,不过一方是十个人一起开火,另一方却是十多个人轮番把自己的火枪递给大嘴,几个回合下来,十人的洋枪队只剩下金碧眼老哥一个,吓得转身跑回队列,叽啦哇啦不知跟另一位洋人说些什么。 孙葵心见时机已到,赶紧出冲锋的命令,但见几百名骑兵顶着剩下的二十名洋枪队的火力旋风般冲向土包,在损失了十几名弟兄后终于靠近了洋枪队开始血腥的屠杀…… (本章完) 第158章 血淋淋的牛排

山包上打得热火朝天,可乐坏了趴在雪地上张小虎,两眼紧盯着四散逃走的无主马匹。 当一匹战马跑到张小虎跟前时,张小虎一个鱼跃猛地跳上马背,拳打脚踢拼命地朝舒城方向逃窜,等跑出三百多米远孙葵心才感觉不对劲,命令毕天松和边雨带着十几名骑兵赶紧追赶。 与此同时,在河道对岸的李忠也现了异常,带领一支马队沿着河道西岸也追了上去,于是在河道两侧,有两支马队并驾齐驱紧紧追赶着化装成捻军的张小虎。 平时张小虎的骑术就很不错,这主要归功于从小训练他打猎的二叔,不说是达到上乘那也能打七八十分,再加上此时性命攸关的时刻,张小虎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把马踢打得如疯似癫,风一样的呼啸而去,卷起的雪花足有几丈之高。 遇到阻碍物,张小虎半弯着身子腚撅得老高一跃而过,碰倒埋有地雷的灌木杂草,左右摇摆有惊无险躲闪过去。别看张小虎姿势难看,但是身体就像被战马吸住似的怎么腾挪跳跃都甩不下张小虎,而且专找势高雪浅的地方行驶。一时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众人只好停止追击,带着满脸懊悔和吃惊返回山包。 此时山包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只剩下两位金碧眼的洋人头领还在做垂死挣扎。 两位身高马大的洋人举着细长的击剑背靠背,嘴还不停里地叽啦哇啦说些什么,虽然大家听不懂,但是都能猜出这是要和独立团打得单独。 孙葵心怕夜长梦多,便率领自己的亲兵护卫走上前去,准备一拥而上战决,其中的一个洋人见状从腰里抽出一把短铳就要开火,吓得站在外围的郭大嘴“砰”地一枪撂倒在地,被站在旁边的卫朵照屁股就是一脚,骂道:“操,说好了别打死,怎么又忘记了?” 郭大满脸委屈嘀咕道:“我不打死他老葵还有命吗?再说那还不剩下一个吗?” 剩下的最后一位见自己的同伴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转眼间就见了上帝,也不负隅顽抗了,扔下手里的击剑叽啦哇啦又是一阵乱叫,见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云,赶紧把手伸进怀里,吓得大伙呼啦全都退后几步,等现掏出来的不是短铳而是一张白纸时才松了口气。 只见洋人打开白纸举在头上朝大伙一个劲傻笑,上面写着:我毕乃尔,法兰西人,愿拿五百两白银换我的性命。 周围所有的人只有孙葵心识文断字,看完后哈哈大笑,说道:“这是一张投降书,也不知找哪位私塾先生写的,他愿意拿五百两白银赎他自己的性命,你们上去仔细搜遍身,把所有能够杀人和自杀的东西统统没收,然后绑起来交给冰康先生打扫战场。” 此时老耿头带着马俊的四营和李忠的一营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把那些损坏不能拉走的物资全都挪到战马上,等孙葵心的三千多人加入后,战场很快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因为时间急迫,大家连战利品是什么都没清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战场。 到了管家院以北事先选好的山洞,老耿头这才倒出功夫清理战利品,除了二十万石粮食和四十万两白银外,还有十车火药、十门新式火炮和十箱火枪,每箱五十支,不多不少正好五百支。那门八千多斤的无敌大将军炮实在是太笨重,被老耿头一声令下炸得四分五裂,然后老耿头让孙葵心和李忠的部下每人分摊几块先期返回韩家冲,自己处理完所有事情后,才率领火枪队押着黄孛望眼欲穿的火器向六安开拔。 再说张小虎,此刻已经跑到离昨夜吃鹿肉不远的悬崖前,想想昨晚的意气风恍如做了一场噩梦,四千多人只跑出来自己一个,回去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心里翻江倒海拼命地抽打着胯下的坐骑,眼看就要驶出谷口,突然一伙捻军挡在去路高声喊道:“站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起初吓张小虎一跳,等听出对方并没有将自己当成清军,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孙大帅有令,有一伙清妖向西边逃窜,命令你们赶紧堵住清妖的退路,若放炮一个军法从事!”说完调转马头,绕过鲍鑫的侦查营奔西而去。 这就是张小虎聪明之处,知道自己要是按原来的路线行驶一定引起怀疑,于是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斜插向西方,等拉开距离后,张小虎突然调转马头重新奔向官道,弄得鲍鑫一时没反应过来,寻思啥时候孙葵心成独立团的孙大帅了?还军法从事? 等现向西走的“捻军”突然掉头朝官道跑去,鲍鑫才反应过来,立刻喊道:“操,这小子是冒充捻军的清妖,快抓回来!”说着一溜烟就追了上去,后面的奇丰等人也醒悟过来,赶紧紧随其后追赶下去。 可惜侦查营跟郝侉子一个命运,根本就追不上占了先机的张小虎,等踏上官道追出十几里,遇上过往的行人时,鲍鑫不得不放弃了追赶,知道追也追不上了,赶紧调转马头返回管家院向老耿头报告这个不幸的消息。 张小虎见甩开追兵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为了早点召集就近的清军抢救粮饷将功赎罪,咬紧牙关马不停蹄继续奔跑着,直到午时才赶回舒城。 当县太爷听说粮饷在自己的辖区出了事没吓死过去,赶紧组织手下召集人马,费了大半天劲才召集了不到一千人,其中还包括衙役里捕快、驻防驿站的杂役和附近寨圩里的团练。 因为都是步兵,大伙在张小虎带领下直到傍晚才返回战场,除了遍地的尸骸外那还有粮饷的踪影?张小虎装模作样带着众人直追出十多里才悻悻而回,漫天的雪花早把独立团撤走的痕迹掩盖的无影无踪。 张小虎无精打采地返回舒城,休息一宿硬着头皮回到庐州府,知道自己凶多吉少还不得不面见袁甲三,自己若是跑了,一家上百口都得跟着自己遭殃,只好添油加醋把遇伏的叛匪说成五六万。 袁甲三听完张小虎的汇报,沉思半响道:“张小虎,虽然丢失粮饷是杀头的罪,但是因为只有你一个跑了回来,我也无权治你的罪,你的项上人头暂时就寄存于你,至于如何处置只有圣上才能决断,你赶紧回凤阳府禀告胜大人,让他也早点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张小虎见自己又渡过一劫赶紧磕头谢恩,离开庐州府又开始奔向凤阳府向胜保汇报。 胜保可没有袁甲三那么容易说话,听完大雷霆,让人拉出去就是一顿军棍,打得张小虎又哭又笑,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禁不住喜从悲来,回到家里忐忑不安等待朝廷的御旨,天天烧香祷告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抱着张小虎这种心态的可不止张小虎一个,此时被黑布套住头的毕乃尔就跟张小虎一样的心情,心想这帮叛匪到底如何处置自己?不是像传说里的碰上野蛮人挖心掏肝把自己吃了吧?急得坐在马车上不停地扭动身体哇啦哇啦乱叫,被郝侉子连踢带骂才消停下来。 “再不老实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两样?”亏得毕乃尔听不懂,这要是听懂了非得吓晕不可。 “行了,别闹了!这洋人是黄公子的客人,要是到黄家大院告你一状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老耿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就是想告状那也是鸭子听雷——不懂! 傍晚,老耿头率领着独立团押着只剩下火枪火炮的车队浩浩荡荡返回六安,早已接到消息的黄孛带着临时召回的朱桂亲自把大家接回黄家大院。等把毕乃尔监禁起来后,黄孛摸着一杆杆铮明瓦亮的火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放下这个拿起那个,直到朱桂打开弹药箱才转移注意力。 “团主,这洋人的火药怎么这么黑呀?”打开一包用油纸包裹的火药朱桂感叹道:“也不知跟咱们的火药比哪个威力大?” “那就试试嘛,”黄孛心里也是没底,虽然独立团的新式火药是按后世的配方调配的,但是其原料都是手工作坊制造的,到底孰强孰弱还真的说不准,一个劲撺掇着朱桂,“一样取一点试试,看看到底是洋人的厉害还是咱独立团的厉害?” 朱桂让人找来两块木板,分别把两种火药撒在上面,然后用火把点燃导火索。只见独立团自己配置的火药出一股黑烟燃烧完留下一些残渣,而洋人的火药冒出的是一股青烟且燃烧得干干净净,两下一比高下立判,洋人的火药明显要比独立团的好上一筹! “大家都看见了吧,洋人的火药要比咱们的好上不少,用这种火药制造出的弹药要比我们的威力大,以后要是我们遇上了洋人,同样的火枪他们可以打出五十丈而我们只能打出三十丈,你们说到时候我们得死多少兄弟?”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黄孛用实物这么实际点评一下大家全都明白了,没想到眼前小小的火药还有这么大的利害关系,连老耿头都信服地频频点头,说道:“这可不是小事,也许一场战争的胜利就在这不起眼的火药身上,要不黄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活捉一名洋人来,原来公子是早有预谋啊!” “冰康先生,”黄孛扫了一眼周围的弟兄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我让你们抓来洋人可不是为了火药,而是比火药重要百倍的东西,若是能够实现这个目标,今后凡是洋人有的我们独立团就会有,我们有的洋人却没有,到时候我们站在这里就可以把像大熊那么大的炮弹打倒六安城里去,一颗就能把康刈子的衙门炸得片瓦不留,你们说谁还是我们的对手?哈哈哈……” “你就吹吧,那六安城离这足有八里地,别说像大熊那么大的铁疙瘩的,就是一块石子也仍不到,你们说是不是?”大家都赞同老耿头的观点频频点头。 黄孛说的这些有些前了,过了众人的想象力,黄孛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人相信,只好举手投降说道:“行不行以后再说,现在你们跟着朱桂全部返回韩家冲,把这五百支火枪全部按上刺刀,然后把火枪队扩编成火枪营,我就解甲归田让位给卫朵当营官,其余的都官升一级,特别是郭大就提升为冰康先生的护卫队队长,省的一天到晚地缠着我要比量枪法,烦的烦死了。” 大家闻听都兴奋起来,特别是大嘴都乐得找不到北了,没想到自己还能成为老耿头的护卫队队长,想跟黄孛一较高下的想法也淡去不少,黄孛打走众人后对老耿头笑道:“冰康先生,一会我准备摆桌酒席为那个叫毕乃尔的接风洗尘,到时候你一定过了凑凑热闹。” 老耿头经黄孛刚才一说也对这个洋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黄孛晚上就要招待毕乃尔马上提起了兴趣说道:“好,我还真是好奇,不知这个只会说哇啦哇啦的还能说出点什么,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啊!” 黄孛知道这是老耿头要观察自己,笑道:“冰康先生不是对洋人感兴趣,是对我感兴趣啊!” “我可没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分手告别。 傍晚,黄孛书房摆着一桌稀奇古怪的酒席。老耿头指着几样菜问道:“公子,你就用这东西招待洋人?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呵呵,冰康先生有所不知,这些蔬菜都是洋人喜欢吃的东西,”黄孛指着几盘菜解释道:“这是用土豆做成的土豆泥,把土豆煮熟了捣成泥拌点食盐就是可口的美食;这是圆葱,泡在牛奶里想吃的话夹出来沾着食盐即可。”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老耿头摇着头说道:“嗨,真搞不明白公子是咋想的,想请客就光明正大的摆上一桌,就弄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对付洋人他还能跟你敞开心扉说实话?” 黄孛倒是想让灶房好好做一桌西餐,可惜这寒冬腊月的除了土豆、圆葱、大白菜连个绿色都见不着,全都是腌制的腊肉,熏肉,自己能教厨子做成这样就不错了,何况还有鸡鸭鱼肉?等以后时间充裕了再慢慢地调理,反正不缺牛奶让他自己提炼奶制品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说着丫鬟又端上一盘煎牛肉,一只手捂着鼻子放到饭桌上就狼狈而逃,老耿头感觉很奇怪打眼瞧看,原来是一盘没有煎熟的血淋淋的牛排,气得哭笑不得指着黄孛说道:“你呀,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黄孛非常理解老耿头的感受,别说在这个封闭落后的封建时代了,就是回到后世开放的时代吃不了西餐的人也大有人在,更别说眼前这些比西餐馆还要生猛的正宗的西方农庄佳肴,莞尔一笑也不多加解释叫许洪把毕乃尔带进书房。 解开头套的毕乃尔一进屋,就把那张“卖身契”又掏了出来举在头顶,好像知道黄孛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叽啦哇啦就开始跟黄孛述说起来,一个人足足讲了大半天,直到现自己是对牛弹琴才闭上嘴,悻悻站在一边,满脸都是迷茫和无奈。 黄孛看着眼前的自称法国人的毕乃尔不仅眼前一亮,这个法国人长得太有个性啦,一米八的标准身高,配着高鼻梁白皮肤显得英俊伟岸,一张脸就如刀削似地有棱有角,一对大长腿比八仙桌还要高出一截,美中不足的是,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显得滑稽可笑。 一件红色的法兰西军队裤子配着一件大号的蓝色滚红边绿营兵号衣,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条脏兮兮的黑丝绸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下面衬着一个圆圆的“兵”字,把黄孛看得差一点晕倒在地,强忍着笑声用英语说道:“毕乃尔先生,欢迎你到黄家庄园做客,到这里就像到家了,请坐!” 一句话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镇住了,无论是毕乃尔还是老耿头、许洪和大熊,都张大嘴望着黄孛,直到毕乃尔冲到黄孛跟前,握住黄孛的手单膝跪地众人才反应过来。 许洪和大熊大喝一声,刚想上前拦截就听黄孛说道:“没事,他这是想给我行礼,你俩也别站着了,都坐下我们一起吃顿晚餐。” 大熊和许洪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黄孛和洋人,像木偶似的坐在老耿头的下,就听毕乃尔叽啦哇啦又是一大堆鸟语,说得老耿头三人目不转睛看着黄孛。 黄孛假装没看见,和颜悦色跟毕乃尔聊了起来,直到毕乃尔毕恭毕敬坐到位置上,黄孛才笑呵呵地向三人简单解释道:“他说他是法兰西军队中的炮兵中尉,家住波尔多郊区,被大嘴打死的是英国的一个流浪商人叫布莱克,他俩从印度转到菲律宾组织一群雇佣兵到广州做鸦片生意。由于蚀本被太平天国招揽过去,后又被清廷俘获,为了挣够回家的路费这才替朝廷护送起军火,他愿意用双倍的赎金赎他的命,钱就藏在上海一个教堂里,事情大概就这些,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能没有疑问吗?大家现在关心的倒不是洋人毕乃尔,而是突然会说鸟语的黄孛! (本章完) 第159章 马六甲海盗

黄孛大学时虽然通过了英语六级,但那只是停留在理论上,在口语方面实在差强人意,用老师的话说,黄孛的口语就是贫下中农的口语——带有一股苦菜花的味道,比乡下还乡下。气得黄孛好几天没吃下饭,为此还特意下了一番工夫,天天对着镜子练口形,练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张嘴还是苦菜花味,只好举手投降该干啥干啥。 等考上研究生情况却生了变化,学校来了一个可爱的爱尔兰老头教外语,不知为何跟黄孛对上了眼,天天缠着黄孛说英语。 起初黄孛还沾沾自喜自己终于碰上了一位外国伯乐,没事找事天天向爱尔兰老头求教,逼得爱尔兰老头不得不实话实说交代道:自己之所以喜欢黄孛的这种苦菜花的味道,就是感觉黄孛的口语中含有一种朴素的幽默感。气得黄孛差一点疯,从此又开始破罐子破摔愿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事还专找学校的一位美女外教谈天说地,吓得美女外教见到黄孛就像见到嬉皮士似的躲得无影无踪,成为校园里一大奇谈。 爱尔兰老头听说后不仅不责备黄孛,还一个劲夸黄孛有勇气,隔三差五拎着一瓶酒就跟黄孛凑到一起帮着支招,把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全部灌输给黄孛。久而久之两人处得像亲哥俩似的无话不谈,什么书本上有的还是没有的,什么莎士比亚优雅的诗句还是莱茵河小巷里的低俗俚语,甚至不用张嘴只靠手上的动作,黄孛就能把人侮辱得体无完肤。为此两人没少在寝室里吵得不可开交,吵完了搭肩搂腰好的能穿上一条裤子。 三年下来,黄孛不知不觉已经能够说出一口地道的爱尔兰英语,并跟爱尔兰老头一样在所有的字母“r”上面卷着舌头,有新来的外教隔着门窗,还以为两个爱尔兰人在谈话,为此闹出不少笑话。 此时的毕乃尔就有这种感觉,怀疑黄孛是不是从爱尔兰来的英裔华人,强忍着饥饿微笑着对黄孛说道:“亲爱的爱尔兰黄家庄园主,我冒昧地问一句,这些美味佳肴都是为我准备的吗?” “是的,若是对你的胃口请品尝!” 毕乃尔一路奔波,再加上担惊受怕早饿的前腔贴后腔了,听黄孛这么一说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开吃起来,一大羹匙土豆泥吃得满脸满嘴,见对面的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赶紧伸出大拇指嘟囔道:“咕得、咕得!” 乐得老耿头三人前仰后合,虽然不知道对面的饿鬼说的是啥意思,但是猜都能够猜到这是夸奖菜的美味。等喝下一杯酒缓过劲的毕乃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后,马上来了精神问道:“亲爱的爱尔兰黄家庄园主,每当听见你的声音就让我想起了死去的布莱克,你跟他的口音太像了!简直是上帝为了安慰我特意把你介绍来的,感谢主赐我食!” “靠!”正笑得不可开交的老耿头三人闻听黄孛冒出了一句久违的口头语更是笑翻了天,好像一个字就满足了自己的心愿似的,至于黄孛又说了些什么都无关紧要,一个个张大着嘴看着两人像斗鸡似的你来我往。 “我说毕乃尔,你能不能不拿活人跟我比?你看我这么年轻,要是像布莱克那样不知好歹抢着去见上帝,我还怎么跟我亲爱的人成亲?” “对不起爱尔兰黄家庄园主大人……” “闭嘴!”黄孛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嚷道:“以后不允许你再这么叫我,你就叫我……”黄孛想了半天说道:“就叫我密斯特尔·黄。” “好好好,密斯特尔·黄,你从哪里学会的做我们家乡的菜肴?” “怎么样?还挺对你的胃口吧?”黄孛避开毕乃尔的问话反问道。 “太棒了!” 毕乃尔抓起一把圆葱放到盘子上,撒了点盐狼吞虎咽塞进嘴里,没等嚼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余兴未尽伸出大拇指又开始夸奖起来:“咕得,咕得,我已经有一年没有吃上这么可口的饭菜了,谢谢密斯特尔·黄的盛情款待。” 接着,毕乃尔用手又抓起一块牛排撒上咸盐撕咬起来,吃得两嘴丫子血淋淋的,看得能吃肉的许洪和大熊目瞪口呆。 大熊实在忍不住了用筷子也夹起一块,学着毕乃尔的样子也抹上盐放进嘴里,咬了两口就吐在地上呲牙咧嘴,说道:“这腥臊臊的能吃吗?”逗得许洪和老耿头呵呵直笑。 黄孛看着毕乃尔的吃相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禁不住用筷子也夹起一小块津津有味品尝起来,也不顾老耿头三人的感受跟毕乃尔聊起家常:“你怎么跟布莱克混在一起的?” 毕乃尔又干了一杯酒抹了抹嘴说道:“别提了,自从遇见了他晦运便频频降临到我的身上,不满你说,从法国到这里我可是经历了生生死死。” “那你跟我们说说呗,”黄孛为了拉近感情消除毕乃尔的顾虑用渴望的目光望着毕乃尔,笑道:“你看看我这些朋友他们都非常喜欢你,你把你的传奇经历讲讲,我给他们当翻译。” 人不怕落魄,就怕落魄时没人理解你,毕乃尔见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不由得感动的差一点留下泪来,一边喝着酒一边向黄孛等人诉起苦来。 十九世纪初期的英国和法国,就好像一对欢喜冤家见面就吵分开了又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用毕乃尔的话说,若是英国赛尔比煤矿生了瓦斯爆炸,第二天法国巴黎哪家咖啡馆里就会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若是法国拿破仑三世跟哪个贵妇人鬼混在一起,很快就会成为英国伦敦街头巷尾的笑谈,家住北爱尔兰的布莱克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来到法国,准备采购一批奥比昂酒庄的葡萄酒贩卖到印度。 从军队退役回到家乡波尔多的毕乃尔又重操旧业为奥比昂酒庄种起葡萄,当布莱克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置办了几盒礼物登门拜访。 毕乃尔一家共有八口人,除了祖父母爹妈外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家庭生活非常拮据。当布莱克说明来意并掏出两个金币做为定金后一家人早把布莱克奉为上宾,把家里唯一一只火鸡宰杀了款待尊贵的客人,要知道这两个金币可是全家两个月的收入。 “加西亚,”布莱克为了拉近感情直接叫起毕乃尔的爱称来:“我知道你在军队里曾经立过战功,我现在就缺你这样的人保驾护航,等到了印度我再付给你十个金币的酬劳,来回的船票和吃喝全都包在我身上,你看怎么样?” 当时到印度和中国经商的人比比皆是,除了狂风暴雨等自然灾害有威胁外一路上倒是安全,要知道当时的英法可是世界上头号的强国,特别是英国皇家海军可以说打败天下无敌手。毕乃尔见布莱克给了这么多酬金便痛快地答应了布莱克的请求,等采购好葡萄酒后两人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扬帆起航。 两人搭乘的是一艘英国商船,船上多数都是像布莱克这种准备到印度淘金的人,其中也不乏抱着到印度购买鸦片后继续到古老神秘的中国大横财的人。 当布莱克听说一箱鸦片就赶上一百箱葡萄酒的利润时,心思又活泛起来,打定主意到了印度用卖完葡萄酒的钱购买鸦片到中国再一笔大财,并许诺事成之后拿出一箱鸦片的利润奖赏毕乃尔。 一箱鸦片那可是布莱克这次贩卖葡萄酒的全部利润,毕乃尔闻听当时就答应了布莱克的请求,幻想着回到家乡就可以给家人购买一处小小的庄园,禁不住浑身都充满了激情。 大家有说有笑沿着非洲西海岸向南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经过三个多月的漂洋过海终于到了印度,等把一百多箱的葡萄酒卖完后,才知道英国政府已经把向中国输送鸦片的权利收归国有,连大名鼎鼎的东印度公司也因此破产。 布莱克和毕乃尔怀揣着卖葡萄酒挣到的钱天天跟那些准备到中国大财的冒险家鬼混在酒馆里,一边骂着伊丽莎白一边喝得酩酊大醉,就这样一直在印度混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一艘走私船答应大家,只要付出双倍的船钱就愿意带大家走一趟中国。 在丰厚的利润诱惑下,所有人都答应了船老大的要求,纷纷购买鸦片装上船开始新的冒险。 为了保险起见,布莱克也跟其他人一样,在印度雇了三十个印度人既当苦力又当保镖。毕乃尔则用布莱克付给自己卖葡萄酒的酬金也买了一小箱鸦片,寻思着到了中国,加上布莱克送给自己的那箱鸦片,获得的利润可就是双倍了!等回到家乡那就不是购买小小的庄园了,最起码能够买一座占地好几百公顷的大庄园。里面的森林、草地、沼泽和荒地全都变成自己的牧场,想想就偷着乐,毕乃尔每天就沉醉在这种亢奋的情绪中渡过。 二十多天之后商船来到马六甲海峡,毕乃尔正欣赏着大海的美丽景色,突然看到在遥远的海平线上出现一艘挂满风帆的大帆船,随着距离的慢慢拉近,毕乃尔终于看清了是一悬挂骷髅旗的海盗船,还没等出惊呼声,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也现了海盗船,急忙吹响了报警的号角,顿时商船上乱作一团。 惊慌失措的布莱克跑到毕乃尔身旁大呼小叫:“完了,完了,加西亚,我们倆碰上了马六甲海盗了,他们是风帆战舰,上帝不会再保佑我们了。”说完划着十字不停地祷告着。 毕乃尔费了不少口舌才把布莱克劝到舱底,这时海盗船已经追了上来,先射了一颗警告弹,然后隔着几百米打着信号旗让商船放下风帆缴械投降。 商船的船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法国人,知道投降跟送死没有什么两样,便组织水手拿起武器进行反抗,并把船上唯一的两门火炮全都推到左舷上,没等瞄准好,炮手们就胡乱开始向海盗船起了攻击。 海盗船都是大口径的火炮,见商船拒不投降便展开了攻击,第一轮炮火就把商船左舷打穿了两个大洞,汹涌的海水顺着洞口迅灌进装满货物的底舱。船长一边让大副组织水手封堵洞口,一边继续指挥手下顽强抵抗。 海盗船的船长为了保护商船上的货物,命令火炮全部改成铁链弹向甲板上四处乱跑的人群展开攻击,但见一根根连接两颗大铁球的铁链弹呼啸着扫向甲板,打得甲板上的众人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躲在船舷下的毕乃尔透过缝隙见海盗船正在逐渐地靠近已经千疮百孔的商船,连拿着短火枪和水手弯刀的海盗们长相都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再不击退海盗船,自己购买庄园的梦想就得化为乌有,赶紧弯着腰跑到船长身旁说道:“船长,让我打两炮试试!” “你是波尔多人?在法兰西帝**队中服过役?”老船长听出毕乃尔的口音高兴地问道。 “是的船长先生,我是帝国一位炮兵上尉,虽然没在船上开过跑,但是我有信心击退海盗。” 船长望着毕乃尔沉着冷静的刀削脸点了点头,朝最近的炮手喊道:“查理,把火炮让给这位上帝的使者,也许他能够给我们创造出奇迹。” 毕乃尔敬个法兰西军礼跑到火炮旁,指挥大家把火炮调高了一个单位后立刻点燃了火绳,随着一声轰隆声,对面海盗船的主帆被打个大洞,紧接着重新调整的火炮连续两炮全部击中主帆的桅杆上,打得桅杆“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四周观望着人群见状不顾海盗船来的铁链弹一起高声欢呼起来,被飞过来的铁链弹扫倒一大片才重新趴在甲板上,直到两只船拉开距离后才重新开始庆贺。 站在毕乃尔身旁的炮手们就近把毕乃尔抬起来扔到空中以示庆祝,把毕乃尔仍得晕头转向差一点掉进海里,还是船长大声喝阻才替毕乃尔解了围,走上前拍着毕乃尔的肩膀亲切地问道:“我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奥古斯特·皮歌·毕乃尔。” “哦,亲爱的毕乃尔,不知船上有没有你的货物?” 毕乃尔不知船长什么意思,羞涩地答道:“有两小箱。” “哈哈哈,”船长听毕乃尔这么一说,就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出身贫寒,是拿自己性命当赌注的冒险家,就像自己年轻时身无分文闯荡世界一样,不由得产生了更大的好感,微笑道:“毕乃尔,等你到了广州后我再赏你两箱,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到上海外滩天主大教堂找我,”说着船长摘下手指上的金戒递给毕乃尔,“若是我不在你的话,你就把这枚戒子交给牧师斯蒂芬,他会像我一样热情地帮助你,祝你旅途愉快。”说完又拍了拍毕乃尔的肩膀向船舱口走去,那里一排排水手正轮番往外倒着海水。 船长刚离开布莱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望着毕乃尔手里的戒子两眼直冒火,不是因这枚金戒值多少钱,而是傍上这么大一个靠山,以后再做这条航线上的生意得省多少运费和精力?亲热地搂着毕乃尔的肩膀说道:“加西亚,你刚才的勇敢我都看见了,你不仅救了整条船还救了我,我准备像船长一样再赏你两箱鸦片,等了财我们一起回欧洲置办田产,从此以后过上贵族的生活,到时候你可别忘记我呀!” 此时的毕乃尔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见谁都是亲人,满脸是微笑,幸福的恨不得马上飞到广州把六箱鸦片全部变成金银财宝,从此过上天上人间的幸福生活。 商船又行驶了一星期来到菲律宾棉兰老岛达沃港口,只见港口里桅杆林立,南来的北往的大大小小的商船云集在这里,几百条小船不停地穿插在各种商船之间吆喝着,有补充粮食、蔬菜、水果和淡水的,还有直接在这里以货易货的。 老船长直接把破损的商船开到一船坞上,谈好价钱后就开始修补维护,趁着这工夫布莱克带着毕乃尔离开商船来到一个又高又大的木质建筑物,走进屋内也不知道布莱克跟长得像部落长老似的老者说了些什么,等布莱克递上一袋银钱后,一个年轻人便带着二人来到集市,叽哩咕啦不知说些啥,马上聚集了一大群年轻人,布莱克挑了三十个便率领众人返回商船,毕乃尔这才寻找到机会询问布莱克。 “你怎么又花钱雇来这么多菲律宾人?难道那三十个印度人不够吗?” “加西亚,我跟你一样都是第一次要到神秘的中国,那里治安咋样民风如何都是未知数,多雇几个人就多几分保险,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金币,安安全全卖掉那些鸦片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是不是?” 毕乃尔听布莱克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追问,过了五天船修好之后,大家重新扬帆向古老而又神秘的东方大6继续前进。 (本章完) 第160章 三叫菜和三寸金莲

商船在南中国海一直航行了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多天里难得全都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鼓满风帆的商船在一望无际的碧水蓝天下乘风破浪,和煦的阳光照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令人心旷神怡。贩运鸦片的冒险家们纷纷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训练那些刚招募来的菲律宾雇佣兵,船舷两侧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火枪声。 毕乃尔也没闲着,用布莱克从老船长那低价购买来的六十把前膛燧火枪把三十名印度人和三十名菲律宾人全部变成名副其实的雇佣兵,并按法兰西军队三段式的队列形式训练着他们。等饶过人烟稀少的海南岛接近珠江口时,六十名雇佣兵已经可以不间断地射弹药,高兴得布莱克天天围着毕乃尔献殷勤,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好帮手,免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等到了广州附近,为了躲避英国皇家海军的搜查,商船在一个僻静的海湾一直躲到夜幕降临才靠近港口外埠。 没等船抛锚,一大群拉脚力的小帆板和小木船便围了上来,住宿的、吃饭的、召妓的和短途运送货物的把商船周围变成一个海上夜市,热闹非凡,众冒险家们隔着船舷跟下面说着蹩脚英语的商贩们讨价还价。 布莱克选了一艘稍大一点的船,谈好价钱后便让雇佣兵们把商船上货物卸到木船上,其中还包括老船长赏给毕乃尔的两箱鸦片。 小船大概行驶了半个时辰便靠上简易码头,只见灯笼火把将小小的码头照如白昼,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这偏僻的码头吵闹得像开了锅似的。 毕乃尔率领雇佣兵刚排好队形,一个身穿长袍马褂,头戴黑绸缎圆顶暖帽的精瘦男子走到跟前,摘下帽子毕恭毕敬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欢迎远方的客人,我是广州富贵洋货行的通译,我们东家说了,只要你们的货物保证质量我们全都要了,今晚寄存库房的费用和各位所有人的吃喝全都包在我们富贵洋货行身上,价钱等验完货后再详细洽谈,保证让你们满意,怎么样?” 毕乃尔没想到这些黑不溜秋的鸦片在中国这么好卖,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就成交,但是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赶紧说道:“先生,你看见船上那个大个子了吗?你去找他,他是我们的领。” 精瘦男子点下头跑到小木船上跟布莱克又说了半天,布莱克跟毕乃尔一样,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出手,痛快地答应了精瘦男子的邀请。 在精瘦男子的帮助下很快找来八辆马车,装上货物趁着夜色立即向广州城方向驶去,大概走了四五里地来到一座青砖碧瓦的大院前停下。 精瘦男子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厚厚的院门回头说道:“各位远方的朋友,再往前走就是广州城了,那里有你们的军队在稽查走私的鸦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的货暂时就寄存在这里,要是看不好我再给你们换个地方。” 毕乃尔和布莱克举着火把里里外外查了一遍,现除了四周高高的围墙外连个鸟窝都没有,二人都非常满意。 为了保险起见,毕乃尔还特意围着院落转了一圈,确定四周只此一家后两人便决定把这里当成临时的下脚处,只要在大门口和四周的围墙角留守二十名雇佣兵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朋友,这地方不错,我们就把货卸在这里了,不知你们的东家想在哪里验货?”布莱克问道。 “尊贵的客人,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准备随便挑一箱取出一小块样品领着你们亲自交给我们的东家,若是东家满意了我们这趟买卖就算成交了,若是不满意这库房的费用和一会大家的吃喝全都算我们的,怎么样?” 听这位通译的意思只要货色好质量有保证就可以成交,至于价钱人家连提都没提,美得布莱克差一点搂抱毕乃尔亲一口,强压下心中的兴奋说道:“不知你们的东家在哪里?” “不远,就在你们刚才下船的码头上。” 两人闻听赶紧让精瘦男子随便挑一箱,取出一块鸦片放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包里,然后组织大家把所有的货物全部搬进库房,留下一半人手守卫仓库后,率领剩下的雇佣兵跟着精瘦男子回到码头。 精瘦男子带着众人来到一座两层楼的酒肆,见门口除了几个看家护院守护外没有一个闲杂人员,四周静悄悄的显得冷冷清清,二人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趁着精瘦男子进去禀告的空隙,毕乃尔赶紧吩咐手下把火枪全部上好弹药,刚做好准备,精瘦男子跑出来笑呵呵说道:“我们东家有请两位远道来的客人。” 布莱克和毕乃尔相视一眼,见自己的手下都做好了防备,便小心翼翼地跟着精瘦男子走进大院。为了以防万一,毕乃尔把二十名手下分两组分别守住两个门口,然后和布莱克率领剩下的十名雇佣兵进入大厅。 酒楼很大,除了在大厅周围摆了五桌酒席外,其余的地方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在靠近楼梯口的一桌酒席上,坐着六七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之人,特别是中间那位长得肥头大耳,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老者给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估计此人就是精瘦男子所说的东家。 没等二人开口,肥头大耳站起身,满脸是笑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欢迎两位远道来的客人,我是富贵洋货行的东家,在行里大家都叫我孔二爷,你俩就叫我密斯特尔·孔即可,哈哈哈……请坐!” 等布莱克和毕乃尔坐下,叫孔二爷的把在坐的众人挨个儿给两人做了介绍,什么这个行的那个铺的两人全都没记住,但是对所有人都能够用英语跟自己交谈感到很吃惊。 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广州跟洋人做生意的十三行已是过往云烟,但是会说洋话的却大有人在,这都是跟广州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 为了打消布莱克和毕乃尔的顾虑,孔二爷笑道:“为了方便谈生意,我把这座酒楼全都包下了,就是图个清静、安全,二位尊贵的客人可不要误会呀!哈哈哈……” “哪里,哪里,小心驶得万年船,应该的,应该的。”布莱克闻听恍然大悟,赶紧客气道。 等众人说过场面话,精瘦男子把装有鸦片的布包放到孔二爷面前,布莱克见状赶紧说道:“这是你手下亲自挑选的,请密斯特尔·孔验验货。” 孔二爷朝布莱克点了点头,微笑着端起来闻了闻,然后递给身后一个镖师。 镖师用刀切下一小块鸦片放进酒席中间一个冒着热气的蒸笼里,大约过了一袋烟工夫用筷子夹出,再用一条毛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走到空地中间放在地砖上,掏出一把小锤用力地敲打起来,砸了十几下回到孔二爷的身旁,打开毛巾取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鸦片递给孔二爷。 孔二爷取出一小块放进烟枪里,镖师赶紧帮其点燃,不一会儿孔二爷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完了眯缝着眼睛呵呵笑道:“不错,杂质很少,可以卖个大价钱,多少钱一箱你们开价吧!” 布莱克没想到精瘦男子说的话是真的,只要保证质量价钱好商量,到底说什么价格自己一激动反倒拿不定主意了。自己当初在印度购买鸦片时花的是五十两白银的价,按同僚们的说法,一箱鸦片在这里的价格是二百到八百之间,自己到底定个什么价才合适呢? 为了防备泄漏机密,布莱克用法语跟毕乃尔商量起来,这样做既卖给毕乃尔一个人情,事后又减少不必要麻烦,省的卖多卖少了遭到埋怨。 毕乃尔完全是个门外汉,听布莱克怎么一问,想了想说道:“那咱就卖八百两?” “上帝啊,你不怕把主顾吓跑了?再说这么好的主顾上哪去找?下次再找他们,人家还敢跟咱们谈生意?” 两人合计来合计去,最后决定取个中间价,要是嫌高了再往下降,拿定主意布莱克就把商量好的价格告诉了孔二爷:“五百两!” 孔二爷面带微笑看着两人,听完布莱克的话说道:“行,就按二位的价钱成交,”说着对身后的保镖说道:“把礼物抬上来!” 毕乃尔和布莱克听对方这么痛快就接受了五百两的高价,高兴得差一点蹦起来,等看见孔二爷用听不懂的中国话跟身后的镖师说什么的时候又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两人目不转睛地随着镖师的身影来回移动,等看见保镖带着两个仆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进大厅后忍不住伸长脖子。 两位仆人把箱子放到大厅中央便站到一旁,镖师则拿起腰刀撬开箱盖,但见满满一箱的白银展现在众人面前,看得布莱克和毕乃尔眼花缭乱,就听孔二爷说道:“这是我送给你们的额外礼物,但愿我们这次成功的交易为今后长久的合作开个好头,让你们的手下收起这箱白银我要为你们接风洗尘。” 这都是真的假的?五百两白银一箱不讲价外还额外送给自己一箱白银?看那银锭的大小,最少得有五百两!惊讶得布莱克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毕乃尔捅了两下才如梦方醒,赶紧喊进四名手下抬到一旁,站起身主动端起酒,握着孔二爷肥大的手亲热道:“密斯特尔·孔真是爽快人,以后我们的货物就全都交给你了,愿我们共同财。” “哈哈哈……好好好,”孔二爷一边让着布莱克坐回座位一边朝后厨喊道:“可以上压桌菜啦!”说完端起酒开始敬起酒来。 刚喝了两杯酒,就见酒保端着一个大盘子走到酒席旁,先放下一个盛满蘸料的瓷碗,然后把一盘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条状物放到蘸料旁转身离去。 等布莱克和毕乃尔看清楚这些条状物都是活物时,吓得站起身退后好几步战战兢兢问道:“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孔二爷见两位洋人面无血色的样子呵呵直笑,说道:“这是我们这里最著名的三叫菜,吃了可以化腐成奇延年益寿!不信我先给二位做个示范。” 说完伸出筷子夹住一只“条状物”,只听“吱”的一声尖叫,吓得布莱克和毕乃尔又倒退一步,孔二爷笑呵呵说道:“这叫第一叫!”说着把夹起来的活物放进蘸料碗里涮了涮,取出停在空中,只见活物被呛得四肢乱蹬又开始“吱吱”乱叫,孔二爷又道:“这叫第二叫!!”接着孔二爷把整个活物放进嘴里使劲一咬,但听“吱吱”声传遍整个大厅,孔二爷三下五除二就吃的干干净净,拿起香帕擦了擦嘴笑道:“最后一叫就是第三叫,所以此菜被誉为三叫菜!!!” 没等孔爷把话说完,布莱克和毕乃尔已经把刚才喝得酒吐得干干净净,毕乃尔一手扶着桌子一边挥舞着另一只手说道:“快把这东西拿下去,再不拿下去我们的货物就不卖给你们了,呕……” 孔爷见两人真的受不了这种美食,赶紧让酒保端了下去,满脸都是惋惜的表情摇着头用广东话说道:“暴殄天物啊!” 布莱克比毕乃尔吐得还惨,半天才爬回桌位,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问道:“密斯特尔·孔,你刚才吃的是什么东西?” “老鼠!刚刚出生一天的老鼠!” “哇……” 闻听孔二爷一番话,两人又重新开始呕吐起来,直到把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吐干净才稍微缓过劲来,看着满桌的菜肴哪还有一点食欲? 孔二爷也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赶紧拍了拍手说道:“二位远道的客人少安毋躁,我换一道菜为二位压压惊,等忘却了刚才的不快我们再重新开席。” 布莱克和毕乃尔听孔二爷的意思又想上一道特殊的菜吓得刚想回绝,突然从紧挨着楼梯口的侧门里传出优美的音乐声,少顷两位身着透明白纱的妙龄女子比肩连袂进入大厅。 只见两舞女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娇姿,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看得布莱克和毕乃尔早把刚才的不快忘记脑后,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若隐若现的酮体,特别是毕乃尔,两眼直勾勾盯着两舞女裙摆下的三寸金莲,心中暗想,这东方女子的脚为什么都这么小呢? 被偷窥的舞女见金碧眼的洋人对自己的三寸金莲感兴趣,赶紧卖弄着秀足慢移轻点,旋转盘旋,配合着一双纤长白皙的柔荑把毕乃尔看得血脉喷张。长期在海上漂泊压抑的**好像被一双小脚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不用孔爷相劝,自己就倒上酒开始豪饮起来,等两位妙龄少女跳到两人跟前时,布莱克和毕乃尔早把绅士的风度抛在九霄云外,一人一个揽在怀里,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两位尊贵的客人,这两位姑娘都是为你们准备的,楼上都安排好了房间,等酒足饭饱之后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孔二爷窃笑道:“咱们在这里有吃有喝的也不能让咱们的部下饿肚子,是不是让他们换换班都进来填饱肚子?然后把剩下的那两席派人送回去,这长途海上颠簸别说是血肉之躯了,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二位说是不是?” 布莱克和毕乃尔经孔二爷这么一提醒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的手下自己都忘记了还得外人提醒,都怪这趟买卖交易的太容易,再加上被两个像天仙的美女诱惑的都忘记了东西南北了,赶紧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美女相视一笑。 布莱克起身走到门口打了一个响指叫进一个印度人安排换岗,毕乃尔趁着这工夫假装寻找东西偷偷掀开舞女的裙子,一只手一把抓住三寸金莲开始揉搓起来,惊得舞女想叫不敢叫,动又不敢动,直到看见布莱克走进大厅毕乃尔才松开手,被惊吓的舞女赶紧收回脚躲到一边。 此时站起身的毕乃尔已经举着大雨伞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口吞下眼前的美女以泻(欲)火之愤。 安排好轮班吃饭的布莱克哪知道毕乃尔趁着自己出去的工夫搞起小动作,兴匆匆地率领十名雇佣兵回到大厅便返回自己的座位,一把搂过被毕乃尔摸过脚的舞女喝起了花酒,不一会儿屋里就变得喧闹起来。席间,布莱克与孔二爷约好了第二日早晨七点准时在这里汇合,然后到仓库交接货物。 这顿酒席一直吃到午夜时分,送走众人的布莱克第一个抱起美女冲上二楼,等毕乃尔到了二楼,布莱克的房间里已经传出哼唧之声,羞得舞女把头伏进毕乃尔的怀里面红耳赤娇喘连连。 一进屋,毕乃尔赶紧把舞女放到床上,三下五除二脱得赤身露体,捧起三寸金莲小心翼翼一层层打开裹脚布,当看见四只变了形的脚趾被弯曲着压进脚掌下时,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毕乃尔的(欲)火浇灭得无影无踪,突然联想到孔二爷在酒席上吃的那个白白的小脚形的老鼠,不由得又开始蹲在地上呕吐起来,吓得光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舞女惊慌失措面如土色。 (本章完) 第161章 大难不死

毕乃尔这次吐得可要比在楼下厉害多了,不仅把刚才吃进去的酒肉吐得干干净净,而且还把心酸和眼泪一起吐了出来,像狼嚎似的嚎叫着:“上帝啊,快来拯救你这个迷失方向的羔羊吧,我实在受不了这东方女人的小脚,受不了邪恶和天使的双重折磨,呜呜呜……” 毕乃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睡着的,也不知道受到惊吓着的舞女啥时候离开房间,直到日出东方,被布莱克在朦胧中叫醒才睁开双眼。 “加西亚醒醒,到点了,快跟我下楼去迎接密斯特尔·孔,咦?”布莱克突然现毕乃尔是一个人睡在床上,禁不住问道:“加西亚,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这里?你那位美丽天使呢?” “噢,我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毕乃尔真没撒谎,小脚美女何时离开真不知晓,也不想跟布莱克多加解释,赶紧转移布莱克的注意力问道:“怎么样?东方美女还好吧?” “太好了!” 一说到,这布莱克兴奋得忘乎所以,滔滔不绝就把昨晚蚀骨**的经过讲给毕乃尔听,连细小的细节都不放过,把毕乃尔听得又开始有了生理反应,缎被被邪恶顶起一尺多高。当想起那只惨不忍睹的畸形小脚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变得软塌塌地没了精神,爬起身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说道:“不说这些了,咱们赶快下去,等拿到钱马上回欧洲,我可享受不了这里的东方美女,像中国瓷瓶似的只能看不能摸。” 无论布莱克怎么追问毕乃尔也不再多加解释,穿好衣服第一个冲出房间来到楼下,见自己的手下都聚集在大厅里吃着早茶,赶紧掏出怀表瞅了一眼,时针已经指向七点,疑惑地问刚下楼的布莱克:“都到点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再等等,也许昨晚喝得太多起来晚了。” 众人于是在大厅里边吃边等,一直等到酒楼开张营业也不见孔二爷的身影,两人慢慢感觉情况不妙,于是留下四人看管那箱白银,率领剩下的雇佣兵急匆匆奔向仓库。 等到了仓库,只见大门四敞,守护大门的雇佣兵已不知去向。二人感觉不妙,匆忙冲入仓库,但见地上、饭桌上到处都是躺着的东倒西歪自己的手下,一个个怀抱着枪好像还沉浸在梦乡里,放在屋子里的鸦片早已不见踪影,吓得两人一阵拳打脚踢也没能叫醒睡着的雇佣兵,最后毕乃尔跑出屋外取回一大桶凉水才把众人浇醒,一个个露出茫茫然的不知生了何事的眼神,等看见丢失的鸦片后大家才彻底反应过来,哭天喊地把昨晚生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昨晚到了后半夜,精瘦男子和两个印度兵带着酒店的四个伙计挑着食盒来到仓库,说这些酒食都是布莱克让送来的。大家早已饥渴难耐,闻听全都聚到一起开吃起来,吃着吃着一个个就感觉到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就变得人事不省,要不是被毕乃尔用凉水浇醒还不知道昏睡到啥时候,至于后期生的事情众人上哪知晓? 听完大家的讲述,布莱克肠子都悔青了,知道这些饭食确实都是自己安排的,但是到底他们在饭食里动了什么手脚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现在可以肯定,自己被那个叫孔二爷的给骗了,当务之急是找回那些鸦片才是正途。 此时的毕乃尔也不比布莱克强哪去,看着自己的幸福一宿就变成泡影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听布莱克一说拎起火枪就率领大家冲出仓库,到了外面望着满目苍凉的荒野傻眼了,这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还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找丢失的鸦片?两人一合计先回到酒楼打探消息,顺便把那箱白银带走,那可是大家现在所剩下的唯一家当。 回到酒楼让留守的手下赶紧打开箱子,当现白花花的白银全都变成石头时俩人气得暴跳如雷,一口气砸碎了好几张桌椅板凳还不解心头之恨,最后把酒肆所有的人——无论是跑堂的还是掌柜的全都绑在柱子上。先是恐吓威胁,后是拳打脚踢,折腾了一上午也没打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打得酒楼掌柜的用他那蹩脚的英语一个劲喊叫着:“no、no、no!” 长吁短叹坐在柜台后喝着闷酒的毕乃尔已经慢慢恢复了镇静,知道再这样耗下去骗走鸦片的那伙人更不容易找了,于是走到红了眼的布莱克跟前说道:“别打啦布莱克,再打也打不出鸦片来,他们要是一伙的早跑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找到那伙骗我们的人。” “上哪找?找谁?” “我们到码头热闹地方找个懂英语的让他带路,就找当地的官员,或许他能够帮我们找到那帮骗子。” 布莱克觉得毕乃尔说的有道理,于是放开酒楼的伙计带着手下直奔码头。 大白天的码头可要比晚上冷清多了,费了大半天工夫才抓到一个懂英语的年轻人,用枪逼着来到衙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正在审案的县太爷摁到在地,吓得县太爷一泼尿尿到裤裆里不住地告饶,知道这些洋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磕头作揖好不容易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举手向天誓,此地从来没有见过这伙人,更没听说富贵洋货行这个名称。 此时急红眼的布莱克和毕乃尔哪听得进去,一顿暴打打得县太爷哭爹喊娘,没办法赶紧把手下的差役全都派了出去寻找不知跑到哪里的诈骗犯。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站在门口放哨的雇佣兵惊慌跑进县衙,说官道上来了一批英国皇家军队。 两人闻听吓得赶紧丢下半死不活的县太爷率领手下狼狈而逃,知道自己干得是见不得阳光的买卖,这要是被驻扎在广州的英国都督抓到了,别说鸦片了,就连裤衩也得失去,押送回国扔进监狱最少得做三年的苦役。 大家刚跑出码头皇家军队就追了上来,布莱克和毕乃尔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人,指挥手下就是一顿反击,吓得皇家军队丢下几个倒霉鬼狼狈而逃。 两人都知道事情越闹越大,慌不择路就向荒郊野外逃去,逃了一天一宿实在跑不动了才在一条小溪旁休息,一个个喝个水饱四脚朝天不知何去何从。 “怎么办加西亚?我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想回国连路费都没有,要不我们回广州城投降算了。” “放屁!”从来不说脏话的毕乃尔闻听急了,说道:“投降他们就能饶过咱们?别说打死了英国皇家士兵,就是没打死咱俩回去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毕乃尔摆弄着手指上的金戒突然有了主意,说道:“布莱克,要不咱们想办法到上海去,找那个老船长帮帮忙,或许我们还能有一条活路。” 布莱克闻听高兴的马上站起身,还没等说话又耷拉着脑袋坐地上说道:“上海在哪都不知道,上哪去找?再说我们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怎么到上海?” 是啊,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温饱问题,毕乃尔觉得布莱克担心的有道理,于是安排所有人开始四处寻找村寨集市,准备当一回打家劫舍的土匪解决了温饱,顺便抢些银两然后搭船离开这个伤心透顶的地方。大家伙按照毕乃尔的吩咐开始四处游荡,快天黑时还真传回来好消息,有一伙雇佣兵不仅找到了一个村镇还现了一个教堂。 听到这个消息后毕乃尔和布莱克高兴地好像大海里捞着一颗救命的稻草,赶紧率领手下来到用泥坯垒砌的教堂,望着房顶上的十字架,两人好像走失多年的游子找到了家,两人整理一下衣帽带着散兵游勇走进教堂。 教堂不大,四排用木板钉的简易长条凳占了半间屋子,正面的墙上供奉着耶稣的壁龛,一位四十多岁身穿牧师服装的中国人站在耶稣下面,望着这群扛着火枪好像要饭的乞丐队伍时半天没反应过来。 走在前面的布莱克和毕乃尔比中国牧师反应的还要强烈,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的教堂里竟站着一个中国人牧师,双方你猜我我看你的僵持了半天,还是中国牧师用一口标准的英语先开口道:“我可怜的孩子们,难道你们碰见了魔鬼了吗?怎么遭得如此狼狈?” 一句话没把布莱克和毕乃尔的眼泪说出来,哪管对方是中国牧师还是英国牧师,双双走到中国牧师前虔诚地画着十字,布莱克把所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毫不隐瞒地讲给中国牧师听,听得中国牧师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和蔼道:“亲爱的孩子们,上帝会饶恕你们的罪过,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你们跟我到后院先清洗一番,然后跟我一起共进晚餐,上帝会帮助和保佑你们的。”说完转身领着众人向教堂后走去…… 教堂后院是两趟泥草房,虽然比较陈旧,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中国牧师外还有四五个年老的教徒,在中国牧师的指挥下很快就把这群散兵游勇安排得妥妥当当。 吃过晚饭,中国牧师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住所,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久违的咖啡便开始了交谈。 中国牧师知识渊博极为善谈,从欧洲的教会到英法的工业革命,从哥白尼日心说到意大利文艺复兴,听得布莱克和毕乃尔张口结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踏在异国的土地,当听说眼前的学者是瑞典巴色会教会驻香港的主教时两人差不点跪下顶礼膜拜,恨不得把这位中国牧师当成欧洲的教皇。 在当时的晚清社会有这种见识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平天国干王洪仁轩。 洪仁轩自从离开香港后就准备北上天京帮自己的哥哥洪秀全管理国家,路过早年在这里传教的教堂便多住了两天,没想到多住这两天就让自己碰倒了走投无路的布莱克和毕乃尔一行人。看着他们手里的火器,洪仁轩马上打定主意,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这伙人拉到太平军队伍里来,哪怕不冲锋陷阵,只是教教太平军如何使用火器都是对太平天国莫大的贡献。 打定主意的洪仁轩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和渊博的西方知识,很快就把走投无路的布莱克和毕乃尔招揽过来,答应二人只要帮助太平军组织起火枪队,就每人奖赏五万两白银的报酬。 五万两白银啊!卖了所有的鸦片也就值这些钱,何况还是每人五万两!别说布莱克和毕乃尔走投无路了,就是今后再让他们贩运鸦片都不干了,哪有这不需要本钱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好事? 洪仁轩为了彻底留下二人,当即就把准备送给太平天国充当军饷的一千两黄金拿出一部分分给了布莱克和毕乃尔,答应训练完火枪队之后再把剩下的全部付给二人,高兴得两人举着十字架对上帝誓,若不全心全意为太平天国效力,就像犹大一样被埋进“血田”永世不得翻身。 为了安抚已经人心惶惶的手下,布莱克和毕乃尔拿出一笔钱给所有的雇佣兵都了酬金,大家的士气一下子重新高涨起来,在教堂里短暂地休息两天后,便跟着洪仁轩向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出。 为了躲避清兵,洪仁轩带着大家先到广西然后再绕到湖南、湖北、安徽最后到达江苏,一路上也碰上不少围追堵截的绿营兵和地方团练,可惜在毕乃尔率领下的火枪队面前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一接触就溃逃得无影无踪,喜得洪仁轩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为太平天国缔造出一支像欧洲强国那样的军队。 到了天京,本想让天王洪秀全亲自接待一下布莱克和毕乃尔二人,鼓舞一下士气,没想到这时的洪秀全已经贪恋女色不问政事,连洪仁轩本人想见一面都难上加难。没办法,洪仁轩把布莱克和毕乃尔交到准备攻打上海的李秀成手里,让两人到上海后寻找机会购买火枪组织太平军自己的火枪队。 最初战事非常顺利,李秀成的军队一直打到上海近郊松江附近,布莱克和毕乃尔带着自己的手下和十名太平军战士顺利地潜入上海,借助自己洋人的身份很快找到老船长所说的外滩天主教大教堂,在这里赶巧碰上了久违的老船长,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大伙都非常高兴。 毕乃尔不敢跟老船长说自己为太平天国效力,只是说想倒卖一些军火点小财。 其实两人就是说了老船长也不会埋怨他俩,因为这时候来这里做军火买卖的可不止他二人,只要赚钱卖谁不是卖?于是两人带着携带金银的太平军战士很快就买到了两百支前膛燧火枪,并把洪仁轩送给两人的金钱存放在教堂里,办完所有的事情,布莱克和毕乃尔率领自己的手下和十名太平军雇了一条船便向天京驶去。 一路上仗着洋人的面孔两人顺利地闯过好几道关口,等靠近清军驻扎的江南大营孝陵卫时被和春的部下堵住去路,因为再往前走就是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船上的军火不是送给江南大营的那就是送给长毛,几句话不合双方就交上了火。 和春的部下驾驶着都是长江水师,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要比布莱克和毕乃尔雇来的木船强上百倍,尽管毕乃尔手下的雇佣兵训练有素,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不到一刻钟布莱克和毕乃尔的手下就被打死了将近一半,两人知道再坚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举起白旗向清军投降。 和春跟朝廷其他的满族官员一样欺软怕硬,见到洋人比见到皇上还害怕,见俘虏的大多数都是洋人时,吓得赶紧好酒好菜招待并派快马向朝廷禀报,顺便没收了船上所有的火枪,并把剩下的太平军全部腰斩。 一直到了入冬,和春才等得到把这些洋人押送京师的消息,赶紧派一队人马把这些烫手的山芋护送出自己的地界,交到负责安徽防御的胜保和袁甲三手里,由他们再传送到下一站。 此时的安徽也是遍地狼烟,为了安全起见,押送队伍躲躲藏藏像护送国宝似的又是船的又是马车的走走停停,过了年还没走出安徽境内。 就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江南大营已被太平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为了解救江南大营,清廷把护送粮饷的任务交给了安徽的袁甲三和胜保。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胜保又开始打上布莱克和毕乃尔火枪队的主意,知道洋人有奶就是娘,许下重金,只要完成这次护送任务,以前为太平军效力的罪过一笔勾销而且还有奖赏。 布莱克和毕乃尔闻听自己可以大难不死赶紧答应了胜保的请求,决定等拿到酬金后一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返回欧洲,于是两人摇身一变从囚犯变成了朝廷的雇佣兵,开始为清廷护送粮饷来。 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好像特意考验毕乃尔似的让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没到地方就全军覆没,只剩下毕乃尔孤家寡人一个,等到了黄家大院见到善解人意的“黄庄主”后,毕乃尔已经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毕乃尔对善待自己的密斯特尔·黄重新燃起了希望,请求黄孛放了自己并愿意拿出在上海的私房钱作为酬谢。 (本章完) 第162章 决斗

毕乃尔这一长篇大论说得口干舌燥,听得黄孛嘘唏不已,连见多识广的老耿头听完黄孛的翻译后都露出吃惊的表情,没想到世界之大竟有如此多的奇闻异事,自己真是大开眼界,更别说孤陋寡闻的许洪和大熊了。 两人除了听到热闹处拍手叫好外,多半都没听懂,即使这样也没挡住两人的热情,一下子就拉近了与毕乃尔之间的感情,也不管毕乃尔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起毕乃尔。 许洪甚至还把自己的妹妹大妞抬出来证明大清的女子也不个个都是小脚女人,气得少言寡语的大熊都憋不住来了两句:“你别拿大妞说事好不好?就大妞的那大脚丫,一脚不把毕乃尔踹死也得半个月爬不起床!”说得大伙哄堂大笑。 毕乃尔赶紧询问黄孛大家笑什么,黄孛眨了眨眼睛狡黠道:“他们就是不想让你走,说你要是走的话就会暴露我们的秘密。虽然觉得你人不错,但是实在不行也得杀人灭口!要是不走的话,他们不仅不会伤害你,还可以帮你找一个不是小脚的女人做老婆。” 这哪是许洪和大熊的原话?黄孛为了达到留住毕乃尔的目的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编着瞎话糊弄这毕乃尔。 也不怪黄孛动如此歪脑筋,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不仅懂得火器,还知道什么是工业文明的洋人,黄孛怎可轻易放手?尽管此人有点小毛病,但若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那自己不是让飞机翅膀刮倒了吗?自己的脑袋得有多大?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人家非要走的话,黄孛还不能强行留下,于是黄孛变着花样挽留毕乃尔,不说人留下,最起码也得让毕乃尔把身上的那些本事留下,教会了独立团众兄弟才能考虑去留。 正当黄孛煞费苦心,软硬兼施寻思如何挽留毕乃尔之时,不知从哪里听到黄孛这里来了个金碧眼的洋人的黄淑娟和周凤偷偷地溜进书房。两人趴在门缝正往里瞧着稀奇,没想到从后面走进来的冯东篱冷不丁喊了一声:“你俩在这里干什么?” 突兀的一嗓子,吓得毫无防备的周凤和黄淑娟尖叫一声蹿进屋内,反倒把屋子里的众人吓了一跳,连毕乃尔手里的酒都撒了黄孛一身。 毕乃尔刚想替黄孛赔不是,抬头见到体态婀娜的黄淑娟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两眼一眨不眨盯着黄淑娟。 黄淑娟那毫无雕饰的自然美丽,特别是那淡淡的带有黝黑色的健康肤色就好像传说中的雅典娜女神,瞬间就将毕乃尔从椅子上诱惑起来。等毕乃尔的目光停留在黄淑娟那双大脚时,整个人橡中了魔似的,绕过长桌走到黄淑娟面前,匍匐着双膝跪倒在地,用手捂住黄淑娟的双脚低下头不停地亲吻着,嘴里喃喃道:“我美丽的梦中女神,您终于把我从幻想中叫醒,我愿意做您忠心的奴仆,一辈子听从您的驱使。” 从黄淑娟和周凤闯进屋子里出尖叫声,到毕乃尔亲吻黄淑娟的脚面,这一连串动作仿佛一串串晴天霹雳,震得众人目昏头眩,大惊失色。 足足过了两分钟,当大家还没有从惊愕中惊醒过来之时,黄淑娟出一声尖叫接连退后好几步,正好撞进跟在身后的冯东篱怀里。 冯东篱满脸通红,赶紧扶住脸色煞白的黄淑娟,安慰两句扑向毕乃尔,到了跟前没等毕乃尔反应过来,一脚就把匍匐在地的毕乃尔踹到在地,骂道:“你个不知羞耻的家伙,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调戏良家妇女,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跟你拼了!” 骂完,伸出双手张牙舞爪抓向毕乃尔,还没到抓住毕乃尔衣襟,似懂非懂的毕乃尔爬起身,挥起拳头照冯东篱的下巴就是一记下勾拳,打得冯东篱“噔噔噔”连退好几步,嘴角立刻流出了一行鲜血。 挨着最近的大熊见状,一高蹿到毕乃尔身前,两只芭蕉扇的大手抓住毕乃尔的胳膊瞬间举在空中,轮了一圈大头朝下又要故技重施,就像当初在张广庙“河西客栈”对付无赖扒拉眼那样砸向饭桌时,吓得黄孛大吼一声:“住手!” 黄孛真是急了,充满惊恐的声音霎时把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都镇住。 大熊望着黄孛那阴森森的表情赶紧放下毕乃尔,一脸迷惑地坐回位置低着头躲避黄孛那要吃人的目光。 被转得晕头转向的毕乃尔刚缓过劲,就指着冯东篱和大熊喊道:“你们想决斗啊?行,今天我就为我心爱的女神跟你们决斗!”说着朝黄孛鞠了一躬说道:“尊敬的密斯特尔·黄,请把我的斗剑还给我,我要跟他们公平决斗。” 这电光石火间生的事情,除了了解洋人习性的黄孛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外,屋子里的人全都稀里糊涂迷惑不解,因为毕乃尔从头到尾说的话,除了黄孛任何人都不明所以。 冯东篱骂毕乃尔的话毕乃尔也听不懂,但是毕乃尔清楚一点,被自己打一拳的年轻人是自己的情敌,既然是竞争对手,跟自己抢女人就得按欧洲的习俗通过决斗来解决。 可惜在这封闭落后的中国,毕乃尔所做的一切跟市井之徒没有什么两样,别说决斗了,被群斗打死都没有说可怜的,一时黄孛处于两难境地,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还从来没碰倒这种棘手的问题,想解释都解释不清。 没办法,黄孛只好拿出看家的本事,捂着伤口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吓得众人果然抛开毕乃尔,七手八脚把黄孛抬到炕床上,双方的冲突到此才暂时告一段落。 就这样大伙还小动作不断,把人单势薄的毕乃尔挤到墙角,周凤趁着大伙没注意还偷偷地朝毕乃尔挥了挥粉拳,然后站在老耿头的身后关切地望着黄孛。 老耿头把了一会脉,松开手朝大家说道:“黄公子没有大碍,就是气火攻心,躺一会就好。” “嗨……”黄孛知道自己也不能长久就这么躺下去,慢慢睁开眼长吐一口气。 刚才的病是装的,但是这口气确自黄孛内心,望着双方还在暗暗较劲的神态苦笑道:“你们都错怪他了,他不是登徒子,他是按他家乡的习惯追求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在他们那个国度里,只要女人没出嫁,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甚至为了争夺女人单打独斗献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不管他家乡是什么破习惯,摸我脚就是大逆不道,你不把他撵走我就告诉娘去!” “对,不把这流氓痞子撵走我告诉爷爷去!” 黄淑娟和周凤义愤填膺一唱一和,根本不给黄孛解释的机会,急得黄孛只好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冯东篱。 冯东篱假装没看见,“哼”地一声转过头送给黄孛一个大萝卜脸,没办法,黄孛只好指山说磨,借助老耿头的耳朵说给其他人听:“冰康先生,这位毕乃尔是我们独立团今后展的一大助力,有他帮忙,咱们独立团也许早几年就能够打败**没落的清王朝,让天下所有的苍生都能够过上好日子。” “臭孛孛,你就是把天说漏了也不许把他留在黄家大院,”黄淑娟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喊道:“我这就告诉娘去,看你赶不赶走这个登徒子?”说完气鼓鼓的转身离去,周凤瞪了黄孛一眼也随之离开,弄得黄孛纵有千言万语也无处述说,只好把毕乃尔叫到跟前说道:“加西亚,我实在帮不上你的忙了,要走你就走吧,一会我让人给你拿一些路费并派人护送你到上海,那些赎金你自己留着吧,但愿我们有缘再相见。” “尊敬的密斯特尔·黄,我怎么可能离开呢?什么时候他们跟我决斗了什么时候我再决定去留,就是死我也要死在美丽的女神面前,”毕乃尔露出一副奸诈的笑容说道:“何况我要是走的话,还会暴露你们劫粮饷的秘密,这对你对我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决定不走了,只要美丽的女神不出嫁,我就留在黄家庄园,至死不休!” “你你你,”黄孛怎么都没想到毕乃尔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刚才还乞哀告怜地央求自己放他一马,转眼间就死皮赖脸的不走了,还赖上黄家了!气的黄孛用手指着毕乃尔连说好几个你字,头一歪、眼一闭又晕过去了,吓得老耿头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茶水。 过了大半天黄孛才苏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对许洪和毕乃尔说道:“让许大哥领你先下去休息,明天我再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黄孛接二连三昏倒过去毕乃尔都看在眼里,虽然听不懂大伙说啥,但是心里清楚,现在能够帮助自己的整个黄家庄园只有黄孛一人,听到黄孛的话马上变得像小猫似的跟着许洪走出书房。 等屋里只剩下老耿头和黄孛二人时,黄孛就把毕乃尔这种“反常”的举动跟老耿头做了一番简单解释“在他们的国度里,男女之间的关系没有咱们看得那么重,也没有什么节操之类的三从四德,只要女方没成家,人人都有追求的权利,实在解决不了就通过决斗这种方式解决,谁胜了女方就跟谁,对死去的人不仅不用负法律责任,而且还被整个社会视为英雄。” 听完黄孛的解释,老耿头像听天方夜谭似的一个劲地点头,说道:“公子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要不这洋人连吃东西都跟咱们不一样,原来是风俗习惯造成的,看来这叫毕乃尔的还真的没有恶意,错就错在他对咱们这里的风俗习惯不了解,也许这就是你说的两个国家制度不同吧?” “对,在咱们大清,是皇上和那些有钱有势的说的算,男人比女人说的算,而在他们那里是律法说的算,是拳头说的算,”黄孛对老耿头这么快就领悟了自己的初衷感到非常欣慰,滔滔不绝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冰康先生,咱就拿刚才毕乃尔要跟冯东篱和大熊决斗来分析:论比剑,冯东篱一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是毕乃尔的对手;论使用火器,大熊更是白给,可是像冯东篱和大熊这样的人才别说在我们独立团了,就是放眼整个大清朝,那也是算是佼佼者,可想而知赶不上他俩的还得有多少人?连火枪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得有多少人?四千万万同胞举着烧火棍能打过洋人的洋枪洋炮吗?就算打过了得到好处的又是哪些人?这不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黄孛一连串的诘问听得老耿头热血沸腾,朝黄孛打个手势端来一杯水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朽真得感谢这个毕乃尔了,没有他来闹这一通,哪有机会领教公子的大论?你接着说。” 黄孛感激地看了一眼老耿头,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所以咱们拼命地掠夺财富置枪置炮,就想缩短双方的差距,可惜光靠这些还不能光复华夏,还要跳出陈旧的思想观念。因为即使我们全都武装到牙齿,推翻了清王朝,面前再也看不见一个敌人时,埋在骨子里那些光宗耀祖的私念又会冒出来,争权夺利贪污**的风气又会卷土重来,最后又开始走以前的老路。就像汉武帝刘邦、唐太宗李世民、宋太祖赵匡胤和大明太高祖皇帝朱元璋等等,哪个不是风光了几年之后最后还是换汤不换药苦着百姓,为什么?” 黄孛越说越激动,坐直身子侃侃道:“就因为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恶习,什么当了皇帝就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什么丈夫死了女人不可以改嫁,什么死记硬背之乎者也的八股文才是光宗耀祖的唯一出路,什么一夫多妻才能香火旺盛,等等等……若不铲除这些陋习,就算夺取了天下,到头来还是为少数人做嫁衣,根本改变不了咱们国家落后挨打的局面,所以我们不仅在武装上要改变自己,在思想上也要改变……” 说道这,黄孛心灰意冷又躺了下去,叹了口气说道:“冰康先生,说起容易做起来难啊!就眼前的这点小事都没办法解决,最后还得把毕乃尔赶出黄家大院,想通过他给大伙吹吹新鲜的空气都办不到,想想都气馁!” 此时的黄孛还真的产生了束手无策的感觉,觉得改变一个人的习惯要比改变一个国家还要难! 老耿头虽然对黄孛所说的一知半解,还一时摸不着头绪,但是隐隐约约似乎抓到了点什么,对黄孛远大的抱负充满了敬意,安慰道:“黄公子,什么事情也不能一蹴而就,想实现你的目标还得慢慢来,日积月累就会产生效果,就好像我,虽然没全明白公子的意思,但是我知道公子是为天下苍生考虑,实在不行等咱们夺取了天下,就颁布你说的那种律法,什么科举、缠足、三宫六院统统取缔,有你在上面以身作则,下面的谁还敢以身试法?实在有活够的,直接把那个祸根剪下去喂狗,我估计不到一年就会实现那个……” 老耿头一时说不出黄孛所要描绘的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就凭着自己的感觉说道:“达到天下为公,选贤与能的公平社会,你说是不是公子?” 黄孛没想到老耿头的领悟力这么强,佩服的一个劲地点头赞许,心情也随之好上不少,可惜只维持了一盏茶工夫又变得心灰意冷起来,担心黄淑娟和周凤把老太太和周鹏抬出来压制自己该怎么应对?黄孛只好求教老耿头。 老耿头想了想说道:“公子,想把毕乃尔长期留在黄家大院我实在拿不出好办法,但是暂时地应对一下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快说出来听听。”只要能渡过眼前的难关,黄孛自信自己早晚回拿出个万全之策,即对得起冯东篱和姐姐黄淑娟二人,又能给毕乃尔有个交代,闻听又高兴起来。 “明日公子先做做毕乃尔的思想工作,让他跟我到韩家冲去,估计躲一个月此事就会消停下去,到时候公子再想不出好办法,只好强制把毕乃尔驱离出境。”说完,老耿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黄孛觉得这办法还真不错,最起码能让自己暂时渡过难关,于是笑道:“好,就按先生的意思办,明早我就跟他说,让他帮咱们把所有独立团的弟兄全都教成像他们法兰西那样的队伍,不说懂得排兵布阵,最起码人人会使用火器,省的我这个二百五团主只会教一点皮毛,若是教好了说不定我姐姐还能改变对他的看法,我估计现在一提我姐姐,让毕乃尔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一句话说得两人相视一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吃早餐时,黄孛刚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毕乃尔就乐呵呵地痛快答应下来,反倒让黄孛变得不安起来,刨根问底问了半响,毕乃尔才道出心里话。 “密斯特尔·黄,你知道我刚来人生地不熟,谁都不认识我,想跟那个小白脸竞争你姐姐太身单力薄,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等我训练完独立团,就带着成千上万的兄弟回来,我看谁还敢跟我挣你姐姐?哈哈哈……” 一句话说得黄孛目瞪口呆,这小子死缠烂打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对昨晚刚刚产生的一点信心又产生了怀疑,就毕乃尔现在这种状态,别说一个月了,就是一辈子也劝不走! 弄得黄孛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直到毕乃尔兴高采烈走出书房都提不起精神,趴在桌子上乱擂一气,恼黄淑娟为什么长成一副讨洋人喜欢的东方雅典娜形象和一双大脚? (本章完)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 御旨与私信

黄家大院因为毕乃尔的离开暂时又恢复了宁静,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到了二月二,断断续续的春雨如春蚕吐丝,缠绵绵的一缕缕一丝丝挑拨着人的心弦。 此时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的黄孛正信马由缰沿着返青的小麦田边向淠水河东岸缓缓驶去,冰凉的雨丝洒落在黄孛的脸上、脖子上,凉飕飕的如影相随。紧随其后是共乘一骑的黄淑娟和周凤,两人像飞出牢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早把毕乃尔引起的不快忘到脑后,好像黄家大院就从来没出现这个人似的。 这还得说归功于黄孛,要不是一个月来苦口婆心的劝说,毕乃尔就是跑到邱祖观,黄淑娟都能带着大妞把毕乃尔“抓铺归案”! 黄孛现在已经拿定主意,等毕乃尔返回黄家大院,就以黄淑娟的名义命令他回到欧洲替黄家庄园购买车床和铣床,所有的钱款都通过上海的英国银行汇到毕乃尔帐下。毕乃尔得到的好处是,除了挣得一笔不菲的中间价外,还可以得到黄淑娟到欧洲看望他的待遇。 起初黄淑娟听到黄孛这个主意宁死也不同意,直到黄孛说只有这样才能骗毕乃尔离开黄家大院,黄淑娟这才勉强答应,并向黄孛保证,若是毕乃尔真的离开黄家大院,走时可以朝他笑一笑,高兴得黄孛抱着黄淑娟原地转了好几圈,气得冯东篱半个月没跟黄孛说一句话。 不一会三人就来到湍急的淠水河畔,这已经是黄孛第三次来到这里了,就是等待迟迟未归的章馨海一行人。 按事先的约定,在正月十五之前所有回家探亲的和收集情报的独立团士兵都必须返回六安,现在绝大多数将士都已纷纷返回,唯独不见章馨海一组人马的音信。 为此黄孛派出了好几批探马,据侦查营传回来的消息说,章馨海一行人正从苗沛霖的老巢凤台往回赶,算计好路程,五天后就可以到达。 可是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还是踪迹皆无,急得黄孛每天一大早就跑到这里翘期盼,每次都是兴匆匆而来灰溜溜回去,黄淑娟和周凤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天跟在后面悠哉悠哉倒也乐趣无穷。 正当黄孛等得无精打采之时,早已返回独立团的马坤易风驰电掣来到黄孛面前说道:“报告团主,六安的康刈子到了黄家大院,说有紧急事情找你。”黄孛闻听赶紧让马坤易在后面陪着黄淑娟和周凤二人,自己调转马头一个人赶紧返回黄家大院。 刚进二进院会客厅,就见坐在太师椅上的康刈子一边擦着雨水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见到黄孛赶紧站起身说道:“黄公子,朝廷寄来廷寄了,是八百里加急,我见事情紧急接到后马上赶来,你快看看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黄孛接过插着两根羽毛的廷寄,上面除了在封口处盖有军机处的印章外牛皮纸上到处都是注明的各驿站交接的日期和里数,在左下角写着“传谕六安镇标总兵镇黄孛开拆”的字样,还没看内容就引起黄孛的哈哈大笑声,对康刈子说道:“老康,这钦差大人还真有意思,给我报喜还用上了八百里加急,这有权就是好啊!” 康刈子只注意牛皮袋上面的羽毛了,经黄孛这么一提醒赶紧凑近观看,等看到总兵字样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抱拳作揖道:“恭贺黄公子又高升一步,以后再升一级就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康啊!” “哈哈哈,忘记谁都不能忘记患难与共的康老爷,等下次有了功劳就全都送给你了,省的你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两人说说笑笑着分宾主坐到太师椅上,黄孛大咧咧地伸手就要撕牛皮袋封口,吓得康刈子惊慌失色打断黄孛的鲁莽说道:“黄公子,这里面是圣上的旨谕,你连手都不洗就要拆开,万一传到朝廷那里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呀!” 黄孛瞧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康刈子撇撇嘴说道:“康老爷,这里就咱俩个你不说谁能知道是我拆的?”一句话说得康刈子张口结舌,黄孛见状不依不饶接着说道:“再说,就算朝廷知道了是我干的你也脱不了干系,哈哈哈……”气得康刈子直翻白眼还不敢火,只好陪着黄孛干笑两声。 黄孛这么做也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眼见着再过几个月就要跟朝廷摊牌了哪还有那么多的顾忌?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能提前给康刈子打打预防针也是个好事,省得到时候吓坏了康刈子小婉一气之下收回那四个春夏秋冬四菊自己可要吃大亏啦! 黄孛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函,现除了用绫锦织品书写的御旨外还有一封普通的信函。打开信函一行漂亮的毛笔字落入眼帘:孛弟左右…… 不用看内容就知道这是那德生写给自己的私信,不由得微微一笑,顺手把御旨递给康刈子说道:“老康你看御旨,我看这封家书,”黄孛特意把家书二字咬得特别重,“看看朝廷到底有何急事?”黄孛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康刈子受宠若惊双手赶紧接过御旨仔细读起来。 那德生给黄孛的信足足写了三页,等黄孛看完见康刈子正用又惊又喜的表情望着黄孛,看得黄孛心中暗笑。因为在那德生写给自己的信函里对御旨的内容都做了详细的交代,甚至那御旨还是那德生亲笔所写,只不过咸丰在那上面盖了个印章而已。 信的大概意思就是自从正月十三到了京师后马上给可馨儿买了一套四合院,可馨儿对能有自己的家感到非常高兴,也非常挂念黄淑娟和周凤两个好姐妹,等有了孩子一定回黄家大院看望老太太。 过了正月十五趁着咸丰帝视察军机处的机会那德生把黄孛送给自己的金佛转手献给皇上,替黄孛说了一大车好话,说整个安徽第一个上缴粮饷的就是六安,而且还担心朝廷用度不够特意把黄家里的传家宝献给朝廷。高兴得咸丰皇帝当着众大臣的面就把黄孛夸到天上去了,连那德生都因此借了光,不仅把献给皇上的金佛又赏赐给了自己,还升为军机处帮领班章京,皇帝御批的擢四品卿衔军机章京,黄孛则官升一级当了六安镇标总兵。 然后就是一大堆感谢的话,说他家老爷子差一点把黄孛的牌位供奉到祖宗祠堂里,等黄孛有朝一日到了京师一定盛情款待等等。紧接着话锋一转提到粮饷丢失的事情,说粮饷被劫震动朝野,咸丰帝临时召开了一次紧急朝会,把本来没有资格参加的那德生还招了过去商讨对策,自己一时兴奋过了头就把黄孛举荐上去,说黄孛多么地能征善战足智多谋,只要黄孛出面一定会追回失去的粮饷。 咸丰帝闻听龙心大悦,立刻特批黄孛在追缴粮饷时,对安徽全省六品以下的官员有生杀大权,可以任由任免,廷寄里的御旨就是尚方宝剑。若是三个月之内追回粮饷就再官升一级,成为朝廷的封疆大吏;若是完不成任务则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写到这,那德生用“圣上喜怒无常,初膺军机处重任,弄巧成拙,为蛇画足,实非本意,请弟原宥”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相信黄孛的能力,一定不负众望为黄家光宗耀祖! 另外在信里,那德生对丢失粮饷后朝廷的反应也详细地做了介绍,说咸丰龙颜大怒,已经下旨诘责胜保褫职逮京治罪,同时缉拿进京的还有那个唯一逃生的胜保亲信张小虎和其家人,严令顺天府严加审问,估计凶多吉少等等。 最后告诫黄孛因为粮饷丢失江南大营已不攻自破,江宁将军和春已畏罪自杀,估计长毛下一个目标就是安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黄孛早做准备。 洋洋洒洒足足写了三页,看得黄孛唏嘘不已,自己还真没白交这个贪财好色的磕头大哥,处处替自己考虑,以后打倒京师还真得照顾照顾。 “黄公子,你看完了?”康刈子羡慕地看着黄孛,私信都能够和朝廷的御旨一起廷寄过来,自己傍着这棵大树真是傍对了! “一封家书,怎么样?御旨里说些什么?”黄孛收起私信笑呵呵地问康刈子。 “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圣上让你三个月之内追回失去的粮饷,在此期间六安所有六品以下的绿营兵官职全权由你任免,并且事成之后就封你为安徽的封疆大吏,若是办不成那只好回黄家大院做你的少爷。”康刈子一脸担心地看着黄孛说道。 “用不着三个月,一个多月就会追回失去的粮饷,就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看完书信的黄孛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行动计划,若是能够按此计划行事,不仅可以提前消灭淮北的苗沛霖之流,而且还能成倍地装大独立团的力量,也许这次行动就是敲响晚清丧钟的开始!到时候羽翼丰满的华夏独立团到底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太平天国和清朝相持的格局能不能被自己打破?以后独立团面对着对手可不是像苗沛霖之流的地方武装,都是大名鼎鼎的湘军、淮军和太平军,也许还会提前与洋鬼子照面。 黄孛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笑呵呵地从康刈子手里拿过御旨,小心翼翼地放进牛皮袋里,望着康刈子一脸吃惊的样子笑道:“老康,粮饷我敢打保票一定追回来,你就把手里的工作做好,眼看着马上春耕了,得赶紧组织人力做好春耕准备,只要你做好这些工作,夺回粮饷的功劳就算你一份!怎么样?够意思吧?”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康刈子满心欢喜不住地抱拳致谢,高高兴兴离开黄家大院。 送走康刈子,黄孛坐在太师椅上从头到尾又把即将展开的行动过滤了一遍,除了细节暂时定不下来外,大的方向逐渐在脑海中形成,估计独立团迈出的这一步一定会成为轰动天下的大事,想想都激动不已,忍不住大声喊道:“马坤易!” “到!”站在门口的马坤易没想到黄孛会用这种口气喊叫自己,一阵风冲进大厅来到黄孛跟前吃惊地问道:“团主,出什么大事了?” “呵呵,还真是大事!”黄孛一想到即将生的事情还是激动不已,笑道:“你把鲍鑫和邢师傅叫来,我有重大任务需要安排。” 马坤易闻听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与鲍鑫、猫猴子鱼贯来到黄孛跟前,就听黄孛说道:“鲍鑫,你挑几个骑术高的兄弟马上分头通知各驻地的营官,让他们今晚务必返回黄家大院,就说我要召开独立团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会议,另外把派往管家院的传令兵先叫到这里,我还有另外的任务进行安排。” 鲍鑫闻听跟马坤易的反应一样,激动地“啪”地一声行个军礼转身跑开,过了一盏茶工夫就把奇丰带了进来说道:“团主,都安排下去了,你先给我们说说是什么重大行动?”鲍鑫焦切地问道。 “呵呵,具体的我还不能说,但是给你们透露一点到也没什么,就是独立团准备走出大别山到外面见见大世面。” 一句话说得三人张大嘴用极夸张的表情望着黄孛,看得黄孛忍不住笑道:“怎么?在六安呆惯了不舍得离开?” “哈哈哈,哪里哪里,”鲍鑫第一个清醒过来兴奋地说道:“大伙盼这一天已经盼好久了,谁不想出去见见大世面?”马坤易和奇丰赶紧应和,“那咱们能打出多远?” “京师我倒是想,可惜没那力量,至于打多远就看兄弟们的表现了,要是像上次那样好几千人抓不住一个逃兵,我看咱们只能打到管家院,”说道这黄孛想想就想笑,对那个像泥鳅似的张小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对不好意思的鲍鑫说道:“咱不说这丧气的话,上次劫粮饷逃走的那个绿营兵你是亲眼见过的,你说说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鲍鑫思索半响说道:“团主,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说不清楚,但是此人精明狡猾,不仅把我给骗了,连孙葵心和李忠他们都给骗了,而且好像知道咱们独立团在哪埋雷似的,专绕着地雷跑,而且连雪下面的沟沟坎坎都能够看清楚,要不早给抓回来了。” 黄孛听老耿头也谈过此人,对这个叫张小虎的充满了敬意。别说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就凭众目睽睽之下逃出独立团的围追堵截就是一个人才,而且还是一个高才!若是能够招到独立团来,今后打运动战时绝对是一把好手,恰巧自己掌握了这个叫张小虎的生死命脉,若是能够把他和他的家人全都救出来,此人哪有不投奔独立团的道理?于是黄孛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三人说了出来,大家也都表示赞同,但是具体如何操作只能请教黄孛。 “一会儿邢师傅带领三十个身手好的兄弟跟奇丰到管家院,让马俊给你们拿两锭白银,听冰康先生说那银锭上都烙着官府特有的标志,见到张小虎就拿给他看,就说我奉旨追查丢失的粮饷已经有了眉目,让他跟我们走不仅能够免去牢狱之灾,弄不好还能将功折罪救他全家人。” “若他不相信呢?”马坤易知道自己的师弟邢武师是位性格内向少言寡语之人,想了想替邢师傅问道。 “由不得他不相信,”黄孛把廷寄里的御旨递给邢师傅说道:“若是他不相信你就让他看看这个,告诉他半个月之内朝廷就要把他和胜保一起缉拿进京,不信让他自己去试探胜保,保证吓得他屁滚尿流。” “那我们上哪找他?说服之后直接带回六安吗?” “他现在就在凤阳府附近,到了那里一打听就可以找到,找到之后别回六安,你们朝凤台方向走,找个隐蔽地方先躲起来,只要听到咱们独立团到达那里的讯息就赶紧跟我们汇合,到时候我亲自接待他。” 大伙越听越兴奋,知道独立团这回是动真家伙了,要打到苗沛霖的老家去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参加战斗。 送走邢师傅和鲍鑫,黄孛便被老太太叫到内院共进午餐,还没吃上两口大熊就跑进来告诉黄孛章馨海一行人回来了,高兴得黄孛撂下饭碗就冲了出去。 还没到大门口,黄孛就被黄淑娟和周凤挤到一边,气得黄孛哭笑不得,这王寡妇的魅力也太大了吧?有心把周凤叫回来劝说两句,想想算啦,多跟王寡妇学学生理知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便学着阿q精神自我安慰一通,最后一个迎出门外。 见到久别的章馨海、秦抽抽和西门强,乐得黄孛左拥右抱,直到坐在马车边缘,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王寡妇开口才各自松手。 “黄大公子,我们一路上好几天都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了,赏口水喝你们再亲热行不行?” “冬梅姐,我领你去老太太那吃饭,正好黄孛走了,就把他那份让给你,然后咱们再好好叙叙家常。”说着两人众星捧月似的把王寡妇搀下车,一左一右簇拥着朝黄氏的宅邸走去,看得黄孛两眼直呆。 黄孛只好让大熊通知灶房再做一桌上等的酒席抬到自己的书房,这才带领大家朝自己的内院走去。 (本章完) 第164章 作战计划

进入书房,黄孛亲自给每人倒了一杯茶便坐在章馨海身旁歪着头露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淮北苗沛霖的事情等吃完饭到作战室再说,你们这么久没回家咱们独立团可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们没感觉到吗?” 三人相互瞅了一眼,急性子的西门强抢先说道:“没什么变化呀?除了你比以前消瘦些外还是那么弱不禁风!” “靠!”黄孛白了西门强一眼,不过西门强说得也是实话,自己大难不死已是奇迹,能落个弱不禁风的评价也不算差评,何况三人刚回来除了见到马坤易、大熊和许洪几个老面孔外还真看不出独立团有啥变化,自己受伤的事情还不想多说,于是黄孛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说道: “你们走的第二天,田庆庚护送携带手榴弹的毕天松四人准备回来安参加捻军的“元日攻势”,没想到半路上碰倒了众多清军的堵截,打得田庆庚措手不及伤亡惨重,嗨!” 于是黄孛把李昭寿、苗练和孙葵心从打到合,从合到站到毕天松这方反戈一击简单地述说了一遍。当讲到半路杀出来的伊兴额蒙古骑兵时,三人都紧张地替田庆庚众人捏了一把汗,屏气慑息注视着黄孛。 “还好我率领的火枪队和仇九的一个大队及时赶到才挡住了伊兴额的攻势,在马头镇众乡民的帮助下最终全歼了所有的清妖,从此孙葵心就加入了我们独立团。我把他的老部下郝侉子的部队都交到他手里,成立了咱们独立团的第五营,共计有三千多人马,你们说咱独立团是不是因祸得福?” 别看黄孛说得简单,其中的惊心动魄三人都有亲身经历的感觉,章馨海感叹道:“黄公子,这孙葵心恩怨分明,真乃大丈夫也!有他加入咱独立团真是如虎添翼,不过照公子的说法,那伊兴额的蒙古骑兵再加上李昭寿和苗沛霖的苗练总共得有六千多人马,咱们就那点力量是这么做到全歼的?” “单靠咱们当然不行,但是你们别忘记了马头镇周围的十里八乡还有十几万乡民,灭掉区区几千人的清妖还不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我的天啊!”西门强张大嘴吃惊的问道:“来了多少乡民?” “上到白老翁,下到黄口小儿,具体多少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一个万人坑再加上大雪覆盖,六千多清妖连个碴都没剩下。后来听探马说,清军找了一个多月都没现一点蜘丝马迹,估计到现在还纳闷人都到哪去了,比空气消失的还干净!” 后期生的事情黄孛都是事后听孙葵心说的,自己一直昏迷不醒哪知道来了多少乡民?但是就是这几句简单的描述也高兴得三人拍手称快,黄孛接着又道:“你们先别高兴,比这更好的消息还在后头呢!” 三人闻听还有更好的消息,全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着黄孛。 “过了年冰康先生带领着马俊的四营、李忠的骑兵营和孙葵心的五营把朝廷运往江南大营的粮饷给劫了,除了有一人漏网之外全歼了这伙运输队,我们一共缴获了除了二十万石粮食和四十万两白银外,还有十车火药、十门新式火炮和五百支跟咱火枪队一样的火枪!” “团主,”秦抽抽兴奋地抽搐着脸颊问道:“李大哥的一营啥时候变成骑兵营了?” “哈哈哈,现在的独立团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全都鸟枪换炮了,足足有一万一千多人!”看着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黄孛也挺起了腰板自豪地说道:“除了李忠的一营改成骑兵营外,火枪队已经变成火枪营,足有一千人马,卫朵任营官;宫志武的炮兵营已经有了十九门新式火炮;另外老窦头率领着能工巧匠又造出了一百门榆木炮,每个营都可以分到二十门以上。再加上孙葵心的五百骑兵、鲍鑫侦查营的三百骑兵,光骑兵队伍就有渐近五千人马,我就准备带领这些兄弟们到苗沛霖的家门口转一圈,就像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搅它个天翻地覆,彻底消灭淮北的所有武装势力。等一会儿你们吃完饭,根据你们的情报咱们一起制定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等晚上所有的头头脑脑都返回后我再做详细的安排。” 一番话说得三人热血沸腾,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独立团竟生这么大的变化,激动得西门强撸胳膊挽袖子说道:“团主,那是先打潘家父子还是先打苗沛霖?” “你急什么?说好了这事吃完饭再谈,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三人闻听还有好消息,全都屏气敛息集中注意力继续听着。 “就在你们回来之前半个时辰,我收到了皇帝老儿给我的御旨,让我追查丢失的粮饷。我已经打定主意将计就计,半个月之内让独立团做好所有的出征准备,然后我就取出两个烙有官府印章的银元宝连同奏折一起上奏皇帝老儿,就说在苗沛霖的一个寨圩里找到的。已经穷疯的咸丰见到失去的军饷能不相信吗?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举着独立团的大旗剿杀苗沛霖之流的地方武装,再用朝廷给我们的奖赏扩编独立团,估计用不上半年就可以占领庐州府,然后背靠大别山,东指江苏,北望山东,趁着全国大乱的机会纵横驰骋,威震天下!” 黄孛这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说得章馨海三人全都热血沸腾,早忘记长途奔波的劳累,纷纷站起身端起茶来以茶代酒提前喝起庆功酒来,一盘菜还没上就开始闹腾起来,被闯进来的田庆庚看个正着,摘下红缨暖帽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一盘菜还没上就干喝起来?要不我叫灶房给你们炒个鸡子?”说着假惺惺地转身就要离去,被黄孛赶紧叫了回来嘲谑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在六安城里就闻道灶房里传出来的香味了?赶紧坐下,是不是想永远当绿营兵的头了?” “团主,你可别冤枉好人,我一接到命令马上就赶了过来,看在我第一名的份上是不是这次大行动也有我们绿营兵的任务?” “呵呵,六安城内离这只有七八里,抽袋烟的工夫就到了,你不第一谁还第一?”黄孛望着田庆庚一脸耍赖相笑道:“给你安排任务也可以,但是你得把你手下六千多虾兵蟹将全都变成对独立团忠贞不二的将士才行,省得他们还以为吃的、穿的都是朝廷给的,咱独立团可不干那种只赔不赚的买卖,你说是不是?” 黄孛说的这些话还真的一点不假,田庆庚的手下还真有这么多人:叶家集的贺振东,霍山的孙老三,官亭的大胡子再加上马头镇邹鸿,其手下都是独立团和地方团练的大杂烩,好的坏的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不整顿好了,打死黄孛都不敢给田庆庚安排重要任务。 田庆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让他一夜之间就把懒散惯的绿营兵变成真正的独立团战士,自己还真没有那么大本事,只好低头哈腰跟黄孛讨价还价。 “我说团主,你也不是不了解那些绿营兵的素质,能挑出一半识大体、顾大局实心实意为天下苍生玩命的就不错了,哪能十个手指一边齐?” “呵呵,七娃兄会讲大道理了,行,只要你能挑出三千人,我就给你安排任务,若是完成的好我就把你这三千人的队伍变成独立团第六营,而且全是骑兵营,怎么样?” “真的?”田庆庚兴奋地朝章馨海三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要是团主反悔了你们都给我证明一下,省得到时候提裤子不认账!” “你才不认账呢!”气得黄孛照田庆庚就是一脚,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正好饭菜已经6续端了上来,大伙围在一起边吃边聊。黄孛在酒桌上把洋人毕乃尔的出现和所作所为跟众人讲述了一遍,逗得大伙前仰后合,一顿饭吃得大伙乐不可支。 吃完饭,众人随着黄孛来到作战室,章馨海掏出一张画好的地图摆在沙盘旁,秦抽抽掏出一袋早已准备好的小石子递给章馨海,两人认真地在沙盘上摆设起来,不一会儿淮北地区就被两人摆得满满当当,看得黄孛啧啧称奇,问道:“德宇兄,你们摆得这些都是苗沛霖的寨圩?”不怪黄孛有此一问,两人在沙盘上最少摆了一百块小石子。 “公子,我摆得都是大的寨圩,那些小一点的要是全都摆上最少得有上千个!” “啊?”黄孛闻听大吃一惊,这苗沛霖也太邪恶了吧?就那么大点地方筑这么多寨圩干什么?比******日本鬼子的炮楼还多!忍不住问道:“那这些寨圩都有多少人把守?” “多的有几万人,不重要或者小一点的寨圩也得有好几百人,这都不是主要的,”章馨海拿起教鞭随便指着一块小石子说道:“这每个寨圩周围都围绕着又深又宽的壕沟,没有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就算打得对方还不了手也难越雷池一步!话说回来,刚才吃饭前听公子把咱独立团的情况说了一遍后我倒是没觉得攻打这些寨圩有什么难处,就是担心咱们每打一个寨圩得耗费多少弹药和人力?就咱韩家冲那点资源,我估计还没打到苗沛霖的老巢呢就已经弹尽粮绝了,到时候咱们就被动了。要知道苗沛霖足足有十多万人马,就是二十个拼咱一个都有剩余,所以想完胜苗沛霖还得想别的计策。” 听完章馨海一番介绍黄孛认真思考起来,章馨海说的有道理,这苗沛霖的寨圩和苗练太多了!真要是一个一个地攻打寨圩,耗时耗力不说,还不一定能够歼灭苗沛霖。就算打到苗沛霖的家门口,听到消息的苗沛霖早跑没影了,留下这个隐患早晚是独立团的祸害! 若是放弃周围的小寨圩直接攻打苗沛霖的老巢,那就等于把独立团置于危险境地,到时候被四周几百个寨圩的苗练团团围住别说弹尽粮绝了,就是断了独立团的水源都将良成大祸!怎么办?自己感觉不对称的较量还埋伏着这么多的隐患,黄孛忍不住起牢骚,骂道:“他奶奶的老不死的,他从哪里学得深挖壕、广积粮的道理?躲在高墙壁垒里当太上皇让成千上万的无辜人为他卖命,等我抓到这个老不死的那一天非得让他死在自己挖掘的壕沟里不可!” “团主,我听田娃说,这些策略都是跟明朝的朱元璋学的,”喜欢讲评书的秦抽抽说道:“当初朱元璋提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喜欢研究历史的苗沛霖从中受到启,提出‘高筑寨,广积粮,先灭贼,后称王’的主张,这里的贼可不是普通的贼,他包括任何人,什么捻军、清军和跟他作对的任何人,只要不听他的都是他要消灭的目标,包括他以前的左膀右臂徐立壮等人。” “其实他这么做就是防备捻军,”章馨海补充道:“当初张乐行把他请去当了几年军师,对捻军的作战方式了如指掌,所以离开捻军后就把以前原始村落的自然形态全都改成高墙壁垒的寨圩,挖壕沟的土正好用于筑墙,虽然没有大城镇结实,但也是戒备森严的城堡,特别是他老家武凤集简直就被他建成了堡垒连着堡垒,大寨套着小寨的迷宫,若没有针对性策略一不小心就得吃大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黄孛倒吸一口凉气,知道打苗沛霖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就算能够夺取一部分村寨也不可能全歼苗沛霖这股势力。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章馨海偷笑着朝秦抽抽使个眼色,秦抽抽赶紧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两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放在黄孛跟前说道:“团主,这是我们前往霍丘三河尖时在众兴集路边捡到的,因为那里的许多铁匠铺都用这种东西打造铁器,你见多识广,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够炼出铁来?” 章馨海的小动作黄孛都看在眼里,假装不知拿起一块仔细瞧看,现是一块是褐煤,激动的赶紧拿起另一块,一到手里就感觉沉甸甸的马上猜到这是铁矿石,高兴地喊道:“这是铁矿石,你们在露天就能够捡到这种东西?”黄孛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路边是有不少这种东西,但并不是太多,听当地的乡民说地下一丈多深的地方全都是这东西,因为不值钱除了打铁的来挖点外没人碰这东西。” 黄孛举着煤块和铁矿石两眼光抬头直接问章馨海:“德宇兄,你别跟抽抽藏着掖着了,有好主意赶紧说出来,说晚了别说打到苗沛霖老家吃大餐时可没有你的份!” 一句话说得章馨海和秦抽抽呵呵直笑,章馨海笑道:“我们的意思是先拿下霍丘三河尖的恶霸潘垲、潘立勋父子的老巢,因为此父子在当地无恶不作,臭名远扬,消灭他俩既可以得到人心又可以斩断苗沛霖的一条臂膀,很快就能建立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根据地,再利用当地的这些资源就地建一个兵工厂,就把咱们韩家冲兵工厂的那些能工巧匠全部调到三河尖,就地制造手榴弹和开花弹,然后直接杀向苗沛霖的老巢,公子请看,” 章馨海用教鞭指着凤台说道:“苗沛霖的老巢凤台武凤集离三河尖只有一百五十多里,按骑兵的度一天就可以到达,既然有霍丘的兵工厂做后盾,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用担心弹药短缺的问题。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绕开盘踞在寿州以南的上百个小寨圩的纠缠,直捣苗沛霖的巢穴,若是周围的寨圩有来增援的就达到调虎离山的目的,在我们选择的有力地形上消灭这群乌合之众,让那些深沟壁垒挥不出作用,等抓到苗沛霖其余的寨圩都会树倒猢狲散,然后再慢慢地一个一个收拾,几个月就会拿下整个淮北。” “好,好,好!”黄孛一连说了三声好,情不自禁击掌赞道:“好一个调虎离山计,好一个擒贼先擒王,好一个围点打援,这主意是谁想到的?” “我和抽抽,没有西门强的事。”章馨海眯缝着三角眼笑呵呵地说道,过了半天大家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哄堂大笑,连反应慢的西门强都听出了里面的玄机,一边笑着一边说道:“那可不一定,那些炼铁的东西都是我现的,就是论功行赏也有我一份,你说是不是团主?” “对,对,也有你的功劳,等拿下三河尖就把潘家最大的房子分给你和嫂子,让你们生下一窝窝的小西门强,把潘家变成西门大院,为我们独立团储备后备力量。” 一席话说得大伙哈哈笑起来,作战室里一扫刚才沉闷的气氛,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起来。 (本章完) 第165章 送别

傍晚,下了几天的淫雨终于歇息下来,独立团的头头脑脑们6续来到黄家大院。 人群当中还有鹤立鸡群的毕乃尔,经过月余相处,此时的毕乃尔已经跟宫志武打得火热,正喋喋不休缠着宫志武学习着中国话,见到黄孛一溜烟跑到黄孛跟前敬个独立团军礼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报告团主!”就这四个字吓了黄孛一跳,紧接着毕乃尔摇头摆尾用英语笑道:“嘿嘿,你好密斯特尔·黄,我这中国话说得还不错吧?” “不错,跟谁学的?还会说些什么?”黄孛听着南腔北调的中国话感觉很稀奇问道。 “见谁跟谁学,特别是炮营的密斯特尔·宫,他文化最高教的最多,什么操、去你妈的、吃饭、靠、好等等好多好多,”话没说完就把黄孛笑喷了,指着站在毕乃尔身后一脸坏坏笑的宫志武说道:“你能不能叫点好听的?咱独立团的脸被你可丢尽了。” “独立团,好!好,独立团。” 毕乃尔不明所以,听黄孛提到独立团马上把刚学会的两句话像车轱辘似的翻来覆去说个没完,黄孛赶紧打断毕乃尔的絮叨,说道:“你先跟你的密斯特尔·宫到演艺厅等候,那里马上就要开饭了,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和你详谈。” 打走毕乃尔,黄孛趁着人还没到齐的工夫把老耿头叫到书房密谈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外面喊开饭了才走出书房到演艺厅跟众兄弟一起聚餐。 吃完晚饭,八个营官外加幕僚、后勤和绿营兵游击田庆庚十几口人全部聚集在作战室,老耿头见人都到齐了先开口道:“常言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咱独立团也有自己的军律,半年来大家都能遵纪守法秉公办事,但是有个别人一到大战来临就争强好胜为小利而不顾大局,今日我在这里再重申一次,只要定下来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条件遵守,不许挑三拣四讨价还价,若有抗命不尊者立刻免去营官的职务关三天禁闭降为普通士卒以观后效,现在就请黄公子宣布任务。” 独立团所有的人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都屏气凝神注视着黄孛。黄孛见老耿头这一把火烧得效果不错缓缓说道:“三月十八至八月初八前还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要实现三个战略目标:一,扫清六安北面所有的武装势力,争取两个月统一淮北;二,沿着大别山山麓打通从管家院到长江的通道,沿途需要夺取三座城镇:安庆、桐城和舒城,这是整个战役的重头戏;三,实现上述两个目标后就可以掐断省城庐州府的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外援,逼迫袁甲三要不逃往江苏要不苟延残喘守着一座空城,至于为什么留着它我在这里就不多加解释了,年底大家自会知晓。” 大伙谁都没想到独立团会有这么大的手笔,一个个兴奋的脸红脖粗张大嘴哈喇子淌出一尺多长,目不斜视全都注视着黄孛。 黄孛见已经吊起了大伙的胃口,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为了实现上述目标,我宣布:从明日起李忠的一营、马杰的三营、宫志武的炮营、卫朵的火枪营、毕天松率领着孙葵心的五百名骑兵和田庆庚的三千绿营兵全部到韩家冲做好备战的准备;冯东篱从其它乡镇挑出二十个道高望重,精明强干的贫民协会的成员随大军一起行动,等拿下霍丘后,朱桂率领兵工厂三十名能工巧匠转移到霍丘。在我们离开后郑嘀咕的二营调到马头镇,由秦抽抽协助做好接应准备;孙葵心的五营就地驻扎在黄家大院,等补充完战马后赶赴管家院汇合马俊的四营原地驻扎等候命令,所有的六安防务由冰康先生全权指挥,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也许老耿头的开场白挥了作用,全场再也没有一个挑三拣四的,都纷纷点头表示服从,特别是孙葵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朝郝侉子一个劲地抛媚眼。 黄孛见大伙都没异议并且士气高涨,高兴地又开始现出原形,变得玩世不恭起来,笑道:“大家早这么听话有多好?有好处我还能忘记你们?”说着黄孛在案桌上拿起一沓纸张抖了抖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朝廷的部照!是皇帝老儿御批给我的特权,不仅让我掌管安徽全省六品以下的生杀大权,而且还可以酌情提拔有功之人,你们都是咱独立团有头有脸的人物,熟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提拔你们提拔谁?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闻听轰然叫好,孙葵心笑道:“黄公子,眼看着咱们就要拿清廷开刀了,要这破东西有啥用?” “呵呵,孙大哥,虽然过段日子就要打得清妖无家可归,但是这里面的利害冲突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他们明知道是黄莲还得咽下去,再说把这个拿回家多多少少还能往脸上贴贴金,让家里人高兴高兴,我已经给你们每个人都填写了一张六品官衔。” 黄孛一一点名挨个了下去,作战室里顿时又热闹起来,一个个大老粗捧着部照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心直口快的宫志武忍不住说道:“团主,我干了十几年绿营兵,到头来只混个绿营兵把总,连芝麻大的官都不是,没想到现在吃香喝辣的就官升八级,什么时候还能往上涨涨?” “呵呵,就这一次,以后再也涨不上去了,因为连咸丰自己都性命不保,他还顾得上给你升官财?这东西就是留个念想,等你们有了孙子了让孙子们看看,你爷爷以前也是朝廷的命官,若不是清廷垮台了说不定就当上一品的辅政大臣啦!” 一句话说得大伙哄堂大笑,秦抽抽激动地抽搐的脸问道:“团主,这六品的官职到底是什么官职?到时候万一有人问我们也能趁机吹嘘几句。”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安抚使司同知或者绿营兵里的营千总,反正见到县太爷再也不用下跪,”黄孛说着又拿起一张部照递给秦抽抽说道:“你和嘀咕兄驻守马头镇,我估计用不多久就会转移到官亭威胁庐州府,正好你把大胡子的部照给捎去,当初他要是有这东西,也许还能免了他爹的牢狱之灾。” 秦抽抽上前接过部照意味深长说道:“少爷,虽然这东西以后没啥用处了,但是大胡子一定会妥善保管,每当看到它就能够想起尊翁的大恩大德,我就代大胡子谢公子了。”说完朝黄孛敬个军礼,黄孛赶紧回礼。为了缓和现场的气氛黄孛朝老耿头耳语几句,老耿头一边笑着一边点头,完了对大家说道:“刚才那些东西都是虚的,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宫志武闻听还有好消息咧着嘴问道。 “嘿嘿,这好消息跟你没关系,”一句话就把宫志武说哑火了,老耿头说道:“我和黄公子商量好了,凡是在清扫淮北武装分子时缴获的战马全部分到驻扎在六安的各兄弟们的手中,根据任务的急缓先配给孙葵心的五营,然后是郑嘀咕的二营,你们两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抓紧训练,等黄公子拿下全部淮北后一定形成战斗力,若是谁拖了后腿了就军法从事!” “是!”孙葵心和郑嘀咕异口同声大声答道,羡慕着田庆庚想问还不敢问眼巴巴地望着黄孛,黄孛假装没看见扭头问宫志武:“宫大侠,你的学生毕乃尔呢?吃完饭怎么就没见到他?” “我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走时一个劲跟我说老太太、老太太,我估计是去找大小姐去了。” 一句话说得全场大笑,气得冯东篱脸红一阵白一阵紧抿着嘴唇一言不,黄孛见该布置的任务全都布置下去了赶紧宣布散会,还没走到冯东篱跟前就被田庆庚拦住,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团主,战马都分给他们了那我们呢?” “你呀,跟我们在一起还怕没有你的好处?就怕到时候你那些手下不给你争气,有马不会骑,那可别怨我!” “那是,那是,没能耐活该受人欺负!”田庆庚这才放下心乐呵呵走出作战室,黄孛赶紧把马上要离开的冯东篱叫住,笑呵呵说道:“我说九柳兄,你心眼怎么那么小呢?他再抢也抢不过你,眼不见心不烦你就当没有这个人不就得了?” “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天天缠着你家凤儿看你说不说这种话?”说完斜楞了黄孛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闹得黄孛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赶紧又追了上去搂住冯东篱的肩膀捉弄道:“你不会跟他玩命决斗?” 冯东篱停下脚步望着黄孛,过了半响扑哧笑道:“行,我看行,要是大团主能打过他我就豁出性命跟他搏一搏!” 气得黄孛转头朝老太太的宅邸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本想明天就让他离开黄家大院,看来是用不着了,嗨!但愿九柳兄吉人自有天相,任凭毕乃尔瞎闹腾去,我可不操那份闲心。” “别呀!”这回轮到冯东篱低三下四搂着黄孛的肩膀说着小话,不一会两人就嘻嘻哈哈打闹在一起,等到了黄氏内院的大门口,冯东篱说死都不进去,千叮咛万嘱咐黄孛一定要赶走像苍蝇似的毕乃尔。黄孛知道冯东篱不想见毕乃尔,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嬉笑的声音。黄孛赶紧推门走进内室,一眼就见毕乃尔跪在老太太面前嘴里不知说着什么两只手还胡乱比划着,逗得一屋子里的人嬉笑连天笑声不绝,周凤和王寡妇笑得都搂在一起,见黄孛进来两人赶紧松开手满脸绯红低下头,毕乃尔见是黄孛好像见着救星了爬起来对黄孛说道:“报告团主……” 一句南腔北调的汉语把刚刚消停下来的气氛重新推到**,除了坐在太师椅上的周鹏捋着胡须流眼泪外其余的全都笑翻了天,这回不是周凤和王寡妇抱在一起了,连黄淑娟也加入了行列。黄孛见大伙这么高兴也暗自佩服毕乃尔的手段,几句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就把黄淑娟周围的亲人全都拿下,对自己如何劝走毕乃尔都产生了怀疑,一个劲地给黄淑娟递眼色。可惜此时的黄淑娟根本无暇顾及黄孛的一举一动,只顾儿笑个不停,没办法黄孛用英语问毕乃尔:“加西亚,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就不怕有人跟你拼命?” “我怕什么?用你们中国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这回轮到黄孛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就开始大笑,直到听见黄氏用烟袋锅敲打炕桌的声音才止住笑声,刚想翻译就听黄氏用疑问的口气问道:“孛孛,你从哪里学的洋话?” 一句话没把黄孛吓死,汗刷地就下来了,眼珠子转了八百八十八圈才想出应答:“母亲大人,我是从一本叫《天学初函》的书里学会的洋话。” “《天学初函》?这是什么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呢?” “《天学初函》是三百多年以前一个叫利玛窦的洋人传入我国,里面主要讲得是理、器之说,跟咱老祖宗所写的《易经》一样,宣扬‘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的道理,只不过全是洋文书写,还加了汉字注解,我就是从那里学会的。” 也不知黄氏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点着头笑道:“没想到咱家孛孛还博览群书呢,等以后有时间拿来让娘瞧瞧,看看这洋人到底写的是啥字?” “行,等抽空孩儿一定献给母亲大人过目!”黄孛见老太太不再追究长长出一口气,暂时这关算是对付过去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寻找那本鬼才知道在哪里的书籍。 “孛孛,这洋孩子挺招人喜欢的,但是留在这里确实不方便,明天你给他多拿些银两还是赶紧打回家吧。” 黄孛赶紧答应一声拽着毕乃尔的胳膊就想往外走,毕乃尔甩开黄孛问道:“老太太跟你说些什么?” “没什么,”黄孛连眼睛都不眨说道:“就是说你这个人不错,要是三年内学会中国话就让你回到黄家庄园。” “真的?”毕乃尔没想到黄家最大的主人能够接受自己,高兴地不知跟谁学的礼数跪下就给黄氏磕起头来,嘴里还不停地嚷道:“谢谢你,谢谢你,我一定学会中国话,到时候把您和我心目中的女神接到法兰西享福去!” 黄氏不明所以赶紧问黄孛什么意思,黄孛答道:“娘,他说谢谢您的赏赐,等以后达了一定回来报答您的大恩。” “这孩子,还挺厚道呢,带我谢谢他的好意,下去吧!” 黄孛赶紧扶起毕乃尔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乐得毕乃尔眉开眼笑就要跟黄孛走出堂屋,站在墙下的黄淑娟想起黄孛以前的嘱咐,抬起头抿着嘴朝毕乃尔笑了笑,笑得毕乃尔魂都飞了,直勾勾盯着黄淑娟寸步难移,急得黄孛一个劲对黄淑娟挤眉弄眼说道:“姐,你随便说些什么,我好把他支走。” 黄淑娟可没有黄孛那么多花花肠子,憋了半响说道:“你告诉他以后别回来再缠着我!要不我就叫大熊把他关到邱祖观去让他一辈子当道士!” 黄孛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对毕乃尔说道:“我姐姐说了,只要你帮助我们黄家买回那些车床和铣床,学会中国话就让你回来。” “一定,一定,我愿意为黄家效劳,争取一年内就学会中国话天天陪伴着女神。” 毕乃尔是一步一回头,两步一哈腰被黄孛生拽活拖请出内院,抹了一把汗水的黄孛领着毕乃尔回到自己的书房。亲自给毕乃尔到了一杯茶,自己则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像饮牛似的一饮而尽,喘了口气说道:“加西亚,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毕乃尔吃惊着望着黄孛,一脸不解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回国了?” “靠!”黄孛刚想火,就被听懂这句话的毕乃尔笑声打断,学着黄孛的口气说道:“靠!密斯特尔·黄,你急什么?我不回国照样给黄家买回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再说我回法兰西了跟谁去学汉语?” 黄孛听毕乃尔话里有话赶紧平静一下心情问道:“那你说说你的打算。” “我准备明日就离开黄家庄园,先找到太平军再让洪仁轩帮助我到上海,把购买机器设备的定金交给老船长,等明年运到上海后你把剩下的钱交齐即可,然后就可以运回黄家庄园。我呢就留在上海学习中国话,等学好了我再组织一支火枪队帮你打天下,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叫我姐夫我叫你小舅子该有多么地快活,哈哈哈……” 黄孛现在才彻底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好在暂时是把眼前的洋祖宗打走了,也放松心情帮着毕乃尔出谋划策,到底走哪条道路最安全?最后决定让郭大带着一支火枪队送到离长江最近的管家院,然后联系正跟清军打得难解难分的太平军,剩下的路只好靠毕乃尔一人闯荡了。 为了表示歉意,黄孛把毕乃尔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同榻而眠,第二天吃过早饭送出十里长亭才挥手告别! 第一卷终 (本章完) 第166章 活埋

咸丰十年三月十八,韩家冲烈士陵园。 黄孛和众营官祭奠完曾经为建立华夏大业战死的英烈后,转身对着军容整齐的独立团众将士表慷慨激昂的动员令。 “兄弟们,今天我们就要为死去的和活着的战友及其亲人创造一个奇迹,创造一个几千年来华夏大地都没生过的奇迹。在这个光荣而神圣的时刻里,我相信每个人都会勇敢直前英勇杀敌,因为这不仅关系着你们的荣誉和耻辱,还和你们的家人幸福息息相关,跟天下所有的苍生息息相关。可惜光有美好的愿望是不够的,因为在我们的周围还有成千上万的邪恶势力蠢蠢欲动地窥视着我们。他们势焰熏天气焰嚣张,想偷走我们仓廪的粮食,掠走我们的姐妹,破坏我们的家园,还把我们看成任人宰割的绵羊,他们这是瞎了眼了!因为现在的独立团已经是全天下最强大的队伍,不仅有旺盛的士气,还有令敌胆寒的秘密武器!可歌可泣的独立团兄弟们,让我们团聚在华夏独立团的旗帜下,共进退、同存亡,为天下苍生创造一个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的美好生活前进!来吧,狗草的苗沛霖、潘家父子和所有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杂碎们,我们给你战争!” 辞令一出,群情激奋,年轻的独立团在黄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向霍丘。 打头阵的是卫朵的火枪营和毕天松的五百骑兵,居中的是黄孛和章馨海亲自率领的炮兵营、李忠的一营和马杰的三营,压后的是押运着粮草辎重的田庆庚三千精挑细选的绿营兵,鲍鑫的侦查营早在头天过午就已经四散出去。 八千多人马在狭长的土路上绵延了足有十几里,先头部队到达六安通往叶家集的官道上时,黄孛率领的主力部队正好来到久违的土地庙。 这里是黄孛第一次受伤的地方,也是独立团借助水上爬犁巧渡史河拿下叶家集的宝地,是教会周家门楼的后生如何使用水上爬犁却差一点因此葬送周凤小命的伤心之地。 此时的黄孛睹物思情,想起当初的小打小闹、偷偷摸摸,到现在的高举义旗堂堂正正纵横驰骋,黄孛仿佛做了一场大梦,一个比天还大的梦! 仅仅隔了半年,独立团就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三百多耍枪弄棒的看家护院到拥有火枪营、火炮营、步兵、骑兵甚至庞大后勤保障的部队;从偏居一隅的金寨到建立方圆几百里的势力范围,别说清军和土匪了,就连土豪劣绅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土地庙还是那座土地庙,史河还是那条奔腾不息的史河,唯一有变化的是经过几天几夜的大雨后河水暴涨了不少,连土地庙都被浸泡在水里,一处处洼地变成泥泞的沼泽。 黄孛和章馨海见此情景,简单商量一下便改变行军路线,传令卫朵和毕天松绕过叶家集码头从开源镇直接穿插到官道,然后顺着以前李忠曾经要打李昭寿伏击的二号伏击点叶佛庙山麓向邓家铺子前进。 邓家铺子是独立团在六安西北所控制的最北端一个小乡村,再往北走就进入苗沛霖的势力范围。按事先的计划,独立团要在这里休整一宿再向北开始讨伐,先期到达的先锋部队没等田庆庚的辎重队赶到就设置好了防御阵地。 西门强轻车熟路带着黄孛和章馨海回到以前自己的家,因为有当地贫民协会的照顾屋里倒也整洁。 一进门西门强就开始张罗烧茶端水伺候着众人,不仅没感觉到劳累还兴奋地不停地说道:“这要是冬梅跟着一起回来该有多好!知道马上就可以报仇雪恨了,指不定哭成啥样呢?” “西门兄,除此之外还怕有别的目的吧?”许洪开玩笑说道。 “靠!”黄孛这句口头禅已经成了独立团通用的吊丝语,西门强笑骂道:“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天到晚就想那点破事,那么高的大个子心眼长哪去了?” 西门强红着脸反击着,自己那点丑事被许洪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王寡妇不放在心里,西门强却一直耿耿于怀,暗下决心等许洪成家了一定报复回来。 黄孛不明所以章馨海却心知肚明,挥手说道:“许洪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家虽然半路夫妻,但终归带着夫妻二字,成家立了业,比你先行一步。你还打着光棍,你就不怕洞房花烛之夜闹你笑话?” “呵呵,玩笑而已,西门兄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是不是西门兄?”许洪闻听赶紧服软,搂着西门强的肩膀套近乎,嘻嘻哈哈走出厢房。 “黄公子,前段时间的雨看来对咱们这次的行军有影响啊!如果前锋部队走得太快,很容易造成与后勤部队的脱节,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怕有闪失。” 淮北所有的情报,包括敌人寨圩分布和山川河流都掌握住章馨海的大脑里,黄孛可不敢越俎代庖再犯冒险深入的那种错误,谦恭地问道:“德宇兄有什么打算?” “公子,《孙子兵法·谋攻篇》说得好,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虽然凭咱们现在的实力,一口气打到霍丘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既然能在减少伤亡和减少消耗的前提下达到同样的目的,我们何必冒那个险呢?现在正赶上史河大水,我估计在咱们前进的道路上一定不会一帆风顺,何不借此良机循序渐进,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黄孛一时没明白章馨海什么意思,耸了耸肩摇头道:“请德宇兄释教!” “公子,我知道九柳兄写的那个布告是按你的意思写的,想达到立威的目的,但是这么做的副作用就是咱们夺取了一个寨圩,下一个根本就不知道咱们独立团还有这样的布告,因为知道的都成了独立团的刀下之鬼。所以,要想立威必须杀掉一批留下一批,让那些活着的人替我们传话,而且手段越残忍越好,达到杀鸡给猴看的效果。传播消息需要的是时间,我们就借着大水的机会减缓攻城掠地的度,等拿下几个寨圩后,我估计这个消息就会像瘟疫一样传遍淮北大地。等我们再兵临城下时最少得有一半的寨圩竖起白旗,这样我们就会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效益,达到不战屈人之兵的目的。” “好!”黄孛这回可听明白了,佩服地忍不住拍手叫好,笑道:“德宇兄不愧是半仙,琢磨人的心里都琢磨到骨髓里去了,就按德宇兄的意思办,大家从明日开始减缓行军度,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等大水消去了再一鼓作气打到霍丘。”黄孛端起茶敬了章馨海一杯笑道:“不过拖久了也有后遗病,在韩家冲等着咱们好消息的朱桂他们若是知道我们拖拖拉拉一个月都拿不下霍丘,耍起脾气罢工不干了我们只好学太平军拿萝卜当炮弹打出去。”一句话逗得章馨海哈哈大笑,两人又推敲了一些细节便各自散去。 次日大早,吃过饭留下两千绿营兵看管粮草辎重,田庆庚率领着一千绿营兵随着大部队继续向霍丘方向开拔。 离邓家铺子十里就是独立团遇到的第一个寨圩,寨圩不大壕沟却不小,隔着寨墙三四十米挖了一条蜿蜒好几里足有五米宽的壕沟。寨墙上站着几百名手持各式武器的练勇,有拿刀枪的也有扛鸟铳、抬枪的,两门锈迹斑斑的土炮摆放在门楼两侧,十几面大旗迎风招展倒也增添了不少气势。 黄孛指着一面旗帜问章馨海:“德宇兄,绣着“苗”字的是指苗沛霖,那绣着“黄”字的是谁?不会是我黄孛吧?” “呵呵,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那是胜保手下置理庐凤道的黄元吉的旗号。” “哦?他也在这里?”黄孛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估计一定不是什么默默无名之辈,没想到这么大的清朝官员会在这小小的寨圩里,忍不住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方圆几百里有二百多座寨圩都插着他的旗号,跟苗沛霖一样是狗搭连环狼狈为奸。这种寨圩十个为一大团,距霍邱五十里处有个大寨圩叫三刘集的就是他们的大团所在地,由投靠胜保的张龙担任主帅,号称淮胜营。” “这个叫张龙的是张乐行的远房亲戚,被胜保高官厚禄所诱惑投靠了清军,因为他我们还损失了不少好兄弟,老乐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站在田庆庚旁边的毕天松恨恨地说道。 黄孛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搞明白了这里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自己面对着的对手还不是一般的乱啊!什么苗练、清军甚至捻军叛徒全都勾搭在一起,不知以后还能碰上什么驴球马蛋? 靠!黄孛心中暗骂一声说道:“管他是人是鬼,挡我们道的全都扔进壕沟里填了,就当给我们的子孙后代留点肥料,让庄稼长得更壮些!” 完牢骚,黄孛让冯东篱掏出早已写好的一封告示交给马坤易,说道:“坤易兄,把告示给我射进寨圩里,告诉他们只给半柱香时间,到时不降就开始行动。” 马坤易接过信封单枪匹马来到壕沟旁,绑到箭矢上拉满弓“嗖”地一声射进寨圩,高声喊道:“寨墙上的练勇听好了,只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若不开门投降我们就要荡平寨圩,杀个片甲不留!”说完打马回到黄孛身旁。 寨墙上的练勇对突然出现的这支武装队伍本来就抱着好奇,见一封信射进寨圩,赶紧争先恐后抢夺起来,然后交到一位领模样的人手里。 领接过信连看都没看骂道:“操,你们认识字啊?还不赶快把私塾先生请来?这他娘的我认识它它可不认识我。” 一位练勇赶紧一路小跑去找私塾先生,趁着这工夫领问众人:“你们看寨圩下的队伍是哪来的?不会是六安的黄孛吧?” 大家你瞅我我看你都摇着头,一位精瘦汉子趴着垛口朝独立团喊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攻打我们的寨圩?难道就不怕苗大人和胜保大人治你们的罪吗?” 对面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架设火炮和制作浮梯各忙各的,一群群骑兵沿着壕沟来回地奔跑着,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领摸样的人见状气得真想用土炮轰他两炮,可惜距离太远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只好让大家做好防御准备。 “大家不要惊慌,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咱这两门土炮也不是吃醋的,他们胆敢越过壕沟就轰他娘的,我们居高临下怕他个球!” 正当领为众手下鼓气之时,一位穿着蓝布对襟长袍,两排布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黑胡子老头来到寨墙,毕恭毕敬说道:“当家的,你有何吩咐?” “你把这封信给我念念,我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黑须老头接过布告扫了一眼便宣读起来: 布告淮北所有寨圩: 窃以为苗沛霖之流心比天高,目比寸短,利己殃民,剥乡民以充私囊。致悍匪盗贼遍布四方,陷乡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呼天喊地而充耳不闻。我等华夏独立团,驱腥风于四海,灭妖气于五胡,惩恶扬善,劫富济贫,让天下所有的苍生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人人安居乐业。 为此,独立团制定三条必杀令:凡手执武器者杀无赦!有田产不交公者杀无赦!与苗练狗搭连环者杀无赦! 六安总兵黄孛 领听完骂骂咧咧说道:“操,我说私塾先生,你能不能说点能够听懂的话?这哼哼呀呀的十句都听不懂一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当家的,”私塾先生被领骂惯了,也不以为意说道:“信里的大概意思就是,凡是手里有武器的杀无赦,跟苗沛霖有勾结的杀无赦,家里有钱有地的不分给无家可归的乡民杀无赦!” “操他姥姥的,他以为他黄孛是谁呀?”领一听这些霸王条款气得暴跳如雷,骂道:“到别的地方吓唬吓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穷哈哈还管用,在我们苗大人眼里他个总兵连屁都不是,不在六安享他的清福跑到我这里撒野,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儿谁要是打死一个独立团练勇,我就赏银一两!” 私塾先生趁着领在寨墙上耀武扬威的工夫偷偷地溜下寨墙,心里恨不得独立团赶紧打进寨圩把自己和寨圩里的贫苦乡民解救出来,对落款六安黄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估计这就是大家偷偷私下议论的成立什么贫民协会替老百姓打气撑腰的独立团,知道苦日子快熬到头了,一溜烟兴匆匆跑进寨圩里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半柱香很快就过去,黄孛见对方一点都没有投降的意思,于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按照章馨海新的要求,十九门火炮只推出了一门由西门强亲自操作,为了防止对方动反击在火炮后面是一排昂挺胸的榆木迫击炮。接到可以开炮的命令后西门强命令点火兵引燃了火绳,随着“轰隆”一声爆炸声,领模样的人连同周围的亲信一起飞到天空,随后残肢断臂撒了一地,吓得剩下的练勇妈呀一声全都趴在寨墙下。马坤易又驱马来到壕沟旁对寨墙上不见踪影的练勇喊道:“想活命地跑到左侧寨墙角扔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大家都乐呵呵地瞧着热闹,等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相信,寨墙上没有一个练勇向左面跑去,黄孛只好让后面的两门榆木炮开始射击。 两颗小巧玲珑的榆木迫击炮弹画着两个漂亮的弧线落在只相差十米的寨墙上,炸得躲在垛口后面的练勇鬼哭狼嚎,没炸死的和反应快的练勇弯着腰拼命朝寨墙左侧跑去,到了尽头扔下武器抱着头,呼啦全都又重新隐藏起来。 等炮兵又射了两轮炮火后,整个寨墙上全都是向左侧奔跑的练勇,什么刀枪棍棒、鸟铳抬枪纷纷落在城墙下。 黄孛见差不多了朝天开了一枪,早已等候多时的绿营兵在田庆庚的指挥下抬着几十架浮梯很快搭在壕沟上,紧随其后的火枪营在卫朵带领下呐喊着就冲向被炸得硝烟四起的右边寨墙。 为了以防万一,火枪营的众将士分成两队,一队用火力进行掩护,一队又往右侧的寨墙上扔了几十颗手榴弹,等爆炸声一停便和赶上来的扛着浮梯的绿营兵一起冲上寨墙,随后兵分两路冲进寨圩。 不到片刻寨门缓缓打开,剩下的绿营兵在田庆庚的率领下全部杀进寨圩,整个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宣告结束。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卫朵的火枪营押着一百多个绑在一起的练勇穿过门洞向黄孛走来,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乡民。那些举手投降站在寨墙左面的练勇,在绿营兵看押下心惊胆战望着壕沟边的同伙,不知独立团如何处置自己的同僚。 等捆绑着的练勇走到壕沟旁,黄孛朝远处看热闹的众乡民喊道:“乡民们,我们独立团说话算数,只要举手投降的既往不咎,若是顽固不化的就像他们一样就地处决!” 说完黄孛朝卫朵打个手势,还没等众练勇反应过来就被火枪营的士兵全部推进壕沟里,早已备好沙包的一营、三营众将士扛起沙袋倒进壕沟里。 刚开始壕沟下还有哭爹喊娘的嚎叫声传出来,随着从天而降的沙包越来越多,沟下很快就变得静悄悄,看得众乡民和寨墙上的练勇面如土色瑟瑟抖。 等壕沟被填平三丈多宽后,田庆庚押着寨墙上的练勇走出寨圩,吓得众练勇跪在地上叩头求饶死活不走,直到田庆庚磨破了嘴皮子才相信独立团真的放自己一条生路,一个个顺着填平的通道如丧家之犬逃向四面八方…… (本章完) 第167章 刺刀的威慑力

独立团进驻寨圩的第二天,田庆庚把独立团的粮草辎重从邓家铺子全部转移到寨圩里。 因为寨圩里多数姓胡,大家就把这座刚建立不久的寨圩叫做胡家圩,总共三百多户人家两千多人口。穿着蓝布对襟长袍的私塾先生是这里的大姓,姓胡,字禺,人称胡老先生。 胡禺早先就认识苗沛霖,可惜一个贪婪成性一个与世无争,一个卖友求荣一个好好先生,一个荣华富贵一个吃糠咽菜,两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难得见一次面形同陌路视而不见,谁都瞧不起谁。 胡禺本来对苗沛霖的手下所作所为就心存不满,现在可算是解放了,对待独立团的热情高得连冯东篱都差一点招架不住,知道眼前的私塾先生是方圆百里有数的知书达理之人,很快就跟胡禺打成一片。 冯东篱率领着贫民协会把寨圩仓廪里的粮食和财物全部分给众乡亲后,胡家圩的贫民协会便在胡禺的张罗帮忙下很快就成立起来,喜得冯东篱在黄孛面前一个劲夸奖胡禺,说胡禺人热情不说还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在众乡民之中威信极高,自己准备把他做为整个霍丘的贫民协会会长加以培养,另外担心以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如何才能识人辨人?于是询问黄孛的意见。 “虽然我是独立团的团主,但是贫民协会自成一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以后你就是整个安徽……不!整个大清国最大的经济大臣、农业部长、后勤大管家……” “停!”冯东篱急忙打断黄孛的信口开河说道:“大团主不用给我戴高帽,既然你帮不上忙,我以后再也不问你了,到时候把坏人引进来,出了差错别说我可没提醒你!”说完转身就要离去,被黄孛一句话又叫了回来,“九柳兄,我倒是有个主意。” “嘿嘿,早说不就完了?”冯东篱现在对黄孛太了解了,纯粹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种人,见黄孛举手投降笑道:“快说说这么才能避免鱼龙混杂?” “你召开一个忆苦思甜大会,动乡民揭露欺负他们的那些坏人,就说我们独立团是你们贫民协会的保镖,现在他们吃的穿的都是贫民协会给的,你说谁不感谢你们?只要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好几千双眼睛还挑不出几个混在乡民里的坏人?再说即使误杀了一两个有没关系,韩非子说得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让一人落网,每个寨圩都搞一次这样的活动,保证剩下的都是根红苗正的正人君子,你就可以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啦。” “韩非子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又是你瞎编的吧?”冯东篱一脸怀疑说道。 “呵呵,你别管谁说的,你觉得这办法怎么样?” “好是好,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就是打个比喻,真要错杀一千估计连我都得跑不了!你就适当地把握好分寸,我相信我姐姐不会看错人的,哈哈哈……” “去你的,”冯东篱知道再跟黄孛纠缠下去不知还会冒出什么不着边的话,高高兴兴转身离去,走出很远了还听黄孛的喊叫声:“别忘了让乡民们把壕沟填平了,要不晚上那些恶鬼爬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到了第三天,估计逃走的那些练勇把独立团埋活人的消息已传到周围所有的寨圩,黄孛和章馨海这才率领独立团开始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第二个寨圩与胡家圩只隔着一块丘陵盆地,登上低矮的土丘就能把寨圩的整个面貌看得一清二楚。由于寨圩所在的位置地势比较低,刚刚过的大水把四五米宽的壕沟灌得满满的,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光,离老远瞧倒像一条护城河,只是河两侧光秃秃的连个杂草都没有,更别说吊桥了。 马坤易还跟上次一样驱马来到沟渠旁,弯弓搭箭又射进一封同样的告示,刚喊完话寨墙上就引起了一阵骚乱,十几个想往左侧跑的练勇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打得头破血流,抱头又跑回队列,不一会寨墙上就停止了骚动。 黄孛见状,命令宫志武先把门楼旁的两门土炮轰翻在地,然后率领着卫朵来到壕沟旁让许洪喊话。 许洪走到壕沟旁扯着大嗓门喊道:“上面的听好了,还剩下不到一袋烟工夫,再不缴械投降就开始放炮了,想活命地赶紧往左跑,有胆敢阻挡的就地处决!” 寨墙上想向左跑的练勇不明白隔着几十丈远的独立团如何就地处决督战的打手,想跑还不敢跑,不跑又担心一排排对准自己的火炮真的开火了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正当想躲避此劫的练勇们犹豫不决之时,现对面的炮手纷纷点燃了火把,吓得一名练勇挥舞着双手拼命地朝炮兵叫喊着:“等一等,等一等!”说完不顾一切端起长枪朝打手们冲去,其余的练勇见有领头的一声呐喊蜂拥而上,少顷就冲到众打手跟前厮打在一起。 随着双方参加的人数越来越多,寨墙上立刻变成了一个小型战场,可惜人多势众的练勇根本不是心狠手辣的打手的对手,不一会就被砍翻了好几位。 黄孛见状赶紧夹起枪“砰”地一声打死一个举着鬼头刀,身着绿营兵服饰气焰极其嚣张的一名打手,和卫朵换过枪后抬手又是一枪,三枪过后三名打手便一命呜呼,剩下的练勇趁机冲过打手的堵截跑到寨墙的左侧。 换完火枪的黄孛见状刚松口气,就见刚跑过五个垛口的众练勇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又一批打手堵住去路,一阵刀劈斧砍又把练勇赶了回去。气得黄孛刚抬起枪,被垛口后突然冒出来的一百多个枪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反应过来,噼噼啪啪的枪声就朝独立团开起火来,吓得许洪和大熊急忙蹿到黄孛面前当起肉盾。 随着铅弹纷纷在壕沟对面落下大家才松了口气,卫朵笑骂道:“靠,亏得不是咱独立团这种火枪,要不又得有不少兄弟死在这里,团主,打吧?” 黄孛见寨墙上多数都是负隅顽抗的枪手和打手,举起枪喊了一声“打!” 一排铅弹如狂风暴雨扫向寨墙,毫无防备的绿营兵和练勇一下子被打倒了一多半,吓得剩下的枪手全都躲在垛口下相互叫骂着:“操,他们的鸟铳怎么打这么远?” 寨墙上的练勇根本就没见过燧火枪,还误以为独立团的火枪跟自己的鸟铳一样呢,其实就算练勇手中拿着跟独立团火枪营一模一样的火枪也无济于事,因为现在火枪营的弹药都是新配置的火药,足足能够打出三十丈,远远过鸟铳的有效射程——可怜的二十米。 被打怕的练勇感到吃惊,黄孛更是后怕不已,以后还真的多加小心,万一对方冒出一两件先进的火器独立团就得吃大亏。 “公子,看来对方已有所防备,那些死心塌地为苗沛霖效力的亡命之徒全都跟普通的练勇混在一起,想像以前那样分开打恐怕行不通了。”章馨海皱着眉说道。 “靠,不行就轰他娘的!”黄孛也被打出了火气,把宫志武叫到跟前说道:“宫大侠,你们火炮得改变一下打法,所有的火炮每隔半袋烟工夫就向右侧射一颗开花弹,留下左面的安全区,等战斗结束了再挨个过筛子,我就不信了那些混水摸鱼的能够逃过我的法眼!” 宫志武接令赶紧跑回炮兵阵地重新布置任务,不一会儿便朝黄孛打个准备好的手势。 随着黄孛一挥手,第一颗开花弹就砸在右侧的寨墙上,“轰隆”一声就轰出了十几个向左逃命的练勇,等黄孛又打死了两名督战的打手后,剩下的练勇终于逃到左侧。刚调转枪口打倒一名在左侧拦阻溃逃练勇的打手,寨墙右侧又炸响了第二棵开花弹,一时寨墙上从左到右到处都是奔逃和追杀的练勇,忙得黄孛顾东顾不了西,防北防不了南,搞得黄孛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直到打死了七八名督战的打手后,剩下的练勇才全都逃到左侧,其中还有六七个练勇不幸地死在自己人手里。 此时的黄孛突然想念起留在老耿头身旁当亲兵队队长的郭大嘴,若是有他协助自己,不至于是现在这么一种乱局。 随着战场形势的明朗化,独立团开始起了进攻,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火枪营和田庆庚的绿营兵踏着浮梯很快来到寨墙下,几十个手榴弹把隐藏在垛口后的残敌清楚干净后终于登上了寨墙,占领了寨圩。 黄孛让卫朵和田庆庚把所有的俘虏全部押到壕沟旁站成几排,隔着壕沟喊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苗沛霖的铁杆跟随,我不管他是谁,你们自己把他们挑出来,谁挑出来不仅能够保住性命,而且还奖励五两白银!” 话音刚落人群就乱了套,有被挑出来破口大骂的,有公报私仇趁机栽赃陷害的,还有几个挣一个名额差一点动手的,乱哄哄的不一会儿就从人群中推出了三四十穿着五花八门的练勇和绿营兵。 黄孛望着灌满洪水的壕沟一时不知如何处置眼前的绿营兵,用普通的枪击、刀砍达不到威慑的效果,只好求教心狠手毒的章馨海。 章馨海明白黄孛的意思,眼珠转了转奸笑道:“嘿嘿,公子,听说火枪队现在还有一件秘密武器,何不亮出来让大伙开开眼界?” “什么秘密武器?”黄孛不明白独立团还有什么秘密武器能够瞒着章馨海。 章馨海用手指了指沟对面卫朵腰带上插着的刺刀说道:“那不是吗?” 这种刺刀独立团火枪营的众将士人手一把,黄孛也不例外,赶紧掏出来递给章馨海说道:“这就是普通的刺刀,没什么秘密可言,让德宇兄失望啦!” “错,公子此言差矣!”章馨海看着手里铮明瓦亮带着血槽的刺刀说道:“这种兵器虽然不起眼,但却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一种凶器,用好了也许比埋活人还有威慑力,公子何不让弟兄们试试?” 黄孛也没多加细想,命令卫朵让兄弟们全都上上刺刀,等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插到火枪上之后,无论是练勇、绿营兵还是独立团骑兵的众将士们都被这种独特的兵器所吸引,特别是被绑起来的练勇和绿营兵更是睁大眼睛紧盯着明晃晃的刺刀,吓得瑟瑟抖。 黄孛没想到一把普通的刺刀竟然还有如此神奇效果,忙命令卫朵带头开始刺杀。 只见卫朵端着枪大步走到一名绿营兵跟前,大吼一声一刀就刺进敌人的胸口,然后收回火枪退后几步。 被刺穿的绿营兵望着一股股鲜血带着肠子流出体外,吓得睚眦欲裂噔噔噔倒退好几步,“扑通”一声栽进水沟里,鲜血立刻染红了黄的洪水,唬得无论是被捆绑的还是围观的练勇全都跪在地上求饶,肃杀的气氛一下子让所有的人都战栗不已,连独立团众将士也不列外。所有人的眼光全都停在上下起伏偶尔还蹬两下腿的绿营兵身上,看得黄孛赶紧转过头问章馨海。 “德宇兄,没想到这刺刀杀人还有这种威慑力?我看效果已经达到了是不是放了他们?我估计这些人逃回去宣传一番效果一定不错。” “此言差矣!”章馨海连想都不想赶紧打断黄孛的话,说道:“公子,既然我们白纸黑字定下了规矩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不仅影响独立团今后的展还后患无穷。”说完也不看黄孛的脸色,命令对面的火枪营立刻动手。 几十个跪地求饶的绿营兵和练勇被蜂拥而上的独立团士兵踹倒在地一阵乱捅扔进水里,剩下投降的练勇听到不知谁喊了一声“逃命去吧!”纷纷爬起向沟渠外逃窜,连黄孛许诺的五两银子都不要了,十几架浮梯被踩得吱呀乱响,还有几个倒霉鬼不小心被挤进水沟里。会水的一阵扑通,手脚并用爬上岸狼狈而逃,不会水的叫了几声爹妈冒了几个泡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战场接近尾声,黄孛指挥大家就地取材搭了一座简易桥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独立团夺取的第二座寨圩。 这第二座寨圩可要比胡家圩大多了,四周的寨墙足足围起了几百亩的土地,在寨圩中间还有一个占地几亩的一个水塘,一座雕梁画栋的大院就矗立在池塘边,此时一大群乡民把大院围个水泄不通。 一位黄垂髫的老者在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看家护院保护下拄着拐杖与众乡民隔街对峙,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贫民协会来了,我们有饭吃啦!” 哗…… 周围所有的乡民都激动地自动给独立团让开一条通道,少顷,骑着大白马的黄孛带着许洪、大熊等众护卫和毕天松的骑兵来到大门前。围在后面的众乡民人头攒动纷纷叫嚷起来,有要分粮要食盐的,还有要衣物、牛马甚至桌椅板凳,乱糟糟的也听不出个数。 没等黄孛开口,站在拄拐老者旁边的一位膀大腰圆的大汉高声喊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我看谁敢动苗家一粒粮食?” 黄孛闻听这家姓苗乐了,用火枪指着大汉问道:“不知哪位姓苗?” “老朽就是,不知黄将军有何指教?”老者神色不动有板有眼说道。 “不知先生跟苗沛霖大人有何干系?” “我是他二叔,他是我侄子。” “哈哈哈,”黄孛闻听心里这个乐啊,终于让自己见到了第一个跟苗沛霖挂上边的人,为了彻底打掉对方的嚣张气焰大声说道:“指教倒是谈不上,不过我奉旨查抄你苗氏家族,不知这条够不够?” “放屁……” 脏话还没说完,黄孛一枪就把狐假虎威多嘴的大汉打倒在地,吓得苗沛霖的二叔手杖从手里脱落在地,仰身向后倒去,被两个看家护院赶紧扶住。 苗沛霖的二叔半天才缓过气来,用颤抖的手指着黄孛说道:“给我打死这个不知死活的黄家孽种!” 黄孛虽然来自于后世,跟黄家大院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不知为啥,一听到别人骂自己什么孽种、狗杂种之类的话就怒气填胸,对大熊和许洪说道:“你俩上,把那个老不死的扔进人群里,其余的全都活劈了!” 许洪和大熊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命令了,相视一笑,拎起黑棍和开山斧就冲入看家护院当中,一出手就把两个看家护院挑到空中,还没等落下,苗沛霖的二叔就“飕”地一声落在人群中,不到片刻便被蜂拥而上的乡民踩成肉泥。 剩余的看家护院比苗沛霖他二叔还惨,大熊觉得打得不过瘾,把黑棍插进一名护卫胸口后就开始使用擒拿术锁喉扭臂,放到一个就撕成两半,一只只血淋淋的大腿落在四周,吓得围观的人群大呼小叫潮水般退了下去。 许洪的开山斧抡圆了,一颗颗人头像皮球似的落在地上骨碌碌四处乱滚,有一颗脑袋滚出好远才反应过来,用嘴咬住一块石子寻找自己的那一半,几十名身手不凡的看家护院在大熊和许洪变态伺候下,不到一袋烟工夫就躺满一地,竟然没留下一具完整的躯体,看得自诩不凡的毕天松和边雨面面相觑,这还是人吗? (本章完) 第168章 丑男人的爱情

不是人,是索命的阿瓦达,领魂的黑白双煞。 许洪和大熊消灭掉门口的苗家护院后觉得还不过瘾,操起兵器又砸碎了大门杀进大院,顷刻间大院里就传出鸡飞狗跳狼嚎鬼叫之声。毕天松和边雨激动得抽出家伙什跳下马也加入战群,直到四人每人拎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妇走出大门才停止了骚乱。 “团主,这四个都是刚才骂你那个老不死的小妾,不知如何处置?”拎着开山斧的许洪把一位年轻女子仍在台阶上说道。 “放了吧,她们都是身无寸铁的弱女子,放了正好替我们传传话,否则让天下人耻笑咱独立团以大欺小没有涵养。” “不能放啊!”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随之还有几个应和的声音,“是啊,这么漂亮的女人放了太可惜啦!赏赐我一个,我都打了半辈子光棍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我不要分房产了,我要分女人!” “是啊,不能放,我也要一个!” “我!”“我!”“还有我!” 觉得有机可乘的龌蹉小人们纷纷叫喊起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好像谁嗓门大谁就能够得到似的,气的黄孛哭笑不得,心说真够贱的,裆里的那玩意都饿得抬不起头了还有这份闲心?若不杀杀这股歪风邪气就算解放了再多的寨圩像这种臭鱼还得腥了一锅汤,于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好,那就请想分女人而不要分房产的站到前排来。” 那几个好色之徒闻听真的要给自己分配女人乐得前推后拥走出人群,因为狼多肉少有几个人边走边推推搡搡争吵不休,吓得跪在石阶上的四位年轻女子瑟瑟抖。 黄孛打眼一瞧总共出来了七位,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黄孛用枪指着最靠前的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说道:“老婆是自己娶的,靠歪门邪道骗到手里跟死去的姓苗的有啥区别?来呀,都给我拉到壕沟边给我挑了!” 七位好色之徒闻听“妈呀”一声转身就想往人群里跑,还跑出几步就被众乡民堵住去路,被赶上的火枪营的队员三下五除二全都摁倒在地,两个伺候一个架出人群。围观的乡民见独立团说到做到转眼间就替寨圩除掉了这些害群之马全都拍手称快,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达到**,纷纷夸奖着黄孛和独立团,把黄孛美得踩着马蹬站起身刚想说几句致谢的话,突然被许洪仍在地上的年轻女子的话语所打断。 “黄公子,谢谢你把我们姊妹救出苦海,可是就这样把我们赶出寨圩和杀了我们没有什么区别,还望公子给我们指条明路,我替所有的姐妹给你磕头啦!”说着“邦邦邦”磕了三响头,额头碰在青石垒砌的石阶上磕得鲜血直流,惊得黄孛赶紧坐回马鞍让大熊把年轻女子扶起来。 站起身的年轻女子大概二十多岁,任凭额头上的鲜血流淌在脸上却用手抚了抚头上的青丝,可能因为痛楚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虽然脸色苍白却带着坚毅不拔的神色,明亮的双眸闪烁着略带期盼的泪光直视着黄孛,看得黄孛啧啧称奇,恭恭敬敬问道:“这位姐姐如何知道我的姓氏?我又如何给你们指条明路?” 磕头女子没想到黄孛这么称呼自己,不知勾起了心中什么酸辛的记忆,眼泪伴着鲜血一起流淌下来,强忍着悲伤说道:“你们射进胡家圩的布告早已传遍寨圩,落款就是你黄公子的大名,现在已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磕头女子擦了擦流进眼睛里的鲜血接着说道:“刚才公子也看到了,她们还没离开呢就有不怀好意之徒惦记上了她们,若是让她们这些弱女子就这样离开寨圩,别说回家了,走不出一里她们又要身陷火坑,还望黄公子能够派人护送一程或者通知她们的家人前来迎接最为妥当。” 磕头女子张口她们闭口她们好像跟她没关系似的,黄孛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办?” “就让念寒妹妹跟着我吧,”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少妇说道:“她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虽然我家家徒四壁但是只要有我吃的就饿不死念寒妹妹。” 比念寒大几岁的一位年轻少妇怕黄孛听不懂赶紧解释道:“念寒妹妹当初为了救家人用一斗面把自己卖给了苗沛霖,后来又被苗沛霖转送给他二叔。来这里五年了去年才被允许回家一次,可惜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听左邻右舍说全都参加了捻子,若念寒妹妹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 剩下的一位也加入进来开始争抢叫念寒的姑娘,一边掏出香帕替念寒擦拭着血迹一位搂着胳膊不停地劝慰,看得围观的人群不胜唏嘘,议论纷纷。 叫念寒的姑娘朝三位姐妹笑了笑说道:“等黄公子把你们送走了我就回老家涡阳出家当道姑,那里有个道教祖庭天静宫,这辈子再也不回到这居心险恶的世界,我会替苍天为你们祈福,为黄公子的独立团祈福,保佑独立团早日铲除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一番对话这位叫念寒的女子给黄孛留下了深刻印象,其身世倒和王寡妇及其相似,特别是她提到的道教黄孛突然把此女与半仙章馨海联系在一起,若是能够撮合两人的姻缘倒是一件美事。 想到这,黄孛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念寒面前嘴像抹了蜜似的劝道:“念寒姐姐,你这么年轻可不要有这种想法,只要我们独立团一到,所有的人从今以后都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再说你的家人只是暂时失散,早晚有一天还会相聚,”说道这,黄孛降低嗓音说道:“念寒姐姐,我们独立团有个半仙,只要让他为你算上一命没有找不到的亲人,等消灭苗沛霖之后我就让他来给你算算。明天等贫民协会来了之后先给你分房屋田产,然后我派人护送你去黄家大院,到时候让我姐姐和我的未过门的媳妇陪着你,什么时候找到你的亲人什么时候再回来,你看怎么样?” 黄孛哪是让黄淑娟和周凤相陪?就想让王寡妇出头露面撮合这门亲事,凭王寡妇的能力,这件事十有**能成。另外黄孛为什么没把话说死?此地最大的拦路虎就是苗沛霖,就想等解放了淮北再号召所有的人替念寒寻找她的家人,到时候想找不到都难! 念寒只是无家可归找不到亲人一时心灰意冷动了出家的念头,现在听黄孛又是分田产又是帮忙找自己的亲人,心里立刻就活泛起来,心中的疙瘩慢慢解开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蹲个福说道:“那就有劳黄公子了,若是找到了亲人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黄公子的大恩大德。” “念寒姐姐可别报答我,我可没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本事,要真的找到了你就感谢我们独立团的军师半仙章先生,”黄孛为了吹捧章馨海,就差把章馨海说成是从天上下凡的神仙,吹嘘道:“念寒姐姐,你知道吗?我们独立团打得所有的胜仗,每到一个地方给众乡民分粮食和田产都是章先生的主意,只要他肯帮忙,就你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念寒听说有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帮助自己,赶紧又蹲个福表示感谢,黄孛见念寒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高兴地对其她女子说道:“好了,你们不用挣了,你们今天就陪着念寒暂时先寄住在这里,等明天贫民协会来了,我让人通知你们的家人来接你们。至于吃的、穿的、住的和土地不用你们担心,到时候每人都会分到一份,保证今后你们都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说道这黄孛问许洪,“你们就把她四个领到这里?她们的孩子呢?” 一句话引得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笑得四位女子面红耳赤低下头,就听有人说道:“那个死去的老东西都八十岁了,哪有精力做那种事?再说做了一辈子坏事活该他断子绝孙!” 乡民们都嬉笑着纷纷应和,黄孛闻听也笑了起来,转身对围观的乡民说道:“大家都先回去吧,明天贫民协会一到寨圩就开仓放粮分田分地,从此你们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大家千万别饱暖思(淫)欲,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让我们独立团知道了,刚才拉走的那七位就是榜样,还有这位。”黄孛用枪指着躺在地上已经看不清人样的苗沛霖他二叔,趁机朝许洪递个眼神。 许洪马上反应过来,拎起开山斧,一斧就把地上的尸骸剁成两截,瞪着比铜铃还大的眼珠子张大嘴哇哇一阵大叫,吓得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丢下了一地的破鞋烂袜。 黄孛见四周已经没有闲散人员,对四位女子说道:“你们领我去这老不死的书房,我把你们的家庭住址全都记下来,一会就派人去通知你们的家人。” 四人闻听高兴得领着黄孛走进大院,转过一进院来到东厢房,几人热情地为黄孛端茶送水铺纸研墨。黄孛也不客气,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记下几人的家庭地址,最后轮到念寒说道:“我家住在涡阳张老家北张楼村,我叫张念寒,爹爹张熙龙,弟弟张皮绠……” 话犹未了,黄孛一口茶水喷在念寒的身上,吓得四人擦水的擦水拍背的拍背,忙活大半天念寒红着脸问黄孛:“怎么了黄公子?是不是茶水太热了?” “对对对,”黄孛赶紧借坡下驴说道:“这茶水不仅热还有茶梗,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黄孛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时代又客气起来,吓得四人扑通跪倒在地一个劲地赔礼道歉,黄孛这才反应过来,想搀扶还碍于习俗不敢再造次,赶紧揣好已经写了差不多的家庭地址狼狈逃出书房。 到了屋外才朝四人喊道:“你们放心吧,你们的家人过两天就会来接你们,念寒姐姐,今晚我就让章先生给你算上一卦,争取早日知道家人的下落。”说完兴匆匆地一溜烟跑出大院,接过缰绳率领着众兄弟奔着寨门疾驶而去…… 等黄孛带着大家回到帐篷搭成的营地,打走众人后一个人钻进章馨海的帐篷,一屁股坐在木墩上就开始笑个不停,笑得章馨海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黄公子,啥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哈哈哈……”黄孛拿过章馨海的茶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喘了半天才平静下来笑道:“德宇兄,我给你找了个嫂夫人!” 章馨海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黄孛会说出这句话,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问道:“给我这个丑八怪找个老婆?” “靠!”黄孛也没想到章馨海会说出这种话,想都没想说道:“亏得你还号称半仙,相学中的相由心生听说过吧?你怎么想的你长得就是什么样子的,一个真正丑的男人如果心态好就会显得返璞归真,看久了比一张俊俏的脸还要可爱;反过来长得再英俊的男人,若有一副蛇蝎心肠,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的嘴脸!爱是什么?爱就是奉献,无条件的奉献,只要双方把心各自掏给对方,哪有换不来的幸福?这就叫用心去呵护爱,爱到老、爱到死,无怨无悔!” 这一番高谈阔论没把章馨海说到桌子下面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黄孛半天才朝黄孛抱拳说道:“黄公子,不!黄大仙,你比我还高出半仙,我领教了,你就有话直说吧!” 于是黄孛把刚才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章馨海讲一遍,甚至连念寒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没放过,最后说道:“德宇兄,要不我就不搭这个桥了,我看此女子不仅性格刚烈,嫉恶如仇,而且颇有才华,你俩要是走到一起一定相得益彰成为千古绝唱!” “呵呵,”一句话说得章馨海心里这个乐啊,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她真的说她热衷于道教?” “在人生大事上我还敢骗你?”黄孛掏出写有家庭地址的那张纸递给章馨海,兴奋道:“德宇兄,今晚你就借着算命的机会把他家人的下落告诉她,只要取得她的信任,我估计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等回到黄家大院,再让王寡妇她们撮合撮合,这件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等咱们消灭了苗沛霖你就跟她洞房花烛夜,也算替咱独立团减少了一个光棍的名额,哈哈哈……” “黄公子,你等一会再笑,”章馨海打断越说越忘乎所以的黄孛说道:“你让我今晚就告诉她家人的下落,你还真把我当成半仙看待了?” “哈哈哈……”黄孛还是忍不住兴奋笑道:“你不说我是比你高半级的大仙吗?你不知道我知道,来,我告诉你!” 黄孛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伸头说道:“这个念寒的父母去年死在离白柏文不远的苏家埠北郊,有好心人为她的父母立了一座坟,就靠官道旁的一片松树林里,杀人凶手是朝廷的绿营兵。他的弟弟张皮绠现在加入了捻军的童子军,归龚瞎子管辖,刚过完年应该有十二岁左右。过年期间应该在江苏清江浦附近活动,现在跑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够了吧?” “够了,够了,”章馨海没想到黄孛还真的知道此女子家人的下落,高兴地说道:“这些都是毕天松他们告诉你的吧?” “此言差矣!”黄孛学着章馨海的口气说道:“若不相信请问毕天松和边雨,我估计他俩连张皮绠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当初黄孛来到这个世上,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有这个叫张皮绠的小孩,因为当时他跟黄淑娟说叫皮绠,再加上自己被莫名其妙的穿越搞得稀里糊涂,除了感觉有些耳熟外根本就没往其它地方想。等听念寒说起老家涡阳和张皮绠的大名后马上联系在一起,原来那个抹鼻涕的孩童竟然是后期亲手杀死僧格林沁的盖世英雄,不由得激动的把茶水都喷在未来大英雄姐姐的身上,想想黄孛就兴奋不已,“啪”地又拍了一下案桌,吓得毫无防备的章馨海差一点把手里的地址丢在地上,笑道:“我要找婆娘了你激动什么?” “靠,好像谁没有似的,”黄孛撇了撇嘴认真说道:“德宇兄,你的事情先放放,咱们打一个寨圩就要休息一天,那苗沛霖还有上千个这样的寨圩,那得打到猴年马月才能抓到苗沛霖啊?” “呵呵,公子着急了?”章馨海收起地址不紧不慢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长途奔波了,恐怕想休息都没空了,到时候可别喊累啊!” 黄孛闻听章馨海话中有话赶紧问道:“那快说说,怎么个奔波法?” “咱们放出的风声是把双刃剑,兵不血刃夺取寨圩时还能招来大量的敌人,所以再想图清净也没机会了,公子还是赶快回去睡上一觉,我出去看看兄弟们,晚上我就不陪你了。”说完站起身把还陷入沉思的黄孛一个人仍在屋里,满面春风扬长而去…… (本章完) 第169章 囚车

章馨海担心的事态在次日早晨终于变成了现实。 鲍鑫带着十几名侦查营的队员押着两名俘虏风尘仆仆来到独立团的营地,把舌头交给许洪后走进黄孛的大帐,报告道:“团主,我们在三刘集的东西两个方向现了大股苗沛霖的援兵,其中有一股前锋已经到达离咱们只有十里外的乱坟岗,人数不多但都是骑兵,大概有七八百人。” 此时大家刚吃完早饭,冯东篱的贫民协会和压后的辎重队还没赶到,黄孛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赶紧通知几个营官前来开会。 章馨海不知是拖命算“算”出念寒一家人下落的福还是两人天生投缘一大早又被念寒姑娘请了过去,黄孛只好让大熊去通知章馨海。 过不久几个营的营官6续来到黄孛的大帐,满脸是笑容的章馨海最后一个到达,黄孛朝章馨海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便把众人召集到案桌前说道:“侦查营传来消息了,还真让德宇兄说对了,我们的行动终于招来大量的敌人,以后再也没机会图清净了,具体情况先让鲍鑫给大家做些介绍。 于是鲍鑫把所侦察到的情况向大伙说了一遍。 苗沛霖以三刘集为中心共派出了三股增援部队,从远到近依次是处于凤阳和霍丘之间的东正阳和西正阳两路人马,其中东正阳是三千骑兵,西正阳是八千步兵,共计一万一千人马;第三路是靠近三河尖高塘镇一路人马,号称“万骑军”,一万多人全都是骑兵。当黄孛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真被吓了一跳,等听完鲍鑫的解释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原来这“万骑军”虽然有一万两千多人,其实大多数就是会骑马的步兵,而且战马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骡子和驴只要能骑的全都派上了战场,其战斗力跟真正的骑兵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实力最强的还属剃投降胜保的张龙所率领的两万绿营兵,其中有五千是骑兵,经过官兵的训练现在已经成为胜保的主力部队,号称淮胜营。通过审问抓来的俘虏知道距离独立团驻地最近的人马就是这支被称为淮胜营的先锋部队,其目的并不是要和独立团真正交锋,而是为了解救苗沛霖的二叔。 大家对张龙为什么只派出这么点人马来解救苗沛霖的二叔百思不解,经鲍鑫一番解释才恍然大悟,原来据俘虏交代这只是张龙虚张声势的一种手段,主要是想摸摸独立团的底细顺便卖给苗沛霖一个人情。 听完鲍鑫的介绍黄孛又动起了心思,面前的六七百骑兵管他是虚张声势还是怀有其它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送到嘴边了就不能让他跑了,可是想在视野开阔的平原上抓到这股骑兵可不是容易的一件事。你有四条腿,对方也不比你少两条,除非对方自投罗网否则连想都没要想。 田庆庚满脑子也都是战马,周围的弟兄除了宫志武的炮营是马车外其余的都是骑兵,听说眼前有一伙敌人的骑兵队急得挨个给各营营官打气,生怕不帮自己夺取这批马匹。 黄孛其实跟田庆庚想的一样,也想缴获这批战马满足一下田庆庚的虚荣心,要不整日地跟着骑兵后面跑黄孛都有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大家围绕着如何夺取这批战马议论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碰巧冯东篱率领的贫民协会来到寨圩,黄孛便把制定作战计划的任务交给了章馨海主持自己跑到外面跟冯东篱商讨后期的工作,等现一辆囚车时黄孛纳闷地问冯东篱:“九柳兄,你们贫民协会带这个东西干嘛?” “公子,这不是我带的,是胡老先生的意思,他想把苗沛霖的二叔押回胡家圩召开个忆苦思甜大会,说这么做能够迅调动起乡民们积极性好帮助独立团打败苗沛霖。” 哦,黄孛这才明白了囚车的用途,苦笑道:“九柳兄,这辆囚车恐怕用不上了,苗沛霖他二叔被乡民们都打成肉酱了,等你见到胡禺时转告一声,等以后我们抓到苗沛霖时再送给他一个大家伙。” 黄孛接着把念寒姑娘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一再叮嘱冯东篱等分完田产后抽空把念寒送回黄家大院。冯东篱笑呵呵满口答应,心说只要不把毕乃尔送回黄家大院别说一个姑娘啦,就是大老爷们自己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黄孛哪知道小心眼的冯东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直把押着囚车的贫民协会目送到寨圩里才若有所思回到大帐,一进大帐就听章馨海说道:“公子,这一马平川的想俘虏这些骑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是傻子,明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还玩命地进攻。” 一句玩命地进攻一下子提醒了黄孛,急忙问道:“德宇兄,如果咱们用一辆押着苗沛霖他二叔的囚车勾引他们不知他们能不能上当?” 大家闻听都用奇怪的表情看着黄孛,那苗沛霖他二叔都成肉酱了上哪再找第二个二叔? “呵呵,我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咱可以使个调包计,找一个差不多的老头穿上他的衣服披头散低着头离老远保准看不出。” “好!”田庆庚眼见自己的骑兵梦即将破灭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兴得跳出来第一个表示赞同,可惜“好”字还没落地就被章馨海一句话噎了回去,“好个屁!你当人家是傻子啊?几百人为了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二叔跟咱们六七千人的队伍拼命?” 一句话就把田庆庚说得耷拉着脑袋像泄漏的皮球一声不吭,黄孛拍了拍田庆庚对章馨海说道:“德宇兄,若是咱们只派两百人的火枪队押送囚车你说能不能勾引他们上钩?” “这……”章馨海沉思片刻说道:“公子,光一辆囚车还不够,既然演戏就演像点,辎重队除了弹药外再把粮草派上十几车,让火枪队的一半队员化装成绿营兵押送粮草辎重,等对方骑兵靠近了抽出火枪打他个突然袭击估计效果会更好!” 章馨海话一说完大伙齐声叫好,喜得田庆庚又开始眉开眼笑,黄孛的思路也越加地清晰,高兴地说道:“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这话说的还真有道理,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黄孛见章馨海同意了自己的设想忙把大熊叫了进来说道:“大熊,你立刻进寨圩把贫民协会的老贺头叫来,就说独立团有重大任务求他帮助,另外你让念寒她们给贺爷找一套苗沛霖他二叔经常穿的衣服,快去快回!” 黄孛没想到这么一件困难之事被自己灵机一动想出的计策轻而易举就解决了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没想到被站在门口的许洪一句话差一点噎个跟头,说道:“团主,就算这条计策能行跟你也没有半点关系,老太太说了,以后团主再敢以身冒险就解散咱独立团,所以你只能留在大部队里听着热闹,连看都看不着。” 一句话逗得大伙哄堂大笑,气得黄孛直翻白眼,章馨海见状赶紧打圆场说道:“许洪说的有道理,这个押送任务就交给卫朵的火枪营,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李忠和马杰的骑兵营还得率先出,让那些张龙的骑兵误以为我们还要攻打下一个寨圩,等咱们的骑兵绕过这伙敌人后就堵住他们的退路,我和黄公子率领剩下的火枪营和毕天松的骑兵压后,防止骑兵朝这里逃窜。” “对,德宇兄说的有道理,”黄孛虽然被许洪抢白了一通还是忍不住说道:“卫朵你在火枪营中挑出二百个枪法好的兄弟,最好都像我这样的神枪手,保证第一轮就撂倒二百个张龙的骑兵,两个回合就留下四百匹战马,剩下的即使跑了我们也赚个钵满盆满,哈哈哈……”黄孛泄了一通感觉舒服多了,忍不住大笑起来,引来大伙一顿嘘声和哄笑声。 章馨海见黄孛这么快就忘掉了不快笑道:“你们看看,团主就是团主,胸心可要比咱们大多了,这么一来那些骑兵见就这么点兵力护送着又是囚车又是粮草辎重的一定动手抢劫,为了以防万一再把哼哈二将派给火枪队,就让许洪骑着黄公子的大白马参战,好歹也让黄公子找点平衡,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闻听更是笑翻了天,气得黄孛刚刚好转的心情又沉入水底,眼不见心不烦让马坤易掏出《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铺在案桌上,一个人用小石子把敌人的兵力部署按照鲍鑫的提示挨个标志出来,田庆庚见状赶紧凑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不管你参不参加这次战斗我们这些绿营兵都得感谢你,卫朵他们就是你的左右手,没有你指挥他们连马尾巴都看不见。” “别来这些虚的,你们现在的绿营兵到底有多少会骑马的弟兄?”黄孛打断田庆庚的马屁问道。 “团主,我这三千兄弟都是从万人中挑选出来的精英,都会骑马,只不过能够马上拼杀的不到一半。” 一半那也有一千五百人啦,赶上独立团一个骑兵营了,黄孛觉得田庆庚在说大话忙追问道:“军中无戏言,你可别说大话呀?” “呵呵团主,小瞧我们绿营兵了吧?”田庆庚挺胸抬头自豪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把我们绿营兵里独立团的老人都给忘了?我们绿营兵里还有六百多能征善战的独立团老人,若不是战况紧急没时间训练那些绿营兵,否则剩下的那一半再过两月都会成为弓马娴熟的能征善战之士。” 大家这才搞明白田庆庚为什么敢说这种大话,原来还藏着这一手,忍不住都暗竖大拇指。 黄孛闻听心里也是暗自高兴,很快就忘却了刚才的郁闷询问章馨海下一步的打算。 “黄公子,以后的战斗基本都围绕着火器展开,战术部署你比我强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提醒一下,既然苗沛霖下了这么大的手笔,那绝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这些兵力部署,我估计他在其它方向也会有大的动作我们不得不妨啊!” 章馨海指着三刘集说道:“从苗沛霖现有的兵力部署来看,很明显他想跟我们在三刘集附近进行决战,因为从这里出再往前走出二十里就是一马平川的淮北平原。敌人是想在毫无遮挡的平原上借着地利之便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全歼独立团,这是根据鲍鑫他们探得的情报做出的判断,可是那些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呢?苗沛霖的苗练最少有十几万,他不可能放着大量的苗练不用跟我们在这一小块地方缠斗,他一定还会派一支人马进攻或者骚扰六安,我估计当其冲最好的目标就是马头镇。” 章馨海说的还真不假,苗沛霖自认为在淮北地区自己就是最大的太上皇,只有自己抢掠别人的份还从来没碰见敢大张旗鼓侵犯自己地盘的武装。当听到各地传来六安的黄孛进攻自己的寨圩后,苗沛霖立刻做出分兵两路的对策,一路就是鲍鑫的侦查营所侦察到的情报,另一路就像章馨海猜测的那样,准备占领马头镇抄独立团的后路,让独立团尾不能相顾。这第二路的人数足足有五万多,但都是各个寨圩临时凑集的苗练,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武装都有。 黄孛当初把老耿头留在黄家大院就怕自家的后院起火,所以才把孙葵心的五营和郑嘀咕的二营全都留在六安和马头镇听候老耿头和秦抽抽调遣,再加上大量的地雷和十几万乡民大力支持,黄孛觉得只求自保应该没问题。 不过听章馨海这么一说心里又有点不托底了,为了保险起见,黄孛让鲍鑫带着十几名立刻赶回黄家大院,通知老耿头一定做好防范准备。 等鲍鑫离开后黄孛说道:“我们现在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只有尽快拿下霍丘威胁苗沛霖的老巢才能减轻老耿头和秦抽抽他们的压力,所以等卫朵他们拿下那股骑兵后,我们就收缩队形摆出一个像刺猬一样的阵形向前推进,”黄孛让马坤易收起地图把茶壶放在桌面上说道:“这把茶壶就是我们独立团,我和德宇兄率领七娃的辎重和宫志武的火炮营居中,李忠的一营和马杰的三营分别守护左右,火枪营做开路先锋,毕天松和边雨率领五营的五百骑兵压后,各营都和中军保持在半里地范围之内,除了火炮营外所有的榆木炮都改成散弹,不管他是左右包抄还是围追堵截,我们就一直朝三刘集方向前进,我倒要看看是人多力量大还是火器威力大,怎么样?大家怕不怕?” “怕他个吊毛!”宫志武见自己马上就有露脸的机会兴奋地说道:“兄弟们,你们尽管大摇大摆的行军,只要有人敢靠近半步,不用你们动手,我们炮营就送他们回老家。” 虽然大家都知道火器的厉害,但是像这种大规模聚在一起的行动还是第一次,既兴奋又有点紧张,经宫志武一顿吹嘘多少缓和了不少紧张的情绪,一个个摩拳擦掌就准备大干一场! 等黄孛把所有的任务分配完毕后众人才各自散去集合队伍,过了不久身着苗沛霖他二叔服装的老贺头便走进大帐,黄孛赶紧朝老贺头抱拳行礼道:“贺爷,没想到我们独立团打仗还把你牵扯进来,若是您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没法向贺振东贺兄交代了。” “跟他交代个屁!我的老命我做主,黄公子你就说吧,让我怎么冒充苗沛霖他二叔?”说着说着老贺头突然大笑起来,笑道黄孛和章馨海莫名其妙,老贺头笑完说道:“要是让我再冒充一回苗沛霖他爹那才过瘾呢!” 二人闻听也忍俊不禁,黄孛笑道:“贺爷,我知道您老好喝一口,等一会我让大熊给你备点酒肉,您就坐在囚车里该吃该喝,现敌人骑兵后您就低下头打个瞌睡,我会派人特意地保护您,一定不让您老出意外。” “公子这话就见外了,别说我死不了,就是死了那也是为咱独立团尽了微薄之力,啥都没说的咱啥时候出?” 老贺头是个急性子的人,话没说完急着就要走,黄孛见任务布置得也差不多了,便领着老贺头走出大帐来到囚车旁,一直把坐进囚车里的老贺头送出好几里才停下脚步。 望着慢慢消失在远方线的车队,黄孛心里不知咋地了七上八下始终放不下心事。 等独立团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李忠和马杰各自率领的自己的骑兵风驰电掣向下一个寨圩驶去,因为不用等后面的粮草辎重,队伍很快就驶出了十里地来到鲍鑫所说的乱坟岗,老远就见到了前来解救苗沛霖他二叔的张龙骑兵队。 李忠和马杰为了把戏演得逼着,率领骑兵营朝对方驶去,三千多战马踏在荒野上震得大地都在抖,还没等驶出几百米,远处的骑兵调头就朝后跑去,一直追出两三里骑兵营才停止了追击。 李忠和马杰见自己的戏已经演完,这才率领着骑兵营继续朝寨圩驶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本章完) 第170章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张龙的前锋部队伫立在一个馒头型的土包上,直到独立团骑兵消失在地平线后才驱马回到乱坟岗子,两位长得像麻杆似的将领一左一右护卫着一位矮胖的大汉,三人除了胸口都补着一个白地红字的“兵”字外,其余的装束全都是五花八门的百家衣。有穿马裤的,还有穿用绸缎条子勒紧的灯笼裤,有戴红缨斗笠、光着头的,还有戴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毡帽,手里的武器倒是同出一辙,一式地制式长枪。 “唐千总,我们还是回去吧,”左面的瘦子对中间的矮胖子说道:“对方兵强马壮的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只要回去把我们看到的告诉张大帅也就算交了差,大帅绝不会怪罪我们的。” 被称为唐千总的斜乜了一眼瘦猴子,瓮声瓮气说道:“我说麻一,你害怕了?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们根本就追不上咱们。我们就在这里寻找机会,万一让咱们抓到一两个落单的敌人,回去脸上也有光彩。再说回去那么早你不是找挨骂吗?只要太阳一落山,我们再撤离也不迟!” “对……对……对……,千……千……总……总……说……说得……” 另一位瘦子磕磕巴巴赞同道,还没等马屁拍完就被叫唐千总的打断说道:“贾磕巴,闭上你的鸟嘴!等你把话说完了,老婆都跟野汉子跑了,你赶紧带几个兄弟到前面查看查看,独立团的主力骑兵过去了后面一定还有后续部队。人多咱就跑他娘的,人少就骚扰一下,反正这都是不花钱的买卖,能赚就赚点。” 被叫贾磕巴的瘦子嘿嘿一笑,带着五个手下向土路方向驶去,过了一炷香工夫贾磕巴领着五个手下急匆匆跑了回来,勒住缰绳激动的满脸通红磕磕巴巴说道:“唐……唐……唐……” “唐你妈个屁!”唐千总见贾磕巴急得脸红脖粗的,知道现了敌情一着急把自己都骂了进去,用马鞭指着另一位手下说道:“你说,现什么情况了?” “报告唐千总,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伙押着囚车和粮草辎重的队伍,总共二百来人,其中有一半是跟我们一样的绿营兵。” 唐千总闻听双眼瞪得像牛卵子似的,立刻挺起那只有一拿长的短粗腰板紧盯着汇报的手下,寻思片刻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问道:“就这么点人?他们周围没有其他的人马?” “报告唐千总,贾把总带着我们一看见对方的辎重队就跑了回来,后面到底还有没有敌人的人马我们不清楚。” “操!” 唐千总照贾磕巴那搓衣板似的身子就是一鞭子,骂道:“你他娘的干嘛啥不行,瘦得像麻杆似的吃饭倒是一碗又一碗的。麻一,你带着这几个兄弟绕到他们的身后,好好查查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同伙,探清楚之后马上回来向我汇报,给你半个时辰时间,快!” 麻一答应一声,立刻带领着五名手下绕着弧线朝独立团辎重队的侧面驶去,很快就消失在远方…… 唐千总是左等不回右等不见,直到远处的独立团的辎重队出现在视野之内还不见麻一几人的踪影,急得唐千总骑在马上原地转了一百多圈,望着越来越近的辎重队,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连人带财一起劫下来。 “唐……唐……唐……” 贾磕巴用手指着远方急得直抽自己的嘴巴,唐千总也没工夫跟他计较,顺着贾磕巴手指的方向终于看见了返回的麻一六人,急得也不在原地等了,带着队伍迎向麻一。 不一刻两伙人马就汇合在一起,没等唐千总问,麻一兴奋地说道:“唐千总,我们跑出好几里也没现敌人的踪影,我敢拿项上的人头担保,这伙辎重队就是一支孤军,咱打还是不打?” “操,你说呢?”唐千总用瞧不起的目光望着麻一阴阳怪气说道:“我们他娘的有六七百人,他们加上绿营兵才二百人,咱们三个打他一个都打不过,是不是该回家抱孩子喂奶去了?咱淮胜营的称号是白叫的?”说完也不理麻一,调转马头站起身喊道:“弟兄们,你们都看见了吧?前面有一伙掉队的敌人辎重队,其中还有一辆拉着苗大人他二叔的囚车。他们只有不到二百人,麻一刚刚探查过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敌人的援兵,这是天老爷特意赏赐给咱们立功财的机会,谁抢到的财物就归谁有,大家都举起家伙来,拿出玩女人的劲给我冲啊!” 别的煽动的话倒没有多大作用,就一句谁抢到的财物就归谁可了不得了,所有的人闻听都红了眼,一窝蜂地就向卫朵的火枪队冲了过去,差一点就把反应慢的贾磕巴撞翻在地,气的贾磕巴也哇哇乱叫紧随其后杀向辎重队。 卫朵见对方真的上当了乐得差一点唱起来,赶紧率领火枪队一哄而散,丢下一百名绿营兵围着马车大呼小叫,不一会全都站在马车后举手投降。 唐千总看在眼里美在心上,不停地高喊着,“大家不要追逃兵,救出老爷子抢完财物赶紧撤退!” 将近七百匹战马如一股洪流卷向辎重队,等离马车还不到十丈远时,突然举手投降的绿营兵纷纷从粮草里抽出了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 还没等苗练反应过来,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回响在荒郊野外,瞬间六七十个骑兵从马上栽了下来,随即几颗黑糊糊的东西就落在队伍当中。 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得十几名骑兵连人带马飞向空中,一颗弹片不偏不倚正好削掉唐千总一只耳朵,疼得唐千总大叫一声转身就想往回跑。可惜后面冲上来的手下根本收不住脚,双方一时碰撞在一起,许洪和大熊趁机带着绿营兵兄弟杀进敌群。 别看大熊没有坐骑,两只大长腿几步就第一个冲进乱军之中,一条黑棍如一条黑龙瞬间刮起一阵旋风,只要露出半截身子的不是被扫向同伙就是被挑到空中,人撞人,马踢马顷刻间围绕着大熊的战圈就像开了锅的沸水一样人喊马叫,打得敌人骑兵哭爹喊娘乱作一团。 骑着黄孛大白马的许洪也不甘落后,一把开山斧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几十段失去头颅的躯干跑出好几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马鞍,恐怖的场景吓得绿营兵恨不得把自己的腿按到马肚子下,也不分敌我枪挑刀劈杀开一条血路夺路而逃。 此时从囚车里钻出来的老贺头爬到相邻着另一辆马车上,也不顾周围噼啪的火枪声,站在装着粮食的麻袋上兴奋地喊叫着:“快!大熊,那里有个当官的要跑,快快……对,对,就这样,好!” 忙得老贺头一会指东,一会喊西,比火枪队的队员还着急,一尺长的灰胡须随着微风上下飘扬,逗得旁边的火枪队队员嘿嘿直笑,守卫老贺头的火枪队队员见差不多了,纷纷跳上马也加入追杀四散溃兵的行列当中。 落在后面的贾磕巴因祸得福第一个脱离可怕的战场,拼命鞭打着坐骑向回逃去,还没跑多远,就见两伙骑兵一左一右包抄上来,吓得赶紧勒住马等待溃逃的同伙。 还没等喘口气,被追上来满脸是血的唐千总一鞭子抽在脸上骂道:“草你妈的贾磕巴,跑得倒是比谁都快,咱们还有好几百弟兄,对方只有一百来人,冲不出去都他娘的死在这里,给我往前冲!” 贾磕巴赶紧随着溃兵一起冲向堵住自己的拦山虎,知道唐千总说的有道理,扯着嗓门像破锣似的喊道:“冲……冲……冲!” 别说,贾磕巴单个字地往外蹦还真听不出是个结巴,大家一窝蜂地迎向阻挡自己的骑兵,还没等靠近,一阵乒乓的枪声就打死了二三十个,紧接着第二轮枪声又开始响起,然后第三轮、第四轮…… 对方每打出一轮子弹已方就少几十个,吓得剩下的绿营兵骑兵也不管东南西北了,只要能离开眼前的这帮索命鬼就玩命地开始逃命。剩下的一百多绿营兵就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整个荒野上到处都是逃散的溃兵。 卫朵率领着的火枪营打死几个腿脚慢的溃兵后便收工回到马车旁,心中一个劲地夸奖着毕乃尔,这好色的洋人别说教得三段式射击方法还真管用,连续射击了四个来回都没断火,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定帮他物色一位比大小姐还漂亮的中国女人,也算尽点相处一场的情谊。 大家很快就把跑散的无主马匹归拢在一起,等全部回到辎重队赶紧清点了一下战利品,共缴获了四百三十多匹战马,火枪营的众兄弟们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连老贺头都乐得合不拢嘴。 “大家静一静,”卫朵举着火枪大声喊道:“战斗还没结束,大家赶紧各就各位上好弹药,等那帮兔崽子返回来咱们再露一把脸,让其它营的兄弟们看看咱火枪队的厉害!” 众人齐声叫好,很快粮草辎重队前前后后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大约又过去一个多时辰,逃走的溃兵便从四面八方又冒了出来,紧接着李忠、马杰的骑兵营和黄孛、章馨海率领着的剩下的火枪营和骑兵全都出现在溃兵身后。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剩下的一百多溃兵又被赶到辎重车附近,还没等卫朵出进攻的命令,呼啦所有的逃兵纷纷跳下马高举着双手跪地投降。 少顷黄孛一行人来到近前,让众人把俘虏捆绑起来后来到老贺头面前问道:“贺爷,没受到惊吓吧?” “哈哈,黄公子,老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大戏,我家那个贺振东也像你们一样这么厉害?” “那当然了,咱们独立团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孬种,振东兄更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要不怎么能当上叶家集最大的指挥官?” 一句话美得老贺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不住地点头微笑。 “贺爷,一会我派一对士兵押着这些俘虏护送你回寨圩,这些俘虏就交你们贫民协会处理了,是杀是留随你们的便,但是绝不能让这些害群之马再祸害咱四乡的百姓。” “黄公子你放心,咱们现在的贫民协会不说火眼金睛,打眼一瞧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保证不错杀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我……我……我……是好……好……人,”贾磕巴闻听赶紧搭话,大家以为此人被吓的说话结结巴巴,都好奇地看着贾磕巴。 “他……他……他……是……是……坏……坏……”贾磕巴用手指着唐千总,结巴了半天人字也没说出口,吓得唐千总赶紧狡辩道:“各位英雄好汉,你们别听贾磕巴瞎说,我是好人,他才是坏人!” 大伙这才明白,原来此人是个结巴,不由得捧腹大笑。 两人为了保命,当着大伙的面就互相掐起来,贾磕巴哪是唐千总的对手,没蹦出两字就被噎得直翻白眼,逗得众人更是笑不可支,直到被押着走出很远还没停止哄笑,急得心痒难挠的田庆庚直接来到黄孛跟前直截了当问道:“团主,这些战马就归我们绿营兵了?” “呵呵,你要不愿意要的话,我就派人赶紧送给孙葵心去,人家在六安都等着急了。” 田庆庚赶紧朝黄孛和众兄弟行个军礼,招手把其手下叫到一起喊道:“就按我事先说好的,这些战马先归第一和第二大队,等下次缴获了再分给其它的弟兄,上马!” 哗……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绿营兵们纷纷跨上战马,围着辎重队就撒起欢来,战场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黄孛驱马来到跟李忠并排站在一起的奇丰面前问道:“奇丰,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了?前面的情况都探明白了?” 还没等奇丰搭话李忠抢先说道:“团主,我们刚才绕到前面时正好碰见了一小队骑兵在追杀奇丰他们,我们打死了两个其余的都跑了,另外前面不远处有个寨圩,不过已经变成一个燃烧的空寨,寨圩外面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乡民。” “团主,”奇丰接过话说道:“前面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张龙率领着两万淮胜营在离三刘集十多里前的两个湖泊之间安下了营寨,另外三路援兵最迟今晚半夜前就会到达,看架势要跟我们在那里决一死战。” 从这里到张龙的营寨足有五十多里,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就是再急行军也来不及赶在援军的前面,黄孛知道再急也没用,还不如找个歇脚的地方养精蓄锐,于是问道:“奇丰,你们从北面过来,这一路上苗沛霖的寨圩都是什么情况?” “报告团主,除了靠近三刘集两个大的寨圩戒备森严外,其余的都已经被张龙放弃,他们不仅烧毁了寨圩,还把一路上所有的水井都填埋了,除非打到张龙的大营,否则我们独立团连饮用水都找不到。” 听到这个消息黄孛和章馨海都吓了一跳,这张龙够狠的,连这种损招都能使出来,不过还确实是对付独立团的一种有效的手段。好在这里离刚解放的寨圩不算太远,暂时派人回去运送饮用水还不算难题,就怕明天拉开距离后就麻烦了。人一两顿饭不吃还能够坚持,要是战马没了水源明天的仗可不好打。 黄孛和章馨海商量一下,决定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并派刚换上战马的田庆庚率领两个大队回去运送饮用水,然后叫上奇丰一起走进大帐研究具体的应对之策。 三人以地为席围坐在一起,黄孛用木棍把奇丰所了解的张龙营寨和周围的地形简单地画在地上,很明显张龙就想把独立团阻挡在水源之外,等条件成熟之后再动最后一击。 “黄公子,将近五万人马堵在两个湖泊之间这仗可不好打,若是两天攻不破敌人的营寨我们就得撤退,到时候对方千军万马在后面追击我们,就是逃出了追击也因为没有水源而后继无力,太危险了!” “是啊,田庆庚他们运回来的饮用水只够一天的用度,若是再分给战马恐怕半天就得断顿……” “团主,”奇丰插话道:“前面因为大水,平原上的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遗留下的水源,人虽然不可饮用但是用来喂战马不成问题。” 黄孛闻听大喜,笑道:“那还怕个屁啊!只要够咱们独立团一天的用度,我敢保证后天早晨一个回合就能够撕开一条口子,到时候恐怕我们双方得调换个位置,让他们也尝尝没有水喝是啥滋味!” 章馨海和奇丰看着黄孛一脸得意的样子,慢慢明白了黄孛打得是什么主意,忍不住都露出笑容,章馨海叹道:“这种打法全天下也就咱独立团能干的出来,张龙他们别说想不到,就是亲眼见到了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活该他时运不济碰上了斗战胜佛的化身,公子够狠的,佩服啊佩服!” 三人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本章完) 第171章 腥风血雨(一)

第二天一大早,饱餐一顿的独立团将士们迎着旭日的朝阳向三刘集开拔,走出十多里就来到那座被张龙烧毁的寨圩,只见四周的荒野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逃难乡民和倒毙的尸骸,见到全副武装的骑兵吓得一窝蜂逃得远远的,只留下一些被饥渴折磨得半死不活的老弱病残。 “给口饭吃吧!我的孙子马上就要饿死了……” 随着一位瘦骨嶙峋老头张口乞讨,十几个老弱病残颤颤巍巍站起身慢慢聚拢上来,甚至还有几个手脚并用的爬向马车辎重队,看得黄孛心里直寒,赶紧跳下马取出自己的水袋每人灌了两口然后让马坤易每人分了一份干粮说道:“乡民们,你们顺着土路往南走,那里所有的寨圩不仅有免费的救济还能分到粮食,再坚持一下,过午就会到达那里。” 大家闻听还有这么好的去处一起向黄孛磕起头来,忙得黄孛满头大汗才一一扶起,一激动又让马坤易拿出一袋水囊和干粮递给一位身体稍微好一点的老妇人,说道:“这袋水囊和干粮是你们大伙救命的食物,在走到下一个寨圩前谁都不可据为己有,听明白了吗?” 还没等老妇人答话把东西接到手,一个十岁左右的光腚男孩子从黄孛身后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抢过干粮袋就朝远处围观的人群跑去,边跑边喊:“姐姐,姐姐,有吃的了!” 光腚男孩这一突兀举动吓了黄孛一跳,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等大家反应过来小男孩已经跑出很远,许洪刚想去追被黄孛喊住,转身问章馨海:“德宇兄,你看眼前的事情该怎么办才好?见死不救不是咱独立团的本性,济困扶危我们还没带那么多的粮食和饮用水,再说咱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这要是都给他们了万一咱们一天解决不了战斗那独立团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你说怎么办?” 章馨海望着小男孩的背影苦笑道:“公子,人要是饿急眼了啥事都能够干得出来,别说抢点粮食啦,就是遇见半死不活的活人都能挖下两块肉来生吞活咽下去,想当初我就不是为了果腹才投靠李昭寿的叛军吗?所以在这种特殊时期给他们分粮分水不是帮他们,那是害他们!”章馨海看着黄孛满脸疑惑的表情说道:“公子不信的话就给他们分些食物,咱们前脚走后脚他们就会闹出人命,除了助长个别人的邪恶外起不到一点帮助作用。” “那你说怎么办?”黄孛有些急了,不仅仅因为眼前的事情,独立团的众兄弟们多在这里呆上一会就增加一份危险。 “公子,粮食放哪都没有放在肚子里安全,支起一口大锅就地赈灾,每人不多一碗稀粥饿不死即可,足够他们坚持到下一个寨圩,到时候贫民协会自然有办法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黄孛闻听这还真是个好办法,马上变得轻松愉快起来,笑道:“一锅太少了吧?怎么都得支起两锅。” “呵呵,就怕一锅都坚持不下去!”章馨海苦笑道。 “怎么?” “奇丰,你过来!”章馨海把奇丰叫到跟前说道:“你给团主说说,到三刘集之前还有多少这样被烧毁的寨圩和无家可归的难民。” “团主,具体还有多少我可说不清楚,不过几十个是有了,难民嘛……”奇丰望着远处的难民大概算计了一下说道:“像这样的规模恐怕最少还得有上百个。” 一句话没把黄孛吓得坐在地上,赶紧命令众人支起一口大锅,然后对章馨海说道:“多谢德宇兄提醒,要不独立团都将葬送在我的手里。”谢完章馨海又把田庆庚叫到跟前说道:“七娃兄,你马上挑出一个小队的兄弟和两辆拉粮食和饮用水的马车,让他们每遇到一群这样的难民就开设一个粥棚,直到消耗掉所有的粮食和饮用水就返回老营帮助冯东篱他们维持秩序,嗨!”黄孛一边上马一边仰天长叹:“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凭天由命了,但愿咱们早点打败苗沛霖和张龙这伙害群之马才能解救更多的乡民。”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黄孛率领着独立团继续朝三刘集开进,一路上因为不用再为救济难民而耽误时间,傍晚终于看见了张龙的营寨。 张龙的大帐就设在宽三里,长十多里的两个湖泊之间,因为两个湖泊长得像冬瓜当地人就把这两个湖泊叫做瓜洼子,左面的叫西瓜洼,右面的叫东瓜洼。两水洼各占地大约几十亩,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影响极其广泛,两水洼的外侧都是绵延上百里的芦苇沼泽,再加上刚过的大水,方圆几百里都是人畜难进的死亡陷阱,只有两水洼之间才是风景如画的青草碧水,躺在水滩上的河卵石在夕阳的余辉映照下出眩晕的光彩。 早已赶到的苗沛霖三路援军呈犄角之势在两水洼的南侧布下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营寨,每个营寨前面都是用栅栏围起的防护墙,寨墙后五颜六色的旗帜插满了营寨,刀枪林立,戒备森严;在寨墙前面布满了数不清的鹿角尖木等障碍物,与夹在中间的张龙大营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看得黄孛直咂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将近五万人马聚在一起是什么规模,不说战斗力怎么样,那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震撼,一种压迫人喘不上气的那种震撼! 此时停下脚步的独立团还摆着椭圆形的战斗队形,周围除了平地就是平地,连棵小树都没有,黄孛都不知道该如何安营扎寨啦。 虽然章馨海聪明睿智,有穷出不尽的阴损招数,但是当初在太平军只是一个无名小卒,面对成千上万大规模的正面交锋也是束手无策。此时的黄孛开始后悔没把老耿头带来,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后悔药可吃,见大家都在瞅着自己赶紧收回思绪强装笑脸笑道:“想当初曹孟德的八十三万大军被诸葛亮一把火烧得丢盔卸甲,不知咱们独立团几车开花弹能够炸死这帮乌龟王八蛋?哈哈哈……” 黄孛学着单田芳的口气说道:“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就见分晓,大家趁着对方还没起进攻赶紧堆积沙袋,然后饱餐一顿好好休息,明日大战一场!” 还没等黄孛话音落地,一支一千多人的骑兵从主营奔着独立团杀将过来,黄孛只好叫停准备挖掘防御工事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黑暗,来的这支人马距离独立团五百米的距离时便停止了前进,过了片刻上千支火把同时点起,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只见一名手执镔铁枪的绿营兵将官驱马来到阵前,高声喝道:“对面的黄孛听好了,你自立为王勾结叛匪瞒得了朝廷瞒不住我们张大帅,今日若是缴械投降就放你一条生路回你的黄家大院当你的少爷,若不然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说完哇啦哇啦一阵叫喊伴随着手下一千多人的呐喊助威声还真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黄孛没想到这么大的阵仗对方只派出这点人马,还没丢下老祖宗那套打法,要将对将兵对兵一较高下。看着举着镔铁枪耀武扬威的绿营兵将领撇撇嘴,心说也不知道对方是咋想的,就这么比拼下去自己这点人马都不够张龙塞牙缝的。 话又说回来,面对着这一千多人马还不能暴露独立团的真实实力,就算解决了对方对整个战役的成败也无济于事,正在黄孛犹豫派不派人马出去应战和派谁时,毕天松驱马来到黄孛跟前说道:“黄公子,张龙这小子阴险狡诈我估计这是个诱饵,以前虽然也这么拼杀过,但是从来没见过谁在占有优势时玩这招,公子千万不要上当。” “那你估计他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我可不清楚,呵呵,”毕天松笑道:“若是我有那能耐旗主早让我独当一面啦!” “公子,我看这个叫张龙的是想拖死我们,”章馨海眨着三角眼笃定说道:“咱们现在已经处于劣势,长途劳累不说还没有可利用的地形进行防御,一路上破坏所有的水源就是想拖死我们,就算咱们打跑了眼前的一千人马马上又会出现第二批,这样下去咱们一宿都别想休息。我估计只要拖得我们稍微有撤走的动向就是对方出雷霆一击的时候,公子得赶紧想出一个应对之策,否则我们独立团凶多吉少!” 黄孛虽然也知道独立团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但是经章馨海这么一细说知道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个落脚点站稳脚跟,可是除了眼前的两个水洼子全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再说现在就是想往后撤都来不及了,怎么办? 正当黄孛绞尽脑汁寻找对策时对方也许等得不耐烦了越骂声音越高,越骂越难听,把黄孛祖宗十八代都搬了出来,气得大熊瓮声瓮气说道:“少爷,我把那个王八犊子给你抓回来拽掉他的舌头,哪怕他跑回大营我也饶不了他。” 对呀,自己怎么像傻娘们等野汉子似的等在这里干靠?凭着独立团强大的火力,冲进大营找一个背水之地做防御阵地应该不是难事,既打乱了敌人部署又摆脱了四面楚歌的境界,顺便还解决了水源问题,一举三得!这世上哪还有这种好事?黄孛经大熊这么一提醒一下子思路开阔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笑了两声赶紧闭上嘴,朝地上吐了两口口水,不为别的,不知咋的黄孛突然连想起三国里的曹孟德,每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大笑时就惹来杀身大祸。 大家哪知道黄孛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见黄孛一会大笑一会吐着口水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黄孛,大熊还以为黄孛是针对自己呢赶紧说道:“少爷,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不干不就行了吗?”大熊低着头用脚踢着泥土自言自语说道:“干嘛吐人?” “哈哈哈……”这回黄孛实在憋不住了笑道:“大熊,我可不是吐你,你帮独立团大忙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呢?”说完容光焕好像换个人似的对周围的人说道:“大家听好了,我们还按既定方针行动,目标就是前面的大营,我们要从中间一直穿插过去,到了尽头在两水洼子之间建立一道防御阵型,告诉兄弟们今晚敞开怀撇手榴弹,只要别把胳膊撇出去撇多少都行,大家准备一下听到枪声就开始行动!” 此时一身绿营兵装束的将官骂得也有些累了,把镔铁枪横担在马鞍上心中也犯起了疑虑,对方站在原地既不应阵又不安营扎寨,难道被吓傻了?又一琢磨自己就是骚扰对方操那么多心干嘛?愿干啥就干啥,只要自己在阵前呆上一个时辰就算完成了任务,由下一批人马替代自己正好回去还能睡个好觉。正当绿营兵将官美滋滋地做着美梦身后的手下都在大声地喊道:“千总,他们出来了!” 不用手下叫喊绿营兵将官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这哪是出来应战?这是大兵压境全体出动!吓得刚想喊撤退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就在队伍里响起,一千支火把瞬间消失在炮火之中,惊得绿营兵将官魂飞魄散驱马就朝西面的营寨逃去,等跑出炮火攻击范围之外才勒住缰绳回头观望,只见黑压压一群好似地狱里钻出的恶魔,气势汹汹就朝自己的大营不紧不慢走去,每出一道火光都惊得绿营兵将官胆战心寒,掉头就冲向不远前的营寨歇斯底里喊叫着:“敌人攻打大营啦……” 张龙千算万算就没算到黄孛一路奔波不仅没有休息还敢乘黑夜直接攻击自己的大营,赶紧命令传令兵在瞭望塔上挂起总攻的信号灯,瞬间大营里外到处都是人喊马嘶和听不出个数的炮击声,每一声陌生的爆炸声好像都敲在张龙的心上,急得张龙在大帐里团团乱转,直到一名亲兵跑进大帐才停下脚步急忙问道:“什么炮声这么猛烈?” “禀大帅,对方的火炮太凶猛了,天黑看不清能打多远,但是每颗炮弹落地时都能够生剧烈的爆炸,一炸就能够炸倒一大片,最多的时候一颗炮弹炸死了咱们八十多个弟兄,怎么办?” “什么?”张龙闻听吓了一跳,自己的火炮打出去的不是铁球就是石头弹,最多能杀伤十几个,那还得碰巧对方站成一排,现在倒好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落地开花的炮弹,自己参加了无数次战斗都没听说这种怪事?急得又开始转起圈来,转得亲兵头昏脑胀实在憋不住了问道:“大帅,弟兄们现在都有些惊慌,你看……” 张龙又转了两圈终于停下脚步说道:“既然对方炮火凶猛我们就得避重就轻,趁着夜色靠近了再打,否则我们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对方连一个毫毛都不会受损失。” 现在的独立团可不是张龙想的那样毫无损,而是损失惨重,此时的黄孛连哭的心情都有。 黑夜虽然把独立团的火力部署隐藏起来,同样独立团也看不见隐藏在黑暗里的敌方火炮,虽然威力没有独立团火炮大,但是不知从哪里砸进一块圆了咕咚的铁家伙也极具破坏力,除了打死打伤独立团几十个弟兄外还砸死了两匹拉着弹药的驽马。黄孛一边组织人手把战死和受伤的战士抬到马车上,一边把打坏的马车上的弹药搬到别的车上,一直忙活到队伍停止了前进才回到中军流动的指挥所。 所谓的流动指挥所,不过是用四辆拉着粮食的马车一左一右围起的空间,还没等黄孛问,章馨海说道:“前面的火枪营已经到了大营,田庆庚他们在火枪营的掩护下正清理地面上的障碍物,用不多久就可以打进大营,”章馨海斜靠着马车,四周的火光照在那张难看的五官上显得阴森恐怖,两眼闪着精光咧嘴一笑说道:“团主,”章馨海很少这么称呼黄孛,黄孛闻听赶紧抬起头,当看见章馨海的面目表情时吓了黄孛一跳,说道:“怎么德宇兄?你想吃人啊?” “嘿嘿,要是能够吃人就好了,现在外面不说有五千也得有两三千死在咱们的炮火之下,一天吃一具够我吃一辈子的了,”章馨海调侃道:“团主,你说过咱独立团以后还会变得更加强大,那到底能够变成啥样?” 章馨海一句话竟勾起了黄孛的意淫,寻思着这要是每营都配备上机关枪,不用多四挺足矣,就眼前的木质大营不用火炮,就用机关枪一阵突突就能连人带建筑物一扫而光,还用费这劲?先是火炮、火枪,然后手榴弹、拼刺刀,好在兄弟们体力都不错,要是让自己冲锋一个来回,别说杀多少敌人了,就是一个没杀就得把自己累出血!以后条件成熟了,一定要提高独立团火器的科技含量,达到以一当百的那种境界。想到这黄孛刚要对章馨海炫耀几句,突然间就听到两边的寨营想起了连绵不绝的铜锣声和号角声,紧跟着成千上万的喊杀声传了过来,吓得黄孛和章馨海赶紧各奔东西指挥即将到来的大战! (本章完) 第172章 腥风血雨(二)

两侧冲出来的正是昨天晚上赶过来的张龙的援军,见到主营挂起总攻的信号灯,毫不迟疑从东西两个方向向独立团起了进攻。 独立团整个队伍呈椭圆进攻阵形展开,打头阵的是卫朵的火枪营,压后的是田庆庚的两千绿营兵,毕天松的五百骑兵和田庆庚剩下的五百刚装备上坐骑的骑兵做为预备队留守在中军,守护着全团的马匹和辎重,哪里出现险情就准备援救到哪里。 居中的宫志武炮营把十九门火炮分成四组:七门火炮助攻火枪营打通道路;压后的绿营兵因为防御面积狭窄只留下了两门火炮;剩余的十门火炮东西两线各是五门,虽然黑天摸地的看不清楚,但是因为周围都是起总攻的绿营兵和苗练,再加上有数目不少的火把指引,十门早已预备好的新式火炮吐着火舌把一棵棵开花弹送进敌群当中。轰隆隆爆炸声好像在合奏一曲双重唱似的,东边的刚停下西边的又开始出怒号,一刹那间东西两个方向全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借着火光只见一片片敌军被开花弹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黄孛赶赴的是李忠一营负责的西线,对面是号称“万骑军”的杂牌军,因为不会骑射,一万多匹战马、骡子和毛驴等坐骑全都留在靠近东洼子的营寨里,在独立团猛烈炮火轰击下缓慢地向前推进。 章馨海就没有黄孛那么幸运了,不是对面的苗练有多么地勇敢,而是苗练所摆的队形差一点就冲破了马杰三营的防线。东边进攻的是来自东正阳和西正阳的两路人马,除掉留在营寨里看家的苗练外剩下的也足有将近一万人马。 苗沛霖派来的总指挥也姓苗,叫苗垛口,至于跟苗沛霖是什么关系也无从考证了。此人守城还有一套,要不也不能被人起个垛口的名字,但是大规模的遭遇战跟黄孛差不多了,都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 为了能够快突破独立团的防线,苗垛口把东正阳的三千骑兵全布置在最前面,其余六千多西正阳的步兵跟在后面。 刚开始还能够保持队形,虽然有开花弹不断落在队伍当中,但是因为多数都落在后面的步兵阵营里,整个队伍还按部就班向前推进。等骑兵进入三营手榴弹攻击范围之后,战场就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千多颗手榴弹落在敌群当中不仅炸得苗练晕头转向,连没死的战马都迷瞪了,寻思这年都过完了怎么还玩这套?来吧伙计们,咱们也凑凑热闹! 好家伙,受惊的上千匹战马甩开四蹄不分敌我就撒起欢来,除了踩死不少自己的主人外还冲乱了三营的防线,把三营的战士们忙得手忙脚乱,要不是毕天松和边雨率领着预备队及时控制住受惊的战马,还不知道捅出多大娄子,就这样还有不少苗练迷迷糊糊就冲进了独立团的阵形,双方一时就搅和在一起。 一方想堵住缺口保护独立团众兄弟后翼的安全,另一方则为了保命使出浑身解数拼死顽抗,一时间整个东线都是呼喝叫骂之声,混战中不断有人倒下去,伤兵的哀嚎声、临死之前的惨叫声和兵器的撞击声搅在一起,杀得是腥风血雨,天昏地暗。 西线的“万骑军”此时也进入了一营的攻击范围,黄孛虽然知道身后章馨海所负责的东线出现了意外,但是已经脱不开身前去营救,一声号令二十门榆木炮把上万棵铅弹扫向敌群,打得号称“万骑军”的杂牌军晕头转向,黑灯瞎火的虽然有炮火照亮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有往回跑的还有继续往前冲的乱哄哄的好像炸了群的骡马四处乱窜。好在坐骑都留在营寨里,除了人有些骚乱外倒没有坐骑参与捣乱,黄孛这才倒出工夫派许洪率领几个护卫过去帮助三营保护章馨海,自己则和马坤易等护卫朝越来越近的乱军展开了攻击。 零散的枪声和箭矢把几个领模样的将官打倒在地,等剩下的进入三四十米后黑乎乎的一片像乌鸦似的手榴弹飞进敌群,一千多颗手榴弹瞬时就把冲过来的苗练炸得尸骨无存,剩下几个漏网之鱼不到片刻就被一营的将士消灭的干干净净。黄孛见榆木炮的炮手们重新回到队伍前列装好弹药,这才放心地带着手下朝章馨海走去,还没走到地方前锋就传来火炮密集的爆炸声,随后队伍又开始慢慢地向前推进。 黄孛一边随着队伍前行一边让马坤易寻找章馨海,不大一会章馨海满脸是土的走了过来,骂骂咧咧说道:“他奶奶个腿的,没杀着一个敌人反倒被疯马撞个跟头,亏了许洪来的及时,要不我这条贱命非得交代在马蹄下不可。” “呵呵,”黄孛头一次听见章馨海说脏话,笑道:“怎么样?对方没冲进来了吧?” 章馨海清理一下脸上的泥土笑道:“多亏了毕天松和边雨他们救援及时,要不还真不好说,公子,你那面的情况如何?” “啊?苗沛霖的手下还有这么强悍的军队?”黄孛打心眼里就没瞧起苗沛霖,可是对方在独立团三重火力封锁下还能冲破防线实在感到意外。 “哪是人厉害?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章馨海于是把刚才生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要不都说打仗打得是临机应变,这战场上的形式说不定啥时候就生变化,纸上谈兵还真得吃大亏!” 章馨海有感悟,黄孛何尝又不是呢?经历多次的战斗每次都有意外生,好在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自己从中也学到了不少经验,黄孛坚信只要大方向没走错,独立团跟自己一样一定会茁壮成长起来,一定会成为叱咤风云的天下雄狮! “嘿嘿,咱俩半斤八两彼此彼此,”黄孛谦虚地说道:“我那面没出现你们那种意外情况,程咬金三板斧子一使完基本就结束了战斗,我就担心正面的火枪营,那里有张龙的淮胜营,战斗力明显比其它两路要强。” 黄孛思考片刻又道:“德宇兄,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险情,你带着许洪到中军与毕天松和七娃他们汇合在一起,我到卫朵的火枪营亲自指挥,有什么突事情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许洪一听黄孛又要冲到最前线,张口又把老太太搬了出来,还没说两句就被黄孛顶了回去,说道:“那行,你到前面指挥,我跟德宇兄压后,到时候不用老太太解散咱们就一起完蛋,这样你就高兴了?” 一句话噎得许洪张口结舌,拎起开山斧跟着章馨海就朝后军走去,边走边故意说着风凉话给黄孛听,“没打过几次仗伤倒是受过三次,真不愧是咱独立团的主帅,这次要是再出现什么意外被老太太知道了我一定不说,哈哈哈……我不说,我一定不说!” 气得黄孛恨不得追上去偷偷地踹上一脚,见两人走远了只好带着众人朝前走去,走着走着突然站住脚问大熊:“大熊,我是不是很容易受伤?” “是啊,”大熊连想都没想张口说道:“土地庙被砍了一刀,解救人质脑门挨了一铅弹,马头镇又挨了三箭,刀枪箭都被你占了,不知下次还会被什么兵器所伤?” 话音刚落黄孛抬脚就踢向大熊,被大熊轻易地躲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傻笑两声扛起黑棍迈开大步就朝炮声隆隆的前锋火枪营走去,气得黄孛撒开两条小细腿追了上去,不一会众人就来到卫朵的火枪营。 黄孛借着火光,就见一群群不要命地绿营兵冒着炮火前赴后继地向独立团起猛烈的冲锋,吓得黄孛急忙越过大熊跑到卫朵跟前问道:“卫朵,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绿营兵这么不要命地起进攻?” 卫朵撇出一颗手榴弹说道:“团主,后面有督战的,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三次反扑,可惜不到一盏茶工夫就起新一轮的进攻,真像你说的,再撇几次手榴弹胳膊都得撇出去。” “督战的在哪?为什么不叫西门强把它给端了?”黄孛现在也没心思再开玩笑,心急如焚地问道。 “你看,”卫朵指着远处一座模模糊糊的亮光说道:“那个督战的指挥有可能就是敌军的统帅张龙,他站在远处的瞭望塔里用灯光进行指挥,离这么远就是火炮也派不上用场。” 正说着中军的炮兵阵地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吓得黄孛赶紧回头瞧看,只见宫志武的炮兵阵地上不知引燃了什么易燃物品,整个阵地都燃起了冲天大火,黄孛赶紧派一个护卫前去查看。 过了一炷香时间前去打探消息的护卫也没返回,急得黄孛又把马坤易派了过去。马坤易的身影刚消失在流动指挥所后黄孛身后就传来打斗叫骂声,吓得黄孛赶忙回头瞧看,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就这一会工夫张龙的淮胜营就冲到火枪营近前,瞬间两伙人马就绞杀在一起。 此时的黄孛可不象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知道情况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急忙命令两名护卫立刻通知各营的榆木炮携带开花弹来增援,然后把大熊和剩下的所有护卫全都派了上去增援火枪营。 心急如焚的黄孛一边等待着马坤易几人,一边紧盯着靠近白刃战的大熊,老远就看见大熊如猛虎下山似的冲进敌群,一顿泼风棍法打得绿营兵丢盔卸甲,看得黄孛热血沸腾抬腿也冲了上去,刚跑两步又停了下来,知道自己上去不仅帮不上忙反倒误了大事,急得像张龙似的围着土坷垃也转起圈来,仿佛马坤易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似的,直到看见马坤易带着二十多扛着榆木炮和弹药箱的炮手才吐出一口气,急忙迎上去说道:“大家听我命令,火枪营前方三百米无论有没有敌人全都给我炸个遍,直到弹药耗尽绝不能停下!” “团主,三百米是多少?”一位炮手问道。 “靠!就是一百丈!”黄孛都忙糊涂了也不多加解释率领马坤易就朝前线跑去,被马坤易一把抓住胳膊说道:“团主,刚才后面的爆炸声是咱们的一门火炮炸了膛,除了炸死了四名炮手外还引燃了弹药,把周围的弟兄炸死了不少,你看是不是别让榆木炮这么连续的射击,这很危险的。” 黄孛还以为马坤易又像许洪似的拦着自己上前线,刚刚瞪起的双眼被马坤易一句话就灭了火,心说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这关键时刻生了这种事情。黄孛知道自己真有些着急了,急忙对众炮手们做了重新安排,然后心急火燎地问马坤易:“第一个传令的护卫为什么不回来汇报?” “团主,他半路上被一颗流弹击中,回不来了。” “靠!”黄孛骂了一句,知道今晚这次战斗就算胜利了也是个惨胜,估计独立团的伤亡数字一定不少,真想让马坤易带人去统计一下,知道现在不是做这事的时候,于是说道:“坤易兄,现在独立团已经到了死生存亡的关键时刻,咱们也别看热闹了,上吧!”说完带着马坤易和所剩无几的护卫朝杀得难解难分的火枪营冲去。 马坤易冲在最前面,把大弓背到身后抽出铁剑第一个杀进向敌群。落在后面的黄孛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一群绿营兵里大展雄威的大熊,一根黑棍舞得神龙见不见尾,几十个绿营兵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等现冲过来的绿营兵只剩下几百人时黄孛吊起的心才算放下,放松心情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很快黄孛就现在自己的右前方有三名火枪营的士兵正被五个绿营兵围在当中,黄孛连想都没想抬枪就打倒一个,大叫一声就冲了上去。到了近前,只见两名举着腰刀的绿营兵正联手攻打一名火枪营的战士,打得火枪营的战士左搪右挡险象环生。黄孛抽出一颗手榴弹闷声不吭就朝一名膀大腰圆的绿营兵砸了过去,没想到绿营兵反应还挺快,头一歪手榴弹顺着耳旁就飞了过去,一尺长的木把扫在耳朵上,疼得绿营兵一咧嘴骂了一句脏话掉头朝黄孛扑来。 都说战场上打红眼了胆小鬼都能变成英雄好汉,此时的黄孛就是如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闭着眼睛端着火枪就朝绿营兵刺了过去,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还耍起小心眼,特意用英语骂了一句:“去死吧!” 对方还真被黄孛一句鸟语说愣了神,没等反应过来黄孛的火枪已经刺到大汉的胸口。 由于黄孛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枪还真把大汉捅倒在地,兴奋得黄孛还没喊出欢呼声,就见绿营兵就地一个翻滚站起身骂道:“你他娘的才是‘呆的’!”骂完挥舞着腰刀泰山压顶般杀向黄孛。 黄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火枪一着急没有上刺刀,吓得举起火枪当标枪使朝大汉投掷过去,挽起衣袖掰开机关伸出左手瞄准大汉。 被黄孛又是英语又是标枪忙活的手忙脚乱的大汉,看到黄孛手臂上的袖箭时吓得魂飞魄散,刚想转身逃跑,只听“蹦”地一声,一枝袖箭正中脑门,绿营兵连吭都没吭一声仰身倒地。 黄孛怕大汉装死上去又踢了一脚,见真是死翘翘了这才放下心,骂道:“靠,脑瓜还挺好使呢,知道去死吧的英语带个‘呆’字,以后见了阎王爷就说你有学英语的天才!” 黄孛找到称心如意的武器心情大好,一箭又把剩下的那名绿营兵射杀,然后挺胸抬头环顾起四周,凡是见到有落在下风的火枪营的士兵,黄孛就兴匆匆地跑过去,举着胳膊就开始了偷袭。 不一会儿附近的绿营兵就被黄孛射倒了八人,满满一筒的袖箭只剩下了四支。被解救的弟兄们都朝黄孛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后端起明晃晃的刺刀又加入了其它的战团,随着敌我实力彼消我涨,不一会就结束了战斗。 被黄孛解围的火枪营战士们战斗一结束就纷纷把黄孛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语的把黄孛夸得差一点跟大熊比美了,美得黄孛大鼻涕差一点流了出来,费了半天劲才把众人赶走来到卫朵跟前说道:“卫朵,趁着敌人溃败的工夫赶紧向前推进,战死和受伤的弟兄们你就不用管了,我马上让毕天松他们来抢救伤员和收敛尸体,两侧的敌人你也不用管,你就一直往前推进,只要到了两水洼接头处就算胜利。” 卫朵接令,率领着火枪营继续朝张龙的大营深处前进,因为这次遭遇战消灭了不少淮胜营,再加上前来增援的十几门榆木炮,掩护火枪营的炮火明显比刚才猛烈多了,两种口径的开花弹把火枪营前面几百米范围内全部变成火海。 就这样淮胜营那些大难不死的绿营兵也没有朝后跑的,都掉头朝两水洼子方向逃去,看得黄孛啧啧称奇,这张龙的督战队还挺厉害呢!不知一会儿碰到用火器开道的独立团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巍然不动! (本章完) 第173章 斩获颇丰

随着独立团的不断推进,淮胜营那高高的瞭望塔、破碎的栅栏和到处燃烧的帐篷渐渐进入众人的视野。 此时的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暗青色的天空中还残留着几颗眷恋不舍的残星,远处水面上的晨雾在微风吹拂下逐渐向四下扩散,慢慢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偶尔还夹带着一股股被烧焦的尸臭味,熏得十几名绿营兵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黄孛虽然也闻到了,但是倒没感觉有什么特别,长年的考古挖掘,不说天天跟死尸打交道,最起码比这还腐臭百倍的上百年古尸也见过不少,就是可怜了那些从没见过这种惨状的人,有这种反应也属于正常,包括对面张龙的淮胜营也是如此。 经过一夜的鏖战,张龙的两万淮胜营连战死到被打散的只剩下自己的嫡系三千人马。张龙为了挽回败局,把剩下的三千淮胜营精兵摆成一个倒品字形方阵立在大营的中间。 在队列的前方不远处就是昨夜被自己亲兵处死的逃兵,密麻麻一层足有好几百人。看着眼前的惨状张龙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场让天下所有人耻笑的大梦!自己五万人马竟然败在只有几千人的破团练手里,一想到这就恨不得把远处骑着大白马的黄孛塞进嘴里生吞活咽下去才解自己的心痛大恨! 想法倒是挺好,但是想实现这美好的愿望就不是简单地想想就能实现的了。望着坐在战马上不停呕吐的手下,连张龙自己都差一点呕吐出来,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杀死的人变成比腐烂僵尸还可怕的瘟疫,它不仅能腐蚀你的身体,还能腐蚀你的灵魂! 此时的张龙真是感慨万千,自己什么惨烈的场面没见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惧的感觉?这绝不是尸臭带来的,而是对面那些像恶魔一样的独立团带来的,是那个打着朝廷的幌子专门残杀自己的同僚黄孛带来的,他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新式火炮?自己将近五万的人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远途而来的疲惫之师打得七零八落? 张龙一会望望严阵以待的独立团,一会咬牙切齿看着四周成群结队奔逃的自己手下,一口鲜血“扑”地就喷了出去,吓得周围几个护卫赶紧生前准备救护,被张龙一把推开说道:“我没事,还死不了,你们赶紧通知众兄弟做好冲锋的准备,一会儿听到我的号令就起最后的一击。” 难怪张龙有如此反应,此时的独立团虽然占了不少便宜还保持着战斗队形,但实质上还处于淮胜营包围之中,若是把四散的人马归拢在一起最少还有独立团的三倍。三倍呀!可惜,现在除了正面张龙的精兵还保持着战斗队形外,其余的所有败兵别说进攻了,甚至连看一眼独立团都怕招来杀身之祸。一个个闭着眼睛有向张龙所在的大营逃的,还有慌不择路往已经空无一人的寨营跑的,气得张龙干着急没办法。 明白现在就是派人上去制止也起不到什么效果,还得靠自己的亲兵打败对方的嚣张气焰才能挽回败局,哪怕打得对方只向后退回半里,自己都能够对胜保有所交代,甚至还有重新鼓舞起士气的可能反败为胜! 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张龙还真敢想。 此时的张龙好像被打上一针兴奋剂,举起长枪扯着青筋暴起的脖子高声喊道:“弟兄们,敌人远途奔波再加上一宿没吃没喝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们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一举击垮当面之敌,那些四散的弟兄也会重新加入我们的行列,胜败在此一举!若是哪位兄弟能够杀死一名敌军,就赏银五两,若是打死黄孛,就奖赏一百两大烟,给我冲啊!” 一顿临时的战场动员,不管说的好不好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家一听有这么高的赏赐都兴奋地嗷嗷直叫,三千骑兵还真得都被调动起来开始行动。三个方阵举着长枪从碎步到小跑最后起冲刺也就一刹那间的事情,上万只铁蹄同时出的轰隆声把静谧的晨雾撕得四分五裂,宛如三股洪水猛兽咆哮着压向独立团。 黄孛为了打好这最后一仗与章馨海做了周密的部署,除了留下几门榆木炮吓唬吓唬周围的溃兵外把剩下的所有火炮全部集中在主攻方向,并命令养精蓄锐的毕天松五百骑兵和新成立的田庆庚五百骑兵在打乱敌人阵形后立即起反攻,最少追出五里地,能多歼灭一个敌人就歼灭一个,为明日解放三刘集创造条件。 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张龙前面的两个方阵很快就进入火炮射程之内,不用黄孛下令十八门火炮昂挺胸吐出一棵棵冒着黑烟的开花弹,不分前后左右就在淮胜营骑兵队里炸开了花,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把张龙的骑兵炸得四分五裂,能够完好无损冲出炮火的骑兵已经十之去二,队形也完全被打乱。 别说张龙命还挺硬,经过这么多火炮的洗礼竟然毫无损,挥舞着长枪随着剩下的一千多骑兵向独立团继续冲去,眨眼间就冲到独立团两百米范围之内。 张龙要是知道对面的敌人还有比火炮更强大的大杀器打死都不会冒此风险,要怪只能怪黄孛不按套路走,连口水都没喝连夜就起了进攻,打了个张龙措手不及。昨晚张龙黑灯瞎火地只知道镇压败逃的手下,对独立团倒底还有什么火器知之甚少,等冲到二百米之内看见对方阵形前面一排排榆木炮时才感觉大事不妙,至于怎么个不妙张龙自己就说不清楚了,就是说清楚了也来不及了,全冲刺的骑兵仿佛了疯的野马群似的,义无反顾直接冲向独立团。 随着黄孛一声枪响,五十多门榆木炮一起开火,伴随着硝烟成千上万颗铅弹好像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罩向张龙的骑兵,一下子就把张龙的骑兵扫到一大半,剩下的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又进入手榴弹攻击范围之内,轰隆隆的爆炸声炸得张龙的骑兵鬼哭狼嚎。等爆炸声停下,除了落在后面受到很小波及的淮胜营还剩下八百骑兵外,其余的全部葬送在炮火之中。 没等硝烟散去,毕天松和田庆庚各率领自己的手下就起了反攻,两支各五百名的骑兵分成两队并驾齐驱直捣黄龙,等这群生力军从硝烟中冒出来时被炸傻的剩余骑兵才反应过来,不顾一切丢下受伤的张龙狼狈而逃。 张龙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除了肩膀被一块弹片撕下一块肉外还被炸断了左手。张龙强忍着疼痛拎着皮连着筋、筋带着骨的左手拼命鞭打着坐骑随着溃败的手下朝三刘集方向逃去。 毕天松和田庆庚的一千生力军一口气追出五里才追上溃逃的淮胜营精兵,落在最后面的张龙很快就被毕天松赶到,抡起三尖两刃刀就朝张龙砍去。 早在捻军时期毕天松就认识张龙,想当初那可是差一点就可以和张乐行、龚得平起平坐的人物,要搁往常,就是隔着十里地毕天松都能认出张龙来。可惜,现在的张龙别说毕天松认不出来了,恐怕让张龙自己照镜子都不认识自己,满脸血糊糊的不算还披头散,那顶官帽早不知被炮火炸到何处。 别看张龙浑身是伤,反应倒是挺迅,听到脑袋后传来的风声,一歪头就躲过毕天松的致命一击。为了保命,连想都没想,抖动缰绳慌不择路一下子就横蹿进一人多高的芦苇塘里。 毕天松见自己一刀被对方轻易地躲过去,虽然感到有些好奇,但见对方已经钻进九死一生的芦苇塘里也就没再纠缠,奔着大股逃兵冲杀过去。 不仅毕天松没重视张龙,就是紧随毕天松之后的田庆庚都被张龙的假象所迷惑,也把张龙误以为普通的绿营兵,连想都没想继续追杀着其余的溃兵,一口气斩杀了一多半才停止了追击。 两人望着远去的只剩下几百人的败军忍不住哈哈大笑,调转马头带着手下很快返回独立团。 此时的独立团正兵分两路追击着残敌,章馨海率领马杰的三营沿着东水洼追击东正阳和西正阳的两路溃军,黄孛率领着李忠的一营沿着西水洼追击“万骑军”,卫朵则率领火枪营和剩下的绿营兵收集战死的兄弟和四散的马匹。由于溃逃的绿营兵和苗练加起来还足有两万多人,从最初的追杀逐渐变成漫天遍野地驱赶,整个荒野都是慌不择路的溃逃败兵,大家一口气赶出十里之外才停止了追剿,最后汇合在一起原地休息。 从昨晚的急行军到经过一宿的恶战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竭,可是不知咋的,一见到黄孛的身影或者听到黄孛的声音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此时的黄孛骑着大白马两手握成喇叭形正朝着溃逃的苗练大声地喊道:“一路走好!喝了就回来找水喝……” 逗得大伙哈哈大笑,虽然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但是大家坐在荒野上望着逃往远处的苗练心情格外舒畅,一个个兴致勃勃谈论着昨夜的战斗,荒野上到处都洋溢着大胜之后的喜悦气氛。 “公子,”章馨海跳下马走到黄孛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张龙的五万人马打得落花流水,下一步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黄孛也跳下马挨着章馨海旁坐下说道:“等卫朵他们打扫完战场咱们就到张龙的大营安营扎寨,再把“万骑军”那些毛驴拉出一百头就地犒赏三军,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明日再大张旗鼓地向三刘集进,德宇兄,你说怎么样?”黄孛一提毛驴谗的只吧啦嘴,眯缝着两眼望着“万骑军”的营寨恨不得马上埋锅造饭饱餐一顿。 章馨海望着黄孛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笑道:“公子,恐怕这驴肉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里吧?”黄孛转头瞪大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章馨海。 “呵呵,方圆几百里的水源都被他们破坏了,你就不怕那些逃走的苗练借着寻找水源的机会骚扰我们? “哈哈哈,德宇兄请看!”黄孛指着两水洼附近忙忙碌碌的绿营兵说道:“咱们昨晚一宿消耗了一半的弹药,但是地雷却一颗都没用,正好现在派上了用场。我让六营的兄弟们在靠近水洼子的地段埋下一百个北斗七星地雷阵,每个地雷阵埋有一百颗地雷,我就不怕他们不来,来了就有来无回!” “六营?啥时候田庆庚的绿营兵变成六营啦?” “就是刚才,我看那些骑着战马到处撒欢的绿营兵兄弟们突然产生的想法,反正朝廷现在也没工夫搭理咱们,借着这次大胜的机会趁机把咱独立团装大起来,”说道这黄孛故作神秘的样子说道:“顺便把郑嘀咕的二营,马俊的四营和孙葵心的五营全部变成骑兵营,你说咱这次是不是大了?” 这次独立团缴获的战马和驽马实在太多,估计没有一万也得有七八千,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想顺顺当当把这些战马押送回六安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要知道这周围还流窜着两万多苗练,虽然已经不成气候,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捣起乱来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处理不好甚至影响独立团整个作战计划。 章馨海眯缝着小眼睛思考半响说道:“公子,这主意还真不错,不过万一他们趁着我们离开这里攻打三刘集时采取当初李昭寿的方法用马扫雷那又如何是好?” “呵呵,本来我想等七娃他们回来后再和你商量,既然德宇兄提到这个话题我就提前给你交个底,我准备把七娃的六营留在张龙的大营,因为周围都是地雷阵也不用担心六营的危险,”这个想法在黄孛的大脑里已经寻思了好久,胸有成竹地又朝章馨海面前凑了凑说道:“七娃在这里主要有两目的:一是看管这雷区,别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二呢招降这群无路可走的苗练,都是穷苦人能给条活路就给条活路,再说能够投降我们独立团也是他们的造化,等土地、房屋和粮食分到手保准不会溜走一个,比县太爷过得还舒服!” 章馨海眨着三角眼一言不。 黄孛实在憋不住了问道:“我说德宇兄,我说的主意到底好不好你倒是说句话呀?” “公子,”章馨海摇着头说道:“不好。” “哪不好?”黄孛闻听有些急了,自己觉得非常完美的计划到了章馨海眼里却变成了一文不值,忍不住问道。 “公子,咱现在的独立团和当初可不一样了,不能什么样的人都招收,得要一些素质高的人。”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不已,望着章馨海心说整个独立团一万多人除了你和老耿头全都是文盲,还想要素质高的人?要是那样别说敲丧钟了,就是敲编钟也凑不齐人手,刚想开口嘲笑两句被章馨海一句话给顶了回去,“公子,我说的素质高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指身体素质。” “身体素质?”章馨海越说黄孛越糊涂,忍不住问道:“怎么挑选身体素质好的人?他们脸上都没写着字,都年轻力壮的谁知道哪个素质高哪个素质低?也不能让他们围着水洼子跑两圈。”黄孛说着说着自己都乐了,差一点说出让章馨海给每人算一卦的话。 “公子,你想让田庆庚如何招降这批苗练?” “等他们快喝死了到水洼子找水喝被地雷炸得无路可走时就让七娃他们站在大营里喊话,只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的就立刻领进大营,不仅给水喝还管饱,我估计这两万人没有一个不想加入独立团的。” “不行,绝对不行!”章馨海一口就否决了黄孛的提议说道:“最起码得三天后才能按公子的办法招降苗练。” “为什么?” “因为三天后能够活下来的都是生命力极强的人!” “啊?”黄孛闻听吓了一跳,脱口说道:“这荒郊野外的没吃没喝的那还能够剩下多少人?” “哪怕剩下一人也比公子一锅端强,这叫宁缺勿滥!”为了打消黄孛的顾虑章馨海劝起黄孛来,“虽然咱们这次斩获颇丰,但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以后分田分地的人多去了,那些得到甜头的乡民哪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独立团?别说招兵买马了,就是倒插门当独立团的“上门女婿”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比这些良莠不齐的苗练强?何况这两万多人里面到底有多少白眼狼谁知道?再说……” “好了,服了,我服了,就按德宇兄的意思办!”黄孛赶紧打断还想高谈阔论的章馨海说道:“你看毕天松和田庆庚他们都回来了,正好把你的意思说给七娃听听,我得监督杀驴的兄弟别把驴鞭仍了,那可是益肾强筋的大补药,到时候我一定给德宇兄留两根。”说完爬上马匹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乐得章馨海眯缝着小眼睛自言自语说道:“还没成亲呢就有这种调调,若是成亲了周凤姑娘可要遭罪了……” (本章完) 第174章 勇敢的妇女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黄孛就被一声爆炸声惊醒,急忙爬起来走出帐篷,只见西水洼南岸燃起一团火光,把周围漆黑一团的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是想偷水喝的苗练踩响了地雷。 黄孛骂骂咧咧地回到帐篷,躺在用毛皮铺着的地铺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消。翻来覆去直到呻吟声渐渐消失才重新闭上眼,刚把梦中的周凤抱在怀里,还没等一亲芳泽“轰隆”又是一声爆炸声,气得黄孛掀开棉被冲出帐篷,现此刻天已大亮,老远就见到十几个苗练拼命地朝荒野深处跑去,丢下两个还没咽气的苗练在那里嚎叫。 此时独立团的队员们也都纷纷走出帐篷,有生火准备做早餐的,还有牵着战马到水边饮马的,大营慢慢地变得热闹起来。 被打断美梦的黄孛本想泄一通,一见到独立团众兄弟心情马上变得好起来,叫来马坤易徒步朝“万骑军”的大营走去。一路上独立团的将士们纷纷朝黄孛打着招呼,一位生火做饭的士兵喊了一句:“团主,别走错路了?要不我领你过去吧?” “就你?”黄孛一边走着一边吹嘘道,“这北斗七星地雷阵是我明的,我还能走错?” 哄……大伙一起哄笑起来,纷纷嚷道:“团主又开始糊弄人了,谁不知道这是抽抽明的?团主要抢功啦!” 黄孛笑呵呵也不以为意,和众人开着玩笑不一会就穿过雷区来到田庆庚的临时驻地,但见一个个铁锅里还残留着昨晚吃剩下的驴肉,黄孛余兴未尽弯腰从一口大锅里捞出一根骨头就往嘴里塞,被马坤易一把夺过仍回锅里说道:“团主,驴肉是凉性食物,这东西只能趁热吃,要不会生病的。” 黄孛瞪了马坤易一眼抬腿向大帐走去,心说哪有那么多臭讲究?还没掀开帐帘就听田庆庚的大嗓门从高处传了过来,“团主,我在这了,快过来看看风景!” 黄孛顺着声音很快就现站在瞭望塔上面的田庆庚,举手打个招呼带着马坤易来到瞭望塔下,顺着浮梯第一个向上爬去,还没爬到一半就抱着浮梯低头朝跟在后面的马坤易说道:“我说坤易兄,你能不能等我上去了你再往上爬?你没听见这浮梯吱嘎吱嘎乱响?你不怕浮梯断了把咱俩一起摔死啊?” “好好好,”马坤易见脸色吓得苍白的黄孛强忍着笑声说道:“你把住了,我下了?” 马坤易等黄孛把好浮梯,轻轻一个侧后翻落在地上,看着还死死抱着浮梯的黄孛实在忍不住笑道:“好了,团主你可以上了。” 黄孛见马坤易真的离开浮梯这才放下心向上继续爬去,瞭望塔的浮梯就是用麻绳简单捆绑的竹梯,每踏一步都踩得东摇西晃,黄孛费了半天劲才爬到顶层,骂道:“靠,这他娘的谁干得活?换成大熊和许洪非得摔死不可。” “呵呵,他俩皮厚肉糙,就是摔下去也没事,”田庆庚笑道,用手指着地雷爆炸的方向对黄孛说道:“团主,你看,就一晚上就有等不及的了,炸死炸伤六人,剩下的都跑到那里不知商量什么呢。” 黄孛打眼观瞧,见离地雷阵七八百米的距离聚集了不下一千多人,东一簇,西一堆的也不知在商量着什么。都说站得高看得远,这站在瞭望塔上感觉就是不一样,四周的景色一览无遗。 黄孛越过两个水洼子,望见在其北面生长着一片茂密的竹林,在微风吹拂下好似一群舞者轻轻摇曳,荡起的绿色浪涛映衬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诗如画,黄孛不加思索指着竹林旁的空地对田庆庚说道:“七娃兄,等我们走后你们就把那些战死的兄弟埋葬在那里,像韩家冲那样也建立一个烈士陵园,让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能够瞻仰他们,世世代代不能遗忘。” 别小看小小的烈士陵园,黄孛此举私下里不知感动了多少人,这里面不仅仅表达了对战死兄弟的怀念,而且对活着的人也是一种心里安慰,对增加独立团的凝聚力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团主你就放心吧,对待战死的兄弟我们比对待祖宗还恭敬。” “呵呵,”一句话把黄孛说笑了,笑道:“七娃兄,那些受伤的兄弟暂时只能靠你们照顾了,等九柳兄他们来了之后就可以交给他们。” “那他们不来我们还不走了?那些马匹啥时候送到六安?”田庆庚一听有些急了,问道。 “我又没说让你们都留下,等三天之后按半仙的意思招降完俘虏后留下一队人马把剩下的地雷全部起出来,让他们守护在这里,然后你们就可以动身了,我可不想炸死自己的乡民。” 田庆庚闻听这才放下心,问道:“那派多少人守护这里?” “不用多,一个大队即可,这么做也是给我们留条后路,万一打败了还能跑回来重振旗鼓。” “哪能呢?”田庆庚一撇嘴张口说道:“就凭咱独立团打败天下都无敌手,就苗沛霖那些乌合之众用不上两月就让他完事大吉。” “话可不能这么说,”黄孛见田庆庚一点点上套假装心不在焉说道:“七娃兄,你也看到了,一遇到硬仗、大仗咱独立团就得多多少少损失一些兄弟,战死一个少一个,万一以后碰倒像昨晚这样的大部队或者比这还多的人马此消彼长咱们独立团还能有多少胜算?” “那就补充兵力麻,实在不行先从我的六营抽调一些,正好现在都鸟枪换炮变成骑兵了,跟你们一样都是正规的独立团,绝不会拖独立团的后腿。” “这是你说的?”黄孛撑着横杆直起身体笑道:“那我就替马杰和李忠他们谢谢你了,不用多,八百名即可,怎么样?” 不知啥时候上来的马坤易闻听在旁边一个劲地窃笑,田庆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中了黄孛的圈套,但是既然话已出口也不能反悔,再一想自己总共有三千人马,留在解放的寨圩五百,留在这里守护哨卡三百,再送给独立团补充兵员的八百还剩下将近一千五百人,跟其它所有的营编制一样多,也知足了,想到这拍着胸脯说道:“团主需要补充多少就给多少,我没说的!” “哈哈哈,好好,那等你回到六安后再派一些兄弟把朱桂他们护送到霍丘,估计今天拿下三刘集后明天就可以攻打霍丘,你也知道七娃兄,咱们独立团弹药用得也差不多了,得赶紧让朱桂他们在霍丘建立兵工厂,否则咱独立团再也没后劲与苗沛霖一争高下喽。” 田庆庚这个后悔呀,心疼的差一点哭出声来,强忍着泪水点头答应。 黄孛看在眼里乐在心上,拍了一下田庆庚的肩膀笑道:“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我也没说要了不还,除了那八百补充的兵力外其余的都还是你的手下,再说,等招降了那些俘虏你得有多少手下?只要你能够把他们驯服了都归你!” “啊?”田庆庚闻听吓了一跳,那些流落在荒郊野外的苗练足有两万人,就算过了三天淘汰一多半最起码还得剩下几千人,那自己可大了!“团主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黄孛举起手与田庆庚双掌相击,美得田庆庚抱起黄孛就在瞭望塔上转起圈来,晃得瞭望塔嘎吱嘎吱直响,吓得黄孛大喊大叫:“放下我,快点放下! 还没等放下就听瞭望塔出几声“嘎巴、嘎巴”断裂的声音,田庆庚没想到还真出现了危险,吓得赶紧轻轻放下黄孛,三人站在瞭望塔上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到许洪的大嗓门喊开饭的声音才一个个小心翼翼爬下瞭望塔,到了地面气得黄孛照瞭望塔就是一脚,骂道:“靠,这什么工程质量?赶紧叫人拆了重新搭造一个。” 话音刚落只见瞭望塔摇摇晃晃向北侧倒去,吓得三人撒腿就跑,刚跑到寨门“轰隆”一声瞭望塔就砸在地上,砸起的尘土溅得三人灰头土脸。黄孛用手指着田庆庚扑哧笑了起来,说道:“好你个七娃敢谋害团主,若是不把那些俘虏训练好了咱俩旧账新账一起算!”说完丢下哭笑不得的田庆庚带着马坤易扬长而去…… 吃过早饭黄孛率领着独立团直奔十多里以外的三刘集,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家重新焕出新的活力,不到片刻就来到张龙逃跑的芦苇塘。走在中军的黄孛正给章馨海讲述瞭望塔的趣事,被从后面赶来的毕天松打断了谈性。 “公子,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黄孛赶紧和章馨海调转马头随着毕天松往回走,走不远只见毕天松跳下马走到土路旁,从一堆还没干透的泥巴里捡出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掏出水囊用清水清洗干净递给黄孛。 黄孛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用红木制作的令牌,除了正面写了一个“令”外在其两侧还刻有云状花边,反面是一面绿营兵的旗帜,从工艺上可以看出这是块绿营兵将官的令牌,难道是张龙的令牌?黄孛于是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毕天松回想着昨天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蹊跷,真的是张龙?不可能啊?离那么近自己都没认出来难道他化了妆?一想到化妆毕天松一拍大腿骂道:“操!公子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起来了,这个人有可能真是张龙,要不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够躲过我的一刀?” 毕天松把昨天与张龙遭遇的事情给黄孛和章馨海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公子,你不知道当时张龙有多么地惨,满身是血的别说我没认出,估计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要不我总是感觉怪怪的,原来是他这个王八羔子!”后悔得毕天松直拍大腿,闻讯赶过来的边雨知道逃跑的是张龙后也开始埋怨毕天松,奚落得毕天松恨不得跳进泥潭里再翻出一个张龙来。 黄孛赶紧劝和道:“好了,边大哥别埋怨了,跑就跑吧,受那么重的伤还躲在泥潭里待了半宿,不死也得扒层皮,说不定他跑回三刘集了呢,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争取活捉张龙为你们捻军报仇。” 正在黄孛安慰毕天松时探马跑过来报告道:“团主,前面三刘集的苗练都跑光了,除了当地的百姓已经看不见一个手执武器的人。” 众人闻听都高兴得笑起来,章馨海说道:“公子,看来咱们不仅打怕了苗练,那张告示也挥了作用,这回不用担心耽误时间了吧?” “好好好,”黄孛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占领了三刘集,高兴地对探马说道:“你们继续向前侦查,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探马转身离去。 众人于是重新开始上路,剩下的几里地一炷香工夫就到了三刘集。 三刘集其实是个镇,比沿途所有的寨圩都大,差不多赶上金寨大小了。寨墙也是用泥坯修砌而成,占地极广,一条壕沟围着寨墙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出很远,在壕沟的外侧是草棚搭起的集市,可能因为打仗的原因街面上行人很少,完全是一副破败萧条的景象。镇里不知为何冒出一股股青烟,随着西风飘飘荡荡地升到半空中,偶尔还传来一股柴火的味道。 为了以防万一黄孛命令卫朵率领着火枪营进镇里查看情况,自己则和章馨海布置安营扎寨,营寨还没设好卫朵带着几名火枪营的队员跑回来说道:“团主,镇里确实没有一个苗练了,连所有的大户趁着黑夜都携家带口逃往霍丘去了。” “那冒出的青烟是怎么回事” “那是苗练逃走时特意放得几把火,因为走得着急火还没燃烧起来就被众乡民给扑灭了,那些青烟就是着过火留下的痕迹。” 听完卫朵的汇报,黄孛留下章馨海驻守大营自己跟着卫朵等人进入三刘集。 也许镇里的人听到了什么风声,街面上的人群明显比外面多出不少,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的火枪营不仅不害怕还指指点点,高兴得黄孛见谁都是亲人,不管是老头老太太还是大姑娘小媳妇举手就打招呼,嘴里还不停地喊道:“各位老少爷们们,过两天你们就有自己的土地和粮食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独立团啊!” 围观的人群一个个瞪着浑浊的眼神望着黄孛,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黄孛也不以为意还照常挥自己的热情,等快走到一座庙宇不像庙宇衙门不像衙门的建筑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尖的嗓音喊道:“那些逃走的大户万一回来了怎么办?” 黄孛顺着人声现是一个抱着两三岁小孩的妇女在喊话,这是黄孛来到这个世上头一次见着在光天化日之下敢抛头露面的妇女,忍不住好奇勒住缰绳笑道:“大姐……” 哗……话还没说完就引起众人的哄笑,搞得黄孛灰头土脸刚想改口就听抱着小孩的妇女笑道:“你这位小兄弟真会说话,叫姐就叫姐呗还加上一个大字,若是我七老八十了你还得管我叫大奶?” 哄……这次的笑声更加猛烈,差一点把周围的草棚掀上天,卫朵实在看不下去了端起枪对准哄笑的人群嚷道:“都给我闭嘴,谁敢再对我们团主不敬我一枪打死他!”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乡民被卫朵连哄带吓又变回原来的模样,一个个瞪着浑浊的眼神木呆呆地望着黄孛,气得黄孛真想抽卫朵一鞭子,瞪了卫朵一眼转脸笑呵呵说道:“我这位兄弟喜欢开玩笑,大家不要介意,刚才那位大……”黄孛赶紧改口说道:“那位夫人问得好,要是那些大户跑回来我们还分个屁地啊!” 一句话虽然没有把大家说笑,但是刚才被卫朵一顿疾言厉色吓唬住的乡民又重新露出笑容,黄孛赶紧趁热打铁说道:“无论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们独立团都要把他们抓回来,不信明天我们就攻打霍丘,不仅把那些逃跑的大户绳之以法,连作恶多端的苗沛霖的手下和官府都抓起来扔进大牢,你们就放心地过你们的好日子吧!” “那不是造反吗?”抱着小孩的妇女又开始问话。 黄孛打心里欣赏这位性格泼辣的妇女,没想到在这愚昧落后的偏僻之地还有这种大胆的女人,忍不住细细观察起来:此女大约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一身蓝棉布褂虽然打了不少补丁但是却浆洗得平平展展,因为营养不良略显蜡黄的脸色在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神衬托下倒感觉不出有什么缺陷,宽大的胸怀即使抱着孩子也俺盖不住丰满的姿态,露出那一侧的山峰虽然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却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也许妇女也感觉到了什么,忙把孩子换个姿势挡在胸前,黄孛赶紧收回思绪从怀里掏出一块黄色的绸缎举在空中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黄孛手里的黄色绸缎,等待着这位年轻的独立团团主倒底能说出什么逸闻趣事? (本章完) 第175章 县太奶

黄孛掏出的是当初袁甲三护卫董卿宣读黄孛为六安副将的那道圣旨,跟眼前的局势一点都挂不上边,纯粹驴唇不对马嘴。那封追查粮饷的圣旨早被黄孛交给了猫猴子邢师傅,目的就是想在收服张小虎时增加些筹码。此时一着急黄孛把它掏了出来,为了保险起见黄孛还是张口先问了一句:“你们当中有识字的吗?” 几百棵脑袋一起摇头,黄孛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既然大家都不认识字那我就给大伙念念。” “那个里长王麻子认识字。”泼辣妇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指着黄孛身后说道。 黄孛闻听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瞧看,只见那座衙门不像衙门庙宇不像庙宇的大门口几个身影一闪而逝,三名火枪队队员早已跳上台阶冲进大门,少顷每人拎着一个仍在黄孛跟前,还没等黄孛问话三人爬起来跪在地上像捣蒜似的开始磕头求饶:“黄将军饶命啊!”“我们就是替人打长工的,饶命啊!”“我们真的没有武器啊!”乱糟糟的三人纷纷开始抢着言告饶。 黄孛打眼瞧看,见此三人都是公门里的一身打扮,这才明白眼前的建筑原来是个衙门。回头看着两眼直光笑得合不拢嘴的泼辣妇女恨得咬牙切齿,心说我费尽心机为了维护你们的权益不感谢就算了还处处给我横生枝节,真想训斥泼辣妇女一句多嘴,可是面对着泼辣妇女一脸无辜甜甜的笑还得露出感激的笑容转过身问道:“你们三当中有识字的?” 两个差役打扮的大汉一起用手指着另一位四十多岁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吓得中年人不停地磕头求饶:“黄将军,不,黄爷爷,我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一百个数字外其余的都不认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说着磕得地面嘭嘭直响,满脑门都是鲜血和泥土。 “你们三都站起来吧,”黄孛听中年人这么一说把心放回肚子里,问道:“真的就认识这些?” “真的就认识这点……不,不,”中年人语无伦次赶紧改口道:“我还认识田字。” 靠,一句话把黄孛说乐了,这田字倒是好认,无论怎么颠倒都是一个模样,知道眼前的这位估计也就幼儿园小班的水平,于是大大方方把圣旨递给王麻子说道:“好歹这么多人当中你读书最多,你就帮乡民们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上面写的是啥?” 王麻子瞅着圣旨半天没敢伸手,被黄孛大喝一声吓得赶紧用衣襟擦了擦手,双手恭恭敬敬接了过去,打开圣旨颠来复去看了好几遍还给黄孛说道:“黄爷爷,小人虽然没亲眼看过圣旨,但是我敢对天誓这千真万确是皇上的圣旨,至于上面到底写的是啥我就真的看不懂了!” 黄孛一把夺过圣旨心道,你要是看懂了我还不给你了呢,也不再跟王麻子纠缠转身对众乡民说道:“这是皇上亲笔给我写的御旨,让我把祸害你们的那些恶人全部斩示众,并把他们所有的田产进行重新分配,不信我给你们念两句,”黄孛打开圣旨装模作样念道:“因苗沛霖、潘垲、潘立勋等恶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特命黄孛以钦差身份督办淮北军务,责重任专,迅扫贼窝,杀他个鸡犬不留,图报朝廷,勿辜朕望,钦此!” 黄孛怕乡民们听不懂一顿之乎者也再加上大白话把大伙忽悠得又惊又喜,呼啦全都跪在地上磕头谢恩,有谢黄孛的,有谢皇上的,还有不少人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逗得黄孛呵呵直笑,一边揣起圣旨一边心说,别万岁了,能活半岁都是奇迹。 “这回大家都相信了吧?我们这可不是造反,而是奉旨行事!”黄孛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开始鼓唇弄舌煽动起来,“虽然那些大户、恶霸被我们独立团赶跑了,但是想顺顺当当把田产、粮食分到手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够完成的,还得靠你们大家亲自打理,现在你们就推出几个能说会道,聪明伶俐并且在你们三刘集有威望的人出来主持公道,怎么样?” 大家听说要分田分地了一个个情绪倒是挺高涨,等听到让自己抛头露面立刻都变成缩头乌龟缩头缩尾,你瞅我我看你的没有一个敢打头阵的,气得黄孛恨不得上去每人抽一鞭子,心中暗骂自己都把肥肉送到嘴边了还不敢张口咬住,活该受苦受气!刚想火见泼辣妇女抱着孩子从人群中走出,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开玩笑的口气问道:“钦差大人,不知女人行不行?” “行啊,太行了!”黄孛越来越敬佩眼前的女子,能在这个根本没有女人地位的年代挺身而出实在是合了自己的胃口,为了给这些愚昧无知的乡民上一课黄孛准备把泼辣女子推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躬身亲切地问道:“这位夫人,不知你尊姓大名?” “咯咯咯,”泼辣女子把孩子往上抱了抱笑道:“我一个贱婢哪有什么大名?大家都叫我大脚,你就叫我费大脚好了。” 黄孛目光不由得停留在泼辣女子的一双脚上,见其虽然不是三寸金莲,但是还没有自己的姐姐黄淑娟脚大,不仅满脸疑惑,泼辣女子见状笑道:“我的脚没裹好,小时候怕疼,自己总是把裹脚布偷偷解开以至于落个大脚的外号,黄将军叫我费大脚就行,我都习惯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噢,黄孛恍然大悟,笑道:“好,那我就叫你大脚姐,”一句称呼叫得费大脚眉开眼笑,“大脚姐,你们这三刘集最大的官是什么官?” 费大脚用下巴指点着王麻子,黄孛骑在大白马左边是王麻子右边是费大脚说话实在不方便,于是跳下马把缰绳递给大熊问王麻子:“你是这里最高的官员?” 王麻子弯着腰毕恭毕敬答道:“黄爷爷……” “闭嘴!”黄孛一声厉喝吓得王麻子一哆嗦,“我有那么老吗?想保住你的狗命就叫我黄公子。” “是,是,是,”王麻子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说道:“黄公子,我们这个小衙门其实就是个税课局,负责税课局的大人是霍丘县太爷的亲戚,昨晚就跑了,我是他封的里长,连十二品都不是,就是跑跑腿干干杂活,跟他俩一样。” 另外两名衙役赶紧低头哈腰表示赞同,其中一位壮汉说道:“上面派下来任务我们就出出力气,把收上来的钱粮响鞘押解到霍丘,挣点苦力钱养家糊口。” 黄孛知道这两人没说假话,这时候上缴的税款全是沉重的铜钱、银块和成车的粮米,没有好体格还真干不了这种体力活,于是说道:“既然这样我可以给你们交个底,刚才那道圣旨皇上还给我下了许多旨意,因为跟你们没关系我就没有宣读,但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这道圣旨就是圣上给我的尚方宝剑,对安徽全省六品以下的官员都有生杀大权,可以任由任免!”说道这黄孛故意停顿一下,等大家全都注视自己的时候大声喊道:“我宣布,从今往后这位费大脚就是三刘集最大的官员,官封县太姥,正七品,过两天就把皇上御批的部照交到费大脚手里!” 哗…… 话音刚落周围全都乱了套,乱哄哄地交头接耳吵嚷起来,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喊道:“一个刚死丈夫的寡妇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到这里丢人现眼,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老娘们当官的,这真是变了天了!” “闭上你的臭嘴,”费大脚转身对着人群后一位站在房檐下的大汉骂道:“别人怕你雷黑子我可不怕,有胆量你过来再扒我衣服试试?一天不务正业专门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是踢寡妇门就是刨死人坟,下辈子让你生孩子都没屁眼!” “操,骚娘们,我先让你招摇两天,等他们走了看我怎么扒下你的裤衩子?” 黄孛闻听立时沉下脸来,心说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识时务的家伙,这要是不把这个叫雷黑子的家伙嚣张气焰打下去就是分了地三刘集也不会安生,为了保险起见黄孛靠近王麻子低声问道:“刚才说话的大汉是谁?这个人的人品如何?” “这个……” 黄孛一看王麻子游移不定的眼神心中释然,连里长都惧怕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两个衙役说道:“你俩上去把那个叫雷黑子的给我抓过来。” 两名差役闻听吓了一跳,可是看着周围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眼光只好硬着头皮朝雷黑子奔去,人群自动让开一块空地。两人到了跟前还没等动手,站在房檐下抄着手的雷黑子出一阵冷笑,道:“怎么?韩平、尤兴,我那些酒肉都吃狗肚子里啦?” 雷黑子不说则已,这么一说两人生怕黄孛产生什么怀疑,默不作声举拳就打。雷黑子不退反进,不知何时从衣袖里拽出一把杀猪刀刺向右边的差役,同时左脚一脚就把另一名差役踢到在地,眼看着杀猪刀就要刺进差役的胸膛,黄孛连想都没想一枪就把杀猪刀打飞出去,对许洪喊道:“给我抓过来!” 早已等着急的许洪几步就蹿到雷黑子面前,雷黑子见来了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勇猛的大汉急忙沉肩曲肘向后退了一大步,然后猛地踢出一脚旋风腿直击许洪的面门,看得黄孛啧啧称奇,要不此人这么嚣张,原来真有点本事。 不过这本事得跟谁比,只见许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等旋风腿快要踢到自己面门时左手的开山斧瞬间调到右手,鹅蛋粗的铁把正好立在脸颊右侧,旋风腿也不偏不倚瞬时踢在斧把上,只听一声腿骨碎裂的嘎巴声传了出来,雷黑子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许洪收起开山斧,掐住雷黑子的脖子拎在空中回到黄孛跟前,问道:“团主,这么处理?” 黄孛咬牙切齿地说道:“摔死他!” 但见许洪把开山斧递给大熊拎着雷黑子走到衙门砖墙前,把雷黑子仍在空中等快落地时两手闪电般抓住雷黑子的脚腕抡了两圈“碰”地一声砸在砖墙上,一堆红白之物瞬间溅得满墙都是,雷黑子连哼都没哼一声立马嗝屁朝凉,一命呜呼! 黄孛望着一个个吓得浑身抖的乡民说道:“你们都看见了?以后费大脚就是三刘集的最高官员,有胆敢不听号令则雷黑子就是下场!” 此时全场变得鸦雀无声,黄孛借机说道:“那你们赶紧选出两名代表帮衬费大脚,若是没人出面所有人都别想离开这里!”说完背着手转身朝许洪使个眼色。许洪心知肚明拖着血糊糊的雷黑子走到众人面前,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盯着每一个人,看得大家差一点窒息过去,突然哇啦哇啦嚎叫一嗓子,吓得大家“妈呀”一声一哄而散,整个大街上只剩下两位被吓得双腿软瘫坐在地上的老者。 黄孛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知道自己急于求成犯了不应该犯的错误,但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能事后让冯东篱、胡禺他们来补救了。 黄孛让大熊和许洪每人抱起一个对王麻子三人说道:“你们要是想分田产和粮食就做费大脚的帮手,现在都跟我进衙门,我要给你们安排任务。”说完黄孛三百六十度马上变了一张笑脸对费大脚说道:“大脚姐,不听话的都给你解决了,咱们进衙门里详谈。” 费大脚虽然一向以泼辣著称,胆子也不小,自从见到黄孛的手段后吓得也是心中肉跳,可是当看到怀里睡熟的儿子时立刻露出一脸坚毅的神态,朝黄孛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在王麻子引导下朝衙门走去,为了看清楚整个衙门的布局黄孛让王麻子带着大伙在衙门里转了一圈。 这个小衙门真像王麻子说的,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分支衙门,前后就两合院。一进院是一个大堂带东西厢房,所有的公务和吃住都聚集在这里;二进院正面是三间牢房两旁是马厩,几匹骡子和老牛正在吃草。转完黄孛觉得这衙门跟金寨比可差远了,无论是从规模还是排场上都不能相提并论,也许跟金寨生产贡茶有莫大的关系。 走入大堂,黄孛特意把主位让给费大脚,费大脚稍微谦让一下便把孩子放在案桌上坐在太师椅上,东瞅西望瞧着稀罕。 黄孛见已经稍微缓过神的两位老者还紧张地站在大堂里看着自己,扑哧一笑说道:“我说两位前辈,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你看看人家费大脚,想什么就说什么,说了就敢干,就凭这一点你们说她当你们的大人够不够资格?” 谁还敢说个不字,都齐声应是,连老实巴交的两名老者都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赞同。黄孛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直截了当说道:“过两天六安的贫民协会就会来这里给乡民们分配田产,在此之前你们不仅要保护好那些逃走大户的房产,而且还要把他们的所有家财和田产登记造册,为了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我留下一队人马保护你们。” 说道这,黄孛童心大起,笑眯眯对费大脚说道:“大脚姐,这些兵士都听你的,若是以后再有像雷黑子那样不长眼的家伙欺负你,你就叫他们揍他,我看今后谁还敢对你不敬!” 此时的费大脚感觉自己仿佛做梦似的,从一个人人瞧不起的寡妇摇身一变成了县太爷,不对,是县太奶!一想到这个奇怪的称呼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趴在桌子上又开始嚎啕大哭,哭得悲悲凄凄,凄凄悲悲,连黄孛心都酸酸的,刚想劝慰几句躺在案桌上的男孩被哭声吵醒也哭闹起来,费大脚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抱起男孩转过身,解开衣襟在大堂上就开始喂奶,佩服得黄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过身对众人说道:“我刚才说的都听明白了吗?” “黄公子,”王麻子好不容易把眼球拉回来毕恭毕敬说道:“你让我们登记造册可是我们这里一个识字的人都没有,这可难办呀!” 黄孛还真忘了这个茬,一时也觉得不好办,感觉自己好像一时冲动做了一通无用功似的,都怪自己少见多怪碰到了一个比杨排风还出彩的女中豪杰,要是费大脚再识字该有多好! “王麻子,这后院牢房里不是还关着邬先生吗?把他请出来不什么都解决了?”正在喂奶的费大脚闻听抱着孩子转过身子说道,白花花一片大胸脯照得大家眼花缭乱,黄孛第一个忍受不了这种诱惑抱头鼠窜逃出大堂,吓了守在门口的大熊和许洪一跳,抄起黑棍和大斧就要冲进大堂,被黄孛赶紧叫住:“回来!” 许洪和大熊闻听站住脚疑惑地看着黄孛,还没等问一群人低着头顺着俩人身旁鱼贯而出,先是两老实巴交的老者蹲在空地上笑个不停,紧接着两名衙役,王麻子都加入了行列,一个个瞅着黄孛哈哈大笑,笑得黄孛脸上一时白一时红,没想到自己亲手挑选的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县太爷竟会在明镜高悬的大堂上干出这种事,强压下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对众人说道:“求求各位爷们别笑了,这费大脚平常就这样吗?” 王麻子强忍着笑声站起身说道:“黄公子不要见怪,这费大脚别看年纪不大,已经是六个孩子的娘了,整天坐在她家门口的大树下喂孩子,我们三刘集的乡民都习惯了,她就是这个习惯,看惯就好了。” 黄孛这才恍然大悟,嘿嘿笑道:“这习惯可不好,要是碰上歹人得招来多少麻烦?” “没什么麻烦,”不知啥时已经穿好衣服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的费大脚笑道:“吓着公子了,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咱们接着谈让邬先生出来帮咱们登记造册的事情。” (本章完) 第176章 牢房

黄孛是院子里地位最高的人,也是众人眼里最大的雏,大家都各怀心思瞧着黄孛的反应。 别看黄孛一直盯着站在大堂门口的费大脚,其实对王麻子等人的心态看得一清二楚,撇撇嘴心说:靠,拿我当雏儿看?我要是把后世看到的那些东西讲给你们听听,保准所有人当场得用三条腿跪在地上喊我祖师爷! 黄孛平静一下情绪假装什么事情都没生背着手挺胸抬头第一个走进大堂。不知是因为吃饱了还是看着黄孛亲切,依偎在费大脚怀里的男孩对着黄孛不停地手舞足蹈,张着小嘴出银铃般的声音“咯咯”直笑,喜得黄孛伸出双手把男孩抱在怀里一顿调笑借机对费大脚低声说道:“大脚姐,我还没成家呢,以后能不能照顾我点?” “咯咯咯,怎么照顾法?”费大脚揣着明白装糊涂眨着眼睛笑道。 一句话噎得黄孛半天没上来气儿,见大伙都走进大堂赶紧把孩子还给费大脚狼狈而逃,坐在椅子上还琢磨着找谁才能制服这个比老虎还猛的女人?周凤和姐姐黄淑娟再加上新认识的念寒估计三人捆在一起都不是费大脚的对手,王寡妇也许能对付几个回合,不过早晚也得败下阵来。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费大脚说道:“黄公子,我刚才提得建议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呀!” “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咯咯咯,”费大脚没想到杀伐果断的钦差小大人这么不经逗,一句玩笑话就给说蒙圈了,笑道:“我说把后院牢房里的邬先生放出来帮我们登记造册,他学问可大了。” “公子,万万不可,”王麻子赶紧插话道:“这姓邬的曾经为捻匪出过力,是朝廷的重犯,私自放出来会受到惩罚的。” “有什么不可的?不就是被捻子抓去写了一张告示吗?人家邬先生也不是自愿加入捻子,情有可原嘛!”费大脚一个劲替那个叫邬先生的说好话。 “你私通朝廷重犯的事……”王麻子刚想顶撞几句,突然想起现在的费大脚可不是以前人见人欺的费寡妇了,赶紧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黄孛没想到这小小的衙门里还关着一位与捻军有关系的人,而且还是一名读书人,听两人谈话这个邬先生多多少少还跟费大脚有些瓜葛,马上提起兴趣问费大脚:“大脚姐,他什么时候为捻匪出过力?” “你问他,我可不大清楚。”费大脚瞪着王麻子气愤地说道。 “黄公子,”王麻子谦恭地说道:“三年前的春天,就跟现在的季节差不多,捻匪与长毛在霍丘勾搭在一起。这个姓钨的在霍丘城为捻匪写过一张告示,后来被投诚过来的张龙张大人现了才抓进牢房,说好了等着张龙大人回来后就押赴霍丘秋后问斩。” 黄孛听明白了,原来是投靠清妖的张龙把这个姓邬的抓了起来,怪不得毕天松他们恨不得吃张龙的肉扒张龙的皮,看来那个叫张龙的叛徒对捻军危害不小啊!黄孛沉思片刻打起官腔说道:“王里长,有件事我提醒你一句,张龙现在已是朝廷的钦犯,过两天就把通缉的告示让独立团众兄弟们贴满霍丘城大街小巷,你说是听张龙的还是应该听费大人的?” “费大人?”王麻子半天没反应过来,等看见费大脚一脸得意的神态才幡然醒悟,赶紧起身挽起马蹄袖给费大脚行个下属礼,说道:“费……费……费大人,请原谅卑职糊涂,”王麻子临时改口有些不习惯,结结巴巴说道:“我还拿着老皇历说事,实在是该死,我这就让韩平、尤兴放了邬先生。” 王麻子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人家当着众乡民的面宣读了圣旨要剿杀苗沛霖,自己还把跟苗沛霖穿一条裤子的张龙提出来,这不是找死吗?越想越后怕赶紧用余光偷偷地瞥了一眼黄孛,见黄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生似的才松了口气,爬起来对韩平、尤兴说道:“你俩到牢房把邬先生请到这里,费大人有重要事情要和邬先生商量。” 韩平、尤兴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被黄孛叫住:“等等,我和费大人跟你俩一起过去,看看你们牢房里还关押着什么人?”对读书人黄孛从来不会放过,何况此人还跟捻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麻子误以为黄孛要放了牢房里所有的人,赶紧说道:“黄公子,牢房里除了邬先生外还关押着四名****妇女杀人越货的土匪,为了抓捕这几个悍匪,韩平、尤兴他们差一点送了命。” 个子稍高一点的韩平紧忙站出来抱拳说道:“黄公子,王里长说的一点不假,为了抓捕这四个悍匪三刘集乡民还丢掉了两条性命,连我们哥俩都受了伤。”说着掀起衣服露出浑身的伤疤,黄孛将信将疑用眼光询问费大脚。 “王麻子说的一点不假,这四个人确实做了不少坏事。”费大脚点头说道。 “那还关着干什么?占地方不说还浪费粮食,许洪,大熊,”黄孛朝站在门口的二人喊道:“你俩跟我们一起到后院,我们把邬先生接出来你俩帮助韩平他们把那几个人渣处理了。” 于是众人在韩平、尤兴带领下很快来到后院的牢房。 牢房总共就三间,别看矮小破旧,但都是用青砖彻成的,屋脊上的杂草长了有三尺多高。每个牢房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四根拇指粗的铁条堵得严严实实,别说人啦,就是猫都钻不进去,韩平站在中间的牢门问黄孛:“黄公子,先开哪间牢房?” “邬先生在哪?” “这间就是。” “好,你跟许洪和大熊把悍匪提出来押到镇里找个热闹地方处理了,留下尤兴帮我们打开牢门。” 韩平取出一枚钥匙递给尤兴,自己带着许洪和大熊走到相邻一间。尤兴把钥匙塞进锁孔中转了两转,然后拉住门把运力向里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三寸厚的木门向内缓缓打开,还没等黄孛迈进牢门,就听隔壁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因为有许洪和大熊在黄孛也不担心,但是迈进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三人都好奇地望着站在门口吓得不知所措的韩平。过了片刻打斗声渐渐停息,少顷许洪和大熊每人拎着两个披头散的囚犯走出牢房仍在地上说道:“团主,这几个家伙还挺凶猛呢,要不是碰上我和大熊说不定要闹出人命来。”许洪摇着头说道。 “他们的枷锁呢?”韩平指着地上的四名囚犯吃惊地问道。 “狗屁枷锁,我们一进去这三人就摘下枷锁袭击我们,”大熊朝一名体格稍微瘦小的囚犯踢了一脚,骂道:“少爷,这四人当中属这小子最坏,躺在草堆里装死人抽冷子捅我一钉子。”大熊把握在手里的足有一尺多长的棺材钉子仍在一旁又踢了一脚。 “团主,真要杀啊?”许洪用依依不舍的眼神望着黄孛,说道:“这四人若是改邪归正到了战场上一定都是一把好手。” 黄孛理解许洪的心情,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可是一个人是那么容易改邪归正的吗?有那工夫还不如培养几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虽然身手不行但是绝不会背后捅你一刀,黄孛稍微犹豫一下摆摆手说道:“还是拉到热闹区处理了,也让乡民们解解怨气。” 许洪闻听二话不说拎起两名囚犯就向前院走,大熊还不解恨抬脚刚想再来一脚,没想到瘦小的囚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邦邦邦”就朝黄孛磕起头来,哭道:“少爷饶命啊,看在我在黄家大院兄弟一场的情分上饶了我吧!” 一句话不仅把黄孛吓了一跳,连大熊都咚咚咚倒退两步,瞬间冲到瘦小囚犯跟前抓起像乱草似的辫子把头扯得仰面朝天仔细瞧看,看了足有一袋烟工夫才叫喊起来,“少爷,是草帽!” 草帽?此人张口叫一声少爷就吓了黄孛一跳,闻听是草帽更是吃惊不小,感觉这世界太小了,失踪快半年的草帽竟会在这里冒了出来。 当初草帽按照李昭寿的吩咐,跑到叶家集传递假情报后立刻返回黄家大院,美滋滋地领取了李昭寿给他的奖赏——一两大烟,躲在屋子里过着大烟瘾,没想到两天之后独立团就打回了黄家大院救出人质,吓得草帽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偷偷溜出黄家大院逃之夭夭。 官亭是不敢回去了,怕知根知底的李忠事后派独立团兄弟抓到自己;六安更是不敢呆了,看独立团这种架势估计李昭寿也好不到哪去!实在走投无路的草帽只好连夜逃往霍丘,半路上碰上这几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几人臭味相投很快就混在了一起,直到在三刘集犯事被关进牢房。 为了越狱四人做了精心准备,贿赂送饭的师傅偷偷送进几根棺材钉子打开枷锁,然后又恢复原样等待着机会。一等就是两天,饿的四人饥肠辘辘头昏眼花,把王麻子的八辈祖宗骂了一个轮回才盼来开锁的声音,没想到运气不佳碰上了哼哈二将这才功亏一篑。 黄孛望着跪在地上不停叩头求饶的草帽真是百感交集,这独立团出现的第一个叛徒竟然出现在这里,真想上去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可是一想到李忠是此人的救命恩人又平和一下情绪,说道:“大熊,李忠是这个人的救命恩人,你把他交给李忠让李忠自己处理,剩下的就按我们说的拉到街上砍了。” 草帽没想到黄孛还真的放了自己一条生路,一个劲说着感谢的话,直到走出后院还能听到少爷长少爷短的拜谢声。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黄孛带着尤兴和费大脚重新走进牢房,一股霉烂的腐草味扑鼻而来,地面又是屎又是尿的臭气熏天,污秽不堪。黄孛怕费大脚怀里的孩子受到惊吓把费大脚赶了出去,自己和尤兴走到矮榻旁,借着天窗透过来的微弱光线,看见一位穿着冬季服装带着枷锁斜躺在矮榻上一名男子,杂乱的头和干草混合在一起,也看不出多大年纪和身高大小。 黄孛轻轻唤了两声邬先生,没有应答,伸手把邬先生翻转过来用手探了探鼻息,感觉还有气儿这才放下心对尤兴说道:“你赶紧抱着邬先生到前院的厢房,看这样子不赶快救治恐怕有生命危险。” 尤兴答应一声打开枷锁,抱起邬先生就朝牢门走去。黄孛低着头跟着后面犯了愁,自己对救护只懂得一点皮毛,这可如何是好?到了门外就见费大脚抱着孩子紧跟在尤兴的身旁一会摸摸额头一会摸摸脉,还不停地朝黄孛喊道:“快点小大人,邬先生这是连吓带饿再加旧病复身体极度虚弱,一会我给邬先生下碗面条再用热水清洗一遍上点药就没事了,你得替我照看点胜利。” 胜利?黄孛随着两人到了厢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小家伙叫胜利,呵呵,这名字还挺有革命性的味道,但愿长大了能够扛起独立团的大旗给独立团带来好运。 费大脚把胜利递给黄孛后自己跑到灶房生火烧水开始忙活,借着这工夫黄孛仔细瞧看躺在炕床上的邬先生,可惜邬先生披头散满脸胡须的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摸样。黄孛伸出手撩开头,等现眼耳鼻唇全都是爬着的的蛆虫时吓了一跳,抱着小胜利连退好几步,厉色问尤兴:“你们这牢房就这么对待犯人吗?” 尤兴估计眼前的“钦差大人”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情形,一边用手扫去身上的蛆虫一边答道:“大人,咱们这里的牢房还是好的呢,要是在霍丘像邬先生这样的文弱书生早已毙命了。” “此话怎讲?” 尤兴为了能够给黄孛留下好印象极认真地解释起来:“大人,咱大清朝不分天南地北这牢狱基本都是一个样,凡是刚进牢房的都要受过一次刑,能够挨过一昼夜不死的十个人剩下一个就不错了。朝廷每年处死的死刑犯不过几千人而已,可是死在牢房里的瘐毙之人得有好几万,邬先生有这种结局真是他的造化,要是在霍丘被抓起来十个邬先生都不够死的。” 听尤兴一番解释黄孛又长了见识,看来这大清朝不仅表面露出破败的迹象,连骨子里都烂得透髓腐筋,无药可救! 俩人说话的工夫费大脚一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手端着盛有多半盆的热水走进屋内,看得黄孛直咂舌,乖乖的,这费大脚得有多大的腕力?反正自己是做不到,赶紧让尤兴帮把手。费大脚逗逗孩子笑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照顾邬先生,等吃下这碗面条保证送给你们一个生龙活虎的大活人。” 黄孛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抱着胜利和尤兴回到大堂。韩平和许洪、大熊押着囚犯还没回来,屋子里剩下的王麻子和两位老者一声不吭看着黄孛,看得黄孛烦不胜烦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正好外面要处斩犯人,有需要你们时我再让人去叫你们。” 众人闻听如释重负一起拜谢黄孛,纷纷离去,大堂里一时变得安静了不少。黄孛把胜利放在案桌上撩逗得咯咯直笑,到没感觉到寂寞。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院子里就传来喧闹的声音,不一会许洪和大熊笑呵呵走进大堂,后面还跟着李忠等一大帮人,见黄孛一个人站在案桌旁跟男孩玩得不亦乐乎一个个都哄笑起来,黄孛赶紧抱起胜利问道:“都处理完了?” “全完事了,别提有多热闹了,”许洪笑道:“李忠把那个草帽点了天灯,烧得及哇乱叫真他娘的解恨!” “啊?”黄孛怎么都没想到草帽会有这种结局,不由得对一向淳朴厚道的李忠有了新的认识。李忠则恰恰相反,独立团除了大熊外属自己最了解黄孛,特别是在苏家埠北郊出事后对好像换个人的黄孛更是驾轻就熟,对黄孛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了如指掌,见黄孛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赶紧说道:“少爷,这草帽是咱独立团出现的第一个叛徒,若是按兄弟们的意思就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可惜咱独立团没有会这种手艺的人,我只好把他点了天灯,少爷不会怪罪我吧?” “怎么会呢?点天灯好,点天灯好,”人都死了还管他有什么手段,黄孛为了缓和气氛对着胜利说道:“小胜利,你说是不是点天灯比凌迟好?” 也不知道胜利是真听懂了还是被周围的人吓住了,“哇”地一声哭闹起来,忙得黄孛抱着胜利满地乱转,逗得大伙哈哈大笑,笑声中夹带着胜利更大的哭闹声,大有一不可收拾之势。 黄孛只好使出百试不爽的绝招把胜利举在空中耍起飞机,别说这招还真挺好使,小胜利还真的不哭了,乐得黄孛刚想吹嘘几句一泼尿射向黄孛,尿得黄孛满脸满身,整个大堂都乐翻了天。黄孛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抱着小胜利狼狈逃出大堂来到厢房,推门走进内室,突被一幕奇怪的景象所惊呆! (本章完) 第177章 成人之美

抱着胜利的黄孛一进厢房就见邬先生和费大脚面对面跪在地上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吓得刚刚好转的胜利也开始加入哭得行列,两人这才知道黄孛进入屋内,赶紧止住哭声双双站起身来。 费大脚抹了一把眼泪走到黄孛跟前破涕为笑,接过胜利说道:“你和邬先生在这里先聊着,我去给你们烧茶。”说完抱着胜利急匆匆离开厢房。 “钦差大人在上,贱民这厢有礼了了。”邬先生深施一礼说道。 “邬先生不用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黄孛上前扶住瘦骨嶙峋的邬先生说道:“其实我这个钦差大人只是挂个虚名而已,先生不要拘束,稍后我给先生解释一二就会一清二楚,请坐!” 邬先生再三推辞勉强坐在黄孛的下,黄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邬先生。 此时的邬先生已经好像变个人似的,从头到脚被费大脚打理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一头乱蓬蓬的头被梳理成一根溜光水滑的长辫,也许吃下一碗面条的缘故面黄的脸颊淡出隐约的润色,三十六七岁,几经磨难清癯的脸庞上已刻上几道饱经沧桑的皱纹,但仍然隐藏不住年轻时的风流倜傥。一身破棉袄换成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差役号衣,圆圆的补子被一分为二,兵字早磨得无影无踪,长长的马蹄袖一直搭在膝盖下,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见着钦差大人有些激动,不停地抖动。 黄孛为了缓和气氛堆着笑脸问道:“邬先生,不知台甫怎么称呼?” 邬先生欠一下身抱拳恭敬地答道:“鄙人姓冯,名焕章,草字安羽,年轻时考取了县学增生,混到现在穷困潦倒让大人见笑了。” 黄孛对古时候的科举多少了解一些,这增生其实就是秀才的别称,多数都是穷苦人为了出人头地考取的功名,因为没有靠山朝廷把这些秀才定为增生,除了功名外什么待遇也没有。不像那些官宦子弟的廪膳生员朝廷还每人月供六斗米为廪食,生活窘迫除了教书或者替人刻刀代笔写个红白帖子外别无它用,估计这位邬先生就是为生活所迫冒死给捻军抄写了告示。 “安羽兄,咱就别大人大人叫了,虽然我肩负着钦差的任务,但是能够救出邬先生纯粹是个巧合,”邬先生似懂非懂地频频点头,黄孛为了打消邬焕章的顾虑尽可能挑他所能熟知的话说道:“你要是瞧得起我这个小大人就称一声黄公子,好歹我也是监生,虽然是捐来的也算是个读书人,咱们就以砚席相称。” 黄孛说的轻松,可是在邬焕章心里实在摆脱不了等第之分,不是邬焕章有多迂腐,而是俩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眼前的年轻人头上不仅戴着钦差的光环,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句话就让自己和黄孛平起平坐甚至以兄自居实在难以接受,可是不答应又怕惹来麻烦,难为得邬焕章思前想后左不是右也不是,扶在膝盖上的手抖动得更加厉害。 “安羽兄,是不是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来,我扶你到炕床上休息一下。”黄孛哪知道邬焕章心里的感触,站起身就要搀扶邬焕章。没等黄孛的手够着邬焕章,邬焕章噗通跪在地上匍匐身子耸动着双肩哽咽道:“大人宽以待人的高风亮节鄙人实在感激涕零,若按大人的意思鄙人希望大人能够答应在下两个请求。” 黄孛想把邬焕章搀扶起来再说,没想到瘦骨嶙峋的邬焕章却有一股倔强的干巴劲,任凭黄孛这么用力就是趴伏在地上不起,没办法黄孛只好答应了邬焕章的请求说道:“安羽兄,我答应你。” 邬焕章闻听邦邦邦就是三个响头,说道:“这是鄙人最后一次为大人磕头,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另外还请大人给鄙人指条明路,如何献出自己的残破之躯报效大人?” 黄孛闻听乐了,这还不好办?需要你的地方多去了,赶紧把邬焕章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当看见邬焕章额头上渗出的血迹时心疼得黄孛心里直哆嗦,赶紧起身快步走到炕床旁拽过一条破床单也不管脏不脏就替邬焕章擦拭血迹来,笑道:“我说安羽兄,你也是的,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说拜就拜?再说拜就拜呗那么认真干嘛?身体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你不懂吗?” 邬焕章接过床单自己随便抹了两下,不知是因为黄孛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还是因为了去了自己一份心事浑身变得轻松不少,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黄公子,做人离不开认真二字,说了不做还叫男人吗?” 呵呵,这位跟费大脚还有异曲同工之妙,敢作敢当!黄孛闻听心中暗喜,估计自己没看错人,见邬焕章已经放下自卑恢复了自信也坐回位置说道:“安羽兄刚才所提得要求明日即可实现,不就是想报恩吗?那还不容易?等我们明日拿下霍丘后安羽兄就走马上任当霍丘的知府大人,等再拿下寿州、凤阳府就把这两府全都置于你的治下,只要安羽兄兢兢业业管好这些府县让乡民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就算报答了我的恩情,怎么样?” 一句话把邬焕章说傻了,一双凹陷在眼眶里的细长眼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黄孛,看得黄孛不由得联想起《儒林外史》里的范进,听到中举的消息高兴得犯了邪魔病,急忙伸出胡屠户的右手强忍着打一巴掌的**在邬焕章眼前晃了晃喊道:“醒醒,安羽兄醒醒。” 半天邬焕章才喘出一口出气,小心翼翼问道:“黄公子,钦差大人我听说不少,可从来没听说过还可以私自封官的钦差大人,不知公子哪来的这么大的特权?” “不信吗?费大脚我都封她个知县当当,而且过两天我就把朝廷的部照交给她,至于你嘛……” 知府可是四品的官员,黄孛哪有那权利封任?但是黄孛知道等拿下淮北,估计大清朝也就开始乱成一锅粥,若是没有自己插上一脚还好,清朝在洋人的帮助下还能苟延残喘几年,可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整个华夏大地都会生变数,这个变数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别说封个知府了,就是设个反贪局谁又能够管得着? 这些话黄孛还不能跟邬焕章说,如果说出来,真的像胡屠夫那样打一巴掌才能打醒邬焕章,说道:“安羽兄,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我让你干啥就干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怎么你不想干?”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没想到公子会这么安排我。” “呵呵,安羽兄,你说实话,我没说这话之前你以为我能给你安排一个什么角色?” “我知道现在读书识字的人少,顶多让我帮助公子抄抄写写,管理个公文,至于你说的那些我做梦都没敢想。” “哈哈,那是没碰上我,碰上我了没有不敢想的事,”黄孛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安羽兄,除了想当皇上我办不到外其它的都可能成为现实!” “呵呵,我哪有那种福分?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上高香了。” “不是你没有那种福分,是我和独立团所有的兄弟都没有那种福分,好了,咱先不说这些遥远的事情,我问你,”黄孛瞅了一眼门口伸长脖子神兮兮问道:“安羽兄,刚才我进屋时看见你和费大脚互相礼拜差一点抱头痛哭不知为啥?” 一句话说的邬焕章满脸通红,斟酌了半响说道:“不瞒公子笑话,我想娶大脚为妻,可是她死活不干,正好被你碰上了,要不你帮我劝劝?”邬焕章露出一副渴望的眼神看着黄孛,“公子要是说句话我琢磨着一定能成,大脚把你都夸到天上去了,怎么样?” 黄孛一听这是好事啊!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和一个拖家带口的泼辣女子合在一起还真是取长补短,为了谨慎起见黄孛让邬焕章把和费大脚之间的关系讲述一遍。 费大脚的男人姓蔡,因为饭量大,人送外号“菜包子”。 当初李昭寿把捻军和太平军撮合在一起时,就是在离此地不远的霍丘,张乐行和龚得等捻军领被太平天国又是封王又是拜将的搞得好不热闹,为了宣传太平天国的主张和传播两军合并的消息,把霍丘附近所有识字的人全都招了来,邬焕章就是其中的一个。 为了半袋粮食,邬焕章整整写了一天,就是这时候邬焕章认识了在张龙手下当兵的菜包子。 邬焕章饱读诗书知情达理,当听说菜包子家里有六个孩子生活极其穷困后,毅然分给了菜包子足够蒸一锅的口粮,感动得菜包子把识文断字的邬焕章看成了救命的活菩萨,回到家里不少说邬焕章的好话,费大脚从此默默记住了邬焕章的恩德。 事也凑巧,过不多久张龙就背叛捻军投靠了胜保,在三刘集现了替捻军写过告示的邬焕章,为了邀功就把邬焕章打进牢房。这可急坏了菜包子,赶紧跑回家把邬焕章被抓进牢房事情告之费大脚。 费大脚什么人?那就是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女中豪杰,听丈夫一说当时就急了,鼓动自己的丈夫无论如何救救邬焕章。菜包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绿营兵,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费尽周折花了不少钱粮才买通看守,让费大脚带些吃食和刀伤药溜进牢房,为邬焕章疗伤安慰一番。 没曾想事后被张龙现了,不仅把菜包子处死,还连带着他的那些好友都遭了二十军棍的惩罚,哭得费大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怀抱手扯六个一水儿的孩子找张龙拼命。 也不知道张龙是看上了费大脚的大胸脯还是突生怜悯,不仅没打费大脚,还大方地赔给费大脚一袋粮食。 一袋粮食虽然不多,但对费大脚来说那可是一家七口人救命的稻草,强忍着悲痛把仇恨埋在心里,任凭左邻右舍的怂恿不为所动,还劝慰着大家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己的小胳膊永远拧不过朝廷的大腿,只能息事宁人。 这也不怨费大脚,就是能够告赢费大脚都不会拿出一粒粮食去打那毫无用处的官司,只有活着才能为菜包子报仇,只有活着才能给孩子们希望! 本来在牢房里等死的邬焕章没想到时隔半年还能逃出生天,虽然是借助黄孛的势力但若是没有费大脚从中撺合自己还是难逃一死,被大脚救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娶大脚为妻报答菜包子一家的恩情。 费大脚其实内心也产生过这种念头,能够找一个读书人就好像往自己脸上贴了一层金子,孤儿寡母的家里没有个男人实在是生活艰难。可是一想到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又要多一张嘴,死活不敢答应邬焕章的请求,满腔的渴望被生活压迫得只剩下血和泪,要不是黄孛闯进来,俩人真能抱在一起泣血稽颡。 听完邬焕章的讲述黄孛不胜唏嘘,这万恶的旧社会这么就没穷人的活路呢?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说道:“安羽兄,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就是做个媒吗?我已经撮合了好几对了,保证让你俩白头偕老,携手一生!” “谁说的?”在门外偷听半天的费大脚抱着胜利满脸幸福端着茶盘走进室内,一双饱经忧患的大眼睛扑闪着苦尽甘来的渴望,除了给黄孛和邬焕章各倒上一杯茶外还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茶对邬焕章说道:“邬大哥,让咱俩敬黄公子一杯,谢谢黄公子成人之美让我们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说完一仰脖干了,看着两人还木呆呆望着自己的眼神笑道:“怎么?你俩都不愿意?” “愿意!”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逗得费大脚哈哈大笑,黄孛赶紧改口道:“对不起,一高兴说走嘴了,是安羽兄愿意,我表示祝贺。”说完两人也都干了杯中的茶。 黄孛放下茶杯望着费大脚眨着眼睛问道:“大脚姐,刚才还死活不答应安羽兄的请求,怎么烧了一壶茶就改主意了?” “烧一壶茶哪用得着那么长时间?其实我早就回来了,就想听听你俩背后说我什么坏话,”费大脚满面春风笑道:“刚开始我不同意是因为我怕把邬先生饿死,现在好了,邬大哥不仅饿不死还能光宗耀祖,升官财,到哪去找这种好事?我若是不赶紧答应转过头就怕被哪家的闺女抢了去,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把正位占了不知便宜了哪个小狐狸精。” 费大脚真够直白的,有啥说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说得邬焕章面红耳赤低着头一个劲摆弄着手里的茶杯,黄孛虽然理解费大脚的想法但是在大是大非上眼里绝不掺沙子,立刻板起面孔严肃地说道:“安羽兄,大脚姐,我有两句话送给你们,在我们独立团当官也好,有田有地变成有钱人也罢,都不能违背我们独立团定下的两条规矩,”两人见黄孛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赶紧屏息静气认真听着,“一,男人不准纳妾;二,当官的不许贪污,要是有违背规矩的当官的罢免官职,平民百姓没收家财。” 费大脚还以为黄孛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闻听松了口气笑道:“我完全支持黄公子的规定,特别是第一条,这样我就不用为邬大哥操心了;至于第二条麻,黄公子你也知道女人天生有贪性,到时候就让老邬监督我好了,要是我手脚不干净就休了我!” 直来直去,快言快语,几句话不仅表明了态度,还一下子拉近了费大脚和邬焕章之间的距离,什么邬先生、邬大哥都不叫了,直接降到老邬!听得邬焕章哈哈大笑,佩服得黄孛直朝费大脚伸大拇指,说道:“不愧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古往今来第一位县太奶,够劲!”黄孛转头鼓动着邬焕章,“安羽兄,这大脚姐以后就交给你了,若是让大脚姐学会三百个字就官升一级,六百个字就官升两级,以此类推,怎么样?安羽兄有没有信心?” 还没等邬焕章答话费大脚前先问道:“那要是学会一千字呢?” “就让你当宰相!” “真的?” “真的!” “黄公子别听她的,我只教会她三百字,能把三刘集管好了就不错了,再说整天忙活这些事情孩子不管了?六个孩子加在一起都没有我岁数大,你说是不是大脚?” “那怕啥?等我把五个丫头片子全都嫁出去不就倒出工夫了?”费大脚凑到黄孛跟前认真地问道:“黄公子,到那时还不晚吧?” “不晚,不晚,”黄孛心不在焉答道:“你怎么生了那么多姑娘?你就不怕养不活啊?” “怕啥?这不还有胜利吗?这就叫苦尽甘来,你看,”费大脚掰着手指头给黄孛说道:“老大招弟,老二带弟,老三盼弟……” “好了,好了,”邬焕章笑呵呵打断费大脚的炫耀说道:“最后盼来了胜利,还是大脚厉害,咱别总说咱家里那些琐事,听说独立团明日就要攻打霍丘不知我们能够帮上什么忙? (本章完) 第178章 内河战船

经邬焕章这么一提醒,兴奋的有些过了头的费大脚这才反应过来,收回还想报数的手指急忙说道:“对对对,老邬说得对,还是赶紧办眼前的事情要紧,公子快给我们说说需要我们做什么?”费大脚把胜利放在自己的脖颈上用来掩饰自己的窘态一个劲追问黄孛。 “暂时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做,因为在两水洼南面还有打散的两万苗练没有收服,我们算计好了,要想完全收服他们最少还得三天以上。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你俩领着王麻子他们就把三刘集所有大户的田产登记造册即可,等咱们的贫民协会到来后再教你们如何打土豪分田地,如何帮助三刘集的乡民们成立自己的贫民协会。学会之后你们再把这里的经验传送到即将解放的霍丘,以此类推最后推广整个淮北,让千千万万个贫苦大众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岂止幸福,一番话把两人说得脸红心跳两眼冒精光,激动的邬焕章站起身朝天一个劲地抱拳作揖:“没想到我大清朝还有今天,真是托皇上了福啦!” 一句话没把黄孛气坐在地上,张了张嘴想说两句想想算啦,现在若是提前告诉他们独立团的真正目的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等以后老百姓尝到甜头了不用解释就知道这些胜利果实来自谁之手,自己何必多此一举?想到这黄孛又鼓励安慰了几句便告辞二人带着众手下离开三刘集回到壕沟外的临时营寨。 从进三刘集到现在黄孛只喝了一杯茶水,饿得黄孛肚子里咕咕直叫带着几人直奔临时灶房,还没闻到饭菜的香味就被等在大帐门口的章馨海拽进帐内,刚想开口叫几声委屈就被地上一个简易城堡模型所吸引。 城堡是用粘土堆积而成,城墙有两道:靠外面高的城墙呈圆形,里面矮上一截的呈方形,围绕着城墙是一圈护城河,为了做得逼真不知是谁还在小沟里倒满了水。在两道城墙的东西南北各有一个门洞,特别是在外城的城墙上面还密密麻麻摆放着一些小石子,看德黄孛啧啧称奇,早把饥饿忘到脑后激动地问道:“德宇兄,这就是霍丘的城防防御图?” “对,这是过年前我和抽抽他们一起探查的城防图,做得怎么样?还挺像吧?” “像,太像了!黄孛由衷地赞道。 这个模型做的确实很像,只是黄孛对城墙上为什么摆上那么多小石子摸不着头绪,赶紧请教章馨海。 “公子,这些小石子其实就是我们独立团平常用沙袋堆积的掩体,当初我们在考察霍丘城时还没有这些东西,这是上午侦查营的牛曼宝他们派人送回来的新情报,说这些掩体是昨晚才临时修建的,也不知这些苗练是从哪里学会的?我找了几个心灵手巧的弟兄把所有的情报汇集在一起做成了这个模型,看样子攻打霍丘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啊。” 黄孛蹲下身子仔细瞧看,过了半响问章馨海,“小宝没说这些掩体上面有没有盖子?”黄孛怕章馨海没听明白,用手比量着说道:“掩体上面用木头、木板之类的东西搭建的就像雨伞那样的东西。” “没有,就是普通的掩体,但是每个掩体都有几个朝向垛口方向的小口,估计是用来射火器的射击口,就等咱们独立团登上城墙时给咱们来个突然袭击。” “呵呵,想得倒挺美,”黄孛闻听放下心,笑道:“只要掩体上面没有盖就不怕,咱们的榆木迫击炮可以吊射进去,只要把榆木炮设在离城墙二十丈远的距离就可以摧毁这些掩体,到时候集中几十门榆木炮一起轰他娘的,保准一个都跑不了,”说道这黄孛揉了揉肚子,“德宇兄,你做的这些模型确实不错,情报也非常可靠,要没别的事情我就吃饭去了,忙活了一天除了喝口茶外什么都没下肚,再说去晚了那两个哼哈二将连铁锅都能够吃进肚去!” 不知黄孛是真饿极了还是根本没把霍丘放在眼里,说了几句恭维话掀开帐帘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丢下章馨海一个人在大帐里孤零零望着城堡模型呆。 章馨海想得可不象黄孛那么简单,因为当初和秦抽抽暗访这座城池时,对霍丘城的守将有过深入的了解,此人可不是无名之辈,而是苗沛霖的亲弟弟苗希年! 苗希年在霍丘城号称赛张飞,极其勇猛嗜杀成性,人送外号‘人屠’,是个有勇无谋的蛮汉,可是这次却大出章馨海意料之外,在城墙上摆上了这种和独立团一模一样的防御工事,若是背后没有能人指点打死章馨海都不会相信。那他的背后到底是谁呢?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阴谋诡计?章馨海一个人在大帐里绞尽脑计苦思冥想,因为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情报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只好坐在木墩上等着黄孛。 过了大半响吃饱喝足的黄孛才懒懒散散回到大帐,见章馨海还坐在沙盘前一个人呆好奇地问道:“怎么?德宇兄还有什么事情没搞明白的吗?” 章馨海就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和猜疑给黄孛讲述了一遍,黄孛闻听感觉还真有道理,也仔细认真思考起来,可惜最终跟章馨海一样——束手无策,敌暗我明如何去猜测?再说就是明知道这个‘人屠’有高手指点,也不能扒开人家的脑袋看看对方藏着什么阴谋诡计,能不能是通过那些逃回去的败兵了解了我们作战方式想出了应对之策?黄孛明知道自己这种猜测含有主观臆断的成分在里面,还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推测说给章馨海听。 章馨海想了想说道:“公子,这种可能性也有,就怕他们还有别的企图……” “好了,德宇兄,咱俩也别费那个精力了,他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怕他个**?只要我们守住壕沟一侧就是千军万马又能奈何得了咱独立团?” 章馨海见黄孛这么说也就不再追究,何况自己真想不出对方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对付独立团,俩人定好了第二天出征的时间便各自散去。 天一黑营寨外围就想起地雷的爆炸声,刚想躺下的黄孛急忙冲出大帐,不一会一名火枪队队员跑来报告道:“团主,是一队练勇想偷袭营寨,没想到踩到咱们部署的地雷,他们丢下十几具尸体跑了,要不要重新布雷?” “靠!这么远还不辞辛苦前来骚扰,他们就不怕有来无回?”黄孛骂道:“你们给这些短命鬼埋了多少地雷?” “不多,怕影响明天早晨出征我们只埋了三十颗。” 黄孛想了想说道:“不用了,你们多加小心就是了,若是靠近了就用手榴弹揍他娘的,反正咱们现在独立团的火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等黄孛回到大帐重新躺下,刚刚眯了一会又传来地雷的爆炸声,偶尔还参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断断续续折腾了一宿,搅得独立团都没睡好觉,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才消停下来。 吃过早饭黄孛突然宣布一个出人意外的命令,除了外围巡哨的将士外其余的全都原地休息。命令一下大家呼啦全都各自找地方补昨晚没有睡好的觉,章馨海不明所以跑过来询问原因,黄孛笑道:“这里离霍丘只有三四十里,大白天的他们不敢来骚扰我们,正好让兄弟们休息两个时辰,然后急行军直奔霍丘,估计过午就能够赶到,弄不好还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怎么样德宇兄?我这招拖刀计还算不错吧?” “呵呵,我看不好,”章馨海望着满脸疑惑的黄孛说道:“你这是建立在天黑之前就可以拿下霍丘为前提,万一我们没攻下霍丘城咱们只能在野外过夜,那里离敌人老巢那么近他们能够让我们消停?到时候恐怕比昨晚还要热闹。” “没关系,那城墙比霍山强也强不到哪去,凭着咱们独立团的炮火保证天黑之前就拿下霍丘,你就安心睡你的大觉吧!” 章馨海闻听黄孛这么一说也不再坚持,找个地方也趁机楼一觉。 过了两个时辰后大队人马重新上路,刚开始还挺顺利,等快到霍丘外围时就遇到了麻烦。在通往霍丘城所有的通道上都被苗练设置了无数障碍,有的路面还被挖得左一个大坑又一个大坑,坑坑洼洼的破坏得面目全非,再加上掩护拉着粮草弹药的马车,整个独立团行军的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太阳快下山了还没见着霍丘城的墙影子,没办法黄孛只好下令卫朵的火枪营找了一个弧形水湾的地方安营扎寨。 黄孛信誓旦旦的夺城计划没想到连影子都见着就胎死腹中,羞得黄孛只要看见章馨海的影子就躲得远远的,觉得自己真是丢人都丢到家了。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终于躲不过去了被章馨海抓个现行,没想到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开口只是说道:“公子,我让兄弟们在开阔地布下了几百颗北斗七星地雷阵,他们不来则已,来了就让他们吃顿大餐!”章馨海学着黄孛的口气笑道。 “德宇兄,我是不是特别幼稚?根本不是带兵打仗那块料?”章馨海越是不说黄孛越是心里有愧疚,小声说道:“总是想当然把事情往好处想,这可不是第一回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章馨海安慰道:“什么事情都有意外,就算道路没有被破坏,万一半路赶上了大雨等天灾还不是一个样子?咱们只要做好防范不给敌人可乘之机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再说就算提前拿下霍丘我们也不能多得些什么,还要在那里空等几天,七娃他们不降服那些苗练冯东篱和朱桂他们就过不来,反正时间有的是还急这一会?你说是不是公子?” 一番话说得黄孛心里一下子敞亮起来,想想自己真是有些着急了,想一鼓作气就把霍丘拿下来,连还没动身的朱桂和铁匠们都忘在脑后,急忙低头几口就把饭扒拉个干干净净,站起身说道:“德宇兄,你就在大帐休息,我带着几个护卫四下走走,看看有没有打伏击的好地方,省的半夜三更来骚扰我们。” “呵呵,你出去转转也好,但是恐怕会让你失望了,四周除了荒野就是河流,你能看见对方对方也能看见你们,没有一处藏身之地。” 黄孛告别章馨海带着许洪和马坤易等几个护卫来到营寨外,只见一大片石头布满河湾外,众人顺着石头东拐西转很快走出雷区,望着被破坏的道路和一览无遗的荒野黄孛摇了摇头笑道:“看来咱们只能躲在营寨里过夜了,谁要是怕雷声就把两耳朵塞住。” “团主,你快看!”骑在战马上人高马大的许洪指着远处的河水说道:“好像河面上有船。”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天色有些微暗,黄孛顺着许洪指着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几条船行驶在河面上,因为远实在看不清楚。黄孛赶紧让马坤易掏出单筒望远镜,单眼吊线仔细观察,除了看见是挂着一面大旗的五条大木船外其余的还是看不清楚,黄孛赶紧收好望远镜说道:“走,跟我靠上去仔细瞧瞧,看看到底来的是哪路妖魔鬼怪?”说完率先驱马奔向河岸,然后沿着河边朝木船驶去。 跑出了大概两里地,黄孛找了一个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土包掏出望远镜重新仔细观察起来。 五条船一字排开沿着开阔的水面向上游的独立团驻地驶来,每条战船长约二十多米,阔五六米左右,没有帆,前后各有四对浆正拼命地划着,虽然水流平稳但是因为逆水行舟船不是很快。中间靠近黄孛的方向露出三门火炮炮口,在其上面还搭建了许多棚子,各色旗子插满了船两侧,一根足有二十多米高的桅杆挂着一面大大苗字旗,船头两侧各站着八名练勇不知谈论着什么。 黄孛看完激动地放下望远镜,没想到在此地竟然让自己碰上了大清的内河战船,这些在后世只能通过零星的外国图册才能看到的东西却被自己亲眼所见,就好像挖掘考古现场时现了一片带有文字的甲骨文,高兴得黄孛差一点忘记了来此地的目的。 战船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暗,许洪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团主,这些大船看来是奔着我们独立团来的,我们是不是赶紧回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恋恋不舍收起望远镜笑道:“没想到鼠目寸光的苗沛霖还有这东西,真是一只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啦!”说完带着三人快马加鞭往回赶,到了营寨外太阳已经落山,四周已经变得完全昏暗,几米外就看不清指路的石头,急得黄孛赶紧让许洪和大熊朝寨里喊话。过了半响卫朵带着几个火枪营队员举着火把把黄孛四人领回大营,一进大营就见营寨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篝火,黄孛吩咐马坤易等护卫通知各营赶紧扑灭篝火顺便把各营的营官叫到大帐。 安排好这些黄孛急匆匆回到大帐把看见战船的事情讲给章馨海,听得章馨海瞪着三角眼张大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正当这时各营的营官纷纷走进大帐,黄孛一巴掌把章馨海拍醒开门见山对众人说道:“兄弟们,敌人派来五艘战船准备在河上袭击我们,现在听我命令,除了宫志武留下外其余的赶快组织兄弟们把弹药和战马全部转移到炮火射程之外,然后各自找好掩体躲藏起来,马上行动!” 大家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呼啦一下全都冲进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孛带着剩下的章馨海和宫志武快步来到离大帐不远的河岸,望着黑黝黝的河面对宫志武说道:“你马上调来五门火炮和二十门榆木炮,让他们马上在这里部署一个炮兵阵地,掩体已经来不及挖了,就用拉粮食的空马车合围成一个掩体,别忘了把西门强叫来,去回!” 宫志武答应一声转身跑开,此时河岸边只剩下黄孛和章馨海二人,四周静得连鱼儿跳出水面的声音都能听见。黄孛侧耳仔细听着河面上的声音,除了河水出的哗哗声音外好像战船还离很远,这才放下心稍微喘口气小声对章馨海说道:“德宇兄,你们的情报也不准啊?连对方有没有水师都不知道。” “呵呵,虽然我不清楚这些战船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现在知道苗希年背后的能人是谁了。” 两人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见谁,但是章馨海闭着眼也能够猜出黄孛此时吃惊的表情,笑道:“苗沛霖手下有三大将,叫‘景开能将,天庆善战,长春善谋’,景开叫苗景开,是苗沛霖的亲侄子,有统兵之才;天庆叫苗天庆,和那个‘长春善谋’的苗长春都是苗沛霖的干儿子,这小子马上功夫极其了得,是苗沛霖最高的骑兵统帅,有万夫莫当之勇;最后就是那个叫苗长春的,三人当中属他最为狡猾,好谋善断,自喻为小诸葛,是苗沛霖的水师统帅,估计那五艘战船就是他的部下,看来霍丘城的防御部署也出自此人之手,我们不得不防啊!” (本章完) 第179章 阳谋

防?怎么防?连对方耍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知道如何去防?黄孛赌气地转过身把屁股对着章馨海,闷声不吭监视着下游,突然现,刚才黑黝黝的河面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月光,急忙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一弯娥眉月钻出一片乌云露出皎洁的目光,虽然很小,但是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极其明亮,高兴得黄孛回手一把抓住章馨海的衣襟拽到自己跟前,说道:“德宇兄,防的事情明天再说,咱俩先监视那个叫什么‘小诸葛’的水师战船,等消灭了这五艘战船后,你再给我讲讲苗沛霖还有多少个老婆?” 黄孛东一筢子西一扫帚地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说来也怪,每到这个时候黄孛周围的人都会被黄孛这种乐观的情绪所感染,好像在大家面前就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挡住大家追求幸福的渴望,包括章馨海也不例外。 “呵呵,不用等那么久,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此时的章馨海也彻底放下包袱笑道:“他有一个老婆九个小妾,而且这九个小妾都是能征善战的三寸金莲!” 一句话差一点让黄孛喷出口水来,用手捂住嘴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德宇兄,三寸金莲还能上阵厮杀?你骗胜利呢?” “胜利是谁?”章馨海对黄孛在三刘集所作所为知之甚少,问道。 “呵呵,就是咱们大清朝第一个县太奶的小儿子,”还没等黄孛把话说完,章馨海急忙伸手指着河面小声说道:“来了!” 黄孛急忙回头,只见宽阔的河面上驶来黑黝黝五艘大木船,每个船头前点着一盏气死风灯,离老远看好似五个鬼火似的出苍白色的光芒,不知风灯被什么罩住了出的光线只照亮船头一小部分区域,若不是有微弱的月光帮助根本就不相信这是战船出的灯光。 黄孛二话不说带着章馨海赶紧撤离到炮兵阵地,摸黑找到西门强问道:“看见战船了吗?能够瞄准打吗?” “不行,目标太小,恐怕没有几炮打不准,除非……” “除非什么?”黄孛见有戏赶紧追问。 “除非他们先开炮,这样我就可以借助火光调好榆木炮的角度,只要我调好两门榆木炮保证能够击中一艘战船,其余的火炮再借助着火的战船轰击其它的目标,估计第一轮炮火就能够打沉对方两到三艘战船。” 还没等黄孛答话,“轰隆”一声爆炸声从地雷阵传来,吓得大家赶紧回头望向身后,借着火光只见十几匹拖着树枝的战马在地雷阵里上窜下跳,不一会整个雷区都变成一片火海,把偌大的大营照亮了一大半。 正当大家惊诧万分之时,河道上的五艘战船出了怒吼,十几颗黑糊糊的炮弹带着烟火呼啸着砸向营寨,瞬间整个大营都陷入炮火攻击之中,炸得木架、栅栏和石子四处乱飞,连黄孛的大帐也被一颗炮弹撕成碎片。 紧接着营寨外就传来了千军万马的声音,吓得黄孛拎起火枪就朝火枪营的防御阵地跑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许洪摁到在地,一颗炮弹顺着两人的头顶“嗖”的一声就飞了过去,把一两空马车连车带马砸得支离破碎。 就听许洪说道:“团主,火枪营的兄弟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练勇冲不破咱们的防线,你上去顶多打一枪仍一颗手榴弹,帮不上太大的忙还有生命危险,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 “闭嘴!”黄孛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许洪又把老太太搬出来,气得拳打脚踢也没从许洪沉重的身体下爬出来,只好告饶道:“我不过去还不行吗?你想压死我啊?你赶紧保护章先生过去盯着,若是有什么危险马上向我汇报。” 许洪听黄孛不再坚持,这才放开黄孛陪着章馨海朝火枪营跑去…… 黄孛连滚带爬来到西门强身边问道:“怎么样?这回可以瞄准了吧?” 没等西门强回答,阵地里便传来宫志武的大嗓门,“点火!” 话音刚落,几十支火把同时点起,把炮兵阵地照如白昼。只见二十门榆木炮和无门火炮分成两排全部瞄向河道,西门强喊了一句“放”的声音后连看都没看就跑到邻近的榆木炮,两颗带着燃烧的小尾巴开花弹划过漆黑的夜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中间那艘战船上。 “轰隆隆”两声爆炸声,瞬间就把战船上的木棚掀到空中,同时燃起的冲天大火把周围所有的战船都暴露在火光之下。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五门火炮和十几门榆木炮一起出了怒吼,炸得战船四周像开了锅似的沸沸扬扬,十几股水柱冲天而起足有七八米高,可惜直接命中目标的却寥寥无几,除了最后面的一艘战船被打断桅杆外,其余的都安然无恙。就这样也炸得内河战船上的练勇东奔西窜,大呼小叫,还有十几名练勇因为站不住脚纷纷掉进河里。 坐在地上的黄孛刚开始对炮兵营的表现有些懊丧,可是慢慢地就看出了点门道,现刚才那一轮炮火只是为了给西门强争取时间,因为还有三门一炮未的榆木炮正在西门强调整下坐着准备,于是静下心不再打扰西门强静静观察起来。 西门强在忙着调试,其余的炮兵也没闲着,在宫志武的指挥下都在争分夺秒清理着炮膛准备射第二轮炮击。 此时的黄孛手心都紧张地握出汗来,默默祈祷着“小猪哥”的水师千万要手下留情,这暴露在火光之下的炮兵阵地可经不起十几门大炮的轰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黄孛刚刚产生的念头就被战船出的轰隆声验证成事实,三颗炮弹带着啸声直奔炮兵阵地,不知对方是因为船体颠簸还是忙中出错,三颗炮弹全都砸进离炮兵阵地不远的岸边河水里,溅起的泥土和水花浇得黄孛像一只落水的公鸡,连点炮的火把都被浇灭五六枝。 等黄孛擦去脸上的水珠,见三门榆木炮终于调试完毕,这才松了口气屏气凝神望着西门强。 “团主,看好了,”这时西门强才倒出工夫朝黄孛笑道:“人敬咱一尺,咱敬人一丈,我马上送这些练勇见王八。”说完不紧不慢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三颗开花弹伴随着轰隆声射向河道,刹那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三艘战船瞬间被炸得燃起熊熊大火,少顷被引燃的弹药出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三艘战船除了一艘侧翻在河面上外,另余两艘全都断成两截。飞到空中的燃烧残片把剩下的唯一一艘还没受伤的战船暴露在独立团炮兵营面前,兴奋得黄孛还没喊出叫好声,十几门火炮再次出了震耳欲聋的炮击声,把刚想调头逃跑的战船打得四分五裂,连一块完整的船体都没留下就沉入河底。 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水战就接近尾声,除了中间那艘冒着大火的战船还在原地打转外其余的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孛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尘土,晃了晃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走到西门强身边说道:“西门大哥,你要什么奖赏?” 西门强闻听满脸是笑张了张嘴说了几句,黄孛一句也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西门强还是只张嘴不说话,气得黄孛扯着小嗓子高声喊道:“你要什么奖赏?” “把我老婆接过来,我要让她亲眼看看潘家父子是怎么死的!” 西门强趴在黄孛耳旁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声喊叫,如雷贯耳的声音连地雷的爆炸声都俺盖过去,黄孛这才听明白西门强说啥,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听不见西门强的说话声,原来是自己被震耳鸣了。 黄孛一边朝西门强点头微笑表示同意,一边做着自救,用手捂住两只耳朵朝大帐走去,许洪、大熊和马坤易等护卫紧跟着黄孛不停地询问,黄孛只是朝几人挤眉弄眼也不答话径直走到大帐跟前,捡起两块被撕碎的布条塞到耳朵里这才朝几人说道:“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你们到火枪营看看战况怎么样,有情况赶紧回来找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先呆一会,过一会儿就好了。” 黄孛觉得自己在正常说话,却不知这两句话听在几人耳里就像打雷似的,马坤易和许洪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熊不明所以说道:“说话就说话嘛,声音那么大干什么?你们过去看看我在这里陪着少爷,万一他再犯什么邪魔病我好制服他。” 一句话说得大伙哈哈大笑,黄孛不知大家笑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话,用手指着大熊说道:“你连残疾人都不放过,你等着!”说完找个沙袋依靠在上面开始闭目养神。 许洪担心大熊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黄孛又把大伙全都留下来,自己一人来到火枪营找到章馨海询问战况。 “还行,自从水上的战船沉没后敌人再也没动进攻,丢下几百只尸体全都撤下去了,黄公子呢?” “聋了!” “聋了?”许洪大咧咧的回答可吓坏了章馨海,支起身子紧张地问道:“那你过来干嘛?赶快找懂医道的兄弟给黄公子治疗啊?” “呵呵,”许洪见章馨海大惊小怪的样子笑道:“他还需要治疗?上次三枝利箭插进心脏都没事,过一会就好了,他现在自己找了两块破布条塞进耳朵里,说过一会就好,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正倚在沙包上睡大觉呢。” 章馨海见许洪说得这么轻松,这才放下紧张的心情问许洪,“黄公子真被斗战胜佛附身了?” “我看差不多,要不他哪有那么大的命?再说冰康先生是翼王石达开的席军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的话还能有假?” 章馨海虽然知道玄学这东西都是骗人的,但是听许洪这么一说也是半信半疑,也不再言语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黑暗中的苗练身上,可是直到天露晨曦敌人也没起进攻,派出侦查营的兄弟四处探查一番才知道苗练已经全部撤去。为了不影响独立团出征,章馨海赶紧指挥大家把那些没有炸响的地雷全部起出,等打扫完战场太阳已经升起一丈多高,这才率领大伙返回大营。 到了大营章馨海跟着许洪来到黄孛休息的地方,见除了几袋沙包哪还有黄孛的影子?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黄孛,最后在一名士兵带领下才在临时堆积得麻袋垛里找到黄孛。只见黄孛耳朵里塞着两根布条抱着枪正睡得正香,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露出淡淡的笑容,两人你瞅我我看你的站立了半响也没好意思叫醒黄孛,最后转身返回营寨。 等铁锅里肉粥的香味弥漫在大营的角角落落之时,还没等许洪站起身去召唤黄孛,就见黄孛自己从麻袋里钻了出来,离老远就喊:“开饭了!” 本来有些沉闷的大营被黄孛一句话就赶得无影无踪,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伙把黄孛围在中间七嘴八舌询问着病情如何,吵得黄孛赶紧用手重新捂住耳朵,吓得众人赶紧闭上嘴。 黄孛见大伙不吵了这才拿下手笑道:“我好了!” 一句话气得大家把黄孛抬起来仍在空中,直到黄孛不停告饶才停止了喧闹,纷纷围坐在篝火旁吃着可口的肉粥到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章馨海捧着饭碗问黄孛:“黄公子,什么时候准备攻打霍丘?” “吃完早饭就出,要不是听你说那霍丘城还藏着一个能人我还没有那么着急,现在真想看看这个‘小诸葛’到底有什么手段对付咱独立团,难道你不想吗?” “想,”昨晚一场大胜也激起了章馨海的雄心壮志,觉得任何阴谋诡计在独立团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笑道:“黄公子,我现在彻底明白了,咱们独立团所采取的一切行动其实就是一种阳谋,什么成立贫民协会争取民心啦,什么借势造势打一个拉一个啦,什么招揽人才提高独立团的战斗力啦,其实咱们这些做法都暗合着天地至理,行得是王者之道,任何见不得阳光的阴谋诡计在咱独立团面前都无处遁形,明知道我们想干什么对手却束手待毙,毫无办法。所以说咱们独立团站得直走得正就是谋中之王,道中至道,正像公子曾经说过的‘人心向背何所惧,众望所归定乾坤’,德宇越来越佩服公子的雄才大略和卓越眼光了,厉害呀厉害!” 说着说着还站起身向黄孛礼拜起来,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两人,被黄孛一把拽回地上说道:“我说德宇兄,怎么说着说着还行起礼来了?你就不怕兄弟们笑话咱俩?”黄孛笑眯眯凑近章馨海小声问道:“我啥时候说过那句话?我怎么不知道?” “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凉水井穷人老太儿家门口时对我说的,你真的忘记了?” “呵呵,”黄孛还真想不起来了,只好用笑声俺盖过去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德宇兄说的还真挺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这么多呢?要不我就拜你为师,省的你动不动就向我礼拜。”说着黄孛假装起身就要行拜师之礼,吓得章馨海赶紧扶住黄孛,说道:“公子,万万不可啊!” “那你以后还拜不拜我了?” “不拜了。” 说完两人忍不住一起大笑,引得周围的人出嘘声一起起哄,等吃完早饭收拾好所有的粮草辎重后独立团便浩浩荡荡向霍丘城开拔…… 独立团所扎的营寨距离霍丘城也就相距七八里,可以说近在咫尺!可是因为道路被破坏的极其严重,独立团用了一个时辰才来到霍丘城下。 虽然黄孛通过章馨海所制作的模型对霍丘城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可是当看见真实的霍丘城时还是被那气势如虹的防御体系深深地震撼! 横亘在独立团面前的护城河足有十几米宽,宽阔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杂物,好像刚刚被洪水蹂躏过似的泛着黄色的泡沫,一座被一分为二的断桥孤零零立在护城河里,可惜靠近独立团这面已经被拆的只剩下十几棵光秃秃的木桩;城墙高约九米,在城墙拐角处矗立着两座突出在城墙之外的敌台,以便射杀爬城的敌人;城墙上的垛口又高又大,隔三差五就插着五颜六色绣着“金”字和“苗”字的旗帜,旌旗招展,蔚为壮观;正对着断桥是一个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的门洞,门洞上是一座高达两层的门楼,两门跟独立团一模一样的火炮全部集中在城楼下对准木桥,火炮周围全都被沙袋所包围,可以看出对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想拿下霍丘城还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更令人令人费解的是这么大的城墙上,除了几十个练勇簇拥着一位身着白鹇补子朝服,头戴白色明玻璃顶戴的从五品知州官员外空无一人,看得黄孛和章馨海面面相觑,就算城墙马道上的掩体里埋伏着几百名练勇,也不至于如此托大吧?等门楼下那名知州点名道姓向黄孛喊话时,黄孛毫不犹豫带着马坤易和许洪冲出队伍来到护城河旁勒住战马与喊话的知州遥想相对。 (本章完) 第180章 骂死人的歌声

身穿朝服,头戴白色明玻璃顶戴的知州手扶垛口高声喊道:“对面的可是六安总兵黄大人?” 黄孛没想到对方这么称呼自己,觉得这里面有戏可演,不卑不亢答道:“正是本大人,怎么见了大人连礼节都忘记了吗?” “哈哈哈,”知州闻听大笑,说道:“虽然你的品阶比我高出许多,但是武不压文的道理你都不懂?是不是升官升得太快了忘了朝廷的祖训?” 气得黄孛真想骂一声狗屁祖训,不怒反笑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卑职霍丘知州何垣,”何垣前倨后恭朝黄孛抱下拳说道:“不知黄总兵兴师动众大老远跑到我霍丘有何公干?难道那批朝廷丢失的粮饷在我霍丘境内?” 这回黄孛可全都明白了,估计这位自称何垣的知州通过邸报已经了解了一切,亏得自己没有冒冒失失一上来就掏出假圣旨忽悠此人,否则非露出马脚不可,见对方态度客气自己也还个礼说道:“何大人真是聪明绝顶,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去了,不错,我正是为了缉拿打劫朝廷粮饷的钦犯而来,我有皇上的亲笔御旨,不信我可以拿出来让你瞧瞧。”说完黄孛把手伸进怀里假装掏御旨,还没等拿出手就被何垣打断,说道:“慢,黄大人,御旨里的内容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记得那上面并没有指名道姓说谁是劫匪,你有何证据说劫匪在我们霍丘?” “哈哈哈,没有证据我哪敢到此地撒野?”黄孛满脸自信地笑道:“我已经在苗沛霖的二叔家搜到了赃物,不信你派个练勇下来取过去仔细瞧看,看我有没有说半点假话在里面?” 何垣没想到黄孛真的找到了失去的粮饷,顿时愣住了,赶紧派一名练勇跑下城墙奔护城河而来。 黄孛趁机对马坤易说道:“坤易兄,把冰康先生上次从管家院带回的那锭银子仍过去。” “团主,这个银锭足有五十两啊?是不是……” “是什么?难道你还想掰成两半?”黄孛望着恋恋不舍的马坤易小声说道:“先让他们寄存几天,然后连本带利一起给你要回来不就得了?怎么人越有钱越吝啬呢?”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马坤易听黄孛这么一说,才痛痛快快掏出一块大元宝,隔着护城河“悠”的一声扔到跑来的练勇面前。练勇捡起来一阵风跑回城楼递给何垣,何垣翻来覆去看个仔细,见银锭下面清清楚楚烙着一枚官府的印章,知道确实不假,一时还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苗沛霖干的,因为这个自命不凡的苗沛霖在这方面还真有前科。 何垣,当初只是个亳州下属的一名小知县,有一次胜保路过他的辖区时,此人投其所好为胜保找了个颇有姿色的歌妓。 不知歌妓知恩图报还是另有目的,在胜保面前没少替何垣说好话,再加上床上功夫确实高明,把胜保伺候得色心大悦,没过多久就把何垣升到运盐司运判,官升一级。尝到甜头的何垣从此就成了胜保拉皮条的专职官员,只要听说哪里有姿色的歌妓就是花重金也千方百计搞到手送给胜保。一来二去官何垣升得倒挺快,人也得罪了不少,最主要的是得罪了地方势力最大的苗沛霖! 苗沛霖对何垣有意见可不是因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恰恰相反,跟胜保一样,也是一个见了女人就挪不动步的老色狼,只不过两人口味不同罢了。胜保喜欢能歌善舞,吟诗作赋的才女,而苗沛霖喜欢耍枪弄棒的风尘女子。别看两人在政治上各自有自己的算盘,但是在女人方面却完全一个鼻孔出气,臭味相投。两人加在一起将近两甲子岁数,可是对待色上个个老当益壮,精力充沛,方圆几百里的黄花闺女不少被两人糟蹋。 等何垣搞明白苗沛霖为什么不待见自己的原因后,赶紧匀出一部分精力投其所好,从此何垣脚踏两只船:一边是朝廷大员,一边是当地的土皇帝,文的送胜保,武的献苗沛霖,两人各取所需相处得倒也融洽,何垣的官阶像坐火箭似的从一个七品芝麻官连升三级做到霍丘的知州,按原来的打算用不多久自己就可以升到凤阳知府。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胜保因为粮饷的事情被朝廷褫职逮京治罪,自己最大的靠山倒了只好转身投靠苗沛霖,虽然此人的名声比胜保还臭,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胜保官复原职时再重新回到胜保的大树下籍以荫庇! 何垣算盘打得挺好,就是没想到皇上眼里的大红人黄孛竟然在自己的管辖区域找到了脏银,而且还是那个自己又恨又怕的苗沛霖干的,不用黄孛拿出证据,就指名道姓说苗沛霖干的自己都相信八分,因为自己太了解这个自称“小周瑜”的苗沛霖所作所为。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苗沛霖恰恰相反,他专干吃窝边草的事,只要他看上眼的东西连自己的乡亲也不放过,强取豪夺,横征暴敛,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就拿去年闹旱灾和虫灾那件事,别说小户人家了,就连苗沛霖自己都快断顿了,眼看着手下十几万人马人心惶惶就要土崩瓦解,情急之下就把袁甲三运送的粮饷、军械给抢了,因为没有罪证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朝廷拿他也没办法。没想到眼前的黄孛竟然抓住苗沛霖的把柄,自己倒底该如何是好?尽管理在黄孛手里,但是拳头却在苗沛霖那边,就算黄孛的手下个个能征善战,但是再能打几千人也斗不过拥有十几万练勇的老色狼吧? 正当何垣前思后想左右为难之时,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的苗希年带着亲兵骑着战马直接从城门楼后侧蹬上城墙,到了何垣跟前甩镫下马趾高气扬问道:“何大人,听说那黄家小儿从我二叔那里翻到了脏银,给我看看。” 何垣低头哈腰赶紧把银锭递给苗希年,苗希年连看都没看“嗖”地一声仍在城下,扶着城垛口破口大骂:“操!黄家小儿,我不管你是朝廷的钦差还是狗屁的总兵,你要是能够把这块白银捡过去我就跪地叫你一声爷爷,连霍丘城都白白送给你;若是没有这个胆量你就把脖子洗干净了乖乖等着我,我要扒下你的皮喝你的血,替我二叔报仇!” 说完把手中的狼牙棒递给两名练勇摘下身后的大弓弯弓搭箭射向黄孛…… 苗希年不愧号称赛张飞和“人屠”,不仅一脸凶相满脸横肉,连身高都可以和许洪、大熊比美,站在城墙上好像一座铁塔似的,手中一杆狼牙棒离老远都能够感受到阴森森透出的寒意。可是隔着一百五十多米就开弓射箭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黄孛刚想做防御动作就听马坤易说道:“团主不要怕,他射不到这里,就是射到了也是强弩之末,根本伤不着人。” 话音刚落雕翎箭就带着哨声射向黄孛,等越过护城河后果然象马坤易说的变得飘飘乎乎,好像放慢镜头似的来到黄孛面前,被黄孛轻松地一把抓住,笑骂道:“靠,给你爷爷挠痒痒呢,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枪!” 一百五十米早已出了火枪有效射程之外,就算打中了也只能擦破点皮毫无大碍,黄孛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抬枪就射。 子弹的度可要比弓箭快多了,瞬间就飞出一百多米,等快到城墙上马上跟弓箭一样也开始减缓度。苗希年伸出手也想像黄孛那样把铅弹抓进手里,因为铅弹比弓箭小得太多只好瞪大眼睛全神贯注盯着铅弹,等现铅弹不是朝着自己而是旁边的亲兵时吓了一跳,刚喊出一个“哎?”字铅弹就打在亲兵的额头上,疼得亲兵“妈呀”一声赶紧用手捂住额头。 头上的伤口是被捂住了,可是一百多斤的狼牙棒重量却一下子全落在另一名亲兵手上。手握棒柄的亲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布满铁刺的棒头直接砸在被打中额头的亲兵脚面上,砸得骨断筋折,疼得连叫喊都忘记了张大嘴仰身倒地晕倒过去,气得苗希年蹦高直骂,乐得马坤易和许洪拍手不住叫好。 黄孛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枪竟然有如此效果,朝苗希年伸出中指朝下点了点,也不管对方看得懂还是看不懂,转身带着二人兴高采烈回到大营。 到了大帐,黄孛对章馨海说道:“德宇兄,我现在突然对如何攻打霍丘有些新的想法。” “什么新想法?”事先两人根据霍丘的城防部署和敌我兵力相差悬殊的特点已经制定好了一套行动计划,只要赶走苗沛霖的练勇占领霍丘就算完成任务,章馨海没想到黄孛出去一趟马上有了新的主意急忙问道。 “我想把霍丘城全部围起来。” “啊?”章馨海闻听吓了一跳,“为什么?” “一,如果我们单单为了夺取城池而放走了苗沛霖那些重要骨干,不仅会增加我们今后攻打其它地方的困难,而且还会拖延我们解放整个淮北的步伐,到时候恐怕我们的损失比现在还要大;二,虽然我们不缺银钱,但是苗沛霖可不一样,若是让城里的那些大户带着金银细软全都跑到他那边,不知这个土皇帝又能够招揽到多少练勇?再说一个城楼上就架设了两门跟咱们一模一样的火炮,那其它三个门楼加在一起得有多少?这是我们看见的,那些我们看不见的粮饷、军械估计也不会太少,要养活好几万练勇人吃马喂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呵呵,你不是又看见火炮眼红了才改得主意吧?” “我哪有那种小家子气?”说完黄孛自己都笑了,“嘿嘿,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是以大局为重,你可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呐?再说围住霍丘城我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于是黄孛把刚才在护城河旁看到的一切从头到尾给章馨海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看那个叫何垣的知州有争取到我们这边的可能,要不是被半路急匆匆赶过来的苗希年所打断,我一定能够探出此人的心思,就这样我通过苗希年对何垣的态度和他疑神疑鬼的动作我也能看出一点端倪,若是真的把何垣拉过来对今后我们扫荡苗沛霖的城池寨圩帮助可太大了,最起码顶上一个骑兵营!” “公子,”章馨海打断眉飞色舞的黄孛问道:“咱先不说这个何垣能赶上咱多少兵力,就咱这点人马能不能顺利夺下霍丘都是未知数,拿什么包围霍丘城?” “地雷!” 说道这章馨海才恍然大悟,沉思半响说道:“这主意还真可以考虑,但是必须派人回去联系七娃,否则就咱现在剩下的那些地雷吓唬吓唬小股练勇还行,真要是一涌而出我估计就咱这点人马能够堵住一半就不错了。” “那好,”黄孛见章馨海同意了自己的建议高兴的说道:“安排回两水洼运地雷的事情就交给德宇兄,这已经过去了两天,估计等到了地方正好能赶上田庆庚他们起地雷,我现在率领五百火枪营和毕天松的五百骑兵四处走走,争取把霍丘城转个遍,看看到底哪个城门最容易进攻哪个城门最适合埋设地雷。” 两人分完工,黄孛便到大营召集好队伍带着许洪和大熊等护卫驶出营寨,老远就看见那个叫“人屠”的苗希年还站在城墙上,黄孛又朝苗希年伸出中指做了个下流动作,然后率领着一千人的骑兵沿着护城河兜起风来。 转过拐角的敌台还没驶出多远,就见骑着高头大马的苗希年带着几名亲兵护卫跟了上来,黄孛感到好奇叫停队伍。说也奇怪,苗希年也勒住缰绳停滞不前,还学着黄孛样子伸出中指朝黄孛比量着,对方看不懂这是骂人的话,黄孛可是一清二楚,气得黄孛赶紧伸出双手用两只中指回骂。苗希年鹦鹉学舌照葫芦画瓢也伸出两指,把黄孛气得嘿嘿直笑,骂道:“靠,缺心眼就是好,自己从来不吃亏,生气的只能是自作聪明的人!” 黄孛不再理苗希年,率领着大家直奔东门而去,一条护城河隔着两伙人马,一伙在地上一伙在墙上,从刚开始的打哑语到最后的双方对骂,搞得大伙像唱大戏似的。骂人者骂得兴高采烈,挨骂的也不生气,甚至骑在马上乐得手舞足蹈起来,气得黄孛赶紧制止大家的无用功说道:“靠,咱们一千多人被一个大傻子打个平手,你们还好意思笑?都把嘴闭上了,一会儿都跟着我唱,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没想到黄孛在此时此地要领着自己唱歌,知道黄孛又要耍什么新花样,都兴奋地异口同声大声叫喊着,上千人的声音像晴空打个雷似的,估计连独立团大营里的人都能够听到。 站在城墙上的苗希年不知对方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都闭上嘴瞧着热闹。 黄孛一提缰绳冲出队伍站在护城河边,把不知从哪里听到的儿歌改成骂人话就唱了起来:“苗希年赶大车……”唱完一句,黄孛回头望着大家,大家都觉得好奇一起跟着唱起来:“苗希年赶大车……” 黄孛觉得效果不错,朝大伙伸出大拇指转身接着唱了起来:“即巴乱得瑟……” “哄”地一声,大伙全都笑翻了天,有跟着学唱的有只顾着哈哈大笑的一下子全都乱了套,气得黄孛好半天才制止住喧闹,绷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以为这是过家家玩呢?这是打仗!懂不懂?我们不仅要在拳头上打败敌人,在精神上也要摧垮敌人,谁要是再嘻嘻哈哈的马上赶回大营!” 大伙闻听赶紧都收起笑容,一个个绷着脸望着黄孛。 “这还差不多,”黄孛缓了缓口气说道:“我也不是不让你们笑,等唱完了咱一起开怀大笑,要是把那个什么狗屁‘人屠’笑死了,每人都记大功一次!” 大家被黄孛一句话又给逗乐了,刚才有点严肃的气氛缓和不少,黄孛见大家都挺胸抬头做好了准备,于是转过身从头开始唱起来:“苗希年赶大车,即巴乱得瑟,赶到城门口摸摸马即巴,马惊了,车翻了,把苗希年的即巴压弯了!” 黄孛唱一句,大家学一句,等短短的六句歌词唱完,整个旷野都是如疯如癫的狂笑声,笑得不少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连黄孛自己都憋不住趴在马鞍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传来马坤易的叫喊声:“团主,注意防箭!” 黄孛歪着头就见一枝雕翎箭射向自己,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黄孛不慌不忙地挺起身子准备像第一次那样把箭抓在手里,不知是因为苗希年被气的还是距离太远,雕翎箭还没到黄孛跟前就掉落在地上,就见苗希年怒气冲冲带着手下几个亲兵护卫沿着城墙上的马道疾驶而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外。 (本章完) 第181章 风波棍

黄孛这史无先例的骂唱,不仅骂走了苗希年,连陪着合唱的独立团众将士们事后都觉得怪怪的。不是因为歌词有多刺激,而是都没想到文质彬彬的黄孛竟然能够编出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庸俗之物,并且用奇怪的唱法表达出来,就好像听戏听惯了冷不丁冒出一句山间民谣,即新奇又刺激,还不能流露出半点嘲笑,都用躲躲闪闪的眼神偷偷看着黄孛,看得黄孛莫名其妙,忍不住喊道:“集合!” 听到命令,大伙赶紧各自归队排成两个方阵,全都目不斜视望着黄孛,黄孛这才说道:“怎么?一歌就把你们唱傻了?还有没有出息了?” “不是,”站在前排的毕天松笑道:“公子,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曲?好听不说连歌词都与众不同,要是换成脸皮薄的人,不用动刀枪就可以把人唱死,太霸道了!” 大家见有打头阵的都齐声应和,许洪趁机说道:“团主,以前听说诸葛亮三气周瑜气死周都督,两军阵前骂王朗骂死老奸臣,你带着我们唱了几句就唱跑了“赛张飞”,我看以后咱们独立团也不用跟敌人动刀动枪了,你就教我们唱歌,大家一嗓子就唱得对手屁滚尿流,那多拉风?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哄笑着齐声应合,黄孛招了招手等大家静下来说道:“对待什么样的敌人就得采取什么样的办法,那个油盐不进的苗希年你不把他裤裆里的玩意拽出来晒晒阳光他还以为他天老爷老大呢,若是碰上像我这样温文尔雅的书生就不能使出这招,那会让人笑话的。” 大家闻听一起起哄,黄孛也不以为意刚想喊出,挨着毕天松的边雨说道:“公子,刚才那个苗希年临走时的样子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回去找我哥要回来报仇的架势,他不是回去调兵遣将要跟我们拼命吧?” 别说,边雨的话黄孛也有同感,若是没有背后那个能人撑腰的话说不定傻了吧唧的苗希年还真能打开城门找黄孛拼命,要是那样可太好了!不用费太多力气就可以斩断苗沛霖的一只利爪,可这可能吗? 黄孛摇了摇头把手一挥说道:“弟兄们,他愿意干啥就干啥,我们接着兜风去,出!” 黄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大熊和许洪一左一右紧随其后,一千多人的马队顺着护城河席卷而去,不一刻便来到霍丘城东门。 东门跟南门大同小异,门楼下也是两门火炮和拆掉一半的木桥,唯一不同的是通往门洞的道路两侧全都是荒草杂生的荒郊野地,若不是看见城墙上来回巡视的练勇还以为来到一座鬼城呢。 黄孛朝城墙上的练勇喊了一句:“城墙上的兄弟听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准备在这里攻城,赶快派人通知你们的军师,别说我们不是什么仁义之师!”说完便率领队伍扬长而去,吓得城墙上一名领连滚带爬跑下城墙去禀告这个重要消息。 通往北门的路程比到东门远了不少,而且沿途还趟过一条小河和一片树林。等大家刚钻出树林就见一座连绵几里的一座营寨堵住去路,黄孛赶紧叫停队伍从马坤易那里要来望远镜仔细查看:整个营寨大约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呈半圆形背靠护城河,一座通往城内的木桥完整无缺地展现在黄孛眼前,激动的黄孛一边观察着一边兴奋地说道:“弟兄们,营寨后面有一座完整的木桥,城楼上竟然有六门跟咱们一模一样的火炮,这回咱们可达了!”大家闻听都站在马蹬上眺望着,离这么远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见。 黄孛丢下一句话继续观察,寨墙都是用粗木杆搭建的栅栏,高达三四米,在栅栏的东、南、北三个方向留有三门,每个大门旁都立着一根高大的立柱,上面挂着一串大红灯笼,大白天的里面还点着蜡烛,透着古怪。 黄孛放下望远镜不由得陷入沉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对方有何用意,只好询问大家:“对面的营寨大白天还点着灯笼,谁知道他们想干啥?” “公子,你把千里眼给我,让我瞧瞧。”毕天松伸出手说道。 黄孛赶紧递过望远镜,毕天松看了片刻还给黄孛笑道:“公子,雕虫小技而已,他们是想引诱我们靠近寨营烧死我们。” “烧死我们?靠!这还是雕虫小技?”黄孛是吃惊带感叹,忍不住惊叫起来,“他们拿什么烧死我们?” “桐油和干草!”简简单单几个字惊得周围人都坐不住了,连战马似乎都感觉到异常,咴儿咴儿嘶鸣着撩起蹄子。 “公子可以围着栅栏外侧仔细瞧看地面,那些铺在地面上的干草都是用桐油浸泡的,只要我们进入伏击区他们就砍断吊着灯笼的绳索引燃易燃物,那些被浸泡过干草会一瞬间连成一片,别说人了,就是鸟都来不及张开翅膀就葬身火海。”毕天松提醒着黄孛。 黄孛赶紧重新举起望远镜按照毕天松的提示认真仔细观察起来,果然在栅栏外侧的荒野杂草中现不少参杂着泛着古铜色的细小树枝和干草,如果不仔细看得话打眼一瞧跟大地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一直延伸出好几百米,吓得黄孛收起望远镜仔细瞧看脚底下的杂草,当现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小草时才松了口气,朝毕天松露出感激的笑容说道:“毕大哥,亏得你提醒,要不咱们冒冒失失闯进去都得烧成炭灰,出这个主意的人真够狠的!”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我们捻军经常使用这招来阻挡敌人,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好撤离战场,可是……”毕天松有一点没搞明白,以前捻军因为武器装备落后再加上人员复杂,每遇到敌强我弱或者打了败仗时就采取这招,目的就是拉开双方的距离。可是眼前的寨营离身后的城门只有几百米,过了木桥就可以逃进城池,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于是毕天松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黄孛想了想说道:“他们能不能是为了争取时间好拆掉那座木桥?”说完黄孛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那护城河上的木桥也不是什么过河大桥,拆了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建成,几十米宽的水面几十个人就可以很快搞定,何必兴师动众摆这个龙门阵?摇了摇头说道:“算啦,管他有何目的?既然他们把这北门防守得这么严实就说明这里是个重要之地,回去跟半仙商量一下自有对策,走,还剩下最后一个城门,看完了咱们就打道回府。” 话毕,黄孛带着队伍绕过撒满桐油的陷进继续前进,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城墙上传来三声炮响,紧接着一支大约两千多人的队伍在苗希年率领下冲出城门奔向营寨,隔着护城河就大声喊叫着:“黄家小儿,往哪里走?给你爷爷留下命来!” 转眼间苗希年带着即有骑兵又有步兵的练勇穿过营寨杀向黄孛,黄孛连想都没想高声喊道:“兄弟们,跑啊!”自己率先就向远处驶去,还没使出多远就听城墙上又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不少练勇站在城墙上大声喊道:“长春先生有令,苗将军赶紧回来!” 跑在最前面的黄孛闻听赶紧勒住战马,少顷独立团众将士全都站在黄孛的身后排成两个方阵,黄孛见几百米外踟蹰不前的苗希年急忙摘下抢举在空中高声唱道:“苗希年赶大车……” 大家马上齐声应合:“苗希年赶大车……” “即巴乱得瑟……” 这回所有的将士都不再哄笑,全都憋足劲大声哄叫起来,“即巴乱得瑟……”声音之大足可以震天骇地,气冲霄汉! 气得“赛张飞”苗希年哇哇大叫,还管他什么长春先生还是吉林教授,舞动着狼牙棒哇哇大叫杀向黄孛,嘴里还叫骂着:“草你娘的的黄家小儿,我要屠尽黄家大院所有的男人,再奸杀所有的女人,杀得你黄家鸡犬不留!” 叫骂间苗希年就来到独立团跟前,黄孛刚想下令准备开火,只见被骂得七窍生烟的大熊拖着黑棍暴跳如雷迎向苗希年,少顷两人就战在一起。气得黄孛真想照大熊的屁股开一枪,恨得咬牙切齿还怕大熊有什么闪失,赶紧让许洪上去帮忙,然后举起火枪大声喊道:“火枪队朝两侧射击,然后所有的人全都向后面的练勇投掷一颗手榴弹,给我杀呀!” 瞬间,乒乒乓乓的火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密集的火力一下子就把苗希年的两千人马分成两段,中间硬生生被清理出一块空地。后面的练勇哪见过这种场面,人还没见着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吓得一个个呆如木鸡,不知谁喊了一声“我的妈呀”转身就往回跑,剩下的连滚带爬一哄而散,只留下了以苗希年为的五六百人的人马和独立团缠斗在一起。 黄孛见两千人马只剩下眼前的五六百练勇,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等看见大熊、许洪在苗希年及其亲兵护卫面前一点都占不了上风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知道两人谁都抽不开身支援对方急忙掏出弹药重新装填想偷偷地助两人一臂之力。 子弹倒是装好了,可是整个战场却打成一锅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根本就分不清敌我,急得黄孛一会儿举起枪一会儿放下如坐针毡。乱战中不断地有人从马上掉在地上,虽然多数都是苗希年的练勇,但是其中还掺杂着独立团的将士,心疼的黄孛直打哆嗦。 正在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城墙上突然又响起了三声炮声,一支人马叫喊着杀出城门,一队队接连,也不知道对方出动了多少兵力,前面的到了护城河后面的还遥遥无期,急得黄孛踩着马蹬直起身对大熊喊道:“破大熊,死大熊,你再不打死那个‘人屠’我就枪毙了你!” 黄孛一着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想起什么解恨的话就骂两句,骂得大熊金刚怒目,把一根黑棍舞得像风火轮似的密不通风,有不怕死的倒霉蛋没等靠前就被棍风击飞出去。 苗希年明显感觉到对方给自己增加的压力,也激起了斗志,大吼一声:“好!”把浑身力气全都灌注在狼牙棒上,棒当枪使恶狠狠捣向大熊,只听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每捣一下大熊就后推一步,密不通风的棍影瞬间就露出破绽,大熊那大腿粗的手臂都开始颤抖,小腹中一股蜇伏已久的浊气带着血腥味如开了闸的洪水,顺着口腔喷射而出,溅得苗希年满脸都是。 苗希年嗅着血腥味心中暗喜,知道眼前这个有生以来自己碰到的最强大对手已经受了内伤,急忙抽回狼牙棒力灌手臂使出一招风卷残云扫向大熊。 喷出一大口血的大熊不仅没感到虚弱,反倒说不出来的舒坦,以前感觉重如泰山快若闪电的狼牙棒,此时在自己眼里突然变得极其缓慢,不加多想伸出黑棍使出一招“力挑千钧”就把狼牙棒挑了回去。 苗希年根本没想到对手还有如此神力,被弹回来的狼牙棒好像脱缰的野马奔着自己的脑门砸了回来,吓得苗希年双手死死地握住棒把也没消除所有去势,一口气连使了好几次“卸字诀”也没完全卸掉狼牙棒上的怪力,急忙大吼一声使出一招“老汉推车”,硬生生握住狼牙棒的棒柄立在胸前。 棒柄倒是停下了,带刺的棒头却顺着惯性撞向额头,两寸长的尖刺最少有五根刺进苗希年的额头,疼得苗希年一咧嘴,五股血流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擦拭血迹,一道黑影带着风声砸下自己,度可要比刚才快多了,吓得苗希年连想都没想,狼牙棒横担胸前大喝一声:“开!” “咣”的一声,鹅蛋粗的精铁打造的狼牙棒棒柄,竟被黑棍硬生生砸成一个凹形,砸得苗希年的坐骑倒退好几步聿聿地直叫,一口鲜血顺着苗希年的嘴丫子就流了出来。可惜他可没有大熊的造化,浑身酸痛不说还吓得肝胆欲裂,刚想调转马头逃离战场,得理不饶人的大熊第二棒又快如闪电砸下来。这次苗希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慌忙举起已经变了形的狼牙棒使出浑身力气横挡上去,“咣”的又是一声,已经变了形的狼牙棒被大熊砸成“u”字形,苗希年只感觉喉咙甜,眼冒金星,握着已经变了形的狼牙棒两手不住地颤抖,鲜血顺着浑身带孔的地方争先恐后喷涌而出。 眼见着第三次砸来的黑棍,苗希年连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被大熊连人带马砸成稀泥,兴奋得大熊仰天嚎叫:“‘风波棍’被我炼成了!”叫完抖搂精神,舞起黑棍杀入敌群。 别看大熊出手疯疯癫癫,好像把所有的人都笼罩在黑棍之下,其实在分寸上把握得极其到位,一条黑棍上下飞舞伤的全是练勇,自己人却毫无损,威势勇不可挡! 跟许洪缠斗的五名苗希年亲兵护卫都是叱咤江湖的武林高手,个个身手不凡,没想到五个人捆在一起也没打过一个,反被许洪接连砍翻了两个,剩下的三位早已产生了怯畏心里。等看见骁勇善战的苗希年都被砸成肉酱时,吓得三人虚晃一招就想跳出战圈逃之夭夭。 高手较量胜败只在一招之间,一方一门寻思如何脱身,一方却士气高涨气势如虹,剩下的三名亲兵护卫焉有不败之理?许洪一把开山斧耍得像附了魔的恶梦藤似的,把三个紧紧缠绕在一起,心说,自己若是让这三个惊弓之鸟跑掉了还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抖搂精神一把开山斧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不到片刻就送三人上了西天。 “大熊,我来也!”脱开身的许洪见突破瓶颈炼成风波棍的大熊如虎入羊群,威风凛凛势不可挡,心烦技痒不加分说抡起开山斧也杀入战场。 独立团众将士们在两名哼哈二将带领下,不消片刻便把剩余的练勇杀得干干净净,看得黄孛热血沸腾,连叫好都忘记了,直到看见铺天盖地的援军杀向独立团才如梦方醒,赶紧组织大家把死伤的兄弟抬到马上落荒而逃。 大家一口气跑到西门也没甩开追兵,没办法黄孛只好带着众手下沿着护城河向大营逃去,越过断桥还没忘记瞅一眼城墙上的火炮,直到转过最后一个敌台看见自己的营寨时才松了口气,率领着大家一口气逃回大营。 追兵也不知道领了什么命令,到了独立团大营前还不死不休地继续起冲锋,被剩下的火枪营兄弟和炮兵营一顿大餐伺候才悻悻地丢下一地的尸体狼狈而逃。 此战独立团战死一百八十七人,受伤将近三百人,心疼的黄孛走到大熊跟前抬腿就是一脚,骂道:“靠!你那’风波棍’就那么值银子?谁让你冲上去的?你看看就因为你牺牲了多少兄弟?等回去非关你一个月禁闭不可!” 大熊笑呵呵看着黄孛也不说话,还沉浸在炼成“风波棍”兴奋当中,许洪、马坤易等人赶紧替大熊说好话,黄孛瞪了大熊一眼转身走进大帐。 (本章完) 第182章 善自为谋

一进大帐,黄孛把火枪靠在案桌上自己给自己倒杯茶水一饮而尽,没等章馨海张口,黄孛就把围着霍丘城转一圈的经历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讲完气鼓鼓地坐在木墩上又把大熊骂个狗血喷头,直到骂得口干舌燥又灌了一肚子凉茶水才消去心中的怒火。 章馨海这才微笑着张口劝道:“黄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章馨海挥手打断瞪大眼睛满脸不服的黄孛说道:“咱独立团有几个张口少爷闭口少爷叫着的了?不就大熊一个吗?为什么?不就是大熊把黄家大院当成自己家了?” 一连串为什么问得黄孛张口结舌,章馨海不依不饶接着说道:“虽然我是半路出家,刚加入独立团不长时间,不知道你跟大熊在一起呆了多久,但是多多少少听抽抽他们说过你俩从小就在一起的趣事,大熊还把过你撒尿呢,那个苗疯子用那么狠毒的话骂黄家大院他能不急眼吗?那黄家大院也是他的家啊!你说是不是?” 一番话说的黄孛呵呵直笑,不是因为章馨海解开了黄孛心里的症结,而是笑章馨海不知道自己比那个“人屠”骂得还狠,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比章馨海来黄家大院只不过多出两个月而已,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只能不停地点头虚心接受批评。 章馨海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两句话就说通了黄孛,立刻挺起驼背掏出烟袋锅填满烟丝点上火美滋滋吸了一口,露着满口黄牙说道:“公子,至于你说的那营寨桐油的事情,我是这么考虑的……” “德宇兄,你那口黄牙是不是应该清理一下了?”黄孛虽然急着想听章馨海有什么见解,但是见到露着的满口黄牙实在看不下眼急忙打断章馨海的话笑道:“你看念寒姑娘长得多么水灵,唇红齿白一掐都能掐出水来,你就不怕成亲后他把你从床上踹到地上去?” 章馨海没想到黄孛跑题能够跑这么远,气得举起冒烟的烟袋锅吓唬黄孛说道:“你个毛头小子哪来的那么多臭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你都不懂?”章馨海举着烟袋锅三角眼转了好几圈突然“扑哧”笑了起来,慢慢放下烟袋锅往黄孛跟前凑了凑谄笑道:“公子,你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你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去掉牙齿上的黄色?” 其实清朝已经有了牙刷,只不过都是人工制作的比较粗糙而已,牙膏倒是没有,但是可以用青盐代替。这时候的普通人家连食盐都不能保证顿顿吃到,哪还有能力用青盐刷牙?黄孛当初刚到黄家大院时因为有丫鬟伺候倒也能早晚各刷一次,自从成立独立团以后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刷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却变成一种奢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没有规律。 好在黄孛从来不吸烟,牙齿保养的还算不错,不说唇红齿白也是牙白口清,见章馨海不耻下问也热心地帮其支招:“德宇兄,我可以出个主意帮助你去掉黄牙,但是你成亲后一定养成刷牙的习惯,特别是你这种烟袋不离手的人,咱不说天天刷吧,最起码三天耍一次每天漱漱口总能办到吧?” “能能能,”章馨海见黄孛真有除掉黄牙的办法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急不可待问道:“快说说怎么去掉黄牙?” “每晚睡觉前,含半口食醋在口中蠕动一袋烟工夫,然后吐出再用牙刷沾着青盐刷洗干净,半月之后就会和念寒姑娘一样‘木兰泛方塘,桂酒启皓齿’,你接着说那营寨桐油的事情。” “噢……啊?”章馨海还没从欣喜中品味出味道就被黄孛转瞬间拉回现实,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摇着头笑道:“你呀,真不知道脑瓜里都装着什么东西,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真让人摸不着头绪,”章馨海刚想再吸一口旱烟,当望着黄孛不怀好意的笑容时临时改变了主意,把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收起来说道:“这个苗长春既然号称‘小诸葛’,其多谋善断,袖里玄机的本事不是常人所能猜到的……” “德宇兄,你怎么知道霍丘城背后的能人是苗长春?”黄孛吃惊的问道。 “你说的呀?” “我?” “是啊,你不说当初苗希年冲出城门时城墙上的练勇喊长春先生有令让他回去吗?” “噢,”黄孛恍然大悟,笑道:“所以你就猜到那个背后的能人就是苗长春!” “这还用猜吗?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事情,但是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我想也不外乎下面几个原因:先,咱们要是冒冒失失攻打北门,他就可以火烧营寨给我们个下马威,能重创独立团那是最好不过,哪怕消灭一部分也是很好的开局;二,如果被我们现了,苗长春随时可以用它来迟缓我们独立团进攻的度,趁机把木桥拆掉,用门楼上的六门火炮封锁通道,” 说道这,章馨海眼里闪出一丝狡黠的目光说道:“最后一点是我最怀疑的,苗长春想利用这个火龙阵给我们制造麻烦,好让苗希年率领精兵强将趁乱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能胜则胜,不能胜趁机逃出霍丘。可惜啦,没想到苗家军最骁勇善战的‘赛张飞’竟然提前死在大熊手里,彻底打乱了苗长春的部署,这也许是天意啊!虽然我们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是大熊说不定为我们独立团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还顺便炼成了那什么棍,真是好人有好报,傻人有傻福,你应该高兴才是,是不是我的大团主?哈哈哈……” 听章馨海这么一说,黄孛心情确实好受了不少,对大熊的冒失也不再斤斤计较,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采取行动?” 章馨海沉思片晌说道:“现在苗希年死了,北门前的火龙阵也被我们现,‘小诸葛’一定会重新打算,事不宜迟,我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派些兄弟把战死和受伤的兄弟护送回寨圩,该安葬的安葬,该治疗的治疗,等夜深人静之时把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出路全都布下地雷阵,然后我们连夜移师北门附近的那片树林,即防止他们溃逃又可以提前做好攻打北门的准备,做到万无一失。” “哈哈哈,”几句话把黄孛说得眉飞色舞,抚掌大笑道:“都说‘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不知半仙是龙还是凤?” 章馨海故意绷着脸,咬文嚼字说道:“我哪个都不是,我是大黄牙!” 一句话说得黄孛捧腹大笑,章馨海站起身走到帐门口,掀开帐帘回头望着还蹲在地上大笑不止的黄孛说道:“我老眼昏花夜里埋地雷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到时候别忘记了带上油灯和黑布,若是被城墙上的练勇现了或者不小心碰倒了引信就不用笑了。”说完人就消失在帐外,黄孛见章馨海真的走了,赶紧站起身追了出去,朝远去的背影喊道:“别忘了让回去的兄弟顺便通知一声九柳兄,把西门兄的夫人接过来……” “少爷,”站在帐外的大熊见黄孛不生气了,赶紧凑上来问道:“西门强的老婆不是王寡妇吗?为什么这么客气喊夫人?” 黄孛现在心情大好,把大熊叫到跟前低声说道:“咱以后谁都不许叫她王寡妇,应该叫嫂夫人,懂吗?” 大熊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黄孛拍了拍大熊的屁股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朝马杰的三营走去…… 任何事情都是一分为二,有矛就有盾,有好就有坏,有高兴的就有不高兴的,此时呆在霍丘城里的苗长春就很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暴跳如雷! 霍丘城知州衙门,堂堂一城之主的何垣被毫无功名的苗长春骂得狗血喷头。 “你说你,堂堂的五品知州,满腹经纶知书达理,为什么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早不给,晚不给偏在节骨眼上给我送来个狐狸精,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何垣弯腰低头,牙齿咬得嘎吱嘎吱直响,心里把苗家八辈祖宗都骂遍了,你他娘的一出事就让我背黑锅,你倒是不要啊?这小狐仙是准备送给胜保大人的,你倒好,趁着胜保大人走背运被押送京师的机会,软磨硬泡从我手里抢走了小狐仙。现在出事了反倒赖上了我,早知道你这德行,还不如找个得花柳病的烟花女子伺候你,让你烂掉那惹事的祸根以解我心头之恨! “你倒是说话呀?平常的口才跑哪去了?”苗长春望着低头哈腰的何垣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这守城战还没开打呢就损失了一员大将,还是苗家军里最骁勇善战的苗希年,这让我再见到干爹怎么交代?一想到这苗长春恨得牙根痒痒的,心中又开始暗骂苗希年,仗着是自己的二叔不听指挥,现在倒好连命都搭上了,自己死了就算了,还完全打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这仗还怎么打?还怎么起反冲锋? “苗先生,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咱这守城计划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何垣小心翼翼问道。 “嗨!”苗长春现在还需要何垣的帮忙,只好压下心中的怒气换个口气说道:“何大人,你现在通知那些大户做好出城的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就从北门冲出去,除了金银细软外别的东西就别带了。” 何垣答应一声赶紧逃出自己的衙门,回到家叫来几个心腹说道:“苗长春明日一早就准备弃城而逃,我身为朝廷的命官不能是非不分,助纣为虐,那城外的六安总兵黄孛是奉旨缉拿苗沛霖,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才能将功补过,洗去罪名?” “把苗长春准备逃跑的消息通知城外,到时候破了城大人就立了功,罪名也自然洗去。”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说道。 “我也是怎么想的,可是所有城门都有苗练把守,怎样才能把信送出去?” “大人,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理,”一位身着衙役服饰的年轻人说道:“我有一个好兄弟在东门,平常东门也不开,下面都是杂草丛生的荒野,只要我顺绳子溜下城墙就可以偷偷潜到黄孛的大营,把大人的亲笔信交给他就算大功告成!” 何垣闻听大喜,急忙写了封信递给衙役说道:“何头,一笔写不出两何字,我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里了,这件事你要是办好了,我不仅赏你一百两白银,到时候在总兵黄大人面前还重重保举你!那个黄孛在皇帝面前可是个大红人,日后升官财说不定比我还快呢。” 一句话说得何头欣喜若狂,急忙给何垣跪下信誓旦旦说道:“何大人你就放心吧,就是豁出我这条命来也一定把信送到。” 几个人定好了计划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各自散去,何垣这才悠然自得地走出家门通知那些大户。 打走何垣,苗长春一个人坐在大堂里陷入沉思,自己到底碰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昨晚自己的五艘战船竟然全军覆没,听逃回来的练勇说黄孛手里最少得有一百门火炮,就是把淮北所有官兵的火炮加在一起也没这么多啊!这还不是苗长春最恐惧的地方,刚才的一战听说苗希年竟然是跟独立团一个步兵单打独斗而死的,太可怕了!看样子这霍丘城是保不住了,再坚持几天估计连自己都得赔进去。前不久死了个二爷,今天又是二叔,自己赶巧是苗沛霖的第二个干儿子,怎么都跟“二”较上劲了?难道冥冥之中有什么暗示?想想就不寒而栗。 苗长春越想越坐立不安,越想越悔恨不已,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裆部,疼得大叫一声。门外的两名亲兵护卫听见惨叫声还以为屋里来了刺客,握着腰刀就冲进大堂,见苗长春一个人蹲在地上呲牙咧嘴,都纳闷地问道:“苗先生,生什么事情了?用不用找郎中?” 苗长春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对二人说道:“你俩赶紧分头出去把守护四个城门的将军叫来,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两人接令转身离去,苗长春揉着小肚子等裆里的惹祸精不疼了才慢慢站起身扶着案桌坐在太师椅上,想起不久前自己就和小狐仙在这张案桌上颠鸾倒凤干那苟合之事,仿佛又看见了小狐仙那丰满浑圆的**,雪白细腻的皮肤和放荡的**声,裤裆里的不争气东西又开始抬头,举起手真想再抽它一下,心中暗骂,要不是因为你,说不定就能喊回那个脑袋一根筋的莽撞“人屠”! 苗长春对自己的命根子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慢慢放下手低着头唉声叹气,直到四位练勇领走进大堂才强打精神笑道:“来来来,大家都坐下。” 四个人你瞅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今天这太阳是从哪里升起的,一个个大惑不解地坐在椅子上洗耳恭听。 “各位兄弟,我估计明日上午敌人就要起攻势,苗希年大帅已经战死的消息你们已经有所耳闻,想用老办法打败对手已不可能,为了能够逃出生机我准备化整为零打开所有的城门为大家逃生创造条件,具体操作我是这么想的,”苗长春为了取得四人的信任招手叫到案桌旁,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天黑之前你们派手下在城里收集一些木板,然后打开城门把东南西三座断桥全都修好……” 四人闻听吓了一跳,一位高个子练勇领问道:“那独立团趁机打进来怎么办?” “嘿嘿,”苗长春狞笑道:“难道还不相信我吗?这叫疑兵之计,就算独立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趁夜攻击,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保准不会出一点差错。”苗长春见四人不再反对接着说道:“明日天不亮你们分头先打开东、南、西三座城门,然后派人把全城的百姓都顺着这三个城门赶出去,等对方忙得手忙脚乱之时,咱们趁机率领所有的兄弟们带着霍丘城大户从北门冲出去。独立团只有五千多人马,咱们加在一起足有两万多人马,再加上咱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以有备攻无备,不敢说打败独立团,最起码能保住一半人马摆脱独立团的围追堵截不成问题吧?再退后一步说,只要到了荒郊野外,就算被独立团打散了,大家只要带着那些大户逃回凤阳苗大人还能亏待了咱们?你们说是不是?” 四人闻听心里全都明白了,这是让我们借着逃跑的机会一笔横财,一个个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纷纷点头赞同,苗长春为了彻底打消四人的顾虑接着鼓吹道:“明日打出城门时你们俩俩一组,前面的遇到阻击后面必须马上增援,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大家一定精诚团结,务必一鼓作气冲破敌人的防线,我就留在你们后面坐镇指挥,哪怕有一个兄弟没冲出去我都与霍丘城共存亡! 一番高风亮节的话感动得四人痛哭流涕,纷纷誓就是战死了也要保全苗长春的安全,苗长春把脸一绷厉色说道:“是我一个人重要还是整个苗家军重要?嗯?就按我的意思赶紧部署。” 四人见苗长春真的火了,赶紧抱拳领令,刚到门口又被苗长春喊住:“我已经让何大人通知那些大户人家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今晚你们四个一定要把四个城门守得严严实实,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遵命!” 等四人散去,苗长春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转身朝后院的小狐仙的房间走去…… (本章完) 第183章 通风报信

衙门内院何垣的内室,小狐仙正坐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梳理打扮,回想起大白天就和苗长春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干那苟合之事不由得心慌意乱,从镜子里面瞧着自己越瞧越羞,连镜儿也红了。等现镜子里多出一男人时吓得花容失色,微张小嘴刚想呼喊,被苗长春一把从背后搂住香肩轻抚慢揉,上下其手。小狐仙这才知道镜子里的男人是苗长春,放下提着的心笑骂道:“你属猫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呵呵,我不是人,我是色鬼!”苗长春咬着小狐仙的耳垂不停地吸允着,嘴里喷出的热气让小狐仙心痒难挠,内心竟然重新燃起**的冲动,伸出两只白藕般的胳膊反抱着苗长春的脖子,粉红的嘴唇微微张着等着苗长春的亲吻。 苗长春虽然没有功名,也没有胜保那显赫的身世,但是他有一个最大的本钱,那就是比胜保年轻的多。都说男人到了中年最有魅力,事业有成还经验丰富,这经验可包含着五花八门,无论是社会上的还是伺候女人方面都能得心应手。苗长春见小狐仙反应如此强烈赶紧低下头,瞬间,两只舌头便翻滚着搅缠在一起,直到小狐仙感觉喘不上气了才轻轻推开苗长春娇喘道:“你个老馋猫,刚刚喂饱了又想贪吃,你哪来的那么大胃口?” 苗长春一边把手伸进小狐仙的下体探寻着一边淫笑道:“谁让你怎么骚呢?不是因为贪吃我怎么走到这步?” 一说道这苗长春刚刚燃起的****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兴趣索然站起身走到炕床旁半躺半倚在床头上说道:“小狐仙,今天晚上你赶紧收拾收拾,后半夜我去怡香园接你,最好带上你的那些好姊妹,明日一早我们就准备弃城突围。” 小狐仙没想到苗长春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连衣襟都没扣露着白花花的胸脯跑到炕床前趴在苗长春身上瞪大眼睛惊恐地问道:“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离开霍丘城?” 苗长春抚摸着小狐仙乌黑的秀说道:“情况有变,北门外的火龙阵已经被独立团识破,我那英勇无敌的二叔也被咱俩害死了,再加上独立团上百门的火炮,不跑的话咱们连个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你赶紧按我的要求去做,我保证安安全全地把你们全都带出城去,等到了寿州我给你买个怡香园,省的你天天看着你老妈子的眼神做事。”说完苗长春推开小狐仙就想离去,被小狐仙死死抱住眼泪汪汪地问道:“你不是骗我吧?” 苗长春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抱着小狐仙亲个嘴笑道:“我的心肝小宝贝,骗谁我也不能骗你啊?”为了打消小狐仙的疑虑,苗长春附在小狐仙的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听得小狐仙不住地点头,破涕为笑紧紧抱着苗长春又温存了大半天才放走苗长春。 等苗长春走远了,小狐仙急忙把自己的贴身婆子叫进内室说道:“张妈,我现在回怡香园,麻烦你去一趟何府,告诉何大人天黑之后我要在怡香园后花园见他,就说有重要事情相告。” 小狐仙虽然是一个卖笑的歌妓,但是心眼还不坏,当听到苗长春一番的计谋后马上想到了何垣,想偷偷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何垣,至于能不能帮助何垣就另当别论了,最起码自己报答了何垣的知遇之恩。 此时的何垣也是坐立不安,就担心万一何头暴露了那自己一家几十口人都得遭到灭顶之灾,好几次想派人把何头叫回来取消行动计划,但是一想到今后的荣华富贵又不停地安慰自己,正当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之时下人进屋禀告小狐仙的贴身张婆子前来求见。 何垣没想到这时候小狐仙还会派人来跟自己相见,估计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与自己商量,赶紧把张婆子领到书房,何垣也不摆官架子了亲自给张婆子倒杯茶问道:“张妈,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不知小狐仙有何急事需要我帮忙?” “何大人,”张婆子蹲个福说道:“茶我就不喝了,小姐让你务必在天黑之后到怡香园去一趟,说有重要事情相告。” 是相告不是相商,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即将生,小狐仙绝不会冒着被苗长春责骂的风险来通知自己,赶紧打起精神问道:“她没说什么事情?” 叫张婆子的平常跟何垣也是非常熟悉,没少从何垣那里得到好处,见何垣着急的样子也不掖着藏着把苗长春找小狐仙的事情讲了一遍,说道:“小姐找你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一定跟苗长春有关,何大人去的时候最好别让外人看到,到时候我在后门等着你。” 送走张婆子何垣更坐不住了,没等天黑自己就离开何府来到街上,为了怕引起怀疑连轿都不坐了一个人朝衙门走去。路上不时地碰上一队队拿着斧头、刀锯,扛着木板的练勇朝四面八方急匆匆行去,何垣忍不住好奇拦住一名练勇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盖房子吗?” “大人,”别看苗长春不把何垣放在眼里,下面的练勇却都把何垣看成霍丘城的最高长官,见其询问,赶紧毕恭毕敬抱拳行礼答道:“何大人,上峰有令,让我们天黑之前务必修好东西南三面被拆掉的木桥,若是耽误了工程会受到惩罚的,我就不陪你老人家聊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问苗军师就一清二楚。”说完急匆匆消失在人流当中。 何垣听完大吃一惊,这个苗长春不是让我通知各家大户准备从北门突围吗?怎么又让练勇们修理木桥?难道晚上小狐仙找我就跟这件事有关?何垣越想越是心惊,连衙门都没心思去了掉头就往回走,盼望着太阳快点下山好解开心中的迷惑。 不仅何垣迷惑,连黄孛和章馨海都大惑不解。站在大营里看着几十个练勇乒乒乓乓地修补着断桥,黄孛那不知问了多少遍的车轱辘话又冒了出来:“德宇兄,他们想干麻?不是修好桥对我们动反击吧?” 烦得章馨海实在受不了了说道:“你问我我问谁?” “呵呵,你问我呗!” “好,那你就说说苗长春想干什么?”章馨海气鼓鼓的也不看黄孛专心致志地眺望着修桥的练勇。 “他想投降,怕咱们进城不方便替咱们把桥修好,然后打开城门以箪食壶酒欢迎我们入城,虽然食物不多但是赤诚相待,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小诸葛’了,不知德宇兄有何高见?” 一番胡言乱语气得章馨海哭笑不得,不再搭理黄孛继续观察着忙碌着的众练勇,过了半响自言自语说道:“公子,咱也别在这里猜谜语了,只要他们天黑之前不采取行动,咱们就按原计划实行,把这三个方向都埋设地雷,然后移师到北门的树林里,他要是真敢从这三个方向突围,只能让他们尝尝地雷的厉害,”说着一个人背着手向大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一个人先在这里盯着,我回去睡一觉。” 黄孛见章馨海真的走了,已经看了大半天的修桥工程感觉索然无味,乖乖地跟着章馨海回到大营。 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后,夜幕终于降临,整个霍丘城里里外外都陷入寂静当中。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何垣赶紧换上便装顺着小巷拐弯抹角来到怡香园后门,还没等敲门,张婆子探出头来左右巡视了一遍把何垣放进后花园。两人顺着后花园的小道来到一座凉亭,石桌上除了一盏小巧玲珑的提灯外别无他物。身披绿色纱衣的小狐仙亭亭玉立站在石桌旁,还没等迎下台阶何垣三步并成两步小跑着来到跟前,没等小狐仙向自己失礼反客为主抱拳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老朽这厢有礼了。” “大人从何得知要有祸事上身?”小狐仙一脸疑惑蹲个福回礼道:“此事连张妈都不知晓,难道大人早有预感?” “小姐多虑了,来之前我听说苗长春的练勇说要把霍丘城东南西三个方向的断桥全部修好,这和当初苗长春跟我说的南辕北辙,虽然我猜不到苗长春到底藏着什么私心,但凭我对此人的了解,苗长春一定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今日小姐在此紧要关头把老夫叫来,我猜十有**跟此事有关,至于我能不能独善其身那另当别论,老朽对小姐的义举铭刻在心,无论小姐有何忠告老朽都感恩戴德。”说着何垣又深深施了一礼。 小狐仙没想到何垣一见面会说出这番话来,赶紧上前伸出手想把何垣让到主位上,感觉不妥又收回手,哂然一笑说道:“何大人何必多礼?应该感谢的是我,快请上座。”说完自己偏着身子坐在对面相陪。 别看何垣喜欢给别人拉个皮条,自己在女色方面却十分检点,从来不动手动脚,这也是小狐仙敬佩何垣的地方,见何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开门见山说道:“明日天亮之前趁着独立团全力围剿练勇之时,他准备带着我和怡香园的姊妹混在百姓当中逃出霍丘城,奴婢担心大人也随大部队出北门,看在何大人平常待我不薄的情分上冒死相告,望何大人早做定夺。” 何垣猜测了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苗长春会来这一手,不仅把自己骗了连他的手下和所有的大户都蒙在鼓里,不由得心惊胆寒,亏得自己另有打算,这要是盲目地跟从死都不知道怎死的,想想都可怕,汗顺着额头“唰”地就渗了出来,也不顾的擦拭不停地向小狐仙表示谢意,问道:“小姐,他没说从哪个门逃出霍丘城?” “没有,他这个人心眼多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小狐仙说的坦白,何垣听得也是深受感动,真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小狐仙,但是几十年的饱经世故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只能旁敲侧击地说道:“小姐,既然你知道苗长春是这种人那为什么还相信他?难道你就不怕他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句话把小狐仙说得面红耳赤,自己何尝没想到这点?但是一想起跟苗长春在一起噬骨**的感受就控制不住自己,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说道:“何大人,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小心保护自己的,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万一被苗长春的手下现了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若是我们能够逃过此劫我再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说完朝何垣行个礼转身离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家里的何垣直奔书房,拿起毛笔刷刷刷重新写了一份信函,急忙派人把何头叫到内室说道:“何头,现在事情有变,苗长春准备带着自己的心腹偷偷地扮成乡民逃出霍丘城,那北门的练勇和大户都是替死鬼,等你见到总兵黄大人把这封信交给他,原来的那封马上烧掉。” 何头接过信把旧的还给何垣,何垣就着蜡烛把信烧掉,千叮咛万嘱咐才放走何头,直到外面传来三声梆子响也不能入睡,心中默默祷告着何头千万不要出意外。 此时的何头早就打理好随身携带的物品,背着装有绳索的布包挎着腰刀朝东门走去。到了城门,只见两只火把把门洞口照得通亮,原来只有四个人看守的城门已变成了八名,练勇明显提高了警惕。 何头想找的铁哥们在东门的城墙上值勤,通往城墙上的马道距离城门口大约有三丈,因为马道紧贴着城墙建造,与突出的门洞正好成为一个死角,再加上城门口的练勇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着门洞的官道上,对隐藏在暗处的何头根本无从觉。 就是这样何头还是小心翼翼地先摸到城墙下,然后靠着城墙一点一点慢慢地向马道入口挪去。等到了马道,何头高抬腿轻落脚向城墙上走去,二十多米的马道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才登上城墙。何头先是躲进一个无人的掩体后面,等看见自己的好友溜达到自己跟前时才小声地喊道:“甘伟,我是何头,快过来!” 甘伟没想到三更半夜在城墙上还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等听出是自己的铁哥们何头的声音后赶紧靠近掩体蹲下身子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别人现了你还有命在吗?” “甘伟,废话少说,你想保住性命就听我的,”何头摘下肩上的布包一边往外掏着绳索一边说道:“一会城内传来炮声你千万别跟着他们一起集合,那都是苗长春骗你们从北门冲出去当炮灰,你就偷偷地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亮之后你再跑到何大人府里避难,到时候不仅可以保全你的性命还能升官财。”说着拎着绳索就要朝垛口走去,被甘伟一把抓住说道:“你不要命了?只要你在垛口一现身就会被门楼下的练勇现。” “那怎么办?一个时辰之内要是出不了城咱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快点想想办法。” 甘伟寻思片刻说道:“你先在这里隐藏一会儿,等我把他们引进门楼里你再采取行动。”说完站起身朝城楼走去。 何头在掩体后等了大半天,现门楼下还有影影绰绰的身影,急得恨不得纵身一跃跳下城墙。正在这时,城墙下突然传来人喊马叫之声,少顷一队骑兵举着火把奔着城门而来,到了城门口马不停蹄直接沿着马道登上城墙。 一位头领摸样的人高声喊道:“苗军师有令,现在所有的人全都到校场集合,马上行动!”说完带着手下沿着城墙就飞跑起来,转眼间就到了何头隐藏的掩体,吓得何头急忙低下头掏出何垣的亲笔信囫囵吞塞进嘴里,还没等咽下去就被举着火把的骑兵现,大声喊道:“老大,这里有个密探!”说完一群人蜂拥而上把何头摁倒在地,反拧胳膊就押到领面前。趁着这工夫何头终于把密信咽进肚里,抬头怒视着领一言不。 领没想到在城墙上竟然抓住一名密探,高兴地咧着大嘴嘿嘿直笑,等看清是何垣的手下时顿时楞住了,开口问道:“这不是何大人的心腹爱将吗?你怎么三更半夜跑到城墙来了?” “将军,这里还有一捆绳索。”一位练勇捡起地上的绳索递给领瞧看,领这下子全都明白了,知道自己今晚立下了大功,二话不说抡起马鞭子就是一下,骂道:“操,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你想出城干什么?不是替你家大人传什么话吧?”紧接着又是一鞭子。 何头还真是一个汉子,无论领怎么打骂就是一声不吭,没办法领让手下搜身,除了翻出一根蜡烛和十几个铜钱外一无所获。领见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命令几个手下把何头押回衙门,自己率领剩下的骑兵一阵风沿着城墙继续通知其余的练勇,过不多久城墙上就人去楼空变得静悄悄。 (本章完) 第184章 焦头烂额

衙门大堂暖阁,苗长春坐在公案后的高背椅上,手里握着从签筒里抽出来的令签不停地把玩着,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苗长春焦急万分的样子,慢条斯理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四更,眼看天就快亮了,为什么马黑子还不回来?” 公堂里站着三位披挂整齐的将领,其中一个高个将领闻听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苗先生,马黑子率领其亲兵护卫正在召集四城门的守城练勇,估计马上就可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传来呼喝叫骂之声,少顷三名练勇押着五花大绑的何头走进大堂,一位练勇大声喊道:“苗军师,这是我们马将军在东门城城墙上抓到的奸细,他是何垣的心腹手下,正准备溜下城墙通风报信,请军师定夺。” 苗长春闻听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何头,沉思片刻突然说道:“把他放了。” 大堂里所有人好像都听错了,一个个木呆呆地望着苗长春,周围的气氛立刻变得怪异起来,气得苗长春抓起陶瓷笔架啪地仍在地上摔得粉碎,大声骂道:“都******听没听见?赶紧放了!” “不能放啊!”赶巧这时马黑子回来,见自己辛辛苦苦抓到的功劳转眼间就被军师一句话全盘否定,急得在大厅里蹦高地大呼小叫。苗长春见状从公案后站起身快步走到马黑子跟前“啪”地就是一个大嘴巴,瞪大眼睛高声喝道:“快快快,赶紧把他放了,他一个无名小辈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等一会你率领一支人马把何垣给我抓来,我要亲自审问。” 大伙见苗长春真的火了,赶紧解开绳子放走何头。等何头离开衙门,苗长春快步返回高台站在公案后抄起惊堂木“啪”地一声拍在案桌上喊道:“马黑子听令!” 马黑子刚刚挨了一巴掌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赶紧上前几步抱拳答道:“卑职在。” “命令你立刻回校场率领本部人马到北门集合,等其他三位将领赶到后只要听到进军的炮声立刻打开城门杀出霍丘城,冲破独立团防线后在东正阳集结。” 马黑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瓮声瓮气答应一声,苗长春看在眼里也没火,狞笑一声说道:“剩下的你们三位就按原来的计划行事,等把城内的百姓赶出三门后除了留下少数人马监督外,其余的全部裹挟着大户到北门与马黑子集合。我现在亲自率领护卫队赶赴何府,等我把何家男女老幼斩尽杀绝洗劫一空后随后追赶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啦!”大伙这回可算是听懂了苗长春的意思,见又是大户又是何家财产的一个个全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得嗷嗷直叫,所有人脸上都乐开了花,一扫刚才郁闷的气氛异口同声大声喊道。 “军师,那怡香园怎么办?那里的姑娘和老鸨还私藏着不少钱财,是不是我派支人马连人带财一起劫了?”马黑子早把被打一嘴巴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低眉顺眼地说道:“不过先生放心,那小狐仙我绝不会动一根毫毛……” “这些事用不着你去操心,”苗长春打断马黑子的话说道:“等我收拾完何府就立刻赶到怡香园,你们就把自己的本职事情做好,若是有贪生怕死,见死不救者定斩不饶!大家马上分头行动,解散。” 等所有人离开衙门,苗长春把自己的心腹家将叫进大堂,问道:“苗坤,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被称为苗坤的家将二十多岁,身高八尺,肩宽背厚一表人才,一双细长的眼睛目光如炬,有棱有角的脸庞配着鹰钩鼻子显得极有个性,双手抱拳毕恭毕敬说道:“先生放心,七套百姓的服装我早已准备得妥妥当当。”说完侧着身子露出背后的包袱让苗长春瞧看。 “好,咱再把最后一场戏唱完就打道回府。”说完苗长春走出大堂站在台阶上望着院子里一百多亲兵护卫高声喊道:“大家都听好了,你们抢完何府马上到北门集合,等炮响之后你们就是全军的督战队,要最后一个打出城池,我处理完怡香园的事情后就追赶你们,出!” 此时的何头早惊魂失魄地跑回何府,倒不是因为死里逃生感到害怕,而是听完苗长春一番话后担心何大人的安危,等把事情败露的消息告诉何垣后,吓得何垣当场昏倒过去。何头叫了半天也没叫醒,只好让大伙把何垣抬到后院,为了保护何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何头临时就当起了最高指挥官。 何头原名叫尚庆都,早期当过土匪,被官府抓到后何垣见其身手不凡还重感情讲义气,就编个理由洗脱了尚庆都的罪名留在身边当了一名贴身护卫,赐名何姓,在何府除了何垣外属他有威信。在这群龙无的关键时刻,何头主动就担当起守卫何府的责任,很快就把何家所有青壮男士全都调动起来,什么衙役、马夫、轿夫、做饭的还是打更的倒也聚集起一百多号人,因为兵器不足只好把各种农具分给大家,大伙拿着铡刀、耙子、斧头、锄头甚至还有翻出来的两把破鸟枪来倒也杀气腾腾。 何头让人把石碾子堵在大门后,自己亲自站在梯子上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不一会就见四周传来乱哄哄的哭叫声,慢慢地像瘟疫似的传遍整个霍丘城,到处都是混乱的惊叫声和练勇的呼骂声。何头借着火光清晰地看见大街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有背包袱、行李卷儿的,有推独轮车赶着牲畜的,还有挑着装满杂物和坐在筐篮里的孩童的,人声嘈杂熙熙攘攘。 好多人因为不知朝哪个方向走,被如狼似虎的练勇一顿拳打脚踢更增加了大街上的混乱,人群里不时出小孩的哭闹声,爹喊儿、娘唤闺女的呼叫声好似人间地狱,看得何头不胜唏嘘,唉声叹气,原来不只我们何府要遭灭顶之灾,整个霍丘城都在劫难逃啊! 正当何头替杞人忧天之时,一对人马直奔何府而来,何头一见就知道正主来了,赶紧跳下梯子喊道:“大家做好准备,他们来了!” 少顷,大门就被人踢得咚咚直响,吓得院子里的人一个个大气不喘胆战心惊,“开门,开门,要不开门老子就要破门而入啦!” 何府的大门足有一巴掌厚,何头也不担心大门被撞破,两眼紧张地盯着墙头,不一会大门外就响起重物的撞击声,足足撞击了半柱香工夫也没撞开大门,就听一个人大声喊道:“搬梯子上墙!” 很快几个练勇就爬到了墙头,黑了咕咚的也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况就纷纷跳了下去,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等在下面的人群蜂拥而上打死在地,临死前的惨叫声即提醒了外面的练勇又增添了院子里乌合之众的勇气,随着越来越多的练勇跳进大院,双方很快就混战在一起。混战中不断有人倒下去,兵器的撞击声和受伤的哀叫声、杀声搅在一起,偶尔还伴随着一两声枪声,搅得何府大院像开了锅似的沸沸扬扬。 打了还不到一炷香工夫,何府的乌合之众就剩下以何头为的几十个人,对方因为刚开始吃了不小的暗亏,练勇也没讨到多大的便宜,地上也丢下几十具尸体。可是,随着大门的打开,剩下的苗长春亲兵护卫全都涌进大院,形势瞬间急转直下,打得何头等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正当何府的家丁就要全军覆没之时,城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衙门里也响起一声炮响,拼命进攻的练勇闻听立刻全都撤出何府,转眼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把何头搞得稀里糊涂大惑不解,赶紧组织剩下的家丁封堵大门准备孤注一掷。还没等关上大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甘伟浑身是血地蹿进大院,见到何头就抱头大哭。 “你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来?”何头推开甘伟疑惑地问道。 “别提了,我听说他们要把你押到衙门,趁他们不注意我偷偷地溜了出来准备到衙门救你,没曾想在衙门大院碰见了苗长春和他的心腹家将苗坤,不知为什么一看见我就痛下杀手,亏得我跑得快,要不哪还有命来见着你?”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气得何头照甘伟的屁股就是一脚,笑骂道:“操,能逃出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你还哭什么鼻子?那苗坤号称‘搬倒虎’,你怎么能够逃出他的追杀?” 何头虽然不属于苗练,但是对练勇里的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还有所耳闻,那苗坤可是仅次于“人屠”苗希年的人物,能从他手里逃生实在出乎何头的意料之外,赶紧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照面我就挨了一拳,一拳就给我打出衙门,要不是苗长春把他喊回去我哪有命在?” 甘伟讲得清楚,何头却听得糊涂,也不再追问赶紧把大门重新堵死,把那些受伤还没死的家丁抬到后院救治,一个人又登上院墙。等看见街道上到处都是向北门奔跑的练勇时吓得紧忙缩回头,过了半天现没有一个练勇朝何府杀来,这才稍微放下心,对今晚生的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大惑不解,刚想爬下梯子就见北门外燃起了冲天大火,熊熊的大火把何府都照得如同白昼,一个个伸长脖子眺望着天空中的火光忐忑不安。 这把火可不是独立团点的,而是冲出北门的练勇点的,不仅点的蹊跷,而且完全出乎黄孛和章馨海意料之外。 当初黄孛安排好埋设地雷的士兵后便和章馨海率领独立团主力向北门的小树林驶去,为了迷惑敌人把一座空寨留在南门。到了树林大家兵不卸甲、马不离鞍静静等待着,为了防止炮声惊动敌人,黄孛让马坤易把沾满桐油的布条缠在箭矢上,就等天色大亮或者敌人溃逃时引燃火龙阵打练勇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当东门想起第一声地雷的爆炸声时就吓了黄孛一跳,还没等黄孛张口询问,南门和西门两个方向的地雷阵也连成串地全都炸了起来,炸得黄孛和章馨海晕头转向,你瞅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德宇兄,他们修桥真是想突围啊,这可如何是好?”黄孛胆战心惊地问道。 黄孛和章馨海心里都明白,因为地雷所剩不多,每个木桥前只埋下了一百多颗地雷,吓阻小股部队还行,真要是对方不顾死活玩命地起冲锋,除了能够留下几百具尸体外还真的拿苗长春的练勇没办法。黄孛望着阴沉着脸的章馨海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德宇兄这回可失算了,人家根本不从北门出逃,偏偏在我们毫无防备的东西南三门走人,看来你这个半仙没干过那个‘小诸葛’,这要是被念寒姑娘知道了她还敢找你算命吗?哈哈哈……” 气得章馨海恨不得咬黄孛一口,正在此时一匹快马驶到两人跟前,原来是监视东门的留守士兵,见到二人赶紧报告:“团主,从东门冲出来成千上万的乡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不顾地雷的爆炸拼命地朝城外逃去,我们怀疑后面有练勇在压阵,万一这些练勇紧随乡民之后逃窜,我们这五十多人可根本拦不住他们。” “乡民?”黄孛和章馨海张大嘴异口同声问道,这是今晚生的第二件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事情,过了大半天两人都没回答士兵的问话,黄孛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炸死的都是乡民吗?” “是,足有四五百。” “靠!”黄孛使劲拍了一下大白马,大白马还以为主人要有什么惊人之举,甩开四蹄就冲了出去,瞬间就到了树林外,把毫无防备的黄孛差一点甩下马背,费了半天劲才控制住缰绳,刚想教训一顿大白马就听见远处又驶来一骑,少顷就到了黄孛跟前,望着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树林旁的黄孛都忘记汇报战况了张口问道:“团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话音刚落从树林里冲出章馨海等一大帮人,见黄孛安然无事才放下心,章馨海急忙询问不知生什么事情的士兵:“南门也是乡民踩响的地雷吗?” “是的,章先生,”驻守南门的兵士收回迷惑不解的目光向章馨海汇报,“那些逃出来的乡民穿过地雷阵后现咱们的大营都不走了,现在已经聚集了好几千人,我们询问了几个乡民,他们说被练勇赶出来的。” “那他们没说有多少练勇驱赶他们吗?”黄孛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提起精神问道。 “听乡民们说几千人是有了。” 听完探马的汇报黄孛的心里哇凉哇凉的,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看样子敌人是想分兵突围,独立团就五千多人马想把四个缺口完全堵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一时慌了手脚,求助地看着章馨海。 “你先回去继续监视,万一现练勇从南门突围你们不要恋战,远远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朝什么方向逃窜?有什么新的情报随时向我们汇报,”打走士兵章馨海对黄孛说道:“公子,现在还不能判断苗长春他们到底想从哪个方向突围,我们只能在这里以逸待劳守着,只有这么做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 “德宇兄你快说说,我现在完全被这个该死的‘小猪哥’搞迷糊了,只要今天抓住他就算放走一万练勇我都认了,这个人实在是一个劲敌!”苗长春这一连串的动作真把黄孛搞晕了,还没打呢黄孛就有甘拜下风的感觉,要不是仗着自己有强大的火器,就是十个独立团都不是此人的对手,黄孛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子你看,”章馨海指着霍丘城说道:“苗长春想逃回老巢只有东门和北门两条路,南门再往前走就是我们控制的寨圩和田庆庚在两水洼设立的关卡,他们要是往那个方向逃只有死路一条;西门离我们最远,就是知道他们想从西门逃窜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好在等我们解放霍丘城后接着就扫荡西边的三河尖潘家父子,到时候旧账新帐一起算就让他多活几天;剩下的就是东门和北门,我们现在所处得位置离东门也不远,只要看清了他们逃窜的路线无论哪个方向都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所以说我们呆在这里才有最大的胜算,你说是不是公子?” 听完章馨海的一番分析,黄孛原本慌乱的思绪又慢慢地恢复正常,脸上又露出习惯性笑容说道:“还是德宇兄厉害,在这眼花缭乱的战局中还能看得这么清楚,佩服,佩服!”说完朝章馨海行个军礼笑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念寒姑娘还得找德宇兄算……” 没等命字出口卫朵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大声喊道:“团主,大股敌人从北门冲出来了,快!” 黄孛闻听高兴得大叫一声,率领众人急忙返回阵地,等看见大队练勇已经快到木桥外的营寨时朝马坤易大声喊道:“放箭!” 怪事又生了,没等马坤易射出火箭,紧挨着木桥的营寨外面就燃起了冲天大火! (本章完) 第185章 坐地户

黄孛和章馨海等独立团众将士驻立在树林旁,眺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浓烟散去才恍然大悟,原来火龙阵在靠近北边的护城河旁竟然还有一个缺口,大股的练勇正顺着这道缺口拼命地向外逃去,气得黄孛高举火枪大吼一声:“跟我冲啊!”一马当先沿着火龙阵朝逃窜的练勇追去。 等独立团绕到营寨的北边,练勇已经逃出了大半,黄孛和章馨海兵分两路,章馨海率领着马杰的三营、田庆庚的五百骑兵和宫志武的炮营围剿剩下的练勇,自己则亲自率领剩下的骑兵队朝大股逃兵追去。 此时天已大明,独立团骑兵追出七八里便来到一个烟波浩渺的湖水边,湖岸边的芦苇叶在晨风吹拂下不断地出“唰唰唰”的碰撞声,清澈的湖水把蓝天白云映照成两个世界,若不是看见一群群缴械投降的掉队练勇,黄孛还真以为来到了人间仙境。 黄孛一边派人收拢俘虏,一边率领骑兵继续穷追不舍,沿着湖水边一口气又追出十几里,除了俘获一千多两条腿实在跑不过四条腿的练勇步兵外还缴获了两辆陷进水沟里的马车,敌人的骑兵大队一直跟独立团保持着三里地的距离,气得黄孛干着急没办法,知道再这样追下去就是追上了也没有力气再进行搏斗,只好叫停队伍做短暂的休息。 黄孛坐在一望无际的湖水旁望着渐渐远去的练勇扼腕长叹,这要是在此地埋伏一支人马该有多好!可惜自己和章馨海根本就没有诸葛亮那种智算华容的本事,谁知道敌人朝哪个方向逃窜? 就在黄孛唉声叹气之时,卫队押着几名练勇朝黄孛走来,到了跟前说道:“团主,我给你带来几个练勇的小头目,这几个人说他们要逃到一个叫东正阳的地方集合。” 黄孛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一震,站起身急忙问几名俘虏:“你们知道苗长春在什么地方?” “黄大人,”其中的一位年轻的练勇抱拳行礼答道:“他留在最后面,说是要和霍丘城共存亡。” “呵呵,还是一位忠义之士呢,”黄孛听说苗长春还没逃出霍丘城,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态度变得也和蔼可亲起来,笑道:“你们为什么要逃往东正阳?” “黄大人,听我们头领说,那里离寿州城不远,兵多将广还有苗天庆亲自坐镇,凡是逃出霍丘城的练勇全都到东正阳集合。” 苗天庆?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黄孛突然想起来了,前天晚上在打苗长春的内河战船时听章馨海提到一嘴,说此人和那个“长春善谋”的苗长春都是苗沛霖的干儿子,马上功夫非常了得,有万夫莫当之勇,是苗沛霖最高的骑兵统帅,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管他是谁,只要在霍丘建立起兵工厂,就算他长着三头六臂也得把他炸得有皮没毛!黄孛放下心思接着问道:“噢,那你估计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东正阳?” “今晚在新店镇休息一宿后,明日傍晚就能到达。” “若是我们接着追呢?” “那我们就一直跑下去,只要你们不怕累死我们也不怕……”卫朵上前就是一脚,骂道:“操,怎么跟我们团主说话呢?是不是想找死啊?” “算了,别跟他一样的,他说的也是实话,”黄孛制止了卫朵的恐吓说道:“你接着说,说什么都没关系。” 练勇瞅了一眼笑呵呵的黄孛,觉得确实没危险才接着说道:“我们头领说了,你们是为了那些大户才追着我们,而我们却为了逃命,再说你们也不是铁打的汉子,早晚得有吃喝拉撒睡的时候,所以你们根本追不上我们。” “那你们领为什么不把那些大户丢下趁机逃走呢?” “呵呵,黄大人,他们那都是骗人的话,就是把命丢了也不会放弃那些大户的,听说那二十几家大户划拉在一起最少得有几十万银两呢,他们怎么能够轻易放手?” “好好好,”黄孛见练勇有啥说啥还是个爽快人,不由得对此人产生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吴臣,大家习惯叫我萝卜,大人管我叫萝卜即可。” “我说萝卜,”黄孛觉得这么称呼特别别嘴,还是一本正经叫起大名,“吴臣,你听说我们独立团的规矩吗?” “知道,凡是手里没有武器的就不杀,若是表现好的话还分田分地,要不是我们被看管得太严的话早都投靠独立团了,其实我们这些掉队的弟兄都有这个心思。” “那好,”黄孛听吴臣这么一说心情大好,笑道:“你现在就回去做做你那些同僚的工作,告诉他们只要真心投靠我们独立团每个人都有奖赏,特别是你,若是完成任务我就封你为霍丘城守备,额外还赏赐你二十亩土地,怎么样?” “谢黄大人栽培!”吴臣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恩,黄孛赶紧制止住说道:“吴臣,我们独立团不讲究这些虚礼,等以后跟我们处长了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你自己走回去吧。” 等吴臣走远了,卫朵忍不住问道:“团主,那一千多人的俘虏就交给他了,能行吗?” “不行你去管理?现在逃走的那些练勇骑兵比咱们人数还多,再分出一些人马看管他们还怎么打仗?趁着这工夫你给他们讲讲独立团的规矩,只要不给他们兵器就掀不起多大风浪,你去吧。”说完黄孛赶紧让马坤易取出《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趴在地上就开始寻找东正阳和新店镇这两个地方,还别说,黄孛还真的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两个地名,高兴得朝周围的亲兵护卫招手喊道:“你们都过来看看,我还真的找到了这两个县镇,离咱们这里还真是不远。” “团主,这还用你说,”站在黄孛身旁的马坤易笑道:“我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很清楚,别说地图上有的,就是地图上没有的我们也了如指掌。” 一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黄孛,爬起来一顿大巴掌拍着自己的大腿笑骂道:“靠,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快快快,把地图收起来,我们现在合计一下怎么才能消灭这些逃走的练勇。” 独立团家住霍丘附近的人还真不少,秦抽抽、大胡子这些远在六安的不说,单单马坤易和李忠二人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高兴地黄孛把李忠和马坤易叫到跟前急忙刨根问底请教起来。 “团主,你看这片湖水,”马坤易指着眼前的大湖先开口道:“此湖叫城东湖,在霍丘城的西面还有一个城西湖,这城东湖的北面离淮河不远,因为多数地方都是沼泽密布的地方,所以从新店镇要想逃回东正阳,必须经过一个叫南岗头的地方,只要我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提前到达南岗头,就可以堵住练勇逃回的路线,甚至借助那里的芦苇沼泽打个歼灭战都有可能,只是如何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就无能为力了,还得团主自己想办法。” “靠,我上哪去想办法?”黄孛笑道:“我要是有办法还问你?” “团主,我有办法。”蹲在旁边半天无语的李忠突然开口说道:“顺着湖岸咱们往回走,用不上两里地有个湖弯子,再往里走一里地有个叫黄泊渡的渔村,我娘家人就住在那里,到时候我们把周围的渔船全都收集起来,偷偷地连夜渡到城东湖的北面,那里的芦苇塘里有不少秘密航道直通南岗头,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提前到达那里,就怕……” “怕什么?”黄孛完全被俩人的奇思妙想吸引住了,就算面前摆上太行、王屋两座大山也一定像愚公那样把山移走,张口说道:“李师傅,你就说你的担忧,有咱们独立团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就怕练勇他们不在新店镇留宿,半夜提前离开的话咱们就得白跑一趟。” 这个问题可不是黄孛能解决的,人家走不走可不是独立团说的算,黄孛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需要咱们来个换位思考……” “什么是换位思考?”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换位思考嘛,”此时的黄孛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马虎过去,尽量挑两人能够听得懂的话解释道:“咱就打个比方,假如你俩是练勇,我在后面追,追到这里不追了,你们又马不停蹄地跑了三四十里地,到了新店镇想不想歇息一下?” “如果后面没有追兵当然想啦。” “那你俩说,你们会不会派人查看后面到底有没有追兵追击?” “那是一定的,谁希望自己后面永远跟着一群催命鬼。”李忠一句话把三人都给说笑了,黄孛扶着两人的肩膀站起身笑道:“那不就得了!别说练勇的探马走出五里不见我们的踪影,就是走回霍丘城也不会现咱们,因为我们真的不再追击了,这回你俩可以放心在新店镇好好休息一下喽!” 马坤易和李忠被黄孛这一换位思考说得眉开眼笑,不停地点头赞道:“还是团主说得明白,看来练勇们还真得在新店镇休息一宿,这可真帮了咱独立团的大忙了。”马坤易高兴的说道。 “不过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李忠又提出一个新问题,“那黄泊渡就是个小渔村,把所有的渔船全都收集起来也不过三十艘,按每艘能够运送三十人计算,那只能运送千八百人,就这点人马想堵住渐近六七千的练勇可办不到。” “那除了黄泊渡别的地方呢?” “别的地方倒是还有几个渔村,就怕人家不借给咱们吶!” “有钱能使鬼推磨,怕啥?到时候凡是借给咱们船的人,不管他是黄泊渡的还是其它地方的,每条船赠送二十两白银。” 二十两白银,什么概念?晚清时期一千五百文钱可以买到一石白米,(白米可是当时的紧缺货,比一般的糙米可要贵得多了)一石即为一百八十斤,当时由于鸦片战争的爆,不是用白银交换鸦片就是用白银赔款,造成钱贱银贵的现象1,一两白银足可以换到二千五百文,那二十两白银别说买米了,就是买条船都绰绰有余。 马坤易见黄孛的眼光一直盯向自己,紧张得赶紧摆手说道:“团主,你可别跟我要钱,我现在包里只剩下不到三百两白银,自从我从霍丘回到六安后你一两银子都没给我,这还是冯东篱偷偷塞给我的,说团主花钱大手大脚,兜里要是没有几个过河钱说不定哪天领着我们沿街乞讨,不仅给朝廷丢脸,连独立团都没脸见人。” 一句话没把黄孛鼻子气歪了,知道这些话确实出自冯东篱之口,恨得咬牙切齿暗暗誓,等以后见着冯东篱一定找回这个场子不可,举手把站在远处的卫朵叫到跟前问道:“咱们追击练勇时有几辆乌篷车陷进河沟里,那几辆马车是不是拉着从霍丘城逃出的大户?” “对,两个。” “就两个?”黄孛满脸不信的表情看着卫朵,卫朵赶紧解释说:“就这两个还是他们趁着练勇不注意时自己偷偷地动了手脚,听他俩说二十多家大户都被练勇控制起来了,估计跟咱们的想法一样,怕被人暗算。” “靠!”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人人往黄孛的伤口上撒盐,气得黄孛气哼哼地说道:“那些练勇怎么能跟咱们一样?没收大户的钱财是装进你腰包里了还是我腰包里了?嗯?你给我说清楚,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了,我就免了你火枪营营官的职务。” 黄孛是连吓带唬地拿卫朵撒气,卫朵哪知道黄孛刚刚生了一肚子闷气,赶紧举手投降说道:“我可没有那意思,我就是打个比方……” 看着卫朵举着双手惊慌失措的窘样,黄孛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哂笑道:“算啦,好男不跟女斗,你把那两个大户随身携带的银钱收集起来交给坤易兄,省的一天到晚跟我哭穷。” 独立团除了章馨海和冯东篱等少数人可以从黄孛嘴上讨点便宜外,其余的哪是黄孛的对手?卫朵见黄孛又开始讽刺挖苦自己就当没听见,说道:“团主,那两个财主已经主动把财物交给咱独立团了,只求咱们饶过他们的性命,能够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分田分地回霍丘城过安生日子。我看了一眼那些财物,除了金银财宝外绫罗绸缎还装了大半车,不知团主想怎么落他俩。” “把车赶到这里,让他们跟吴臣他们一起回霍丘城。” “啊?你就不怕他们跑了?再说就让他们这么回去还不得被马杰他们重新俘虏一次?”卫朵没想到黄孛会做出这种决定,吓了一跳。 “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黄孛转身让大熊取出独立团大旗,递给卫朵说道:“你就让吴臣举着这面独立团大旗走在最前面,马杰他们见到了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难为他们?”说完,大伙都哄然大笑,连黄孛自己都对这突的奇想感到好笑,笑呵呵打走卫朵便部署兵力准备向黄泊渡开拔。 “团主,到了黄泊渡你不能跟着我们前去南岗头,你得率领一些兄弟照看着战马。”李忠劝道。 许洪见有打头炮的赶紧帮腔,“李忠说的对,那小船不拉马才能坐三十来人,要是带上马匹顶多能坐一两个,团主还是呆在黄泊渡照看马匹最好不过。” 黄孛盯着许洪皮笑肉不笑说道:“你是怕受老太太埋怨吧?好了,就听你一回我不去了,但是你们一定要截住这伙练勇,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咱们独立团越来越装大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去了,千万别给我空手而归!” 大家见黄孛不再坚持都松了口气,不是黄孛打仗不勇敢,而是一到关键时刻就忘乎所以横冲直撞,整个独立团属黄孛身单力薄,万一真的出现意外所有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没想到这次黄孛的态度倒是表现的挺好,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黄孛不去的原因可不是众人想的那些,而是考虑到刚刚解放的霍丘城还有诸多事情等着自己,特别是那个“小诸葛”苗长春,若不亲手除掉这个可怕的对手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此时卫朵率领几个火枪营队员赶着马车来到众人面前,四名士兵俩人抬一个一共抬下两只大木箱放在地上,打开箱盖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少说也得有两千两。 “团主,够不够?不够的话车里还有。”卫朵笑呵呵问道。 “够了,够了,咱这也不是去娶媳妇,要那么多干嘛?”黄孛捡起一块银锭递给马坤易笑道:“以后可不许再说我不给你钱了,省的让某些人看笑话,等打完仗我再送你两箱。” “呵呵,我可不要那么多,那还不得把我压死啊?”说着蹲下身子解开包裹就往里装银子,还没装多少就装得满满的,没办法剩下的大伙你一包我一袋地瓜分得干干净净,卫朵指着马车问道:“团主,那剩下的怎么处理?” 黄孛想了想说道:“你把火枪营分成两部分,你带着五百弟兄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剩下的交给我看管马匹和这些财物,等我送走你们就带着这些马匹和财物返回霍丘城。” 正说着,远处的练勇传来喧闹声,大家都抬头瞧看,原来是吴臣举着独立团大旗正向霍丘城方向开拔,练勇们觉得新奇兴奋地大呼小叫,独立团众将士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纷纷举起刀枪欢呼着,城东湖畔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1第一卷第二十四章贫民协会有一段这方面的论述。 (本章完) 第186章 苛捐杂税

独立团到达黄泊渡也就用了半柱香工夫,是个只有三十多户的小渔村。黄孛怕人多惊吓了渔村里的渔民把大部队留在村外,只带着大熊跟着李忠走进渔村。 一进村,一股浓重的鱼腥味道弥漫着整个村落,黄孛和大熊跟着李忠很快来到靠湖边的一个小院落。所谓的院只不过是用一些柳条树枝搭起的简易矮墙,高不过一米,像大熊和许洪那样的抬腿就能跨过去。走进院子,就见一位五十多岁老妇人正坐在板凳上编织着渔网,一身蓝布衣衫不知打了多少补丁,不时地还从头上扯断一根头编织着,看得黄孛啧啧称奇,还没等李忠打招呼就凑到跟前问道:“老妇人,你这是干什么呢?” 老妇人没想到家里进来了外人,闻听吓了一跳,等转身看见李忠后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聚集在一起,扶着板凳就站起身来,迈着小脚快步走到李忠跟前笑道:“大肠,你怎么来了?家里人还好吧?” “扑哧”,黄孛闻听老妇人这么称呼李忠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感觉不妥赶紧抿嘴把笑声强压了下去,黄孛接二连三的冒失还是引起老妇人的注意,用疑惑的眼光望着黄孛问李忠:“这位是……” “娘,”李忠扶住老妇人的胳膊说道:“这就是我给你们常说的黄家大院的黄公子,我们独立团的团主黄孛。” 老妇人闻听露出满脸的惊异,颤颤惊惊问道:“他就是要给你们分田产的黄大人?”说着扑通跪倒在地就向黄孛跪拜起来,吓得黄孛和李忠赶紧搀扶起来,就听老妇人说道:“青天大老爷呀,你可算来了,我们这里的乡民盼你就像盼星星似的,快快,快进屋!”老妇人抓住黄孛的胳膊就往草屋走,生怕黄孛跑了似的,嘴里喊道:“老不死的,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少顷从屋里走出一位有点驼背的老汉,长期的风吹日晒一张脸已变成了紫铜色,一道道抬头纹好像用刀刻出来似的又深又细,乱蓬蓬的胡须把下巴都隐藏起来,一只青筋暴露的手扶着门框望着众人,等看清站在院子里的李忠时,其表情跟老妇人同出一辙,满脸都是笑容。 因为门框低,老汉低着头走出茅草房,到了众人面前笑道:“这老太婆,不就是大肠来了嘛,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王我看着都揪心。” 老汉拿起剩下的一锭银子感触颇深地笑道:“呵呵,黄大人,要不是李忠跟我们提前说过你们在六安的所作所为,就你刚才那番话那些渔民就能把你扔进湖里去!所以,只要是你们独立团需要我们帮助的事情,别说几条破渔船了,就是扒掉我们身上的皮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哈哈哈,别,你老还是保重身体多活它几十年,好日子还在后头哩!”黄孛抓起老汉布满茧子又粗又壮的大手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你们没钱没粮,但是比其它的地方还好一些,饿了还可以下湖打两条鱼填饱肚子,最起码饿不死,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好处,你说是不是大伯?” “呵呵,理是这个理,就怕日子久了天天吃这个淡出鸟的破鱼连哭的心都有。” 这句话一下子让黄孛联想起以前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是一个在荒岛求生的故事,好像里面的主人公就是为了求生一连吃了三个月的椰子,吃到最后看见椰子就痛哭流涕,没办法还得就着眼泪硬生生地吞咽下去,估计此刻老汉所说的这话就跟此人差不多,颇有同感说道:“是啊,再好的山珍海味吃久了都会腻的,还是换换口味是最好不过。” 正说着老妇人端上一盆鱼和一双碗筷放在黄孛跟前,没等黄孛相让老汉笑道:“你自己吃吧,我们都吃够了,再吃我就得变成一条鱼啦!”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黄孛撸胳膊挽袖子抄起筷子就夹起一块又肥又嫩的鱼肉,还没嚼上两口就停止动作皱着眉头望向老妇人,心说这鱼怎么一点咸淡都没有?都说盐是百味之王,没有咸淡的菜肴就是天上的龙肉也味同嚼蜡,可是看着老妇人期盼的目光黄孛还是强忍着把嘴里的鱼肉咽进肚里,放下碗筷就朝站在门口的大熊喊道:“大熊,快过来,这盆鱼赏给你了!”喊完一脸坏坏的笑看着大步流星走过来的大熊。 大熊可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到了炕桌前拽过一把木墩接过黄孛的筷子就开吃起来,还没吃进一口就吐在碗里嚷道:“靠,这鱼怎么一点咸淡没有?都淡出鸟来!”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也不管多少抓起一把就撒进盆里,用筷子搅拌几下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鼓着腮帮子说道:“这回味道好多了,香,真香!” 黄孛没想到大熊竟然还随身带着咸盐,可是话已出口只好咽着口水跟老汉东扯西拉瞎聊着,眼神还不停地扫描着大熊。 等大熊吃了一大半了才现不对劲,看着眼冒绿光瞅着自己的黄孛赶紧夹一块鱼肉放进破瓷碗里推给黄孛,自己捧起大盆不一会就消灭的干干净净,抹了一把嘴说道:“少爷,你在这先吃着,我过去看看弟兄们。”说完一溜烟地跑出院子,扯着大嗓门就喊:“许洪,你在哪了?给我留一口……” 黄孛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老汉的眼睛,低着头嘿嘿直笑,黄孛吃完鱼站起身笑道:“老伯,让你见笑了,这帮坏小子还私藏盐巴,等一会我都没收了交给你们,用了了就到城里去买,想买多少就多少,不会有一个人再收你们一文钱的税钱,我去看看弟兄们吃没吃完,吃完了你老就带着他们出。” 等独立团吃完饭,黄泊渡湖面上已经聚集了一百多艘大大小小的渔船,连老汉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渔民前来助阵,兴奋地跑前跑后帮助独立团装载着作战物资。 黄孛怕弹药不够,把留下来的五百名火枪营战士身上的所有弹药全都留在了船上,又把许洪派到李忠的手下,直到船队消失在茫茫的芦苇荡里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老妇人,留下牛曼宝的侦察队返回霍丘城。 (本章完) 第187章 欢聚一堂

黄孛率领着剩下的火枪营士兵回到霍丘城时已接近黄昏,最后一丝霞光把矗立在城楼上的独立团大旗染成血红色,与还冒着青烟的破败营寨遥相呼应,猎猎中傲视遮天,萧萧声更显凄情。 骑兵队踏着焦黑的土地驶入城内,按照守城士兵的指引很快来到霍丘衙门。 黄孛甩镫下马兴匆匆来到大堂,与章馨海聊得正欢的何垣见是黄孛赶紧站起身,毕恭毕敬行礼道:“卑职参见黄大人。” “唉?这不是知州何大人吗?你怎么在这里?你没跟练勇一起逃出霍丘城啊?”黄孛见何垣堂而皇之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一愣,脱口问道。 “黄公子,你误解了何大人,”章馨海赶紧帮何垣解释,“其实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暗地里没少帮咱们独立团的忙。”于是章馨海把何垣在城里所作所为给黄孛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就是因为何大人想给我们通风报信才差一点弄成家破人亡,多亏了他手下有个忠义之士拼死抵挡才化险为夷。虽然功亏一篑,但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何大人确有诚意,所以咱们不能用老眼光看待何大人,你说是不是何大人?” 章馨海不问黄孛反而转问何垣,一口一个何大人,问得何垣哼哈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为朝廷效劳这是我份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 一句话反倒提醒了黄孛,挠挠头尴尬地笑道:“何大人,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留在城里暗中帮助我们,按道理说你也算为朝廷出过力的人,不说有功吧但也无过,可我已经把霍丘城的知府位置委任给了邬大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何垣听到这话都傻了,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问道:“黄大人,这霍丘城什么时候升为知府了?我怎么不知道呢?那个邬大人又是何许人也?黄大人连知府都可以任命,难道朝廷又来了新的旨意?” 一连串为什么问得黄孛哑口无言,本想把实情告诉何垣,但是又感觉不妥,最后只好故弄玄虚说道:“何大人也不用上火,我现在就写份奏折上报朝廷,等拿下寿州后就升你为寿州的知府,你看如何?” 何垣一听自己要官升一级做知府大人,也不考虑黄孛说的是真是假,纳头就拜:“多谢钦差大人栽培,卑职粉身碎骨也要报答黄大人的恩情。” “那好,你去取份折子来,我们俩联名给圣上写一份奏折,就把苗沛霖如何贪赃枉法、劫掠粮饷的罪过和你如何在城内里应外合配合独立团赶走练勇的事迹陈述一遍,明日我就派人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师去,保证立秋之前让你坐在知府的位置上。” 何垣千恩万谢屁颠屁颠跑向二堂,等听不到脚步声章馨海才指着黄孛呵呵笑道:“你呀,真是个滑到家的古怪精灵,玩人于股掌之上只在弹指一挥间,这要是失算了看你如何收场?” “嘿嘿,我这一辈子也许会算错成百上千件事情,唯一一件不会出错的就是几个月后大清朝一定会乱,而且还是一场大乱!咱不说这个了,苗长春呢?他不是留在后面压阵要与霍丘城共存亡吗?抓到他了吗?” “嗨,咱们都被他耍了。” 正说着,何垣拿着一个拜匣一阵风跑了回来,放到公案上取出一张空白奏折毕恭毕敬递给黄孛,章馨海见状说道:“你俩先写奏折,完了让何大人给你讲讲苗长春的事情,他知道得比我还多。” 黄孛闻听急忙走到案桌,拿起毛笔连想都没想唰唰地几笔写好了奏折,把所有赞誉之言一股脑全都扣在何垣的头上,乐得站在旁边瞧看的何垣喜笑颜开。等黄孛把笔递给何垣,何垣斟酌半响也一气呵成写完自己的那部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沾着油墨摁了上去,恭恭敬敬问道:“黄大人,你的印章呢?” 黄孛把马坤易叫进大堂,要来自己的印章也摁了上去,等墨迹干了放进信封封好蜡,工工整整写道:六安总兵黄孛谨奏 伏乞皇上圣览 咸丰十年三月十八日 黄孛把落完款的信封递给马坤易说道:“坤易兄,你把这封信派人转交给官亭的大胡子,让他到庐州府之后通过驿站递京师,顺便把咱们在苗沛霖他二叔家搜到的脏银取出一锭一起送去。” 马坤易接过信封说道:“黄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马坤易心知肚明黄孛的意思,抱拳转身离去。 送走马坤易,黄孛急忙问道:“何大人,苗长春现在倒底在哪里?” “黄大人,具体逃到哪里我可不清楚,但是跟随他一起逃走的总共七个人,五女两男,女的都是怡香园年轻漂亮的歌妓,男的是他的贴身护卫,叫苗坤,他们混在百姓当中逃出了霍丘城。” “黄公子,”章馨海插话道:“我们按照何大人的描述搜遍了城里城外所有角落也没见着苗长春的踪影,估计是从西门逃出的霍丘城,因为只有西边还处于苗沛霖的势力范围,所以咱们追出了离高塘镇还有十几里的地方便返回霍丘,让公子失望了。” 黄孛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无比的沮丧,自己连追击练勇骑兵的机会都放弃了,目的就是想除掉这个老奸巨滑的苗长春,没想到倒底还是让他跑了。不过黄孛对苗长春又多了一层认识,此人不仅足智多谋,还有一股狠劲和胆量,能把自己手下的几万人马当诱饵抛出去,还能混进老百姓里逃之夭夭,就凭这胆量和狠毒还真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实在是自己的大敌,若不除掉此人想彻底铲除苗沛霖还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何大人,”黄孛觉得何垣在跟前碍手碍脚,有些事情不好跟章馨海商谈,于是决定找个托词支走何垣,亲切道:“在朝廷旨意没下来之前,我想求大人办一件事,若是做好了别说寿州知府了,就是安徽的提督学政都非你莫属!” 提督学政什么官职?那就是主管一省院试并督察各地学官的最高官员,堂堂的正三品,一般都是从翰林院或进士出身的京官中挑选出来由皇上亲笔御批,与巡抚、巡按并驾齐驱号称三台中的学台,不仅要学富五车,还要根正苗红。像何垣这样无依无靠的普通小官,就算自家祖坟里天天冒青气都挂不上边,闻听黄孛敢开如此大口真是大吃一惊,对黄孛在朝廷里的靠山更是琢磨不透,心想会是谁呢? “何大人,何大人!”黄孛见两眼直的何垣提高嗓门喊道。 “啊……卑职在,”何垣赶紧收回胡思乱想毕恭毕敬抱拳说道:“愿为大人效劳,请大人训示!” “呵呵,何大人不要拘束,谈不上什么训示,但是只要你做好了这件事前途真的无可限量啊!” 黄孛此举多多少少还真是为何垣考虑,不管咋说此人对独立团还抱有善意,虽然是从清廷的角度看待独立团,但是随着大清朝的落魄,眼前这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自然而然就会倒向独立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时候顺其自然反倒免了不少口舌,省得参与到政事里又免不了贪赃枉法重蹈覆辙。 “你在霍丘城找一座大户人家,把它改成学府,再招聘一些私塾先生任教,把方圆几百里想读书的穷孩子全部召集到学府里,从吃到穿甚至学习用品都由独立团出,你就把它当官学来办理,需要多少银钱你报个数给我,怎么样?” 何垣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原来就是办一所学堂,费用还不用自己操心,满口答应,问道:“那教些什么呢?” “你就让他们读书识字,只要每人认识了一千字就算你大功告成,至于内容吧……”黄孛寻思片刻说道:“你让那些教书先生给这些孩子讲爱国故事,什么岳飞精忠报国了,什么戚继光抗倭了等等,至于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就免了,怎么样?” “这……这能行吗?”何垣没想到黄孛连几千年的传统教化都不要了,担心地问道。 “怎么?我说的不算吗?”黄孛马上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威胁道:“难道你不想当那个学台大人?” “不不不,没问题,”何垣擦了一把汗赶紧说道:“这件事就抱在我身上了,那什么时候开课?” “越快越好,最好在你到寿州走马上任之前就要教出第一批学生,然后在寿州也以此类推开办第二所学堂,等安徽全省的府县都有了自己的学堂,就是你功德圆满的时候,那提督学政的乌纱帽就落在你的头上。” 一番美好蓝图说得何垣踌躇满志,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便美滋滋告别而去。 “黄公子,你真的要把学堂的事情交给他?你就不怕他贪污了你的银子?” “呵呵,人有贪心想管都管不了,只要大方向给他制定好了,按我的要求真的把学堂建起来,就是贪污点也无所谓,这叫模糊数学,你懂吗?”黄孛怕章馨海刨根问底问什么是模糊数学,急忙换个话题问说道:“德宇兄,苗长春跑了我真是心疼啊,有什么办法抓到他?” “难呐,”章馨海摇头叹道:“就算咱知道他现在逃到高塘镇也无能为力,这霍丘城的一堆乱摊子还没收拾好,再加上弹药所剩无几,李忠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若是非要带着马杰的三营继续追击,恐怕刚刚到手的霍丘城又要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得不偿失啊!” “嗨,算啦,暂时就让他先快活几日,等大队人马都到齐了咱们再重新跟他较量一番,看看到底是他那些阴谋诡计厉害还是咱独立团火枪大炮霸道,走,跟我出去看看投诚过来的那些练勇,顺便安抚一下受难的霍丘乡民。”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霍丘城慢慢恢复了生机,特别是冯东篱率领着贫民协会到来后城里顿时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欢歌笑语之声,美中不足的是因为有钱的大户人家基本都跑光了,把需要银钱办差的冯东篱搞得焦头烂额,隔三差五就来找黄孛诉苦。 “公子,你就别掖着藏着了,早已有人告诉我,你这里还有两家大户的财产,今天你要是不交公我就不走了。”说着冯东篱耍起赖皮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大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气势。 “谁说的?你把他叫来我亲自质问他,还反了天了敢私藏公款!” 话音还没落地,何垣走进大堂得意洋洋抱拳说道:“黄大人,按你的意思我已经找好了地方,足可以容纳一千人一起就读,连教书先生我都找好了,你看这开学的费用……” 靠,黄孛暗骂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当着讨债鬼的面跟我要钱,这不是给我眼罩看吗?可是何垣这是第一次跟自己办事,自己说出的话若不兑现那以后还如何开展工作?黄孛没办法只好叫马坤易取来两千两白银交给何垣。 等何垣一走,冯东篱眯缝着眼睛用嘲笑的目光盯着黄孛,把黄孛看得实在躲不过去了只好老实交代。 “九柳兄,不是我不给你,我现在穷怕了,就像你说的,我这个人花钱大手大脚,兜里要是没几个过河钱,说不定哪天领着独立团的兄弟们真得满大街乞讨,不仅给朝廷丢脸,连独立团都没脸见人了,你说是不是?” 听完黄孛这番话冯东篱恍然大悟,原来是小肚鸡肠想报复我,笑道:“知道错就好,以后注意改造就行,现在就给坤易兄留下两千两白银和五十两黄金,其余的全部交公。我马上让邬先生和贫民协会的乡民来接受这批财物,过期若是不交,我们都打道回府让你一个人打土豪分田地。” 这招还真是好使,一下子就戳到黄孛的命门上,黄孛赶紧乖乖投降,把还没捂热乎的钱财全部交还给贫民协会,心说好赖还给自己留点过河钱,要不真成过手财神了! 正当黄孛无比沮丧之时,院子里忽然传来大熊的喊叫声:“少爷,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黄孛的第一反应就是周凤,赶紧趁机摆脱头疼的冯东篱跑出大堂;冯东篱则马上猜测是黄淑娟,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等看见是朱桂和众铁匠等一行人后,两人都有些失落感,还是黄孛反应快,抛开杂念兴高采烈和朱桂等人拥抱在一起。 还没等说两句话,后面又66续续走进老窦头和徐延爷俩,王寡妇和大妞一大帮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把黄孛忙得脚打后脑勺挨个打招呼问好,让马坤易赶紧安排住宿趁机掐了一把一脸失望的冯东篱小声道:“没见到我姐姐是不是想哭鼻子?还有没有出息啦?”说完也不给冯东篱反击的机会,带着众人嘻嘻哈哈进入大堂。 “团主大人,我看你和小冯先生东张西望好像在找谁,是不是想见我那两个人见人爱的大妹子呐?”王寡妇眨着大眼睛美目盼兮调侃着黄孛,每说一句长长的睫毛就抖动一下,那种从身上出的诱惑力搞得黄孛直叫娘。 黄孛当着众多人的面还不能落荒而逃,只好挺起胸膛反击道:“嫂夫人,前两天我们在拿下三刘集时遇见了一位女中豪杰,别提此女有多优秀了,连西门大哥见着了都甘拜下风,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可是咱大清朝唯一一个女‘县太爷’!” 王寡妇对自己俘获男人的手段再清楚不过,黄孛前面的那些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当听说此女是“县太爷”时真吓了一跳,立刻收起自己的媚态小心谨慎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等我倒出空来给你引见一下。”黄孛没想到自己两句话就把天下无敌的王寡妇说得乱了分寸,高兴地和大伙聊起家常。 “朱师傅,我们刚刚解放霍丘还没来得及去众兴集寻找铁矿你们就来了,什么事情都还八字没一撇,要不你们就在霍丘待两天?四处走走?” “团主,”朱桂客气道:“我们来早了一是给你们再补充一些弹药,二呢想把霍丘城的能工巧匠全都召集起来建立起第二个兵工厂,等你们找到了铁矿之后我们可以立刻投入生产,保证不耽误独立团的下一步军事行动。” 黄孛闻听大喜,连声说好,老窦头趁机把徐延叫到跟前说道:“黄公子,我不仅把制作榆木炮的工匠带来一些,还把徐延从黄家大院带到这里。现在这小子跟你们独立团其他战士已经一模一样了,眼看就要打到三河尖,你赶紧兑现你的承诺把他留在你的身边,等见到他爹老朽也好有个交代。” 要不是老窦头提醒黄孛,黄孛早把徐延忘到后脑勺,细想一下老窦头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这以后的仗越打越靠近徐立壮的势力范围,有徐延在中间牵线搭桥说不定对独立团还真是一大助力,于是欣然接受了老窦头的请求,痛快地将徐延留在自己的身边。 此时挨着王寡妇的大妞坐不住了,拎着一根比大熊还粗一号的镔铁棍“噌”地站起身问道:“我哥呢?我怎么只见到大熊没见到我哥呢?他俩不是哼哈二将从来不分开吗?是不是受伤了怕我看见躲起来了?” “哈哈哈,还是大妞跟我息息相通,连受伤的事情都能猜到。” 人没见到大老远就传来许洪那洪亮的大嗓门! (本章完) 第188章 傻小子乱点鸳鸯谱

话到人到,头缠绷带的许洪大踏步走在最前面,李忠、毕天松、卫朵和边雨等一众人紧随其后,少顷众人走进大堂。 大妞见自己的哥哥真的受了伤,哭哭啼啼第一个冲上前去伸手就要摸许洪的头,被许洪一把抓住笑道:“就蹭破点皮不碍事,大妞,你怎么来了?” “哥,你真的没事?” 许洪走到大堂中间抬腿踢脚耍了两下,朝大妞笑道:“怎么样?这回相信了吧?” 大妞见自己的哥哥真的没有大碍才破涕为笑,说道:“冬梅姐想亲眼看看潘家父子要遭到什么报应,央求了好几天老太太才答应了冬梅姐的请求,咱娘怕她一个柔弱女子路上不方便便让我相陪,正好我也想你们了,我们这也是刚刚到了这里,哥,你们去哪了?” “哈哈哈,去哪就不用说了,你就听听你哥哥怎么受的伤?”大熊幸灾乐祸地嚷道。 “大熊,你别笑话我,要是换成你你也好不哪去,李忠,你来给团主汇报一下咱们的战果。” 许洪一进大堂黄孛就感觉很意外,能让许洪受伤的人真不多见,可惜大妞和大熊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干着急没办法,见李忠走上前赶紧屏气凝神聆听李忠的述说。 参战队伍在告别黄孛后,跟随老汉乘坐一百多条渔船后半夜顺利到达南岗头。 南岗头呈哑铃型,两头都是密不通风的芦苇荡,中间是一条宽不过一里的官道,李忠把队伍分成两拨,自己带着许洪和一部分火枪营队员埋伏在东头,卫朵和毕天松率领剩下的战士隐藏在西口,随时堵住练勇的退路。 在新店镇休整一宿的练勇估计已经完全摆脱了独立团的追击,第二天很晚才爬起来埋锅造饭,日晒三杆才大大咧咧上路,丝毫没有意料到大祸将临头,毫无防备进入伏击圈。 随着卫朵火枪营打响第一枪,整个南岗头的练勇便陷入榆木迫击炮和手榴弹的猛烈炮火中,炸得人仰马翻,尸骨横飞,几千人马聚集在狭长的芦苇荡中好像被狂风暴雨掀起的木船,颠簸起伏,东倒西歪。受惊的战马不顾一切向两侧的芦苇荡狂奔起来,好在这里不像两水洼到处都是深及数米的淤泥,战马可以在湖水里四处乱窜,就是可怜了那些不会水的主人拼命拍打着水花喊着救命,最后还是消失在茫茫的芦苇荡中。 坐在船头上的老汉见独立团站在船上就能轻而易举打败练勇,兴奋地打开一箱手榴弹学着独立团战士的动作也撇出一颗没有拉线的手榴弹。不知是第一次投掷有些紧张还是站在前面的许洪个子太高,不偏不倚正砸在许洪的后脑勺上,差一点就把没有丝毫防备的许洪打进水里,等许洪回头现偷袭自己的是站在船头上的李忠老丈人,见其吓得脸色煞白呆如木鸡,气的哭笑不得说道:“老伯,谢谢你没拉弦,这要是炸响了,就是我脑袋再硬也得玩完。” 老汉见许洪被自己打得满脸是血赶紧把船划到许洪跟前,跳上渔船就帮许洪包扎伤口,好在独立团每人都有一个急救包,老汉很快就处理好伤口,一个劲赔不是。 许洪见大伙都跳上岸起了最后冲锋,赶紧拎起大斧跳进湖边说道:“老伯,你就领着他们在船上等着,千万别再往岸上仍手榴弹了,这要是炸响一颗别说我没命,就连你家大肠也要完蛋,到时候……” 后半句被许洪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觉得战场上还是少说两句不吉利的话为妙,说完转身投入追剿剩余残敌的行列。 五六千的练勇在独立团面前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除了打死的、淹死的和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外,此役独立团还俘虏了三千多练勇。 因为不少战马都逃进了芦苇荡,在众渔民的帮助下大伙用了大半响才收拢在一起,数了数足有将近四千匹战马。原打算等消灭了练勇劫下大户财产后就乘船原路返回黄泊渡,这回倒好了,骑着缴获的战马就可回霍丘城,不仅提高度还可以抖抖威风,乐得大家一个个喜笑颜开。 不仅独立团众将士高兴,众乡民也是兴奋不已,独立团除了留下战马和金银财宝外其余的全都分给了渔民,什么刀矛器械粮食盐巴,好一点的衣帽和马车的轱辘,甚至连像样点的布鞋都被从死人脚上扒下来,乱七八糟的装了满满一百多船,驶出很远了还不停地互相挥着手依依惜别,直到消失在芦苇荡里才告一段落。 望着蹲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俘虏可愁怀了第一次当家的李忠,赶紧把几个头领召集在一起询问对策。 有说杀的,有说放的,还有说招降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争到最后差一点吵起来,沉默寡言的边雨赶紧劝说大家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别看边雨少言寡语,一天像章馨海似的烟袋不离手,长得却白白净净,有点小聪明,就听边雨说道:“你们都好好想想,咱们的团主每次抓获俘虏后是怎么处理的?远的不说就拿咱出之前俘获那个叫什么的小头目了?” “大名没记住,”许洪接话道:“但外号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叫萝卜。” “对,是叫萝卜,”边雨经许洪这么一提醒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说道:“你们看咱团主,三言两语就把萝卜说得心服口服,最后高高兴兴举着咱独立团的大旗率领那些练勇自己就回到霍丘城,咱们是不是也学这一招,让他们自觉地投靠咱们独立团?” “可是,咱也没有大旗呀?” “没有大旗可以用银子代替,每人一两白银保准让这些练勇高高兴兴地向我们独立团投降。” 李忠想想也是,这回缴获的金银财宝还真不少,收集在一起堆得像小山似的,从中拿出三千多两银子估计问题不大。再说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先列,当初对待李昭寿和郝侉子部下时黄孛都使用过这招,甚至比自己给的还要多,想通之后李忠完全同意边雨的想法,就把招降俘虏的任务交给了边雨。 边雨倒也实在,让几个弟兄抱着银子二话不说就挨个放起来,搞得练勇们举着银子一个个莫名其妙,等全部完边雨说道:“往东走就是苗沛霖的老巢寿州,这一两银子也够你们回家的路费了;往回走就是我们占领的霍丘城,你们的好兄弟萝卜等两千多人都在那里,他们可要比你们分得多,除了银子外还有房子、土地和粮食。你们想往哪走随便,等我们离开后你们就各奔东西,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边雨还客气地朝被俘的练勇抱下拳,等大伙走出很远了还能看见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练勇。 在路过新店镇时李忠还特意让许洪挂起“苗”字大旗,带着独立团众将士围着寨圩转了一大圈,吓得寨墙上的苗练像炸了窝的小鸡崽似的上窜下跳,做梦都没想到刚刚离开不久的骑兵队伍这么快就被独立团消灭的干干净净。等大伙快要转完一圈后寨墙上突然竖起了一面白旗,这回轮到李忠等人惊得不知所措,急忙问临时的“军师”边雨如何是好。 边雨刚才处理俘虏时就有点力不从心,这一下子又冒出个城镇需要自己拿主意真不知道该如何接手,最后大伙商量一下还是等黄孛自己来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于是众人偃旗息鼓偷偷地收工回家,刚才还耀武扬威耍着威风的众将士转眼间变得像打了败仗的惊弓之鸟狼狈逃回霍丘城。 听完李忠的汇报大堂里到处都是笑声,不仅笑许洪的离奇遭遇,还笑打了胜仗的众将士竟然被一面白旗吓得屁滚尿流,等大伙静下来黄孛说道:“新店镇是卡在霍丘城和寿州之间的一个重要据点,就这么放弃了是有些可惜,但是这也不怨你们,你们主要任务是参与作战,对如何管理村镇还真摸不着头绪,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大家连续征战多日都有些疲劳,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开个庆功宴,一为远道而来的老少爷们们接风洗尘,二呢为参加几场战役的有功之士颁嘉奖令,然后休整两日继续寻宝去!” “团主,寻什么宝?”许洪以为在自己离开黄孛这两天里又现了什么新情况,好奇地问道。 “铁矿石和焦煤呗,你以为咱兵工厂像老母鸡似的说下弹药就下弹药?那得有原料,好在现在这些宝贝离咱们已经不远了,等你们养足了精神咱们就去寻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来。” “小少爷,”大妞可不关心什么铁矿石和焦煤,听黄孛说什么嘉奖令马上替自己的哥哥说起话来:“你说要给有功之士颁嘉奖令,那像我哥这样头都被人打出血了算不算立功?有什么奖励?” “呵呵,你哥可不算,他是被自己人打得,你要是要功劳得找李忠,谁让打许洪的老伯是李师傅的老丈人呢,你们说是不是?”黄孛开玩笑地说道。 大妞死心眼,闻听拎着镔铁棍就奔李忠而去,吓得许洪一把抓住大妞的胳膊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团主是跟你开玩笑哪,再这么风风火火的我马上赶你回家去!” 一句话训得大妞低着头乖乖坐回椅子,好好一场戏被大妞这么一搅和冷清了许多,黄孛也有些后悔,赶紧咳嗽两声笑道:“呵呵,我说大妞姐,不知你想给你哥讨要什么样的嘉奖?” “你说说有什么嘉奖?”大妞见黄孛妥协了马上变得高兴起来,笑道:“要是奖励好的话,我也加入独立团。” 黄孛心说你可别加入进来,这独立团要是再来个女张飞非得全乱套不可,除非找根绳把你拴住不可。抬头见倚在门框上瞧热闹的大熊突然心生一计,临时把嘉奖的内容改了一下说道:“这个嘉奖令有三种:一,当官;二,赏银;三嘛,就是没有成家的独立团帮助张罗个媳妇,你看你哥需要哪个?” 大家闻听黄孛的奖励都笑了起来,大妞更是笑不可支,忙道:“要第三种!”说完看着许洪,“哥,这也是咱娘的意思,你赶快跟小少爷要这个。” 许洪都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不用大妞伸手要黄孛也早有此意,只不过实在没有机缘碰见能和许洪搭配的姑娘,否则早给许洪张罗了。但是大熊就不一样了,自从跟许洪走一趟河南固始,不仅认识了许洪的妹妹大妞,俩人处得还不错,都是人高马大到也极其相配, 看着站在门口一个劲傻笑的大熊黄孛突然问道:“大熊,那你呢?是不是也想找个婆娘成家立业?” “我爹说了,等我练车‘风波棍’才可以成家,现在既然已经练成了倒可以考虑,但是必须得像大妞那样的,否则我可不要!” 哈哈哈……大伙被大熊一句话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妞再傻也知道大家为啥而笑,拎起镔铁棍满脸通红奔向大熊,大熊转身就跑到院子里,不一会院子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大伙一哄而散全都跑出去看热闹。 黄孛倒不担心大熊有什么闪失,凭大熊的身手大妞再怎么疯也吃不了亏,就是没想到自己的临时谋断会造成这种后果,苦笑了两声把章馨海和老窦头叫到二进院的书房商量下一步的举措。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想到何垣的书房竟然有如此之大! 除了书架、文房四宝等必备之物外,还有茶几、八仙桌、雕梁画栋的太师椅和挂满墙壁的山水画轴。在靠近北墙的墙角下还摆放着一张足可以容纳五人的大床,淡蓝色的帷帐把整个书房衬托着好像大家闺房一般,喜得黄孛东摸摸西看看啧啧称赞:“我的乖乖,这何大人还挺有格调呢,把书房部署成这样,这回可便宜了德宇兄,等跟念寒姑娘订好了亲事就在这里洞房花烛夜,保证你俩乐不思蜀生一堆小半仙。” “哈哈哈,”一句话逗得章馨海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看来公子是想让我长期驻扎在霍丘城,有什么话你就当着窦先生的面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往我身上扯。” 黄孛没想到章馨海一句话就点破了自己的心事,尴尬地赔笑两声把八仙桌的位置让给两人,自己随便找把太师椅坐下说道:“德宇兄,李忠他们没回来之前我本打算把马杰的三营留下来驻守霍丘城,自从听说新店镇要主动归降咱们后我又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让吴臣率领刚刚投诚过来的五百练勇前去接收,他们都是老相识了我估计效果会更好,你看怎么样?” “倒是可以考虑,就怕五百人有些少了,那新店镇正处于霍丘城和寿州之间,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我怕吴臣担不起这个担子,最好再派咱独立团五百人马前去协助。刚才听李忠的讲述,我觉得边雨就是个最好人选,有他坐镇才能万无一失。” “那咱就这么定下了,明日我让九柳兄从贫民协会中挑几个经验丰富的老者跟着边雨一起前去新店镇,光有军队不行,还得让他们尝到甜头,这样才能让新店镇变得固若金汤。” “黄公子,章先生,你们可能遗漏了一个重要问题,”老窦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说的都是6地上的攻防之事,可是在新店镇的北面两里之外就是淮河,凭着苗沛霖庞大的水师要绕过新店镇轻而易举!” 现在独立团对苗沛霖的势力范围不说了如指掌也是十之**,唯一差得就是苗沛霖的水师,要不是前不久在内河上碰到了五艘内河战船,黄孛还不知道苗沛霖竟然还有一支庞大的水师队伍,听老窦头这么一说,俩人都打起精神听老窦头的高见。 “我知道独立团下一个重要目标就是三河尖,若没有水师,就是让潘家父子插上翅膀也难以逃出独立团的手心,可问题的关键是苗沛霖还真有一支水师,而且还是数量达到二百只的炮船水师,其率领这支船队的就是苗沛霖的“犹子”,号称“小诸葛”的苗长春!此人阴险狡诈足智多谋,若没有充分的准备千万不要跟他交手,否则有损无益。” 听完老窦头的话黄孛和章馨海不由得相视一笑,老窦头见状绷着脸不高兴地说道:“怎么?以为我说的是假话?” “不不不,”黄孛赶紧收起笑容解释道:“窦先生误会了,我跟德宇兄可不是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而是笑苗长春命大,要不是耍阴谋诡计混在乡民中逃出霍丘城,估计现在早成咱独立团刀下之鬼。” 老窦头一脸疑惑望着二人,章馨海赶紧把跟苗长春过招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老窦头这才明白,原来驻守霍丘城的苗希年竟然有苗长春在旁协助,对独立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拿下霍丘城更加感到吃惊,同时对独立团的战斗力又有了新的认识,思考片刻说道:“黄公子,章先生,既然那个苗长春跑到高塘镇,那他早晚要跟三河尖的潘家父子相勾结,我有个主意可以断了他俩的后路,弄好了说不定还能消灭苗沛霖的炮船水师!” (本章完) 第189章 新鲜血液

黄孛和章馨海闻听面面相视,断人后路还能消灭苗沛霖炮舰水师,这得多大的能耐?可是此话从老窦头口中说出,由不得二人不信,不约而同问道:“什么主意?” “哈哈哈,你俩莫要惊奇,听我指点迷津,“老窦头笑道:”新店镇在淮河南岸,而对岸的半岗子却属于徐立壮的势力范围,只要咱们跟徐立壮取得联系,把徐立壮的内河水师与咱独立团强大战斗力联系一起,一南一北卡住淮河的通道,别说一支船队了,就是一只小渔船经过都得给咱们留下过河钱。” 话音刚落,黄孛一高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刚落地又冷静下来,伸长脖子问道:“窦先生,那淮河可不是小小的内河,咱们怎样才能封锁住淮河?” “火炮啊!新店镇北段的淮河宽度只有两百多丈,凭咱们独立团的十九门新式火炮封死航道还不是绰绰有余?” “哈哈哈,好好好,虽然损失了一门,但是剩下的十八门火炮也够苗沛霖的水师喝一壶的了,”黄孛到此才释然放怀,伸出大拇指赞道:“高,高,实在是高!” “你俩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都算的什么糊涂帐?咱独立团现在的火炮不多不少正好有三十门!” 章馨海起身把黄孛赶回椅子上,等黄孛坐好笑道:“公子,你以为那霍丘城是一座普通的寨圩啊?攻城之前做梦还念念不忘呢,怎么过了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那城楼上的火炮都被苗长春领的那几个歌妓扛走了?是不是想学熊瞎子掰苞米,掰一棒仍一棒?” “靠!”黄孛一拍脑门如遭当头棒喝,又从椅子上蹦起来满屋子乱窜,自己以前最看重的就是火枪和火炮这些热兵器,当初为了能够得到几门火炮都敢以卵击石和李昭寿拼命,怎么现在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难道自己真的变了?被凡尘琐事迷住了双眼?等窜到老窦头面前时,黄孛殷勤地给老窦头倒杯茶水恭恭敬敬递到手中请教道:“窦先生,那怎么才能联系上徐帅两面夹击苗沛霖的水师?” 老窦头站起身走到书案旁取过几张宣白纸,沉思半响挥毫泼墨就书写起来。 黄孛看老窦头的架势没有一时半会根本完事不了,正百无聊赖之时马坤易招手把黄孛叫到屋外低声说道:“团主,冰康先生来信了,送信的是郝侉子。” 黄孛闻听一愣神,他怎么来了?急忙跟着马坤易回到大堂,还没打招呼就被郝侉子抱起来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放下黄孛哈哈笑道:“团主,你们现在可是大了,你先别问我来干什么,看完信你就一清二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黄孛,黄孛一边疑惑地接过信一边揶揄道:“郝大哥,你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被冰康先生和孙大哥配到我们这里来充军吧?” “你看信吧!” 郝侉子潇洒地一挥手,转身走到公案后大马金刀坐在高背椅上享受起来,黄孛赶紧打开信仔细瞧看。 贤侄左右 鲍鑫送信,具悉一切,此间军事,苗沛霖纠集九乡十八寨圩五万苗练救援霍丘,怎奈六安军民一心,同仇敌忾,二十万民众,御贼于境外,所属之地俱平安,无牵挂之虞。 闻贤侄攻城掠地,俘获颇丰,良莠不齐,恐因逸生事。在此鼎盛之际,贤侄当分流治之,移两千俘虏于六安,委郝部两千在彼,以老带新,轮番上阵,必可高其素质,破苗酋指日可待矣。 敬申寸悃,勿劳赐复 咸丰十年三月十二日冰康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花椒还是小的麻,看问题看得就是长远,老耿头在信中三言两语不仅替黄孛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还解除了黄孛的后顾之忧。有了源源不断地新鲜血液补充自己,再加上马上就要建成的兵工厂,打败眼前的这些跳梁小丑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孛看完信真是感慨万千,高兴地说道:“欢迎郝大哥加入独立团北路征讨军,不过冰康先生没说怎么把这里的俘虏送回六安?” “团主,我这次带来了三千人马,除了两千加入你们战斗序列外剩下的一千人马就是用来护送俘虏的,等回到金寨就交给老葵和郑嘀咕他们进行培训,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形成战斗力,你就放心大胆地干,有多少俘虏都不怕,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等解放整个淮北后咱独立团就会拥有七八万的虎狼之师,到时候再实现你那藏在心里的愿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都是你说的?”打死黄孛都不相信郝侉子会说出这番话来,斜睨着郝侉子问道。 “哈哈哈,你管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有,确实真知灼见。” “冰康先生说的,”郝侉子老实交代道:“这老头还说了,说团主若是能够有一支什么铁造的水师取天下更是易如反掌!” “呵呵,那是铁甲舰,”黄孛对老耿头的记忆力真是佩服,都过这么久了还恋恋不忘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可是那铁甲舰是那么容易得到了吗?虽然现在独立团可以说财大气粗,那得看跟谁比?就那些世界列强随便哪个国家拔根毫毛都比自己的腰粗,就算把独立团现在所有的银钱都划拉在一起,都不够买上半条船的,今后的路还长的呢! 黄孛摇着头说道:“郝大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马上叫德宇兄陪着你去接收俘虏,两天之后我们就投入下一场战斗。”说完,黄孛兴匆匆返回书房,把老耿头的信函递给章馨海,自己走到书案瞧看还奋笔疾书的老窦头。 过不多时老窦头终于落下款写好了信,站起身把足足写了六张的宣白纸递给黄孛说道:“黄公子,这封信除了交代一下我和徐延的情况外,我还把独立团的所作所为和你的想法都写在上面,能不能让徐立壮为你所用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只能帮到这里。” 黄孛客气地抱拳作揖笑道:“窦先生,大恩不言谢,还有一事相求,这徐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不能简单跟我说两句?” “徐立壮嘛,他是个豪爽耿直,恩怨分明,仗义疏财的一个人物,不过有点好大喜功,贪嘴,不管谁家做好吃的就算隔着几里地他也能闻到,再大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先饱了口福再说,呵呵,你俩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点像。” “窦先生,我可从来没有因为贪嘴而耽误了正事?”黄孛闻听徐立壮有这爱好立刻拉近了感情,自己还真是一个嘴馋的人,只不过还没达到因为贪嘴而误事那种地步,听老窦头这么一说赶紧替自己辩解。 “呵呵,随便打个比方,你急什么?”老窦头看着黄孛笑呵呵说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有把握把他收到独立团帐下?他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宁当凤尾不当鸡头可是他的信条。” “你就放心吧,只要他不是个心怀叵测之人,降服他还不是老虎吃蚂蚱——小菜一碟?” 一句话说的三人哄堂大笑,黄孛拿着信函领着老窦头和章馨海回到大堂,见到郝侉子大伙又寒暄了一阵,黄孛说道:“德宇兄,一会你领着郝大哥到兵营后,除了留下吴臣的五百练勇外其余的全都交给郝大哥,告诉他们只要好好训练,一个月之后除了正常的饷银外每人再奖励二两,家属还能额外分得一担粮食。” “黄公子,你们也太优待俘虏了,这要是被徐立壮知道了还不得谗成什么样了呢!”老窦头感叹地说道。 “窦先生有所不知,以后我们面对着的敌人主要就是苗沛霖的苗练,甚至比苗沛霖还强大的敌人,那几十、上百万的人马光靠咱们一刀一枪的去厮杀那还不得把咱们累死啊?有了这批投诚过来的两千人马言传身教,不用费一刀一枪就可以瓦解成千上万的苗练,就好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样,烧得苗沛霖顾头不顾腚,焦头烂额,最好让他变成光杆司令活活气死他才大快人心!” 这番话说完,老窦头突然明白点徐立壮跟黄孛的差距,徐立壮只是顾眼前的一小撮人利益,而黄孛看得却是整个天下苍生,所得到的利益也毫无保留地反馈给最底层的民众,徐立壮要是真跟随了黄孛一定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若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与黄孛争权夺利,估计下场不比苗沛霖好哪去! 等章馨海带着郝侉子离开大堂,黄孛让马坤易把牛曼宝叫进大堂说道:“大宝,你挑几个激灵点的兄弟把这封信送到鲁口子的徐立壮手里,千万不能落入苗练手中,收到回信就到高塘镇找我们,七日之内必须返回。” 牛曼宝接过信刚想离开,老窦头急忙喊住说道:“且慢,既然新店镇已经归顺独立团,何必还躲躲藏藏地费那劲联系徐帅?只要到了新店镇,你们雇条渔船渡过淮河马上就能找到徐立壮。” 经老窦头这么一提醒,黄孛才真正意识到拿下霍丘和新店镇意义有多大! 现在的独立团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子把苗沛霖的势力范围分成两块,自己已经完全打通了与淮北徐立壮的联系,只要徐立壮归附独立团,那苗长春和潘家父子真的变成了瓮中捉鳖,囊中之物。除非苗长春借助水师从淮河上逃窜,否则一点生机都不会有,自己能给苗长春第二次机会吗? 此时的苗长春想的倒是跟黄孛一模一样,自从探马把新店镇也被独立团占领的消息传回之后,苗长春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当初苗长春带着苗坤和小狐仙五个怡香园歌妓混在百姓中逃出霍丘城,五个柔弱女子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不少金银财物,再加上三寸金莲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出不到三里。气得苗长春也不装绅士了,五位歌妓挨骂挨揍外,连随身的细软也被抢劫一空,连小狐仙也未能幸免于难,抱着自己的姐妹们嚎啕大哭。 “先生,再不离开这是非之地独立团就要追上来了,是不是……” 苗坤朝苗长春做了个斩的动作,苗长春摇着头说道:“不行,现在我俩已经是孤臣孽子,若不能找到帮手就是逃出独立团的追击也难逃一死,这几个歌妓我还有用处,你赶集寻一辆马车来,”苗长春瞅了一眼抱成团的五名歌妓淫笑道:“你看看她们,除了在床上有股猛劲外,换个地方都他娘的变成一堆废人。” 苗坤笑了笑赶紧四处寻找马车,走出一里地还真的找到一辆,不由分说就把赶车的车老板打倒在地,把坐在车里的男男女女一股脑扔了出去,亲自赶着马车回到众人身旁。 苗坤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把五个歌妓像拎小鸡似的全部塞进马车里,让苗长春坐在副座上快马加鞭直奔西北而去,一路上风餐露宿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了高塘镇。 高塘镇还属于苗沛霖的势力范围,守城的练勇见坐在马车上的是苗长春赶紧打开城门放进城内。 驻守高塘镇的练勇大概有二千人左右,领头的是一位叫周元丹的将领,把苗长春和苗坤领进衙门签押房后特意从酒肆叫来一桌酒席为苗长春和苗坤接风洗尘。 “苗先生,你怎么带着苗坤一人就风尘仆仆来高塘镇视察?要是早点通知我一声我就叫弟兄们抬着轿子去接你。”周元丹满脸堆笑毕恭毕敬说道。 苗长春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馋的直流口水,强忍着饥饿笑道:“难为老弟还这么挂念我,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理,稍后我们再开席,”说着苗长春走到案桌拿起笔唰唰唰写好一封信递给周元丹,说道:“周将军有所不知,霍丘城已经陷落,你现在马上派出三批探马,一路时刻探查霍丘城的动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向我汇报;第二路前去新店镇,看看那里落没落在独立团手中;另一路往北顺着淮河水路回到寿州,把这封信交给我义父,让他老人家派一百艘战船到三河尖集合,快去快回!” 周元丹闻听吓了一跳,紧忙接过信跑出签押房,趁着这工夫苗长春让苗坤把小狐仙和两位歌妓带到室内。 几位歌妓也是长途奔波了两天两宿,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担惊受怕,稍微反抗一下就遭到苗坤的毒打,突然见到一桌子的鸡鸭鱼肉也顾不上矜持不矜持了,一个个像饿狼似的冲上去就开始撕抢,气得苗长春让苗坤又把抢食的歌妓揍了一顿。见唯有站在远处的小狐仙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好像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麻木的心里突然产生一丝恻隐之心,走到小狐仙跟前问柔声道:“一会儿周将军回来后你让你那几个姐妹端庄点,替我找一个能说会道的姐妹好好陪着周将军,也许她今后的幸福就掌握在这个人手中。” 此刻的小狐仙已经如梦方醒,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温存有加的苗长春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自己这些亲姐妹都受到自己的牵连,每每想起便悔恨不已,连死的心都有,哪还顾得了吃喝?听完苗长春的话眼中冒火,口里含刀,冷冰冰说道:“你放了她们,我来陪。” “你?”苗长春闻撇嘴嗤笑,道:“你陪?那我呢?我告诉你们这帮不识高低好歹的娼妇,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着劈面就是一掌,打得小狐仙跌坐在地上披头散,血顺着嘴丫子就流了出来。 就在此时,周元丹返回签押房,看着屋子里突然多出三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不知生了什么,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来来来,周将军坐下我们慢慢地聊。”说着朝苗坤递个眼色。 苗坤上前拎起一位歌妓放在周元丹身旁,然后把小狐仙安排在苗长春左侧,自己则把剩下的歌妓抱在怀里坐在下。 “嗨,六安的黄孛以追查前不久丢失的粮饷为借口,打着朝廷的旗号率领十万大军来抢夺咱们的地盘,双方实力实在相差悬殊这才败下阵来,”苗长春说着夹起一块肉送到小狐仙嘴边,小狐仙犹豫半响突然张嘴就把到嘴的肉咽进肚里,好像变个人似的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笑道:“来姐妹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咱们逃到这里就不要想那么多,把几位大人伺候好了说不定我们又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小狐仙夹起一口菜也放进苗长春口中,梨花带雨娇笑道:“是不是苗先生?” 苗长春一边吃着小狐仙喂来的菜肴一边眯缝着两眼盯着小狐仙,也不知道小狐仙是真心想开了还是演技特别好,自觉阅人无数的“小诸葛”硬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破绽,只好收回目光望着周元丹说道:“周将军,霍丘城一丢这高塘镇早晚不保,趁着独立团这两天还没追上来你赶紧收拾收拾,只要得到独立团杀向高塘镇的消息咱们立刻撤往三河尖,凭着咱苗家一百多艘战船和潘家父子的几万练勇,长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本章完) 第190章 女鬼

小狐仙听到苗长春这番话紧忙站起身,让两姊妹给苗坤和周元丹分别倒上酒。 由于苗长春从不沾酒,小狐仙就倒上一杯茶水递到苗长春手里,说道:“苗先生说得对,有仇不报非君子,忘恩负义是小人,咱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说完这一语双关的话,小狐仙一口就干了杯中的酒,在坐的除了苗长春外,周元丹和苗坤见三女突然变得乖巧起来都齐声叫好,纷纷端起酒一饮而尽。 苗长春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眯缝着眼睛,感觉小狐仙越来越有味道了,于是放下茶杯拿过小狐仙干过的酒杯,亲自到了一杯酒笑道:“难得小狐仙这么捧场,我要是再以茶代酒就太扫兴了。”说完一仰脖把酒倒进嘴里,还没等众人从惊奇中反应过来,突然把小狐仙一把搂进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强行地吻向小狐仙。 小狐仙最初极力挣扎反抗,随着苗长春的手在其腰间不停地用力,小狐仙终于忍不住疼痛张开了樱桃小口,苗长春趁机把满满一大口烈酒硬生生地吐进小狐仙的口中。 灌完酒的苗长春还余兴未尽,顺着小狐仙的嘴唇逐渐吻到脖颈、胸脯,最后停留在耳垂上,吮吸了两口低声说道:“小(骚)货,你不想玩吗?好,我陪你,以后不分白天黑夜天天让你(欲)仙欲死,生不逢时!”言罢,狠狠地咬了小狐仙一口,把小狐仙的秀耳咬得鲜血淋漓。 苗长春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朝周元丹笑道:“哈哈哈,周将军,你身边的美女是赏给你的,吃完饭我让苗坤再给你拿一千两银子的搬家费,只要到了三河尖,我就委任你为剿贼大帅,与我的战船舰队水6并进杀回寿州,与我父共建大业!” 一番美好蓝图把周元丹灌得五迷三道,频频举杯不停地表忠心,酒到酣处逼着三女歌舞助兴,一时间歌妓的卖笑声,三个男人的叫好声倒给死气沉沉的高塘镇增添了一丝生气。 第三天过午,苗长春还真的兑现自己的诺言,大白天也不放过小狐仙,正在内室与小狐仙淫乐。此时的小狐仙跟以往已经判若两人,不仅不配合苗长春还冷嘲热讽不断谩骂着,气得苗长春一边行事一边不停地连掐带打,折磨的小狐仙恨不得自己下面那张嘴能长出牙齿来一口咬断苗长春的命根子,搞得苗长春满头大汗兴趣索然,刚举起拳头就听外房传来苗坤的声音:“先生,独立团行动了,周元丹正在签押房等着你。” 苗长春赶紧穿上衣服丢下赤身露体的小狐仙向门口走去,打开门回头还恶毒地骂道:“小狐仙,我让你装贞烈女子,等到了三河尖我一日三餐全给你喂****,让你见到狗都扑上去。”说完咣当一声摔下门,急忙问道:“他们到哪了?还有多长时间到这里?” “听周将军说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到高塘镇。” 躺在炕床上的小狐仙揉了揉被苗长春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一双白白的小虎牙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侧耳仔细聆听两人的谈话。 “你马上出去找辆马车,然后把她们五个和金银财宝装上车,等我给周元丹安排完任务后咱们赶紧向三河尖出。” 不一会室外就变得鸦雀无声,小狐仙又等了片刻,估计两人走远了才从床上爬起来,连衣裙都顾不上穿“嗖”地一声跳到地上,跑到窗户捅破窗户纸四处观望,见院子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后才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小狐仙来到紧靠自己的苗坤房间,也不敲门直接就闯了进去,来到浑身淤青正痛哭流涕的歌妓身旁说道:“紫铃,快跟我跑!”也不等紫铃反应过来就把紫铃从床上拽到地上,不一刻两位赤身露体的女子就跑进小狐仙的内室。 小狐仙撅着屁股从床下掏出五个包袱说道:“紫铃,后花园有个水井,咱俩把这些东西都丢进水井里,他们不让我们好过咱们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然后咱俩一起跳进井里,你敢不敢?” 五个歌妓中属紫铃岁数最小,才十五岁,可是遭得罪却最大,因为她摊上了一位暴虐成性的虐待狂,闻听能够摆脱苗坤的魔爪连想都没想使劲地点着头,少顷俩人就连挎带背地带着五个装有金银细软的包袱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不大,一亭、一池、一井和一些花草树木,站在花园门口就可以一览无遗。小狐仙先跑到水井旁,拎起一个包袱就丢进井里,过得片刻传来“噗通”一声物体落进水里的声响,紧接着两人把剩下的包袱全部扔进井里。 小狐仙把紫铃搂在怀里,一边抚摸着被苗坤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一边哭道:“紫铃妹子,都是姐姐不好带你们走了这条不归路,等到了阴曹地府姐姐再替你们赎罪。”说完松开手第一个就跳了下去。 紫铃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水井吓得花容失色,站在井边的两只腿不停地抖动着,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便在此时前院传来自己姐妹们的哭叫声和苗坤的叫骂声,想起苗坤的兽性眼一闭鼓足勇气也跳了下去,不一会后花园就变得静悄悄。 苗坤把三名歌妓连打带骂塞进马车后直奔后院,等走进苗长春的内室突然现小狐仙已经不知去向,赶紧跑到自己的房间,见自己的那位也踪迹皆无,预感事情不妙急忙又掉头跑回苗长春的卧室,当现藏在床下的包袱不见踪影时才知道大事不好,赶紧翻箱倒柜寻找起来。 后院除了自己和苗长春住的正房外还有东西两厢房、灶房和仓廪,苗坤费了半天劲里里外外翻个遍也没找到两人的身影,最后走进后花园。苗坤在后花园转了两圈也没现人影,最后来到水井旁。水井黑了咕咚深不可测,苗坤瞧了半响也没现有什么异常,正想点起一根火绳照亮再查看一番,就听后院传来苗长春的声音:“苗坤,你跑哪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苗坤只好站起身跑回后院禀告道:“先生,小狐仙和我那位歌妓携带金银细软跑了,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人影,请先生责罚。” “他娘的,跑就跑吧,好在还剩下三个,”苗长春闻听恨不得打苗坤一巴掌,但是知道眼前正是用人的时刻,强压下怒火说道:“第二路探马已传回消息,新店镇已经被黄孛的独立团控制,咱们赶紧撤往三河尖。我让周元丹无论如何在南门坚持一个时辰,然后再撤离高塘镇,现在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说完带着苗坤匆匆返回前院,坐上拉着只剩下三名歌妓的马车带着一支队伍狼狈逃出高塘镇朝西北方的三河尖逃去…… 黄孛率领的独立团到达高塘镇的时间要比苗长春估计的晚些,这是因为黄孛心中一直挂念着章馨海和秦抽抽他们现的铁矿石和煤炭,明知道还没到地方还是不死心东张西望,真希望捡个漏能提前高兴高兴。 独立团到了高塘镇苗长春已经逃走了一个多时辰,等把十五门火炮架好还没等放上两炮城墙上的练勇就一哄而散,只剩下一杆绣着“苗”字的大旗孤零零立在门楼上。黄孛怕对方有诈,派出探马围着高塘镇转了一圈,等现城门被侦查营的队员从里打开后才确信练勇真的弃城而逃,这才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开进高塘镇。 为了能够尽快找到铁矿石和煤炭,独立团这次出动的人数可要比以往大多了,除了给章馨海留下马杰的二营和十五门火炮驻守霍丘城和新店镇外,其余的全被黄孛带了出来。除此之外队伍后面还跟随着冯东篱率领的贫民协会,韩家冲铁匠总管盛林和霍丘城的几个当地铁匠组成的“专家组”,还有非要随军一起行动的王寡妇和大妞。 黄孛本不想让王寡妇掺和进来,可是看着西门强可怜兮兮那张脸,黄孛只能网开一面,但是对西门强约法三章:到了高塘镇就不许王寡妇再前进一步,等抓到潘家父子后可以押到高塘镇进行处决。西门强没想到黄孛这么善解人意,高兴地跑到王寡妇的房间赶紧告诉这个好消息,感动得王寡妇抱着西门强没少说黄孛的好话。 王寡妇和西门强住的房间正是苗长春和小狐仙住的那间,大妞则住在隔壁苗坤的房间。 吃过晚饭,黄孛把各行各业的头头脑脑们全都召集到高塘镇衙门公堂合计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郝侉子先说道:“团主,这苗沛霖的苗练也太不经打了,只放了几炮就跑得无影无踪,咱们何不趁胜追击一口气打到三河尖去?” “郝大哥,你刚来不了解情况,咱们独立团从来不在夜晚追击敌人,不是怕死,而是因为夜晚挥不出咱独立团火器的威力,舍己之长、用己之短不是咱独立团的风格;另外我们占领高塘镇主要目的是这里的铁矿和煤炭,打三河尖只能在找到这些东西之后才能继续,你的明白?”黄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下了高塘镇,高兴地用日本汉语说教郝侉子。 “我的不明白……”黄孛没想到郝侉子还能说出这种话,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大家莫名其妙,黄孛赶紧说道:“咱独立团想打天下必须依靠火器,而火器必离不开弹药,弹药又离不开铁,这高塘镇就藏有铁矿石,我实话告诉你们吧,现在就是有人拿十个六安我都不会换这高塘镇,这回你明白了吧?” 这回不仅郝侉子明白了,大伙全都真正了解了黄孛的意图,一个个交头接耳热烈议论起来,挨着盛林旁一位黑脸庞的铁匠站起身抱拳问道:“黄大人,那咱什么时候去’铁矿山‘?” “铁矿山?”黄孛不清楚此人说的铁矿山指的是哪里,赶紧请教道:“这位师傅,我只听说过一个叫众兴集的小镇有铁矿,难道还有别的地方藏有铁矿?” “黄大人,你说的那地方虽然也有铁矿石,但是数量不是最多,从高塘镇出了城走出四里地就到了周集,然后顺着山涧往里走四十里一直到毗邻河南的长山,那里有一座叫‘铁矿山’的地方,不仅富有铁矿还有黑炭,我估计这黑炭就是大人所说的煤炭吧?” 黄孛没想到一位其貌不扬的铁匠竟能说出这番话来,这可是黄孛来到这个时代碰见的第一人,激动的赶紧站起身恭恭敬敬还礼道:“这位师傅,你怎么知道这黑炭叫煤炭?” “黄大人,这煤炭的叫法都是读书人的称呼,以前我们霍丘来过一位京官,他就像你似的这么称呼黑炭。” 黄孛听完恍然大悟,心里虽然有些失望还是恭敬地把铁匠师傅让回位置,自己随便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继续请教起来:“那这些铁矿石和黑炭好不好开采?” “开采?”黑脸庞的铁匠大惑不解问道:“不知黄大人需要多少铁矿石和黑炭?从周集到‘铁矿山’四十里山涧中全都是裸露在外的铁矿石,就是黑炭远些,在里面的‘铁矿山’附近,但是也是裸露在外的,根本不用开采。” 黄孛闻听真是心花怒,为了保险起见又询问一个关键问题:“那些黑炭不知师傅见没见过,可以用来炼铁吗?” “我以前用过‘铁矿山’的黑炭炼过铁,确实是炼铁的铁碳,不像山外的饭碳,就是路不好走,一个壮劳力每天只能背回一趟,卖那两个铜板还不够填饱肚子的,所以现在很少有人去那里背黑炭和铁矿石。” “一次能够背多少?卖多少钱?” “一个人按五十到八十斤算,可以换到十到二十文钱。”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对冯东篱说道:“九柳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贫民协会了,在周集设立个收购点,按每斤铁矿石一文钱,黑炭两文钱收购,然后让邬先生组织人力运回霍丘,运费就像韩家冲那样计算。” 话犹末了大堂里的人就议论开了,有笨的算不过帐的,还有能算明白的,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按黄孛的说法那背黑炭和铁矿石的苦力钱可要比以前高太多了,最起码得有七八倍有余。 冯东篱怕黄孛算错帐赶紧说道:“公子,是不是太多了?” “多?多什么?”黄孛心道,一吨铁矿石才合不到一两银子,一吨焦煤才一两半银子,合现在的人民币还不到二百块钱,赶上抢银行了!笑道:“呵呵,我说的只是明面的钱,背铁矿石和煤炭还有其它的好处,比如,我们还可以无偿提供工具,免费医治工伤,每天还提供一顿饭……” “行行行,”冯东篱赶紧打断越说越来劲的黄孛,生怕黄孛一激动再雇来轿子抬着大家去山涧背铁和煤,说道:“我们贫民协会坚决执行团主的旨意,现在我就去做准备,明早就跟着你们一起出。经过周集时你们打你们的三河尖,我们收购我们的铁矿石和黑炭,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告辞了。” 话毕,带着贫民协会众人急忙朝大门走去,生怕黄孛又横生枝节。 还没跨过门槛,忽听得后院传来王寡妇尖叫的声音,大熊和许洪率先就冲向后院,黄孛等人也紧随其后。到了后院,就见脸色煞白的王寡妇正惊慌失色地跟许洪和大熊说道:“你们快到后花园,那里有女鬼,大妞一个人进去了,去晚了就被女鬼吃了。” 许洪和大熊闻听急忙奔向后花园,黄孛根本不相信什么女鬼男鬼,让冯东篱带着众人离开衙门,自己率领着马坤易和几个护卫点起火把也朝后花园走去,吓得只剩下一人的王寡妇赶紧追上黄孛,抓住黄孛的衣襟说什么都不放手。 “嫂夫人莫怕,我现在就叫人把西门大哥叫回来,你先回房间等着,我让两名护卫守在你家的门口。”哄走王寡妇,黄孛才带着剩下的护卫和马坤易走进后花园。 到了后花园,就见大妞正和许洪、大熊围着一水井争论着,见黄孛到来赶紧说道:“小少爷,这井里有女人的哭声,我要下去他俩死活不让,怕我被鬼吃了,你说怎么办?” 这个时代的人不信迷信的可以说寥寥无几,难得大妞还有如此勇气,连黄孛都不得不暗自佩服。借着火光黄孛朝井底看去,黑黝黝的根本看不清水井有多深,见这口水井直径只有一米多,灵机一动说道:“大妞姐,你也别下去了,你看这口水井太窄了,万一下到一半再卡在井里上不来下不去还得救你,还是找一个身材消瘦点的下去才最为保险。” “团主,我下去!”马坤易自告奋勇说道:“我到前院找根绳子,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 少顷,马坤易带着一捆绳子来到井边,解下身上的弓箭和长剑递给许洪,又从一名护卫要来一把刺刀插在腰带上,然后把绳子一头绑在腰上一头交给大熊。 别看大熊一人扯着绳头,拎着足有一百七八十斤的马坤易却显得极为轻松,不一会举着火把的马坤易就慢慢地消失在水井之中。 (本章完) 第191章 归宿

随着绳子越放越长,马坤易借助火把的光亮隐隐约约现井底确实有个人,等到了跟前才现原来是抱在一起的两名赤身露体的女子,其中的一位趴在另一位的肩上,另一位则紧张地盯着自己。 此二女不是别人,正是想寻短见的小狐仙和紫铃。 当小狐仙落在井下时,巨大的惯力倏地就把小狐仙压进水里,喝了两口井水之后出于本能,小狐仙双脚用力向下蹬去,身体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小狐仙抹掉脸上的水珠,现井底的井水只到自己的****,知道自己大难不死,一股说不清道不白的情绪瞬间充斥着大脑,有紧张还有惊喜,有恐惧还有悔恨,有不甘还有渴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水井别看洞口狭窄,其井底倒是非常宽敞,直径足有两米多,水深大约一米半。此时的小狐仙刚刚恢复点理智,刚抬头仰望,就见一个黑影顺着井口也跳了下来,小狐仙赶紧给紫铃让开位置,等紫铃现自己没有死时,搂着小狐仙又哭又笑,小狐仙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结局,抱着紫铃也是兴奋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冷的井水不断侵蚀着赤身露体的小狐仙和紫铃,冻得两人瑟瑟抖,再加上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过不多时两人又陷入绝望之中,死亡的阴影重新笼罩在两人头上。 小狐仙不停地轻轻拍打着紫铃的后背,随着紫铃的声息越来越微弱,小狐仙也忍不住悲从心来哭泣起来。哭自己,哭受到自己牵连的众姐妹,哭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声音如夜晚游荡的孤魂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凄惨而又糁人,直到井口露出火把的光亮才止住哭声,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不知是吉还是凶的遭遇时会。 马坤易到了井底,把火把插在井壁上的一个空隙当中,脱下自己的上衣围在紫铃的腰部,然后解下绳索系在其身上,轻轻摇了一下,紫铃马上被大熊拽上水井。趁着这工夫,马坤易又把上身剩下的唯一一件贴身布褂脱下披在小狐仙身上。 小狐仙静静地看着马坤易的一举一动,直到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才如梦方醒,突然一把抱住裸露上身的马坤易如癫如狂地又哭又笑。马坤易哪经历过这种境遇?只感到一条像蛇似的冰凉身体紧靠着自己,吓得高举双手不知所措。 冻得牙齿直打架的小狐仙明显感觉到对方宽大的胸怀给自己带来的温暖,一股暖流瞬间流过全身,重生的幸福和对生命的渴望让小狐仙抱着马坤易死死不松手,直到绳索重新放了下来马坤易才小声说道:“姑娘,你赶紧上去换件干衣服,有什么冤屈让我们团主给你们做主。” 听到这话小狐仙才慢慢松开手,激动的问道:“你说的是六安的黄公子黄大人?” “对,就是他。” 忽然之间,小狐仙做了个奇怪动作,一头扎进水里不见踪影,吓得马坤易也不顾腼腆了伸手就在井水里摸索起来,等摸到小狐仙的身体时小狐仙已经从水里探出头来,把一个**的包袱递给马坤易说道:“这井底还有四个跟这一模一样的包袱,请英雄把它们都捞上来,等我换好衣服再来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说完自己就往身上系着绳子,马坤易赶紧身手帮忙,少顷小狐仙也被吊了上去。 小狐仙到了井上,也不管多少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半裸着身体就朝众人磕起头来,感激道:“多谢独立团救命之恩,多谢黄公子黄大人助我姊妹脱离苦海,我小狐仙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们的恩德。” “好了,这位姑娘不要多礼,你的同伴身体虚弱还要救治,你俩先到后院换件衣服,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调理一番,然后我们再详细商谈。”说完黄孛对大妞又道:“这件事只能麻烦大妞姐操劳了,你把她俩交给西门夫人,等缓过精神再通知我。” 大妞答应一声,一手抱起一个朝后花园门口奔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就在此时,大熊又开始往上拽着绳索,一边拽着一边说道:“这马坤易,呆在井里呆久了怎么变重了?”等大熊把绳索拽上井沿才现拽上来的并不是马坤易,而是一堆包裹。大伙七手似的,一条土路穿插在其中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远方地平线下。 正当黄孛率领着独立团继续前进时,侦查营的牛曼宝从后面赶了上来,到了黄孛跟前敬礼道:“团主,徐立壮让我给你捎个口信,今日午时在八道圩的河神庙准时恭候团主的大驾,他要请你吃一顿野味大餐!” (本章完) 第192章 打野味

“哈哈哈,他没说要请我吃一顿什么野味大餐?”黄孛闻听大笑,此人还真像老窦头所言,走到哪吃到哪。 “没有,”牛曼宝挠了挠头笑道:“我看他连个厨子都没带,估计就是请你吃点牛肉、马肉干之类的东西,要不我回高塘镇给你们弄一只烤鹅?” “不用了,人家既然敢说大话那就有真本钱,咱们若带着一只烤鹅前去拜会反倒有点喧宾夺主,徒增小家子气。” 说归说,黄孛还是打心眼佩服徐立壮雷厉风行的性格,办事效率奇高不说,还亲自邀请自己在河神庙野炊,此点倒和自己十分对脾气,于是摇摇头笑道:“八道圩的河神庙在哪里?离此地多远?” “团主,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没等牛曼宝回答,毕天松抢答道:“从此地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是淮河,河神庙就在淮河不远的一个土包上,以前我跟这个徐立壮打过几次交道,就让我陪团主走一趟,也许还能帮上些许小忙。” “他还参加过捻军?”黄孛吃了一惊。 “嗯,早期是加入过捻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后期又退了出去。” “大宝,你知道他带领多少人马去跟我汇合?” 黄孛现在对凡是参加过捻军或者太平军中途又退出的人都抱有警惕,虽然徐立壮的儿子在自己手里,但为了以防万一黄孛不得不多加小心。 “听徐立壮的意思,他就乘一艘内河战船渡过淮河,至于多少人马我就不清楚了。” 徐立壮还有内河战船?黄孛又是大吃一惊,看来自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苗沛霖身上了,对徐立壮这种不是对手的人缺乏了解。等听说徐立壮只乘坐一艘战船时黄孛又放下心,知道那种内河战船最多只能搭载几十号人,对自己根本造不成威胁,于是说道:“大宝,你现在返回霍丘告诉章先生,苗长春准备从寿州调派一百艘战船增援三河尖,命令驻守新店镇的宫志武炮营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所有通往三河尖的逆行船只全部放行,等他们败退时一定封死河道,不允许一艘战船返回寿州,听明白了吗?” “明白!” 等牛曼宝带着手下离开,黄孛陷入沉思。 自己和徐立壮的这次会面可担着重大干系,因为三河尖就位于淮河的北岸,如何把独立团运过淮河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没有徐立壮在河对面策应顶多能打个击溃战,所以第一次见面太重要了,一定要给徐立壮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怎样才能让徐立壮铭刻在心,见一次就永远忘不了自己?黄孛盘算了半天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就地组织一支短小精悍的“仪仗队”,虽然没经过训练,但是只要服装、枪支、马匹和身高一模一样就能达到奇效,保准让徐立壮大吃一惊。 想到这,黄孛命令卫朵从火枪营里跳出二十名一米八的大汉,所有的火枪全部插上刺刀,坐骑都换上一色的枣红马,然后将徐延叫到身边笑道:“徐公子,你家老爷子马上要渡淮河和我在八道圩的河神庙见面,我现在就带你一起去拜访他,到时候可不许哭鼻子啊?让你爹看见了还以为咱独立团欺负你了。” 徐延闻听啪地给黄孛行个军礼大声喊道:“报告团主,火枪营亲兵护卫徐延绝不会给独立团丢脸!” 黄孛一直把徐延和老窦头当成来独立团串门的客人,就等条件成熟之后送还徐立壮从中赚点人情,因而把二人当成贵宾伺候着,别说跟随独立团南征北战了,连韩家冲黄孛都不让走出半步。 此刻冷不丁见徐延变成独立团一份子,不仅穿着装备一模一样,连气质都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看得黄孛啧啧称奇,估计这是跟留守韩家冲的部队偷偷学的,赶紧回礼道:“徐公子真是事隔三日刮目相看,欢迎加入独立团,你就跟在我身边,咱们现在就出。” 简单交代几句,黄孛便率领威风凛凛的“仪仗队”提前朝淮河方向驶去,独立团大队则跟在后面缓缓而行。 打头阵的是举着独立团军旗的大熊,徐延和毕天松一左一右护卫着黄孛,身后是二十名精挑细选的火枪营战士,许洪和马坤易押后,队伍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就看见远处宽阔的淮河。 眺望这条中华大地上真正的南北分界河,黄孛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竟然跨过一个多世纪重新来到这里,真想纵马疾驶到淮河边痛饮黄龙。 “团主,前面那片小树林就是河神庙。”毕天松打断黄孛的思绪说道。 黄孛打眼观瞧,只见在队伍右侧的一个土包上站立着几个人影,一座庙宇若隐若现地隐藏在树林之中。 徐延眼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中间的徐立壮,激动地喊道:“团主快看,站在中间的那位就是我的父亲。” 离得太远,黄孛实在看不清长相如何,急忙加快度驶向庙宇。 到了跟前,就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庙门口,中等个,两道长寿眉和一大把白胡须像极了《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尽管身着一身农民装束,可脸庞和一双手却白白净净,搞得黄孛根本猜不透徐立壮到底是干什么的?和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在黄孛心目中,徐立壮应该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说孔武有力吧,最起码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壮汉,谁曾想赫赫有名的徐立壮竟然是个老者,还拄着拐杖。 就在黄孛一愣神工夫,徐延跳下马紧跑几步,跪在徐立壮面前两手扶地磕头拜道:“不孝男拜见父亲大人!” 骑着大白马的黄孛迟疑片刻突然也跳下马,没等徐立壮搀扶起徐延也跑到近前拜伏在地,喊道:“晚辈黄孛拜见徐爷爷!” 徐立壮没想到黄孛能给自己行如此大礼,还有不伦不类的称呼,不由得满脸惊愕,迟疑片刻突然哈哈大笑,甩掉手中的拐棍一手一个搀扶起二人笑道:“徐延,你的事情窦先生都给我说了,不错,不错,不错!” 徐立壮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连说了三个不错,然后用力拍了一下徐延的肩膀。 身着独立团军服的徐延条件反射立刻挺直身体,看得徐立壮更是欢喜不已,欣喜道:“你先站立一旁,我和黄大人有事详谈。” 说罢松开搀扶黄孛的手笑道:“我说黄大人,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堂堂六安总兵给我这个糟老头子磕头?我可担当不起啊!” “呵呵,”黄孛赶紧捡起地上的拐杖递给徐立壮笑道:“徐爷爷,看你老当益壮身手矫捷,连年轻人都自叹不如,何来‘老’字?这打狗棍不是丐帮的镇帮之宝吧?” 徐立壮瞪大眼睛盯着黄孛足有半刻钟,过了良久哈哈笑道:“要不窦先生说你是个落拓不羁玩世不恭的家伙,闻人不如见面这话还真是不假,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是如何把黄家大院的散兵游勇训练成一群虎狼之师?” “徐爷爷你先站好了,”黄孛撇撇嘴扶好徐立壮,转身对二十多人的小分队队员大声喊道:“弟兄们,站成一排,向徐爷敬礼!” 话音刚落,二十多人齐刷刷站成一排,随着黄孛一声号令,仪仗队整齐划一向徐立壮敬个独立团军礼,高声喊道:“徐爷好!” 这一别开生面的场面可把徐立壮镇住了,望着火枪上明晃晃的刺刀和新奇的敬礼方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紧忙抱拳还礼,一眼看见队伍里朝自己微笑的毕天松,揉了揉眼睛奇道:“那不是天松吗?你怎么也跑到独立团那里了?” 毕天松快步来到徐立壮跟前抱拳揖道:“徐州主,你是不知道,不仅我参加了独立团,连老葵他们都加了进来,跟独立团在一起不仅仗打得过瘾,吃的还好,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 州主?什么时候徐立壮又成州主了?黄孛望着一提起吃眉毛胡子都笑在一起的徐立壮越来越感到好奇,徐立壮倒是全身心投入到美食之中,抓起黄孛的手就将三人让进庙门,到了门口还不忘记身后的二十多名独立团战士,问道:“黄大人,要不让你的那些弟兄一起进来解解馋?” 看着徐立壮虚情假意的样子,黄孛心中暗笑,怪不得老窦头说徐立壮最大的缺点就是贪吃,这要是把好吃的分给外人那还不是要了徐立壮的老命? “谢谢徐爷爷的好意,他们都吃过了,还是让他们到周围溜溜食消化消化。”说完黄孛把大伙分散到树林周围警戒,门口只留下许洪、大熊和马坤易三人,正好跟徐立壮的三名手下面面相对。 进入庙门,徐立壮说道:“我说黄大人,你能不能不这么称呼我?我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那我怎么称呼?” “我比你岁数大,你就叫我一声徐爷,或者像天松那样喊州主。” “好,我就称呼您老徐爷,那州主是怎么回事?” “你是来解馋的还是来查家谱的?等吃完饭再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行啊?” “好好好,我不问了。”黄孛赶紧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真怕惹急了贪吃的徐立壮弄巧成拙反误了大事,趁机参观起四周的景色。 黄孛这才现眼前的河神庙规模真是不小,除了正面的大殿外,东西两侧还各有一座偏殿,也许受战乱的影响,庙里早已人去楼空,所有的门窗摆设都被洗劫一空。 院落中间点燃了两堆篝火,一堆是只剩下炭火的余火,另一堆篝火上则支着两根“丫”字形支架,一根镔铁枪横在其上,下面吊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大铁锅。 黄孛走上前,现除了一锅烧开的开水外空无一物,忍不住问道:“徐爷,你不是想烧一锅开水犒劳我吧?野味呢?” 徐立壮用拐杖指了指庙顶,然后又朝四周胡乱瞎指一通笑道:“这四周蕴含着无数物华天宝,想吃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听说你们独立团火枪营的火枪威力凶猛,我想跟大人比试一下,看看谁能打到野味?”说着徐立壮朝门外喊了一声,少顷一位提着鸟铳的大汉来到众人面前,看得黄孛懵懵懂懂,心里琢磨着,徐立壮不是想用鸟铳跟自己比试枪法吧? 此时的黄孛可不敢大意,徐立壮这个提议明显有考核自己的意思,于是摘下枪上好弹药小心翼翼问道:“徐爷,不知猎物在何处?” “都准备好了?”徐立壮见两人都点头,便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扔到房檐上,还没等石子落下,一大群野鸽子扑棱棱飞向空中,大汉连瞄都不瞄“砰”地一声枪响,黑压压一片弹雨扫向野鸽子,瞬间十几只野鸽子便掉落在地,气得黄孛抬枪把一只飞出很远的野鸽子打落下来,气鼓鼓地道:“我说徐爷,你也太欺负人吧?我这火枪里只有一颗子弹,而你们那老套筒最少得有一百多颗铅弹,这哪是比枪法?跟打群架还差不多。” “哈哈哈,”徐立壮也不理黄孛,把十几只野鸭收集起来一股脑全都丢进只剩下炭火的余火里,然后用炭火埋上,扑了扑了手笑道:“我也没说跟你比试枪法,我是说看谁能打到野味,就你那一枪一个的什么时候才能打够够我们吃的野物?”说着招手把徐延叫到跟前说道:“徐延,你们团主的枪法还真是不赖,连瞄都不瞄就可以百步穿杨打中快飞行的飞禽,不知你学到了几层?” 徐延闻听兴奋地摘下火枪,问黄孛:“团主,让我也露一手?” 黄孛还从来没见过徐延开过枪,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急忙点头同意。 可惜庙宇里的野鸽子都被吓跑了,众人只好走出庙门到荒郊野外寻找新的目标。 这时候的生态环境就是好,不一会众人就现了六十米开外一弯湖泊旁栖息着一只飞禽,徐延抬起枪稍微瞄准一下就叩响了扳机,一声枪响飞禽扑棱了两下便原地不动,高兴地徐立壮连声称赞:“好,好,不错,不愧是我徐家的接班人,这枪法在寿州十八镇可以拔头筹了。” 黄孛没想到徐延竟然有如此好的枪法,可以说跟大嘴不相上下,真有点舍不得还给徐立壮,但是人家都把“接班人”的话说出来只好忍痛割爱道:“徐爷,这次带徐延回来一是想让你们父子团圆,二呢看看他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既然徐延有这么好的枪法,那就留在你身边帮衬一下。” “呵呵,咱不说这个,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野味,”徐立壮含含糊糊应付着黄孛,不说留还是还给黄孛,率先朝飞禽走去。黄孛望着健步如飞的徐立壮只好跟了上去,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吃啊!自己急得都火烧屁股了还得陪着游山逛水寻找野味,真赶上丐帮帮主洪七公了。 “呵呵,黄大人,你快看看我家老儿子打着什么了?”徐立壮拎着飞禽高兴地喊道。 “徐爷,我求你能不能不喊我大人,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黄孛凑到跟前一边看着飞禽一边说道。 “朝廷赏花翎官封我为甘肃永固副将,你是六安的总兵,我不喊你黄大人喊你什么?”一句话没把黄孛吓得掉进湖里,张大嘴惊恐地看着徐立壮,这位主一会儿捻军一会儿州主,这一会儿又冒出个朝廷副将,到底他娘的哪句话是真的? “喂,想什么呢?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黄孛赶紧收敛心神,想起老窦头写的信又安心不少,虽然自己对徐立壮了解不多,但是对方对自己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估计不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否则自己早陷入绝境。 不过话说回来,就凭徐立壮刚才的片言只语,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弄不好吃野味也是在试探自己,自己可千万不要小瞧了眼前的牛人。黄孛想通此节也不再费脑筋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专心致志跟徐立壮交谈起野味来。 黄孛接过飞禽看了半天也不知是何物,说鸟吧比鸽子还要大,说野**又小上许多,尾巴短短的,浑身的羽毛倒是五彩缤纷非常漂亮,甚至在动物园里也从没见过这种飞禽,赶紧请教道:“徐爷,晚辈真不知道此飞禽为何物?它叫啥名?” 黄孛从心猿意马到兴趣盎然态度转变之快连徐立壮都出乎意料之外,望着黄孛心说孺子可教也! “这种飞禽叫‘淮’,是淮河边独有的一种动物,这条淮河也是因为此鸟而命名。” 黄孛没想到手里的飞禽还有这么大的名头,马上又多看两眼,徐立壮接着说道:“这‘淮’可是难得的美味,做好了不仅肥嫩鲜美,而且还皮脆肉香,可惜啊,现在这种东西数量越来越少了,难得被徐延打着一只,一会就让黄大人品尝品尝。”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经过一个池塘,黄孛看着清澈湖水中的小鱼突然冒出了一个可以报复刚才打野鸽子被耍弄的想法,于是对徐延说道:“徐延,这要是能捞出几条鱼熬锅鱼汤喝喝可美上天了!” 徐立壮闻听果然停下脚步,看着水里的鱼说道:“这大晌午的大鱼都躲到深水里去了,上哪去抓鱼?再说这次我们也没带渔网,黄大人想吃鱼的话就等下次吧!” “徐爷,吃鱼还用网?”黄孛见徐立壮真的上钩了赶紧说道:“我和徐延空手就能抓上几条,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再赌一次!” (本章完) 第193章 赌天下

徐立壮望着两手空空的黄孛和徐延笑道:“好,就让我看看战无不胜的独立团到底有什么真本事捉鱼?” 黄孛一脸坏笑将徐延拽到一旁小声道:“徐延,一会儿你往北去,跟我保持十丈左右即可,然后准备好一颗手榴弹,等我喊道三,咱俩一起拉弦一起投进湖里,不炸出个王八愧对独立团三字!“ 徐延跟黄孛年龄仿佛,都是年轻气盛的主,特别是徐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机会在老爷子面前扬眉吐气一回,黄孛的提议立刻引起徐延的共鸣,二人一拍即合。 徐延刚离开,徐立壮到近前疑惑道:”臭小子,你俩搞什么鬼?再不脱裤子下水我可走了?“ “呵呵,徐爷莫急,你敢肯定这小小的水泡子里有鱼?” “别看面积不大,却深达过丈,里面的鱼都快成精喽,小心鱼没捉到,反成了鱼饵,哈哈哈……” 黄孛闻听喜形于色,见徐延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急忙掏出一颗手榴弹喊道:“天灵灵地灵灵,徐爷徐爷快显灵,炸出个王八好解腥,一二三!” 两颗冒着黑烟的手榴弹整齐划一落进湖里,黄孛知道在水中爆炸的手榴弹对岸边的人员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放心地陪着徐立壮站在湖边瞧着热闹。 徐延就不同了,手榴弹刚刚撇出去就按部就班趴在地上,随着“轰隆隆”两声闷响,但见平静的湖水被炸起了两个大馒头,三人全都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面。 刚开始湖面上只有零星的几条翻着白肚的鲫鱼飘在水面上,而后是十几条、几十条、上百条……不一会儿十丈范围之内全都是被炸昏的鱼,也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白花花的一大片看得徐立壮瞠目结舌。 黄孛急忙脱下衣裤,只穿着裤衩一猛子扎进水里,抓住一条足有二斤多沉的大鲫鱼的就撇到徐立壮脚下,徐延见状也脱掉衣服跳进湖里兴奋地大呼小叫,两人很快就各自抓到了几十条又肥又大的鲫鱼仍在湖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炸昏的鱼也慢慢苏醒过来,摇摇尾巴翻转着身体一个个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徐立壮早把调侃黄孛的话忘到脑后,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停地喊道:“够了,够了,你俩再摘几片荷叶快上来吧!” 等黄孛和徐延穿好衣服把所有的鱼归拢在一起后徐立壮笑道:“黄公子,没想到你们独立团的手榴弹竟然还有这种功效,等你们走之后一定给我留下两颗,省的吃鱼时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黄孛闻听徐立壮不再称呼自己为大人,而改为黄公子,高兴地拍着胸脯打保票道:“徐爷,不就是区区两颗手榴弹吗?等一会我就让徐延送给你,”说到这黄孛套近乎又道:“徐爷,用不上半个月咱们在霍丘就有自己的兵工厂了,到时候 别说几颗了,徐爷派人去拉一马车都行。” “哈哈哈,好好好,”徐立壮一边往草棍上穿着鲫鱼,一边嘻嘻哈哈一个劲说好,也不知是说鱼好还是那一马车的手榴弹好,最后每人拎着两大窜鲫鱼兴高采烈回到河神庙。 这回徐立壮不再自己动手,喊来几个亲兵把所有的鱼清洗干净,一半丢进锅里,一半穿在树棍上围着篝火围成一圈。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黄色的树根塞进飞禽“淮”的肚子里,黄孛好奇地问道:“徐爷,你放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香根,有了它其余的调料都省了,抹上盐即可。”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根递给黄孛,黄孛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草木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好像喝了一大杯没有加糖的苦咖啡似的一下子心旷神怡起来,赶紧揣进自己的怀里喜道:“谢谢徐爷!” 徐立壮两眼一瞪,转眼间又变得笑容满面,摇摇头笑道:“都说你是雁过拔毛还真是不假,真不知道周鹏这个老糊涂怎么会把凤儿姑娘嫁给你,估计这趟买卖周鹏连老本都赔进去喽。” “您老认识周老爷子?”黄孛吃惊的问道。 徐立壮也不言语,不停地忙活手里的活计,在飞禽“淮”上抹了少许盐末,然后用三层荷叶包好,再用和好的黄膏泥包裹得严严实实扔进火堆里,洗净手后,把黄孛领到河神庙正殿的台阶上坐好,这才缓缓道来。 “咸丰四年,我与孙家鼐、苗沛霖三人到省城安庆考举,住在一个叫吉星楼的客栈,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也参加科考的周鹏。等榜那日,我、孙家鼐和周鹏不负众望,都成了同科举人,唯独苗沛霖名落孙山。倒不是他没有才华,而是主考官看他左脑后有反骨,面相不善,估计日后不是什么善类,故此名落孙山。此人虚荣心极强,对远在六安的周鹏倒无所谓,可是对我和孙家鼐却恨之入骨,再加上我们三家都是寿州的大姓,平时就因为一些田产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要不是有朝廷的胜保和翁同书从中斡旋,我们早已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徐立壮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黄孛,“这是苗沛霖给我写的求援信,你看看。” 黄孛接过信封一眼就看见落款的苗沛霖三字,紧忙掏出里面的信纸仔细瞧看,洋洋洒洒写了足有三页。大概意思就是说淮北是苗、徐、李三家的天下,黄孛打着朝廷的旗号兴师问罪,咱淮北有何罪?六安与寿州、凤阳咫尺之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趁着黄孛羽翼未丰联手制衡才是大家共同的福音,若是真的打败黄孛,苗沛霖愿意拿出一万亩良田给徐立壮做为酬谢。 黄孛看完信还给徐立壮,刚想说两句感谢之话,就见徐立壮站起身走到篝火旁随手把信丢进火里,没等黄孛开口徐立壮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蹲下身子像狗似的用鼻子嗅着什么,猛然间跳了起来大呼小叫,眉毛胡子飞起一尺多高,抓起一根木棍就把埋在第一堆篝火里的野鸽子全部扒拉出来。也不怕烫着,拎起两只黑糊糊的野鸽子跑回台阶仍在黄孛身前,转身取来两张荷叶铺在台阶上,用手轻轻一撕,一只雪白雪白的鸽肉像变戏法似的脱皮而出。 “快,快,公子趁热吃,这东西越热吃越吃有味道。” 黄孛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野鸽子,尽管心中翻滚着万般思绪,但看着徐立壮乐不可支的样子只好忍住疑问注视着疯疯癫癫的“老顽童”,看看这连内脏都没去掉的鸽子肉到底是如何一种吃法? 就见徐立壮把一只去了皮的鸽子放在荷叶上,又掏出一包食盐放在旁边,用小刀划开肚子分成两半,撕下一只腿撒上盐就开始津津有味开吃起来,少顷一只鸽子除了一根肠子外通通地被徐立壮风卷残云般消灭得干干净净,站起身又取来第二只,看得黄孛含拉子流出一尺多长,也顾不上矜持不矜持了,照葫芦画瓢也大吃起来。 “徐爷,你这手艺真是不错,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香的烤肉!”黄孛可一点都没有拍马屁的意思,这原滋原味烤出的鸽肉真是美味无穷,除了肉香味外还有淡淡的炭火味,嚼在嘴里真是回味无穷,抹一把嘴叹道:“要是再有点酒就更妙了!” 徐立壮只顾忙活吃了,经黄孛一提醒豁然顿悟,赶紧让护卫将酒拿上来。 少顷护卫捧着一个酒坛和两只碗放在两人跟前,黄孛也不客气,掀开泥封倒出不知窖藏了多少年的清酒,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整个河神庙,美得黄孛举起酒碗痛快地喊道:“徐爷,跟你在一起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晚辈祝你老越活越年轻,永远老顽童!” 黄孛真是被徐立壮勾起了雅兴,一口就干了碗中的酒。 徐立壮看着黄孛豪爽的劲头也畅快地喝了一大口,放下碗笑道:“黄公子可不能贪杯呀,一会儿咱爷俩还要合计重要事情,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黄孛知道自己的酒量,听徐立壮这么一说赶紧借坡下驴见好就收,可别真的为了贪杯耽误了大事。 “你说苗沛霖给你写封求援信。” “噢,对了,听老窦头说你们独立团每打下一个地方就要打土豪分田地,你看像我这样的大户到时候该如何处置?” 这话可凿到黄孛的要害上了,人家帮你打三河尖也好除掉苗沛霖也罢,不可能无偿地为独立团服务,多多少少得要些回报,这回报是什么不外乎利益二字,你要是给不了人家好处,反过来再把人家的田产给分了,搁谁愿意干这种傻事?话又说回来,若是黄孛网开一面,那今后姓周的、姓黄的甚至姓爱新觉罗的都来这一招,那还打什么天下?就算打下来跟以前的封建王朝有什么区别?若是自己连眼前的这关都过不去,那还是赶紧找个盗洞举着黄铜油灯再重生一次算啦。 看着黄孛眉头紧皱的样子,徐立壮抹了一把嘴认真道:“黄公子,你要是没办法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黄孛闻听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我们可以再赌一次,刚才打鸽子炸鱼咱俩打成平手,谁要是再赢了,输的那方就要无条件服从赢的那方,”说道这,徐立壮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着,气定神闲笑道:“反正我知道你们独立团从来不赶尽杀绝,万一我输了,大不了我徐家跟普通百姓一样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怎么样?敢不敢赌?”徐立壮傲睨地望着黄孛。 徐立壮说的轻松,可听在黄孛耳里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肩上,压得黄孛喘不上气来。 徐立壮觉得赌的是一份家业,可是在黄孛眼里赌得却是整个天下,黄孛怎敢轻易下这种赌注?要是不赌的话对方马上会拂袖而去,不仅推迟解放淮北的进程,而且无形中又树立一个强敌。 此刻黄孛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急得眼泪差一点都流了出来,看得徐立壮两道长长的长寿眉都拧在一起,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还以为黄家小儿长着三头六臂呢,原来只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屁孩儿!” 黄孛闻听大怒,“噌”地站起身说道:“老顽童,你别欺人太甚,你说怎么个赌法?” 黄孛被徐立壮这么一逼反倒拿定主意,赌不赌先不说,自己连赌什么都不敢询问还怎么取信于人?先把徐立壮的赌注套出来,要是十拿九稳的就赌它一把,就不信凭着独立团的实力斗不过你个酸儒迂腐的举人?若是没把握,去他娘的抬屁股走人,就当淮北又多出个苗沛霖的人物,大不了打两个苗沛霖,反正挡在独立团前进道路上的反动派多如牛毛,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 徐立壮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这么快就产生了效果,对黄孛沉不住气暗自摇头,心道还是年轻啊,不多走一些弯路想雄霸天下真是痴人做梦! “这个赌法非常简单,就是看咱俩谁先拿下苗沛霖的项上人头!” 听到这个赌注黄孛心情放松不少,虽然不敢说提前砍下苗沛霖的人头,最起码不用担心眼前的牛人跟自己玩什么脑筋急转弯,用一支破鸟铳打败自己的新式火枪。为了保守起见黄孛还是沉默不语,动员自己的所有脑细胞飞快地计算着这里的利害得失。 徐立壮下的这个赌注可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最佳选择。 徐家的利益在寿州而不是在六安,最大敌人不是黄孛而是苗沛霖。在寿州,苗、徐两家已成水火不容之势,为了眼前的利益与苗沛霖言归于好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受伤害的还是自己,正好趁着黄孛准备攻打三河尖之际助其一臂之力,然后顺着淮河两岸齐头并进攻打苗沛霖的老巢。有黄孛的独立团在淮河南岸牵制苗沛霖,自己这个坐地户取苗沛霖的项上人头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何况自己连苗沛霖每天晚上睡在哪个妻妾的房间里都知道,要是这样都输给还哭鼻子的黄家小儿,自己真该撒泡尿淹死自己算了。 “不行,你这个赌注太小,要赌咱就赌大点。”黄孛挺胸抬头牛气哄哄说道。 这回轮到徐立壮坐不住了,呆望着黄孛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个人似的?难道又想耍什么花样?不是想限定一个期限跟苗沛霖单打独斗吧?那可大大的不妙,自己只有在独立团的协助下才能取苗沛霖的项上人头,万一这臭小子换个方式打赌,那自己的胜算可大打折扣,说什么也不能被黄孛牵着鼻子走。 为了探出黄孛的真正目的,徐立壮跟黄孛一样的心思,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道:“那老朽就洗耳恭听。” “徐老顽童,咱们拿下三河尖后各休整一个月,然后以淮河为界齐头并进杀向寿州,若是我们先拿下寿州砍下苗沛霖的人头原封不动送给你,输赢你说的算……“ ”你说什么?割下苗沛霖的头颅送给我?“ ”徐爷莫急,听晚辈一言,苗沛霖只是个小人物,要赌咱赌大点,若是半年之内没把咸丰赶出京师就算我黄孛栽倒徐爷的手里,独立团上上下下一万多人马全都改为徐家军,唯先生马是瞻,怎么样?这条件不算苟刻吧?” 徐立壮慢慢站起身,用只剩下连着半拉脖子的鸽头指着黄孛,结结巴巴问骇然道:“你……你……你没喝多吧?” “哈哈哈,”黄孛迎头狂笑,伸手抢过鸽头连骨头一起囫囵吞枣吞下肚,又倒上半碗酒豪饮而尽,“啪”地一声把瓷碗摔得四分五裂霸气道:“若有半句虚言,黄孛就如此物!” 黄孛能想出这招还真是被徐立壮逼出来的,明知道独立团的胜算要比徐立壮大就是不敢下这个赌注,不为别的,就是黄孛不敢拿天下人的天下做赌注,万一输了拿什么敲晚清丧钟?自己最后也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军阀恶霸,变成第二个苗沛霖! 退一步想,黄孛现在唯一占据上风的就是先知先觉,知道八月初八咸丰和慈禧一定逃出北京城。凭此优势,黄孛拿这个诱饵当赌注不比杀死苗沛霖强上万倍?反过来说,当世枭雄哪一位不愿与自己豪赌一场?别说小小的寿州州主徐立壮了,就是太平天国洪秀全都敢拿半壁江山跟自己赌一回,因此黄孛坚信徐立壮听到自己这个提议后一定欣然接受。 果不其言,此时此刻的徐立壮不仅欣然接受,简直欣喜若狂,抱着黄孛一顿胡子拉碴蹭了黄孛一脸鸽肉,然后伸出手掌嚷道:“好,若是我输了,老朽就把徐家所有的身家性命交给你,让咱们击掌为誓九死不悔!” “啪”地一声,一老一小两只手掌重重地击打在一起。 这一掌,不仅判了苗沛霖的死刑,还击出一支属于独立团的年轻水师; 这一掌,不仅加快了晚清灭亡的时间,还彻底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这一掌,徐立壮心里乐开了花,黄孛更是嗤笑不已,两人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到最后,老少两人好的穿着一条裤子勾肩搭背笑语连天。 (本章完) 第194章 三岔河

谈妥今后的归属,徐立壮和黄孛如释重负,两人啃着鸽子肉推杯换盏不亦乐乎,两杯酒下肚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美滋滋的都将对方看成自己未来的一份子,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我说鼻涕虫,以后到了徐家你想干点什么?是想当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还是当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到时候可不许因为没了品阶而哭鼻子啊?”徐立壮砸吧着嘴得意道。 “喂,老顽童,你就这么有把握?” 徐立壮不拘小节,黄孛顺竿上树也不爷呀主的称呼了,装疯卖傻直接就将老顽童的外号扣在徐立壮头上,徐立壮听着还挺惬意,任凭黄孛信口开河就是一脸慈祥的笑容,怎么看黄孛怎么可爱,根本不予计较。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给我安排后事?万一哪个馅饼砸在我头上让我走****运,你说我该怎么安排你?”黄孛借着酒劲调侃道:“让您当爹吧,岁数太大!当爷吧,周老爷子还不能答应!你若是到了黄家大院,凭你现在的吃相,今天丢只鸡,明天少个鸽子,除了我了解你,外人还不得骂我吃里爬外招来一位饿死鬼?到时候你让我这张小脸往哪搁?” “哈哈哈……噗嗤”一段连损带捧的话把徐立壮逗得一口将鱼汤喷出一丈多远,缓了半天才笑道:“你说你年纪不大从哪学来的这些尖酸刻薄的话?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周鹏这老家伙怎么会看上你了呢?” “老顽童,你别打岔,”黄孛板起脸认真道:“真要让我赢了你怎么打算?” “那我就告老还乡周游列国,尝遍舌尖上的天下,以告慰我那空虚的肚腩。” 一句话气得黄孛一头钻进徐立壮的怀里,掀开衣襟伸手抓住颤巍巍的赘肉笑道:“老顽童,就你这肚将军还空虚?那像我和徐延这样的还活不活了?” 徐立壮一把推开黄孛吹胡子瞪眼道:“你懂什么?俗话说得好,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空虚不空虚不在肚腩上,活到老吃到老,这才不算白来世上走一趟。” 一番说教说得黄孛直翻白眼,双手合十拜服道:“老顽童,真服你了,要不大清朝半年都熬不下去了,原来是人才选错了,选拔的都像你这样胸无大志的举人,你拍拍自己良心说,我焉有输在你手里的道理?”黄孛晃着徐立壮的肩膀耍起娇来,“老顽童爷爷,你快说说,要是你真输了怎么办?” “呵呵,告老还乡嘛,”徐立壮见黄孛伸手又要抓自己的胡子,赶紧制止了黄孛的动作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爷爷我岁数都这么大了,等消灭了苗沛霖我就把徐家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徐延去打理,到时候若真像你说的咸丰逃出京师,我就让徐延永远做你的部下,你俩愿咋折腾就咋折腾,我可不管那么多喽,还是过我的逍遥日子快哉快哉。” 黄孛瞅了一眼站在庙门口的徐延,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虽然枪法不错,到时候能担大任吗? “怎么?瞧不起我家徐延?”徐立壮一眼就看出黄孛的心思,正容道:“一会儿我领你到淮河边的战船上看看就明白了,今后无论在淮北还是在江南其它任何地方打仗,没有水师是万万不行的,所以无论咱俩谁当家作主都必须建立自己的水师,而 徐延就是最好的人选!何况我们徐家还有三十多条内河战船,尽管比不上苗沛霖的二百艘战船,但是以此为基础慢慢展,早晚会变得和苗沛霖一样的水师,你信不信?” “徐爷,你这么一说还真提醒我了,听说跑到三河尖的苗长春准备从寿州调来一百艘水师战船跟我们决战,估计就在这两天就可以到达三河尖,咱们想打好这一仗还真的好好合计一下,另外您为什么说徐延是率领水师的最好人选?” “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懂啊?”徐立壮站起身甩开黄孛的手走到篝火旁,用木棍取出裹着黄泥膏的“淮”,去掉烧裂的外壳把烘得黄橙橙的荷叶放进一个小布袋里兴奋道:“鼻涕虫,你让你那些兄弟们都进来解解馋,剩这么多不吃都浪费了,咱俩就带徐延一人到河边商谈行动计划。” 说罢就朝门外走去,黄孛急忙跟上,到了门口让许洪把四散的“仪仗队”队员全都叫回,又从马坤易那里要来单筒望远镜,准备到了淮河边好好观察一下四周的地形。 三人上马转眼间就来到停着一艘战船的淮河边。 此处的淮河因为处于三岔河口,水面显得极其宽广,清澈的河水缓慢地向下游流去,河两岸墨绿色的草丛夹带着一片片黄澄澄的黄花菜,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缤纷的色彩,悬挂着“徐”字的帅旗在微风吹拂下张扬着蓬勃生机。 船上的徐家团练见徐立壮带着久违的徐延回来都热情地抱拳问好,徐延也没少爷的架子,乐呵呵挨个打着招呼,并让人把三匹马栓在一旁的柳树上,陪着黄孛登上战船。 黄孛头一次近距离跟内河战船接触,好奇地欣赏起来。 此船跟当初在内河消灭的苗长春的五艘战船差不多,长二十多米,宽五米左右,中间是船舱,前后都是用竹竿搭起的凉棚;在船舱两侧各有两门用原木支架固定好的土炮,各种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占了甲板大半个空间。 黄孛随手打开一个蒙着油布的箱盖,现里面装的都是火药,这才明白为什么木船上都搭建密密麻麻的草棚子,原来是用来防雨用的,看得黄孛直摇头,这哪是战船?纯粹是一口可以在水上移动的大棺材,别说开花弹了,就是一棵火星都能招来灭顶之灾! “干什么嘞?还不赶快进来?”刚钻进船舱的徐立壮又探出头喊道:“这‘淮’不趁热吃那可是暴殄天物了,吃完咱俩再研究如何应对苗沛霖的水师战船。” 黄孛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了徐立壮秉性,只好放下好奇和徐延钻进船舱。 船舱不大,东西倒挺齐全,什么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摆得到处都是,仿佛一个小型家庭厨房似的琳琅满目。 徐立壮先把茶几上的杂物清理干净,然后搬来三把椅子让黄孛和徐延坐下,自己则从布袋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淮”放在茶几上。徐立壮熟练打开荷叶,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船舱。 徐立壮撕下两条腿分别递给黄孛和徐延,自己则捧起剩下的“淮”就开始大块垛嚼,馋的黄孛和徐延赶紧加入狼吞虎咽的行列,吃得黄孛满嘴流油不停地喊道:“香,真香,太好吃了!” 徐立壮也没工夫搭理黄孛,等吃完“淮”,低头又用舌头把荷叶上的油计添了一百遍才算罢手,看得黄孛和徐延呵呵直笑,也理解徐立壮为何如此饕餮,因为这“淮”实在是太可口了!除了肉香味外,还带有草木芳香的气味,柔滑不腻、香气扑鼻,真是沁人心脾,要不是被徐立壮抢了先手,黄孛也会把黄橙橙油汪汪的荷叶舔得干干净净。 等三人净完手,徐立壮这才心满意足地说起正事:“黄公子,其实在你没告诉我之前,我就猜到苗沛霖一定会派他的水师战船前来助战,因为他不仅仅要对付你独立团,还有监视我的意思,就怕我从中插上一脚坏了他的大事。” “那徐爷想怎么对付这些水师战船?” “嗨,难啊!”徐立壮摇着头说道:“我们徐家只有三十多艘战船,在淮河上根本不是苗沛霖的对手。” “徐爷,咱们这条船是不是从对面的河叉口驶来的?” “不错,对面的河叫大润河,河水只有淮河的一半,大型战船进入很容易受到两岸的伏击,而河东属于我的地盘,那里便成了我们徐家战船的栖息之地。” “那要是我把苗沛霖的战船全都赶进大润河中,徐爷有办法消灭他们吗?” 话音刚落,徐立壮就蹦了起来,撞的舱顶嗡嗡作响,疼得徐立壮呲牙咧嘴,揉了揉头急切道:“难道鼻涕虫有办法做到这点?” 独立团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水师,这跟六安的地理环境有关,要不黄孛当初也不能仅靠水上爬犁偷袭叶家集。 这一切黄孛心知肚明,盯上苗沛霖的水师是为今后争天下打下基础,可不是怕了这些水上大棺材,因为淮河再宽也在火炮的攻击范围之内,一顿开花弹大餐伺候,不说打它个全军覆没,最起码让他夹着尾巴逃回老家去。现在有徐立壮就不一样了,虽然徐立壮的水上实力跟苗沛霖相差甚远,但若能把苗沛霖的水师战船赶进徐立壮的势力范围,估计徐立壮消灭这一百艘战船还不在话下,关键是徐立壮有没有这个能力? “徐爷,我让新店镇的炮营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我们这边打败苗长春和潘家父子,新店镇就封死淮河,保证不放过一条船逃回寿州,并赶进你的势力范围。另外我还可以保证苗长春和潘家父子不敢越淮河南岸雷池一步,剩下的就看你徐爷了,他们是在北岸靠岸或者逃进大润河我们独立团就鞭长莫及了。” “哈哈哈,公子过虑了,真要像公子所说的那样,我会把苗沛霖战船上的每一颗钉子都搬回家!到了那里五条小渔船就可以打败他一艘内河战船,不信你可以问徐延。”说完徐立壮用下巴指点着徐延,用殷切的目光鼓励着徐延。 “团主,我家老爷子说的一点不假,”难得有在黄孛面前单独表现的机会,徐延深吸一口气兴奋道:“去年,我带着四只小渔船和一艘内河战船在淮河上捕鱼,赶巧碰上了苗沛霖的五艘水师战船。当时徐、苗两家因为争夺一些良田正处于交战状态,我见势不妙赶紧率领着渔船逃往大润河,不知是看见我在船上了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缘故,那五艘战船拼命地追赶我。我乘坐的战船还好说,就是苦了那四艘小渔船,还没跑出几里就被苗沛霖的水师战船打沉了两艘,气得我调转船头就跟他们干上了,一口气打沉了两艘,然后带着只剩下一条的小渔村逃进大润河。剩下的三艘敌船恼羞成怒跟着我们一口气追进大润河的润庄,被我们的当地渔民用鱼叉、矛枪和渔网捕获个正着,咱们坐的这条船就是去年的战利品,怎么样?我还行吧团主?” “这哪是还行啊?简直太行了!”要不是旁边坐着寿州州主徐立壮,黄孛都怀疑徐延是吹牛呢,赶紧问道:“徐延,你说说你是怎么击沉苗沛霖水师战船的?” “当时我命令艄公调转船头准备掩护小渔船撤退,突然现苗沛霖的五艘战船都是船头对着我,我就命令艄公把战船向斜方向行驶,跟最近的一艘敌船成一个死角。”徐延怕黄孛听不懂,连说带比划着解道:“此时苗沛霖的战船火炮都朝着两岸方向,而我们战船上的火炮却可以打到它的前半部,于是我就下令炮手开火。由于距离近两炮就打中了第一艘战船,没等它沉没,我又照葫芦画瓢驶到第二艘战船跟前,几炮就被我们打得燃起大火,剩下的三艘战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掉转方向要跟我们对打,呵呵,”徐延讲到得意处忍不住笑出声,笑道:“他们每艘战船都有八门炮,而我们只有四门,再加上三打一,他们拿我当傻瓜了,没等他们准备好我早跑得远远的,气得剩下的三艘拼命地追赶,最后进入大润河就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好!”黄孛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高兴道:“不愧是徐家的接班人,虎父无犬子,好样的,以后咱们独立团有水师了你就是水师战船的大帅!” “喂、喂、喂,”徐立壮闻听不高兴了,拍桌子瞪眼讥讽道:“啥时候我家徐延成了你独立团的水师大帅?你以为咸丰是你什么人?让他离开京师就离开京师?到时候我就让你当徐家水师大帅,我家徐延就是独立团的团主!”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也不跟徐立壮争嘴,心说你就做美梦吧,没有十层的把握我敢跟你打这么大的赌?“徐爷,那咱就这么定好了,淮河南岸我们独立团负责,北岸徐家军负责,谁要是放跑了一艘战船就算他提前打赌输了!” 淮河北岸是徐立壮的势力范围,连团练带家族成员不下十万人,别说一百艘内河战船了,就是二百艘全都进入大润河都是有来无回,徐立壮痛快地接受了黄孛的挑战。 “徐爷,为了快拿下三河尖,我准备派一组人马支援你们……” “用不着,”徐立壮打断黄孛的话大手一挥道:“我们自己就能够解决……” “父亲大人,”这回是徐延主动打断了徐立壮的话,恳切道:“您老就听团主一次吧,我们独立团那些兄弟打仗真的是以一当百,有他们帮忙咱们徐家军能够减少不少伤亡。” 黄孛说的话徐立壮不一定听,但是徐延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因为徐延是徐立壮最小的儿子,是徐立壮的希望。当初在徐家最困难时期为什么隐藏到叶家集保护起来,就是怕徐延出事被苗沛霖伤害。现在好了,徐立壮的实力虽然还稍逊于苗沛霖,但是最起码可以和苗沛霖抗衡一二,再加上有独立团的协助,打败苗沛霖只是早晚的事情,自己这份家业马上就要交到徐延的手里,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开口于是点头说道:“不知黄公子想派多少人马协助我们?” 黄孛知道徐立壮对自己还是不放心,坦然一笑说道:“就一千人马,五百名火枪队队员由徐延率领,另外五百名骑兵就让你的老相识毕天松率领,外加二十门榆木迫击炮,不多吧?” “哈哈哈,”徐立壮用笑声掩盖自己的尴尬,笑道:“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不可小觑,那榆木炮放在我们仓廪里都快长毛了,到你们手里却变成了大杀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那些开花弹,要不卖些与我?” “什么你的我的,只要徐爷看上的经管拿去,反正过不久我就要到徐家打工,提前打打溜须省的到时候给我小鞋穿。” 三人一起大笑,黄孛趁机说道:“徐爷,我还有两件事情相求。” “什么你的我的,刚刚说过的话就忘了?说吧,什么事?”徐立壮现在心情极佳,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再加上独立团的鼎力相助,眼见着徐家的势力如日中天,对黄孛的求助连想都不想,满口答应。 “徐爷,你那里有没有硫磺?我想用开花弹换一些。” 徐立壮还以为什么大事呢,闻听笑道:“不用换,我送你一船,快说第二件事。” 黄孛没想到徐立壮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高兴地差一点给徐立壮跪下,现在兵工厂什么都有,就是缺少制作火药的重要原料硫磺,闻听一下子就送自己一船真是喜不自禁。 (本章完) 第195章 弱女也疯狂

“徐爷,第二件事我想要潘家父子和苗长春的项上人头!若是能够生擒活拿那是最好不过。” 徐立状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枪炮不长眼我尽力而为吧,那咱们什么时候准备起进攻?” “呵呵,那得看苗佩林的一百艘战船什么时候到达……” 话犹末了,一位团练掀开门帘打断了二人谈话,说道:“州主,下游驶来一支船队,看规模十有**是苗佩林的水师战船。” 三人闻听急忙随团练来到舱外,老远就看见一支船队正向上游逆水驶来,黄孛急忙掏出单筒望远镜仔细瞧看,还没看一眼就被徐立状一把夺去,贪婪地摸着做工精致的德国造单筒望远镜把玩起来,气的黄孛伸手就要抢夺,急道:“老顽童,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把玩?等打完仗了我送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徐立状带着一脸奸笑这才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过了片刻缓缓道:“嗯,是苗佩林的水师战船,带队的是他手下大将汤疯狗。” 言毕将望远镜仍给黄孛转身朝河岸走去,边走边嘟嘟囔囔道:“人小心眼也小,使一会儿千里眼就要哭鼻子,老朱,你们把船开回去,天黑之后把咱们所有的战船全都开到这里集合。” 到了岸上,三人驱马朝河神庙驶去,本来其乐融融的一场聚会被望远镜搞得突然变得寡味起来。 徐立状靠近黄孛歪着头一脸坏笑地看着黄孛,嬉笑道:“鼻涕虫,一个破千里眼就搅得大伙闷闷不乐,说你心眼小你自己还不愿意,你说我冤枉你了吗?” “谁闷闷不乐了?我高兴着的嘞!”说着仰天哈哈两声,笑的像夜猫子叫魂似的比哭还难听。 不怪黄孛心里不是滋味,打从独立团东征西讨起,黄孛就对自己身上的两件法宝看得比命还重要:一个是《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另一个就是单筒望远镜,丢掉哪个都好像折了腿似的,快赶上要黄孛半条小命了。谁想到跟老馋鬼溜达一圈单筒望远镜就要拱手让人,黄孛心里能不憋屈吗?平时尖牙利嘴的黄孛被徐立状冷嘲热讽噎的恨不得扯下对方几根胡子才解心头之恨。 “好了,好了,别嚎了,像狼叫似的,”徐立状不依不饶继续捉弄着黄孛,说道:“那千里眼暂时先寄存你那,别让人说我以老压小欺负你,等徐延当了独立团团主连你带物都交给徐延,”说道这,徐立状上下打量着黄孛笑道:“鼻涕虫,你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让我瞧瞧?” 听到这话,黄孛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想当独立团团主纯属白日做梦,挽起袖子露出小胳膊上的袖箭对准徐立状笑道:“老顽童,我这还有一件秘密武器,想不想现在就尝尝是什么味道?” 黄孛一露出袖箭就吓了徐立状一跳,瞪大眼睛吃惊地嚷道:“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要是哪个冒失鬼把你给惹急眼了,稀里糊涂把命丢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快收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 “呵呵,你也有害怕的东西?”黄孛放下衣袖笑道:“老顽童,这袖箭是空的,我平常就是用它吓唬吓唬胆小之人。” 黄孛睁眼说瞎话,上次在两水洼用掉了八支袖箭还剩四支,虽然数量少,但足以要了徐立壮四回老命,这一路上黄孛一直寻思着等霍丘兵工厂建立起来之后,一定先让铁匠们给自己再打造一批,而且多多益善。 见徐立壮将信将疑的表情黄孛心情大好,言归正传道:“老顽童,苗佩林的水师战船既然来了,明天一早我们独立团先开第一炮,你们随后开始行动怎么样?” “可以,不过我先带你们去一个绝佳的伏击点,保证让你们打得即过瘾还舒服!” 不大一会儿三人回到河神庙,等独立团后续大队到达后便跟着徐立状朝西驶去。 队伍穿过一片荒野趟过几条小河,又跑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众人跳下马又在树林中穿行了大半响才走到尽头。 “看见前面的土坝了吗?”徐立状用马鞭指着前方不远处一道像河堤的土坝道:“土坝前面是淮河,河对岸就是三河尖,你把打炮的好手叫来,咱们一起观察一下对方的防御部署。” 很快,黄孛叫来西门强跟着徐立状来到土坝后,刚一探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离土坝十几米远就是缓缓流淌的淮河,河对面是一个呈“人”字形的河湾,河水因为地形的限制在这里流变得极其缓慢;“人”字形两侧俯卧着两道高大城墙,一队队练勇来回地在城墙上巡视着,十几门土炮沿着“人”字形城墙垛口瞄向河道;在对岸正中间是一个简易码头,一条大道把码头和近在咫尺的城门连接在一起,十几个渔民正搬运着竹筐,河面上除了七八艘小渔船外别无他物,显得河面空荡荡的。 为了看得更清楚,黄孛掏出望远镜刚准备瞧看,还没抽出第一节突然想起了旁边的徐立状,赶紧递到徐立状跟前讪笑道:“徐爷爷,您先来!” “呵呵,算你鼻涕虫懂事理,拿别人的东西就得讲礼貌,你自己瞧吧,那城墙上还有我一泼尿呢。” 黄孛笑了笑赶紧仔细观察,徐立状在旁边指点。 “三河尖有两道城门,眼前的是南门,你们这里一打响徐家军就开始功打他的后门,争取在他们没上船之前就消灭潘家父子和苗长春,省的浪费你们的弹药。” 黄孛放下望远镜指了指西门强低声道:“老顽童,我这位兄弟的小姨子被潘家父子抓进去当小妾,到时候别打红眼了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再说,那‘小诸葛’苗长春是那么好对付的?到时候别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 “去你的乌鸦嘴,”徐立状轻轻打了黄孛一拳,隔着黄孛小声问西门强,“喂,小伙计,你小姨子是给潘凯当小妾还是他儿子潘立勋?多大了?” 西门强可不敢像黄孛那样没大没小,恭敬道:“徐州主,她叫王春梅,刚过十六,给他儿子潘立勋当小妾。” “作孽啊!这方圆几百里被潘立勋这个驴操的祸害死不知多少了,亏得你们现在来,再晚来几个月估计连尸体都找不到,”徐立状摇头叹道:“今晚我们帮你把小姑娘救出来,你自己也争口气,等一会下游驶来一百艘战船,它们就停留在这片水域,你一定要把他们赶到下游去,有没有信心?” “徐州主放心,到时候一艘不剩全都赶走,谁不听话我就让他见王八!” “好好,那你就在这里先监视一会,等船队到了喊我们。”说完缩回身子仰脸朝天躺在土坡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口袋倒出一把花生米开吃起来。 黄孛见状收起望远镜爬到跟前伸出手笑道:“老顽童,咱俩倒底谁身上的好东西多?” 徐立状斜愣着黄孛一眼,慢腾腾递给黄孛一把,又从怀里掏出一根腊肠晃了晃说道:“你说呢?” 气的黄孛一把夺过来掰下一半,剩下的仍给徐立状,两人嬉笑打闹哪有一点三军统帅的样子?看得众人掩口嗤笑,吃饱喝足又迷糊一觉才被西门强叫醒。 “团主,团主,来了。” 两人急忙爬回土坝,但见两排战船正有序地驶入码头,按东西方向沿着河岸排成一排足有两里多。过不多久,从最大一艘战船上走下几名穿着团练服饰的领,与迎面从城里走出的一大群人汇合在一起,离得远俩人只能看见对方互相抱拳寒暄,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 黄孛赶紧把望远镜递给徐立状说道:“徐爷,看看人到齐了没有?” 这回徐立状不再跟黄孛客气,举起望远镜认真观察起来,过了片刻说道:“都到齐了,除了你要的那三人外,还有苗佩林的水师大将汤疯狗、潘垲的妹夫李熔铸。” 别看徐立状已经六十多岁,耳不聋眼不花看得清清楚楚,聚集在码头上的众人正事潘家父子和从高塘镇逃到这里的苗长春一众人。 三河尖潘家大院会客厅,一张圆形饭桌堆满了大碟小蝶,周围围坐着六人,潘家的太上皇潘垲坐在朝东的主位上,靠左侧是自己的亲妹夫李熔铸和大儿子潘立勋;靠右侧则是苗长春、高塘镇周元丹和刚刚赶到的水师战船大将汤疯狗。 身着绀色长袍马褂的潘垲头戴灯笼纹如意帽,右手的小指上留着一寸多长的指甲,一边剔着三尺胡须一边和颜悦色说道:“长春,一百艘水师战船已经到位,这回可以安心地在三河尖大展身手了,可千万别偷偷地中途溜回寿州撇下我潘家不管,咱们现在可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丢一个剩下的也好不哪去。” “嘿嘿,老爷子说笑了,那六安的黄孛胃口大着的了,不把他掐死在萌芽当中淮北所有的大户都没好日子过。”苗长春嘴上说的漂亮,其实内心还真有此意,只不过被表面一团和气的潘凯点破只能挑好听的话搪塞对方。 “苗先生,我们路过三岔河河口时看见了徐立状的坐船,”紧挨着苗长春的汤疯狗被苗长春一句话提醒,赶紧道:“这老不死的过河会不会跟黄孛的独立团勾搭在一起?” 苗长春沉思半响道:“按道理不应该,那黄孛可是六亲不认的主,打着朝廷的旗号专杀各地大户,那徐立状别说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沾亲带故的黄孛也不会放过他,他不至于拿徐家千万的资产冒这个风险吧?” 这回苗长春可看走眼了,徐立状不仅跟黄孛联合在一起,还抱着吞并独立团的野心。 长得文质彬彬的李熔铸接过话奇道:“长春先生说的有道理,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任由他如此胡来而不拿他是问?咱淮北这么多响当当的人物也没一个像他这样的肆无忌惮地杀人越货?他依仗的是什么?” 李熔铸,子吾苦,秀才出身,虽然入赘潘家,但是为人还算正直,如果说潘家还有一个好人的话这李熔铸还算半个。 苗长春听完李熔铸的话苦笑道:“吾苦兄有所不知,这黄家小儿狡猾着了呢,他所干的一切坏事都打着朝廷的旗号,再加上朝廷里有靠山给他撑腰,这个税那个捐的从来不差朝廷的一文钱,把上到皇上下到小小的知县都打理的滴水不漏,每掠夺一个地方不仅没受到斥责反而大受褒奖,短短不到一年工夫就从一个小小的团练守备升到六安总兵,这里的道道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操!我管他官有多大,背后的靠山是谁,敢犯我潘家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潘立勋鼓着金鱼眼吐沫星子横飞大声嚷嚷道:“就算皇帝老儿来了我也拔下他几根毫毛下来!” “放屁!”潘垲见自己的混小子又开始胡言乱语,抓起筷子就砸向潘立勋,被潘立勋轻松躲过,李熔铸赶紧站起身劝和道:“立勋,还不赶快给老爷子赔罪?亏得苗先生不是外人,这要是传到外人耳里那不是招来无妄之灾?” 不用李熔铸解释,在坐的除了潘立勋不明老爷子为何有如此反应外剩下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苗长春知道自己的义父有野心,为了攫取荣华富贵可以不择手段,从来没放过学朱元璋“高筑寨,广积粮,先灭贼,后称王”的政治策略;而潘家父子则鼠两端,表面上与苗佩林称兄道弟,隔三差五地派个人出个枪的帮助苗佩林,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就优柔寡断两面讨好,即不得罪苗佩林背地里还讨好胜保、袁甲山等朝廷大员,甚至连湖南的曾国藩都不放过,极力表白自己“且言贼中情形”,为此被曾国藩认定潘家父子虽有叛逆之心却未敢公然背叛朝廷,和苗佩林不是一路人,没少私下里替潘家父子说好话。 潘立勋哪知道这里的勾心斗角,见一向护着自己的姑父都埋怨自己,知道此次惹得祸事不小,急忙站起身刚想请罪被苗长春打住说道:“潘爷,立勋兄这也是无心之过,何况黄家小儿还真打着咸丰的旗号招摇撞骗清剿咱潘、苗两家,人家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咱们再跟他客气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啦,”苗长春好不容易把潘家父子绑在自己的战船上,怎能还让潘凯像以前那样鼠两端?为了彻底打消潘凯的顾虑转头对汤疯狗说道:“汤将军,你刚才说的也不无道理,为了防止徐立状和黄孛勾搭在一起,你现在就去安排十艘战船在三岔河附近巡视,连一只木板都不许放过,等你回来我们再为你接风洗尘。” “是,先生。”汤疯狗抱拳敬礼转身离去。 潘凯别看六十多岁,再活一百年也不是苗长春的对手,被苗长春几句成破厉害的话就打消了畏惧,端起酒杯开始张罗起来,不一刻大厅里便开始推杯换盏变得其乐融融,喝到酣处甚至把怡香园的三位歌妓叫到大厅来歌舞助兴,直到华灯初上才各自散去。 喝得醉醺醺的潘立勋搂着自己的歌妓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庭院,见王寡妇的妹妹王春梅的房间还亮着灯光,顿时兽性大抱起歌妓闯进卧室,连恐带吓逼着俩女共赴巫山,稍有不顺不是拳打脚踢就是破口大骂。 王春梅刚过十六岁,自从被潘家父子从邓家铺子掠到潘家大院后饱受潘立勋的摧残,未经人事的少女早被折磨成待宰的羔羊,哪敢说半个不字?怡香园的歌妓虽然久经沙场,但是连番的遭遇已经生不如死悲愤欲绝,两个弱女子被五大三粗的潘立勋折腾到大半夜才偃旗息鼓。 潘立勋有个习惯,每当做完那事就会一脚把女人踢出屋外,王春梅早已领教过多次,见潘立勋已经泄完兽性抓起衣裙就朝门口跑去,剩下的歌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碰”地一声飞出室外,摔得眼冒金星连哼都没哼一声昏死过去。 王春梅抱着歌妓默默地只能以泪洗面,直到听到卧室传来打雷般的鼾声才轻轻摇醒昏厥过去的歌妓,用手捂着歌妓的嘴小声说道:“姐姐,千万别出声,跟我来。” 王春梅领着遍体鳞伤的歌妓来到对面的偏房,关上门给俩人各找来一套衣服换上这才抱在一起轻声啜泣,各自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当提到独立团时两人突然找到共同的话题,擦干眼泪都露出久违的笑容。 “妹子,”歌妓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就是为了躲避独立团的追击被苗长春和他的手下掠到三河尖,刚才我在会客厅里听他们说独立团已经打到淮河南岸了,也许再有两日咱们就能脱离苦海。” 王春梅闻听此话又惊又喜,侧耳听着如雷的鼾声才放下心低声道:“姐姐,那独立团是我姐姐和姐夫领来的,是为了来救我的。” 一句话惊得歌妓半信半疑,张大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王春梅便把过年期间王寡妇和西门强看望自己和打探三河尖兵力部署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听得歌妓一会儿两眼光一会儿唉声叹气,说道:“妹子,就算独立团来了我们也难逃虎口,因为在独立团没破城之前潘立勋一定会提前带我们逃出三河尖,或者杀死我们,除非……” “除非什么?”歌妓的话吓得王春梅六神无主,两只小手不停地摇晃着歌妓的胳膊追问道:“除非什么?姐姐快说啊?” 歌妓咬住嘴唇紧张地思忖半天才道:“除非咱俩提前杀死这个王八蛋畜生才能逃出生天!” (本章完) 第196章 死于非命

歌妓一句话犹如黑暗中炸响的一声响雷,穿透瓦脊刺入心肺,连对屋潘立勋的鼾声都掩盖下去,惊恐得王春梅两眼直,张大嘴半响没说出一句话,木偶似的呆傻地直视歌妓,直到歌妓冰凉的手碰到自己的脸上才惊醒过来,两腿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摇晃着长辫子瑟瑟抖。 歌妓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把王春梅吓成这样,望着吓傻的王春梅一不做二不休从牙缝里又挤出一句话:“妹子,你要是不想见到你的亲人就当姐姐没说这话,天亮之后姐姐愿与你共赴黄泉!” 屋里一时陷入寂静当中,直到外面传来梆子声才打破沉默,王春梅战战兢兢说道:“姐姐,我做梦都想着我姐姐,早盼着他不得好死,可是咱俩一对弱女子如何才能杀死这畜生?我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啊!” “妹子,你要是害怕的话让姐姐来,你给我找把刀,到时候你帮我用枕头捂住他的嘴,趁着他熟睡的工夫我要亲手杀死他,一刀不行就两刀,两刀杀不了再来第三刀……” “不行姐,你不知道啊,”王春梅脸色苍白摆着双手哆哆嗦嗦恐惧道:“潘立勋力大无穷凶恶得很,他连一头牛都能活生生摔死,咱俩就是捅上十刀都难逃一死,不行,绝对不行!” 王春梅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一口回绝了歌妓的提议,屋里小油灯出暗淡的光线像鬼火似的阴森森窥视着的二人,两人都禁不住打个寒颤,屋里转瞬又沉寂起来,静寂的比刚才还恐怖。 也许受环境感染,一向口出狂言的歌妓慢慢陷入绝望,少顷嘤嘤颓泣起来,哭声即悲伤又充满绝望,如万箭穿心刺向王春梅,疼得王春梅一哆嗦,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突然爬到歌妓身前,趴在歌妓的双腿上赫然道:“姐,要不咱俩毒死他?” 听到此话,歌妓猛然抬起头,一把抓住王春梅的手反问道:“怎么才能毒死他?” “他每次喝酒做完那事……”王春梅说到这脸腾地红了起来,平静一下情绪接着道:“他都要饮水,咱俩提前将毒药下在茶水里,我估计能成。” 歌妓没想到在自己绝望之时胆小如鼠的王春梅竟然想出这主意,激动地问道:“你有毒药?什么药?毒性大不大?” 王春梅摇头说道:“我没有,可是灶房旁的豆腐坊里有卤水,有一次我不想活了差一点喝了卤水,若不是被作坊里的师傅看见了救我一命,奴婢早已命丧黄泉,姐姐说行不行?” 歌妓哪知道行不行,为了杀死潘立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颔道:“反正是死,咱俩就豁出去跟他拼一回,若是不成咱俩在阴曹地府变鬼也不放过他。” 女人多数胆小怕事,但是一旦拿定主意比男人还要果断凶很,因为女人在面对伤害时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手段就是避实击虚剑走偏锋,故而起飙来比十头猛虎还可怕。 此时的王春梅就是如此,言罢站起身悄无声息走出偏房,过了大约一盏茶工夫拿着一只茶壶返回室内沉声道:“姐姐,我在凉茶里倒进一大杯卤水,怕药性不够我又放进一些蟑螂药和老鼠药,保准这个畜生喝完之后立刻见阎王。” “妹子,既然你说这潘立勋牛高马大皮糙肉厚,为何不再多放些卤水?万一没毒死他我们连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姐姐有所不知,这卤水味道大着的嘞,要是放多了恐怕被他闻出来。” 正说着对屋突然传来潘立勋的叫骂声:“他娘的人都死哪去了?还不赶快给我送壶水来?” 冷不丁一句话没把王春梅吓得丢掉手里的茶壶,心头禁不住又开始怦怦狂跳,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听潘立勋下地的声音,唬得王春梅三魂出窍,头晕目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偏房走进正堂,低着头双手递上茶壶。 赤身**的潘立勋晃荡荡地接过茶壶,“咕咚、咕咚”【牛吸鲸饮】一口气喝的一干二净,突然把偌大的空壶直接砸在王春梅的头上骂道:“操,你个该死的骚蹄子,死哪去了?再不来我就撕裂你的****让你连女人都做不成!” 话音刚落,远处骤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炮击声,惊得潘立勋也顾不上被砸得满脸是血的王春梅,晃晃悠悠走到床前穿上一条短裤,从墙下摘下大砍刀奔着王春梅冲来,吓得王春梅也顾不上头上的疼痛惊恐地逃出卧室,等跑进偏房关上房门才知道潘立勋目标并不是自己。 “他奶奶的,赶紧将脸洗干净了上床等我,等为夫回来再好好陪你玩玩。” 潘立勋趿拉着鞋,袒胸露腹拎着大砍刀趔趔趄趄走出房间,少顷消失在夜色当中…… 等确信潘立勋走远后,王春梅一下子扑进歌妓的怀里嚎啕大哭,恐惧的释放瞬间连带着歌妓也泪如雨下。 望着满脸是血的王春梅,歌妓急忙掏出白丝绢为王春梅擦拭血迹,然后用染成红色的香帕裹住伤口说道:“妹子,别哭了,你没听到炮声吗?看来独立团今晚就要打进潘家大院,咱俩还是赶快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万一他回来了我们都将生不如死。” 王春梅擦了一把泪水疑惑道:“姐姐,他把一壶茶水都喝进去了怎么还能这么凶?是不是卤水放少了?” “傻妹子,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咱俩趁着潘立勋不在的机会赶紧躲起来,只要坚持到独立团打进潘家大院才算逃出地狱,你知道哪里有躲藏的好地方?” “走,”一句话提醒了王春梅,抓起歌妓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道:“前院灶房就是一个绝好藏身之处,那里有好多柴禾和粮缸,我们躲在里面除了灶房师傅外谁都找不到咱们。”说着两人也消失在黑夜当中。 不是王春梅卤水放少了,而是潘立勋体格太壮了,能毒死十条狗的毒茶水直到潘立勋上了城墙才挥出毒性。 起初潘立勋还以为自己喝多了,等现吐出的垢物冒着白沫才感觉不妙,可惜此刻的潘立勋已经头昏脑胀晕头转向,扶着垛口只瞧了两眼三岔河上的火光又开始翻江倒海折腾起来,吐得守城的团练一个个窃声细语。 “这潘老虎酒量不是挺大吗?从来没见过他吐成这样,要不咱过去帮他捶打几下?” “你要是不怕被捶你就过去,到时候别说把你扔下去。” 话犹未了,只见潘立勋晃了两晃大头朝下忽地栽下城去,吓得守城的团练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喊道:“快来人啊,大少爷掉下城去啦……” 三岔河上的火光正是独立团炮兵营的杰作。 当初汤疯狗接令离开酒席,怕徐立壮后有援兵一下子派出十艘战船到三岔河巡视,此刻刚过申时,离太阳落山还有好大一截时间,排成一排大摇大摆向下游驶去的战船被隐藏在土坝后面的黄孛、徐立壮和西门强等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黄孛赶紧派牛曼宝率领侦察营的弟兄尾随查看对方到底有何企图,等侦察营把十艘战船呆在三岔河附近不走的消息反馈回来后气得徐立壮隔河直骂娘:“这他娘的苗长春还真不是一般的滑头,提前把咱的出路堵死了,怎么办鼻涕虫?我回不去了,你那一千宝贝疙瘩也过不了河,赶紧拉几门炮赶走他们。” “徐爷,不就是几只破船吗?先让他们替咱们守守河道,等天黑之后我保证像赶鸭子似的赶得他们四处乱跑。” 徐立壮真想亲眼看看黄孛的火炮到底有多厉害,知道此时不宜暴露独立团的真正意图,只好压下好奇随黄孛带着两门火炮返回河神庙等待夜幕的降临。 天黑的非常快,两个时辰之后太阳就落了山,早已蓄势待的一千独立团将士在黄孛和徐立壮带领下来到三岔河河口,远远就看见十艘点燃灯笼火把的战船停泊在河面上,把宽广的河面照如白昼。 有了上次夜袭内河战船的经历,黄孛对西门强充满着信心,看着西门强带领着十几位炮兵有条不紊构筑炮兵阵地对徐立壮说道:“徐爷,你的那些战船要是不敢过来了怎么办?” “呵呵,想看我笑话?我们徐家军虽然没有你们那么多火炮,但也都是视死如归的英雄好汉,就算战船全都被打沉了,游都能够游到这里来,你看,那不是来了吗?” 正说着,黄孛果然现在大润河上有一排灯光朝三岔河缓缓驶来,河面上的十艘战船同时也现了目标,立刻传来人声嘈杂的喧闹声,还没等对方摆好战斗队形,黄孛就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咚咚”两声炮响,神炮手西门强指挥着两门火炮开场就来个开门红,把靠最外面的一艘战船瞬间炸的四分五裂,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三岔河。 河面上的汤疯狗水师没想到身后还有伏击,赶紧分派一些人手向西门强的炮兵阵地还击,可惜距离远再加上敌明我暗,汤疯狗的水师除了增添几分热闹外连独立团的毛都摸不着,不一会儿就被西门强打沉两艘,看得徐立壮一个劲夸奖黄孛。 “鼻涕虫,要不老窦头把你的火炮都夸到天上去了,看来还真是不是吹的,有如此强大的火炮我徐立壮还怕谁?” 徐立壮又开始做起他的春秋大梦,黄孛也不再跟他计较,看着剩下的敌人战船拼命地朝三河尖逃去,赶紧制止了还想开炮的西门强说道:“西门兄别打啦,剩下的以后都是咱……咱徐老爷子的战利品,能够多留一艘是一艘,你说是不是徐爷?” “呵呵,孺子可教也!” 说笑间徐立壮的水师战船靠上南岸,黄孛乐呵呵把徐立壮和自己的一千人马送走,三十多艘战船一次性就把所有的人员和弹药装上船,很快就消失在大润河中。 汤疯狗派出去的十艘战船只逃回去去七艘,就这剩下的七艘还有一半被打的有皮没毛,领头的领上了岸屁滚尿流就朝城门跑去,到了汤疯狗的大帐先扑了个空,转身又来到苗长春的住所还是徒劳无功,赶紧询问守门的团练:“这位兄弟,我有紧急军务需要禀告苗先生,你知道人都跑哪去了吗?” “城里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啊?”站了半天岗无人搭理的练勇可算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显摆着神神秘秘小声道:“潘家大少爷从城墙上掉下来摔死了,他们现在都在潘家大院奔丧呢,你说怪不怪……” 水师领没等练勇啰嗦完就直奔潘家大院,离老远就听见嚎丧之声。 进入二进院,就见大厅里里外外全都挂满了白色幛幔,一面招灵幡在夜风吹扬下出噼里啪啦的叫魂声,一大群男男女女围着浑身是血的潘立勋干嚎着,站在外围的苗长春和汤疯狗等头领陪着长吁短叹。 领走到几人身后把汤疯狗和苗长春叫出大厅,这才跪下把在三岔河上生的事情说了一边,气得汤疯狗一脚将领踹倒在地,抽出腰刀刚要军法从事被苗长春拦下说道:“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你们先到我的住所等我,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马上赶回。” 苗长春打走众手下回到大厅旁的休息室,见还在哭鼻子抹眼泪的潘凯安慰道:“潘爷,黄孛可能要提前采取行动了,您老节哀顺变,这城防的事情您还是早点安排新的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潘凯握着方巾擦着几滴老泪凄然道:“长春,老朽现在心乱如麻,你拿着我的令牌就自行安排吧,我们潘家的团练都集中在北门,南门有你的水师战船守护估计问题不大,等我查出立勋的真正死因后再跟你商讨对策。” 潘立勋的死不仅潘凯产生疑问,连所有看过潘立勋死相的人都有这种感觉,虽然摔得面目全非,但是胸前那一大摊出恶臭的呕吐物离很远就能闻到一股药味,大家都等着郎中验出是何物之后才能真相大白。 苗长春刚接过令牌就见李熔铸领着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走进休息室,李熔铸走到潘凯跟前说道:“岳父大人,立勋的死因查出来了,确实是中毒而死,之所以掉下城墙就是因为赶巧毒药挥了作用。” 潘凯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听到此话还是面色痉挛神情大变,脸白得像一张死人脸似的面无血色,双眼充血直勾勾盯着郎中。 郎中见状赶紧走到跟前恭敬道:“潘员外,大少爷确实死于毒药,从呕吐的剩余物上可以判断出里面有卤水、鼠药等几味缓性毒药,而不是像砒霜和丹顶红之类的烈性毒物。” “好好好,”也不知道潘凯是为查到死因叫好还是对郎中的表现叫好,对李熔铸说道:“给先生拿十两银子的诊金带我送送一程,然后赶紧回到这里。” 送走郎中潘凯对苗长春说道:“长春,你都听见了?潘立勋没死在敌人手里竟然遭到家贼的毒手,今天晚上的城防真的有劳‘小诸葛’了,现在就麻烦长春封锁城门,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杀人凶手,挖心掏肺来祭奠立勋的在天之灵!” “潘爷请放心,就是一只苍蝇我也不让他飞出去!”苗长春弯腰答道,带着一丝奸笑快离开潘家大院。 过得片刻李熔铸返回室内,潘凯咬牙切齿说道:“吾苦,你赶紧召集家丁把今晚与潘立勋有过接触的人统统叫到后院的潘家祠堂集合,那些在灵堂里的也别放过,我倒想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畜生敢下如此毒手!” 李熔铸走出休息室,望着还哭天喊地的人群急忙叫来几名家丁,等把潘凯的意思说完后灵堂里顿时乱了起来。 李熔铸眯眼沉思,宴席结束后潘立勋想回自己的卧室第一个经过的地方就是王春梅的房间,凭自己对潘立勋的了解,十有**这小子要到王春梅这里泄一番,所以王春梅是最大嫌疑之一。 想通此节,李熔铸扔下众人,一个人径自朝王春梅的厢房行去…… 一进门,李熔铸一眼就看见地上撒落的茶壶碎片,顿时【疑团尽解】,等到了偏房,果然已经人去楼空。 李熔铸在屋里转了几圈后来到只隔着一道院墙的灶房,先掀开豆腐坊的门帘,抬头就见吊在房梁上的卤水已经放在地上,呆望了半响李熔铸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把铁桶重新又挂了回去,转身走出豆腐坊来到紧挨着的灶房。 灶房里只有一盏小碟大小的油灯,绿豆大的光亮只照亮了不大一块空地,四周的橱柜、水缸、柴禾等物品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李熔铸走到柴禾跟前静静地站着,纹丝不动足有半柱香时间工夫,直到一伙家丁护院冲进灶房才如梦方醒,说道:“这里我都找过了,你们赶紧到别的地方搜搜。” 众家丁领命退出灶房,李熔铸叹了口气也向室外走去,到了门口自言自语道:“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 也不知道此话是说给自己的小舅子还是说给躲在柴禾里面的王春梅和歌妓二人听,吓得握着装有卤水瓷瓶的王春梅和歌妓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盯着李熔铸,直到李熔铸关上门渐渐远去才各自松口气,抱在一起默默地盼望着黎明快点到来。 (本章完) 第197章 灭门

苗长春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已近午夜,汤疯狗、周元丹和苗坤三人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见到苗长春都站起身纷纷围拢上来,苗长春连坐都没坐直截了当说道:“周将军,这是三河尖城防令牌,你拿着这令牌去北城门挑选一千名潘家团练跟你到南城门的码头集合,等我到了之后立刻向三岔河出。” “遵命。”周元丹接过令牌走出住所,苗长春又给汤疯狗下达了指令,“汤将军,你马上回到水师战船做好出征的准备,把所有的火炮全都填充好弹药,只要现河对岸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给我炸成灰烬,保证我们顺利离开三河尖。” “怎么苗先生?三河尖咱们不守了?”汤疯狗不解地问道。 苗长春瞪了汤疯狗一眼说道:“刚才你的手下跑回来汇报你没听见?现在徐立壮和黄孛真的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凭他二人的实力如何守得住三河尖?再说现在的潘家因为潘立勋的死已经乱了套,就凭我们根本挡不住两家的联合进攻,趁着天还没亮我们乘机顺水东去,说不定在返回寿州的途中还能抓住机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回去对老爷子也有所交代。” 汤疯狗刚从寿州赶来,跟独立团从来没有交过手,虽然自己损失了几艘战船但是半拉眼都没瞧得起独立团,对苗长春像惊弓之鸟的反映很是不了解,但还是摄于苗长春的淫威领命离去。 等屋内只剩下自己的贴身苗坤后苗长春这才坐下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道:“苗坤,咱们从霍丘逃到高塘镇,最后又败逃到这里,一路上损兵折将不说还接连丢失了几座城池,可以说咱苗家军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若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到寿州即使老爷子不说什么,咱俩都得找个歪脖树吊死,所以我打算这次回去咱们绝不能空手而回,而是要给老爷子送上一份大礼。” 荣辱与共唇亡齿寒的道理苗坤也不是不懂,不用苗长春说苗坤心里明镜似的,苗长春万一完蛋自己也会烟消云散,赶紧站起身抱拳恭恭敬敬说道:“先生但说无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弟子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苗长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查看有一番,见除了自己的护卫外一个外人都没有这才返回苗坤跟前小声说道:“潘家已经完蛋了,我们在此地多待一会就增加一份危险,可是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掉那潘家的万贯家财就会留给徐立壮和黄孛,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率领两百兄弟到潘家……”苗长春目露凶光做了个斩的动作说道:“斩尽杀绝,洗劫一空!” 苗坤连想都没想站起身说道:“先生,什么时候动手?” “赶早不赶晚,现在就下手,做完后立刻到南门找我,我们连夜出。” 嗜杀成性的苗坤兴奋地答应一声,转身来到外院召集好人手,气势汹汹直奔潘家大院,守门的团练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苗坤一手一个碰个脑浆迸裂。二百人的苗练在苗坤带领下旋风般冲进潘家大院,从一进院的灵堂就开始了灭门屠杀,霎时间潘家大院变成了人间地狱,临死前的惨叫声,呼天号地的奔跑声,垂死挣扎的打斗声搅得潘家大院沸沸扬扬。 躲在灶房柴火垛里的王春梅和歌妓不知道外面到底生了什么,还以为独立团打进来了,分开两条缝隙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王春梅先沉不住气小声说道:“雅琴姐,你听,”两人躲在柴禾垛里待了大半夜,彼此之间早已互相有了了解,“外面好像是打斗的声音,是不是我姐夫的独立团来了?要不咱俩出去瞧瞧?” 被称为雅琴姐的歌妓姓梁,年方二十挂零,别看岁数不大,但是在怡香园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之类的人物,再加上这段时间惨痛的经历,思想要比王春梅成熟多了,说道:“春梅妹子,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就算是独立团咱俩出去也有危险,再等一会看看,要是来救你的他们一定会来这里找咱们。” 正说着,“碰”地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五六个男男女女连哭带喊冲进灶房,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后面赶上来的苗练砍翻在地,吓得两人骇然地望着这一切,等杀完所有人之后几个团练才离开灶房,留下一地身异处的尸体。 梁雅琴捂着被吓得张大嘴的王春梅,明知道这些杀人魔王不是王春梅心目中的独立团而是苗长春的苗练就是不敢告诉她,就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一丝动静招来杀身之祸,自己一路上被这些人裹挟到这里剥了皮也认得骨头。 混乱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才渐渐消停下来,梁雅琴刚刚松了口气就见门口又窜过来两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三人,一个抱孩子的男人和一个女人。 梁雅琴借助院子里的火光看清拎着一把带血的短剑抱着一孩童的是潘凯的妹夫李熔铸时大吃一惊,等看清另一人是自己的患难姐妹怡香园的小蕊时惊愕得更是小心脏嘣嘣直跳,还没等梁雅琴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见李熔铸抓着小蕊的手来到柴禾垛跟前,先把孩童塞给小蕊搬开几捆柴禾,等让两人躲进柴禾里之后自己才转身躲入其中,顺手把柴禾物归原位,蹲下身子出一声“嘘”的声音便沉默不语,柴禾垛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藏着众多疑问没有一个人敢张口询问。 四个大人虽然都受到不小的惊吓,但是要属受惊吓最厉害的莫过于李熔铸了,直到此时还是惊魂未定,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苗坤带着手下在潘家大院大开杀戒之时,潘凯正坐在潘家祠堂的祖宗灵位下,看着自己的大管家和李熔铸挨个儿审讯着杀害潘立勋的罪魁祸,还没等潘凯叫人查看外面生了什么情况,就见一群凶神恶煞的练勇杀进祠堂。 李熔铸见领头的是苗长春的贴身护卫苗坤时,马上就明白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刚想喊人就见苗坤像一只山魈似的腾空而起,踏着人头飞到潘凯跟前。没等潘凯惊呼出色,手中长不过尺的短刃划过潘凯的脖颈,等苗坤一个腾空后翻越入人群当中时,潘凯的头颅才与身体恋恋不舍地分开,惊得李熔铸趁混乱刚想从幔帐后的小门溜走,突然现混在人群当中手脚着地正屈膝向自己这个方向爬行的小蕊。 李熔铸之所以在潘家大院被称为半个好人,就是也看不惯潘家父子的所作所为,为了保住自己唯一的香火给自己留条后路没少背地里做些善事,明知道杀潘立勋的凶手是王春梅并知道她的藏身之处睁一眼闭一眼假装没看见,此时现近在咫尺的小蕊时毫不犹豫冲出幔帐抓起小蕊的手夺路而逃。 李熔铸心里清楚,此次潘家遭得可是灭门之灾,自己若不赶快想出逃生之策也必幸免于难,想起躲在灶房里的王春梅急忙对小蕊说道:“要想活命赶紧跟着我!” 此时的小蕊吓得已经完全六神无主,别说李熔铸了,就是明知道对面是个人贩子自己都会毫不犹豫跟着一走了之,只要离开这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就是跳油锅都毫不迟疑。 李熔铸带着小蕊没奔灶房,而是奔向自己的宅第,因为那里有自己还不到一岁的宝贝儿子——宝住,这可是李家唯一的香火,要是出了事情李熔铸只好一死了之。 两人到了自己的家里,只见自己的老婆袒胸露腹躺在床上,自己的宝贝儿子早已不见踪影。两人里里外外找了大半天终于在床下找到了还在熟睡的儿子,李熔铸赶紧抱进怀里。 说来也怪,一直安静的宝住到了李熔铸怀里突然睁开双眼大声啼哭起来,吓得李熔铸赶紧伸手捂住宝住的小嘴,可是在这生死存亡关头自己一双手要是全都被儿子占着,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情况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李熔铸瞧了瞧挂在墙上的短剑,又看了看躺在床上被苗练强暴后杀死的老婆,把宝住递给小蕊毫不犹豫从墙上摘下短剑,走到床前说道:“爱妻,对不起你了,为了咱李家的香火只能再让你献出一物!” 说完,李熔铸用短剑割下自己老婆的一只**,拿着还滴血的**走到小蕊跟前接过宝住,在小蕊惊恐的目光中把血淋淋的**塞进宝住的嘴里,别说这招还真管用,宝住立刻停止了哭闹,李熔铸这才带着小蕊朝前院的灶房奔去。 李熔铸轻车熟路专找偏僻阴暗的角落行走,等快到灶房大门时还是被两个背着大包小包的练勇现,不由分说放下财物杀向李熔铸。 李熔铸别看秀才出身,平常为了防身跟大院里的镖师也学过三拳两脚,不说是什么武林高手,最起码对付两三个普通大汉还不再话下。为了战决,李熔铸把孩子递给小蕊自己持剑迎面冲上,在这生死时刻出手就是玩命的招式,什么进一步退两步,防前不防后早忘记脑后,剑剑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打得两名练勇心惊胆寒步步后退,被李熔铸抓住机会一一捅翻在地,然后带着小蕊跑进灶房跟先来的王春梅和梁雅琴躲在一处,等着天亮看看有没有什么奇迹生。 苗坤带着众手下洗劫完潘家大院押着几十辆装满财物的马车来到南门时天色已经大亮,早已等候不耐烦的苗长春赶紧指挥众人装货上船,还没等装上一件货物几颗炮弹就落在码头周围,把扛着大包小包的十几名练勇炸得鬼哭狼嚎,残肢断臂撒落一地,高兴的黄孛直夸西门强,“好样的,就这么给我打,除了战船外别让一个练勇登上船。” 与此同时北门的徐立壮听到独立团的炮击声之后也起了进攻,顷刻间三河尖四周到处都是枪炮声和呐喊声,急的苗长春赶紧让手下给停泊在河面上的汤疯狗打出信号,少顷二十艘战船急朝独立团隐蔽的土坝驶来。 作为水师战船总指挥的汤疯狗本来不需要亲自出马,但是为了在苗长春面前表现自己,亲自率领着二十艘战船杀气腾腾杀向河对岸。到了离河岸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汤疯狗把二十艘战船摆成一字长蛇阵不分先后就开起炮,打得土坝上的土四处飞溅,急的西门强问道:“团主,打不打?这么近距离一炮一个,比打对岸的码头准头多了。” “不打,”黄孛毫不迟疑说道:“咱们躲在土坝后侧,对方的土炮只能直来直去,根本伤不着咱们,再说这些战船可是咱独立团未来的水师班底,有了他才能换回更多、更好的战船,谁都不行打呀!”黄孛转身对炮兵和火枪营众人说道:“谁要是打沉一艘我就让他变成木匠给我造一艘新的。” 大伙闻听嘻嘻哈哈坐在地上说笑着,头上不时地飞过几颗“飕飕”直叫的铁家伙,把远处手臂粗的小树都打成两截,威力倒也不小。趁着对方炮火减弱的空档,黄孛探出头扫了一眼河面上的战船,当现对方的战船这一会儿功夫就紧靠在离河岸只有几米距离时还真的下了一跳,不会想把船开到岸上吧?等看见从船上跳下大批练勇时黄孛才恍然大悟,原来想派步兵来夺取自己的炮兵阵地,赶紧缩回头喊道:“火枪营的兄弟们注意了,听到我的枪声就撇手榴弹,每人就撇一颗,然后就打靠在岸边的战船,都瞄准了再打,千万别打着船上的火药!” 从船上先后跳下来七八百潘家的团练,这些不知老巢都被自己人端了的潘家团练还抱着精诚团结的精神为苗长春卖命,在一名头领带领下向独立团起了冲锋。潘家团练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威风凛凛的大仗,背后是近百艘的水师战船,头上有轰隆隆响声不绝的炮弹助威,来到6地上的潘家团练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勇气倍增,举着刀枪呐喊着冲向土坝。 黄孛仰面朝天躺在土坝后,也不看敌人跑到什么距离了,举着枪朝众将士微笑着,当听见敌方的脚步声就要踏上土坝上时“碰”地朝天开了一枪,霎时间几百颗手榴弹像乌鸦似的黑压压一片飞了过去,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连对方惨叫声都被爆炸声压了下去,炸起的尘土和浓烟把敌我双方都笼罩在其中,双方同时都停止了攻击,除了偶尔传出几声受伤的惨叫声外,战场瞬间变得宁静起来。 过了半响硝烟才终于撒去,趴在土坝上的黄孛和火枪营的众将士终于看清了战场形式:在土坝和河岸之间躺满一地的尸体残骸,十几个大难不死的练勇正拼命地往战船上爬,码头上的练勇们趁着这工夫已经把大包小包的货物装上战船,因为有面前的二十艘战船作掩护,独立团的火炮已经难以挥作用,黄孛见状只好放弃向三岔河方向逃窜的大船队,集中火力攻击眼前的二十艘战船,还没等黄孛出命令,就见中间一艘船上一位领摸样的人叫骂道:“开炮,给我他娘的开炮!” 几十门土炮瞬间又出“轰隆隆”的轰击声,打得火枪营根本抬不起头,气得黄孛干瞪眼没办法,明知道一顿手榴弹就能消灭眼前的敌人就是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打沉了马上就要改为独立团姓氏的未来水师战队。 此时最郁闷的还不是黄孛,而是想在苗长春面前抖抖威风的汤疯狗,几十门大炮不仅没消灭掉对方的炮兵阵地,还一下子损失了近一千人的团练,虽然不是自己的手下,那也心疼的汤疯狗蹦高直骂娘,想想刚才对方飞过来的天外之物还心有余悸。 正当汤疯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驶出火炮攻击范围之外的帅船上升起了撤退的命令,汤疯狗赶紧指挥手下调转船头想与苗长春的大船队汇合,黄孛怎能错过这大好机会,趁着对方炮火停息的空档举枪喊道:“火枪营的弟兄们给我瞄准了打,千万别打着了火药。”说完“碰”地一枪把上窜下跳的汤疯狗打进河里,紧接着五百支火枪一起开火,打得刚想掉头朝河中心逃去的水师练勇们像下饺子似的掉进河里,有几个还想反抗的炮手还来不及装填弹药就打死在船上,总共二十艘战船只有靠下游的两只战船逃了回去,剩下的都成为独立团的战利品。 黄孛站在刚刚缴获的战船上心花怒放,高声喊道:“谁会驾船?” 话音刚落,黑压压站出一百多号人,有李忠一营的,卫朵火枪营的,还有郝侉子五营的,甚至连人数不多的炮兵营都站出了几位,高兴的黄孛大声说道:“这十八艘战船从今往后就是咱独立团的水师战队,别看它们现在不起眼,等过几年之后我就把它们全部换成铁甲战船,纵横四海,雄霸天下!” (本章完) 第198章 摇白旗的女子

话犹末了,人群中便传出哄笑声,郝侉子笑道:“团主,你可别蒙我们这些大老粗,我们还没听说用铁家伙造的船,那不像石头似的石沉大海?” 也难怪郝侉子会说这番话,当初大年三十在黄氏内院吃团圆饭时,黄孛就提过铁甲船这个概念,可惜郝侉子害怕黄孛的舅舅白柏文返回黄家大院,硬是没敢参与吃年夜饭,而是留在韩家冲跟马立山和田庆庚过了个猴年,所以对黄孛的这种提法感到不可思议,摇头晃脑嗤笑道。 “是啊,那不赶上八仙过海了?随便拿个东西扔进海里就当船使?”大伙也跟着郝侉子一起起哄,气得黄孛面对一大帮文盲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只好挑通俗易懂的话说道:“我说你们这帮死脑筋,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拿一个铁脸盆扔进水里看它沉不沉?”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问住了,一个个交头接耳又开始议论纷纷,黄孛怕有人刨根问底没完没了地瞎搅和,赶紧言归正传说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既然苗长春的水师战船已经钻进咱们设置好的圈套,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勒紧口袋,我现在给大伙重新部署一下任务。” 黄孛把会驾船的士兵全部挑出来后说道:“你们这些兄弟暂时就组成一个独立团临时水师战队,以对面的三河尖码头为基地,随时把两岸的人员和独立团紧缺的物质输送到对岸,等把剩下的苗长春水师战船全部俘获后就归在徐延的手下,别看那小子年纪轻轻,打水战还真有两下子,他曾经用一条比这还小的木船就打沉了苗沛林两艘战船,你们跟着他好好干,用不上一年半载你们每个人都会成为独立团水师战船的船主,到时候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人不怕出力,就怕没奔头,听完黄孛的话全都兴致高涨,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 解决完水兵的问题,黄孛指着城墙上的土炮问西门强:“西门大哥,你看见城墙上的火炮吗?再需要多少咱们的新式火炮才能完全封锁住河道? 西门强能不看见吗?三河尖城墙上从东到西最少得有十几门架好的大炮对准着河道,虽然都是土炮,但是威势却不小,碗口粗的炮口估计打出的铁球足以洞穿所有的木船,苗长春的水师战船只要挨上一颗大铁球就会打得四处漏水,除了惨烈度赶不上火炮营的火炮外,其结果倒是一样,都是嗝屁朝梁。 “团主,不要多,我再带五门火炮就可以完全封锁住河道,保准一条船也休想过去。” “那好,你现在就做好过河的准备,等徐立壮他们拿下三河尖后就立马渡过淮河,安排好火炮后你抽点时间去找找你那小姨子,虽然我已经委托徐立壮和徐延了,但是只有你才是她的亲人,等有了结果再告诉我。” 西门强没想到这时候黄孛还记挂着自己的亲人,感动的眼眶热,赶紧告别黄孛组织手下做渡河的准备。 安排完所有任务,黄孛带着剩下的所有将士押着十门火炮沿着淮河南岸尾随着苗长春的水师战船缓缓而行。到了三岔河附近,为了防止败退回来的苗长春水师从南岸登6,黄孛又把李忠的一营和十门火炮全都留在河神庙附近继续监视着苗长春的水师战船。 苗长春剩下的水师战船还足有七十多艘,为了防止来自两岸的偷袭,苗长春把水师战船分成两列:靠近北岸徐立壮的势力范围,除了作战的战船外还有装载着粮草辎重和从潘家大院掠夺来的贵重之物的商船;靠近独立团南岸的则都是装填好弹药的水师战船,中间夹着高达两层的苗长春旗舰和几艘亲兵护卫的战船,正浩浩荡荡朝下游驶去。 如果可以在高空俯瞰的话就可以看见一幅奇怪的景象:一支七八十艘战船船队严阵以待向下游驶去,数以百计的大炮分别瞄向南北两岸;南岸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虽然人数只有几千人却杀气腾腾;北岸是铺天盖地的散兵游勇,虽然装备五花八门但是人多势众,气势倒也不亚于南岸的骑兵。两支人马都在水师战船火炮攻击范围之外,随着船队的度忽快忽慢。 若是不了解内幕的人还以为这大阵仗在保护什么重要人物似的,一点也看不出是一对宿世冤家,把站在帅船甲板上的周元丹美得直吹鼻涕泡,笑道:“六姐,你看咱俩多享福,坐着苗先生的帅船两侧还有水6两路人马保驾护航,估计八府巡抚也没这么大的架子吧?” 被称为六姐的正是怡香园五位歌妓中唯一没有逃出的那位,也是五人中最靓丽的一位,虽然没有西施的沉鱼落雁,也没有貂婵的闭花羞月,但也长的楚楚动人,被周元丹视为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六姐正值花季年龄,年方十八,比周元丹整整小了一轮,之所以这么称呼就是当时的一种习俗而已,跟年龄大小扯不上半点关系。别看六姐没有逃出劫难,但是她却是五人当中罪遭得最少的一位,除了把苗长春和心狠手辣的苗坤恨之露骨外对自己的新主人倒是恭敬有加,因为周元丹真心的把六姐当人看待,特别是在六姐生死未卜的关键时刻有如此造化多亏了周元丹的庇护,两人倒像一对相处了多年的老夫少妻,畅所欲言无话不谈。 “周大哥,那护送咱们的可不是苗长春手下,那可是打得苗长春屁滚尿流的独立团,他把自己的两层大帅船都让给咱俩,自己却带着贴身护卫苗坤跟练勇呆在一起,你就相信他是为咱俩考虑?” 整个河面上的七十来艘战船唯有周元丹和六姐乘坐的这艘大船最有气魄,特别是二层的船舱布置得富丽堂皇极具特色,用红木雕刻的栏杆把雕梁画栋的船舱映衬得美轮美奂,跟周围的水师战船一比真是鹤立鸡群。 周元丹闻听六姐的话收起笑容心中一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六姐的疑问,明知道六姐说的有道理却不敢相信苗长春对自己真有什么歹意,心宽体胖的周元丹挠挠头笑道:“娘子,有为夫在休要担惊受怕,等到了前面的新店镇我就把你护送……” 说到这周元丹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走到船头的甲板上远远眺望,只见这一会儿功夫南岸的独立团骑兵已经加快度朝新店镇驶去,急忙对六姐说道:“娘子,要不是你提醒我倒真的忘记了,那前面的新店镇已经被独立团所控制,他们不会像在三河尖那样用火炮封锁河道吧?” 周元丹是个旱鸭子,对水上的战斗模式一点也摸不着头绪,自己嫌亲兵护卫碍事都被赶到下层甲板上了,眼下除了六姐外别无他人,只好询问身边的六姐。 六姐虽然不懂如何打仗,但是看人的眼光却比周元丹强上百倍,默然半晌说道:“周大哥,别人我不敢说,但是苗长春让咱们坐他的大船一定不怀好意。当初我们被他骗出霍丘城时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到了寿州就给我们买个和霍丘城一样大小的怡香园,后来怎么样?到了高塘镇就原形毕露,这还不算什么,他甚至连自己的手下几万人马都当成他的替死鬼,你说他还有啥事干不出来的?” 平平淡淡一句话,好像一声霹雳在周元丹的头上炸响,惊得周元丹手脚凉浑身颤抖,急忙探出头朝下喊道:“大双、二双,你俩上来一趟。” 少顷一对双胞胎兄弟走上二层甲板,周元丹让六姐在甲板上守护放哨,自己率领着二人进入宽敞的会客舱说道:“前面马上就要到独立团控制的新店镇,我怀疑苗长春不怀好意想让咱们当替罪羊,你俩说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周大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吗?我们这些弟兄在下面偷偷议论了大半天,估计那姓苗的就想等独立团向我们开炮时他好乘机溜走。” 真理不辨不明,是非不讲不清,几句话彻底唤醒了周元丹,咬牙切齿骂道:“他奶奶的苗长春,欺负人欺负老子头上了,给咱们的兄弟打信号,反他娘的!” “周大哥万万不可,”一对双当中的一人说道:“咱们的兄弟都被他分散在其它战船上,再加上他们有五千多人马,咱们这点人都不够他塞牙缝的,绝对不行。” “是啊,我哥哥说得对,这样做反而打草惊蛇。” 一对双从长相到穿衣打扮的都一模一样,要不是听到这么一声称呼周元丹还真分不清谁是大双谁是小双,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那你俩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咱们避此大难?” “要不到了新店镇咱们挂起白旗?”大双说道。 “挂白旗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挂,要是被苗长春现了不用独立团开炮,周围的水师战船就能把咱们送上西天。” 小双没等周元丹开口就直接否决了哥哥的提议,哥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起来,连如何除掉底层苗长春的炮手都想出了一堆歪主意,虽然都不靠谱但是却一点点打开了周元丹的思路,寻思了半响才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说道:“你俩不要吵了,我现在已经有了主意,你俩下去偷偷地告诉咱们的兄弟,只要听到独立团的炮声你们就偷偷地把那些炮手解决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通知独立团,一定要做的干净点,事成之后咱们都脱下这身狗皮,去******苗练还是狗练,把这艘大船交给独立团换点赏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过日子。” 两人闻听以后不用再打仗了都高兴的眉开眼笑,告别周元丹兴匆匆下到一层安排人手。 周元丹随后也走出会客舱,围着客舱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到靠近右前角的位置把六姐叫到跟前说道:“娘子,若是你站在这里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朝岸边打着信号,后边的苗长春是不是看不见?” 周元丹话犹末了六姐就明白了周元丹的意思,左瞧瞧右看看笑道:“他也没长透视眼,上哪看见我在做什么,就怕被两侧的战船看到,到时候还得惹麻烦。” “娘子放心,打仗这东西就像看大戏,只要锣声一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会被炮火吸引去,谁还注意躲在一角的你做什么动作?” 一件看似很难办到的事情还真被周元丹想出了应对之策,至于有没有效果就只有天老爷知道了,反正周元丹充满了信心。 黄孛率领的独立团很快提前赶到了新店镇的炮兵阵地,躲在沙袋掩体后面的边雨见是黄孛赶紧收起烟袋锅笑道:“团主怎么来了?你们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也不怕对方现?” “呵呵,你以为这是打偷袭战呢?你藏着再好对方也能够猜出咱们独立团在这里必有埋伏,告诉兄弟们不用躲躲藏藏的了,赶紧起来活动活动,干啥都行就是不许下河洗澡,万一被苗长春的水师战船俘获去了我可救不了他。” 分别多日的独立团众将士没想到这么快就汇合在一起,特别是郝侉子带来的五营战士本来就是和边雨的部下出自一家,都是孙奎心的捻军部下,一个个都就兴奋地打着招呼,再听到久违的黄孛那特有的调侃声顿时欢笑不已,黄孛站在沙袋上高兴地左顾右盼,看着新店镇树立的独立团大旗问边雨:“边大哥,新店镇那些投诚过来的练勇表现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简直太行了!”边雨笑呵呵用烟袋锅指着炮兵阵地一大群忙碌的人群说道:“你看团主,那些都是投诚过来的练勇,听说咱们要用火炮封锁淮河,一个个像谁家要娶新媳妇似的都跑过来忙前忙后准备看热闹。” 黄孛顺着边雨的烟袋锅一眼看见正指挥练勇搬弹药修整阵地的宫志武,急忙告别边雨朝宫志武走去,到了跟前才被宫志武现,咧着大嘴笑道:“团主,西门强这小子没给俺炮兵营丢脸吧?” “呵呵,还行,没放几炮苗长春的水师战船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哎?”走到炮兵阵地的黄孛此时才现阵地上只有五门火炮,诧异地问道:“我说宫大侠,怎么就五门呢?剩下的火炮呢?” 宫志武带着黄孛走到一块高地,指着前后两个方向说道:“为了防止对方有漏网之鱼,我把十五门火炮分成了三组,咱们这里是第二组,万一有不要命的硬往下冲就让他尝尝北斗七星火炮阵的厉害,这叫层层把关,步步为营,保准打得它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黄孛连声叫好,掏出单筒望远镜仔细瞧看,现三个炮兵阵地都间隔五百米左右,等看完炮兵阵地又开始观察远处河面上的苗长春水师战船。从这个角度看排成两排的水师战船绵延足有好几里,特别是那艘位于整个船队前半部的高达六丈的双层大战船显得极其显眼,一路跟随苗长春水师战船时所有人都猜测此船一定是苗长春的旗舰,黄孛也有同感。趁着战斗还没打响的空隙黄孛又认真仔细观察起来,当现二层甲板上有个女人时吃了一惊,急忙把望远镜递给马坤易说道:“坤易兄,你眼神好,看看苗长春的坐船上是不是有个女人?” 马坤易接过望远镜看了两眼还给黄孛说道:“团主,确实是个女子,依着护拦的胳膊下还有一块白布。” 黄孛赶紧瞧看,果不其然,还真是一块白布。等黄孛把视线转移到一层的甲板上时,突然“轰隆隆”连声炮响吓了黄孛一大跳,知道是靠近最北部的炮兵阵地开始了炮击赶紧举起望远镜查看炮击效果。 第一轮炮火就把打头的两艘战船打得火光四起,借助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没被炸死的练勇纷纷跳入淮河逃离即将爆炸的战船,拼命朝北岸游去。 紧挨着的两艘战船急忙转向避过燃烧的两艘战船,继续朝下游驶去,还没等过一个船身,又被炮兵营的第二轮火炮击中,结局跟头两艘战船命运差不多。 活着的抛下死去的全都逃之夭夭,唯一有差别的就是,四艘燃烧的战船把靠近北岸一半的航道堵得严严实实,苗长春的水师战船要想继续前进,除非朝靠近独立团炮兵阵地的南岸驶去才能绕过燃烧的战船。 黄孛满意地朝宫志武伸出大拇指,然后集中注意力继续观察着苗长春的旗舰。 黄孛看了一眼倏地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急忙举起望远镜重新瞧看,当现二层甲板上的女子正在不停地摇晃着手里的白布单时急忙喊道:“宫大侠,赶快派人通知前方的炮兵阵地不要朝苗长春的坐船开炮。” 宫志武闻听半天没反应过来,被放下望远镜的黄孛厉声喝道:“靠,快呀!”说完举起望远镜聚精会神地查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等看见一层甲板上十几个练勇把守护在火炮旁边的炮兵们暗杀在当场之后,黄孛彻底明白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急忙放下望远镜对马坤易说道:“坤易兄,现在战场生变数,你马上通知卫朵的火枪营到下游的炮兵阵地严阵以待,告诉炮手们除了防止对方逃出封锁线外还要尽力保护那艘双层战船,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马坤易接令转身飞快地离去…… (本章完) 第199章 雕虫小技害死人

刚开始只有两艘战船绕过烟火弥漫的北航道进入独立团攻击范围之内,当现平安无事后,紧随其后的四艘战船和双层大船也乘机绕过死亡之地,还没等驶出一百米距离,跟在双层大船后面的几艘战船突然被一顿炮火打得四分五裂,霎时间熊熊大火把整个河面连成一片,吓得后面的大船队急忙掉头往回逃去,很快苗长春的水师战船被独立团分成了两部分,前半部就是周元丹和六姐乘坐的双层大船和六艘水师战船。 周元丹见双层大船已经脱离苗长春的威胁,赶紧指挥手下向南岸划去,周围四艘战船的水师练勇们不明所以也跟着拼命划行,等现离岸边越来越近时才觉不妙,纷纷高声质问周元丹。 此时周元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岸边上的火枪营身上,不断地敦促众手下加快度,恨不得插翅飞到岸上,对从两侧包围上来的水师战船根本不管不问,直到看见对面的独立团举起火枪瞄向自己两侧时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就见近在咫尺的水师战船已经调转好方向,打尽!苗长春露出的阴鸷笑容转瞬间收敛回去,出几声阴笑对苗坤说道:“苗坤,咱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回头上岸跟黄孛的独立团遭遇,二呢就是闯进徐立壮的一亩三分地和成千上万的徐家军拼个你死我活,我问你,要是让你选择你准备选哪条路?” “徐立壮呗,”苗坤毫不迟疑说道:“跟徐立壮打最起码还能够看见个人影,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可要是跟黄孛的独立团遭遇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他们仗着火器的厉害根本不跟咱们照面,要我选择的话一定选徐立壮。” “好,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咱们就拿徐立壮开刀,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寿州,”苗长春使劲拍了一下苗坤的肩膀说道:“我就不信邪了,区区一群乌合之众还能留下咱俩?你通知所有的弟兄们晚饭就在船上对付一下,把大炮全部对准河东岸全向大润河深处驶去,只要听到我的命令就开始动攻击。” “啊?”苗坤闻听惊恐地问道:“先生,那大润河上游到处都是急滩礁石,黑灯瞎火地硬闯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嘿嘿,要的就是这个险字,不出奇制胜如何打乱徐立壮的部署?你赶快去安排吧,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先拉开与独立团的距离。” 苗长春这一险招还真的打徐立壮个措手不及,等听到苗长春的水师战船向大润河深处驶去时慌忙率领成千上万的徐家团练和众乡民向苗长春的水师战船追去,一口气追出十多里终于在大润河转向河南方向的河湾处追上了苗长春。 徐立壮这么着急不是害怕苗长春的水师战船顺着水路逃出自己的势力范围进入河南,因为再往里走的水道根本不适合这么大的战船航行,而是担心苗长春弃船登6杀回三河尖。现在三河尖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徐延率领的五百火枪营驻守,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即使缴获了所有战船都得不偿失,因此,徐立壮也顾不上苗长春倒底打着什么算计,一声令下就开始起了总攻。 都说兵为将胆,将是兵魂,徐立壮一马当先冲锋在前,黑暗中千万只火把好像都被激起斗志,挥着能量呐喊着杀向停靠在大润河岸边的苗长春水师战船,眼看着再有一箭之地就可以踏上战船剿灭苗家军,突然上百门火炮同时开火,通红的火光伴随着爆炸声仿佛天塌地裂一般震得大地都在摇晃,徐立壮被掀翻出去足有十几米,还没等爬起来就见苗长春的练勇向徐家军起了反冲锋,同时传来数百人的喊叫声音:“徐立壮被打死啦!杀呀!” 五千多人的苗练在苗坤的率领下乘机向徐立壮的徐家军起了反冲锋,两路人马还没等接触到一起徐家军就败下阵来,像溃了堤的洪水一不可收拾,气得刚换了一匹战马的徐立壮不停地安抚着众手下:“站住,看看我是谁?我还没死!还有你,你……站住……” 徐立壮唤醒一个却唤不醒兵败如山倒的上万人马,气得很少骂人的徐举人也破口大骂,黑暗之中马挨马人靠人差一点把徐立壮又挤下战马,被裹挟着一口气跑出七八里才停下脚步。当徐家军看着还活着的徐立壮就站在自己面前时都惊愕得不知说什么好了,被徐立壮拳打脚踢一顿吹胡子瞪眼直到折腾累了、骂够了才消停下来,这才组织手下安营扎寨派出探马寻找苗长春的下落。 静下心的徐立壮终于明白了黄孛的忠告,这苗长春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连这种下三滥的雕虫小技都能够想出来,自己败得还真是不冤枉,就是苦了那些被自己暴打一顿的手下,可能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何遭到打骂,想想都可笑。徐立壮这时才感觉到头上有些疼痛,伸手摸了一把血,赶紧喊来亲兵检查一番,原来是被一颗炸飞的石子击中了后脑勺,鲜血流了一脖子,气得徐立壮又想大雷霆,最后还是压住火,等亲兵包扎好伤口说道:“这次不怨你们,都怪天黑看不见战场形式才上了苗长春的当,你们通知大伙抓紧时间休息,等天亮之后我要活捉苗长春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一宿很快过去,天刚刚亮探马就跑回来禀告:“州主,苗长春他们洗劫了一个寨圩逃到曲家营去了,估计他们现在已经交上火。” 徐立壮闻听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曲家营是自己势力范围内一个比较大的寨圩之一,苗长春想逃回寿州除非借助水路,否则必须面对这些挡在路上的拦路虎,这曲家营就是其中之一。 徐立壮急忙站起身,为了保险起见对探马说道:“你们再辛苦一趟,到三岔河告诉黄孛,让他派一支火枪营前来助战,就说来晚了只剩稀的没干的。” 说完徐立壮留下一些人马到大润河打扫战利品,自己亲自率领剩下的大部队杀向曲家营。 (本章完) 第200章 曲家营

黄孛没等接到徐立壮的求援信就已经提前渡过淮河占领了三岔河河口,用榆木炮把狭窄的河口堵得严严实实,免去了南岸的火炮营因为距离远只能驱赶而不能攻击的尴尬局面。 安好营寨,黄孛这才松口气回到临时的大帐等待徐立壮和苗长春厮杀的结果。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黄孛刚想躺下休息,帐外就传来马坤易的声音:“团主,徐延来了。” 黄孛赶紧爬了起来,就见徐延和一位陌生人走进大帐,礼毕说道:“团主,这位是老爷子派来送信的,说刚才在大润河跟苗长春厮杀时打了败仗,为了防止苗长春逃回寿州让团主派出火枪营前去增援。” 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黄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徐立壮竟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被只有水师的苗长春打败?黄孛当着徐延的面还不能说老顽童的风凉话,默然半晌对报信的探马说道:“你回去告诉老顽童,昏天黑地的不要跟苗长春缠斗,这小子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天亮之前我必到达,就说我只要干的不要稀的。” 探马一时没反应过来黄孛说的是谁,愣怔着看着徐延,徐延笑道:“老顽童就是家严,他俩没老没小你不用见怪,快去吧!” 当屋里只剩下徐延和黄孛两人时徐延说道:“团主,三河尖已经被我们占领了,需不需要我跟着你一起去围剿苗长春?” “噢,好好。”黄孛心不在焉搭着话,心思早跑到徐立壮兵败的坏消息上去了,心道,那么多人马被只有几千人的水师击败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徐家军的战斗力也是一般般嘛。 徐延好像已经猜到黄孛的心思,说道:“团主,不是我们徐家军战斗力不行,而是上了苗长春的当才一败涂地。” 于是徐延把自己通过探马所了解的只言片语给黄孛讲述了一遍,最后甚至替自己的老爷子总结起经验教训来:“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一是担心苗长春虚晃一枪反攻三河尖怕我有什么闪失,犯了轻敌冒进的过错;二呢老爷子没想到苗长春会弃掉自己的水师战船正面起反攻,那上百门大炮同时开火别说我们徐家那些团练了,就是我跟独立团待了这么久日子也没听说过有这种规模的炮火,再加上苗长春蛊惑人心四处宣传老爷子战死的谣言,败也是正常,你说是不是团主?” 徐延明显有替自家老爷子开脱责任的意思,黄孛能听不出其中的味道?哑然失笑说道:“徐延,你不说我也明白,不过老爷子能在那么多炮火之中全身而退也是奇迹,他老人家今后一定会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一想到苗长春让几百人一起喊着谣言把徐家军吓得屁滚尿流黄孛还是心有余悸,别看这招有点小儿科,但是却极其管用,一下子就打醒了徐立壮,要不也不能放下架子求自己帮忙。明日一战必须全力以赴消灭这个狡猾异常的“小诸葛”,这已经不是能否消灭对方多少人马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事关独立团信心、士气等精神方面的更高层次,若不打掉苗长春的嚣张气焰,那将对独立团是个沉重的打击,甚至比丢掉几座城池的危害性还要大。 “徐延,你就不用去了,你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黄孛把徐延让到自己的地铺上席地而坐说道:“明日我亲自带着火枪营增援老爷子,你抓住苗长春遗弃六十多艘战船的机会,再加上三河尖的十似的水道和沼泽湖泊,想通过这片水乡之地必须穿过重兵把守的曲家营寨圩。 在离曲家营还有三里的一片沼泽旁苗长春叫停了队伍,让手下把俘虏带上来,然后朝苗坤使个眼色。 苗坤抓出一位俘虏问道:“你是投靠我们苗练还是效忠徐立壮?” “我姓徐,你说呢?”这位俘虏态度还非常明确,一口就拒绝了苗坤的问话。 苗坤闻听二话不说一刀就结果了性命,紧接着又挑出一位问道:“你呢?”俘虏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没考虑清楚,过了片刻刚想开口又被苗坤斩杀当场,完事拎着血淋淋的短刃走到众俘虏面前还想故伎重演,就听苗长春说道:“苗坤,你回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等苗坤站在一旁苗长春阴笑道:“徐立壮被打死的消息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就清清楚楚,眼看着徐家就要家破人亡,跟着我苗家不仅可以保住性命,到时候还可以得到赏赐,现在我只在你们当中挑选五十人投靠我们苗练,只要够五十数剩下的当场处死,”苗长春迈前两步指着自己的左手说道:“想活命的请站到我的左侧。” 眼前的这些俘虏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出来动刀动枪其实就是为了一家人的生机,再加上阴险狡诈的苗长春事先软硬两手的心理战,话音刚落呼啦跑过来一半多人,剩下的那些徐家军还真像苗长春说得全都被乱刀砍死。 “好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苗家的人啦,等回到寿州我决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现在先到一旁休息,一会再给你们安排任务。”说完苗长春把苗坤叫到一旁耳语起来,听着苗坤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跟苗长春一样的奸笑。 苗坤先扒下一件跟自己身材仿佛的衣服套在身上,捡起一把大砍刀走到自己队伍面前挑出几十名胆大心细的练勇全都换上被处死的那些俘虏的服装,押着刚投诚过来的俘虏朝曲家营走去…… 此时已经过了丑时,静悄悄的曲家营突然被一阵喧闹声惊醒,一伙一百多号人的队伍举着几支火把跑到吊桥旁,隔着护城河大声地喊叫:“不好了,州主被苗练包围了,快来人啊……” 吵闹声很快吸引了寨墙上团练的注意,一位头领扶着垛口往下瞧看,虽然有火把照明还是看不清楚来者何人,只好扯着嗓子喊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是马杆子,快点,再不前去救援州主就来不及啦!”马杆子在苗坤大砍刀的威胁下还真的出恐惧的声音,一点都没有虚假的成分。 守寨圩的小头领虽然听出好像是自己人的声音,但是还不敢做主,急忙把曲家营的寨圩圩主徐寒元叫到寨墙。徐寒元隔着护城河见对方只有一百多人,为了证实情报的虚假急忙下令放下吊桥把苗坤这一百多人叫到寨墙下,借助火光徐寒元见真是马杆子,其中还有不少自己认识的徐家军,急忙问道:“马杆子,徐州主现在何处?苗长春带有多少人马?” “徐圩主,州主现在被围在乱坟岗,那苗长春带着一百多艘的水师练勇从6地杀向徐家军大营,再不出兵相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马杆子的话真真假假,别说徐寒元了,就连马杆子自己都认为说的都是真话,徐寒元毫不怀疑急忙调集一千多步兵和五百多骑兵打开寨门杀出曲家营。队伍还没过吊桥苗坤早已乘机混进队伍当中,不前不后紧跟着徐寒元,半柱香工夫就来到苗长春事先埋伏好的沼泽旁,还没等徐寒元反应过来就被四周冒出来的伏兵打个措手不及,双方很快就绞杀在一起,惨叫声、厮杀声传出了好几里,杀得徐寒元心惊胆寒,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掉头就往回跑,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一名大汉堵住去路。 (本章完) 第201章 热兵器攻城

黑暗之中也辨不清敌我,等大汉的长枪刺到徐寒元胸前时才如梦方醒,可惜已来不及抬刀相隔,大叫一声“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徐寒元身后倏忽冲出一条黑影扑向大汉,一把大砍刀带着风声快如闪电斩向大汉,嚇的大汉赶紧收枪倒退两步,等看清来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苗坤时,惊愕得还没出一声惊呼,大砍刀就已经划过大汉的脖颈,一颗偌大的头颅飞出十几米,苗坤大喝一声:“徐圩主,快走!” 苗坤在前面开路,徐寒元紧随其后,此时徐寒元已经完全相信马杆子这伙人马真的是自己人,毫不犹豫跟着苗坤冲出包围圈逃向曲家营。徐寒元过了吊桥刚到寨门口回头一瞧,一千多人马只逃回了几百人马,懊丧得徐寒元喊叫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快,,快回寨圩,马上准备放吊桥关寨门!”说完拨马逃进门洞,迎面碰上了刚才的救命恩人挡住去路,急忙喊道:“壮士快进寨门,苗练已经杀到吊桥啦……” 话犹末了,苗坤不退反进,一把抓住毫无防备的徐寒元手臂掀翻马下,出一连串阴鸷般的怪笑声说道:“嘿嘿,谢谢徐圩主给我们留条生路,一路走好!”话音刚落徐寒元就被苗坤腰斩在门洞里,紧接着苗坤站在寨门口仿佛一个恶魔神似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得曲家营团练心惊胆寒,进退两难。 此时的吊桥上挤满了人群,有想逃回曲家营的徐家军,还有浑水摸鱼的水师练勇,寨墙上的团练已摇不起重如泰山的吊桥,见大势已去纷纷跑进寨圩奔向后门逃之夭夭。被苗坤挡在寨门口的团练进不得退不得,随着后面喊杀声越来越近不知谁喊了一声“妈呀!”,全都一窝蜂四散而逃,火光之中就见黑压压一群人下饺子似的“噗通、噗通”跳进护城河拼命游向堤岸,苗长春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曲家营。 苗长春为了尽快摆脱徐立壮的追击,连曲家营聚义厅都没进,把手下一名叫二傻子的领叫到跟前说道:“二傻子,我苗家对你如何?” “苗家对我恩重如山,没有老爷子给我饭吃我早饿死了。” “哈哈哈,好,”苗长春出一串笑声说道:“从现在开始,这曲家营所有的女人都归你了,你看好哪个就抢哪个,所有抢来的财物你随便分配,但是你必须守住曲家营到午时,事成之后我就禀告老爷子赏你做寿州最大的寨圩圩主,能不能办到?” 二傻子属于爱美人不爱江山那号人,什么圩主、州主根本没往心里去,当听说整个曲家营的女人都归自己所有时,激动的裤裆一热,拍着胸脯“啪啪”直响傻笑道:“苗先生你就放心吧,只要给我留下一千人马保证一只鸟都飞不过曲家营。” “那不行,人多力量大,我把所有的水师全都留给你,我只带五百人马回去搬救兵,到时候我们在颍河边上的六十里镇驿汇合。”说完扔下二傻子让苗坤把寨圩里的战马收集起来,组成一支五百多人的精练小分队马不停蹄穿过后寨门逃出曲家营。 天刚刚蒙蒙亮,满腹心事的黄孛就爬起来让人通知郝侉子到新店镇与边雨和宫志武的炮营汇合,自己率领着火枪营快马加鞭朝曲家营方向驶去,一口气跑出几十里,等快到曲家营时就看见了徐立壮的团练正在一片沼泽旁忙忙碌碌,毕天松和徐立壮坐在一颗枯死的大树上不知说着什么,黄孛见头缠绷带的徐立壮吃了一惊,急忙甩蹬下马问道:“徐爷,你怎么挂彩了?伤的厉害不厉害?”黄孛伸手就要摸绷带,被徐立壮用手里的小树枝轻轻打了一下说道:“我受伤你是不是偷着乐啊?” 黄孛赶紧举起右手一脸严肃说道:“我对咸丰皇帝誓,若是我心里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念头天打五雷轰!” 徐立壮和毕天松没想到黄孛会用这种方式表白自己,噗嗤都笑了起来,一扫连番遭遇挫折带来的不快,徐立壮用树枝指着黄孛苦笑道:“你说你这么大的钦差怎么像个无知小孩似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丢独立团的脸!” “呵呵,”黄孛心说,我还没说向**誓呢,说了吓死你们,黄孛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人群问道:“老顽童,你们不抓紧时间追赶苗长春,都在这里瞎忙活啥呢?” “嗨,团主有所不知,”毕天松站起身说道:“昨夜苗长春不知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把驻守曲家营的徐圩主及其手下诱骗到这里进行血腥屠杀,我们赶到这里时满地都是尸骸,这不大伙都在收敛尸体掩埋呢,现在曲家营已经落在苗长春手里。” 黄孛这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对苗长春更是心有余悸,急忙问毕天松,“毕大哥,昨晚你们怎么没保护好徐爷呢?咱们独立团伤亡怎么样?” “没事,我命大着哩,”徐立壮站起身扔掉手里的小树枝揶揄道:“天松的手下除了几十个被踩伤外都活蹦乱跳的,真是小心眼!” 黄孛能不关心自己的手下吗?毕天松带着足有五百人的独立团将士,没想到也没有力挽狂澜,估计被兵败如山倒的徐家军裹挟着也没机会就行反抗,听到徐立壮的话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损失愿意说啥就说啥,满脸赔笑说道:“徐爷,我不是那意思,我……” “你什么你?”徐立壮吹胡子瞪眼睛又开始得理不饶人说道:“你们独立团是人我们徐家军就不是了?” 徐立壮这话可说的有些重了,要不是考虑大局凭黄孛的脾气马上会拍屁股走人,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突然身后传来两声闷哼声,黄孛赶紧回头瞪了大熊和许洪一眼。也难怪两人动怒,自从独立团成立起还没有人敢跟黄孛这么说话,黄孛压了又压忍了又忍最后还得陪着笑脸说道:“老顽童,是你心眼小还是我心眼小?再过半年这独立团都是你徐家的,还什么你的我的?要不信我现在就率领独立团打头阵,一枝香之内就拿下曲家营为徐爷出气,为死去的徐家兄弟们报仇!” 说着黄孛翻身上马,对毕天松说道:“招集所有的兄弟集合,咱们现在就为老爷子报仇雪恨!” 徐立壮见黄孛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再想想黄孛说的话还真有道理,一肚子火气立刻消了一大半,从护卫手里接过缰绳也跨上马说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可是在我们一亩三分地用不着你们出手,等我们打不过了你们再上。” 徐立壮一马当先向曲家营驶去,黄孛赶紧率领独立团跟了上去。 两地相距只有几里地,转眼之间就到了曲家营护城河前,等黄孛现这里早已聚集了不下好几万人马时吃惊的直咋舌,看来这徐立壮真是急眼了,调来这么多人马,估计一人一泼尿就能水淹曲家营。 成千上万的徐家军见自己的州主来了都挥舞着武器欢呼着,徐立壮现在心情已经大好,眉头也不皱了,脸上还带着笑容,举起马鞭高声喊道:“老少爷们们,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的机会来了,现在听我命令,大家不分前营还是后营,谁第一个冲进寨圩就赏良田一百亩!”说完高举马鞭就要号施令,吓得黄孛一把夺过马鞭说道:“等一等!” 黄孛见徐立壮的两道长寿眉又开始向两侧飞舞,赶紧说道:“徐爷,那寨墙上还有三门火炮呢,你就这样让他们冲上去得损失多少人马?”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徐立壮夺回马鞭咬牙切齿骂道:“只要抓住苗长春消灭这伙畜生就算战死几千我也认了,你没听见寨圩里传来的惨叫声吗?” 黄孛只顾眼前铺天盖地的徐家军了,经徐立壮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听见从寨圩里传出的哭声,大多数都是女人的哭声,偶尔夹带着几声惨叫声音,但是就这样让几千人为了一时之气丢了性命黄孛实在于心不忍,何况这些人以后都是独立团的后备力量?黄孛见徐立壮铁青的脸色知道这老头又动了怒火急中生智说道:“徐爷,咱两家还没合兵一处打过一次大仗,反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不咱俩就把这次攻打曲家营当成一次大练兵?咱们各出一支人马攻打曲家营看哪方先拔头筹?我不能干那种喧宾夺主的缺德事,就让徐爷先请!” 黄孛现在对徐立壮的脾气了解的**不离十,纯属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点火就着的那种人,为了以后彻底镇住徐立壮和其手下有必要抖抖独立团的威风,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热兵器作战方式! 徐立壮眯缝着眼睛盯着黄孛足有一袋烟工夫,把黄孛看得心里直毛,都说人越老越脆弱,这火气比哼哈二将还火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怎么样老顽童?你倒是说句话呀?” “想跟我的孩儿们比试比试?好,就听你的,你说怎么个比法?” 黄孛哪有比试的想法?就是想减少点伤亡,让徐立壮长长见识,见徐立壮越扯越远只好避重就轻说道:“徐爷,咱们各出一千人马各打一阵,第一阵以你们徐家军为主,我们独立团就负责砍些树,制成扶梯为你们徐家军保驾护航,谁让我们是远道而来无家的孩子呢?” “哈哈哈,你别说的那么可怜,你以为我老糊涂了?”黄孛见徐立壮识破了自己的雕虫小技,心里直打哆嗦,眼巴巴看着徐立壮。 按徐立壮的本意这种攻城战决不会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冒险,那都是冲上去九死一生的结局,可是听黄孛的口气大有一千人马就能够拿下曲家营的意思不仅激起了好奇,再加上那老窦头和徐延没少夸奖独立团怎么勇猛,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考量一下倒也是一件好事,想到这徐立壮嘿嘿一笑说道:“鼻涕虫,你有话就直说,跟谁学的拐弯抹角的?这打头阵就让给你们独立团了,我们负责架桥,再说我们已经绑好了几百架扶梯,用不着你们再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不行的话我们再上!” 说完徐立壮驱马走到队伍跟前跟一名领低声咕哝两句,然后打马回到黄孛跟前说道:“都安排好了,只要公子一声令下,他们就冒着敌人的炮火把扶梯架到护城河上,剩下的就看你们表演了。” 黄孛早已看见一群人在那位头领带领下从远处扛来了好几百架扶梯,在离护城河二十米处严阵以待跃跃欲试,大有一声令下就冲到护城河边架设扶梯的气势,什么炮火掩护、散开队形全都没有,纯粹一种人海战术的打法,看得黄孛心里直打颤。 徐立壮笑眯眯看着黄孛,荒野上成千上万的人也看着黄孛,看得黄孛反倒激起一股斗志,驱马上前回头高声喊道:“独立团众将士们下马,把榆木炮全都交就给毕天松的兄弟们,听我命令准备进攻!” 很快,二十多门榆木炮沿着护城河摆成一排,黄孛带着许洪和大熊走到负责架设扶梯的头领面前说道:“这位兄弟,用不着那么多扶梯,派两人扛一架即可,听到我的命令就在护城河上架设扶梯,听明白了吗?” 领的注意力全都被短小精悍的榆木迫击炮吸引住了,冷不丁听到黄孛的厉色声吓了一跳,急忙答道:“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给我重复一遍!” “听到黄团主的命令就开始架设扶梯。”头领挺胸抬头大声喊道。 “架设多少?” “越多越好,最好一口气把三百多扶梯全部架设完毕!” 话声未停,黄孛抬腿就是一脚,踢得头领蹦高直叫,乐得徐立壮哈哈大笑,觉得不妥赶紧绷着脸又叫出一名领,这回不用黄孛自己就亲自问道:“刚才黄公子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只要架设一架扶梯即可!” “啊?”被踹一脚的头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挨了一脚,见黄孛又抬起脚转身就跑进人群当中,逗得周围人哄然大笑。黄孛见准备差不多了,这才转身回到徐立壮身旁翻身上马,对毕天松说道:“可以了。” 话音刚落,二十多门榆木炮喷射着怒火把一颗颗开花弹送上城墙,虽然没有宫志武炮营那么整齐划一,甚至还有不少落在寨墙前后,但是也炸得寨墙上的苗练及哇乱叫上窜下跳,等三轮炮火过后寨墙上已经看不见一个站立的人影,三门土炮也被掀翻一旁,黄孛见已经完全压住对方的火力,这才让等候已久的两名团练架设浮桥。 此时成千上万的徐家军跟挨踹的头领一样的心思,有那么多扶梯不用就派两人架设扶梯是不是疯了?按正常情况下三百多扶梯能有一半完成任务就算烧高香了,等现寨墙上的苗练被炸得连个鬼影都没有时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出赞叹声。 那两名扛着扶梯的团练都准备好了献出七尺之躯为自己的家人换些赏赐,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种状态,别说炮了,连个人都看不见,一下子气势如虹,甩开膀子眨眼睛就把扶梯架设完毕。 还没等两人撤回队伍,许洪单枪匹马大踏步越过护城河来到吊桥旁,抡起开山斧“嗡”地一声砍断一根绳索,紧接着又砍断第二根,“轰隆”一声吊桥应声落地,砸起漫天尘土,响声把隐藏在垛口下没炸死的苗练又吸引出来,刚刚探出头就见要命的开花弹又飞了过来,吓得全都缩了回去,等爆炸声停下,卫朵率领的火枪营已经越过吊桥,按毕乃尔教的三段式站成三个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寨墙走去。 一千多人除了脚踏大地出的响声外竟然没有一点声音,看得徐立壮眼珠子差一点瞪出来。 打仗打得就是气势,特别是攻城战,除了大声喊叫外为了增加士气甚至敲锣打鼓,这独立团倒好,好像一伙小偷似的悄没声向寨墙靠拢,难道光天化日之下搞什么偷袭不成? “鼻涕虫,”徐立壮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黄孛,“他们在搞什么鬼名堂?都快撞上墙了赶紧进攻啊?” “呵呵,老顽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马上就可以看大戏了!” 话音刚落,卫朵率领的火枪营在离寨墙五十米距离外站住脚步,所有的火枪对准寨墙上的垛口,躲在后面的二傻子也被寨外一反常态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等顺着垛口现敌人就站在城墙下时吓得大喊大叫:“敌人冲上来了,杀呀!” 还没等寨墙上的苗练站直身子,第一轮弹雨就横扫过去,凡是露头的苗练一个不剩全都被打死在寨墙上,包括还没尝到曲家营女人是什么滋味的二傻子,剩下的苗练见势不妙匍匐着身子向寨圩里爬去,还没等爬到马道口,一片黑压压的不知何物的东西从天而降,随即就出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把剩下的苗练炸得不是四分五裂就是支离破碎,残肢断臂带着血雨布条洋洋洒洒如六月杨花飘落在地,看得徐立壮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202章 丧家之犬

进入曲家营,徐立壮的眼光还停留在一脸稚气、嘴角微微上翘的黄孛脸上,黄孛暗笑老顽童的少见多怪,内心也有少许的洋洋自得,假装没看见上窜下跳像猴子似的指挥众人搜寻苗长春的下落,气得徐立壮一把抓住黄孛的肩膀说道:“鼻涕虫,你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武器?今日你若是不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就别想走出曲家营的大门?” “呵呵,想绑架啊?”黄孛身子一缩就脱离了徐立壮的控制,嬉皮笑脸说道:“我说老顽童,你那宝贝儿子就在独立团,有啥秘密还能瞒过你徐家?再说过不多久整个独立团都是你徐家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句话还真捅到徐立壮软肋上去了,最初跟黄孛打赌时只当黄孛说的是痴思妄想的梦话,等自己亲眼见到独立团神乎其神的表现后,徐立壮还真的产生了一丝动摇,随即自己都嘲笑自己杞人忧天,就算独立团再厉害,还能架得住几十万清军的围追堵截?就算游山逛水带着开花弹到京师去放烟花,来回一趟也得好几月,那咸丰会眼睁睁地丢掉祖宗的江山逃之夭夭?竟是胡说八道! 想到这,徐立壮自己都觉得可笑,刚想再审问黄孛两句就见毕天松策马来到两人跟前说道:“团主,徐州主,苗长春根本没在曲家营停留,今日天还没亮他就把其手下大部分兵力留在了曲家营迟缓我们的追击,他本人只率领五百人的骑兵逃向六十里镇驿,估计想渡过颍河逃回寿州。” 闻听苗长春又跑了,徐立壮这才收回审视的目光问黄孛:“黄公子,你说怎么办?是向六十里镇驿追击还是去颖上?” 这可是徐立壮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黄孛说话,黄孛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知道一场热兵器攻城战已经触动了徐立壮那根深蒂固的老顽固、旧思想,多多少少开始接受了独立团新的作战方式,心里虽然有些得意面上却不能流露出一点傲慢自大的神态,恭敬地说道:“徐爷,我对这里地形不熟悉还是老爷子拿主意,你让我向东我决不会向西,让我向……” “好了,好了,别打了一场胜仗鼻口朝天假装正经,”黄孛虽然态度诚恳但是身上流露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还瞒不过徐立壮老于世故的目光,果断说道:“别看他逃出曲家营这道重要关卡,但是颍河以西到处都是徐家的寨圩,虽然规模没有曲家营大,其数量可以说多如牛毛,咱们就顺着他的踪迹追击,追上了千刀万剐,若是让他逃回寿州那也是天意,早晚再找回这个场子。” 一次次让苗长春从自己的手心里逃走黄孛也失去了信心,见徐立壮这么说只能表示赞同,说道:“徐爷,那追击苗长春的任务交给……” “以你们独立团为主,”徐立壮这回没有再跟黄孛争长竞短,毫不犹豫说道:“我就带一千骑兵跟随你们,谁让我们徐家军都是一群不争气的废物?”说完打马蹿了出去,命令亲兵召集人马。 黄孛心说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这徐立壮还像小孩似的心眼小的跟针眼那么大,还好意思说我?为了缓和气氛黄孛还不得不跟上去陪着笑脸说好话,无论黄孛说什么徐立壮都是爱理不理,气得黄孛恨不得一把扯下几根胡须才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心道:我惹谁得罪谁了?像龟孙子似的低三下四,于是扯着小嗓子喊道:“老顽童,一会路上咱吃点什么?” 一提到吃徐立壮立刻像变个人似的,两道长寿眉兴奋地飞舞着,笑道:“鼻涕虫,跟我在一起还能少了吃的?你就跟我走吧!” 两千多人马在徐立壮的带领下风驰电掣驶出曲家营顺着土路就追了下去,一口气跑出十几里终于现了苗长春的蜘丝马迹,路边躺着一位被打死的老汉,两眼瞪得大大的临死也没松开铲地的锄头。徐立壮留下几名团练就地掩埋,大队人马顺着足迹继续跟踪下去,随着往里深入路边死去的无辜人越来越多,刚刚心情有些好转的徐立壮又开始拉长着脸,等来到一座小的寨圩跟前时终于看见了活着的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群拿着兵器的武装人员,有团练也有普通民众,见到徐立壮好像见到大救星似的呼啦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诉说一伙苗练如何闯进此地,如何杀人越货,如何无恶不作吵得徐立壮大喝一声喊道:“都给我闭嘴,你说,”徐立壮指着一名中年汉子问道:“他们朝什么方向跑了?多少人?” “报告州主,他们朝东跑了,大概几百人,都是骑兵。” “过去多久了?” “一大早就过去了,估计现在快到颖上了。” 徐立壮二话不说率先冲了出去,黄孛赶紧跟了上去问道:“徐爷,那颖上不是你的势力范围吗?他怎么会朝那个方向跑?” “黄公子,”徐立壮恢复平静说道:“他不是想往颖上跑,而是大白天闯进了我徐家后院被逼得慌不择路东冲西撞,这方圆几百里范围内就是一条小山沟都有人家,跑到哪都是我们的人,就是让他杀他也杀不过来,我们抓紧时间也许还能减少些伤亡。” 徐立壮说得还真是不假,苗长春带着五百多骑兵逃出曲家营时因为天还没亮,路上没碰上一个行人一口气就跑出了十几里,美得众苗练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家人在向自己招手。 苗长春虽然不相信路上会一帆风顺,但是逃生的**也让苗长春浮想联翩,按这个度用不上午时既可以到达颍河,哪怕找不到渡船随便砍些树木扎起木筏也能渡过颍河,只要过了河就到了苗家的势力范围,彻底逃出生天!虽然这一次战役损失惨重也算创造了不小的奇迹,估计老爷子苗沛林也不能太责怪自己吧? 苗长春想的倒是挺美,可惜等天亮之后事情就有了变数,刚开始遇到的只是零星起早拾粪、种地和砍柴的农民,苗坤是见一个杀一个,随着行人越来越多这伙逃兵根本就杀不过来了,不时有逃回去的人通风报信,最后每经过一个寨圩就要跟徐家的团练和临时武装起来的乡民打斗一场,虽然打得对方丢盔卸甲,但是也延迟了苗长春逃跑的度,最后苗长春只好带着手下避开人多口杂的大道专拣穷乡僻壤的乡间小路逃命。 五百多苗练顺着乡间小路还没跑出多远,迎面就碰到第一个寨圩,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寨圩,估计躲进里面的人不会过一百户,可是就这么个小小的寨圩都如临大敌似的戒备森严,甚至还点起了狼烟,冲天的浓烟仿佛讨命的冤魂似的弥漫在天空,气得苗坤带人就想冲上去灭了眼前这座通风报信的小寨圩,被苗长春拦住说道:“苗坤,虽然灭掉这个小寨圩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多少还得耽搁咱们宝贵的时间,再说那狼烟早已通知了周围十里八乡,趁着对方还没做好准备赶紧脱离危险之地才是上策。” 听苗长春这么一说苗坤才打消了灭掉寨圩的想法,跟着苗长春继续逃窜,每隔几里就看见一座燃烧狼烟的寨圩,吓得苗长春众人如惊弓之鸟拼命地向东南方向逃窜,心里暗自庆幸亏得避开大道没有碰到大股徐家军拦截自己,否则必死无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转过一片树林迎面就碰上了一群足有几千人的武装,吓得苗长春调转马头蹿进树林,东奔西跑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等冲出树林看见一群比刚才遇到的人数还要多的武装乡民时顿时手脚凉,呆望着三四千人的武装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生,咱们别跑了,跑哪都是敌人,”苗坤挺身而出说道:“别看他们人多,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让弟子冲杀一阵,也许就能够闯出一条生路来。” 苗长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极其险恶,回寿州的路已经完全被堵死,除了躲进树林往反方向逃外已经无路可逃,若是真能击溃眼前的敌人也许还真能有一线生机,只好点头同意了苗坤的请求,除了留下十几名贴身护卫外把剩下的全都交给了苗坤。 苗坤嗜杀成性,好勇斗狠,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根本没把眼前的徐家武装看在眼里,拎着大砍刀带着五百骑兵杀气腾腾就冲进人群,真好像一只猛虎闯进人群,一把大砍刀舞得密不通风,挨着的死,碰着的亡,众苗练在苗坤的带领下也不甘落后,耀武扬威砍杀起来,杀得徐家武装丢盔卸甲尸横遍野。 可惜苗长春的水师练勇只有一条猛虎,其余的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假货,得势时勇猛无常,遇到挫折比霜打得茄子还焉,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伙乌合之众吃了什么药,前面倒下了后面就冲上去,嘴里骂着手里的家伙什也不闲着,虽然毫无章法但是架不住人多势众,十几个打一个也打得苗练惨叫不已,一炷香过去战场上只剩下苗坤一人还在苦苦支撑,等苗坤用大砍刀砍掉一只抱着自己死不放手的胳膊后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念头,心中暗骂这些人真他娘的不要命了,临死都咬自己一口。 苗坤见前面仍然是无边无际的敌人知道再不脱身真的会被这伙人活活累死、咬死,使出浑身解数又开始往回杀去,众乡民见状都让开一条道放走苗坤重新堵住树林的南侧,大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的气势!看得苗长春不停地吸着凉气,直到苗坤浑身是血踉踉跄跄跑到苗长春跟前拄着大砍刀气喘吁吁说道:“弟子无能,没有杀退徐家的仇敌,请先生责罚。” 刚才一阵血战苗长春都看在眼里,知道苗坤一路的烧杀奸掳已经激起民愤,一群乌合之众已经抱成团变成一支比独立团还可怕的军队,如不赶紧脱离这群疯子的纠缠就是死都是极其悲惨的,甚至比凌迟还要可怕,想到这吓得苗长春浑身打个冷战,对苗坤说道:“苗坤,你的伤势厉不厉害?要不要救治一下?” 苗坤提起裤腿,露出已经被咬掉一块肉的血淋淋的左腿说道:“先生不碍事,等一会找个僻静之处上点刀伤药即无大碍,就算被狗咬了一口。”苗坤一边说着一边呲牙咧嘴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苗长春赶紧让手下给苗坤牵来一匹战马,然后率领剩下的十几人重新蹿进树立消失的无影无踪。 树林里到处都是低矮的松树,细长的枝条横七竖八地伸展在空中,常年积累的枯枝树叶足有几寸厚,马蹄踏在上面出的哗啦哗啦声响不时地惊动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出林中,吓得众人生怕暴露自己的行踪,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了大半响也没走出密林。苗长春带领着这伙人一大早只顾逃命了身上都没带吃食,众人是又饥又渴,苗长春不小心还被树枝扫了一下,划得脸上像被女人挠过似的东一道西一道,气得跳下马说道:“大伙都休息一下,等苗坤处理好伤口我们再继续赶路。” 苗坤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问道:“先生,咱们现在往哪里去?” 苗长春摆弄着手里的干树枝说道:“往寿州方向的道路都被敌人封锁住了,我们现在是朝大润河方向走,但愿熬到天黑我们能够溜出对方的包围圈,否则还得回到旧路跟独立团他们遭遇。” 此时的苗长春别提有多懊丧了,但是为了不影响剩下这十几个手下的情绪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笑道:“兄弟们,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定会回到寿州的,咱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要是被后面的追兵追上了再想脱身就难了。” 十几人强打精神继续向西抹去,走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走出密林,隔着一条土路一座道观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道观立于一座山不像山丘陵不像丘陵的最高处,四周全都是参天的松柏古树,一条石阶砌成的弯弯曲曲小径直通山下的土路,徐徐微风吹得吊挂在道观房檐下的风铃出叮叮当当悦耳清脆的响声,三三两两许完愿的信徒正朝山下走去,靠近土路旁立着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老祖观”三个红底黑墨的大字,一辆带蓬的马车和两顶小娇停靠路旁,苗坤见状眼睛又开始充血说道:“先生,我下去把这些人都灭了!” 苗长春这回没有满足苗坤的愿望,说道:“苗坤,我们再不能这么滥杀无辜了,再这样走一路杀一路我们谁都别想逃回去,”苗长春叫来两名手下说道:“这条路的两端一头通颍河一头通淮河,你俩顺着土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查看,看看这条路的出口被没被徐家的团练封锁住?具体多少人?去回!” 等两名苗练冲出树林来到土路,守在山下的马车夫和轿夫还以为碰到土匪了呢,吓得丢下马车、轿子就朝“老祖观”跑,等现二人不是奔着自己而是驶出山外时才松了口气,刚刚返回原地突然又现一群持刀带枪的人马奔向自己,吓得一窝蜂朝山顶“老祖观”跑去,边跑边喊:“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苗长春带着残兵败将来到石碑旁苦笑道:“转了一大圈却转到这里,真是造化弄人啊!” 原来这“老祖观”是寿州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座道观,徐、苗两家几十年来没少为争夺此地的归属权大打出手,今天归你明日属我,几十年不知易了几次主,直到几年前被徐立壮彻底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后苗长春再也没来过一次,没想到这次被人撵得无处可逃时瞎猫碰上死耗子通过密林来到此处,知道这“老祖观”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带根本无路可逃,等一会传回消息,若是这条路的两端出口都被徐家军卡住的话,这“老祖观”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苗长春刚想坐在石阶上休息片刻,两名苗练前后脚就跑了回来,告诉了苗长春最惧怕的消息,路两端已经完全被徐家堵死! 苗长春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被遗弃的马车和轿子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听到山上传来男女呼喝之声才惊醒过来,站起身抬头就见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在一群家丁指指点点下望着自己,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家眷,突然灵机一动哈哈大笑对众人说道:“弟兄们,我说过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大难不死,”苗坤把众人叫到自己跟前小声说道:“我们现在就拜访‘老祖观’,无论是山道上的还是道观里的香客,只要是大户人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统统给我抓起来,我要挨个审问争取找到我们需要的人,到时候看我的眼神行事。” 众人闻听自己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一个个挺胸抬头抖擞精神跟着苗长春向山上走去…… (本章完) 第203章 小诸葛的救命稻草

“老祖观”道观门口前是一块空旷的场地,青松翠柏环绕四周,伴随着风铃悦耳的响声仿佛人间仙境,可是这种宁静很快被嘈杂的人群所打破,两名贵妇人在四名家丁的保护下慌慌张张逃回“老祖观”,刚把庙门关上苗长春一行人便紧随其后登上空地,望着大门紧闭的老祖观背着手说道:“苗坤,你上去敲门,就说寿州‘小诸葛’前来拜访葛真人,若是有对你动手动脚的格杀勿论。” 苗坤答应一声把大砍刀交给一名苗练,空手走上台阶“嘭、嘭、嘭”敲打着红漆大门,敲的大门瑟瑟抖,好像再不开就要被敲破似的,过了片刻里面终于传出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来了,别敲了,来了!” 少顷大门从里打开,一位头扎丫鬃,身着宽大墨蓝色道服的道童伸出小脑袋问道:“你们是谁?找我师傅做什么?” 苗坤一句话没有抬脚就把只有**岁的道童踹了一溜跟头,踹得孩童灰头灰面,爬起来哭天抹泪就朝观里跑去,便跑便喊:“老祖宗,老祖宗,有坏人来了,呜呜呜……” 苗坤好像什么事情都没生似的抱着膀依在门框上漠视着道观,等苗长春走上台阶时道观里也走出一位竹清松瘦的黄冠老道,从年岁上看没有八十也得有一百,一缕白色胡须垂在胸前,满脸祥和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连杀人如麻的苗坤都禁不住暗中叫好,都忘记替苗长春问话了,自觉地退到苗长春身后凝视着老道。 老道真名葛麻,在此道观已经居住了一甲子年,当听说外面来了一伙非兵非匪的凶恶之人时马上预感到“老祖观”要遭血光之灾,为了保护道观里的众多信男信女只能挺身而出,没想到来的却是是与徐家势不两立的苗练,领头的还是跟自己打过几次交道的苗沛林的干儿子苗长春。 葛麻道长看着苗长春和其手下一个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不离十,估计这是闯进徐家势力范围内遭到的报应,都说狗急了跳墙,看来今日老祖观凶多吉少,强打起精神伸出左手食指打个礼节唱喏道:“无量天尊,苗信士,不知到贫道的‘老祖观’有何贵干” “葛麻真人,你知道我不信佛也不信道,信士就免了,我到这里就是找人。” “不知苗先生要找何人?”葛麻真人闻听此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因为今日道观里赶巧没有一个跟徐立壮有关系的人,面露笑容说道:“只要先生点出名字贫道就把他叫出来。” “呵呵,不劳真人大驾,我们自己来。”说完大大咧咧越过葛麻真人朝道观里走去,苗坤把众手下留在原地守护大门,自己一个人紧跟着苗长春。葛麻真人知道自己根本阻挡不了苗长春的胡作非为,好在大殿里真没有苗长春要找的人,只好跟在后面进入大殿。 大殿里聚集在一起的信男信女、老老少少大概有二十多人,一个个惴惴不安望着这两个凶神恶煞。 苗长春拽来一把方凳坐在神像前,翘着二郎腿看了一遍眼前的信男信女,见全都是有钱人的大户打扮,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那两名贵妇人对苗坤说道:“先把她俩带过来!”话音刚落四名家丁全都挡在两位贵妇人前面亮开架式,因为进殿许愿四人身上都没带家伙什儿,全都是赤手空拳。 苗坤大步朝两位贵妇人走去,对挡在自己面前的四人根本熟视无睹,到了跟前没等对方动手,伸出两手快如闪电抓住两名家丁的手腕轻轻一抖,两人便飞了出去,“嘭嘭”两声撞得墙壁簌簌抖,尘土飞扬,两人猥琐在地痛苦地扭动着身躯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吓得大殿所有的人都出一声惊呼。苗坤仿佛什么事情都没生似的伸手就抓两名贵妇人,剩下的两位家丁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是义无反顾冲上去双拳带着风声击向苗坤。苗坤目不斜视,收回双拳分别迎向二人,拳拳相交,但听得喀喇喇数声骨骼断裂之声传遍大殿,两名家丁大叫一声霎时昏死过去,大殿立刻生一阵骚乱。 “无量天尊”,葛麻真人见状高声喊道:“苗先生,这道家清静之地怎可滥杀无辜?你们会遭报应的。” “闭嘴,”苗长春阴着脸恐吓道:“葛麻道长,看你活到期颐之寿1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若是再碍手碍脚的话就烧了这座老祖观让你立刻返璞归真!”一句话气得葛麻真人浑身抖,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苗长春在大殿中大施淫威。 料理完碍事的家丁后,苗坤把吓得浑身哆嗦、哭哭啼啼的两位贵妇人带到苗长春跟前,没等苗长春问两人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岁数大一点的从另一位女人怀里拿过一个包裹推到苗长春脚下,哭道:“求先生饶我二人性命,这包里有十两黄金和一些细软饰,我们全都交给你们。” 苗长春扫了一眼包裹阴笑道:“这些身外之物先放一旁,我且问你俩,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岁数大一点的贵妇人叩答道:“我们家住颖上,嫁给颖上知县贾安贾老爷为妻,她是二房,到这里许愿求个香火,求先生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等回到颖上一定禀告我家老爷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说着痛哭流涕磕头不已。 苗长春闻听大失所望,盯着两位贵妇人半日无语,知道眼前的妇人说的都是真话,那颖上贾知县虽然没有子嗣却只娶了两房妻子,为此还传为佳话,看来想拿此二人当自己挡箭牌的愿望是落空了。现在苗家和徐家别看打得你死我活,但都是在一个小范围内争斗,谁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起大旗与朝廷翻脸,就怕招来杀身大祸,给自己的家族带来无穷的隐患。 苗长春看了看墙角剩下的信男信女,内心又升起一丝希望,就不相信这么多大户人家没有一个人跟徐立壮有关联的人?于是挤出一丝笑容对两位贵妇人说道:“既然是贾老爷的家眷我也不难为你俩,你俩拎着包裹站到那边。”苗长春用手指了指大殿的右侧说道。 两位贵妇人没想到眼前的苗长春真的放了自己,感激的不知嗑了多少头说了多少感谢的话急忙拎起包袱走到大殿一侧乖乖地站立一旁。苗长春又让苗坤带来一对老头老太太,可惜还是跟徐家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是普通的大户人家而已,苗长春这回没再客气,强行扣下钱财让他们跟两位贵妇人站在一处。 二十多人很快就要审讯完毕,不是张家的老祖宗就是李四的小老婆,值钱的东西倒是划拉不少就是有用的人却没找到一个,气得苗长春的阴阳脸拉长足有一尺多长,望着最后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五口人跪在自己面前时苗长春都失去了信心,没精打采问道:“哪里人氏?报上名来!” 这家人岁数最大的是位锦衣裘服,满脑肥肠的六十多岁的老者,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包袱,也许对前面的审讯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脸上没有一丝惧怕的神色,甚至面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表情,即不磕头也不作揖,晃着肥头大耳说道:“先生,我们不是淮北人氏,我们来自六安苏家埠,我叫白柏文,”老头不用苗长春挨个询问,主动地给苗长春介绍起自己的家人,指着跪在自己身旁的一位三十来岁,只剩下一只招风耳的年轻人说道:“这是我儿子,叫白霖,那位是我的儿媳妇白氏,这俩丫头片子是我的双胞胎孙女,本来我们已在还远县禹王宫烧过香许过愿的,赶巧前两天经过此地见老祖观香火旺盛必有灵验,我们临时决定再在这里礼拜供养七日真武大帝,为我白家彻底免去血光之灾,完事就返回六安。” 苗长春听完白柏文的絮絮叨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把东西留下也过去吧。” “不能啊苗先生,”视财如命的白柏文闻听赶紧抱紧包裹说道:“我家里也有在朝廷里做官的,甚至比那两个女人的丈夫官还大,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苗长春被白柏文一句话说得呵呵直笑,心说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都这时候了还有攀比心理,看着白柏文的样子知道是位舍财不舍命的主,笑道:“那你家是何人在朝廷做官?官居几品?” “我外甥黄孛乃六安副将,官居三品,用不上几年也许还能成封疆大吏!” 苗长春闻听眼睛霎时间眯成一条缝,激动的嘴唇都在哆嗦,用颤抖的嗓音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柏文不知大祸临头还以为对方被黄孛的名号吓倒,趾高气扬重复道:“我外甥就是黄家大院的黄孛,官居三品的六安城绿营副将!” “哈哈哈,好好好,”苗长春兴奋地一高窜起来,走到大殿门口喊道:“来人,把这一家人都给我绑起来!” “不能啊,先生,”白柏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多嘴招来了滔天大祸,也不端架子了拼命地磕头告饶,嗑得鲜血直流,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喊叫着,“饶命啊,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呀!饶命啊……” 可惜一切都完了,除了只有五六岁的大妞和小妞没被捆起来之外,剩余的三位大人都被五花大绑绑得结结实实,乐得苗长春真想高亢一曲,仰天大笑:“哈哈哈……此乃天意,天不灭曹!” 正当苗长春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时,黄孛和徐立壮率领着火枪营在当地乡民带领下也来到“老祖观”少脚下。黄孛望着山不像山丘陵不像丘陵方圆只有几十亩的山包出于职业习惯忍不住问道:“徐爷,这方圆几百里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此地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孤伶伶的山包?不会是一座陵墓吧?” 正准备下马的徐立壮闻听黄孛的话急忙停止动作,吃惊地看着黄孛问道:“唉?我说鼻涕虫,这传说我还是在年轻时听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提过一句,整个淮北估计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一座陵墓?”黄孛只是凭着职业习惯做出的一种猜测,因为根据自己所掌握的专业知识,此地远离于地壳频繁活动的地震带,即没有造山运动又没有古建筑遗址,无缘无故矗立起一座山包十有**跟人工有关,自己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还真的问出一些秘密,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说道:“老顽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斗战胜佛的化身,要不我敢跟你打那么大的赌?” 黄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说得徐立壮直犯嘀咕:不信吧,这眼面前的火枪营都是黄孛一手调教出来的,什么手榴弹还是开花弹甚至还有老窦头信中所描述的炸炮,那种自己从没见过的埋在地下可以爆炸的地雷,这些东西可是这世上都没有的东西,若是背后没有高人指点或者什么神秘力量根本不可能制造出来;信吧,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来没见过什么大仙显灵这种事情,难道这鼻涕虫真的是什么佛的化身?越想徐立壮对自己跟黄孛定的赌约心里越没底,盯着眼前的“小妖怪”突然说道:“鼻涕虫,你不是想盗这座帝王墓吧?” 帝王墓?竟然还是一座帝王墓?闻听徐立壮说出“帝王墓”三字乐得黄孛手舞足蹈,自己的心思还真没逃过徐立壮的眼光,一句话就点破了黄孛的内心秘密,正寻思以后倒出工夫一定过来查看一番到底是不是陵墓?若是的话等以后自己真缺钱购买铁甲舰时就盗他娘的几座大幕,虽然有愧于先人但是总比丢失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要强!黄孛看着眼前的石碑连逃到山顶的苗长春都忘记了,跳下马就开始研究起来,一会看看石碑,一会走到土包下抓起一把土闻着,有模有样看得围观的火枪营众将士窃窃私议,咱团主又开始犯魔怔病了,直到看见从小径跑下来的卫朵和几名火枪营队员才打断黄孛的好奇心,弹了弹灰土回到徐立壮跟前说道:“从表面还真看不出是一座陵墓。” 徐立壮摇头笑道:“鼻涕虫,说是帝王墓,可惜听那位前辈说,以前有不少像你这种打歪主意的人注意它,可惜除了普通的黄土就是黄土,连个老鼠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墓门了!时间久了没人相信这是一座帝王墓,就是一堆普通的小山包,我劝你也别浪费那精力,还是抓住苗长春才是正路。” 黄孛撇撇嘴也没再言语,心说那些业余爱好者能跟我这个科班出身的相比?见卫朵等人已经跑到跟前赶紧收回遐想问道:“卫朵,怎么样?苗长春他们真的只有十几人躲在上面?” “报告团主,老祖观确实只有苗长春十几人在上面,不过他不像在躲着我们,好像特意要在这里等我们似的,一个人坐在道观门口喝着茶,指名道姓要和团主谈谈。” 黄孛和徐立壮面面相觑,不知这苗长春又要玩什么鬼花样? “鼻涕虫,”徐立壮说道:“他再耍什么阴谋诡计也逃不出老祖观,这方圆几十里已经被我们徐家军围个水泄不通,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既然他想跟咱们玩点高雅的,那咱们就陪陪他好好玩最后一次,他吟诗咱就作赋,他喝茶咱就吃肉,看谁能笑到最后?” 黄孛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何一听到苗长春的名字就有一种浑身难受的感觉,见徐立壮翻身下马赶紧让卫朵从队伍里挑出十几名枪法好的战士,带着大熊、许洪、马坤易和毕天松跟随徐立壮朝“老祖观”行去。 不到半响众人便来到老祖观前面的空地上,就见宽大的朱漆大门前摆着一张长桌,苗长春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水,苗坤站在一侧不停地端茶递水,见徐立壮和黄孛站在空场上嘿嘿笑道:“徐州主、黄团主,一路长途跋涉都挺辛苦的,过来陪我喝两杯。” 这哪是被独立团撵的丧家之犬?倒是像回到自己家要盛情款待远方来的客人,要是换成别的对手说不定黄孛还真敢上去赴赴鸿门宴,可惜对面的是阴险狡诈的苗长春,给黄孛一百个胆都不敢靠近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入苗长春的陷阱,干笑两声反唇相讥:“吊死鬼,光喝茶有什么意思?跑了大半辈子了估计还没吃点东西吧?正好徐爷这里还有不少肉食,你过来咱们好好聚聚!” 黄孛嘴够损的,一句“跑了大半辈子”就囊括了苗长春一生的经历,碰巧苗长春长着一幅阴阳脸,活像吊死鬼似的,黄孛处于本能连想都没想脱口就歪打正着揭了苗长春的伤疤,要知道这外号虽然存在了几十年,可是还没有一个人敢在苗长春面前喊出来,被黄孛叫出来忍不住恼羞成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再加上被树枝划的道道伤口,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声嘶力竭喊道:“把黄孛的家人带上来!” 1指百岁以上的老人。 (本章完) 第204章 救亲人

忽听一声带自己的家人,黄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白家五口人被五名苗练推出大门后黄孛如遭雷击愣怔当场,怎么都没想到走了三月有余的白柏文一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特别是当听到大妞和小妞哭喊着小叔叔、小叔叔救命的稚嫩声音时更是慌了手脚,抬枪就指向苗长春骂道:“草你姥姥的吊死鬼,赶紧放了这三位母女,否则我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下十八层地狱也见不着阎王!” “哈哈哈,小小年纪嘴还挺硬,都这时候了还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苗长春别说不知道黄孛天生神枪手,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惧怕半分,自己已经陷入死地,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的稻草岂有松手的可能? 望着脸色大变的黄孛不惧反喜,看来这一家五口人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黄氏亲人,不由得眼光灼灼,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嘿嘿,黄大人,气大伤身,再不放下枪你舅舅白柏文第一个就要横尸老祖观!” 在这个年代,舅舅的地位甚至比自己的亲生父母地位还要高,哪怕祭丧时若没有舅父话连丧礼都不能进行丧,更别说入土为安啦!可惜苗长春打错了算盘,站在空地上的黄孛却是一个异类,一个六亲不认敢把皇上拉下马的叛逆分子,看着挣扎哭闹的双胞胎侄女黄孛气愤填膺,伸手就要掏子弹被苗长春一句话镇住当场:“你敢再轻举妄动我就先拿这俩个小兔崽子开刀!” 苗长春反应够快的,见黄孛对这母女三人的关心好似胜于自己的亲舅舅,立刻改变策略,此招果然见效,黄孛硬是收回手怒目而视。 此时的黄孛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赶紧说道:“你先把我舅舅放了,咱们有话好说。” 黄孛一会要放母女三人一会又要自己先放白柏文,苗长春一时被黄孛搞得稀里糊涂,虽然觉得这里有蹊跷,但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还是占了上风,桀桀笑道:“放谁不放谁可不是你说的算,特别是你这个舅父,那可是比你父母还尊崇的长辈,要想尽孝必须拿出真心实意来。” 在别人眼里白柏文是黄孛的舅舅,可是在黄孛眼里连条狗都不如,否则当初黄孛也不能偷偷指使郝侉子割掉白霖一只耳朵。见苗长春拿视财如命、丧尽天良的白柏文说事黄孛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收起枪装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苗先生,有什么话不好商量呢?只要我能做到的敬请开口。” 一句苗先生叫得苗长春心花怒放,哈哈笑道:“黄大人,早这么心平气和不就得了?我也没有什么大要求,就是让你们独立团给我们让开一条生路,等我们过了颍河就把你舅舅一家人还给你,怎么样?这要求不过分吧?” “要求倒是不过分,可是我一个人也说的不算哪?”黄孛小脑瓜里飞快地盘算着救人的方案,为了争取时间淡然道:“苗先生,你我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地盘都被我夺过来了放不放你都无所谓,关键得看徐州主,你也知道他老人家差一点就交待在你手里,另外你们杀死他那么多手下还血洗了曲家营,要想安全离开此地我一人可说的不算,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他是主人咱们都是客人,得给我点时间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你看怎么样?” 苗长春看了一眼头缠绷带的徐立壮嘿嘿一笑,迟疑半响阴笑道:“行,你们就好好合计一下,但是我只给你们一盏茶工夫,过时不候!”苗长春指着被绑架的五人说道:“时辰一到你就准备给我们一起收尸吧!” “孛孛,快来救救我和白霖吧,我白家对你黄家可是恩重如山啊!”白柏文刚刚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到关键时刻一脚又把郑氏母女撇开,气得黄孛恨不得马上让苗长春下令斩下两人的头颅,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传到黄氏的耳里,强忍着厌恶扫了白柏文父子一眼,再看看同样被苗练刀架脖子上的哭哭啼啼的郑氏母女,二话不说转身走到众人面前小声说道:“老顽童,无论我说什么你就反对,等我拿枪对着你时你再答应。” 徐立壮老于世故马上反应过来,还没亮相呢就入了戏,摇头怒哼一声喊道:“那不行!” 黄孛没想到徐立壮这么快就进入剧情,佩服的黄孛一点都没有做作的意思虔诚地抱拳作揖小声说道:“卫朵,你挑选两组兄弟负责救白柏文父子,不要怕误伤,等我一动手你们就开始行动。” “那不行!”徐立壮声音明显又提高了八度,绷着脸又回绝了黄孛的请求,看得坐在台阶上的苗长春把心悬到嗓子眼里,不时地与站在身旁的苗坤面面相觑,颤声道:“若是那老不死的顽固不化咱就先下手为强,临时我们也要抓几个垫背的。” “先生,你看那姓黄的苦苦哀求估计问题不大,实在不行拼着我两百多斤的肉也要护送先生返回寿州。” 苗长春撇撇嘴不再言语,心说要是能够逃出去还费这劲?两眼一眨不眨盯着苦苦哀求的黄孛盼望着奇迹的出现。 黄孛低头哈腰对着徐立壮接着部署任务:“坤易兄负责用弓箭对付看押我嫂子的那名苗练,大熊负责苗长春的贴身护卫苗坤,许洪控制住苗长春,天松大哥救人,到时候都听我号令行动。”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徐立壮见黄孛安排好了部署吹胡子瞪眼比刚才嚷的更欢,“你就是刀加在我脖子上也不能放过苗家一个人!” 黄孛退后两部把手伸进布袋里偷偷地蹭开袖箭的机关,乘机掏出一颗子弹用嘴咬开弹头,掰开枪机顺势往药池里倒进少许火药,剩下的火药和弹头用捅条捅进枪管里举起枪指着徐立壮怒叱一声:“你个老妖精,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到底放不放?” 这一嗓子不仅吓了徐立壮一跳,连苗长春都激动地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徐立壮的反映,直到见徐立壮勉强点头同意后悬着的心才放回肚里,眨眨狡狯的目光阴笑道:“黄大人,既然徐州主已经答应在下的要求,那就请你们让开两旁,若是现有一个人跟在我们后面就处死一人,有两人就处死一双!” 黄孛最担心的就是苗长春让所有人撤到松柏两旁,那距离远远过了袖箭的攻击范围,就算能够伤人也保不准伤的是何人,怕苗长春反应过来赶紧转移苗长春的注意力说道:“苗先生,放你们走可以,可是你们过了河还把我的家人劫为人质该怎么办?” “我只能给你一个口头保证,信不信由你,谁让我们处于劣势呢?”苗长春得意洋洋说道:“快点,再不让开我就要大开杀戒了!”说着五名苗练把手里的腰刀都加上一分力气,疼得大妞和小妞哇哇直叫娘,听得黄孛心如刀绞,伸出手大声喊道:“住手!我们给你们让路。”大伙赶紧让开通往山下的通道,黄孛、大熊、许洪、毕天松和马坤易站到右侧,徐立壮和剩下的卫朵火枪营护卫站在左侧。 当先开路的是抱起大妞和二妞的两名苗练,紧随其后是郑氏,苗长春和苗坤夹在其中,再往后就是白柏文父子俩和剩下的苗练,众人排成一排快步向山下走去,还没等走到小径的路口,只见黄孛突然按下机关,当袖箭出的一刹那大声喊道:“打!” 霎时间,枪声、弓箭声和哼哈二将冲锋陷阵的呐喊声同时在宽广的道观前响起,黄孛朝相隔只有几丈远的苗练射出袖箭后抬枪就把另一名苗练打死在地,连摔带吓双胞胎姊妹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黄孛奋不顾身就跑到双胞胎姐妹跟前刚刚抱在怀里,就见押着嫂子郑氏的那名苗练的脑门上插着一支雕翎箭,瞪大眼睛扑到在地,巨大的惯力把只剩下半截的箭尾又深深地灌进头颅,从后脑勺露出的箭头还带着冒着热气的红白之外,吓得不知生什么事情的郑氏腿脚一软昏倒在地。 与此同时白柏文父子在枪声响起之后与两名苗练同时倒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黄孛瞅了一眼便集中注意力关注着正和苗坤纠缠在一起的大熊。 苗坤可不是等闲之辈,当黄孛刚刚喊出一声“打”之后苗坤就预感到不妙,跃身就要擒拿离自己最近的白柏文,当现两条黑影快如闪电奔向自己和苗长春之后百忙中收回架势护住苗长春,手里的短刃毫不迟疑脱手射出正插在白柏文的太阳穴上,苗坤自信凭着自己的身手就算空手格斗也难逢其手。 也难怪苗坤这么嚣张,在苗练中虽然死去的苗希年号称第一高手,但那只是指马上的功夫,若是一对一亮开架式苗坤还真能胜上一筹。 见两位身高马大的大汉转眼间就到了自己跟前,苗坤不退而进,空手就迎向大熊和许洪,当现一条大棍带着破煞之气点向自己胸口时才感觉不对,急忙运气到掌上猛击大棍的棍头,一股乎寻常的沉厚力量如翻江倒海似的一波又一波撞向自己,撞的苗坤“咚咚咚”连退几大步。就这一刹那,苗坤眼睁睁看着苗长春落入另一位大汉的手中,惊得心惊胆寒,对自己一时的大意也是懊悔不已,顿时气焰大减。 大熊没想到自己练成“风波棍”之后还有人能够赤手空拳硬碰硬接下一招,气得大哄一声仿佛平地炸响一颗焦雷脱手掷出黑棍举起芭蕉大的手掌收聚成刀砍向苗坤。苗坤没想到对方会舍掉兵器与自己争斗,一愣神工夫黑不溜秋比精铁还硬的粗棍迎面飞来,百忙中使一招摇头摆尾躲过致命的一击,棍风扫着耳朵嗡嗡作响,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从耳蜗瞬时传到脸颊,疼得苗坤一咧嘴,也顾不上查看伤势赶紧摒弃杂念与大熊战到一处。 苗坤还没接下大熊三招就惊惶失色,不是因为对方的招式有多么地神奇,恰恰相反全都是毫无花巧直来直去的普通掌力,明显对方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单单靠一对掌力就想捶死自己,打得苗坤心中叫苦束手无策。 苗坤越打越是心悸,头一次产生了要抛下苗长春自己逃生的念头,余光扫见被另一名大汉扛在肩上的苗长春突然长啸一声,奋起神威也不顾来到跟前的掌风,双指反插大熊的双眼想来个同归于尽逼退强大的对手好抽身而逃。岂知笨拙的大熊突然以快制快,掌风倏地一转侧砍在苗坤的手关节上,其掌风所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风波硬生生把苗坤带前一步,苗坤想停住脚步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一只大脚踢在自己的裆下,惨叫一声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越过围墙跌进道观里,“扑通”一声落地的同时又传来几声惊呼声,过了片刻院子里先传出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老祖宗,老祖宗,快看,那个坏人被打死啦!” 从黄孛喊打到苗坤飞进道观结束战斗也就在几分钟之内,随着大门口出现一位鹤童颜的老道黄孛这才抱起大妞和小妞走到郑氏跟前柔声喊道:“嫂子,嫂子,醒醒。” “嗨……”过了片刻郑氏终于睁开双眼,当看见自己的一双女儿安然无恙时突然一把搂进怀里嚎啕大哭,直到听见有人提起白柏文的生死才止住哭声。 “团主,你舅舅白柏文被苗坤杀死了,白霖还有一口气你快过去看看。”毕天松面无表情说道。 没等黄孛动身,郑氏把双胞胎递给黄孛踉踉跄跄跑到白霖身旁,看着浑身是血白霖又开始号啕起来,哭得黄孛心里酸酸的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决定,见站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的卫朵正好借坡下驴,呵斥道:“我不是让你挑选几个枪法好的弟兄吗?怎么连自己人都打中了?” “团主,白霖的伤可不是我们打的,我们全都打在那名苗练身上,谁知道这苗练中了两抢也没立刻死掉,临死之前给了白霖一刀,你看脖子上的刀口还在流血呢。” 黄孛这才现白霖身上的血迹是来自脖子上的伤口,眼见脸色煞白没救了,心里除了一丝愧疚感外到没有多大的悲伤,朝卫朵使个眼色。 卫朵心知肚明赶紧率领众人打扫战场,黄孛一边哄着双胞胎一边劝郑氏:“嫂子,这都是劫数,人死不能复生,只要孩子还在咱们就好好过日子,”黄孛真想说我再帮你找一个比这强百倍的夫君,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知道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急忙改口道:“一会我让人找两口上等的棺木安葬这爷俩,再让这老祖观给做个法事,正好让他俩到阴曹地府向你爹赔个不是,至于下不下十八层地狱就看他俩的造化了,嫂子一定要节哀顺变。” 也不知道黄孛那句话打动了郑氏的心弦,郑氏慢慢止住哭声站起身语带嗔怨说道:“孛孛,那是你亲舅舅,他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悲伤哩?等回到黄家大院你怎么向老太太交代?” “哈哈哈,他还是人吗?”趴在许洪肩膀上的苗长春闻听赶紧煽风点火报复起黄孛,嘿嘿嘲笑道:“黄孛就是一位欺师灭祖,离经叛道的大恶人,是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的王八蛋,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畜生,他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放过你们还有脸跟着他胡作非为?他……”没等骂完许洪一巴掌就把苗长春打得昏死过去,骂道:“真他妈胡说八道!” 黄孛被苗长春胡搅蛮缠一顿臭骂骂的哭笑不得,刚想开口解释两句就郑氏打断说道:“打得好,我家孛孛再不好也比你这个畜生强百倍!”说着抱着大妞就朝苗长春走去,到了跟前又朝昏死过去的苗长春打了一嘴巴,嗔怨道:“看你一脸花花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不让女人挠死你!” 一句话逗得全场哄然大笑,黄孛抱着小妞走到许洪跟前抬起苗长春的脸,果然现苗长春的脸上被划得东一道西一道的,要不是看见头上的松树枝,还真像被女人挠过似的,哑然一笑说道:“嫂子,这种人骂的越凶说明我们做的越对,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待白柏文父子,好懒都是一家人,可惜我们独立团不是为了咱黄家大院服务的,我们拯救的是普天下所有受难的大众,我们可不管他是亲人还是外人,就像当初在霍山救嫂子似的,只要是受苦受难的同胞我们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杀坏人也是一样,无论是谁,只要做丧天害理的事情就替民除害,也不管他是黄家的还是白家的,何况你也亲眼看见了,这白柏文父子是死在恶徒之手,这都是天数,老太太绝不会怪罪我的。” 黄孛把大妞抱给郑氏问道:“嫂子,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不是去还远县禹王宫吗?” (本章完) 第205章 斗棋

郑氏接过大妞叹道:“孛孛,当初白柏文和白霖回到霍山找到我们母子仨时,离那位大师所说的七日期限只剩下不到四天,我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到远隔八百里之外的禹王宫,没办法找了一个小道观临时做了三天法,然后才赶赴还远县。在那里又做了一个月的道场才达到大师的要求了却了白家一番心愿,谁想到路过此地时你舅舅见老祖观香火旺盛,听一位老妪说此道观许愿香火极其灵验,自己早已抱上大孙子,这是第二次前来求子,心眼立刻活泛起来,带着我们准备在此地再供奉七日真武大帝。眼看着最后一天就要功德圆满不成想出了这么大的灾祸,你舅舅和白霖竟然一命归天,呜呜呜……”说着伤心不已,用衣袖擦拭着泪水,看得黄孛不胜唏嘘。 自己的嫂子还真是一位仁心仁闻,万家生佛的女菩萨,这白氏父子害得郑家家破人亡,一颗甜枣就把郑氏降服得服服帖帖,到时候真要生不出男孩,免不了又要重蹈覆辙。 黄孛按下决心,一定要给郑氏母女找个好的归宿,同时对章馨海算命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要是起点歪心眼不走正路,丑鬼章半仙得祸害多少良家妇女?骗了财不说还得骗色,亏得自己给这丑鬼找了一位漂亮婆娘,否则惹出大祸非得被有家室的独立团众兄弟捏碎卵蛋不可。 黄孛想着想着就开始下道,脸上渐渐露出狡狯的笑意,不时地逗弄怀里的小妞问道:“叔叔送你俩上学堂好不好?” “好,”大妞和小妞一起拍手欢呼道:“我们要上学堂啦……” “孛孛,哪有女娃子上学堂的事理?”郑氏微笑着说道。 “怎么没有?现在霍丘马上就要成立一个大学堂,只要愿意读书的都可以进学堂识字,无论男女一视同仁,连教书的先生都有女的,咱……” “黄公子快过来,葛麻真人要见你。”站在台阶上正和老道谈得正欢的徐立壮打断黄孛的话招手喊道。 黄孛早就看见站在大门口的老道,闻听连声答应,转头对郑氏说道:“嫂子,你们娘仨今后的归宿就交给我了,现在跟我一起进老祖观。你带着孩子先到大殿休息一下,这里到处都是血腥之味别惊吓了孩子,我舅舅他们的后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妥妥的。” 说完黄孛和郑氏每人抱着一位登上台阶,把小妞递给郑氏后朝老道深施一礼唱道:“老神仙,六安黄孛祝您老再活一百岁最好万寿无疆,以后再敢有来这里捣乱的就拿徐州主问罪。” 葛麻真人和徐立壮都没想到黄孛上来就来这一套,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放声大笑,笑得两人前仰后合胡须乱颤,过了半响徐立壮才止住笑声说道:“鼻涕虫,你从哪学来的这些啼笑皆非的礼节?这位可是淮北地区最大的老寿星,尊称葛麻真人,今年已经高寿九十九,赶紧重新跪拜沾沾喜气。” 黄孛听徐立壮这么一说就知道眼前的老道竟然是过百岁老人,只有百岁老人才永远称自己九十九,所谓的“道不言寿”就是此意,就好像跟年轻人永远别过三十岁生日一个道理,急忙跪下重新磕头礼道:“晚辈拜见老祖宗!” “哈哈哈,快快请起,”葛麻真人扶起黄孛笑道:“听徐州主说你是六安的总兵,官封二品,这么高的身份贫道可担当不起啊。” “老祖宗您有所不知,”黄孛又恢复玩世不恭的作风嬉笑道:“我这身官职是咸丰一高兴赏给我的,我若是不要吧怕人给咱穿小鞋,要吧还给各位老前辈丢脸,没办法只能等以后进京后再还给他,省的好像我欠他多大人情似的。” 葛麻真人虽然是得道的高人,但是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第一次听到有人竟敢当面直呼咸丰的大名,见空地上的众人都在忙活收集尸骸二话不说带着两人就往观里走去,转弯抹角来到一会客的客堂。 客堂不大,但是干净利索,墙角是一炉檀香,亮纸糊的窗格透进丝丝光线,照得方砖铺的地面一尘不染;中间一张茶几,几上放置一块正方形陶瓷围棋盘,棋盘上摆放着两盒棋子,看得黄孛两眼绿光,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考古还从来没见过用陶瓷烧制的围棋,真想扑上去好好欣赏一下,可惜被走进客堂一位上茶的道士所打断,这才恋恋不舍跟着葛麻真人来到一红木圆桌, 人是坐下了,可黄孛的两眼还恋恋不舍地扫描着棋盘,等屋里只剩下三人时葛麻真人忍不住问道:“黄公子,你不是想造反吧?” “他说半年之内就把咸丰赶出北京城。”徐立壮一脸坏坏的笑看着黄孛,大有不把黄孛放在火上烤一烤难解自己心中之气似的。 黄孛瞪了徐立壮一眼恭敬地对葛麻真人说道:“老祖宗,造反谈不上,但是我想让咱华夏大地多出成千上万个像您这样的老寿星确实不假,既然咸丰做不到我倒想尝试一下。” 一句话说得葛麻真人若有所思,浅浅一笑伸手让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黄公子所言倒是极合道教宗义,清静无为不仅可以修身还可以治国,只要内用黄老、外示儒术的治国方针才能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达到公子所说的振兴我华夏的太平盛世,从汉朝文景之治、光武中兴到唐朝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都可以略窥一班,但愿公子能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开拓者,贫道这厢有礼了。” 黄孛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竟然引起葛麻真人这么多大道理,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大概意思还能听明白,这老寿星明显有支持自己的意思,这可比夺取一座城池和铲除一头拦路虎还意义重大,赶紧站起身还礼说道:“老祖宗,有你这句话晚辈真是受宠若惊,我一定不会辜负老祖宗的期望,争取在老祖宗有生之年就让您老看到无为而治,天下自正的大华夏!” “哈哈哈,好好好,那我再多活几年等着黄公子垂拱而治,到时候希望公子也像康乾盛世那样办个千寿宴,把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召集在一起好好享受盛世太平!” “六十岁可不行,最少得八十岁以上的,要不怎么显得咱大华夏的富裕?” “好好好,有志气,但愿我还能够见到那一天。” “嘿嘿,他的话你也信?”徐立壮摇头晃脑一泼冷水就泼在黄孛头上,把正在兴头上的黄孛浇得透心凉,眼中射出不依不饶的倔劲,质问道:“我说老顽童,我啥时候说假话了?你是不想参加这个千寿宴了?” “哈哈哈,千寿宴我倒是愿意参加,但是我可不敢跟一位随时能够射出袖箭的皇帝同桌就餐,到时候咋死的都不知道。” 黄孛这才明白徐立壮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原来是在生自己的气,当初在三岔河自己就是用袖箭对着徐立壮,骗说里面没有袖箭,这回当着葛麻真人的面被人揭了短不由得语塞,尴尬地干笑两声说道:“老顽童,我这袖箭分对谁,对待朋友是空的,对待敌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哈哈哈……”为了逃避窘境,黄孛赶紧躲开徐立壮愤愤不平的眼神走到茶几旁欣赏起陶瓷围棋,越看越是心惊不已,伸出手颤颤巍巍抚摸着细腻的胎质棋盘,但见乳白的釉色上还点点露出烛泪的痕迹,激动得黄孛实在忍不住大喊一声:“老祖宗,你这是宋代定窑的器物,从哪搞来的?” 一句话说得葛麻真人和徐立壮面面相觑,这老祖观来了无数文人骚客,还没有一人看出此物是宋朝定窑的器物,竟然被眼前的毛头小子一语道破,两人都不约而同站起身走到黄孛身后凝视着黄孛的背影。葛麻真人用询问的目光朝黄孛指点一下,意思问徐立壮是你告诉他的?徐立壮摇着头,两人背着黄孛打着哑语半天没动静,黄孛茫然不知还在继续钻研,那种专注的劲头都感染了葛麻真人和徐立壮,葛麻真人实在忍不住好奇刚想盘问一番就见黄孛猛地回过头,吓了两人一大跳,说道:“老祖宗,我可不可以看看这棋盒里的棋子?” 葛麻真人连想都没想点头道:“黄公子请!” 百岁道长葛麻真人可是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别人说话,黄孛的心思全都放在围棋上哪顾得上这些,见老道同意小心翼翼打开棋盒,从中取出一枚白色的棋子对着光线眯眼细瞧,越看越是心惊,到后来完全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一屁股坐在地砖上放声大笑,说道:“没想到我黄孛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正宗的定窑围棋,这要是拿到嘉……”说道这黄孛才觉自己一激动差一点说走了嘴,硬生生把嘉德国际拍卖行咽了回去,说道:“这要是拿到家可是人生一大幸事。” “鼻涕虫,你先别想那么多,你怎么知道这是定窑烧制的器物?”徐立壮对黄孛能够识别老祖观的镇观之宝心有余悸,这件物品除了自己和葛麻真人外还没有一个人知道此物的来历,打死都不相信黄孛单单通过看几眼就能够看出来历,就算在娘胎里学也不可能由此造诣,难道真是像黄孛自己说的是什么斗战胜佛的化身? “你们看,这棋子跟棋盘一模一样,底部都露着胎釉,胎质细腻不说还质地坚硬,”黄孛爱惜地摩擦着棋子一脸幸福的表情说道:“这釉面多么地温润,快赶上凤姐脸蛋了,上面还刻有鱼水纹,拿在手里立刻有一种冰凉的玉质感,实属定窑中的精品,瓷器里的老祖宗。”说完又把棋子贴在脸上陶醉不已,看得葛麻真人和徐立壮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六安总兵也太厉害了! “呵呵,徐州主,你这位忘年交我交定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要不刚才敢说那种大话,看来真是有本钱呐!” 此时的徐立壮也有同感,觉得自己跟黄孛在一起处处落下风,对半年之后的赌注突然产生自己必败的预感,想想就可怕,灵机一动问道:“鼻涕虫,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连说带练全把式,说了这么一大通不知你会不会弈棋?” 葛麻真人闻听徐立壮说出自己心中的愿望,紧张地看着黄孛,生怕黄孛说出一个不字。 黄孛把棋子放回棋盒站起身笑道:“老顽童,我倒是由此爱好,就是水平一般,怎么?你想跟我弈上一盘?” 徐立壮举人出身,对围棋也有过研究,但是在道高望重的葛麻真人面前岂敢造次?嘿嘿一笑说道:“会弈就好,正好你陪葛麻真人弈上一局,你要是赢了我就做主把这副围棋赏给你了。” “真的假的?” “我可不像你竟说假话!” 徐立壮敢说这话可是托着底,这葛麻真人年轻时就爱好围棋,其棋龄比自己岁数都大,曾经跟当今第一国手陈子仙对过手,虽然以三子落败那也是轰动当时的一件大事,徐立壮根本不相信葛麻真人会输给黄孛,要不是被黄孛神神叨叨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举动所震慑,徐立壮都敢自己亲自与黄孛比试一番。 黄孛听到这个奖项激动的目瞪口呆,不是黄孛贪婪,而是怀揣一个梦想,就是想用这副围棋联系上曾国藩。曾国藩也是此道的好手,还特别喜欢收藏,自己若是能够凭此围棋贴近曾国藩说不定会搬掉挡在自己面前最大一块绊脚石,提前结束中国的内斗全力以赴对付西方列强和小日本,想想就激动不已,心中不由得盘算起胜算来。 黄孛虽然知道自己的棋力一般般,连专业都算不上,但是业余三段的水平那也不是白给的,只要上了段位水平就相差不是太悬殊,就看谁经验多,视野开阔少出错误。如果黄孛不算视野开阔那真是丢尽后人的脸面,上千个经过几百高手研究出来的定式、布局可要比这个年代还以天元开局强上何止百倍?黄孛自信只要自己落下一子就能够打乱对方的布局,再使出几招这个时代没有的绝妙好棋一定会创造奇迹,把定窑围棋归为己有,到时候就用这副围棋击败曾国藩。 想好对策,黄孛怕葛麻真人后悔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眼巴巴看着葛麻真人说道:“老祖宗,这徐州主说的是真的假的?” 葛麻真人没想到黄孛真的答应与自己对弈,也重新打量着黄孛,跟徐立壮的心思一样打死都不会相信小小年纪的黄孛会打败自己,但是不知咋的心里直犯突突,笑眯眯问道:“黄公子,若是你输了你拿是什么做赌注?” “我……”黄孛看遍自己全身也没现一件值钱的东西,除了手榴弹就是火枪和袖箭,全都是杀人的利器,突然想起怀里的圣旨,急忙掏出来递给葛麻真人说道:“老祖宗,我身上只有这个圣旨还值点银子,要不用它当赌注?” 葛麻真人和徐立壮没想到黄孛会掏出一个圣旨来,甚至还把这尊贵无比的东西拿出来当赌注,被黄孛的玩世不恭逗得哈哈大笑,笑了半天葛麻真人说道:“黄公子还是赶紧收回去,这东西万一被哪个香客看见了我这老祖观将要遭受灭顶之灾,既然公子没有赌注那就拿你当赌注,输了你就在我道观里当三年的道士,给我烧个水沏个茶的,再陪我聊聊天,刚才那个弟子虽然勤快,可惜是个哑巴,你看怎么样?” “这……”黄孛闻听这个赌注下了一跳,什么事情都有万一,这万一真输了那自己还敲什么丧钟?沉思片刻哂道:“老祖宗,行倒是行,不过能不能少两年?” “呵呵,鼻涕虫,你以为这是做买卖哪?” “徐州主,少两年就两年,”葛麻真人打断徐立壮的话说道:“咱俩加一起都比大清朝岁数还大,就按黄公子的意思办,输了就在此地陪我一年!” 黄孛见葛麻真人盘腿就坐到茶几旁,急忙跪坐在对面嬉皮笑脸接着说道:“老祖宗,晚辈还有一个请求。”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徐立壮拎来一把椅子坐下呵斥道:“你也知道这副围棋的价值,不说价值连城那也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让你空手套白狼就够仁至义尽了,你还得寸进尺啦?” “徐州主,你就让他说嘛,”葛麻真人微笑着说道:“柔弱不争、行善助人是我道家的基本教义,何况你们都是客人,请便!” 葛麻真人不愧是得道的高人,几句话说得黄孛汗颜无地,可是为了不伤着周凤和影响独立团的大业只好厚颜无耻说道:“老祖宗,今年八月初八是我大喜的日子,晚辈若是输了能不能先回黄家大院把亲结了,然后带着你重孙媳妇一起来伺候您?” 葛麻真人和徐立壮闻听相视一笑,齐声说道:“不可!” (本章完) 第206章 太平天国填字游戏

黄孛闻听急了,问道:“有什么不可?” 葛麻真人笑道:“我们老祖观属全真派一系,入道就等于出家,严禁婚配,你给我带来一位重孙媳妇成何体统?不可,万万不可!” 黄孛听明白了,这是不让自己带女眷长期住在老祖观,那自己不会住在外面?反正只是陪着聊天喝茶下棋解闷,到睡觉时拍拍屁股各奔东西,也不算违背了赌约。再说凭葛麻真人的身份到时候也不会真的难为自己这个小辈,何况自己不一定就会输掉这盘棋,想通此节黄孛不由得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恭敬说道:“老祖宗,就依你了,我输了就陪您老在老祖观解闷一年,请!” “黄公子客气了,你是客人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公子请!”葛麻真人从两个棋盒里各取出两枚子摆在对角星上,然后把白棋推给黄孛。黄孛也不再谦让,捏起一子举在空中,知道这时代的围棋没有贴目之说,谁得先手谁占优势,单单围空不是上上之举,只有搅乱局势才能有机可乘。拿定主意,黄孛故意停留片刻,然后把精贵的定窑棋子轻轻地落在边角的小目上,端起茶慢慢品尝起来,余光把两位表情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的惊讶面孔尽收眼底,心里这个美啊,这要是不让自己先手按部就班跟着葛麻真人走棋还比个屁呀?直接投子认输得了! “鼻涕虫,这就是你的棋艺?你会下棋吗?”徐立壮实在忍不住大声喊道:“我打了几个朝代的棋谱,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从来也没看见哪一个围棋高手弃天元不顾而改下边角,要不你就投子认输得了,我们俩老的也不能欺负你个毛头小子。” “嘿嘿,老顽童,我犯规了吗?” “你……好好好,你愿意怎么下就怎么下,我看你还能下出什么怪招。”气得徐立壮还以为黄孛不是无知就是装疯卖傻,故意让着葛麻真人呢,语带幸灾乐祸的味道揶揄道:“鼻涕虫,到时候把内裤输掉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抗议!”黄孛举起手一脸严肃的表情嚷道:“徐州主打扰我下棋,若是我输了他难逃其咎,必须陪我在老祖观呆上一年。” 一声抗议逗得葛麻真人哈哈大笑,徐立壮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笑骂道:“去你个抗议,临时还想抓个垫背的,我可不跟你趟这浑水,眼不见心不烦我到灶房找点吃的,你爷俩慢慢下。” 葛麻真人其实也被黄孛怪异的下法也下了一跳,但是高深的修行养成了处事不惊的心态,沉思半响还是循规蹈矩占了天元静观其变。 黄孛知道自己的棋力跟老寿星比可不是差了零星半点,要想取胜必须投机取巧,利用自己对后世通过高科技总结出的定式规律来寻找对方的漏洞,抓住古人喜欢取势这个特点设下圈套。 这圈套在没开局时黄孛就有了定数,那就是吴清源先生创造出的大雪崩,自己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可不是一年两年。从高中时期起就被此定式的波澜壮阔所折服,潜心钻研十几载不说得心应手,最起码达到熟练掌握还不在话下,只要葛麻真人挂星就可以引君入瓮出奇致胜,不仅占尽便宜还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只有这样进入中盘后才不能一败涂地,稳扎稳打收好所有先手官子创造奇迹。 随着黄孛先手守住一角,葛麻真人果然不出黄孛意料之外,占了天元之后便在黄孛的对角星位上拆挂了一子,黄孛不加思索托下,等葛麻真人靠上之后黄孛落子如风跟上去,不一会客堂里就出现一种奇怪的气氛:黄孛悠闲自得喝着茶东张西望,葛麻真人犹豫半天才小心翼翼落下一子,当黄孛走出外拐舍掉内角的棋子时着实吓了葛麻真人一大跳,从最初的不解到惊喜,又从惊喜转为不安,随后就仿佛老僧入定似的危然端坐,静静地凝视着星角上绞杀在一起的黑白棋子半天才落下一子。 黄孛对葛麻真人的后续手段早胸有成竹,不外乎压头、贴靠、跳夹和内挖,见葛麻真人选择了最激烈的下法心里这个乐啊,强压下激动的心情一边喝着茶随意跟上一子,一老一少、一动一静、一快一慢,当下到第五十七手时葛麻真人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眼睁睁看着黄孛把一子又送进自己嘴里就是不敢吃下,紧锁眉头思考着对策,屋里除了黄孛喝茶出的哧溜溜声音外鸦雀无声,直到端着一盘油炸豆腐泡的徐立壮返回客堂才打破室内的寂静,但是葛麻真人还是眉头紧锁纹丝不动。 徐立壮怕被黄孛赖上特意坐在远离黄孛的位置上,一边津津有味吃着一边观察双方棋势,当现双方只下了五十多手葛麻真人的黑棋就落下乘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黄孛抗不抗议了站起身弯腰撅着屁股脑袋都快伸到黄孛怀里了,动作比葛麻真人还夸张,一块油炸豆腐泡顺着倾斜的盘子不偏不倚掉到黄孛大腿上,黄孛乘机举起手又开始喊道:“我抗议,老顽童拿食物勾引我!” 气得徐立壮把盘子塞进黄孛的手上说道:“抗个屁议,你赶紧端着盘子到外面去吃,不叫你不许回来!” 黄孛乐不得躲会清闲,端着盘子走出客堂来到院落,见大妞和二妞正与一位比她俩大不几岁的男童一起在地上画着什么,走到跟前把油炸豆腐泡分给三人好奇地问道:“你们在玩什么呢?” “小叔叔,”大妞边吃边说道:“清月哥哥教我们玩太平天国游戏。” 黄孛赶紧低下头看地上的游戏,原来是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田字,四个空格里已经工工整整写下了“太平天”三个字,不由得提起兴趣问叫清月的男童:“你会写字?这游戏怎么玩?” 穿着宽大道服的清月晃着丫鬃学大妞的口气说道:“小叔叔,她俩不会写字不好玩,你陪我玩呗?” “怎么玩?”黄孛蹲下身子笑呵呵问道。 “就猜石头剪子布!”说着把右手藏到身后喊道:“石头剪子布。” 黄孛恍然大悟,原来是猜拳游戏,赶紧学着清月的样子背手猜起石头剪子布来。清月人小鬼大第一次就赢了黄孛,雀跃地蹲在地上用木棍在最后一个空格里写上“国”字第一个笔画,随着双方继续猜拳,谁赢了谁就在空格里画上一笔,不一会就填写完“国”字,一个完整的太平天国四字展现在黄孛跟前,看得黄孛真佩服明这游戏人的心机,不动声色寓教于民,不用花一分钱就替太平天国做宣传,真是免费的播种机。 “清月,这是谁教你的?” “哑巴叔叔。” “哑巴叔叔?”黄孛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葛麻真人知道你玩这种游戏吗?” “老祖宗不知道,我跟哑巴叔叔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玩这游戏,要不是教她俩我还不轻易外露呢!” 正说着从大殿里走出一大帮人,男男女女足有二十多号,走在前面的是郑氏和那两位贵妇人,来到黄孛跟前还没等黄孛反应过来除了郑氏外所有人都跪下来磕起头来,乱七的死感慨万千,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真是不假,但愿进阴曹地府的白柏文能够改掉这个臭毛病,否则那些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可要比苗长春还狠上百倍,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上刀山下油锅求死都求不成。 回到客堂,只见葛麻真人已经坐回圆桌闭目养神,听到黄孛的脚步声急忙睁开眼笑道:“来来来,快请坐黄公子,老朽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 黄孛看了一眼一动没动的残局急忙坐到葛麻真人身旁,恭恭敬敬说道:“老祖宗,你有啥话尽管吩咐下来,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公子,你这棋艺是跟谁学的?你可不能骗我说从娘胎带来的。” 这话可难住了黄孛,实话实说那是不可能的,就是说了也没人相信,突然想起大雪崩定式的创造者吴清源大师至今还在人世,算起来比眼前的葛麻真人还要大上一两岁,何不张冠李戴、借花献佛搬出来搪塞一二?打定主意黄孛说道:“老祖宗,我的恩师是福建福州人,岁数比您老还要大上少许,现在仍然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有机会我给您二位引见引见?”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真是神仙说见就见?要是再早几年也许还有可能,”葛麻真人认真地问道:“你刚才下的几手棋确实让我大开眼界,我想把此残局好好保存下来研究一番,就以半年为期限,若是破解了我们再接着下,若是解不开我就把棋送给你,你看怎么样?” 黄孛闻听大喜过望,这葛麻真人要是真豁出去纠缠下去自己一定凶多吉少,忙不迭地点头说道:“老祖宗,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您的。” “黄公子,我见你走这定式熟练的很,不知这定式叫啥名字?你师傅有没有完美的破解之法?” “老祖宗,这定式叫大雪崩,其变化莫测处处是陷阱,我师父到现在也没完全钻研透彻,您老还是保重身体要紧,等晚辈完成大业再回头陪着您老一起切磋,一定会琢磨出应对之策。”” “大雪崩?好好好,真是名副其实,”葛麻真人捋着胡须微笑道:“不知黄公子跟你师傅下棋胜败如何?” 黄孛暗笑,自己哪有那种福气跟吴清源大师过招?对方就是让自己六子都不是对手,这话还不能实话实说,怕伤了葛麻真人的自尊心,虔诚地说道:“我师父年岁大了,现在已经封盘不下了,早几年他老人家得让我两子。” “哦,看来还是有能人啊,虽然我没机会了,但是等我再见到陈子仙时一定转告他到福州前去会会你师傅,哪怕看到一副棋谱也算不虚此行。” 黄孛对葛麻真人的围棋执著赧颜汗下,这要是真的不远万里扑个空自己又变成徐立壮口中的小骗子,不由得抬起头望着徐立壮,徐立壮立刻回以赞赏的笑容,笑得黄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地缝没找到倒看见走进客堂添水的哑巴,急忙收敛心神假装品茶,等哑巴走出客堂黄孛才伸长脖子小声说道:“老祖宗,你这位哑巴弟子是位太平军,你可要小心应对,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老祖观都难以保全。” 平平淡淡一句话惊得葛麻真人和徐立壮半天没反应过来,徐立壮急忙站起身走出客堂,少顷返回低声问黄孛:“你怎么知道的?他在此地已经三年有余,从来没听他说过一句话,怎么你这刚一进道观就说他是太平军?你有什么证据?” 于是黄孛把清月玩太平天国填字游戏和跟哑巴所学讲述了一遍,说道:“二位前辈,此人隐藏在老祖观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不打草惊蛇估计暂时没有危险,为了保险起见徐州主就借口今天生的事情安排几位好手暗中守护葛麻真人,一个月之后我就派一名原太平天国的老人前来会会此人,搞清此人的来龙去脉后我们再做定夺,你们看怎么样?” 黄孛头一次在葛麻真人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不仅雷厉风行还斩钉截铁,身上猛然散出一股咄咄夺人之气,一扫刚才落拓不羁的浪荡形态,看得葛麻真人不住地点头,徐立壮渐渐露出笑容,说道:“哈哈哈,这才是鼻涕虫的本来面目,要是再装作一副放刁撒泼的纨绔像我就取消咱俩的约定,回老家当我的徐州主。” “嗨,想耍赖呀?”黄孛指着徐立壮对葛麻真人笑道:“这老顽童跟我打了一个天大的赌,谁输了就依附赢家甘做马前卒,正好当着老祖宗的面你把话说清楚了,省的到时候提裤子不认账。” “说什么呢?”徐立壮过来就打了黄孛一下,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毁约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到时候要是你输了别说我让你给我当弼马温。” “弼马温有什么不好?随时放走你的天马大闹徐家的天宫,让你肠子都悔青!” 一老一少当着葛麻真人的面又开始大闹起来,笑得葛麻真人直擦眼泪,等两人消停了才缓缓问道:“不知二位打的什么大赌?” “老祖宗,”黄孛抢先说道:“半年之内我要让咸丰皇帝滚出京师,若是做不到我先到老顽童家里养马,然后再到老祖观陪您老品茶下棋、谈天说地,做一回一品大少爷!” 葛麻真人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不仅听明白了还差一点晃掉杯里的茶水,闭上眼睛平静一下心情慢慢睁开,过了良久说道:“徐州主,咱们都老了,你还是把那些庶务交给你家徐公子吧,这世上的事情变幻莫测,谁知道会生什么惊天大事?”说完站起身抓起徐立壮的手就朝门外走去,等迈出门口了才回头说道:“黄公子,絮老衲不送了,半年之后老朽在此恭候公子的大驾!” (本章完) 第207章 臭袜子的威慑力

黄孛率领火枪营和毕天松的五百骑兵押着苗长春返回三岔河河口时已是次日午时,早已得到消息的徐延把缴获苗沛霖的水师战船和自家的战船全部集中在三岔河河面上,摆成三个大方阵,密密麻麻地足有一百多艘,刀枪林立,旌旗蔽日,真是威风八面,看得独立团所有将士们都热血沸腾欢呼雀跃。 黄孛站在二层高的指挥船甲板上意气风,对旁边的徐延说道:“徐延,我们这一走一个月左右才能再度相聚,你就利用这段时间教会所有的水师弟兄们学会如何在战船上使用火炮,特别是在起风浪的时候千万不要错过。” “为什么?”徐延疑惑地问道:“我们这里一到刮风下雨天气就停靠码头卷缩不出,一是避风浪,二是防止淋湿火药,因为碰到那种坏天气别说敌人的战船了,就是渔船都见不到,这么做对咱们的水师战队有什么好处?” “好处太多了!”黄孛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成立的水师战队可不是为了在这狭窄的内河里称雄争霸,是为了今后在辽阔的海洋上大展身手,那里无风三尺浪,现在不抓紧时间训练到时候恐怕都变成井底之蛙,见到比这淮河宽阔几万倍的大海没等开炮呢就腿肚子抽筋上吐下泻,还如何杨威天下?” 徐延连大海都没见过哪听得懂黄孛的弦外之意,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说道:“团主,可是咱战船上的新式火炮太少了,总共才五门,一个月期限恐怕教不会啊?” “呵呵,我也没让你一个月之内就教会所有的弟兄们如何在战船上学会使用新式火炮,尽力而为之嘛,”黄孛趴在栏杆上把毕天松叫上二层甲板,笑道:“天松大哥,把你们所有的榆木迫击炮全都留给徐延,一个月之后加倍还你。” “团主说笑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个锅里扒饭的兄弟,我这就下去安排。”等下到一层甲板后毕天松抬头笑道:“团主,到时候给我加多少?” “哈哈哈,”黄孛和徐延同时大笑,黄孛说道:“我给你再加一倍,这回满意了吧?” 毕天松眉开眼笑朝黄孛敬个军礼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黄孛转身接着说道:“徐延,等我们回来后争取每艘战船上都给你们架上咱独立团那种火炮,数量不够就用你窦爷爷做的榆木迫击炮代替,一定熟练掌握开花弹的攻击特点,做到弹无虚。” “团主放心,现在我们拥有五门新式火炮和二十门榆木迫击炮,再加上毕大哥留下的那些已经够用了,再不熟练掌握真对不起这百八十艘战船,可是团主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徐延侧过身讶然道:“你把这些战船暂时都交给我父亲了,到时候攻打苗沛林时万一真被我父亲夺了头功势力大涨,鹊巢鸠占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生,团主可要三思啊。” 黄孛没想到徐延会说出这番话,感动地拍了一下徐延的肩膀说道:“多谢徐公子提醒,我不怕,其实我让你们抓紧时间练习水上炮击并不是为了打苗沛林,而是打击比苗沛林凶悍百倍的敌人。这些表面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木质战船以后都会淘汰掉变成普通的渔船,我要给你们换些比这强百倍的大铁船!不仅在长江大河上威风八面,甚至还可以漂洋过海横扫世界,让你父亲看看什么才是鸿鹄之志?到时候不用我伸手讨要你家老爷子就得乖乖地拱手相让,到时候说不定躲在哪个河神庙偷吃着山珍海味悠哉悠哉,哈哈哈……”一想起徐立壮的吃相黄孛就忍俊不止,眺望着水阔天空的壮观景象忍不住嚎叫起来:“大清朝,等我回来……” 一千五百多人的队伍一次性就被徐延的水师战船运过淮河,除了一辆拉着郑氏母女和一辆拉着苗长春的马车外,其余的都是骑兵,照这个度用不上半天就能赶到周县,傍晚既可以到达高塘镇。 百无聊赖的黄孛跳下马把缰绳递给马坤易,爬到押着苗长春的马车掀开门帘,就见苗长春被五花大绑绑在车座上,嘴里还用布条缠的严严实实,两只细长眼紧张地盯着黄孛,嘴里还不停地出“唔唔”的声音。 黄孛赶紧探出头问驾车的许洪:“许大哥,你怎么把他的嘴都给堵住了?” “团主,你不知道这苗长春那张嘴有多么地能说,真他娘的能把死人说活了,我要是不把他的嘴巴堵住用不多久我都能把大熊当成奸细,把你当成这世上最阴险毒辣的歹人了,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我只好赌上他的嘴巴清静清静。” 黄孛闻听笑了,缩回头盘腿坐在苗长春身旁哂笑道:“小诸葛,我说什么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否则我就让你一直这样直到交到小狐仙手里。” 苗长春瞪大眼睛惊惶地使劲点头。 “我可以解开你嘴巴上的布条,但是不许你挑拨离间胡言乱语。” 苗长春急忙点头。 “若是敢跟我玩心眼,我就用比这布条还肮脏的……”黄孛四脚着地在马车里到处寻找着可替代之物,除了找到几根破绳子外一无所获,突然见到自己脏兮兮的厚底皂靴急忙翻身坐下,脱下鞋露出已经变成黑色的白袜,在苗长春惊恐的目光下脱下臭气熏天的袜子举在苗长春面前嘿嘿笑道:“苗先生,若是你敢心怀叵测我就用这个堵住你的嘴,让你永世带着口臭!” 苗长春屏住呼吸吓得汗都流了下来,憋得满脸通红,活像一只大公鸡吃食似的不停地点头,黄孛这才满意地解开缠在苗长春嘴巴上的布条。 苗长春喘了口粗气活动活动嘴巴终于开口说话:“哎哟我的天哪,我说黄大人,你几个月不洗脚了?还用它拿来封口?闻一下就得熏死过去,”说着真的咳嗽起来,不知是被勒的还是熏的,过了半天才接着说道:“黄大人,我知道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苗家真的没做对不起你黄家大院的事情,要不你把我的绳索也解开?我这双手都快麻木了。” 黄孛举起臭袜子递到苗长春脸前恐吓道:“怎么?想尝尝什么滋味?” 苗长春赶紧把脸转过一旁求饶道:“不用解了,这样挺好,挺好!” “呵呵,真是贱皮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黄孛光着一只臭脚丫盘腿问道:“我和徐立壮打个赌,看谁能最先抓到你干爹苗沛林,你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我实现?” 苗长春心中骇然,迟疑半响说道:“我要是说了能够捞到什么好处?” 黄孛摇着手里的臭袜子一脸坏坏的笑,说道:“你说呢?” 气得苗长春哭不得笑不得,眨眨眼睛还不死心问道:“你们想怎么处理我?杀头?腰斩?还是凌迟?” “不知道,”黄孛摇着头说道:“我就负责把你交给小狐仙她们几个歌妓,至于她们想怎么处死你我真的不知道。” 苗长春闻听大惊失色,脱口问道:“黄公子,你们费尽周折抓到我就是为了那几个臭婊子?” 黄孛又开始摇着臭袜子恐吓道:“怎么?你不相信吗?” “操!拿走你的臭袜子,快杀了我吧!” 苗长春被黄孛连番的侮辱气得有些恼羞成怒,低头就朝黄孛撞来,把毫无防备的黄孛撞得四脚朝天。 好在苗长春被困得结结实实,撞完黄孛自己也躺倒在车厢里,气得黄孛抓住苗长春的辫子就是一拳,然后把臭袜子重新硬塞进苗长春嘴里,熏的苗长春不停地干呕,憋得眼泪直往下掉,哇啦哇啦也不知说些什么,跪在马车上就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 不知生什么事情的许洪把头伸进车厢问道:“怎么了团主?”等看见光着一只脚的黄孛和嘴里塞了一只袜子的苗长春呵呵大笑,说道:“团主,我还以为就我们脚臭呢,原来你也如此,哈哈哈……” 独立团所有的将士连续东征西讨,所有人都没洗过一次澡,不臭就奇怪了,黄孛也不以为意继续折磨着苗长春,恶道:“我问啥你就说啥,明白吗?” 这回苗长春涨了记性,磕头加点头如捣蒜似的敲的木板梆梆直想,黄孛这才取出袜子问道:“有什么办法抢在徐立壮前面抓到苗沛霖,死的活的都可以。” 苗长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急忙答道:“黄大人,狡兔犹藏三窟,何况人乎?苗徐两家搁颍河相望,相互厮杀争斗已三载有余,若没有各自的保命本事徐州主和我干爹早已死去多回,想抢在徐立壮前面抓到我干爹难啊!”苗长春伸出五指摇头说道:“同样的道理,别看徐立壮对我苗家了如指掌,真要寻找我干爹的足迹估计比你也强不上多少,你俩胜负五五开。” 黄孛想在徐立壮之前抓住苗沛霖并不是为了什么赌注,就想打压徐立壮争长竞短的心态,为徐家军半年后顺利归附独立团创造必要的条件,听苗长春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有些失望,看来先手砍下苗沛霖的脑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能尽力而为凭天由命了。 两人坐在马车上天南地北聊着黄孛还真的长了不少见识,特别是通过苗长春之口对苗沛霖剩下的几员大将有了更深刻了解,一位就是章馨海所说的苗沛霖的另一个“犹子”,跟苗长春并驾齐驱的苗天庆。苗沛霖花巨额金银购马的八千匹蒙古马组成的马队都由苗天庆统之,是淮北最大也是最彪悍的“蒙古骑兵”,只不过这骑兵的素质跟正宗的蒙古骑兵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黄孛默默记在心中。 另一位引起黄孛好奇的是位叫王金奎的心腹爪牙,听苗长春的意思,这位王金奎可是一位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物,跟胜保的私人关系甚至比苗沛霖还要好,被清政府授与游击头衔。 此人经常打着朝廷的名号私设厘卡,聚敛的钱财竟然没有一文揣到自己腰包里,全部原封不动上交苗沛霖和胜保,因而深得两人的赏识。 这还不是令黄孛惧怕的,最可怕的是此人竟然和太平军、捻军保持着密切关系,不像自己对太平军和捻军敬而远之,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王金奎真刀实枪真是帮助太平军和捻军协同作战,甚至把驻防颍州城的安徽巡抚贾臻都打得落花流水,事后还能够得到钦差大臣胜保的大力袒护,免除追究,跟自己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黄孛已经默默地把此人当作自己的头号敌人记在心里。 “苗先生,”两人一路上谈得甚是投机,黄孛不知不觉就改了称谓,问道:“你说的这王金奎面面俱到就没得罪过人?” 苗长春沉思片刻说道:“他倒是得罪过一位当朝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只不过这已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这位大人还曾经派人专门送来一封信,说以大局为重冰释前嫌不予计较。” “谁?你说说看。”黄孛岂能放过一丝蜘丝马迹,急切的问道。 “曾国藩!” “啊?曾国藩?”黄孛即吃惊又兴奋,急忙问道:“那曾国藩远在湖南,王金奎怎么会得罪他呢?” “黄公子,曾剃头虽然在老家湖南办的湘勇,可是为了绞杀太平军其触角已经伸向大江南北,就在前年冬天,曾剃头派他的大将蒋凝学率领一营湘勇进驻寿州。我干爹岂容他人进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暗中指使王金奎找点借口制造摩擦赶走湘勇,事有凑巧,正当王金奎带人寻衅滋事时现有几十名湘勇误闯入苗家的山林砍柴,被王金奎当场生擒活拿了九人,无论蒋凝学如何求情就是不放,还当着蒋凝学的面砍下这九人的头颅,要不是湘勇治下严格双方早已火并起来。” 黄孛听完陷入沉思,打完苗沛霖独立团下一个主要对手就是湘军、淮军和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特别是湘军和即将成立的淮军,这两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使用外国火器的军队可是独立团的大敌,甚至从人数到火枪数量上都比独立团要强上许多,一味地盲目蛮干只会便宜了洪秀全,能不动刀枪或者少动那是最好不过,这王金奎倒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至于如何运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在黄孛胡思乱想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人嘶马叫的声音,黄孛急忙光着脚丫子套上厚底皂靴爬出车棚,就见土路上到处都是赶着牲畜推着独轮车和肩挑背扛的乡民,一辆折断一只车轱辘的牛车阻断了独立团前进的道路,撒满一地的煤炭一下子就吸引了黄孛的眼球,急忙跳下车来到牛车跟前抱拳问道:“这位大叔,你们这是往什么地方运送黑炭?”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抱拳回礼道:“我们这是赶往周县矿产收购场,本想赶天黑之前卖掉这些黑炭再连夜赶路好不耽误明日的活计,没想到这不争气的破牛车坏在半路上了,还耽搁了你们独立团的行军,我马上就清理出道路。”说完就用铁锹把煤炭铲到路旁,黄孛赶紧制止了中年汉子的动作说道:“这位大叔且慢,我把我的马车先借给你运送黑炭,等到了周县你就把马车还给收购场的贫民协会,就说这是独立团火枪营的马车。” 中年汉子闻听大喜,不停地抱拳作揖说着感谢的话,黄孛笑了笑转身回到马车旁对许洪说道:“许大哥,你把苗长春的绳子解开吧,顺便给他牵来一匹马,我们得趁天黑之前赶回高塘镇。” “没事吧团主?他不会跑了吧?” “他就是一个读书人,连我都打不过能跑哪去?”黄孛从马坤易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笑道:“再说咱们这么多人,要是让他跑了咱们都撒泼尿淹死得了。” 大伙听黄孛这么一说都哈哈大笑,连坐在马车里忐忑不安的苗长春也偷着嘿嘿两声,捏着鼻子拎起臭气熏天的臭袜子从车窗仍在外面,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在众人帮助下,中年汉子很快就倒装完煤炭清理出通道,队伍又开始朝前开进。和黄孛并排行驶的苗长春不时地用感激的眼光审视着黄孛,黄孛指着路边的运输队问道:“苗先生,你知道他们运的是什么吗?” “铁矿石和黑炭呗,你要这么多铁矿石干嘛?”苗长春不解地问道。 “嘿嘿,告诉你也不会泄漏秘密,因为你是个即将消失的人,”黄孛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手榴弹和子弹袋说道:“我们独立团所有的开花弹都是自己制造的,制造这些大杀器的原料就是这些铁矿石和黑炭,你刚才说你苗家跟我黄家大院无冤无仇,其实我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仇啊恨啊来跟你们过不去,我就是想要这些铁矿石。” (本章完) 第208章 演戏

一番话说的苗长春目瞪口呆,讶然道:“黄公子,你不是骗我吧?” “骗你干嘛?再说你已是个将死之人,骗你有何用?” “那朝廷丢失的粮饷也是你特意诬陷我苗家劫持的?” “哈哈哈,不错,不仅是诬陷,那粮饷也是我们独立团偷偷劫持的,”黄孛也不掖着藏着的了,有啥说啥,“一是给我的这帮兄弟们挣点零花钱,二呢我不想朝廷拿着这些粮饷、军火打败太平军,到最后腾出手收拾我,能给咸丰添点乱就添点,最好他俩打得你死我活鼻青脸肿才好!” 苗长春盯着黄孛恨不得伸手掐死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要阴险狠毒的无赖混混,都他娘的背后说我阴毒,这披着羊皮的黄孛比中山狼还六亲不认,朝廷给你那么多的高官尊爵还不知足,苗家没侵犯你黄家一丝利益说翻脸就翻脸,你就不怕遭到报应?苗长春擦了擦嘴边残留的臭味“呸”地往地上吐出一口浊气,黯然道:“想要这些矿产你就明说嘛?何必费这么大周折?我免费全都送给你,而且亲自送到你黄家大院大门口,那有多省事?” “呵呵,我这个人不喜欢伸手跟陌生人要东西,再说东西还是自己的好,你说是不是?”黄孛歪着头面带微笑看着苗长春,气得苗长春浑身抖,见戏弄得差不多了这才认真说道:“苗先生,你也不要上那么大的火,其实没有这些铁矿石我也会收拾你苗家,只不过不能这么快而已。” “为什么?” “一山难容二虎,我想改朝换代当皇上这回你听明白了?”黄孛不想再在这方面啰嗦,一句话就把苗长春噎得哑口无言,一路上两人再没说一句话,直到过了周县远远看见高塘镇的城门楼时苗长春才打破寂寞说道:“黄公子,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临死之前我说两句心里话。” “呵呵,苗先生的意思刚才我们路上所谈都是假的?” “我不是哪个意思,”此时苗长春的心结已经完全解开反倒放松下来,笑道:“黄公子,苗沛霖虽然狡兔三窟,但也不是没有规律可寻,他这个人有两大特点,一是对手下特别仁慈,为了鼓舞士气每当遇到大仗之时都要亲临第一线慰劳众将士;二呢他非常看重粮草辎重的储存,为此他在蒙城的肥水集和寿州北郊八公山偷偷设立了两个暗圩,目的就是想推行他的‘深挖洞、广积粮、缓称霸’的野心,若是公子实在找不到他倒是可以在这两个地方动动脑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黄孛对苗长春这番话还是抱有怀疑,过了半响问道:“你主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公子明鉴,”苗长春见远处黑压压迎接的人群忐忑不安说道:“我有预感活不过今日,我就想求黄公子给我留个全尸,不知这小小的要求能不能实现?” “嗨,苗先生,看在你刚才一番肺腑之言上本应该答应你这个请求,但是我既然答应把你交给小狐仙她们手里我也无能为力,不过凭着先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小狐仙也不是不可能,你说是不是?” 苗长春现在惧怕的只有黄孛一人而已,听黄孛的意思不再为难自己大喜过望,对付几个柔弱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演好一场哭戏选择一种体面的死法应该问题不大,演好了说不定还能创造出什么奇迹?也算一路上没浪费自己一番口舌和心机。 想到这苗长春提起精神随着黄孛回到高塘镇,但见几百人的欢迎队伍把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一位半大小伙子还在护城河岸边一颗柳树上挂了一大串鞭炮,等队伍一靠近吊桥就点燃了爆竹,劈哩啪啦仿佛过年似的把欢迎的场面熏染得热热闹闹。 等硝烟散去,第一个走上前的竟然是携带六姐的周元丹,站在六姐旁边的是手挽着手的小狐仙和紫铃,身高马大的大妞越过众人直奔站在黄孛身后的许洪和大熊,西门强则搁着护城河跟独立团的老战友们打着招呼,黄孛激动地驱马上前跳下马,走到周元丹跟前笑道:“这不是骂我过河拆桥不是东西的周练主吗?怎么样?回到老家感觉还不错吧?” 周元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啪”地给黄孛行个独立团军礼笑道:“多谢黄大人救命之恩,自从我们回到高塘镇,贫民协会就给我和六姐分了一套大房子,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宽敞,但是住的舒心,吃的爽快,从今往后独立团有用得着我周元丹的地方尽管开口,卑职一定义不容辞!”说着掏出一张大红的请帖递给黄孛,笑道:“今晚在我的新家准备了一桌上等酒席为团主大人接风洗尘,到时候你还会看到不少新面孔,他们都跟我一样都想表示一番感激之情,还望团主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那多不好意思,”黄孛收起请帖马上就猜到了小狐仙的五姐妹,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就无从知晓了,到时候一看就知,笑道:“一回来就让周大哥破费,等我们拍屁股走人了可别让嫂子罚你跪搓衣板。” “哈哈哈,这都是六姐她们几个姐妹的主意,不会的,不会的,”周元丹一听到六姐的名字就兴奋不已,看着六姐柔情的目光立刻挺胸抬头说道:“黄团主,我周元丹在这高塘镇已经呆了七八年,自从赶跑了县太爷之后我就是此地的太上皇,虽然我现在解甲归田当了一名普通的乡民,但是在高塘镇说句话还算管用,这桌酒席不用花咱一文钱,都是酒肆掌柜的孝敬团主大人的,谈不上破费。” 黄孛闻听心里就不是滋味,这周元丹把从苗练那里学来的臭毛病都带进独立团来了,若不提前打打预防针以后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可是当着众多人的面还不能把话说的太没人情味,黄孛思量片刻笑道:“周大哥,你跟我们独立团接触少还不懂我们的规矩,请客吃饭,人情往来送个礼都可以,但是必须掏自己腰包,否则咱们跟那些鱼肉乡民的土豪恶霸有什么区别?”黄孛回头朝马坤易喊道:“坤易兄,给周大哥拿一百两纹银来!” “团主,这……” 黄孛打断周元丹的犹豫笑道:“这一百两纹银就当独立团借给你的,以后有钱了再还我们,”黄孛从马坤易手里接过白银递给微笑不语的六姐说道:“六姐,我知道周大哥听你的,以后你要经常敲打敲打他,在咱们独立团的一亩三分地上别说吃穿不愁,就是日进斗金都不成问题,干什么都是来钱的道,还不用交一文钱的苛捐杂税,要不是我庶务缠身早脱下这套破官服做大掌柜去了,你们说是不是?” 周元丹和六姐也不是小孩子,黄孛话里话外听得清清楚楚,知道黄孛这是为周元丹留着面子转弯抹角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心存感激接过银子笑道:“我家老周虽然死心眼,但是人不坏,他说安顿好了之后就把以前的那些部下全都召集起来一起跟独立团打天下,到时候麻烦黄公子的地方多去了,还望黄公子多多照顾!” 这是黄孛最愿意听到的话,客气地抱拳致谢,笑眯眯地眼光不时地扫着二人身后的小狐仙和紫铃,看得小狐仙抿着嘴满脸幸福领着紫铃来到黄孛跟前蹲个福说道:“多谢黄公子的大恩大德,让我们五姐妹重新相聚在一起,今晚我们合计好了,一定好好表示一番谢意!” 表示什么?黄孛闻听吓了一跳,这五女都是久经烟花之地的风月好手,不是要跟自己同睡一张大床以身相许吧?让我变成韦小宝似的人物?那自己的两世清白可全都毁了,当看见周元丹傻笑的面孔时又放下心,自己有点神经质了,六姐已经心有所属还会稀罕你这个毛头小子?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刨掉六姐剩下的四位自己也招架不住啊!正当黄孛乱七八糟胡思乱想之时小狐仙一眼看见队伍里坐在战马上望着自己谄笑的苗长春,吓得一把抱住紫铃用手指着苗长春,惊恐道:“紫铃,那……那……个……个人……长……长……长得怎么那……那……那么像……像……像他啊?” 黄孛见状赶紧接话道:“小狐仙,你们不用猜了,那个人就是苗长春,你们不是要亲手报仇吗?人我给你们带来了。”说完黄孛让许洪和大熊把苗长春带到小狐仙等众人面前。 苗长春到了小狐仙跟前“扑通”跪倒在地没用报幕员直接痛哭流泪表白起来:“小狐仙,我不是人,我被恶魔蒙蔽了双眼,被鬼迷住了心窍,我不该欺骗你的感情,更不应该连累你的众姐妹,事后每当想起你的音容笑貌我就伤心欲绝,悔恨不已,恨不得剃出家请求佛祖的宽恕,呜呜呜……” 苗长春一边哭诉着一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甩得四处飞溅,哭的是感天动地,六月天下大雪,比窦娥还冤屈,哀哀怨怨,怨怨哀哀把周围一些不知情的人都哭出了同情,哭得黄孛心里直呼林妹妹,要不是看在一路上没少给自己透露秘密情报的面子上,黄孛一脚就会把这位联合国特级演员踢到护城河里去,强忍着厌恶瞧看苗长春的哭戏表演,“小狐仙,我跪在你们面前不是来求饶的,我是真心实意来求你们亲手杀死我!为了能够化解你们的仇恨之心,一路上多少次可以自杀的机会我都放过了,就是想赎我的罪过,只要能够让你们解恨,什么点天灯、下油锅千刀万剐随你们的意,我苗长春不会咒骂一个字!”说着苗长春挺起胸膛眼泪汪汪朝黄孛磕了三响头,呜咽道:“黄公子,请你给小狐仙的众姐妹每人拿一把快刀来,让她们破我的肚,挖我的心,看看我的心是不是滴着红色的血液,我要是眨眨眼睛来世就变成猪狗不如的畜生!” 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演得的是淋漓尽致,连知根知底的黄孛都被苗长春迷惑的恍恍惚惚,要是能够驾驭此人黄孛马上就能庇护起来,把苗长春扔进哪个敌人阵营里都能够忽悠倒一大片,更别提小狐仙等歌妓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张着樱桃小口不知所措。 黄孛担心再让苗长春演下去一场喜剧就会变成悲剧,赶紧让人取来三把腰刀分别递给小狐仙、紫铃和六姐手上。苗长春用怨恨的眼光瞪了黄孛一眼,突然挺胸抬头两眼直视着三女,吓得三女拿刀的手都不住地颤抖。 也难怪,小狐仙众人虽然出身红楼,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但那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柔女子,三人连鸡都没杀过何敢杀人?面对面、眼对眼让三女拿刀砍掉苗长春的脑袋即使有再大的仇恨也过不了心理这关。 此时黄孛终于明白了苗长春的真实目的,知道自己躲不过这场生死劫特意演出这场反客为主的苦肉计,能捡回自己的一条小命那是最好不过,实在不行退一步能够得到一个全尸的死法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即免去了酷刑的痛苦,又能够以完整之躯来世投胎,而且在揣摩女人心事方面可以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抓住对方不敢面对面杀自己的柔弱心理来封住众人的口。 果不其然,苗长春见三女战战兢兢的样子又做出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跪爬着把脑袋伸向小狐仙三女跟前,不时地还抬起头嘀嘀咕咕装神弄鬼咕哝着什么,吓得三女妈呀一声丢下腰刀就朝周元丹身后跑去,周元丹见状捡起腰刀大喝一声:“草你姥姥的苗长春,她们不敢动手我敢,今天我就代替她们五姐妹砍下你的狗头,再浇上一盆黑狗血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苗长春没想到自己演戏演过了头,引出一个程咬金来,吓得魂飞魄散爬到黄孛跟前抱着黄孛的大腿嚎叫起来:“黄公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不想死在外人手里,要惩罚就让小狐仙她们来惩罚我吧,我求你了!”苗长春趁机把鼻涕眼泪蹭在黄孛的裤子上,黄孛哪知道苗长春的龌龊举动,想起一路上给自己讲解的重要情报,不由得心生恻隐之心,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就满足他最后一个要求,给苗长春选择一种体面的死法。 想到这,黄孛赶紧拦住虎视眈眈的周元丹说道:“周大哥,苗长春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几位姐姐不敢动手,就让他自己了断吧!”黄孛指了指护城河边上的那颗刚刚燃放完爆竹的那颗柳树对小狐仙三人说道:“三位姐姐,那里有棵柳树,你们要是实在下不去手就让他自行了断吊死在那歪把树上,你们看怎么样?” 三位歌妓纵有天大的仇恨也见不得血腥场面,听黄孛的提议都表示赞同。黄孛赶紧让人取来一根绳索,苗长春低着头接过绳索站起身先朝小狐仙三人抱拳致谢,最后附在黄孛耳旁眉飞色舞小声说道:“黄家小儿,本想取得小狐仙她们谅解之后看在我传递重要消息的情面上指望你能高抬贵手,没想到你连一丝生机都不给我留,我死也不让你好过,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我俩亲密的样子,让你的部下误解你是一位心狠手辣,吃里爬外,过河拆桥,狼子野……” 苗长春越说越兴奋,气得黄孛七窍生烟,一股无明业火腾地冒了出来,没等“心”字说出口黄孛一拳就把苗长春打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打得苗长春哈哈大笑,连滚带爬跑到柳树下手脚麻利地打个活扣,把绳索甩过横枝系在活扣上,套进脖子两腿一蹬就腾空悬挂起来,不一会一尺多长的舌头就伸了出来,活脱脱一个吊死鬼,吓得围观的人群出阵阵惊呼声,直到苗长春四肢僵硬还没消除黄孛的心中戾气,恶狠狠对许洪说道:“割下他的头颅悬在城门楼上告慰所有被他害死的冤魂!” 大伙都不知道刚才苗长春跟黄孛说些什么了惹得黄孛大雷霆,等苗长春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后黄孛才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小狐仙带着六姐和紫铃一起拜谢黄孛的大恩大德,连周元丹都加入进来,场面又慢慢恢复了喜庆的味道,黄孛回头大声喊道:“兄弟们,一会进城每人十两的赏银,都洗的干干净净换套新军装愿回家的就回家探亲,没家的四处走走散散心,全都放假七天!” “哗”,城门口立刻变得热闹非凡,大伙全都欢呼起来,黄孛这才转身笑道:“周大哥,三位姐姐,请前面带路,我还真想大喝一场,解解我心中的恶气!” (本章完) 第209章 五女伺浴

黄孛一进周元丹的宅第就懊悔不已,后悔自己被苗长春气得连个人卫生都没打扫,就急匆匆前来参加这场欢迎宴会,自己身上的臭味隔着一条街就能熏到一大片。再看看周元丹的家室被六姐收拾的窗明几净,连那只躲在黏糊糊皂靴里的臭脚丫子都不停地扭动着身躯提出抗议,“咕叽咕叽”的声音仿佛都传到周元丹和六姐的耳朵里。 六姐满面春风给黄孛和周元丹各沏了一杯茶,笑道:“黄公子,你先陪着我家老周闲聊片刻,小狐仙她们正准备热水,估计马上就好。” 黄孛没想到六姐提前就替自己考虑好了,感激地连声道谢,话犹未了,小狐仙和紫铃从后门来到客厅蹲个福笑道:“黄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妥当,请公子前去沐浴。”说完两女子一左一右架起黄孛就朝后院走去,吓得黄孛张口结舌,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小狐仙姐姐,你们前面带路我自己能走。” 黄孛不说还好,一说小狐仙和紫铃抓得更紧了,生怕黄孛跑了似的咯咯欢笑着说道:“公子大人,客随主便,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这个大团主号施令嘞,就让我和紫铃代替其她三姐妹犒劳犒劳你。” “救命啊!”黄孛没想到自己的艳遇来的这么突然,慌里慌张回头朝周元丹夫妻俩拼命地喊叫着,嗓门夸张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一会就跟小狐仙和紫铃消失在后门洞,逗得周元丹和六姐相视大笑,周元丹笑道:“六姐,用这种方式招待黄公子不会引起他的反感吧?” “不会的,”六姐语带调皮笑道:“她们报了大仇还各自找到好的归宿,就想好好泄一下表达一番感激之情,对待黄公子这种未经人事的贵人不会做的太过火,吓唬吓唬而已。” 岂止是吓唬,进入澡堂的黄孛彻底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除了小狐仙和紫铃外屋内又多出了三位掩口而笑的妙人儿,其中的一位竟然是女墙中的高手,床笫上的妲己——王寡妇,吓得黄孛魂飞魄散,这要是传回黄家大院被周凤和家里人知道了自己纵有千张口也解说不清,使出浑身力气想摆脱束缚逃之夭夭。 可惜一位小胳膊细腿怎架得住五只雌虎的戏弄,不消片刻便扒得黄孛只剩下一条短裤近乎哧溜溜地被扔进热气腾腾的木桶里,前胸后背加上两只胳膊转眼间被四女分别把持住,八只柔荑上下其手温存地摩擦着黄孛的躯体,摸得黄孛心惊胆寒腿肚子直打颤,呆傻地看着趴在桶边睨视自己的王寡妇呆如木鸡。 “孛孛,乖乖听姐姐的话,”王寡妇撩起一捧水浇到黄孛的头上流波顾盼微笑道:“如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姐姐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周凤妹子和老太太,让老太太把你关进黄家祠堂半年不许出门,听明白了吗?” 黄孛惶恐地拼命地点头,犹如被苗长春附身似的有口不能言,直勾勾盯着如花媚行的王寡妇。 “你率领独立团的众兄弟们千辛万苦替我们报了深仇大恨,就伺候伺候你沐个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她们不是还给你留了下半身吗?你怕什么呢?是不是贼喊捉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黄孛闻听急忙摇头,感觉不妥又赶紧点头,一时不知是摇头对还是点头正确,急的口不遮拦张口说道:“各位姐姐妹妹们,姑奶奶舅姥姥们,你们这样伺候我不怕以后嫁不出了啊?” “咯咯咯,”王寡妇见黄孛真的被吓得惊惶变色忍不住咯咯直笑,和风细雨说道:“孛孛,你四处瞧瞧,这四位小姐妹虽然岁数不大但都是经过房事的人,男人下面那东西看多了,有主的我可一个也没让来,你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书读多了读傻了?” 黄孛赶紧回头瞧看,除了小狐仙和紫铃外剩下的两位都不认识,估计就是被苗长春送给潘家父子做妾的歌妓,只不过年岁小一点的一眼就能看出是王寡妇的妹妹王春梅,因为两人长得极为相似,除了年岁上的差别和脸上没有几粒麻子外倒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这位是我们五姐妹当中的梁雅琴,被苗长春送给潘立勋当了两天妾,”小狐仙在介绍自己姐妹时还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趁机在水下轻轻地掐了一把,然后温存地摩擦起来浅笑道:“要不是有独立团在外围帮忙,她俩打死都不敢毒死潘立勋,就这样要不是有李先生相救也难逃一死,所以我们五姐妹当中最听话的小蕊就决定嫁给李先生了,我们伺候黄公子洗浴也有她的一份,我就代表她向你表示一番谢意。” 一番话说得黄孛似懂非懂,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小狐仙的小手又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要不是水桶太高两只手就能够摸到黄孛的命根子,就这样黄孛还是起了反应,好在有水做掩护也看不出黄孛的生理反应。这一切可瞒不住面对面的王寡妇,见小狐仙深弯着的身子和黄孛的窘样就知道生了什么,突然娇喝一声:“姐妹们,扶起黄公子擦洗下身!” 话音刚刚落进木桶,黄孛就被四女架出水面,一把硕大的雨伞突兀地展现在王寡妇面前,乐得王寡妇花枝乱颤,好在这一幕稍纵即逝,除了王寡妇看见黄孛的尴尬外周围的四女因为角度的问题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还按部就班地给黄孛擦洗着下身,气得黄孛怒目而视,憋了半响才威胁道:“西门大嫂,她们都是没有家室的过来之人有情可原,可是你就不同了,你就不怕我告诉西门大哥责罚与你?” “咯咯咯,你大哥才不会呢,”王寡妇得寸进尺也伸出手加入洗浴的行列,别人是在搓澡,王寡妇是在摸人,哪敏感就摸哪,摸得黄孛心烦气躁,面红耳赤,嘴里还不停地说道:“这也是你大哥的意思,那么大的团主身边连个贴心的丫鬟都没有,让我代替周凤妹子帮你打扫打扫个人卫生,省的浑身臭烘烘的丢人现眼。” 这顿澡洗得黄孛好像坐了一回过山车,上上下下神情恍惚,里里外外神魂荡扬,足足折腾了大半响才鸣锣收兵,王寡妇拍了一下黄孛的屁股学着黄淑娟的口气笑道:“臭孛孛,剩下的一隅之地你自己洗洗吧,那些毛巾、皂荚等物就在你身后,有什么需要就喊一声,我们就在外面等你。”说完带着四只雌老虎欢笑着走出澡堂,黄孛仿佛被抽干了精血一屁股坐进木桶里,过了良久才缓过劲,东张西望瞧起稀罕。 澡堂不大,除了装着自己的大木桶外还有一几,两凳和两个盛满清水的铜盆,一个空荡荡的衣服架子立在墙角,黄孛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换穿的衣物,大声喊道:“洗完澡我穿什么?” 话音倏止,王寡妇推开门走进大木桶调笑道:“让我看看洗没洗干净?” 气得黄孛一捧洗澡水就淋在王寡妇的身上,把王寡妇淋得咯咯直笑曲线毕露,跑到门口关上门才说道:“洗完澡了自然有你穿的,我到前堂看看饭菜准备怎么样了,你乖乖地听话,等我回来要是敢欺负她们四姐妹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一会王寡妇的笑声就在澡堂外响起,黄孛见最可怕的母老虎走了赶紧脱下内裤顺手抄起绿油油的皂荚手忙脚乱清洗起来,别说这个年代还真有好东西,没加入一点化学成分的皂荚洗完后浑身都有一种润滑舒爽的感觉,为了抢在王寡妇回来之前黄孛很快就洗浴完毕,朝门外唧唧喳喳的四女喊道:“洗完了,给我拿一套衣服过来。” “来了,我们这就伺候公子更衣!”说着浴门就被大声地推开,吓得黄孛两眼一闭“哧溜”躲进木桶里,还没祷告完了就被一股大力从木桶里拎出水面,睁开眼等看清是西门强时气得黄孛哭笑不得,在西门强帮助下用清水冲完身体换上干净舒适的长袍马褂不由得精神气爽,趾高气扬说道:“西门大哥,走,跟我到前院打虎去,还反了天了!” 回到厅堂,一大一小两张圆桌摆放在大厅中央,大圆桌堆满了鸡鸭鱼肉、瓜果梨桃,什么红烧狮子头、清蒸鱼、鱼焖藕,排骨藕汤琳琅满目,偌大的桌子却只坐着两人,除了周元丹外还有一位三十多岁中年男子,面貌清瘦,颧骨高起,一双丹凤眼神采异常,光华隐现,达礼之人。相比之下另一桌小圆桌就有些寒酸了,除了几盘荤菜外剩下的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周围倒是围坐着十几位花枝招展的各式女人,除了一位抱着一岁左右男童的少女陌生外其余的全都见过。 刚刚戏耍自己的五位母老虎全都坐在那里不时地抿嘴偷笑,要不是看在自己的嫂子和双胞胎坐在那里,黄孛立刻就能够冲过去来个下马威。 大妞和二妞看到进来的是黄孛跳到地上张着小手就朝黄孛扑去,嘴里一起看着“小叔叔,小叔叔。” 黄孛抱起大妞和二妞走到周元丹面前笑道:“周大哥,怎么这么一大桌酒席就咱哥三个享用?那也太浪费了!赶紧都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这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在郑重场合男女是不可以同桌就餐的,黄孛哪讲究这些繁文缛礼?再说分开就餐还怎么报自己的“五”箭之仇?周元丹见最尊贵的客人黄孛话了赶紧招呼众人坐到一处,等大伙重新按序做好位置后,靠在黄孛左手的六姐笑道:“黄公子,这都是我的意思,就是不想耽误你们说正事。” “六姐,今日就是来大吃大喝的,哪来的正事?”黄孛话一出口就见对面的陌生男子眼神里隐现一丝失望的眼光,随即转头逗弄着紧挨着的年轻女子怀抱里的男孩。 黄孛一愕,马上笑道:“周大哥,这里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你给介绍介绍?” 小狐仙急忙站起身走到陌生男女身旁抢过话说道:“黄公子,这位李大哥就是冬梅姐的妹妹、我的好姐妹雅琴和小蕊的救命恩人。” “鄙人李熔铸,子吾苦,入赘潘家为上门女婿,”李熔铸见小狐仙提到自己急忙抱拳见礼,不卑不亢说道:“要不是独立团从旁相救,我父子两也会死于非命,此大恩大德吾苦必以回报!” 黄孛听此人谈吐不凡而且明辨是非急忙站起身回礼说道:“吾苦兄客气了,感谢的是应该我们独立团,先生在那种险恶情况下还能舍己救人足见深明大义,晚生自愧弗如,请受晚生一拜。”说着黄孛给李熔铸行了个大礼。李熔铸没想到黄孛对自己这么客气,急忙还礼,两人隔着大圆桌就礼拜起来,拜得大妞和二妞咯咯直笑,学着两人有鼻子有眼也互相礼拜起来,逗得一桌子人哄堂大笑。 六姐趁机款款起身笑道:“两位读书人先别拜了,我家老周嘴笨不会说什么,我就越俎代庖代替我家夫君说两句,”六姐端起足有三两酒的瓷杯声情并茂说道:“今日真是个大团圆的日子,李先生和小蕊一场患难结下了美满姻缘,王姐姐还找回自己的亲人春梅妹妹,我们五姐妹竟然重新欢聚一堂,所有的仇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黄公子黄大人率领独立团百战百胜创下偌大一片基业,可以说五喜临门,这一切都是黄公子给大家带来的幸福,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建议咱们一起端起酒敬黄公子一杯!一祝黄公子的独立团越来越强大,早日消灭苗沛霖;二祝黄公子早日成亲,为咱们独立团添砖加瓦,到时候我们都到黄家大院去凑凑热闹,你们说好不好?” “好!”一大群女子一起尖声叫喊,如黄莺歌唱,清脆而嘹亮,连两双胞胎都举着小手欢叫着,一下子就把气氛挑到**。 酒桌上除了郑氏外所有的疯女子都一口干了杯中的酒,那足足有三两啊!看得黄孛眼都直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捏着鼻子灌下火辣辣的烧酒,辣的黄孛也顾不上七大姑八大姨抓起筷子开吃起来。 在座的众人大多数都是跟黄孛第一次聚餐,本来有些拘谨的心理很快被落拓不羁的黄孛所感染,大伙都解开束缚各取所需。 不知是酒在作祟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所有人都开始敬起黄孛酒来,两杯酒没到,黄孛就已经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看谁都是周凤,澡堂里被戏耍的囧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强稳住心神狼狈逃离围攻的人群,踉踉跄跄躲到李熔铸身旁,端起一杯茶说道:“吾苦兄,老弟不胜酒力见笑了,我就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不知先生心中有何正事?” 李熔铸闻听愣怔半响,没想到黄孛竟然细入毫芒达到如此境界,自己的一个随意动作也没逃过黄孛的法眼,动容道:“黄公子不愧是叱咤皖北的风云人物,连我这种落魄之人都能另眼相看,领教了。” “吾苦兄,什么落魄不落魄,都是天下沦落人,走到一起就是缘分,何况我们独立团还欠你一个人情,说吧,有什么需要我黄孛帮助的地方?” “哈哈哈,黄公子,我的仇人都被你们消灭了,咱们之间谁都不欠谁,我倒是想帮你们一个忙。” “帮我们?”黄孛讶然道:“请吾苦兄示教!” “黄公子,你知道消灭苗沛霖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吗?” 黄孛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听苗长春说,最大的难处是寻不到苗沛霖的踪迹,这老不死的比狐狸还狡猾,连他九个妻妾都不知道他每天晚上住在哪里,这是我最头疼的地方。” 两人谈得投机,酒桌上因为少了黄孛倒是渐渐消停下来,都好奇地看着二人,黄孛赶紧举起茶杯遥控一圈抛个飞吻笑道:“各位女中豪杰和两位大丈夫,你们先喝着,等我给吾苦兄安排个差事咱们再大战三百合。” 小狐仙面带桃花咯咯笑道:“我知道黄公子要给李大哥安排什么差事,就是让李大哥带着小蕊跟我们一起回霍丘当教书先生,怕我们女流之辈镇不住场,姐妹们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七嘴八舌全都表示赞同,冷清的场面又开始恢复热闹,黄孛没想到小狐仙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尴尬地陪笑几声转头说道:“吾苦兄,这些丫头片子都成猴精了,连你肚子里的蛔虫都知道有几根,我偏不让她们猜到,到时候找一个大一点的州县让吾苦兄坐地称王,当个知府什么的你说好不好?” “呵呵,谢谢黄公子的美意,能够和小蕊一起教教书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李熔铸靠近黄孛小声说道:“苗沛霖不是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不杀他他也活不过几年,你的最大对手是他的心腹爪牙王金奎!” (本章完) 第210章 黑云压城

李熔铸说的轻松,黄孛却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吾苦兄,这是为什么?” 李熔铸对黄孛有如此反应一点都不感觉奇怪,微笑着说道:“黄公子,因为只有我了解王金奎这个人的底细,”李熔铸又靠近黄孛半尺,差一点就头碰头脸对脸低声说道:“我和王金奎都是颖上杨树村人,可以说光屁股一起长大,从顽童玩耍、私塾读书到后来一起考取功名都形影不离,这个人在半路上就已探到此消息,自己就是抓住这个关键时刻来见陈玉成,其心里早做好了准备,闻听假装一愣,随即拍掌叫好,激动道:“那可太巧了,我这次带来的好消息就有一条可以助英王迅在苏淮建立大业!” 陈玉成不仅动容,急忙道:“什么好消息?” “属于英王自己的内河水师战船!” 太平天国除了在长江和鄱阳湖有自己的水师外其余的内河湖泊都是一片空白,为此每征伐一地都要额外付出不小的代价,浪费时间不说还劳民伤财,听王金奎提到水师战船陈玉成惊喜交集,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欣然道:“金奎大哥,这里不是说话之地,粗茶淡饭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进城再谈!”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共进安庆城…… (本章完) 第211章 滔天祸乱

陈玉成领着王金奎来到紧靠军营的一座大院落,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气当中,不时地有头裹黄巾的太平军将领急匆匆进出这座临时帅府。 一座古朴典雅的大厢房筵开一席,桌面挺大,菜肴却极其简单,除了两盘青菜、一碗红烧肉、一碗清汤和两碗米饭外别无它物,甚至连待客的酒水都没有,两人按宾主坐下,陈玉成端起白饭笑道:“金奎大哥,有点寒酸了,请!” 王金奎知道在太平天国有两位生性简朴的大人物,一位就是眼前的英王陈玉成,另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翼王石达开,这两人就是回到自己的王府也是吃的清汤寡水,从来不在吃的方面铺张浪费,跟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之流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王金奎也不见外,端起饭碗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开吃起来,平平淡淡的饭菜到了王金奎嘴里倒好像咽进去的是天上的龙肉,吃得是“吧唧、吧唧”满口喷香,满脸的麻子都放出光彩,连吃饭时从来不喜欢苟笑言谈的英王陈玉成都禁不住笑道:“呵呵,金奎大哥,一年不见我还真的有点想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呜呜,”王金奎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没等咽完含含糊糊说道:“是想我的木鱼石茶具吧?” “哈哈哈,”陈玉成放下碗筷笑道:“别人再好的东西我都不稀罕,我就喜欢看你吃饭时的吃相,再普通的东西到了你嘴里都会变成一种享受,真是连看看也让人赏心悦目啊!” 陈玉成吃饭不讲究,饭后的茶却颇为奢侈,饭毕就叫亲兵端上茶水。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配合六安瓜片真是色,香,味三绝俱全,相得益彰。 王金奎之所以能够得到三教九流众多人的赏识,就是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陈玉成喜欢品茶,王金奎仿佛也变成了此道的高手,一改刚才饕餮的贪吃相,像老佛爷似的细斟慢饮起来,碧绿色的茶叶在紫砂碗里沉沉浮浮仿佛注满了鲜活的生机,随着滚水荡起一圈圈涟漪,两人仿佛都沉醉在相知相惜的友情当中。 在王金奎这套软功夫微醺下,果然陈玉成先沉不住气,叹道:“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金奎大哥真是我生平一大知己,不知你说的那个水师战船是何规模?现在何处?” “英王,”王金奎把茶碗轻轻放在桌上脸色一变冷然道:“这个水师战船共有二百多艘,其中的一百艘驻扎在三岔河,另一百艘驶往洪泽湖准备供太平军和捻军使用,没曾想后院起火杀出个程咬金,夺取了三岔河一百艘战船不说还有大举进犯寿州的企图,老爷见势不妙又把调走的战船紧急调回寿州,并派在下昼夜兼程求助太平天国共灭清妖。” 陈玉成沉吟半晌问道:“不知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何方神圣?” “六安总兵黄孛!” “黄孛?”因为黄孛很少跟太平军生正面冲突,所以陈玉成对黄孛了解甚少,只知道这是清廷一位后起之秀,再加上太平军暂时的作战目标是江苏淮安而不是六安,一时陷入矛盾当中,为了不让王金奎误会诚恳说道:“金奎大哥,我们现在的主要作战任务是夺取江苏的淮安,前锋部队昨天我就已经派出去了,这临时改变计划恐怕影响整个大局啊?” “哈哈哈,英王,一点也不影响,”王金奎一反常态,眼神突然射出摄人的精芒,赶紧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早已想好的应策一一抖落出来,有理有据给陈玉成分析其中的成破厉害,沉声道:“想与张乐行、龚得的捻军汇合淮安,贵军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沿着长江和运河打到淮安,一路上除了面对数不清的清军外还得跟曾国藩的湘军作战,就算冲过这些障碍,横在高邮的还有多隆阿和王国才的马步各营大股敌军,想在年底之前占领淮安掐断清廷的运河通道,实在是困难重重;第二条路,就是先拿下庐州府北上寿州,从那里乘船顺流而下直捣洪泽湖,二百艘水师战船拉着太平军几昼夜就可以到达淮安城下,你说哪条路便当?” “呵呵,当然是第二条路便当,可是庐州府有袁甲山和胜保两员钦差大臣亲自坐镇,想攻下安徽这座省府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哈哈哈,英王有所不知,胜保已经革职查办被押赴京师问罪,现在的庐州府就好像瘸了一只腿的巨人,只要打断另一条腿立刻轰然倒塌。” 王金奎此番话真的提起陈玉成极大的兴趣,动容道:“不知胜保为何事黜贬?” 转了一大圈终于说道正题,王金奎心中狂喜,脸上却不露声色坦然道:“英王,今年年初,朝廷运往江南大营的粮饷被劫持一事你听说过了吧?” 陈玉成闻听笑了起来,哂道:“这么大的事情谁不知晓?连天王洪秀全都拍手称快,要不是这批粮饷和军火被劫持这安庆城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我还真想感谢那位劫持粮饷的牛人!” “牛人?”王金奎嘿嘿一笑应道:“恐怕让英王失望了,劫这批粮饷的不是别人,正是监守自盗的六安总兵黄孛,他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劫完粮饷后过不多久就上告朝廷说粮饷找到了,而且指名道姓说是我家老爷所干,其险恶用心就想借机铲除淮北所有的反清义士,嗨,”王金奎买个关子轻抿一口茶水,摇头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黄家小儿实在太阴险了,只要跟清妖不是一条心的全都找各种借口铲除,什么叶家集徐立壮、太平军李昭寿、捻军孙坤文、三河尖潘家父子,甚至包括我们苗家,若不趁着他羽翼未丰之时剪断他的翅膀,那大清朝又会出现第二个僧格林沁,第二个曾剃头!” 这个时代信息比较落后,谁投靠清廷谁反水了,那都得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得到确切的消息,王金奎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一番表白还真有点打动了陈玉成。 但是,年纪轻轻的陈玉成既然能够当上太平天国的英王,那可不是靠投机取巧换来的,那是凭真本事从死人堆里打滚打拼出来的殊荣。多年的戎马生涯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骁勇而富有谋略,为了探清黄孛的底细和真实实力,陈玉成谨小慎微问道:“金奎大哥,能不能把这个年轻的六安总兵情况跟我说说。” 王金奎听到这话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地,不怕怀疑,就怕英王陈玉成不闻不问,瞧不起默默无闻的黄孛前功尽弃。 于是,王金奎平心静气说道:“英王,说起这黄家小儿黄孛真是不可思议,短短不到一年他就从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团练守备坐到一方大员总兵的位置上,先是投机取巧打败了李昭寿,逼着李昭寿无路可走投靠胜保,借此被朝廷钦命为六安副将。紧接着在清妖大力支持下攻下霍山,把捻军白旗副旗主孙坤文凌迟处死。前不久又偷袭了霍丘、三河尖,血洗了潘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不放过,乘机还夺取了准备献给英王的水师战船,估计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家老爷了,为此我主动请缨来求英王的帮助,事成之后以淮河为界,南边全部归太平天国,另外再送二百艘水师战船,永结同盟共抗清妖!” 王金奎一番添油加醋的陈辞说的是慷慨激昂,听得英王陈玉成义愤填膺,“啪”地一声拍下桌子用他那独有的广西话骂道:“我叼你黄孛有娘生没爹教的畜生,我还以为他只是脚踏两只船的一只墙头草呢,只要做的不过分我们太平天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他连禽兽都不如!”陈玉成气呼呼站起身走到墙角,从一卷柜中取出一幅地图摊在案桌上招手说道:“金奎大哥,你过来。” 等王金奎来到身旁陈玉成认真说道:“你回去转告奏王1雨三先生,告诉他我们太平军东征西讨并不是想霸占多少地方,只想为天京城留下一块缓冲地带,只要能够消灭清妖,我们欢迎所有的反清义士共建天国大业。” “英王放心,我回去一定转告英王的意思,随时听候太平天国的调遣。”王金奎抱拳说道。 陈玉成见王金奎突然变得恭敬起来反而有点不自然,嘻嘻一笑说道:“金奎大哥,咱们现在是同进共退,荣辱与共,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今日是四月二十二,再有十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我准备趁着对方麻痹的机会大干一场!” 陈玉成指着地图说道:“我现在拥有十八万兵马,我准备兵分两路:一路顺着管家院打通老头岭夺回霍山,然后直取六安,等拿下六安后再占领官亭,从西面包围庐州府;另一路我亲自率领,沿着桐城、舒城一口气打到巢湖,从东南两个方向威胁庐州府。”陈玉成给王金奎讲清自己的作战意图后直起腰说道:“金奎大哥,你回去告诉奏王雨三先生,让他务必在端午节之前进驻庐州府北面十里范围之内,清妖再顽抗到底也架不住咱们几十万人马的大举进攻,等拿下庐州府后我就率领太平军到寿州接受那批水师战船,沿着淮河顺流而下进入洪泽湖与张乐行的捻军汇合,彻底掐断清政府的南北运输线,为明年的北伐创造有利条件。” 王金奎没想到陈玉成会倾巢而出讨伐黄孛,乐得眉开眼笑,脸上的麻子又开始大放异彩,朗声笑道:“英王,这样一来不仅免了我们的后顾之忧,而且腾出手还可以帮助你们把大江之北的清妖围困起来,若是能够一鼓作气歼灭这伙清军那太平天国的统一大业指日可待啦!” 陈玉成事先也没想到小小的六安黄孛竟会启自己下出了这么好一步棋,不由得踌躇满志,欣然笑道:“金奎大哥,你先在城内休息两日,我得抓紧时间把先期出的前锋叫回来,这么大的战役转移有好多工作需要准备,我就不陪你了。” “英王,有道是兵贵神,我也得连夜赶回寿州,一是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另外还要做好配合你们围攻庐州府的准备,十几万人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没有个十天半拉月还真的调转不灵。” 陈玉成跟王金奎彼此相熟甚久,见王金奎这么说也不强留,略微寒暄几句便依了王金奎的提议,一直把王金奎送出安庆城才返回自己的中军大营,派人叫来所有的高级将领聚集在大帐内宣布新的作战任务。 陈玉成的大帐可要比黄孛的大多了,快赶上两室一厅了,不仅大还部署的富丽堂皇,除了主帐外隔着帐帘还有卧室和书房。 此时的大帐坐满了前来开会的诸多太平军将领,光被洪秀全亲自赐与爵位的就有好几位,什么从王陈得、统天义陈聚成、祷天义梁显新、虔天义陈安成和司天义夏振阳,大帐门口十几位亲兵护卫把守两侧,全都红巾包头,胸背上缝了一块黄布条,铮明瓦亮的刀枪在阳光反射下闪闪光。 陈玉成看人都到齐了,激动地说道:“众弟兄,我已经派人去叫方汉鼎的前锋方字营返回安庆,我们要改变进攻的方向。” 话音刚落,大帐里就开始纷纷议论起来,陈玉成的本家叔叔从王陈得问道:“英王,淮安我们不打了?那我们怎么跟老乐和龚瞎子他们交代?” “呵呵,从王莫要急躁,淮安我们还是要攻打的,只不过行军路线要稍做改动,”陈玉成走到挂着一张破旧的地图面前用手指着说道:“我准备兵分两路配合苗沛霖十几万的苗练先拿下庐州府,然后在寿州乘坐战船沿河而下直捣淮安,如果战事顺利的话我们可以提前两月就可以到达淮安,不仅省去了大量时间还绕开重兵把守的扬州、高邮,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英王,”长得威武高大的祷天义梁显新站起身说道:“这苗沛霖左摇右摆,见风使舵,他能不能临时变卦暗中勾结清妖置我们于死地?” 梁显新不是因为心思缜密才说出这番话,完全凭自己的感觉,因为在此之前苗沛霖已经不仅一次伤害过太平军和捻军,所以有此疑虑。 “显新兄莫要怀疑,这次跟以往完全不一样,是我的好朋友‘笑八方’王金奎亲自来联系我,因为苗沛霖已经被一位叫黄孛的六安总兵打得落花流水,若是我们不伸手拉他一把,恐怕这个戴着咱天国‘奏王’称号的苗沛霖很快就得烟消云散,他还哪有心思勾结清妖?”陈玉成胸有成竹侃侃而谈,“而且这个六安总兵黄孛还挺有意思,把自己的粮饷劫了之后还倒打一耙,诬陷苗沛霖干的,拿着咸丰的圣旨反过来讨伐苗沛霖,你们说现在哪个清妖敢收留他?趁着他走投无路时我们就顺道帮他一把,好歹以前也帮助过我们太平军打过清妖,再说我们合力拿下庐州府后不仅给咱们的太平天国打下一片江山,而且还可以得到两百艘水师战船,从今以后在两河流域我们想打哪就打哪,那得给咱们太平军的兄弟们省下多少双鞋?挽救多少生命?” 一幅美好蓝图的描绘一下子就激起了大家的共鸣,纷纷主动请缨要当这次战斗的先锋。 陈玉成见大家的积极性被自己调动起来高兴地说道:“大家不要争抢,这次战役每个人都有大仗可打,不存在厚此薄彼的问题,我现在给大家说说怎么兵分两路,”陈玉成用手指着地图说道:“司天义夏振阳、从王陈得、统天义陈聚成率领八万兵马先打开管家院这个缺口,然后一路北进收复霍山和六安,最后拿下关亭等待总共庐州府的命令。剩下几位义王跟着我攻打桐城和舒城,然后在巢湖西北角集合,估计此时的苗沛霖已经云集庐州府以北,端午节那天就起总攻,一举拿下皖省省府,为我们下一步行动奠定基础。” “英王,”被称为司天义夏振阳的壮汉身高八尺,满脸虬髯,一脸的凶相,一对板斧分别插在腰带两侧,瓮声瓮气问道:“我们攻城略地时如何处理黄家的人?” “杀,凡是黄孛的家人全部腰斩!”一提到这陈玉成就气愤填膺,森然说道:“前两日他们在攻打三河尖时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不放过,不替众乡民报回此仇如何对得起天父天母?” 没想到王金奎一句张冠李戴的谎话竟然被英王陈玉成信以为真,一道血淋淋的命令在两河流域从此掀起了滔天祸乱! 1苗沛霖,字雨三,曾经被太平天国封为“殿前北方电察天军顶天扶朝纲奏王”,因为只是个虚名,除了太平天国少数几人外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苗沛霖,陈玉成就是其中之一。 (本章完) 第212章 第二兵工厂

王金奎之所以这么卖命可不是为了什么“秦王”还是自己的老爷苗沛霖,其真实的野心就是想把陈玉成的太平军、苗沛霖的苗练和黄孛的独立团搅成一团烂泥,自己好浑水摸鱼从中获取最大的好处!说服英王陈玉成只是王金奎下的第一步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王金奎可以说披星戴月连夜奔赴凤阳,准备拜访庐凤道置理道台黄元吉下出第二步棋。 就在王金奎忙得脚打后脑勺之时,黄孛和李熔铸也终于结束了长谈,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二人回到客厅,只见一群楚楚可人的醉猫们分散在酒席四周,两三一组抱成团涕泗交流,唬得黄孛和李熔铸面面相觑,都以为出现什么意外呢! 两人不由分说赶紧分别上前劝慰,还没等黄孛张口询问,哭得满脸泪水的小狐仙、六姐和醉眼迷离的紫铃突然放开举手投降的周元丹转而扑向黄孛,抱着黄孛就开始连哭代打,打得黄孛软绵绵的连举手投降都办不到,只好左拥右抱劝道:“众姐妹,什么伤心事哭成这样?我不是答应你们只要学会骑马每人就奖赏一匹?到时候想聚在一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三女闻听破涕为笑,紫铃抱着黄孛的后腰,剩下的小狐仙和六姐一人搂住一条胳膊你一言我一语撒娇道:“我们姐妹见面倒是容易,可是冬梅姐和西门大哥不知又要分离几何?你说我们能不伤心吗?”酒能起兴也能乱兴,喝爽了引吭高歌,喝委屈了长歌当哭,反正就是一个字——“闹!”连一向腼腆内秀的紫铃都一反常态,搂着黄孛的腰肢娇嗔道。 “伤心,伤心,应该伤心。”黄孛头不能回只好闭着眼睛点头赞同。 “黄公子,你这一走不知何时再相见,万一我们又受坏人欺负啦谁来帮我们主持公道?”小狐仙偷偷地掐了黄孛一把,把黄孛疼得呲牙咧嘴,赶紧说道:“用不上多久,一两月即可团聚,谁敢欺负你们我替你们出气!” “周大哥也要跟你走,你说这么大一个宅第撇下我一人我能不寂寞吗?” “寂寞,寂寞,”说完黄孛才反应过来,吃惊地回头朝周元丹喊道:“我说周大哥,你什么时候跟我走不行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是添乱吗?” “呵呵,黄公子,这可不怨我,”周元丹呵呵笑道:“我不跟你一起走她们这些雌老虎嘲笑我,说我就知道在家坐享其成;答应她们跟你走吧她们又哭成这样,你说让我怎么办?” 黄孛闻听像泄了气的皮球,估计眼前这些女人是喝酒喝高了,此时要是不顺着她们别说走出这个大门了,她们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敢扒掉自己的裤子,吓得黄孛赶紧四处张望寻找帮手,等看到李熔铸和西门强比自己还慘时顿时六神无主,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和王寡妇又哭又笑也是杯不离手的郑氏。 “嫂子,大妞和二妞呢?”此时黄孛才现屋里不仅少了双胞胎,连李熔铸的宝贝儿子——宝住也是不见踪影。 郑氏侧脸端视着黄孛,面色红润朝黄孛晃了晃酒杯浅笑道:“他们都安排睡下了,来!孛孛,陪嫂子喝一杯。” “对,必须喝一杯,”醉眼惺忪的王寡妇也举起酒杯哭笑道:“我和春梅可不回邓家铺子那伤心之地,今晚你若是不喝,我就把你洗澡的臭事告诉凤儿妹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句话提醒了大厅里所有的醉女们,纷纷松开纠缠,一个个踉踉跄跄跑回酒席各自端起一杯酒,三三两两就开始灌三位高举白旗的大男子,缴枪不杀在此时此刻已经毫无用武之地,一杯酒下肚黄孛也开始加入狂欢的行列,什么军情紧急连夜赶路早忘得一干二净,喝到兴处甚至挤进醉舞狂歌的众歌妓当中,把后世的街舞、迪斯科和摩登舞揉合在一起扭起了醉舞,扭的天旋地转人事不省呜呼哀哉! 黄孛迷迷糊糊仿佛周凤就在自己的怀里,等睁开迷醉的双眼现真是周凤时激动地俯下头就开始啃吻起来,啃的周凤咯咯直笑,越笑越觉得像小狐仙的声音,赶紧撩起挡在脸庞上的秀,等现确实是小狐仙时吓得大叫一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愣怔怔看着被自己啃的一塌糊涂的梦枕,这才清醒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红着脸扔下怀里的枕头就听身后传来小狐仙靡靡之声:“黄公子,干嘛拿枕头撒气呢?谁惹你了?” 黄孛没想到小狐仙真的就在自己跟前,连惊带吓气得黄孛卷曲着十指又开始呲牙咧嘴吓唬小狐仙,喊道:“你!” 小狐仙早已熟悉黄孛这个虚张声势的动作,咯咯笑道:“好了,好了,算小女子怕你了,就算是我好喽,大伙都等你呢,赶紧起床吧!” 黄孛翻身寻找自己的衣服,现昨晚是和衣而卧,这才确信自己没有酒后乱性,松了口气问道:“现在几点了?” “几点?”小狐仙茫然不解。 “啊,就是几时?”黄孛拍了拍还晕乎乎的头赶紧改口问道。 “已经过了辰时。” 黄孛急忙下地,穿起厚底布鞋说道:“狐仙姐,快,你通知西门大哥赶紧套好马车,我们现在就上路。” 小狐仙递给黄孛一条湿毛巾柔声道:“公子莫急,一切都准备就绪,三辆马车早已准备妥当,你的那些弟兄都吃完了早饭在院外等候,你擦把脸吃过早饭我们就赶路。” 黄孛在小狐仙照顾下很快漱洗完毕,胡乱扒拉两口饭告别周元丹和六姐带着五百火枪营士兵护送三辆马车驶向霍丘,三辆马车分别拉着李熔铸一家三口,郑氏和王寡妇两家五口人,小狐仙、紫铃和梁雅琴三位未来的私塾学堂的女先生。 走出没有十里,队伍在一个三角路口意外地碰上一个军事哨卡,两排用竹木搭起的简易营房分散在道路两旁,靠近山脚竖起一座瞭望塔,高有七八丈,在其周围是用沙袋堆成的掩体,一看就是独立团特有的防御阵地。 黄孛带着许洪、大熊和马坤易来到卡前,当现是黄孛等人后守卫哨卡的士兵全都激动着冲出掩体,行礼的行礼打招呼的打招呼哨卡立刻变得喧闹起来,不一会听到消息的仇九兴匆匆跑到黄孛跟前敬礼报道:“报告团主,三营一大队仇九前来报道。” 黄孛跳下马礼毕,笑道:“仇九,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在这里设什么卡?” “这是章先生的命令,让我们保护好独立团第二个兵工厂。” “第二个兵工厂?”黄孛闻听立刻来了精神,指着通向山里的土路问道:“你是说咱们的兵工厂建在那山里了?” “是,章先生说这里比较安静,离周集还不远,可以就近补充独立团的弹药。” “那兵工厂离这里有多远?”现在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黄孛都要放下,那可是黄孛视如命根子的兵工厂,激动地急忙问道。 “团主,翻过前面的山梁再穿过一片树林,五六里路骑马一炷香就到。” “太好了!仇九,你给我派个弟兄带路,我现在就过去瞧瞧。” 黄孛安排许洪和西门强率领大伙先行赶路,自己带领大熊和马坤易二人跟着带路的士兵顺着土路朝兵工厂驶去。 果然,跑了不到一炷香工夫,三人在士兵带领下穿过树林就看见一大片烟囱林立的兵工厂,规模比韩家冲可要大多了,一条小溪从兵工厂中间缓缓流过,几座小木桥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仿佛一座大村落似的,依山傍水风景如画,唯一不足的是由于地形的限制,这里的防御跟韩家冲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有一支特种部队翻过周围的山岭就能摧毁眼前的一切。 黄孛估计这只是为支援独立团攻打苗沛霖所临时建造的,也不多想驱马来到兵工厂,一路上还真是遇见不少熟面孔,有韩家冲的老相识还有新认识的霍丘黑脸庞铁匠师傅,黄孛见谁都恭恭敬敬抱拳问好,招来不少人瞩目旁观,当听说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兵工厂的东家时顿时窃窃私议起来,美得黄孛挺胸抬头真想挥手喊道:师傅们辛苦了! 在士兵带领下,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正指挥工匠搭建遮雨棚的朱桂。 “朱师傅,朱大哥,”黄孛离老远就跳下马呼唤着朱桂,朱桂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兴奋地迎向黄孛,笑道:“团主,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此地听说咱们的兵工厂就建在这里,赶紧顺道看看你们,怎么样朱大哥?这里条件还可以吧?” “哈哈哈,挺好的,原料充足伙食不错,顿顿有肉吃大伙干劲挺高,”朱桂笑道:“就是防御差了些,但是有仇九他们保护也不会出问题,再说这只是暂时的,等你们打败苗沛霖,章先生说给我们找一个比韩家冲还要安全的地址。” “嘿嘿,像韩家冲那种一人把关万夫难过的地方恐怕很难再找到了,”黄孛笑了笑说道:“现在每天能够生产多少弹药?” “走,我领你们去看看,”朱桂兴匆匆带着三人朝里走去,转进一个山坳就见露天堆放着两大堆像小山似的堆积物,因为全都用防雨油布覆盖着,根本看不清里面堆积着的是何物。等朱桂掀开油布露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弹药箱时登时吓了众人一大跳,笑道:“怎么样团主?这些都是手榴弹,咱们独立团每人分四颗还绰绰有余。” 黄孛摸着弹药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可是一个基数的手榴弹啊,打从独立团成立起黄孛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弹药,贪婪地问道:“朱师傅,你们来这里多久了?怎么这么多手榴弹?” “呵呵,我们刚开始生产三日,”朱桂见黄孛吃惊的表情满面含笑说道:“现在这里的铁匠铺和其它所有的配套设施最少比韩家冲多出四十多家,再加上原料充足要啥有啥,要不是抽出一部分人手搭建遮雨棚,生产的数量还要更多!” 黄孛没想到这后建的兵工厂竟然有如此的效率,自己还担心一个月期限到了之后能不能兑现自己的约定,顺利地和徐立壮汇合攻打苗沛霖,看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照这个度用不上一个月,一个星期就可以投入战斗。 “团主,”朱桂打断黄孛的思路说道:“得想办法把生产出来的弹药运走,我们就是盖再多的遮雨棚也放不下这么多弹药,万一赶上雷雨天就危险了。” 往哪运?韩家冲?二三百里路靠马车猴年马月才能运送一次?想想都头疼,黄孛沉吟半晌问道:“朱师傅,今天是什么日子?” “四月二十三。” “哦,这么办,你们还正常生产,等我回六安跟冰康先生好好合计一下,争取提前起进攻,等扫平苗沛霖你们再减少生产规模,等找到新的合适地址再重新开工。”说到这,黄孛突然想起答应帮助朱桂回广西永安接其家人的许诺,掰着手指头说道:“现在是四月末,还有四个月就准备出……” “四个月?”朱桂被黄孛说糊涂了,一会说提前起进攻,一会又说四个月,急忙问道:“团主,四个月可不行,除非把所有的独立团兄弟叫到这里盖座城池,否则这些弹药都得变成哑弹。” “哈哈哈,变哑弹就变哑弹吧,”黄孛知道朱桂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长笑道:“朱师傅,我说的四个月是回广西的日子,你忘记了?” 朱桂能忘记吗?自从黄孛答应自己和老耿头回南方一起接亲人就知道这次不是说笑,是动真格的,盼这一天已经盼了七八年了,为了回报黄孛的恩情朱桂把这种渴望默默地全部化成动力拼命地为独立团生产弹药,要不是黄孛今天重新提起,朱桂会把这种渴望一直埋在心里,不会轻易跟任何人再表露出来。 朱桂先是抱拳后是军礼,披撒着长眼目含泪说道:“团主,我怎么会忘记呢?自从团主定下这件事我就时常梦见我的家人,但是在动身之前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我,因为只有咱独立团强大了我接回家人的希望才能实现,你说是不是团主?” 黄孛感动地一把抱住朱桂用力拍打了两下,动情地说道:“朱大哥,这段日子就辛苦你啦,到日子我们就出,你自己多保重!”说完,黄孛转身就走,上马带着大熊和马坤易很快就驶离朱桂的视线,这时从朱桂的眼眶里才溜出一串男人的眼泪,一串包含了许多心酸和期盼的眼泪! 离霍丘城还有三四里黄孛就追上了大队伍,跟王寡妇、小狐仙众人说笑了一会才平静下伤感的心情,回到霍丘已经过了午时,黄孛安排火枪营的队员们先回到马杰的营地休息,带着剩下的三俩马车直奔霍丘衙门。 此时的霍丘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甚至比以前还要热闹,路两旁各种商铺林立,摆小摊的操着各种口音不停地吆喝叫卖着,本就狭窄的街道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要不是有许洪和大熊这两个凶神恶煞在前面开道,别说通行了,就是呆在原地都会被挤成肉酱,就这样还像蜗牛似的向前蠕动,过了大半响才驶出繁华的热闹区,坐在马车里的李熔铸伸出头笑道:“黄公子,这霍丘城以前我常来,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这人山人海的都从哪冒出来的?怎么现在霍丘城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呵呵,吾苦兄,进城不用交过税,卖卖东西不用厘金税,连产出的粮食都不用上缴朝廷,你说人能不多吗?”李熔铸闻听半信半疑,黄孛自言自语说道:“这些都不是拥挤的主要问题,关键是城市的基础建设跟不上,道路狭窄的放个屁都能够崩倒一大片!” 一句话说得大伙哄然大笑,李熔铸笑了笑刚想追问基础建设是什么,见已经到了衙门口便收回自己的好奇,随着众人一起走进衙门大堂。 此时大堂里坐着五人,分别是章馨海、冯东篱、何垣和两位身着独立团服装的陌生人,走在最前面的黄孛见状明显一愕。章馨海等人见到突如其来的黄孛也是愣怔当场,随着抱着宝住的李熔铸来到黄孛身旁更是心乱迷糊,等小狐仙等歌妓6续走进大堂后章馨海和冯东篱简直是两眼直,反倒是何垣第一个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一溜小跑来到众人面前抱拳鞠躬说道:“多谢黄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小狐仙救命之恩!” 没等黄孛反应过来,冯东篱第二个冲上前来,黄孛刚刚露出笑脸冯东篱直接来个无视越过黄孛对王寡妇行起礼来,笑道:“恭贺冬梅姐姐全家团圆,淑娟和凤儿妹妹若是在此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气得黄孛刚想抬脚泄下私愤,被紧随其后来到跟前的章馨海拦住问道:“公子,这位带着双胞胎的夫人就是你舅舅白柏文的儿媳妇吧?” 一句话吓得黄孛一只脚凌空停下,冷汗涔涔,呆傻地立在当场呆若木鸡! (本章完) 第213章 两位新兄弟

看着黄孛不伦不类的动作章馨海幡然醒悟,知道做贼心虚的黄孛被自己一句话吓住了,赶紧把手伸到空中对双胞胎姐妹说道:“大妞,二妞看好了,爷爷给你俩空中取物!” 章馨海挥手在空中抓了一把,蹲下身子把拳头递到双胞胎面前笑道:“你俩猜猜爷爷抓的是什么好东西?” 大妞和二妞早已被章馨海这一连串奇妙的动作所吸引,不由分说伸出小手就开始掰章馨海的手指,嘴里还兴奋地嚷嚷道:“快给我,丑爷爷,丑爷爷……”逗得大伙哄堂大笑。 章馨海慢慢伸开手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分给大妞和二妞,站起身对郑氏笑道:“白夫人,我是黄公子的军师幕僚,姓章,虽然咱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没少背后听黄公子说起你们家里的事情,特别是这两位可爱的双胞胎,”章馨海爱抚地摸了摸大妞和二妞的头,用余光扫见已经放松紧张的黄孛,笑道:“夫人还好吧?” 黄孛听章馨海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真想把踢冯东篱的一脚转送给章馨海,暗中埋怨:开玩笑还有这么开的吗?说话大喘气,这要是换一个反应迟钝的人指不定露出什么马脚。 也难怪黄孛有这种反应,从霍山第一次见到郑氏娘三亲自断案,到后期在黄家大院与白柏文打交道,再加上自己养伤治病几个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黄孛还真的记不得章馨海和郑氏是否见过面,这要是章馨海不小心说走嘴了出卖了自己,估计回黄家大院不被判个无期徒刑也得终身监禁,到时候还打个屁苗沛霖?还怎么挖出那个比苗沛霖还危险万分的王金奎? “公子,你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些远方来的客人。”章馨海见风使舵,见黄孛已经恢复正常赶紧转移大伙的注意力笑道。 黄孛看了一眼站在暖阁旁穿着独立团服装的两位陌生人对章馨海说道:“馨海兄稍安勿躁,这些人跟你关系不大,正好何大人在此,稍后我给何大人介绍时你就会一清二楚,那两位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呢?” “嘿嘿,公子,你也稍安勿躁,一会儿你给何大人介绍他们时正好顺便问问他俩是谁?因为这两位跟何大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黄孛闻听赶紧打断正和小狐仙说得热闹的何垣,笑道:“何大人,我知道小狐仙是你的救命恩人,说两句感谢话就够了,用不着跟她这么客气,现在都是一家人……” 小狐仙掐着小蛮腰杏眼一瞪娇嗔道:“咦?我们俩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是不是又想搂着枕头哭天抹泪?” 这还是小狐仙见人多口杂口下留德,否则来一句搂着枕头啃得死去活来的话黄孛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这样还闹黄孛一个大红脸,赶紧赔笑道:“狐仙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大人刚才不是说还要谢谢我吗?我正好想请教一番,”黄孛急忙转头问何垣,生怕小狐仙又插嘴胡说八道,问道:“何大人,我怎么也成了你救命恩人?” “黄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赶走苗长春对我来说难道不是救命之恩?小狐仙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又把小狐仙从苗长春手里解救出来,这难道不是救命之恩?黄大人要提拔我做安徽的提督学台大人,难道这不是救命之恩?”何垣一口气反问黄孛三句,把黄孛问得一愣一愣的,没等黄孛反应过来突然又拜谢起来,满脸堆笑感激地说道:“黄大人,这三个‘难道’加在一起别说是救命之恩,简直是再造之恩!你还不知道吧?”何垣神神秘秘的靠近黄孛小声说道:“朝廷又来旨意了,让你抓紧时间把抢回的粮饷押回庐州府,只要交了差,黄大人又要官升一级,成为朝廷的封疆大吏!” 噢?这真是出乎黄孛意料之外一件大事,没想到咸丰效率这么快,不到半个月就有了回信,估计这是穷疯了,黄孛突然想起当初为了迷惑朝廷和拉拢何垣,写奏折时可是跟何垣一起写的,当时自己可是把所有赞誉之言一股脑全都扣在何垣的头上,既然朝廷下了旨意,不可能不提到何垣,于是笑呵呵问道:“何大人,不知朝廷批没批下提升你为知府的事情?” “呵呵,多谢大人还挂念卑职,邸报给你的御旨里倒是提到一句,估计和黄大人一样,只要把被劫的粮饷送到庐州府那升官的事情十有**已成定局,再说,”何垣犹豫片刻说道:“黄大人,我现在突然不想要这个知府的位置了。” 黄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何垣,心说不可能就这几天就变成视钱财如粪土、看富贵为浮云的高风亮节之人吧?是不是因为自己提前把霍丘知府的位置安排给邬焕章有所顾忌? 说曹操曹操到,黄孛正想着邬焕章,门外就传来邬焕章那清朗的笑声:“哈哈哈,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 从黄孛率领一大帮男男女女走进大堂,到章馨海、冯东篱和何垣迎到大堂门口,大伙各找各的谈话对象,把大堂门口挤得水泄不通,闻听门外传来说话声,众人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只见身穿朝服,头戴白色明玻璃顶戴的邬焕章满面红光走进大堂,见是黄孛高兴地紧跑两步抱拳作揖笑道:“怪不得一大早喜鹊就叫,原来是来了贵人,快快请进,里面有座位都挤在门口成何体统?” “哈哈哈,”黄孛没想到谨小慎微的邬焕章只当了几天知府就打起了官腔,笑得前仰后合,把邬焕章笑得不好意思起来,黄孛赶紧说道:“邬大人说的对,大堂明镜高悬是肃穆之地,这一大帮人在此地吵吵嚷嚷实在有些不雅,安羽兄,你先把这些女眷安排下来,然后我们再细谈。” 邬焕章急忙招呼大伙朝后堂走去,当王寡妇走到黄孛跟前时突然停下脚步靠近黄孛耳旁小声说道:“孛孛,这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县太爷的丈夫吧?一身官气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比我家那口子可差远啦,估计他老婆也强不到哪去?哼!”撂下话扬长而去,噎得黄孛半天没闭上嘴,等王寡妇快消失在门洞口才憋出一句话:“冬梅姐,等我看见女县太爷一定转告她,让她到霍丘找你亲热亲热,看看你俩到底谁是女中豪杰?” “哼!”王寡妇扭着两爿性感的屁股颤悠悠消失在门洞里,好像特意展示自己的优势向黄孛示威,看得黄孛赶紧收回视线招呼大伙各就各位,自己不客气地坐在公案后的高背椅上抓起惊堂木敲打了两下笑道:“何大人,刚才我看邬大人穿的那套行头怎么那么眼熟呢?不会是你给的吧?” “呵呵,卑职哪有那么大的胆量?随便把朝服借给他人可是砍头的大罪。”何垣给黄孛递个眼神,眼光却不停地扫描着章馨海,黄孛立刻心知肚明这是章馨海出的主意,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听章馨海说道:“公子,这霍丘城的乡民就吃这一套,若是你穿着普通的便服出去办公,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听你说一句话,所以我就擅作主张让何大人翻出一套官服借给安羽兄,难道有什么不妥吗?公子不是有皇上的尚方宝剑吗?六品一下的官员可以任由任免吗?” 黄孛闻听哭笑不得,这章馨海鬼主意倒是挺多,就是不了解官场上的规矩,那邬焕章穿的是五品知州的官服,这要是被谁打个小报告传到朝廷那里,别说邬焕章了,就是黄孛自己都是杀头的罪名。好在这里在独立团治理之下,没人在乎这些,但是今后也得注意这些小节,因为现在还不是明目张胆跟大清朝翻脸的时候,可别为了这些芝麻大点事影响了独立团大事。 “不就是一套衣服嘛?穿了就穿了,”黄孛假装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说道,两眼不时地扫着那两名穿着独立团服装的大汉和坐在旁边的何垣,见何垣眯着眼好像睡着似的充耳不闻,知道在装糊涂,也不点破突然喊道:“何大人?” 何垣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黄孛还叫自己,吓得噗通跪在地上磕头说道:“黄大人,那官服确实不是出自卑职的本意啊,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黄孛被何垣这一突兀举动吓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何垣会错了意,急忙走下暖阁扶起何垣笑道:“何大人莫要惊慌,这点小事何足挂齿?”黄孛为了安抚何垣又开始吹嘘起来:“虽然这么做有点出我的权利范围,但是也没多大关系,咱上面有圣上给咱撑腰,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咱们的,大不了一笑了之,何况我马上我就要成为朝廷的封疆大吏,到时候咱们这帮兄弟谁想穿穿一品的朝服过过瘾我都满足他,只要不穿龙袍就无所谓,哈哈哈……” 黄孛一顿大话忽悠得何垣两眼直,再加上左一个咱们,右一个咱们,说得何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坐回位置上的。 黄孛见何垣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何大人,刚才跟小狐仙一起来的人你都看见了?” 何垣平息一下忐忑的心情嗫儒道:“黄大人,看见了,除了怡香园的四位歌妓外其余的我都不认识。” “呵呵,那位抱着男孩的叫李熔铸,也有功名在身,我准备让他和小狐仙她们到学府当教书先生,你看怎么样?” “这……”何垣闻听不由得犹豫起来,沉吟半晌说道:“黄大人,虽然小狐仙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她们这些女流之辈能当先生吗?再说她们出身还……” “何大人,咱先不说恩人不恩人的话,”黄孛绷着脸严肃说道:“我问你,咱大清朝有哪个州县把乡民们的税收全都免了?” 何垣不知黄孛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毕恭毕敬答道:“仅此一家,别无他处!” “哪个地方由官府自掏腰包为穷苦人办学府?不用交纳束修不说还无偿提供他们吃穿?甚至连女娃子都可以入学?嗯?何大人!咱大清朝有吗?” 一连串质问问得何垣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抱拳动容道:“不仅没有,连听都没听过!” “呵呵,这不就得了!”黄孛让何垣坐回位置笑道:“咱们独立团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别说让女人当先生,只要有才就是将来当宰相都有可能,这回黄大人想通了?” 何垣能不想通吗?黄孛现在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上,不指鹿为马就不错了,赶紧面带笑容说道:“黄大人,卑职全都明白了,我马上就安排他们的住所,保证不会慢待他们。”说完行个礼就要往外走,被黄孛叫住又问道:“何大人稍等片刻,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两位穿着我们独立团服装的大汉是何方神圣?”黄孛一边说着一边朝两人微笑,两人见黄孛提到自己赶紧站起身朝黄孛行个独立团军礼,这一下子黄孛笑得更开心了,也笑呵呵回个军礼。 “呵呵,要不是黄大人提醒我都忘记了,”何垣指着一位虎背熊腰,精明干练的壮汉说道:“这位叫何头,以前是我的贴身跟班,有一身好武艺,而且情深义重,上次独立团在攻打霍丘城时就是他爬到城墙想传递消息,可惜功亏一篑;”何垣介绍完何头又开始介绍下一位,“这位叫甘伟,是何头的血盟兄弟,也有一身好武艺,他俩见独立团干的都是大快人心顶天立地的大事,他俩就拜托我引见一下独立团的将领想加入独立团。因为黄大人不在我就跟章先生把情况说了,章先生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俩,还说这两位都是为独立团立过功的英雄,再加上背景特殊,实在拿不定主意如何安排,就等大人回来定夺。” 黄孛仔细打量着何头和甘伟,见两人精神抖擞,身材伟岸,喜得每人打了一拳,笑道:“何大人,多谢你举荐之恩,以后若是他俩为独立团露了脸,那功劳簿上也写上你一笔。” “多谢大人,”何垣没想到举荐两人参加独立团还有这么大的好处,高兴的说道:“要是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张罗去了。” 送走何垣,黄孛让何头和甘伟坐回位置走到章馨海身旁,把冯东篱撵到一旁一屁股坐到冯东篱的位置上笑道:“徳宇兄,你说他俩有什么特殊背景?如何安排?” “嘿嘿,我看他俩目达耳通,身强力壮倒适合来我们贫民协会独当一面,”被撵到一旁的冯东篱不知从哪里扯出一把团扇扇起风来,仰着脖子一脸僵硬的表情说着风凉话:“再不补充一些新鲜血液我们贫民协会那些老家伙加在一起都快一万岁喽。” 一句话说得黄孛噗嗤一笑,转身凑到冯东篱脸前涎皮涎脸看了半天,回头对章馨海说道:“徳宇兄,本来我想安排好那些远道的客人就准备带着你和九柳兄返回黄家大院,看来九柳兄是不屑一顾啊,那咱就带上何头和甘伟,你看怎么样?” 章馨海嘿嘿笑着沉默不语,知道两人到一块就掐,自己可不参与其中得罪任何一方。 冯东篱闻听立刻两眼亮,也不生气了转身哈哈笑道:“还是公子慧眼识珠,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位不是池中物,将来一定能够在独立团担当大任,”冯东篱把团扇硬塞到黄孛手里柔声说道:“公子,什么时候走?时间紧的话我得赶紧交代一些业务。” 气得黄孛拿起团扇打了一下,笑道:“快去快回,吃完午饭就出。” 话犹未了,瘦弱的冯东篱像屁股下面按了弹簧似的一高就蹿出大堂消失得无影无踪,逗得黄孛和章馨海哈哈大笑,连坐在对面有些拘谨的何头和甘伟都忍俊不止。 “公子,我要是也走了这霍丘城和新店镇的防御谁来负责?” “现在淮河以南暂时还安全,你把防务交给马杰,用不多久咱们即可返回,你先说说怎么安排他俩?” “公子,”章馨海对如何安排两人其实心中早已打好谱,有条不紊地说道:“何头出身衙门,咱们独立团这么多兄弟除了孙奎心就属他了,对官场上的许多公事、繁文缛节都清楚尾,有他在你身旁可以帮你不少忙,省的你以后跟朝廷打交道事必躬亲;甘伟嘛,我私下问过他,他说比较喜欢摆弄火器,什么鸟铳、抬枪、子母炮都能上手,你就安排他跟着西门强,我估计用不多久咱独立团又会出现一位神炮手。” 黄孛闻听大喜,连跑带颠来到何头和甘伟面前就开始挨个握手,握得两人不知眼前的独立团团主给自己施的是什么礼节,但是明白这是向自己表示善意,急忙双双起身也使劲握着黄孛的手,疼得黄孛蹦高直跳,笑骂道:“靠,松手,快松手,有你们这样握手的吗?” 两人赶紧放开手,黄孛甩了甩手吸口凉气坏笑道:“等一会我让哼哈二将跟你俩握握手,让你们也尝尝是什么滋味!” 站在门口的大熊和许洪早看到眼里,相视一笑大踏步走进大堂,伸出芭蕉大的手掌就要跟何头和甘伟一争高下! (本章完) 第214章 邸报里透露出的秘密

何头和甘伟想学黄孛的样子握手没想到握出一对凶神恶煞,两人一会瞅瞅黄孛一会望望哼哈二将一时不知所措,黄孛甩了甩被握疼的手苦笑道:“我刚才只是说笑而已,你俩来凑什么热闹?这握手就是一种礼节,表示手里没有武器以示友好,就你两那像熊掌似的大手谁跟你们握手还不得骨断筋折?” 机灵聪慧的何头先反应过来,急忙朝大熊和许洪敬个军礼说道:“久闻两位英雄的大名,连苗练中的第一勇士苗希年都死在两位手里,我俩这无名小卒甘拜下风。” 大熊和许洪闻听大笑,笑声未停黄孛接过话说道:“话也不能那么说,各人有各人的长处,”黄孛把何头拽到许洪和大熊面前问道:“这何头不仅熟悉官场上的规矩,还能够起草文稿,代拟奏疏,能和各式大大小小的狗官打交道,你俩行吗?要不你俩现在跟他比试一番?” 吓得许洪和大熊嘿嘿傻笑着朝后退去,“站住!”黄孛又把甘伟堆到想溜之大吉的哼哈二将跟前说教起来:“这位甘大哥不仅会使火枪,还能够驾驭子母炮,”这回黄孛没再刁难许洪和大熊,自己先好奇地问了起来:“甘大哥,子母炮是啥东西?”黄孛隐隐约约听过这种火器,但是实物还从来没有见过,殷切地问道。 “黄大人,”两人刚加入独立团还不习惯称呼黄孛为团主,还是沿袭着以前的习俗说道:“这子母炮朝廷有规定,只能八旗兵配制,连绿营兵都没有更别说我们地方苗练了,我还是机缘巧合在一次野外拉练时碰见一队蒙古骑兵练习这种火炮时开了眼界。因为我平常酷爱火器,再加上跟他们的牛录混的不错,他就让我过了一把瘾,”甘伟一提到子母炮眉飞色舞侃侃而谈,“这东西太好了!重量只有七八十斤,炮口有普通茶杯大小,长度跟我身高差不多,炮管后接木柄,可以上下开合,子炮提前装在一个滚筒里,每一炮就从母炮膛底推入一颗,一口气可以射六颗,十分方便。” 黄孛听甘伟一番描述眼都直了,这要是把那些子炮换成开花弹,那不赶上机关炮了?可是这么细的炮管能经受住开花弹爆炸的威力吗?还有怎么点火?从后面填弹如何封闭底口?如何固定在战马上?黄孛一口气问了一大堆疑问,问得甘伟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甘伟大字不识一个,只是爱好而已,再加上只放过一次,对黄孛的连番追问只能简单说个大概,把本来就是门外汉的黄孛说得稀里糊涂,最后问道:“甘大哥,要是让你画子母炮的结构图你能够画出来吗?” “嘿嘿,”甘伟腼腆地笑道:“黄大人,我们这些当兵勇的哪有那种本事?连‘壹2叄’都不认识,更别说画图了,要是让何头看一眼也许能够画出个大概。” 黄孛有些失望,看来这子母炮的梦想只能以后实现了,不停地用团扇敲打着手心扼腕叹息,此时安排完众人歇息的邬焕章领着西门强快步回到大堂,把一牛皮袋递给黄孛恭敬说道:“黄公子,这牛皮袋里的邸报我和何大人都看了,真没想到黄公子的大名连当今圣上都知道,怪不得咱独立团这么强横,打得苗沛霖的苗练屁滚尿流!” “呵呵,安羽兄,”黄孛把牛皮袋夹在腋下笑道:“邸报里的事情咱稍后再说,西门大哥和我嫂子两家人你怎么安排?他们都不是教书先生,若是硬让何大人安排恐怕不妥吧?” “团主,”西门强大声说道:“邬先生都安排好了,我们两家就住在这衙门后院的内宅,那里大大小小得有十几间厢房,再来几户也住的下来。” “西门兄弟说得不错,那么多房间就我一个人居住实在是太浪费了,”邬焕章朝黄孛抱拳行礼说道:“黄公子,我想把费大脚和孩子也接到这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六个孩子过活实在不易,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让她当三刘集的县官实在难以胜任,你看呢?” 当时安排费大脚当三刘集的县太爷也是黄孛的无奈之举,就是想借费大脚敲打一下那些愚昧无知的乡民,但是既然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下了委任状,这无缘无故地就收回不仅打自己的脸,连费大脚都看不清自己,正当黄孛迟疑不决之时邬焕章又道:“黄公子,你要是为难的话就说我让她到霍丘学府来识文习字,等以后字认多了再做考虑怎么样?” “团主,我看行,”从来在这方面插不上嘴的西门强突然一反常态劝起黄孛来,笑道:“再说,冬梅她特别想见这位女中豪杰,若是她们聚到一起一定会成为一对好姐妹,一大群孩子一起去读书识字该有多热闹!” 听完西门强的话黄孛心中暗笑,这西门强傻呵呵地被王寡妇卖了还不知道,到时候真要聚到一起不打得头破血流就烧高香了,还会成为好姐妹? “嘿嘿,”黄孛嘿嘿一笑,说道:“这件事我记住了,等我们路过三刘集时再说,若是费大脚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勉强,西门大哥,”黄孛把甘伟介绍给西门强说道:“这位兄弟是刚刚加入咱们独立团的甘伟,他连子母炮都打过以后你多带带他,争取为咱炮兵营再培养一位像你这样的神炮手。” 西门强也只是听说过子母炮,连见都没加过,闻听眼前的甘伟竟然亲手操作过,立刻惺惺惜惺惺互相谦虚起来,趁着这工夫黄孛走回暖阁,坐在公案后的高背椅上解开封口的麻绳,从牛皮袋里掏出一沓线状邸报,总共六页:第一页赫然提到僧格林沁和胜保的名字,这可是黄孛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年代的时事邸报,而且还是关于军事方面的,不由得一字不漏认真细览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因为丢失粮饷被压到京师问罪的胜保不知托了谁的关系,不仅没降级还被派到僧格林沁手下协调设防大沽口,“以御夷逾期,戴罪立功”字样不了了之,气得黄孛哭笑不得,自己想搬到一颗大树的愿望看来暂时是落空了。 邸报每页都是对折着,看完右面再瞧左面,写的是命令直隶总督恒福照会英、法公使,指定他们由北塘登6,经天津去北京换约,随员不得过二十人,并不得携带武器等等…… 这时候的保密意识还不像后期那么严格,一些重大的人事安排和朝廷打算就在给各州府的邸报里披露出来,也许对当时的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僚不算什么,但是对晚清走势大致明了的黄孛可是如获至宝的,看完第一页黄孛不由得陷入沉思,回想着这个时期英法联军能够打到哪里了?眼看就要进入五月份,估计英军已经占领了大连湾,法军占领了烟台,渤海湾或许也被封锁起来,看来离咸丰逃出北京的日子越来越近,黄孛突然也有了一种了紧迫感,急忙翻看第二页。 第二页是恭亲王奕沂、户部尚书肃顺上奏咸丰统筹五口通商之后,各海关收税并解支、禁革、整顿税务获取恩准的奏折,黄孛走马观花扫了一遍翻开第三页,终于现有关自己的御旨,急忙认真阅览起来。 咸丰十年四月初九日奉上谕: 丢饷以来,闻六安总兵黄孛不辞劳怨,任事实心,收回粮饷,朕甚喜焉。苗贼此举有谋逆只图,割据之谋,先遣黄元吉出凤阳府断其后路,爱卿先押运粮饷送往庐州府,著即会同甲山务将苗贼除其根株,扫其巢穴,期于恢复秩序,休养生息,以备大用。 霍丘何垣,明辨是非,忠心可嘉,一并与黄孛等候考绩,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哉。 看完有关自己的御旨,黄孛又把剩下的全部浏览一遍,见再没有有用的情报便重新装回牛皮袋说道:“安羽兄,麻烦给我们准备一些饭食,我们吃完饭马上动身。” “多少人?要是来个三五百我这衙门可招待不起。”邬焕章调侃道。 “呵呵,你以为我们是土匪啊?”黄孛笑道:“我就带徳宇兄、九柳兄、何头和哼哈二将,五人不多吧?” “就五人,那还需要准备什么?灶房里就有现成的。” 邬焕章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马坤易急了,张口问道:“团主,怎么不带我回六安了?还是不要我了?” 黄孛走下高台把牛皮袋递给许洪笑道:“坤易兄,我们这次回去主要是找老耿头和秦抽抽开个碰头会,把这段时间生的事情互相通报一下,更好地完善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没什么作战任务,趁着这段空闲你赶紧回家跟家人团聚,再顺便通知一下李忠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弟兄们,告诉他安排好防御后全都放假三天,过几天恐怕就没机会啦。” 马坤易过年期间已经回去一趟,这不到四个月又可以回家探亲,本想推辞一番,见黄孛态度诚恳还给自己安排了别的任务,便不再推辞,把身上的地图、望远镜、银钱等零碎的东西一股脑全交给许洪,朝大家敬个礼转身离去。 吃完午饭,黄孛带着五人快马加鞭往六安方向赶路,第一站就是相距四十里的三刘集。 五人四匹马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三刘集,沿着弯弯曲曲的护城河很快进入镇里,轻车熟路到了县衙。 此时正是大过午,烈日当空,虽然没到入夏也是灼热难当,大街上行人稀少,衙门院里倒是不断传出孩童嬉闹的声音。 黄孛率先跳下马,手里握着冯东篱的团扇像一位公子哥迈着四方步走进县衙,只见二十几位孩童正在一颗大榕树下玩耍,一根粗大的树桠吊着一只长条形竹筐,敞着衣领露着半拉雪白胸脯的费大脚正用力浆洗衣物,旁边一个大木盆已经堆成小山似的一堆洗好的衣物,听到黄孛的脚步声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道:“他三婶,赶紧把你家那几个猴崽子领回去,要是再把胜利吵醒了我就抱到你家让你哄!” 费大脚见半天没人搭理自己才漫不经心抬起头,等现来到自己跟前的是黄孛时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把湿漉漉的双手在两条裤子上蹭了两下笑道:“哎呦呦,这不是黄公子吗?那股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此时的黄孛五官都聚集在一起,表情极其夸张,用扇子指着周围讶然说道:“我说大脚姐县太爷,你这是衙门呢还是机关幼儿园?” “咯咯咯,”费大脚欢快地笑着,用手指梳理一下盘在头上的辫,只系了三个布扣的贴身对襟把一只硕大的**和白花花的胸脯全部暴露在黄孛眼前,照得黄孛眼花缭乱,慌慌张张说道:“大脚姐,你也不怕来个歹人进来把你吃了?” “咯咯咯,谁敢?我可是这三刘集的县太奶!”费大脚盘好头又开始忙活吊在树杈上的摇篮,把摇篮荡的像秋千之后才转过头笑嘻嘻看着黄孛,现黄孛脸色不对时才醒悟过来,立刻慢声细语说道:“黄公子,不是你大脚姐不务正业,自从你们走了之后,这三刘集所有的人都开始忙活自己的农活,连王麻子都不见踪影。以前还有个官司打打,现在到好,一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这不,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把孩子扔到我这里帮忙照看着,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我怎么好意思说拒绝的话呢?你说是不是黄公子?” 一番话说得黄孛哑口无言,心说这要是被微服私访的咸丰看见了还不得气得在地上打滚?知道费大脚说的也是实情,但是把这威严庄重的衙门搞成这样实在说不过去,撇着嘴半天无语。 费大脚见黄孛真的生气了,就开始驱赶院子里玩耍的孩子,黄孛见状赶紧说道:“大脚姐,你过来我给你讲讲邬先生的事情。” 这句话果然奏效,费大脚急忙来到黄孛跟前柔声说道:“公子,我家先生还好吧?他一个文弱书生连衣服都不会洗没找个丫鬟婆子伺候他?” 黄孛眨了眨眼睛笑道:“丫鬟婆子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费大脚没等黄孛说完立刻急了,高声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大眼贼,戴着草帽的白眼狼,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不要脸的……” “停、停、停!”黄孛赶紧打断越说越离谱的费大脚笑道:“大脚姐,你想哪去了?安羽兄现在还是老哥一个孤苦伶仃,他说他也非常想你。” 费大脚被黄孛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一改泼辣粗悍的神态瞬间变得低眉顺眼,系上衣扣扭扭捏捏扮成斯文像笑道:“黄公子,他真的怎么说的?还算他有良心,不过你刚才的话好像还没说完,你就跟姐姐实话实说他身边还有谁?姐姐我绝不生气。” 黄孛就是欣赏费大脚这种简单的性格,要不当初也不能一激动就给套上县太奶的头衔,虽然泼辣却不世故,豪情中还参杂着儿女情长,对朋友肝胆相照,对敌人横眉冷对,眼里从来不留一粒沙子,一句话——女中大丈夫! 不过,再大的丈夫也有哭鼻子的时候,自己若是实话实说告诉费大脚她丈夫身旁有一位女墙中的高手,床笫上的妲己还不得打到霍丘城去?那王寡妇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两人真要掐在一起胜败还真不好说,就是苦了自己这帮亲兄弟了,当官的焦头烂额,当兵的丢盔卸甲,整个霍丘衙门都会乱成一锅粥,还怎么帮助独立团完成大业? 为了事后不给王寡妇和费大脚两个性格极其相似的一对母老虎留下后遗症,黄孛沉思半晌咬文嚼字说道:“大脚姐,现在霍丘城衙门里已经住下西门强一家三口和我嫂子娘仨,有他们在那里互相照应估计安羽兄的生活会很安逸,只不过缺了大脚姐总是有点遗憾,要不大脚姐就带着孩子走一趟霍丘?” “我要是走了这衙门怎么办?”当了几天无所事事的县太奶费大脚早已过了兴头,听黄孛的意思可以去霍丘和自己的爱人相聚立刻动了心,着急忙慌说道:“要不我去找王麻子来替代我?” “那可不行!”一着急黄孛差一点把实话都说了出来,那王麻子一看就是汉奸,若是日本鬼子打进来他第一个就是伪‘村公所’的汉奸保长,赶紧改口道:“王麻子以后就不让他到衙门来了,你今天把衙门的公务全部交接给贫民协会,等我们回来再重新安排人选,明日你就雇辆马车拉着孩子去霍丘找安羽兄,到时候他会安排好一切,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后会有期!” 费大脚一直把黄孛送出衙门口,见到当初活活摔死雷黑子的许洪高兴地打着招呼,笑道:“哎呦呦,这不是打死雷黑子的大英雄吗?以后路过这里一定进屋坐会儿,我亲自杀只大公鸡好生犒劳犒劳你!” “多谢大脚嫂,”黄孛和费大脚在院里的谈话大伙都听得一清二楚,许洪抱拳笑道:“等我们回到霍丘城一定尝尝嫂子的手艺!” 黄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摆平了难缠的费大脚心情格外高兴,告别费大脚率领众人直奔两水洼驶去…… (本章完) 第215章 宿命

两水洼距离三刘集只有十几里地,不到半个时辰六人便驶到紧靠西水洼湖畔的烈士陵园。不知为何,黄孛离开三刘集衙门心情便变得消沉起来,虽然跟大伙也是有说有笑就是提不起精神,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等见到那些曾经并肩战斗在一起此时却长眠此地的墓碑时更增加了伤感,跳下马闷头不语在周围的荒野上收集着野花,大伙也都各自采摘着,不一会就收拢了一大包。 黄孛把五颜六色的野花放在纪念碑下,六人默默地朝墓碑敬个独立团军礼,然后黄孛摘下枪朝天空开了一枪,把栖息在树枝上鸟儿惊吓的四处飞散,上了马何头忍不住问道:“大人,这墓地埋得是什么人?还有劳大人亲自前来祭拜?” “何头,”何头三十多岁,按黄孛往常习惯应该称呼一声何哥,但是何头这个名字起的好,自带一个“头”字,直接称呼起来突显这个名字的霸气,比哥呀弟的强上百倍,黄孛沉声说道:“这里埋的都是为天下苍生战死的咱们独立团普通士兵,以后我要是战死了,你们也可以把我和他们埋在一起,在这里没有富贵之分,也没有高下之别,都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要是在那个世界也有不平之事,管他是阎王爷还是牛头马面,全都照打不误!” 此一番饱含英雄气概和手足之情的豪言壮语说得众人无不动容,连不善言辞的大熊都激动的把黑棍杵得大地“嘭嘭”直响,大伙都兴致高涨,转眼间就到了哨卡。 哨卡与以前的营寨已经今非昔比,除了保留原来的栅栏外还重新建起了一座新的瞭望塔,在两水洼之间是用沙袋围城的两座掩体,刚才黄孛开的那一枪早已惊动了守卫哨卡的士兵,见来到哨卡跟前的是黄孛众人后都欢呼雀跃着冲出哨卡堵住去路。 留守此地的士兵归属刚成立不久的田庆庚六营,基本上都是六安绿营兵的老底子,估计那些独立团老人都被田庆庚带到六安了,剩下的士兵黄孛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这不等于这些士兵不了解黄孛。本来黄家大院就跟六安近在咫尺,估计黄孛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里的人就有认识黄孛的,从各种打招呼的方式上就可见一斑。 “团主,打到什么地方了?抓没抓到张龙和苗大先生1?” “团主,你当少爷时我也没现你这么勇敢,要是知道我早就到黄家大院找你当跟班去了,最起码现在混的也像大熊一样天天跟着你,哈哈哈……” “团主大人,咱打苗沛霖到底是为咱独立团打的还是为朝廷打的,我怎么越打越糊涂呢?” 大伙七嘴八舌喊什么的都有,不过这些人还真喊出了大多数人的疑问,可惜黄孛现在不想跟大伙彻底交底,因为还不到时候,于是黄孛挥挥手止住大伙的喧闹,笑道:“你们想知道我们为谁打苗沛霖吗?” “想!”上百人齐声呐喊。 “嘿嘿,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真正原因,可惜呀……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话犹未了下面就开始起哄,等稍微安静下来黄孛接着说道:“但是有一点我却比你们看得明白,那就是我们每打一次胜仗,咱们独立团就能有不少兄弟把老婆娶回家;每占领一座城池,方圆几百里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乡民就能够吃饱穿暖;每消灭一个敌人,就可以为咱们的子孙后代建立一次功勋,你们说还需要问我为谁打仗吗?嗯?”黄孛掏出团扇潇洒地扇了两下,突然指着众人大笑道:“哈哈哈,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这不是他娘的为自己打仗还是为了谁?” “哄……”所有人都开怀大笑,等笑声停下黄孛问大家:“上次我们走之后你们一共俘虏了多少张龙的手下?” 有说七千的,有说八千的乱七八糟说多少的都有,反正数目不少,黄孛和章馨海听得面面相觑,于是又问:“这么多俘虏七娃是怎么押回韩家冲的?” 一位头领抢先答道:“团主,田营官从中挑出了三千人,剩下的全都放了。” 黄孛点头称赞,这田庆庚不愧是老兵油子出身,处理战俘还真有一套,专挑好吃的下口,黄孛赶紧现学现用也专挑好听的话说了一大堆,说得大伙斗志昂扬士气高涨,好不容易脱开身逃出包围圈继续朝南驶去。 一路上隔三差五就路过一座刚刚解放的寨圩,这些都是独立团亲手打下的基业,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地方都不能有遗漏,好在有冯东篱这个独立团后勤大管家坐镇,到贫民协会打声招呼便溜之大吉,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临近傍晚才来到久违的凉水井。 凉水井距离黄家大院还有六十多里,若是贪黑赶路的话后半夜才能返回黄家大院,大伙商量一下决定就在凉水井对付一宿,第二天凌晨再出。 此时的凉水井沐浴在落日的霞光之中,一改以前的死气沉沉,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不时还传出鸡鸣狗叫之声,一群在街上玩耍的孩童突然见一群陌生人闯进村子后都吓得一哄而散,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见其中四人都穿着独立团服装立刻喊嚷起来:“独立团来了,贫民协会来了!” 就在大伙纳闷之时从街道两旁的土坯房里6续走出一大群男男女女,呼啦全都围上来把众人包围起来,有问好的,有拉着战马缰绳不放手的,最后开始你争我夺嚷着到自己家里歇歇脚吃口饭。 “都让一让,贫民协会的邱会长来了。”人群后一个大嗓门喊了一嗓子,乡民们闻听赶紧自动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位一身短打扮的老汉在一位年轻壮汉开道下走到六人跟前,刚想抱拳行礼突然现了朝老汉一个劲挤眉弄眼的冯东篱,一时没反应过来笑道:“这不是小冯先生吗?快下马跟我到家去,”说着挥手朝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说道:“你们都散了吧,你们没看见这是贫民协会的大管家来了吗?他们来找我一定有要事相商,若是他们今晚不走了我再找几家干净的安排过去住宿。” 冯东篱见状只好跳下马,还礼笑道:“邱伯,你看我身后是谁?” 邱老汉刚一露面黄孛就觉得眼熟,正琢磨着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老汉闻听冯东篱的话开始打量其余的五人,等看见黄孛时也是愣怔半响,跟黄孛一样也泛起疑惑,这眼前的年轻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其实姓邱的老汉不是别人,正是以前身穿百衲衣被黄孛称为表叔的凉水井穷人,跟老汉在一起的那位就是穿着吊腿裤子,十个脚趾有六七个露在外面的年轻人,现在二人不说鸟枪换炮,最起码已是穿戴齐整,干干净净,一扫当时的落魄邋遢,两人全都是满面红光精神健旺,像变个人似的,黄孛上哪里去认得? 同样,此时的黄孛早已不是鲜衣怒马的钦差大人,一身长袍马褂手里还握着一把团扇,活脱脱一位进京赶考的公子哥,邱老汉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噗通”又开始跪地喊道:“原来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独立团钦差大人黄公子啊!” 邱老汉一口气给黄孛按了三七二十一个称呼,把黄孛叫得愣在马上半响无语,等现周围的人突然间全都跪下时吓得赶紧跳下马扶起邱老汉说道:“邱会长,你赶紧让乡民们起来,我们这次只是路过贵地,借住一宿就走。” 周围的乡民们闻听此话立刻炸了窝,不用邱老汉招呼全都站起身挤上前七手八脚争抢着剩下的四人,抢得黄孛张大嘴目瞪口呆,独立团啥时候拥有这么多粉丝了?快赶上八路军了!这也太热情了吧? 邱老汉见怪不怪笑道:“呵呵,黄团主,你不认识我了吧?”一位拾粪的村姑洗漱沐浴乔装打扮之后突然变成一位貌若天仙的仙女,黄孛上哪去认得?“我就是那位家里有十几口人却只有一条裤子的穷老汉啊?” 话挑明了黄孛才恍然大悟,张嘴笑道:“靠,原来是你啊!”黄孛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番邱老汉,照邱老汉的胸口打了一拳笑道:“我说邱表叔,胡子没了,胖了,脸色也有光泽了,看起来倒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哪还有一点以前的影子?” “黄团主,你啥也别说了,你和冯公子今晚就到俺家,我给你俩杀鸡宰鹅好好报答报答你们的恩情。” “哪都不许去,黄公子就到我家,我看谁敢跟我抢?” 随着话音落地,一位六十多数的小脚老太太拄着拐棍在一位十六七岁少女扶持下颤颤悠悠来到黄孛跟前,邱老汉见状急忙赔笑道:“霍老太,你怎么来了?等我们吃完饭我就把黄团主给你送过去行吗?” 小脚老太太斜觑了邱老汉一眼,慈眉善目对少女说道:“小翠,这位就是奶奶跟你总念叨的救命恩人黄大人,还不赶快磕头谢恩?” 被叫小翠的少女长得亭亭玉立,身高足可以跟黄孛媲美,一根又粗又长的大辫子搭在胸前,浑身散着蓬勃的朝气,听到小脚老太太的话立刻跪下给黄孛磕了三响头,嗑得额头都是尘灰,黄孛扶也不是,拉也不妥,硬生生受了少女的大礼,等少女站起身黄孛才急忙说道:“老太儿,你家里现在还好吧?房子修没修缮?”老太儿虽然也是焕然一新,但那满脸的皱纹和银白的头黄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苦命的老人,见祖孙俩幸福的表情就猜到两人现在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关心地问道。 “还好,托贫民协会的福,邱会长带着全村的青壮年给我家重新盖了一座三间大草房,现在是要啥有啥,来多少人我老太儿家都能够住下,现在就跟我走!”说完抓起黄孛的手就要往外走,被邱老汉拦下说道:“霍老太,我知道这黄团主是你孙女的救命恩人,可是咱凉水井这么多乡民哪个不是独立团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你要是全都领走了就算我不说什么,这些乡亲们能答应吗?” 老太儿的固执霸道一下子引起众人的不满,大伙七嘴八舌就开始奚落起老太儿的不是,站在老太儿身旁的少女急忙挺身而出展开回击,一张嘴伶牙俐齿像机关枪似的一个人就跟众乡民争吵起来,看得坐在战马上的许洪哈哈大笑,偏腿下马抱着开山斧瞧起热闹,气得冯东篱瞪了许洪一眼急忙挺身而出说道:“大伙静一静,那黄公子虽然是钦差大人,但他还是我小舅子,我说什么话他都得听我的,”一句话没把黄孛鼻子气歪了,怒目而视盯着冯东篱,冯东篱直接来个无视笑道:“我现在就开始安排这些独立团的好汉们到哪家住宿,就当平常咱贫民协会到这里一样,走时把食宿钱留下,分到客人的人家不要沾沾自喜,因为下一次就没你家的份!没分到的也别气馁,下一次也许就轮到你家。” 说完冯东篱自作主张就开始给黄孛几人安排住宿,出乎黄孛意料之外的是冯东篱并没有把自己安排给老太儿,反而把许洪和大熊两人安排过去,弄得黄孛莫名其妙,连那些没有分到客人的乡民们都不干了,纷纷嚷道:“小冯先生,我们尊重你是一位公正不阿的正人君子,可是凭什么霍老太一家分两个?” “大伙静一静,”冯东篱心中坦然说道:“你们知道这两位是谁吗?他俩是下凡的天神,著名的哼哈二将!”冯东篱指着许洪说道:“这位是天上的镇煞星官,能够力劈华山,哼气制敌,”接着冯东篱又开始吹嘘大熊:“这位是镇恶星官,能够搅动乾坤,哈气擒将!他俩是哼不离哈,哈不离哼,分开就会给咱凉水井带来弥天大祸!你们说我把他俩一起分到霍老太家有什么不对?”冯东篱对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说道:“老石头,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就带走一位把他俩分开,看看我说的话灵不灵验?” 吓得叫老石头的老汉一个劲摆手向人群后退去,别说愚昧无知的乡民们,连黄孛都被冯东篱忽悠的晕头转向,好像真事似的,没等黄孛惊醒过来,就听冯东篱喊道:“好了,分到贵人的赶紧带走,其余的也都散了。” 话音刚落,众乡民就吵吵嚷嚷各自散去,分到的欢天喜地,空手的垂头丧气,不一会大街上就剩下黄孛、邱老汉和壮汉三人,连冯东篱都不知道被哪家乡民裹挟而去。 黄孛像木偶似的跟着邱老汉和年轻人朝村头走去,美得邱老汉不停地笑道:“哈哈哈,还是小冯先生会办事,硬是把黄团主留给了我邱家,等小冯先生成亲的大喜之****一定带一份大礼拜谢此恩此德!” “邱老汉,你怎么知道小冯先生要成亲?谁告诉你的?”黄孛突然感觉这次来到凉水井好像是冯东篱特意挖好的一个陷阱,自己稀里糊涂就掉了进去。 “呵呵,黄团主有所不知,上一次小冯先生临到霍丘之前路过此地就在我家过宿一夜,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还说到时候跟黄团主一起举办婚礼,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其他乡民,怕人多招待不下,不过……”邱老汉顿了一下,嗫儒问道:“黄团主,你真是小冯先生的小舅子?” 刚才冯东篱一番表述可不像他本人的风格,以前是谨小慎微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不知为何,今日为了安排住宿竟然把小舅子都抬了出来对付众乡民,黄孛心里打定主意明日找冯东篱必须问个明白,面上不露声色欣然道:“小冯先生说的一点不假,他就是我未来的姐夫。” 三人说笑着很快来到邱老汉的家,一座重新铺上新草的泥草房,刚一进门就见男女老少一大帮迎出门外,磕头的磕头作揖的作揖,甚至还有高矮不一蹲福的女人,忙得黄孛一身臭汗挨个回礼才走进屋内。 泥草房有三间,结构与北方的三间房极为相似,中间是灶房,两侧是居室,一老一少两位妇女正忙着给大铁锅添加柴禾,一闪一闪的火光在两位女人的脸上跳动着,露着欢愉的笑容,一股一股炖鸡的香味随着热气弥漫在空气当中,一堆小脑瓜随着黄孛的眼光扫来瞬间消失不见,少顷就听到西屋传来唧唧喳喳的窃笑声。 “黄团主,请!”邱老汉把黄孛请到东屋的炕床上,一张足有五六米长的炕床,估计睡**个人不成问题。中间一长方形饭桌,一盏小油灯,粗茶淡饭,邱老汉倒出三碗酒,空气中立刻弥漫了酒香气,借助昏暗的光线,黄孛突然有一种回到盗洞里的感觉,忍不住盯看着桌中间那盏小油灯,当看见一只老鼠尾巴正朝自己示威时唬得黄孛头皮炸,魂飞魄散! 1认识苗沛霖的普通民众对苗沛霖的一种称呼。 (本章完) 第216章 许洪的春天

黄孛瞳孔放大,脸色苍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阴森恐怖,吓得邱老汉急忙放下酒碗惊慌问道:“黄团主,你怎么了?” “这……这……这铜油灯从哪里来的?”黄孛磕磕巴巴问道。 邱老汉和壮汉听到这话都松口气,壮汉抢先答道:“黄团主,这是我的,有什么不妥吗?” 就在这刻,一位中年妇女端着一大盘炖好的鸡肉放在饭桌中央,朝黄孛微微一笑转身离去,黄孛为了不影响两人的情绪主动端起酒碗笑道:“刚才我有些失态了,来,咱们边吃边聊。” 黄孛喝了一大口酒夹了一块鸡肉便放下筷子,见两人拘束地看着自己赶紧解释道:“我酒量有限,一杯晕两杯醉,这一碗下肚就得满地跑,我慢慢喝,二位随意。” 两人听黄孛说的即实在又风趣,相视一笑便恢复常态吃喝起来,黄孛一大口老酒下肚也慢慢恢复了镇定,抽空问道:“邱老汉,这位兄弟我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你给我介绍介绍?” “哈哈哈,你瞧我这记性,”邱老汉赶紧放下筷子笑道:“黄团主,这是我的三姑爷,叫董壮。” “董哥,”黄孛突然抱拳给董壮行个礼,吓得董壮手忙脚乱差一点碰翻了酒碗,黄孛拍了拍董壮的手笑道:“咱们已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有些疑问就当面请教了,说对还是说错还望董哥包涵。” 董壮慌慌张张说道:“黄团主随便问,我们全家人的性命都是你的,你的话就是圣旨。” 董壮还真是实在,一句话说的黄孛呵呵直笑,笑道:“呵呵,咱先不说圣旨,董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带着老鼠尾巴的铜油灯是用来盗墓的吧?” “啊?”董壮和邱老汉面面相觑,没想到文质彬彬的钦差大人连这个见不得阳光的勾当都知道,都吃惊不小,董壮动容道:“对,的确是用来盗墓用的,除了照亮外还图个吉利。” “这东西一般都是一对,一公一母,暗藏阴阳,除了你刚才说的用途外还可以救过补阙,不知董哥另一盏铜油灯在何处?” 黄孛的真实目的就是想通过这熟悉的铜油灯顺藤摸瓜找到它最终的归宿,虽然那座埋葬自己的陵墓离此地十万八千里,但是三番五次让自己见到这即诡异又熟悉的铜油灯不得不引起黄孛的注意,也许这里还隐藏着一件天大的秘密,跟自己的宿命息息相关。 董壮即好奇又紧张,战战兢兢问道:“黄团主,你也盗过墓?”说完就后悔了,啪地抽了自己一嘴巴急忙解释道:“黄团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连我这个半拉架都是头一次听到,黄团主若不是此道的高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嘿嘿,我可没有那两下子,来,我敬二位一口!”两人被黄孛几句神叨叨的话说得晕晕乎乎,端起酒就一饮而尽,然后目不斜视紧盯着黄孛。 黄孛放下酒碗笑道:“虽然我没盗过墓,但是以前我对盗墓的有所研究。” 两人没想到堂堂的钦差大人还研究这下三滥的东西,都半信半疑,但是既然黄孛对这铜油灯感兴趣邱老汉赶紧投其所好讲道:“黄团主,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有啥说啥,你可不要瞧不起我们。”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说道:“我瞧不起的人多去了,上到王公大臣皇帝老儿,下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土匪恶霸,但是最看重的偏偏是你们这样的普通民众,因为你们活的真实,活的有人情味,独立团因为有你们才充满了活力,才能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瞧不起你们?” 一番话说的两人心里直热,不知是肚子里的老酒在作祟还是黄孛真情表白在起作用,两人都把大褂脱下来甩到身后,倒上酒又各自喝了一大口,邱老汉抹了抹嘴说道:“黄团主,你也看见了以前我们这凉水井穷成啥样,为了填饱肚子大壮除了当强盗什么活计都干过,什么贩私盐、当练勇、盗墓甚至连死人的供品都不放过,可惜大壮缺心眼太笨,干啥啥不行,贩盐赔得精光,当兵人家嫌他太能吃用不几天就赶走,盗墓连个洗脚盆都没见过他拿回家!”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董壮,你用什么家伙什盗墓?” “我跟他们一样,就是用锹、镐和洛阳铲,墓倒是挖了不少,可惜没有一座有钱的主,都他娘的跟我们家一样,穷的叮当响。” “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邱老汉操起筷子照董壮的大脑门打了一下,苦笑道:“黄团主,你听见了吧?这小子就是这么混,你说他要是能够财天老爷都瞎了眼。” “呵呵,邱老汉,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是他没有跟对人,要是跟我一起干别说盗普通的墓穴了,就是帝王陵也是手到擒来。” 黄孛说着说着又原形毕露回到老本行,赶紧喝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在两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帝王陵上面也没在意,董壮张大嘴吃惊地问道:“黄团主,你也听说过帝王陵?” “怎么?你也听说过?”黄孛也是一惊,听徐立壮的意思知道老祖观是帝王陵的人很少啊?这憨憨的董壮从何得知? “黄团主,别提这个帝王陵了,为了盗这个帝王陵大壮差一点送了命!” “怎么回事?”黄孛见话题越唠越近急忙问道:“董壮不是跑到徐立壮的势力范围去挖老祖观了吧?” “那到不是,当时大壮还不知道帝王陵就在老祖观,只是隐隐约约通过他那些狐朋狗友打听到在徐立壮的势力范围有一座帝王陵,为了摸清准确地址他跑到叶家集当练勇,为了不让人撵走,每天就吃个半饱,好不容易打探出点消息就遭到苗沛霖的苗练围攻,死的那些人简直……嗨!”邱老汉摇着头喝口闷酒说道:“还是让大壮亲口跟你说吧!” “黄团主,我们叶家集统共才一千多练勇,被苗练七八千人包围起来不到半天就战死了一大半,要不是徐立壮率领援军赶来增援,剩下的我们这些人早死翘翘了,后来我趁着混乱就跑回家,连盗墓的那些家伙什都丢在叶家集,从此以后我岳丈大人说死不让我再出去瞎混,另可饿死家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黄孛终于搞明白了叶家集那盏铜油灯的来历,原来他的主人竟然是眼前这位憨态可掬的愣头青董壮,看来眼前的董壮跟自己的宿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自己想解开心中的一些谜团还真的离不开此人,想到这黄孛端起酒说道:“邱老汉,我想把董壮招到自己身旁,不知可否割爱?” 邱老汉见黄孛亲自点名要董壮,乐得满脸开花,急忙也端起酒说道:“黄团主,上次我就跟小冯先生提过,让我家大壮加入你们独立团,可是他说现在独立团还没有公开招兵,先让大壮跟着我在贫民协会帮帮忙,还说咱们独立团的贫民协会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家伙,需要大壮这样的壮劳力,今天赶巧遇上了黄团主,即了却了我们一家的心愿,还能给大壮一个前程,我代表全家十八口人敬黄团主一碗酒!”说完就干了,黄孛碗里的酒已经所剩不多,于是也一口干了,说道:“邱老汉,我看董哥也就二十多岁,这要是跟了我就不能随时跟家人团圆了,你三女儿那方面……” “嗨,哪还有什么三女儿了,早就饿死了。” 黄孛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竟然问到人家伤心事,急忙道歉,邱老汉笑了笑说道:“黄团主有所不知,这方圆几百里哪家不饿死几个?剩下的能够过上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生活就算上辈子积德了,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明天起早就一起带走。” 黄孛沉思片刻说道:“邱老汉,暂时先让董壮呆在家里,过几日等我们返回时我再带上他,怎么样?” “一切听黄团主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六人66续续在村头汇合在一起后,告别凉水井的众乡民后继续赶路,走出好几里还能看见霍老太的孙女小翠站在村头的大树下频频挥手,黄孛刚举起手想让小翠回去,被冯东篱一把拦住小声说道:“公子,人家不是送你,你看许洪在干什么呢?” 黄孛这才注意到人高马大的许洪正站在马镫上拼命地挥舞着开山斧,看得黄孛啧啧称奇,许洪啥时候有这么大的热心肠?禁不住问道:“九柳兄,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冯东篱小声笑道:“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具体的还得问大熊。” 从昨晚到了凉水井冯东篱就一反常态,现在又开始装神弄鬼,气得黄孛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冯东篱的胳膊恐吓道:“小冯先生,你赶紧老实交代,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若是不说实话我就不让你见我姐姐的面!” 冯东篱就怕黄孛来这招,赶紧服软说道:“公子息怒,上次我到此地组织成立贫民协会时,听霍老太的意思自己的孙女非独立团的兄弟不嫁,当时我就上心了,琢磨着谁是合适人选。等昨晚咱们被凉水井众乡民争抢时我突然觉得许洪最合适不过,小翠被魏强银抢去虽然没有成亲但是多少已有污点,许大哥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正好是一对,于是我就灵机一动把许洪一阵吹捧,借口和大熊分不开一起安排到霍老太家,看许洪兴奋的样子估计效果不错。” 听完冯东篱一番解释黄孛恍然大悟,笑道:“亏得九柳兄想出这招来忽悠霍老太祖孙俩,把许洪都吹到天上去了,还什么镇恶星官下凡,若是再让你吹大些你还能把他俩吹成什么?” “呵呵,那还不容易?一个是玉皇大帝的左腿,一位是右腿,反正跟上天的星宿扯上关系乡民们就敬若神明,保准办起事来事半功倍,不信你去问问大熊昨晚到底有什么奇迹生?” 黄孛赶紧驱马追上大熊,一脸好奇问大熊:“大熊,你俩昨晚吃的还好?” 大熊扛着黑棍大步流星朝前走着,歪着头说道:“挺好,我和许洪一人一只鸡,就是他的那只要比我的大!” “嘿嘿,”黄孛越听越举得这里有故事,又问:“睡的可香?” “还行,我盖的是旧被,他是新的!” “哈哈哈,为什么?” “我哪知道?都是那个丫头片子铺的。” “临走之前你们没给人家留下饭钱?” “留了,怎么能不留?”大熊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少爷,他把你的钱都给那个丫头片子了,说什么让她买些簪、钗、坠儿还有什么花布反正一大堆我也记不住,要不是我拦着他能把你的望远镜都送给她,他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呢!”不知何时返回的许洪来到两人身旁笑道:“团主,这死大熊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那些银两可是我自己的,再瞎说看我揍不揍你?”说完举起开山斧朝大熊比划着,大熊咧嘴一笑加快脚步朝前跑去,很快双方就拉开了距离。 黄孛看着许洪满脸幸福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一大半,两人相差将近二十岁没想到一宿就情有所归,既替许洪高兴又佩服许洪的手段,笑道:“许大哥,我现在才搞明白为什么九柳兄把你安排到霍老太家,原来他是早有预谋啊?他把你俩都吹上天上去了,这事要真成了你还真的好好感谢小冯先生。” 此时许洪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了,为了面子还找各种借口洗脱自己,笑道:“感谢那是自然的,不过我这么做都是替我娘考虑,她老人家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啥时候抱孙子,我这话没说错吧团主?” “哈哈哈,没说错,捡了便宜还卖乖,算许大哥有手段,咱独立团看来要人丁兴旺越来越达喽!” 早已急的抓耳挠腮的何头乘两人停顿的空隙挤到黄孛跟前抖擞精神说道:“团主,”只隔一夜没见,何头就改了口,也不知道那家乡民跟何头说了些什么,大人也不叫了,兴高采烈直接喊起团主来:“我的乖乖,真没想到咱独立团竟然有这么好的人缘,比回到自己家还亲,这要是登高一呼得有多少人加入咱独立团?” “呵呵,”黄孛知道何头刚刚参加独立团,对独立团了解甚少,笑道:“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信不信?” “信,信,信!”何头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暂时还用不着那么多,打个画地为牢的苗沛霖就现有的兄弟就够了,等碰到强大的对手时咱们再招兵买马不迟!” 何头见黄孛驱马就要离开,急忙跟上问道:“团主,咱独立团现在有多少兄弟?那强大的对手又是何方神圣?” “咱独立团现在有一万多人,那强大的对手嘛,”黄孛做个怪想呲牙咧嘴说道:“长得这样,都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妖魔,用不多久你就会亲眼见到。”说完丢下瞠目结舌的何头追上大熊,六人五匹马说说笑笑很快踏上官道急驰而去…… 过午,一行六人终于回到黄家大院,听说老耿头和晁龙正在练武场观看厉三枪的独立团大队训练,众人便直接驶到练武场,隔老远就见厉三枪率领着三百多士兵在练习投掷手榴弹,不时传来阵阵叫好声,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黄孛六人大伙都愣怔当场,等反应过来训练也不训练了,全都乱哄哄围上来挤成一团,吵得黄孛费了半天劲才止住了喧闹,给所有人敬个礼后跳下马好奇的问道:“三枪,你怎么在这里训练?” “报告团主,”厉三枪开心地笑道:“冰康先生说暂时六安没有战事,让我们到黄家大院驻扎,一边守护黄家大院一边向晁爷学习拼杀功夫,可惜晁爷不屑于教我们,说咱独立团的手榴弹比那些金鸡独立厉害多了。” 话音刚落,大熊大步流星走到晁龙面前跪下磕了三响头,站起身就朝一块大石墩走去,到了跟前抡起黑棍“啪”地一声就把两尺多厚的石墩击的粉身碎骨,收起黑棍转身朝晁龙嘿嘿傻笑着,惊得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晁龙没想到大熊走了一遭竟然连成了风波棍,乐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招手把大熊叫到跟前笑道:“好,我儿终于连成了风波棍,下一个任务就是赶紧让我报上孙子,哈哈哈……” 黄孛闻听赶紧走上前趴在晁龙的耳旁说道:“晁爷,大熊已有目标了,就是许洪他妹妹,可惜他俩一对笨蛋,根本不懂什么花前月下,想要抱孙子您老还得等几年。” 话音刚落黄孛的耳朵就被晁龙捏住,笑道:“我可不管那么多,要是一年之内没完成任务我就拿你是问!” 气得黄孛哭笑不得,一边从怀里掏出牛皮纸袋向老耿头求助一边答应道:“我答应,我保证,我誓……” (本章完) 第217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等晁龙松开手,黄孛趁机躲到老耿头身后,把牛皮纸袋递给老耿头揉着耳朵坏笑道:“我保证一年之内让晁爷抱上孙女!”说完转身就朝后院跑去,跑到练武场边缘感觉安全了才收住脚转过身,当看见晁龙就站在自己面前时吓得黄孛妈呀一声转身又想逃,被晁龙一把举在空中笑道:“哈哈哈,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跟我耍心眼,倒底是抱孙子还是抱孙女?” “孙子,孙子,要不是孙子我就是你孙子!” 一句话逗得全场大笑,晁龙笑呵呵把黄孛放在地上说道:“你姐姐去周家门楼看凤儿姑娘去了,后院就剩下许洪他娘和一位叫念寒的姑娘,赶快带着你这些兄弟过去请安吧!” 晁龙简简单单一句话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章馨海闻听马上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念寒姑娘喜上眉梢,冯东篱则大失所望,但是面色还不能显露出来,许洪怀揣着幼翠要给自己的老娘一个惊喜,何头第一次来就被黄孛带着身边也是充满了好奇,就这样,除了大熊留在练武场陪着晁龙讲述这一趟的离奇经历外,剩下的四人全都跟着黄孛来到三进后院黄氏的内宅。 黄氏、许氏和念寒姑娘正坐在炕床上围着炕桌玩纸牌,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些铜钱,三位老少正玩的起兴被突然闯进的一群人吓了一跳,等看清是黄孛等人后又惊又喜。冯东篱为了在未来的老丈母娘面前表现自己,抢到黄孛前头第一个开始请安,随着众人的加入室内跪倒一地,给黄氏行完礼便是问候许氏,剩下的小辈念寒姑娘倒是无人问津,章馨海本想打声招呼,可当着众多人的面实在张不开口,再说有两位老人在场也不合常理,只好隔着人群眉目传情。 直到五人拜过礼请完安黄氏才醒悟过来,高兴的赶紧让念寒收起纸牌招呼大家坐到两旁,扫了一眼众人笑道:“孛孛,除了许洪和东篱外这两位是……” “母亲大人,”黄孛指着章馨海说道:“这位是我们独立团的军事,姓章名馨海,双子徳宇,他有个……”黄孛想夸夸章馨海,说他有个外号叫半仙,刚刚说出三字就感觉不妙,万一被老太太联系起给白柏文算卦的半仙说不定要弄巧成拙,急忙改口道:“他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就是坐在你身旁的念寒姑娘。” 一句话说的念寒姑娘羞愧难当,面红耳赤,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纸牌。黄氏和许氏闻听呵呵直笑,章馨海乘机站起身拜谢道:“多谢两位老太儿照顾念寒姑娘,晚辈这厢有礼了!”说完又开始千恩万谢。 许氏望着挺胸抬头面露笑容的许洪气不打一处来,笑骂道:“许洪,你看看人家,走一趟霍丘就把媳妇接回家,你再看看你,长得像房梁那么高怎么就找不着一个婆娘呢?哪怕找一个比你矮半截的姑娘我也认了,你到底想不想让我抱上孙子啦?” “老太儿,”黄孛赶紧帮许洪解围,笑道:“您儿子现在也是情有所归,估计用不多久您老就能抱上孙子啦!” 许氏闻听顿了一下,讶然道:“真的假的?你俩可不许串通一气糊弄我这个老太太!” “哈哈哈,娘,黄公子的话你还不信?”许洪得意洋洋说道:“这位姑娘就住在凉水井,年方十八,叫幼翠,等过几天就给娘背过来让娘瞧瞧。” 许氏这回真是相信了,乐得眉开眼笑,黄孛趁机又把何头介绍给黄氏。 这个年代在大户人家,若是主人把你带进女眷内室,那就是把你已经看成自家人了,其地位跟那些看家护院和仆人不可同日而语,何头在官场和何宅呆了那么久岂有不懂的道理?急忙重新跪下说道:“尊堂大人,晚辈何头承蒙黄团主看得起,实在受宠若惊,以后我就是黄家的一员,凡事秉命而行,绝不会给黄家丢人现眼,若有过错愿意承受家法!” 何头一句话就主动把自己纳入黄氏家族一员,既表明了态度还摆正自己的位置,话不多,说的却极其干练和漂亮,乐得黄氏嘴都合不拢了,无形中自己就收了一个干儿子,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方玉吊坠递给黄孛,笑道:“咂咂咂,你看这孩子一张小嘴真会说,娘今日真是高兴,孛孛,把这个赏他了,以后就改名叫黄头,省的整个黄家大院就你一个少爷上窜下跳,给你找个伴我才放心不少。” 黄孛接过方玉吊坠都不知道怎么递给何头的,两眼惊愕的看着何头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恻然,自己真是小觑了眼前的何头,过了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嗫嚅道:“何头,不,从今以后我应该叫你黄头了,”说到这黄孛噗嗤笑出声来,笑道:“这名字怎么这么拗口呢?不行,你不能叫这名字,”说完转身对黄氏说道:“母亲大人,这名字不好听,得该个名字。” 黄氏也觉得黄头这个名字叫起来确实不雅,沉吟片晌说道:“我一时也想不起叫什么好,你说起个什么名字?” 黄孛平常耍个花枪开个玩笑还游刃有余,真让黄孛郑重其事起名字还真的不知从何下手,眼光扫见哑然窃笑的章馨海幡然醒悟,笑道:“母亲大人,我们独立团现成的军事就在眼前,何不让他帮忙起个名字?” 黄氏很久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谈笑说天,心情格外高兴,听黄孛这么一说马上提起兴趣,笑呵呵点头笑道:“那就有劳章先生给我这个干儿子起个好听的名字。” “令堂大人,我觉得叫黄坤比较合适,”章馨海抱下拳侃侃而谈:“先,何头从霍丘来到咱黄家大院,从八卦定方位来讲正合了西南方的坤位,这就带了一个‘坤’字;再说这黄家大院再怎么还是以公子为主,何头怎么都争不过黄公子这个顶梁柱,黄公子顶的就是黄家的天,天为乾,天下面是地,地属坤,我看就给何头改为坤字,两人主次清楚,一天一地、一上一下,叫黄坤最恰当不过!” 章馨海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合情合理就把黄头改为黄坤,立刻引来满堂彩,兴奋的黄孛一个劲拍手叫好,真想替章馨海再补充一条:这坤字还跟历史上的和坤犯一个字,今后再怎么飞黄腾达也压不过自己,对章馨海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丫鬟小玉端着茶盘给大家上茶,都说女大十八变,半年不见小玉姑娘又长高了不少,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给黄孛献茶时还是那副羞答答的样子,蹲个福含颦一笑走到下一位,等最后给刚刚改过名字的黄坤献茶时出人意外,小玉也像对待黄孛那样蹲福向何头请安,激动的何头手忙脚乱差一点把茶水碰倒在地,还不忘送给黄孛一个感激的笑容,笑得黄孛心里酸酸的,也不知为何而嫉妒。 “东篱,”黄氏见一屋子里人就冯东篱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知道这是没见着自己的女儿有些失望,慈爱地说道:“淑娟和凤儿姑娘回周家门楼看望周老爷子去了,估计过几日即可返回,你现在快去给你尊翁请安,可别让人挑咱黄家没有礼数。” 等冯东篱离去,黄氏问道:“孛孛,前两天六安的康知府过来拜见我一次,还带着朝廷刚刚来的邸报给我看,对你在淮北的所作所为我也大致有了了解,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找你黄叔帮忙?就靠你们这些人孤军奋战那得有多大危险?” “皇叔?母亲大人,咱黄家什么时候还跟皇家扯上关系?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呵呵,你这个傻孩子,我说的黄叔是跟咱家同姓的黄叔,而不是三国里的刘备刘皇叔,”黄氏见黄孛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估计黄孛真是把自己告诫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埋怨道:“孛孛,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当初就在这屋里,我千叮呤万嘱咐让你千万记住你父亲两个莫逆之交,一个是庐凤道的道员黄元吉,另一个是灵壁知府秦容,以后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难道你都忘记了?” 一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黄孛,那还是独立团刚刚成立不久,黄孛正准备引君入瓮歼灭韩家冲的鹿牛蒡和六安知府袁怀中之前的事情,当时听完黄氏的话黄孛还好生激动一回,让自己在未来找到两个靠山,但是后来随着独立团的逐渐壮大黄孛渐渐都忘却了这件事,这时候被黄氏重新提起黄孛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特别是黄氏提起的那位叫黄元吉的人,自己好像跟他已经打过交道似的,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急的黄孛抓耳挠腮。 “黄公子,”章馨海见黄孛的表情就猜到黄孛真的忘得一干二净,急忙提醒道:“令堂大人说的黄元吉就是我们在攻打霍丘时遇到的第一个寨圩,那寨墙上面不是插着许多‘黄’字的大旗吗?后来在两水洼逃走的那个张龙的也是他的手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孛“噌”地站起身,怨天怨地拍着大腿这个后悔呀,就差躺在地上打滚嚎叫,把一屋子里的人都看直眼了,泄了大半天黄孛才窜到炕桌旁挤坐在许氏身旁说道:“母亲大人教训的是,明日我就准备亲自去一趟凤阳府联系黄叔,有他帮忙打败苗沛霖真是轻而易举一件事。” 黄氏听完黄孛的话沉默不语,从炕桌下取出烟袋锅,念寒熟练地帮着装烟点火,等黄氏吐出一大口烟后缓缓说道:“孛孛,去一趟也未尝不可,有你父亲那层关系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这个忙,再说这都是朝廷上的大事,从公从私都说的过去,可是你这一走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把我们仍在家里天天打着纸牌消磨时间你就忍心?” 都说忠孝不能两全,黄孛此时还真的陷入两难境地:要是在家里呆上十天半个月,那苗沛霖不知偷偷要给黄元吉上多少好处?特别是那位八面玲珑的王金奎,有他从中撺掇怂恿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要是自己真抬腿就走留下这几位老的老、小的小天天在家玩纸牌消磨时光还真是过意不去,愁得黄孛抓起一把纸牌胡乱摆弄着。 纸牌只有两指宽,跟后世的完全两样,上面画着麻将不像麻将牌九不像牌九的图案,等黄孛现一张画有一对蝴蝶的纸牌时突然想起了留在霍丘城的双胞胎大妞和二妞,若是把这两姐妹接到黄氏身旁一定会博得黄氏的欢心,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干自己的事业!可是这么做无可避免地还要说起死去的白柏文和白霖,要是这样不仅不能让黄氏高兴,反倒惹得老太太更加伤心孤独,自己别说去凤阳府找黄元吉了,就是能否按时返回霍丘都是一件未知数。 怎么办?黄孛望着一声不吭抽着闷烟的黄氏开动小脑瓜飞快地盘算着这里的利害关系,屋里的人都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所传染,都低着头沉默不语。黄孛当着黄氏的面还不能找章馨海合计,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黄氏,只能慢慢渗透,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自然水到渠成,千万不能因小失大拖住自己前往凤阳府拜见黄元吉,想到这黄孛满面含笑说道:“母亲大人,我有个好主意,若是兑现了保准你们天天乐不思蜀,其乐融融。” 黄氏撇撇嘴说道:“是不是又想请来一个戏班子天天给我们唱大戏?我们都听够了还是免了吧!” “母亲大人,我说的不是唱大戏,”黄孛极其认真说道:“我这次在淮北碰见了我舅舅他们一家五口人,他说还要在老祖观拜祭真武大帝一个月,我见大妞和二妞跟着大人吃不好睡不好,就把双胞胎姐妹两接到霍丘城交给王寡妇照看……” 话犹未了黄孛就被黄氏轻轻打了一下,笑骂道:“那王寡妇是你叫的吗?懂不懂礼节?” 黄孛这才知道自己说走嘴了,赶紧改口笑道:“娘,是我不对,应该叫冬梅姐或者嫂子,对了,我说哪去了?” 黄孛就这么一会儿能忘记吗?其实就想试探一下黄氏对自己这个提议有何反应,果然不出黄孛所料,黄氏烟也不吸了兴匆匆急忙问道:“你说大妞和二妞这两孩子在冬梅那里照看着?” “对对对,母亲大人,放在西门嫂子那里还不如接回咱黄家大院,这一对双胞胎别提有多可爱了,一天到晚像一对蝴蝶似的飞来飞去,有她俩在这里整个内院都不会寂寞,您看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好好好,”黄氏把烟袋锅里的烟灰磕进痰盂,埋怨道:“孛孛,你回来为什么不一起带着她俩?”说完自己先笑了,笑自己想外孙女都想疯了,有点急不择言,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接?派谁去?” “我刚才回来看见三枪他们在练武场练兵,要不让他带一些兄弟去接回来?” “那可不行,”黄氏断然回绝了黄孛的提议说道:“他们一群大男子整天的不是枪的就是刀,万一吓着我外孙女谁能担起这个责任?不行,绝对不行!” 黄孛几人刚刚返回黄家大院,不说一路上的辛苦,单凭着“钦差”的光环黄氏就不好张口让黄孛再辛苦一趟。也难怪黄氏有这种想法,自从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奉钦命追缴朝廷丢失的粮饷后,便把黄孛所干的事情全都当成正大光明的当然之举,那可是关系着黄家能否兴家立业和出人头地的大事,除非黄家生重大的事情黄氏绝不会轻易去打扰黄孛,那剩下的只有黄淑娟一人是最好的人选,黄氏斟酌了半响说道:“孛孛,要不这样,为了不耽误你办正事,就让你姐姐和凤儿姑娘走一趟,这一路上还算安全,你就派几个贴心的弟兄跟随即可,这样还不能吓着我外孙女,怎么样?” “母亲大人,行倒是行,不过东篱刚刚回来,他还没见着我姐姐就又要分开一段日子,东篱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他能有什么想法?”黄氏提高嗓门说道:“去了又是不回来,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返回,到时候再让他们相聚,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今晚把你晁爷和冰康先生全都叫来聚聚,自从过了年咱黄家就冷冷清清,就当为你们接风洗尘啦,明日一早你就去周家门楼通知你姐姐,让她们就近赶往霍丘,早去早回。” “令堂大人,”黄坤突然站起身恭恭敬敬说道:“我知道一条捷径可以快到达霍丘,即快又安全,来回七八天即可返回黄家大院。” “坤儿,快快讲来!” 黄孛不知咋的,一听黄氏这么称呼黄坤心里就老大不愿意,难道自己真像徐立壮说的小心眼?黄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白,静静地聆听黄坤到底有何捷径能够快到达霍丘城?既然有这么一条捷径为什么不跟自己说?难道他心里还藏着什么心思? (本章完) 第218章 百变星君

黄坤走前两步,与黄孛并排站在一起恭敬地说道:“令堂大人,从叶家集乘船顺流而下,不到二十里有一个叫枯井的小码头,到了那里雇一辆马车不到半日就能够到达洋河河畔,随便雇艘商船或渔船就可以直达霍丘城西湖,满打满算三日就能够见到俩侄女,然后再顺原路返回叶家集,剩下的一百多里官道再慢也不会慢过两天,所以令妹和令弟妹这一趟前往霍丘迎接双胞胎侄女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既不能受车马劳顿之苦,又能提前回到黄家大院,令堂大人很快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黄氏闻听真是喜出望外,高兴的的说道:“孛孛,你看看你坤哥想的多周到?要不就让你坤哥陪着她俩走一趟?坤儿既熟悉道路还能照应她俩,我也放心。” 老太太倒是放心,可惜黄孛犹如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是五味俱全,这一会儿工夫何头变成黄头,黄头变成黄坤,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坤哥!可怜的黄孛面子上还不能流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肚子里就算有两坛老陈醋也得藏的严严实实,皮笑肉不笑说道:“母亲大人,这件事您老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安排的妥妥帖帖。” 从黄氏内宅出来,黄孛让许洪去通知老耿头到作战室见面,自己闷闷不乐领着章馨海和黄坤朝作战室走去,章馨海心知肚明黄孛为啥闹心,为了治黄孛的心病没话找话与黄坤攀谈起来:“黄坤,听何大人说你以前也不姓何,后来跟了何大人之后他才赐于你何姓,不知为何?” “章先生,”别看刚才黄氏给了何头那么高的地位,何头还是像以前那样客客气气说道:“何大人虽然爱贪慕虚荣,但是带我不薄,再加上我三番两次救何大人一家人的性命,出于感激他赐我何姓,若不是想为我讨个好的前程,何大人说死都不会放我走的。” “我说的嘛,自从你加入独立团之后何大人当着我的面没少掉眼泪,看来坤老弟还真是一位重情重义、尽职尽责的侠义之人啊,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可是越来越少喽。”说完偷偷地朝黄坤递个眼色,不用章馨海提醒黄坤就知道自己刚才在黄氏面前表现有些过头了,正不知道如何向黄孛解释时,没想到长得面目狰狞的章馨海却意外地帮自己说好话,感动得黄坤抱抱拳加快步伐并排和黄孛走到一起笑道:“少爷……” 黄孛没想到何头这么称呼自己,酸溜溜揶揄道:“哎呦,坤哥可不能这样称呼我,咱俩现在已经平起平坐,要是被老太太听见了我又要受到责骂。” “呵呵,”听着这酸气十足的话黄坤也不放在心上,笑道:“我知道公子准备去凤阳府拜会黄元吉,这一路上既不能以官身示人,又不能以独立团团主的身份招摇过市,更不能暴露黄家大院黄公子的底细,剩下的只有扮作少爷一条途径前往凤阳府,只有这样才能避开苗沛霖的耳目安全到达。” 一提到正事,黄孛立刻收起小心眼转头笑道:“扮作少爷?怎么扮?以什么身份?” “每年八月份全国都要进行科考,公子就以此为借口说要进京秋闱,这个季节出时间点还正吻合,我俩扮作主仆带上书籍笔砚足可以掩人耳目,若是碰上见钱眼开百般刁难的路卡送些银钱既可畅通无阻,所以我必须叫公子为少爷,公子也不能称我为坤哥,叫我贱名即可。” 几句话就提起了黄孛的兴趣,肚里的酸气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放下身段好奇地问道:“坤哥,你还有贱名?说来听听?” “一撮毛。” “哈哈哈,一撮毛?”黄孛和章馨海都忍不住大笑,黄孛上上下下打量着黄坤,笑道:“我看坤哥长得英气逼人,一表人才,何来一撮毛之说?” 黄坤四周张望一眼,见没人便掀起衣襟,露出肚脐眼下面一块长着一撮黑乎乎痣毛的巴掌大黑痣,笑道:“这就是它的源地!” 黄孛也不是傻子,刚才章馨海一番话就让黄孛有所触动,见黄坤如此糟蹋自己羞愧的无地自容,赶紧伸手主动把黄坤的衣襟放下,笑道:“这一撮毛你还是先隐藏起来,坤哥还是该叫的,到时候遇什么庙烧什么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只有分寸,不过你刚才跟老太太说的那条路线确实不错,若不是我们着急赶路也可以走这条路……” “少爷,”黄坤打断黄孛的话说道:“明日送令妹和令弟妹到枯井码头之后我们还可以继续走水路去凤阳府,一路吃吃喝喝游山逛水六七日即可到达凤阳府。” 黄孛虽然没去过凤阳,但是通过对地图和沙盘的研究知道苗沛霖的老巢——寿州就卡在通往凤阳府的要害上,就这么冒冒失失闯进去心里实在没底,于是问道:“坤哥,现在苗沛霖和徐立壮打得热火朝天,咱们就这样大摇大摆闯进去不会被苗沛霖的水师战船扣下吧?” “公子放心,苗家的水师战船在寿州附近主要查的是过往的商船和渔船,而我们雇的只是普通的舢板快船,这种船只有文人骚客才会乘坐,事先再准备好功名文书,遇到查验的苗练只要亮出即可,不会出事的。” 黄孛没想到苗沛霖这个大军阀还挺尊重文人呢,刚想再向黄坤请教一番三人已经来到作战室门口,正巧老耿头也赶了过来,黄孛只好放下好奇带着众人走进作战室。一进室内黄坤就被地中央的大沙盘地图所吸引,一个人围着沙盘瞧起新奇,黄孛也不打扰黄坤的雅兴和老耿头互相寒暄几句便围坐在长桌周围热烈讨论起来。 “冰康先生,看完邸报有什么新的想法?” “呵呵,都是对咱独立团有利的好消息,借着朝廷这把火提前消灭苗沛霖应该不是难事,但是咱们对朝廷也应该表示表示。” “怎么表示?”黄孛不解地问道。 “既然朝廷指名道姓让公子把粮饷送回庐州府,那我们就大大方方送回去一车,剩下的可以找各种借口推辞掉,什么运送不便,藏匿地点分散,寿州还没攻下等等,不由得朝廷不相信。再说这么做对咱们独立团有百利无一害,弄好了也许事后会给黄公子换回一座金山银山!” 其实老耿头不说黄孛也有此意,这离咸丰逃离北京还有三个多月,自己真要是一毛不拔惹急了朝廷跟自己提前翻脸那就彻底打乱了全盘计划,到时候弄不好还会鸡飞蛋打,至于老耿头说的那些好处黄孛还真没想到,笑道:“冰康先生,就送回一车粮饷能有什么好处?” “啥好处我现在还说不清楚,反正留一车咱独立团也不能家致富,全当放长线钓大鱼的鱼饵了,我已经让大嘴带人前去管家院押运银两,估计后日就能够押送到官厅,让跟庐州府衙门比较熟悉的大胡子出面,若是问剩下的在哪里就说正在归拢和搜寻,保准不会引起袁甲山一丝一毫的怀疑。” 黄孛见这么一会儿工夫老耿头就安排好了一切真是暗自佩服,笑道:“冰康先生,你算是又救了郭大嘴一回,要是被我看见了我还得关他三天禁闭不可。” “为什么?”郭大嘴和黄孛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了,怎么一回黄家大院黄孛就要拿大嘴撒气?老耿头大惑不解问道:“自从你走之后大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为什么要关他禁闭?” “为什么?当初我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寸步不离跟在先生身旁,他倒好,我回来大半天也没见着他的影子,要不是冰康先生派他押运粮饷,我非得关他禁闭不可!” “哈哈哈,我还以为他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呢,”老耿头笑道:“黄公子,咱们黄家大院连个盗贼都没有,你让他天天跟着我,他不烦我还嫌他闹腾,一天到晚像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前不久就被我打到韩家冲帮助老奎和七娃他俩训练俘虏,昨日刚刚返回。” 黄孛一听到独立团的新生力量立刻转移注意力热切地询问起来,问道:“怎么样冰康先生?那些俘虏素质还可以吧?什么时候才能够形成战斗力?” “还行,听大嘴说再有个七八天就可以拉出去比试比试,可惜都被七娃藏在家里,”说到这老耿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哭笑不得说道:“现在你不知道七娃有多么神气了,他的六营加在一起足有将近五千人马,一天牛哄哄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让他匀给老奎和管家院的马俊一些,你猜他说啥?” 黄孛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猜他一定说这是我的主意,说只要能够把他们驯服了都归他所有!” “你真的这么说的?”老耿头一听黄孛说的跟田庆庚一模一样才相信田庆庚没说假话,哭笑道:“那独立团今后可要乱套了,为了壮大自己都去抢俘虏,到时候看谁还冲锋在前?” “嘿嘿,当时我只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的,”黄孛赶紧狡辩道:“冰康先生,等我从凤阳府回来后就让他把多出来的人马分给其它营,另外再成立一个战俘训练营,所有的俘虏都交到那里统一整训按需分配,保证不偏不向!” “怎么?公子要去凤阳府找黄元吉?万一他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公子不是自投罗网吗?”老耿头闻听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黄孛赶紧把刚才在黄氏那里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老耿头这才恍然大悟,沉吟半晌问道:“你这一走那徐立壮一方谁去打交道?” “冰康先生,章先生,我是这么想的,”黄孛把自己的新打算和盘道出:“这次我路过咱们在霍丘新成立的兵工厂时特意去考察了一下,你们猜那里每天能够生产多少弹药?” “呵呵,这让我们上哪去猜?”老耿头笑道:“你赶紧给我们说说。” “霍丘兵工厂生产的弹药几日就赶上韩家冲一个月的数量!”看着两人大惊失色的样子黄孛笑道:“若不是路途遥远,我真想全部运回六安补充给这里的兄弟,争取早日打响消灭苗沛霖的战役。” “哈哈哈,好好好,”老耿头捋着胡须高兴地说道:“听公子这么一说我就心中更有数了,既然李忠的一营、马杰的三营和毕天松、郝侉子他们不再需要韩家冲负担军火,那这一仗咱们就可以提前打响,为了出奇制胜就选在端午节那天展开全面进攻,来,咱们到沙盘具体合计一下。” 三人起身朝沙盘走去,老耿头指了指黄坤问道:“黄公子,这位新来的弟兄是谁?我看他寸步不离在你身边不是又招揽一位武林高手当你的贴身保镖吧?” “嘿嘿,武林高手倒是谈不上,不过人特别精明,对官场上那些陈规陋习我估计比康刈子了解的还渗透,这不刚刚领他到老太太那儿转一圈就跟我平起平坐了,被老太太收为干儿子,取名黄坤,”黄孛调侃地笑道:“坤哥,还没看够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位老前辈。” 黄坤急忙朝老耿头行个独立团军礼,黄孛为了给黄坤一个下马威趁机抖抖自己的威风,装出一幅矜持端庄的样子说道:“这位老前辈姓张,字卫宁,号冰康,是咱们独立团的军事参谋,跟湘军的曾国藩是同窗好友,也是翼王石达开的老师。” 一句话震得黄坤晕晕乎乎,半天才反应过来,纳头就拜,诚惶诚恐说道:“老先生在上,受弟子一拜!” “哎?哎?哎?”黄孛急忙拦在两人中间急赤白脸说道:“我说坤哥你有完没完了?刚才见老太太就来这招先声夺人被招为干儿子,这一会儿又开始拜师,你能不能换个招数钻空子?以后我要是被咸丰皇帝招到养心殿还敢不敢带你了?” 一番话说的老耿头和章馨海哈哈大笑,连黄坤都忍俊不止,爬起来笑道:“若是对独立团有利我就豁出去了拜他为干爹,省的少爷没有皇叔。” 黄孛抬腿就是一脚,被黄坤轻轻躲过,两人围着沙盘打起了追击战,跑了两圈之后被老耿头拦下笑道:“好了,你哥俩也别闹了,这黄坤我就收为弟子了,有点意思,”老耿头拍了拍黄孛的头以示安慰,拿起教鞭指着沙盘说道:“五月初五端午节卯时末,徳宇老弟率领李忠的一营、马杰的三营和郝侉子一部分五营兄弟必须准时从新店镇出向东正阳和西正阳同时起进攻;我和秦抽抽率领郑嘀咕二营、田庆庚六营和孙奎心剩下的五营将士向瓦夫镇进攻,争取十日之内在寿州南面的凤台汇合,如果黄元吉答应出兵,那咱们就三面夹击消灭苗沛霖;若是事情有变,我们再根据敌人的具体情况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所以黄公子,”老耿头放下教鞭认真说道:“什么时候向苗沛霖起总攻就看你了,我们就在这两条战线上等着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黄孛拍着胸脯打着保票,“有百变星君一撮毛跟着我,什么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说是不是坤哥?” 黄坤知道这是黄孛报复自己,淡然一笑说道:“少爷,你就瞧好吧,我要让苗沛霖死都不知怎死的!” 两人一会儿互占便宜,一会儿又称兄道弟,说着隐晦难懂的暗语,听得老耿头直摇头,说道:“就你两去可不行,我还得给你俩安排个老家伙,否则玩过火别把你俩都搭进去。” “冰康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独立团的老家伙屈指可数,除了留在韩家冲的马力山就剩下火爆脾气的晁龙,要是把晁龙带上黄孛一天不被打八遍都是轻的,听见老耿头的话赶紧找各种借口推辞,“就我俩挺好,不显山不显水偷偷摸摸就把事情办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老耿头沉思片刻说道:“我说的这个人还真符合你的要求,不显山不显水呆在独立团默默无闻,要不是前两天被晁龙现我还真想不起他来,有他跟着你俩既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还能掩护你们这次的行踪,”老耿头越说越觉得此人真是最好的人选,高兴地说道:“对,就他了!” 黄孛听不是晁龙这才放下心,急忙问道:“到底是谁?” “老帘头!” “老帘头?” 黄孛马上想起那位手执打秸秆连枷的原“寒馥居”的武师,问过他的名字他也不说,给他官做一口回绝,不图名不图利,连自己的姓氏都不屑对外人说起,武艺高强却从来不露锋芒,就是这个人把福建少林遗留弟子方汉鼎打得举手投降,一位老实不能再老实的大好人,黄孛马上举双手赞同,笑道:“好,冰康先生,这个老帘头我要了,他还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正好今晚老太太要款待咱们,麻烦冰康先生务必叫上他。” “黄公子,”章馨海突然抱拳郑重其事对黄孛说道:“能不能跟老太太合计一下取消今晚这桌接风洗尘的酒席?” 一句话说得三人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本章完) 第219章 弄巧成拙

章馨海这次随黄孛回黄家大院,除了公事外还藏着一私心,那就是想跟黄孛商量一下要提前跟念寒姑娘成亲! 也不怪章馨海有如此想法,自己眼看就是快奔四十的人了,以前穷的叮当响,除了给人看手相时摸过大姑娘小媳妇的手,一辈子连女人是啥滋味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知心人,还对自己情有独钟,不管是靠花言巧语骗来得也好,还是依靠黄孛的通风报信掠获念寒的芳心也罢,反正现在是两情相悦,不趁热打铁抱得美人归,章馨海死都不会瞑目! 章馨海本想回黄家大院见到念寒姑娘后先透点口风,然后再跟黄孛合计此事,没想到黄孛在听完老太太有关黄元吉的讲述后马上改变了主意,决定只在黄家大院呆一宿就要远走高飞赶赴凤阳府,急的章馨海也顾不得矜持了迫不及待打断黄孛的话,搞得三人莫名其妙不知章馨海想说什么。 “徳宇兄,有话就直说嘛,这里也没有外人。”黄孛微笑着鼓励章馨海。 平时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章馨海此时反倒不知如何开口,憋得面红耳赤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急的黄孛转身就往外走,说道:“既然徳宇兄不说,那就拜拜了!” “拜什么拜,”章馨海一个箭步冲到黄孛跟前说道:“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晚我要跟念寒姑娘成亲!” 章馨海喊出这句话浑身轻松得仿佛一只乌鸦,虽然黑漆漆的丑陋无比,但是终于可以放飞自己哼着只有自己能够听得懂的美妙乐曲,把三人惊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怎么都不做声了?要不合适我也拜拜了。”章馨海现学现用倒学得惟妙惟肖,被黄孛一把抓住笑道:“我说你个章半仙,有这么好的想法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也好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现在新娘衣服没一件,床被没一条,就连盖头的红布都没有,你说成亲就成亲啊?人家念寒姑娘会答应吗?” “哈哈哈,”此时的章馨海已经恢复了睿智,哈哈笑道:“念寒姑娘也不是头婚,我这个半仙多多少少还占点仙气,那些世俗之见就免了,念寒姑娘愿不愿意你去问问就一目了然。” 靠,黄孛没想到章馨海竟敢嘲笑自己这个视陈规陋习如粪土的现代人,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徳宇兄这么想得开,我怕啥?坤哥!” “公子,有什么吩咐?”黄坤恭恭敬敬问道。 “你回内院把徳宇兄的意思跟老太太说说,我出去给徳宇兄和念寒姑娘部署洞房,今晚就在老太太那里把接风洗尘的酒席改成喜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连这件事都办不成明日你就别跟着我了。” 等黄坤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时黄孛是仰天大笑,“哈哈哈,没想到我胡汉三居然还有今天?以后凡是头疼不好办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理,谁让他争着抢着当我哥呢?” 喜宴办得既热闹又简朴,一桌酒席就把章馨海和念寒姑娘最亲近的人囊括在下,要不是第二天黄孛要起早动身前往周家门楼,黄孛真想敞开胸怀大喝一顿。 就这样黄孛还是喝的兴致大涨,见谁都掏几句心里话,一会儿跟老太太说这章馨海的媳妇念寒姑娘跟黄家还有一段渊源,当初自己在苏家埠大难不死时,就是跟念寒的弟弟张皮绠患难与共在一起,听得黄氏搂着念寒姑娘差一点把一场喜宴变成哭戏,宝贝、宝贝叫个不停;一会儿又絮絮叨叨墨迹起老帘头,大有不说出姓甚名谁死不罢休的架势,把老帘头逼得只好举手投降告诉黄孛姓石,乐得黄孛石爷、石师傅、石老帘头翻来翻去没完没了,直到老帘头答应教黄孛一招半式才转向冯东篱,对天誓让黄淑娟去霍丘接双胞胎绝不是自己的主意,把矛头直接对准正围着老太太转来转去的黄坤说道:“九柳兄,你看见那个马屁精坤哥了吗?这都是他出的坏主意,等我得到机会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冯东篱心不在焉听着,然后一泼冷水泼得黄孛心里哇凉哇凉,说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挑拨离间,好饭不怕晚不懂吗?再有几月我就可以堂堂正正把淑娟娶回家,还差这几天?你知道独立团现在总共有多少财产?六安、霍丘加一起有多少人口?耕地有多少?如果招兵买马能够招到多少?这一切靠花前月下,甜言蜜语就能够掌握?明日我就回韩家冲去找马前辈进行统计,你走的越远我越清闲,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黄孛跑到黄坤跟前有说有笑甚至勾肩搭背推杯换盏,气得黄孛悲天悯人哀叹时世的冷漠,把所有的郁闷借机都泄到闹洞房上,把后世五花八门的闹洞房招式变着花样展示在大家面前,什么爱的苹果,探囊取物,运转乾坤,甚至命令大熊执黑棍督之戏谑,说着小黄文趣之其****,把一对新人折腾的坐困愁城哭笑不得,直闹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才收锣罢鼓,第二天离开黄家大院过了大半响黄孛还头晕目眩,骑在马上问黄坤:“坤哥,昨晚我是不是玩得过火了?” “呵呵,”黄坤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大熊和四位独立团士兵小声说道:“公子,岂止是过火了?你要遭报应的!” “靠!不就是闹洞房嘛,遭什么报应?”黄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挺起胸膛说道:“人生就这一回,不趁机闹腾一把那不得把肠子悔青了?” “公子,大熊和许洪也是这么说的,等你成亲之时就用你教的招式对付你,他俩工都分好了,大熊负责周凤姑娘,许洪负责你,到时候把你俩绑在房梁上啃你说的那种爱情苹果,咬不住就扒下一件衣服,直到扒得赤身**为止。” “他们敢?”黄孛嘴上喊得挺响,其实内心还是虚的很,赶紧跑到大熊跟前尽挑大熊喜欢听的话讲,说得大熊嘿嘿直笑,也不知道大熊是真听懂了还是假装糊涂,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不到午时就赶到叶家集码头。 叶家集码头可要比上次热闹多了,各种商贩和摆地摊的一直延伸出好几里,除了维持秩序的假绿营兵外连个哨卡都没有。一行人乘着渡船很快就渡过史河,黄孛让大熊进寨圩把贺振东偷偷叫到“泰北楼”见面,自己带着黄坤和老帘头朝“泰北楼”行去。 此时的三人都换了装束,黄孛一身书生打扮,酱紫色长跑,戴着青丝绶的头巾,团扇变成一把折扇,左顾右盼,风度翩翩;黄坤青衣小帽,背着一书箱走在前面,老帘头扛着奇形兵器“大连枷”跟在后面,上面挂着一卷行李,主仆三人很快就来到“泰北楼”,此时正赶上午饭高峰,门口蹲满了吃大排饭的苦哈哈。 三人刚迈步进入酒楼,那位曾经得过黄孛赏赐的店小二又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笑道:“三位客官,是在一楼聚餐还是到楼上的雅间?” “二楼‘张果老’空着的吗?”黄孛伸手从黄坤那里要过一块散碎银子递给小二笑道:“若是空闲我们就到那里坐坐,酒食就免了,给我们上壶茶即可。” 店小二接过银子低头哈腰说道:“有、有,”说着抬头朝楼上唱了一句:“‘张果老’贵宾席三人,楼上有请啦!” 黄孛带着黄坤和老帘头轻车熟路走进雅间,自己先迈步走近窗户,推开两扇吊窗临街眺望,但见“叶家集县衙”牌匾旁又挂上一块“叶家集贫民协会”的招牌,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 黄孛莞尔一笑坐回位置,少顷端着茶水的店小二和贺振东前后脚走进“张果老”,店小二让开通道客客气气惊奇地说道:“贺爷来了,这三位是你的客人?” “也不算是什么客人,听说有位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在此落脚我来拜访一下,”贺振东接过茶壶说道:“你忙去吧,我亲自来招待。” 打走小二,贺振东兴匆匆分别给三人倒上茶笑道:“团主怎么有空来这老地方?这位是……”贺振东认识老帘头,见过礼之后询问陌生的黄坤。 “这位是我哥哥,叫黄坤。”黄孛大大咧咧说道。 “啊?”黄家大院只有一个独子——黄孛,那是远近闻名众所周知,啥时候冒出来个哥哥?贺振东闻听吓了一跳,也不管真的假的就开始给黄坤行起大礼,喊道:“叶家集贺振东拜见黄哥。” 气得黄坤瞪了黄孛一眼赶紧站起身回礼,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就是他的仆人。” 黄孛也不多加解释,让两人做好后说道:“振东兄,我们需要出趟远门去凤阳府,你坤哥说走水路又快又舒服,你给我们雇条船来,艄公最好是知根知底的老实人。” “团主,需要多大的船?总共多少兄弟?什么时候出?” 黄孛哪知道需要多大的船,黄坤赶紧接过话说道:“贺兄,一条舢板快船即可,到枯井码头下去六人后就剩下我们主仆三,”黄坤掏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纹银递给贺振东说道:“艄公岁数不要太大也别太小,最好找一对中年夫妻,让大熊他们先跟船到周家门楼等候我们,过午我们就走,到凤阳府后让艄公买条新船原路返回,旧船就给我们留下。” 贺振东接过银子说道:“你们放心,我马上就给你们办妥,不过周家门楼水流湍急不易靠岸,靠下游两里地有一个河湾,你们最好在那里登船。” “多谢振东兄!” “谢什么谢,这都是咱的兄弟,”黄孛赶紧打断还想客套的二位说道:“贺兄,我们这次到周家门楼接走我姐和凤儿后,剩下周老爷子一人在家无人照顾,还得麻烦你找辆马车和几个弟兄跟我们一起去周家门楼,把老爷子护送到黄家大院顺便把我们的战马寄存在叶家集寨圩。” 贺振东接令转身离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贺振东就全部部署完毕,黄孛带着一行人离开叶家集直奔周家门楼,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心爱的人黄孛忍不住心猿意马,真想赖在此地温存一宿再动身,可惜战机瞬息万变,黄孛再冲动也不敢冒此风险。 到了村头,为了给周凤一个惊喜,黄孛留下所有人一个人朝周凤家行去,到了门口抓起门环“咣当咣当”就敲打起来,少顷院子里就传出周凤那熟悉的声音,隔着门问道:“谁呀?这么使劲地敲,敲坏了你赔啊?” 黄孛忍住笑,用假嗓子假装斯文唱道:“晚生进京赶考路过贵地想讨杯水喝,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说完赶紧转过身背对着大门摇起折扇,露出一脸坏坏的笑。 周家门楼紧靠大别山,除了一条通往叶家集的道路外别无出路,平时连个收山货的都很少见,怎么突然跑出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周凤大惑不解,急忙顺着门缝偷偷瞧看,只见一位书生背对着自己,看背影倒和黄孛有几分相似,想到这周凤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暗骂自己想黄孛想疯了,赶紧跑进东厢房把外面来个讨水喝的书生告诉黄淑娟。 黄淑娟思考片刻说道:“凤儿妹,会不会走错路走到这里了?” 听黄淑娟这么一说,周凤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两人嘀嘀咕咕合计了半天,为了以防万一,周凤跑回藏宝阁把九节鞭缠在腰间,回到东厢房和端着一大碗茶水的黄淑娟一起回到大门口。 周凤打开大门,就见那位背朝自己把玩折扇的书生正摇头晃脑吟唱着酸溜溜的诗句,一尺多长的辫子摇的像情的狗尾巴似的左摇右摆,唱到:“长相思啊长相思!亲一次,嘴一次,次次都是长相思;拥一回,抱一回,回回念想长相思!” 黄淑娟和周凤都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跑到周家大门口油嘴滑舌耍流氓,气得二女杏眼圆睁面红耳赤,周凤抽出九节鞭抬腿就要把黄孛踢下台阶,被黄淑娟急忙打个手势拦住,冷哼道:“这位公子,请喝水!” 黄孛一听是自己姐姐的声音毫无防备低着头慢慢转过身,还没等自己的第二场戏敲锣开演,一大碗茶水全都泼在黄孛的脖子里,吓得黄孛脚下一滑“扑通”滚下台阶,扇子飞了,书生帽也没了,露出本来面目怒目而视,过了半天才抬起胳膊指着周凤语无伦次说道:“好你个凤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谋杀亲夫,反了天啦!” 黄淑娟和周凤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好色之徒登徒子竟然是远隔几百里之外的黄孛,从最初的惊愕到两人抱在一起畅怀大笑,笑得黄孛爬起来捡起帽子和折扇走到两人跟前,每人照脑袋就是一下,恐吓道:“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我要把你俩关进叶家集衙门监牢里,治你俩藐视上差之罪!” 黄孛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两人的斗志,站起身挥舞着粉拳奔向黄孛,吓得黄孛撒腿就朝大堂跑去,边跑边喊:“周爷爷救命啊,周爷爷救命啊,两只母老虎要吃人啦!” 周鹏早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正迈步走出堂门想看个究竟,没曾想差一点与狼奔豕突的黄孛撞个满怀,看着紧跟后面嬉笑追逐的黄淑娟和周凤笑道:“怎么孛孛一回来就把你俩高兴成这样?你俩这是想打人呢还是要追情郎?”一句话说的黄淑娟和周凤靥红展笑,羞人答答,还不忘举着小拳头朝躲在周鹏身后的黄孛示威。 “周爷爷,”黄孛朝二女做个鬼脸乘机向周鹏告状:“她俩以大欺小,以众欺寡,特别是凤儿,简直是谋害亲夫!” “哈哈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欺负她俩她俩能这样对待你?”周鹏哈哈笑道:“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黄孛赶紧收起玩世不恭认真说道:“周爷爷,我家老太太想你了,让你到黄家大院相聚几日,马车就在村口,我现在就叫他们过来。” “等等,”周鹏叫住黄孛疑惑地问道:“黄氏让我去黄家大院也用不着派你这个钦差大臣来通知我吧?快说吧,到底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嘿嘿,还是老爷子聪明,”黄孛乘机给周鹏戴上一顶高帽,笑道:“我家老太太想外孙女了,因为我要远赴凤阳府拜会黄元吉大人,只好把接大妞和二妞的使命交给我姐和凤儿,我们一起乘船离开叶家集,到了下游的枯井码头再分手,然后我让大熊带着四名独立团兄弟护送她俩,一路上绝不会出一点危险。” 现在这一带都是独立团的天下,哪里有什么危险?周鹏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等黄孛说完转身走进屋内,少顷拿着一本书递给黄孛说道:“虽然元吉跟你父亲是莫逆之交,但是此人酷爱道教,自称元吉真人,对世俗的事情很少上心,万一他敷衍于你,你就把这本书拿给他看,保证让他服服帖帖为你所用。” 黄孛闻听大喜,赶紧接过书,见封面用毛笔字书写着四个大字:玄宗口诀。 (本章完) 第220章 与爱同行

黄孛随意地翻看几页,现都是晦涩难懂的天书,什么三教之道,圣道而已;什么能刚能柔,可圆可方,看得黄孛头大如牛,说道:“周爷,这是什么天书?我怎么看不懂呢?” “呵呵,看懂就奇怪了,”周鹏不屑说道:“当初在凤阳府,黄元吉多喝了二两把这本书馈赠与我,我研究了十几年也没弄懂这里的玄机,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到时候见到黄元吉,若是他刁难与你,你就把这书还给他,这东西对咱们毫无用处,可是对他来说那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黄孛赶紧放进怀里说道:“周爷爷,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去村口把马车叫来马上出。” 等黄孛带着众人回到周家门口,周鹏已经锁好大门,每人除了随身携带着必要之物外全都轻装上阵,黄坤见黄孛扶着黄淑娟和周凤登上马车,赶紧上前服侍周鹏。 “孛孛,这位爷们陌生的很,他是你新招来的贴身保镖?”周鹏坐在车辕上问道。 “呵呵,周爷爷,这位兄弟是老太太刚刚收的干儿子,叫黄坤。” 周鹏闻听哈哈大笑,连坐进车厢里的黄淑娟和周凤都好奇地探出头瞧看着黄坤,黄坤急忙给三人轮番施礼,嘴像抹了蜂蜜似的挨个请安问好:“周爷好,大小姐好,令弟妹好!” “好好好,”周鹏笑道:“怪不得黄氏心急火燎地让这俩孩子去接她外孙女,看来她真是想孙子想疯了,想借此聊解膝下荒凉之苦。”说完周鹏特意回头朝周凤眨眨眼睛笑了笑,羞得周凤倏地钻进车厢里咯咯直笑,黄坤赶紧从车老板手里接过马鞭喧宾夺主坐在架坐上,摇晃着长鞭指挥着辕马向前驶去,气得黄孛跟在马车后不停地喊道:“靠,你个白眼狼,等等我……” 两里地转眼间就到,送走周鹏黄孛才率领众人登上早已等候在河边的舢板快船。 舢板不大,长约六米,前尖后宽,靠船尾有一长方形小屋,两侧刷着红色的油漆,在艏部画着一对似闭似张的眼睛,也看不清是望向前方还是水面,整个小船部署的简洁明了,干干净净。 到了船舱门口黄孛才现,小屋里面竟然被隔成两个房间,朝船头方向大一点的房间被黄淑娟和周凤霸占着,朝船尾的房间估计是艄公休息的地方,大熊等人围坐在小屋周围观赏着四周的景物,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坐在船尾整理着杂物,另一位看起来年岁稍大一点的艄公驾驶着船舵,一张被风吹日晒的脸已变成了紫铜色,两眼炯炯有神直视前方。 黄孛心急火燎弯腰就要钻进船舱,还没等伸进半拉身子就被黄淑娟推了出去,娇斥道:“我们这里不欢迎登徒子,哪凉快上哪呆着去!” 黄孛撅着屁股用力往里挤,躲在后面偷笑着的周凤见状赶紧上前帮忙,两女很快就把黄孛堵在船舱门口,急的黄孛低着头死皮赖脸说道:“就你们这里凉快!” 一个人往里挤,两个人往外推,黄淑娟嘴里还不停地喊叫着大熊:“大熊,快过来帮忙,臭孛孛疯了!” 舢板屁大点地方,双方真真假假你来我往的交锋都被众人看得一清二楚,不止大熊一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四周的景物上,直到从船舱里传出黄淑娟的呼救声众人才放开嗓门大笑起来,甚至连艄公夫妻俩都忍俊不止,羞得二女只好松手放进黄孛。 “哈哈哈,”黄孛连滚带爬爬到正对着舱门口的正位上盘腿坐下哈哈笑道:“你们喊谁都没用,这周围都是我的弟兄,我就是史河上强抢民女的江洋大盗,你俩都给我乖乖坐好了,要是不听话我就叫人把你俩一起扔进河里去!” 成也萧何败萧何,黄孛这张絮絮叨叨的嘴不知迷惑了多少英雄好汉,同样也招来无数的天灾**,二女刚想半推半就放过黄孛,闻听此话也顾不上矜持了,一起冲上去把黄孛摁倒在地专挑痒痒肉下手,挠得黄孛呼天抢地,笑得比哭还难听,直到一动不动装死才躲过浩劫。 一顿嬉闹累得三人都气喘吁吁,黄淑娟梳理一下秀娇嗔道:“别装死毛毛虫,赶紧起来,要不我俩还挠你痒痒肉!”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吓得黄孛一高就坐起来,用手指着两人半天无语,黄淑娟笑道:“你个臭孛孛几日不见越来越野了,竟敢不分场合戏耍我和凤儿妹子,等我们接到大妞和二妞回家就告你一状,让老太太把你关在黄家大院祠堂三个月不许踏出一步,不好好修理你一下等凤儿妹子嫁给你得受多少欺负?” “姐,那不是欺负,那叫爱!”黄孛理直气壮辩解道,见周凤忽闪着丹凤眼满脸痴情望着自己,马上转移目标和风细雨问周凤:“是不是凤姐?” 周凤微笑着一言不,两只即调皮又可爱小酒窝好似向黄孛暗示着什么,看得黄孛心痒难耐,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抱进怀里一亲芳泽。 “哼!”黄淑娟看在眼里出一声闷哼,板起面孔问道:“老太太就让我俩接大妞和二妞?那白柏文、白霖和咱嫂子呢?” 黄孛闻得此话赶紧收起杂念,老太太是被自己瞒过去了,可是眼前的两人说什么都不能再有所隐瞒,因为用不上两天这件事就得露陷,就算嫂子郑氏不说那王寡妇也会添油加醋告诉黄淑娟。好在自己得到老太太的默许前往凤阳府拜见黄元吉,眼不见心不烦,她们回到黄家大院掀起再大的滔天巨浪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大不了自己回黄家大院时受一顿埋怨,到那时估计老太太已经渡过悲痛期,再加上有两位天真烂漫的双胞胎在其身边陪伴,这件事很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想到这,黄孛就把白柏文一家人在老祖观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得二女长吁短叹,黄淑娟抹了几滴眼泪了一顿感慨倒没有多大的波折,红着眼眶喃喃道:“咱大舅也真是,把银钱给人家不就得了?非得把你这个惹祸精抬出来装点门面,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把咱娘唯一的外甥搭进去,等回家之后让我怎么跟老太太交代?”黄淑娟说着说着又开始耍起脾气,埋怨道:“你倒好,躲得远远的不管不问,让我一个人承担后果,去霍丘接双胞胎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姐,你可别冤枉我,这都是老太太自己的主意,若是姐姐害怕就先别告诉她,等我回来我亲自解释。”黄孛急忙使一招欲擒故纵之计大包大揽说道。 “你?算了吧,”黄淑娟摇头说道:“这件事多多少少跟你还有关系,你要是亲自挑明真说不定老太太一怒之下把你软禁起来,到时候独立团那些弟兄都得变成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等我们接回双胞胎后找一个恰当时间再给咱娘提起,但愿大妞和二妞能够减轻老太太的痛苦。” 黄淑娟的善解人意着实地感动黄孛一回,为了缓解气氛,黄孛把攻打霍丘、三河尖所生的有趣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二人听,什么费大脚当县令,诛杀黄家大院叛徒草帽;什么水井闹鬼,救五歌妓于水火;什么王春梅毒死潘立勋,李熔铸割乳救宝住;什么与徐立壮赌天下,拥有了一百多艘水师战船等等,讲得二女一时抚掌叫好,一时哭天抹泪,最后话锋一转说道:“姐,我们这次回黄家大院九柳兄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一听到冯东篱的名字,黄淑娟立刻振作起来,满面含笑问道:“他没说在黄家大院要呆多久?” “姐你放心,等你们从霍丘返回黄家大院他也不会离开,他说要和马前辈统计六安和霍丘所有的账目,我估计没有一两个月不可能完成,到时候你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喽!” 一句话立刻让黄淑娟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情也开朗了脸上也有了笑容,问这问那把周凤晾在一边,黄孛一边心不在焉应付着姐姐黄淑娟的问话,一边不时地扫着周凤,一点点把话题扯到周凤感兴趣的地方。 “昨晚咱黄家大院有一对新人成亲了,你俩猜是谁?” 这句话果然提起了两人的兴趣,异口同声问道:“谁?” “哈哈哈,念寒姑娘和章先生!” 一句话惊得二人捂着小嘴面面相觑,过了大半响两人才开始七嘴八舌埋怨黄孛,黄淑娟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等我俩回去再办?干嘛这么着急?是章先生的意思还是念寒姑娘?你说!” 没等黄孛开口,周凤抢先说道:“一定是那个丑八怪章先生,他怕念寒姑娘跑了想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臭孛孛?” 也别说,两人怀疑的还真有道理,问得黄孛张口结舌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赶巧黄坤端着时令水果和茶水送进船舱,每人沏杯茶笑道:“大小姐,令弟妹,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到枯井码头了,到时候我给你们找一个最好的客栈歇息,让你俩尝尝一道特有的女士菜肴。” 一句话立刻提起二女的兴趣,唧唧喳喳刨根问底问什么菜肴,黄坤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就是闭口不说,伺候完三人微微一笑退出船舱,急得二女坐立不安奚落黄坤的不是。 黄坤的出现一下子提醒了黄孛,用手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小声说道:“二位姐姐,其实不怨章先生,都是这个被老太太收为干儿子黄坤的主意,要不是他在老太太面前从中撺掇,你俩一定能够赶上念寒姑娘的婚礼。” 黄淑娟闻听大怒,杏眼圆睁起身就要找黄坤算账,吓得做贼心虚的黄孛一把抓住黄淑娟说道:“姐,你先坐下听我说,”等黄淑娟坐好黄孛接着说道:“过两天咱黄家大院还有一对新人要成亲,这回你俩再猜不出来我可守口如瓶了。”为了转移两人的注意力黄孛可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依着板墙欣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两位姐姐。 黄淑娟和周凤你一言我一语胡乱猜起来,凡是认识的未成家的全都搬出来,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甚至把多嘴多舌的郭大嘴都抬出来,乐得黄孛忍俊不止哈哈大笑,见两人不再纠结念寒姑娘的事情才开口说道:“许洪许大哥!” 这回轮到黄淑娟和周凤笑得前仰后合,笑了半天才止住笑声,黄孛坐直身子傲然说道:“怎么?瞧不起许大哥?”两人欢笑着胡乱摆着手,“那姑娘年方十八,叫幼翠,家住凉水井,长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曾经对天誓说非许洪许大哥这辈子不嫁别人!” 两人见黄孛说得有鼻子有眼赶紧收起嗤笑,周凤问道:“那许大哥没说什么时候成亲?” “怎么都得消灭苗沛霖之后吧,”说到这黄孛突然想起黄坤跟自己说的闹洞房的话,心想,若是把许洪拉到自己这边,剩下一个大熊孤掌难鸣还惧怕什么?剩下的看谁还敢乘机占自己便宜?高兴的黄孛手舞足蹈笑道:“要不就让许大哥跟咱们一起举办婚礼?”说完,没等黄淑娟和周凤同意自己先拍手叫起好,笑道:“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我回来就禀告老太太,老太太最喜欢热闹了,估计此事十有**能成!” 两人也觉得这是件好事,都含笑憧憬美好的未来,周凤突然转身取过包裹问黄孛:“孛孛,我给你的袖箭还剩多少枝了?” “三枝!”黄孛一直想重新打造一批袖箭,可是事务繁多一直倒不出工夫,见周凤问起就知道自己的心上人一定为自己准备好了,兴奋地解下袖箭递给周凤笑道:“亲爱的老婆大人,是不是已经为为夫准备好了?” 周凤眼目含春突然举起袖箭对准黄孛,还没等张口嗔怨,黄孛“呕”地一声出惨叫,假装中箭歪头趴在茶几上一动不动,逗得黄淑娟和周凤花枝乱颤,一人扯着黄孛一只耳朵拎起来,疼得黄孛呲牙咧嘴,赶紧举手告饶。 周凤重新给袖箭装填上十二支袖箭,然后亲自为黄孛束缚在胳膊上,三人说说笑笑,傍晚船终于来到枯井码头,黄孛第一个钻出船舱。 枯井码头依山傍水,景色宜人,水面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落日的余晖将远近的山林村镇都抹成梦幻般的颜色,黄坤对黄孛说道:“少爷,艄公谢老叔说他们两口子留在此地看护舢板,明日天一亮就出,我先去客栈安排一下,你们在码头上那间茶棚等我片刻。” 黄孛闻听可以跟周凤在此地再厮磨一宿,高兴的赶紧打走黄坤,带着大家来到码头旁的凉棚,准备要些茶水消磨时间等候黄坤。 此时正是傍晚高峰期,偌大的茶棚十多张大桌子几乎坐满了人,既有像黄孛这样打尖的过客,还有搬运货物的苦力,见黄孛身后跟着五个独立团士兵都惊慌失措躲到一旁,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众人。 黄孛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不以为意带着大伙围坐在一起,少顷一位小二连问都没问就恭恭敬敬给黄孛等人送茶端点心,不一会就摆满一桌子各种小吃和点心,完后朝众人挨个哈腰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看得黄孛啧啧称奇,一把抓住小二笑道:“这位兄弟,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们点的,为何给我们上这么多?” 小二闻听一愣,马上谦恭地说道:“各位英雄保我们平安,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黄孛暗自得意,看来独立团真是声名远播,连这偏僻之地都知道独立团的大号,刚想喊黄坤取银子打赏小二,突然想起黄坤已经不在跟前,于是问黄淑娟和周凤:“两位姐姐,谁有银子?” 周凤急忙掏出一块二两沉的银子递给黄孛,黄孛顺手递给小二笑道:“这是这桌的茶饭钱,多出来的就赏给你了。” 一句话吓得小二惊惶失措,把银子又塞给黄孛惶恐地说道:“英雄好汉,这可使不得,要是被我们掌柜的知道了不得打折我的腿呀?不行,绝对不行!” 正当两人撕撕扯扯之时,从外面又走进一伙独立团士兵,大概能有十几个,见大熊等人也是独立团打扮突然站在门**头接耳指指点点。 黄孛看着也感到奇怪,自己虽然认不全独立团所有的弟兄,但是独立团上万号人可没有不认识自己的,等看见老帘头一身仆人打扮后才恍然大悟,嘿嘿一笑对大熊说道:“你过去打个招呼,问问他们是谁都部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大熊站起身,黄坤急匆匆跑进茶棚,绕过堵在门口的十几位独立团士兵快步走到黄孛跟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黄孛听完差一点把鼻子气歪了,拍着桌子朝大熊喊道:“把这些假冒的独立团败类给我抓起来!” (本章完) 第221章 真假黄孛

大熊站起身像一座铁塔似的把黑棍靠在茶桌,横着身子就朝十几名独立团冒牌货走去,强大的气势压得对方连喘气都困难,更别说反抗了,直到大熊那双芭蕉大的手掐住两名假货的脖子时对方才反应过来,随着不知谁喊了一声“上”,十几名冒牌货才如梦方醒举起各式武器纷纷朝大熊打去。 鹤立鸡群的大熊如同一头雄狮在一群愤怒的绵羊群里撒起欢来,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忽而闲庭信步擒拿点打,忽而快如闪电信手拈来,哪还有一点凶神恶煞的味道,倒像一位玲珑活泼的采茶女,与伟岸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少顷就放倒一地,剩下两位见势不妙撒腿就逃出茶棚。 还没等跑出两丈远,两人被大熊一手一个掐在空中仍回茶棚,若不是黄孛提前话要活着,估计此时的十几名冒牌货都得变成大熊手下的掐死鬼。 就这样,一大群躺在地上的大男人嚎叫的声音比女人生孩子还惨烈,有端着胳膊的,有揉脖子的,甚至还有撅着屁股捂着裤裆的,把茶棚里的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啼笑皆非。 黄孛让黄坤带人把掉在地上的武器收拢在一起,然后把十几名冒牌货三两一组扒下上衣分别捆在门口的拴马柱子上,疼得本来就带着伤的冒牌货们叫得震天响,茶棚门口很快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黄孛朝周围的乡民抱拳说道:“这些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败类竟敢冒充我们华夏独立团的称号招摇撞骗,我现在就带领真正的独立团英雄好汉们到枯井客栈擒拿那个自称‘黄孛’的团主大人,完了这些人的死活任凭你们落。” 说完黄孛走回茶棚,对掩口窃笑的黄淑娟和周凤说道:“两位姐姐,为了以防万一你俩先到船上躲一会儿,我把四名弟兄给你们留下,若是有危险就让谢老叔把船划到对岸去,等抓住那位敢冒充我的‘臭孛孛’后再来接你俩去客栈。” 黄淑娟倒是乖乖地听话,拎包站起身就要跟四名独立团士兵向外走,周凤却仰着脖笑道:“不行,你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让我躲起来?让淑娟妹妹跟他们躲到船上,我跟你一起去。”说完从腰间抽出九节鞭就冲出茶棚,站在大熊身旁得意洋洋看着黄孛,气得黄孛哭笑不得。 “少爷,那就让令弟妹去吧,对方只剩下二十多人,有大熊这逆天的家伙还有什么好担忧的?”黄坤只听说过独立团哼哈二将的威猛,等亲眼见识了大熊的手段后佩服得五体投地,轻松愉快笑道:“再说我看令弟妹也会个三拳两脚,万一有危险求个自保还不成问题,倒是少爷要小心了,那地方狭窄,手榴弹这等大杀器可派不上用场。” 黄坤态度谦虚却一语双关,气得黄孛有气无处,冷哼一声嘻笑道:“坤哥,听说你曾经打遍淮南无敌手,一会到了客栈你先动手,让大熊歇歇,老帘头和凤儿保护我,怎么样?哈哈哈……”没等黄坤答话,黄孛招呼老帘头、大熊和周凤就朝镇里行去,郁闷得黄坤真想抽自己嘴巴,突然灵光一现露出笑容,连跑带颠兴奋地追了上去,半柱香工夫五人就来到客栈,没等黄孛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黄坤就冲上台阶,拳打脚踢就把两名毫无防范的守门冒牌货打倒在地。 两个被打倒的冒牌货躺在地上还申冤叫屈,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此时客栈里传出厉色叫骂的声音,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就拥向大门口,黄坤得意洋洋笑道:“少爷,怎么样?打遍淮南无敌手的坤哥没给你丢脸吧?” 气得黄孛抬腿就是一脚,被黄坤轻易躲过,就这一会儿工夫从里面涌出一大群人,估计最少得有二十多号。为的二十多岁,长得倒也英俊,若不是剃头蓄,神态倒和黄孛有几分相似,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独立团上衣,气势汹汹用鬼头刀指着黄孛五人斥骂道:“操!哪里来的鸡毛恶狗,竟敢在独立团的地盘撒野,是不是活腻了?”等看清身高马大的大熊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独立团军服时吓了一跳,再瞧见剩下的男男女女都是普通人装束才放松心情笑道:“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来招来一个冒牌货来给你们撑腰,来人,把那个穿着我们服装的黑大个给我拿下!” 说话间就蹿出两名冒牌货奔向大熊,还没等手碰到大熊的衣襟两人就蹬腿悬在空中,紧接着就被大熊甩了出去,顿时客栈门口是人仰马翻,没等黄孛下令老帘头和黄坤都冲了过去,连周凤都抽出九节鞭要冲杀上去,被黄孛趁机一把抱住说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别上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谁成亲去?” 周凤没想到黄孛会在这时候抱紧自己,羞得满脸烧,两朵火烧云一下子红到耳根子,跺着脚娇嗔道:“快松手,让人看见羞是不羞?” 黄孛看着那帮被大熊三人打得屁滚尿流的冒牌货们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就是不松手,唬得周凤魂飞魄散四肢软,眼看着打斗就要结束只好柔声告饶道:“孛孛,我不上去还不行了吗?快松手!” 憋了好几月没跟周凤亲热过的黄孛,好不容易逮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可轻易放手?一边嚷着不许上去一边撅着嘴朝周凤的桃鳃凑去,吓得周凤差一点就喊出救命,不知从哪冒出一股力量用力踩了黄孛一脚,疼得黄孛松开手抱着脚丫子原地打起转来。周凤拎着九节鞭眼含委屈的泪水茫然地看着黄孛,恨不得再抽黄孛一鞭子,见黄孛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周凤心一软刚走到黄孛跟前突然倒退两步,用鞭子指着黄孛嗔怨道:“我看看你的脚,但是你可不许乘机再占我便宜。” 黄孛转着圈连声答应,还没等周凤迈步上前黄坤插在两人中间坏笑道:“少爷,都解决了,你是进去审问俘虏还是让我看看受伤的脚?” 一句话比灵丹妙药还管用,气得黄孛恨不得挖出黄坤那双笑眯眯的眼珠子,放下脚咬牙切齿森然道:“你赶紧回码头把你姐姐他们接过来,算你狠,此仇不报非小人!”说完目不斜视朝客栈大门走去,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欢笑声音,憋屈得黄孛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呼天号地躺在地上的冒牌货身上,直到踢得两脚酸这才让老帘头押着假“黄孛”走进客栈。 客栈大堂除了一位五十多岁的掌柜外空无一人,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假“黄孛”垂头丧气被带进大堂,赶紧给得胜者搬来一把椅子,有袖子扫了两下恭恭敬敬说道:“这位公子哥,请坐!” 黄孛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下说道:“掌柜的,你自己找把椅子坐到一旁,一会儿我也有话要问你。” 黄孛望着假“黄孛”沉吟半晌,慢声细语问道:“你是太平军谁的手下?” 假“黄孛”惊愕地抬起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平军?” “呵呵,”黄孛嘲笑道:“除了太平军谁还敢留你这种型?” 假“黄孛”摸了摸自己的蓄苦笑一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凭什么来抢我们的饭碗?” “哈哈哈,”黄孛闻听抬头大笑,笑道:“我就是你要假扮的独立团团主黄孛!” 假“黄孛”上下打量了黄孛半天,又看了看仆人打扮的老帘头,歪着嘴笑道:“你骗两岁小孩呢?那黄孛远在百里之外的霍丘,怎么会跑到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一句话噎得黄孛半天无语,自己现在打扮成一副书生模样,对方还不认识自己,一两句话还真的不好解释,沉吟半晌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咱们互相倒出心里的疑惑,说多了自然真相大白。” “行,”假“黄孛”爽快地说道:“你知道现在李昭寿在什么地方?” 黄孛没想到对方竟然提起已死去多时的李疯狗,再瞧瞧眼前这位留着太平军型的壮汉,心中已经把对方的身份猜得**不离十,但是对如何回答这个不算困难的问题还是犯了难。当初李昭寿可是跟号称“头品大人”的封疆大吏额图浑巴图鲁的伊兴额死在一起,这件事暂时还没对外公开,要是跟眼前的假“黄孛”说漏了嘴那可是不妥,再望望正聚精会神听着两人谈话的客栈掌柜,黄孛只能挑挑拣拣说道:“自从六安被我们占领后他就逃到淮北准备投靠胜保,可惜时运不济赶上胜保不在,只好跟苗沛霖鬼混在一起,后来听说他在出去打秋风时不知碰上哪支武装力量突然人间蒸,是死是活到现在也无人知晓。” 假“黄孛”见眼前的书生说得句句真话不由得就相信了两层,抬头说道:“我叫窦雨,是唐和尚唐字营手下的旅帅。” “哈哈哈,”黄孛恍然大悟,原来这伙人是火烧门头沟时残留下的李昭寿残兵败将,笑道:“听说你们总共逃出了三百六十多人,准备跟着唐熙龙唐和尚攻打虎头岭,为何从此不见踪影?” 一句话彻底打消了窦雨的怀疑,单膝跪地朝黄孛行个礼说道:“黄公子,本来我们想偷袭虎头岭,等现虎头岭还有独立团的人后唐和尚就打消了主意,带着我们逃进河南,可惜那里跟这淮南一模一样,村村都建立起寨圩,唐和尚在一次为抢夺粮食攻打寨圩时丢了性命,剩下我们这三十多兄弟就像没娘的孩子东奔西窜,饥一顿饱一顿惶惶如丧家之犬。有一次我们在邓家铺子附近偷粮食时意外地偷到三件没做好的独立团军服,”说到这窦雨露出一丝笑容,笑道:“黄公子,你不知道这三件衣服帮了我们多大的忙,自从穿上这衣服后我们再也没挨饿,还借机搜刮到不少银钱,我又用这些钱给我的弟兄们每人照样定做了一套,然后专找独立团没到过的地方骗吃骗喝,临走时还能带着各商户孝敬我们的保护费满载而归……” 没等窦雨说完黄孛站起身一脚把椅子踢翻在地,气得嗷嗷直叫骂道:“靠,好你个窦雨,老子在前面铺路你就在后面给我挖坑,败坏我们独立团的名声不说还祸害乡民,你说,你该当何罪?” 一番话吓得窦雨接连磕头不已,诚惶诚恐说道:“黄公子开恩啊,我们这么做实在是没办法啊,不这么做我们三十多弟兄都得饿死,为了防备让真正的独立团知道,我们谨小慎微缩手缩脚,从来不敢大张旗鼓明抢明夺,没伤害一条命,也没抢过一个女人,除了骗吃骗喝外没做过一件丧天害理的事情,不信你问问张掌柜?”窦雨为了取得黄孛的谅解口沫横飞对天誓,把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客栈掌柜都抬了出来。 黄孛望着张掌柜问道:“此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老实巴交的张掌柜没想到眼前的书生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独立团团主,唬得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礼拜道:“求黄公子黄大人为小民做主。” 黄孛赶紧扶起张掌柜说道:“你尽管实话实说,我一定给你做主!” 张掌柜又朝黄孛鞠了一躬说道:“这个假‘黄孛’说的还真是不假,但是他从我这里除了白吃白住外还骗了十两银子,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总共得有二十五两八百六十七个铜钱,请黄公子为小民讨回来。” 黄孛一会儿望望窦雨,一会儿看看张掌柜,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思考半响才张口问道:“窦雨,你们现在还有多少银两?” 窦雨闻听赶紧从怀里掏出几块散碎银子放在地上说道:“黄公子,就剩这些了,你也知道我家大业大,三十多张嘴都等着吃喝,骗点银子没几天就花个净光,若是不够还张掌柜的我愿意当店小二还债!” 黄孛咬住嘴唇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笑,“噗嗤”乐出声来,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帘头都忍俊不止,嘿然笑道:“团主,我看这小子还没坏透腔,还有药可治,是不是给他留条活路?” 老帘头开口可不容易,估计从“寒馥居”归附独立团算起加在一起的话都没有这次多,黄孛听毕赶紧收起笑容说道:“石师傅,我也正有此意,你出去告诉大熊,让他把那些捆起来的冒牌货都叫到这里,别忘了给他们穿上衣服,我有话要说。” 等屋里只剩下三人时黄孛叫窦雨自己搬把椅子坐下,自己走到张掌柜跟前说道:“张掌柜,他欠你的钱我们独立团替他还了,不过有件事还得麻烦先生一下。” 张掌柜没想到自己的血汗钱这么轻易就要了回来,急忙眉开眼笑说道:“团主大人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义不容辞。” “好,”黄孛点头转向窦雨,问道:“你们这段时间内在这附近总共骗取了多少银钱?” “大概三百多两吧?” “我给你一千两白银,把所有欠下的债务全部还清,剩下的钱就在这枯井码头买一座大的庄院做为你们的容身之地,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独立团的半吊子成员。” 窦雨瞪大眼睛满脸疑惑,小心翼翼问道:“黄公子,什么是半吊子成员?” 黄孛也不再理他,让张掌柜端来一壶茶水自斟自饮起来,过了一袋烟工夫外面就传来大熊的大嗓门,“快点,磨磨蹭蹭的想挨揍啊?” 少顷,大熊、老帘头和四名独立团士兵押着一群残兵败将走进大堂,等看见自己的头领坐在椅子上安然无恙时都松了口气,自觉站在窦雨后等待落。 黄孛伸长脖子一直盯着大堂门口,大熊见状笑道:“少爷,你别找了,大小姐和凤妹子被黄坤安排到后院去了,说等你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过去相见。” 黄孛闻得有些失望,于是转头说道:“你们都把上衣脱下来!” “这位公子哥,”站在前排一位多嘴的大汉咕哝道:“你一会儿让我们脱下一会儿又让穿上倒底什么意思?” 窦雨站起身走到大汉跟前“啪”地就是一嘴巴,厉色骂道:“操,怎么跟独立团团主说话呢?让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自己身先士卒先脱下上衣,其手下闻听眼前的公子哥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独立团团主,吓得赶紧脱下独立团服装,由于长期不洗澡,三十多人倒露出十几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大家听好了,你们再把衣服都给我翻过来穿上。” 大伙你瞅我我看你的不知眼前的独立团团主瞎折腾什么,见窦雨已经反穿上军服都开始动手,不一刻大堂里又变成白花花的一片。 独立团军服正面类似后期八路军的军服,呈浅灰色,里面的衬子却是白色,等这伙冒牌货全都反穿上后就呈现出这种独特的效果。 (本章完) 第222章 皇帝不急

黄孛也没想到独立团军服反穿竟然还有这种独特的效果,嘿嘿一笑说道:“窦雨,你不是问我什么是半吊子独立团成员吗?这就是!” 窦雨看着自己和手下的打扮似乎明白点什么,可是一时还有点摸不着头绪,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黄孛以求明示。 “我给你一个月期限,你率领你的这帮弟兄们把以前泼在独立团身上的污水全部洗干净,张掌柜这些受过你们伤害的乡民就是人证,等一个月之后我们回到这里,若是做得好,我就让你们变成堂堂正正的独立团一员,把衣服翻过来穿上;若是执迷不悟死不改悔,那可别说我心狠手辣,到时候不仅衣服没得穿,连命或许都保不住,这回你听明白了吗?” 经黄孛这么一解说,窦雨是彻底明白了黄孛的意图,心中大喜:这是黄孛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啊!别说给自己留下一千两银子,就是一文钱不给自己都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宁可带着这帮弟兄挨家挨户当牛做马也要打好这次翻身仗,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成为独立团的一员,光宗耀祖! 想到这,窦雨忙带着三十多名虾兵蟹将跪满一地拜谢黄孛,乐得张掌柜眉飞色舞,自己的辛苦钱不仅可以要回来,还摇身一变成了这伙冒牌货的监督者,想想就扬眉吐气。 “我现在就让人把银钱给你送来,今后的路怎么走就靠你自己了,你好自为之!”黄孛扔下一句话转身而去,顺着过堂来到后院,正好碰见从东跨院走出的黄坤,见到黄孛马上嬉笑道:“少爷,你进去可要躲着点凤儿妹子,令弟妹的气看样子还没全消,我现在就去取做那道女士菜的原材料。”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被黄孛一把抓住说道:“你先取一千两白银送给客栈大堂的窦雨,然后再办你的那些破事。” “一千两?”黄坤闻听吓了一跳,叫道:“少爷,像你这种大手大脚地乱花钱,咱们这一路上不得喝西北风啊?” “嘿嘿,我可管不了那么多,谁让冯东篱让你当掌柜的?再说男人以事业为重,花点小钱就能收编一队人马,还解决了独立团的后顾之忧,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黄孛昂挺胸朝黄淑娟和周凤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突然转头坏笑道:“坤哥,反正路上所有的花销都归你负责,要是钱不够我就把你当了,你自己看着办,哈哈哈……” 黄坤听着不仅没生气,还沾沾自喜说道:“少爷,咱俩一笔写不出两个黄字,彼此彼此,哈哈哈……”笑得黄孛莫名其妙,没等反应过来黄坤就消失在过堂当中。 东跨院有两间房,南北对称,黄淑娟和周凤就住在朝南侧的客房,见黄孛进屋立刻停止窃窃私语,一起把审视的目光落在黄孛身上,看得黄孛做贼心虚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坐在周凤对面,眼珠乱转献媚道:“两位姐姐,坏人都被我摆平了,今晚咱们可以高枕无忧睡上一个好觉,明日起早再各奔东西。” 最后一句话果然产生效果,两女同时流露出恋恋不舍,满脸的失落感,黄淑娟叹口气说道:“孛孛,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事还像以前那样不计后果?人家还未嫁你,你就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若是被外人看见凤儿还怎么再见人?” 黄孛赶紧狡辩道:“姐,我是担心凤姐受伤害才一时激动拦住她,再说明日就要分手了,抱抱有什么不可?这一分别又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凤姐就忍心让我夜夜搂着枕头朝思暮想……” 黄孛越说声音越低,知道自己理亏专挑情丝难断下手,说得周凤垂下目光,两行清泪顺着俏睑滑落下来,那梨花带雨的嫣俏模样把黄孛看得如痴如醉,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没天理啊!”说完一头趴在茶桌上嚎啕大哭,惊得二女也顾不上责备了反过来一起劝起黄孛来,劝了半天黄孛才爬起来,擦了擦那干打雷不下雨的眼泪说道:“亲爱的凤姐,今日才四月二十五日,离把黄孛罩得严严实实,直到天色大明才被黄坤叫醒,说道:“少爷,大小姐她们马上就要动身了,你还不赶快过去送送?” 黄孛闻听急忙穿上衣服跳下床问道:“她俩怎么这么着急?吃早饭了吗?” “现在都过辰时了,他们不提前赶路天黑都赶不到霍丘城,她俩都吃过了,就剩你了。” “靠,我说坤哥,你也太不讲究了吧?吃饭也不喊我一声?” “少爷,我看你抱着枕头睡的挺香,还不时地喊着令弟妹,我怕打扰了你的好梦就没叫你,饭菜我让伙计送到船上了,到时候你跟谢老叔夫妻俩一起用膳。” “呵呵,我可不想当那个狗屁皇帝,身边天天跟着一群急太监连一点**都没有。”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客房,下了半宿的雨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黄坤为黄孛撑起一把油纸伞很快来到客栈大门,只见一辆乌蓬马车早已停在拴马石旁,打着雨伞的黄淑娟和周凤见黄孛走出都露出欣喜的笑容,黄淑娟说道:“孛孛,要不让大熊跟着你们?有他在我们俩更加放心。” “姐,可千万别让他跟着我们,”黄孛一口拒绝说道:“有他在我们得一路打到凤阳府,他倒没事,看热闹的就得累死,还是让他跟着你们安心。” 一句话说得两人咯咯直笑,等黄孛把两女扶上马车挥手告别,周凤和黄淑娟转眼间变得晴转多云,两张俏脸挤在小窗户上默默无语,相看凝噎,两双哭红着眼恋恋不舍消失在淫淫细雨之中,忽隐忽现,似有似无,黄孛鼻子一酸差一点落下少年泪,轻吟道:“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 舢板快艇冒着缠绵淫雨顺流而下行驶的飞快,两岸的景色灰蒙蒙的一片,百无聊赖的黄孛被谢老叔叫到尾舱,把黄孛让到靠里的位置笑道:“公子哥,多谢三位给我们老两口带来这么多好吃的,这一天到晚除了鱼就是鱼嘴巴都淡出鸟来了,我就不客气了,请!”说完谢老叔举起酒葫芦咕咚就是一口,拿起筷子就开吃起来。 谢老汉话语朴实,性格豪爽,一下子就拉近了与黄孛的感情,刚才还忧形于色的黄孛瞬间又恢复了精神劲,要来酒葫芦嘴对嘴也来了一口,边吃边道:“谢老叔,我老婶是不是还没吃?叫来一起用餐。” “哈哈哈,”谢老汉闻听大笑,说道:“她要是一起过来咱们都得喂王八。” 黄孛经谢老汉提醒才翻然悔悟,谢老汉的老婆正在把舵,这要是擅自脱离岗位还真的见王八,尴尬地失笑道:“我不懂这船上的习惯,让老叔见笑了。” 谢老叔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一个女婆娘就算不驾舵也轮不上她先上席。” 话音刚落,船突然左右猛烈地摇晃两下,把谢老叔刚刚夹起的一块豆腐干晃落在船板上,随之传来谢氏爽朗的笑声:“你个死老头子,吃饭也堵不住你那只臭嘴!” 看着闷头不语只顾吃喝的谢老汉黄孛哈哈大笑,赶紧换个话题说道:“谢老叔,你说你们鱼吃够了,可我们还没吃够,等晚上靠岸休息时能不能给我们抓两条鱼吃?” 谢老汉闻听急忙放下碗说道:“公子哥,再往前走一个多时辰就转向西行进入河南地界,那里兵荒马乱的可没有咱们这里安全,为了保险起见咱们得在离固始二十里远的一处河湾停靠,到时候我教公子抓渔,保准晚生就让你们吃上河水炖河鱼,明日天不亮就动身,争取在固始还没开市前闯过这道鬼门关。” 黄孛见谢老叔表情严肃,说得一本正经,马上预感固始这道卡子不容易过去,于是问道:“谢老叔,现在那里是什么人在看守?” “嘿嘿,”谢老叔苦笑一声说道:“谁他娘的知道现在的固始落在谁的手中?隔三差五就换一茬,今天绿营兵,明天捻子,后天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豫勇。” “豫勇?”黄孛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武装,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豫勇又是什么武装?” “什么武装?凡是自立为王有刀有枪的都是豫勇,跟土匪没什么区别。”谢老叔摇头说道。 黄孛寻思半天又问:“谢老叔,你说的这些武装哪伙人最不好应对?” “豫勇嘛,捻子和绿营兵交些税钱就能够通过,就是那些豫勇吃人不吐骨头,我们这些跑水路的没少被他们害死,”谢老汉放下碗筷又抽出一只烟袋点燃,说道:“要不是看在振东这孩子的面子和公子哥给的丰厚船资上我们说死都不敢冒此风险。” 谢老叔话说的虽然不受听,但是都是大实话,黄孛听得反倒很受用,笑道:“谢老叔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危险的,实在不行咱就把银钱都交给他们,等到了三河尖一切都会有的。” 谢老汉放下烟袋锅吃惊地看着黄孛,问道:“那三河尖的潘家父子你认识?他可比豫勇还要狠毒!” “哈哈哈,”黄孛弯腰起身握了握谢老叔那布满茧子的手笑道:“我不认识什么潘家父子,也许我们路过三河尖时说不定他俩已经死翘翘了。”说完,扔下满脸迷惑的谢老汉回到前舱跟黄坤和老帘头秘密商量对策。 (本章完) 第223章 风雨无阻下淮河(一)

谢老叔所说的情况黄坤也略知一二,甚至有些地方比谢老叔知道的还要详细,经过黄坤的一番补充解释,黄孛对固始镇的水上关卡有了大概了解。 此时的固始镇被一个叫耿大鼻子的豫勇占领,具体他有多少人马从哪流窜而来黄坤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让黄孛稍感安心,那就是因为固始镇连年混战,无论哪方势力占领了固始镇都不会呆上一年,根本没有像样的战船,水上的防御基本都是临时抱佛脚靠抢来的商船和渔船来维持,跟苗沛霖的水师战队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像黄孛三人所乘坐的舢板快船如果趁着夜色或者起大早出其不意硬闯过去,成功的概率还是挺高的,除非对方提前得到消息封锁河面,否则很难留住这条小小的舢板快船。 小船经过一天的航行终于驶进谢老叔所说的那片离固始镇还有二十里远的一处河湾,等小船停靠下来已经临近傍晚,下了一整天的淫雨终于有了停下喘口气的迹象,雨点变得零零星星,河面上升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四周静悄悄的犹如一幅水墨山水画,充满了宁静和安祥。 谢老叔的老婆开始在船尾架火淘米准备做晚饭,谢老叔则搭上跳板拎着网兜一个人默默无声地上了岸,一盏茶工夫就返回小船,把装有四五只小青蛙的网兜递给黄孛说道:“这是用来钓鱼的鱼饵,你先拿着,我帮你缠上鱼钩你就可以抓鱼了。” 黄孛拎起网兜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青蛙惊奇地问道:“谢老叔,你不是开玩笑吧?用这个来钓鱼?” 谢老叔也不答话,从舱底掏出一个布兜取出三只鱼钩熟练地缠绑着鱼线,完了要过网兜抓出一只小青蛙顺着嘴巴把鱼钩塞进青蛙肚里,随手把青蛙甩进河里说道:“剩下的两只鱼钩就像我这样挂鱼饵,等我到岸边捡些蘑菇回来后你就可以起钩。”说完拎起一个竹筐上了岸消失在荒野草丛之中。 黄孛现在的胆量可要比以前大多了,不说杀人不眨眼,最起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毫无惧色,可是让自己硬生生地把鱼钩塞进青蛙肚子里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正当黄孛犹豫之时,黄坤凑上前一把夺过鱼钩,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只鱼钩挂好鱼饵,像模像样学着谢老叔的样子甩进河水里,系在船舷边后笑道:“少爷,一会儿钓上鱼我跟老帘头一人一条,你就吃谢老叔那份,谁让你胆小如鼠袖手旁观呢?” 老帘头擦拭着自己那件奇形兵器“大连枷”在一旁呵呵直笑,气得黄孛恨不得一脚把黄坤踹进河里,一个人闷闷不乐躲进船舱暗叹世态的炎凉,诅咒鱼儿鱼儿千万别让那阴险狡猾的百变星君钩了去。 过了一炷香工夫谢老叔就回到船上,乐得黄孛一高就从船舱里蹦了出来,笑道:“谢老叔,这么快就回来了,那鱼钩能够上鱼吗?” “呵呵,此处叫鲶鱼湾,傍晚正是鱼觅食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有**不会落空的,你们稍等片刻,等我把这些蘑菇交给我婆娘咱们就起钩。” 少顷,谢老叔从船尾返回笑道:“公子哥,你是先起你下的还是起我的?” “谢老叔,”黄坤狡狯地笑道:“我们少爷胆小,那两盘鱼钩都是我下的,少爷说了,谁钓着算谁的,他就准备吃你那个鱼钩钓上来的鱼儿,是不是少爷?” “是你个大头鬼!”黄孛笑骂一声,走到谢老叔下的鱼钩旁蹲下身子说道:“谢老叔风里来雨里去在这史河上漂泊了大半辈子,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还干不过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你说是不是谢老叔?我可要起钩了?” “起吧!”谢老叔笑眯眯说道。 鱼线还没完全解开,黄孛就感觉一股撕扯的大力从水下传来,激动的黄孛大喊大叫:“谢老叔,快快,有鱼,一条大鱼!” 谢老叔赶紧上前帮忙,把解开的鱼线缠在自己的手腕上来回试探了几下笑道:“呵呵,果真是一条大鱼,估计最少得有二十斤以上。” 黄孛闻听更是兴奋不已,又激动又紧张地看着谢老叔在遛鱼,过了大半天谢老汉才把鱼线递给黄孛说道:“可以了,你亲自拽上来吧。” 黄孛接过鱼线慢慢往回收拢,当一条张着足有一拿长的大嘴巴露出水面时兴奋的黄孛嗷嗷直叫,用力提出水面,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鲶鱼翻着跟头拼命在空中挣扎,巨大的力量差一点把黄孛甩到河里,最后在老帘头帮助下才拖到甲板上。 黄孛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鲶鱼,浑身细长,褐黄色,泛着细腻而又光滑的色泽,脊背上还长着类似梅花鹿的斑点花纹,跟后世市场上卖的那种大肚子黑不溜秋的鲶鱼根本不可相提并论,喜得黄孛屁颠屁颠拎着大鲶鱼送给谢老叔的婆娘笑道:“老婶,你先忙着,马上我再送来两条!” 等黄孛兴匆匆跑回船舷,就见黄坤已经收起一只鱼钩,可惜除了一只青蛙外空空如也,黄孛见状愣怔片刻,随即幸灾乐祸哈哈大笑,说道:“坤哥啊坤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看你今晚吃什么?” 黄坤气鼓鼓一声不吭,马上收第二个鱼钩,等现这只鱼钩连青蛙都不见踪影时傻愣着站在船舷满脸迷茫,嘟囔道:“不可能啊?同样的鱼钩同样的青蛙为什么我的一无所有?” 黄坤的疑问也是黄孛和老帘头所想问的,三人都疑惑地看着谢老叔。 谢老叔拎起那盘还挂着青蛙的鱼钩看了一眼笑道:“坤老弟,你过来看看,”等黄坤走到跟前说道:“你鱼钩挂得太狠了,钩尖已经露了出来,这河里的鱼儿精着了呢,只要你露出一丝破绽它都不会上钩,甚至会把你的鱼饵吃了也不会上当。”三人闻听恍然大悟,原来这钓鱼还有这么多讲究,难得黄孛扬眉吐气一回,大方地拍着黄坤的肩膀笑道:“黄坤,没关系,你就吃我那条,谁让咱俩一撇写不出两黄字呢?你说是不是?” “公子哥,你也姓黄?”谢老叔吃惊地问道:“你不会是独立团的团主,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六安的钦差大人黄孛黄大人吧?” “哈哈哈,我哪有那福气?”黄孛不小心说走了嘴,见谢老叔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赶紧解释道:“我就是一官宦之家的公子,奉父母之命进京赶考好光宗耀祖。” 谢老汉看着黄孛摇了摇头,不知是不相信黄孛说的话还是认为不可能是黄孛,转身朝船尾走去,边走边说道:“要真是黄孛的话振东这孩子不应该瞒着我呀?” 望着蹲在船尾上帮着收拾鲶鱼的谢老叔黄孛轻轻松口气,三人面面相觑,因为船小交谈不便,黄孛又调侃了黄坤几句便来到船尾帮着打下手,过不久,一股飘香四溢的味道就飘向四面八方,连老帘头都被吸引过来。 谢老婶每人给盛了一大碗,那细腻的肉质,鲜美的味道,把三人吃的是大汗淋漓,大呼痛快。黄孛余兴未尽,吃完饭趁人不注意脱下衣服一个鱼跃跃进河里,等从河中央露出头时吓得船上所有的人都大呼小叫,直到黄孛游回船上才都松了口气,谢老汉笑呵呵说道:“公子哥,看来你真不是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就你这身水性若不是从小在水边长大的根本不敢下河比量。” 黄孛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兴起竟然打消了谢老叔的怀疑,高兴的笑道:“谢老叔,我这不算啥,我坤哥比我水性可强多了!”说着一把抓住黄坤的胳膊威胁道:“你说是不是?” 吓得黄坤拼命地往后退,两人撕扯着,最后黄坤一屁股坐在船板上耍起赖不住地告饶,第一次心服口服说道:“谢老叔,你别听他瞎说,我哪敢跟我家少爷比?我家少爷那是上天揽月,下海捉鳖样样精通的八臂哪吒,别说我没钓着鱼,就是谢老叔空手而回都不碍事,只要少爷跳进水里全都手到擒来,你说是不是少爷?” 一番马屁拍得众人哈哈大笑,众人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歇息,次日天还没亮众人全都被谢老叔叫醒,趁着晨雾慢慢朝下游的固始驶去。 固始镇位于史河的西岸,谢老叔尽量把船靠着东岸划行,天色大亮时舢板快船刚好穿过固始码头,没等众人松口气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铜锣声,随即一大一小两艘快船朝黄孛众人追来,双方相距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一艘跟谢老叔的舢板船一模一样,另一艘稍大一些,估计有两个舢板快船那么大,上面站满了人,离的远也听不清他们在喊着什么。 谢老汉把自己的婆娘叫到自己跟前,两人合力使劲地摇动着船橹,小小舢板仿佛一条撒欢的鱼甩着尾巴拼命地朝下游游去,可惜后面追赶的快船不知是浆多还是船好很快就拉近距离,看得黄孛皱着眉寻思着对策。 “少爷,看来形势不妙啊!”黄坤担忧地说道。 “咱们把船靠岸,然后多给他们一些银钱会怎么样?”黄孛试探着问道。 “晚了,”黄坤摇头说道:“如果咱们在码头上靠岸主动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他们或许还能保住性命,现在他们劫完财一定会杀人灭口,把我们扔进河里喂王八。” 正说着,老帘头从船舱里探出头咳嗽两声,等两人目光看向自己时招了招手。黄孛和黄坤赶紧走进船舱,只见老帘头从自己的行李里掏出三枚手榴弹递给黄孛和黄坤说道:“坤老弟,一会儿你对付那艘小一点的船,我负责大的,团主到船尾保护谢老汉老两口,万一出现意外团主你就跟谢老叔他们跳河求生。” “说什么呢?就这几个虾兵蟹将还能拦住咱们的去路?”黄孛接过手榴弹颇感意外,惊喜地问道:“石师傅,你怎么把这东西都带来了?带多少来?” “团主,”老帘头把手榴弹插进后腰笑道:“这是冰康先生让带的,总共就带了四枚,说这东西外人没见过,带几枚没危险,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用得着。” “嘿嘿,”黄孛小声笑道:“知我者冰康也,有了它还怕个鸟啊?” “少爷,这东西叫手榴弹吧?不知这东西怎么个用法?”黄坤摆弄着手榴弹翻来覆去琢磨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手榴弹的引火装置。 “你没有过?”黄孛吃惊地问道。 “我除了在独立团兄弟们身上看见这东西外就听到过它的爆炸声,这还是第一次跟它亲密接触。” 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骂声:“草你们祖宗,赶快停下,再不停下就把你们的船撞翻,让你们这帮狗(操)的的见王八!” 黄孛赶紧拧开手榴弹的后盖说道:“看清楚了吗?” “嗯!”黄坤点头答道。 “把这个弦轻轻一拉,一股黑烟冒出就仍到敌人群里,”黄孛把手榴弹后盖拧上后递给黄坤说道:“你再做一遍。” 黄坤很快就打开手榴弹后盖问道:“到时候拉下弦,等冒出黑烟再撇出去,对吧?” “不错,孺子可教也,”黄孛接过手榴弹也插在自己的后腰上,拍了拍黄坤的肩膀笑道:“你和石师傅负责大船,我负责小的,听到我这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后,就一起炸他娘的豫勇!” 听到黄孛这熟悉的口令声,老帘头仿佛又回到叱咤风云的战场,挺胸抬头朝黄孛行个军礼,拎起奇形兵器“大连枷”从容走出船舱;黄坤这还是第一次跟闻名遐迩的独立团团主一起战斗,兴奋异常,立刻也抖搂精神敬个礼紧随老帘头而去,剩下的黄孛急忙来到船尾说道:“老婶,你到船舱躲一会儿,谢老叔把船停下来把好舵即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应付。” 此时的黄孛好像变个人似的,两眼射出坚毅的目光,微笑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谢老汉赶紧让自己的老伴躲进船舱,停下摇橹的动作静静地观测着黄孛一举一动。 很快,两艘敌船先后驶近小舢板,大船拦在前方,小一点的靠在离黄孛十米外的河面上,一位满脸横肉,胡子拉碴的矮胖汉子站在船舷边,用鬼头刀指着黄孛哈哈大笑:“操,原来是个公子哥,怪不得跑得比兔子还快,你他娘的赶紧脱光衣服跳进河里去,也许龙王爷见你长得英俊饶你一条小命!” 黄孛毕恭毕敬朝矮胖子行个礼说道:“这位好汉,我这船里带有五十斤的黄金和五百斤烟土,若是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咱们就见面分一半;若是你欺人太甚,蛮不讲理,我就叫艄公把船撞向前面的大船,这叫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对面的矮胖子没想到黄孛会说出这一番话,愣怔了半响才哈哈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还挺有趣的,睁眼说瞎话可骗不了我魏泥鳅,你用衣服抱上一块金子和一块大烟先扔过来,若是不假咱们就三七开,我七你三,怎么样?” 魏泥鳅?嘿嘿,我看喂王八还差不多,黄孛暗笑,嘴上却毫不迟疑说道:“不行,各自一半!” “四六开?” “五五对开。” 两人隔着河面还起价来,听得老帘头嘿嘿直笑,暗笑都快死到临头了还做财的美梦,若是对方知道跟他讨价还价的是黄家大院的黄孛估计早跳进史河逃之夭夭了。 “好,我也不跟你多费吐沫星子了,”矮胖子魏泥鳅大马金刀拄着鬼头刀笑道:“就按你的意思对半分,你赶紧扔过来一包让我们瞧瞧。” 黄孛转身走进后舱,跟谢老婶要了一块破布,然后从后腰取出手榴弹,拧开后盖露出拉线再用破布系紧,走出船舱站在船舷边轻轻拉了一下,等看见冒出黑烟后便把布包甩了过去,喊道:“接住了‘喂泥鳅’,要是掉进水里,这三斤黄金就从你那份扣除!” 两船相隔只有十米左右,黄孛闭着眼睛都能够扔进船舱里,还没等布包落地,矮胖子喂泥鳅一把就接在手里,七八位兴奋的豫勇“呼啦”全都围了上去,争着抢着要打开布包瞧看,随着一声诧异声传出,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瞬间打破了静寂的晨曦,几十块残肢断臂飞向四面八方,一团大火腾地在快船上燃起。紧接着就见横在前方的那艘大船上同时也传来两声剧烈的爆炸声,还没等黄孛看清战果如何,大船突然断成两截漂浮在河面上,几个侥幸没被炸死的豫勇上下沉浮呼喊着救命,看得谢老汉目瞪口呆,动弹不得。 黄孛回头瞧瞧固始码头上来回奔跑的人群,拍拍手朝谢老叔笑道:“走吧谢老叔,咱们继续上路,争取天黑之前赶到三河尖,我要为你两口子置办一船酒席压惊!” (本章完) 第224章 风雨无阻下淮河(二)

望着谢老叔那惊愕的表情黄孛哂道:“谢老叔,再不走追兵可又追上来啦,那扔过去的大凶器只剩下了一枚,到时候再来两艘敌船咱们都得投水自尽寻找‘喂泥鳅’他们去做伴!” 谢老汉这才清醒过来,急忙回头眺望固始码头,但见码头上到处都是奔跑的人群,急忙把老伴叫出来,两人一起摇动着船橹朝下游飞快地驶去。舢板快船周围都是被炸成碎片的木船残骸,偶尔还冒出一两个半死不活的头颅,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河面突然变得弯弯曲曲极其狭窄,咆哮的河水仿佛一条怒的狂龙张牙舞爪施展着淫威扑向小船,把舢板快船一会儿抛到空中,一会儿又摁到谷底,犹如一只枯叶上下起伏随波,一口气送出几十里地才偃旗息鼓恢复宁静。 此处的河面比上游最少要宽出一倍还有余,被颠簸得头昏脑胀的黄坤第一个爬出船舱,紧接着是老帘头,两人各自趴在船舷一侧吐得是翻江倒海一塌糊涂,直到把胆汁吐出才告一段落。 老帘头用河水擦把脸清醒清醒头脑,晃晃荡荡回到船舱朝黄孛伸出一个大拇指,一句话没说“扑通”倒在地铺上;黄坤则爬着回到船舱,见躺在地铺上翘着二郎腿毫无反应的黄孛佩服的五体投地,强打精神坐到黄孛跟前笑道:“少爷,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能当独立团的团主。” “为什么?”一句话倒勾引起黄孛的好奇心,笑呵呵问道。 “你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了!”黄坤摇头晃脑赞叹道:“大到杀人不动干戈的那些大杀器,小到浑身施展不完的奇异技能,咱就拿眼前的事来说吧,大伙过了‘鬼见愁’十八弯都吐得死去活来,你倒好像没事似的,团主大人,你教教我们你是怎么练成的?” 黄孛闻听黄坤叫自己团主大人,吓得赶忙坐起来,伸指贴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小点声坤哥,别让谢老叔他们听见。” “哈哈哈,”黄坤仰头笑道:“人家早就知道了,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你看谁家的公子哥面对劫匪毫无惧色?弹指一挥间就灭敌于无形当中?”黄坤靠近黄孛,一副讨好的嘴脸说道:“团主,要不苗沛霖的苗练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我现在才彻底搞明白,原来咱们有大杀器啊!就这手榴弹,我估计就是天兵天将来了也不是咱们的对手,你再给我讲讲咱独立团还有什么秘密武器?” 黄孛仰身躺下,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棚顶自言自语道:“咱们是不是已经进入淮河了?” “还早的呐,这才刚开始转向东北,再走一整天才能够进入淮河,虽然河口离三河尖不远,但是到了那里估计也快天黑了,”说到这,黄坤突然反应过来笑道:“少爷,我问了你那么多疑问,你一个没回答反倒问起我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苦?” “靠,我有什么难言之苦?”黄孛不屑一顾说道:“我这个人天生有两大异禀,一是不知道什么是腥味,二是不知道什么是晕船,至于你说的独立团秘密武器那可多去了,大到凌空爆炸的开花弹,小到火枪上的刺刀,过不久咱们若是再出远门就坐铁造的的小火轮,十天的路程两天就可以到达。” 说到这,黄孛翻身爬起,拍了拍已经变成泥塑人的黄坤故作神秘说道:“若是坤哥能够长命百岁的话,就能够看见我造的能够在天上飞的铁鸟,从六安到京师一个时辰就到。” 黄孛丢下呆若木鸡的黄坤来到船尾,见掌舵的已经换成谢老婶,赶紧上前帮忙,笑道:“老婶,刚才在固始没惊吓着你吧?” 谢老婶上上下下重新打量着黄孛,直到看得黄孛浑身不自在才咂咂咂出一串惊叹声:“真看不出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大出息,这要是长到你叔那么大年纪那还不得成精了吆?” 一顿大白话夸得黄孛沾沾自喜,赶紧夹起尾巴笑道:“我老叔呢?” 谢老婶用下巴指了指后舱,小声说道:“可能被你吓住了,你过去劝劝。” 黄孛赶紧借坡下驴逃离谢老婶那摄人的目光掀开门帘走进后舱,见谢老叔正坐在船板上埋头吸着旱烟,见是黄孛进来慌张地刚想站起身,被黄孛摁住笑道:“谢老叔,以前什么样还什么样,千万不要拘束。” 谢老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得跟哭似的说道:“公子哥,不,应该叫黄大人,”谢老叔急忙改口说道:“不知者不怪,我这小船有慢待你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无论黄孛说什么话,怎么安慰,谢老叔就是点头表示赞同,以前那融洽的气氛自从黄孛泄露身份后已经荡然无存,气得黄孛有力无处使,耸耸肩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谢老叔,你也知道咱们独立团跟苗沛霖的苗练水火不容,这次到凤阳府还必须经过他的地盘,我怕你们老两口知道的太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吩咐贺振东千万别告诉你们我的身份,这都是为你俩好你说是不是?” “谢谢黄大人的好意,你不说我也懂,”谢老叔收起烟袋说道:“你放心黄大人,路上再碰上坏人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们老两口都不会泄漏出半句。” “谢老叔,以后你就管我叫少爷或者公子,那大人二字就免了……” “是!”没等黄孛说完谢老叔就恭恭敬敬答道。 “你和我老婶只管驾船,以后再遇到什么驴粪马蛋就交给我们处理,保证不会伤着你们一根汗毛。”一句话把谢老叔说笑了,想想那两艘瞬间被炸成碎片的木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对黄孛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谢老叔,”过了很久黄孛打破沉默问道:“刚才那段河流水流湍急,若是你们想原路返回的话不知怎么过去?” “呵呵,那‘鬼见愁’十八弯虽然凶险无比,但是靠东岸边还有一条狭窄的河道可以逆行,只不过需要雇十几个壮劳力当纤夫,多花些银钱还过得去。” 黄孛闻听恍然大悟,又问:“谢老叔,咱们从叶家集顺流而下到凤阳府还需要走这么多时日,若是你和老婶原道返回那得几日才能返回叶家集?” “三个月吧。” “啊?那时间也太长了!”黄孛大吃一惊,寻思半响说道:“谢老叔,我有一个好的建议,你们到了凤阳府后就把船留给我们,我让黄坤给你们老两口在城里租间房子暂时住在那里,等我们打败苗沛霖后你们再跟着我们的水师战队一起返回固始,我要亲自率领咱们自己的战船把那些****的豫勇全都赶进史河喂王八,让史河和淮河这条航道正真变成一条畅通无阻的水上大道,到时候你们想买多大的船就买多大的,想在什么地方买就在什么地方买,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谢老叔闻听大喜,笑道:“那苗沛霖人多势众,你们多长时间才能就打败他?” 黄孛想了想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过了端午节用不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够结束战斗。” 谢老叔掰着手指计算着,算着算着不由得笑了起来,笑道:“少爷,那满打满算还剩下不到一个月,我和你老婶就在凤阳府等你们胜利的好消息。” 谢老叔有了盼头又恢复精神气,主动下网为黄孛三人捕鱼,舢板快船载着欢声笑语傍晚时分终于进入淮河。 淮河不愧是中国有名的大河,河面和水流明显比史河壮观多了,过往的商船和渔船络绎不绝,等到了三河尖码头更是热闹非凡,南来的北往的大大小小的商船全都云集在这里,桅杆林立,装货卸货的人声嘈杂,除了在河中央锚泊着五艘水师战船外根本就没有哨卡,所有大小过往的船只全部放行,看得谢老叔啧啧称奇,问道:“少爷,这三河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不仅不收税还连检查都不检查?” “我估计潘家父子死后这里就取消了关卡。” 简简单单一句话又吓了谢老叔一跳,望着黄孛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谢老叔忍了忍强压下好奇,把船靠在码头上,黄孛留下老帘头看守小船一行四人走进三河尖。 此时的三河尖正赶上晚高峰,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偶尔还能够看到一两个穿着独立团服装的士兵,乐得黄坤一个劲说道:“少爷,你看这地方也有假冒货,要不我抓两个过来再审问一下?” “审你个大头鬼,”每当有独立团的人从旁边经过时黄孛都转过身摇着扇子欣赏周围的景色,等人走远了才笑道:“坤哥,这些人都是我故意留下来的,暂归徐立壮的公子徐延管辖,等半年之后这些兄弟就会给咱们独立团带回成千上万的人马,嘿嘿,说了你也不懂,”黄孛收起扇子指着对面一座酒楼说道:“就这家吧,‘醉八方’,这名字起得霸气!” “醉八方”位于南城门不远,离码头一炷香路程,黄孛为了避免引人注意,特意在一楼的大堂角落要了一桌酒席为谢老叔老两口压惊。 酒席也算不上什么奢华,就是普通的鸡鸭鱼肉,几样当地特色菜,但是架不住种类多,摆了满满一大桌子,黄孛让店小二每样挑点装进食盒后便为谢老叔老两口敬酒。 谢老叔老两口哪见过这排场?紧张的都不知道如何动筷,还是黄孛一句话就打消了两人的顾虑,“谢老叔、谢老婶,这‘醉八方’酒楼有个规定,客人吃剩下的菜肴可不许带走,若是二位还客气的话那只好便宜这座酒楼掌柜的喽!” 谢老叔和谢老婶这才放下矜持狼吞虎咽开吃起来,黄孛不断地举杯劝饮,气氛逐渐变得欢洽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孛刚想喊酒保给老帘头把食盒送到码头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黄孛的眼帘,黄孛急忙转过头假装跟黄坤闲聊着,直到此人坐在门口吃着白菜炖豆腐黄孛才幡然醒悟,这不是老祖观葛麻真人收留的那个哑巴吗?他到这里干什么? 黄孛端起酒靠近黄坤说道:“坐在门口那位穿黑布褂的瘦高个你看见了吗?” 黄坤用余光扫了一眼点头示意。 “你一会儿给我盯紧了,千万别暴露身份,我就在这里等你。” 过不多久,哑巴吃完饭算完帐走出“醉八方”,黄坤紧随其后也消失在路人当中,这时谢老叔老两口也是酒足饭饱,笑道:“少爷,我们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我俩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菜,多谢少爷的盛情款待。” “谢老叔再说这样的话我可生气了,”黄孛潇洒地甩开扇子笑道:“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日我再为二位亲人定一间上等客房!”黄孛招手把店小二叫过来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上等的客房?” “有、有、有,”店小二忙不迭地点头笑道:“楼上就有一间三通大房,就是房钱稍贵了些。” “多少?”黄孛眼光扫着门口心不在焉问道。 “五两!” 没等黄孛答话谢老叔两口子不干了,你一嘴我一嘴地嚷着要回自己的小船过夜,黄孛举手打断两人的争吵笑道:“小二哥,那就定下了,等我们吃完饭你就带着这两位贵人到楼上休息。” 谢老叔见黄孛东张西望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有蹊跷,赶紧在饭桌下面踢了自己婆娘一脚,笑道:“少爷,我们早就吃饱了,要不我俩先上去享享福? 黄孛对老实巴交的谢老叔能有这种警觉按竖大拇指,笑道:“这不就对了嘛,都在水上漂泊了大半辈子了也该上岸享享清福了,明日一大早我就叫坤哥来接二位。” 送走谢老叔老两口,店小二给黄孛重新换了壶新茶后黄坤才急匆匆赶回,两人结完帐来到一偏静无人之处黄坤说道:“少爷,那小子吃完饭就急匆匆跑到码头,要雇条船连夜赶赴寿州。” “你怎么知道的?是他亲口说的吗?” “是啊,我听得一清二楚。”黄坤大惑不解说道。 “嘿嘿,狐狸的尾巴终于要露陷了,”黄孛淡淡笑道:“坤哥,这个人以前是太平天国的人,前不久还在老祖观装作哑巴,今日赶巧让我碰上了,我估计此人暗地里搞的小动作跟咱们独立团有关,今晚我们就动手,绝不能放过他,他雇的是哪条船?” “还没雇着,”黄坤听黄孛这么一说就知道今晚有活干了,兴奋地说道:“所有船老大一听夜间行船都一口拒绝了他,这小子甚至还央求老帘头帮帮忙,老帘头连话都没说就把他打走了。” “不行,”黄孛灵机一动说道:“你赶紧想办法把他骗到咱们的船上,趁夜色把他绑架到对岸,我要连夜审问他。” 黄坤思考半响说道:“少爷,我知道这小子住在哪家客栈,我现在就去试试,你先回去通知老帘头做好准备。” 两人又商量一些细节便各自散去,大约入夜亥时初,躲在舱底下的黄孛终于听到登船的声音,付过船资后舢板快船便朝下游的三岔河河口驶去,又过了一个时辰前舱里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不消片刻就消停下来,黄坤打着一盏灯笼把黄孛从舱底请出来笑道:“少爷,拿下了,这小子功夫还不赖,若不是乘他熟睡时下手还真是有点棘手。” 黄孛跟着黄坤来到前舱,见老帘头正把假哑巴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见提着灯笼的黄坤进屋假哑巴破口大骂:“操,你这个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的家伙,说好了到了寿州再给你们一两黄金,没想到你们半路就要杀人越货,你们就不怕遭到天打五雷轰吗?” 黄孛接过灯笼照了照假哑巴,冷然笑道:“我说哑巴,你不在老祖观伺候葛麻真人大老远的要去寿州找苗沛霖干嘛?现在苗徐两家水火不容,你明知道徐立壮是葛麻真人的好友还这么做是不是吃里扒外?” 一番话说得假哑巴胆战心惊,借着灯光仔仔细细打量着黄孛,突然大叫一声:“你说独立团团主黄孛?” “嘿嘿,算你小子还有眼力见,若是翼王石达开看见你这副德行准保被气得半死不可。” 黄孛这句话就是想试探一下假哑巴的反应,当初黄孛听葛麻真人说此人三年之前躲到老祖观时就猜到此人一定跟太平天国的天京事变有关,至于是东王杨秀清的部下还是北王韦昌辉或者燕王秦日纲手下就无从猜测了,黄孛只有老耿头这一个太平天国老人,于是抬出翼王石达开的旗号试探一番,果不出黄孛所料,假哑巴闻得此话更是惊骇不已,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怎么全都知道?” 为了尽快拿下假哑巴,黄孛又添油加醋说出一番石破天惊的话,唬得假哑巴浑身悸颤,魂飞胆颤! (本章完) 第225章 假哑巴的真相

“自从离开老祖观之后,我接连多日在不同的地方现一奇怪的星象,那就是以淮河为中心,北到京师南到你们太平天国的天京都笼罩在一片煞星阴气之中,按三玄的说法这是处于逆道乱常之前的征兆,如我所料不差,一个月之内苗沛霖这颗绝命星就要死无葬身之地,”黄孛盯着假哑巴看了半天,摇头说道:“看你印堂暗,两眼无神,估计命运跟苗沛霖也差不哪去,若是碰不到贵人的话甚至比他死的还要早!” 假哑巴斜视着黄孛出一连串鹰隼般笑声说道:“黄团主,你接着吹嘘。” 黄孛根本不气馁,把从章半仙那学到的一点皮毛全都抖落出来,沉声接着说道:“按星象卜辞的说法,这白虎星本应为祥瑞之兆,可惜它跟兵戈扯上了关系,这颗悬挂在京师上头的白虎星是一日亮过一日,就好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咸丰的头上,用不上半年他也得随你们一命呜呼。” 黄孛真真假假甚至把古希腊神话都搬出来迷惑假哑巴,把假哑巴忽悠的直眨眼睛,黄孛见状心中暗喜,趁机又添加一把火,神叨叨说道:“再说说你们天王洪秀全,这颗沉浮星近半年来总是缩头缩尾,忽明忽暗,预示着太平天国也是危在旦夕,好在有一群忠义之士维护着他,让他还能苟延残喘几年,但是最多不会过两年,”黄孛伸出两手指加重语气说道:“就两年,否则天理不容!” 其实洪秀全死于一八六四年,最少还可以活四年,黄孛为了说服假哑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恨不得洪秀全早死两年才好,把假哑巴说得半信半疑,开口问道:“你真的会看星象?” “嘿嘿,这话可不好解释,”黄孛见假哑巴已经有上钩的迹象,小心谨慎说道:“预测不曾生的事情你不相信,回顾过去已生的事件还看不出我的真本事,你让我如何回答你我有通天彻地之能?” “那不容易?”假哑巴脖子一歪说道:“只要我提一件事情你能给我说出当时生了什么星象我就相信你。” 黄孛现在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下不来了,只好不动声色点头答应。 “咸丰六年九月四日是什么星象?” 假哑巴话音刚落,黄孛就差一点笑出声来,好在灯光昏暗不易被人察觉,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掐着手指装神弄鬼说道:“咸丰六年丙辰年,属龙,本应周行**,威慑万灵,可惜这天上的真龙跟地下的假龙犯了忌讳,在凌晨丑末硬生生吐出一颗搅浑丹不偏不倚砸在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好端端地把一颗天星砸的魂归故里,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东王杨秀清被忘恩负义的韦昌辉和秦日纲合力杀死,连弃械投降的东王部属都不放过,造成一场人间惨剧,嗨!”黄孛假惺惺叹口气感叹道:“好在十日之后翼王石达开赶到才免去太平天国一场浩劫!” 话音刚落,假哑巴“噗通”跪在黄孛面前,因为双手被反绑行动不便,脑袋撞在船板上出好大的声响,嘶哑道:“黄团主,我信你的话了,你真是知天命的神人,请受蓝祈雨一拜,望黄团主指点迷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假哑巴,黄孛真想帮其解开捆绑的绳索,可是一想起黄坤说此人身手不凡的话便打消了念头,只好把假哑巴蓝祈雨扶坐起来笑道:“你想躲过眼前这个劫难也不难,但是必须老老实实给我说实话,若是有半点隐瞒我也救不了你。” 于是蓝祈雨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跟黄孛讲述了一遍:蓝祈雨广西平乐府永安州人,跟独立团兵工厂的朱桂是同乡,都是一八五一年就参加了太平军。蓝祈雨跟随东王杨秀清一路东征西讨,等定都天京之后已经当上了太平军的师帅,虽然太平天国的师帅多如牛毛,但那也是一方的大员,管辖着好几万人马,再加上有杨秀清这座大靠山遮风挡雨,蓝祈雨真是仕途顺利,官运亨通。 出事那天,杨秀清把驻守天京附近的几名心腹将领全部叫到东王府,密谋如何逼洪秀全让位取而代之,不知是走漏了风声还是事有凑巧,当天夜里北王韦昌辉就率领三千精兵连夜赶回天京,与事先约好的燕王秦日纲在城外合兵一处,两路近万人的队伍在内奸陈承瑢的配合下很快就杀进城内,就像黄孛说的那样,凌晨时刻这群如狼似虎的精兵就攻破了东王府,东王杨秀清当场被诛杀,其府内无论是老婆孩子还是七大姑八大姨,只要能喘气的全都赶尽杀绝。 韦昌辉和秦日纲一直杀到天亮,把数千男女老弱全都屠杀殆尽,蓝祈雨趁混乱杀死一名韦昌辉的手下后换上号衣才逃过一劫,当听说韦昌辉和秦日纲已经得到天王洪秀全的旨意要全力搜捕“东党”的残余分子时,蓝祈雨才知道大势已去,化妆溜出天京辗转来到老祖观避难。 当时的老祖观还在苗沛霖控制之下,苗沛霖逢年过节就带着妻妾到老祖观烧香拜神,一来二去现哑巴蓝祈雨手脚麻利,一团灵心慧性,虽然不会言语但是比普通人还要强上百倍,不由得上了心。别看苗沛霖缺点一大堆,什么好色、贪慕虚荣横征暴敛,但是此人有一大优点,那就是非常喜才,等知道蓝祈雨还能识文断字之后更是另眼相看,每次上香拜神都多打赏一些银钱与蓝祈雨,时间久了两人很快就相见恨晚。 蓝祈雨其实早有投靠苗沛霖的心思,可当时苗沛霖还挂着太平天国秦王的称号,怕万一泄漏了自己的身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只好一忍再忍,直到苗沛霖即将被徐立壮赶出淮北之时两人才捅破这张窗户纸,一拍即合。蓝祈雨负责追查徐立壮的踪迹,如果条件成熟就进行暗杀,事成之后苗沛霖答应蓝祈雨帮其重新组织一支上万人的人马,并把自己没娶进门的一位貌美女子送给蓝祈雨。为了取得蓝祈雨的相信,苗沛霖还把那位女子带给蓝祈雨亲眼瞧看,并留下一条项链当作定情物,蓝祈雨一下子就被此女的落雁沉鱼之容所吸引,立下誓言一定效忠苗沛霖。 自从黄孛离开老祖观之后,蓝祈雨就想找机会把黄孛和徐立壮准备联手攻打寿州的消息传递出去,可惜葛麻真人没给蓝祈雨这个机会,一直拖到葛麻真人下山访友时才溜出老祖观,还没等到寿州就被从天而降的黄孛三人半路截获,一番讲述讲得蓝祈雨口干舌燥,听得黄孛将信将疑,让黄坤给蓝祈雨灌点水问道:“你说你是广西平乐府永安州人,我跟你打听个人不知你听没听说过?” “谁?” “朱桂。” “朱桂?”蓝祈雨低下头拼命地回忆着,黄孛为了提醒蓝祈雨又补充道:“他曾经在太平天国兵工厂干过。” 蓝祈雨闻听猛地抬起头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位长得短粗胖的铁匠朱师傅?他还活着?” “呵呵,他还活着,就在我们独立团,现在已经当上了兵工厂总管,”黄孛见蓝祈雨把朱桂的体型外貌都说了出来已经相信了**分,为了保险起见黄孛接着问道:“那条定情项链你可带在身上?” “就在我怀里。” 黄孛寻思半响才下定决心让老帘头把蓝祈雨的绳索解开,等蓝祈雨活动活动手脚后便自己主动掏出几件东西放在船板上,除了一条项链外还有一块铜牌和几块散碎银子。 黄孛先拿起那串沉甸甸的项链,当看见精雕细琢的镂金造型时马上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等现吊坠是白眉赤眼神之后更是差一点叫出声来,强压下内心的激动问道:“你说这条项链是那位姑娘的,不知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一句话问得蓝祈雨哑口无言,憋了半响说道:“黄团主,我真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呵呵,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黄孛闭着眼睛用手摩擦着吊坠突然射出两道精光直视蓝祈雨说道:“这姑娘叫冬菊,家住豫皖交界处的叶家集!” 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仅惊得蓝祈雨目瞪口呆,连黄坤和老帘头都大惑不解地看着黄孛,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故弄玄虚? 当初康刈子的内人小婉告诉黄孛,她的四位姊妹春夏秋冬四菊浪迹天涯,秋菊在京师,春菊和夏菊在江南,那下落不明的只剩下冬菊,难得让黄孛抓住这绝好的机会趁机证实自己,岂可轻易放过?要不是放心不下蓝祈雨,黄孛早从内衣里掏出那串一模一样的项链告明真相,为了稳住蓝祈雨,黄孛换个口气笑道:“蓝兄,你说那位冬菊姑娘怎么样?” 蓝祈雨听黄孛对自己改了称呼心中大喜,估计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抱拳恭恭敬敬说道:“黄团主,这位冬菊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知书达礼,要不是苗沛霖喜欢耍枪弄棒的风尘女子,这天大的好事怎么会落在我的头上?” 黄孛知道蓝祈雨所言不虚,盘算着到底放不放这个烫手的山芋?放吧,万一再偷偷逃到苗沛霖那里通风报信自己就将陷入危险境地;不放吧,带在自己身边随时都是一颗未炸响的定时炸弹,本想套出有用的情报后就斩草除根杀人灭口,没曾想还扯出了冬菊这位姑娘,也不知道这叫冬菊的姑娘跟假哑巴是逢场作戏呢还是真心要以身相许,愁得黄孛是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黄团主,”蓝祈雨见黄孛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猜到跟自己有关,于是主动说道:“你不要因为我犯难,我马上回老祖观继续烧香拜神,等你们战事一结我就请辞还俗,若是黄团主能够帮我撺掇成这门亲事,我蓝祈雨变牛变马也要报答黄团主的大恩大德。” 话既然都挑明了黄孛也不好再为难离蓝祈雨,把项链还给蓝祈雨问道:“蓝兄,如果你到了寿州,不知你通过什么途径找到苗沛霖?”“小诸葛”苗长春的话到现在还挂在黄孛耳旁,那苗沛霖比狡兔三窟的兔子还狡猾,黄孛绝不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就靠它,”蓝祈雨拿起那块铜牌递给黄孛说道:“这是苗沛霖亲自交给我的,说只要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见此牌就像见他本人一样,五百名以下的苗练可以随时调遣。” 黄孛赶紧接过这块不起眼的铜牌瞧看,除了正面刻着一个苗字外其反面还画着一对双龙戏珠,这要是被朝廷的人看到了马上就可以定个谋叛造反的罪名,嘿嘿一笑说道:“那这块铜牌就归我了?” “黄团主,我现在已经完全被你说服了,不仅这些身外之物归你,连我这条命也归你,啥时候要就啥时候到老祖观去取。” “哈哈哈,”黄孛用笑声掩盖自己的尴尬笑道:“蓝兄真会说笑,你回到老祖观万一被葛麻真人现你曾经偷偷溜走该如何解释?” “这个……”蓝祈雨犹豫片刻说道:“我还真的没想好找何托词能够瞒过老祖宗。” “蓝兄,听老弟一句话,你回去万一老祖宗问你,你就实话实说,保准对你有百利无一害!” 正说着,老帘头突然探出头说道:“少爷,有一艘战船朝我们这里开来,我们是上岸还是隐藏起来?” “不用,咱们就坐在船舱里等着,万一咱们弃船上岸明天又得多费一些口舌,到时候让黄坤应付,实在躲不过去了我再出面。” 说话间战船就驶到舢板跟前,几个人接连跳上舢板小船,一个个趾高气扬大声呵斥,特别是一个粗嗓门格外惹人注目:“大半夜的不睡觉瞎喊什么?离老远就能够听到你们的笑声,赶紧把路条拿出来让大爷我挨个检查一遍!” 大伙闻听都望着黄孛嘿嘿直笑,刚才那笑声就是黄孛出的,黄孛也不以为意,当听见路条时差一点又哈哈起来,强忍住笑声说道:“你们先出去,告诉那个大嗓门就说路条都在我这里了。” 没等三人走出船舱,一个大脑袋又挤了进来,一嗓子差一点把小屋掀起来,嚷道:“路条在谁那?” “在我这,在我这,”黄孛背对着众人撅着屁股翻找着,嘴里还不停地说道:“这地方太窄了,麻烦你们出去几位。” 等屋里只剩下黄孛和大脑袋二人时黄孛才慢慢转过身,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没等开口就听大脑袋嗷地一嗓子,“哎呦我的娘呀,这不是……”说到这大脑袋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捂着嘴,后面闻声而来的两名徐家军练勇也挤进船舱问道:“楚大哥,见到什么了这么大惊小怪?” 被称为楚大哥的大脑袋见黄孛又转过身去急忙说道:“靠,这么点地方挤了四个大男人我能不感到奇怪吗?你俩绕到后舱去看看。”支走两同伙楚队长兴匆匆大步来到黄孛跟前敬个独立团军礼小声说道:“团主,你怎么到这里了?我们啥时候回去?” 从最初的路条,到挂在嘴边黄孛的口头语“靠”,这位楚大哥学得是惟妙惟肖,黄孛轻轻打了一拳小声笑道:“我看这河道上连个巡逻船都没有,万一被苗沛霖的水师战船钻了空子你们该如何防御?” “团主,我们这里是上松下紧,三岔河下游不远处就是哨卡,但是只检查从寿州方向驶过来的船只,其它的一律放行。” 黄孛这才搞明白三河尖不设防的缘由,低声说道:“楚大哥,你们这些独立团老兵一定在这里好好表现,等你们回到独立团之后我每个人都有嘉奖,另外今晚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徐延,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简简单单几句话把楚大哥说得心里热乎乎的,说话的嗓门又高出半截,离老远还能听到那爽朗的笑声。 三人折腾了一宿,送走蓝祈雨接回谢老叔老两口已经日上三竿,舢板快船才迎着朝阳向东驶去,过了三岔河河口不远还真的见到排成两列的巡逻战船,特别是那艘高达两层的指挥船更是格外惹人注目。黄孛顺着窗缝偷看着站在二层甲板上的徐延不由得浮想联翩,这位年轻的未来独立团水师将领能否击败强大的西方列强保我万里海疆?能否击败已经走在大清前面的东洋鬼子把它掐死在摇篮之中? 接下来的航行就变得枯燥无味了,自从过了独立团控制的新店镇之后隔三差五就被一两艘苗沛霖的水师战船拦截下,好在对方只是稍微盘问几句要些银钱就放船走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四月二十八日才进入寿州,不知是因为独立团和徐立壮提前起了进攻还是寿州城出了什么大事,城墙上旌旗招展,除了苗字大旗外还参杂着黄元吉的军旗,水6哨卡检查的十分严格,码头周围停满了等待过关的大小船只。 此时的黄孛也是心急如焚,若是两天之内到不了凤阳府,那三面合击苗沛霖的计划就要泡汤,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苗沛霖的水师战船准备封锁河道,急的黄孛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船舱里转来转去,刚想叫黄坤进来合计一下对策,黄坤突然探头说道:“少爷,前面有一艘官船要过关卡,咱们是不是也上前凑凑热闹?”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高兴的赶紧让谢老叔把舢板划向雕梁画栋的官船…… (本章完) 第226章 擦肩而过

不一刻舢板快船就划到官船左侧,一艘比徐延他们缴获的那艘二层战船还要高达雄伟的双桅大帆船展现在黄孛眼前:船身高达三层,而且装修的富丽堂皇,从船的前亭到船尾的阁楼都是画梁雕栋的斗拱结构,在阁楼前后还高高竖立着两根足有二十多米高的桅杆,白色的船帆半挂在桅杆下,在微风吹拂下出“哗啦、哗啦”的摩擦声,大有扬帆而起就一泻千里的气势! 靠近船舷旁站着俩老一少三人,男的大概不到六十,身高八尺有余,红脸,光秃秃的大脑门铮明瓦亮,浑身散着迫人的气势,穿着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粗衣布褂,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盯看着黄孛几人;站在老者旁边的是位中年妇女,气势却与老者截然相反,长得慈眉善目,一双眼睛眯缝着一直没离开欢笑的美少女。 能够在黄孛眼里看出美来还真不容易,此少女十六七岁,头绾粉红色蝴蝶结,青丝垂肩,粉面桃鳃,眸含秋水,口含朱丹,一颦一笑差一点勾去黄孛和黄坤的魂,正当两人假惺惺相互推让谁先开口时,一位全副武装的大汉指着黄孛和黄坤大声叱喝道:“站住,再往前靠一丈就格杀勿论!” 黄孛赶紧让谢老叔停下船,抱拳作揖客气道:“晚生华立,冒昧叨扰各位的雅兴实在唐突,在下给各位贵人赔不是了。”说完黄孛又毕恭毕敬鞠了一躬,惹得趴在船舷上的少女咯咯直笑。 少女的欢笑声也带出老者一丝笑容,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老先生,晚生出身书香门第一直胆小怕事,见此地壁垒森严,刀枪林立,估计又要燃起战火,晚生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眼见着日落西山就要封锁河道,忽见你们这艘官船正要离去,急的晚生不假思索就前来打扰,还望各位贵人原谅。” “爹地,”少女娇笑道:“我看这个人就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说不定还是位状元郎呢,咱就顺路送他一程嘛。” 老者听少女如此求情不知为何脸上突然没了笑容,对旁边的大汉沉声说道:“老四,你找一捆绳索仍给他们,到了凤台就让他们赶快离开。”说完面无表情转身离去,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黄孛心里直犯合计,这老家伙属变色龙的,脸色说变就变。 少顷,大汉拎着一大捆麻绳扔到小船上,美少女趁着大伙捆绑绳索之时双手托腮眨着大眼睛问道:“华公子,这里离京师还有几千里地呢,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啊?” 美少女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非常开朗,从见到第一眼起黄孛就对此女产生了好感,特别是美少女帮自己说情一事后更是感激万分,急忙客气的说道:“这兵荒马乱的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京师,但是我相信八月之前一定能够赶到,谢谢这位美女的好心。” 话音刚落,扔完麻绳的大汉突然大喝一声:“呔,下面的小混蛋说什么呢?竟敢对我家大小姐不敬,看我过去怎么扭下你的脑袋!” “四叔,干嘛那么凶?还不赶快离开?”美少女娇嗔地埋怨道,吓得被叫做四叔的大汉低着头灰溜溜离开船舷消失不见,美少女这才转过身扶着船舷咯咯笑道:“华公子还挺会说话呢,我不生气,你接着说。” 靠!正常的一句夸奖话在这个时代竟然变成耍流氓?气得黄孛半天无语,看着眼前这艘气势宏大的官船和刚刚离开的那位盛气凌人的老者,黄孛估计此人一定不是什么碌碌无名之辈,不是朝廷的一方大员就是告老还乡的遗老孤臣,处于本能黄孛张口问道:“这位姑娘,刚才跟你在一起的是何人?我看这位老者盛气凌人,气宇不凡,一定是大大有名的英雄人物!” “咯咯咯,他呀,他是我爹地,叫苗沛霖!” 轰隆一声,仿佛一颗闷雷在黄孛头上炸响,惊得黄孛目瞪口呆,四肢冷,望着朝自己咯咯直笑的苗沛霖女儿突然感觉那明眸皓齿变成一张血盆大口扑向自己,吓得黄孛倒退好几步,被老帘头一把扶住说道:“少爷,船马上就要开动了,咱们到船舱里先避一避风浪。” 船什么时候启程的黄孛不清楚,苗沛霖的女儿什么时候离开的黄孛也不知道,反正大脑全是空白,直到谢老叔给黄孛端来一碗热汤喝下后黄孛才彻底清醒过来,望着在前行驶的苗沛霖坐船仿佛做梦似的,喃喃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真他娘的有道理,我挖空心思想找他的藏身之处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蹦在你眼前,打你个措手不及外还吓了你一跳,呵呵,有意思,”黄孛苦笑道:“这要是石师傅多带一些手榴弹今晚咱三就可以结束所有的战斗,何必大动干戈而劳民伤财呢?” “团主,要不咱就用这一颗手榴弹试试?”老帘头谨慎地问道。 “不行,船太大了,炸了一层炸不了二层,再说咱们的舢板小船永远跟着它屁股后面跑,仍过去的手榴弹除了能够炸到尾舱的建筑外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害,还白白地把我们搭进去。” 黄孛说的一点不假,此时的舢板快船在大帆船牵动下像长了翅膀似的贴着水面飞快地向前滑去,大帆船上的四串大红灯笼把周围的河水照亮一大片,除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就是从两岸传来的蛙鸣声,两者遥相呼应仿佛在合奏莫扎特的小夜曲似的,黄孛见大家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样子笑道:“大家愁眉苦脸干什么?让咱们碰见苗沛霖那是好事,最起码知道了他大概方向,都收拾收拾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跟咱们的大恩人苗沛霖说拜拜了,”黄孛第一个倒在地铺上笑道:“就是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了,人不仅长得好心地还挺善良,真是可惜喽!” “少爷,你不是动了什么歪心了吧?”黄坤侧身躺下笑道:“等咱们回到黄家大院万一被我说漏嘴了,你在令弟妹面前怎么交待?” “靠,看看还不行啊?好东西就是让人看的,让人赞的,要不长眼睛和嘴巴干什么?”黄孛白了黄坤一眼揶揄道:“直接生出个大冬瓜脑袋得了。” 两人说说笑笑伴着小夜曲沉沉睡去,直到被老帘头叫醒黄孛才急忙爬起问道:“船怎么不走了?到凤台了?”说着就想往外爬,被老帘头一把抓住说道:“团主,你现在不能出去,外面全是苗沛霖的人,万一有认识你的人就完蛋了!黄坤已经跟苗沛霖的女儿告了别,等他们走远了我们再上路。” 黄孛顺着窗口的缝隙偷偷朝外窥视,只见河岸上站满了前来迎接的苗练,有骑兵也有步兵,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紧接着两顶大轿进入黄孛的视野,周围的苗练有序地跟在大轿后面向凤台城行去,直到消失不见黄孛才回过头摇头叹道:“嗨,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不知下次又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见面?真是期待呀!” “团主莫要上火,”老帘头安慰道:“就像你说的先让他多活几日,等咱们的两路大军和徐立壮的练勇从三面包围上来,他苗沛霖插翅也逃不出寿州,除非那姓黄的大人不买团主的帐让咱们空手而回。” 黄孛闻听露出一丝苦笑,说道:“石师傅,咱们这趟不成功就成仁,根本没有空手而回这个说法,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这还是黄孛第一次说出这种悲伤话,自从在寿州码头见到城墙上的黄元吉军旗和苗沛霖的大旗插在一起后黄孛对自己就有点失去信心,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号称跟自己父亲有八拜之交的歃血盟约的黄元吉不会是位阴险狡诈的小人吧? “嘿嘿,”想到这黄孛叹口气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我们马上就要跟黄元吉翻牌,是赌大还是赌小就凭天由命了,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了,愿怎么的就怎么的吧!”说完,整理一下衣帽摇着折扇走出船舱,等舢板快船驶出很远后黄孛才转过身望着苗沛霖的栖身之地沉思不语。 咸丰十年五月初一,黄孛一行人到达凤阳府的同一天,置理庐凤道行辕前来了两位打扮奇特的男子:一位是中年男子,面目慈祥手拿檀香绢扇,带着黑呢帽,鲜衣怒马仿佛一夜暴富的土豪;另一位则长得缩头缩尾,手臂和脖子上都缠着白纱布,心神不定跟在华服男子身后,还没等两人下马,石阶门口旁的两个站班争先恐后一溜风跑下台阶,一位接过缰绳另一位扶持着中年男子下了马,两人低头哈腰献媚道:“王爷,您怎么今日有空到我们这里来了?您可想死我们了!” “哈哈哈,”叫王爷的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两位站班笑道:“你们俩是想我的钱吧?”俩站班接过红包露出巴结讨好的笑容说道:“哪能呢?见着王爷我哥俩就是亲,是不是张三?” 张三急忙点头赞同,被叫王爷的中年人绷着脸严肃地说道:“我说过你们多少次了?不要见面就跟我叫王爷,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真是哪个王府的王爷呢,你们就叫我大名就行。” “那怎么行?怎么都得叫声爷,那以后我哥俩就叫你金奎爷?”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随你两的便,”王金奎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李四,你赶紧进去把我这个拜帖递上去,越快越好!” “金奎爷,你来了还需要什么拜帖啊?直接进去不就得了?你跟我们老爷也不是什么外人。” “你不懂,这回是公事,按规定就得公事公办,私人的交情事后再说。” “咦?”剩下叫张三的围着缠着白纱布的男子转了好几圈,惊奇道:“这不是驻守霍丘的张龙张大帅吗?你还活着?” 来的两人正是跑到霍山搬救兵的王金奎和被独立团打得落花流水的张龙,两人碰到一起也算是命中注定。当初张龙兵败两水洼之后就如丧家之犬准备逃回霍丘城,一想到驻扎在城里心狠手辣的苗长春和那个杀人如麻的“人屠”苗希年,张龙不由得打个冷战,胡乱找一家小药铺让江湖郎中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就掉头逃向寿州,知道自己无论回霍丘还是回凤阳府找自己的主子都是死路一条,只好求救自己的好友颖上“笑八方”王金奎帮助自己洗脱罪名,等到了寿州才知道王金奎已经取道凤阳府,于是又连夜撵到凤阳府,等了五天才等着从霍山返回的王金奎。 王金奎听完张龙一番讲述后吓了一跳,问道:“那黄孛的独立团真的那么厉害?” 张龙为了推卸责任立刻添油加醋说道:“金奎大哥,老弟还敢骗你吗?他们一千多人就赶上咱们的千军万马了,没等你靠前就损失大半,那根本不是两军交锋,纯他娘的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嘴里念着咒语手里还不停地往外撇各种法器,那真是靠近的尸骨无存离远了也嗝屁朝梁,”张龙抬起胳膊摇头叹息道:“金奎大哥,你看,一只手活生生就被咬去了,要不是你老弟福大命大躲进臭沼泽地里,你再也看不见你小龙弟啦,呜呜呜……”说着说着痛哭流涕起来,刚刚哭出两声突然打住,擦了一把鼻涕说道:“金奎大哥,独立团里还有龚瞎子的人马,那个叫毕天松的就跟我打过照面,要不是我想把这些秘密带回来我早就自尽了,呜呜呜……” 王金奎思考大半天笑道:“好了,别哭了,不就是让我替你说情吗?好,这件事我出面给你办了!” “真的?”张龙赶紧止住哭声眼泪巴巴望着王金奎,突然跪倒在地拜谢起来,笑道:“嘿嘿,我就知道金奎大哥不可能见死不救,要不怎么还在江湖上号称‘笑八方’?” 张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弄得王金奎哭笑不得,让张龙坐起来之后说道:“救你可以,但是你必须按我的意思说,否则黄元吉大人砍下你的头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金奎大哥,你就话吧,我保证按你的意思说!” “关于黄孛独立团战斗力凶悍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提,你就说对方人多势众,有成千上万的捻军在给黄孛撑腰,其余的话你随便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小命,弄好了说不定……”说到这王金奎故意留下一个悬念刺激张龙,端起茶水喝起茶来,急的张龙火急火燎央求道:“金奎大哥,你也别给我卖关子了,我现在就是光棍一个,你就是把茶壶端起来我也不走了,你快说后面的话。” “哈哈哈,我王金奎啥时候干过那种端茶送客那种事?”王金奎放下茶杯认真说道:“等一会儿见黄大人时你除了按我说的意思办外再装出一副可怜相,越可怜越好,到时候我再从中撺掇几句,弄好了黄大人就会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张龙闻听真是心花怒放,恨不得喊王金奎为亲爹,两人又密谋了半日才走出王金奎在凤阳府的私宅去拜见黄元吉。 刚刚赶到凤阳府的黄孛一行人哪知道自己背后有这么多人在算计着他?急着催促黄坤说道:“坤哥,现在可是独立团考验你的关键时刻了,我们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替咱们找一个临时安身之地。” 黄坤背起书箱笑道:“就这点小事还能够难住我?喝顿茶的工夫就搞定!”说完带着众人来到就近一个茶楼,找个僻静位置安顿好大家后叫来来店小二问道:“小二,你把本地的‘户头’给我叫来两个,”黄坤递给店小二一块散碎银子说道:“不要找那些带晦气的‘户头’。” 店小二满脸笑容点头哈腰转身而去,还没等黄孛张口询问什么是“户头”、什么是带晦气的“户头”,店小二马上就领来了一高一矮两位中年人,毕恭毕敬对黄坤说道:“这位客官,这两位都是我们凤阳府数一数二的‘户头’,经过他二人过手的房户没有一次见过官,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去谈,有什么需要是就喊我一声。” 两位“户头”早通过几人的穿着打扮看出是要进京赶考的大户人家,争先恐后抢着与黄坤搭起腔来。 黄孛也不作声,默默看着黄坤跟两人讨价还价,寻问住宅的周围的环境,当听说大个子有一套房子离庐凤道不远时黄孛才最后拍板定下来。大个子“户头”领着大伙看完房子后当场就画押签了房契交了租金,送走“户头”后众人围着这座大宅院转了一遍,前后两进的四合院部署的工工整整,什么马厩、仓房、灶房、轿亭、正厅和厢房应有尽有,大家都感觉非常满意。黄孛让谢老叔老两口住进二进院,自己和黄坤、老帘头住在一进院,安排好这些黄孛急忙把拜盒取出来,拿出那封早已写好的大红泥金名帖从头到尾又仔细检查一遍,感觉没有纰漏之后放进拜盒,掏出拿本《玄宗口诀》犹豫半响又放进怀里,收拾好一切让黄坤前面带路直奔庐凤道府衙拜会黄元吉。 (本章完) 第227章 斗智

庐凤道府衙,一大早黄元吉就被院子里鸦鹊噪声吵醒,吵得黄元吉心烦气躁,匆忙穿戴好衣服走到院落,就见自己的幕僚师爷高表拿着一根竹竿在驱赶着乌鸦和喜鹊,见黄元吉出来急忙请安问好,笑道:“黄大人,这两天也不知怎的了,不是飞来一群乌鸦就是落下一片喜鹊,都说喜鹊叫喜,乌鸦叫丧,这一大早全都来了不知是何征兆?” 黄元吉六十多岁,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三缕银白色胡须飘洒胸前,颇有仙风道骨气势,活动活动筋骨笑道:“高师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自然水到渠成,走,陪我吃早茶去,然后咱们接着研究那令人头疼的邸报。” 府衙签押房,黄元吉和高师爷边喝着茶水边聊着,高师爷先开口道:“黄大人,苗沛霖有多少苗练,咱们有多少兵勇朝廷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让我们协助黄家大院那个小屁孩剿灭苗沛霖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能不能是朝廷里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想把咱们赶出安徽来个借刀杀人之计?” “呵呵,要是这样我到省心喽,”黄元吉抿口茶摇头笑道:“其实朝廷早知道我有归隐山林的意愿,也确实有不少人窥视我这个位置,只不过在这兵荒马乱时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替代我罢了,若是有你说的那种想法圣上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周折,传个话我就卷铺盖走人,专心研究我的道玄本源,成就永恒!”一提起自己的黄老之学黄元吉马上激动起来,款款而谈:“可惜造化弄人,老天偏不如我愿,隔三差五就给我出道难题,连我那个走了多年的老伙计都不放过我,把他的宝贝儿子又放到我脖子上,以前是撒尿,现在是不是想喝我血啊?” “呵呵,黄大人,没那么严重吧?” “高师爷,这回你跟我一样都都看走眼喽,他现在变得连听到他的名字我都胆战心惊,”黄元吉感叹道:“几年前我见着他时还甩着鼻涕到处戏耍,这转眼间就靠自己升到六安总兵,从一个平民百姓摇身一变成了将军,甚至连苗老虎的屁股都敢踢一脚,你说他哪来的这么大胆量?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啦!” “哈哈哈,黄大人,这不更好吗?”高表大笑道:“咱先不说国家社稷那些大道理,既然黄孛能够做到这一点,就说明这小家伙确实有实力,如果他真的能够打到寿州附近,那我们就出兵帮他一把;若是半途而废,黄大人就联合黄孛一起上奏朝廷,说苗练势大根深,靠现有的兵力难以剿灭,这么做既帮了黄孛还对朝廷有了交代,岂不两全齐美?” 一番分析说得黄元吉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刚想夸奖高表两句,站班李四拿着一拜盒兴高采烈走进签押房打千行礼,然后双手递给黄元吉说道:“大人,这是王金奎王练的拜帖。” 黄元吉和高表闻听面面相觑,好像听错似的,黄元吉接过拜盒打开瞧了一眼,笑道:“呵呵,今天到底吹得是什么邪风?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王麻子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给我送拜帖了?好了,你叫他赶紧进来,我正想找他打听点事。” 少顷,王金奎领着张龙走进签押房,没等黄元吉看清跟在王金奎身后的是何人,张龙“扑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哭得黄元吉莫名其妙,问道:“王麻子,这位是谁?” 王金奎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搬来一把椅子坐下笑嘻嘻说道:“元吉兄,这位的身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依我一件事。” 黄元吉望着一脸和气的王金奎笑道:“行,你说吧,什么事?” “一会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二位大人商议,”说着,王金奎突然一改笑面虎模样挺直腰板认真说道:“在没谈完话之前请元吉兄不要为难此人,等我们谈妥了之后该杀该剐任凭黄大人处置,怎么样?” “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好说、好说,平身站到一侧吧!”黄元吉听王金奎这么一说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估计此人是被黄孛那小家伙打败逃回来的残兵败将,特委托王金奎来说情。此人要是在没收到邸报之前被自己看到了那一定当场斩杀,可是现在不同了,那黄侄子已经和自己绑在一起,杀不杀他已经无关紧要,再说王金奎提的要求也合情合理,黄元吉毫不迟疑便答应下来。 等黄元吉看清逃回来的败兵竟然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大将张龙时还是吃惊不小,碍着王金奎的面子还不能火,沉声说道:“张龙,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追究你兵败的责任,但是你必须把你交战的经过一五一十给我说一遍,特别是有关黄孛独立团的战斗力不能有一点遗漏。” 爬起身的张龙毕恭毕敬说道:“黄大人,其实我们并不是败在黄孛的手下,而是败给捻匪!” “捻匪?哪路捻匪?他们旗主是谁?”黄元吉大吃一惊,这追缴粮饷的事情怎么扯出捻匪了?急忙问道。 “大人,哪路捻匪我不清楚,但是我认识一个龚得的手下,他叫毕天松,我这伤就是他赏赐给我的,”张龙又抬起那受伤的胳膊炫耀道:“黄孛和捻匪合在一起足有十几万人马,不到半天我们就损失殆尽,要不是我想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带给大人,卑职绝不敢苟且偷生。” 黄元吉和高师爷闻听面面相觑,都对张龙的话半信半疑,高表问道:“张龙,龚瞎子他们不是在江苏吗?那霍丘附近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捻匪?” “高师爷,”王金奎赶紧替张龙圆谎,微笑道:“四五月份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这些捻匪每打开一座粮仓就能够召集到上万人,这一路上不知抢了多少家大户和攻破多少城镇,聚集起十来万人马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你说是不是高师爷?” 王金奎虽然说的在理,但是听在黄元吉耳里却感觉变了味,这黄孛哪是奉旨查抄丢失的粮饷?这不是明目张胆的举旗造反吗?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从来没听到只言片语?为了慎重起见黄元吉问王金奎:“金奎老弟,那按你的意思这六安的黄孛总兵已经摇身一变成捻匪了?” “哈哈哈,元吉兄,这正是我要找你商量的重要原因之一,”王金奎摇着扇子侃侃而谈,说道:“这六安的黄孛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做事却极为成熟老练,像勾结捻匪这种事情全都做在暗处,要不是机缘巧合让张龙碰见他的老相识毕天松,恐怕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人知晓,这样一来就难为元吉兄喽,是奉旨办差还是拉一个打一个都难以向朝廷交待。” 黄元吉没想到王金奎一下子就说到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上,立刻提起精神笑道:“好久没看见金奎老弟在我这里摆龙门阵了,我和高师爷全都洗耳恭听。” 王金奎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让陈玉成的太平军、黄孛的独立团、苗沛霖的苗练、徐立壮的徐家军和庐州府、凤阳府的绿营兵来一次大混战,然后自己再根据事态的展作出判断使出杀手锏,给最后的对手致命一击,从中获取最大的好处,到时候无论灭掉哪一伙势力都是踏上成功之路的垫脚石,为此王金奎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王金奎见黄元吉已经上钩又开始鼓动口舌煽风点火,说道:“元吉兄,朝廷的邸报我已看过,若是没出现捻匪这件事,元吉兄大可以静观其变然后再出手,可是现实偏偏不如人愿,这黄孛明显是挂羊头卖狗肉,以追查粮饷的名义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其免租免税和打土豪分田地等胡作非为跟他有脱不尽的关系,甚至我还怀疑那些丢失的粮饷也是他自己偷偷劫持的,是监守自盗!”说到这,王金奎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故意停顿一下,冷笑道:“嘿嘿,如果我估计不差的话,这黄孛最近几日就会拿出一点失去的粮饷向朝廷邀功,剩下的就是一个字——“拖”,不过朝廷也不是三岁小孩说骗就骗,早晚会识破此人的阴谋诡计,到时候元吉兄再想与黄孛划清界限已为时晚矣喽!” 王金奎不仅说得有理有据,还预测黄孛要做的事情,说得黄元吉胆颤心寒:一个苗沛霖就搞得自己焦头烂额,突然又冒出一个比苗沛霖还阴险狡诈的小妖怪,搞得黄元吉茫然若失,低着头沉默不语。 “哈哈哈,”王金奎喝了口茶,摇了两下扇子笑道:“就这点小事就把精通黄老之学的元吉兄难为成这样了?来,听老弟再给你慢慢道来,听完之后你就不会感觉这是件坏事,反而是件天大的好事!” 黄元吉果然抬起头,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屏气凝神望着王金奎。 “咱们言归正传再说说我家主子苗沛霖,他虽然也有私心,但他还达到没明目张胆揭竿而起与与朝廷分庭抗礼那种程度,元吉兄此时若墨守陈规冒着以后替黄孛背黑锅的风险去剿杀苗沛霖,还不如把太平天国东王陈玉成的头颅献给朝廷,这样以来元吉兄的难题不仅解了,还可以立下天大的奇功,到时候再衣锦还乡研究你那黄老之学还不是水到渠成?” “哈哈哈,我说你这个王麻子,说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扯上陈玉成身上去了?”黄元吉被王金奎东一句西一句给说笑了,笑道:“你赶快说正经的,我到底是帮黄孛呢还是不帮?” “呵呵,帮不帮都无所谓了,”王金奎收起扇子字斟句酌说道:“元吉兄,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端午节前后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将率领十八万人马兵分两路准备攻取六安和庐州府,到时候这条消息就会像瘟疫一样传遍大江南北,那独立团黄孛听说自己的老巢被太平军端了能不撤兵回救吗?他一走剩下孤家寡人的徐立壮也会立刻撤回颖上,元吉兄也不用奉旨行事了,趁机给苗沛霖下到手谕,让他将功赎罪前去庐州府增援袁甲山的绿营兵,这样一来本来打得难解难分的黄孛和苗沛霖反倒变成一家人,联合起来一起讨伐太平军,再加上元吉兄的绿营兵也投入战斗,估计此战想不胜都难呀!” 王金奎这条爆炸性消息震得屋里静悄悄的,连掉根针都能够听见,王金奎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元吉兄若是相信老弟,就写个手谕让我亲自转交给苗沛霖,保证让我家老爷倾尽全力支援甲山大人,这张龙是用还是不用就是你一句话,我的话到此为了!” 话音刚落,张龙重新跪倒在地信誓旦旦说道:“张龙愿为大人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黄元吉根本就没留心跪在地上的张龙,大脑里还回味着王金奎所说的那些话,高表见状说道:“张龙,黄大人饶了你性命可以,但是就你这样怎么戴罪立功?” 早已打好算盘的王金奎胸有成竹说道:“元吉兄手下兵多将广,我看那个叫郎宇双的山东汉子就不错,就让张龙到他帐前效力,立功了将功折罪,战败了两罪并罚,哈哈哈,”王金奎站起身走到黄元吉跟前笑道:“元吉兄,我这是不是越俎代庖?说错了你可别怪罪我,谁让我是位多嘴的‘笑八方’呢?” 黄元吉被王金奎一颗颗重磅炸弹炸得晕乎乎的,哪还分得清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无精打采对张龙说道:“明日你把郎宇双叫来,然后带着我的兵符到校场点兵,若是再出现一次差错别说金奎兄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就在这刻,李四又跑进屋内递上一个拜盒说道:“大人,外面来了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他说是你的故人子弟,路过此地特来拜访。” 高表站起身接过拜盒转身朝黄元吉走去,偷偷打开拜盒,当看见落款是“眷晚辈黄孛顿百拜”字样时顿了一下,立刻朝黄元吉眨了眨眼睛。 黄元吉和高表在一起已经搭档几十年,两人一个眼神一个口型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黄元吉面无表情接过拜盒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噢,原来是他,”说完就还给高表说道:“高师爷,我现在军务缠身,你先替我招待招待,等我跟金奎老弟合计好了之后再去见他。” 高表刚走出签押房就一路小跑朝府衙大门奔去,到了前院又开始踱起方步迈出大门,朝黄孛抱下拳说道:“我家老爷事务缠身实在倒不出工夫接待故人之子,特委托我来接待二位,请!” 说完,领着黄孛和黄坤走进大院,还没走几步就被高师爷带进旁边一个月亮门,四下看看没人后才带着两人沿着花园小径急匆匆来到一座凉亭,恭恭敬敬重新给黄孛施个礼说道:“我姓高,是黄大人的幕僚,他现在正和几位你们不想见的人面谈,等送走他们之后他就会过来见你们。” 黄孛闻听微微一笑,说道:“高师爷不用客气,到我黄叔家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你忙着去吧。” 高表犹豫片刻突然问道:“黄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高师爷请讲!” “你真的跟捻匪勾结在一起了?” 这话还真不好回答,说没勾结吧,独立团里的孙奎心、郝侉子和毕天松等一大帮人都是捻军;说勾结吧,连黄孛自己都不服气,因为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出捻子的影子,已经完全变成独立团的战士,想到这黄孛果断说道:“没有!” 高师爷一双锐利眼光死死地盯着黄孛,黄孛淡然一笑说道:“高师爷,我们独立团就是独立团,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更不会跟任何别的武装混合在一起。” 闻得黄孛斩钉截铁的回答高表终于松了口气,表情也松懈下来,笑道:“快请坐!”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后高表问道:“黄孛,你胆子不小啊,正跟苗沛霖打得热火朝天时跑到他的势力范围游山逛水,你就不怕被苗沛霖看见?” “嘿嘿,高师爷,不满你说,我们能够这么快来到凤阳府还是借了苗沛霖的光,要不是有他帮忙我们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到达这里。” 黄孛于是把在寿州码头遇见苗沛霖的经过给高表讲述了一遍,听得高表拍手称奇,笑道:“没想到苗沛霖这条老狐狸竟然被你这个小妖怪给骗了,要是被苗沛霖知道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听高表对自己的称呼,黄孛已经猜出此人一定是黄元吉的心腹,估计自己在黄家大院以前的那些臭事也一定瞒不过此人,于是也改了称呼说道:“高大叔,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把你们当外人,我有话就直说了?” “好,好,好!”高表满脸笑容说道:“黄家大少爷请随便讲。” “不知我黄叔会的是哪路神仙?” “苗沛霖的苗练练王金奎。” “啊?”黄孛闻听噌地站起身就挽起袖子,掰开袖箭的开关急匆匆说道:“高大叔,你现在就带我去见见他,这小子比他娘的苗沛霖还坏,今日不除掉他后患无穷!” (本章完) 第228章 《玄宗口诀》

“使不得,使不得!”吓得高表赶紧把黄孛摁坐在石凳上说道:“黄公子,那王金奎跟黄大人的交情不亚于跟你父亲,你就这样冒失地闯进去不仅杀不了王金奎,弄不好把你也搭进去,公子稍安勿躁,从长计议。” 一番话说的黄孛心里哇凉哇凉的,自己辗转千里来拜见父亲的八拜之交竟然是这样一种人,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成座上宾,自己还把自己当成香饽饽呢,其实连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王金奎都不如!黄孛不由得心灰意冷,转而变得忐忑不安,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向自己扑来,习惯性地用手敲打着桌面陷入沉思。 高表对自己刚才为何说出那番话也是后悔不已,但是转瞬间又恢复正常,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不就是黄大人心里的真实写照吗?于是又安慰道:“黄公子,现在事情变得非常复杂,一句话两句话我跟你也说不清楚,等一会你见到你黄叔之后自然会一清二楚,但是有一点我敢替黄元吉黄大人打保票,无论什么时候在任何场合,黄大人都不会让人伤着你的性命,”高表站起身又道:“你们二位在此稍待片刻,我过去探探风声,只要他们一离开府衙我就过来叫你们。” 等高表的身影消失在假山树丛之后,黄坤倏地钻进草丛中也不见踪影,吓得黄孛还以为草丛里埋伏着伏兵,抬起带有袖箭的胳膊来回扫描着,过了一袋烟工夫黄坤回到黄孛面前小声说道:“少爷,我刚才翻过围墙在附近转了一圈,没现可疑人物,估计咱黄叔不会为难咱们。” “靠!”一句话就缓和了紧张的气氛,黄孛放下胳膊笑道:“坤哥,我真服你了,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这么快就融入黄家大家庭,那黄元吉连我都没见着,你现在就开始黄叔、黄叔叫着,要不等一会儿见到他你先上,我压阵怎么样?” “少爷,你也从来没见过这黄元吉?”黄坤闻听大吃一惊。 “啊……”黄孛急忙圆谎道:“小时候见过,那时侯贪玩,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他呀!” 黄坤听完点着头说道:“少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黄元吉不念旧情出卖了咱们再走就来不及了……” 正说着,一队马蹄声从围墙外传来,听声音足有几百匹,吓得两人纹丝不动静静地听着动静,直到马蹄声消失在远处才松了口气,黄孛说道:“坤哥,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当咱们进赌场豪赌一回!” 可惜黄孛这回赌注押得太大,押得连黄元吉都胆战心惊!等送走王金奎后黄元吉连黄孛都没见,又回到签押房坐在太师椅上冥思苦想,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此时高表正好回到签押房,见屋里只剩下黄元吉一人急忙挨着坐下欣然道:“黄大人,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事情也许并不像王麻子说的那样必须抗旨不尊,我看还有回旋余地。” “什么?你又听到什么惊天的消息了?”黄元吉急忙抬起头问道,那一惊一乍的表情哪还有一点仙风道骨味道?倒像一只惊弓之鸟。 “黄大人,刚才我跟黄公子简单聊了几句,他说他的队伍里根本没有捻匪!”望着一脸茫然的黄元吉,高表笑道:“现在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一方说有一方说没有,你判了几十年的案子你说说你的分析。” “嗨,”黄元吉叹道:“一方是我的贤侄,其父黄德邦临终还托付我要好生照看,一方又是几十年交情的老伙计,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从来没跟我撒过一次谎,你说我应该相信谁?” 黄元吉摇头叹息,其左右为难的面目表情连高表看在眼里都感觉到痛苦,陪着唉声叹气一番后说道:“元吉兄也不要太为难,要不咱们这样,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派一支人马到寿州附近装装样子,若是黄孛真的消灭了苗沛霖,就不用费大人一刀一枪就能够完成朝廷交给咱们的任务;如果真像王麻子说的那样,长毛子向庐州府和六安起了进攻,那黄孛一定会中途撤走回救六安,这时候大人已经派郎宇双率兵协同王金奎共同剿杀长毛子,这步棋不仅对王麻子有所交代,连朝廷都挑不出毛病,真要打败陈玉成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大人再荣归故里研究你那黄老之学岂不美哉?” “好吧,”黄元吉听完高表一番分析后心情突然开朗起来,不是因为找到对策而高兴,而是打定主意,无论这次胜败如何,自己都脱下官服带着自己几十年的研究成果——玄学手稿远走高飞,再也不趟世俗这浑水,想通这些黄元吉浑身都感觉轻松起来,又恢复了精神气,笑道:“高师爷,麻烦你把黄孛他们带到这里。” 少顷,一身书生打扮的黄孛走进签押房,没等黄元吉打招呼黄孛紧跑两步跪下磕头道:“晚辈黄孛拜见黄叔叔,祝黄叔叔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紧接着黄孛身后又传来黄坤的声音:“晚辈黄坤拜见黄叔叔,祝黄叔叔松鹤长春,永葆童颜!” “哈哈哈,”黄元吉望着跪在眼前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二人哈哈大笑,大步走到黄孛跟前双手扶起,黄坤没用相扶自己就爬起站到一旁笑呵呵看着二位。 黄元吉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黄孛笑道:“几年不见光腚和泥的小屁孩竟然变成了杀人的魔王,来来来,让我仔细瞧瞧,”黄元吉认真仔细瞧看着,叹道:“嗯,个子又长高了不少,特别是这双眼睛变化最大,比以前更加有神,更加明亮!”黄元吉又看了看黄坤,笑道:“这是你娘招得干儿子吧?” “还是黄叔有眼光,老太太怕我孤独,给我找个哥来看着我,”黄孛伸手就捋黄元吉的三缕银白色胡须,赞道:“黄叔,听我岳父大人周鹏爷爷说你是一位得道的仙人,这亲眼一见还真是不假,啥时候教我几套法术跟苗沛霖玩玩?” 黄元吉听到周鹏的名字表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两眼光主动为黄孛扫了扫凳面,招呼众人落座后笑道:“你别听那个老酒鬼一派胡言,我要是能够活到他那个岁数就算烧高香了,对了,周鹏怎么变成你丈人了?你什么时候成的亲?” “黄叔,我和周爷爷的孙女周凤定的是娃娃亲,过年时双方老人定下了日子,准备八月初八成亲,到时候黄叔一定要去粘粘喜气喽!” “那是,那是,”黄元吉心不在焉应付着,凑近身子用殷切的眼光看着黄孛,眉开眼笑问道:“贤侄,你在老酒鬼家里看没看见一本叫《玄宗口诀》的书?” “看见了,没事的时候我还翻看了,高大叔,”黄孛见黄元吉一脸猴急的样子心中狂喜,看来周鹏临走说的那些话还真是不假,此人哪是酷爱道教,简直视道教为命根子!为了达到目的黄孛赶紧转移话题转向高表,问道:“那个叫王金奎的走了?哼!看在黄叔的面子上今日我就饶过他一回,下一次再让我碰见他,我要不把他那个驴脑袋扭下来当尿壶我黄字都倒着写!” 黄元吉见黄孛在关键时刻跟自己玩起太极拳立刻拉下脸,淡淡说道:“孛孛,你不要以小犯上,那王金奎跟我和你父亲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为人正派,德深望重,他连见都没见过你,你为什么那么仇恨人家?” 靠!黄孛暗骂一声,见黄元吉不再纠缠《玄宗口诀》的话题也放下心,拿出一副童言无忌的神态说道:“王金奎的老婆叫水桃,是他花钱雇凶杀死他的小李熔铸一家十三口人之后********霸占去的,现在水桃的丈夫李熔铸正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男童在霍丘城靠教书度日,这种人如果也算道高望重的话那天底下还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言?” 黄孛知道自己已经落在王金奎下乘,自己若不出奇招、狠招刺激黄元吉,想扳回局势势比登天还难!所以一出口就是句句诛心,像一把把刀子似的挖在黄元吉的心口上,连坐在旁边的高表和黄坤都忐忑不安,静静地看着黄元吉有何反映? 黄元吉闭着眼睛沉思不语,屋里鸦雀无声,足足过了一刻钟黄元吉才慢慢睁开双眼沉声说道:“黄大人,虽然你叫我一声黄叔,但是按朝廷的章程我还得称呼你为大人,不仅仅是因为你官阶比我高,还因为你是奉旨办差。”说着黄元吉激动地站起身,朝北方抱下拳说道:“圣上令我从旁协助你,臣食俸禄,本应责无旁贷,可惜现在时局突然生了变化,那苗沛霖已经不是朝廷最大的敌人,而是马上就要攻打六安和庐州府的长毛,你说我是协助你攻打非敌非友的苗沛霖还是对抗已经建功立业的朝廷大敌太平天国?” 这回轮到黄孛坐不住了,扭动着屁股紧张兮兮望着黄元吉说道:“黄叔,你可别吓唬我,我从小就胆小,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说的?” “嘿嘿,”黄元吉撇撇嘴心说,就你还胆小?不知胆大还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捋着三缕胡须说道:“信不信由你,这消息就是你看不上眼的王金奎告诉我的,我是顾虑黄氏的安危才告诉你,他们准备端午节前后就要起进攻,听我的话赶紧率领你的独立团打道回府,也许还来得及。” 黄孛闻听这消息出自王金奎之口,紧张的心情立刻松懈下来,笑道:“黄叔,谢谢你的好意,今日已经是初一,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了,掐头去尾还剩下不到三天,就算我插上翅膀飞也得飞几天,更别说靠两只脚走路的队伍啦。再说我手下的那些弟兄已经开始了行动,估计再有一两天就能够打到寿州附近,我诚恳地请求黄叔能够给我一支人马偷袭苗沛霖的栖身之地——凤台,昨日我俩就在那里分的手,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让他跑了皇上怪罪下来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黄孛是软硬兼施向黄元吉施压,气得黄元吉吹胡子瞪眼睛,感觉王金奎和黄孛就像一对公婆似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好求助地看着高表。 “黄大人,”高表见黄元吉改口自己马上也改了称呼,说道:“我家老爷已经答应王金奎和张龙明日一早就到校场点兵,准备配合王金奎共同剿杀长毛,这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马上更改命令已经来不及了啊?” 黄孛闻听凤阳府的兵马明日一早就归王金奎和张龙统帅,当时就急了,蹭地站起身走到黄坤跟前厉色说道:“把蜡烛点着!” “啊?” “啊什么啊?快点!” 黄坤赶紧掏出打火石点燃插在烛台上的两根红蜡烛,黄孛举着烛台走到房中间,突然从怀里掏出拿本《玄宗口诀》放在离燃烧的蜡烛半尺远的地方说道:“黄叔、黄大人,从公从私你都应该站在我这边,你不仅不帮助我,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凤阳府的兵马交给风吹两边倒的张龙和人面兽心的王金奎,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你睡舒服了,这本《玄宗口诀》我现在就一把火烧它个干干净净!” 说完黄孛就把烛台往上抬了三分,吓得黄元吉魂飞魄散,惊惶失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贤侄,手下留情!我答应你,赶快把书还给我!” 黄孛两脚一前一后站成弓步,一只手举着烛台一手捏着《玄宗口诀》,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格纸映照在黄孛身上,浑身上下像镀了一层金辉,光彩夺目,威风凛凛,连旁观者高表和黄坤都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一起替黄元吉求情。 黄孛没想到这本书真的有这种奇效,强忍着狂喜冷然道:“光说不行,我要看行动!” 黄元吉急忙转身对高表说道:“高师爷,你快去把守备以上的将领全部召集到这里来,就说我要宣布一件重大决定,以一炷香为期限,若有来迟者定斩不饶!” 高表爬起来就往外跑,黄元吉紧接着也站起身窜出签押房,剩下黄坤一个人跪在地上说道:“少爷,你把他们都吓跑了,咱俩怎么办?” “嘿嘿,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黄孛抖了抖手中的《玄宗口诀》说道:“我估计这本书比黄元吉的命还金贵!” 话音刚落,黄元吉抱着一个包裹和一个黄色布袋回到签押房,放在案桌上掏出一支令牌说道:“黄大人,这兵符我现在就交给你,等他们来了我连府衙的印章、关防文书全都交给你,从今以后这凤阳府就交给你了,要是皇上问起我你就说我喝茶水呛死了,这回你相信了吧?” 黄孛能不相信吗?赶紧放下烛台跑到黄元吉跟前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双手举起《玄宗口诀》说道:“请黄叔责罚晚辈的不敬,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黄元吉一把夺过《玄宗口诀》,把令牌和黄布袋一股脑塞给黄孛,坐到案桌后借助微弱的光线仔细地翻看,嘴里还念念有词:“不错,是被那老酒鬼骗走的《玄宗口诀》,都跟我失散十几年了,终于又回到我的怀抱,哈哈哈……”啪地一声,黄元吉照《玄宗口诀》就亲了一口,看得黄孛就像看从屏幕中蹦出来的老精灵似的目瞪口呆! 一炷香时间不到,66续续走进六位绿营兵将领,黄元吉见时候到了厉色说道:“郎宇双副将呢?” “禀黄大人,”一位短小精悍,手腕上戴着护臂,颇有几分山贼味道的壮汉站出队列打千说道:“郎将军快到门口时说肚子疼找地方方便去了,估计马上就到。” “侯守备,咱府衙里就有便所,他为何舍近求远?” “黄大人,我知道郎宇双去哪里了,”高表最后一个走进签押房说道:“他是借着解手的机会偷偷向王金奎通风报信,刚才黄公子说的那些我还不以为然,看来咱俩都怪罪黄公子啦!” 黄元吉低着头默默无语,看来黄孛说的应该是真的,要不王金奎主动让自己把兵权交给郎宇双,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黄大人,是不是派兄弟们去王金奎家把他们都抓回来?” “嗨,算了!”当黄元吉知道自己被最好的朋友王金奎出卖后突然失去所有的兴趣,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的,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是死是活跟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把凤阳府全权交给黄孛黄大人,”黄元吉双手扶着桌边朝众将领说道:“这位年轻人叫黄孛,官居二品,比我还要高出好几阶,从今以后你们就听他指挥,听见了吗?” 高表第一个跪下,紧接着其他六人跪满一地,就听侯高表说道:“黄大人待我们视如手足,我们誓死跟随大人!” “碰”地一声,黄元吉用力捶了一下案桌,把案桌上的文房四宝震得东倒西歪,眼含泪水嚷道:“高师爷,各位同僚,跟着他你们都会飞黄腾达,跟着我连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你们好自为之!”说完背起包裹急匆匆走出签押房融入夜色当中,留下一屋子各怀心事的老少爷们们面面相觑。 (本章完) 第229章 收编

黄孛把玩着令牌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心里高兴的差一点乐出声来,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挨个扶起跪在地上的众将领,然后回到案桌后亲切地说道:“各位兄弟,从今以后我们就要在一个槽子里吃食了,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华夏独立团的称号?” 有摇头的还有点头的,黄孛指着点头的侯守备问道:“侯守备,你说说独立团是个什么样的军队?” “黄大人,我说的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听来的,有不实的地方还请大人包涵!” “随便讲!”黄孛见此人说话严谨,不卑不亢,无形中对此人留下好的印象。 “独立团是一伙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只要进入独立团的视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大家背地里给独立团起个外号,叫‘毒死团’!” “哈哈哈,”黄孛闻听开怀大笑,笑道:“好!你说的很实在,那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毒死团’的一员啦!” 大伙大眼瞪小眼不知黄孛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侯守备反应快,肃容道:“黄大人,你的意思那独立团是你的队伍?” “什么你的我的,是我们大家的!”黄孛把高表叫到自己跟前说道:“高师爷,从明日起我就把凤阳府转交给你管辖,一会儿我想跟几位弟兄们勾通一下感情,如果有你能听得懂的话就帮我证实一下,怎么样?” “黄大人放心,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尽力而为,”高表说完犹豫片刻,皱着眉头问道:“黄大人,我一无功名二无官职,你把整个凤阳府交给我管理有悖常理啊?” “呵呵,这你不用操心,”黄孛耸耸肩轻描淡写说道:“铲除苗沛霖之后我就给皇上上道折子,让你堂堂正正成为凤阳府的父母官。” 话音刚落,包括高表在内所有人都变成泥朔人,呆傻地看着黄孛。 黄孛之所以轻描淡写,目的就是想一锤子镇住众人,见效果不错于是开始一点点收网。 “弟兄们,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想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必须把我们手底下的所有弟兄们都团结成一家人!怎么团结?那就是调动起所有弟兄们的战斗热情,让他们明白打仗不是为了我而打仗,也不是为了朝廷,是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是为了所有像咱们这样的同道人在拼搏,”黄孛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着急,有点太前卫,平和一下语气接着说道:“我知道各位都是五品以上的武官,已经出我升迁的权限,但是,只要你们立下军功,无论是朝廷还是独立团对你们都必有奖励!” 六人听得是晕晕乎乎,有听懂的还有稀里糊涂的,有觉得大逆不道的,还有倍感亲切的,六个人六种表情,黄孛一一看在眼里,嘴角上扬微笑道:“现在把你们能征善战的手下名字全都报上来,让高师爷给你们一一登记造册,今晚我就把他们都升为六品的千总。” 这回六人全都听明白了,哄地一声就嚷嚷开来,侯守备诚惶诚恐抱拳问道:“黄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 黄孛让黄坤掏出一沓空白部照放在案桌上,自己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压在上面,说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们可能不信,但是你们可以问问高师爷。” 高表赶紧接过话说道:“大家静一静,刚才黄大人说的一点不假,今年刚刚过完正月,朝廷下的第一个御旨就是认命黄大人为安徽追饷的钦差大臣,整个安徽六品一下的文武官员可以任由任免,不信的话这里有邸报,大家可以过来看一看。” 那邸报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黄孛这种特权只局限在六安地区,并且在三个月有效,所以说黄孛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出了职权范围,按大清律黄孛有三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可惜现在的大清朝尾不顾,焦头烂额,外有英、法联军要攻打大沽口,内有太平军、捻军四处点火,再加上失去的粮饷还没追回,刚刚才有眉目,朝廷实在无暇顾及“表现极佳”的黄孛,放任独立团一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让黄孛一直是顺水顺风。黄孛的事业蓬勃展,随之而来的各种琐事也蜂拥而来,昨天搞联盟,今天挖墙脚,明天当红娘,早把这个茬给忘记了,真以为自己已经是安徽的土皇上了,想收买人心就不加思索拿出来抖落抖落。高表还以为黄孛是故意的呢,马上查漏补缺替黄孛周旋,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睁眼瞎也不怕露陷,等黄孛把他们带回六安也算不上欺骗。 六人对黄孛这位陌生的年轻大人刚开始都抱有抵触情绪,可是当听说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是钦差大臣时都肃然起敬,再听高表这么一说都深信不疑,一个个踊跃地把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报给高表,然后屏气凝神注视着黄孛。 高表替黄孛圆完谎就开始忙碌登记注册,看得黄孛频频点头,转过身接着说道:“第二件事,从今以后当兵的每月二两饷银,遇到战事,每杀敌一人加赏一两,杀满十人升官加饷,各位将官每高一级加一倍饷银,每月初一响!” “黄大人,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没等六位将官问,高表停下笔主动替大伙提出疑问。 黄孛微微一笑,自顾自说道:“第三,所有将士包括其家庭成员无论男女老弱有一个算一个,每人分十亩地,另外还有房屋、农具、牲畜、粮食等等,而且永远不用纳税!” 屋里从鸦雀无声到沸反盈天只在刹那间,连黄坤都忍不住激动跑到黄孛跟前问道:“少爷,你说的这些有的连我怎么都不知道啊?你不是又……” 黄孛两眼一瞪嘲笑道:“坤哥,活该你不知道,谁让你心眼都用到我身上了?以后有机会你随便问问贫民协会或者许洪他们不就一清二楚了?”噎得黄坤直翻白眼,黄孛拍拍手大声喊道:“弟兄们静一静,我说的这些可不包括哪些吸大烟的,谁要是胆敢收留大烟鬼在队伍里你也别干了,听没听明白?” “明白!”人不多,但是震得小小的签押房却嗡嗡直响,黄孛把令牌递给黄坤厉色问道:“谁知道王金奎家住哪里?他们总共有多少人马?” 大伙热情高涨,七嘴八舌全都抢着回答,虽然乱哄哄的但黄孛还是听明白了,原来王金奎连护卫和家丁加在一起总共不到五十人,于是放心地说道:“侯守备,你带着我这个兄长立刻调集你的部下去捉拿王金奎,为了战决全都挑选骑兵,能抓活的就抓,不能的话就地正法,然后回来向我汇报。” 等黄坤跟侯守备走出签押房,黄孛对剩下的五人说道:“你们五个马上回到各自的军营整训队伍,明日辰时末准时到校场集合,另外再告诉众兄弟们,想让家人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很容易,但是,对于那些抗命不遵者、临阵逃跑者、私藏财物者,一个字:杀!解散!” 等屋里只剩下黄孛和高表二人时,黄孛尴尬地笑道:“高大叔,我黄叔黑灯瞎火地一个人玩失踪没危险吧?” “嘿嘿,‘玩失踪’?”黄元吉被黄孛威逼利诱赶出凤阳府,一句玩失踪就蜻蜓点水掲过,弄得高表哭笑不得,失笑道:“黄公子莫要担心,以前黄大人也经常这样不辞而别,用不几天就自己返回,不过这次好像是动真格的,我估计他是远赴四川去了,那里有个乐育堂,以前黄大人在那里讲过学,一边授学一边修炼是他梦寐以求的梦想。” 黄孛闻听愧疚感减去不少,又问:“高师爷,我现在想写封信委托驿站传送到六安,不知几日可以到达?” “呵呵,我还以为公子不以为意呢,”高表笑道:“咱们的驿站若是往京师传紧急军情,六百里加急五日能到,若是省内顶多能跑二百里,到六安最少需要四日。” “四日就四日吧,我现在就写封信,明日麻烦高师爷帮我送出去。” 黄孛根本不相信从王金奎嘴里传出来的消息能是真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黄孛还是简简单单给康刈子写了封信,让康刈子通知驻守六安的独立团和绿营兵做好防范。写完信又把委任的部照填好,盖好印章,忙活完这些黄孛才伸个懒腰笑道:“高大叔,忙活大半天,我还不知道咱这绿营兵编制如何,谁是统帅?” 高表惊诧地看着黄孛,愕然道:“黄公子,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糊涂呢?放着一大帮游击、都司不问专挑侯守备下手,你没看见其余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侯镇阁吗?” “嘿嘿,”黄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听黄叔叫此人侯守备便记住了他,没关系吧?” “倒是没什么大事,你是一方大员,皇上钦命的钦差大臣,他们哪敢有什么想法?来黄公子,我给你说说这些绿营兵的基本情况,”于是高表简单地为黄孛做了介绍:“凤阳府绿营兵总共有一协两营,每营两千五百人左右,以前最高统帅是副將张龙,自从战败后由张龙的副手郎宇双接替。刚才屋里的六人有两个游记,高的姓聂,短粗胖姓赵,其余的都是都司和守备,还有几个都司和守备因为驻扎在城外没有到场。” 两人聊着凤阳府的绿营兵编制,从人员到装备聊得甚是投机,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黄坤和侯守备才返回签押房,还没等黄坤开口说话,侯镇阁突然匍匐在地慌乱地说道:“黄大人,卑职无能,让王金奎他们跑了,请大人治罪!” 黄孛迷惑地看着侯镇阁不知所以,黄坤急忙解释道:“团主,我们赶到王金奎家里时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已经从西门逃出凤阳府,我们追了几里地也没追上,因为天黑也看不清,侯守备还想追下去被我劝了回来,事情就是这样。” “侯守备,王金奎是在你们去之前跑掉的,你有何罪?” “禀大人,卑职既没活捉又没就地正法,未能完成使命按律当打二十大板罚俸半年。” “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起来吧!”黄孛转过头对高表说道:“高师爷,王金奎在我眼里比苗沛霖还可怕,今晚我准备带侯守备连夜追击王金奎,明日校场点兵的事情就麻烦你陪着我坤哥一起去了,我们无论追不追上明晚之前一定赶回。” 说完,黄孛站起身,见侯镇阁还跪在地上,气得黄孛走到侯镇阁面前“扑通”给侯镇阁跪下,干嚎着说道:“哇……我求你站起来吧,侯守备!”黄孛这突兀的一嗓子吓得侯镇阁一高就窜起来,惊恐地看着黄孛。 黄孛爬起身朝呆若木鸡的高表抱抱拳走到签押房门口,回头对吓掉魂的侯镇阁说道:“怎么?还让我再跪一次?” 侯镇阁突然以百米度冲出签押房,黄孛到了府衙门口,见侯镇阁已经为自己备好马匹,朝侯镇阁笑了笑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率领这只三百多人的队伍朝自己的临时落脚点驶去,留下黄坤换成老帘头,在侯镇阁带领下出西门点着火把急起直追…… 此时已经子夜,正好赶上月初,夜空除了眨着眼睛的点点繁星外根本不见月亮的踪影,四周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黄孛这股骑兵都点着火把,把四周阴影重重的树林照得仿佛一群恶鬼似的,随着夜风出呼呼的箫声,阴森恐怖。 “侯守备,你知道王金奎能向什么地方逃?” “黄大人,”黄孛话犹未了,侯镇阁就接过话用颤抖的声音答道:“他从西门逃走十有**奔八十里以外的庵后寨,那里是苗练靠近凤阳府最近的寨圩,到了那里王金奎就算安全了。” “侯守备,你冷吗?” “不冷。” “不冷说话为什么哆嗦?”侯镇阁能不哆嗦吗?谁见过钦差大臣给一个平民百姓磕头?侯镇阁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黄孛见侯镇阁被自己收拾差不多了哈哈笑道:“侯守备,下次还敢不敢见我就跪地不起,不听从我的命令?” “卑职打死也不敢了!” “好,下次要是再这样别说我用更恐怖的手段对付你,”黄孛见侯镇阁已经恢复镇定又问道:“王金奎能不能虚晃一枪逃向其它方向?” “黄大人,在没到张伯圩之前只有这一条路,这树林的四周都是水草密集的沼泽地,如果天亮之前追到张伯圩还没追着王金奎的话,我们只能返回凤阳府了,因为那里四通八达,根本就判断不出王金奎能沿着哪条路逃窜,也不知道他是走6路还是水路。” 说话间,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少顷一位绿营兵驱马来到跟前禀告:“侯守备,前面路边草丛里现了张龙的尸体,看样子咽气很久了,身体已经凉。” 黄孛和侯镇阁急忙跟着绿营兵来到事地,借着火光就见绑着纱布的张龙迎面躺在草丛里,胸口还插着一把短刃,身上的血迹在昏暗的火光照射下变成一团黑色的污迹,看得黄孛大惑不解,问道:“侯守备,这真的是张龙?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黄大人,此人千真万确是我们以前的大帅张龙,很有可能是被郎宇双杀死的。” “为什么?” “因为张龙挡着郎宇双升官财的道了!” 侯镇阁只猜对了一半,张龙确实是被郎宇双杀死的,不过并不是挡着郎宇双升官财的道被杀,而是拖了王金奎逃生的后腿送了命! 当王金奎听郎宇双说黄元吉连夜突然召集众将领到府衙宣布重大决定后就知道已经变生肘腋,毫不迟疑率领手下就逃出凤阳府,因为人多马少一路上丢下十几位手下,就这样跑了一个时辰才跑出十多里。 王金奎为了防止暴露行踪,命令手下全部摸黑前行。没有月亮的夜晚本来就视线不好,再加上队伍在密林中间的土路上行驶,不是马被石头拌了一下,就是不小心掉进路旁的草丛里,行动不便的张龙一直落在队伍后面,还不时地喊叫两声让王金奎等等他,气得王金奎不知把张龙的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黑暗中郎宇双虽然看不清王金奎的嘴脸,但是听王金奎粗重的喘气声就知道“笑八方”正在气头上,于是靠近王金奎小声说道:“金奎大哥,张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留着这个残废除了拖累我们一点作用都没有,是不是甩掉他?” “怎么甩?用不多久追兵就能够追上来,让他带着绿营兵直捣我们的老巢那不更亏大了?” “大哥,我有个办法,既不能让张龙拖累咱们又不能暴露我们的目的地。” 王金奎也不说同意还是反对,闷哼一声就加朝前驶去,郎宇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明白已经得到王金奎的默许,调转马头头奔向张龙,到了跟前笑道:“张大帅,让卑职来陪着你。” 张龙刚想说句感谢的话,突然感觉一股冷气钻进胸腔,惊恐地张了张嘴说道:“你……你……你敢……暗……暗……算……”话没说完,张龙“噗通”掉落马下。 (本章完) 第230章 逃出生天

郎宇双跳下马,把张龙拖进路边的草丛里阴笑道:“张大帅,你让我当了你八年的助手,还抢了我六个女人,这就是你的报应!”说完抬脚又使劲踹向张龙的伤口,直到听不到一丝喘息声才追赶队伍。 王金奎率领的手下一口气逃出四十里,眼看着再有半个时辰天色就要变亮,就要驶出这片阴森恐怖的树林,突然队伍里冒出几道绊马索,把毫无防备的王金奎众人摔得人仰马翻。紧接着两侧草丛里悄无声息蹿出一大群人,把摔得晕头转向的王金奎等人五花大绑绑得结结实实,然后点起十几根火把。就见一位身高七尺,肩宽细腰,体形消瘦的黑大个和一位二十七八岁的英俊矫健的年轻人来到路中,一声不吭就开始和其他人一起翻找起来,翻完马匹就开始挨个搜身,等年轻人搜到郎宇双时就听郎宇双突然惊呼道:“小虎,我是郎宇双,怎么是你?” 被叫出名字的年轻人吓了一跳,等看清眼前的俘虏真是自己的熟人郎宇双时更是大吃一惊,扔下郎宇双跑到黑大个跟前说道:“邢师傅,这些人可能是凤阳府黄元吉的手下,你看怎么办?” 被叫作邢师傅的不是别人,正事独立团黄孛的贴身护卫之一,绰号猫猴子的邢师傅。 当初邢师傅带领三十个身手好的兄弟奉黄孛之命前往凤阳府解救张小虎极其家人,为了取得张小虎的信仰,邢师傅跟着奇丰先绕道管家院,拿到一块烙着官府特有标志的银锭后才转向凤阳府,走了七八天才赶到凤阳府,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张小虎的下落。 张小虎并不住在凤阳城内,而是住在离城十几里外的一个村镇。为了不打草惊蛇,邢师傅把手下安排在客栈里之后一个人来到张小虎家。 张小虎家宅算不上什么豪宅,但是门脸却不小,五阶台阶,两扇黑漆大门,因为时日久远,黑漆业已斑斑驳驳,虽然没有辟邪的石狮,但是一左一右各竖立一根拴马石,一看就是行武之家。 台阶上蹲坐着四位身着衙役服饰的差人,见一陌生人径自来到张小虎家门口,“呼啦”全都站起身握住刀把,紧张地注视着邢师傅,其中一位厉色喝道:“站住,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邢师傅从怀里掏出一张部照和一块足有十两的纹银双手递上,不卑不亢说道:“我是六安绿营兵的都司,姓賈,到凤阳府出公差时听说张小虎被软禁起来,以前我俩有过交情,特过来看望一眼,这是我的公文和一点意思,请四位同僚给个方便。” 邢师傅把黄孛事先教的话像鹦鹉学舌似的说了一遍,一位差役走上前接过公文仔细看了一遍,把银子传进揣进怀里笑道:“贾兄真是客气,好!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我就进去替你传个话,若是他同意的话只能给你们半柱香时间,时候一到马上就得离开!” 邢师傅点了两下头表示同意,拿着银子的差役乐呵呵走进大门,路过剩下的三位时还挤眉弄眼笑道:“哥几个好好在这里守着,等送走这位大哥后咱们再接着聊!” 张小虎在凤阳府虽然不是什么显赫人物,但是家族却很大,上到七八十岁的太爷太奶,下到襁褓之中刚满月的婴儿,足足有一百多口,光同辈的成年男子就有三四十,张小虎只能算小字辈。别看张小虎辈小,但是其地位却可以和张家的太爷平起平坐,这是因为张小虎是张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也是张家唯一一位在朝廷做官的人物,是张家的顶梁柱。可惜,自从张小虎摊了官司之后,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已经鲜有人来触晦气,把喜欢交朋好友的张小虎憋屈的恨不得抄起家伙把看守张家的四名差役剁成肉酱才解心头之气,被自己的七个叔叔,八个舅舅看得死死的,天天陪着他说话解闷,日子过的既提心又吊胆,整日忐忑不安。 跟往常一样,此时张小虎正跟自己的几位叔叔、堂兄闲聊着,忽见看守自己的二混子走进屋内,笑容满面跟自己主动打起招呼,惊讶的张小虎还以为朝廷这么快就传来了旨意,急忙站起身。 “小虎兄,你有一位六安的绿营朋友来看你,你是见还是不见?” 张小虎上下打量一番讥笑道:“二混子,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竟敢违抗上谕替我通风报信?你就不怕受到牵连?” 二混子脸一抹阴笑道:“张小虎,别给脸不要脸,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你就说见是不见?我好马上给人回个话。” 张小虎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都快憋屈死了,听说有朋友来拜访岂有不见的道理?只好放下身价说道:“那就麻烦二混子把我那朋友请进来。” 少顷,二混子领着邢师傅走进室内,赶走陪着张小虎的几个亲人后屋里只剩下三人,张小虎站在椅子前上下打量着邢师傅,二混子则站在门旁监视两人的谈话,邢师傅背对着二流子朝张小虎抱下拳笑道:“小虎兄受委屈啦!” 话音刚落,邢师傅上身纹丝不动,脚下却像抹了油似的倏地向后漂移三尺,右手反扣二流子的咽喉,没等张小虎反应过来邢师傅已经轻轻把二流子放在地上笑道:“我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相救英雄。” 张小虎看着眨眼间活蹦乱跳的二流子就倒地身亡惊恐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战战兢兢问道:“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邢师傅可不像黄孛那样能说会道,从怀里掏出一卷绸布和一块银锭放到张小虎身旁的桌子上,说道:“我家大人说了,你看看就明白。” 张小虎连惊带吓,满脸疑惑,看完死去的二流子就瞧邢师傅,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两个物件,先拿起那块银锭,等看清银锭上那烙着官府特有的标志时唬得魂飞魄散,“蹭”地站起身瞪大眼睛惊恐地问道:“这不是失去的军饷吗?你是从哪里搞到的?你到底是谁?” “小虎兄弟,你别急,你接着看。” 张小虎放下银锭急忙抓起绸布卷,三下五除二打开绸布,当看见是一道圣旨时唬得差一点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一点点打开卷轴,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阅读起来,脸色犹如变色龙,忽儿变白忽儿变红,最后面露喜色问道:“你是钦差大臣黄大人派来的?他已经找到失去的粮饷?” “正是。” “那黄大人为什么派你来通知我?” 邢师傅又掏出一封书信,握在手中沉声说道:“这封信是和圣旨一起从京师廷寄来的,你要是看了就会知道你的结局,同时也会暴露我们大人的最高机密,跟我们走,活;不跟我们走,死!” 张小虎机警过人,好耍小聪明,但是面对直来直去的邢师傅突然感觉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望着对面大汉手里的信件如坐针毡,正当犹豫之时外面又传来一声叫喊声:“二流子,怎么这么久不出来?是不是想吃独食啊?” 邢师傅迅把二流子的尸体拖到门后,然后背对着门静静站立着,等二流子的同党走进屋内时,没等开口说话又被邢师傅反手掐死,丢在二流子身上回到张小虎面前一声不吭。 张小虎眼珠转了三百六十圈,一把夺过信件认真读起来,刚看完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冷汗涔涔。从信的材质上张小虎一眼就看出这是宫廷御用的纸张,知道眼前的黑大个所言不虚,自己要是跟着胜保进京请罪,自己的家人跟自己都得死无葬身之地!过了半响张小虎才恢复震惊,急忙跪下说道:“多谢恩人相救,此恩此德结草衔环也不能报答黄大人的恩德,请壮士代黄大人受张小虎三叩之拜。” 拜完,张小虎把邢师傅请到正座,自己陪在下,恭敬问道:“请问壮士贵姓?黄大人为什么要救我及其家人?” “我姓邢,没名,叫我邢师傅或者猫猴子都可,至于我们大人为什么要救你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家黄大人说了,你跟我们走不仅能够免去牢狱之灾,弄不好还能将功折罪救你全家人。” “邢大哥,”张小虎抱拳又施一礼问道:“那六安离此地千儿八里,咱们怎么才能逃脱官府的追踪?” “黄大人让咱们朝凤台方向走,找个隐蔽地方先躲起来,至于如何摆脱官府的追击,他说你在这方面是强项,不用我操心。” “呵呵,”张小虎没想到从未谋面的钦差大臣黄孛竟然对自己这么了解,快赶上从小训练自己打猎的二叔了,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挺起腰板说道:“邢大哥,我可不可以拿这两件宝物出去跟我二叔等人商量一下?” 邢师傅随意地挥挥手,然后端起茶壶嘴对嘴牛饮起来,看得张小虎敬佩不已,拿起圣旨和银锭快步走出堂屋。过了大约一炷香工夫,张小虎领着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走进堂屋,当看见屋里又多出两具尸体后敬佩不已,领着众人赶紧拜见邢师傅,其中一位浓眉大眼,魁梧健壮的大汉抱拳说道:“这位英雄,我是张小虎的二叔,叫张捉林,人送外号跑山虎,受张家老太爷委托特来拜谢英雄。” 说完带着大家又给邢师傅行了跪拜之礼,邢师傅急忙站起身说道:“要走就快点走,总跪地磕头干什么?我家大人最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礼节!”说完把张捉林扶起来,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问道:“跑山虎,你一夜能跑多少里?” 这可是邢师傅头一次对人如此客气,也许遇见同行惺惺惜惺惺的缘故。 张捉林急忙带头起身笑道:“跑多少我可不知道,但是走它几天几夜不休息应该没问题。” “好好,以后咱俩在一起多切磋切磋,”邢师傅朝张捉林施个礼说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邢师傅,离此地四十里外有个叫张伯圩的寨圩,那是我张家一个秘密所在,外姓人基本不知道,我们到那里躲避几日最是安全,就算有小股官兵和乱匪攻击也奈何不了咱们。我们合计好了,为了不打草惊蛇,等天黑之后我们分批撤离,估计一宿就可以撤走全部张氏家族。” 邢师傅闻听吓了一跳,问道:“你们张家有多少人口?” “一百二十六人。” “嘿嘿,”邢师傅挠头笑道:“跑山虎,这回你张家可赚大了。” 张捉林惊讶道:“为何?” “我们黄大人有规定,凡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无论男女老弱每人都分十亩地,你们这一大家子一下子就可以分得一百多亩,再加上房产、粮食、农具和牲畜你说是不是大了?” 一句话说得一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奇说?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张小虎动容道:“邢大哥,你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邢师傅真想像黄孛那样侃侃而谈,可惜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憋得脸红脖子粗说道:“信不信由你们,我现在去叫我的兄弟们过来保护你们。”说完走出堂屋消失不见。 “二叔,你说这个叫猫猴子的是不是在吹牛?” “我看不像,”张捉林摇头说道:“此人少言寡语,行事光明磊落,一看就是吐口吐沫就是钉的汉子,他的话十有**都是真的,”张捉林转身对大家说道:“事已至此大伙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后院召集人手做好撤离的准备,如果真能逃过这次劫难,咱们张家也许真会起死回生,百废俱兴!” 张家一晚上就撤得干干净净,等官府现张小虎一家人畏罪潜逃之后大肆搜捕了几日也一无所获,最后只剩下胜保一个孤家寡人褫职逮京治罪,一晃个把月就过去了,张伯圩一直处于风平浪静之中,大伙渐渐地安下心,随之而来张家就面临吃饭问题。 张伯圩本来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寨圩,一下子多出一百多口人,而且多数还是年轻力壮的成年人,正赶上青黄不接的月份,张伯圩很快就断了炊烟。此地是沼泽平原地带,像张小虎二叔这样的猎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大伙商量一下便开始昼伏夜出打劫小股官兵和苗练讨生活,不巧这晚抢劫的对象竟然是张小虎熟悉的人郎宇双,虽然没有太大的交情,但是平常也是一有空就呼三邀四聚到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见自己被郎宇双认出,急忙请教邢师傅。 邢师傅也没主意,憋了半响说问道:“你这朋友是好人还是坏人?” “呵呵,这话可不好回答,怎么说呢?”张小虎喜欢耍小聪明,可是不知咋的,自从遇见拙口钝腮的邢师傅之后就再也没敢动歪心,像变个人似的,嗫嚅道:“邢师傅,我的朋友都是些狗肉朋友,除了吃喝嫖赌不会干别的,包括我在内也不是什么好人,邢大哥可别笑话我。” “你跟他们不一样,团主说你行你就是好人,”邢师傅有啥说啥,认准黄孛说的话就是真理,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像以前那样把他们都处理了仍进树林后面的沼泽里,这些人身上也没多少油水,趁天黑咱们再在这里等等,或许能够抓个大家伙呢。” 张小虎答应一声返回郎宇双身旁抽出腰刀冷笑道:“双子,别怪兄弟心狠手辣,我们就是食不果腹才铤而走险干这个勾当,留你们都得饿死,放你们走张家几百口的性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等以后兄弟咸鱼翻身时再替你烧点纸钱!”说完,张小虎举起腰刀就要动手,吓得郎宇双大喊大叫,把旁边一声不吭的王金奎也抬了出来,叫道:“王大哥,王祖宗,‘笑八方’,你说句话啊?” “笑八方”王金奎的名头真不是吹的,在寿州和凤阳府可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大能人,上到朝廷,下到三教九流都有人缘,可以说是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张小虎闻听急忙收起腰刀接过一支火把照了照,一看果然是王金奎,伸手就要解绳索,刚刚解开一个绳解突然顿住,转身跑到邢师傅面前小声说道:“邢大哥,你刚才不是问有没有好人吗?这队伍里还真有一个,他叫王金奎,是苗沛霖的左膀右臂,别看他打着苗练的旗号,其实这个人颇有侠风,不少人都得到他的救济,你说怎么办?” 说话间,王金奎突然开口喊道:“小虎子,你要被缉拿进京问罪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了,老哥没少替你说好话,可惜你是朝廷的钦犯,老哥实在无能为力,见你现在安然无恙老哥我真是替你高兴,不就是没吃的吗?解开绳索我马上写封信,让我家人给你送来两千石白米,再有什么困难你就跟老哥讲,就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保你全家安全!” 张小虎可不是黄孛,受不了对方的煽惑就脱下臭袜子塞进嘴里,王金奎几句话就打动了张小虎,隔着十几个俘虏说道:“王大哥,你稍待片刻,我马上就还给你松绑!” (本章完) 第231章 攻心

邢师傅拙口钝腮,也没张小虎那么多心眼,但是邢师傅有个最大优点——听话,听黄孛的话,既然黄孛说独立团马上就要攻打苗沛霖,那眼前的好人、大善人只要跟苗沛霖沾上边的在邢师傅眼里那就是坏人,就不能轻而易举的放掉。邢师傅见张小虎心急火燎地要给王金奎松绑,急忙拦住张小虎说道:“小虎兄弟,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放,团主马上就要打过来,他要说此人是好人那才能放,咱们还是先把他关在寨圩里,反正也不差他一张嘴。” 在张小虎眼里,除了六安的黄大人就剩下邢师傅这个大恩人了,听邢师傅这么一说立刻满口应允,又道:“大哥,你不只一次提到团主了,难道这团主就是指黄大人?” “嘿嘿,你说的对,团主就是指黄大人,黄大人就是团主,我们有自己的队伍,叫华夏独立团,像我这样的有成千上万个,每个人都可以以一当百勇不可挡,”邢师傅一提起独立团立刻来了精神,嘴也不笨了自豪地说道:“无论是官兵、苗练还是土匪,只要遇到我们独立团就屁滚尿流,那才叫爽呢!” 张小虎听邢师傅这么一说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次粮饷被劫自己碰到了武装就有点像邢师傅说的那种境界,不会是孙奎心也加入独立团了吧?张小虎话到嘴边张了好几次口也没好意思问出来,就怕惹自己的恩人生气,小心翼翼问道:“邢大哥,那像我这样的可不可以加入独立团?” “那我说的可不算,得问团主。” “噢,”张小虎心眼又开始活泛起来,算计着等见到又是黄大人又是黄团主的大恩人后一定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说要报答救命之恩,最起码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到时候即使官兵来了按邢师傅的意思都可以打得屁滚尿流,不由得意淫起来,直到被郎宇双的呼救声打断才惊醒过来,问道:“大哥,咱们把王金奎先看押起来,那剩下的俘虏怎么办?” “养又养不起,放了更不行,只有杀了。” “好,就听大哥的,处理完这些人我让我的几个叔侄把王金奎押回张伯圩,咱们接着再干下一票。” 张小虎带着大家把郎宇双等人押进密林,郎宇双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拼死挣扎,离老远还能听到像杀猪似的嚎叫声,处理完王金奎这伙人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邢师傅和张小虎重新部署好绊马索又开始埋伏在道边等待大鱼上钩。 过不多久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兴奋的张小虎失声笑道:“邢大哥,以前咱们在这里打伏击连着好几宿都见不着一个人影,怎么这一晚上来了这么多人?该当咱们饿不死,嘿嘿……” 邢师傅也不做声,眯缝着夜猫眼窥视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还没等马队钻出树林,张小虎突然说道:“大哥,来的这伙人最少得有几百人,就咱们这点人手也不行啊?” 邢师傅惊愕地看了张小虎一眼,心说要不团主如此看重此人,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说话间马队就绕过林间拐角露出踪迹,一行行举着火把的人影风驰电掣朝伏击圈驶来,看火把数最少得有三百人。邢师傅和张小虎都伏下身子,当马队离两人还有三丈远时邢师傅突然窜了出去,跳在路中央举起双手大声喊道:“站在!前面的是不是老帘头?” 邢师傅这一突兀动作不仅吓了张小虎一跳,连行驶在队伍前面的黄孛和老帘头都吃了一惊。邢师傅在暗处,黄孛等人在明处,黄孛借助火把的余光只能影影绰绰看见前方道路中站着一个人,老帘头扛着“大连枷”一马当先冲出队伍,到了邢师傅跟前“吁”叫停马,还没等开口寻问,邢师傅几步就蹿到老帘头跟前,老帘头见来人的姿态已经猜到来者是猫猴子邢师傅,握紧“大连枷”把柄的手也松弛下来,偏腿跳下马笑道:“呵呵,猫猴子,你怎么在这里?” 邢师傅和老帘头曾经在一个槽子里吃过食,都是“寒馥居”的武师,在没被黄孛收留之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老搭档,朝夕相处几载彼此甚是熟知。所以,老帘头那特有的奇形兵器“大连枷”被邢师傅一眼就认了出来,两人抱在一起互相泄着热情,此时黄孛率领的绿营兵也来到近前,老帘头见邢师傅还在跟自己纠缠,笑道:“猫猴子,你看看谁来了?” 一身书生打扮的黄孛此时手里还握着一根不知从哪拣来的烧火棍,邢师傅看了半天才认出是黄孛,乐得一高就蹿了起来,等落地时已经连同黄孛一起抱下地,放下黄孛敬个军礼笑道:“团主,怎么是你?你们怎么跑到这里了?坤易兄呢?”等邢师傅现跟在黄孛身后的都是绿营兵时更是惊诧不已,一口气问了十万个为什么,把黄孛问得连答话的机会都没有,直到邢师傅闭上嘴黄孛才哈哈笑道:“我说邢师傅,几日不见你话多了,我让你去救张小虎你救出来吗?” 邢师傅闻听这才清醒过来,招手把站在草丛里呆若木鸡的张小虎叫到自己跟前笑道:“你不是想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吗?这就是我说的六安黄大人,我们独立团团主黄孛。” 张小虎目不转睛看着黄孛,见眼前的救命恩人比自己岁数还小,怎么都不相信眼前的黄孛就是大名鼎鼎的钦差大臣和六安总兵,愣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从,直到被邢师傅踢了一脚才反应过来,弯腰刚要下跪,被黄孛伸出烧火棍拦住笑道:“你就是在层层包围圈中逃出的张小虎?” “卑职就是,”张小虎反应奇快,立刻学着邢师傅的样子给黄孛敬个礼,说道:“我要加入独立团!” 张小虎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从外表上一下子就给黄孛留下好印象,再加上机警的反应乐得黄孛扔下烧火棍拥抱起张小虎,一边拍着后背一边笑道:“哈哈哈,好好好,真没让我失望,是我要找的人。” 从邢师傅跳到路上,到自己被钦差大臣抱在怀里,张小虎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似的,等黄孛松开自己急忙说道:“黄大人,不,应该叫黄团主,听邢大哥说你不喜欢磕头作揖,那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赶紧跟我到前面的张伯圩寨圩做客,虽然我们已经断了炊烟,但是今晚我们已经缴获了几十匹战马,把那些摔断腿的全都宰杀了,一定隆重欢迎我们张家的大恩人!” “小虎,我是侯镇阁,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侯守备下马也凑至跟前问道:“你说你们缴获了几十匹战马,不会是你们把王金奎他们给抓住了吧?” 侯镇阁的出现又让张小虎坚信了自己的猜测,眼前的大恩人黄孛绝不是池中之物,其复杂的身份也不是自己能够猜透的,见侯镇阁跟黄孛站在一起马上打消了疑虑,点头答道:“侯守备,说来话长,王金奎确实落在我们手里,本来我想放了,但是被邢师傅劝阻,说要等黄大人来了再做决断,既然黄大人已经来了,那就请黄大人到张伯圩自行定夺。” 黄孛听得王金奎已经被张小虎和邢师傅拿下,乐得眉开眼笑,转身对侯镇阁说道:“侯守备,你让你的弟兄腾出两匹马给张小虎和我这位兄弟,咱们现在就跟小老虎到张伯圩乐呵乐呵,”说完第一个翻身上马,喊道:“兄弟们,今晚我就要为你们请功,要重重奖赏你们,现在听我命令,全体向张伯圩前进!” 黄孛率领着众人跟着张小虎很快进入张伯圩寨圩,张家的人听说救命恩人到了立刻引起了轰动,把所有的家底全都搬出来要款待黄孛一行人。寨圩到处都燃起灯笼火把,一口口大锅就支在露天下,宰杀牲畜的嚎叫声,烧柴的噼啪声,再加上人嘶马叫之声,搅得张伯圩像过年似的,热闹非凡。 黄孛本想马上去见识见识“笑八方”王金奎,可是架不住张家的热情,只好跟着张小虎来到张家会客大堂,一大屋子里的人听说此人就是张家的救命恩人,登时跪满一地,要不是黄孛手脚麻利,连张家的老太爷都要行拜谢礼,被黄孛拦住搀扶到太师椅上,自己隔着一张八仙桌坐在对面,直到所有人礼毕站起身张家老祖宗才开口说话:“黄大人,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成为钦差大臣,还不顾辛苦微服私访,老朽活了一大把岁数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当着这些兔崽子们的面我今日就敞开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从今以后我张家就是你黄大人的家奴,你飞黄腾达张家就跟着借光,你穷困潦倒张家就替你要饭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跟定你了!” 一番话说的黄孛哭笑不得,心里还挺受用,朝张家老祖宗抱下拳笑道:“老太爷,谢谢您老的心意,咱以后的日子只能越过越红火,哪能当乞丐去?”黄孛转头对张小虎说道:“小虎,那王金奎在凤阳府的家宅有多大?能住下你张家这一百多口人人吗?” “呵呵,黄大人,再来两个张家都能够住下,王金奎的私宅在凤阳府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宅,比府衙衙门还大。” “好,明日张家就搬回凤阳府,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王金奎的大宅我就赏给你张家啦!”黄孛转身对张家老祖宗说道:“老太爷,张小虎的事情就算到此告一段落,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提这件事,您老现在就回去休息,等养足精神好回家。” “朝廷真的不再追究了?”老太爷颤抖着嘴唇激动地问道。 “不追究了,明日回去我就让张小虎执掌凤阳府绿营兵,用不多久就会光宗耀祖!” 老太爷听后老泪纵横,慢慢站起身,用拐杖敲打着地面,颤声道:“你们都听见了?” “听见啦!”几十人一起呐喊,声振屋瓦。 “黄大人,那老朽就不陪你了,这些小辈我就交给你了,祝黄大人命大福大,多子多福。” 送走老太爷,黄孛可算是松了口气,急忙让张小虎带着自己去见王金奎。 王金奎被关在一间厢房里,门口有两位张家的家将看护,张小虎领着黄孛、邢师傅、老帘头走进屋内,见王金奎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黄孛让张小虎给王金奎松绑,自己偏腿就上了炕床,说道:“小虎,你忙你的去吧,别忘了肉烀熟了给我们老少爷们端两盘来,我要跟侠义满天下的王先生煮酒论英雄。” 黄孛和王金奎隔着炕桌面对面坐着,邢师傅和老帘头站在门口,两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你就是六安的黄孛?不像,太不像了,”王金奎摇头叹道:“年轻英俊,玉树临风,脸上要是有道伤疤会更好,可以弥补你不成熟的缺陷。” 黄孛能说会道分跟谁,像王金奎这类人黄孛提了一百个小心,要不当初也不能用臭袜子堵住苗长春的嘴,见对方张口就开始展开心里攻势心中一凛,针锋相对说道:“王麻子,不用在我面前说没用的,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就是饶过苗沛霖我也不会放过你,因为我不允许有你这种跟我暗地里抢天下的枭雄活在世上,我可不是曹孟德,跟你煮什么烧酒论什么狗屁英雄,你死定了!”说着黄孛转头对邢师傅和老帘头说道:“你俩听好了,如果今日我说出一句饶恕王先生的话你俩立刻砍下我的脑袋当球踢。” 邢师傅和老帘头闻听立刻挺胸抬头朝黄孛行个军礼,看得王金奎暗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黄孛的话狠,而是惊诧于邢师傅和老帘头奇特的反应,凭自己的阅历竟然看不出一点出处,只好不露声色静静看着黄孛,心说我就不信了,凭我王金奎手里掌握的筹码还斗不过你个毛头小子? 两人于是像斗鸡似的互相对视,比拼意志,较量毅力,瞪得黄孛眼眶涩,累得王金奎麻子直冒光亮,直到张小虎和他二叔端着酒肉进屋才打破僵局。 张小虎见王金奎已经被松绑,并且和黄孛面对面坐在一起,误以为两人已经谈开,便把两大盘肉食全都放在炕桌上笑道:“黄大人,王大哥,你俩慢用,吃完了外面还有。” 黄孛顺手端起一盘马肉递给邢师傅笑道:“你王大哥是素食主义者,他不吃这东西,还是让我这两兄弟替你王大哥享受。” “嘿嘿,黄公子有所不知,自从见到声名显赫的黄大盗之后我突然变了喜好,从今往后我不仅吃马肉,我还要吃人肉!”王金奎一把夺回马肉,含沙射影冷笑道:“张小虎,你之所以走到这步田地,都拜托黄大人的恩赐,因为那丢失的粮饷就是他所为!” 黄孛闻听心中一惊,自忖这王金奎眼睛够毒的,凭空猜想就能猜个**不离十,这要是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刚刚拢络的人心瞬间就会土崩瓦解,急中生智拍手大笑,说道:“‘笑八方’不愧是长毛和捻军的鹰犬,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不知孙奎心给了你多少好处?” 王金奎说的再准也是猜测,哪有黄孛知道的透彻?信手拈来一条内幕就震得王金奎目瞪口呆,黄孛根本不给王金奎一点机会,步步紧逼说道:“王麻子,现在不仅丢失的粮饷在我这里,连带着孙奎心部几万人马都归降于我,这叫福禄双全,人财两得!” 趁着王金奎愣神的工夫,黄孛一把夺回马肉递给听傻眼的张小虎接着说道:“都说你王麻子脚踏八只船,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八面玲珑,不知你勾引同窗好友李熔铸老婆水桃时说的是什么人话?” 王金奎闻听登时面色苍白,直眉瞪眼! “都说你是大善人,慈悲之怀惠及两河四州千家万户,不知你花钱雇凶灭李家十三口行的什么善?” 王金奎已经汗流浃背,嘴歪眼斜! “王麻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因为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跟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说点心里话也算是一种告白,为了让你死的瞑目,我还可以给你透露点秘密。” 黄孛哪有闲情说这些?纯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想从精神上彻底打垮王金奎,好套取王金奎心中的秘密。 “王麻子,李昭寿是我杀的,因为他是太平天国的败类;正红旗的蒙古铁骑都统伊兴额是我杀的,因为他是朝廷的鹰犬;‘人屠’赛张飞是我杀的,因为他自喻武功天下第一被我的手下一棍子砸成肉酱;小诸葛苗长春是我杀的,因为他坑蒙拐骗,无所不至,被我活活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下;”黄孛撕块肉喝口酒,轻蔑地看着王金奎,傲然道:“现在轮到你,下一个就是苗沛霖,再下一个就是敢跟我作对的任何自以为是的人,不管他是姓洪还是姓爱新觉罗,只要他想骑在天下苍生的脖子上作威作福我就全都赶尽杀绝,还我华夏一个朗朗乾坤!” (本章完) 第232章 重操旧业

说完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黄孛还不解气,把杯中的酒泼在王金奎脸上怒斥道:“给脸不要脸,本想跟你心平气和交流一下感情,吃饱喝足再安排你的后事,你倒好,贼心不死变着花样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问问张小虎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张小虎和二叔彻底明白了两人是什么关系,抓住王金奎的衣领就拖到地上,说道:“团主大人,我和我二叔现在就宰了这人面兽心的王麻子。”说完就朝门口拖,吓得王金奎胆战心惊急忙回头喊道:“黄公子,你不能这样对我呀?要是传出去全天下人都要与你为敌!” 一句话差一点把黄孛刚吃进嘴里的马肉吐出去,咬紧牙关绷着脸强忍着笑声一声不吭,直到二人把王金奎带出走出厢房才忍俊不止讥笑道:“嘿嘿,这王麻子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肮脏勾当没人知晓,敢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黄孛放下酒杯刚想吩咐邢师傅两句,就见少言寡语的老帘头皱着眉头问道:“团主,什么是大尾巴狼?” “大尾巴狼就是……”黄孛嘿嘿一笑说道:“就是一条癞皮狗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条狼尾巴夹在裤裆下,冒充自己是狼王,就像王麻子似的,自以为是!” 黄孛怕老帘头再追问下去赶紧对邢师傅说道:“邢师傅,你出去看看,千万别让小虎他们杀了王金奎,他死了谁还知道苗沛霖会藏到哪个耗子洞里?再说他手下一万多精兵强将也会烟消云散。” 过了不久,张小虎和邢师傅押着王金奎返回厢房,王金奎萎缩着身子脸色苍白,刚才桀骜不驯的精神头早已不见踪影,朝黄孛抱拳说道:“多谢黄大人手下留情,我也想开了,既然命里注定难逃此劫,那就陪黄大人说说心里话,不知黄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 “嘿嘿,这不就对了?”黄孛招手把王金奎叫回炕桌,递上酒肉说道:“王先生,我也不能仗势欺人,咱俩谈谈条件,我可以让你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也可以跟我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王金奎折腾一宿又饥又渴,狼吞虎咽吃喝着,边吃边道:“苗沛霖走投无路时一定隐藏在八公山半山腰一座寺庙里,靠山壁那间房子的墙壁有条暗道,机关就在墙壁上的灯座上,那盏灯离地一丈多高,需要蹬着梯子才能够得着,向里旋转即可打开暗道。” 黄孛给王金奎斟上酒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王先生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死了水桃一定也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希望公子能把我俩合葬在一起。” 王金奎喝着闷酒,眼角竟然隐隐有泪花在打转,看得黄孛心里如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啥味都有,即嗟叹天道不测,造化弄人,又替李熔铸这位大情种感到悲哀,自己的老婆哪是被王麻子勾引抢走?纯粹是移情别恋投怀送抱,看来李熔铸家人的惨死跟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想想都替李熔铸抱屈,连刨根问底质问王金奎的勇气都没了,端起酒杯替李熔铸喝了一大口伤心酒。 王金奎误以为黄孛被自己几句真情话所打动,心眼又活泛起来,转动着眼球说道:“黄公子,我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公子能否给我一条生路?” “不能,”黄孛毫不迟疑说道:“一是你的话我只相信一半,再说我不能拿天下的大事换取我黄家的私事,这个秘密你还是不说的好。” “黄元吉都告诉你了?” “算是吧!” 王金奎本想告诉黄孛太平军要铲除黄家大院的消息,然后自己偷偷把进攻的日期往后篡改几日,为自己争取逃生的机会,见黄孛铁了心了要置自己于死地,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另图良策,两人边吃边聊着,倒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无所不谈。 “王先生,听说你手下还有一万多忠勇死士潜伏在苗练之中,不知如何才能招到我的帐下?” “晚了,我一死都会烟消云散,除非我亲自为黄大人跑一趟。” “打住,”黄孛伸手打断王金奎的话说道:“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赶紧收起歪心眼,放虎归山的蠢事可不是我的性格。”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敬着酒各自打着算盘,一直聊到天色大亮才曲终人散。黄孛率领着绿营兵和张家几十名家丁护送着大车小车过午才回到凤阳府。 安顿好张家一百多口人,黄孛带着邢师傅、老帘头、张小虎和侯镇阁押着王金奎回到府衙,把王金奎关进大牢后直奔兵营,在侯镇阁引领下很快来到中军大帐,见黄坤一个人坐在帅位上摆弄着令牌一幅一筹莫展的样子哈哈笑道:“黄将军,啥事愁成这样?不会那些绿营兵不听你号令吧?” 黄坤见进来的是黄孛众人,高兴的让出位置说道:“少爷,你可回来了,这主帅真不是谁都能够当的,十几个将领有说应该攻的,有说应该守的,还有说若是苗沛霖真的打过来应该躲避锋芒撤离凤阳府的,吵得我昏头转向,你赶紧坐下,我去把他们都叫过来让你感受一下。” “这回知道少爷我的好处了吧?”黄孛一屁股坐在帅位上笑道:“他们士气如何?有没有听说要和十几万苗练交战打退堂鼓的?” “怎么没有?少爷,”黄坤趴在黄孛跟前小声说道:“别说他们害怕,就是我都提心吊胆的,这些绿营兵总共才五千多人,就是以一敌三也不够塞牙缝的,这仗不好打呀!”黄坤摇头叹息道。 黄孛知道黄坤说的都是实情,自己也犯愁如何应对这么多的溃兵,虽然取得了凤阳府的指挥权,可是收编来的这些绿营兵还是拿着刀矛的“原始”军队,除了老帘头藏着一颗手榴弹外全是冷兵器,这仗怎么打? 黄孛愁眉苦脸的盘算着,突然抬头问道:“坤哥,你在校场点兵的时候看没看见火炮?” “看见了,除了一门五千多斤的大将军炮外,还有五门几百斤的轻炮,而且听炮手说仓库里只有二十多箱的炮弹,打不几下就会用光,除非把凤阳府所有的铁匠全都召集起来铸造铁球,否则都是一堆花瓷瓶,中看不中用。”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黄孛,自己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当初黄家大院刚刚成立独立团时不就是靠瓷瓶开花弹歼灭鹿牛蒡的悍匪的吗?为何不重操旧业?黄孛激动地站起身问道:“那炮兵没说仓库里还有多少火药?” “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 “黄大人,我知道,”侯镇阁接话道:“因为平时我们很少使用火炮,那仓库里的火药堆积如山,估计有一些火药都快霉了。”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连说三个好字,急忙让老帘头取出手榴弹,拿着手榴弹对黄坤和侯镇阁说道:“你俩现在就带人到城里的瓷器店收购花瓶,大小跟这枚手榴弹差不多,要大肚子的,有多少收多少,然后让瓷器店的活计在每个花瓶底足钻个小洞,粗细能插进火绳即可。” 黄孛越说越兴奋,蹲下身子把当初朱桂制造瓷瓶开花弹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火绳多长,药量多少,掺杂多少钉子,如何用青膏泥密封药口,直到黄坤和侯镇阁完全清楚才放走二人,雄心勃勃回到帅位笑道:“小虎,我让你当这支绿营兵的统帅有没有信心?” “团主大人,”张小虎摇头笑道:“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信心,虽然这些将领我都认识,但那只是泛泛之交,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伙的!” “咦?这是为什么?” “团主大人有所不知,这凤阳府有两只绿营兵,一支归胜保统辖,一支属于黄元吉大人,我只是胜保手下一员六品的都司,这五千人马都是黄元吉的人马,我人微言轻恐怕指挥不动这支人马。” 黄孛闻听恍然大悟,点头沉吟片刻说道:“小虎,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你去把所有的将领全部叫来,稍后听我安排。” 过了一炷香工夫,十几个绿营兵将领全部聚集在大帐,黄孛站起身指着张小虎说道:“各位都认识此人吧?” 张小虎挨个传唤众将领时大家都吓了一跳,寻思朝廷的钦犯不是畏罪潜逃了吗?怎么突然跑到军营里?等听说是被钦差大臣黄大人赦免了罪责后才恍然大悟,纷纷向张小虎道喜,闻听眼前的黄大人又要拿张小虎说事,都纷纷点头示意熟悉。 “各位兄弟,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准备让张小虎暂时执掌帅印……” 话音未了,众人就议论起来,黄孛不以为意淡然一笑说道:“我知道大家不服气,听我把话说完,你们现在是各自为政,群龙无,若是在你们其中选出一位统帅其他人一定不服,所以我让张小虎这位外人暂时充当你们的统帅,等打败苗沛霖之后,谁表现最好我就让谁接替张小虎,你们看怎么样?” 大伙闻听原来如此,一个个擦拳磨掌纷纷表示赞同,特别是职位最高的两位游击:高个的聂游击和短粗胖的赵游击,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非我莫属的笑容暗中较劲。 “那好,现在所有人都跟我出城转一圈,看看苗沛霖兵败之后究竟能从咱凤阳府何处逃窜?” 话音刚落,赵游击上前一步说道:“黄大人,苗沛霖的苗练想向东逃窜除了水路外只剩下陶山与小岗村一线,那里依山傍水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至今还保留着朱元璋的点将台。” 黄孛见此人就是高表所说的那位姓赵的短粗胖游记,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此地竟然离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家乡——凤阳县不远,那自己所在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后世的蚌埠,现在被朝廷置名为庐凤道,要不自己当初一下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张冠李戴换个名称而已。 黄孛搞清楚地理位置好奇心大起,笑道:“赵游记,水路不用咱们操心,你肯定苗沛霖不会绕道从其它的方向逃窜?” “团主大人,”张小虎接话道:“还有一条路,就是咱们从张伯圩返回凤阳府所走的那条林中土路,密林外围都是水草丛生的沼泽湿地,连船都不好通过更别说人马了,所以,只要我们在林中的路上设上路障或者引燃大火就可以封锁这条通路。” “好!”黄孛闻听大喜,笑道:“那咱们现在就到赵游击所说的兵家必争之地陶山与小岗村一线看看,然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一行人很快出了城来到一块高地,起起伏伏的丘陵和小山按南北方向绵延十几里,四周长满了黑松、马尾松,与低矮的刺槐、麻栎等灌木林混杂在一起密不通风。再往外延伸就是河网密集的开阔地,一条平坦的旱道自西向东沿着众人的脚下伸向远方,两座小山包之间的距离竟然有一千米之宽,在出口处竖立着一座大土台,因为年久失修上面已经长出手臂粗的小树和野草,在阵阵清风吹拂下左右摇曳,犹如古代摇旗呐喊的吹鼓手为自己的军队喊杀助威。 “团主大人,过几日真的有十几万的苗练要从这里逃窜?”张小虎吃惊地问道。 “呵呵,十几万也许夸大其词,但是五六万应该还是有吧?”黄孛也不清楚老耿头、章馨海和徐立壮到底能够取得多大战果,只能凭空猜测而已。 不光张小虎一个人吃惊,大伙听说有这么多苗练将要从此地经过都倒吸一口凉气,都露出畏惧之色。 “哈哈哈,怎么都怕了?”黄孛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们独立团从来都是以少胜多,别说咱们还有五千人马,就是一千人也让他有来无回!”说完驱马冲下山坡,众人紧随其后来到宽阔的通道。 黄孛跳下马抓起一把土,然后又回头看看自己原来站立的地方,脸色慢慢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聂游击,赵游击,如果把咱们的大炮拉过来,你们说架在什么地方能够挥出最大威力?” “黄大人,”刚才在大帐,黄孛一句谁表现最好就让谁接替张小虎当统帅的话早已激起众将领的斗志,暗地里都较着劲,特别是高个子聂游击对赵游击抢了风头耿耿于怀,闻听急忙说道:“就架在咱们刚才站立的那座山包上,居高临下保准能打得苗练人仰马翻。” 黄孛根本也没指望用火炮来阻击苗练,那铅球似的炮弹一打一趟沟,跟犁地似的打中了也伤不了几个人,只能壮壮声势而已,目的就想打消大伙畏惧的心理,让大家转移注意力,闻听聂游击的话笑道:“不错,不愧是游击,有眼光,那两侧高处的地形就交给聂游击部来把守,你要在那上面各挖出两道壕沟,做到人蹲在里面山下的苗练看不见,火炮也用草遮掩起来,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完成,能做到吗?” “黄大人放心,保证一个人都不会暴露目标,可是那战马怎么办?” “聂游击,这次埋伏不需要你们出击,把战马都交给张小虎,”黄孛知道聂游击不懂自己的那套打法,耐心说道:“傍晚之前把你的部下全部集中到校场,我要亲自教你们使用一种新式武器。” 安排完聂游击,黄孛又把赵游击叫到跟前说道:“赵游击,你率领你的部下在这片空地挖三百个大坑,每隔一丈挖一个,也是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完成,能行吗?” “黄大人放心,就是一千个也不在话下!”赵游击喜上眉梢大声答道:“若完不成卑职提头来见!” “呵呵,用不着挖那么多,虽然火药多但是也不能给你一个人挥霍,”黄孛笑道,连比划着带讲解把自己的意思告诉聂游击:“除了中间那个坑挖大点外,其余的坑不要太深,一尺即可,火药用油布纸包好,每个坑放一个,上面用树枝盖上,然后把碎石堆在上面,再用浮土和杂草掩盖起来,到时候只要不被苗练现破绽就记你一大功!” 最后一句话立刻激起赵游击的好胜心,胸脯拍得“啪啪”直响,气得聂游击恨不得偷偷踹上一脚。黄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假装没看见,率领着众人又围绕着伏击圈转了两圈,见没有纰漏后才打道回府。 折腾一天一宿的黄孛回到府衙倒床就着,感觉刚一闭眼就被黄坤叫醒,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坤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几个昨晚一宿没合眼,这刚一睡着就被你叫醒,你是不是皮子紧了?” “呵呵少爷,你都睡两个多时辰了,大伙都在校场等你呢,再不起床太阳就落山啦!” 黄孛突然间反应过来,一高从床上跳到地上,“走,去校场!” 等众人到了校场,校场上已经人喊马嘶、震耳欲聋。张小虎、侯镇阁和聂游击已在靠东边的点将台上等候着,见黄孛来了都纷纷抱拳行礼,黄孛紧走几步来到台上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本章完) 第233章 水战

“黄大人,没等多久,做好第一批瓷瓶弹我们就赶到这里,”侯镇阁恭敬地说道:“你快看看?跟你说的一样吗?” 黄孛早就看见摆在台上的四大筐瓷瓶开花弹,见侯镇阁两眼光神采飞扬的样子自愧不如,这侯守备跟自己一样也是忙碌一天一宿没合眼,精神状态跟没事似的,真不知道这侯守备哪来的精神头?黄孛微笑着拍拍侯镇阁的肩膀走向竹筐,拍得侯镇阁骨软筋酥差一点坐在地上。 黄孛拿起一枚瓷瓶开花弹仔细端详,见跟以前在黄家大院做的基本差不多,不住地点头称赞,等掉过头再查看底座时,突然见底足圈有“大清雍正年制”六个青花楷书字款,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喊道:“哎哎哎,坤哥,侯守备,你俩过来。” 等两人来到跟前,黄孛指着已被钻出小口的瓷瓶问道:“这瓷瓶你们花了多少银子收来的?” “少爷,你太有眼光了,一眼就能把最好的花瓶挑选出来,”黄坤惊诧地叹道:“别的瓷瓶是每个二十文,只有两个像你拿的这种花瓶瓷器店掌柜狮子大张口非要二百两白银,被侯守备威逼恫吓一番后乖乖地也按二十文卖给了咱们,怎么少爷?这花瓶真的值那么多银子?” 黄孛看着已经被糟蹋的面目全非的官窑制品哭笑不得,见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只好对黄坤说道:“这东西可以说是无价之宝,明日你带着五百两白银领着侯守备登门向瓷器店掌柜的赔礼道歉,就说你俩是二百五什么都不懂,大人不计小人过,两二百五加一起正好五百两白银,下次再敢仗势欺人就不是赔二百五十两白银啦,每人二百五十军棍!” 一番话说的周围人窃笑不已,黄坤和侯镇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黄孛又让邢师傅叫来两名独立团战士点燃一支火把,转身面对台下的绿营兵喊道:“兄弟们,稍后这两位兄弟就要给你们做下示范,你们一定要认真仔细观察,看看这瓷瓶开花弹究竟如何使用,现在大伙都站到西侧去,这瓷瓶可长着一百张嘴,要是被他咬一口,轻者缺胳膊少腿,重者立刻见阎王!” 大伙闻听这小小的瓷瓶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吓得纷纷退到校场的西侧,腾出东边一大块空地。两名独立团老兵熟练地开始投掷瓷瓶开花弹,虽然跟手榴弹不一样,但是基本上大同小异,两枚瓷瓶开花弹都凌空爆炸,爆炸后产生的硝烟和四射的钉子把方圆十丈之内全都笼罩在其中,惊得远处观望的绿营兵张口结舌,心惊胆战。 黄孛也没想到两枚开花弹竟然全部凌空爆炸,估计是居高临下的原因,对过两天阻击苗沛霖的苗练更加充满了信心,把聂游击叫到跟前问道:“怎么样聂游击?看明白了吧?” 已经看傻眼的聂游击头点的像鸡叨米,钦佩地说道:“黄大人,我戎马一生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小的花瓶竟然有这种威力!卑职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请受卑职一拜!”说着跪下就朝黄孛施个大礼,爬起来笑道:“黄大人,跟你打仗真是一件乐事,不用冲锋陷阵就完败敌方,这要是传出去用不多久周围的绿营兄弟都得归附我们,到时候整个淮河流域都将是黄大人的天下,哈哈哈……” 聂游击一顿马屁拍得黄孛舒眉展眼,眯缝着眼笑道:“这回明白我为什么让赵游击埋设火药了吧?别看这东西杀人容易,但是坐到万无一失还要下一顿功夫,否则你俩怎么分出大小王?” “大小王?” “就是你和赵游击谁能够当凤阳府绿营兵的统帅!” “噢,”聂游击豁然顿悟,笑道:“黄大人放心,我这些兄弟不会有一个人出纰漏的,大人就瞧好吧。”说完一阵风跑下点将台给自己的部下敦诱规训,部署任务。 次日,五月初二,黄孛为了防止苗练从林中小道逃窜,让邢师傅跟着侯镇阁回到张伯圩监视苗练的动静,若是现苗练朝这个方向逃窜立刻火烧密林封锁林间通道,自己则率领着的主力浩浩荡荡开到陶山与小岗村一线的阻击阵地。 黄孛把大帐就设在点将台上,经过众人的清扫,明朝时期留下的点将台已经焕然一新:高台的四周插满了各式旗子,有黄元吉的,聂游击的,赵游击的,甚至还有一面胜保的帅旗,看得黄孛啼笑皆非,但是为了引诱苗沛霖只能将就些,看着远方忙碌的人群黄孛真是意气风,哈哈笑道:“小虎,等赵游击埋好火药后你抓紧时间组织一支马队,战斗打响之后我们要一口气把苗练赶回八公山,来个瓮中之鳖彻底消灭苗沛霖,到时候你跟我回六安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才叫国富民强,安居乐业!” 正说着,两匹快马顺着山脚直奔点将台而来,离老远张小虎就看清其中的一人是邢师傅,惊诧地说道:“团主大人,来的是邢大哥,是不是张伯圩出事了?” 黄孛注意力完全放在跟邢师傅在一起的那位骑士身上,等二人快到点将台时黄孛终于看清了来人竟然是独立团侦察营的探马奇丰,高兴的举手欢呼:“奇丰,我在这里啦,快过来!” 少顷,两人跳下马跑上点将台,久别重逢的喜悦没等奇丰敬完礼就被黄孛打了一拳,笑道:“你小子行啊,一个人就敢闯入苗沛霖的防区,你就不怕被苗练抓去大刑伺候?” “哈哈哈,团主,”奇丰大笑道:“现在苗练全都集中在寿州和凤台附近,这一路上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徐立壮已经开始攻打寿州啦!” “靠,不是说好了端午节才展开进攻吗?这老顽童是不是想苗沛霖的头颅想疯了?” “团主,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冰康先生和章先生已经在寿州南郊汇合在一起,他俩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如果苗练真的向凤阳府溃败就避其锋芒,千万别干螳螂挡车那种傻事。”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指着热火朝天的阻击阵地说道:“奇丰,你看看这些新收来的兄弟干得多起劲,再过半天就可以撒下一张天罗地网,别说苗练了,就是一群狼都插翅难飞!我担心的不是6地,而是那畅通无阻的淮河,若是苗沛霖率领水师战船顺流而下我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团主,这你放心,我离开大营时听章先生说,徐延已经率领咱们的水师战队打到了凤台,若顺利的话明日就可以打到怀远,那里离凤阳府已经不远,团主若是沿着淮河南岸走走或许就能看见咱们的水师战队!” 奇丰说的还真的**不离十,此时的徐延率领二十艘战船正乘风破浪驶向凤台,不仅看见凤台的城门楼,连停靠在码头上的苗沛霖豪华坐船都看得一清二楚,乐得站在二层甲板上的徐延差一点手舞足蹈,自己都没想到,自从按黄孛的意思给战船按上新式火炮和二十门榆木迫击炮后整个水师战队竟然焕出强大的作战能力! 当初黄孛乘坐的舢板快船在寿州码头机缘巧合被苗沛霖的坐船带往凤台后,第二天凌晨徐立壮就得到消息,真怕苗沛霖逃出寿州输掉与黄孛的赌注,虽然黄孛还有比这更大的赌注,但是要面子的徐立壮还是一点都不敢大意,立刻赶到三河口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徐延。 “徐延,咱徐家今后是当鸡头还是当凤尾就看这最后一锤子买卖了,你赶紧组织战船打败苗沛霖的水师,然后派一支水师到凤阳府堵住苗沛霖的水上退路,若是让他跑了或者落在鼻涕虫手里那我这张老脸以后往哪搁啊!” “父亲大人,您和我们团主不是说好了端午节一起开战吗?” “嗨,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没见着他时,我就以为他是一个吃了狗(屎)运的纨绔子弟,等相处几次后我才现这小子一肚子鬼主意,而且看问题看得奇准,咱们若是不先下手很可能输的就是咱徐家,所以在事关徐家生死存亡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徐立壮一想起活了一百多岁的葛麻真人都被黄孛三下五除二就逼得举手投降还心有余悸,也顾不上约定不约定了,直接给徐延下了死命令:“我警告你小兔崽子,你胆敢跟鼻涕虫串通一气欺骗我,我就和苗沛霖握手言和一起对付你们团主,到时候别说我翻脸不认人!”说完气哼哼离开徐延的坐船,站在河岸边还不依不饶喊道:“后日午时若是不把徐家军运到寿州城下,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望着自己的老爹远去的背影,徐延哭笑不得,没办法赶紧组织船队向寿州进。 按照原计划,水师战队在三岔河河口训练一个月之后再投入战斗,可现在只过去十几天就要拉出去与苗沛霖的水师战船较量,徐延心里还真是没有底,但是父命还不能违抗,只好把训练过的二十多艘战船组成一支前卫舰队摆在船队前头,一百多艘战船呈箭字型顺流而下驶向寿州。 徐延的坐船行驶在最前面,因为这艘双层战船的船头是平头船,徐延就把两门新式火炮并排架在前方,跟自己落后半个船身的是两艘普通战船,在每艘战船的前头各摆放着一门新式火炮,以此类推,剩下的战船架设的都是榆木迫击炮,笨重的土炮都跟苗沛霖的水师战船一样摆在战船两侧,整个船队分成两部分,相隔半里地浩浩荡荡杀向下游。 半夜时分船队到达新店镇,徐延把船队靠岸停泊准备过夜,偷偷把船队里的独立团老人楚大哥叫到自己的坐船,说道:“楚大哥,我家老爷子准备提前攻打寿州,这消息若不告诉章先生他们我实在坐立不安,若是我亲自跑一趟万一被老爷子知道了我也会从此告别独立团,想来想去还是你去最为恰当。” “徐公子,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保证天亮之前把信送到。” “不行,天亮之前你必须回来,咱们战船上能够熟练使用新式火炮的人就属咱们独立团这些老兵了,缺一个都不行,”徐延指着不远处的灯火说道:“你看见那片灯火了吗?我估计那就是独立团的大营,你到那里找到章先生传完信马上回来,天一亮我们就出。” 大脑袋楚大哥二话不说朝徐延敬个军礼溜下战船消失在黑夜当中,徐延回到船舱躺下还不到一个时辰楚大哥就返回坐船,惊讶的徐延瞪大眼睛问道:“怎么?没找到章先生?” “嘿嘿,”楚大哥晃着大脑袋笑道:“咱们一靠岸章先生就得到消息,领着许洪就奔咱们战船而来,半路上正好碰上我,我把你的意思说了之后你猜章先生怎么说的?” “楚大哥,我上哪去猜?赶紧说,说完了睡觉。” “章先生说不让你有什么顾虑,既然你老爹让你提前下手你就甩开膀子干,弹药不够的话就派人通知独立团,章先生马上给咱们送来一船。” “那他就不怕苗沛霖被我父亲先抓住?到时候咱们团主可又要受气啦!” “呵呵,章先生说了,什么你的我的,肉都是烂在一个锅里,另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咱们团主说过的话,”大脑袋学着黄孛的口气说道:“靠,什么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只要打败苗沛霖,独立团可以毫无保留听你家老爷子的调遣!” 徐延闻听真是感慨万千,越佩服黄孛的大气,彻底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却不知黄孛早已把徐家军看成自己的一部分,看成囊中之物,就等咸丰逃出京师就开始收网,连同徐立壮这条大鱼和淮河流域所有的小鱼全部一网打尽,彻底奠定独立团在安徽一家独大的局面,为下一步纵横驰骋创造条件。 次日上午,徐延率领的水师战队终于进入寿州地界,先遇到的是两艘巡逻船,见远处遮天蔽日的徐家战船闯入进来急忙调转船头通风报信,此时停泊此处的苗沛霖水师战船共有四十多艘,分两队相隔十里驻扎此地。 驻扎在下游的是苗沛霖的亲侄子苗景开,此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在苗沛霖众多子弟当中可算是屈一指的人物,率领三万苗练和三十艘水师战船护卫着寿州最后一道关卡;在苗景开十里外的上游是苗景开的手下大将朱佩荣,挂职寿州游击,他是第一个得到徐家水师战队攻过来的苗练将领,得到消息后急忙吹响战斗号角摆好战斗队形,沿着宽广的河面摆成一字长蛇阵,从南到北像一座大木桥拦在河中,足足有十艘之多,四十门土炮威风凛凛对准上游,就等徐家的水师战队自投罗网。 过了一炷香工夫,朱佩荣就现有二十多艘战船驶向自己,并不是巡逻的哨兵所说的上百艘,急忙把放哨的练勇叫到跟前一顿臭骂:“你他娘的瞎眼了,这明明只有二十多艘敌船,为何虚报上百艘?是不是嫌自己的脑袋呆的不是地方想搬搬家?” “朱游击,我们确实看见的是上百艘战船,也许他们把大部队留在后面,派一股小船队来试探一下咱们的底细。” 朱佩荣听巡逻兵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训斥,目不转睛盯着越来越近的战船,到了三百丈距离对方还是排着行驶队形,大惑不解骂道:“操,他们想干什么?不是要冲进来跟咱们刀枪相见吧?”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轰隆隆”两声炮响接连响起,转瞬间紧挨着朱佩荣一艘战船被一炮弹击中,冲天大火伴随着四射的单片把附近所有站立的苗练水师打到一片,连朱佩荣脸上都挨了一颗,疼得大叫一声顺手拔出弹片,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棵钉子,气得还没等破口大骂又传来两声炮声,吓得朱佩荣急忙趴在甲板上,眼睁睁看着另一艘战船又被击中,熊熊大火很快引燃竹竿搭起的凉棚,烧得还没被炸死的苗练水师纷纷跳进淮河逃生。 趁着对方炮击停顿的空档,朱佩荣刚刚爬起身子,第一艘被击中的战船突然出更大的爆炸声,强大的气流一下子就把朱佩荣掀到河水里。喝了好几口水的朱佩荣也顾不上哭爹喊娘的手下拼命朝最近的一艘战船游去,等爬上船立刻下令战船向下游划去,等驶出好几里才叫停战船。朱佩荣捂着鲜血直流的右脸心惊肉跳看着一艘艘被打沉的战船好似做梦似的,十艘战船这一会儿工夫竟然只剩下两艘,望着拼命朝自己靠拢的战船朱佩荣惊恐交加,惊的是徐立壮的水师战队何时变得这么强大?连船都不掉头就能够直接炮,而且还是落地就炸的连听说都没听说的诡异炮弹!恐的是这要是回去,自己还不得被心狠手辣的苗景开剁成肉酱? 朱佩荣想到这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急忙下令调转船头朝东岸驶去,靠了岸丢下惊弓之鸟的手下跳到岸边,连滚带爬逃向荒郊野外,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章完) 第234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剩下的两艘战船见主将逃之夭夭,只好拼命向下游划去,反正有朱佩荣这位顶头上司承当兵败之责,大伙也不担惊受怕,一口气就逃回苗景开驻守的大营。 苗景开驻守的营地距离寿州城只有十里地,紧靠着淮河,为了停靠战船临时用木桩搭起一座简易码头,此时三十艘战船正停泊在码头周围。苗景开的大营设在离码头两箭之地的一座土地庙里,周围除了几户当地渔民外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五万人马全部驻守在荒野之上,大大小小的帐篷绵延几里地,四周用木桩、鹿角等防御设施构筑成一座简易兵营。 两艘逃回的战船一靠岸,两名水师领拼命朝土地庙奔去,见到苗景开就把朱佩荣临阵脱逃的消息添油加醋讲述一遍,气得苗景开抽出鬼头刀一刀削去半拉桌角骂道:“操他娘的朱佩荣,平时吹得震天响,关键时刻就******给我丢人现眼,若不把他抓回来大卸八块难解我心头之气,来人!” 话音刚落,两名贴身护卫走进土地庙抱拳施礼,苗景开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你俩立刻率领一队人马沿着河岸向东南方向搜索朱佩荣,一定要抓活的,然后把他一家老小全部押到大营来,我要他老朱家从此断子绝孙全家死光光!” “大帅,”一名逃回来的水师头领说道:“徐家的战船马上就打过来了,他们炮火猛烈咱们得赶紧部署防御。” 苗景开冷静一下情绪,问道:“他们来了多少艘战船?” “大帅,听咱们瞭望的兄弟说有上百艘,可是我们只看到二十多艘。” “操,就这么点战船就把你们打成这熊样?走,跟我到码头看看!”苗景开拎着鬼头刀率先冲出庙门,接过缰绳上马直奔简易码头,身后亲兵护卫跟了一大群,转眼间众人就来到河岸,苗景开叫来负责水师战船的领下令道:“上游来了二十多艘徐家的战船,我命令你立刻率领所有的战船前去迎战,若不消灭这伙敌船你就提头来见!” 水师领闻听就二十多艘敌船,立刻立下军令状领命而去,过了一炷香工夫三十艘战船排成三列向上游驶去,此时上游已经隐隐露出徐家战船的身影,苗景开急忙上马带着众人来到一块高地登高眺望。 此时站在二层甲板上的徐延别提有多兴奋了,二十多艘战船只出动了五艘就打得苗练水师毫无招架之功,对方连一炮弹都没出就全军覆没,看谁都大声地打着招呼,见从船舱里搬出一箱炮弹的楚大哥高兴地喊道:“楚大哥,苗练又驶来三十艘战船,这回够你过瘾的吧?” “哈哈,要是不跑还差不多,”大脑袋楚大哥把弹药放在火炮旁站起身回头笑道:“徐公子,要不信等一会你瞧着,只要咱们打沉对方十艘,剩下的都得他娘的掉腚逃窜,咱们炮火倒是没啥说的,就是战船的度太慢了,想追都追不上。” 徐延率领的这支水师战队多数都是从苗长春手里缴获来的战船,其动力全靠水手用浆划行,前后四对浆使出吃奶的劲也像老牛拉车似的慢慢腾腾,听楚大哥一顿牢骚笑道:“楚大哥,咱们团主说了,打完苗沛霖用不多久就给咱们换成比这强百倍的大铁船,不仅在长江大河上威风八面,甚至还可以漂洋过海横扫世界呢!” 楚大哥将信将疑,问道:“徐公子,你见过用铁做的船吗?那铁疙瘩像秤砣似的一进水不就沉了?” “呵呵,我也是怎么想的,可是团主说你不会把铁疙瘩做成脸盆型?你见谁家铜盆扔进水里就沉了?”徐延鹦鹉学舌把黄孛的话搬出来说服楚大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见苗练的水师战船已经驶近三百丈,急忙说道:“好了楚大哥,咱不操这些闲心,敌船马上就要进入咱们的攻击范围。” 此时双方相距大概有七八百米距离,已经进入新式火炮的攻击范围,徐延为了提高命中率命令战队继续向前划行。对方见状急忙调转船头想把船舷上的火炮对准顺流而下的徐家战船,还没等调整好方向徐延就下达了开火命令,五炮弹拖着五支冒烟的小尾巴“嗖嗖嗖”就落进苗练战船之中,其中的一炮弹正中一艘战船,瞬间被打得四分五裂,落进水里的炮弹炸起一丈多高的水柱,把举着火把的苗练水师浇得像落汤鸡似,更别提点火了。 这眨眼间生的事情把所有的苗练水师都惊呆了,跟逃走的朱佩荣一样,全都惊恐地看着周围生的一切,等现又一批冒烟的恐怖弹飞向自己时,吓得苗练水师有的趴在甲板上,有的跳进河里,瞬间又有三艘战船被炮火击中燃起大火,把远处观战的苗景开惊得是瞠目结舌,过了半天才自言自语说道:“这是什么炮?怎么落地还开花呢?” 说话间,就见徐家二十多艘战船全部冲到离自己战船只有一百丈的距离,急的苗景开骑在马上大喊大叫:“开炮,开炮呀!”可惜,此时的苗练水师战船已经乱成一团,被打着火的战船很快就引燃了堆积在竹棚下面的火药,剧烈的爆炸瞬间波及到周围战船,忙得船上的水师又想救火又想放炮,还有一猛子扎进水里不见踪影的,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此时的苗练战船正是如此,还没从第一轮打击中清醒过来,进入榆木迫击炮攻击范围的十几艘徐家战船也一起加入了攻击行列,小巧玲珑的开花弹犹如冰雹似的纷纷落在苗练的水师战队里,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但见弹丸纷飞,火光冲天,除了后面十几艘战船没有被波及外,剩下所有的战船都陷入人间地狱之中,看得苗景开目眦尽裂,恶狠狠喊道:“传我命令,立刻让剩下的战船撤回码头,把大营里所有的大炮全都调集到河岸,给我他娘的狠狠地打!” 过了一个时辰,宽阔的河面上只剩下四艘冒着浓烟的无主战船随着水流缓慢地向下游飘去,徐家的水师后续船队也慢慢靠拢上来,同时在河西岸冒出成千上万徐家军,隔着河面为徐家水师战船摇旗呐喊。 徐延见自己的父亲真的按时派来徐家军准备攻打寿州,急忙整顿队形向下游继续驶去,过了不久就驶到苗景开的防区。徐延站在二层甲板上隔老远就看见忙着架设大炮的苗练,急忙传令所有的战船做好炮击的准备,等一百多艘战船全部到位后,随着徐延令旗落下,几百门大炮一齐点火,遮天蔽日的弹丸飞向苗景开的营地,虽然开花弹少的可怜,可架不住数量众多,一轮炮火就把苗景开刚刚建立的炮兵阵地夷为平地,连带着在炮火之内的营寨也遭了殃,帐篷、栅栏四分五裂,来不及逃走的苗练被炸得血肉横飞,损失惨重,四周荒野上的野草、树丛几乎全部引燃,熊熊大火伴随着浓烟向四处蔓延,苗景开丢下一千多人马狼狈逃出火炮攻击范围之外,简易码头轻而易举就落在徐延的手里。 此时码头上还停靠着十几艘被苗练水师遗弃的战船,徐延指挥二十多艘载有新式火炮和榆木迫击炮的战船分散到四周进行警戒,组织大伙把缴获的苗练战船和剩下的所有战船串联在一起搭起一座临时浮桥,然后下船直接来到徐立壮的大帐,还没等开口就被眉开眼笑的徐立壮摁在凳子上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徐家的接班人,这仗打得太漂亮了!等为父消灭了苗沛霖之后就把徐家军全都交给你指挥。” 徐延知道自己之所以赢的这么轻松可不是自己指挥的好,全靠那五门新式火炮和二十多门榆木迫击炮的功劳,自己以前虽然很少跟独立团参加战斗,但是整日地和独立团战士们厮混在一起对黄孛那套打法多少了解一些,知道独立团对敌之时基本上都是靠火器或者巧计先瓦解对方的攻势然后再使出致命一击,像自己父亲这样上来就是人海战术冲锋陷阵得死多少人? 徐立壮在徐家那可是说一不二的太上皇,徐延明知道父亲不会听自己的劝告,但是为了能够减少损失还是站起身谨慎说道:“父亲大人,你真的要率领徐家军攻打寿州?” “那还有假?再过半个时辰我就率领大军渡过淮河,击败对岸的苗景开之后就开始攻城,这回一定要把苗沛霖连根拔起!” “父亲大人,万万不可!”徐延赶紧劝道:“咱们徐家军本来大炮就少,再加上隔着一条淮河,虽然有临时的战船做桥梁也很难运送过去,在没有炮火掩护下就这么冲上去那得死多少人啊?” 徐立壮闻听立马拉下脸,沉声道:“为夫打了一辈子仗,还没听说缺了大炮就当缩头乌龟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难道因为怕死就不打了?那徐家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嗯?难道你怕了?”徐立壮越说越来气,伸手就要打徐延,举在半空的手停滞了半响又慢慢放下来,换个口气说道:“徐延,我知道你跟你们的团主鼻涕虫在一起整日地琢磨那些奇技淫巧,那东西看着有点用,其实都难蹬大雅之堂,打天下靠的是光明正大,那得到的东西才让人佩服,你懂吗?” 徐延本来就不是善于辩论之人,再加上对徐立壮畏惧的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 “徐延,”徐立壮也不想跟自己的儿子多费嘴皮子,严厉地说道:“咱徐家军没有大炮,你那战船上不是有的是吗?稍后我们过河时你就用这些大炮掩护我们,等我们全部渡过河后你赶紧率领一支船队接着向下游的寿州码头进攻,要把淮河上所有的苗沛霖水师战船全部清理干净,这样才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然后你亲自带一支快船穿插到凤台和凤阳府,堵住苗沛霖水上的退路,做到这些就算你完成了任务,也不算为夫白白疼爱你一回。” 徐延还是撅着嘴一声不吭,气得徐立壮照凳子腿就是一脚,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听没听到我说的话?嗯?” 吓得徐延急忙站起身,小声说道:“知道了。” “大点声!” “知道了!”徐延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通过这句话喊了出来,声音大的吓人,徐立壮闻听反倒开心不得了,笑道:“那好,你赶紧组织战船掩护我们渡河,我估计咱徐家军七万多人马得天黑之前才能全部过完,然后你就忙你的去吧。” 徐延回到自己的坐船,见苗景开已经在几里之外的野地里重新扎下营寨,真替自己的父亲捏了一把汗,心中不由得盼独立团早日攻打过来好解救徐家军,可是四周除了苗练就是徐家军,根本见不着独立团的影子。 正当徐延心事重重之时,徐家军开始了渡河,还没等渡过一万人马,苗练就开始起了冲锋,徐延急忙指挥剩下的二十多艘战船做好炮准备,等苗练进入一百丈之内后,五门新式火炮,二十多门榆木迫击炮和六十多门土炮一起开火,一颗颗铁球砸进苗练队伍当中,再加上夹在其中的开花弹,轰隆隆的爆炸声炸得苗练像割麦子似的瞬间扫到一大片,特别是小巧玲珑的榆木迫击炮,完一炮马上就下一炮,跟狗皮膏药似的,苗练跑到哪里就炸到哪里,炸得苗练鬼哭狼嚎,狼奔豕突,不到一盏茶工夫就把苗练打得无影无踪。 等徐家军全部度过淮河已经日落西山,徐延把战船重新编好战斗队形掩护着徐立壮安营扎寨,直到大营内点起了灯笼火把才算告一段落。徐延留下十艘战船控制这段河道,然后率领剩下的战船直奔寿州码头,望着消失在黑夜当中的船队徐立壮雄心万丈,召集部下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次日清晨,河面上升起了浓浓的白雾,不消片刻就扩散到两座相隔只有几里的大营,徐立壮见状暗叫天助我也,连早饭都不做了指挥徐家军趁雾色向苗练起了偷袭。 等徐家军靠近苗营一百丈之时,突然在苗营外围吐出几十道火光,随即大炮的轰鸣声打破了晨曦的静寂,到处都是喊杀的声音,把徐家军的先头部队霎时打倒一片,徐立壮见对方早已有准备,急忙下令敲起进攻的锣声,紧随其后的五千徐家军挥舞着刀枪呐喊着向苗练大营起了冲锋。 苗景开指挥大炮出两轮炮火后也立即指挥部下起反冲锋,双方很快就绞杀在一起,残肢断臂满天飞,杀得是血流成河,晨雾颤栗。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双方不断地投入后续部队,从清晨一直杀到云开雾散,整个苗练大营外全都变成厮杀的战场,连徐立壮和苗景开都披挂上阵,双方一时都杀红了眼。 徐立壮接连砍翻两名苗练练后朝自己的护卫喊道:“把咱徐家的‘火枪营’调上来!” 此话要是被黄孛听到非得吓一跳不可,其实徐立壮的“火枪营”只不过是把徐家军一百多支火铳和十几杆抬枪临时组成的火枪队,这还是跟黄孛接触之后徐立壮产生的新想法,见一时不能取胜就把这自己从来没看上眼的“火枪营”调了上来,不一刻一百多扛着鸟铳的徐家军来到徐立壮周围,就听徐立壮说道:“你们开完枪后就退回来填装弹药,等我们冲杀一阵后你们再接着开火,我倒要看看被鼻涕虫当成宝的破烧火棍到底有啥神奇?” 说完就把这一百多临时凑起来的“火枪队”推到第一线,乱哄哄的一百多人也没有指挥,各自为战,看哪苗练多就朝哪开火。鸟铳虽然杀伤力不行,但是在人多混战的场面反倒挥出巨大威力,只有黄豆粒大小的铅弹每射出一枪就呈扇面横扫过去,几十粒打在身上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却产生了极大的威慑力,等一百多枪手开完火扛着鸟铳往回跑时,重新冲上来的徐家军趁着苗练混乱的机会大肆砍杀起来,打得苗练节节后退,好不容易稳住阵脚,重新填完弹药的“火枪队”又杀个回马枪,几个回合之后苗练就呈溃败之势,乐得徐立壮高举着长枪哈哈大笑:“兔崽子们,给我冲啊!” 徐立壮身先士卒率先冲了上去,徐家军士气大振,从南到北嚎叫着猛攻上来,杀的苗练胆颤心寒掉头就跑,苗景开接连砍翻几名溃兵也没挡住逃命的人流,最后被裹挟着也落荒而逃,一口气逃进寿州城才算松了口气,清点一下人马竟然五层去了两层,损失两万多人马。 别看徐立壮打了胜仗,胜的也是一塌糊涂,跟苗景开差不多也死伤了将近一万五千人,气得徐立壮白胡子飞起一尺多高,蹦高叫骂着不拿下寿州城誓不为人! (本章完) 第235章 围城

徐立壮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没想到在寿州外围竟然死伤这么多人马,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好在这种懊恼很快被传回的胜利果实所取代,不说那些帐篷、器械、粮草辎重等杂七杂八的战利品,单单四十多门大炮足以聊以自慰,立刻兴匆匆跑到排成一排排大炮前敛手屏足欣赏起来,有了这些火炮何愁寿州城不破?否则自己真的要把水师战船上的大炮和榆木炮拆卸下来挪为它用,那辛辛苦苦得来的战船都得变成没有牙齿的渔船,被自己的宝贝儿子徐延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徐立壮指挥部下把受伤的徐家军全部运回颖上救治,剩下战死的就地掩埋,然后率领亲兵护卫回到大帐准备安排攻打寿州的诸多事宜。 徐立壮之所以被叫做州主,就是因为早年这寿州城就归徐立壮管辖,是正真的寿州城州主,后来被势力逐渐强大的苗沛霖所取代,所以,徐立壮对寿州的城防防御可以说像回到自己家后院似的了如指掌。 寿州城城墙周长有十几里,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设有四门,东为宾阳门,南为通淝门,西为定湖门,北为靖淮门,各按地理位置取其名。四门里侧皆有护门的瓮城守护,若是不明就里的进攻者闯进瓮城,十有**就得交代在这里。其中的两座瓮城藏有机关,那就是西门和北门:西门的外门朝北,北门的外门朝西,两城门相距近千米,却通过这两道暗门息息相通,哪座城门遇到险情另一座城门就快增援,这种独特的构造在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当中已经得到很好的验证,从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这些成语就能看出它的辉煌。除了东南方挖有一条宽约六十米的人工护城河外,其余的都是利用现成的河流、湖泊构筑成的防御体系,正像徐立壮的同窗好友孙家鼐所说,寿州城“城堞坚厚,楼橹峥嵘,恃水为险,实为兵家必争之地!” 徐立壮自视清高,向来独断专行,仗着自己对寿州的熟悉,身边连个幕僚都没有,等遇到挫折才感觉到自己身单力薄,如果再多出一个像徐延的人去抄苗沛霖的后路,自己怎会吃这种暗亏?只要把战船上的大炮搬下一百门,一顿大铁球伺候保准打得苗景开屁滚尿流!现在到好,还没等打到寿州城下就损兵折将,假如还按原计划分兵四路攻打四门,不仅抓不到苗沛霖,估计连老本都得赔进去,愁得徐立壮长吁短叹,悔恨不已。 也难怪徐立壮会钻进死胡同,一面跟朝廷有着瓜葛,一面还跟捻军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日就像走钢丝似的提心吊胆,为了不让后人走自己的老路,徐立壮把自己十几个儿子都被打到京师和各省的省府刺股读书,要不是徐延机缘巧合跟自己的大管家和黄孛走到一起,徐氏家业真的连个接班人都没有。想到这徐立壮突然想起了黄孛,要是有这个鬼精灵鼻涕虫在此从旁掣肘,拿下寿州城还不易如反掌?话又说回来,真要是黄孛来了,徐立壮一定会打肿脸充胖子拒之门外,别看岁数一大把,其性格真想黄孛说的,纯粹是个老顽童,争强好胜不说还爱耍个小聪明,心眼小的像针眼那么大,宁可放走苗沛霖也不会让他落在黄孛手中。 正当徐立壮胡思乱想左右为难之时,一名亲兵护卫兴匆匆跑进大帐施礼禀告:“州主,窦先生回来了,还带来一百多人马。” “谁?”徐立壮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哪个窦先生?” “就是咱徐家的大管家!” “啊?在哪了?快带我过去看看!”徐立壮和老窦头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因为相处时日久远,再加上岁数仿佛,两人处得像亲哥俩似的,要不当初徐立壮也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徐延交给老窦头照看,闻听分别半年多的老伙计回来了高兴地手舞足蹈就朝外跑,还没等到帐门口就见老窦头挑帘迈进大帐,哈哈笑道:“徐州主,别来无恙?” “哈哈哈,好好好,”徐立壮上前就和老窦头抱在一起,好一顿亲热才彼此分开,笑道:“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变得容光焕,好像年轻了不少,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呵呵,还好,黄公子待我像自家人似的有求必应,吃得好喝的好,若不是挂念徐延这孩子和你这老伙计我还真想在韩家冲养老送终啦!” “别,你可别一个人去享清福,等我抓到苗沛霖我陪你一起去,省得让鼻涕虫看咱笑话,说咱越老越不中用。” “鼻涕虫?”老窦头迷惑问道。 “哈哈哈,就是黄孛黄公子,那小兔崽子心眼小的可以穿进针线了,动不动就在我面前哭鼻子,所以我就给他起个绰号叫鼻涕虫。” 老窦头闻听哭笑不得,估计两个老少在一起没少打嘴仗,也不在意笑道:“老伙计,你猜我这次来跟你带来什么宝贝了?” 正说着,章馨海从外面进入大帐,紧随其后的是身高马大的大熊和许洪,站在大帐门口正好和帐篷一边高,仿佛两座天神似的顶天立地,章馨海抱拳恭恭敬敬给徐立壮施一礼说道:“徐州主在上,独立团黄团主幕僚章馨海给州主大人见礼啦。” 三人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一个巧合,当初章馨海在黄家大院成完亲后就带着许洪等人顺原路返回新店镇,路过凉水井顺便带走邱老汉的三姑爷董壮,许洪趁机又和霍老太的孙女小翠耳鬓厮磨一番,等众人到了霍丘,正赶上护送黄淑娟和周凤的大熊到达霍丘城,听说端午节之前独立团就要打到寿州城下,急的大熊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黄淑娟见状就劝大熊赶紧跟许洪他们一起出,让马杰再派几名独立团的士兵护送自己这些女眷,王寡妇岂能这么快就放黄淑娟和周凤离开,特别是刚刚安顿下来的四位歌妓,听说此二女一位是黄孛的亲姐姐,一位是黄孛未过门的心爱人,争着抢着宴请二女,今天是小狐仙,明天轮到梁雅琴,后天紫铃姑娘更是不依不饶,连何垣何大人都想凑个热闹,估计在霍丘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脱身成行,急的大熊只好告别二女跟着大部队前往新店镇集合,连大妞都软磨硬泡跟了上来,许洪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答应带了出来。 徐立壮在老祖观见过大熊和许洪的勇猛,自内心钦佩二人,先朝许洪和大熊笑了笑,相比之下章馨海就没这待遇了,虽然徐立壮没少听黄孛和徐延提过此人,等亲眼见到其貌不扬,丑陋无比的章馨海后,第一眼就给徐立壮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碍着黄孛的面子还不能做的太过分,淡淡说道:“章先生客气了,请坐!” 等三人按宾主落座,徐立壮单刀直入问道:“章先生,不知你找老朽有何贵事?打寿州城我徐家军一家就可以承担,不需要独立团从旁策应。” 徐立壮出身书香门第,大户人家,中过举人当过圩主还做过地方官员,眼界不是一般的高,相比之下章馨海就是一个摆摊算命的流浪术士,两人地位相差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自从遇到黄孛之后章馨海才慢慢找回了自信,特别是和念寒姑娘拜堂成亲之后性情大变,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见徐立壮不冷不热的话也不往心里去,淡然一笑说道:“徐州主,当初你和我们团主定下的赌约可没约定只有你徐家才可以攻打寿州抓捕苗沛霖,而让我们独立团袖手旁观,要是非得这样做那我只好如实向黄公子禀告。” “你……”一番话噎得徐立壮磕磕巴巴半天无语,老窦头见状赶紧出面打圆场,笑道:“老伙计,章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攻打寿州城这件大事被咱徐家军一家独占,事后让黄公子知道了,就算苗沛霖被你抓住那小家伙背后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风凉话,落在外人耳里怎么都是好说不好听。再说那寿州城有四道城门,每家负责两个不就完了?谁先攻进城就算谁厉害,到时候输的那方才能心服口服。” 徐立壮闭着嘴沉默不语,既然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是还一意孤行的话那真要给黄孛落下话柄,何不顺水推舟答应独立团的请求,把最难攻打的南门和东门交给独立团?剩下的西门紧靠着寿州码头,有徐延的水师战船驻守此地敌人连城门都出不来,自己正好集中兵力全力攻打北门,估计等他们打过那宽达六十多米的护城河时自己早已攻进城去,到时候我看你们独立团还有何话可说? 想到这徐立壮嘿嘿一笑说道:“章先生,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把南门和东门交给你们独立团,咱们明日辰时以炮声为信号,谁先拿下寿州衙门就算谁获胜,怎么样?” 章馨海连想都没想,抱拳说道:“一切听从州主安排。” 老窦头见大事谈妥,急忙打破两人的尴尬笑道:“老伙计,刚才我话还没说完,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宝贝了?” “这让我上哪去猜去?有好东西赶紧拿出来,别遮遮掩掩的像偷新媳妇似的。” “哈哈哈,你呀,要不黄公子叫你老顽童,真是越老越不正经,”老窦头调侃几句说道:“我这次给你捎来五十门榆木炮,现在都在马上驮着哪,你赶紧叫手下卸下来,明日一早正好能够派上大用场。” “不用了,独立团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要,这万一取胜了又得说我徐家军是借助独立团的力量才取胜的,把东西赶紧拉走,我眼不见心不烦。”徐立壮一口就回绝了老窦头的好意,气得老窦头吹胡子瞪眼提高嗓门嚷道:“嗨,我说你这个老家伙到底谁心眼小?这五十门榆木炮都是我亲手做的,跟独立团有什么关系?你到底要不要?”老窦头气呼呼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说道:“你要是不要我就找把斧头全都砍了!” 徐立壮闻听这些榆木炮跟独立团一点关系都没有,急忙拦住老窦头涎皮涎脸说着好话,章馨海带着许洪和大熊来见徐立壮,本想让徐立壮挑一位暂时充当贴身护卫,见徐立壮这种唯我独尊的样子只好告辞。 三人走出大帐回到马队,马坤易和大妞见状急忙凑上前打听谈得如何,章馨海叹口气说道:“还行,大方向谈好了,就是小來小去的问题没说,人家不想沾咱独立团一点光,就这榆木炮都不想要,要不是听说这些榆木炮是老窦头亲手做的,估计人家都会扔进火里当烧柴使。” “靠,这老顽童真不是东西,捡了便宜还卖乖,要不咱们把榆木炮留下把炮弹拉走,我倒要看看他徐立壮离开咱独立团能成什么气候?”马坤易长期跟黄孛在一起,耳读目染学黄孛的口气到有八分像,气不忿说道。 说话间,徐立壮和老窦头也走出大帐,招呼部下卸下货物,章馨海乘机小声训斥道:“坤易,说话注意点,为了大局现在黄公子都给人家装孙子,咱们还差啥?就当什么事情没生,咱们赶紧回去见冰康先生,明日说不定会有一场大战等着咱们。”说完章馨海朝迎面而来的老窦头笑道:“窦先生,你就留在大营陪着徐州主,我本想留下几位兄弟帮帮他,看人家人多势众的架势根本用不着,稍后东西卸完我们就抓紧时间赶回去,等抓到苗沛霖之后我们再来向徐州主道贺。” “嘿嘿,徳宇老弟,是不是看不惯徐立壮这种作风?他就是这样,其实心眼好的哪,要不黄公子能跟他穿一条裤子?”老窦头偷偷瞧了徐立壮一眼,见其正在瞧看榆木炮,急忙低声问道:“章先生,你们明日真的准备攻打南门和东门?” “呵呵,那只不过是个幌子,”章馨海嘿然说道:“冰康先生说了,谁先打下寿州城都无关紧要,关键得减少损失,无论是独立团也好还是徐家军也罢,过几月都是一家人,哪家有损失都是挖下黄公子身上一块肉。我们堵住南门和东门,既能免去徐立壮的后顾之忧,又能增加徐家军的战斗力,等战斗一打响,我们尽量牵住那里的苗练,不让他们到北门增援,至于能不能抓到苗沛霖就看徐立壮的造化啦。” 一番话说得老窦头不胜唏嘘,两家一比立刻高低分明,要不独立团短时间就能如此壮大,那还真不是靠运气得来的,对黄孛的虚怀若谷和高瞻远瞩更是钦佩不已。送走章馨海等人老窦头回到大帐,见徐立壮已经悠闲自得吃喝起来,小小的木桌竟然摆了八个碟子七个碗,看的老窦头哭笑不得,陪坐在一旁抓了一把五香花生米边吃边说道:“老伙计,榆木炮已经落地了,可是会使用榆木炮的炮手却还没着落,本想让章馨海留下几名独立团的士兵教教咱们,你倒好,大眼皮一抹好像人家欠你多少钱似的,这回好了,人家都走了,我看你明日辰时如何使用这些榆木炮?” “哈哈哈,来来来,咱俩许久不见正好亲热亲热。” 一个急的要命,一个悠闲自得,老窦头说东,徐立壮就谈西,把老窦头气得最后一声不吭喝起闷酒,直到一名贴身护卫领着两名身着独立团装束的士兵走进大帐老窦头才幡然悔悟,指着徐立壮半响才张开口,失笑道:“你这个老家伙,还跟我玩这一手,你不是不屑于沾独立团的便宜吗?这两名独立团兄弟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是鼻涕虫送我的,现在属于我们徐家军,等三月之后黄孛输了赌注,到时候整个独立团都归我徐家,这怎么能说我沾了独立团的便宜?你不信问问他俩,是不是心甘情愿为徐家军效劳?” 徐立壮话音刚落,两位年轻的独立团士兵挺胸抬头敬个军礼,异口同声大声说道:“愿为徐爷爷效劳!”其口气简直跟黄孛一模一样,逗得两老头开怀大笑,徐立壮高兴地扯下两只鸡腿每人分一个说道:“你俩赶紧抓紧时间教我的手下如何使用榆木迫击炮,我知道这玩意邪乎着的了,等教会他们你俩赶紧回到战船,晚上我叫人给你俩送去一桌酒席,就算谢谢你们那位爱哭鼻子的黄团主啦!” 次日辰时整,寿州城北门先想起一声炮响,紧接着近百门火炮一起轰鸣,一排大小不一的炮弹飞到城墙,霎时间炮声隆隆,山摇地动,北城墙上霎时被硝烟所弥漫,不时地有苗练被掀到城墙下,到处都是呼号惨叫之声,看得徐立壮眉开眼笑,直到城墙上看不见一个人影才停止了炮击,举起长枪大声喊道:“徐家的老少爷们们,胜败在此一举,给我冲啊!” 第一批一万人的突击队扛着云梯拼命地朝北门扑去,到了城墙下支起云梯,一排排徐家军奋不顾身向上爬去,短短只有几百米的城墙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徐家军,看得徐立壮血脉喷张,跨上战马就等城门打开接着攻打瓮城,彻底摧毁北门的防御体系,直捣黄龙生擒苗沛霖! (本章完) 第236章 生死未卜

可惜事与愿违,徐立壮的梦想还没维持到半刻钟,就被城墙上突然冒出来的数不清苗练所打破,就见一名手持长柄大刀的大汉率领着一群极其彪悍的苗练杀入战团,把刚刚登上城墙的徐家军杀得毫无招架之功,不到一炷香工夫,一千多徐家军被苗练逐一杀死在城墙上。紧接着一锅锅掺杂粪便的沸油、沸水和滚木礌石从城墙上倾泄而下,把爬在半空中和聚集在城墙下的徐家军打得溃不成军。 远处整装待的徐家军都吃惊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被滚木礌石砸死的还可以忍受,那夹杂着粪便的沸油和沸水落在徐家军头上不是被烫死就是烫下一层皮,而且浑身散着奇臭无比的恶臭,举着双手露着有皮没毛的脸孔活像从僵尸洞里爬出的恶鬼,那凄厉的惨叫声隔着寿州城都能够传到独立团大营里,其惨状犹如瘟疫迅传遍周围所有的徐家军,第一波攻击队伍很快就败下阵来,气得徐立壮暴跳如雷,挥舞着长枪嘶声喊道:“开炮,给我开炮!” “轰隆隆”,近百门火炮又开始一起出愤怒的轰鸣,把还没来得及隐藏起来的苗练瞬间炸得五零四散,这一顿炮火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城墙上再见不到一个人影,徐立壮才下令起第二轮进攻。 第二轮进攻跟第一次如出一辙,爬上城墙上徐家军还没等站稳脚跟就被冒出的成千上万的苗练打下城墙,这回扔下的不仅仅是滚木礌石和“金”汁,连带着那些战死的徐家军尸骸都被苗练当成滚木从城墙上砸下,第二次进攻很快宣告失败,留下一地的尸体。 此时打红眼的徐立壮脱下战袍冲入炮兵阵地,也顾不上城墙下还没逃回的伤兵立即下达了开炮的命令,炮声一停就传令信号兵准备出冲锋的号令,命令第三梯队起第三轮进攻,这时老窦头带着那两名独立团士兵满头大汗跑到徐立壮身旁大声喊道:“州主,停止进攻!” 徐立壮歪着头斜视着老窦头咬牙切齿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停止进攻!”老窦头根本无视徐立壮那要吃人的面孔毅然说道:“老伙计,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城墙后面的瓮城与西门遥相呼应,苗练打死多少就会源源不断补充多少,他们顺着城墙根很快就会登上城墙,他们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跟咱们打消耗战,等拿下寿州城咱徐家军也会所剩无几。” “还用你说?”徐立壮眼睛一瞪气哼哼说道:“你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刚才站在城墙上指挥苗练的是苗天庆,有他在说明寿州城最起码还有一支上万人的骑兵,不把他消灭在这里等两军相遇时死的就不是这些人了,估计寿州城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 老窦头闻听苗天庆也在城内大吃一惊,此人和苗长春同是苗沛霖的犹子,其“长春善谋,天庆善战,景开能将”远近闻名,再加上躲进城内还没路面的苗景开,三位大将已经占了两位,若不出奇招想拿下寿州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说道:“老伙计,既然这样,那咱们更不能跟他们蛮干,为了阻断城墙上的援军,我把这两位独立团兄弟又找来了,让他俩来指挥榆木迫击炮封锁苗练的缓兵,然后再一鼓作气占领北城墙,把榆木炮拉到城墙上居高临下摧毁瓮城周围的所有角楼和雉垛,只有这样才能打进城去。” 徐立壮撇撇嘴揶揄道:“我说老伙计,你说的这些不都是废话吗?那苗练躲在城墙后大炮如何够得着?”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这次你听我的,保证一举就占领被城门。”徐立壮见老窦头不像说笑的样子,听着四周伤兵惨叫的声音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窦头先让四十多门土炮开火,城墙上的苗练闻听徐家军炮声又开始响起,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趁着这工夫,两位独立团士兵冲入炮兵阵地,率领榆木炮的炮手们朝北城门右侧跑去,在离城墙三十丈距离重新架好榆木炮,十个一组分成五组开始轮番吊射开花弹。很快城墙后就传来鬼哭狼嚎之声,过了大约一炷香工夫老窦头才让徐立壮出进攻的命令,又一批上万人的徐家军扛着云梯冲到城墙下,很快一排排徐家军爬上城墙,跟冒出的苗练重新绞杀在一起,随着越来越多徐家军登上城墙,失去后援的苗练渐渐招架不住,虽然有勇猛无敌的苗天庆压阵,但是好汉架不住群狼,累得苗天庆呼呲带喘四肢软,最后只好率领自己的亲兵撤到瓮城城墙上躲避锋芒。 徐立壮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下了制高点,乐得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拢,见榆木炮被一门门用绳子拽到城墙上咧着嘴笑道:“呵呵,老伙计,跟谁学的变得这么厉害了?不会是那个爱哭鼻子的鼻涕虫吧?” “嘿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老窦头意气风说道:“一会儿把榆木炮拉上城墙你猜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干什么?居高临下直接轰他娘的苗练,让躲在城墙下的苗练全都上西天。” “哈哈哈,你见过哪家大炮可以大头朝下射的?那炮管里的火药和炮弹不都淌出去了?”老窦头指着两名独立团士兵说道:“老伙计,你注意观察,看看人家是怎么使用炮弹的。” 说话间,就见两名独立团士兵分成两组,一组指挥榆木炮接着轰击瓮城上的苗练,一组握着开花弹跑到右侧的城墙上,点着火绳就朝城墙下没被炸死的苗练扔去,轰隆隆的爆炸声看得徐立壮目瞪口呆直咋舌,脸上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老窦头乘机说道:“老伙计,这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鼻涕虫杰作,像这样的打法甚至比这更不可思议的奇思妙想可以说在独立团层出不穷。人家好心好意来帮助你,不是想抢你什么功劳,其实就是想让你减少些损失,独立团打这种攻城战死伤基本都控制在百位数之内,哪像咱们靠人海战术去攻城掠地,那些徐家军都是咱们徐家的子弟,到时候得有多少家庭失去丈夫成为寡妇?有多少父母失去儿子变成孤寡老人……” “别说了!”此时正好城门被慢慢打开,徐立壮抬起长枪颤声哄叫一声,撇下老窦头驱马奔向城门,眼角隐隐约约渗出两行泪花,带着一丝悔意,迅疾地融入攻城大军之中…… 此刻,失去地理优势的苗练被榆木炮炸得根本没有藏身之地,几千人像下饺子似的纷纷从七八米高的瓮城朝下跳去,落地的苗练不是被摔得骨断筋折就是吐血身亡。走投无路的苗天庆也加入玩命的行列,握着长柄大刀纵身跃下瓮城城墙,落地一刹那就地一滚,继而一跃而起冲向远处的马队,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苗天庆从跳墙到上马竟然一气呵成,一点皮毛都没伤着,看得众手下亲兵护卫士气大涨,紧随着苗天庆朝城里驶去,很快就来到寿州衙门。 寿州衙门紧挨着宽广的校场,乾隆时期被定名为总兵署,即是苗家办公的场所又是重兵防守的要害部门,苗练所有的粮草辎重和骑兵队伍全都聚集在此地。苗天庆一边命令手下的亲兵护卫到校场点兵集合,一边大步流星冲进大堂,朝正给自己的部下安排任务的苗景开喊道:“景开,北城门已被徐立壮夺去,对方火炮凶猛根本就夺不回来啦,我现在率领骑兵准备打开东城门杀出一条血路,你率领手下挨街挨巷进行阻击,一个时辰之内我派人来接应你们。” 苗景开没想到北城门这么快就失陷,急忙站起身问道:“天庆贤弟,怎么这么快?难道他们把战船上的大炮都搬到岸上啦?”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其中有一些落地就爆炸的炮弹跟传说的六安独立团火炮极其相似,据干爹领走之前交代,现在徐立壮已经跟独立团勾搭在一起,十有**是独立团提供的,你要加倍小心,我走了。”苗天庆说完转身就急匆匆奔出衙门,到了总兵署校场点起自己的一万两千人马奔向东城门。 东城门门外就是宽达六十米的护城河,两截相向而行的栈道中间隔着一段十几米长的空缺,一座高高吊起的吊桥悬在半空中,四周水波荡漾,柳树成荫,远处的东北方向就是群峰重叠的八公山,只要闯过河对岸那片开阔地就可以直达苗练的重要军事基地——八公山,那里不仅有完整的防御体系,而且苗沛霖就亲自驻扎在那里,只要双方汇合在一起是攻是守苗练都将游刃有余。 苗天庆望着静悄悄的对岸不仅心生疑虑,一大早这里还炮声隆隆怎么这一会儿工夫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他们挖地洞钻了进去?听着从城内传来的厮杀声苗天庆不再犹豫,命令守桥的苗练放下吊桥派出一支前锋打探敌情,自己骑在战马上静观其变。 两千多人的马队很快越过吊桥朝八公山方向疾驶而去,驶出一百丈相安无事,二百丈依然如故,等快到三百丈时苗天庆举起长柄大刀刚想下令,就见自己的开路先锋好像闯入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里,跑在最前面的骑兵突然人仰马翻,紧接着后面的骑兵又撞上前面的乱成一团,没被绊倒的战马拖着一串不知为何物的线状东西东奔西窜,不时地被埋在地下的爆炸物炸得血肉横飞,炸得骑兵先锋晕头转向,看得苗天庆胆战心惊,很快剩下的骑兵和失去战马的苗练狼狈逃回护城河西岸。 一位练面如土色跑到苗天庆跟前禀告道:“苗将军,前面荒野上不知对方架设了什么鬼东西,一根根带刺的细铁丝布满了咱们前进方向,在这些障碍物之间还还隐藏着踏上就爆炸的火器,别说战马了就是人都现不了,请将军定夺。” 此时的苗天庆心里这个憋屈啊,从早到晚就让自己碰到怪事,刚才是隔墙能射的炮弹,这会儿又是比绊马索还狠毒百倍的铁蒺藜,而且从头到尾连对方一个鬼影都没见到,用十面埋伏或者阴森恐怖来形容此时此景实在不为过。有心退回去其最终结局也是难逃一死,听着身后城内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和喊杀声,苗天庆咬得牙根嘎巴嘎巴直响,深吸一口气准备破釜沉舟闯出一条生路来,举起大刀高声喊道:“兄弟们,是死是活就看能不能闯过前面这一关,想升官财合家团圆的跟我冲啊!” 苗天庆一马当先率先冲了上去,少顷就来到遍地残骸的战场上,等见到眼前一道道闪着光亮的铁丝网拦住去路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勒住战马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的苗练骑兵都第一次见着铁丝网,都惊恐地观望着沉默不语,几只没被炸死的战马正拖着铁丝网上窜下跳,苗天庆灵机一动喊道:“第一营众将士下马,把马匹全都赶进去探路。” 一千多匹战马很快冲入障碍区,随着越来越多的爆炸声,一千多匹马终于完成使命,清理出一块宽十丈,纵深二十丈的空地,苗天庆再接再厉又派出第二波,直到损失了二千多人马之后才打通通道。 为了探清对方的虚实,苗天庆指挥两营骑兵先打头阵,剩下的所有骑兵相隔五十丈紧随其后,自己率领亲兵护卫殿后压住阵脚,随着一声号角吹响,所有的骑兵起了冲刺,几万只铁蹄践踏在大地上出雷鸣般的轰鸣声,宛如一股山洪滚滚东去。 眼看着就要冲出要命的天罗地网,如蝗虫般的炮弹从远处的土包后呼啸地砸向队伍当中,连片的爆炸声和遮天蔽日的烟雾炸得苗练骑兵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流窜。冲的最远的骑兵很快被一排排凌空飞来的恐怖弹炸得四分五裂,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很快把突出的骑兵消灭的干干净净。等硝烟散去,苗天庆望着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骑兵掉头就往回跑,刚跑过吊桥只见一骑迎面疾驶而来,到了苗天庆跟前兴奋地喊道:“苗将军,我们大帅让你赶快回去,徐立壮被我们打死了!” 被打的魂飞魄散的苗天庆根本就没听清楚来人所说的话,还满脸惊异地回头遥望连鬼影都不见的诡异战场,直到报信的传令兵又重复了一遍才大梦初醒,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半响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立壮被咱们打死了,现在徐家军已经开始撤出北门,大帅让你立刻率领骑兵返回城内,合兵一处顺北门撤出寿州城向八公山靠拢。”苗天庆闻听心中狂喜,打马就冲向东城门,很快剩下的五千多骑兵全部退回寿州城,刚才还炮火隆隆的战场转眼间风平浪静,四周又变得静悄悄。 前来报信的苗练说的对也不对,徐立壮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身负重伤,在老窦头掩护下已经匆忙退出寿州城撤回大营。 徐立壮受伤纯属大意失荆州,拿下北门后仗着自己对寿州城的熟悉兵分三路向寿州衙门起了总攻。 寿州城内街道狭窄,阡陌纵横,素有“三街六道七十二拐头”之说,巷子多的数不胜数,外人进来十有**找不到出路。为了赶在独立团之前抓到苗沛霖,徐立壮率领一支人马选择中间那条捷径直扑衙门,到了状元街就遇到前来堵截的苗练,双方很快就在狭窄的街道上短兵相接,一方为了活捉苗沛霖,一方为了保命,双方就像两股洪流猛地撞到一起,激起的杀气迅弥漫整个街道,兵器的撞击声、被砍中的哀嚎声、彼此的叫骂声嘈嘈杂杂搅合在一起,杀得双方都红了眼。 徐立壮率领着自己的亲兵护卫很快冲到第一线,一杆长枪犹如一把索命勾魂链,上下翻飞迅疾如风,挨着的死碰着的亡锐不可当,很快苗练就被徐立壮和其亲兵护卫的神勇打得毫无招架之功,纷纷掉头就往后跑。徐立壮见状大枪一挥威风凛凛追上去准备痛打落水狗,还没冲出十几米,突然在两侧屋脊上冒出上百名手持鸟铳的苗练,不由分说就朝夹在中间的徐家军开火,成千上万只弹丸像瓢泼大雨撒向徐家军,上万人的队伍挤在狭窄的街道里被一轮弹雨就扫倒一大片,徐立壮当其冲连声都没出一声就栽下战马,吓得徐家军拼命抢回满身是血的徐州主向后撤去。 闻讯赶来的老窦头急忙组织人力堵住所有的通道掩护徐立壮撤出战场,直到徐立壮已经安全转移进大营才松了口气,率领残部撤出寿州城。老窦头知道独立团的冰康先生老耿头素有神医称号,急忙派人通知独立团的老耿头前来相救,一场轰轰烈烈的攻防战以徐立壮的受伤暂时告一段落。 (本章完) 第237章 漏洞

徐家军中军大帐,徐立壮躺在临时用几张门板搭起的大床上,浑身上下被火药熏烤的面目全非,裸露在外的胳膊、脖子和脸部黑一道紫一道,布满铅弹孔的战袍散出淡淡的焦糊味,嘴角不时地渗出一丝鲜血,过了多半个时辰竟然还没苏醒过来,急的老窦头围着大床转来转去,直到听到大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才慌忙地跑出大帐。 果然见是老耿头带着郭大嘴等几个亲兵来到大帐前,赶紧把老耿头接进帐内说道:“冰康先生,你快看看,徐州主自从受伤以后一直没有苏醒过来,到底有没有危险?” 老耿头朝老窦头点头致意,二话不说径自走到大床前,拎着药箱的郭大嘴亦步亦趋紧随其后。老耿头挽起袖子就开始给徐立壮检查伤势,从头到脚一连检查了两遍,然后轻轻翻过身子又仔细检查一遍,用药布擦了擦手打开药箱,倒出两粒药丸在大嘴帮助下就着清水喂食进去,最后用一块纱布缠住徐立壮的头颅后对老窦头小声说道:“老伙计,徐州主伤势过重恐怕难以回天,赶紧叫来家人亲信准备后事,稍后徐州主醒来必有遗言相告。” 老窦头闻听犹如晴天霹雳,吓得顿时浑身颤粟,两行老泪瞬间流淌下来,哽咽道:“真的没救啦?” 老耿头摇摇头叹道:“徐州主身中五十六颗铅弹,这还是明面的,打进肉里的更是不计其数,虽然经过火药的熏烤消去大部分毒性,但是数量太多还会给徐州主带来伤害,即使没有那颗母弹也会造成肌肉萎缩,呼吸困难,本人实在是回天无力。” 老窦头长期从事榆木炮的研究,对弹药的配制可以说了如指掌,知道那些老掉牙的鸟铳、抬枪甚至包括榆木炮在内的弹药,都是一颗母弹带着一堆细如沙粒的铅弹,母弹有玉米粒大小,其余的要不大如黄豆,要不细如粒沙,人要是被母弹打中要害基本九死一生,更何况还有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细小弹粒?听老耿头这么一说急忙问道:“冰康先生,那颗母弹打在什么地方?” 老耿头指了指缠在徐立壮头上的纱布说道:“我已经用纱布缠上了,暂时止住了精血,再不叫来家人恐怕来不及了。” “嗨,”老窦头叹息道:“徐州主最近的亲人就是徐延徐公子,可惜现在他也远在凤台和凤阳府一带,其余的子女都天各一方,没有个把月根本招不回来。” 老耿头闻得此话不由得对昏迷不醒的徐立壮刮目相看,自己最担心的是苗沛霖乘船从水路逃走,没想到此人竟然提前埋下的伏笔,看来徐立壮虽然争强好胜思想狭隘,但是对大局观把握的却分毫不差,难怪黄公子如此看重脾气怪癖的徐立壮,果然不无道理。 正说着徐立壮突然张开眼,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老耿头又转向老窦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伙计,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我怎么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似的,你赶紧让我的亲兵护卫拿些酒肉过来,就是上路也不能当饿死鬼!” 一句话说得老窦头哭笑不得,求助地看着老耿头。 “去拿吧,现在要什么都满足他,”老耿头伸手擦掉徐立壮嘴角里流出的鲜血,说道:“徐州主,我是黄公子的忘年交,有什么需要跟黄公子交待的话就跟我说,我一定一字不漏地转告给黄公子。” “嗨,这鼻涕虫哪来的这么多忘年交?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化,难怪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家徐延要是有他一半的命运就好喽。” “徐州主,不是黄公子造化好,是他胸怀天下,不以一己之私为贪念,这种人谁不愿意帮他?”徐立壮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之所以有点精神头,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的暂时现象,按道理说老耿头不应该在这种环境说这些话,但是在涉及大是大非问题上老耿头毫不退让,尽量挑平和的字眼说道:“徐州主,我可以替黄公子打保票,就是黄公子夺取了天下,他也不会坐那九五之尊的龙椅,至于谁做,用屁股坐还是用脑袋坐就不是咱们能够猜到的了。” “呵呵,”徐立壮轻轻笑了两声,老耿头急忙站起身又喂了一口水,帮其擦掉血迹默默地看着徐立壮,徐立壮笑道:“你这个老家伙说的倒是有趣,你是谁?凭什么替鼻涕虫打保票?” “我张文礼,字卫宁,号冰康,湖南长沙府湘乡人,即是涤生的同窗好友,又是翼王石达开席谋士,老朽钦佩黄公子所作所为,自愿辅佐黄公子建不世之业,可以吗?” 徐立壮没想到眼前这位普普通通的老头竟然跟当今两位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有瓜葛,不仅心生敬意和嫉妒,刚想张口反驳两句,老窦头带着一大帮头头脑脑走进大帐,把一壶竹叶青和一只大鹅腿递给徐立壮,轻声说道:“老伙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苗景开和苗天庆率领两万多苗练已经撤出寿州城,逃向东北的八公山,等你吃饱喝足后就把你抬进寿州城,让你重温过去的辉煌!” 徐立壮接过酒肉,两眼还一眨不眨地盯着老耿头,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怪不得那小兔崽子上窜下跳,原来背后真有能人在给他撑腰,”说着撕咬下一块鹅肉喝了一小口酒,叹道:“冰康先生,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也懂,但是我不相信几千年的皇权被他一朝一夕就打破,我还是以徐家家业为重,正好大伙都在这里,我现在说的话就当我临终遗言,三月之后若是咸丰皇帝没有逃出京师,你们独立团就得归我徐家所有;若是真像鼻涕虫所说,那你们都听好了,”徐立壮用鹅腿指着众人说道:“这位冰康先生和你们见过的黄公子就是你们的新主人,包括徐延在内都要听从他的指挥,但是,”徐立壮话锋一转,恶狠狠说道:“如果你们独立团胆敢违背诺言,这些兔崽子们不仅不会放过他,就是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他,我让他夜夜做恶梦,****不安生!” 说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鹅腿,举起酒葫芦“咕嘟咕嘟”连灌几大口,呛的徐立壮咳吐不止,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连带着鲜血吐得一塌糊涂。 老耿头急忙叫人帮忙给徐立壮喂食清水,可惜此时的徐立壮已经滴水不进,叨了几口气一命呜呼,临走时手里还死死地握着那只只啃了两口的鹅腿,大帐里立刻大放悲声。 徐立壮战死的消息迅传遍整个徐家军大营,不到半天工夫整个大营就变成了白色的海洋:白色的旗子、白色的灵幡、白色的灯笼,甚至连从寿州城运来的棺椁都是用白布包裹着,一片凄凉。 咸丰十年五月初四,距端午节还差一天,寿州州主徐立壮在寿州城外归西。过午,护送徐立壮灵柩的马车徐徐驶进寿州城,跟在马车后面的老耿头对老窦头说道:“老伙计,这寿州城算是收回来了,虽然没有抓住苗沛霖,但是多少对徐州主也是一个安慰,不知你想把徐州主安葬在何处?” 头戴白巾的老窦头急忙说道:“徐州主生前一直向往八公山,说死后若是葬在那里一定会跟淮南王刘安一样鸡犬升天,如果独立团拿下八公山,我就和徐公子把徐州主的灵柩移送到那里,然后连同这寿州城也一起移交给独立团。” “呵呵,老伙计不要有什么顾虑,这寿州城我们独立团不会伸手染一指,”老耿头坦然说道:“别说八公山啦,就是我们一路收回的那上百座寨圩也一并交给你和徐公子管理。打完苗沛霖,我估计黄公子会有更大的动作图谋他处,正好现在徐家军群龙无,你们就把已经打下的江山守住,再说两家合并一起后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到时候百川归海自然水到渠成。” “那怎么可以?”老窦头惶恐地说道:“你们一路征战,好不容易得来的地盘怎么能轻易送给外人?不行,不行,我先就不答应。” “老伙计你不知道,”老耿头搂着老窦头的肩膀笑道:“我们独立团兵分两路来到寿州城下,可以说是游山逛水走来的,很少动枪动炮,估计苗沛霖把那些寨圩里的苗练都调到八公山去啦,准备要和咱们一决雌雄!所以说被解放的那些寨圩根本没费我们吹灰之力,你还是派人先接过去为妙,这样我们才能放下包袱全力以赴攻打苗沛霖。我现在就赶紧回营地,组织人马准备向八公山开拔,等拿下八公山之后我会派人来通知你们,老伙计多保重!”说完,老耿头带着郭大嘴等亲兵护卫骑上战马直奔东城门,不消片刻就消失在街巷之中。 回到大营的老耿头还没等喘口气,离开多日去联系黄孛的奇丰突然出现在大帐,朝老耿头行个军礼笑道:“冰康先生,你再不回来我就到寿州城去找你去了。” 老耿头见是奇丰,高兴地让奇丰坐下问道:“你见到黄公子啦?怎么这么快就返了回来?他一个人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呵呵,”奇丰笑道:“冰康先生放心,团主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像太上皇似的,五千多绿营兵围着他转,恨不得用轿子抬着团主去参战,再说那里还有猫猴子邢师傅和老帘头贴身保护他,安全着的呐!” 听奇丰这么一说,老耿头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黄孛那踢天弄井的嘴脸,不由得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倒是相信,但是那些乌合之众能挡住苗沛霖的溃兵吗?到时候别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搭进去。” “冰康先生放心,我到凤阳府周围转了一圈,现凡是能绕过凤阳府的通道都让团主部署成铜墙铁壁,他把凤阳府所有的火药全都埋在陶山与小岗村一线,还制造出一千多枚瓷瓶开花弹,别说是苗沛霖的苗练啦,就是咱们独立团如果不明就里闯进去都会有去无回,所以我才放心回来向您汇报。”说着,奇丰掏出一块铜牌递给老耿头说道:“这是团主让我转交给你的,说这是苗沛霖的重要信物,拿着它在苗沛霖的势力范围之内就像见到他本人一样,甚至可以随时调遣五百名以下的苗练为己所用,让咱们挑几个熟知苗练的人打入苗练内部,到时候抓捕苗沛霖时也许会增加不少胜算。” 老耿头接过刻有苗字的铜牌翻来覆去看个遍,对黄孛又把早期的瓷瓶开花弹搬出来用以对敌莞尔一笑,那东西别看不起眼,当初黄孛就是用那东西拿下了韩家冲,打得田庆庚心服口服,自己可是亲眼目睹了瓷瓶开花弹的威力,对黄孛层出不穷的鬼主意钦佩不已,也放下担忧笑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还说咱们攻打八公山时,如果苗沛霖走投无路有可能要隐藏在八公山半山腰一座寺庙里,那座寺庙靠山壁有一间禅房,那里有一条暗道直通八公山山腹,机关就藏在墙壁上的灯座上,只要向里旋转即可打开暗道。” 老耿头闻听不住地点头赞许,奇丰接着说道:“冰康先生,我来回走这一趟现一个漏洞,如果不堵住这个缺口很容易放走苗沛霖的苗练。” 老耿头闻听大吃一惊,问道:“什么缺口?在哪里?” “北炉桥寨!” “北炉桥寨?那不是普通的一座寨圩吗?我正准备派一支队伍驻守在那里,难道那里有大股的苗练?” “冰康先生,大股苗练倒是没有,不过三三两两我倒是见过,那里现在被一支绿营兵占领,看旗子归凤阳府管辖,团主他忙于凤阳府阻击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那里,所以北炉桥寨的绿营兵根本不知道凤阳府已经更换了主人,更不知道团主已经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些绿营兵还明目张胆地跟苗练勾结在一起,如果不把这伙绿营兵处理掉,万一苗练顺着这个方向逃走,那咱们就放虎归山了!再说那北炉桥寨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寨圩,而是一座比叶家集大上七八倍的一座大县镇,南来北往的人数不胜数,众商云集,市井极其繁荣,”说到这奇丰露出一副贪婪的笑容,笑道:“嘿嘿,冰康先生,你是没亲眼见着,那北炉桥寨光一条街上就有十几家钱庄,那露天堆积的商品一直延伸到郊外,如果拿下那里,团主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那可是一块大肥肉。” 老耿头沉思片刻说道:“好,你说的这条消息非常重要,你先把马坤易叫来,然后通知所有的营官和领叫到我这里来开会。” 奇丰离开不久,马坤易就兴匆匆走进大帐,老耿头让马坤易取出《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很快就找到北炉桥寨,看着地图上只画了一个小点点的标志老耿头不由得笑道:“坤易,这地图虽然面面俱到,但是跟实际比还是有差距,要不是奇丰机缘巧合跑这一趟,谁知道这名不见经传的寨圩竟然变成一个大县镇!万一苗沛霖的苗练真的从此地逃窜出去,那咱们可是把人丢到家啦!” 马坤易不识字,也看不懂地图,好奇地问道:“冰康先生,如果他们从北炉桥寨逃走,那他们能够逃到什么地方?” “呵呵,那可去的地方可多去了,”老耿头指着地图说道:“向南可以跑到袁甲山驻守的庐州府,向东可以直达定远,再穿过泗州或者滁州就进入江苏地界,想再追那可是难上加难。” 正说着,独立团的头头脑脑6续走进大帐,老耿头让马坤易把地图挂着帐壁上,过了一盏茶工夫人员全部到齐,大帐里挤满了独立团的精英。 挨着老耿头坐着两位谋士,左面章馨海,右面是不停抽搐脸颊微笑的秦抽抽;在章馨海下,依次坐着一营的李忠、三营的马杰、五营的孙奎心、郝侉子、毕天松等众人;对面有二营的郑嘀咕、炮营的宫志武和西门强,火枪营的卫朵和侦察营的鲍鑫,除了驻守管家院的四营马俊和驻守六安的田庆庚六营没到场外可以说济济一堂,如果黄孛在此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一定笑得屁滚尿流。 现在的独立团真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经过韩家冲训练出来的原六安绿营兵和两水洼降兵足有六千多人,兵员补充之后每营都有两千以上的人马,一色的骑兵,用黄孛的话说就是要把独立团打造成冷兵器时代的“机械化部队”!每个营都配有三十门以上的榆木迫击炮,不仅兵多将广,而且弹药充足,所有独立团的成员加起来足有将近两万人马,若是把金寨、叶家集、码头镇、三刘集、霍丘、高塘镇、三河尖和新店镇的散兵游勇召集到一起,组织一支十万大军也是绰绰有余。 (本章完) 第238章 八公山

老耿头见人都到齐后高声说道:“奇丰刚刚从凤阳府返回,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我们攻打苗沛霖的计划也得稍作改动,在没安排任务之前我先给大家说两件事,其中一件坏事一件是好事,你们是先听好事呢还是想听坏消息?” “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喽!”宫志武咧着大嘴嚷道。 老耿头点头笑道:“好消息嘛,就是咱独立团的大团主黄公子已经接管了凤阳府,并且在凤阳府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苗沛霖逃往东边的道路已经被封死。年初劫粮饷时那位逃走的鬼精灵张小虎已被黄公子收为咱独立团的一员,连带张氏家族几十位好汉也归顺过来,另外还收编了凤阳府五千多绿营兵,咱们独立团用不多久又会多出一支部队。” 话音刚落,大帐里就喧腾起来,一个个喜形于色交头接耳,不时地传出赞扬佩服之声,老耿头淡然一笑接着说道:“寿州城的苗练已经逃往八公山,经过跟徐家军一番争斗和遭遇咱们的伏击,逃走的苗练连骑兵加在一起只剩下两万多人马。徐立壮在跟苗练缠斗之时不幸战死,我刚刚和老窦头护送他的灵柩回到寿州城,等咱们拿下八公山之后就准备把徐立壮的棺椁安葬在那里。” 大伙闻听都大吃一惊,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惋惜的,还有幸灾乐祸的,每个人都表情不一,毕天松站起身说道:“冰康先生,徐州主战死的消息可是一件大事,咱们是不是赶紧派人通知黄公子?” 在座的只有毕天松早年跟徐立壮打过交道,连孙奎心都只是一面之缘,见毕天松郑重其事的样子都不以为意。这也不怪众人有如此反应,徐立壮倚老卖老总想壮大徐家的势力打压黄孛,黄孛整天装疯卖傻不以为意,但是大伙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听说徐立壮战死了一个个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只是碍着毕天松的面子都假装正经绷着脸一声不吭。 章馨海刚和徐立壮见过面,没想到转眼间就驾鹤西去,虽然此人对自己不冷不热,为了安慰毕天松只好说道:“天松,通知黄公子是必然的,但是黄公子远在凤阳府,就算中间没有拦路的苗练一来一回也得三五日,让他丢下凤阳府回到寿州不仅会打乱咱全盘计划,而且就算回到寿州也帮不上什么忙,人死不能复生,我看不如这样,既然寿州城已经收回,先赶紧顺水路派人通知徐延徐公子才是当务之急。” “徳宇老弟说得对,”老耿头让毕天松坐下说道:“窦先生已经派人去通知徐公子了,我把大伙叫来一是重新部署歼灭苗沛霖的作战部署,再一个目的就是准备派一支人马快向黄公子靠拢。”老耿头站起身走到帐壁前指着地图说道:“弟兄们,奇丰跑一趟凤阳府还传回一条重要消息,在凤阳府和寿州城之间有一个叫北炉桥寨的地方,那里的绿营兵因为还不知道黄公子已是他们的父母官,仍然和苗练勾结在一起。所以,在我们攻打八公山时若不能控制此地,苗沛霖很有可能通过北炉桥寨逃出包围圈,那咱们所做的这些努力就白忙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拿下北炉桥寨堵住这个漏洞,然后顺便联系黄公子。” 毕天松见老耿头都做了周密安排,心里安慰不少,朝大伙说道:“我刚才有些着急了,大家不要见怪。” 大家闻听赶紧安慰毕天松,尽挑好听的字眼,可比听到徐立壮死的消息热情多了。老耿头见大伙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安排任务:“徳宇老弟、抽抽,我准备带一支人马赶赴北炉桥寨,剩下的兄弟由你俩率领前往八公山抓捕苗沛霖,如果苗练被我们击溃,他很有可能藏到老庙台半山腰一座寺庙里,那里有个暗道,机关就藏在墙壁上的灯座上,只要向里旋转即可打开。” 望着大伙惊诧的表情老耿头笑道:“这不是我猜的,也不是章先生算出来的,是黄公子让奇丰转告给大家的,至于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等你们见到他时自己去问,我无可奉告!” 趁着大伙嬉笑的工夫老耿头从兜里掏出那块铜牌说道:“这块铜牌也是黄公子让奇丰捎回来的,说是苗沛霖贴身令牌,有了它就可以查出苗沛霖的踪迹,你们看看咱们队伍里有谁跟苗练熟悉?然后让他带着这块令牌先打入八公山,到时候咱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秦抽抽站起身接过令牌,转身走到李忠跟前说道:“李师傅,上次攻打霍丘城,苗护院的儿子田娃不是加入你的一营了吗?何不叫他跑一趟?” 李忠接过令牌笑道:“不错,不仅他一人,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好几位同乡,其中还有我娘家黄泊渡渔村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最好不过。” 老耿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可靠之人,高兴的说道:“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我就开始分配具体的任务,徳宇老弟和抽抽率领一营、二营、三营、五百火枪营队员和宫志武的炮营明日一早进攻八公山外围的据点,争取明日天黑之前包围老庙台,因为那里是苗沛霖的老巢,又是整个八公山区最高的山峰,我把许洪和大熊也派给你们,如果跟苗练短兵相接他俩即能保护你俩的安全,又能挥奇兵效果,让苗练无论是远战还是近战都沾不着便宜。” “怎么是我和许洪俩呢?”站在门口的大熊闻声迈步进入大帐,瓮声瓮气说道:“还有大妞呢?” 大伙闻听都一愣神,旋即哈哈大笑,老耿头笑道:“对对对,还有大妞,我怎么把她忘记了?你把她也带上。” 大熊瞪了众人一眼,转身退出大帐,大伙抿着嘴强忍着笑声接着听老耿头部署任务。 “我率领老奎的五营和剩下的五百火枪营夺取北炉桥寨,鲍鑫的侦察营随时传递八公山、北炉桥寨和凤阳府三地的消息,争取在我们拿下北炉桥寨时就要把八公山的战报告诉我,我好派人策应黄公子。” 孙奎心突然站起身说道:“冰康先生,自从参加独立团以来一场硬仗没让我们打,是担心我们战斗力不行还是怕把队伍里的捻子打光了?” “哈哈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老耿头让孙奎心坐下笑道:“老奎,我问你,咱独立团有谁在朝廷里做过官吏?黄公子不算。” “这……”孙奎心摇头说道:“还真没有,”突然又兴奋地一拍大腿笑道:“怎么没有?想当年田庆庚在山东登州府曾经担当过绿营兵的游击,老宫在六安也当过绿营兵把总,管他武官还是文官,大小也是个官员,你说是不是宫大嗓门?” 一句话气得老耿头哭笑不得,乐得宫志武哈哈大笑,说道:“还是老奎了解我,那十八品的芝麻的芝麻的芝麻官你还挂在心上,现在团主马上就要封我为六品大员了,你怎么闭口不谈?” “嘿嘿,估计那六品官帽戴在你头上时朝廷都关门大吉了,还不如让黄公子赏你一千门大炮当个炮兵司令来的痛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挖苦,老耿头急忙打住二人的调侃说道:“老奎,咱不说那些气话,北炉桥寨的绿营兵属凤阳府管辖,既然黄公子已经是凤阳府的顶头上司,凭着你对官府的了解去说服这伙绿营兵,到时候或许不用动咱独立团一枪一炮就拿下北炉桥寨,何乐而不为呢?” 孙奎心这才明白老耿头为何要带上自己的五营,点头笑道:“冰康先生,既然这样我啥话都没有,就让我跟先生走一趟北炉桥寨,不过临走之前得到寿州城衙门取些公文,否则口说无凭也难以取得那帮绿营兵的信任。” “行,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我就陪你去寿州衙门走一趟。” 散会之后,李忠急忙找到田娃,把铜牌和老耿头的意思转述一遍,田娃二话不说揣起铜牌找来两名一起投诚过来的老乡直奔八公山。 田娃是苗师傅的长子,十七八岁,长得鼻直口方浓眉大眼,一双细长眼精光闪烁,透着精明干练。当初黄孛刚来到这个世上时,苗护院为了保护黄孛和黄淑娟不幸战死,从此一大家人只靠田娃卖身苗练来支撑这个家,揭不开锅的事情时常生,要不是黄孛让李忠委派秦抽抽和大胡子偷偷地回霍丘新店镇送抚恤银,估计苗家早已饿死好几口。等新店镇一解放田娃立刻加入了独立团,李叔长李叔短的天天跟在李忠鞍前马后转悠,田娃是李忠从小看着光屁股长大的,对苗护院的死一直心存愧疚,再加上田娃确实聪明伶俐,便收在身边当一名贴身侍卫。 苗练可不是什么正规军,对战死和失踪的人员漠不关心,高兴了就给死难家属一点银钱,不高兴了就让其自生自灭,反正参加苗练的人多数都是为了有一口饭吃,根本就没有什么花名册和档案一说。田娃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还特意借来一顶软呢毡帽,每个人藏着两枚手榴弹直奔目的地。 八公山跟寿州城近在咫尺,可以说出了北城门就进入八公山山区,三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便远远望见第一道关卡。三人在苗练呆了几年,对苗练的防御特点可以说了如指掌,等望见远处的关卡时还是吃了一惊,一道道用树木搭起的路障横贯整个谷口,一座座哨楼矗立在山峰之上。山峰虽然不高,都是高不过二百米的小山头,但是树木成阴,清泉密布,山与山之间相距只有几百丈,谷中怪石林立,水声淙淙,苗沛霖的苗练明显在此地增加了防御,看得田娃暗吸一口凉气。亏得是配有火器的独立团要来进攻,这要是换成自己以前的那种队伍,估计光拿下这第一道关卡就得死上几千人! 为了引起对方的重视,三人一路小跑来到哨卡,离老远就高声大喊:“徐立壮被打死了,徐立壮被打死啦……” 等三人跑到哨卡,一群人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消息的真实性。田娃鼓动口舌添油加醋讲述一遍,什么时候死的,灵柩多大,放在什么地方,本来这消息就是真的,再经田娃像讲评书似的渲染一番,苗练岂有不相信的道理?都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一位领模样的人问道:“你们仨怎么才回来?不是被徐家军俘虏了放回来当奸细吧?”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田娃上前就是一个嘴巴,骂道:“操,你******嘴放干净点,谁是奸细?”田娃从怀里掏出铜牌朝众人炫耀一番,说道:“赶紧给我找三匹马来,我还有重要的情报禀告苗老爷,要是耽误了行程我让你们三天吃不上一口饭!” 众人见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有苗沛霖的贴身令牌,一个个立刻恭恭敬敬给田娃三人抱拳施礼,很快就从木屋后牵出三匹战马,三人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急驰而去,丢下一群幸灾乐祸的苗练嗤笑不长眼的头领。 接下来更是畅通无阻,一连过了六道关卡终于深入八公山腹地,来到离老庙台不远的忘情谷。忘情谷谷涧狭窄,落差大,防御此地的苗练竟然架设了四门大炮,四周全用一人抱的树木垒成堡垒,兵营一直延伸进谷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这回盘查的比以前严格多了,但是因为有苗沛霖的令牌,守卫哨卡的苗练还是把三人放进谷内,一名苗练陪着田娃三人来到老庙台。 老庙台是八公山山区最高的一座山峰,方圆足有十几里,靠近南坡有一块平整的空地,空地上旌旗招展人喊马嘶,一条石阶直通山顶。老庙台虽然是最高峰,但也只有二百多米高,三人很快就来到一座大寺庙前。 苗练让田娃一人走进大殿,偌大的大雄宝殿已经被改成一座军事机构,靠左排坐着苗景开和苗天庆等几位苗练大将;靠右侧则端坐着三位妙龄女郎,全都是短打扮,紧身裤腿,腰扎皮带,脚下五彩缤纷的绣花鞋配着手里闪闪光的兵器真有飒爽英姿的味道。苗沛霖坐在正上方一张太师椅上,身长八尺,穿着一套蓝布褂,脸色深红,歪着脖子好像活不起的样子,用一双阴鸷般的目光盯着田娃。 田娃摘下软呢毡帽先给苗沛霖施个大礼,直起身说道:“苗老爷,徐立壮被我和两个弟兄打死了,现在他的棺椁就停放在寿州衙门后院,徐家军已经停止了进攻,都在张罗着给徐立壮办理后事。” “哈哈哈,我说徐立壮被我的部下打死了你还不相信?这回好了,人证都到了,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苗景开高兴地对苗天庆嚷道:“这帮兔崽子们都争着抢着说自己打死的,只有这位小兄弟说的最清楚,看来这位小兄弟才是真正的功臣!” “你用的什么枪?打在什么部位?”苗天庆还是有所怀疑问道。 “禀告苗将军,我用的是鸟铳,我的两个兄弟用的是抬枪,全都打在徐立壮的上身,具体中了多少铅弹那就没法说了,最少得有上百颗吧?” “你叫什么名字?”一直闭口不言的苗沛霖突然阴森森问道。 “苗老爷,我姓苗,叫苗田娃,新店镇人。” 大殿里众人闻听此人竟然也姓苗,对田娃的话已经深信不疑,都喜形于色,连阴沉着脸的苗沛霖都露出一丝笑容,笑道:“不错,不愧是我苗氏家族的种,来人,给苗田娃取来三十两银子,让他们下去分一分。” “苗老爷,我为了探清徐家军的虚实,我和我的两个弟兄特意留在寿州城观察半天,果然让我们现了一些线索,”田娃为了取信苗沛霖乘机说道:“那独立团已经开进寿州城,估计十有**要替徐立壮报仇来进攻咱八公山,咱们今晚一定得做好防范。” 苗沛霖越听越高兴,等田娃接过银子对苗景开说道:“景开,咱苗家要是多几个像苗田娃这样的子弟就好喽,你要好好培养他,用不上几年他就可以独挡一面,成为苗家的栋梁之材。” 苗景开现在的心情比苗沛霖还要好,田娃得到苗沛霖的赏识自己脸上更是有光,笑呵呵说道:“田娃,我现在就升你为练,这是令牌你先拿去,”苗景开从怀里掏出一块铁牌递给田娃说道:“现在苗家正处在生死关头,你要好好表现,把忘情谷一定守的像铁桶一般,只要渡过这个难关我就再奖赏你十亩良田,下去吧!” 田娃深入虎穴只想证实一下苗沛霖的所在,没想到自己不仅亲眼见到了苗沛霖,还意外地取得苗沛霖和苗景开的信任,不由得心花怒放,揣起令牌和白银眉开眼笑挨个鞠躬,连三位妙龄女侠也没放过,乐得苗沛霖的三位小妾掩口而笑,走出大殿还能听到传出的莺歌燕语。 (本章完) 第239章 奇迹

五月初五端午节,饱餐之后的独立团众将士每人怀揣两枚鸡蛋踏着朝霞兵分两路奔向各自的目标。 老耿头率领孙奎心的五营和五百火枪营队员赶赴北炉桥寨,章馨海和秦抽抽则率领独立团主力直扑八公山,八千人马很快来到八公山第一道关卡。守卫此地的苗练同时也现了来犯的独立团,低沉而又哀婉的号角声在群峰叠嶂的关卡上回荡,过不多久山峰上就传出一声炮击声,仿佛告诉独立团千万别来惹我,我可有真家伙! 宫志武把八门火炮架设在距离哨卡二百丈的距离上,笑道:“西门强,他们怎么把大炮抬到山顶上了?费时费力不说还毫无用处,不是要打天上飞过的大雁吧?” “呵呵,宫大哥,这你就不懂啦,这叫冲天炮,既能壮声威又能威慑来犯之敌,对付四处流窜的土匪非常有效果。” 话犹未了,一颗炮弹就落在远离独立团的一条溪水里,激起的石子和水柱足有三丈多高,声势慑人,要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掉进队伍里,还真能够造成伤亡。 宫志武和西门强见八门火炮已经架设完毕,立刻展开攻击,隔着二百丈远一顿炮火覆盖就把横在谷口的路障和周围的兵营炸得四分五裂,三五成群没被炸死的苗练抱头鼠窜逃进深谷,丢下山峰上的哨楼孤伶伶伫立在硝烟当中。 担任主攻任务的责无旁贷交给了卫朵的火枪营和郑嘀咕的二营,这是郑嘀咕第一次正儿八经参加大战,兴奋地不停地在卫朵面前晃来晃去,晃得卫朵恨不得一脚把郑嘀咕踢下山谷里,笑骂道:“嘀咕兄,当了营官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点也沉不住气,要是以后让你攻打紫禁城你还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嘿嘿,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每次打仗都离不开你们火枪营,我们都快成后勤部队了,要不咱俩换换让我过过瘾?”郑嘀咕献媚地问道。 “哈哈哈,那你得等!”卫朵趾高气扬笑道:“等少爷看你长的漂亮了再让你过过瘾。” 独立团刚一成立两人就形影不离地跟在黄孛马前马后,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一句话噎得郑嘀咕直翻白眼,冲上前就要夺卫朵手里的火枪,两人瞬间打闹在一起。 此时,一手执短锤、一手执盾牌的膀柱子晃晃悠悠朝两人走来,嚷道:“嘀咕兄,别闹了,啥时候杀上峰顶?再不活动活动我这身赘肉可要坠地啦!” “哈哈哈,我说三张嘴,就你这身肉能爬上山顶吗?”膀柱子喜欢袒胸露腹,那碗大的肚脐眼一走一张嘴,第一次见面就被卫朵起个“三张嘴”的绰号,膀柱子听了不仅不生气,还沾沾自喜,“当当”敲了两下盾牌刚想反击几句,就听震天动地的炮击声从山脚下响起,吓了三人一大跳,少顷秦抽抽跑到三人跟前说道:“炮声一停,卫朵的火枪营先冲上去消灭苗练剩下的火器,不管他是土炮还是鸟铳,凡是跟火器沾边的就全部消灭掉,然后交给嘀咕兄的二营占领高地,听明白了吗?” “明白!”三人都兴奋地大声喊叫着,纷纷跑回自己的队伍做好进攻的准备。 山下五门火炮一口气射出十几颗开花弹,把山头上的哨楼炸得火光冲天,那门隔三差五就瞎打一炮的大炮也灭了火,没被炸死的苗练哇哇乱叫朝后山跑去。炮火一停,卫朵立刻率领火枪营朝山顶冲去,在离山顶一百米距离纷纷隐藏在岩石和树木后面寻找攻击目标,除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外连个鬼影都看不着,直到火势变小才冲上山顶。 山顶只有黄家大院练武场那么大,地上到处都是被炸得有皮没毛的苗练,除了那门被掀翻在地的土炮完整无缺外,剩下的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看见。过了不久,郑嘀咕带着黑压压一群士兵也冲上山顶,等看见一片狼藉的战场后气得半天无语,膀柱子抡起短锤瞎打一气哇哇大叫,骂道:“操,这炮兵让不让人活了?我不干了,我找个地方睡觉去。” “回来!”郑嘀咕冲上去朝膀柱子屁股就是一脚,喊道:“你要是敢去睡觉那就让你睡一个月,到时候可不许哭天抹泪求我!” 一句话就把膀柱子说的低着头哑口无言,郑嘀咕问卫朵:“卫朵,以前你们就是这么打仗吗?一顿炮火之后就打扫战场?” “哪有的事?我估计苗沛霖把大炮和精兵强将都调到他老巢那里了,想跟咱们大干一场,好饭不怕晚,你赶紧带着你的兄弟下山养精蓄锐,到时候保准让你过瘾。” 卫朵猜的还真**不离十,苗沛霖把方圆百里的大炮和主力全部集中在老庙台附近,昨日先行探底的田娃就在忘情谷谷口现了四门大炮,可惜行动不便不能把具体的情报传送出去,只能靠独立团自己摸索了。 以后的战斗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每个哨卡和山头上的哨楼被宫志武的炮火扫荡一遍后就顺利拿下,把谷里的苗练像赶兔子似的一口气赶进忘情谷,直到追到忘情谷谷口独立团才遇到苗练的“顽强”阻击。 所谓的“顽强”,不是说苗练有多么地勇敢,而是苗练利用天然的地形拦住了独立团的去路。 打先锋的郑嘀咕二营刚转过一个山脚就遭遇苗练的猛烈炮轰,拳头大的铁球打得对面的悬崖碎石乱飞,撤得慢的士兵一下子被打到五六个,二营一时被压在拐角内动弹不得。 秦抽抽带着宫志武和西门强很快就来到拐角处,只见对面的岩壁被打的碎石横飞,人根本露不了头,对方到底有多少火炮,如何部署全是未知数。抬头看,头顶就是悬崖峭壁,榆木炮打得角度再大也飞不过高达二百多米的悬崖,弄得众人一时束手无策。 站在悬崖下的膀柱子晃着膀子来到几人面前说道:“要不让我举着盾牌做掩护,把榆木炮架在道路中间,两炮就能压住对方的炮火,怎么样?” 大伙望着膀柱子手里的盾牌连膀柱子自己的肚子都遮挡不住,都摇头叹息,郑嘀咕说道:“行了,你赶紧躲到后面,等消灭对方炮火之后再叫你冲锋。” 望着像一堵墙的膀柱子晃晃悠悠走向拐角,秦抽抽抽搐着脸颊突然笑道:“别说,这膀柱子一句话还真的提醒了我,他的盾牌是小点,但是咱不会做一个大一点的?”说完丢下满头雾水的三人向后方跑去,过了大约一炷香工夫,秦抽抽和十几名士兵赶着一辆装着原木和一扇门板的马车返回拐角,对宫志武和西门强说道:“西门大哥带两位炮手准备射榆木迫击炮,要做到在最短时间内压住苗练的炮火,给宫志武争取时间把五门榆木炮全部架到拐角外,然后再按咱们事先安排好的战斗序列起轮番进攻,我让兄弟们给你们做一个活动堡垒掩护你们,我就不信了灭不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羔子!” 宫志武和西门强闻听立刻安排炮手做准备,秦抽抽跑到马车旁卸下驾马,众人合力把马车立起来,前后又用原木加厚两层,估计对方铁球没有十几下根本打不烂为止。十几个人抬着这特大号的盾牌来到拐角,宫志武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笑得直咧嘴,说道:“我说抽抽,这么多人抬着它,那小小的门板挡住前面挡不住后面,没等咱们炮,露在外面的兄弟就得被碎石砸倒一片,到时候盾牌一倒连咱们的神炮手西门强都得交代在这里,到时候冬梅嫂子要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不得跟你拼命啊?” 一番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但是觉得宫志武说的还真有道理,人多力量大,目标也打,一时把能右手画圆、左手画方的秦抽抽难为得束手无策,抬头见远处站在一颗大树下聊得正欢的许洪、大熊和大妞突然乐得一高从地上蹦起朝三人奔去,等见到秦抽抽把三位天神领来之后大伙才恍然大悟,都兴奋地围上前看着热闹。 秦抽抽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意思给三人交代清楚,说道:“你们仨先试试,看看能不能抬起来?” 许洪和大熊相视一笑,走到大盾牌跟前分站两旁,一手执兵器一手握住横木,同时点下头瞬间就举过头顶,大妞急忙举起门板为二人遮住上方,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放下,快放下!”秦抽抽哭笑不得说道:“我知道你们力大无穷,那也不能举那么高呀?炮弹顺下面钻进来怎么办?是顾头还是顾腚?要哈着腰举!” 三人闻听赶紧弯着腰举着“大盾牌”和门板,许洪笑道:“抽抽,这样行吗?” “行,太行啦!”秦抽抽躲进“大盾牌”东瞅瞅西看看,笑道:“怪不得冰康先生非得把你们派来,真有先见之明,姜还是老的辣,服了!” 秦抽抽兴奋地钻出“大盾牌”,膀柱子兴匆匆来到三人跟前说道:“哥,我个子矮,让我替大妞妹子举着门板,怎么样?” 大妞瞪了膀柱子一眼,粗声粗气训斥道:“膀柱子,离我远点,等我玩够了再给你。” 一句话说得膀大腰圆的膀柱子乖乖地离开三人,都得大伙哈哈大笑,秦抽抽见西门强已经严阵以待,立刻安排后续的进攻部队做好准备,随着一声令下,一块足有一间小房子的“大盾牌”冒着苗练的炮火快移到道路中间,飞来的碎石打得“大盾牌”啪啪直响。 “大盾牌”刚刚停下,一颗开花弹顺着前面的缝隙“嗖”地一声飞向苗练的炮兵阵地,等爆炸声一停,西门强急忙透过缝隙查看一下开花弹的落脚点,不到片刻又射出第二颗开花弹,炮弹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一门正准备射的大炮近旁,猛烈的爆炸声带着苗练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立刻传进众人的耳里,乐得大伙躲在拐角里活像一群啦啦队振臂欢呼。 西门强五炮就消灭了对方四门大炮,然后朝宫志武招下手。早已等候已久的宫志武率领三门榆木炮冲出拐角,一顿炮轰炸得苗练溃不成军,随着越来越多的榆木炮参战,忘情谷谷口很快陷入一片混乱当中,郑嘀咕乘机率领二营将士冲杀上去,一排排手榴弹追着苗练到处开花,打得苗练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口气占领了苗练三个营寨,最后被一潭湖水拦住去路。 此处的忘情谷谷底要比谷口宽敞了许多,跨度大约有三百多米,呈月牙形的湖水把独立团和苗练一分为二,一座木桥连接两岸,虽然桥长只有百八十米,但是苗练在对岸却架设了十几门大炮,每门大炮都用沙袋围成一个坚固的堡垒,也不知苗练是跟独立团学的还是被打怕了,竟然能够想出跟独立团一模一样的防御阵地。 独立团把营寨扎在远离苗练炮火之外的沟谷里,此时已经接近午时,各营都忙着埋锅造饭,对方的大炮还隔三差五射着炮火,落在独立团大营前方不时打得尘土飞扬,碎石四射。 章馨海来到前沿阵地望着远处的苗练营地叹气道:“抽抽,冰康先生让咱们天黑之前把苗沛霖围困在老庙台,照这样下去就是明日也过不了眼前这个坎,万一被苗沛霖乘机逃脱了咱两的脸可算丢到家喽。” 秦抽抽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苗练营寨也是一筹莫展,虽然对方火炮的性能赶不上独立团,但是射程却跟独立团相差无几,甚至有几门大口径的火炮比独立团的火炮营打得还要远。苗练事先已经构筑好了防御工事,独立团除非起强攻进入对方火炮射程之内才能垒成自己的防御体系,那代价可就太大了,就是取胜估计也是惨胜,弄不好会伤筋动骨,事后黄孛不把自己踢起湖里自己也得投水自尽。 秦抽抽越想越气馁,苦着脸说道:“章先生,怎么办?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刚才好不容易制作的‘大盾牌“拿到这里根本行不通,对方不仅火炮多还有大口径的,几炮就得打得粉碎,若是再把大熊他们搭进去那玩笑可算开大了!” 此时的章馨海也是束手无策,要是让自己举着卦幡给苗练的大炮算上一卦,自己一定缠满手榴弹跟对方同归于尽,苦笑一声说道:“算了抽抽,咱先吃饭,吃完饭或许有什么奇迹生!”说完自己都摇头,两人无精打采向大帐走去,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的苗练阵地突然传来号角声,两人急忙回头观望,就见一队骑兵跑到炮兵阵地大声喊道:“老爷有令,立刻集合队伍准备撤退!” “练,这些大炮不要了?”一位炮兵大惑不解地问道。 “要什么要?老爷连老庙台都不要了,还要这些破铜烂铁干什么?”手执一柄长刀的田娃大声喊叫着,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嚷道:“你要是舍不得就留在这里守着它,独立团打过来别说兄弟没提醒你。”说完,纵马在苗练营寨里来回穿梭,摘下软呢毡帽拼命摇晃着,生怕独立团看不见自己,大声喊道:“快点,别的营寨的弟兄们都已经撤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章馨海和秦抽抽瞬间反应过来,这是田娃在召唤独立团,二人立刻召集卫朵的火枪营上马冲向苗练阵地。秦抽抽怕火枪营误伤了自己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过了木桥就见苗练已经乱哄哄地朝深谷里撤去。秦抽抽为了帮助田娃假戏真做,命令火枪营队员轮番朝天开枪,劈劈啪啪的枪声像炒豆似的回荡在山谷里,把苗练唬得魂飞魄散,真恨爹妈少生两只腿拼命飞奔,追过一个山脚就见田娃三人迎着火枪营疾驶而来,到了跟前哈哈笑道:“秦大哥,怎么样?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秦抽抽伸手打了田娃一拳,惊喜道:“行啊田娃,啥时候变这么厉害啦?半天不见就成了苗练的练,这要是再过几天你不会把苗沛霖扛回来吧?” “呵呵,秦大哥说笑了,苗练虽然暂时被我们蒙骗了,用不多久他们就能反应过来,咱们得赶紧利用那些现成的阵地进行防御,前面老庙台聚集着十几万苗练,万一他们不要命起反攻就来不及啦!” 秦抽抽闻听大吃一惊,急忙调转马头率领火枪营朝回跑去,到了苗练的炮兵阵地见郑嘀咕的二营已经驶过木桥,急忙命令郑嘀咕赶紧把苗练遗弃的大炮调转方向,并把二营的三十多门榆木迫击炮布置在炮兵阵地,这才隔着湖水命令宫志武赶紧率领炮营过桥。 等火炮营全部安置妥当,秦抽抽终于松了口气,笑道:“田娃,你这次可给咱独立团立了大功了,等团主回来一定重重奖赏你!” “秦大哥,那黄公子能奖赏我什么?”田娃激动地问道。 “奖赏什么我可说不清楚,你不知道咱团主一肚子鬼怪主意,他想出来的东西你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但是我敢肯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听秦抽抽这么一说田娃更是好奇,眨着眼睛充满了憧憬,这时章馨海、李忠和马杰也6续来到跟前,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把田娃夸得都快找不到北了,直到远方传来苗练的喊杀声才停止了喧闹,都跳下马跑到炮兵阵地眺望一望无际的苗练大军气势汹汹杀向独立团。 (本章完) 第240章 伤亡

忘情谷宽约百丈,出现在独立团面前的苗练最少得有两三万人马,高举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铺天盖地冲向独立团,把当其冲的二营士兵们惊得张大口直喘粗气。 扩编后的二营士兵大多数是收编来的虎头山土匪和招降的散兵游勇,其原来的独立团老班底少之又少,打起顺风仗倒是个个奋勇争先,真正遇到强敌或者敌我力量特别悬殊之时就暴露出胆怯心理,不时地有人回头观望求助,等看见严阵以待的兄弟部队和昂挺胸的大炮后心下又安心不少,打起精神等待苗练的到来。 等苗练冲到二营阵地前一百米时,西门强先打响了第一炮,紧接着近百门火炮同时开火,大大小小的炮弹犹如冰雹砸向苗练,其中还夹杂着十几颗黑乎乎的大铁球横冲直撞。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山谷嗡嗡直响,笼罩在炮火当中的几千苗练霎时间灰飞烟灭,把刚才还吓得六神无主的二营士兵看得热血沸腾,炮声一停抄起家伙就杀向苗练。落在炮火之外的苗练好半天才苏醒过来,撒腿就往后跑,跑不多远就撞到还不知道大祸临头的后续部队,双方很快就碰撞拥堵在一起,你推我搡地场面异常混乱,很快被气势如虹的二营士兵追上,杀得苗练东奔西窜乱成一团。 就在战斗打响之前,二营部分士兵怯战的表现被后面的头头脑脑们看得清清楚楚,秦抽抽对章馨海说道:“章先生,要不把马杰的三营替换上去?万一他们败下阵来会冲乱咱们的阵脚。” “不行,抽抽,你不懂,”章馨海摇头说道:“当初我们太平军归附黄公子时也是这样,多数人贪生怕死,经过几次血的洗礼后才变成真正的独立团勇士,这时候若把二营撤下了那二营永远都不会翻身,你就让他们锻炼锻炼,反正有这么多兄弟压阵不会出大乱子的。” 章馨海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秦抽抽还是放心不下,两人商量一下之后,秦抽抽便亲自率领卫朵的五百火枪营上前支援二营,万一二营败下阵来火枪营还能替二营抵挡一阵。 田娃别看岁数小,心眼活泛着哪,紧跟在秦抽抽身边,等苗练全军退去后小声说道:“秦大哥,我看二营的兄弟就不错,那膀大腰圆的大汉滚进苗练里一把铁锤和一张盾牌不知杀死了多少苗练,比我们以前的练勇威猛多了!” “嘿嘿,你是没见过咱独立团的勇猛,呆一会就让你见识见识,”秦抽抽朝田娃笑了笑,转头对卫朵说道:“卫朵,让兄弟们上刺刀。” 命令一下,五百把刺刀齐刷刷插进扣环,在阳光反射下出阴森森的寒光,吓得田娃激灵灵打个寒战,没想到独立团的火枪竟然还能按上拼杀的短刃,惊奇地问道:“秦大哥,这是什么武器?火枪上竟然还能插上刺刀?” “田娃,别看这短短的刺刀不起眼,只要插进对方身体就血溅三尺,等一会让你开开眼,看看咱独立团到底是何风采!”说完,带着田娃和火枪营追赶二营,不停地叫喊郑嘀咕别追得太远,就怕远离炮火的掩护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此时二营打的就是顺风仗,人人奋勇争先,早把秦抽抽的劝告当成耳旁风,一口气追出一里多地,眼看着就要追出谷口,田娃急忙对秦抽抽说道:“秦大哥,你说的对,不能再追了,前面就是老庙台,苗沛霖带着苗练的主力正等待在那里准备跟咱们决一雌雄,咱们现在前后脱节,万一苗练的主力冲过来恐怕抵挡不住啊!” 话犹未了,只听一声炮响,一队骑兵风驰电掣斜刺里突然杀进二营,把二营打个措手不及,瞬间被打倒一片,一位手握长柄大刀的将领身先士卒冲杀在前,砍倒一名二营士兵后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田娃,气得哇哇直叫,骂道:“呔!苗田娃,你这条吃里爬外的疯狗,竟敢出卖苗家,我今天不抓住你生吞活剥就跟你的姓!” 田娃闻听笑了,来人正是苗沛霖的干儿子苗天庆,估计是被自己气疯了,虽然自己的苗姓跟苗沛霖八竿子挂不上边,但是好赖都是一个苗字,跟我一个姓,那还不是性苗?见二营的战士们已经跟苗练搅合在一起,举起长刀就要加入战团,被秦抽抽一把抓住,朝郑嘀咕喊道:“郑嘀咕,你赶紧率领二营向我们靠拢,让火枪营替你们抵挡一阵,然后你们准备好手榴弹等候命令!” 可惜这道命令已经无法执行,苗天庆为了活捉田娃率领自己的亲兵护卫已经越郑嘀咕奔向火枪营,双方完全打乱在一起,别说手榴弹了,就连火枪也不敢开火。秦抽抽只好率领火枪营舍长取短迎战苗天庆,还没等靠近这伙苗练骑兵,膀柱子冲出人群拦住苗天庆的去路,一刀一锤霎时间“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转眼间两人就交手十几个回合,打得苗天庆暴跳如雷。自己身为苗练的骑兵主帅,向来战无不胜,没想到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八怪拦住去路,要是传到苗沛霖耳里自己这张脸可算丢人丢到家喽,急忙抖搂精神力灌刀锋硬往带着锯齿的盾牌砍去。 膀柱子虽然身手一般,但是仗着自己一身蛮力也鲜有对手,当初在“河西客栈”硬接许洪三斧才败下阵,连许洪都钦佩不已,面对着苗天庆毫无惧色,举起盾牌“当”地一声荡开大刀抡起铁锤砸向马头。别看膀柱子傻头傻脑,但是射人先射马的道理也明明白白,铁锤挂着风声“嗡”地一声正砸在苗天庆战马的脑门上,砸的战马嘶噪一声脑浆迸裂,瞬间把苗天庆掀翻马下。 膀柱子得理不饶人,左手盾牌顺势划向栽于马下的苗天庆咽喉,吓得苗天庆双目圆睁惊恐地喊道:“快来救我!” 不用苗天庆求救,六名护卫亲兵同时持枪刺向膀柱子,膀柱子不得已收回盾牌扫向四周,“叮叮当当”霎时把四把长枪击飞出去,可惜还有两杆长枪刺进膀柱子两肋,疼得膀柱子目眦尽裂,大喝一声,双臂夹住长枪把剩下的两名偷袭者甩在空中,还没等两人落下,刚刚爬起来的苗天庆捡起长刀趁机砍向膀柱子,眼看着膀柱子就要惨遭苗天庆毒手,落在秦抽抽后面的田娃抽出手榴弹连弦都没拉就向苗天庆砸去,吓得苗天庆纵身蹿到一旁,秦抽抽趁着这工夫杀到膀柱子跟前喊道:“快向后撤!” 此时郑嘀咕率领几十名士兵拼命地朝秦抽抽和膀柱子靠拢,秦抽抽也和苗天庆的亲兵护卫交上手。秦抽抽出身黄家大院护院,其技艺虽然比不上膀柱子,但是仗着骑在马上一杆枪使得也是虎虎生风,把周围的苗练逼得步步后退,到了膀柱子两米之外一枪挑翻一名苗练又怒哄一声:“上马!” 缓过神的苗天庆岂能错过眼前的大好时机?抢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举起大刀第二次砍向身受重伤的膀柱子,离膀柱子只有一步之遥的秦抽抽见状大喝一声:“田娃,这些苗练交给你啦!”说着,急忙使一招八方夜雨逼退四周的苗练,手中的长枪急刺苗天庆。 苗天庆在战场的打斗经验可要比秦抽抽强多了,知道眼前这位独立团的重要人物要救助身受重伤的丑鬼,先来个声东击西之计,见对方果然中计,突然舍弃膀柱子刀锋一转砍向秦抽抽,吓得抽抽急忙横枪挡格。一个蓄势待,一个临时变招,再加上俩人技艺上的差距,耳轮中就听“当“地一声,秦抽抽手中的长枪被苗天庆击飞出去,巨大的惯力把秦抽抽连人带马震推好几步,正好撞进围攻田娃的攻击圈,五把长枪不约而同同时刺入秦抽抽体内。 膀柱子眼睁睁看着秦抽抽为救自己身中重伤,咬碎钢牙把短锤和盾牌砸向苗天庆,顺手拔出插在身上的那两杆长枪,不顾带出体外花花绿绿的肠子状若疯虎扑向苗天庆,对砍到眼前的长刀不管不顾,枪当矛使,用力掷向苗天庆,忙得苗天庆手忙脚乱。等打飞短锤、盾牌和两杆长枪后膀柱子已经冲进苗天庆三尺之内,还没等苗天庆做出防范动作就被膀柱子扑下坐骑,庞大的身躯砸的尘土飞扬,摔得苗天庆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刚一睁开眼,就见一张血盆大口咬住自己的咽喉,两人抱在一起在乱哄哄的马蹄下滚来滚去,不一会二人就一动不动同归于尽。 这一切都生在一瞬间,等郑嘀咕赶到时已为时已晚,被刺成刺猬的秦抽抽早已翻身落马一命呜呼,越来越多的苗练从两侧包围上来,杀红眼的郑嘀咕已经顾不上能否带领二营撤出包围圈,抱着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的心态跟苗练玩起命来,急的田娃逼退眼前的苗练又掏出一颗手榴弹,用嘴拉出弦就把冒着黑烟的手榴弹扔进密密麻麻的苗练当中,轰隆一声爆炸声把不远处的苗练炸出一块空地,紧接着第二枚又落在离郑嘀咕不远的苗练群中,炸得苗练乱作一团,正面跟苗练胶着在一起的二营明显感觉到压力的减轻,田娃乘机喊道:“嘀咕哥,赶紧向后跑,咱们的火枪营已经上来啦!” 听田娃这一声呐喊,郑嘀咕才大梦方醒,急忙指挥剩下的二营将士边打边往后退,偶尔还有人学田娃的样子抽空向苗练群中投掷手榴弹,慢慢双方拉开七八丈距离,虽然还是胶着在一起,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被动,等退到火枪营攻击范围之后形势立刻大转,一排枪声就把如蛆附骨的苗练打到一片,虽然也伤着几位自己人,但是终于让二营摆脱了苗练危险境界,随着第二排、第三排火枪开火,只剩下不到几百人的二营终于撤到火枪营身后,迎面碰上已经列好进攻阵形的李忠一营。 “嘀咕兄,你们的战马在宫志武炮兵阵地上,章先生让你们赶紧撤到后面休息,等我们把苗练引进火炮攻击范围之后再起反攻。” 郑嘀咕哽咽道:“李大哥,抽抽和膀柱子都战死了,是我不好没能够保护好他们。” “别说了,我们都看见了,敌人来的突然能够撤回这么多兄弟就不错了,咱们一会儿就给抽抽他们报仇!” 此时对面的苗练骑兵也是乱作一团,苗天庆的死极大地打击了苗练的信心,正在群龙无之时从队伍后面又冲出一支人马,领头的是苗景开。苗景开让手下抬起苗天庆的尸体运到后方,高声喊道:“弟兄们,对方独立团只剩下几千人马啦,我们要一鼓作气歼灭这伙来犯之敌,事成之后每个人都重重有赏,现在听我命令,骑兵在前,步兵跟上,向独立团起最后的冲锋,杀呀!” 数不清的苗练在苗景开的指挥下很快重新组织起进攻,成千上万的骑兵队伍汇成一股洪流冲向独立团,在离火枪营一百米距离时突然遭到独立团猛烈炮火的袭击,隐藏在李忠一营队伍里的三十多门榆木迫击炮同时开火,把冲在最前面的苗练瞬间炸得人仰马翻,好不容易冲过炮火封锁的苗练又迎头遭到火枪营的阻击,几排铅弹就把所剩无几的苗练消灭得干干净净。 双方隔着一地的尸骸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苗景开没想到一千多人马转眼间就消声灭迹,惊恐地望着火枪上插有短刃的对手一时不知所措,周围的苗练更是睁大眼睛紧盯着明晃晃的刺刀吓得瑟瑟抖。 此时章馨海冲到队伍前列,当着苗景开的面喊道:“卫朵,率领你的火枪营向后撤退,让李忠的一营掩护你们。” 等卫朵的火枪营退出战场,章馨海率领李忠的一营也掉头朝后退去,走出一百多丈苗景开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弟兄们,前面就是木桥,敌人不可能一下子逃出忘情谷,绝不能让他们跑了,跟我冲啊!”说完一马当先杀向独立团,苗练见状重新鼓起士气紧随着苗景开起了冲锋。眼看着就要追上独立团押后的骑兵,一顿比刚才更加猛烈的炮火在苗练中爆炸,把当其冲的苗景开炸得尸骨无存,炸得成千上万的苗练心惊胆颤掉头就往回跑,狭长的山谷到处都是呼天号地之声,一时之间,人挤人,马撞马自相践踏,死者难计其数,不少苗练被挤进悬崖下的山涧当中,虽然深度只有一丈,但是也摔得鼻青脸肿,把长约近千米的山涧挤得水泄不通。 苗练刚一溃败,独立团就起了反攻,冲在最前面的不是李忠的一营,而是听说秦抽抽和自己的“弟弟”膀柱子被苗练杀死了的许洪,大熊和大妞紧随其后,两位哼哈二将悲愤填膺,挥舞着棍斧嚎叫着杀向苗练,然后是李忠的一营、卫朵的火枪营和马杰的三营,刚刚休整一番的郑嘀咕率领剩下的五百多士兵护送着火炮跟在最后面。 成千上万的苗练挤在狭长的山谷中,过了大半天后面的还没挪动半步,见独立团已经追了上来只好掉头负隅顽抗,可惜这回苗练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碰到的是杀人如麻的凶神恶煞,双方刚一接战,苗练就像被卷进三台绞肉机似的残肢断臂满天飞,等血淋淋的肉块落进人群当中之后,更加激起了苗练的恐慌,跳涧的,跪地求饶的和躺着装死的比比皆是,三人很快杀开一条血路冲进苗练之中。 章馨海怕许洪三人重蹈秦抽抽覆辙,不停地催促着后续部队紧紧跟上,为了加快行军度,无论是装死的还是投降的都被独立团赶进道路旁的山涧里,一时山涧里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 等宫志武的炮营和郑嘀咕的剩余部队赶到这里,田娃来到两人跟前说道:“章先生让你们暂时在这里看守山涧里的苗练,等前面需要你们时再来通知你们。”说完打马扬长而去,丢下宫志武和郑嘀咕面面相觑。 “我说嘀咕兄,我们炮兵早晚得上去支援他们,要不你带着你的弟兄们在这里守着?” 郑嘀咕望着山涧里密密麻麻的苗练,想起死去的战友突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咬牙切齿地说道:“让我们看着也行,不过你得给我们留下一车弹药。” “那可不行,”宫志武一口就回绝了郑嘀咕的提议,说道:“我把炮弹留在这里,那我们这十几门火炮不成摆设了吗?不行,绝对不行!” “宫大炮,你急什么?我也没说要你的那些开花弹,我要一车地雷就行。” “噢,”宫志武闻听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要地雷干什么?这地面都是岩石,挖个坑快赶上生孩子了。” 郑嘀咕凑到宫志武跟前,伸指贴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我要用地雷炸死下面这帮狗娘养的!” (本章完) 第241章 老庙台

“啊?”宫志武吓了一跳,急忙低声说道:“团主有命令,让咱们善待缴械的俘虏,叫什么着了?”宫志武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小声道:“叫缴枪不杀,你不怕事后团主知道把你关禁闭?” “我不怕,”郑嘀咕抬起下巴指了指拥挤在山涧里的苗练说道:“宫大哥,你看他们,还有不少人手里拿着兵器呢,杀了他们也算不上违背了团主的命令,再说秦抽抽和膀柱子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被他们杀死了?你不想报仇团主还想呢,就算我提前替团主报仇啦。” “操,谁不想报仇了?”宫志武被郑嘀咕几句话就赶上了架,笑骂道:“不就是一车地雷吗?拿去,省的我们又是炮兵又是车马夫,带着这么多零零碎碎真是累赘,那我们走了?” 送走宫志武,郑嘀咕急忙命令众手下收集烧柴,什么茅草树枝甚至连一抱粗的树干都收集在一起,沿着山涧旁摆成一溜,拥挤在下面的苗练有聪明的感觉不对劲仰着脸问道:“喂,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郑嘀咕见一切准备就绪,目露凶光恶狠狠说道:“我要拿你们祭奠我那些战死兄弟的灵魂!” 说完,命令手下把一颗颗地雷投进山涧里,轰隆隆的爆炸声仿佛要把忘情谷掀个个,整个山谷都在剧烈颤抖,紧接着一抱抱烧柴被投进燃烧的山涧当中,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吞没了整个山涧,把足有三万多的苗练全部送进人间地狱,炙热的温度烤的连远离山涧几百米外的二营将士们都大汗淋漓,郑嘀咕大手一挥喊道:“弟兄们上马,这叫罪有应得一死百了,省得让咱们在这里看着这帮****的生气,跟上大部队接着报仇去!” 郑嘀咕这一伟大壮举一下子激起大家的斗志,嚎叫着跟着郑嘀咕杀向老庙台。 等郑嘀咕率领着重新焕士气的二营来到老庙台时,现独立团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跟苗练打斗在一起,而是摆成一个奇怪的阵形与远处的苗练遥遥对应。在南坡空地的北侧是李忠的一营,队伍前方榆木炮和火炮排成一大排,对面就是旌旗招展的苗练,看人数最少得有三四万,比郑嘀咕火烧忘情谷里的苗练还要多;正对着老庙台石阶入口的是马杰的三营和卫朵的火枪营,几十门榆木迫击炮架设在山脚下,章馨海和田娃、卫朵、马杰立在队伍前列,三位凶神恶煞站立一侧,山上不时地传出一两声炮击声,炮弹就落在离独立团不远的空地上,因为众人都围在山脚下,所以对独立团构不成一点威胁。 郑嘀咕让部下等在远处,自己单枪匹马来到章馨海面前,举手敬礼大声说道:“章先生,把攻打老庙台的任务交给我们二营吧,虽然我们二营只剩下五百多人,但是个个士气旺盛,这回保证不让大伙失望。” 章馨海没想到郑嘀咕会出现在这里,咦了一声,问道:“你不是在忘情谷看押俘虏吗?怎么跑到这里了?” “章先生,那些俘虏被我们一把火烧成灰烬了,留的都是祸害,正好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帮助兄弟们抓苗沛霖。” 章馨海被郑嘀咕一句话吓得冷汗涔涔,连声音都带着颤音,惊恐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把三万多俘虏一把火给烧了?” “是,”郑嘀咕理直气壮说道:“我们先扔进一马车地雷,然后趁着火势又投进无数的干柴枯枝,那山涧里的火势估计现在还没都熄灭,保准一个跑不了。” 章馨海盯着郑嘀咕半天无语,长叹一口气说道:“嘀咕老弟,你给咱独立团闯下了滔天大祸,估计等黄公子知道此事后一定会重重罚你!” 田娃紧张地问道:“不会被点天灯吧?” “嘿嘿,那到不会,黄公子对待自己人从来不会使用那种残酷的手段,但是……”章馨海摇着头叹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就看嘀咕老弟自己的造化啦!” “章先生,不就是杀俘虏吗?抽抽和那么多兄弟都被这帮****的害死了,灭了他们活该!”许洪不以为意淡然道。 “嗨,你们不懂,古来自有杀降者不祥之说,从白起在长平杀赵卒四十万到霸王项羽坑秦降军二十万,其最后的结局都极其悲惨,何况这些苗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跟咱们即没有血海深仇,也没有家仇国恨,都是为了一张嘴被苗沛霖收编帐下,就像我,当初为了果腹投靠太平军,李昭寿叛降了我们就跟着投靠胜保,若是胜保再变节了,我们又得改换门庭,黄公子要是像嘀咕老弟这样乱杀俘虏,我章半仙哪有今天跟兄弟们在此说笑?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你们说今后有谁还敢投靠咱独立团?” 一番话说的众人大惊失色,都替郑嘀咕担忧和不安起来,马杰小心翼翼问道:“章先生,那怎么办?嘀咕兄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吧?” “那倒不会,咱们黄公子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至于如何惩罚嘀咕老弟我真的猜不到,你们也知道咱们的团主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到时候就看嘀咕老弟的造化喽!” “哈哈哈,”郑嘀咕强装笑脸笑道:“没事,我太了解少爷了,顶多把我关几天禁闭,然后一撸到底,让我回到他身边还当那贴身护卫,反正现在我也不想当那个什么破营官了,赶紧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郑嘀咕看着田娃摇头晃脑笑道:“我看田娃老弟就不错,打仗勇敢不说还一肚子鬼主意,跟咱团主倒是有几分相像,我就把二营的营官让给田娃,实在不行就为田娃老弟牵马坠镫,鞍前马后伺候着。” 一番话说的大伙咧嘴直笑,章馨海望着站在远处的郑嘀咕部下说道:“嘀咕老弟,你先别想那么远,你先回头看看挨着你部下的那座小山。” 众人全都转身瞧看,小山不高,大概只有百八十米,但是长满了松树,郁郁葱葱,一条小溪顺着山脚下逶迤婉转,景色怡人。 章馨海指着小山说道:“这座小山背靠大山,《奇门遁甲》把这种山形叫父母山,其山脊半月环抱,左右护卫,活像太师椅;正面视野开阔,能容千军万马,再加上山脚下那条小河,是一处极佳的风水宝地,把抽抽、膀柱子和那些战死的兄弟埋葬在此地不仅能调和阴阳、生万物,而且还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兴旺富贵,我估计等这里的战事一结束,黄公子一定要在这里再建个烈士陵园,现在就让嘀咕老弟率领二营剩下的兄弟将功赎罪,把抽抽他们葬在那里,完成任务后就到老庙台找我们,我们现在马上攻打老庙台。” 郑嘀咕早已见到小山根下排成十几排用白布包裹的尸骸,闻听立刻转身奔向自己的部下,章馨海转身对西门强说道:“开始进攻!” 老庙台通道呈“z”字型,其百米高处的半山腰上就是星罗棋布的哨楼、堡垒,把通往山顶的石阶把守的滴水不漏,十面“苗”字大旗迎风飘展,一群人凑拥着一位老者站在高台上,指手画脚指点着山脚下的独立团。 独立团的炮声一响,苗沛霖率领着手下就狼狈退回山顶,章先生见状感觉蹊跷,问道:“田娃,那上面的老头真是苗沛霖?” “章先生,从身高和打扮看的确是苗沛霖,但是离的太远我也不敢打十分的保票。” 黄孛传回来的消息是苗沛霖走投无路时有可能藏身半山腰一座庙宇里,可是眼前的苗沛霖不仅没有隐藏起来,还退到山顶上的绝境,搞得章馨海一头雾水,但是有认识苗沛霖本人的田娃在跟前,章馨海很快就打消的疑虑。 此时,远处的苗练大军闻声也开始起冲锋,轰隆隆的炮声伴随着苗练的叫喊声响彻云霄,大伙看着密密麻麻的开花弹在冲锋的人群中遍地开花,都放心地观察眼前的战况。 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半山腰的防御工事就被夷为平地,章馨海于是下令卫朵的火枪营开始进攻。五百名火枪营队员几个一组交替掩护很快冲到半山腰,为了以防万一,卫朵又带着大伙投出十几枚手榴弹,没等硝烟散去就占领了半山腰的哨卡。 章馨海率领二营扛着榆木炮登上半山腰,架设好榆木炮又是一顿狂轰滥炸,炸得山顶上的苗练连壮胆的土炮都不要了,纷纷抱头鼠窜逃进鳞次栉比的庙宇当中。 苗沛霖的老巢老庙台不费吹灰之力就被独立团攻下,章先生越感到奇怪,一边命令火枪营挨个房屋搜捕苗沛霖,一边命令马杰带领一队士兵回到半山腰寻找那座藏有机关的庙宇。整个老庙台山上除了偶尔传出一两声零星枪声外变得静悄悄的,透着诡异和神秘。 此时山下的炮声也寂静下来,章馨海登高远望,等见到苗练丢下一地的尸体向东北的缺口逃窜时露出笑容,对大伙说道:“下一场戏就看咱们的黄大公子如何表演了,逃走的苗练最少得有三万人马,不知只有五千绿营兵的黄公子能否堵住这伙苗练的去路?” “那还用说?”许洪搂着大熊的肩膀笑道:“别说五千人马了,就是领我们两个都能把这群虾兵蟹将赶进忘情谷活活烧死,你说是不是大熊?” “哥,怎么总是你俩你俩的?把我当成摆设了?”大妞气哼哼说道:“大熊你过来,离他远点!” 大熊闻听赶紧甩开许洪的亲热,乖乖地走到大妞身旁,气得许洪哭笑不得,笑道:“好你个大熊,这还没成亲呢你就敢对大舅哥不敬,要是成了亲你还不上梁揭瓦?” 大妞闻听脸刷地红到脖子根,举起镔铁棍就朝许洪打去,许洪急忙东躲西藏,正当兄妹俩打打闹闹之时,卫朵带着十几名火枪营队员牵着用绳索捆了好几道的苗沛霖来到众人面前,笑道:“章先生,这苗沛霖躲进佛龛下面死活不出来,没办法弟兄们找来一条绳索把他套了出来,你们看他那个熊样,哪还有一代枭雄的样子?我看都快吓尿裤子啦。”说着,卫朵命令手下把苗沛霖推到章馨海面前。 “咦?此人不是苗沛霖!”苗沛霖是红脸,而此人是黄脸,除了身高和脸型有几分相似外根本驴唇不对马嘴,田娃一眼就识破了假苗沛霖,大吃一惊说道。 “什么?”大伙都惊愕当场,章馨海急忙问道:“你是谁?苗沛霖现在哪里?” 假苗沛霖哆哆嗦嗦用手指着逃向东北方向的苗练颤声说道:“他在那里。” 章馨海没想到苗沛霖还会来这招金蝉脱壳之计来欺骗自己,脸色一沉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早早逃走却留在山下?还敢向我们独立团起反攻?” “他一家老小都在这山上,”假苗沛霖突然跪下不停地磕头求饶说道:“我只知道这些,至于他一家老小藏在什么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啊!” 章馨海对卫朵说道:“把绳索解开放了他,他就是一位替罪羊。” 假苗沛霖闻听自己没有性命之忧,感激地朝所有人磕头作揖,嗑得满头大包灰头土脸,绳索一解开就急忙逃向山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章馨海留下一部分士兵打扫战场,率领众人回到半山腰,站在台阶口犹豫了半天,寻思这老奸巨猾的苗沛霖是藏在黄孛所说的那座庙宇里还是真的逃向东北?为了以防万一,章馨海还是决定先找到那座庙宇看个究竟再说。 众人绕着半山腰的石砌小径向里走去,走出一百多米果然见到一座依山而建的寺庙,庙宇不大,大殿倒是极其雄伟高大,高耸的屋脊快赶上两层楼那么高,敞开的寺庙大门旁站立着四名独立团三营士兵,没等众人来到跟前都兴奋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少顷,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三营士兵看押下6续走出庙门,来到章馨海一行人面前停下脚步,一个个用惊恐的目光望着章馨海。 “章先生,暗室里面的人总共有一百零八口,你让田娃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苗沛霖?”马杰说道。 田娃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苗沛霖的家人,但是扫一眼就可以肯定苗沛霖并不在其中,摇头说道:“章先生,这些人里没有苗沛霖。” 话音刚落,一位头绾粉红色蝴蝶结的十六七岁少女脱离一老妇人怀抱跑到章馨海和田娃跟前,“扑通”一声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磕完头抬起梨花带雨的娇容哽咽道:“我是苗沛霖的千金大小姐,叫苗金凤,这里的人都是苗家未出五服的宗室之人,贱女恳求各位官爷高抬贵手饶恕我苗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贱女愿做牛做马报答各位大人的恩德!”说完一把抱住田娃的大腿苦苦哀求,弄得田娃面红耳赤求救地望着章馨海。 苗金凤此举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舍弃丑陋无比的章馨海反而向与自己年龄仿佛的田娃求救,其国色天姿和真情表露不仅打动了周围所有人,连章馨海都惊叹不已,暗赞此女的不凡,说道:“姑娘莫要害怕,我们并不是滥杀无辜的恶魔,更没有什么连坐和株连九族之说,至于如何处理你们,那得等见到我们黄大人之后才能定夺,你赶紧回到家族里去,暂时你们就居住此庙宇,一切吃喝由我们独立团一体供应。” 说完,章馨海见苗金凤跪在地上还是死死地抱着田娃的大腿不松手,笑道:“我说苗金凤,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大男人的腿可是不雅,你赶紧站起身来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人。” 一句话说得苗金凤神情扭捏,面红耳赤,急忙松开手站起身回到家族旁,指着众人一一给章馨海介绍起来。 这群人当中除了有苗沛霖的原配夫人外,还有六个小妾,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听得大伙晕头转向,没等苗金凤介绍完就被章馨海打断说道:“好了,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你苗家的至亲之人,你们先回到寺庙,等黄大人回来后我再把如何处置你们的决定转告你们。” 把苗沛霖的家人重新关进寺庙后,章馨海对卫朵说道:“你派一些兄弟暂时在这里看守,等郑嘀咕他们掩埋好阵亡的将士们之后就来替代他们,剩下的人赶紧跟着我追捕苗沛霖,绝不能让他逃之夭夭。” “章先生,让嘀咕大哥他们来看守不会又把他们都杀了吧?”田娃担心地问道。 “他敢?”章馨海厉色说道:“上一次的帐还没有算清楚,如果他还敢恣意妄为滥杀无辜,别说黄公子饶不了他,就是我们大家都将与他一刀两断恩断义绝,让他生不如死!”说完,带领大家下了老庙台风驰电掣追赶李忠的一营,争取在苗沛霖逃出八公山之前生擒活捉! (本章完) 第242章 大妞战仨妾

章馨海率领着独立团主力追出十几里才追上李忠的后卫部队,只见三百多战士站在一山包上看管着二千多苗练俘虏,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枚手榴弹,见章馨海率领着主力赶到全都欢呼起来,乱哄哄询问眼前的俘虏该如何处理。 章馨海见状也是头疼不已,放不能放,杀不能杀,就手头的这点人马连追捕苗沛霖都捉襟见肘,再分出一部分人手看押俘虏,估计没等见着苗沛霖本人,独立团就得全变成收拢俘虏的狱卒,到时候还抓个屁苗沛霖?怪不得郑嘀咕一把火把几万俘虏烧的干干净净,看来也不无道理,人手紧张真是一件棘手事。 正当章馨海犯难之时,田娃说道:“章先生,要不把他们赶往北炉桥寨,让冰康先生和老奎大叔处理他们?” 一句话提醒了章馨海,笑道:“这主意不错,不过不能硬赶,要诱导。”说完驱马来到众俘虏面前喊道:“各位苗练兄弟,我知道你们都是被迫为苗沛霖卖命的,只要放下武器咱们就是一家人,独立团不仅不会伤害你们,而且还有大大的赏赐。” 俘虏们闻听都低声窃笑,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被俘了了不仅不受到惩罚还给奖赏?全都满腹狐疑望着章馨海。 章馨海对众人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当初自己不就是这种心态?哈哈笑道:“等大家听完我的话就会深信不疑,你们也许都听说过,我们黄大人乃朝廷的二品钦差大臣,禀天命要福泽天下,现在八公山方圆八百里范围之内都在我们掌握之下,为了重建家园,休养生息,你们现在就赶往北炉桥寨领取属于你们的土地和房产,因为像你们这样的俘虏实在太多啦,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去晚了只能等一个月之后回到寿州才能重新分得田产,而且分配的土地都是荒地和瘠土,现在就让我们的军需官给每人先分二两银子的盘缠,领完银钱的就可以出。” 章馨海又是土地又是银子的真真假假把两千多苗练忽悠的晕晕乎乎,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叫来马坤易说道:“坤易,一营的这些兄弟暂时帮你维持秩序,等完盘缠处理好这些俘虏之后你们再接着追赶我们。” 安抚好眼前的俘虏,章馨海高兴地率领独立团主力快马加鞭顺着官道继续向东驶去,刚到一个叉路口就见李忠率领着一营将士押着一长溜俘虏往回赶,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估计最少得有七八千,看得章馨海摇头苦笑,问道:“李忠,你怎么抓这么多俘虏?苗沛霖呢?” “章先生,”李忠苦笑道:“苗练主力出了谷口就一哄而散,有向北的,有向西的,还有一群人马奔凤阳府方向的,我们人手实在不够用,只好把向北逃窜的苗练抓回来,其它两个方向反正有团主和冰康先生在那里堵截,我也就放心地押着俘虏往回赶。我审问了几个俘虏,他们都说刚开始在老庙台下见过苗沛霖,等队伍一撤退就不知道他跑什么地方去了,我们是顾东顾不了西,顾南顾不了北,除非兄弟们都长着三头六臂,每人抓二三十个俘虏挨个过筛子,否则实在找不到苗沛霖啊。” 一番话说的章馨海直皱眉头,知道李忠说的不假,独立团擅长的是战场上的拼杀,不是全歼就是击溃,像这样大规模地抓一个大活人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想想就头疼,沉思片刻问道:“那你们一点没现苗沛霖的蜘丝马迹?” “没有,这些苗练有苗景开的手下,还有苗天庆的,现在都是群龙无乱成一团,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逃出生天,谁还顾得上老奸巨猾的苗沛霖?” 正说着,从叉路口驶出一匹坐骑,一位满脸是血的独立团士兵急匆匆来到众人面前,见到李忠慌张说道:“李营官,我们六位弟兄顺着这条岔道追赶一伙苗练,突然被十几位埋伏在树林中的苗练打个措手不及,其中还有三位女将,伸手不凡,五位兄弟当场阵亡,我怀疑这伙人不是一般的苗练,赶紧回来求救。” “你说什么?”田娃闻听心中狂喜,急忙问道:“这三位女将使的是什么兵器?” “一位是扁形刀,一位是红缨枪,另一位使用的亮银枪。”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田娃兴奋地问道:“那你们见没见到一位红脸灰须的老者?他的脖子习惯向左歪着?” “没见到,”受伤的士兵摇头说道:“我们离得远根本看不清对方长得是啥模样,估计得有二十多人。” “章先生,那三位女子是苗沛霖的三位小妾,当初我在老庙台见过她们,跟苗沛霖形影不离,我估计不差的话,苗沛霖很有可能顺着这条岔道逃走了,现在追还来得及!” 章馨海闻听,急忙让李忠守住岔路口,亲自率领许洪、大熊、大妞三位凶神恶煞和卫朵的火枪营拐进小路,扬鞭催马追了下去,一口气追出七八里来到一块高地。 众人登高远望,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伙人正捆扎木排准备过河,田娃激动地喊道:“苗沛霖,苗沛霖,苗沛霖就在那群人当中!” 章馨海急忙高声喊道:“大熊、许洪,快,快!快堵住苗沛霖,绝不能让他们逃过河去!” 大熊闷声不吭,甩开两条大长腿几步就拉开了与众人的距离,许洪和大妞赶紧跟上,不一刻三人就冲到最前面。此时一条木筏已经放进河内,苗沛霖带着三位贴身守卫站在木筏上,两人撑篙一人照看水中的马匹,划到河中央苗沛霖朝岸上的三位小妾喊道:“如蓉,快快带含玉和秋烟上筏渡河,让他们抵挡一阵,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被叫如蓉的少妇是苗沛霖最小的小妾,排行老九,深受苗沛霖宠爱,也是三位会武的小妾当中最厉害的角色,闻声笑道:“老爷,你先过河,等我和含玉和秋烟两位姊妹打跑了贼寇再跟你相聚。”说完,三女翻身上马,也不知道苗沛霖平常对三女使了什么妖术,三位如花似玉的妙龄女郎铁了心地为苗沛霖卖命,驱马上前拦住大熊等人的去路。 “站住,该死的朝廷鹰犬,今天我倒要看看哪位短命鬼能从我的红缨枪下闯过?”如蓉娇叱一声喊道。 如蓉一身素装,短打扮,骑着一匹铁青马,手握红缨枪,一双粉红色绣花鞋透着诱人的色彩,威风凛凛飒爽英姿,把冲到跟前的大熊吓了一跳,本能地掉头就往回跑,边跑边喊:“我的天哪,许洪你快上,等赶走这三个妖女剩下的交给我。” 许洪见状,知道大熊的老毛病又犯了,调侃道:“我说大熊,你的风波棍已经练好了,也不用保留你那童子功喽,再说马上就要跟大妞成亲,还怕一个娘们?你要不上我可要摧兰折玉啦!”说完,举起大斧就要冲上前去,被一旁的大妞急忙拦住,说道:“哥,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为独立团出点力,今日这三个小母狗就交给我了!”说完,抄起镔铁棍就冲了过去。 许洪本想拦下大妞,看她急欲在大熊面前表现的**,便放任自流,自己的妹妹虽然不会什么招式,但是天生力大无穷,跟人交锋还很少吃亏,再加上有自己和大熊在旁照应,估计不会出什么危险,也就默许了大妞的莽撞,聚精会神看着大妞如何战胜三位奴颜媚骨的狐狸精。 如蓉没想到冲到自己跟前的竟然是一位身高马大的丑女人,徒步就跟自己差不多一般高,暗恨此女竟敢骂自己是小母狗,抖动红缨枪娇叱一声迎上大妞的镔铁棍,枪棍刚一接触的一刹那,如蓉就感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向自己撞来,震得虎口开裂,手中的红缨枪“嗖”地一声飞向后方,连人带马接连倒退好几步,唬得花容失色,急忙从马鞍旁抽出两柄黑黝黝的短把小斧掷向大妞。 常言道,大力出奇迹,别看大妞武技平平,但是心若止水,只要收入眼里的就能应付一二,见两道黑影飞向自己,不假思索抡起镔铁棍就把两只短斧击飞出去,大叫一声杀向如蓉。 在旁助阵的含玉和秋烟没想到眼前的丑女竟然如此凶悍,双双冲到如蓉两侧,含玉把红缨枪递给如蓉,秋烟则拦下大妞战在一处。 都说旁观者清,叫秋烟的苗沛霖小妾在三女当中是最不出色的一位,但是看清了眼前的丑女只是棍沉力猛,招式稀松平常,便避重就轻不和大妞硬拼,一杆亮银枪躲着大妞的镔铁棍上下游动,如长蛇吐信沾着就走,交手五六个回合不仅没落下乘,还在大妞的身上留下几处伤口,气得大妞哇哇直叫,把一根镔铁棍抡的嗡嗡直响。 二女没想到威风凛凛的丑女竟然是位绣花枕头,相互点下头纵马也加入战团,许洪见状急忙驱马上前救助妹妹,口中喊道:“你个死大熊,再不出手让你打一辈子光棍!” 此时的大熊早已蓄势待,没等许洪的话落地,黑棍带着风声擦着大妞的耳边“嗖”地一声击向如蓉,如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看着比自己胳膊还粗的黑棍穿过娇躯,连吭都没吭一声就香消玉殒。 苗沛霖的十几名亲兵护卫此时也杀进战团,一群人分成三伙捉对厮杀,落后的独立团众将士也赶到现场,还没得加入战圈就已经结束战斗。就见战场上已经见不到一位能够站立的人,零零碎碎的残肢断臂洋洋洒洒散满一地,十几位亲兵护卫和剩下的两位小妾一眨眼工夫就被许洪和大熊分而食之,看得众人直乍舌,不愧是威名远扬的哼哈二将,杀人就像进屠宰场似的,血淋淋令人惨不忍睹。 刚刚踏上河岸的苗沛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活活惨死在三位凶神恶煞手下,瞋目切齿高声骂道:“黄家小儿,你占我鹊巢,杀我妻小,欺世盗名,沽名钓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骂完,牵过湿漉漉的坐骑翻身上马,指着独立团众人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还有你们这帮助纣为虐的帮凶,等我重新召集起人马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老爷,”跟在苗沛霖身后的一名护卫茫然问道:“咱们现在去哪里?” 苗沛霖手下最多时号称二十万人马,可以说兵多将广,实力雄厚,没想到短短几日就变成了孤家寡人,越想越悲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另外一名护卫赶紧驱马上前扶住苗沛霖,说道:“老爷,要不咱们投奔庐州府的袁甲山袁大人?” “呸!”一口带着鲜血的口水吐在护卫身上,骂道:“我苗沛霖横行江淮八百里河川,游移于满清和太平之间,打过捻军,杀过长毛,还自立为王,现在一无所有还有谁敢收留吾等?咱们现在就去王金奎家,利用他的家人和人脉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我就不信了,天下之大,没有我容身之地?” 三名亲兵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抽刀把苗沛霖砍翻在地,割下头颅跑到小河边高呼:“各位英雄好汉,苗沛霖已经被我们斩杀此地,我们愿献上人头求一条活路!” 对面的四人虽然离独立团众人几百米开外,听不清几人说些什么,但是四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众人的眼里,眼见着苗沛霖的人头被其亲兵护卫割下过来献降,都惊愕地张大嘴不知所措。 过了半响,章馨海低声问道:“田娃,被杀的人真是苗沛霖?” “千真万确,一点不假!” 章馨海眼珠乱转,过了大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好,三位壮士不徇私情的高风亮节值得称赞,你们把人头送过来让我们先验明正身。” 趁着三位苗练过河的工夫,章馨海对周围人说道:“大家转告自己的众手下,刚才生的一幕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等我见到黄公子之后再做定夺。” “章先生,这三人关键时刻出卖自己的主子,人品极差,留在独立团恐是祸害,是不是斩草除根?”田娃做个杀人的动作,“不留后患!” “嘿嘿,你这个小娃子懂得真不少,”章馨海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说道:“按道理应该斩草除根,可是不一定非得我们出手,等黄公子回来后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事情需要他们三人出面澄清,也许你的荣华富贵也落在此三人身上。” 田娃没想到三位卖主求荣的苗练会跟自己扯上关系,绞尽脑计也没猜出里面的玄机,章馨海拍了拍田娃的软呢毡帽笑道:“别胡思乱想了,他们过来了。” 不一会,三人拎着苗沛霖血淋淋的头颅来到众人面前,纳头便拜,章馨海赶紧跳下马扶起三人笑道:“三位兄弟不要多礼,既然杀了苗沛霖,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等三人站起,章馨海把三人领到一无人处说道:“我姓章,是独立团的军事幕僚,现在黄大人正在庐州府跟袁甲山大人合计进京的事宜,过半个月之后才能返回寿州,到时候我一定把你三人的壮举转告给黄大人,三位兄弟升官财的机会指日可待。” 三人闻听大喜,又是一顿千恩万谢,章馨海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我们独立团现在还不能收留你们。” “为什么?”拎着人头的亲兵吃惊地问道。 “嘿嘿,你们想想,现在我们独立团已经收留了好几万苗家降兵,因为时间紧,好多人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万一有几个心怀叵测之人知道是你们三位杀了苗沛霖,你们说,你们仨是不是有性命之忧?” 三人闻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苗沛霖是个大枭雄,其爪牙遍布天下,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太平军,包括捻军在内都有他的人……” 没等章馨海说完,一位亲兵说道:“先生说的太对了!刚才他还跟我们说准备逃往王金奎家,要重整旗鼓卷土重来,那王金奎号称‘笑八方’,其狐朋狗友遍及天下,要是传出去还真的是件麻烦事。” “所以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我们还没有在寿州站稳脚跟之前你们三人得找个地方先躲藏起来,一会儿我给你们拿些银钱,等半个月之后你们就拎着苗沛霖的人头到寿州城找黄大人,到时候保准让你们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一番话说的三人感激涕零,章馨海回到队伍准备取些银钱,突然想起银两都在马坤易身上,急的当时汗就流了下来,大家听说后哈哈大笑,纷纷掏出自己的银钱堆放在三位亲兵跟前,有一两二两的散碎银子,还有几钱的银角子,甚至还有零零碎碎的铜钱,摆在三人面前像小山似的,感动的三人跪地磕头不已,被章馨海好说歹说才劝离独立团,直到三人重新渡过河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才算告一段落。 (本章完) 第243章 求财恨不多,财多害自己

咸丰十年五月初六,苗沛霖被自己手下砍下头颅的第二天午时,北炉桥寨最大的酒肆——万家灯火楼人声鼎沸,笙歌艳舞,八名浓妆淡抹的歌妓在声乐伴奏下翩翩起舞,透明的长袖薄纱若隐若现勾勒出曼妙的性感身姿,把围坐在酒席周围的八名男子看得如痴如醉,举箸敲桌不停叫好。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八名各具风骚的妙龄女子跑回各自的位置搔弄姿频频劝酒,一时间酒席上男拥女抱纸醉金迷不堪入目。 酒桌上围坐着八名男子,靠东的正位是一位身着七品官服的县太爷,隔着一位歌妓的是位绍兴师爷,其余的六位有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两位绿营兵军官,三名胸前带“练”字的苗练练。 县太爷四十多岁,油光满面大腹便便,顶着笑弥勒的肚子痴笑地用绢帕为紧挨着自己的歌妓擦拭着鼻子上的香汗,扯着公鸭嗓不停地朝身后喊叫着:“你俩没吃饭啊?用点力,使劲扇!” 站在墙角的两位侍女赶紧加快频率扇着足有一臂长的大竹扇,偌大的厢房立刻微风拂面,春光无限。 “石老爷,”商贾模样的中年人站起身,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推到县太爷面前恭敬道:“这是咱北炉桥寨十一家钱庄为你筹备的冰敬,您的那份我们另有安排。” “哈哈哈,钱兄真是聪明人,这些银钱都是孝敬上峰的冰敬钱,若不把他们伺候周到了,万一再派来一位生手到咱们的一亩三分地,对你我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被称呼钱兄的商人点头哈腰回到自己座位,陪着笑脸又问道:“石大人,那冬季的炭敬银子能否过两月再送来?” “那可不行,”石大人瞪着金鱼眼打起官腔尖声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不早点把孝敬银子送到京师,到时候出了差错你负得起责吗?” 一句话训斥的商人擦着汗唯唯诺诺,挨着县太爷的一位绿营兵斜视着大腹便便的石大人奸笑道:“石老爷,这大夏天还没到就打起冬天的主意,那我们这一千多绿营兄弟的军饷是不是也该垫付一二喽?” “嘿嘿,王千总,你的那份上个月不就给你了吗?怎么还跟我要零花钱?” 叫王千总的眼一瞪,提高嗓门说道:“石大人,说是孝敬我的,我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弟兄还穿着冬季的服装过夏天?那点银子都不够买双布鞋的,要不是朝廷欠我们的饷银我跟你张这口?” “哈哈哈,算了吧王兄,咱俩在一起谁不了解谁?吃喝嫖赌哪一样都需要钱,不够花就明说,不用冠冕堂皇地拿自己的手下说事,”一位尖嘴猴腮的苗练练阴阳怪气说道:“你再看看我们苗练,就像后娘养的似的,一年半载没人过问,石大人给咱们分点咱说声谢谢,不给的话咱们自己再想办法,反正这北炉桥寨也不是光有钱庄这一家买卖,咱俩联合起来到其它各家商铺转一圈不就什么都有了?” 一番话气得县太爷挺着大肚子刚想反驳挖苦几句,就听酒楼外突然传来嘈杂喧闹之声,少顷一阵锣鼓开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都大吃一惊,你瞅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王游击问道:“石大人,来的是什么人?怎么事先你一点不给我们透个信儿?” “我可从来没接到上峰的手谕,不会是你们黄大人派来的人吧?”县太爷摇头说道。 “呸!”王千总朝地上吐口吐沫,骂道:“那个老不死的,天天地研究阴阳之术,他哪还记得我们?自从过年给我们过一次军饷后再也没联系我们。” 正当两人互相猜测之时,敲了九下的锣声在酒楼下嘎然停下,吓得县太爷拖着肥婆的身躯冲向临街的阳台,喊道:“这是知府大人的仪仗!”众人闻听呼啦全涌到围栏前,连八名歌妓都好奇凑上前瞧看热闹。 只见一前一后两顶四人抬的锡顶大轿停在酒楼前,六名衙役举着杏黄伞、青旗、青扇围在大轿两侧,大轿前还有十几名执棍、槊和肃静回避牌的衙役静静等候,两位穿着绿营兵服饰的六品武官跳下马带着一群手下走进酒楼,道路两侧全是骑着高头大马背着火枪的兵士,人人穿着叫不上名称的军服,军容整齐,杀气腾腾,从酒楼一直延伸到寨镇外,一眼望不到头,吓得众人急忙退回酒桌面面相觑。 县太爷擦了一把汗战战兢兢问道:“王千总,刚才的二位武官你可认识?” 王千总比县太爷还惶恐,颤声说道:“石大人,你见过哪个文官带着比我职位还高的武官招摇过市?那装备精良的队伍连满族八旗兵都没有,我上哪认识?” 正说着,大雅之堂猛地被人一脚踹开,一群如狼似虎的绿营兵闯进厢房,不由分说就把三位苗练和王千总摁倒在地。紧接着,戴着金顶子扮作绿营武官的毕天松和边雨步入室内,从腰间各自掏出一块大内腰牌朝众人展示一下收回腰间,毕天松大声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我俩是紫禁城的大内侍卫,奉圣上御旨前来给六安总兵黄大人充当护卫,现在钦差大臣黄大人在凤阳府事务繁忙无暇抽身,特委派我俩为新上任的寿州知府孙大人保驾护航,在座的若有图谋不轨者当场击杀!”说完,众人分列两行站在酒席两侧,虎视眈眈盯着在座的众人。 少顷,头戴嵌蓝色琉璃球的四品青金石顶子,身着八蟒五爪的蟒袍,胸前补着一块雪雁补服的孙奎心迈着四方步踱进室内,环顾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三名苗练和王千总身上,面无表情问道:“你就是北炉桥寨绿营兵的千总?” 王千总急忙打个千唱到:“卑职正是。” “你们三位哪位是练?” 尖嘴猴腮急忙站起身又是作揖又是行礼战战兢兢答道:“卑职就是。” 孙奎心森然一笑,大手一挥,就见四名绿营兵两个伺候一位,把尖嘴猴腮和王千总摁在席桌面上,没等两人叫出声来,两人同时举起鬼头刀“咔嚓,咔嚓”两声就把王千总和练的脑袋砍下。坐在旁边的两位苗练唬得当场就软塌下来,一股臭气迅弥漫四周,蹿出的血箭喷出一丈多远,把对面坐着的男男女女溅得满脸满身,吓得石县令目瞪口呆,众歌妓及哇乱叫,一位歌妓跳起来就要夺门而出,被孙奎心一把抓住衣领凶巴巴训斥道:“以后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再勾引朝廷命官,我就把你们全部配到新疆充当官妓,让你们做一辈子的野鸡!” 孙奎心背着手走到石县令身后,突然大喝一声:“屋里的女人全都给我滚出去!” 突兀的一嗓子,不仅把八位歌妓吓得连滚带爬逃出厢房,连石县令都滑倒在地,剩下的所有人见状赶紧趴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孙奎心坐到县太爷的位置上,伸手打开面前的包裹,但见一封封带着银霜的银锭出熠熠的光芒,足有两千多两,嘿嘿笑道:“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每年的年俸不过一百多两,就算加上养廉银子也赶不上石大人一次的贪墨,你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哪来的这么大胆大肆敛财?求财恨不多,财多害自己,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不知你家里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赃银?” 县太爷堆成一团瑟瑟抖,只顾得磕头求饶,半句话也没有,孙奎心抬起头对剩下的绿营兵说道:“江守备平身,请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江守备没想到眼前的知府大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听口气对自己还非常客气,心里的恐惧减轻不少,抬起头胆战心惊看了孙奎心一眼,见没有恶意才慢慢爬起身坐回位置。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你的上司?” 江守备思考片刻说道:“王千总鱼肉百姓,强取豪夺,克扣军饷,欺上瞒下,他该死!” “哈哈哈,不错,说的真不错,但是这并不是我杀他的主要原因,我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吸食大烟!” “啊?”江守备张大嘴大吃一惊,大清朝还没听说过哪位官爷因为吸食大烟而送命的,再说大清律也没这一条啊?可惜心中纵有千万疑虑也不敢问,紧张地注视着眼前越看越可怕的知府大人。 “江守备,你不用这么看我,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孙奎心漫不经心说道:“你算一算朝廷总共欠你们绿营兵多少饷银?每人冬夏两套服装需要多少银钱?算好了一会儿报给我。” 江守备越听越糊涂,难道眼前的知府大人要给绿营兵军饷?急忙站起身抱拳说道:“大人,不用算,这笔帐藏在我肚子里已经好久啦,我们绿营兵一共一千二百三十三人,按每人一个月一两半核算,朝廷共欠我们九千二百四十七两半军饷,再加上两套服装,去掉零头最少需要一万五千两。” 孙奎心真没想到眼前的江守备竟然心细到如此程度,点头赞道:“好,不愧是绿营兄弟背后称赞的人物,黄大人把北炉桥寨的绿营兵交到你手里他更放心啦!” 江守备闻听心花怒放,知道自己时来运转,激动地问道:“大人,你说的黄大人不是我们的顶头上司黄元吉黄大人吧?而是六安黄家大院的黄公子黄大人?” “正是,他过几日就会过来看望你们,你一定要好好地管理好自己的部下,在黄大人没来之前把兵营里吸食烟土的烟鬼全部赶出军营,否则这无头鬼就是你的下场!”孙奎心指着王千总绷着脸说道:“下去吧,去军营找来八位壮汉过来抬银子。” 江守备闻听又惊又喜,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兴匆匆离开厢房,孙奎心又开始对趴在地上的两名苗练展开攻心战,说道:“你俩也抬起头来!” 等两位面如土色的苗练抬起头,孙奎心问道:“不知你们寨圩里还有多少练勇?” “回大人,两个寨圩里共有七千多苗练。” “嗯,”孙奎心用鼻音哼了一声,凝视在两位苗练出慑人的目光,直到两人大汗淋漓惶恐不安才威严说道:“苗沛霖是朝廷的钦犯,按道理你们这些帮凶都得像苗沛霖那样株连九族,可是我们黄大人有好生之德,准备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俩现在各回自己的寨圩马上解散苗练,让他们暂时到寨圩外集合,每人一两的遣散费,等黄大人回来之后再决定如何给你们分配田产,别忘了也叫来几位抬银子的人,起来吧!” 两人跟刚离开的江守备一模一样,又喜又惊,还多出一份疑虑,一位练壮着胆问道:“孙大人,听您的意思苗沛霖已经死了?” “嗯,他已经被黄大人处死了,人头正送往京师的路上,”孙奎心按照事先跟老耿头合计的说法糊弄道:“他的手下爪牙苗景开和苗天庆的头颅就挂在寿州城门楼上,以后有机会你们可以过去看看,但是千万别让徐家的人看见你们,因为寿州州主徐立壮死在苗沛霖手里,他儿子徐延现在把你们苗练恨之入骨,誓见你们一个就杀一个,你们还是暂时避避风头才是上策。” 孙奎心真真假假说了一大筐,说得有鼻子有眼,两位苗练岂有不相信的道理?站起身千恩万谢,心急火燎地离开厢房回寨圩宣告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 此时屋里除了两位身异处的尸体外,就剩下瘫成软泥的县太爷、绍兴师爷和商贾钱掌柜,孙奎心为了彻底拿下石县令,抓起酒桌上的酒杯猛地摔在地上,“哗啦”一声把石县令吓的一下子趴在地上,厉色喝道:“石大人,圣上早已下了御旨,让黄大人缉拿苗沛霖追缴失去的粮饷,你不仅不出钱出力,还暗中勾结苗练欺上瞒下,狼狈为奸,难道苗沛霖把劫持的粮饷也分给了你一份?你就不怕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几句诛心刨祖坟的话唬得石县令魂飞魄散,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趴在地上摇晃着肥头大耳不停地出“呜呜”的哭声,尿液顺着身下流淌一地,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散着无比腥臊的味道。 孙奎心见差不多了,语气放缓慢慢说道:“这位师爷,你想活命的话就抬起头来!” 绍兴师爷久经官场,虽然自己的主子摊到的是滔天大祸,但是心境倒比石县令强上许多,闻听眼前的知府大人态度有缓,急忙抓住这颗救命的稻草抬起头,哆哆嗦嗦说道:“知府大人请话,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位师爷,你也知道,现在兵荒马乱的,杀死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放生一条生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一件事,但是这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知府大人,别说两条件,就是两百个我也答应你。”绍兴师爷闻听大喜,“咚咚咚”磕得满脸是血,激动地说道。 “一,你和石大人必须远走高飞,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漂洋过海到南洋,这样才能躲避朝廷的通缉。”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远走高飞,绝不踏上大6一步!” “二,刚才绿营兵的军饷和苗练的遣散银子你也听见了,把他们需要的银钱一文不少地送到这里来,就当你们赎罪的赎金,限你们半个时辰送到,过期不到,嘿嘿,”孙奎心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到时候你和石大人两家五十六口人全都在衙门口凌迟处死!” 说完,孙奎心让毕天松带着几位独立团弟兄押着石县令和绍兴师爷离开酒楼,把包裹推给钱掌柜笑道:“钱掌柜,这些白银你拿回去,告诉北炉桥寨所有经商之人,以后哪个官吏再敢搜刮你们就告诉黄大人,黄大人替你们做主;同样道理,谁再胆敢贿赂官吏,那就没收谁的家产撵出北炉桥寨,我们独立团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你也可以走了。” 钱掌柜抱着包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万家灯火酒肆的,到了大门外见到人来人往的行人后还不相信刚才所生的一切是真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大叫一声撒腿就跑,要把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每一个与自己相识的人。 站在二楼护拦旁的孙奎心看着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的钱掌柜呵呵直笑,跟边雨交代几句便离开万家灯火酒肆来到街上,走到后面的轿子掀开轿帘笑道:“冰康先生,按你的意思一炷香工夫就把北炉桥寨所有的头头脑脑一锅端了,下一步咱们做什么?” 老耿头微笑道:“我说嘛,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你老奎抖抖威风就不费一枪一弹拿下北炉桥寨,等一会银子送到,让天松和边雨带着弟兄们乘机拿下所有的关卡要害,然后赶紧派人联系黄公子和章馨海,咱们就在这北炉桥寨静待佳音。” (本章完) 第244章 噩耗

自从独立团进驻北炉桥寨之后,整个北炉桥寨已经悄然生了变化,强买强卖的绿营兵变得规规矩矩,欺软怕硬的苗练也不见踪影,甚至连狗仗人势的县衙差役都脱下号衣夹起尾巴做人,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挺起胸膛敞开嗓子吆喝着,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不啻于“歌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说不尽的泰平,道不完的喜庆,人人笑逐颜开,家家安居乐业,一片太平景象。 突然,一阵锣鼓喧闹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把万人伞欢笑着朝县衙走来,围观的人群当知道这把万人伞是送给新来的知府大人后,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加入送行的队伍,随着越来越多的路人加入,很快就组成一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衙门大门。 衙门大堂,孙奎心正跟老耿头、毕天松、边雨和新收服的江守备谈论善后事宜,闻讯急忙带着众人来到衙门口,见是钱庄钱掌柜带头搞得仪式,孙葵心忍不住哈哈笑道:“我说钱掌柜,不让你贿赂官吏,你倒送我一把万人伞,你这经商的脑瓜子真是不简单啊!” “哈哈哈,知府大人,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万人伞有几千人的签字,今日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说着,钱掌柜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双手递给孙葵心,笑道:“这是大家一点心意,算不上什么贿赂,就算是也法不责众,您说是不是?” 孙奎心接过礼单,洋洋洒洒写了足有三张,什么牛十头,猪一百头,还有鸡鸭鱼肉、时令瓜果和青菜豆腐一应俱全,看得孙奎心呵呵直笑,没等话,钱掌柜带头就跪倒一片,惊得孙奎心不知所措,老耿头见状笑道:“收了吧,这也是乡民们的一番心意,等边雨和江守备把周边的土豪劣绅清理完了不就还了众乡民这个人情?”老耿头附耳又低声说了几句,乐得孙葵心不住地点头称是,完了转身对钱掌柜笑道:“钱掌柜,你们这礼物我就带收了,过两天我们独立团准备把一些田产分给北炉桥寨所有的乡民,无论是种地的还是做买卖的永远不用缴税……” 话犹未了,全场欢呼,大家交头接耳吵吵嚷嚷,孙葵心举起手让众人静下,接着说道:“另外独立团准备把一些银钱寄存到你们钱庄,具体多少数目暂时还说不清楚,但是十万八万应该是有喽,这些钱就留给一千多绿营兵当做军饷,每个月让江守备找你提取,多一分不行少一厘也不可,”孙葵心把江守备叫到跟前说道:“你俩听清了吧?” “听清了,听清了!” 钱掌柜没想到送一把万人伞竟然送出一桩大买卖,乐得眉开眼笑;江守备没想到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绿营兵摇身一变成了富得流油的大财主,响都有钱庄做后盾,美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又是作揖又是打千,恨不得抱起孙葵心亲两口。 孙葵心把礼单递给边雨说道:“边雨,你把这些礼物给所有的兄弟们分分,包括绿营兵也要一视同仁,然后你率领一小队兄弟就驻扎在绿营兵营,帮助江守备好好地训练他们,等黄公子从凤阳府回来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正说着,一匹快马从街角疾驶而来,见路上堵得人山人海,只好勒住战马高声喊道:“独立团紧急军情,大家让一让!” 站在台阶上的众人一眼就认出了是侦察营的奇丰,赶紧让众人让开一条通道,奇丰穿过人群来到衙门口,翻身下马当着众乡民的面礼毕喊道:“报告冰康先生,苗沛霖已被诛杀,章先生正率领主力返回寿州修整,等待下一步命令。” 周围的乡民闻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当地土皇帝苗沛霖被打死了,都忍不住喝起彩来,只有江守备吃惊地望着孙葵心,看得孙葵心哑然失笑,问道:“江守备,是不是我说早了?” “呵呵,不,不,不是,”江守备尴尬地笑道:“我是佩服孙大人有先见之明,料事如神,说苗沛霖死用不上两天就嗝屁朝梁,卑职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哈,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拍我的马屁,其实这不算什么,”孙葵心为了降住江守备,把黄孛那一套搬出来敲山震虎,小声说道:“江守备,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用不上三月,整个天下都要翻个个,连当今皇上都得夹起尾巴逃出京师!” 说完,孙葵心丢下目瞪口呆的江守备对钱掌柜说道:“钱掌柜,谢谢你们的好意,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现在还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你带着大伙赶紧散了吧。” 等众人散去,江守备还傻愣着看着孙葵心,孙葵心拍了拍江守备的肩膀,拍得江守备受宠若惊如梦方醒,大声说道:“孙大人,我要跟你们独立团打天下,呆在这里混吃等死早晚我也得变成兵痞子。” “行,等你跟边雨兄弟学好本领后就带你出去闯一闯,让你看看咱们独立团的威风!” 打走江守备,众人重新回到大堂,苗沛霖的死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听完奇丰的汇报更是抚掌大笑,孙葵心笑道:“这郑嘀咕胆够大的了,几万人说烧就烧,等黄公子回来还不得扒掉他一层皮呀?” “呵呵,我看没什么大事,顶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老耿头微笑道:“别看黄公子年纪轻轻,护起犊子来比咱们都邪乎,你们想想,独立团哪一位兄弟因为打仗犯错误而遭杀头的?就拿站在门外的郭大嘴来说,当初在六安城下跟李昭寿过招时,这小子不听号令擅自开枪,差一点坏了独立团大事,气得黄公子当时吵着嚷着要杀大嘴,事后也就关几天禁闭不了了之,不像叛变投敌的草帽,不用黄公子动手其他人就代劳了,所以我说郑嘀咕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我有件事没搞明白,这章半仙不仅没要苗沛霖的人头,甚至连杀苗沛霖的亲兵都放了,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说话间,郭大嘴急匆匆跑进大堂,慌慌张张说道:“冰康先生,可能出大事啦,驻守码头镇的邹鸿带着十几名弟兄跑这里来了,每个人都带着伤,还押着一名太平军。” “冰康先生,冰康先生!”正当大家惊诧之时,人没到声音老远就传进大堂,少顷,披头散的邹鸿踉跄地跑进大堂,那根被黄孛不知称赞多少遍的油光铮亮的大辫子早已不见踪影,连军礼都免了扑通跪伏在地号啕大哭,哭得众人全都紧张地站起身面面相觑。 毕天松上前扶起邹鸿,拉来一把椅子让邹鸿坐下,奇丰端来一杯水递给邹鸿说道:“先喝口水喘口气,慢慢说。” 邹鸿“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带着哭腔说道:“六安遭到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十几万人马的攻击,黄家大院在端午节的次日凌晨被长毛攻破,大院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都遇难!”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得大堂嗡嗡直响,过了半天老耿头才胆战心惊问道:“具体有哪些人遇难你知道吗?” 邹鸿擦了一把泪水哭诉道:“除了驻守黄家大院的厉三枪所率领的三百名独立团兄弟阵亡外,黄氏、冯东篱父子、周鹏老爷子、许洪的母亲许氏、晁爷和一百多杂役和丫鬟婆子全都归天!” 刚刚听到苗沛霖被消灭的好消息,还没等大伙消化掉,转眼间就来个比天塌下来还大的祸事,几人仿佛坐了一把过山车,从高出瞬间掉到谷底,全都摔得晕头转向。老耿头用颤抖的手握住扶手慢慢坐下,两眼直勾勾看着大门半响无语,孙葵心、毕天松和奇丰也好不到哪去,静静地看着邹鸿茫然若失,屋里一时变得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到,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老耿头才吐出一口粗气,缓缓道:“邹鸿,你敢肯定?” “冰康先生,长毛血洗黄家大院后,他们就把尸体全都抛在护城河里,趁着太平军攻打六安城的机会,三邻四舍的乡民偷偷地捞出遗体运到离码头镇不远的荒野里,听到信后我就率领三百名兄弟赶到那里,各家各户捐出了好几百口棺材才草草掩埋,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手而埋。” 邹鸿说完,大堂变得更加肃静,沉闷的气氛压得众人都喘不上气来,孙葵心咳嗽两声问道:“邹鸿,我看你身上带着伤,不会是你率领三百名兄弟跟陈玉成去拼命了吧?” “孙大哥,我再鲁莽也不会拿鸡蛋碰石头,再说就是搭上我们这几百条性命也救不回老太太他们,是码头镇的老唐头闻讯立刻把方圆几十里的乡民召集到一起打向六安。我听说后立刻带着兄弟们追了上去,还没到六安就见咱们的乡民已经跟长毛打在一起,虽然乡民们有五六万人,但是架不住对方训练有素,而且火炮众多,不一会就把乡民们打得落花流水,老唐头当场战死,要不是我们冲上去阻挡一阵,估计伤亡的人数还要多,就这样乡民们还战死了一万多人,我们三百名兄弟只逃出了十几个,要不是我们抓到一名长毛领,我们都想跟太平军同归于尽啦!” 老耿头闻听抓到一名太平军俘虏,精神一震,对郭大嘴说道:“你赶紧派人安排邹鸿他们休息,多做一些好吃的,这一路上邹鸿他们尾随着我们的足迹追到这里真不容易,然后把那名太平军带进来,我要好好审问一番。” “冰康先生,这小子嘴硬着的哪,怎么打他就是不说,没办法我就把他直接捆在马背上,这一路的颠簸估计这小子半条命已经没了。” “嘿嘿,”老耿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那他分见谁,呆一会我问完之后就会真相大白。” 少顷,一名红巾包头,肩上缝了一块黄布条的太平军将领被两人拖进大堂,老耿头让两人给其松绑,亲自端杯茶水走到太平军面前轻声说道:“这位袍弟,一路受苦啦,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太平军闻听“袍弟”二字,立刻抬起头,等看清老耿头的面貌时惊讶地倏地站起身,吓得奇丰急忙冲上前,被老耿头拦住笑道:“不碍事,只要是太平天国的老人都应该认识我。” 老耿头话音刚落,被俘的太平军领突然单膝跪地抱拳激动地说道:“冰康先生,你不是跟翼王打到黔滇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嘿嘿,说来话长,恕老朽年老眼花,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封熙永,现在跟随从王陈得在其手下当一名旅帅。” “好,你先把水喝了缓口气,稍后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几位同僚。” 孙葵心穿着四品文官的朝服,毕天松一身绿营兵号衣,奇丰则是独立团服饰,三个人三种打扮,看得封熙永满头雾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被老耿头带到孙葵心面前说道:“这位是捻军的五虎上将孙葵心,你听说过吧?” 封熙永闻听大吃一惊,孙葵心乃捻军白旗旗主,与张乐行、龚得树并驾齐驱的人物,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而且与翼王石达开的席幕僚张文礼在一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里的蹊跷,急忙抱拳行礼说道:“久闻孙大哥威名,勇猛善战勇冠三军,而且重情重义,乃当世的大英雄,请受熙永一拜。”说完又给孙葵心行个大礼。 “这位叫毕天松,是龚得龚瞎子的贴身护卫。” 听老耿头这么一说,封熙永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在哪见过,估计是英王陈玉成和龚得会面时见过此人,又向毕天松施个大礼。 “这位是我们的探马,叫奇丰,早年跟马立山前辈也参加过捻子,大家都不都是外人,咱们坐下谈。” 封熙永抱拳行礼,奇丰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走到老耿头座位后,怒目而视盯着封熙永,要不是有老耿头在此,奇丰能掏出腰刀把封熙永当场斩杀。 “奇丰,你也抓紧时间休息,稍后你还得跑一趟凤阳府向黄公子汇报重大情报。” 支走奇丰,众人重新坐好之后老耿头问道:“封旅帅,英王为何要攻打六安血洗黄家大院?” “冰康先生,听我们从王陈得说,寿州‘笑八方’王金奎亲自跑到安庆面见英王,说六安的黄孛是一条不出声的疯狗,死心塌地为清妖卖命,先是逼迫李昭寿投靠胜保,接着在霍山凌迟处死捻军白旗副旗主孙葵文,”说到这,封熙永突然想起对面坐着就是孙葵文的哥哥,见孙奎心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似的不由得一愣,总感觉有些不正常,见老耿头聚精会神注视着自己,只好放下心里的疑惑接着说道:“前不久他又率领绿营兵偷袭了霍丘、三河尖,血洗了潘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不说,甚至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放屁!”封熙永话没说完,毕天松实在忍无可忍站起身破口大骂:“去他娘的王麻子,简直血口喷人颠倒黑白,明明潘家几百口都是苗长春所杀,到他嘴里却变成我们独立团干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冰康先生,我现在就去召集队伍为黄公子、周凤姑娘、许洪、大熊和成千上万的乡民报仇雪恨!” “天松,坐下!”老耿头阴沉着脸说道:“让封旅帅把话说完。” 毕天松气呼呼坐下,封熙永越来越觉得王金奎说的有悖常理,寻思片刻又道:“王金奎还说,如果太平军能够出面帮助苗沛霖解除危机,事成之后就以淮河为界,南边归太平天国,另外再送二百艘战船给英王,两家永结同盟共抗清妖。” “噢,原来如此,”老耿头点头说道:“英王陈玉成虽然作战勇敢,也有计谋,但是还是太年轻,几句话就被王金奎拉进圈套,可是他手下有那么多身经百战的老家伙,难道就没有一位看出这是王金奎借刀杀人之计?没有一个人出面提醒他?” “冰康先生,当时只有祷天义梁显新提出了异议,觉得王金奎所说的并非是真的,可惜他孤掌难鸣,大伙都认准了黄孛就是朝廷的一条鹰犬,再加上巨大的诱惑,英王便答应了王金奎的请求,准备率领十六万天军兵分两路杀向六安和庐州府。英王派司天义夏振阳、从王陈得、统天义陈聚成率领八万兵马沿着管家院、霍山、六安这条线一边铲除黄孛的势力一边拿下关亭等待总共庐州府的命令;英王则亲自率领祷天义梁显新、虔天义陈安成的十万人马攻打桐城和舒城,然后在巢湖西北角集合,等苗沛霖和王金奎到达庐州府北面后起总共。”说完,封熙永慢慢站起身忐忑不安问道:“冰康先生,难道我们英王真的被人利用了?” “呵呵,岂止被人利用?英王陈玉成简直捅了个天大的窟窿!”老耿头也激动地站起身,仰天长叹:“因为英王这次鲁莽的行动,不仅要断送他自己的性命,连带天京洪秀全也在劫难逃!” (本章完) 第245章 战太平(一)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连孙奎心和毕天松都半信半疑,虽然独立团装备精良打法独特,但毕竟还是势单力薄,用现有的力量去对抗太平天国无疑以卵击石。想当初石达开何种实力?还不是被挤出天京另辟蹊径?出身太平且一向谨言慎行的老耿头为何说出这种大话? 老耿头让三人坐下娓娓道来:“洪秀全不可怕,因为他夺得了半壁江山就急不可待称帝称王,暴露出他目光短浅,未能远谋的缺陷,以一己私利凌驾于天下苍生之上,假天父之名号,应红羊之谶言,名不正则言不顺,失淳朴善良而流于虞诈虚伪,岂有不败之理?咸丰更不可怕,大清朝建国已二百二十四余载,对外奴颜媚骨,对内横征暴敛,已病入膏盲,暮景残光,还能有几日蹦跶?可怕的是像黄公子这样的人,不显山不露水,收敛锋芒,隐藏实力,关键时刻使出致命一击,嗨!”老耿头长叹一声,说道:“可惜呀,这本来要击向清妖和外夷的雷霆之威却被英王陈玉成横加阻拦,听信谗言不说还滥杀无辜,不仅把黄公子的亲生母亲残酷杀害,连带着独立团众多谋臣猛将的亲人都遭到飞来横祸,就算黄公子以天下大义为重,暂缓向太平军犯难,大熊不答应,许洪不答应,刚刚成亲不足月余的章先生不答应,连我们三位曾经跟太平有过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也不会答应,更别说六安地区几十万的贫苦乡民更不会答应!” 一番话说得封熙永坐立不安,动容道:“冰康先生,这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到底是何种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聚集在他周围?自从踏上六安这块土地之后,我们就时常肘掣,处处碰壁,连白苍苍的老妪都骂我们是披头散的恶魔,他们不会是被黄孛灌了**药了吧?” “哈哈哈,”老耿头仰天大笑,说道:“你看我们仨是被灌了**药的人吗?黄公子视钱财如粪土,看富贵为浮云,这样的人谁不拥戴?一个杀进金銮殿,连龙椅都嗤之以鼻的人谁不敬佩?我们独立团为何叫华夏独立团?其宗旨就是为了光兴华夏民族不受外夷欺凌,以民为本建新国,以食为天惠天下,这种人你说可怕不可怕?” 孙奎心和毕天松虽然归附独立团,那也只是感觉独立团投缘,钦佩独立团的所作所为,经老耿头抽丝剥茧这么一说,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黄孛的良苦用心,内心不由得涌起一种自豪感,激动不已。 封熙永倒没有两人想的那么多,沉思半响说道:“冰康先生,我倒是没觉得黄公子有多可怕,反倒觉得非常敬佩。” “呵呵,所以说你不是我们的敌人,独立团的仇人就是那些恨我们、怕我们的人,就像听信谗言的陈玉成,为了一位不求上进的洪秀全竟敢向手无寸铁的乡民下手,还有那个杀人如麻的司天义夏振阳,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又举起血淋淋的板斧,今天杀兄,明日屠友,现在竟然杀到我们独立团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也不怕你回去向陈玉成告我的状,从今往后,独立团和太平天国势不两立!” “对,杀死这帮翻脸不认人的狗草长毛,替黄公子和千千万万乡民报仇!” “宁可玉碎不可瓦全,别看你们太平军人多势众,我孙葵心还从来没惧怕过谁,跟他们拼了!” 孙葵心和毕天松当着封熙永的面就叫上号,把封熙永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耿头看在眼里嘿嘿一笑,说道:“熙永袍弟,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独立团恩怨分明,从来不滥杀无辜,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只要我们铲除了带头的元凶,这件事暂时就告一段落,各家还是过各家的日子,至于何时向洪秀全开刀,那只能看黄公子的意思了,我们独立团现在只有几万人马,就是太平军全都低下头让我们砍,我们也砍不到天京去。” “冰康先生,您老可别怎么说,你们独立团的战斗力我们算是领教了,”封熙永坐直身子认真说道:“四月二十八,我们攻打管家院时,原以为派出一师的士兵就可以拿下,哪成想连人都没见着就全军覆没,气得夏振阳不断地更换将帅轮番上阵,最后还是统天义陈聚成亲自率领自己的亲兵上前督战才夺取了巴掌大的关卡,关卡倒是拿下了,可是陈聚成却被独立团伤兵炸得尸骨无存!此一役,太平军光精兵强将就损失了一万五千多人马。我的主帅从王陈得劝夏振阳赶紧收兵,说这六安独立团的战斗力太过凶悍,这要是打到六安城下不知还要死多少人马,”说到这,封熙永好奇地问道:“冰康先生,你们独立团使用的是什么火器?怎么一扔出来就会爆炸?” 孙奎心和毕天松听封熙永这么一说,两人都出了一口恶气,露出难得的笑容,暗竖大拇指,称赞马俊好样的,没给独立团丢脸,同时也为四营的两千多将士担心,不知生还下来还有多少人,全都打起精神认真聆听两人的对话。 “这火器叫手榴弹,是我们黄公子创造的,我们独立团还有许多比这更威猛的利器,过两天就可以让你们见识见识,你接着说。”老耿头心如止水静静说道,其敲山震虎的味道任谁都听得出来,孙奎心和毕天松把胸脯挺得老高,好像特意配合老耿头的话题似的。 封熙永叹口气,心事重重说道:“可惜我说的不算,我要是英王就向独立团献出罪大恶极的司天义夏振阳,然后自己再负荆请罪,这样做即保全了颜面又化干戈为玉帛,两家和好共抗清妖!” “呵呵,熙永袍弟,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你是为洪秀全打江山,我们独立团是为自己,为天下所有的苍生谋福利,不仅我们过得潇洒,我们的家人也都安居乐业,连打仗我们都像过年似的兴高采烈,你们打你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虽然都是打清妖,但是不能相提并论,你们占领管家院之后我们独立团还剩多少勇士?” 封熙永真想把心掏出来让老耿头看看,自己可不是那种不明道理的人,知道太平军这次闯下的祸事实在太大,只好收起杂念如实回答老耿头的提问,用自家人的口气娓娓道来,想尽量减少两家的误会。 “我么占领管家院阵地后,阵地上只剩下几十位身负重伤的独立团士兵,他们围成一团誓死不投降,统天义陈聚成为了查清那秘密武器,就率领亲兵护卫上前准备拷问这些伤兵,没想到还没走到跟前,就突然生了猛烈爆炸,把方圆一百丈之内的所有人都炸得尸骨无存,统天义陈聚成也未能幸免于难。可怜陈聚成这位太平军老将,从金田起义一直打到建都天京,最后竟然被叫不上名字的火器炸死,连一块完整的尸骸都找不到,嗨,这就是命啊!” 封熙永还比较健谈,说几句就一顿感慨,听得三人又兴奋又悲凉,这可是独立团自从成立起损失最大的一次,不知黄孛回来之后会拿哪个倒霉鬼撒气。 “打扫完战场已经是次日,我们还没通过老头岭又遇上一伙独立团的士兵,押着五六辆马车好像运送什么作战物质,前锋很快就跟这些人交上手,跟管家院一样,那一撇就炸的手榴弹又打死打伤我们好几百人,对方趁着我们后撤的机会跑进一条山谷里,夏振阳怕耽误攻打霍山,就派两旅士兵追剿这伙独立团运输队,可是等我们拿下霍山也没见着这两旅的弟兄返回,估计凶多吉少。” 老耿头心里明镜似的,太平军一旅五百二十五人,两旅加一起只不过才一千多一点,用这点人马追剿运送弹药的四营三百名士兵,无疑以卵击石,估计炸得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对四营没有全军覆没暗中庆幸,好歹给四营还保留下一支香火。 “到了霍山,我们还以为守城的还是像管家院那样的勇士,为了减少伤亡,夏振阳把全军二百多门大炮全都调集在一起,一口气轰炸了两个多时辰,直到门楼被炸塌,城门被打烂才起进攻,除了遭到一股绿营兵的顽强反抗外基本上没费什么劲就拿下霍山,然后挨家挨户搜捕独立团余党,霍山衙门上到县太爷下到轿夫全都斩示众。” “那霍山的县太爷是不是姓严?” “正是,”封熙永点头说道:“怎么?您老认识他?” “我怎么能不认识?在六安的一亩三分地所有的人不分职位高低都是为我们独立团服务的,就连那绿营兵也是我们独立团的一份子,只是可惜了严风和孙老三,出师未捷身先死,好日子还没见到就冤死在太平军刀下。要说起罪魁祸,当属那个叫什么‘笑八方’的王金奎,好在此人已经被黄公子拿下,等押回六安真得凌迟处死,否则那些冤死的弟兄死都不会瞑目!”老耿头了一顿感慨,接着问道:“熙永袍弟,你们没有把霍山城那些手无寸铁的乡民也一起杀了吧?” “夏振阳倒是有那个意思,说太平军南征北战打了多少次恶仗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非要血洗霍山城不可,被从王陈得强行拦下,最后甚至抬出陈玉成的军法才阻止了夏振阳的暴行,可是在处死严县令那些官差时还是遭到围观的老百姓谩骂,被夏振阳当场斩杀了几位,其中还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妪,气得从王陈得差一点跟夏振阳分道扬镳。” 从王陈得老耿头也认识,感觉是一位心胸狭窄的人物,没想到此人在关键时刻还懂得道义,不由得暗自称赞,对返回六安击败夏振阳更加充满了信心,微笑着鼓励封熙永接着说下去。 “拿下霍山后,夏振阳把通往六安的所有道路全部封锁,就怕走漏了消息。第二天端午节,夏振阳率领剩下的六万多大军长驱直入杀到六安城下,除了留下五万人马攻打六安城外,他亲自率领一万多人偷袭黄家大院。为了防止重蹈管家院覆辙,一万多人马不分主次从四面八方同时猛攻黄家大院,除了正面遭到顽强阻击外,其余的都顺利地进入黄家大院,一个多时辰就结束了战斗。事后统计,正面有独立团三百来人防守,他们打死打伤两千多太平军;除此之外,在黄公子家眷内院被一位姓晁的老英雄打死了四五十,事后听我几个弟兄说,要不是夏振阳命令乱枪打死,保不准还得死多少人,这老英雄太厉害啦,估计就是英王陈玉成亲自出马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太可惜啦!” “嘿嘿,你是没见过他儿子,若是他在这里,我们哥俩想保也保不了你!”孙奎心森然说道:“那黄家大院就没有一个人逃出?” “嗯,一万多人马把黄家大院包围的水泄不通,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人走出来,不过有一位年轻女子没杀掉……” 三人闻听还有一位活着,都异口同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听说在审问她跟黄家大院是什么关系时,此女说她的丈夫叫章馨海。太平军里有不少兄弟听说过章半仙这个人,于是就把她看押起来,准备抓住章馨海之后好好拷问一番,问问他为什么背叛太平军改投独立团,然后一同处死。” 三人都暗中替章馨海庆幸,老耿头点头问道:“那你们攻下六安城了吗?” “没有,”封熙永摇头说道:“我被抓来这里之前还没攻破,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不可能攻下。” “为什么?”毕天松好奇地问道。 老耿头接过话替封熙永答道:“那还用说?六安城里驻扎着田庆庚的六营,这些六营兄弟都是经过老奎和七娃亲手培训出来的,虽然战斗力赶不上其它的营,但其装备跟咱独立团其它营一模一样,手榴弹和地雷也是应有尽有,再加上黄公子的死党康刈子组织号召,我估计全六安城的男女老少全都加入了护城的行列,夏振阳不付出几万人马连城墙都休想爬上去。” “对,说的太对啦!冰康先生真不愧是翼王的席谋士,算无遗策,好像身临其境见到似的,”封熙永赞叹道:“正像冰康先生所说,无论我们怎么炮轰城墙,只要炮声一停,城墙上就露出成千上万的军民,没等爬上云梯一半,就被石头瓦片打得丢盔卸甲,特别是那手榴弹,不仅炸人,连云梯都炸得四分五裂,攻城最猛烈的时候甚至还扔下比手榴弹威力还大的火器,我估计就是你们说的叫地雷的那种东西吧?” “不错,你猜的很对,那东西就叫地雷,”老耿头丝毫不隐瞒封熙永,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挖地道炸开城墙?我记得这是太平军惯用的战法。” “冰康先生,英王让我们端午节之前拿下关亭,然后配合英王和苗沛霖起总攻攻打皖省省府,可是我们还没进六安就在管家院遭到顽强阻击,再加上一路上磕磕绊绊,等拿下黄家大院已经误了期限,要是再挖地道恐怕更来不及了,所以夏振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估计他现在只能围而不攻,然后分出一支人马去攻打韩家冲。” “为什么?”一番话说得三人大惑不解,老耿头问道:“六安城没拿下又要打韩家冲,这夏振阳是不是疯了?” “冰康先生,这也是没办法,这次太平军兴师动众攻打六安,其主要目的就是想抓住黄孛彻底铲除独立团,可惜打了好几个地方也没见着黄公子的身影,听说韩家冲也是黄公子的老巢之一,他只能到韩家冲再碰碰运气,万一擒住黄公子见到英王时也好有个交代。” 老耿头寻思半天,问道:“熙永袍弟,我问你,如果没攻下韩家冲那夏振阳会不会退兵?” “不会!”封熙永果断说道:“六安打得那么激烈,从始到终也没见着黄公子的身影,大家都猜测一定隐藏在韩家冲,不把黄公子消灭掉,攻打庐州府只能是句空话,若是独立团重新聚集起力量在太平军身后插上一刀,估计形势立刻大变,弄不好这次北伐又会像以前那样一败涂地。” “好!”老耿头闻听大喜,站起身说道:“熙永袍弟,我们独立团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若是在太平军不如意,就过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会把你的家人一起接来,保证让你们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封熙永急忙站起身施礼说道:“多谢冰康先生垂爱,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要是放我走的话我还想回六安,我想把实情告诉从王陈得。陈得是我老上司,一向对我不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夏振阳蹚这趟浑水,得让他赶紧抽身,然后力争劝说英王化干戈为玉帛两家和好,向黄公子赔罪,这是我的心里话。” “不错,”老耿头走到封熙永身旁,用力握了握封熙永的肩膀说道:“无论你说的是对还是错,就凭你这份仁义我们独立团就交上你这个朋友啦,我现你跟孙葵心倒是有几分相似,”老耿头回头笑道:“你说是不是老奎?” “呵呵,脾气倒是相似,就不知道打仗如何?” 封熙永又向孙葵心施礼,谦虚道:“我哪敢跟‘五虎上将’的孙旗主比美,以后若是真有缘分,我愿意为孙旗主鞍前马后效力。” “哈哈哈,好,那我就等这一天!”孙葵心兴奋的走上前轻轻打了封熙永一拳,说道:“一会儿你就听冰康先生的,他怎么安排你你就这么做,保准让你不虚此行!” (本章完) 第246章 战太平(二)

老耿头把郭大嘴叫进大堂,对封熙永说道:“熙永袍弟,咱们各为其主谈不上安排,但是我可以提个建议,你千万不能回六安,因为那里马上就要变成人间地狱,夏振阳所部不会有一个人逃出六安!至于你的上司从王陈得,念在其明辨是非的大义上,我们独立团绝不会难为他,我会让他全身而退。你吃饱喝足之后就赶赴庐州府南郊,找到英王陈玉成并告诉他,就说我说的,十天之后让他到六安黄家大院负荆请罪,到时候我替他担当一二;若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那他就是第二个夏振阳,我要让他在洪秀全之前见上帝!” “说得好!”孙奎心兴奋地说道:“还有我一个,熙永老弟,请你转告四眼狗,他要是来,我还当他是朋友,否则我们就割袍断袖,战场上见真章!” “还有我,我就替龚旗主他们做主啦,英王认错并交出凶手,捻军就拿他当朋友,否则所有的捻军都是他的敌人。” “哈哈哈,”老耿头和孙奎心一起大笑,孙奎心笑道:“天松,你能做主吗?” “怎么不能?”毕天松眼珠子一瞪说道:“我们龚旗主非常钦佩黄公子的胆略和眼光,差一点把他夸上天去了,说什么若是我们捻军有咱团主这样的人才,早把清妖赶进大海里喂鱼去了。黄家大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龚旗主能无动于衷吗?再说理在咱们这边,凭我对龚旗主和老乐的了解,他俩一定向着咱们说话,否则以后再见面没得朋友做,我扭头就走,就当没看见。”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封熙永脸色通红,朝三人抱拳说道:“各位前辈,你们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等我到了庐州府一定把你们的意思转告给英王,并好言相劝,但愿咱们化干戈于玉帛,握手言和。” 封熙永一心想化解太平军和独立团之间的矛盾,其对太平天国的赤胆忠心连老耿头都暗自佩服,此人真是一位良才,若是能够招揽帐下,黄孛又会多出一位得力的大将,微笑道:“熙永袍弟,我们都相信你,但愿能如你所愿,你现在跟这位兄弟下去好好饱餐一顿,然后睡上一觉晚上再动身,也许用不多久,咱们就会在六安重新相聚!” 送走封熙永,老耿头对孙奎心说道:“老奎,你现在马上召集部队,那些慰问品也别享用了,都送给绿营的边雨和江守备,让他们安心训练守好北炉桥寨,等咱们消灭了夏振阳就把他们收编为独立团一员。” 孙奎心前脚刚走,奇丰和郭大嘴被老耿头叫到大堂说道:“奇丰,章先生那边我另安排人通知,你还得跑一趟凤阳府,并且带上毕天松和大嘴,率领火枪营的五百兄弟一同前往,把黄家大院和寿州的战况一五一十告诉他,让他押着王金奎回六安,既然苗沛霖已经死了,那些漏网之鱼已经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要把精力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我们要用王金奎和夏振阳的两颗人头来告慰那些冤死的英灵!” “冰康先生,我和奇丰带着十几名兄弟即可,大嘴和火枪营的五百兄弟还是留给你们吧,那长毛还有五六万人马呢,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说是不是?”毕天松担心地说道。 “用不着,”老耿头摇头谨慎地说道:“陈玉成现在还把黄公子当做头号敌人,万一他得到黄公子在凤阳府的消息,他一定会放弃攻打庐州府转而杀向凤阳,到时候黄公子就危险啦!这五百火枪营队员都是黄公子一手培养起来的,指挥起来比咱们还得心应手,真要是遇上危险也许就能够派上大用场。” 听老耿头这么一说,毕天松恍然大悟,站起身朝老耿头行个军礼,郭大嘴闻听率领五百火枪营士兵竟然还有自己的一份,乐得嘴丫子都咧到耳根子,笑道:“我的亲爷爷,还是你老人家体恤下属,让我和天松大哥一起带这么多兄弟,我一定不辜负您老的厚望,不让黄团主掉一根毫毛!可是……”郭大嘴嬉皮笑脸说道:“团主以前给我下过死命令,不许我离开你半步,这要是被他看见了不会把我屁股打烂吧?” “哼,你想的倒是臭美!”自从黄孛把郭大嘴分配给老耿头当贴身侍卫后,老耿头越来越喜欢心直口快多嘴多舌的郭大嘴,整天有一个围着自己胡说八道的人倒也快活,拿郭大嘴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待,两人处时间久了真像祖孙似的,无话不说也没大没小,但是在郭大嘴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敬畏老耿头的,只要是老耿头安排的事情一定竭尽全力去办好,听老耿头的意思还有后话,赶紧毕恭毕敬洗耳恭听。 老耿头绷着脸严肃地说道:“我有大熊和许洪护卫还用你?再说那五百火枪营队员我让天松带也没让你带,你跟着就是了,等到了凤阳府,黄公子怎么安排你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不过有一句话我得提醒你,平常说说笑笑都可以,黄家大院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再信口开河瞎咧咧,该哭的时候你笑,该笑的时候你偏嚎两嗓子,到时候屁股打成两半也没人帮你,走吧!” 吓得郭大嘴一咧嘴,只好跟在毕天松和奇丰屁股后面离开北炉桥寨直奔凤阳府,要把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告诉黄孛! 等大堂里只剩下老耿头一人时,老耿头翻来覆去把敌我的态势认真考虑一遍:独立团全部加到一起最少有一万人马,对方虽然还剩下六万多,估计这两天攻打六安城和韩家冲最少得损耗掉一万,剩下的五万跟独立团一比正好一比五,打这种仗对独立团来说倒也不是实力相差太悬殊,如果再劝走从王陈得的部下,那独立团胜算会更大一些,只要重新补充上弹药,消灭夏振阳更是十拿九稳,就怕陈玉成知道真相后提前把夏振阳调离六安,那报仇的希望就得落空,所以当务之急自己一定得赶在封熙永见到陈玉成之前消灭夏振阳。 想到这,老耿头急匆匆走出大堂来到邹鸿休息的厢房,见十几位士兵东一个西一个睡的正香,只有邹鸿一人坐在门槛上梳理着那根长长的大辫子,梳得一丝不苟铮明瓦亮,老耿头好奇地问道:“我说邹鸿,别人都抓紧时间睡觉,你怎么梳理起辫子?你不累啊?” 邹鸿急忙站起身,把辫子在头上缠了好几圈,憨憨地说道:“冰康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实在睡不着,闲着没事就打理起辫子,只要把它伺候好了,早晚可以用它敲响晚清丧钟。” 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吓了老耿头一大跳,上上下下打量着邹鸿问道:“这是你说的话?” “呵呵,我哪有这本事?跟老唐头刚刚学会百八十个字他就战死了,这是黄公子说的。” “哦,”老耿头若有所思点着头,过了片刻说道:“邹鸿,现在独立团正处于关键时刻,我还得让你们辛苦一趟,不知道你们体力行不行?” 邹鸿闻听有任务,立刻瞪大眼睛说道:“冰康先生,你就下令吧,我们现在不仅是独立团的战士,我们身后还有十几万码头镇的众乡民看着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呵呵,没那么严重,我想让你率领你的兄弟们再跑一趟寿州,你们来时因为章馨海他们正忙着追杀苗沛霖,所以没碰见,奇丰说他们现在已经在寿州城外驻扎,你过去给他捎个信,让他们务必在明日午时之前到达码头镇跟我们汇合,顺便把六安和黄家大院所生的事情跟他说说,告诉他黄家大院并没有全军覆没,他新娶的媳妇念寒姑娘安然无恙,暂时只是落在太平军手里,等回到六安后我就会把她救出来,让他不用担心。” “还有活的?章先生的媳妇?”邹鸿吃惊的问道:“他什么时候成亲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嗨,要不是上次黄公子带他们回黄家大院,章馨海也不会跟念寒姑娘成亲,话说回来,若是没成亲的话念寒姑娘也不能幸免。就是可怜冯东篱喽,从独立团成立起就为独立团东奔西跑,在六安、霍山和霍丘帮助黄孛成立起上百个贫民协会,本来定好了八月初八跟黄孛一起举办婚礼,可惜临走之前连黄淑娟的面都没见着,想想都替冯公子叫屈,不过也亏得没见着,否则连周凤姑娘都得搭进去,这就是命啊!好像冥冥之中特意这么安排似的,咱们黄团主真是斗战胜佛转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老耿头东一榔头西一棒棰的说得邹鸿半知半懂,了一顿感慨老耿头接着说道:“你让章馨海派一支人马到就近的第二兵工厂运送弹药,这是一场大仗,离了火器咱们独立团这点人马可玩不转转。” 北炉桥寨距离寿州八十多里地,邹鸿率领着十几名手下披星戴月后半夜就赶到寿州,当听说黄家大院的噩耗之后整个营寨都闹翻了天。大熊、许洪和大妞哭着喊着要马上回黄家大院报仇,少言寡语的马杰也哭丧着脸央求章馨海回六安为自己的亲弟弟雪恨,不用大伙催促,挂念念寒生死未卜的章馨海当夜三更就拔寨启程,临走之时把前往兵工厂运送弹药的任务交给郑嘀咕,阴沉着脸说道:“嘀咕,你见到朱桂师傅后一定让他马上赶制出二十枚辣椒弹,随弹药一起运到码头镇。” “辣椒弹?啥是辣椒弹?” “就是把开花弹里的钉子换成辣椒,越辣越好,最好买那种朝天椒,你跟朱桂师傅一说他就会明白。” 老耿头率领的五营本来比章馨海要提前半日出,但是报仇心切的章馨海所部次日午时不到就赶到了码头镇,顺利地与老耿头汇合在一起。大伙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先来到埋葬众亲人的地方,没想到一万多被太平军杀死的码头镇乡民的遗骸也葬在此地,偌大的旷野一望无际全是坟包,每个坟头上都押着一块黄表纸,配合着花花绿绿的花圈一眼望不到头,飘洒的纸钱和烧纸的味道弥漫整个天空,东一簇西一堆的乡民悲恸哭嚎,真是说不尽的凄惨道不完的悲哀。 众人培土的培土,烧制的烧纸,许洪、大熊和大妞跪在坟头前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好不容易才被大伙劝回队伍,吵着嚷着要马上杀进六安为亲人报仇,老耿头低沉着嗓音说道:“我们回来就是来报仇的,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良莠不齐,他们当中还有想阻止这次暴行的好人,咱们不能闭着眼睛胡打一通,想抓到真正的元凶就必须听我指挥,否则我就把他留在码头镇让他后悔一辈子!” 这话明显是冲着大熊和许洪说的,吓的两人不住点头称是,老耿头见安抚好最头疼的哼哈二将,就把所有的侦察营探马全都派了出去,还没过一个时辰,侦察营的探马就带着十几人来到大营,告诉老耿头和章馨海,说这些乡民知道太平军的兵力部署。” 一万多人被太平军杀害了,码头镇周围的四乡八舍乡民全都自动武装起来,要不是惧怕太平军的凶悍,早一拥而上把太平军砸成肉泥,整天地围在太平军营地四处转悠,看见落单的就抽冷子来一下子,打完就跑,气得太平军隔着老远用炮轰,时间久了早把六安附近的太平军防御部署摸得一清二楚。 还没等老耿头和章馨海问,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六安的太平军情况说了个大概。 驻守六安城下的是从王陈得率领的三万人马,已经提前一天停止了攻击,为了防止六安城内的独立团出来骚扰夏振阳攻打韩家冲的行动,从王陈得把三万人马全部部署在城门和黄家大院一线,至于夏振阳攻打韩家冲战况如何这些乡民并不知情,老耿头和章馨海只好等待侦察营传回来的消息。 天黑之前,郑嘀咕率领着残余的二营押着弹药顺利返回码头镇,兴匆匆跑到大帐禀告道:“章先生,你要的一箱辣椒弹也带来了,足有五十枚,朱师傅还让我转告二位先生,明日天亮之前再送来一车。” 老耿头望着章馨海笑道:“徳宇老弟,你不是想把老头岭那一套搬出来来对付夏振阳吧?” 章馨海苦笑一声说道:“这朱师傅,做这么多辣椒弹干什么?这东西也炸不死人,到时候刮什么风还不知道呢,我就是想碰碰运气,有备无患。” “还是徳宇老弟考虑周详,不过你也不用愁眉苦脸的,你那新媳妇一定不会出事的,我了解那个陈得,虽然心胸狭窄,但是心眼还没坏到家,明日我保准给你要回一位活蹦乱跳的小媳妇。” 说话间,鲍鑫满头大汗跑进大帐,报告道:“夏振阳攻打韩家冲时吃了不小的亏,整个金寨都快变成收容所了,除了五千人马驻扎在金寨周围,剩下的人马都挤在韩家冲前面那条山涧里,营寨一个挨着一个一眼望不到头,估计没有两万也得有三万。” “他们有没有撤走的迹象?” “没有,我看他们不少人在四处抢粮,好像不拿下韩家冲死不罢休的样子。” “好,那就好!”老耿头高兴地说道:“明日赶走从王陈得,我们就让夏振阳尝尝独立团的厉害,让他血债血偿!” 次日天没亮,独立团浩浩荡荡开向六安,刚走出七八里,独立团身后竟然跟随着成千上万的乡民,有拿刀枪的,还有拿老炮筒的,甚至还有拿着各种农具的,估计没有十万也得有七八万。这么多人想赶也赶不走,再说好多都是为了给自己的亲人报仇来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老耿头只好让郑嘀咕率领着二营在后面维持秩序,让这群乡民大军远远跟在后头,等需要时再让他们痛打落水狗。 在离六安五里地时遇到了陈得的外围部队,大约三千人左右,双方隔着五百米距离相互对峙。 太平军队列前架设着八门火炮,中间是步兵,两侧各有五百骑兵,除了普通的刀枪剑戟外,还有不少鸟铳、抬枪,甚至连独立团火枪营的新式火枪也有不少,离老远瞧但见旌旗招展,刀枪林立,颇有气势。 相对着独立团的队列显得就有些单调,除了站在中间的大熊举着一面独立团军旗外全是一式的骑兵。最前排的是卫朵的五百火枪营,一百多门榆木炮隐藏其中,李忠的一营、马杰的三营和孙葵心五营排成三个方阵紧随其后,十几门新式火炮摆放最后,七八位炮兵伺候一门火炮严阵以待。 老耿头本想上前询问陈得的下落,寻思半响突然临时改变了主意,独立团若不显示出强大的攻击力,估计想劝走陈得也不是一件易事,于是率领队伍前进到距离太平军三百米之前停下脚步。 老耿头出身太平,对太平军的火炮了如指掌,知道再往前走就进入对方炮火之内,虽然太平军都是自制的土炮,但是人多密集,挨上一炮也得伤亡好几个,老耿头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本章完) 第247章 战太平(三)

太平军没想到一大早就在六安郊外碰上了独立团,而且还是过万人的独立团主力,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全都注视着自己的头领等待命令。 率领这三千人马的师帅叫冷斗擎,长得五大三粗四肢达,是一位认准一条道就走到底的莽汉,也是夏振阳的铁杆死党,仗着有夏振阳在背后撑腰有时连从王陈得的话也不听,愣头愣脑胡杀乱砍,大家背地里都管他叫愣头青。陈得眼不见心不烦,凡是有危险的事情就交愣头青去办理,愣头青还自以为豪沾沾自喜,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咧嘴一笑,说道:“怕什么?有我冷斗擎在,还没人敢拿咱们怎么样,我冲锋陷阵上百次这脑袋还不是好好的挂在脖子上?都他娘的给我列好阵形,只要他们进入炮火射程之内就给我轰他娘的!” “师帅,是不是派人回去通知一下大帅?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增援?” “操,你怎么不早说呢?”愣头青急忙派一名手下回去传信,一边让炮手做好准备。 双方一时隔着炮火有效射程之外相互对视,愣头青心中暗喜,恨不得独立团就这样跟自己耗下去,等从王陈得来了之后自己更有吹的了,就凭自己这点人马就把传得神乎其神的独立团挡在门外,让他们寸步难行! 可惜事情并没有像愣头青所设计的那样展,对面的独立团突然行动起来,中间的方阵分成两队冲出队列,沿着阵前向两侧疾驶而去,露出了后面一排黑洞洞的炮口。愣头青还没搞明白对方想干什么,但见十几门火炮一起开火,随即在太平军的炮兵阵地附近生剧烈的爆炸,八门火炮连同所有炮手全被炸上天,巨大的热浪一下子就把愣头青掀翻在地,一块拳头大的石子不偏不倚正击在愣头青的脑门上,打得愣头青连哼都没哼一声霎时就昏死过去,整个太平军队形瞬间混乱起来。 独立团的火药配方是朱桂按照黄孛和老耿头提供的数字研出来的,其科技含量基本上接近现代的水平,虽然火药的成分仍然出自手工作坊,但是这一点点进步就足以取得压倒性优势,其射程最少比对方远出十到二十米,太平军的火炮就在这相差十几米的距离上吃了大亏,可以说是致命的大亏。 老耿头见对方最有威胁的火炮已经被消灭,立刻动了进攻,等独立团冲到几十丈之内太平军才反应过来,抬着愣头青就朝六安方向跑,还没等跑出多远,就遭到两翼包抄上来的孙奎心五营的痛击,雨点般的手榴弹纷纷落进太平军中,炸得太平军鬼哭狼嚎乱成一团,尾随其后的火枪营一排子弹就打倒一片,独立团三面夹击一口气打得太平军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直到太平军主帅陈得率领着主力赶来救援独立团才停止了追击,如潮水般退回本阵。 此时双方已经来到黄家大院护城河外侧,老耿头为了能够彻底震慑住从王陈得,把独立团阵形重新做了部署。 第一排是一百多门榆木迫击炮,其后是十六门新式火炮,五百火枪手居中,两侧是孙奎心的五营和马杰的三营,李忠率领一营押阵,老耿头和章馨海带着许洪和大熊伫立在火枪营前列静静等待陈得的到来。 陈得听说愣头青遇到一万多独立团主力后也是大吃一惊,本想借助独立团的手铲除这颗埋伏在自己身边的异类,想想其手下还有不少自己的部下,只好率领大军前来增援,等到了眼前看见独立团的布阵后更是魂飞天外,光大小火炮就有一百多门,而且还有好几百比洋人还多的火枪手,吓得急忙隔着几百米外就扎下阵脚,命令手下赶紧部署防御阵地。 等残兵败将抬着愣头青路过陈得跟前时,看着愣头青头上碗大的包心说怎么不被炸死,挥挥手让这伙败军回归队列,打起精神认真瞧看独立团。 老耿头岂可错过此刻的大好机会,趁着对方忙于部署火炮的空隙急忙加快行军度,很快就驶近一百米之内,惊得陈得举起大刀就要出冲锋的号令,准备以多欺少扳回劣势,还没等出号令,就见一骑一卒冲出阵营奔向自己,陈得急忙放下大刀好奇地打量着二人。 来者一老一少,年轻的壮汉手执一面绣着“华夏独立团”的大旗,身高过丈,到了战场中间就把那面大旗插在大地上,像一座铁塔似的站在骑马的老者身旁。陈得怎么看眼前的老者都十分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正当陈得苦思冥想之时,骑在马上的老者突然高声喊道:“陈监军,别来无恙?” 陈得没想到来者竟然叫出自己早年的官号,估计此人一定是自己的熟人,见对方只带着一名旗手并无恶意,便放下心也带着一名贴身护卫来到老耿头跟前,等看清眼前之人竟然是失踪多年的张文礼之时真是惊喜交加,急忙把大刀递给自己的护卫抱拳施礼,笑道:“我的天哪,这不是冰康先生吗?你老人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下官给你见礼啦!” “哈哈哈,”老耿头回个礼笑道:“几年不见陈监军竟然熬上了王爵,你小子干的不错呀!” “嘿嘿,冰康先生你可别这么说,现在的天国跟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称侯叫王的多如牛毛,我还是以前的陈得,叫我监军即可。” 太平天国自从天京事变之后,上上下下人心浮动,将士离心。洪秀全为笼络人心,一再增官设爵,光封王就达二千七百余人之多,像陈得这样的排不上名次的王更是无计其数,为了区别王的地位高低,洪秀全就在后封的王之前加上一个从字或者列字,什么从王、列王,听着名声响亮,其实要比军师这个职位差上许多。 太平天国一直有个惯例,军师乃“全军之魂,朝纲之领”,虽然没有爵号,其地位却在王之上,这王可不是陈得这种从王,而是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王,像石达开、陈玉成和李秀成等都是名副其实的王爵,老耿头身为石达开席军师,其地位之高可想而知,陈得如此客气也在情理之中。 “好好好,”老耿头没想到心胸狭窄的陈得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点头赞道:“谦受益,满招损,没想到陈监军变得这么豁达,跟以前比简直判若两人,怪不得封熙永大肆夸你,果然夸得有道理。” “冰康先生,你见到熙永了?”陈得吃惊地问道。 “他被我们独立团俘获了,并且把你们出征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说了,我已经放了他,本来他想回到你这里,但是被我阻止了,因为我怕他回到这里白白送了性命!”老耿头见陈得大惑不解的表情解释道:“我这次来见你,既不是来劝降,也不是求和,只想让你离开六安。” “冰康先生,”陈得犹豫片刻问道:“你真的加入了为朝廷效力的独立团?” “哈哈哈,谁说的?”老耿头哈哈大笑,突然提高嗓音大声说道:“我们独立团可不是朝廷的,不信你看!” 老耿头回头指着孙葵心说道:“那个人你认识吧?他就是捻军白旗旗主孙葵心!” 经老耿头这么一提醒,陈得一下子就认出了孙葵心,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互相施礼。 “还有那位年轻人,”老耿头指着马杰说道:“他叫马杰,他叔叔叫马立山,一家子都是捻子,还有站在前排的这位,他就是被你们抢走媳妇的章馨海,外号章半仙,虽然当初在太平军无官无职,但是他在太平军里也算是小有名号,也算是一个人物,你说像我们这些人能是清妖的鹰犬吗?” 看着陈得游移不定的神色老耿头趁热打铁说道:“我还可以告诉你,李昭寿是我们打死的,因为他投靠了胜保,和他一起被打死的还有蒙古副都统正红旗的伊兴额;潘家大院上下几百口并不是我们独立团所为,而是苗沛霖的干儿子苗长春下的毒手,然后被王金奎嫁祸给黄公子,你说你们是不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别听这个老不死的瞎说!”不知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愣头青骑在一匹战马上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英王和司天义说你们独立团干的,那就他娘的是你们干的,怎么地?你把天说破了也没人相信你!” 老耿头瞥了喊话人一眼,嘿嘿笑道:“陈监军,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你们替司天义夏振阳背黑锅,你也看出了我们独立团的战斗力,刚才那一仗我们毫未损就歼灭了你大部分部下,别看你们人多势众,只要我一声令下一炷香之内就可以结束战斗。” 老耿头话音刚落,好像配合老耿头演讲似的,火枪营五百名士兵同时抽出刺刀插在枪管上,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反射下出阴森森的寒光,把从来没有见到这种阵仗的太平军惊得人群骚动,连陈得都大惊失色,老耿头趁机说道:“陈监军,我知道你跟司天义夏振阳不是一路人,看在你深明大义的情分上我想拉你一把,帮你除掉你身边这只害群之马,不知可否?” 陈得转头看了一眼骑着高头大马站在人群中的愣头青,又疑惑地望着老耿头,不解的问道:“怎么除掉?” 老耿头指着大熊说道:“让我这位旗手过去拧下他的脑袋再送回来不就除掉了?” 陈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在万马群中取上将级犹如探囊取物的人物好像只有在评词里听说过,眼前的黑大个虽然长得虎背熊腰,可是连一把兵器都没有,还徒步作战,如何能靠近众将云集的愣头青身前?可是张文礼的话还不得不信,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让自己开开眼,既帮自己铲除了异己,又可以大开眼界,不由得好奇心大起,点头说道:“好,那就让下官见识见识独立团的雄风!” 老耿头朝大熊使个眼色,大熊拔起插在地上的大旗大步流星朝太平军奔去,在离前锋阵营还有五六丈时突然加快度,像一道闪电射向叫嚣的愣头青,吓得周围的太平军纷纷举起刀枪迎向大熊。大熊对堵截自己的太平军根本熟视无睹,去势不减,被灌满罡气的大旗犹如一面铜墙铁壁扫向太平军,伴随着“叮叮当当”金铁碰撞之声,几十把兵器全部飞向空中,大熊那庞大的身躯瞬间就飞临愣头青头顶之上,军旗倒执,黑棍倏地点在愣头青用以护在头顶上的阔背大刀之上,把厚达三寸的大砍刀挡飞出十几丈,没等大刀落地,大熊拎着愣头青追随着大刀的去向仿佛老鹰抓小鸡几个跳跃就蹿回两人身旁,把大旗插在地上,一只大脚丫子踩住愣头青的脖颈,双手握着愣头青的脑袋,“嘶啦”一声就把头上还带着大包的头颅硬扯下来,把还瞪着眼睛张着嘴的血淋淋头颅递给陈得,瓮声瓮气说道:“请从王验收!” 话音倏止,整个战场上都喧闹起来,独立团众将士纷纷叫好,太平军则惊呼连连,把陈得惊得张大嘴半天无语。 老耿头让大熊丢下愣头青的头颅笑道:“陈监军,老朽没说大话吧?若是我有歹意,你的头颅跟他一样早就搬家了,估计咱俩也不能站在这里论天道地,再说你这些兄弟能够活到现在已属不易,咱不能为了那莫须有的罪名替别人背黑锅,赶紧率领你的弟兄返回江南,若是以后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来找我,我们独立团举双手欢迎像你这样的义士。” “冰康先生,你的意思让我脱离英王陈玉成?” “话也可以这么说,我估计英王这次出征回去的概率极低,你现在再去找陈玉成送死跟在这里有什么区别?这几万人马对你和对太平天国都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好刀用在刀刃上,也许过几年咱们就能并肩站在一起共杀清妖。” 老耿头软硬兼施很快就打消了陈得的顾虑,神情释然抱拳说道:“多谢冰康先生指点迷津,我现在就率领部下返回广西,虽然不走翼王那条路,但是我会好自为之,咱们有缘再见!”说完打马就要离开,被老耿头急忙叫住,笑道:“我说陈监军,你走就走呗,怎么还想把别人的媳妇一起带走?” “哈哈哈,”陈得幡然醒悟,笑道:“冰康先生说笑了,我只顾跟先生请教了,早把这件事忘到脑后,我马上派人把章半仙的老婆送来,”陈得凑近老耿头小声说道:“这章馨海长得其貌不扬,反倒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好的福气?” “呵呵,都是独立团给他带来的好运,以后陈监军若是投奔我们独立团,说不定你找的老婆比半仙的还漂亮百倍!”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便各自打马回到本队,少顷,念寒姑娘就被太平军送回独立团,陈得也率领太平军撤出六安。老耿头凭借着一张伶牙俐齿不到一个时辰就瓦解了太平军,把罪恶多端的司天义夏振阳变成一位失去羽翼的秃头兀鹰,可怜的夏振阳此时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死活地攻打韩家冲。 司天义夏振阳,身高八尺,满脸虬髯,一脸的凶相,此时正拎着一对血淋淋的板斧站在一块岩石上督战,这板斧上溜的血可不是独立团的,而是临阵脱逃自己部下的血迹,夏振阳自己都不知道总共杀进寨门多少次了,每一次都被那该死的铁头家伙炸得功亏一篑,也不知道对手到底还有多少这要人命的东西。 “大帅,要不……”夏振阳手下一位副将差一点说出撤退的话,看着一脸凶相的夏振阳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下肚里,改口说道:“要不咱再动最后一次猛烈的攻击?把刘师帅的三千人马全都派上去?” 此时的韩家冲寨墙已经被太平军打得惨不忍睹,寨墙上的门楼只剩下光秃秃几根立柱,寨门早已被炸得四分五裂,长不过十米的门洞里堆满了太平军尸体,要想冲进寨里必须爬过死人堆才能实现,可是这一步之遥仿佛一道越不过的壕沟,任凭夏振阳如何飙也再难越雷池一步。 “嗯,”夏振阳用鼻音出一声闷哼,说道:“把队伍里所有的火枪全部调集上来,炮击停下之前一定压住寨墙上的清妖,尽量减少上面来的威胁,然后派一支敢死队清理出门洞,这门洞都被堵死了怎么打进去?” “是,”副将答应一声小心翼翼问道:“那从寨里射出来的炮弹怎么办?” “操,我怎么知道咋办?”夏振阳骂骂咧咧说道:“把队伍尽量拉开距离减少伤亡,他娘的这伙清妖怎么还会有能转弯的火炮?真是白日见鬼了!” 夏振阳忙着重新组织进攻,韩家冲里的马立山也没闲着,为了防止太平军打进韩家冲,马立山在离寨门口不远的两座山包之间设置了第二道防御阵地,小小的山头上竟然摆放着二十门榆木炮,并且全都装上散弹,短小精悍的炮口全部指向寨门口,只要太平军闯进寨门,就万弹齐给太平军以毁灭一击! (本章完) 第248章 男人的哭

韩家冲是独立团最大的后勤基地,也是众多家眷聚集的地方,田庆庚、宫志武和兵工厂能工巧匠扪的家人都住在谷里。这里不仅有独立团第一兵工厂,还有庞大的仓廪和金库,独立团自成立以来打土豪分田地得到的金银财宝大部分存放在这里,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此,老耿头特意把田庆庚六营的一千人马派驻此地,再加上兵工厂上千工匠和劳工,其守卫韩家冲的人数足有几千人。这些参差不齐的人马相对于一座城池的防卫力量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对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韩家冲已经绰绰有余,只要弹药供应上,别说三万太平军,就是洪秀全亲自来指挥也是瞎子打蚊子——白费力气,马立山对此充满了信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太平军重新起了进攻,从枪炮声明显感觉出这次的进攻要比以往犀利不少,寨墙外到处都是震天动地的冲杀声,各种炮弹和枪弹打得用岩石砌成的寨墙“噼啪”乱响,伴随着锣鼓和号角的声音宛如开了锅的油锅,整个寨墙外全都沸腾起来。 在寨墙上每个垛口下面都坐着一名独立团士兵,大家背靠石墙摆弄着手里的手榴弹,等听见榆木炮出怒吼之声后,大伙拉着导火索反手就仍到墙外,至于效果如何连看都不看。一颗接着一颗,把寨墙下的太平军连人带梯子炸得四分五裂,气得观战的夏振阳蹦高直骂娘,可惜骂得再欢也无济于事,太平军连对方一个人影都见不着,可是还不得不朝寨墙上射击,因为不这么打死去的人会更多,只好闭着眼睛乱打一气。 夏振阳见在寨墙上拣不到一点便宜,只好把最后的赌注全部压在寨门上。 敢死队很快就清理出尸骸,露出寨门后最后一道障碍,一道用沙袋堆积的掩体。夏振阳见状赶紧往寨门口调集火炮,众炮兵冒着枪林弹雨前拉后推,不时地隔着寨墙飞出来的开花弹落在太平军和火炮中间,炸得夏振阳干着急没办法。在损失了五六门火炮之后,太平军终于有两门火炮进入榆木炮的死角,轮番开始炮击门洞后的掩体。打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足有两米厚的掩体打出一个缺口,兴奋的夏振阳双手各举着一把板斧大喊大叫:“天兄天弟们,拿下韩家冲人人有功,抓到黄孛者升官进爵,从此以后你就可以和自己的老婆同房啦,冲啊!” 一群群裹着红巾的太平军如潮水般拥在门洞口,每次只能挤进二百多人,还没等进去三拨人马,里面就传来沉闷的炮火声,成千上万颗铅弹、钉子像泼水一样扫向太平军,把几百人马瞬间打倒一地。刚刚冲出门洞的太平军见有机可乘,纷纷嚎叫着冲向独立团第二道阵地,还没等靠跟前,第二波弹雨又横扫过来,不一会空地上就堆满了尸体。 外面的太平军也看不清里面的战况如何,机械地朝里涌去,再加上寨墙上隔三差五扔下的手榴弹,不到半个时辰,太平军就伤亡惨重。寨墙内外全是太平军的尸骸,汩汩流淌的血水裹挟着血腥气流向山涧小河,阴魂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打得连吃人的魔王夏振阳都腿肚子软,再这样打下去自己真要变成孤家寡人了,只好鸣金收兵。 夏振阳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岩石上两眼呆,亲兵护卫和众多将领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触了霉头。正当此时,一名小头目慌慌张张跑到夏振阳跟前,连礼数都忘记了,惊慌说道:“大帅不好了,金寨外打来一伙独立团,对方炮火猛烈兄弟们实在顶不住了,全都被赶进韩家冲山涧里,咱们出不出去啦!” 夏振阳瞪着血红的眼球盯着报信的头目,猛地站起身抡起板斧就把小头领当场斩杀,然后把一对板斧敲的叮当乱响,瞪着充血的眼睛歇斯底里喊道:“兄弟们,韩家冲已经被恶魔附了身,咱们现在只有杀出去才有活路,传我命令,后军该前军,给我杀呀!” 夏振阳丢下成千上万具尸体掉头朝沟外打去,还没等走出几里地,铺天盖地的青烟顺着沟涧飘向韩家冲,少顷就把只剩下两万人马的太平军包裹进去,辣得太平军一个个睁不开眼睛,不停地用手揉搓,越揉越辣,辣的太平军哭天抹泪,犹如一群无头的苍蝇东碰西撞,被站在上风口的独立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五百名火枪手悠闲地射击着活靶子,比平常训练还容易,乐得大伙哈哈大笑,随着“毒气”慢慢朝前推进,炮兵营隔三差五又射出几枚辣椒弹,把两万太平军赶进一块狭长的地带,然后百炮齐,一口气打了一个时辰,直到硝烟完全散去独立团才起最后的冲锋,天黑之前终于前进到寨墙前那条小河旁。 此时的太平军只剩下不到几百人,全都撅着屁股用血红色的河水清洗着眼睛,可惜血红色的河水里已经掺杂着不少辣椒面,越洗越辣,有不少受不了痛苦折磨的太平军一头扎进河里,一死了之,剩下的太平军直到河水里的辣椒消失不见才睁开血红的眼睛,等现自己已经被独立团团团包围时,一个个全都紧张地看着夏振阳。 “夏振阳,你看看我是谁?”老耿头站在岩石上居高临下喊道。 双方相距只有二十米,夏振阳一眼就认出了老耿头,吃惊地问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跟石达开跑到湖南去了吧?怎么跟清妖在一起,嘿嘿,”夏振阳阴笑道:“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冰康先生投靠清妖了吧?”剩下的三百多太平军有不少认识老耿头的,纷纷交头接耳。 “夏振阳,你是个即将死到临头的人,跟你说实话也不犯什么大忌,我不是清妖,独立团也不是,黄公子更不是,我们本打算只打清妖和清妖的走狗,可惜你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残害黄公子的家人不说,还屠杀手无寸铁的乡民,从今以后我们独立团就与太平天国势不两立!” “哈哈哈,放屁!”夏振阳狂笑道:“就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敢跟我们天兵天将相对抗?我们天王奉的是天父天兄之命,下凡做人神合一的无上圣君,是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 “哈哈哈,”老耿头被夏振阳的一番话气得哈哈大笑,讽刺道:“他洪秀全还算圣君?我看还赶不上清妖的皇帝,江山还没打下就迫不及待地登基称帝,高高在上穷奢极欲荒淫无度,三宫六院嫔妃充盈,把自己不到十岁的儿子册封为太子,准备世袭罔替,清朝好歹还有过康乾盛世,我看洪秀全连一天盛世都没有!”老耿头把注意力转移到太平军身上,深情说道:“袍兄袍弟们,当初咱们金田起义时,哪个将士们不卖命?他洪秀全也打着官兵平等、男女平等之类的旗号,说‘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女如淫我妻’,可是自从定都天京以来,他就把他说的话全都忘记了,整日声色犬马不问朝政,把一个好好的天京搞得乌烟瘴气,你们说这样的昏君还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一番说辞说得太平军低着头沉默不语,夏振阳转着眼珠子色厉内荏张口骂道:“操,你个老不死的,不用你在这里搬弄口舌,我们就听英王的,你有本事就跟英王说去!” “嘿嘿,死到临头还顽固不化,怪不得出身妓院的大茶壶会看上你这个痞子,真是臭味相投。” “你说谁是大茶壶?” “陈玉成没加入太平军之前是妓院里的****你不知道?”老耿头嘴角带着讥笑说道。 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夏振阳上哪知道?连黄孛都没听说过,否则一定好好请教老耿头一番不可。 “嘿嘿,量你一个屠夫也不会知道,太平天国卑鄙龌龊的事情多去了,我懒得跟你讲,那潘家大院三百多口是被苗沛霖杀害的,然后被王金奎嫁祸于我们独立团,你们的双手已经沾满了刽子手的鲜血,就是我想放你们一条生路,六安的几十万乡民也不答应,念在曾经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的面子上,除了夏振阳外其余的都自己了断吧!” 太平军听完老耿头的话,都静静地看着夏振阳,夏振阳举起板斧哈哈笑道:“操,想抓活的,那得问问我这两把板斧答不答应!”说完,举起一把板斧就朝自己的脖子抹去,被早已蓄势待的马坤易一箭射穿手臂,几十斤重的板斧“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夏振阳知道自己现在若死不了,那事后的死法可要比现在残忍多了,毫不迟疑又举起了另一把板斧,还没等举到半空,突然被旁边的一名太平军挥刀砍断手臂,说道:“冰康先生,都怨我们瞎了狗眼跟错了人,来世我们一定跟您老一起闯天下!”说完,横刀自尽。剩下的太平军见大势已去,都纷纷自行了断,小河边只剩下双手被废的夏振阳呲牙咧嘴嚎叫着,被大熊和许洪上前捆个结结实实,老耿头急忙叫人给夏振阳包扎伤口,说道:“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了,等黄公子带回王金奎之后咱们要用他俩的脑袋一起祭拜冤死的亲人!” 可惜,此时的王金奎已经逃出凤阳,正亡命地向庐州府逃窜,连驻扎在点将台上的黄孛都一无所知,正趴在栏杆上看着操练的绿营兵,还不时地指指点点,把绿营兵折腾的筋疲力竭苦不堪言,可是嗅着点将台周围几十口大锅传出的肉香味又全都咬紧牙关坚持着,直到山脚处冒出一支人马黄孛才解散了队伍。还没等队伍驶到跟前,黄孛就现原来是自己的火枪营,高兴的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叫,同时心里也产生疑问,不会是寿州的战事提前结束了吧? 等邢师傅领着毕天松、奇丰和郭大嘴走上高台,黄孛又开始左拥右抱,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不会是苗沛霖的苗练都被你们消灭了吧?” 三人一起给黄孛敬个礼,奇丰说道:“团主,苗沛霖是被消灭了,但是还有几万苗练逃向这里,冰康先生说这些苗练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让你赶紧押着王金奎返回六安,”说完,奇丰面露沮丧,难过地说道:“团主,咱们进大帐,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黄孛看着三人的面目表情吓了一跳,特别是见连整天嘻嘻哈哈的郭大嘴都绷着脸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急忙把大伙让进大帐,按宾主做好后,黄孛故作镇静笑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拉着个脸,活像丢了魂似的,说吧,生了什么大事?天塌下来咱们再给它补上。” “团主,六安遭到太平军的攻击,管家院马俊的四营大多数牺牲,霍山也落在太平军手里,黄家大院上下一百多口人除了章先生的媳妇念寒姑娘外全部遇难!”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炸的黄孛晕头转向,喃喃自语说道:“这他奶奶的王金奎真的知道太平军要攻打六安?我还当他放屁呢死活不想听,一百多口人就这么完了?” 黄孛的反应完全出乎大伙的意料之外,不仅没哭还说着大伙听不懂的话,都以为黄孛吓傻了,刚想开口劝说几句,黄孛突然问道:“这里面有没有冯东篱?他是不是还在韩家冲跟马前辈清查账目?” 众人面面相觑,奇丰赶紧说道:“团主,九柳兄早已返回黄家大院,连同他爹账房先生都一起遇难。” 听完奇丰的话,黄孛两眼直盯着郭大嘴,眼眶慢慢红润,几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帘上,不一刻泪水顺着脸颊就流淌下来,还没等众人相劝,黄孛嘴一咧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时出一串串高亢的哀号声,那悲哀的哭声犹如一把利剑,穿透大帐,越过雷区,把四周的一切全部按下头来聆听男人的哭声,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黄孛为黄氏而哭,为晁爷而哭,为周鹏而哭,为了许洪的母亲而哭,也为像小玉这样的丫鬟婆子而哭,但主要还是为了冯东篱而哭泣。黄孛来到这个世上虽然得到很多人的照顾,但是只有冯东篱才是黄孛最知心的朋友,眼看着就要跟自己一起成家立业,享受幸福,没想到被自己硬生生推到不归路上,黄孛悔恨地抬起手抽打自己的嘴巴,把众人吓得赶紧上前抱住黄孛,直到黄孛完全消停了才松开手。 此时大帐里挤满了人,老帘头、张小虎和绿营兵的头头脑脑都挤进帐内,大嘴机灵地给黄孛端来一杯水说道:“团主,人死不能复生,死就死了,大不了把王金奎和夏振阳俩绑到亲人的坟前,咱独立团一万多人每人一刀,这叫万刀万剐,然后割下驴球的当祭品,也算是报了仇!” 话是说的没错,可是从大嘴里说出来大伙就感觉别扭,都怒目而视瞅着郭大嘴,黄孛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大嘴说的没错,咱们得向前看,不过光杀这两个人还不解气,咱们得把这次惨剧的罪魁祸陈玉成抓起来才解我心头之恨!” 从上了点将台,奇丰只提过苗沛霖和王金奎两个人的名字,黄孛脱口就把攻打六安的主帅陈玉成说出来都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毕天松惊奇地问道:“黄公子,你怎么知道来的太平军是陈玉成的人马?” “嘿嘿,”黄孛冷笑道:“其实我早就听说了,一是我不相信王金奎的话,二呢就是相信了也远水解不了近渴,为此我还特意让黄元吉给康刈子写封信,让六安做好防范准备,估计黄家大院被攻陷了信还没到六安,这就是命呀!” “是啊,冰康先生私下还给我过感慨,说这都是命中注定,”毕天松感叹道:“如果公子不带冯东篱他们回黄家大院,那你姐姐和周凤姑娘都得搭进去,如果章先生不跟念寒姑娘成亲,念寒姑娘也得香消玉殒,冰康先生说你真是斗战胜佛转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番话说的黄孛心情好上不少,脸上渐渐恢复正常,周围的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黄孛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说道:“既然苗沛霖已经被打死啦,咱们得重新调整部署,这里也不需要留下这么多人了,”黄孛望着站在帐门口的赵游击和聂游击说道:“你俩留下一位看着这死亡之地,苗练来了还按原计划炸他娘的,只不过不用你们亲自出击,能炸死多少是多少,剩下的让他们亡命天涯自生自灭,另一位跟我回六安全部换上独立团的装备,我要把它变成独立团的第七营,然后汇合主力寻找陈玉成决一死战!” “团主,”奇丰急忙说道:“陈玉成并没有在六安,攻打六安的是他的手下叫司天义夏振阳的人,他本人正率领十万人马准备攻打庐州府!” 一句话惊得黄孛和两位绿营兵张大嘴目定口呆! (本章完) 第249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如果说苗沛霖的苗练是杂牌军,那英王陈玉成的太平军可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而且奇丰一张口就是十万,惊得众人胆战心惊,黄孛沉思半响说道:“你们大伙先到帐外稍等片刻,等我把情况了解清楚后再给你们安排任务。” 等众人离开大帐,黄孛急不可待问道:“奇丰,那攻打六安的长毛到底有多少人马?” “团主,据冰康先生的旧属封熙永讲,陈玉成率领十六万长毛兵分两路杀向六安和庐州府,一路由英王亲自率领,大概有十万人马,剩下的八万由司天义夏振阳、从王陈得和统天义陈聚成率领。在攻打管家院时,这路人马被马俊的四营消灭了一万,连同那个叫陈聚成的大将也被我们打死,后来在六安城下和黄家大院又损失了几千人马,现在跟咱独立团交锋的太平军应该还有六万多。他们本打算拿下六安后再取道关亭,等苗沛霖的苗练到达庐州府北郊后再三面夹击一举占领庐州府,没想到在六安城下碰了一鼻子灰,估计陈玉成攻打庐州府的计划要有变化。” “六万多?田庆庚的六营被围在城内出不来,剩下的咱独立团全都加在一起也就一万两千多人,能行吗?”黄孛担心地问道。 “冰康先生说,他准备瓦解这伙太平军,先把一位叫从王陈得的劝走,只要他一离开,攻打六安的太平军就剩下三万多人,然后再消灭夏振阳,这小子是黄家大院惨祸的罪魁祸,一定抓住他为死去的亲人报仇,等团主带回王金奎后再一并处死。” “噢,凭老耿头的能耐我相信他能够做到,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团主,这段时间咱独立团出了许多大事,听我详细给你道来,”黄孛做为独立团大当家的,奇丰可不敢隐瞒任何事情,哪怕都是坏消息也得一五一十跟黄孛汇报,“咱独立团现在剩下的兄弟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只剩下一万多一点,因为嘀咕兄的二营在八公山与苗练交锋时中了埋伏,一下子损失了两千多,连秦抽抽和膀柱子也一同战死!” “啊?”黄孛大吃一惊,脸色霎时大变,裂开大嘴就嚎哭起来,比刚才听到黄家大院被血劫的消息反应快多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唱道:“我的抽抽哇,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哇?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啊?哇哇哇……我再也看不见你那一笑就抽搐的脸颊哇……我答应教你识会三百字,可是我连一个字都没教你,我不是人啊!哇哇哇……”黄孛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哭道:“还有你这个死胖子、三张嘴,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撒手归天啦,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许大哥啊!哇哇哇……” 黄孛连哭带唱,哭得悲悲戚戚,唱的声情并茂,连奇丰都跟着掉眼泪,还没等奇丰擦干眼泪黄孛突然止住哭声厉色问道:“那郑嘀咕为什么中了埋伏?不是他不听指挥擅作主张吧?” “团主,那倒不是,主要是二营的兄弟大多数都是刚刚训练出来的降兵,什么绿营兵和虎头山的土匪都在他的营里,打顺风仗还可以,遇到危险就乱了套,要不损失还会少一些,”说到这,奇丰犹豫片刻,小心翼翼说道:“团主,我再说一件事,听完之后你可别杀了嘀咕兄?” “说吧!”黄孛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道。 “后来战斗结束后,咱们一共俘虏了苗练三万多人马,章先生让他率领剩下的兄弟看守,嘀咕兄可能过度悲伤,一气之下就把这些苗练俘虏一把火都烧了,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等我们消灭苗沛霖返回时,那山涧里还冒着余烟,到处都是烤肉的味道,别提有多么恐怖啦!” 黄孛闻听惊愕失色,过了半响突然哈哈大笑,笑道:“烧的好,烧的好,真他娘的解气!” “团主,”奇丰见黄孛没有怪罪郑嘀咕的意思,放松心情说道:“章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自古以来就有杀降者不祥之说,凡是大肆杀俘者都没有好下场,还说若是都这么做,当初他自己也得死在团主手下,以后还有谁敢投靠咱独立团?” “这……”一番话说的黄孛张口结舌,失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章先生说得对,咱们不能乱杀俘虏,等我见到郑嘀咕后一定要狠狠地惩罚他!” 看着黄孛讪笑的样子奇丰也不点破,都说团主护犊子还真不假,接着说道:“团主,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徐立壮也战死啦。” 自从见到奇丰等人后,一个个爆炸性消息震得黄孛有点应接不暇,摇晃一下脑袋急忙问道:“老顽童死了?怎么死的?” “被乱枪打死的。” 黄孛一连哭了两场,已经哭出免役能力了,眨巴眨巴眼睛叹口气,说道:“嗨,可惜这老头了,吃了一辈子天下美食,没想到临死之前竟然吃的是枪子儿,徐延这回可真成了徐家的顶梁柱喽,不过这对咱独立团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省的他事后翻脸不认人横生掣肘,”黄孛擦干眼泪叹了口气,说道:“苗沛霖死了,咱留着这个臭皮囊也没用了,把他的人头派人给徐延送去,就当我最后一次孝敬他老人家一回。” “团主,苗沛霖虽然死了,但是人头并没有在我们这。” “为什么?”黄孛大惑不解问道。 “因为苗沛霖不是咱们亲手杀死的,而是他手下的三个亲兵护卫杀死的,章先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不仅放走了他们仨,还让他们带走了苗沛霖的人头。” 黄孛皱着眉头沉思不语,怎么也猜不透章馨海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那苗沛霖的家眷呢?不会也被章先生一起放了吧?” “那到没有,都关在老庙台半山腰那座寺庙里,章先生让嘀咕兄派一百来人在那看守。” 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黄坤的嚎丧声,声到人到,掀开帐帘就闯进大帐,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踉踉跄跄跑到黄孛跟前抱着黄孛的大腿就开始痛哭流涕,哭得悲悲戚戚,戚戚悲悲,可比黄孛哭的要伤心多了。黄孛只好搂住黄坤又一顿干嚎,两人抱头痛哭了大半响,最后被黄孛推开说道:“坤哥,人死不能复生,咱俩得商量商量后事。” 黄坤闻听急忙止住悲伤眼泪巴巴看着黄孛,黄孛平和一下心情说道:“一会儿我率领队伍先回凤阳府提取王金奎,然后回到六安召集人马杀向庐州府,寻找机会把英王陈玉成也抓回六安,这样杀害咱们亲人的凶手就都到齐了,再拿他们的人头祭奠冤死的亲人。你呢,带着几个人顺水路返回霍丘,咱姐姐黄淑娟和周凤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不仅要亲口告诉她俩这件不幸的消息,而且一定还要安抚好,然后把她俩护送回黄家大院,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最好带上王寡妇等女眷,有她们陪在一起,我估计她俩会减少一些痛楚,你能不能做到?” “这……”黄坤闻听有些犯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安抚好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一时心下踌躇,黄孛见状赶紧握住黄坤的手深情地说道:“坤哥,现在黄家就剩下咱们几个了,我要追杀仇人实在倒不出工夫,只有你才能帮我的忙,再说你比我能说会道,她俩还特别崇拜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完成这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 黄孛连捧带夸把黄坤说的破涕为笑,点头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了,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动身,那淮河上的苗练水师估计已经被徐延消灭了,你们可以畅通无阻地返回叶家集,顺便带上谢老汉夫妻两,除了说好的酬金外再赏他俩五十两,这一路上咱们没少得到人家照顾。” “好,那我马上就动身。”说着,黄坤站起身就朝帐外走去,等快走到帐门口时黄孛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急忙叫回黄坤说道:“坤哥,我忘了还有一件事,”黄孛从怀里掏出一串项链递给黄坤,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们在三岔河河口时碰见的那个哑巴?” 黄坤接过项链看了一眼,惊奇地问道:“记得,这项链跟哑巴那条一模一样,少爷,你是从哪搞到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拿着这条项链先跑一趟八公山,到老庙台找一位叫冬菊的姑娘,她跟苗沛霖的家眷关押在一起,见到她就把这根项链拿给她看看,就说这是她姐姐小婉的信物,她看完之后一定会相信你,然后你带着她先到老祖观找哑巴蓝祈雨。那老祖观的主持叫葛麻真人,是我的忘年之交,你一说我的意思他就会放了哑巴,你们再一起回黄家大院,把冬菊姑娘交给六安康刈子的夫人,把哑巴交给冰康先生,以后的事情就不用咱俩操心啦,冰康先生自会处理的妥妥当当。” 送走黄坤,黄孛又把两位游击叫进大帐,说道:“你俩想好了?谁准备留下谁准备跟我走?” “卑职愿意!”聂游击和赵游击异口同声说道,好像合计好了似的,黄孛呵呵笑道:“留下的就掌管凤阳府所有的绿营兵,等我回到六安后就拟写折子上报朝廷,估计最小能混个副将当当,即没危险又平步青云;跟着我的不仅风餐露宿,弄不好还要跟长毛陈玉成刀枪相见,是别着脑袋的买卖,一不小心就把小命搭进去,你俩可要想好了?” “黄大人,”短粗胖的赵游击抱拳说道:“我哥俩在没见到你之前,任谁让我们冒如此风险都不会答应,但是自从见识了大人的手段后,我们所有的绿营兄弟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有大人的亲自提携我们还怕个球?再看看外面那些新来的兄弟,好家伙,全是最新式的火枪,这么多火枪聚集在一起我们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腰上缠着的那些铁家伙了,我估计这东西就是黄大人所说的那手榴弹吧?太神奇了!我愿意跟随黄大人建立更大的功勋!” “赵胖子,你别跟我抢!”高个的聂游击急忙说道:“黄大人,我们都知道跟您走这一趟会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只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时候一定比留在这里强上百倍!赵游击这是想当将军想疯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小短腿,这长途跋涉的能跟上吗?我聂轩辕愿意跟随黄大人打长毛,不就是十万吗?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这段时间跟黄大人呆在一起,知道黄大人待手下不薄,就是战死了黄大人也不会亏待我的家人,我跟定你了黄大人!” 两人你争我夺的一时争的面红耳赤,完全出乎黄孛意料之外,赶紧拦下二人的争抢笑道:“好好好,你俩也别争了,只要有这个心我就足了,以后抛头露面的机会多去了,只要表现好人人都会得到回报,这次我就带聂游击走一趟。” 两人闻听黄孛已经做出决定便不再争执,聆听黄孛安排任务。 “咱们这次远途跋涉,关键在于行军度,你俩回去挑选五百名骑术好的弟兄跟着我一起行动,剩下的全都交给赵游击,一炷香之后在点将台下准备出。” 等聂游击整顿好人马,黄孛率领着一千骑兵很快回到凤阳府,到了府衙下了马,黄孛带着众人走进大堂,见高表正和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争执着,见黄孛进屋急忙说道:“黄大人,你快过来给评评理,他男人跑了非得跟我要,我上哪去给她找姜牢头?” 妇人听说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新来的黄大人,慌慌张张跪下哭诉道:“钦差大人,我家老姜说是要出趟公差,可是昨晚我收拾卧室时,现我家里的银钱全都不见了,听丫鬟说被老爷带走了,那整整是八百两啊!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辛苦钱,他一声不吭就给全部拿走啦,这让我们一家六口人怎么活呀?黄大人一定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黄孛赶紧扶起妇人问高表:“高大叔,姜牢头出什么公差?” “前日他说要到庵后寨捉拿王金奎的余孽,等公子消灭苗沛霖后就把王金奎勾结苗练的所有铁证交给你,我听是好事,就给他批了关防公文,说三天之内就回来,现在人还没回来,他婆娘就来找我要人,我上哪去找一个大活人?” 庵后寨?黄孛怎么听这个地名怎么耳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王金奎的小老婆桃花住的地方吗?再看着眼前哭哭啼啼要找男人的妇女,黄孛幡然醒悟,大叫一声:“不好,王金奎跑了!” 说完转身就冲出大堂奔向后院,大伙紧随其后急匆匆来到牢房。黄孛急忙命令狱卒打开牢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关押王金奎的房间,只见大门四开,王金奎早已不见踪影,气得黄孛把牢房门踢得噼啪乱响,喊来狱卒厉色问道:“王金奎呢?” “大人,”狱卒惶恐的答道:“姜牢头奉你的命令押送王金奎去点将台了,昨晚就走了,大人没看见?” “靠!”黄孛暗骂一声转身就走,到了大堂阴沉着脸说道:“高师爷,王金奎被那位姓姜的牢头放跑了,我现在就率领弟兄们把他追回来,你在这里好好看家,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把他抓回来!” “公子,请稍等片刻!”高表急忙叫住转身离开的黄孛,说道:“这荒郊野外的公子到哪追去?要不老夫陪你走一趟。”高表没想到王金奎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虽然有内鬼做内应,但是自己实在脱不了干系,深感内疚说道。 看着高表悔恨不已的样子,黄孛心一软,柔声说道:“高大叔,这不怨你,都怪我粗心大意,没派自己人去看管,我们先到庵后寨看看,那里是王金奎的老巢,说不定还得打上一仗,你去了反倒添麻烦。” 高表连马都不会骑,如何跟黄孛一起追捕王金奎?只是一着急说走了嘴,听黄孛这么一说连忙点头说道:“黄公子,上次王金奎把太平军要攻打六安和庐州府的消息告诉我和元吉大人之后,我心里就一直怀疑他暗中通匪,如果这件事真是真的,那黄公子就要时刻主意陈玉成的动向,若是实在找不到他,我怀疑他十有**会跑到陈玉成那里,到时候公子一定不要舍身冒险,赶紧回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对策。” 黄孛敬佩地看了高表一眼,心说不愧是师爷出身,料事如神,只凭王金奎一句话就把事情猜的**不离十,刚想把太平军已经打到六安和庐州府的消息告诉他,转瞬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说道:“高大叔放心,就算他跑到太平军那里,我也一定给抓回来,连带着陈玉成我也一勺烩,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告辞!” 话音刚落,吵着嚷着让高表赔自己男人的妇女,闻听自己的男人竟然私自放走了朝廷的要犯,还准备私通匪,吓得当场昏倒在地。 黄孛看了一眼可怜的妇人,转身带着众人离开衙门大堂,开始追捕亡命天涯的王金奎。 (本章完) 第250章 蜘丝马迹

黄孛率领着一千人马风驰电掣来到张伯圩前的密林小道,守卫在这里的侯守备见是黄孛急忙搬开拒马迎出哨卡,黄孛勒住战马急匆匆问道:“侯守备,昨晚王金奎可否从这里经过?” “王金奎?”侯守备愣怔片刻,吃惊地问道:“黄大人,那王金奎不是被咱们关进大牢里了吗?难道他跑出来啦?” “嗯,昨晚凤阳府一位姓姜的牢头私自把他放走,还带着关防公文,我怕王金奎从你们这里溜走。” 侯守备闻听赶紧说道:“黄大人,姜牢头昨晚带着两位狱卒确实从这里经过,关防公文我也看了,但是没有王金奎呀?” 其实黄孛心里也不相信王金奎敢走这条路,当初抓王金奎时侯守备也是当事人,黄孛是有病乱投医,在没抓到王金奎之前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绝不能放过,听侯守备这么一说,黄孛即失望又着急,这茫茫人海上哪去找王金奎?急的黄孛在马上团团乱转,见注视自己的张小虎突然灵光一闪,把张小虎叫到跟前问道:“小虎,王金奎给咱们使了个声东击西之计,我估计他往庐州府方向逃走了,官道他肯定不敢走,只能走偏僻的小路,你能不能四处查看一番查出一点蜘丝马迹,然后咱们再接着追下去?” 一句话可难坏了张小虎,为难道:“团主大人,这实在是太难了,如果冬季那倒好说,顺着足迹就可以追下去,可是现在四周全是杂草丛生的旷野,只要不是沼泽泥潭,全都是可以通向庐州府的小路,根本无迹可寻啊!” 黄孛闻听更是悔恨不已,急的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这时侯守备说道:“黄大人,姜牢头拿着公文是要去庵后寨,要不我带着几个弟兄前去捉拿,只要抓到姜牢头就可以打听出王金奎到底逃向何处?” “此地离庵后寨多远?”黄孛眼睛一亮问道。 “六十里。” 黄孛见天色已晚,只好说道:“侯守备,苗沛霖已经被诛杀,这里也不用设卡了,你带着有马的弟兄跟我们一起行动,剩下的弟兄们清理完路障后就返回凤阳府。”说完,黄孛率领骑兵队伍穿过哨卡直奔密林尽头的张伯圩,天黑之前终于赶到这座小小的寨圩。 黄孛率领的这支骑兵,说好听的是追,其实跟瞎猫碰上死耗子没什么区别,黄孛心里也是明镜似的,估计这次追捕王金奎绝不是易事,说不定真的要一直追到庐州府。人不吃不喝还能坚持半日,这战马若是饿死累死了还追个屁王金奎?为了养精蓄锐,黄孛只好安营扎寨。 张小虎的家人都已转移到凤阳府,一千多人马驻进这小寨圩倒也不是太拥挤,大伙埋锅造饭平静地渡过一晚,次日一大早饱餐一顿便继续上路,不到午时就赶到了庵后寨。 庵后寨是个大村落,一道土墙把整个寨圩包裹进去,隔着寨墙二十丈远挖了一条宽约两丈的壕沟,寨墙上站着几百名手持各式武器的练勇,还有几十个端着鸟铳和抬枪,两面大旗分别插在寨楼两侧,一面是“苗”字大旗,一面绣着“王”字,估计王金奎的家人还不知道苗沛霖已经嗝屁朝梁,见一伙骑兵来到寨前急忙敲起警示的锣声,吊桥也被慢慢吊起。 此时的黄孛还是那身书生打扮,为了减少麻烦,黄孛跟聂轩辕嘀咕几句,聂轩辕便驱马来到吊桥下,高声喊道:“对面的苗练听好了,我是凤阳府的聂游击,苗沛霖现在已经被朝廷诛杀,有胆敢再继续负隅顽抗者就全部按通匪罪论处,赶紧让王凤荣王老爷打开寨门迎接钦差大人,半柱香之后若是还不缴械投降,我们就要血洗庵后寨,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喊完话,黄孛把二十门榆木炮一字散开摆在前列,后面是火枪营,绿营兵则立在最后。黄孛之所以这么安排,除了动起手来可以挥火枪营的威力外,还能给从没见过独立团真正实力的绿营兵上一堂生动的教学课,让绿营兵开开眼,鼓舞起士气。 刚摆好队形,一位老者匆忙地出现在寨墙上,仔细打量壕沟对面的队伍。虽然对面的人数不多,就一千多人马,但全都是骑兵,看得老者啧啧称奇,等现绿营兵前面不知名的队伍全都是新式火枪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扶垛,隔着护城河大声喊道:“聂游击,我家金奎跟你们的黄大人是莫逆之交,虽然我们打着苗家的旗号,但是一直心向朝廷,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地要来剿杀我们庵后寨?” “王老爷,现在凤阳府已经由朝廷新派来的钦差大臣来接替黄元吉大人,这位新来的大人也姓黄,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亲自请教他。” 黄孛驱马上前和聂轩辕并排站在一起,扇着折扇风度翩翩,在周围威风凛凛的武装士兵烘托下显得鹤立鸡群,“啪”地一声合起折扇抱拳说道:“王老爷,本人六安总兵黄孛,奉旨追剿苗沛霖余孽,我已经听黄元吉大人说了,知道金奎大哥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我先礼后兵,还望王老爷能够识大体解散练勇,让金奎大哥跟我们去一趟凤阳府,我保证不会伤害庵后寨一人一畜。” 王金奎的老爹叫王凤荣,是位老秀才,见聂轩辕跟年轻的黄大人在一起还毕恭毕敬,知道对面的小大人所说不假,但是就凭这几句话就让庵后寨的练勇放下武器,把王家几百口的性命交给对方实在不敢冒此风险,急忙深施一礼说道:“黄大人,昨日凤阳府来了三个官差,把金奎的爱妾水桃接走了,说我儿金奎准备在庐州府跟甲山大人多盘旋几日,这足以证明我儿并没有背叛朝廷,况且他已有半年没有回家,这庵后寨除了老人就是孩童,还请黄大人体谅一二。” 黄孛虽然也相信王凤荣所言不虚,但是滋事重大,也不能凭这几句话就拍屁股走人,再说不从这老家伙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那这一趟可算白跑了,闻听笑道:“王老爷,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是真的,但是就这样把我们打走人,你说朝廷的脸面何在?我这个钦差大人还有何威信可言?” 王凤荣跟黄孛的心思差不多,估计对方没有什么恶意,要不早开炮动手了,但是为了王家几百口的性命考虑,王凤荣也不敢把这群如狼似虎的武装放进寨圩,真要是对方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那王家就彻底陷入万复不劫之地!双方一时互不相让僵持起来,半柱香工夫转眼就到,黄孛举起手厉色喊道:“王凤荣,你这是给脸不要脸,我数三个数,若是再不放下吊桥解散练勇,我就下令开炮了。” 此时寨墙上闻讯赶来的练勇已经足有上千人,再加上寨圩里的两千苗练,王凤荣抱着侥幸的心理客气地说道:“黄大人,这寨圩里有我王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恕老朽不能从命。” 黄孛暗骂一声,他娘的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高声喊道:“兄弟们准备好,除了中间的门楼外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早已蓄势待的火枪营枪炮齐,一轮火力就把寨墙上的练勇消灭了一大半,有几个大难不死的练勇趴在墙垛口拼命地朝独立团还击。二十丈,足有六十多米远,那些老掉牙的鸟铳和抬枪根本伤不着火枪营丝毫,黄孛趁着独立团队员更换弹药的工夫果断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对着门楼喊道:“王凤荣,这回知道我所言不虚吧?我要想灭了你这个小小的寨圩,其实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否则何必跟你费这么多口舌?” 趴在寨墙上的王凤荣哪见过这种阵仗?转眼间一千多年轻力壮的练勇就损失大半,剩下的大多数不是掉胳膊的就是瘸腿的,满地打滚嗷嗷嚎叫,吓得王凤荣战战兢兢站起身扶着垛口喊道:“别打啦,我们放吊桥、开寨门迎接贵军。” 不光王凤荣吓得够呛,站在火枪营身后的绿营兵也是议论纷纷,连站在黄孛跟前的聂轩辕都胆战心惊,这是什么军队?什么打法?还没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对方就举手投降,看得聂轩辕又惊又喜,激动地问道:“黄大人,这就是你说的独立团?你就是要把我们变成这样的队伍?” “呵呵,”黄孛笑道:“怎么样?让你们加入这样的队伍不给你们丢脸吧?” “呵呵,黄大人真会说笑,跟他们一比只有我们丢脸的份,哪还敢有那种想法?” 说话间,寨门已经缓缓打开,吊桥也轧轧放下,黄孛并没急着开进庵后寨,而是让众人让开一条通道,等王凤荣带着两名护卫来到跟前后黄孛抱拳笑道:“王老爷,这是何必呢?我乃朝廷的钦差大人,金口玉言,说不杀你们王家就不杀,你赶紧让寨圩里的练勇放下武器离开寨圩,我们独立团不杀手无寸铁的人。” 黄孛一会儿钦差大人,一会儿又独立团,听得王凤荣稀里糊涂,但是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还不得不顺从,赶紧叫手下跑回寨圩召集练勇。很快一排排练勇走出寨圩,把刀枪剑戟丢得满地都是,过了吊桥一个个抱头鼠窜,过了半个时辰四周才恢复平静。黄孛让大嘴和侯守备率领一支人马把丢在地上的兵器收拢在一起一把火烧掉,然后进寨搜查王金奎,自己跳下马把王凤荣拉到一旁说道:“王老爷,这回你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其实我跟金奎大哥也非常投缘,要不是他跟苗沛霖走的太近,谁愿意得罪‘笑八方’?今天在你王家门口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王金奎被朝廷定了罪,我也不会动你王家丝毫,这叫罪责自负,你懂吗?” 王凤荣朝黄孛鞠了一躬,说道:“黄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咱大清朝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规定?不是株连九族吗?” “嘿嘿,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朝廷为了收买人心正准备变法,也许用不上一年半载就能下来告示,到时候别说七大姑八大姨和左邻右舍,就是你王家几百口人都不会受连累,你们王家还像以前那样,该怎么过活就怎么过活,何况金奎大哥不一定能够定罪,过两天也许就放回来了。” 听黄孛这么一说,王凤荣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赶紧拍黄孛的马屁恭敬说道:“没想到黄大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种见识,老朽真是钦佩万分,我倒是真希望金奎这孩子能够被你找到,那我就不用替他担惊受怕啦!” “嗨,”黄孛叹口气说道:“这人海茫茫的让我上哪去找他?要是朝廷换人来顶替我,那金奎大哥可就危险喽,等我的人出来后我们就回凤阳府,但愿金奎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有好报。另外我们走之后,你赶紧叫人把门楼上的旗子摘下来,要是被外人看到又得加上一条罪状。” 黄孛半真半假连哄带骗把王凤荣说的心慌意乱,见黄孛转身就要上马,急忙抓住黄孛的衣袖说道:“黄大人且慢,”说着,王凤荣跟剩下的那位护卫小声嘀咕几句,等护卫跑开后说道:“我告诉你两个去处,或许到那里可以找到他,见到他务必让他跟你回凤阳府好好解释一番,然后让他回家,从今往后打死也不让他再干这种提心吊胆的事,多给我王家留些香火才是正途。” 黄孛闻听心中大喜,王金奎终于露出了蜘丝马迹,脸露惊诧问道:“王老爷,金奎大哥不是到庐州府见甲山大人了吗?怎么会躲在别的地方享清福?” “嗨,昨日那三个官差一说金奎在庐州府跟袁甲山在一起,我就知道他们说的是假话,那袁大人一直跟苗沛霖不对付,半拉眼都瞧不起这个土皇帝,连带着我家金奎都跟着受罪,要是说金奎在胜保大人那我还相信,可惜胜保大人早已离开安徽,他现在除了躲在八公山和瓦埠站外不会去别的地方。” 听完王凤荣的话黄孛真想放声大笑,强压下激动淡淡说道:“你放心王老爷,我要是见到他一定把你的话传到。” 过不多久,大嘴和侯守备率领着队伍返回吊桥,禀告没找到王金奎,那位被王凤荣支走的护卫也跑了回来,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包裹,压得护卫直呲牙。 王凤荣朝黄孛抱拳作揖谦恭道:“黄大人,你找到金奎之后,一定替我家金奎好好打理一番,这是一千两黄金,聊表谢意!” 黄孛闻听一千两黄金吓了一跳,去年在小门楼附近遇见河南固始绿营游击史柏庆时,为了麻痹对方自己就亲自送他五百两白银,当时从马坤易手里接过银子后差一点被坠下马去,眼前这一千两黄金最少不得有六七十斤?这王家还真是大手笔啊!见护卫解下包裹就递向自己,吓得黄孛赶紧让大嘴接过去,抱拳说道:“那我就代我这帮兄弟们谢谢王老爷啦,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带着队伍离开庵后寨往回驶去,一口气跑出七八里才叫停队伍,忍不住哈哈大笑,问道:“谁知道瓦埠站在何处?” 大伙争着抢着都说知道,黄孛环顾四周,现除了自己外没有不知道的,估计这个叫瓦埠站的来头不小,于是让东奔西跑的奇丰介绍一下。 瓦埠站位于寿州和庐州府之间,离凤阳府也不远,大约从黄家大院到叶家集的距离,归寿州管辖。瓦埠站紧靠瓦埠湖,交通便利,素有鱼米之乡,南来北往的客商和行旅多下榻此处,是一处重要战略要地,而且湖里盛产银鱼,被朝廷列为贡品。除了苗沛霖的苗练外,这里还常驻一支袁甲山的绿营兵,大约两千人左右,两伙势力各设各的关卡,收税抽厘,以此养着成千上万的武装力量。 听完奇丰的介绍,黄孛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没听说过,原来被改了名字,后世可不叫瓦埠站,而叫瓦埠镇,著名抗日爱国将领方振武将军就出生此地,等到了瓦埠镇一定寻找一下英雄的先人,以慰自己的敬仰之情。 搞清方向,黄孛率领着骑兵昼夜兼程直奔瓦埠站,次日傍晚来到一个叫姜咀孜的小镇,黄孛把队伍驻扎在镇外,让奇丰和侯守备率领十几人前去打探消息。 还没等支起大帐,奇丰快马加鞭回到驻地,兴匆匆报告道:“团主,我们在镇里碰见逃走的姜牢头了,他已经被侯守备控制住,让咱们赶快过去。” 黄孛闻听大喜,立刻带领火枪营冲进镇内,离老远就见一大群人把侯守备十几人围在当中,急忙要过一把火枪一阵风来到众人面前,只见侯守备把刀架在一位衙役的脖子上,十几人背对背围成圈对抗着周围的人群,见到黄孛急忙喊道:“黄大人,这姜咀孜镇是姜牢头的老家,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用侯守备解释黄孛已经看出这伙人的敌意,急忙让奇丰通知镇外的聂轩辕包围村镇,千万别放跑了王金奎的小妾,同时命令火枪营举起火枪,大声喝道:“我是八府巡抚的钦差大人,奉旨前来捉拿朝廷的钦犯,有胆敢阻扰者,杀无赦!” (本章完) 第251章 红颜祸水

“去你妈的八府巡抚,就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这姜咀孜就是姜家的天下,谁他娘的敢在这里撒……”没等野字出口,黄孛一枪就把一位彪形大汉打倒在地,反手把枪递给身后的奇丰,顺手拉开袖箭机关指着众人厉声喝道:“我不管你们是捻子、长毛还是画地为牢的乡匪,碰到我们独立团只有一条路,挡我者死!” 黄孛真是气急眼了,要不是担心人群里侯守备等人的安全,掏出手榴弹就能灭了这伙气焰嚣张的悍众。 可惜刚才的那一枪并没有吓到众人,一位精瘦老者目露凶光,举起一把短剑刚要张嘴,“砰”地一声就被郭大嘴击穿脑壳,红白之物霎时流出体外,过了半响才仰面躺倒,挨着精瘦老头的一位壮汉刚想伸手相扶,被黄孛一箭射穿咽喉,怒吼一声:“谁再敢动一下,格杀勿论!” 从彪形大汉和精瘦老头分别被黄孛和郭大嘴打死,到壮汉倒地身亡,三位姜咀孜镇的魁转瞬间就一命呜呼,其独特的杀人手段霎时就镇住了姜咀孜镇所有的愚民,黄孛趁机喊道:“我数三个数,到时候谁手里还握有武器,立即枪决!” 围攻的人群虽然听不懂枪决是啥意思,但是都知道三数之后若不照办就有性命之忧,没等黄孛喊出一,就有几个乡民丢下手中的武器,兵器掉在地上的“咣当”声好像一道催命符,立刻引起连锁反应,围攻的人群立刻稀里哗啦把乱七八糟的家伙什丢得满地都是,一个个露出畏惧的目光望着黄孛。 侯守备等人乘机挟持着姜牢头冲出包围圈回到队伍,黄孛这才松了口气放下胳膊正色说道:“从此刻起,姜咀孜镇实行夜禁,无论人畜,凡是能喘气的胆敢抛头露面者当场斩杀!” 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黄孛顺手抢过郭大嘴的火枪指着众人,吓得姜咀孜镇的愚民一哄而散,不一刻,整个街道就变得静悄悄的。 黄孛把火枪还给大嘴,转身说道:“奇丰和小虎带几个弟兄继续南下,遇到敌情千万不要跟他们纠缠,立刻回来向我汇报;天松大哥返回镇外让聂游击率队到镇南安营扎寨,再让咱们火枪营一个大队协助他们构筑防御阵地,此地民风彪悍,估计四周的寨圩也不是易与之辈,咱们要做好防范准备。” 等奇丰和毕天松带队离开,黄孛这才仔细打量姜牢头:姜牢头三十多岁,中等个,浓眉大眼膀壮腰圆,一脸的正气,正怒目而视盯着黄孛。 王金奎绰号“笑八方”,快赶上梁山好汉及时雨宋江啦的名声,仗义疏财广结良缘,其三教九流之辈遍及淮河流域,黄孛估计姜牢头就是其中的之一,只是出于义气放走了王金奎,对王金奎的底细一点都不清楚,完全被王金奎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对这种“义”字当头的江湖人物若是硬来的话只能适得其反,黄孛斟酌半响说道:“姜牢头,我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也是一位响当当的汉子,为了救钦犯竟然抛家舍业舍生取义,我黄孛虽然不赞同你这种做法,但实在钦佩你的为人,估摸想从你嘴里问出王金奎的下落纯属痴心妄想!” 黄孛让侯守备放开姜牢头,虽然侯守备大惑不解还是依命行事,和颜悦色说道:“姜牢头,既然这样我就送你一个人情,你赶急返回凤阳府见你的家人,若是回去完了可怕你老婆孩子都会寻短见,另外见到高师爷时就说我已经免去了你的罪责,还在衙门里当差,不过要从狱卒干起,下次再干这种事你先过过脑子,分清好人和坏人,走吧!” 姜牢头愣怔当场傻乎乎看着黄孛,黄孛耸下肩对侯守备说道:“侯守备,你带一支人马从北到南挨家挨户搜,我率领剩下的兄弟们从镇南往回搜查,一定要救出水桃姑娘。”说完,扔下懵懵懂懂的姜牢头扬长而去。 还没等黄孛驶出十丈,就听姜牢头高声喊道:“黄大人,请等一等!” 黄孛急忙勒住战马,面带窃笑,自己即不提苗沛霖也不说王金奎私通太平军的计策果然奏效,调转马头回到姜牢头跟前调侃道:“姜牢头,你不赶紧回家还想我们用八抬大轿送你回去啊?” “嘿嘿,”一句话把姜牢头说笑了,急忙收起笑容打千儿说道:“黄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那水桃姑娘不是王金奎的小妾吗?怎么变成你们要救的人?” “王金奎没跟你们说他这个小妾是怎么来的?”黄孛撇撇嘴嘲笑道:“看来‘笑八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你问到这个话题,那我就给你简单解释一二:那水桃姑娘是我一位挚友的原配妻子,她夫君叫李熔铸,跟王金奎即是同窗好友又是同村小。咸丰六年春闱,趁着李熔铸到省城科考不在家的机会雇凶杀人,把李熔铸一家老小十三口杀得干干净净,单单留下水桃姑娘逼迫成亲。等李熔铸返回后李家已经家破人亡,颖上知县贾安贾老爷帮其捉凶可是三年也没查出蜘丝马迹,要不是李熔铸的好友在王金奎家里看见水桃姑娘,这段冤案永远石沉大海。现在李熔铸就住在霍丘当一名教书先生,姜牢头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当面与水桃姑娘对质,看看我哪句话是假的?” 这段话黄孛虽然没有说假,跟李熔铸的描述基本上一模一样,但是在涉及到男女感情上的事情后就不是用语言能够表达清楚的,这里的微妙只有当事者水桃一人才能说清楚,黄孛为了抓住王金奎也顾不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包括欺骗王金奎的老爹王凤荣也是如此,虚虚实实一语双关。那一千两黄金黄孛就当回报自己不追究王家的酬劳,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人犯法株连九族的事情比比皆是,黄孛能够做到这点已经大大地出时代的桎梏,所以黄孛做得得心应手心安理得。 姜牢头被黄孛一番描述说得汗颜一地,又是县太爷又是当事人,姜牢头岂有不信的道理?纳头就拜,说道:“黄大人,我真是被猪油蒙住了双眼黑白不分,被他花言巧语所迷惑,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水桃姑娘。” “好!有姜牢头给我们带路省去我们不少周折,但是为了让你认清王金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有必要再给你说两件事,”黄孛为了彻底降服姜牢头,趁热打铁说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够抓到苗沛霖及其他的家人?” “苗沛霖被你们抓到了?”姜牢头吃惊地问道。 “嗯,不仅抓到了,还被处死了,现在苗练已经成了一盘散沙,用不多久就会自生自灭,这多亏了王金奎给我们提供的重要情报,告诉我苗家藏在八公山,要不还真得费一番手脚;另外三河尖潘家三百多口被灭门,其罪魁祸也是苗家的苗长春所干,然后被王金奎移花接木嫁祸于我黄家大院,跑到安庆勾引太平军把我黄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杀害,你说这样的人还值得你信赖?” 姜牢头二话不说爬起身就朝一弄堂奔去,众人赶紧跟上,转弯抹角来到一座院落。 院落不大,土坯墙,大门紧闭,姜牢头站在门口疑惑地说道:“怪了,我让他俩在门口守着怎么人不见了?”说完,就要伸手敲门,被黄孛急忙拦下,小声说道:“姜牢头,稍安勿躁,先让我的弟兄进去查看一番,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变故。” 黄孛朝邢师傅点下头,猫猴子邢师傅大步来到土墙下腾空跃起,右脚点一下墙面借力向上窜去,两手顺势抓住墙头双膀一用力,“噌”地一声越过土墙。过了不大会儿工夫便轻轻打开院门,走到黄孛跟前小声说道:“团主,里面是个小四合院,正堂的外屋坐着一位差役,从里面还不时地传出男女嬉笑之声,其余的地方没有情况。” 听邢师傅这么一说,黄孛已经猜个**不离十,估计水性杨花的水桃又开始耐不住寂寞干起那苟且之事,眼珠一转笑道:“姜牢头,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进去把他们叫出来。” 姜牢头望着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虽然大惑不解,还是迈步走进内院,不大一会里面就传出男女惊叫之声,老远就听姜牢头叫骂的声音:“好你个烂裆货,趁我不在竟敢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既然有此爱好,那我就成全你一次!”随后一声惨叫就从院内传出,少顷姜牢头扯着一位衙役走出院落,把衙役仍在地上说道:“黄大人,让你见笑了,我这俩手下不知吃了什么**药,竟敢狼狈为奸调戏水桃姑娘,那个上床的败类已经被我阉割了,剩下的这个任凭大人处置。” ”大人饶命啊,不是我们起了色心豹子胆,都是那位水桃夫人在勾引我们,我们实在禁不起她的诱惑才干出这出格的事情,饶命啊大人!“ 姜牢头抬腿又是一脚,骂道:“操,尽他妈胡说,咱们在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一点事没有?我出去转一圈就干出这种缺德事,要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搁?”说着又要拳脚相加,黄孛赶紧跳下马拦住姜牢头,说道:“放了他吧,不关他们的事,你跟我一起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正房,到了内室就见被阉割的差役握着下体不停地惨叫,一位体型苗条的少妇则趴在炕床上低声啜泣,两爿性感的屁股随着哭声不停地颤动,单看背影就已经令人**不已,吓得黄孛赶紧收敛心神说道:“侯守备,你把他扔到外面去,然后咱俩一起跟李氏好好聊聊。” 水桃听到这话立刻停止了抽噎,等姜牢头离开内室后慢慢坐起身子,一双梨花带雨的丹凤眼吃惊地望着黄孛,随即眼光流转,那眉角一瞬既逝的媚意露出万种风情,让黄孛不由得怦然心动,水桃柔声道:“公子,你在跟妾说话吗?” 说着站起身轻移三寸金莲朝黄孛款款走来,两条修长的双腿裹着淡绿色灯笼裤,腰肢纤细,****微露,云鬓半偏,披着一件半透明粉红色短袖亵衣,露出雪白的臂藕,一对鼓鼓的**随着步伐轻轻颤动,犹如两座山峰压向黄孛,唬得黄孛腿脚软,手臂麻,刚想蹦起来逃之夭夭,恰好姜牢头回到内室恭敬地说道:“黄大人,这个败类已经被我打走了,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啦。” 黄孛望着姜牢头处事不惊的样子暗自佩服,还是过来人有抵抗力,自己这未经人事的小大人如果没有外力干扰,估计自己也得落个被阉割的下场,急忙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你拿把椅子坐在我对面,我想问问水桃姑娘一件事。” 水桃没想到眼前头戴毡巾的年轻书生竟然是位大人,稍微迟疑一下又慢慢退回炕床坐下,甜甜笑道:“黄大人?这么年轻就成了达官贵人真是出乎小女子意料之外,不知黄大人官居何职?位居几品?” “水桃姑娘,”姜牢头还搞不清楚黄孛跟水桃到底是什么关系,仍然一如既往客客气气说道:“这位黄大人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官居二品,现置理六安和凤阳府,是朝廷的重臣。” 水桃闻听娥眉一挑,带着一股香风就朝黄孛扑来,吓得黄孛“噌”地站起身,还没等反应过来,水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袖掩面哭哭啼啼道:“大人可要给小女子做主啊!那个挨千刀的死衙役趁着姜大哥不再调戏妾身,我还有何面目见我夫君啊!呜呜呜……”说完就开始入戏,哭得声情并茂,要不是黄孛对此女早有了解,估计早已被水桃哭翻在地。 “嘿嘿,”黄孛干笑两声说道:“水桃,你别演戏了,我且问你,你为何勾结王金奎残害李熔铸一家十三口?” 这一声仿佛一声炸雷,把水桃吓的坐倒在地,抬起苍白的脸庞目不斜视盯看这黄孛,过了大半响突然以膝代步爬向黄孛,伸出玉手一把抱住黄孛,把圆挺挺的**完全暴露在黄孛眼下,一边用**摩擦着黄孛的双腿,一边声泪俱下,哭道:“都是那伙该死的强盗,杀了我一家十几口后把我卖到青楼里,要不是被王大哥相救,贱妾就要沦为烟花女子哦,呜呜呜……” 黄孛被水桃一双大奶挑逗得心慌意乱,一把推开水桃狼狈地逃到姜牢头身旁,心说这回自己可领教了什么叫红颜祸水,这眼前的水桃就是一位活生生的色窟,不到青楼里讨生活真是浪费了人才,肃容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编瞎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心里还有没有李熔铸?” 当初黄孛答应李熔铸,万一真要遇见水桃就替李熔铸问问此女心里倒底有谁?也算是了却了李熔铸一桩心事,可惜水桃趴在椅子上一句话没有就是哭泣,哭得伤心欲绝凄凄惨惨,连铁石心肠的姜牢头都软化下来,说道:“黄大人,我看水桃姑娘也怪可怜的,两个丈夫就让她自己挑一个吧?” 黄孛摇着头说道:“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熔铸已经找到归宿,再说那王金奎不仅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还是我黄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只有一死,别无他路!” 水桃闻听此话突然停止哭泣,猛然转过身说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瓦埠站见王金奎,就是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一句斩钉截铁的话一下子就把黄孛心中那残余的那点怜悯一扫而空,内心不由得替李熔铸感到悲哀,苦笑道:“好,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之间的情感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既然你有此意我就成全你,明日就跟我们一起动身。” 话音刚落,镇外突然想起手榴弹的爆炸声,黄孛急忙对姜牢头说道:“姜兄,你听我的话你赶集返回凤阳府,回晚了恐怕你家要生变数,在你走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姜牢头赶紧站起身抱拳说道:“黄大人,请讲!” “刚才在街上我们迫不得已杀了三位你族中之人,我给你十两黄金你帮我安抚一下,并转告他们,只要在我的治理之下,任何人都不许私自拥有武器,他们的安全一力有我们独立团承担。” 十两黄金赔偿三条人命,若是事先知道有这种好事,估计姜咀孜镇伸出脖子让黄孛砍的人得站成一排,惊讶的姜牢头张大嘴愣怔当场,黄孛说声后会有期便走出院落,从郭大嘴手里接过火枪说道:“你进屋给姜牢头十两黄金,然后带两人看好那位水桃姑娘,千万别让她跑了,或许王金奎的脑袋就落在此女的身上,”黄孛凑至大嘴耳旁低声说道:“那个水桃姑娘是个千年狐狸精,你千万别被她拉到床上去,否则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黄孛交代好一切,率领火枪营奔着镇南疾驶而去…… (本章完) 第252章 乱战

等黄孛率领众人赶到姜咀孜镇南三里外的防御阵地时,战斗已经停息,在距离独立团阵地前大约二百多米开外密密麻麻排列着成千上万的太平军,估计最少得有几万人,一面绣着“梁“字的黄底镶红边的长方形军旗立在中军,其中还掺杂着几面王金奎的军旗,斗大的王字离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几条纵横交错的河道分布在两军四周,把战场挤成哑铃型,战场中间布满了被炸死的残骸,有蓄的太平军,还有写着兵勇字样的绿营兵,一面冒着硝烟的绿营兵军旗孤零零地斜插在大地上,大地好像被犁过似的,到处坑坑洼洼。 黄孛跳下马跑到毕天松身旁问道:“天松大哥,怎么回事?战场上怎么还有绿营兵的旗子?” “团主,这些太平军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追击一支绿营兵,为了咱们的自身安全,我们只好拦下太平军,你看,”毕天松回头指着姜咀孜镇东南角方向说道:“那里有一千多被我们救下来的绿营兵,要不是咱们提前挖好防御阵地,估计连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黄孛急忙回头瞧看,果然见一群残兵败将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寨里休息,聂轩辕正和一位绿营游击谈着什么,于是转过身继续观察对面的太平军,问道:“天松大哥,那面绣着‘梁’字的旗子是谁?” “太平天国祷天义梁显新,他在太平天国也算一位高级将领,不知为何竟然打到这里了,还和王金奎勾结在一起,”说到这,毕天松笑道:“团主,这王麻子还真他妈有命,关进笼子里也能被他逃脱,现在人家已经鱼入大海,龙出升天,想再抓住他可不容易喽。” “嘿嘿,那他得分碰见谁,我就是他的克星,就是钻进老鼠洞里我也用水给他灌出来,”说完,黄孛刚想站起身,被毕天松一把拽回说道:“团主,对方有火炮,射程比咱们榆木炮远,你得小心点炮火。” “放心吧,我早看见了,不就是十几门破土炮吗?这么大的地方若是被几块石头砸着那可够倒霉的,”黄孛大咧咧站起身说道:“现在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估计对方趁天黑之前只能起一次进攻,天一黑就让兄弟们抓紧时间埋设地雷,要把那一百多颗地雷当做见面礼全送给太平军,咱们只留下几颗过河钱即可。” 这次毕天松率领的五百火枪营队员携带着弹药可是不少,老耿头知道黄孛远离老家补给不易,除了一百多颗地雷外其余的弹药全都配备了五个基数,要不是为了赶时间,老耿头恨不得派一支车马队给黄孛输送弹药。 黄孛离开前沿阵地来到大营,聂轩辕急忙带着那名绿营游击迎了上来,只见绿营兵游击干净利落给黄孛打个千儿,激动地说道:“多谢黄大人救命之恩,卑职何大清给大人请安,昨日王金奎勾结匪突袭我营寨,我们一路撤退跑到这里,两千弟兄已经战死,要不是机缘巧合碰见大人,剩下的这些人马都得完蛋!” “呵呵,”黄孛见此人说话幽默忍不住笑道:“你起来吧,不知何游击是谁的手下?” 何大清爬起身恭恭敬敬说道:“卑职在甲三大人手下挂职瓦埠站绿营兵游击。” “噢?那你知不知道太平军要攻打庐州府?” “大人,从昨日开始,那里就已经打成一锅粥了,本来我跟王金奎谈好了,要共同保护好庐州府北面的安全,谁知道他中途变卦,深更半夜勾结长毛袭击我们营寨,要不是我们刚刚补充了战马,估计我们这支队伍一个人也跑不出来。” “你见到王金奎了?” “见到了,他说刚从凤阳府跟黄大人谈完军务,准备回来召集自己的部下投靠大人您,我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要不也不能吃这么大的亏。” 靠,真他妈又坏又狡猾!黄孛暗骂一声,接着问道:“何游击,据我所知那陈玉成有十万之众,袁大人从哪调来这么多兵力来抗衡太平军?” “大人,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袁大人已经四下派出信使调集人马到庐州府会战,没想到黄大人这么快就赶到这里,实在让卑职佩服!” 黄孛见此人知道的情报不少,于是带着何大清和聂轩辕朝大帐走去,还没等走进大帐,就听阵地前传来轰隆隆的炮击声,吓得何大清急忙站住脚惊慌说道:“黄大人,对方人多势众,要不咱们再往后撤一撤?” 黄孛眺望着远处硝烟四起的战场,自己都觉得可笑,本应该是盟友的却变成了敌人,敌人反倒变成同盟,造成这种结局的虽然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但是真正撬起这根杠杠的竟然是王麻子,真是天道不测,造化弄人!见何大清惊慌失措的样子呵呵笑道:“何游击,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再多也不能人骑人往上冲,那战场每次只能容纳几千人,他们来多少咱就吃多少,你说是不是聂游击?” “对对对,”聂轩辕满脸恭维笑呵呵说道:“老何,你刚才是被打怕了,没看见黄大人手下的威力,等一会你见识之后就会明白,什么才叫天兵天将!” 说话间,对方停止了炮击开始冲锋,先是骑兵,后是步兵,三千多人排成两个方阵气势汹汹杀向独立团阵地。等离阵地还有百八十米远时,躲藏在掩体后面的二十门榆木炮同时开火,第一轮炮火就把太平军的队形打乱,整个队伍立刻被清理出二十多块空地,被炸死炸伤的太平军足有七八百人,剩下的太平军还没等冲进手榴弹攻击范围,第二轮炮火又从天而降,炸得太平军鬼哭狼嚎四处流窜,剩下的一半人马只有几百人靠近独立团防御阵地,一顿枪林弹雨横扫过去后,阵地前已经见不着一个站立的人,逃回去的太平军只有三四百人,看得何大清张大嘴目瞪口呆。 黄孛笑了笑转身朝大帐走去,过了半天聂轩辕才陪着精神恍惚的何大清走进大帐,黄孛指了指座位说道:“两位请坐!” 等两人坐下,还能等黄孛张口,何大清又站起身抱拳说道:“黄大人,”此时的何大清嗓音中还带着微微颤抖,听得出在极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问道:“这是哪来的队伍?隔着几十丈就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他们扔出去的都是什么东西?” “嘿嘿,”简单一句话却难住了黄孛,此时此刻绝不能说错一句话,否则就有可能招来一大群对手,现在自己已经卷进争天下的巨大旋窝之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哪方都为自己的利益在搏命,为了利益朋友会变成敌人,敌人也会变成朋友,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于是狡黠地笑道:“何游击,这些士兵都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我给它起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独立团,像曾国藩的湘军一样,就是保家卫‘国’,用不多久聂游击也会加入进来,到时候如果何游击有兴趣,我就跟袁大人通融通融,让你也加入进来。”黄孛一语双关遮掩过去,问道:“你知道袁大人是如何调兵遣将的吗?” 黄孛心里清楚,独立团再厉害也是小角色,周围全都是人多势众的实力集团,如不把几方势力搞清楚冒然闯进去,到时候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黄大人,上峰如何调派人马我不清楚,但是前几日有驿丞陪着甲三大人的亲兵到凤阳府向您转送手谕我倒是知道,没想到黄大人这么快就来到此地,若不是被长毛拦住去路,我估计大人一定是第一个到达庐州府的军门,实在让卑职敬佩不已。” 何大清此言虽然有溜须拍马的味道,但是黄孛率领的这一千人马这么快到达姜咀孜镇还真是个奇迹,这都应该感谢王金奎,要不是追击王金奎,黄孛怎么能够赶上这么一场大戏?一场决定独立团死生存亡扬名立万的大戏! 当初黄孛离开凤阳府时,还没等走出两里地,袁甲三的信使就前脚跟后脚来到府衙,把袁甲三的手谕递给高表说道:“高师爷,这是袁大人的紧急军务,让我当面交给黄大人。” “黄大人率兵刚刚离开不久,要不我派人把他叫回来?”高表接过信封看了一眼说道。 “黄大人去哪了?” “庐州府。” “啊?”信使吃了一惊,随即面露喜色说道:“高师爷,没想到这位刚刚上位不久的钦差大人竟然有如此胆魄,没接到上峰指令就长途跋涉前去救援,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如实禀告袁大人,大人若是知道了一定重重保举他。” 高表一听此话就明白眼前的信使误解了黄孛,笑了笑也没点破,说道:“军爷,既然你来一趟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你见到袁大人时就说黄大人已经诛杀了苗沛霖,我估计袁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袁甲三与苗沛霖不和的消息在官场上可以说家喻户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高表不趁机推黄孛一把,那自己真的白在衙门里混了几十年了,何况这里还涉及自己的切身利益? 袁甲山的亲兵闻听更是喜出望外,拜谢一声就急匆匆离开凤阳府,中途在驿站换了好几匹快马以六百里加急的度拼命往回赶,次日午时不到就返回了庐州府,把黄孛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后,乐得袁甲三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哈笑道:“没想到这六安的黄公子竟有如此才华,这么短时间内就消灭了苗沛霖,怪不得被圣上另眼看待,看来真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啊!” 袁甲三越品越有味道,高兴的在书房里转了好几圈,突然顿住脚说道:“既然黄孛已经上路,那北面的防务我就放心了,你赶紧把其余的大人叫到议事厅,我要宣布行动计划。” 庐州府议事厅宽敞明亮,两排太师椅分别坐着五人,靠东侧是滁州总兵袁元之,无为州总兵褚建,定远副将秦之子;对面是太平军降将韦志俊和一位金碧眼的洋人,旁边还站着一位通译。袁甲三身着一品仙鹤官服坐在正位,戴着红宝石顶子,佩双眼花翎,右手不停地抚摸着玛瑙朝珠,面露笑容望着两侧的下属笑道:“各位军门,在没商谈正事之前我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苗沛霖被六安总兵黄孛打死了!” 话音刚落,袁元之,褚建和秦之子就兴奋地嚷嚷起来,通译急忙给金碧眼的洋人翻译一遍,洋人听完之后露出一幅不屑的表情,韦志俊则面无表情全神贯注聆听着袁甲三的下文。 对四人的反应袁甲三早有预感,袁元之三人是自己的死党,理所当然替自己高兴;洋人到这来就是为了钱,管他姓苗还是姓屁,谁给银子谁就是爹!韦志俊则是被曾国藩找个借口踢出湘军的,这借口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清楚得恨,不外乎痛恨韦志俊杀死自己的左膀右臂罗泽南,虽然走投无路投靠了曾国藩,但是这曾剃头还是半拉眼看不上韦志俊。像韦志俊这种人只会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对隔着自己十万八千里的苗沛霖死活根本不挂在心上。 虽然有人不以为意,但是袁甲三就是高兴,高兴终于有人替自己除掉这个脚踏两只船的墙头草,也为大清铲除了一颗毒瘤,哈哈笑道:“黄孛这个小家伙确实挺有意思,我还担心他忙于围剿苗沛霖的事情无法抽身,特意派我的一位亲信前去传递手谕,没想到人家剿灭苗沛霖之后马不停蹄就奔庐州而来,由此可见此子的忠心,不愧是土尔扈特之后,浑身还流淌着蒙古族的鲜血。” “大人,那凤阳府兵不过三万,刨掉留守的士兵外他还能带多少将士前来会战?”定远归凤阳府管辖,若是按论资排辈的话,秦之子是接掌凤阳府绿营兵的最佳人选,没想到被奉旨追响的黄孛捷足先登,心中一直不是滋味,再加上自己掌握着三万多人马,论实力根本不差黄孛分毫,于是趁机揭黄孛的短。 这是秦之子不了解黄孛,要是知道黄孛只带一千人马杀向庐州府,估计当场就得昏倒过去。袁甲三虽然也不清楚黄孛所带兵力的准确数字,但是没少听董卿提过此人,知道这位胡子还没长齐的小大人有一只战斗力不凡的武装,打过的仗多是以少胜多,不知咋的从内心就是相信黄孛,从容说道:“秦军门勿要担心,别看黄大人兵微将寡,但是他还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听说他手里有一支战斗力极其彪悍的队伍,有他弛缓庐州北郊,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在巢湖和舒城一线跟匪决一死战!他们号称十万人马,咱们也不差他们多少,何况湘军已经占领了安庆截断了陈玉成的粮道,涤生还把刚刚成立的淮勇派来为我们助战,所以这一战我们必胜无疑!” 淮勇就是淮军的前称,此时的上海也被太平军打得焦头烂额,为了自保,上海的地方官绅联名向曾国藩求救,让曾国藩派一支湘军前去增援。曾国藩的湘军在大江南北跟太平军打得如火如荼,哪能抽开身支援上海?于是就用训练湘军的方法来招募一支新军,因为天京紧临安徽,这支新军就在两淮招募勇丁,命令自己的学生李鸿章担任统帅。 坐在下的洋人是一位意大利人,跟足球明星菲利普同名,也叫因扎吉。别看名字一样,长相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满脸的连鬓胡子,一张口挂在胡须上的饭粒就往下掉,听完一顿不伦不类的翻译,虽然多数没搞明白,但是知道眼前的大官在说自己,于是叽哩哇啦讲了一通。 通译赶紧跟袁甲三说道:“大人,洋人说淮勇刚刚成立,加在一起只有六百人,训练不足不说还没有后勤保障,只能参加一次战役,若是还不补充弹药自己就打道回府,让咱们另谋高人。” 这话也就洋人敢说,换成别人早拉出去砍了,气得袁甲三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阴沉着说道:“我知道洋枪洋炮和弹药都是从上海运过来的,用一颗就少一颗,但是我已经给少荃递了话,只要你们在这次行动中表现优异,我就奏请朝廷给你们扩充规模,最少达到六千五百人!洋大人就是当之无愧的火枪队统帅,你的这些手下也都升官晋级,到时候不仅高官厚禄,你还额外能够得到一百两黄金的酬劳。” 因扎吉闻听有这么高的报酬,乐得屁颠屁颠,站起身撅着屁股不停地给袁甲三鞠躬,嘴里还念念有词,虽然听不懂,还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袁甲三趁机把第二天的作战计划给大伙说了一遍,最后问道:“韦将军,明日一仗我准备让你出西门堵住陈玉成的退路,不知将军可有信心?” 韦志俊急忙站起身,恭敬说道:“袁大人请放心,只要卑职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四眼狗逃过我的防区,因为我跟他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本章完) 第253章 血战

韦志俊可算是位悲剧性人物,自从天京事变之后就一直替自己的哥哥韦昌辉背黑锅,既要忍受自家满门抄斩之痛,又要躲避被韦昌辉残害的那些太平军家属的仇恨眼光,天天煎熬度日,夜夜胆战心惊。打了胜仗不仅没有奖赏,还更加遭到洪秀全的嫉恨,若是败了立刻就有性命之忧,估计死的比自己的哥哥还要惨! 好在韦志俊还有一位患难之交——李秀成,在自己迷茫苦恼之际向自己伸出援手,不仅力保自己,还给断粮已一年有余的武昌送来几十车补给,虽然少得可怜,但是在韦志俊心中无疑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即给自己指明了方向,又挽救了跟自己从广西走出的五万人马,于是毅然决定投靠李秀成。 李秀成的驻地虽然与韦志俊相隔不远,中间只隔着一道长江,看起来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但是要真正渡过江和李秀成汇合在一起谈何容易?还没等韦志俊率部登上渡船,就遭到陈玉成的横加阻拦,双方的矛盾瞬间爆,从池州一直打到和州地界,等韦志俊冲出陈玉成的围堵之后,其手下的老兵只剩下不到两万人,逼得韦志俊只剩下一条路——降清! 可惜,自从韦志俊投降湘军之后,韦志俊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不是遭到曾国藩的怀疑就是招来湘军将领的白眼,日子过得并不比在太平天国好到哪去,还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连普通的地方团练都不如,吃最差的伙食拿最低的粮饷。闻听袁甲三把庐州府西门的防御交给自己打点,就凭这份信任就感动得韦志俊一塌糊涂,何况自己还跟陈玉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当着袁甲三的面信誓旦旦要斩杀陈玉成于庐州城下。 此时陈玉成的日子也好过不哪去,刚刚得到几路探马传回的情报,号称拥有几十万苗练的苗沛霖竟然败在六安黄孛手下,那两百艘准备送给自己的水师战船不仅化为泡影,连庐州府北面的战略要地也拱手让给清妖,事先筹划好的三路围攻庐州府的计划到后来竟然变成自己这一路孤家寡人。 短短的几日,形势就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身后的安庆被曾国藩的湘军占领,眼前的庐州府又是大军云集,陈玉成左支右绌顾此失彼,逼着自己只能派人到来安和**一线寻求张乐行和龚得的捻军前来相助。这还不是陈玉成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当听完封熙永讲明真相之后,陈玉成更是悔恨不已,自己兴师动众忙活了大半天竟然是为王金奎做嫁衣,恨不得现在就到瓦埠站质问王金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到底包藏什么祸心? “英王,”虔天义陈安成见陈玉成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经生了就没有后悔的药,咱们就像熙永说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先派人到凤阳府联系黄孛,答应打败清妖后就负荆请罪,最好抓住王金奎一并送去,我估计黄公子也不一定难为英王。” “嗨,悔不该当初不听显新的建议,以至于酿此大祸!”陈玉成感觉到危险的迫近,为了摆脱被动的局面只好咽下这枚苦果,打起精神说道:“我看只有这样了,赶紧派人去追梁显新,告诉他立刻解除与王金奎的盟约,最好抓到王金奎押送到凤阳府寻求黄孛的谅解,争取化干戈于玉帛,能联手抗敌那是最好,不行的话最起码减少一个可怕对手,然后趁着清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咱们得抓紧时间脱离这危险境界向捻军靠拢,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寻找突破口个个击破。”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今晚你就回去做好撤退的准备,明日上午就向我们大营靠拢,然后咱们一起拔营起寨向西北方突围。” 虽然陈玉成嗅觉不错,提前嗅到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但是已经为时已晚,次日凌晨天刚麻麻亮,在巢湖西的白山圩和石人桥一线,袁甲三率领着三路人马和六百火枪队就向太平军起了总攻。 驻守此地的正是昨晚跟陈玉成商讨对策的虔天义陈安成,忙活了一宿还没躺下一个时辰,一大早就突然遭到清军几百门大炮的轰击,打得太平军措手不及乱作一团。陈安成急忙跑到瞭望塔上,等看见对方一眼望不到头的火炮时,吓得差一点坐在木板上,也不知道袁甲三从哪调来这么多火炮,光几千斤的红夷大炮就有上百门,赶紧命令信号兵吹响备战的号角,连滚带爬爬下瞭望塔组织部下准备撤离。 清军一口气连续轰炸了两个多时辰,但见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几轮炮火就把陈安成的营地基本夷为平地,三万多太平军还没等与清军交手就损失惨重,随后一队队清军在战鼓声中杀进大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因扎吉率领的火枪队,但见一片片枪林弹雨扫向匆忙迎战的太平军,打得太平军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败退下来。等这伙太平军跑回陈玉成的大营时,三万人马只剩下一万多点,此一役就损失了将近两万人马,连虔天义陈安成都身负重伤。 久经沙场的陈玉成心里非常清楚,此时若是撤退,那就是一个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于是急忙调来全军的火炮抵抗清军的进攻。虽然太平军的火炮不如清军,但是数量也不少,大大小小加在一起也有几百门,双方隔着一片稻田地展开了对攻,一时炮火连天,血肉横飞,双方你来我往地纠缠在一起,从天明一直打到天黑,又从天黑鏖战到天亮,打得双方筋疲力竭,第二日巳时才消停下来,各自埋锅造饭,抢救伤员。 事后统计,此一战,清军损失两万多人马,太平军战死三万,加上头一次被清军偷袭得手,本来太平军人数占优势的局面反倒变成清军占了优势,陈玉成只好收缩防御阵线,集中炮火准备抵御清军下一轮的进攻。 在一座土包后侧,陈玉成叫来几名贴心将领研究对策。 “英王,我看清妖的火枪队威胁极大,一轮铅弹就能够打死咱们好几百兄弟,咱们要是把全军的火枪都集中起来,估计比清妖的数量还要多,只有这样才能挥出火枪的威力,”一位头裹红巾手执一杆齐眉短棍的壮汉说道:“当初我看六安的黄公子也是跟清妖一样这么使用火枪的,咱们如果也这么做说不定就能够击败这伙火枪队,为咱们太平军打出一条生路。” “哦?”陈玉成闻听猛地站起身,惊喜地盯着出主意的太平军笑道:“我怎么把方兄给忘记了?当初你脱离李昭寿从金寨返回太平军时还得到黄孛的厚赠,你说咱们现在如果向六安方向突围的话能不能得到黄公子的帮助?” 提建议的太平军正是黄孛当初放走的李昭寿俘虏方汉鼎,福建少林遗留弟子,是太平军里有名的神棍白鹤,听英王询问自己急忙说道:“英王,若是咱不杀害黄家一百多口人,我敢打一百个保票保证黄公子会救援我们,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敢说……” 方汉鼎说了半句话就说不下去了,陈玉成闻听沉默不语,过了半天叹口气说道:“嗨,都怪我听信小人的谗言,不仅杀害一百多口无辜之人,还把你们都卷进这死亡的旋窝,不去就不去吧,只要我们在此地再坚持两天,老乐和龚瞎子他们就会打过来与我们汇合,到时候我们合兵一处一举歼灭这伙清妖,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英王,”方汉鼎见陈玉成痛苦的表情说道:“要不我带几个弟兄跑一趟六安?万一黄公子了解了真相也许会原谅我们。” “不用了,”陈玉成摇头说道:“你把你的前锋方字营的帅印交给你的副手,然后把咱队伍里会使用火枪的弟兄们全都召集在一起,也成立一个火枪队,你就任这支火枪队的领,负责盯住清妖的火枪队,他们打到哪你们就跟到哪,一定缠住对手不给他们再残害咱们胞兄胞弟的机会。” 方汉鼎领命离开陈玉成,很快就把队伍里会使用火枪的太平军全部召集在一起,等方汉鼎清点完人数后吓了一跳,在剩下的太平军里竟然找出一千八百多持有火枪的太平军,刨掉那些鸟铳和老套筒之后,跟淮勇一模一样的新式火枪就有八百多枝,比清妖的还多!兴奋的方汉鼎蹦高直叫,很快把八百人分成两队,填充弹药后做好出战的准备。 太平军的火枪比清军多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太平天国的势力主要集中在长江流域,各国的军火商为了牟取暴利,纷纷把小火轮直接开到长江江面上,管他是官兵还是土匪,谁给的价高就卖给谁,太平军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拥有比大清朝还多的先进火器。为此,曾国藩几次上折子要求朝廷与西方列强交涉,可惜,清朝政府提出的抗议连个屁都不如,没办法曾国藩自己组织一支缴私队四处堵截。当时的长江还没在清朝完全控制之下,再加上惹不起卖火枪的洋人,其结局可想而知,独立团之所以缴获的火枪多来自太平军,其原因就在于此。 太平军虽然拥有比清军还多的火枪,但是由于受落后思想的限制,火枪落在太平军手里之后就变成了各自为战,打一枪就撤出战斗,让本来射就慢的火枪变得效率更加低下,许多人都把火枪当成第二武器背在身后,迫不得已时才拿出来用以对敌。 方汉鼎只见过火枪的厉害,具体如何挥更大的效率根本一无所知,还美滋滋幻想着要是有独立团那种一撇就炸的手榴弹就更好了。 双方经过短暂的喘息后很快又开始了厮杀,方汉鼎带着新成立的火枪队隐藏在一座山包后,十几双眼睛一起寻找着金碧眼因扎吉。双方炮火又打了一个多时辰才停止了炮击,就见清军的火枪队排着整齐的队列朝太平军杀来,等对方开始射击时,方汉鼎才指挥部下冲出山包向淮勇杀去,双方很快就交上火。 淮勇组织有序,太平军乱哄哄地胡乱射击,但是仗着人多枪多,一开始在火力上就压倒了淮勇,一轮火力就打倒了二百多淮勇。因扎吉指挥的湘勇采用的跟独立团火枪营一模一样的的战法,射击三段式,第一排射击完就第二排,紧接着第三排,循环反复无尽无穷,虽然人数赶不上太平军,但是效率极高,双方一时间都损失惨重。 两方互射不到一盏茶工夫,先溃败下来的不是太平军而是淮勇,为钱而战的因扎吉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多新式火枪,等自己的部下被打死一半时,赶紧吹响撤退的口哨,剩下的淮勇见自己的指挥官狼狈而逃,全都一窝蜂地躲到清军之后,气得站在远处观战的袁甲三不停地破口大骂。 方汉鼎望着被对方打死的将近一半的兄弟,神情恍惚,自己比对方枪多人多,被打死的反倒也多,见已经完成任务,也来不及细想其中的蹊跷,赶紧率领剩下的火枪队跑回土包后隐藏起来。 陈玉成见对方威胁最大的火枪队被方汉鼎打跑,高兴地举起令旗出了冲锋的命令,士气大振的太平军铺天盖地杀向清军,双方瞬间又绞杀在一起,怒喝叫骂声,人喊马嘶声,临死之前的惨叫声汇集在一起震天动地,成千上万的人马搅合在一起仿佛咆哮的大海,一会儿把清军赶出几百米,一会儿又被清军打回大营,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潮来潮去随波。等一伙清军再一次进入方汉鼎火枪队攻击范围之后,方汉鼎实在耐不住诱惑,一声令下三百多枝火枪同时开火,瞬时就打死一大片,其中还包括滁州总兵袁元之。 遭到偷袭的清军立刻变成无头的苍蝇,被太平军一个反冲锋就打得落荒而逃,一口气追出五六里,不仅打死一万多清军,还趁势收复了陈安成失去的前沿阵地,乐得陈玉成差一点把方汉鼎夸到天上去,许诺等回到天京后一定向洪秀全保举方汉鼎升官进爵。 太平军这面庆祝胜利,袁甲三则气急败坏,也不顾因扎吉听不听得懂自己说啥,一顿国骂,骂得口干舌燥才平息心中的恶气,定远副将秦之子乘机说道:“大人,经过这几场恶战太平军已经元气大伤,我们也损失惨重,如果再这样拼杀下去即使取胜也是个慘胜,何不驱羊战狼把太平军赶到庐州府西门?那里有韦志俊的两万生力军,再加上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估计一战就能够消灭伪王陈玉成,趁机消弱韦志俊的势力,岂不两全齐美?” 袁甲三闻听大喜,没想到长得五大三粗的秦之子竟然有如此计谋,高兴的说道:“好,难得秦将军有这份心,此战若能消灭陈玉成,我一定大力保举你!” “谢大人,”秦之子对自己怀才不遇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献出一计就能够得到袁甲三赏识,激动的急忙打千跪拜,信誓旦旦说道:“卑职愿献犬马之劳全力以赴把陈玉成赶到西门去,如不完成任务愿提头来见!” “秦将军,匪现在除了向西突围外已经别无他路,今晚你就率领全军的火炮迂回到匪的侧后方,明日辰时就展开进攻,我让无为州总兵褚建正面骚扰陈玉成,让他寝食难安无暇西顾。” 吃过晚饭,袁甲三把只剩下七千人马的褚建部署在正面战场,分成几营举着火把不停地骚扰太平军;秦之子则偷偷地率领主力往太平军侧后方运送火炮,所谓的主力也只不过两万多人马,这一场大战打得双方都伤筋动骨,估计就是胜的那方也得休养生息一年半载才能缓过劲来。” 第二天辰时,被清军骚扰一宿的太平军还没等睁开眼,铺天盖地的炮火就从身后打来,打得陈玉成连调集火炮的机会都没有,后营很快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话说回来,陈玉成就是把火炮调到后方也无济于事,经过一天一宿的战斗,太平军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连能够塞进炮筒里圆石都难以找到,没办法只好撤回押后的士兵,等炮火停息之后再起反冲锋。可惜这次清军的炮火极其猛烈,扫平一块营地后就把火炮推进几十丈,不停地轰击,从早晨一直轰击到过午,把太平军压缩在狭窄的大营里,陈玉成见势不妙,只好集中火力反轰正面的清军,争取打开一个缺口逃向六安方向,至于落到黄孛手里是死是活也无暇细想,没想到几轮炮火就把正面之敌击溃,大喜过望,率领剩下的太平军沿着官道朝庐州府东北角突围而去…… (本章完) 第254章 两败俱伤

陈玉成率领剩下的三万人马不费吹灰之力就冲出袁甲三的包围圈,连陈玉成自己都感觉蹊跷,等看见身后尾随着大量官兵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袁甲三使得欲擒故纵之计,故意放走自己。 用屁股想都可以猜出,袁甲三在自己突围的道路上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去跳进去!可惜,此时的陈玉成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虽然对方所剩的人马跟自己差不多,但是清军依然拥有强大的火炮,回去跟送死没啥区别,就算能够击败清妖,自己又能够逃到何处?安庆被湘军占了,友军还遥遥无期,剩下的只有向六安突围,明知道前方是陷阱陈玉成也毫无选择余地,传令各军将士提高警惕,一口气驶出十几里,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推测——一支清军拦住前去的道路。 当面的清军人数倒不是太多,大约一万多人马,见对方并没有可怕的火炮助阵,陈玉成怕夜长梦多招来更多的清军,毫不迟疑就出了进攻的命令。 霎时间,成千上万为了活命的太平军叫喊着杀向敌阵,马蹄践踏大地的轰鸣声和锣鼓号角声震天动地,当冲到清军一百丈之内时,列在前队的清军突然调转马头退到大军之后,露出一长排足有五十多门的火炮,没等太平军反应过来,几十门火炮同时开始咆哮,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各种炮弹四处横飞,把冲在最前面的太平军刹那间就打倒一片,足有上千人! 趁着太平军乱作一团之际,清军毫不迟疑就起了冲锋,好像认识陈玉成似的,所有的清军骑兵全都冲向陈玉成,整个战场围绕着陈玉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一批又卷进一批,直到听到有人喊出对方的人名后陈玉成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伙清妖竟然是韦志俊的手下,气得目眦尽裂愤怒地喊道:“杀呀!杀死这帮卖友求荣的叛徒,为冤死的太平英灵报仇雪恨!” 陈玉成一边身先士卒奋勇向前,一边寻找着韦志俊,可是打了大半响也没见到韦志俊的身影,双方都抱着复仇的心态舍生忘死,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连陈玉成胳膊上都挂了彩。 混战中的方汉鼎见再这样打下去就是逃出去也所剩无几,急忙把剩下的火枪队召集在一起,专找围攻陈玉成的叛军开火。火枪队虽然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但是在这种大集群交锋当中很快就显出威力,一排铅弹就清扫出一小块战场,噼噼啪啪的枪声很快就阻止了叛军的攻势,太平军渐渐取得优势。 此时尾随的清军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陈玉成知道再不走就要全军覆没,急忙把方汉鼎的火枪队调到前列,打倒一批叛军就指挥太平军掩护火枪队补充弹药,然后再集中火力打通通道,冷兵器热兵器交替使用,还真的创造出奇迹,一炷香工夫太平军就把堵在前面的叛军打得落花流水。 趁着对方后退的机会,陈玉成率领剩下的太平军沿着一条小路逃进荒郊野外,一口气奔出七八里才停下脚步。简单清理一下人数,三万人马只剩下不到一万,连身负重伤的虔天义陈安成都遗落在战场,估计凶多吉少,忍不住仰天长叹,还没等吐出心中的郁闷之气,“咚”地一声炮响,一支人马从一座山包后杀了出来,一面绣着“韦”字的大旗出现在众人面前,拦住了太平军的去路。 韦志俊横刀立马站在队伍前列,高声骂道:“呔!你个助纣为虐的四眼狗,我哥哥犯下的罪行为何算到我头上?逼着我投靠清妖无脸见江东父老,今日我就要替那些冤死的胞兄胞弟们报仇雪恨,让你也尝尝走投无路的滋味!”骂完,韦志俊连陈玉成辩白的机会都不给,挥舞着大刀状若疯虎率领部下杀向陈玉成。 虽然两支人马都出身太平军,但是双方的恩恩怨怨已经积压了多年,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比杀清军还卖命,两股人马瞬间就碰撞在一起,金铁交击声还掺杂着叫骂声,打得不亦乐乎。 双方人数旗鼓相当,都不到一万人马,可是陈玉成的太平军一路奔波还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已经筋疲力竭,疲于奔命;反观韦志俊的人马个个龙马精神,再加上报仇心切,双方一交手就呈一边倒局势,连技高一筹的陈玉成都被韦志俊打的左支右绌,不到十个回合就气喘吁吁,一杆铁枪握在陈玉成手里犹如千斤之重。 韦志俊则越战越勇,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四眼狗”,把陈玉成气得浑身抖,手里的大铁枪更加不听指挥,韦志俊趁着陈玉成行动迟疑的时机大喝一声挥刀朝陈玉成斩去,陈玉成急忙使出浑身的力气使一招烽火撩天迎向大刀,两件兵器接触的一刹那,但听“当”地一声,几十斤重的大铁枪被韦志俊震飞出去,把陈玉成震得虎口开裂,双臂麻,身体摇晃两下差一点栽下战马。 韦志俊得理不饶人,抡起大刀趁势砍向陈玉成的脖颈,眼看着陈玉成就要身异处,就在这千钧一之时,早已看在眼里的方汉鼎把洋枪当棍使,一招八方风雨击退周围的对手,同时嘴里大喝一声,右手的齐眉短棍倏地飞向韦志俊,吓得韦志俊急忙举刀挡搁,趁着这工夫方汉鼎冲到陈玉成身前,高声喊道:“英王,快走!” 话到人到,就见方汉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犹如大鹏展翅扑向韦志俊,用枪管点在韦志俊的刀背上,借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把韦志俊的大刀带到一旁,顺势飞起一脚把韦志俊踢到空中,还没等韦志俊掉落地上,方汉鼎倒执火枪抡起来就打在韦志俊的后背上,打得韦志俊口吐鲜血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战圈。 这一切都生在弹指一挥间,趁着对方抢救韦志俊之际,方汉鼎掩护着英王陈玉成沿着一条小河拼命地向下游逃去,等甩开韦志俊的追兵,跟随陈玉成的太平军只剩下不到一千骑兵,而且人人都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大伙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跟着陈玉成,看得陈玉成心如刀绞,强忍着悲痛带领众人来到一片靠河边的树林,跳下马让大伙歇息。 “方兄,你到队伍里看看封熙永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你把他叫到我这来。”陈玉成心事重重说道。 不一会,方汉鼎还真把封熙永带到陈玉成身前,只不过头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破布条,面色苍白,看起来受伤不轻。 陈玉成让封熙永坐到自己身旁轻声问道:“熙永,你说咱们现在投奔六安,那冰康先生能否容纳咱们?” 封熙永沉思片刻说道:“英王,冰康先生绝没问题,他现在对咱们的太平军还抱着同情,在对待黄家大院这件事上还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只追杀恶夏振阳……”说到这,封熙永忍了忍还是没说出陈玉成的名字,接着说道:“要不他也不能费尽心思劝走从王陈得,就是想为咱太平天国保住一支力量,我们暂时投靠他一定能够得到冰康先生的善待,就怕黄公子从凤阳府返回后变生不测。” 封熙永不指名道姓说出自己的名字,陈玉成也知道自己难辞其咎,神情暗淡说道:“嗨,我知道黄公子不会原谅我,我也没打算去六安,你带着这些兄弟到六安讨个出路,我就带着方兄几个弟兄到瓦埠站走一趟,我要当面质问王金奎,他为什么陷害我陈玉成?我们十几年的交情难道都被狗吃了?”说着,陈玉成激动地站起身使劲握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把王金奎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方汉鼎和封熙永闻听吓得赶紧劝阻,不管两人如何劝说也改变不了陈玉成的主意,反倒讥讽道:“方兄,如果你要是怕的话,你就跟熙永一起走,我单枪匹马去会会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陈玉成之所以这么坚定,其实也有陈玉成自己的苦衷,自己若是厚着脸皮去向黄孛解释,能不能得到黄孛的谅解都是未知数,事后再传出去连太平天国的脸都被自己丢尽,倒不如深入虎穴让王金奎自己说清楚:王金奎若是杀了自己,黄孛自然会真相大白,比自己说再多都有用;不杀自己,那就说明王金奎并没有骗自己,自己就可以把真实的内幕告诉黄孛,即保存了自己的颜面,又能够化解彼此之间的仇恨,何乐而不为呢? 方汉鼎见陈玉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打消了劝说的想法,挑出十几个身手好的太平军准备陪着英王陈玉成闯一次龙潭虎穴。 经过连番的恶战,大伙人困马乏饥肠辘辘,为了防止暴露目标连火都不敢生,啃着**的粗糠硬馍,就着河水渡过漫长的一夜,天一亮封熙永就被陈玉成赶走,直到大队消失不见后,陈玉成才带着方汉鼎十几个护卫直奔瓦埠站。刚刚进入瓦埠站地界,一支人马迎面驶来,离老远众人就看见“梁”字大旗,高兴的大伙欢呼雀跃,连愁眉苦脸的陈玉成也露出难得的笑容,等到了跟前现梁显新只剩下两千多人马时,大伙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梁显新见到眼前的众人竟然是陈玉成,惊得魂飞魄散,问道:“英王,怎么就剩下这么点人啦?” “嗨,我们遭到清妖和韦志俊的叛军连番攻击,那袁甲三不知从哪里调来几百门千斤以上的大炮和一支火枪队,连偷袭带炮击,咱们伤亡惨重,不过对方也没占到多大便宜,他们的伤亡跟咱们差不多,估计也得有**万人马,我把剩下的一千人马让封熙永带着投奔六安的冰康先生去了,”陈玉成望着跟自己一样狼狈不堪的梁显新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也只剩下这点人马?不会是在北面也遇到大股清妖了吧?” 听完陈玉成解释,梁显新才知道陈玉成经历了怎样一场苦战,能在这种条件下杀伤同等数量的清妖也算一个不小的奇迹,只要陈玉成还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于是放下心思说道:“英王,我跟你们恰恰相反,我们并没有遇到大股清妖,而是被一支只有一千人马的绿营兵打成这样,”梁显新回头看看自己的残兵败将,苦笑道:“到现在我还像做梦似的,说他们是绿营兵吧?从穿衣打扮到打仗方式跟以往的绿营兵都不一样;若说不是吧,他们还打着绿营兵旗帜,这一千多人还有一半穿着绿营兵服装的兵勇,真他娘的邪门了,打了十几年仗还没见过这种打法,纯粹是他娘的一群恶魔,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两万多人马被一千绿营兵打成这样,陈玉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啦,急忙跳下马把梁显新领到一块空地上,两人盘腿相视而坐,陈玉成问道:“显新,你快说说到底在怎么回事?” “当初我们到达瓦埠站时一切顺利,王金奎派一支练勇配合我们很快就攻下了绿营兵的营寨,等我们追击剩下的一千绿营兵快到姜咀孜镇时,突然遭到这伙杂牌军的伏击,”梁显新一想起与独立团的遭遇就不寒而粟,说话的嗓音都带着颤音,说道:“刚一接触,咱们就损失惨重,也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妖法,轰隆轰隆一阵爆炸声就把咱们的一千前锋营消灭了一多半,只逃回了百八十个。起初我还以为遭到对方炮火的袭击,赶紧架起大炮轰击对方的阵地,打了半个时辰对方竟然不还击一炮,于是我就下令起冲锋。那狗屁的地方河道纵横,地形狭窄,每次只能展开一个师的兵力,等离阵地还有几十丈远时对方才起反击,跟第一次一样,全都是他奶奶会开花的炸弹,几下就打得进攻的部队只剩下几百人。” 梁显新站起身从一棵树下捡起一根短木棒和一块石头,回到陈玉成身旁说道:“英王,那东西跟这两样东西差不多,里面肯定藏有火药,至于为什么落地才爆炸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里的古怪,反正每次爆炸就从里面飞出几百棵弹片,什么钉子、铅弹、碎铁片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颗就能伤害咱们几十人,还不算受轻伤的人,嗨!”梁显新越说越憋屈,把手里的木棍和石子撇向远方,说道:“我看对方打法古怪,透着邪门,就决定在天黑之后再起了一次进攻,想趁着对方看不见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咱们进攻之前在战场上埋上什么火器,踏上就爆炸,而且爆炸的威力比白天的还强大,离几十米都能够伤着人,派出去偷袭的兄弟足有上千人,还没摸到对方跟前就丧失殆尽,只逃回一百多人,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此话要是被方汉鼎听见,立刻就能猜出这是黄孛的独立团干的,当初自己在金寨时就尝到这滋味,可惜方汉鼎距离两人有十几丈远,根本就听不清两人说些什么,白白又浪费了一次化干戈于玉帛的机会,事后给方汉鼎留下无穷的遗憾。 “经过几次接触,我感觉对方实在是一群可怕的对手,都说咬人的狗不叫,此话真他娘的一点不假,这伙杂牌军就是这样,即不冲锋也不欢呼胜利,躲在掩体后面也不知道他娘的在干些什么,吓得我一夜都没睡好。” “既然打不过赶紧脱离他们啊?”陈玉成提醒道。 “嘿嘿,晚了,天一亮我们的侧翼就遭到这伙武装的骚扰,他们只有五百多人,人人手执火枪,带着用榆木做成的榆木炮,专找咱们的软肋下手,炸得大营火光四起,伤亡惨重,气得我派出三支敢死队找他们拼命,可惜对方根本不恋战,撒腿就跑,然后过不久又来骚扰。三支前去追击的敢死队都石沉大海,估计都凶多吉少。没办法,我只好把火炮从前方调到后方,一路开道终于摆脱了这伙魔鬼的纠缠,半路正好碰上你派来的传令兵,老子一气之下就把王金奎那些苗练全都宰了,也算出出我心中这口恶气。” “呵呵,打不过人就拿练勇出气,亏得你想得出来,”陈玉成闻听苦笑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怕,不会是袁甲三从哪请来的奇兵吧?要是这样,那咱天国的日子以后更不好过喽。”说完目光下垂,怅然若失。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过了良久,梁显新张口问道:“英王,你带着方汉鼎这十几人想去哪?” “我要到瓦埠站会会王金奎,问问他为何挑拨离间陷我于不仁不义?” “那可不行!”梁显新闻听惊惶变色,大声说道:“咱先不说王麻子说得是真是假,单凭冰康先生传回来的话就得提高警惕,万一你被他扣为人质,那咱太平天国损失就大了。” “显新大哥,当初若是听你的劝告,咱们太平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现在吾意已决,我就用我的头颅来唤醒天下人的良知,让王金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看他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人?”说完站起身朝自己的战马走去,翻身上马说道:“你现在马上率领这些兄弟前去追赶封熙永,估计他们还没走多远,若是我真的身陷囹圄,别忘了转告黄公子一声,是我对不起黄家大院!” 陈玉成已经铁了心要和王金奎摊牌,大有释迦摩尼舍身喂鹰的精神,率领方汉鼎众人扬长而去…… (本章完) 第255章 换俘

梁显新望着陈玉成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多年的生死与共在两人之间已经形成情同手足般的默契,知道陈玉成已经铁了心要杀身成仁,为自己和太平天国正名,可是就算舍弃生命了,难道就能够唤醒天下人的觉醒?揪出一个王金奎,说不定又会冒出两个张金奎,纯他娘的脑袋让驴踢了,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梁显新了一顿牢骚晃了晃大脑袋,现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当初气势恢宏的北伐大军只剩下自己这点人马,跟着陈玉成一定凶多吉少,丢下陈玉成更是连想都不要想,否则就算自己活下来也得被天下人所耻笑。想到这,梁显新举起月牙戟大声喊道:“兄弟们,英王要到瓦埠站找王金奎讨要说法,他们人单势弱估计此趟凶多吉少,咱们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英王踏进火坑不救吗?” “不能,不能!”别看太平军被黄孛打得丢盔卸甲,但是对待陈玉成却流露出极大的激情,高举武器齐声呐喊,让这支一蹶不振的军队又恢复了少许生气。 “好,既然兄弟们都把生死置之度外,那咱们就陪英王走一趟火焰山,只要英王不出意外,咱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日子,出!” 梁显新率领剩下的三千多太平军掉转方向重新返回瓦埠站,到了寨圩前就见陈玉成十几人正站在吊桥下伫目观望着门楼,见梁显新率领剩下的太平军又追了回来,苦笑道:“显新,你这是何苦呢?” “英王,啥也别说了,你见到王金奎了?” “我让练勇进去通知了,估计马上就到。” 可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见到王金奎的踪影,脾气暴躁的梁显新挥舞着月牙戟高声骂道:“****老娘的王麻子,有种就给我滚出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大老远把我们骗到这里自己却当成了缩头乌龟?” 叫骂间,王金奎突然出现在寨墙上,戴着一顶绿缎凉帽,身穿对襟的坎肩,手里还握着一把芭蕉扇,打扮的即像东家又像伙计,不伦不类,一脸的愧疚,高声喊道:“英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六安黄家大院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都怪我不好,听信了苗沛霖的谗言,给太平军带来无妄之灾,我现在就下去献出寨圩为你赔礼谢罪,是杀是刮任凭英王处置!”说着,王金奎转身就消失不见,不一会吊桥就缓缓放下,寨门打开,王金奎一个人拖着肥胖的身躯像一个皮球似的滚到陈玉成面前,“扑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英王啊,都怨我听信谗言杀害了钦差黄大人一家一百多口人,我愿意接受英王的惩罚。” 王金奎敢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到陈玉成跟前下跪请罪,这一突兀动作一下子就打动了陈玉成,等听到钦差黄大人的名号之后,陈玉成心里残留的那点愧疚感早已不知所踪,急忙跳下马扶起王金奎说道:“金奎大哥,既然你也是受害者,那咱们就不说这些丧气的话,以前的误会一笔勾销,咱们赶紧进你的寨圩研究一下如何打退清妖的进攻。” “英王,”王金奎恭恭敬敬说道:“这瓦埠寨圩就是你的家,我那些苗练虽然比不上你们天兵天将,但是六七千人马也能抵挡一阵,从今往后这些人马连同我都交给英王,我就不信了凭英王的能力还打不下一片天地?请,快请,我已经让厨子们杀猪宰羊为众位兄弟接风洗尘。” 梁显新和方汉鼎等众人虽然对王金奎抱有成见,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众人面前还不得不信,正当大伙迟疑不决看着陈玉成时,站在寨墙上的一位练勇高声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出现大批清妖!” 闻听此话,众人只好跟随王金奎向寨圩走去。此时的王金奎比年轻人还精力旺盛,不停地跑前跑后招呼着太平军,还百忙中抽出时间朝陈玉成喊道:“英王,进了寨圩你赶紧上寨墙指挥,这寨圩里所有的人全都听你的,有需要我王金奎冲锋陷阵的时候你就下令,我豁出去这一身肥膘也他娘的压死几个清妖。” 一句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对王金奎又减少了一层成见,你推我搡地朝内门走去。 瓦埠寨圩虽然也叫圩,其实快赶上一座中等县城的防御,大门后面还有一座瓮城,除了正对着寨门有一道内门外,在靠近寨门口的瓮城城墙两侧还各有一个暗门。这两道暗门除了有紧急情况开启外,平时很少使用,即破又不显眼,此时的王金奎就围绕着这两道小门吆五喝六,一点也没引起太平军的怀疑。 陈玉成看着在太平军里忙前忙后的王金奎颇为感动,为自己误会王金奎感到一丝歉意,朝王金奎招招手便放心地率领方汉鼎等人率先登上寨墙。刚走到门楼下,还没等看清是怎么回事,一张大网兜头罩下,几百名练勇从门楼四周蜂拥而出,瞬间就把陈玉成等人摁倒在地,随即一声炮响,从寨圩里冲出成千上万的练勇登上寨墙,把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易燃之物投进瓮城里,几支火把就引燃了冲天大火,烧的太平军惨叫连连哀嚎不断,不到一炷香工夫就把刚刚走进瓮城的太平军消灭的干干净净。 寨门外的太平军也好不到哪去,落在后面的梁显新听到炮声就知道大事不妙,没等反应过来,寨墙上本来三三两两的练勇突然冒出成千上万个,数不清的滚木礌石和枪炮声打得毫无防备的太平军伤亡惨重,连梁显新都身负重伤,被亲兵护卫抬着逃过吊桥,三千多人马转眼间只剩下不到一半人马。 此时南北两路杀来的官兵已经把梁显新剩下的太平军合围起来,梁显新知道大势已去,强打精神让手下扶上战马,端起月牙戟一脸的悲恸,对周围的惊呼叫骂声不闻不问,目不斜视望着寨墙上被困得严严实实的英王陈玉成。 站在寨墙上被五花大绑的陈玉成心如刀绞,泪流满面,整个人已经被悔恨和绝望充斥着,咬紧牙关默默地与梁显新遥遥对视,彼此之间传递着外人所不知的情感交流。 紧挨着陈玉成的方汉鼎虽然也悔恨不已,但是常年在困境中摸爬滚打养成的习惯逼着自己寻找逃生的机会,不停地四处张望,一会儿看看打着“褚”字的袁甲三绿营兵,一会儿又瞧瞧只有两千人的杂牌军,当看见队伍里有不少人穿着草灰色军服时不由得眼睛一亮,赶紧在人群中四处搜索。黄孛倒是没找到,不过方汉鼎一眼就认出了扛着“大连枷”的老帘头,当初要不是这件奇形兵器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自己哪有机会结识独立团的黄公子?激动的方汉鼎浑身燥热,真想大呼一声:“黄公子,我是方汉鼎,快来救我们!” 从庐州府方向追来的是无为州总兵褚建率领的绿营兵,人数大概有七八千,当初奉袁甲三之命,主动让开正面防御阵地放走陈玉成之后就远远的跟在后面,连太平军跟韦志俊杀得难解难分之时都没有露面,就等陈玉成走投无路时生擒活拿。 北面赶来的正是黄孛率领的杂牌军,加上后期收留的何大清一千绿营兵,所有人马加在一起也有二千人马。为了不打草惊蛇,黄孛把聂轩辕推到最前面,打起黄元吉的旗号,自己则率领那些跟王金奎打过交道的人全都跳下马隐藏在聂轩辕身后,静静观察着战场的形势。 “团主,”老帘头小声说道:“那城墙上挨着陈玉成那个人是咱们在金寨放走的方汉鼎。” “方汉鼎?”黄孛望着五花大绑的方汉鼎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经老帘头这么一提醒如梦方醒,嘿嘿笑道:“这小子怎么也被抓起来了?你看他那眼神,我估计十有**他已经现了你,咱们先不着急,等时机成熟时听我命令再救人。” “团主,先救谁?”邢师傅问道。 “没有先后,就救一个,方汉鼎。” 陈玉成在别人眼里是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在黄孛眼里只不过是洪秀全一个帮凶,借此机会除掉陈玉成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从长远打算对独立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在黄孛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救陈玉成这个念头,把心思全放在站在陈玉成身后的王金奎身上,这次如果再让他跑了,自己真没脸回黄家大院见江东父老,撒泼尿淹死自己得了。 站在寨墙上的王金奎也不停地用目光在黄孛的杂牌军来回扫描,等现只有凤阳府的聂游击和被自己赶跑的何大清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朝着护城河对面的褚建喊道:“禇将军,没想到午桥大人连你这位无为州的总兵大人也请来了,而且一出手就立下奇功,你说抓到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的消息若是传到朝廷,那咱们能够得到什么赏赐?” 褚建虽然不清楚非敌非友的王金奎跟袁甲三是什么关系,但是话里话外听出来眼前的“笑八方”要把抓住陈玉成的功劳分给自己一半,乐得眉开眼笑,朝王金奎报下拳哈哈笑道:“金奎大哥,如果真按老哥说的那样,我摇身一变会成为提督大人,你也会脱去白丁青云直上成为一方大员,到时候咱哥俩一定好好庆祝一番。” 王金奎见褚建确实对自己没有敌意,这才放下心笑道:“那就多谢褚将军喽,我现在就把陈玉成交给你,不过他的这些手下该如何处置?” 褚建望着满脸是血端着月牙戟纹丝不动的梁显新灵机一动,对梁显新喊道:“呔,祷天义梁显新,你个不知死活的长毛贼酋,伪王陈玉成都被我们捕获了,你现在还不缴械投降更待何时?” 梁显新握了握月牙戟,依然注视着陈玉成,无论褚建如何谩骂和诱降就是无动于衷,气得褚建对寨墙上的王金奎喊道:“金奎大哥,这老家伙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你把那些陈玉成的手下当着他的面全部斩杀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挺到什么时候。” 王金奎闻听,急忙指挥练勇把方汉鼎十几人摁在垛口上,举起鬼头刀就要砍下,就听从杂牌军里传出一声大吼:“住手!” 王金奎赶紧叫停刽子手,问道:“聂游击,你想干嘛?” 聂轩辕朝王金奎哈哈笑道:“金奎大哥,你杀的那些太平军中有我的熟人,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拿人换人怎么样?” 王金奎闻听一愣,转头望着褚建。褚建隔着梁显新的太平军也看不清对面的同僚是何人,但是那面“黄”字的大旗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估计就是袁甲三所说的六安黄孛黄大人。此人现在如日中天,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于是高声喊道:“金奎大哥,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私通匪你就自己拿主意。” 王金奎这才放下心问道:“不知聂游击拿什么东西来交换?事后若是被朝廷追究起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不用你操心,我用水桃姑娘来交换怎么样?” “啊?你说什么?”王金奎紧张地又扫视一边杂牌军,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黄孛的身影,气急败坏问道:“那黄大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给他卖命?” 聂游击突然闭口不言,过了大半天才说道:“这你可说错了,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我自己,因为那些俘虏当中有我一位恩人,否则我怎敢冒此风险救长毛贼?再说黄大人现在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拿我们当亲兄弟看待,若是黄大人知道此事也一定支持我,你就说一句痛快话,是换还是不换?不换我就把水桃姑娘押到凤阳府交给黄大人。” 王金奎能不换吗?那水桃不仅能说会道,床上功夫还极其了得,人没见着光听水桃二字就****中烧,哈哈笑道:“行行行,只要聂游击不怕我怕啥?你说要换哪个人?” “就是挨着陈玉成那位……”话没说完聂游击突然又闭上嘴,过了片刻接着说道:“金奎大哥,我现在怎么突然感觉到用美若天仙的水桃就换一个俘虏是不是有点亏了?” 一句话没把王金奎的鼻子气歪了,讥笑道:“我说你这个聂游击,你要这么多俘虏干嘛?你要是不怕担责任都给你,这些无名小卒留在我这里也没用,赶紧把水桃姑娘给我送回来。” 站在聂轩辕旁边的奇丰接口道:“王金奎,我们大人没少背后说你好话,说你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跟你打交道要提一万个小心,我们只能把水桃带到这里,先让你看个明白,然后你把那些俘虏全都送到吊桥边,放完俘虏后我们再放人。” 王金奎闻听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为了救回水桃只能忍声吞气,哈哈笑道:“行,都依你们,赶紧让我看看水桃,如果她毫无损的话我就把这些俘虏押下寨墙还给你们。” “好,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接水桃姑娘。”说完,奇丰打马冲出队伍朝回驶去,毕天松则突然蹿出队列单枪匹马来到梁显新面前,用三尖两刃刀指着梁显新骂道:“你个老贼毛,死到临头了还不缴械投降,难道非得让大爷我亲自请你吗?” 话毕,毕天松舞动着三尖两刃刀就杀向梁显新,嘴里还不时地吐着脏话,把洪秀全的八辈祖宗都带了出来,气得梁显新也顾不上跟寨墙上的陈玉成惺惺相惜了,举起月牙戟就跟毕天松战到一处。 身负重伤的梁显新哪是毕天松的对手,几个回合后就被毕天松生擒活捉,一溜烟跑回本阵把梁显新扔进人群当中。过了不一会,黄孛哈着腰来到梁显新跟前,小声说道:“老头,你想不想救陈玉成?” 梁显新望着眼前一身书生打扮的黄孛满头雾水,过了良久才问道:“你是谁?怎么救英王?” “嘿嘿,我就是打得你们屁滚尿流的黄大人,一会儿等交换俘虏时,你带着你的弟兄立刻往东跑,给我们让开视线,我们负责打退对面的绿营兵,你们再乘机解救陈玉成,至于他能不能活着就看他的造化了,怎么样?要是行的话咱俩就击掌为誓!” 梁显新现在就是抱着等死的心态,冷不丁听到还有救出陈玉成的希望,立刻瞪大眼激动地望着黄孛,知道眼前的这些杂牌军就是那伙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对这些人的战斗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急忙点头说道:“行,黄公子,我们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我们尽力了就算全都战死了我们也心甘情愿。”说完,与黄孛击掌为誓。 正当两人私定攻守同盟之时,队伍前方传来马车的声音,黄孛急忙说道:“老粱头,我之所以救你,就是看在你曾经劝过陈玉成的情份上,到时候你只要听到枪响,就立刻回自己的队伍开始行动,到时候我会派一支人马协助你们。” 说完,黄孛弯着腰又偷偷地溜回大旗后面,拿着郭大嘴的火枪目不转睛盯着寨墙上的王金奎。 (本章完) 第256章 各取所需

王金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驶来的乌蓬马车,随着马车的停下,风情万种的水桃姑娘钻出车厢亭亭玉立站在马车边缘,伸出纤纤玉手打理一下半偏云鬓,露出两只白藕般的胳膊似嗔似喜仰望着寨墙上的王金奎,看得王金奎气喘如牛,麻子亮,刚想喊一声爱妾,就见一位也穿着对襟坎肩的马车夫伸出毛乎乎的大手伸向水桃,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把水桃抱下马车,一只手乘机还在水桃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气得王金奎口吐白沫差一点昏厥过去,头上的绿色凉帽出绿油油的光芒,声嘶力竭喊道:“住手!你个王八蛋,我现在就放人!” 说完,带着一群练勇押着陈玉成和方汉鼎等俘虏连滚带爬滚下寨墙,不一会就来到吊桥边,临交换人质前还没忘记手里的重要筹码——陈玉成,朝绿营总兵褚建喊道:“褚大人,赶紧派人把英王接过去,等我换回我的爱妾就随你一起返回庐州府。” 王金奎被一只咸猪手摸得已经妒火中烧,一句多余话都没有,匆忙让手下把方汉鼎十三位太平军赶回护城河对岸,等众人安全之后,变成马车夫的郭大嘴才松开毛茸茸的大手放开水桃,回到黄孛身旁谄笑道:“团主,我做的怎么样?达没达到你的要求?” “嘿嘿,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不过一会还得看你最后的一次表现,否则我就把你关起来一辈子也不让你见女人!” 郭大嘴变成这样实属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当初黄孛留下郭大嘴看护水桃,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大嘴此女是千年的狐狸精,千万别被她勾引上床,临走之时不放心还特意给大嘴留下两位火枪营队员互相照应。就这样还是出了事,当天晚生大嘴就被水桃卖弄风情扒得一丝不挂,施展浑身解数把郭大嘴淫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宿不知跑出去多少趟,又是酒肉又是老鼠药,当知道老鼠药要给自己的兄弟食用时吓得郭大嘴三魂出窍,说死也不答应水桃。没办法,水桃只好让大熊买来蒙汗药代替才算摆平了看护自己的守卫,坐着雇来的马车抱着沉甸甸的金子指使着大嘴朝庵后寨逃去。 跑出十几里之后,郭大嘴才慢慢反应过味来,恨自己裤裆里那玩意不争气,为了图一时痛快就背叛亲如骨肉的独立团众兄弟,把黄公子、老耿头和西门大哥全都忘在脑后,越想越后悔,最后调转方向就往回赶,坐在车厢里的水桃感觉不妙急忙喊道:“你个死鬼,让你往北怎么又朝回走了?” 郭大嘴闷头赶着车一声不吭,任凭水桃怎么谩骂就是快马加鞭,急的水桃赶紧爬出车厢抱着郭大嘴又想故技重施,被大嘴一巴掌打进车厢骂道:“靠,你个骚女人,你要是胆敢再说一句话我就掐死你!”骂完,郭大嘴停下车,找来一根绳子把水桃捆在车厢里。 亏得是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若是在大白天,大嘴说不定又得被水桃迷惑的五迷三道,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才把水桃押回姜咀孜镇,救醒两位同伴赶紧向黄孛投案自。 黄孛听完郭大嘴和两位士兵的描述气得哭笑不得,好在郭大嘴悬崖勒马没良成大错,即没杀害自己的兄弟也没放走妖女,还算良心未泯,但是不给郭大嘴一个教训事后再来一次,不仅毁了大嘴连独立团都得遭殃,眼珠转了转沉声道:“大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别说你了,换成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够忍受住那妖女的勾引,你能迷途知返就算你对咱独立团还有良心,我既不能要了你的命又不能割下你裆里的东西,不过你得帮独立团做两件事我才能饶了你,否则让你永远穿不上独立团的服装。” 黄孛所说的其他人,其实就是在说自己,当处自己还没孤男寡女呆在一起时就差一点被水桃的软语色相所打到,估计是个正常男人都很难过这关,像姜牢头那样的铁石心肠的人少之又少。 “团主,说吧,别说两件了,就是两百件我也依你!” “呵呵,那到用不着,过两日咱们到了瓦埠寨圩,你要当着王金奎的面把水桃从马车上包下来,越亲密越好,只要把王金奎气疯了就算你完成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嘛,你得亲手把这个妖女打死,留下这个祸水在咱们的一亩三分地上早晚是祸害,你不跟她上床估计其他兄弟也得重蹈覆辙,怎么样?能办到吗?” “没问题,那我什么时候动手?” “那可不好说,到时候看具体情况再定,反正你就听我命令就是了。” 随后郭大嘴就被黄孛扒下独立团的服装没收了火枪,等击溃梁显新的太平军后就来到瓦埠寨圩,于是就出现了郭大嘴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水桃,王金奎怒冲冠掀起醋海翻波的一幕。 等水桃走到吊桥之时,褚建派出的人马也来到护城河旁,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贪婪地欣赏着眼前难得一见的春色:只见水桃扭动的纤细腰肢,迈动三寸金莲徐徐朝对岸的王金奎走去,两爿性感的****随着步伐不停地左右摆动,那半透明粉红色短袖亵衣把美妙绝伦的酮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绿营兵、太平军、练勇和黄孛的杂牌军看得血脉喷张,直到扑进王金奎的怀抱才结束这一令人喷鼻血的艳色表演,黄孛急忙把火枪还给郭大嘴,翻身上马大喝一声:“打!”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郭大嘴一枪就把水桃打死在王金奎的怀里,还没等王金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颗颗开花弹就落在寨墙和寨门口,炸得练勇鬼哭狼嚎,血肉横飞,连门楼都被炸塌半截,燃烧的碎木和残缺不全的残骸纷纷落在门洞口,瞬间就堵住王金奎逃回的通道。 与此同时,毕天松率领着火枪队、聂轩辕的绿营兵和刚放回来的方汉鼎众人跟随着梁显新冲到不知所措的太平军面前,高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向东冲啊!” 很快,横在绿营兵和独立团之间的太平军全部撤出战场,留出一块偌大的空地,没等绿营兵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串串开花弹就落在人群当中,瞬间就炸死绿营兵五六百人,打得绿营兵晕头转向四处乱窜。等第二轮炮火落下后,刚刚撤走的太平军突然杀个回马枪,冲在最前面的梁显新挥舞着月牙戟状若疯虎叫喊道:“杀呀,救英王啊!” 此时的太平军没想到转眼间形势就生了逆转,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绿营兵此刻全都变成一群惊弓之鸟,闻听要救回英王,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嚎叫着杀向吊桥。 褚建眼睁睁看着陈玉成就在眼前,岂能放弃到嘴的肥肉?急忙驱使绿营兵拦截太平军,双方很快在护城河边展开一场混战。绿营兵虽然遭到独立团炮火的袭击,伤亡惨重,但是人数还是多出太平军一倍有余,要不是有毕天松率领的独立团从旁策应,不时地用手榴弹滞缓绿营兵的增援,估计梁显新的三千人马支持不到半天就会土崩瓦解。就这样,陈玉成还是被褚建的亲兵护卫抢到手,等抱着水桃的王金奎反应过来也想跟随绿营兵逃之夭夭时,黄孛终于出了总共的命令。 黄孛的主要目的就是抓住王金奎占领瓦埠站,对陈玉成的生死根本不挂在心上,见王金奎开始行动,立刻指挥邢师傅和老帘头等好手冲了上去,几百支火枪一起开火,霎时就把挡在独立团面前的绿营兵和练勇打倒一片,紧接着黑压压的手榴弹落在人群当中,炸得褚建魂飞魄散,亲自率领一支人马冲进硝烟当中,也不管躺在地上是死是活的陈玉成,命令亲兵护卫放在马背上掉头就跑,吓得满脸是血的王金奎大声疾呼:“褚大人,快来救救我!” 褚建没盼来,反倒唤来生死冤家,黄孛率领的火枪营迅堵住王金奎逃生的去路,杀红眼的梁显新见英王陈玉成被官兵挟走,立刻率领剩下的太平军奋起直追,战场很快变得冷清下来,除了榆木迫击炮隔三差五炮出几声爆炸声外,寨圩外的战斗基本接近尾声。 黄孛驱马来到王金奎面前,就见王金奎抱着水桃呆傻地坐在地上,披头散泪流满面,头上的绿帽子也不知道丢在何处,白色的坎肩变得黑一块红一块,四周躺满了练勇和绿营兵的尸体,正用脏兮兮的胖手擦拭着水桃嘴角边的鲜血,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的心肝宝贝啊,你死的好冤啊,那挨千刀的黄孛不得好死啊,连你这么漂亮的女人都不放过,还让他的手下把脏兮兮的咸猪手触摸你的香体,他真是恶魔托生的催命鬼啊,我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饶过他,嗷嗷嗷……” 听到王金奎像狼叫的哭丧声,黄孛噗嗤笑了起来,嘲笑道:“我说王金奎,都说你狐朋狗友遍天下,春风得意笑八方,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上你这个大王八,就这么几****就知道水桃跟三个男人上过床,这种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浪荡货还值得你这么哭丧?赶紧站起来跟我们走吧,那太平天国什么义的夏振阳还等着你一块去黄家大院谢罪呢,去晚了恐怕连****都赶不上喽。” 王金奎闻听是黄孛的声音,丢下水桃的尸体抄起一把镔铁枪就要扑向黄孛,等看见周围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自己时突然仰天大笑,说道:“哈哈哈,不就想千刀万剐割我这身肥肉吗?我就成全你,”王金奎把长枪横拍在自己的膝盖上,“咔嚓”一声长枪断为两节,把带着枪头的枪把刹那间倒插进水桃的胸口,紧接着肥大的身躯扑在水桃身上,血淋淋的枪头霎时就从王金奎的后背冒出来,歪着头奸笑地看着黄孛,断断续续说道:“我……我……我死……也……不让你……你……得逞,我……先……先……到……阎王那……等你!”说完,气绝身亡。 这一突兀举动犹如电光石火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气得黄孛只拍大腿,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到底还是飞了,只好让人砍下王金奎的头颅杀向瓦埠寨圩,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 黄孛让张小虎和何大清把寨圩里的练勇全部赶到瓮城前,把搜缴出来的几个大竹筐银钱摆放在寨门口,自己站在瓮城上大声喊道:“你们这些练勇听好了,我就是六安的黄孛,也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苗沛霖和王金奎都已经伏法,从今以后六安、寿州、凤阳府和此地再也没有各据一方的土豪恶霸,你们放下武器赶紧解散,想回家务农的就离开寨圩,到门口领取二两银钱的务农费,想加入我们独立团的就留在原地,以后再让我们看见你们手执兵器,一律杀无赦!” 众练勇听完黄孛的话都半信半疑,等看见有一个人放下武器领取银子安全离开后,都纷纷加入缴械投降的行列,不消片刻就前呼后拥逃出寨圩,直到空地上只剩下五百多个练勇时才安静下来,全都仰脖凝视着黄孛,等待后话。 刚才没遣散之前足有五六千练勇,没想到为了几两银子就一哄而散,看着剩下的这点人马黄孛是哭笑不得,强打精神问道:“他们都走了,你们为什么留下?” “黄公子,我知道你们独立团薪饷丰厚,除了饷银外还有被服鞋袜等用品,更别说分田分地了,我们愿意跟独立团打天下。”一位年轻壮汉从容答道。 “你认识我?”一听此人称呼自己为黄公子,黄孛急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公子,鄙人曹洪心,在王金奎练勇里当一名练,这些没走的兄弟都是我的部下,前段时间有幸在官亭结识了大胡子兄弟,这些都是他亲口跟我说的。那些走的人也是被迫无奈,我们已经有半年没饷银,家里早已揭不开锅了,我估计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回来找黄公子加入独立团,不为别的,大伙都是为了有一口饭吃。” 黄孛自以为走的人都是鼠目寸光的傻蛋,没想到自己是最大的冤大头,白送人家银子谁不要?花完了再来投靠独立团也不迟。 黄孛看着竹筐里所剩无几的银钱苦笑着摇了摇头,走下瓮城把曹洪心叫到跟前说道:“洪心兄,不管咋说你带着这些兄弟没走就是看得起我们独立团,我现在还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这剩下的银两你给兄弟们分了,不够的话等我们回来再加倍补偿,从今天起你就是瓦埠站的守备,你把这里给我看好了,用不多久你和你这些兄弟都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包括你们的家人!” 曹洪心山东沂州人,自咸丰七年山东就遭到连年的虫灾旱灾,据《沂州县志》记载:“春夏旱无麦,秋歉收,蝗虫蔽日,民饥,树皮草根采食殆尽,大疫,死之甚众”。 曹洪心一家十一口,除了母亲曹氏和一位哥哥妹妹外全部饿毙,曹洪心为了拯救家人被迫落草为寇,由于作战勇敢为人仗义,很快升为二当家。过了一年,等曹洪心感觉自己羽翼丰满想帮衬家里时,老家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矛瓦,经多方打听才知道一家三口早已登舟赴满州闯关东去了,也就是现在的东北,悔得曹洪心跑到海边恸哭一场才返回山寨。中途被官军剿了又剿,灭了又灭,曹洪心带着剩下的十几名兄弟东躲西藏跑到安徽投奔侠义传四州的‘笑八方’王金奎,一干就是两年,等看清王金奎所作所为不过尔尔之后也就随波逐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机缘巧合今日让曹洪心碰上慕名已久的黄家大院的黄公子,而且张口就是升官财,能不感激涕零?跪下就行大礼说道:“黄公子请放心,这瓦埠站我一定管理的井井有条,一厘税款也不会放进自己的腰包。” 一句话把黄孛说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管税收?在咱们的一亩三分地一切全免,经商的不缴税,种地的不纳粮,你就带着这些兄弟看好那些偷蒙拐骗的地痞无赖,只要此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就算你大功一件,我会把更大的城镇交给你管辖,让乡民们安居乐业的同时也让你飞黄腾达!” 说完,黄孛丢下呆若木鸡的曹洪心率领剩下的人马离开瓦埠站追赶毕天松和太平军,心里不停地祷告着千万别让褚建的绿营兵逃回庐州府,若是让袁甲三知道了自己暗中帮助太平军,那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只有举旗造反,想再过那种浑水摸鱼韬光养晦的日子连想都不要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等众人驶出多远,就见前方一支绿营兵犹如排山倒海朝自己冲来,后面则是遮天蔽日的尘土,看气势没有千万也得有万千,吓得黄孛急忙叫停队伍躲在一片丘陵后面架起榆木炮,准备打退当面之敌后另寻它路。 (本章完) 第257章 攻守同盟

转眼间绿营兵就进入火枪队攻击范围之内,当其冲就是无为州总兵褚建,红色的斗笠也不知道丢到何处,一脸的狼狈相。左边的亲兵拎着陈玉成的人头,右边的护卫倒拖着褚建的帅旗,后面则是一大群惊慌失色乱糟糟奔逃的绿营兵。 见到此等现象,黄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估计后面的大群人马不是六安来的自己人就是太平军的援军,忍不住心花怒放,一声令下枪炮齐。冲在最前面的褚建等绿营骑兵瞬间人仰马翻,没等后面的绿营兵反应过来,几百棵手榴弹纷纷落进队伍当中,一千多绿营兵顷刻间就土崩瓦解,剩下零星的败兵很快就被冲出山包的黄孛杂牌军消灭的干干净净。此时追击绿营兵的武装队伍在离黄孛大约一百米之外也停下脚步,双方隔着绿营兵的残骸相互打量着。 黄孛仔细打量着这支来历不明的队伍,看其规模没有八千也得有一万,而且全是骑兵,只不过坐骑却五花八门,除了普通的战马外,还有不少骑着骡驴的庄稼汉,几面五颜六色的三角旗混迹在队伍当中,其中绣着“张”字和“龚”字的大旗一下子就吸引了黄孛的眼球,除了捻军的张乐行和龚得还会有谁? 黄孛急忙丢下众人单枪匹马冲出队列,一阵风就来到张乐行和龚得面前,跳下马恭敬地朝龚得先施个礼,然后又给紧挨着龚得的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也深施一礼,朗声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在此时此刻竟然见到两位捻军最大的旗主,龚大哥,张大叔,小弟见到你们真是开心死了,晚辈给两位盖世豪杰有礼啦!”说完,又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龚得这时才认出眼前书生打扮的是黄孛,急忙跳下马跑到黄孛跟前抱起来原地就转了一圈,放到地上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家伙,怎么打扮成书生了?要不是听天松说你在此地,我都不敢认识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龚得牵着黄孛的手走到已经跳下马的张乐行面前说道:“老乐,这就是咱俩总背后经常议论的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当今的六安总兵,监守自盗的钦差大臣,独立团团主,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书生,下次再见到可能就是庐州府开钱庄的大东家啦,哈哈哈……” 一句话说得张乐行抿嘴直笑,上前笃诚一礼笑道:“久闻黄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出手不凡,一千多绿营兵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的干干净净,真让我大开眼界,老乐甘拜下风。” 张乐行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站在黄孛身旁足足高出黄孛半头,面色黝黑,鼻直口方,就是有点驼背,但是一点也掩盖不住张乐行身上散出的英气,打眼就看出此人的不凡,真是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活生生一位打虎英雄武松的形象,看得黄孛两眼直冒火花,谦虚道:“老乐大叔,你可别取笑晚辈,这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让绿营兵撞上我枪口上了。”一句话逗得张乐行和龚得哈哈大笑。 黄孛凝视着龚得,从他刚才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龚瞎子对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内所干的事情了如指掌,真不知他从何得知?可是此时还不是说这话的场合,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问道:“两位旗主,毕天松去哪了?还有太平军的祷天义梁显新?你们这一路过来没看见他们?” “嗨,别提了,”张乐行叹气道:“梁显新负伤过重已经战死了,我们听说英王陈玉成还在这群官兵手里赶紧过来救援,没想到连英王也英勇就义,这次太平天国可是损失不小啊,都怪英王听信了王金奎这个小人的谗言,把太平军陷入万复不劫之地!”说着,张乐行叫来几位手下,让他们收敛陈玉成的遗骸,龚得接着说道:“小老弟,我们来的匆忙,没给你带来什么礼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在庐州府北郊我们碰上一伙火枪队,大概有二百多人,其中还有一个洋鬼子,打死了我们不少兄弟,后来被我们一个冲锋全都消灭了,我知道老弟喜欢火器,就让天松替你打扫战场去了。”龚得眯缝着眼笑呵呵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黄孛一听有洋人,就知道这批火枪一定差不哪去,但是人家用性命换来的,自己再贪婪也不能夺人所好,客气的说道:“龚大哥,你们东征西讨的总是漂泊四方,像这种火器还是你们自个儿留着,这东西关键时刻真能挥出大作用。” “什么你的我的?送给你你就拿着!那些火枪虽然挺厉害,但是在我们手里跟烧火棍差不多,打完铅弹就得扔掉,我们捻军不像你们独立团应有尽有,用完了弹药自己的兵工厂还可以再造,这事就不用客气了,”张乐行大手一挥微笑道:“黄公子,听说你热情好客,到了你的地盘是不是为我们摆桌酒席接接风啊?” “好好好,”黄孛最喜欢跟直爽人打交道,再加上又刚刚收到一份大礼,乐得眉开眼笑,笑道:“都怪老弟见着你们这些亲人高兴的过了头,走!带着你们这些兄弟一起跟我回瓦埠站,我要隆重款待你们。” “呵呵,黄公子,我这些兄弟得有一万多人哪,你都包了?”张乐行笑呵呵看着黄孛问道。 “我说老乐,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黄老弟说招待那就一定招待,他现在是家大业大还差这点吃的?你说是不是小老弟?” “嘿嘿,那得分谁?”黄孛瞪了龚得一眼,嬉笑道:“不过你们可以,走吧,上马!” 黄孛不知咋的,自从见到龚得和张乐行之后就像见到自己亲人似的,兴奋地第一个翻身上马,带着捻军就朝瓦埠站驶去,还没走出多远,黄孛突然敞开喉咙嚎叫起来:“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敌人来了迎接他的只有猎枪……” 张乐行和龚得没想到黄孛会用这种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且是用自己从来没听到的声调唱出来的,不仅曲调优美,歌词也震撼人心,唱的两人心潮澎湃,感同身受,都聚精凝神聆听着这独具一格的英雄赞歌,仿佛黄孛那瘦弱的背影也随着歌声变得高大起来,敛声屏气跟着黄孛来到瓦埠站。 曹洪心没想到黄孛这么快就返回瓦埠站寨圩,而且还带来这么多的人马,急忙放下吊桥打开寨门把黄孛等一行人放进寨内。瓦埠站寨圩虽然规模不小,可是寨圩里还住着不少闲杂人员,所以捻军的大队人马只好在镇外驻扎,连绵的军营一眼望不到头,人嘶马叫热闹非凡。 黄孛把大嘴叫到跟前,取出一百两黄金对曹洪心说道:“洪心兄,这寨圩里有多少存粮?” “黄公子,多少我不知道,但是够一万人马吃喝两月的绰绰有余。” 瓦埠站寨圩是王金奎经营多年的老巢,其家底甚是雄厚,黄孛闻听还有这么多粮草高兴地说道:“洪心兄,这一百两黄金你拿着,先把欠兄弟们的军饷全都还上,剩下的钱你就率领弟兄们到集市上购买猪、牛、羊、鱼等肉食,把这些东西全给寨外的兄弟们分了,另外再给我们准备一桌酒席,不用太奢侈,有鱼有肉即可,然后送到王金奎的指挥大厅里,我要跟我这几位好朋友好好聚聚,钱不够就来找我。” “啊?”曹洪心看着黄孛手里金灿灿的黄金吓了一跳,自从自己加入王金奎的练勇,一年半载都见不到薪饷,更别说给手下改善伙食了,现在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而且还是给朋友的军队,敬佩得曹洪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颤声问道:“黄大人,就算买龙肉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一百两黄金,按现在的换算,最少得换二十万人民币,就算物价再高,让一万人马饱餐一顿还是绰绰有余,何况此时的清政府一直丧权辱国,割地赔款,造成全国银贵钱贱的局面,这黄灿灿的黄金可是硬通货,比那铜钱可值钱多了,难怪曹洪心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的人可不只曹洪心一个,连张乐行都吃惊不小,笑道:“黄公子,这位兄弟说得对,用不着这么铺张浪费,就给我们这些兄弟每人煮碗饭就行,如果里面再放点盐就更感激不尽了。” “我说老乐,你是不是当穷鬼当惯了?还把这里当成咱们的家?”龚得一脸坏笑,说道:“现在的黄公子不说富可敌国,最起码可以买下半个安徽,要不咸丰能左一道御旨右一道嘉奖拉拢黄公子?不就是看在黄公子财大气粗的份上?你说是不是老弟?” 黄孛笑了笑一带而过,心说这偷偷摸摸劫一次粮饷的事情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不会是毕天松告的密吧?等回来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急忙转移注意力对曹洪心说道:“洪心兄,你看看,连我的朋友都看出来了我是大财主,你怕个球?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香喝辣的自己却喝西北风,剩下的钱你就花在咱们弟兄们身上,就当今天过年好了!” “好嘞!”曹洪心怀揣着沉甸甸的金子欢天喜地召集手下开始张罗,三人说说笑笑来到议事厅,大嘴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丫鬟婆子,把三人伺候的舒舒坦坦,又是茶又是果品,连黄孛都觉得仿佛回到黄家大院似的,过不多久就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开始言归正传,黄孛开口问道:“两位旗主,你们是得到信了还是碰巧来到这里?” “我们接到陈玉成的求救信之后就立刻离开来安赶赴庐州府前来救援,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多亏了黄公子在此地斩杀了王金奎,要不太平军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嘿嘿,黄孛心中暗笑,亏得你们来晚了,要是提前到来我还怎么借刀杀人?假装同情感叹一番,又道:“听说这次袁甲三召集了好几路人马前来庐州府会战,你们不会就带这点人马前来救援吧?” 张乐行笑道:“黄公子,我们这次是倾巢而出,连家眷带士兵共计三十多万人,已经把庐州府团团包围,不仅仅是为了救太平军,我们还想筹集一些粮草。那来安被我们占据这么长时间,已经吃的空空如也,就等拿下府城后饱餐一顿,没想到跟着我俩的这些兄弟们却提前得到了口福,我代表这一万兄弟再一次向黄公子表示感谢。” 张乐行又朝黄孛抱拳致谢,黄孛赶紧谦让几句,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龚得和张乐行不是特意过来打自己的主意吧?六安周围的敌人虽然被独立团基本消灭,但是还处在百废待兴的局面,这要是一下子涌进几十万人马,别说养活养不起,就这庞然大物就不是独立团所能消化的,何况捻军内部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弄不好刚刚建立起的大好局面被捻军的到来一下子所打破,急的黄孛当时汗就渗了出来。 龚得眯缝着眼看着黄孛坐立不安的样子失笑道:“黄老弟,我看你们独立团兵强马壮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不你就把我们这些捻子全都收下吧?我们帮助你打江山怎么样?反正你老弟也不是抠门的主,连老乐都欣赏你,你要是住进金銮殿一定比那个洪秀全强!” “是啊,那洪秀全我半拉眼我都瞧不起,要不是看在他登基称帝的面子上我们根本不会接受他的赐封,就这样我们还是听封不听调,你要是有这种想法,我和龚瞎子一定支持你!” 听到这话,黄孛眼睛一亮,故作矜持说道:“老乐叔,龚大哥,我何尝不想做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居高临下举世瞩目,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三宫六院环抱左右,可是你们敢打保票我坐上那个位置还能像现在这样处处想着乡民,事事体恤下属?” 张乐行和龚得面面相觑,齐声答道:“相信!” 简简单单两字把黄孛噎得直翻白眼,眼珠转了三百六十度才找到说辞,笑道:“谢谢两位旗主的信赖,那我死后你们敢保证我的儿子不是混蛋、白痴、色狼、大烟鬼和昏庸之徒?”见两人被自己问住,黄孛赶紧趁胜追击说道:“‘扶不起的阿斗’世人皆知,‘何不食肉粥’已成了千年笑谈,坐在龙椅上拉屎撒尿的幼皇更是比比皆是,若是让这样的后代接我的位置,到时候还不跟以往的朝代一模一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把天下苍生置之度外?我们辛辛苦苦打拼的天下还不是步人后尘?最后落个被后人耻笑的地步!” 一番话说得张乐行和龚得呆若木鸡,黄孛真想把后世所学到的那些行政、机器、制度、法制和国家利益价值观等政治学说给两人阐述一遍,话到嘴边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对一个连火车都没见过的人谈登月计划无疑对牛弹琴!急忙拉回话题哈哈笑道:“两位旗主大人,不就是想解决几十万人的吃喝问题嘛,晚辈有一计,若是实现了可保你们几十万人马一年内衣食无忧!” 过了良久,两人才从黄孛刚才的奇谈怪论中清醒过来,张乐行急切问道:“黄公子,你快说,什么计策?” “把庐州府拿下变成你们的后勤基地,其管辖之地别说养活你们这些人马了,就是再来一百万人马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我还以为黄公子有什么高招呢,”张乐行哈哈笑道:“我们的十几万人马把庐州府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只是围围而已,却不能靠近城墙三百丈之内,因为那袁甲三不知从哪调来了几百门大炮,光几千斤的红夷大炮就有上百门。英王陈玉成好说歹说还有几百门的轻炮,可是我们这些定无所居到处流窜的乌合之众把老炮筒加在一起也没有人家的零头多,更别说弹药奇缺,射程极短喽,没等我们靠近城墙半步就烟消云散,你说如何拿下庐州府?” 一番话说得议事厅鸦雀无声,龚得咳嗽两声苦笑道:“据我所知,老弟的火炮虽然威力奇大,但是有效射程也不过百丈之内,如何压得住官兵的炮火?” 话音刚落,黄孛黑然一笑说道:“嘿嘿,炮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就是红夷大炮吗?若是我们独立团帮助你们消灭了对方的火炮,你们能不能攻下庐州府?” “那还不容易?”张乐行闻听有戏,高兴的说道:“我们虽然准备落后,但是打起仗来还没有贪生怕死的,只要黄公子帮我们解决了城墙上的大炮,我们就一定拿下庐州府!” “好!”黄孛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那咱们就订一个攻守同盟,我们独立团帮助你们打下庐州府,然后把庐州府的管辖权交给你们管理,我只要官亭这一个小镇,怎么样?如果同意的话就干了杯中的酒!” “团主,签什么城下之盟?咱独立团可不干那屈膝投降的事情。”说话间,毕天松领着一位满脸麻子,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壮汉大步走进议事厅。 (本章完) 第258章 刘铭传

刚刚举起酒杯准备跟黄孛缔结攻守同盟的张乐行和龚得,看见进来的年轻人突然全都放下酒杯,先是惊讶,后是气愤,阴沉着脸直勾勾盯着来到桌前的麻脸年轻人。 年轻人不卑不亢朝张乐行和龚得躬身长揖,未开口先咳嗽一声,嗓门儿奇大,把毫无防备的黄孛吓了一跳,嚷道:“不知两位哥哥在此,小弟有礼了!”说着,连连作揖,然后顺手把黄孛的椅子拉到自己跟前,大咧咧一屁股坐下,朗声笑道:“呵呵,没想到两位哥哥竟然有如此待遇,正好小弟肚肠饥饿,等我吃饱肚子要杀要刮随你们的便。” 年轻人抓起一只鸡腿就狼吞虎咽吃起来,边吃边把另一只手伸向酒壶,看得黄孛瞠目结舌,赶紧把自己的酒杯递给年轻人,没等年轻人伸手接住,张乐行突然站起身伸出手,“啪”地一声就把年轻人手中的鸡腿打飞出去,骂道:“操,你还有脸吃?你看看你身上穿着是什么?” 黄孛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来者的穿着打扮上,但见此人中等身材,双目如炬,面部的线条棱角分明,一脸的大麻子,身着一件写有“淮勇”两字的圆领、斜肩、灰白对襟镶红边的号衣,在“淮勇”两子的周围还有几行小字,因为沾满了尘土已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可能身陷囹圄的缘故,年轻人眼睛不停地眨着,歪着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看着张乐行,黄孛见状赶紧出面打圆场,笑道:“老乐叔,虽然这位兄弟是敌对之人,但是既然是熟人有啥过节解不开?您二位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放他一马,等吃饱喝足后你们再亲兄弟明算账怎么样?” “哼!”张乐行见黄孛话了,气鼓鼓一屁股坐回座位,毕天松急忙拎来一把椅子放到黄孛跟前,自己则站在龚得和张乐行身后笑眯眯看着年轻人。 黄孛为了看清“淮勇”周边的小字,热情主动伸出手替年轻人弹掉号衣上的尘土,说道:“这位兄弟,到这就像回家了,该吃吃该喝喝,有再大的误会说几句套窝心的话就解了,”眼睛却不停地在圆形号服上扫描着,只见在“淮勇”的上面写着前锋营三字,右面则是哨队,等看清左面刘铭传三字时,惊愕得黄孛失手滑落酒杯,大呼一声:“靠,怎么会是你?” 刘铭传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台湾近代化之父和抗法的民族英雄!台湾之所以没被西方列强霸占过去,刘铭传的功劳可算屈一指!黄孛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在瓦埠站寨圩里见到如此牛人,激动的赶紧重新倒杯酒恭恭敬敬递给刘铭传说道:“刘大哥,赶快喝杯酒压压惊,那老乐大叔跟你开玩笑呢,你们风风雨雨十几年的交情,别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黄孛当初刚到这个乱世,最先碰见的就是马立山前辈,通过他的讲述才知道刘铭传原来跟张乐行和龚得等人一起贩过私盐,并且都受过自己这个假“黄孛”的父亲——黄德邦的照顾,使用一招偷梁换柱救了几人的性命。没想到时隔一年就让黄孛亲眼见到大名鼎鼎的刘铭传,其激动的心情真不是用言语所能够描述的,一会儿斟酒一会儿夹菜,看得张乐行等三人目瞪口呆,龚得实在忍不住迷惑打断手忙脚乱的黄孛问道:“我说黄公子,你俩从来都没见面,为何你对刘大麻子怎么热情?” 这个年代脸上没麻子的少之又少,估计十个人当中就得有六位是麻子,不仅中国如此,世界各地都一样,就是因为受当时科技水平的限制,还没研究出天花疫苗,对天花这种传染病根本束手无策。患过天花的人不死就是麻子,能够活下来脸上留下疤痕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脸上长麻子的名人也是数不胜数,如古埃及法老,明朝朱元璋,清朝康熙,东北王高岗和抗美援朝洪学智上将等等,都是像刘铭传这样一脸的麻子。直到新中国成立二十多年后才彻底控制住了这种传染病,其留下的遗产就是给我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留下一到两个丑陋的疤痕。这疤痕别看丑陋,没有它要不死要不就成麻子,刘铭传兄弟六个,属他命大,有幸得了天花却没死掉,留下了一脸的疤痕,听龚得称黄孛为黄公子,急忙站起身问道:“你就是六安黄家大院黄德邦的宝贝儿子黄孛?” “小弟正是,”黄孛一本正经说道:“刘哥你先坐下,听我解释几句,”黄孛转身对张乐行和龚得说道:“我虽然是第一次见着铭传,但是去年在苏家埠北郊遇见马立山时,马前辈已经把你们以前患难与共的经历跟我说了,今日难得你们哥几个相聚在一起,就听晚辈一句话,你们要捐弃前嫌,言归于好。” 话音刚落,刘铭传撩衣跪倒,“梆梆梆”磕了三头,吓得黄孛慌忙扶起刘铭传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刘大哥,你这是做啥?我可担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啊!” “黄公子别误会,我可不是给你磕头,我是为了报答你父亲的救命之恩,既然恩人不在了,那就只好让黄公子代劳啦!” “哼,这句话还像句人话,”张乐行瓮声瓮气说道。 等刘铭传重新归坐,龚得问道:“六麻子,你这身号衣哪来的?我们只见过湘勇还从来没听说过淮勇这个称号,不是清妖又成立一支什么新式武装吧?” 刘铭传对待龚得倒是客气,抱拳说道:“龚大哥说的一点不假,这是朝廷准备要新成立的淮军,因为还没成军,所以在我们的号衣上还没写上番号,”刘铭传指着自己的胸襟说道:“以后若是招齐人马,就把自己所属的营号写在上面,但愿有朝一日能够把我的‘铭’字印在上面。” “操!”张乐行闻听大怒,端起酒杯就把杯里的酒泼在刘铭传的脸上,刘铭传也不甘示弱,抓起一双筷子撇向张乐行,被张乐行轻轻躲过,两人瞬间就像两只斗架的公鸡,脸红脖子粗你瞪着我我看着你喘着粗气,看得黄孛伸长脖子目瞪口呆。 过了半响,张乐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摆摆手让刘铭传坐下,笑骂道:“你说你这个六麻子,狗改不了吃(屎),臭脾气跟我他娘的一模一样,真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不是跑到南方要加入太平军吗?怎么又穿起清妖的衣服?” 张乐行问的这话还有不少典故,刘铭传比张乐行小二十五岁,十几岁就敢赤手空拳跟当地的恶霸争斗,且性情豪爽,同当地青年人相处甚好。有一天,刘铭传一家因为交不起租,被当地土豪辱骂道:“你说说你老刘家,从老到小都是带把的爷们,连这点粮食都交不出,活着还有啥意思?赶紧撒泼尿淹死自己得了!” 刘铭传一听,气得怒火中烧,用手指着恶霸厉色喝道:“你奶奶的别满口喷粪,你要是再欺人太甚我就宰了你!” 此时的刘铭传还没有育完全,个子只有恶霸一半高,闻听刘铭传口吐狂言,恶霸斜睨着刘铭传嘲笑道:“呵呵,你个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哪,竟敢大言不惭,有能耐你现在就杀了我?” 话音刚落,刘铭传两步就蹿到恶霸跟前,劈手夺过佩刀,一刀就把恶霸斩为两截,割下人头朝围观的人群喊道:“咱们自己都吃不饱,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养活他?不想饿死的就跟我走,咱先抢了他家的粮食,然后找一个地方快活去!” 就这样,刘铭传拉起一伙人就跑到大潜山修圩筑寨自立为王,后来又跟着张乐行去长芦盐区贩盐,为了争夺盐趟主,两人还没少动手。当时的张乐行正值壮年,人高马大武艺娴熟,刘铭传哪是张乐行的对手?不说一天让张乐行收拾八遍,最少也得揍三回,但是不管被打倒几次刘铭传就是不服,直到见识了张乐行的真正侠肝义胆之后才唯命是从。 有一次,众人刚贩盐回来,因为卖了个好价钱,大伙都高兴地聚在张乐行家里喝酒庆贺,赶巧有一家从山东逃荒逃到张老家村的外地人,看着有一块刚收完的地瓜地,一家老小就在地里寻找那些被遗漏下来的漏网之鱼,用当地话说这叫“揽地瓜”,还没等翻出一颗地瓜,被这块地的主人知道了,不由分说全都抓起来暴打一顿。 有好信的人赶紧跑到张乐行家把此事说了一遍,气得张乐行二话不说带着众人找到被挨打的一家人说道:“你们现在就到那块地里去‘揽地瓜’,不要怕,我在旁边给你们撑腰,我看有谁胆敢欺负你们?” 不一会,得到信的地主带着一群打手气势汹汹来到地瓜地,还没等棍棒落在逃荒的一家人身上,张乐行挺身而出说道:“这地都收完啦,凭什么不让他们‘揽地瓜’?” “张老乐,你凭什么管这些闲事?这地是我的,我不让他们揽就不许揽,谁敢动我家土地一个指头,我就活活打死他!”张乐行用脚画了一道横线,抱着膀森然笑道:“嘿嘿,谁敢跨过这道线,别说我张乐行翻脸不认人!” 地主见除了张乐行一个人站出来,其余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在外围看热闹,于是恶从胆边生大声喊道:“伙计们,不要怕他,打死他们有我给你们撑腰,上!” 总共越过红线的有四人,被张乐行赤手空拳当场打死了两对,吓得地主撒腿就跑,连夜就写了状子告到亳州官府。亳州知州见出了这么多人命案子,赶紧派人到张家村捉拿张乐行,等衙役看到手持铁叉威风凛凛站在大门口的张乐行后,都打起了退堂鼓。要知道张乐行在当地那是有名的侠义之士,武艺高强不说其投靠张乐行身边的亡命之徒数不胜数,吓得捕头只好哈下腰说好话:“张大哥,你看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你能不能跟我们走一趟县城?只要跟我们的知州大人说清楚了,大家还各过自己的生活。” “你回去告诉你们老爷,见面就免了,想了结此公案,就让他带官兵过来跟我打一仗,若是你们赢了,就把我的头带走,若是输了,嘿嘿,那只怪你们命短!” 一句话吓得众差役屁滚尿流跑回县城,后来那知州自知力不能敌,也未敢深究,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从此以后刘铭传彻底拜服张乐行。因为两人脾气相投,再加上年岁上的差距,两人处得仿佛爷俩似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可是,自从张乐行举起义旗公开造反后,不知刘铭传怎么想的,偷偷摸摸就离开了雉河集不知所踪。龚得和马立山等人都背后猜测刘铭传也许嫌弃捻军不成气候,可能投奔太平军去了,没想到几年没见,众人竟然在这种场合碰到一起,而且一方还是另一方的俘虏。 张乐行虽然连讽带嘲奚落着刘铭传,但是刘铭传话里话外听出了张乐行的关爱之情,也降低嗓音说道:“老乐叔,我倒是想参加了太平军了,可是等看见太平天国那乌烟瘴气的样子,我一气之下就又跑了回来,本打算投靠你们捻子得了,但是一想起你的臭脾气就打消了念头,正赶上李鸿章招收淮军,我一咬牙就加入了淮军的序列,反正好男儿志在四方,凭我刘大麻子,跟谁还打不下一片江山?” 张乐行闻听刘铭传是铁了心了要跟清妖走,气得大雷霆,骂道:“你小子别嘴硬,你敢再参加清妖与我们捻军作对,今天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就算黄公子也救不了你!” 两人刚刚和好了不到半分钟,转眼间又开始怒目而视,急的黄孛一个劲朝龚得递眼色,龚得笑道:“呵呵,我说老乐,你别一棍子把所有人全都打死,清妖也有好坏之分,咱这位小老弟不就是现成的楷模吗?黄公子即是六安的总兵,又是朝廷的钦差大臣,你就让六麻子加入黄公子的独立团不就得了?即满足了六麻子的愿望,又不跟咱们作对,虽然各自为战,但实质跟一家人没有两样,你说是不是六麻子?” “是啊,”一直插不上话的毕天松笑道:“龚旗主说的太对了,这样一来大家还像以前那样同甘共苦,肝胆相照,再也不用你掐我我掐你的没完没了,你说是不是老乐?” “哎哎哎,我说天松,这刚从龚得身边离开没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还不让我们签什么城下之盟,你就不怕我们把你从黄公子身边要回来?”张乐行笑呵呵调侃道。 黄孛没想到让龚得出面帮忙,竟然会帮出这种局面,龚得这个提议不仅得到张乐行和毕天松的积极响应,连刘铭传都一扫颓丧,端起酒跟众人说起交情来,却把黄孛难为的欲哭无泪。自己若是把刘铭传收到帐下,万一以后独立团有什么突变故,耽误了刘铭传的大好前程是小事,要是影响收复台湾的经国大业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自己不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不能,绝对不能收留刘铭传,打死也不敢收留! 黄孛看着议事厅里刚刚变得和谐的气氛,愁眉苦脸的不停地劝着大家吃好喝好,脑瓜里一直没闲着谋划对策,直到刘铭传酒足饭饱之后黄孛才想出一计,急忙站起身笑道:“老乐叔,龚大哥,我先把刘大哥安顿下来,等我回来咱们接着议那攻守同盟,怎么样?” 不用黄孛提醒,两人早急的火烧屁股了,要不是碍着穿着号衣的刘铭传在跟前,恨不得马上就达成协议,见状赶紧点头赞同。 黄孛带着刘铭传来到议事厅外,小声说道:“刘大哥,听小弟一句金玉良言,你千万不能参加我们的独立团。” “为什么?”刘铭传一嗓子差一点把黄孛吓出魂来,急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刘铭传领到一处远离议事厅的偏静之处,小声说道:“我们独立团都是一群无赖组成的,虽然打着朝廷的旗号,其实专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跟着我们不仅不能光宗耀祖,弄不好还得身败名裂,就像你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跟谁还打不下一片江山?你说是不是?” 刘铭传上上下下打量着黄孛,微怒道:“黄公子,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的人品还是讨厌我的麻子?有你这样偷鸡摸狗的吗?” 一句话噎得黄孛直翻白眼,支支吾吾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朝远处的大嘴招招手,寻思片刻说道:“刘哥,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这样吧,你先跟着我这位兄弟下去休息,明日一早就跟着我返回六安,等路过官亭时我再给你详细解释,如果刘哥觉得我说的没道理,你就参加我们独立团,如果感觉我说的中肯,那你就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是不管怎样,咱们都是殊路同归,成就一番大业,怎么样?” 听黄孛这么一说,刘铭传才明白黄孛并不是瞧不起自己,呵呵笑道:“好,那我明日就准备洗耳恭听!” (本章完) 第259章 口琴的魅力

黄孛回到议事厅,张乐行三人正热烈地议论着,说到兴处一起开怀大笑,见黄孛返回都放下筷子引以望,毕天松兴奋地说道:“团主,这回我们共缴获了四百多枝跟咱火枪营一模一样的火枪,而且我还在那个洋人身上翻出两件西洋货,一件是我们见过的怀表,还有一件不知是何物,都说团主见多识广,你帮我们鉴定一下。” 毕天松掏出一个用丝绸包裹着的物件放在饭桌上,笨手笨脚解开,露出里面的一块怀表和一只口琴。怀表只是普通金属制作的,跟龚得送给黄孛的那块金表差之千里,但口琴却是紫铜打造,被磨得铮明瓦亮,估计是口琴的主人特别喜爱之物,保养的极其仔细和认真。 黄孛闻听一次就缴获了这么多新式火枪,高兴的眉开眼笑,拿起怀表说道:“龚大哥,上次你送我一只金表可派上了不少大用场,既然天松又找到了一只,那我就把原来的那只物归原主,”说着,黄孛把手伸进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金表,龚得嘿嘿笑道:“行了,别假惺惺跟我演戏了,那东西是我送给你的,从来也没打算要回来,再说我们在攻打清江浦时,缴获的洋玩意数不胜数,你赶紧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看完了咱们还有正事要谈。” 黄孛讪笑两声掩饰自己的窘态,赶紧把怀表递给毕天松说道:“天松大哥,这块怀表就奖给你了,稍后我替两位旗主给你安排一个重要角色!”说完,黄孛不顾张乐行和龚得迷惑不解的表情拿起做工精致的口琴,翻来覆去欣赏了大半天,赞叹道:“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把这种东西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令人惊讶,叹为观止!你们猜猜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年代?”龚得眯缝着眼问道:“不知黄公子是什么意思?” “噢……”黄孛知道自己又说走嘴了,赶紧圆谎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说,做这口琴的人实在技艺高,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已经过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 “口琴?你说这么点的小东西是乐器?”张乐行吃惊地问道。 “嗯,老乐叔猜的一点也不错,这是一把西洋乐器。” 黄孛用丝绸擦了擦口琴,放到嘴边找找音节,寻思吹个什么曲子才能表达出自己现在的感情?太悲伤不行,马上就要跟捻军联合一起攻打庐州府,吹个《黛玉葬花》,估计没等吹完就得被人打得满头是包;太欢快也不许,黄淑娟和周凤这时候可能已经回到黄家大院,想想心爱的人正以泪洗面怀念失去的亲人,自己若是吹出《斗牛士》那个调调,别人不动手自己都能给自己两嘴巴。 黄孛迟疑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苏联歌曲《山楂树》来,此曲即能调节一下从腥风血雨走出来的张乐行和龚得的紧张性情,又能够表达出自己对亲人的思念,于是摇头晃脑吹奏起来。 琴声悠扬潺潺,缠绵中不失清脆嘹亮,犹如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热烈中还夹杂着深沉沧桑,仿佛一只柔荑小手抚慰受过伤的亲人心灵,意境深绵,曲调婉转,吹得三人屏声敛息双目圆睁,连龚得那双小眼睛都张开了寸许缝隙,两眼一眨不眨盯着黄孛,甚至悠扬的琴声把议事厅外的大嘴和奇丰等人都吸引过来,堵在门口探头探脑朝里观望。 等黄孛吹完最后一个音节,还没等众人从美妙的旋律中清醒过来,黄孛突然张开喉咙唱道:“哦,最勇敢最可爱呀,到底是哪一个?哦,山楂树山楂树呀,请你告诉我!” 音乐悦耳动听,最后几句歌词更是耐人寻味,一曲终了,所有人还沉浸在意犹未尽的乐曲当中,直到黄孛站起身包好口琴揣进怀里,大伙还陶醉其中,黄孛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面笑道:“喂喂喂,我说二位旗主大人,想不想订攻守同盟啦?” 一群连戏曲都很少听过的泥腿子猛地听见堪比天籁的声音,其震撼的心情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张乐行站起身一双大手使劲地拍打着桌面,嚷道:“我的天老爷啊,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美妙的声音?有它还订什么攻守同盟?黄公子,”张乐行双手一拍,笑道:“你就拿着这什么口琴的玩意到庐州府城下吹上一曲,保准袁甲三率领虾兵蟹将蜂拥而出,举手投降,还用我们十几万大军围着它干瞪眼?” “呵呵,这东西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听得到,若是跑到荒郊野外,一股风就把曲调吹得烟消云散。再说,万一清妖里有一两个聋子哑巴,你想让他们一枪把我打死啊?” 大伙闻听全都哈哈大笑,连站在门口瞧热闹的大嘴和奇丰也开怀不已,黄孛招手把大嘴和奇丰叫进屋内说道:“奇丰,你吃完饭立刻率领几个弟兄返回六安,让宫志武率领五门新式火炮到庐州府城下与捻军兄弟汇合,别忘了带上咱们的神炮手西门强,争取七日之内赶到那里,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啦!可是,那卫朵的火枪营也不带了?” “用不着,有大嘴就够了,这次攻打庐州府咱们就是配角,只要消灭城墙上的火炮就算完成任务,你们说是不是?”黄孛笑呵呵看着张乐行和龚得问道。 “哈哈哈,怪不得龚瞎子一个劲背后夸你,说你一言一行全透着诡秘,可以用神鬼莫测来形容,”张乐行笑道:“不过就调来五门火炮和你现在这点人马来应付我们,是不是没把我们当成朋友?” “谁说我这点人马要陪着你们打庐州府?”黄孛狡狯地眨眨眼说道:“明日一早我就带率大部离开此地,就给你留下天松和我的这位神枪手等十几位士兵跟着你们,有他们几个再加上五门火炮消灭袁甲三城墙上的红夷大炮绰绰有余!” 一句话听得张乐行和龚得面面相觑,龚得严肃问道:“黄公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那清妖光红夷大炮就有上百门,若是能这么轻易解决掉,我们自己早动手了,何必请你帮忙?” “二位稍安勿躁,稍后我一解释你们就会一清二楚,”黄孛转身对奇丰说道:“你现在就去准备出,见到冰康先生和半仙,就说我三日之内就率领众兄弟们返回六安。” 等奇丰离开,黄孛把桌面清理出一块空地,问道:“两位旗主,我们独立团火炮虽然威力大,但有效射程也只有一百丈左右,而袁甲三那红夷大炮却能够打出二三里地,要是跟清妖对攻我们也讨不上半点便宜,所以我们必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说到这,黄孛问龚得,“龚大哥,那庐州府城墙上的红夷大炮搁多远摆上一门?” “二十丈左右。” 黄孛拿起两只酒杯横放在桌上,又道:“如果七八个骑兵驶向城墙,清妖会否开炮?” “嘿嘿,清妖也不是傻子,就是百八十人冲上去人家都不会在乎,就这点人马都不够清妖塞牙缝的,”张乐行笑道:“再说,就算人家不理不睬让你爬上城墙,又能有什么用?” “这个咱先不探讨,若是这些兄弟驶近城墙百丈之内,那几千斤的红夷大炮是不是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想打都打不着咱们?” “那是,谁能张嘴咬到自己的鼻子?除非他们把远处的火炮调转炮口才能奏效,不过想转动几千斤的大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好,”黄孛把大嘴拉到跟前说道:“到时候这位大嘴兄弟就率领十几位兄弟冲到离城墙三十多丈远的地方,一组人马负责点射城墙上使用火器和弓箭的清妖,包括他们的炮手,以减少威胁,剩下的士兵使用两门榆木炮轰击斜对面的两门红夷大炮,只要消灭了这两门大炮,二位旗主赶紧让你们手下帮忙,把那五门火炮推到大嘴跟前,一口气把一百丈之内的红夷大炮全部清理干净。”黄孛指着两只放倒的酒杯说道:“你们捻军就顺着这个缺口攻城,我们独立团这帮特攻手们再以点攻面攻击其它地方,帮你们再清理出一百丈的安全区域,双方就像接力似的,我们清理出一块安全区你们就攻击一块,估计用不上清理掉一半红夷大炮就能攻进城内,这回听懂我的意思了吧?” 黄孛连说带比划着,听着两人不住地点头,张乐行皱着眉头突然问道:“黄公子,你这个想法是挺好,可是离那么远你这些火枪手能打那么准吗?再说那五门火炮,万一还没打掉对方的红夷大炮,清妖把周围的火炮调转过来轰击你这些宝贝疙瘩,到时候恐怕你连哭都来不及了。” “哈哈哈,走!”黄孛抓起那两只用做道具的酒杯向室外走去,把两只酒杯让门外的士兵摆到离门口三十丈远的土墙上,检查一下火枪里的弹药,然后对跟出屋外的张乐行和龚得说道:“你们看见那两只酒杯了吗?我先让我这位兄弟给你们露一手看看。” 酒杯本来就小,再加上六十多米远的距离,老远看就像两颗小鸡子似的。郭大嘴端起枪瞄准目标,“砰”一声就把其中的一只打得四分五裂,惊讶得张乐行和龚得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黄孛连瞄都不瞄抬枪就射,“砰”一声又把剩下的酒杯打得粉碎,把枪还给火枪队队员笑道:“怎么样两位旗主,这种枪法能不能压制住对方的远程武器?” 黄孛既不会耍枪弄棒,又不会飞檐走壁,唯一的特长就是天生的神枪手,凭感觉就能够百百中,难得有机会让自己在张乐行和龚得面前露两手,黄孛岂可错这大好机会?挺胸抬头一幅得意洋洋地样子看得张乐行和龚得。 二人见状又气又乐,突然一左一右把黄孛架在空中,也不管黄孛如何蹬着两条小细腿挣扎反抗,三人打打闹闹回到议事厅,重新坐好之后张乐行笑道:“黄公子,我现在越来越现你的可爱了,怪不得龚得喜欢跟你打交道,果然有些门道,你调来的炮手也都像你们这样的神奇吗?” “那是,要不我敢说这种大话?”黄孛踌躇满志说道:“我叫来的这些炮手,说打清妖的眼睛,绝不会把炮弹塞进嘴巴里去,有他们协助你们,攻下庐州府如探囊取物一般,你们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好好好,我们相信你的话,”龚得赶紧打断还想自吹自擂的黄孛,心事重重问道:“黄公子,你明日真的要返回六安?你要是一走,万一清妖再大肆反攻,那我们只能撤到你们六安避难去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家大业大把你六安吃的一干二净,让你变成乞丐。” “呵呵,不会的,一年之内我可以保你们安然无事,”黄孛伸长脖子神神秘秘说道:“我从朝廷的邸报里得到一个重要情报,现在英法联军已经打到大沽口外了,现在咸丰把所有的八旗劲旅全都调到天津卫附近进行防御。再说南方的曾国藩湘军,跟太平天国正打得如火如荼,清妖根本无暇顾及此地,你们就放心地驻扎在庐州府,半年之内我争取把你们那十几万的捻军家眷全部安排妥当,以后你们也像我们独立团这样轻装上阵,打不过最起码可以跑他娘的,你们还担心什么?” “可是,半年之后怎么办?”龚得担心地问道:“到时候万一清妖割地赔款跟洋人握手言和,腾出手来大举攻打庐州府,那咱们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又得拱手让人。” 龚得不愧是捻军的军师,黄孛刚刚透露出点消息,龚得就把后续的展趋势大致说出,这份战略眼光真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黄孛点头赞道:“龚大哥,你推测的不错,不过你忘记了最重要一点,如果清妖想收复庐州府,那他们想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谁?” “你!”张乐行和龚得异口同声说道。 “哈哈哈,那不就得了!”黄孛笑道:“这次我从凤阳府回来,顺便带来一支绿营兵,那领头的游击叫聂轩辕,人不错,愿意跟我们独立团绑在一起打天下。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英王已经被无为州总兵褚建杀害,而且知道底细的清妖都被消灭了,我们何尝不使一招移花接木之计?把这个天大的功劳偷偷地移嫁到聂轩辕身上,让他官升三级,就当名义上的庐州府总兵大人,然后交给天松大哥管辖。” 张乐行和龚得都是久经沙场的人,没等黄孛说完就明白了其中的微妙,但是总感觉这么做有些不太光明正大,都露出犹豫之色,黄孛笑道:“二位旗主勿要顾虑,如果英王陈玉成知道自己死之后还有这么大的作用,他在天堂里都会哈哈大笑,因为庐州府没有落在别人的手里,而是落在跟太平天国最亲密的盟友——捻军手中!” 黄孛见两人脸色已经缓和下来,趁机说道:“我之所以把怀表送给天松大哥,就是想让他代表我长期驻扎在庐州府,他即是你们的朋友,又是我们独立团的兄弟,有他在那里咱两家都放心。” “哈哈,团主,那我穿什么服装?是独立团的还是绿营兵的?”毕天松没想到自己一步登天当上庐州府的大当家的,虽然是名义上等,但也光鲜的很,美得直哼哼。 “这些服装你都不能穿,实在想换套行头的话,就把龚大哥的长袍马褂借来,让你过过瘾!” 一句话逗得张乐行和龚得开怀大笑,气得毕天松直瞪眼,黄孛接着说道:“如果庐州府受到清妖的威胁,你们就让天松随时联系我,到时候我就派聂轩辕亲自带一支绿营兵到庐州府,把你们的旗子换成官兵的,等清妖走之后再把旗子换过来,我再写封折子说老捻子兵多将广,实在难以抵挡,除非给我补充粮饷军火,等朝廷给我补充了粮草辎重厚,你猜我做什么?” 一句“老捻子”把张乐行和龚得说得呵呵直笑,张乐行笑道:“谁知道你这个鬼精灵又要搞什么花样?不会把粮饷军火贿赂给我们吧?让我们赶紧撤出庐州府?” “老乐叔,你这话还真说对了一半!”黄孛越说越兴奋,失笑道:“到时候我把粮饷都分给你们,你们就脱下衣服到城里的酒肆吃喝玩乐,等聂轩辕应付走上差后,你们再把旗子重新插上。从庐州府到京师,一来一去最少一个多月,折腾几次就得大半年,等清妖琢磨过味来已经晚了,到时候咱们早已站稳了脚跟变得兵强马壮,何况还有我们独立团在暗中支持你们,还怕他个刁!” “黄公子,你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张乐行一脸不解的问道:“凭你们兵强马壮,直接竖起大旗打他娘的不就得了?何必偷偷摸摸地像丑媳妇怕见公婆似的?” (本章完) 第260章 宏图大志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孛也不能掖着藏着了,再掖着藏着指不定又要惹起什么误会,斟酌一下说辞说道:“既然老乐叔问到这个话题,那我就有啥说啥,有说错的地方二位千万别生我的气。” 看着黄孛一脸严肃的样子,龚得笑道:“黄老弟,你说吧,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打两下屁股就哭鼻子。” 一听到哭鼻子,黄孛马上联想起给自己起外号的徐立壮,那长长的长寿眉和一大把白胡须像极了的老顽童,嗜吃如命且刁钻古怪,鼻子一酸还真的差一点流下两滴泪来,吓得龚得急忙说道:“哎哎哎,我说黄公子,不想说就不说,我和老乐可没硬逼着你吐露心事,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捻军以老欺小欺负你呢。” “嗨,二位旗主不要误会,刚才龚大哥一句话突然让我想起一位忘年交,当初我们并肩作战时他就给我起个绰号叫鼻涕虫,可惜他老人家生不逢时提前撒手人寰驾鹤西游,所以我才有些伤感。” 黄孛吐出一口粗气,缓和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两位前辈有所不知,在短时间内,我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要推翻清王朝改朝换代,而是想要赶走坚船利炮的西方列强,把他们霸占咱们的土地全部夺回来,这西方列强不仅包括英吉利和法兰西,还包括沙俄和日本等恶邻!” 这个时代由于信息落后,清政府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行为只局限在上层少数人知晓,这些“精英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皇权或者乌纱帽,只能把矛头指向太平天国和捻军等“叛匪”,借此转移大众的注意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底层的普通民众来说根本无从知晓,就算有少数读书人知道了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中国的中庸之道——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张乐行和龚得说好听的是捻军的旗主,说难听的跟流寇的匪差不多,能打下一座城池填饱肚子就算过把年,他们上哪知道这些秘密?两人瞪大眼睛像听天方夜谭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黄孛。 看着两人大惑不解的样子,黄孛只好挑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咱先说北面的沙俄,短短几年就已经霸占了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偌大的基业,”说到这,黄孛犹豫片刻,自己要是说出多少平方公里估计两人也听不懂,还不如就拿安徽来做比较,沉声道:“咱安徽有多大你们知道吧?现在清廷已经把七个安徽拱手送给沙俄了,你们说心不心疼?该不该抢回来?” “黄公子,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张乐行坐直身子惊愕地问道。 “嗨,老乐叔,你先别管我从哪听来的,最可气的就是那隔海相望的小日本,瞪着三角眼,晃荡两只罗圈腿,虎视眈眈窥视着咱华夏大地,恨不得把白裤衩缠到脑门上漂洋过海,好来到咱华夏大地烧杀抢掠大施淫威,”黄孛突然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把三人吓了一跳,咬牙切齿骂道:“草他奶奶的小日本,上到天皇下到妓院里的妓女全都磨刀霍霍准备侵犯咱们的家园,若是让他们踏上咱们的土地,那异族的残忍性可要比清妖和太平天国大了不知多少倍?他们可不管你是老弱病残还是商贾贩卒,凡是非我族类非杀即奸,到那时,咱们华夏民族就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黄孛的话犹如一把机关枪,把三人突突的坐立不安浑身哆嗦,过了良久龚得才战战兢兢问道:“黄公子,据我所知那小日本只不过是个弹丸小国,他们倚仗什么来攻打我们泱泱大国?” “靠什么?”黄孛眼珠乱转突然掏出一枚手榴弹放到桌面上,说道:“这是颗手榴弹,一颗就顶上二十名壮汉,威力无穷,上次让天松大哥准备给你们送去几箱,没想到中途碰到了伊兴额的蒙古骑兵功亏一篑,还葬送了咱们好多兄弟,连你们派来的四位好汉也只剩下了毕天松和边雨二人,都怨我没照顾好才酿此大祸,我在这里就向两位旗主先赔个不是。”说着,黄孛朝张乐行和龚得躬身谢罪。 张乐行和龚得见状急忙站起身还礼,张乐行笑道:“黄公子千万不要这么客气,这些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为了救他们连你都差一点丢了性命,咱们交朋好友交的就是一颗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赶紧说那个小日本,这帮****的凭什么这么嚣张?” 等众人重新落座,黄孛接着说道:“别看这个小日本是个弹丸小国,但是眼光看得却非常远,知道自己缺爹少娘人单势薄,拼了命地提高他们的国家实力,把世界上所有先进的奇技淫巧全都学了去,其军队装备跟我们独立团倒是有几分相似,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们还强。你们想想,我们独立团才一万多人就打得苗沛霖的苗练屁滚尿流,若是来了上百万的小日本踏上咱们的土地,有谁还是他们的对手?为什么清廷几十万人马就败给几千洋鬼子?不就是差在装备和觉悟上吗?所以,要想不让咱们华夏大地的亿兆苍生不当亡国奴,我必须把翅膀还没硬起来的小日本掐死在摇篮当中,让他们永远硬不起来!” 黄孛一番慷慨之言说得三人为之动容,自己却突然唉声叹气起来,叹道:“嗨,要想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所以你委屈求全打着朝廷的旗号把六安周围所有的武装势力全部肃清,其目的就是想为自己建立一个展的空间,好集中精力完成你的霸业?”龚得若有所思问道。 没等黄孛答话,张乐行也幡然悔悟,哈哈笑道:“所以你现在六亲不认乱打一通,凡是闯进去的人不管他是清妖还是太平军,都被你消灭的干干净净,但是经过几次磨练后你觉得光靠打打杀杀还不能卧薪尝胆养精蓄锐,于是就打起我们捻军的主意,拱手把庐州府让给我们,一是怕我们进入六安鹊巢鸠占赖着不走,二是让我们捻军挡在前面替你消灾弭祸是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黄孛说的冷汗涔涔,还不等黄孛开口辩解,张乐行又大笑道:“哈哈哈,黄公子,你说你这么点岁数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好在你还拿我们捻军当朋友,关键时候两肋插刀,否则我和龚军师一定离你远远的,走慢一步都有可能被你卖到妓院里当大茶壶,还傻呵呵地帮你数钱,感谢你给我们哥俩找到一个吃饭的地方。” “哈哈哈,”黄孛闻听放声大笑,听出了张乐行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开心地说道:“二位旗主说笑了,其实你们刚才只说对了一点点,就像龚大哥说的我真想有一个展空间,至于让你们捻军当我们的挡箭牌纯属无稽之谈。” “呵呵,我的话怎么成了无稽之谈?”张乐行失声笑道:“你要是能够说服我,我和龚得就心甘情愿当你的马前卒!” “用不着,”黄孛摇头说道:“你们并不是为我而卖命,而是为你们自己!因为用不多久,我就要把整个六安周围所有打下的地盘全都拱手相让,我就率领独立团走出大别山,去另辟蹊径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一句话,语惊四座,毕天松张大嘴问道:“团主,这么大的家业不要了?”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就会明白我的意思,”黄孛挺起胸膛极认真说道:“我们独立团之所以要走出六安另辟蹊径,其目的还是为了打击沙俄和小日本,这样一来在我面前就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强大敌人在窥视着我们:一个清廷,一个长毛。这两股势力就像小孩玩跷跷板的游戏,哪头得到了援助就会把对手撅起来,若是我帮助清妖消灭了太平天国,那清廷就会坐大,事后腾出手来就可以收拾我这个‘假清妖’。就算我们独立团英勇善战,兵强马壮,从南打到北,又从北打到南,经过苦战打败了清妖,那也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这时候西方列强早已把咱们的国家瓜分得差不多了,连那磨刀霍霍的小日本都会变成羽翼丰满的秃鹫,再想打败他们可是难上加难!反过来说,若是我们帮助太平军打败了清廷,那太平天国也不比清妖强哪去,还是沿袭几千年传下来的陋习奢侈淫乐贪污腐化,置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所以,我只能让这两位强大的对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哪方落了下乘就帮助哪方,让他们既怕我们还不敢得罪我们,让我们独立团真正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嗨!”黄孛叹口气又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要想掌握好这个平衡点,你们捻军才是最好的人选。” 三人屏气敛声看着黄孛,好像还没完全听懂黄孛的意思,黄孛只好施展三寸不烂之舌鼓吹道:“我之所以把庐州府让给你们捻军,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想让你们再踏进江苏搅乱时局。两位旗主都知道,那大运河是南北重要的九省通衢,如果你们占领高邮或者清江浦堵住清妖和太平军的通道,你们捻军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前门拒虎,后门进狼,顾此失彼腹背受敌。既然有这么大的风险,倒不如就在庐州府扎下根,跟我们独立团一起先把十几万家眷安顿下来,安安心心在这里过舒服日子,要是太平军有难来求救两位旗主,你们自己拿主意,愿帮就帮,不愿意就当没听见,我们独立团可以在暗处扯清廷的后腿暗助太平军;如果清廷或者太平军想从庐州府经过攻打对方,我还是这个意思,借路可以,但是不允许任何持有武器的人踏入六安半步,否则就是我们独立团的敌人!我们独立团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进来一个杀一个,进来一对杀一双,洪秀全来了砍掉他两腿,咸丰来了剪掉他四肢,宁可背着心胸狭窄的恶名也睚眦必报!!” 一番话说的张乐行好龚得面面相觑,这眼前的小家伙是不是疯了?见谁打谁,好在还把捻军看成朋友,要是多出这么一位胆大包天的敌人,那可是自找没趣,张乐行假装咳嗽两声笑道:“听黄公子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好和龚军师在此地安居乐业享受太平?” “嘿嘿,”黄孛见两人已经不再对自己抱有戒备,放松心情笑道:“你二位旗主大人若是眼馋手痒了,可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看谁不顺眼就踹他两脚,反正你们身后是上百万的众乡民,若是出去玩大了把两只饿狼放进来,到时候哭鼻子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再想起我的忠告已经来不及喽。” 两人闻听哈哈大笑,相互点下头,龚得兴奋地说道:“好,难得黄公子跟我哥俩说这么多知心话,我们捻军暂时就答应公子的请求,一年之后形势如果真像公子所说的那样展,我哥俩就改换门庭供你驱使,看看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到底能够打出一片什么样的天地!” “好!”黄孛也兴奋的叫了一声好,把身上的手榴弹全部解下来说道:“天松,你出去通知兄弟们,把咱们剩下的所有手榴弹好那几颗地雷全部留给捻军兄弟,反正我们准备回六安已经用不着了,就让两位旗主见识见识咱独立团的神兵利器!” 张乐行和龚得没想到黄孛说到做到,马上就把独立团秘而不宣的秘密武器全都拿出来交给自己,即感动又兴奋。两人站起身各拿起一枚手榴弹欣赏起来,龚得把玩着手榴弹笑道:“黄公子,当初在黄家大院,你用瓷瓶做的开花弹就炸得鹿牛蒡全军覆灭,这铁家伙要是炸响了,是不是一颗就能够把这议事厅炸得片瓦不存?” 说话间,张乐行就拉出了导火索,一股黑烟霎时就冒了出来,吓得黄孛魂飞魄散,抢过手榴弹就想仍到室外,等现大嘴的身影后转身就蹿到议事厅尽头,顺手就扔进一间用纸糊的窗户里,没等趴在地上就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剧烈的爆炸震得议事厅上的脊瓦和泥土纷纷落下,那间倒霉的小偏房瞬间被炸塌了一面墙,一根被炸断的窗格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黄孛的后背上,打得黄孛踉踉跄跄跑出一丈多远才匍匐倒地,唬得张乐行等三人赶紧用腰刀割开黄孛的书生衣,等看清黄孛后背只是一道一尺长的皮外伤之后都松了口气。毕天松匆忙拿出急救包熟练地给黄孛上药、包扎伤口,直到包好伤口龚得才好奇地问道:“天松,你这是从哪搞来的药箱?” “龚先生,这叫急救包,我们独立团每人一个,连团主都有。”说着,毕天松就从黄孛身下取出一个急救包递给龚得,说道:“这是团主跟冰康先生一起研究的,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后也是惊叹不已,这东西不知救回多少独立团兄弟的性命,要是咱们捻军每人也有一个,那得减少多少伤亡?” “哎呦呦,”此时黄孛也苏醒过来,哀叹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我都这样了也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此时大嘴等众人也跑进议事厅,等看见卧倒在地的黄孛时吓得手脚凉,当听见黄孛的声音后才放下心来,就听黄孛接着说道:“你们把我扶起来,让我看看亲爱的老乐叔伤没伤着?” 一句话说得张乐行哭笑不得,赶紧扶起黄孛苦笑道:“黄公子,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一根细线竟然引起这么大反应,要不你再拉一次?我学你的样子也扔进那间偏房里,让我也挨一下子,省得我看你现在样子心里不安。” 黄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苦笑道:“老乐叔,这回知道手榴弹的厉害了吧?等我们走之后你就让天松和大嘴好好教教你们,这次亏得我在跟前,否则清妖不费一枪一弹就消灭了捻军最大的两位旗主,以后谁还帮助我守六安的北大门?” “哈哈哈,啥时候都不忘敲打我们,”龚得脱下自己的马褂给黄孛披上,笑道:“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明日在你们要路过的岔路口上我送你几车好东西压压惊,也算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怎么样?” 闻听此话,黄孛感觉伤口也没那么疼了,松开扶着张乐行的手笑道:“那我就多谢了,不过光这些东西可不够,你们还得陪送我一个人!” “谁?”龚得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把天松他们都送给你了,你还想要人?不是想把老乐要走拉回黄家大院报仇雪恨吧?” “呵呵,哪会呢?”黄孛笑道:“我就想要一个小孩,十多岁,叫张皮绠,他姐姐现在正好在我们黄家大院,她俩无父无母已经失散多年怪可怜的,我想让他姐弟俩重新聚在一起。” 龚得和张乐行闻听就这点小事,满口答应,说道:“好好好,可以,可以,一会儿我和老乐回到大营,马上派人到儿童团去查查,若是真有这个孩子明日一并送给你。” “那就不言谢了,哎呀呀,”黄孛呲牙咧嘴说道:“咱们好聚好散,再聚不难,这王金奎的议事厅已经被咱们炸得面目全非,两位旗主带着天松和大嘴赶紧上路,我也回我们的营寨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祝二位旗主旗开得胜,一战成‘家’,到时候我到庐州府去讨杯酒喝。” 张乐行和龚得见黄孛又恢复了精神头,说了一大车安慰话才放下心告辞而去…… (本章完) 第261章 携手共进,共创大业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汉鼎、聂轩辕和何大清三人被黄孛召集到大帐,开门见山说道:“何游击,我们马上就要返回六安,这是我让大嘴给你们绿营兵留下的一百两黄金,你把它换成银钱给你的兄弟们分了,告诉大家,你们绿营从此解散,都各自回家安心务农,只要家住独立团置理之下的兄弟每人都分得一份田产,家里人口越多分得越多,再也不用别着脑袋出来讨生活了。” 何大清接过沉甸甸的包裹吃惊地问道:“黄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要我们了?” “呵呵,我倒是想让你们跟我走,但是怕连累大伙,因为我们独立团虽然打着朝廷的旗号,其实质并不是为朝廷卖命,而是为了我们自己。如果我估计不差的话,过了年这天下就要大乱,与其跟着我们但着风险,还不如老老实实先呆在家里照顾照顾家人,以后若是感觉跟着我们独立团要比跟着朝廷有出息,那你们再到六安找我参加独立团不迟。” 何大清闻听急忙放下包裹打个千说道:“黄大人,黄公子,虽然我跟你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所有绿营兄弟们眼里都不掺沙子,知道你们是仁义之师、虎狼之师,对你们的战斗力都是心服口服,跟着独立团走一定比清廷有出息,何况独立团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一百两金子还求黄公子收回去,我们愿意跟随黄公子一起打拼一场!” 黄孛没想到何大清在这么多金钱面前竟然说出这番话,欣慰地点头笑道:“何游击,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们独立团,但是十个指头有长短,你还是回去先把兄弟们召集在一起合计一下,愿意留下的就跟我们一起走,不愿意的每人五两银子的盘缠,就算独立团的一点意思,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加入咱独立团的我们举双手欢迎。” 何大清见黄孛主意已定,拎起包裹急如风火跑出大帐,方汉鼎赶紧收回目光说道:“黄公子,你可别给我们来这一手,我们剩下的十几人已经铁了心跟你走,你要是不要我们,那我们只好找个地方占山为王去,说死也不回那太平天国了。” “呵呵,谁说让你们走了?”黄孛一句话就让方汉鼎吃了定心丸,笑道:“我已经救过你两次性命,若是你再弃我而去,那可真对不起你福建少林祖师爷反清复明的称号喽。” 方汉鼎是一位福建少林遗留弟子,康熙时期其方丈就暗通反清复明志士与清廷势不两立,其被清廷杀死的同道数不胜数,剩下的俗家弟子要不参加白莲教,要不就投靠太平军,一直站在清廷的对立面,听黄孛这么一说方汉鼎开心地笑道:“黄公子,那我这些兄弟就当你的亲兵护卫吧?我们这些人都会个三拳两脚,保准不比那老帘头差多少。” “哈哈哈,你是不是输的心不服口不服?”黄孛笑道:“等咱们回六安后我让你们在独立团众兄弟们面前露露脸,不过现在不行,听说你在陈玉成手下当了一回火枪队的头领,正好毕天松缴获了四百多枝火枪,我就把轩辕兄手下的五百兄弟全都交给你,再加上我们独立团原有的五百火枪队队员,咱们就在此地再成立一个火枪营,你就任这支队伍的营官,直接听从我的指挥,怎么样?” 方汉鼎高兴的赶紧致谢,问道:“黄公子,你把轩辕兄的手下全都交给我,那轩辕兄怎么办?” “他呀,”黄孛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个劲傻笑的聂轩辕,谑笑道:“他马上就要变成庐州府的总兵大人了,官阶比我还高,你操那心干嘛?赶快去吧,火枪都在张小虎那里,交接完了之后咱们立刻出。” 等大帐只剩下黄孛和聂轩辕二人,聂轩辕小声问道:“黄公子,你真让我冒充庐州府的总兵大人?” “哈哈哈,怎么怕了?”黄孛大笑道:“等一会儿见到龚旗主,我就让他们找两套总兵大人的官服交给咱俩,听说这次战役太平军和捻军打死了好几个总兵,弄个一两套不成问题,正好我也要一套,省得我下身穿的是书生服上身是马褂,不伦不类。” 聂轩辕看着黄孛的奇怪装束“噗嗤”笑起来,说道:“黄公子,我倒不是怕被朝廷派下来的上差识破,就怕担心露出马脚耽误了公子的大事。” “没关系,你就说关防文书都在我这里,然后好吃好喝招待着,再把黄灿灿的黄金挂满他脖子,我就不相信了现在的清政府还有清官?如果这招还不好使,你就和毕天松出去找几个妓女陪着他,让这些烟花妓女俏梳妆,打情骂俏搞死他,再不行就一刀宰了他,等朝廷觉不对劲追查下来时,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说不定我已经当上了两江总督一品的大员,到时候清廷内忧外患焦头烂额,只有他们求咱们的份还怕他个球?” 一番话说得聂轩辕眉飞色舞,正说笑着,何大清兴匆匆返回大帐,说道:“黄公子,有一半的人马要跟咱们一起走,那些见到金钱就迈不动步的窝囊废都被我打走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黄孛没想到竟然有一半人马主动留下,颇出意料之外,喜道:“好,你就率领剩下的这些弟兄当开路先锋,现在就拔营起寨,向官亭进。” 经过精简过的独立团“杂牌军”,共计一千五百人马,除了何大清五百绿营兵外,剩下的都是手执新式火枪的士兵。当初在凤阳府闲着没事时,黄孛没少给凤阳府的绿营兵上课,什么火炮、榆木迫击炮、地雷、手榴弹甚至火枪上的刺刀等基本常识都灌输一遍,虽然达不到独立团火枪营那种水平,但是射击、投掷手榴弹和挖个战壕还不在话下,这将近一千人的火枪队骑在马上倒颇有气势。 黄孛和刘铭传并排行驶在队伍当中,此时的刘铭传已经换上一套绿营兵装束,正东张西望看着这支用新式火枪武装起来的队伍,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当初李鸿章在安庆招兵买马时,为了养家糊口,许多精壮汉子都纷纷踊跃报名,不到一天就召集到几千人。人到是不缺,可火枪却成了难题,依靠朝廷的力量李鸿章花了大价钱也只不过从洋人手里搞到六百多枝火枪。没想到眼前黄家大院的黄孛,不显山不露水偷偷摸摸就组建起一支比淮军规模还大的火枪队,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刘铭传感叹道:“黄公子,你足不出户深居简出,怎么想到武装起这样一支队伍?看这架势比曾国藩的湘军还有气势,不会是黄家大院还有洋人经常来拜访你吧?” 黄孛笑了笑不知可否,故作神秘说道:“嘿嘿,还是省三兄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我这支队伍的与众不同。” 刘铭传闻听此话满脸惊讶,一把抓住黄孛的缰绳问道:“黄公子,省三这个名号是我在淮军刚刚成立时起的,距今也不过两月有余,连李鸿章李大人都不知晓,你从何得知?” “嘿嘿,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那些事情早传得沸沸扬扬,就这点小事还想瞒过我?”黄孛闭着眼睛信口开河,把刘铭传说得一愣一愣的,趁刘铭传愣怔的工夫黄孛急忙说道:“省三兄,咱废话少说,等过了官亭你就赶紧走人,还回去当你的淮勇,凭你的才气用不多久就可以出人头地,打拼出一片天地来。” “谢谢黄公子抬爱,”刘铭传抱拳谢道:“黄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什么心急火燎一个劲赶我走?我看你们这支独立团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是一群偷鸡摸狗的队伍,甚至比我们刚刚成立的淮军还纪律严明,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饭碗才赶我走吧?” “哈哈哈,我们独立团是准备打朝廷的,你要是愿意,不用你动手抢,我主动就把这位置让给你,你敢要吗?”黄孛朝刘铭传身边靠了靠,专挑刺耳的言语刺激刘铭传,说道:“我知道省三兄志向远大,想干出一番大事业,但是有一句话若是不说出来如鲠在喉,如果你只是为了维护清政府的统治或者自己的乌纱帽,那你官做的越打越遗臭万年!” “你!”刘铭传眼睛一瞪就要火,忍了忍嚷道:“黄公子,我敬重你是恩人之子才不跟你斤斤计较,不要以为有张老乐和龚瞎子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大不了我连那独立团都不参加啦,杀了我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刘铭传这一大吵大闹,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气得黄孛真想抬腿把满脸大麻子的刘铭传踹到地上去,厉色说道:“好你个好赖不知的六麻子,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不愿意听,有种你跟我来!”说完,策马扬鞭朝前方驶去。 刘铭传以为黄孛要跟自己单挑,二话不说紧随其后,不一会俩人就冲出队伍跑到最前方,黄孛叫停战马等刘铭传到了跟前冷哼道:“刘军门,我问你,岳飞岳鹏举千百年来为什么受到后世所有人敬仰?” 刘铭传早已做好打斗的准备,没想到黄孛问出这么一句不靠边的话,脖子一歪应道:“他率领岳家军所向披靡,打得金军抱头鼠窜,是世人公认的精忠报国的楷模!” “那戚继光不过是一位小小的登州卫指挥佥事,为什么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戚继光为了保家卫国屡克强敌,赶跑倭寇,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刘铭传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转动着眼珠子不知黄孛问这些啥意思。 “呵呵,算你还明白这些大道理,”黄孛见刘铭传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圈套呵呵笑道:“那好,远的咱不说了,我再问你一个刚刚逝去没几年的林则徐林大人,他老人家为什么被我们称为华夏杰出志士,民族英雄?” “那还用问?抗击英军侵略,虎门销烟……”刘铭传眨着眼睛突然问道:“我说黄公子,你叫我过来是想打架的还是侃大山的?你跟我提这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啦!”黄孛眼睛一瞪大声说道:“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志士哪一位是因为官做大了名垂青史?哪一位是因为镇压农民起义而流传百世的?难道刚才我说你说错了?”黄孛用手指着刘铭传的鼻子厉色喝道:“你说话呀?” 刘铭传何许人也?那是戴上政治家、军事家和改革家光环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虽然现在天性野脱,桀骜不训,但是骨子里却蕴藏着远大的抱负,是一位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勋高节钺登壇封疆的大人物,被黄孛几句话就说得赧颜汗下,翻身下马拜服道:“多谢公子指点迷津,我还以为公子跟那张老乐和龚瞎子是一丘之貉,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缥缈天国做无谓的挣扎,卑职受教了!” 黄孛也急忙跳下马扶起刘铭传语带兴奋说道:“省三兄,千万别这么说,实话跟你说吧,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知道省三兄非池中之物,我就想跟省三兄携手共进,共建大业!” “你的意思让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在淮军中暗助你们独立团建功立业?” “哈哈哈,省三兄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做你的,我们干我们的,虽然各自为战,但是最终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杨我华夏雄威,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片广阔的天地!”黄孛耐心解释道:“其实任何人只要心中有一盏明灯,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建功立勋,就看你的力量用在何处?你说是不是省三兄?” 刘铭传若有所思,点着头沉思半响问道:“黄公子,你说的这些还真的打动了我,可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兵丁,要想实现这些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不像公子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为何你不亲自实现你说的那种理想?反而还暗中帮助捻军?” “嗨,”黄孛绞尽脑计搜刮着说辞,招呼刘铭传蹲在自己跟前,拣起一根小木棍三笔两笔就勾勒出一幅中国版图,指着鸡头说道:“省三兄,现在清廷已经把这块四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划归了沙俄,而紧挨着这片土地的就是清廷的源地黑龙江、吉林和盛京所在地,你想想,如果我率领独立团想到这个地方去打败沙俄把失去的那些土地夺回来,你说朝廷会让我过去吗?” “不会,”刘铭传毫不迟疑说道:“此地是他们满族老祖宗的源地,别说你带着人马过去了,就是一个人赤手空拳去也得经过层层盘问才能进去。” “还有,我想顺着朝鲜打到日本去,那朝鲜紧挨着盛京,你说,朝廷会让我踏着他们的龙脉杀进朝鲜?” “不能……啊?”刘铭传这才明白黄孛的宏图大志,吓了一跳,惊恐道:“黄公子,你就准备带这点人马去捅马蜂窝?” “呵呵,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等我兵强马壮时才能付之行动,包括你省三兄,等你回到淮军后一定好好表现,都说乱世出英雄,按现在的时局展,估计用不多久咱们就会变得强大起来,只有咱们手握大权,才能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目标,你看,”黄孛又在鸡腹下添上台湾岛,说道:“这台湾岛自从康熙爷从郑氏手里收回后就一直把它当成番外蛮荒之地,名义上归属清廷管辖,其实清廷对那里的控制力极其虚弱。现在法兰西、荷兰甚至包括小日本都对那里虎视眈眈,如果省三兄日后机缘巧合的话,一定自告奋勇接下这个重担,只有这样你才能建立不世的功勋!到时候你在南我在北,咱俩一南一北遥相呼应,把咱华夏大地的疆域扩展到海疆上去,拒敌于千里之外,看谁还敢踏入咱华夏大地一步!” “好!”刘铭传闻听兴奋的大声叫好,连脸上的麻子都油光晶亮,激动地说道:“黄公子,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干吧?打完北边再回头赶走台湾岛那些外部势力,怎么样?” “那可不行,”黄孛一口就回绝了刘铭传的请求,说道:“那乌苏里江和台湾岛相距万里,咱们拴在一起没等收回所有土地就全都变成老态龙钟,到时候连孙子都抱不动还怎么纵横驰骋?” 此时火枪营也赶了上来,黄孛拽起刘铭传笑道:“为了祝省三兄一臂之力,我给你准备点小礼物,等你回到淮军后给你的上司拍拍马屁,争取早日让咱们的省三兄变成麻子大帅,漂洋过海,扬我华威!” 黄孛让张小虎牵过一匹战马,笑道:“省三兄,这马背上托着一百两黄金和一支火枪,等过了前面的岔路口后咱就分道扬镳,无论独立团在什么地方都会为省三兄祈愿祝福,祝省三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刘铭传牵过战马,感动得差一点掉下眼泪,嘶哑道:“黄公子,我刘铭传如果真有那一天,一定在台湾岛鸣炮二十一响,为你们独立团摇旗呐喊!” (本章完) 第262章 四马车礼物

官亭距离瓦埠站一百多里路程,一行人马过午申时末才踏上官道,还没等队伍前行出几百米,何大清派来的探马兴匆匆禀告道:“禀团主大人,前面不远处岔路口有一支欢迎的队伍在等着我们,何游击已经在那里先扎下了营寨,就等黄大人前去接收战利品。” 黄孛现在的称谓可是不少,又是大人又是团主的,甚至还有称呼为公子和少爷的,对刚刚加入独立团称呼自己为团主大人的绿营兵已经习以为常,听说还有一支欢迎的队伍等着自己,开心的咧嘴大笑,没想到龚得还给自己来这一手,带着队伍很快来到岔路口。 等黄孛到了岔路口,就见靠路旁一座凉亭里坐着两大人和一男孩,黄孛打眼就认出正是自己刚到这个世上碰到的那个叫皮绠的男孩,一年没见竟然又长高了半头,老远瞧像个半大小子。张皮绠紧靠在身着长袍马褂带着墨镜的龚得身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黄孛,章馨海则满脸慈爱地看着张皮绠。 凉亭前停靠着四辆马车,靠亭子西侧是两排纵列的独立团火枪营士兵,并不是捻军,全都骑着战马手执火枪,看人数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见到黄孛随着卫朵一声令下,近千枝火枪一起开火,连成片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在空荡的天空中响起,把四周栖息在密林中的鸟儿惊吓的四处乱飞。 黄孛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分别已久的火枪营,看眼前的架势,经过一场血与火洗礼的火枪营不仅没伤筋动骨,反倒壮大起来,激动得黄孛骑在马上像检阅仪仗队似的一边徐徐前行,一边向所有的独立团士兵行礼致敬,就差喊“同志们好”了,其威严和真情流露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连波澜不惊的龚得都站起身观望着这一难见的景象,等黄孛转了一圈返回凉亭,龚得领着张皮绠先迎下台阶,动容道:“黄公子,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黄公子一年内就能训练出这么一支虎贲之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可喜可贺!” 黄孛翻身跳下马,一边和迎上前的马坤易和鲍鑫挨个搂抱,一边对龚得说道:“龚大哥,你稍等片刻,我先跟我这些弟兄们亲热亲热再跟你谈买卖。” 一句话说得龚得和章馨海哈哈大笑,等黄孛忙活完了龚得开口道:“刚才章先生跟我说了,你派来的神炮手再有三天就能够赶到庐州府,我提前把礼物给你备好了,你先过过目,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黄孛这才倒出工夫走向马车,现第一辆马车装着大包小裹,其中还夹带着四口大木箱。黄孛好奇地打开第一只木箱,见里面竟然摆放着八座西洋钟,其中的几座西洋钟还不停地出“咯当咯当”的钟表声,看得黄孛呵呵直笑,笑道:“我说龚大哥,你送我这么多西洋钟干嘛?不是想让我改行开钟表店吧?” “呵呵,你懂什么?”龚得笑道:“你现在是家大业大,众手下不是将军就是大人,可是据我所知,他们这些人家里穷的除了粮食和布帛外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你把这些东西赏给他们,到时候他们一定玩命地冲锋陷阵,谁要敢退缩一步,不用你训斥,他家里的老婆孩子都不会答应,非得给他赶出家室不可!” 周围人都被龚得幽默的话语逗得前仰后合,连黄孛都忍俊不止,乐呵呵摆弄着西洋钟,知道龚得所言不虚,这些西洋货在这个时代可算是紧俏货,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过,更别说花大价钱买一只摆放在自己家里了,估计一座西洋钟就值一马车的粮食,谁要是真敢这么做,不被家人骂成败家子就算烧高香了,谁还敢享受这个? 都说物以稀为贵,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清朝生产力落后,还是沿袭几千年传下来的农耕生活以小农经济为主,工业和手工业基本停滞不前。落后就要挨打,这已经是亘古不变的大道理,来自后世的黄孛对此可是心里明镜似的,摸着西洋钟不由得浮想联翩,这个时代的军工产品基本是零,还处于冷兵器时代,跟西方列强一比可不是落后一点点,再不寻图改变用不多久就得拿着长矛大刀砍坦克,那和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连自己这个过来人都有一种巧妇难做无米之炊的感觉,满华夏大地看不见一座冒烟的烟囱,只能因陋就简把独立团打造成一支不伦不类的近代化军队,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等以后碰上持有洋枪洋炮的西方列强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黄孛一边感慨万千,一边打开第二口箱子,等现还是钟表时忍不住笑道:“呵呵,龚大哥,你不会给我送来四箱钟表吧?” 龚得走上前,伸手把剩下的两只木箱打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物品,什么葡萄酒、西洋画和鼻烟壶,什么香水、西药和眼睛,甚至连俄罗斯特产的木制玩具——套娃都应有尽有,乐得黄孛哈哈大笑,拿起一个套娃递给张皮绠笑道:“小家伙,不认识你哥哥了?这个玩具就送给你,等一会儿跟着我们回黄家大院,你姐姐要是见到你指不定会高兴成啥样呢!” “大哥哥,你真的找到我姐姐了?” “怎么不信吗?”黄孛指着章馨海说道:“小皮绠,这就是你的亲姐夫,他是特意来接你回家的。” 黄孛纯属信口开河,章馨海得到奇丰的消息后才急忙率领刚刚重新组建起来的火枪队前来迎接,要不是龚得派人到官亭通知大胡子,章馨海连龚得都不认识,更别说张皮绠了。等章馨海见到龚得,章馨海才知道眼前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小舅子,其真挚之情溢于言表,可惜野惯了的张皮绠不知是嫌弃章馨海长得丑还是不相信真的找到自己的姐姐,一直与章馨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始终靠在龚得身旁。 “大哥哥,你就骗人,我姐姐已经被卖给大地主当丫鬟了,后来又不知道被转卖给哪个王八蛋,听我爹娘说已经失踪五年了,怎么会冒出一个姐夫?”张皮绠斜睨章馨海一眼,说道:“再说我姐姐那么漂亮,怎么会找一个怎么丑的一个男人?” 话一出口,四野俱静,少顷突然爆出雷鸣般笑声,过了半天大家才止住笑声,黄孛擦了擦眼泪笑道:“皮绠,以后可不许说这种话,别看你姐夫人长得丑点,但他却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以后你想报仇雪恨必须依靠他的帮助,何况你姐姐念寒也是他从恶人手里救出来的,还不赶快给你姐夫赔不是?” 张皮绠别看岁数不大,但是走南闯北倒像一位小大人似的,听黄孛一席话急忙伏下见礼,章馨海一把抱在怀里,幸福的三角眼里饱含着泪水,满脸笑容,自己一辈子还从来没有人夸奖过自己长得英俊,对张皮绠的话根本不以为意。 黄孛见小皮绠这么明白事理也感到欣慰,朝章馨海笑了笑又拿起一个饰盒,问道:“龚大哥,你这些东西虽然玩物丧志,不过把这些东西分给那些丧失亲人的女眷和孩子一定能够减轻他们不少悲伤,那我就代表独立团所有的家眷谢谢捻军兄弟啦!” “你先别着急谢,好东西还在后头嘞,”龚得好奇地看着黄孛手里的饰盒,说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一打开就响呢?” “这不是饰盒吗?”黄孛打量着眼前做工精细的金属盒,轻轻打开,一阵阵悦耳的音符瞬间飘向凉亭四周,仿佛一丝沁人的清风扑面而来。黄孛贪婪地吸收着这久违的新鲜空气,直到周围人全都围了上来才合上音乐盒,揣进怀里笑道:“这东西叫乐钟,是洋鬼子唱的戏曲,你们听不懂就归我了。” 周围的人除了感觉新奇外到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动听,也不以为意纷纷动手解开包裹瞧看里面的东西,黄孛却还沉浸在刚才那美妙的音乐当中不能自拔。黄孛不是为了音乐,而是为了音乐里悲惨的爱情故事,自己一定要亲手把这只音乐盒送给姐姐黄淑娟,然后把里面的爱情悲剧讲给她听听,让她心灵得到安抚,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这时,大伙已经解开好几个包袱,露出里面各种西洋布料,什么洋壁毯、洋呢、哔叽、天鹅绒等呢料,还有用机器缝制的洋绉裙和礼服衣帽,五彩缤纷艳丽夺目,看得黄孛眼花缭乱,朝龚得笑道:“龚大哥,你知道我们转战南北精疲力竭,送这么多靡靡之物让我们怡情养性,以后若是清妖打过来,我们独立团都变成一群玩物丧志的无能之辈你可别后悔?” “哈哈哈,那你得等!”龚得把黄孛拽到另外三辆马车跟前,撩起所有布帘露出里面一捆捆的新式火枪,看得黄孛目瞪口呆,过了良久才问道:“龚大哥,你们又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火枪?” 火枪二十枝捆成一捆,一车装有六捆,三车最少得有三百多枝。 “黄公子,这些都是太平军遗下的,要不是清妖炮火猛烈打坏了许多枪支,我们还能送你更多的火枪。” “哈哈哈,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黄孛招手把卫朵和方汉鼎叫到跟前,说道:“卫朵,这位是新来到兄弟,叫方汉鼎,福建少林弟子,武艺高强,对火枪也不陌生,我准备成立第二个火枪营,你就是火枪营一营的营官,方兄是二营的营官,他刚到咱独立团,你要多帮助帮助方兄。” 卫朵第一眼就认出方汉鼎,当初在金寨放走方汉鼎一众人时自己还和田庆庚一起埋怨过黄孛,嫌黄孛又是送马又是送钱的做了一次亏本的买卖,没想到事隔一年竟真的被黄孛一语成箴加入了独立团,两人客气地互相施礼问好,少顷黄孛说道:“这些火枪你俩分了,等咱们回到六安要重新招兵买马,把这次战役的损失加倍补偿回来。” 现场生的一切都被刘铭传看在眼里,没想到黄孛竟然还有一支火枪队,看那架势甚至比跟自己在一起的火枪队还要威猛,不由得对黄孛产生更大的好奇,见龚得要告辞而去,急忙跳下马来到龚得面前抱拳说道:“龚哥,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咱们各为其主我只能默默祝福龚哥多多保重!” “呵呵,六麻子,你跟黄公子在一起咱们就是一家人,想见还不容易?以后你啥时候想我了就到庐州府来找我,我一定跟老乐热情款待你。” 黄孛怕刘铭传说露陷,急忙插话道:“好了,好了,你俩也不是见不着面了,粘粘糊糊的像个娘们似的,我就代刘哥提前出邀请,等拿下庐州府之后欢迎老乐和龚大哥到黄家大院做客。” 送走龚得,大伙赶着四辆马车浩浩荡荡来到官亭。 官亭是庐州府通往大别山腹地的主要通道,规模不大地理位置却极其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淠河顺着镇北面向东逶迤而去,一座似拱非拱的木质桥横跨两岸,在桥的一侧是一道用掩体、栅栏和瞭望塔组成的哨卡,几十名身着绿营兵服饰的独立团士兵把守着关卡,镇内汉、回两民族杂居在一起,除了一座书写着“官亭巡检司署”的官衙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驿站,连个差役的人影都见不到,出出进进都是身着绿营兵和独立团服装的军人。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官亭离六安还有六七十里的路程,大队人马只能在官亭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再动身,刘铭传归心似箭执意要连夜返回安庆,被黄孛劝阻道:“省三兄,不是老弟不放你,出了官亭向南就走出了独立团势力范围,英王陈玉成率领的十几万大军虽然全军覆灭,但是总有漏网之鱼在庐州府四周游荡,你一个人孤身走夜路,万一碰上太平军一定凶多吉少,何况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省三兄见面?今晚我就在官亭为省三兄设酒饯行,明日一早我派一支人马护送你到管家院再返回安庆才算稳妥。” 刘铭传听黄孛所说不假,便不再争执,随黄孛和章馨海到了衙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大胡子兴匆匆急忙把大家迎进衙内。院落只有一进,一幢三间青砖瓦房和两侧各一座厢房围成一个小院落,中间是一个水井,四周全是高大挺直的松柏青松,古朴而又幽静,要不是看见围墙下堆积着已经用完的弹药箱,黄孛还以为误闯进哪家书香门第的私宅。 黄孛先让大胡子把刘铭传安排到厢房,自己和章馨海领着张皮绠走进正堂,随便找个位置便聊了起来。 “黄公子,刚才那位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真心地对待清廷官员?” “呵呵,他可不是什么官员,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淮勇而已,”章馨海疑惑地看着黄孛,黄孛笑道:“不过这个人可不是池中之物,咱独立团今后能否圆满地完成大业,此人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章馨海更加吃惊,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跟你学的嘛,我现在虽然达不到半仙的水平,最起码混个大仙的称号还不在话下,”一句话气得章馨海瞪着三角眼哑口无言,黄孛岔开话题笑道:“咱不说他了,听说攻打六安的太平军得有七八万,你快跟我说说六安的战事,我看卫朵的火枪营不仅没有受到损失反而壮大不少,还有我姐姐黄淑娟和周凤她们回没回到黄家大院?她们现在情绪如何?大熊和许洪他们……” “停停停,”章馨海学着黄孛的口气说道:“你不用问了,我就简简单单给你说个大概,至于如何重新组建独立团和安抚失去亲人的家眷,等你回黄家大院见到冰康先生之后再做决定。” 于是章馨海把六安生的一切大概地给黄孛讲述了一遍。 老耿头和章馨海率领的独立团主力消灭司天义夏振阳之后,便把夏振阳关押在韩家冲。经过一连串的战役,独立团一共缴获了三百五十多枝火枪,其它的大小土炮也有将近上百门,都被独立团运到韩家冲兵工厂回炉当成制作手榴弹和开花弹的原材料;为了补充这次战役给独立团造成的损失,老耿头和章馨海合计一下临时招募了一批人马,因为黄孛不在,两人只招了一千青壮年,然后把孙奎心的五营派到霍山和管家院接替损失惨重的四营,并把所有战死的独立团勇士全部安葬在韩家冲烈士陵园;黄坤率领八百人的队伍护送黄淑娟和周凤等众多女眷回到黄家大院已经是三天之前的事情了,为了让死去的亲人早点入土为安,大家合计一下便决定不再等黄孛,把黄氏、冯东篱、晁龙和许氏等所有冤死的亲人灵柩先移葬在韩家冲,然后等黄孛押回王金奎之后跟夏振阳一起处死,以告慰亲人的在天之灵。 章馨海说的简单,黄孛听得糊涂,又是招兵买马又是处理善后事宜说得黄孛一知半解,女眷增多了还好理解,估计是听到噩耗的王寡妇、郑氏及小狐仙等歌妓陪着一起回黄家大院安慰黄淑娟和周凤,那黄坤从何弄得八百人马实在让黄孛摸不着头绪,没等黄孛详细询问,大胡子领着几个士兵把做好的酒食送进堂屋,黄孛只好压下好奇喊来刘铭传准备共进晚餐。 (本章完) 第263章 免死金牌

菜肴并不丰盛,除了大胡子特意买来一只烤鹅和几斤猪头肉外其余的都是军营里自带的食物,什么干烙饼,粗粮掺红豆,咸腊肉炖青菜,甚至还有新鲜的大豆腐,估计也是大胡子临时从镇里采购来的,大腕小碗堆满了案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再配上一坛未开封的米酒倒也气氛欢洽。 “公子,是不是把头头脑脑都叫来?一是让我们认识认识新来的弟兄,二呢,恐怕公子这次回去之后就难得有跟兄弟们再聚在一起的机会喽。”章馨海笑呵呵看着黄孛说道。 黄孛望着堆满案桌的酒食也正有此意,等听到章馨海的后半句话还是吃了一惊,问道:“徳宇兄,什么意思?难道我回黄家大院还被关禁闭不成?” “呵呵,公子先别着急,等大家聚到一块聊起来你自然而然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时间不长,众人66续续走进堂屋,还没等人到齐,案桌周围已经围个水泄不通,别说坐了,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黄孛看着被挤得只坐了半拉屁股的刘铭传急忙站起身哈哈笑道:“大伙难得聚在一起,这人还没到齐呢就都挤成肉饼了,这要是让省三兄传出去咱们独立团就这样招待客人,还不得被人消掉大牙?大胡子!” “到!” “这官亭有什么现成的肉食可以买到?” 大胡子想了想说道:“少爷,此地物产丰富,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不过那些猪啊牛啊没有大半天不会吃进肚里,咱们可以买一只羊当酒肴,那东西开锅就可以吃,吃完外面那层可以再把里面带血丝未熟的羊肉扔回锅里继续煮,保准上桌又快吃得又香。” 黄孛被大胡子的一番描述差一点说出口水,嘿嘿笑道:“行,就按你说的办,我来之前就看见了有不少头戴白帽的回民,估计此地牛羊不少,不过你不能只买一只,要买就买一百头羊,咱不能只顾自己享受把兄弟们仍在外面啃干粮。” “黄公子,”刘铭传闻听黄孛的话吓了一跳,说道:“我只听说过同甘共苦,三军用命,还从来没见过这天底下哪支队伍做到真正的官兵平等,这些当领的吃啥下面的兵士就跟着吃啥,那这一个月的军饷等花销多少?怎么显出高下之分?” 黄孛知道刘铭传说的都是心里话,大实话,以前的旧军队说白了就是雇佣关系,能够吃饱就不错了,谁还管你吃好睡好?官兵平等还是毛(泽)东在三湾改编时提出的思想,自己一不小心又把后来的东西用在自己的队伍上,能不吓刘铭传一跳? 黄孛笑了笑说道:“省三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独立团就是一个大家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区区军饷算不了什么,只要打得威风,吃的威风,我们独立团才能战无不胜!” 黄孛丢下直眨巴眼睛的刘铭传对大胡子说道:“大胡子,你领着几个弟兄先找几张桌子在大堂中间并成一张大桌子,然后到镇里买一百头羊给所有的弟兄们分分,今日咱们即为我的省三兄喝一顿送行酒,又要庆祝新老兄弟们欢聚一堂,告诉所有的兄弟们今晚都敞开肚皮大块朵颐,明日留下几十位弟兄驻守此地外其余的全都向六安开拔!” “团主,我也跟着回去?”大胡子惊喜地问道。 “对,庐州府马上就被咱们的友军占领,此地暂时已经没有威胁,等到六安后我准备给你安排一个重要位置,你赶紧召集人手去把羊买回来。” 大胡子闻听大喜,屁滚尿流就往门外跑,到了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少爷,银子哪?” 大家闻听哄堂大笑,黄孛叫邢师傅取出十两黄金递给大胡子,等大胡子离开大堂黄孛说道:“邢师傅,既然你师兄坤易来了,你的使命就到此为止,你把剩下的黄金全部交给咱们的大管家,有坤易兄在我身边咱们再不用为钱的事情操心了。” 说话间,堂屋当中就拼凑成一张足可以容纳二十多人的大饭桌子,黄孛兴高采烈亲自给大伙安排座位:靠东侧第一位是刘铭传,以此类推方分别坐着方汉鼎、聂轩辕、张小虎、何大清和侯守备六位;对面是马坤易、卫朵、鲍鑫、邢师傅、老帘头和给大胡子留的空座,黄孛和章馨海分别坐在两头,章馨海加了一把椅子让小皮绠紧靠在自己身旁坐下,两组对坐的新老成员不多不少正好各是六位。 黄孛站起身除了刘铭传外全都挨个给大伙介绍了一遍,然后亲自给每人倒上一碗酒,回到座位端起酒大声说道:“大胡子咱就先不等他了,我现在先为大伙介绍一位重量级的人物。” “团主,什么是重量级人物?”挨着黄孛的卫朵问道。 “重量级人物嘛,”黄孛已经习惯按自己思路说话,反正也不怕穿帮,笑道:“就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他所做的事情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说白了就是再过一千年之后咱们的子子孙孙也都记得他!” 刘铭传知道黄孛在说自己,惶恐地站起身抱拳说道:“黄公子千万别这么夸我,再这么说我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哈哈哈,你们看看,还没等我介绍呢就有人坐不住啦,”黄孛把刘铭传按回座位笑道:“别看省三兄现在藉藉无名,用不多久他就会做出一番跟咱们独立团一样的丰功伟绩,来,兄弟们,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省三兄早日驱除鞑虏,建功立业!” 刘铭传现在混得连个小吏都不如,被黄孛连夸带捧差一点就成了天下第一人,不由得赧颜汗下,可是看着所有人都端着酒敬重地望着自己,只好站起身一饮而尽,等众人全部落座开吃之后,刘铭传这才放松紧张的心情小声问道:“黄公子,我要是天下第一人,那李鸿章李大人该算什么人物?” “呵呵,”此时黄孛正好夹起一块猪耳朵,在刘铭传面前晃了晃嗤笑道:“卖国求荣实乃清廷一猪耳,跟天下大人物差之千里!” 刘铭传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黄孛,若是换个场合非得吓昏过去不可,愣怔半响才接着问道:“那僧王僧格林沁名震寰宇,所向无敌,难道他也担当不了天下第一人的称呼?” 黄孛对面坐着就是章馨海和小皮绠,也许小皮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合,一边用手抓着肉食狼吞虎咽吃着,一边东张西望瞧着热闹,看见黄孛望着自己还特意朝黄孛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调皮的动作,看得黄孛哈哈大笑,道:“暴虎冯河,有勇无谋之辈,必死于在座一人之手!” 此话一出,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刘铭传的表情,简直是逆天!连在座的众人都停止喧闹目不转睛望着二人,黄孛端起酒碗朝大伙笑了笑,说道:“大家随便,我只是跟省三兄开句玩笑。” 在座的只有黄孛一人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僧格林沁死在张皮绠之手,此事千真万确被记载在史书里,张皮绠为此还被清廷活活千刀万剐于山东济南,至今还传有一歌颂张皮绠的民歌:张皮绠,真正强,麦稞地里杀僧王! 打从黄孛刚刚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听到皮绠这个名字起就感觉有些耳熟,等后期听张皮绠的姐姐念寒说,其老家居住在涡阳张老家北张楼村时马上就对号入座,原来跟自己患难与共的小皮绠竟然是名垂青史的大英雄,肠子都差一点悔青。可惜,此时的张皮绠早已离开黄家大院跟随捻军不知去向,也是这时候黄孛通过马立山的讲解才知道捻军竟然还有一支儿童团。黄孛千方百计打听张皮绠的下落可不是单单为了他姐弟团圆,还有更大的目标,那就是既要杀死僧格林沁还要保护好张皮绠的安全,绝不能让张皮绠落在朝廷手中惨遭毒手,正好借助回答刘铭传的问话把压抑已久的气结泄出来,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把刘铭传唬得不知所措,黄孛赶紧用手捅了一下刘铭传低声说道:“省三兄,咱先不说那些暂时看不见摸不着的话,你好好看看我这些弟兄们怎么样?” 刘铭传晃了晃脑袋吐出一口粗气,叹道:“亏得你刘哥胆大些,这要是换成别人非得被你吓死不可!” “呵呵,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快说说我这些弟兄们怎么样?” 刘铭传挨个扫视一眼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们独立团在战场上是何等雄姿,但是,就凭公子今日所说的那些话,你的众将士一定也差不哪去。都说兵为将胆,将是兵魂,从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真情和执着就能看出他们是一群有血有肉的虎贲勇士,喝酒喝得大气,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其精神状态是我在其它队伍当中所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包括曾国藩的湘军在内,我相信公子带领他们一定能够完成你的大业!” “嘻嘻嘻,”几句话把黄孛美得差一点又冒出鼻涕泡,端起酒碗小声说道:“省三兄,谢谢你把我的这些兄弟都当成你的同道看待,以后若是战场上兵戎相见,省三兄一定要手下留情啊!能给他们留个活路就不要赶尽杀绝,我代表独立团几万将士敬你一碗酒!” 说完,黄孛一口把一大碗酒干了,呛得黄孛直咳嗽,张小虎急忙跑上前递上一碗茶水说道:“团主大人,你伤势未愈,这么大口的喝酒恐怕会伤了身体。” 章馨海等众人这才知道黄孛受了伤,全都站起身要查看黄孛的伤势,黄孛借着酒劲伸手止住大家的冲动,举着空碗问道:“省三兄,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刘铭传急忙站起身也一饮而尽,说道:“黄公子莫说救过我的命,就凭今日公子给我指点迷津的恩德,我刘大麻子一生一世也报答不了公子的这份情义,日后若真有一天我像黄公子所说的那样飞黄腾达纵横驰骋,我刘大麻子要是伤着在座的任何一位弟兄就如同此碗!” 话毕,刘铭传抡起瓷碗就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惊得大伙张口结舌,黄孛见目的已经达到不由得喜形于色,立刻又给刘铭传找来一只瓷碗倒上酒,然后挨个给众手下斟酒笑道:“大家是不是特想知道我跟省三兄说些什么?” 众人一起点头,连坐在章馨海大腿上的张皮绠也点着小脑瓜附合,黄孛走到章馨海跟前说道:“具体说些什么我还不能告诉你们……”大伙闻听一起哄笑,等笑声停下黄孛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先给大伙透露一点口风,今天我给在座的各位每人都讨来一道免死金牌,为了庆祝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为了让我们、我们的家人和天下所有的苍生活的更好,干了!” “干!干!” 大伙虽然听得还是一知半解,但是知道黄孛是为自己好,全都群情激奋,八方呼应,纷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连张皮绠都张着小嘴趁着章馨海没注意猛灌一口,呛得一张小脸通红,把眼泪都咳嗽出来,把章馨海气得又是捶背又是灌茶水。黄孛更惨,酒喝了一半就突然上了酒意,转身就朝门外跑,还没等右脚迈出门槛,身子一拱“哇”地一声一泻千里,吐得黄孛翻江倒海一塌糊涂,差一点就吐到端着刚刚煮熟羊肉的大胡子身上,吓得大胡子急忙把瓷盆放在地上,扶起黄孛说道:“少爷,这一会儿功夫就喝成这样?你还想不想吃羊肉啦?” 此时众人全都涌到门口,吐完之后感觉舒服不少的黄孛用龚得送给自己的白马褂擦了擦嘴,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好胡子兄把羊肉端来了,走走走,咱们接着大块朵颐,一醉方休!” 等大伙重新落座,黄孛喝了一大碗羊汤吃了一大块肉感觉肚里又充实起来,又开始倒酒敬酒,也不知道黄孛来了那股邪劲,无论谁劝都不好使。喝到酣处,黄孛三下五除二脱下已经被弄得脏兮兮的白马褂丢在酒桌上,把口琴和音乐盒等杂物丢得满桌都是,露出裹了好几层纱布的身体,吓了章馨海等人一大跳,没想到黄孛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把抢下黄孛的酒碗说道:“公子,你可不能再喝了,要是再这么喝下去那咱独立团马上就得解散。” “呵呵,我没喝多,”黄孛摇晃着身体卷着舌头笑眯眯笑道:“我这伤就是皮外伤,因为伤的不是地方所以缠得满身都是纱布,你让我再敬小皮绠最后一次,我要跟未来的小英雄干一杯!” 章馨海急忙拦在张皮绠面前说道:“黄公子,你身上有伤,他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这一大屋子里的人属你俩不擅饮酒,万一喝出事来如何了得?” “姐夫,你就让大哥哥放马过来,”一声姐夫叫得章馨海腿软筋麻,不分南北,满脸通红的小皮绠趁机钻到章馨海身前,端起酒碗说道:“喝就喝,我可不怕你大哥哥,再说我已经杀死两名清妖,也当得起英雄二字。”说完又喝了两大口,呛得小皮绠鼻涕眼泪一起留下来,还没等章馨海抢过瓷碗,就见张皮绠晃了两晃一屁股坐在地上,醉眼迷离直打瞌睡,气得章馨海急忙抱起小皮绠说道:“黄公子,你看看你把小皮绠喝成啥样了?等你回黄家大院又要多出一个冤家,到时候看你如何招架一群如狼似虎的疯婆子?” 黄孛歪着头东瞅瞅西看看,最后把眼光落在马坤易身上,笑道:“坤易兄,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你跟我说实话,黄家大院到底来了多少女眷?她们想干什么?不是想把我劫持为人质吧?” “团主,“马坤易把黄孛扶坐在长凳上说道:“前两日黄坤把你姐姐和周凤接回黄家大院时,从霍丘一共跟来大大小小十几号女眷,她们说黄家大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是罪魁祸,整日不在家东奔西跑地不知瞎忙活些什么,等你回去到韩家冲祭奠完亲人之后就让大妞把你扛到邱祖观,大伙轮流看着你,让你一年之内不允许你下山!” 马坤易的话一下子勾起黄孛在高塘镇时被王寡妇和小狐仙五只雌虎摁进木桶里的记忆,不由得心惊胆寒腿肚子开始打颤,斜睨着酒桌上的口琴和音乐盒,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我是斗战胜佛的化身,吃的是龙肝,穿的是铁甲,住的是高楼大厦,驾得是坦克大炮,我是王老虎我怕谁?” 黄孛一番不着边际的醉话说得周围人目瞪口呆,泄一通晃晃悠悠站起身,伸手就去抓口琴和音乐盒,还没等摸到口琴一角,突然酒劲上涌醉卧桌上,两只手十指张开还保持着抓物的姿态,大伙只好七手八脚把黄孛和小皮绠一起抬到内室,一场乱哄哄的酒宴也偃旗息鼓到此结束! (本章完) 第264章 整编

等黄孛睁开眼,现自己已然躺在久别的堂屋卧房,老耿头坐在靠窗的书桌旁正摆弄着口琴,周凤则坐在自己身旁不停地打着瞌睡,手里还攥着一帕刺绣香巾,以前摆放在晁龙屋内的青竹不知被谁移到黄孛的房间,丝丝光线透过窗格纸撒落在傲然挺立的青竹上,给人一种恬静又清馨的氛围。 黄孛悄悄坐了起来,身上的白纱布已经不见踪影,龚得那件脏兮兮的白马褂也换成了夏布小衫,下身是一条轻绡衫裤,后背明显感觉贴着膏药之类的外伤药,凉飕飕的减轻了不少痛感,经过一夜的憩息说不上的舒坦,见老耿头转头望向自己,急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口琴。 老耿头一脸慈祥走到黄孛跟前递过口琴,黄孛握着口琴凝视着周凤那张俏脸,两只即调皮又可爱的小酒窝随着瞌睡忽隐忽现,不知梦见了什么美事,唇角始终挂着微笑,看得黄孛五迷三道春心荡漾,恨不得凑至上去一亲芳泽。 黄孛强压下冲动,把口琴放在嘴边缓缓地吹奏起美国电影和音乐剧《音乐之声》中的著名歌曲雪绒花,那舒缓而又洁净的音符缓如小泉叮咚敲开周凤的眼帘,如呢如喃述说着相思之情,仿佛一个白色的天使安慰周凤那受伤的心灵,又好像一股春风吹散了笼罩在黄家大院上空的阴霾,琴声悠扬,旋律优美,一曲未了,周凤已经泪流满面,有悲伤还有快乐,有哀愁还有欢喜,说不出的黯然魂销,道不尽的熏风解愠,连站在旁边的老耿头都进入意境低头不语,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地周凤才忍不住掩面而泣。 黄孛轻轻拉出香帕,移开周凤的小手为其擦拭着泪水,然后把口琴塞进周凤的手心轻声道:“凤儿,这口琴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听,为夫就什么时候为你吹奏,让美妙和幸福永远伴随你。” 一句话说得周凤坐立不安,砰砰心跳,心中所受的委屈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也顾不上矜持使劲地点着头,黄孛笑道:“凤儿,你跟我说说,咱家到底来了多少亲朋好友?” 周凤眨着还有些湿润的睫毛微笑地看着黄孛,柔声道:“咱嫂子和大妞、二妞,冬梅姐和春梅妹子,还有高塘镇的周元丹和六姐,霍丘李熔铸和小蕊一家三口,小狐仙、紫铃和梁雅琴众姐妹,三刘集费大脚带着六个孩子,康大人的夫人小婉和她新来的姐妹冬菊姑娘,再加上许洪许大哥未过门的媳妇小翠姑娘和霍老太,章先生的夫人念寒姑娘,一共得有几十口呢!”周凤眨眨眼睛又道:“对了,还有送咱们去枯水井的谢老汉老两口。” 黄孛只知道来了不少人,没想到来了这么多!自己想每人送件礼物拉拢人心,可是自己记性再好也一下子记不住这么多人,只好下地走到书桌旁拿笔一一记录下来,然后走到周凤面前拍了拍周凤的香肩说道:“凤儿,你过去告诉大家一声,一会儿我就过去看望大家,每人都有一份大礼相赠,然后我还要宣布一个重大决定。” 黄孛的话不仅主次分明,而且条理清晰,一改过去放荡不羁的形象,认真而坚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全身散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息,惊得周凤张着小口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跑出内室。 “呵呵,”等周凤离开黄孛的院落,老耿头笑道:“没想到公子遭到一场劫难竟然变得成熟起来,可喜可贺。” 此时黄孛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老样子,把老耿头请到座位上坐好后笑道:“冰康先生,我这也是没办法,想关我禁闭?这不是反了天吗?我要不树立起威信,这黄家大院还不得全乱了套?” “公子能够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常言道,长兄为父,老嫂比母,你做为黄家唯一的嫡子理所当然要承担起这个家业,这不仅对你黄家有好处,对咱独立团也是莫大的福音。” “有先生这话我心里更有底了,不过这段时间我恐怕没有工夫打理独立团了,还得冰康先生和徳宇兄多费费心,我怕我姐姐黄淑娟承受不了双层的打击一蹶不振,又是老太太又是冯东篱,要是换成我,估计也得趴下不可。” “黄公子,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怎么做,你暂时就把心思放在家里,好好地安抚一下心灵受到伤害到众女眷,我和章先生合计了一下,趁着现在风平浪静,把咱们的独立团重新整编组合一下,准备招兵买马,把独立团每个营扩充到三千人马,以后六安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不至于捉襟见肘顾东顾不了西喽,你看呢?” “太好了!”黄孛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正好我又带回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再加上留在瓦埠站五百多投靠咱们的练勇,补充一下又是一个营。” “公子不妥,”老耿头一口就否决了黄孛的提议,说道:“兵贵精不贵多,有了精兵还需要有强将!咱们独立团这次损失可是不小,战死的大大小小的领也有几十个,而且还暴露出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一个营只有一个主帅已经不适合独立团现在的打法,主帅要是战死了或者受了伤,整个营都会受影响;就算主帅还在,万一队伍受到挫折,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就会打退堂鼓,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就好像郑嘀咕的二营,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你让他当营官他也不敢当了。所以我们只能在现有的营制下扩编,每个营的人数不能过三千人马,等这些人马都变成精兵强将之后再接着扩编。另外还得把咱们手头上现有的那些聪明伶俐或者识文断字的人补充进各营充当主帅的副手,平时帮助训练,战时出谋划策把把关,要是再遇到突情况不至于全军覆没,你说呢?” 老耿头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让黄孛清醒过来,此时的独立团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一个人带着几百人说走就走。现在每个营都有两千人左右,如果扩编之后就是三千人马,要没有个副手帮忙,别说打仗了,估计吃喝拉撒睡就能够把主帅搞得焦头烂额,何况无论早期的旧军队还是后来的新式军队,哪支队伍里面没有个军师或者政委? 黄孛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门外汉,虔诚地说道:“冰康先生,你说的太对了,就按你和徳宇兄合计的办,正好我这次带来了五员战将,除了方汉鼎和张小虎外,其余的三位你们都可以放心大用,他们都铁了心跟咱们一起打天下。” “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见过了,确实不错,不过为什么单单刨掉方汉鼎和张小虎?难道那福建少林出身的方汉鼎和机灵透顶的张小虎不堪重用?”老耿头疑惑地问道。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黄孛可不敢在老耿头面前藏心眼,笑道:“咱们火枪营因为火器的限制一直展缓慢,好在咱们这次收获不小,我想把火枪营扩编成两个营,每个营一千人马,我已经认命方汉鼎为火枪营的营官,到时候合在一起或者兵分两路都会挥出重要作用;另外张小虎和他二叔都出身猎户,其野外生存能力极强,这次走的匆忙没有把他二叔带来,我准备把张小虎安排到鲍鑫的侦察营里,再把邢师傅、郭大嘴、老帘头等身手好的或者有特长的全都补充进去,组织一支尖刀队,到时候一定能够挥出奇效。” 老耿头点着头沉思片刻,说道:“你这个想法不错,编制灵活,人员精干,既能侦察敌情又能抓捕敌酋,挥好了真是一把杀手锏,不错,真的不错!”老耿头连声称赞,好奇地问道:“黄公子,你一会儿是门外汉,一会儿又精于此道,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怎么会想出这么个主意?” “嘿嘿,冰康先生,在你面前我哪敢装糊涂?我这都是被逼出来的,你想想,要是咱们有一支这样的队伍,何必让人摸到家门口还不知道呢?” 黄孛本身就不是科班出身,连当个小兵都因为视力问题被拒之门外,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军事知识都是通过影视剧道听途说得来的,可是就这点皮毛,拿到这个世上都成了惊人之举,黄孛不想装糊涂也得裝,自己真想照葫芦画瓢成立一支像后世的那种特种兵,可是苦于没有装备只能因势利导先弄出一个雏形,等以后有了犀利的火器和特战工具后再慢慢揉合也不晚。 “那你怎么打算安排聂轩辕、何大清和侯守备?” “冰康先生,我是这么想的,咱独立团的各营不能只守在一个地方,或者只带着自己的老部下东征西讨,这么做对咱独立团整体的展不利,咱们应该大换血,把那些刚刚招降的人员跟独立团老战士混编在一起,以老带新,营官也是如此。所以我想让何大清接替田庆庚驻防六安,侯守备做他的副手,这样就可以腾出田庆庚放到其它地方,等以后各营都磨合得差不多了,咱们独立团才算一支完整的虎贲之师,到时候随便挑出一支队伍都可以扛起大梁,指哪打哪,岂不威风?” “哈哈哈,公子此意正与我们编排的不谋而合,”老耿头掏出一张纸递给黄孛说道:“孙奎心和郝侉子的五营已经被调防霍山和管家院一带接替四营,他们跟太平军比较熟悉,万一以后再出现这种意外情况,有他们在就能够减少误会;四营剩下的五百多勇士正在韩家冲休整,我们准备把李忠的一营、马杰的三营也全都调回韩家冲,等招募好新兵后全都集中在韩家冲重新组合,让大胡子任四营的营官,苗田娃做军师把关。” “苗田娃?”黄孛听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可惜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此人是何方神圣,急忙打断老耿头的话问道:“此人是谁的部下?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 “他就是黄家大院那位苗护院的大儿子,跟李忠、抽抽和大胡子是老乡,以前在苗沛霖的苗练当过练勇。” “噢,”黄孛恍然大悟,笑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能行吗?从苗练摇身一变就成了咱独立团的营官?是不是让他先到我身边干两天,然后再做考虑?” “公子有所不知,这田娃孩子跟你差不多,聪明伶俐,临危不乱,是块好材料,”能够得到老耿头如此夸奖的人可不多,估计独立团除了黄孛外还没有第二人,惊得黄孛赶紧坐直身子凝神聆听,“他一个人就敢深入虎穴直接面见苗沛霖,并骗取苗沛霖的信任,没有他咱独立团还要损失惨重;在对待苗练俘虏上他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帮助章馨海解了燃眉之急;另外对如何处理苗沛霖家眷上他也是个关键人物,具体怎么回事等你过两天你安定下来之后可以向章馨海请教,他是当事人比我清楚,包括下落不明的苗沛霖人头。” 黄孛没想到苗护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兴奋地只拍大腿,笑道:“我一定抽时间把苗护院的遗骸移到韩家冲烈士陵园供起来,再为他儿子田娃娶个漂亮老婆成家立业,让苗家人丁兴旺子孙满堂!” 看着黄孛兴高采烈的样子老耿头摇着头接着说道:“田庆庚我们准备把他调往北炉桥寨,我们在那里也新收了一支绿营兵,领头的叫江守备,对你是赤胆忠心顶礼膜拜,哈哈哈……”说到这,老耿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道:“这小子听说你要当他们的顶头上司,乐得都找不到北了,天天盼着你去北炉桥寨视察一番,好当着你的面表表忠心。他们一共有一千二百多人,我把边雨留在那里,让七娃带着他原来剩下的老部下五百人马到那里重新组建起二营,不够的人数就地征召,用不几天就能够成立一支满额的三千人马,等徐延归附独立团之后立刻移防到寿州,这样,咱们在淮河南岸就彻底地扎下了根。” “呵呵,最近一段时间我可抽不开身去那里看望这个江守备,”黄孛苦笑道:“不过可以让他抽空到六安来,只要他表现好,我可以立刻升他个游击当当。” 老耿头闻听吃了一惊,问道:“黄公子,难道朝廷又有了新的旨意?让你可以封三品以上的武官?” 游击属于从三品的武职,早已出黄孛的权限,再说自从消灭苗沛霖之后那道圣旨已经失去效应,别说三品了,就是十三品黄孛也没资格了,闻听黄孛又要给他人封更大的官职,老耿头能不吓一跳? 黄孛嘻嘻一笑问道:“冰康先生,你会刻印章吗?” “啊?”老耿头半天才反应过来黄孛想干什么,哈哈笑道:“哈哈哈,你不是想刻印章私自任命官吏吧?” “怎么不可以吗?”黄孛不屑道:“那清廷为了补充国库空虚不知卖了多少官爵,只许他放火就不许咱们点灯?我没刻玉玺就不错了,为了让咱独立团千千万万个浴血奋战的兄弟脸上有光,我决定在没推翻清廷之前,咱们自己给兄弟们放部照,虽然这东西没什么大的用处,但是最起码拿回家贴在墙上也算一份荣耀,告诉他们子女,这些部照都是打坏人独立团赏赐的,等以后打败洋鬼子后全都换成金光闪闪的功勋章,比这个还要洋气和威风八面!” “好好好,就依你的,”老耿头笑道:“那空白部照有吗?那户部的关防朱印都是用汉满文对照刻的,柳叶篆对我倒不是什么难题,可是满文却一窍不通,难道公子会写?” “冰康先生,空白部照六安康刈子就有一些,等捻军拿下庐州府更是不在话下,至于满文嘛也不难,上次我那位磕头的那哥给我的圣旨就有满文,咱们照葫芦画瓢随便刻上即可,谁能看懂那玩意?再说这东西只局限在独立团控制的范围之内,外人没等想看就让他人头落地,我是王老虎我怕谁?哈哈哈……” 正说笑间,章馨海带着大熊和许洪走进室内,久别重逢的喜悦让黄孛又跟大熊和许洪说笑了一阵,许洪问道:“团主,你什么时候过去?他们都在内院等你呢,一个个正襟危坐就等着你分礼品和训话呢。” 章馨海则上下不停地打量黄孛,看得黄孛莫名其妙,哂笑道:“徳宇兄,怎么过了一天就不认识我啦?” “我看看周凤妹子口中所说的老爷长的什么样子?这么一看还是那位嗜酒如命的拼命三郎嘛?你跟弟妹说什么了把你敬若神明?” “我没说啥呀?”黄孛眼珠滴溜溜乱转,笑道:“噢,我就说了一句,一会儿过去要给那些为咱独立团出过力的女眷们全都加封为诰命夫人!” (本章完) 第265章 惊吓

“什么?你……你……”一句话气得章馨海直翻白眼,“你”了好几次也没“你”出一句话,黄孛潇洒地耸耸肩对大熊和许洪说道:“大熊,你把那辆拉着西洋货的马车赶到这里,许大哥立刻骑马到六安城找康刈子要一些空白部照,最好是江宁织造的丝织品,色彩越鲜艳越好,另外别忘了把他的官服也借我用一下,我的那套早已撕扯得不像样子了,虽然品阶低了点,但也只能将就用了,快去快回!” 等许洪和大熊离开,黄孛瞥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章馨海眨眨眼睛,转身问老耿头:“冰康先生,那印章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过公子想刻什么材质的印章?” 黄孛想说用黄金了,寻思不妥,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冰康先生有什么样的材质?” “我那里只有两块和田玉和一些含有杂质的普通玉石。” 黄孛思考片刻说道:“只是临时抱佛脚,普通的玉石即可。” “好,今晚我就给你刻出三枚,游击、参将和副将,够不够?” “哈哈哈,够了,够了,最好再刻一枚县太爷的,那东西拿到下面的县镇,随便任命一位能吃苦耐劳,愿为乡民出力的老秀才都会使出浑身解数为咱独立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黄孛望着章馨海夸张的表情不由得童心大起,笑道:“不过这些先不着急,冰康先生,你得先给我刻两枚应急之物,一枚是“诰命之宝”,一枚是“敕命之宝”,等许洪回来之后咱们再把这些女眷的名字、外貌和居住地填写上去,特别是我姐姐黄淑娟的,一定要写的声情并茂,繁花似锦,一会儿到了内院我要大显身手降服这群雌老虎!” 章馨海这时才听明白黄孛想干什么,又气又乐,笑道:“好你俩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大白天就要篡天?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掀起轩然大波?” “所以此事只限于咱三人知晓,”黄孛认真地说道:“咱们不怕事,但是也不想多事,包括念寒姑娘你也不能告诉她,否则我就剥夺她恭人的称号,让你老章家每年少收入八百两的俸禄!” 老耿头和章馨海闻听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章馨海笑道:“黄公子,你想玩真的还是假的?每人给个五彩斑斓的丝织品乐乐就行了,何必还多此一举赠送俸禄?”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奖赏是她们应该拿的,别看她们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为咱独立团做出过贡献,没有李熔铸吾苦兄,我怎么知道还有比苗沛霖还恶毒的王金奎?没有王寡妇的妹妹王春梅和歌妓梁雅琴,潘家父子的潘立勋怎么会死于非命?又怎么引起苗、潘两家的内斗?没有六姐怎么能够招降周元丹?没有念寒姑娘,怎么会找到张皮绠?没有张皮绠那僧格林沁又不得多活几年?” “等等,”章馨海打断黄孛的话讶道:“黄公子,找到小皮绠可以归功于念寒姑娘,可是怎么又扯到僧格林沁身上了?” “徳宇老弟说的不错,黄公子不会又要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吧?”老耿头面带微笑凝视着黄孛,看黄孛如何自圆其说? “咳咳,”黄孛咳嗽两声涎皮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万一僧王真死在小皮绠之手,也不算我跟徳宇兄学了一回占卜术,你说是不是徳宇兄??” “去你的,”章馨海笑道:“今日是六月初十,正好赶上烧五七,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老耿头见两人要谈祭奠的事情,急忙站起身说道:“你俩先合计,趁这工夫我去把印章刻好,顺便打出诰敕的草稿,省的许洪回来耽误了黄公子大事。” 等老耿头走出大门,黄孛突然想起带有满文的圣旨还在邢师傅手里,急忙追了出去,安排好马坤易去取圣旨之后才返回卧房,一脸不解地问道:“徳宇兄,王金奎的人头我已经带回来了,等一会儿我安抚好众女眷之后就向韩家冲出,杀了夏振阳把他俩的人头摆在一起供奉在烈士陵园不就完了?难道还要搞个什么仪式?” “呵呵,哪有那么简单?”章馨海摇头说道:“公子,也许你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你不懂,烧五七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今晚巳时整,你要在祠堂摆一桌酒席,然后把老太太、许氏、周鹏老爷子、晁龙、冯东篱父子等逝去的亲人住过的房间全都摆好洗脸水和洗脚水,还有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器物等等全都拿出来,总之就是为他们在黄家大院渡过最后一个夜晚做好准备,然后才能举行招魂仪式,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那讲究多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啊?”黄孛闻听头大如斗,自以为杀了仇人再烧点纸就完事大吉,没想到这么复杂,赶紧不耻下问,谦虚道:“徳宇兄,你也知道我是个门外汉,还没来得及跟你这位大仙习过这些法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不就得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章馨海好不容易抓到黄孛的软肋,岂可错过眼前的大好机会?用下巴指了指茶壶说道:“给为师倒杯茶!” “靠!”望着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扬的章馨海气得黄孛干瞪眼没办法,只好恭恭敬敬把茶水递到章馨海手里,笑道:“好好好,徳宇兄,您请!” 章馨海抿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在做七的祭祀之中,这‘五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那些逝去的亲人会在这一天回黄家大院最后看你们一眼,然后再去投胎,所以你们要把他们身前心爱之物全都拿出来让他们看看,这样他们才能安心离去。” 一番话说得黄孛毛骨悚然,瞪大眼睛小声说道:“徳宇兄,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吓唬我行,你可别吓唬那些女眷!” “靠!”章馨海现学现用傲然道:“我走南闯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这人死跟灯灭可是两回事,刚去世之时,魂灵还没完全离开躯体,还不相信自己已经死去,虚无缥缈浑浑噩噩,一直围着尸体转来转去,等过了五七三十五天,现自己的**已经腐烂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死了,于是爬出坟墓回到自己的家来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章馨海上下打量黄孛一眼接着说道:“如果公子是五岁之内的孩童就好了,我就可以教你一个法门,让你今晚就能够见到老太太那些亲人。” 黄孛听得虽然胆战心惊,但是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法门?” “今晚午夜时分,你把两只鞋倒着穿,然后趴在门缝朝院子里看,你就可以看见老太太和九柳兄这些亲人,说不定还能听到他们呼叫你的声音。” “孛孛,孛孛……”一连串尖利的喊叫声突然从院内传来,仿佛晴天一声霹雳在卧房里炸响,唬得毫无防备的黄孛三尺神散,七窍生烟,差一点跌坐到地上,两手紧紧地把着桌角紧张地盯着门口,直到王寡妇走进室内黄孛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恨不得上前一脚踢出门外。没等黄孛直立起身子,王寡妇走到黄孛跟前笑眯眯问道:“孛孛,大伙都等着急了,你什么时候过去啊?” “哎哟我的妈呀,我说嫂子,你能不能不这时候来?徳宇兄正在给我施法,让我到阴曹地府去看看老太太他们还需要点什么,被你这么一搅和全都吓跑了,等晚生祭祀时看他们怎么找你算账?” 这回轮到王寡妇惊惶失色,红扑扑的脸蛋霎时变得苍白,瞪着一双勾魂的双眼张大嘴一动不动看着黄孛,章馨海赶紧站起身说道:“冬梅妹子,我正和黄公子商讨晚上祭祀的事情,用不多久黄公子就会过去看望大家,你先回去,让大伙再等片刻。” 王寡妇闻听如释重负,转身就跑得无影无踪,黄孛擦了一把汗失笑道:“人吓人吓死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节骨眼上来一嗓子,徳宇兄咱不说这些了,你就说说晚上让我做什么?” “倒茶!”章馨海窃笑着把茶杯递到黄孛跟前,这回黄孛乖乖地敬若神明沏上水,章馨海慢条斯理说道:“晚生我给你和大熊、许洪各准备一盏灯笼,你们拿着它给老太太他们照亮路,然后都爬到祠堂的屋顶上各掀起三片瓦脊,对着韩家冲方向大声喊三遍,就说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让他们早点回家。” “那我姐姐和周凤她们呢?” “她们就在祠堂门外跪成一排,该哭的哭,该叫的叫,声音越大越好,做完这些就算暂时告一段落,让亲朋好友们聚到一起吃顿‘五七’饭,等明日杀了仇人给亲人上完祭品就算功德圆满。” “那以后就不用再搞这种仪式了?”黄孛愁眉苦脸地问道。 “那可不好说,”章馨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道:“按大清律规定,文官得在家守孝三年,武官不得少于一百天,你是独立团的团主,又是黄家大院的家主,具体如何守制你说的算,不过这五七最是重要,以后的六七、七七只要烧烧纸即可。” 黄孛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揶揄道:“行,明日我就派人挨个通知清妖、长毛和洋鬼子,让他们偃旗息鼓别打啦,等我丁忧三年之后再一决高下!” “哈哈哈,那是最好不过,”章馨海放下茶杯笑道:“最好在四州十八城全都挂起免战牌,挂它个三年五载,等小皮绠他们长大了再战不迟!”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大熊先把马车赶进院落,黄孛根据众女眷的爱好每人挑了一件礼物,不外乎穿的、戴的和香水之类的西洋货,又给所有的孩童准备一套俄罗斯套娃和一堆西洋糖果,零零碎碎装满两大竹筐。刚刚忙活完这些,老耿头和许洪也66续续返了回来。黄孛急忙让老耿头把名单上的人名分类填好,自己亲自动手穿上康刈子从四品的四爪八蟒的蟒袍,配着青金石顶绣云雁补子,头顶是镶嵌小蓝宝石的青金石顶,脚踏厚底朝靴,捏着石青色绿松石朝珠迈起四方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趾高气扬大声喊道:“起轿!” 一句起轿逗得大伙哄然大笑,大熊傻乎乎说道:“少爷,咱家只有二人的小轿,要不我给你拎来?” “算了,女眷内院离这儿也不远,你和许洪每人拎着一只竹筐随我前去,今日少爷我倒要看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老耿头因为急于刻剩下的印章便与大伙道个别返回自己的住处,四人鱼贯而行来到三进内院,一进大门就见小皮绠扛着红缨枪正指挥着一排孩童围着院落游行,有拿着木棍的,还有举着笤帚的,小皮绠喊一句,小家伙们就应和一句,虽然童音稚嫩,倒也颇有情趣。 “咸丰六年半,拿刀跟着捻子干,穷了多少土财主,了多少穷光蛋,要饭的孩子骑骏马,财主的孩子披麻片。” 等孩子们看见走进的四人后,全都扑到章馨海、许洪和大熊身上,单单遗留下黄孛一人无人问津,气得黄孛刚想喊大妞和二妞,不知啥时候转到黄孛身后的张皮绠抡起红缨枪照黄孛的后背“啪”地就是一棍子,正好打在黄孛的伤口上,打得黄孛旧伤复,大叫一声向前扑倒,被大熊伸手扶住,刚刚没戴片刻的顶子一溜烟滚出几丈远,露出了黄孛的本来面目。 双胞胎大妞和二妞这时才现穿着官服的竟然是自己的小叔叔,张着小手扑向黄孛,一边一个搂着黄孛的大腿撒起娇来:“小叔叔你怎么才来啊?” 黄孛一手一个呲牙咧嘴抱起双胞胎,回头寻找偷袭自己的小皮绠,知道自己打错人的张皮绠早扔下红缨枪躲到章馨海身后紧张地看着黄孛,气得黄孛哭笑不得,朝大妞和二妞脸上每人亲了一口,放到地上说道:“来,小家伙们,我给你们分礼物,除了小皮绠外全都有份。” 黄孛掏出套娃每人分了一个,又教小家伙们如何取出里面的小套娃,完了回头逗引小皮绠,见小皮绠不知从哪里也掏出一个套娃向自己炫耀,黄孛这才想起昨日在官亭已经给了小皮绠一个,气得只好掏出西洋糖果分给众小人。 西洋糖果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由于生产力落后,此时的人们只能把麦芽糖熬成黏糊,然后趁热捏成各种小鸡小狗什么的动物造型,或者直接拧成麻花型,就像《红楼梦》里所描述的,宝玉“扭股糖”似的缠着鸳鸯,其糖体直接裸露在外,然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叫卖,哪有西洋糖果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漂亮?眼馋得小皮绠直巴拉嘴眼泪巴巴看着黄孛,黄孛这才挺起腰板掏出一把糖递到小皮绠脸前笑道:“小皮绠,你竟敢背后暗算我,下次敢不敢了?” “你穿着清妖的狗皮我哪知道是你?” “靠!”黄孛把糖果塞到小皮绠手里,气鼓鼓地走到顶子跟前弯腰拾起,弹了弹顶子上的灰尘向会客大堂走去,许洪和大熊赶紧拎起竹筐跟了上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宫志武和黄坤兴匆匆迎出门外,宫志武抢先一步举手敬礼笑道:“我知道团主今日要给大家分礼物,我就把家里的两个孩子带来了,没给团主添麻烦吧?” “咦?”宫志武的出现着实让黄孛吃了一惊,问道:“宫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带着西门强去庐州府支援捻军吗?” “团主,你下令只让咱们出两门炮,西门强和甘伟每人霸着一门,有他俩个神炮手在,你让我去指挥谁?” “甘大哥来了?他怎么来了?” “少爷,”黄坤恭敬地说道:“我们离开霍丘时,因为女眷众多,邬先生和何大人担心路上不太平,就让甘伟率领三百人马汇合周元丹组织的二百多人护送我们回六安,路过两水洼时田庆庚的六营闻讯又派出二百人,到了枯井码头,那位假冒你的窦雨率领几十人也一起跟了过来,因为人多船少,我们只好水路并进,到了黄家大院正好赶上少爷需要调两门炮到庐州府支援,甘伟他技痒难耐就跟着去了,他现在打炮的水平比西门强还要高,少爷尽管放心,一定不会给咱独立团丢脸的。” 黄孛对甘伟在火炮上的造诣还是折服的,那可是独立团唯一一位见过子母炮并且亲手玩过的人,不过要过西门强的水平黄孛还真有些不相信,可是现在也不是询问这种事的时候,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问道:“坤哥,他们都在里面?” “嗯,”苗坤抿着嘴小声说道:“一个个正襟危坐就等你哪!” 黄孛戴上顶子,整理一下衣冠,用力地咳嗽两声,负手走进会客大堂。 (本章完) 第266章 诰封和敕命文书

偌大的会客大堂里坐满了男男女女,靠东头依次是黄淑娟、周凤、念寒、郑氏、王寡妇、王春梅、小狐仙、梁雅琴和紫铃众女眷,身高马大的大妞手持镔铁棍威风凛凛站在黄淑娟和周凤身后,面无表情看着黄孛;对面是康刈子的夫人小婉和一位黄孛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子,估计就是从苗沛霖手里救出来的假哑巴蓝祈雨的相好——冬菊姑娘,紧挨着的是六姐和周元丹,李熔铸和拥着宝住的小蕊,霍老太和她的孙女小翠,抱着胜利的费大脚和谢老汉老两口,不算孩子总计二十一位。 黄孛迈着四方步神情肃然走到正位,朝自己的姐姐黄淑娟礼毕朗声说道:“黄家大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朝廷,圣上对匪之暴行深为震惊,特赏赐黄金一百两为这次死难的亲人办理后事,并给与黄家三代的封典,长女黄淑娟封赠三品淑人,并令我著察各位品德欲以奖励,” 这一番说辞讲出,让本来就肃静的大堂更是鸦雀无声,一个个屏气凝神注视着的黄孛,都揣摩着这位甚得皇上恩宠的年纪轻轻小大人能说出什么奖励? 黄孛一本正经掏出一沓五颜六色的丝质部照放到八仙桌上,慢条斯理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说道:“姐,这是皇上特意给你颁的诰封文书,剩下的那些都是我秉着朝廷的旨意亲自拟写的敕命文书,你仔细听好了。” 黄孛举起诰封文书郑重其事念道: 兹特授黄家大院黄淑娟,锡之诰封: 黄氏长女,自幼好德,兰闱申儆,内柔外刚,尔太祖随土尔扈特部落历尽千辛回归故里,原属旧臣,忠义乾坤,理当优恤。昨闻黄家大院惨遭匪肆虐,丧母失亲,深为悼惜,是用加封尔为三品淑人,其母配享宗祠,可建诰命牌坊,并将此通行传谕知之。 咸丰十年五月二十一日 念完,黄孛恭恭敬敬把诰封文书递给黄淑娟。 在座的诸位虽然有不少人通得文墨,但是能正真了解官场上规矩的少之又少,估计除了黄淑娟和周凤两位出身官宦世家的大小姐略知一二外,其余的都只闻其言、不知其意,特别像王寡妇、费大脚和谢老汉这样的底层民众更是鸭子听雷——听不懂。 黄淑娟半信半疑接过诰封文书,从头至尾认真阅读,看着上面全是用满汉两种文字书写已经相信了大半,等再看见“制诰之宝”四个大字的钤盖时更是深信不疑,激动得急忙跪下说道:“谢主隆恩!” 黄孛急忙把黄淑娟扶起来,说道:“姐,这是在咱自己家,你弟弟就是全权代表,咱不用这么拘束,平常怎样还怎样,你先坐下,我奉上谕又为独立团出过力的亲朋好友们每人拟了一份,虽然没有你的这份诰封文书那么荣耀,但也足可以光宗耀祖,等我宣读完了,我再讲讲今晚如何祭奠的事情。” 黄淑娟已经完全被一张诰封文书打乱了分寸,知道这东西的精贵,攥在手里目不转睛望着黄孛,越看越感受到黄孛的变化之大真是难以用言语所能描述,被折磨了一个多月的伤痛和焦虑立刻淡化了不少,提起精神猜想着自己的弟弟到底给其他人的又是什么封赐? 黄孛伸手拿起剩下的文书,随便翻看几页,但见张张都是用刚劲峻拔,字迹工整的小篆所书写,其华丽的词藻和一丝不苟的精神让黄孛叹为观止,对老耿头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要是让自己去写,估计把脚丫子全都用上也写不出一个字来,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宣读对众人的赏赐。 剩下的除了周凤、小婉、大妞、念寒和王寡妇五位跟独立团有直接关联的女眷获得四品恭人的称号外,小狐仙五位歌妓和费大脚、郑氏等人得到的都是从五品的宜人称号,连老实巴交的谢老汉的老伴也得到一个从六品安人的赏赐,唯独许洪的相好小翠、王寡妇的妹妹王春梅和新来的冬菊姑娘没有得到任何奖赏,一直聚精会神听着黄孛宣读的黄淑娟忍不住小声问道:“孛孛,为什么没有小翠她们三个人的封赠?” “姐,你有所不知,这朝廷的赏赐也是有规定的,获奖之人要不其夫是独立团的将士,要不就是在这场劫难当中失去亲人的世荫之子,要不就是直接或间接为独立团做过贡献的人,小翠她们既不跟独立团有何瓜葛,又没有失去亲人,岂能随便嘉奖?”黄孛眨着眼睛说得有板有眼,仿佛真事似的。 “那小翠姑娘已经跟许洪心心相印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早晚还不是许家的人?为何就不能得到封赏?”王寡妇打抱不平嚷道。 “对,凭什么我哥哥未过门的媳妇就得不到赏赐?”站在黄淑娟和周凤身后的大妞粗声粗气喊道:“要是不给她赏赐,我就把我的送给她!” 周凤赶紧转身拉了一把大妞笑道:“大妞姐,那敕命封赠怎可随便送人?你听听孛孛怎么解释。” 黄孛朝周凤递个赞许的目光,还是心爱的人了解自己,高声说道:“大妞,我问你,小翠和许大哥定亲了没有?” “没有。” “那不就得了!”黄孛转身笑呵呵说道,其目光不时地扫描着霍老太,“其实没有得到赏赐的三位姑娘我也草拟好了敕命文书,就等她们为独立团出过力或者与独立团的将士定亲之后再欲以颁,我这么做即不违背朝廷的规矩又能促成她们早日嫁给我们独立团的勇士,不知各位能否理解朝廷的苦衷?” 这哪是朝廷的苦衷?纯粹是黄孛的一厢情愿,为达到目的,什么封官许愿、诱掖奖劝全都用上了。不过黄孛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年代没有颁结婚证之说,只要订了亲那就是铁板钉钉不能再改变得事情,不像后世结了婚再离,跟换件衣服似的随随便便。 别看霍老太老眼昏花哈腰驼背,心思活泛着哪,黄孛话音刚落,就拄着拐棍颤巍巍站起身说道:“钦差大老爷,趁着我还能动弹,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就把小翠的亲事定下来,或许在我有生之年还能抱上外孙子。” 黄孛闻听霍老太还沿用凉水井时的称呼叫自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热流,急忙走到霍老太跟前扶坐在椅子上,乘机给许洪使个眼色。别看许洪膀大腰圆,却头脑灵活,马上反应过来,一阵风来到霍老太面前磕头就拜:“老祖宗在上,不孝孙给你磕头啦!” 许洪斗大的头颅嗑得青砖地咣咣直响,吓得黄孛一把抱住许洪笑道:“好了好了,再敲下去我姐姐还得找匠人修补地砖。” 大伙闻听哄堂大笑,纷纷围上来劝阻许洪,大堂里一扫拘谨沉闷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黄孛赶紧把敕命文书递给小翠,把霍老太祖孙俩乐得眉开眼笑,爬起身来的许洪趁着大伙不注意,一个劲给黄孛伸大拇指,满脸的幸福。 其实整个大堂里最幸福的还不是小翠姑娘,当属小狐仙五位歌妓!有了这敕命文书,不仅洗掉身上的污垢扬眉吐气重新做人,而且自身的地位也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特别是还未成家的小狐仙三女,知道有了这件法宝之后,那些敬而远之的玉面郎君会像蜜蜂似的蜂拥而至,想想就激动不已。 小狐仙见许洪和小翠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立刻带着众歌妓跑到黄孛跟前伏下拜谢,剩下的女眷连锁反应也凑起热闹,大堂里霎时跪满一地,跟着小狐仙一起喊:“谢主隆恩!” 黄孛没想到自己略施小计就降服了这群母老虎,也不知道这个“主”是指皇帝老儿还是独立团的团主,反正心花怒放乐不可支,把小狐仙众人扶起之后侃侃说道:“今晚章先生已经把‘烧五七’诸多事宜安排妥当,咱们举行完这个招魂仪式之后,明日就到韩家冲用夏振阳和王金奎的人头祭奠众亲人的亡灵,让每一条已逝去的魂灵得以安息!常言说得好,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在座的各位已经和我们黄家,我们独立团息息相通,唇齿相依,咱们只有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才是对逝者最好的怀念!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从今以后,咱们都要重新振作起来,化悲痛为力量,把咱们的家园建得更好更漂亮,只有这样才不辜负亲人们对我们的期望,才能让失去的亲人们在九泉之下得到长眠。” 说完,黄孛走到竹筐前开始给每人分礼物,花花绿绿的西洋货把众女眷美得呼声连连,三三两两凑至一起互相显耀着,当初想把黄孛打进冷宫软禁起来的想法被黄孛一套组合拳打得丢盔卸甲,全军覆没。谢老汉老两口老泪纵横来到黄孛身旁,颤声说道:“公子哥,不不,黄大人,”谢老汉磕磕巴巴说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就给这么大的好处,我们实在是心中有愧呀!” “谢老叔,只要你们心系独立团,那就是对独立团最大的功劳,这点奖赏是你们应该得到的。” “黄公子,这块小小的什么文书真能每年给我们带来银子?”谢老婶举着部照还是满脸怀疑,小心翼翼问道。 离三人不远的费大脚闻声也凑了上来,笑道:“黄公子,这位老嫂子可问到我心里去了,你真准备给我们俸禄?” “那当然,这敕命文书可不是谁想有就有的,那上面可盖着朝廷的大印,虽然没有实权,但是真金白银那是一定跑不掉的,像我姐姐黄淑娟三品的诰封,每年最少是一千二百两俸禄;你和周凤她们一样,五品的诰封都是一千两;谢老婶是八百两,只要你们好好活着,那这些诰封就永远下去,”说到这,黄孛举起手拍了两下巴掌,等大堂静下之后,黄孛把黄坤叫到跟前大声说道:“从今以后,黄坤就是黄家大院大掌柜的,连带着独立团后勤保障也一并交给黄坤和马立山前辈打理,你们的俸禄到年底就由黄坤给你们统一放,这回大伙都相信了吧?” 大伙闻听齐声应和,唧唧喳喳好不热闹,连黄淑娟和周凤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黄孛这才如释重负走到李熔铸面前抱拳拜见。 “黄公子即替我报了家仇,又给小蕊这么大的荣耀,我没给公子拜谢,公子反倒拜起我来,这如何敢担当?”李熔铸惶恐地急忙还礼说道。 黄孛摸了摸宝住的小脑袋笑道:“吾苦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那份功劳过几****就补上,今天我主要想让这些女眷们高兴高兴,顺便想跟你说一件事。” 当初黄孛答应李熔铸,若是见到水桃后,一定替李熔铸问问水桃为何离他而去?她心目中到底有谁?可是,自从黄孛知道答案后一直犹豫不决,就怕伤了李熔铸,再加上抱着宝住的小蕊就站在身旁,黄孛更是踌躇,李熔铸见状说道:“黄公子,有什么话请直说,小蕊是位好姑娘,她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好,那我就直话直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当着小蕊的面把水性杨花的水桃最后的选择说出来,估计李熔铸会彻底把心思全放在小蕊和宝住身上,这对李熔铸新建立的小家庭会更好,黄孛想通此节,放下包袱说道:“吾苦兄,水桃说她不爱你,她爱的是王金奎,就是死也要跟王金奎死在一起。” 这话通过黄孛的口中说出,其实比水桃亲口说还要狠毒!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虽然听起来不舒服,但确实能够起到以毒攻毒的奇效。 李熔铸沉默片刻果然变得轻松自在起来,虔诚地朝黄孛鞠了一躬笑道:“多谢黄公子又救了我一命,让我重新焕起生机,以后独立团有需要我李熔铸的地方,吾苦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那我就代表独立团谢谢吾苦兄了,”黄孛抱拳笑道:“不过现在还没有你出力的地方,你们现在主要任务就是把咱们的后代培养成才,等咱们老了就让这些小家伙接咱们的班,维护好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胜利果实!” 说完,黄孛伸出手又逗弄着小宝住,逗得小宝住咯咯直笑,黄孛越看越稀罕,总感觉跟自己有缘分,说笑一阵便告声辞来到周元丹身边问道:“周大哥,六姐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仍在这里?” “她呀!你看,”周元丹指了指正和周凤等众女眷在一起的六姐说道:“她拿着你给的布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臭美去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高兴过。” 黄孛回头观望,就见一大堆女眷正互相往身上比量着花花绿绿的洋布,个个兴奋不已,笑道:“女人好美人之天性,就像咱们男人天生好色一个样,你说呢?” 周元丹惊异地张大嘴,突然双掌合击哈哈大笑,悄悄凑至黄孛跟前低声问道:“黄公子,你也好这口?” 黄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真想抽自己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巴,就是心里真的这么想的也不能跟周元丹说这种话呀?自己现在可不单单是黄家大院的公子少爷,还是独立团的团主,身披朝服的朝廷命官,这要是传出去不仅自己威信扫地,连独立团都受牵连,赶紧板起面孔说道:“嘿嘿,周大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真的当真了?要不我把六姐叫来?” “别别,我只是这么一问,”周元丹赶紧挥着手告饶道:“黄公子,我带来的那些兄弟你准备怎么安排?这些人当中还有几位好手呢,让他们闲置在家实在有些可惜了。” “周大哥,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明日祭奠完之后,我还想让你把它们带回去,不仅带回你的二百人马,连甘伟从霍丘带来的三百人也一起带回去。” “为什么?”周元丹一脸不解地问道。 “周大哥,你可能也听说过,这次的劫难可不仅仅局限在黄家大院,连带着我们独立团也是损失惨重,虽然我们消灭了六安和寿州所有的反对势力,但是在外围还有许多看不见的敌人虎视眈眈盯着咱们,如果咱们不招兵买马补充新鲜血液,万一再来一次这样的浩劫,咱们所有的人都将陷入万复不劫之地!” “这不正好吗?”周元丹不解地问道:“让我们留下来为独立团献一份微薄之力。” “那万一敌人从淮北或者河南打进霍丘怎么办?” “这……” “所以,咱们想消除这种隐患必须做到统筹安排,我是这么想的,我们独立团暂时只局限在六安地区招兵买马,你就带着这些人马回到霍丘扩军备战,争取一个月之内招齐三千人马,过两天我再给你们派一支小分队教你们如何使用火器,要让他们成为和独立团一样的虎狼之师,军饷就按独立团的标准放,明日祭奠完亲人,我就把任命你为霍丘城游击的部照交给你,让你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本章完) 第267章 编外之编

周元丹没想到自己从一个普通的练一步登天成为雄霸一方的游击,乐得眉开眼笑,问道:“黄公子,那我们这支队伍算独立团的第几营?” 要不是来之前听到老耿头对独立团现状的一番分析,黄孛张口就会弄出一个七营来,明白现在独立团可重用的大将少之又少,只好剑走偏锋寻找一条不同以往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以求出奇制胜。 “周大哥,你们这支队伍暂时还打着绿营兵的旗号,等我们这边全部整编完成之后,根据霍丘、寿州、凤台和凤阳府的形式变化再统筹安排,是增加新的番号还是扩大现有各营的人数现在实在不好说。” “黄公子,你担心霍丘会有战事生?” “怎么?不会吗?” 周元丹挠挠头笑道:“寿州和颖上已经在徐延手里,再加上淮河上只剩下徐延一支水师战队,我知道徐延也是独立团的一员,那霍丘还不是固若金汤?” “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黄孛耐心地解释道:“霍丘的西面就是河南的固始,上个月我从那里经过一次,那里可不是一般的乱,今天是官兵明日是土匪的像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我本打算等消灭苗沛霖之后就调徐延的水师战队去除掉这个后顾之忧,没想到徐立壮竟然战死寿州,再加上黄家大院出了这么大的事端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弄得我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就怕不知何时从河南蹿来一群饿狼造成第二次惨案;另外徐延的水师战队可不是用在淮河上的,我准备把它调到长江和沿海一带做一些大买卖,如果他们一走,你们霍丘甚至寿州都会变成力量最为薄弱的地区,就靠分散在霍丘周围那些零散的独立团士兵根本保护不了众乡民的安全。为此,我还特意在凤阳府留下一支伏兵以防万一,为了不惊动朝廷,我让他们还打着绿营兵的旗号,就怕提前改变旗号招来清妖这个最大的敌人,所以你们暂时也只能打着朝廷的旗号招兵买马。好在上面暂时还相信我,你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你这支队伍打磨成一支强军,到时候是自立为营还是与现有的独立团合并成一个拥有五千人马的大营还不是水到渠成?” 一番分析让周元丹顿时茅塞顿开,即解开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又领悟了黄孛的真正意图,听得不住地点头赞同。 此时黄坤也凑到两人跟前,一脸的得意和兴奋,笑道:“少爷,你回来可是太及时了,要是再晚回几****就再也见不着你这个哥哥啦!” “嘿嘿,你不用说我也理解你的苦衷,天天陪着这群雌虎在一起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一个奇迹!”黄孛调侃道:“不过不管咋地我都得谢谢你坤哥。” “少爷可别这么说,现在黄家就剩下咱们三口人,能替少爷分分负担也是我的荣幸。” 黄孛对黄坤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虽然办事滴水不漏,对自己也是恭恭敬敬,但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贪污犯!可是想找一位知书达礼,识文断字的人实在是无处可寻,更何况此人还必须跟黄淑娟和周凤搞好关系?黄孛只能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去重用黄坤,为了不给独立团埋下祸根,黄孛只好拉下脸来给黄坤打上预防针,拿出少爷的派头说道:“坤哥,刚才咱姐姐在旁边我没敢把话说清楚,我让你当黄家大院大掌柜的,其实就想让你接替冯东篱的位置。” “少爷,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心思,”黄坤恭敬地说道:“只要少爷相信我,我一定不辜负少爷的期望,把咱们的家业管理的有条不紊。” “这可不是咱黄家的家业,是整个独立团和全天下苍生的家业,当初九柳兄管着独立团和六安地区几十万人口的吃喝拉拉睡,其贫民协会遍及四面八方,那些有形的和无形的资产可是天文数字,这么大的家业都落在你和马前辈手里,你可别变成和坤那样的人,贪黩无厌穷奢极侈,要是那样我第一个就绕不过你!” 这几句狠话说得黄坤脑门霎时就渗出细细的汗珠,不用黄孛解释就明白其中的含义,这是黄孛要把独立团除了军权之外的所有权利全都交给自己了,对黄孛能够这么快就信任自己即兴奋又惶恐,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让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又能断送了自己的小命,见黄孛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赶紧忐忑不安说道:“少爷放心,我黄坤生是黄家的人,死是独立团的鬼,绝不会干出那利令智昏,人所不齿的勾当,我一切都听马老前辈的,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黄孛没想到黄坤竟然主动把自己摆在马立山之下,心下安慰不少,赶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笑道:“好,有坤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要把眼光放远点,现在独立团所作所为只是小打小闹,等以后拿下整个天下有你大展宏图的机会!过两天周大哥要在霍丘组织起一支人马,你要保证他们的后勤供给,千万别让人说咱独立团跟苗沛霖的苗练一个样,只顾自己吃饱喝足让兄弟们喝西北风。” “少爷放心,若是饿着周大哥的兄弟们,我诚愿割下自己的一百多斤肉为他们充饥。” “哈哈哈,周大哥要成立的队伍有三千人马,就是每人添你一口也得把你添得有皮没毛。”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天色就黑了下来,章馨海召集大伙到后院黄家祠堂做祭祀的准备,其招魂仪式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次日午时黄孛率领着众人才来到韩家冲。 此时的韩家冲可要比以往热闹多了,李忠的一营,马杰的三营,再加上被太平军打残的四营剩下的五百将士全都集中在韩家冲休整,刚刚被老耿头和章馨海任命为四营军师的苗田娃也在其中。早已得到消息的马立山率领众将领和一大群能工巧匠把一行人迎进谷内,久别重逢的喜悦让黄孛激动不已,跳下马左拥右抱,最后抱着马立山好久才松开手,热泪盈眶说道:“马前辈,就凭几百将士和谷里的众乡民你们就挡住了夏振阳三万多人马的疯狂进攻,真是宝刀不老英雄不减当年,我代表独立团所有的将士向你们致敬!” 马立山回礼笑道:“公子莫要夸我,要夸就夸咱身后的兵工厂,要不是有源源不断的弹药,就是一万个老马头也得死在太平军的手下,嗨!”一提起太平军马立山感慨万千,叹道:“以前我和太平军本来都是一家人,不知犯了那股邪风竟然大动干戈进犯咱六安,还是公子有先见之明,对那个洪秀全敬而远之,这要是天天跟这种人呆在一起,到时候死是咋死的都不知道,走,那夏振阳已经被带到了烈士陵园,就等你们来了之后开刀祭奠。” 这次跟黄孛来到韩家冲祭奠亲人的队伍除了众女眷之外,黄孛还把大胡子、郑嘀咕和刚来六安不久的窦雨也带到韩家冲,再加上马坤易率领的亲兵护卫也有几百人,大伙随着马立山浩浩荡荡朝谷里驶去…… 韩家冲谷内占地极广,从谷口到烈士陵园骑马就得走上半个多时辰,由于队伍当中有不少拉着女眷的马车,所以队伍行驶的度极其缓慢,黄孛趁着这个机会把田娃叫到跟前。 黄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田娃,怎么看比自己还小的田娃不像老耿头所说的那么玄乎,竟然可以跟自己有一比?笑道:“田娃,章半仙和冰康先生都把你夸上天去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呵呵,”田娃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说道:“少爷,他们那是爱屋及乌,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往我脸上贴金,当不得真的。” 一句话就让黄孛对田娃产生了好感,瞧了瞧跟随马车旁边的章馨海小声问道:“田娃,当初章先生为什么把杀死苗沛霖的三位亲兵给放了?还让他们带走苗沛霖的人头?” “少爷,这里的蹊跷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我建议章先生杀了那三位卖主求荣的家伙,说这种人留在独立团也是祸害,可是章先生却说我的荣华富贵就落在此三人身上,于是就把他们放了,至今我还没搞明白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不过事后我却想通了一点,这是章先生使得一条计中计,既有李代桃僵还有借刀杀人,只要独立团需要,随时可以把这三人推到明处,让那些还想跟咱们作对的苗沛霖的残余势力把仇恨集中到这三人身上,让他们三人背黑锅代咱独立团受过,同时还可以兵不血刃收复这伙残兵败将。” 一番话说得黄孛张大嘴吃惊的久久不能合拢,不是惊叹章馨海的计谋有多么狠毒,而是惊叹田娃的口才,这个计那个计的张口就来,要不是黄孛了解田娃只是一名普通的练勇,还以为从哪冒出来的饱学之士?急忙问道:“田娃,你上过私塾?” 田娃闻听马上明白了黄孛的疑惑,笑道:“少爷,我家穷的连锅盖都揭不开了,哪有余粮供我读书?我这都是闲着没事跟一个账房先生学了几个字,写个简单书信还可以,要是让我写个告示那可是万万不能。”说着说着,田娃突然变得伤感起来,叹道:“嗨,就是可惜了我秦叔叔,从小我就喜欢听他讲评词,特别是那三国至今还让我念念不忘。” 一提起秦抽抽黄孛也立刻伤感起来,那么多兄弟都战死在八公山,至今自己还没有前去拜祭一下,一会儿到了烈士陵园也顺便为秦抽抽他们奠祭一下,等以后抽出工夫一定把秦抽抽生前喜欢的几本评书一并带去,以慰众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田娃见黄孛沉默不语,估计自己的话勾起黄孛的伤感,急忙劝道:“少爷,其实你也不用太过伤心,有三万多苗练陪着咱们那些战死的兄弟,估计秦叔叔他们也不寂寞,说不定现在正在天堂里开怀大笑呢。” 一提起火烧俘虏这件事,黄孛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一方面是解气,另一方面却忧心忡忡,真怕独立团落下章馨海所说的那种后遗症——杀降者不祥!急忙招手把郑嘀咕和窦雨叫到跟前说道:“嘀咕兄,上次杀降的事滋事重大,我要是不给你点处分那以后独立团就会变成杀人团,以后谁还敢投靠咱独立团?你说我怎么处罚你才让众人服气?” “团主,你就让我在你跟前当一名小兵,递个茶水背着火枪,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保证以后不再给团主添一点麻烦。”郑嘀咕大剌剌说道。 “呵呵,你想的倒是挺美,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黄孛指了指马立山的背影说道:“你看看马前辈,那么大岁数了还率领韩家冲里的匠人和少之可怜的六营将士冲锋陷阵,你就不想替他老人家分担分担?” “怎么分担?” “上次太平军攻打韩家冲,要不是仗着有兵工厂做后盾,这韩家冲也许就会落入长毛的手中。这谷里不仅有马前辈、马杰、田庆庚、宫志武和众多匠人的几千人家眷,连带咱独立团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都得拱手让人,到时候别说咱们吃肉了,就是喝水都喝不上流!所以我想在韩家冲成立一个护家纵队,名字嘛就叫护家军,士兵就在谷里的青壮年当中召集,组成一支一千人的队伍,你就当这支护家军的军长,只要守护好韩家冲,就算替马前辈分担了辛苦,怎么样?” 郑嘀咕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受到惩罚,摇身一变倒成了驻守韩家冲的最高军事领,乐得不住地点头,只是对军长这个陌生的称呼摸不着头脑,傻乎乎问道:“团主,这军长是什么官职?跟营官比谁大?” 护家军、护家军,黄孛顺口就说出军长这个称呼,闻听郑嘀咕刨根问底没完没了,气得苦笑道:“嘀咕兄,不瞒你说,你这军长可比我的团主高多了,就好像八府巡抚的钦差大人跟打更的更夫相比,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黄孛就是把大元帅的称号加在郑嘀咕头上,郑嘀咕也不相信自己会比团主大,见黄孛不说实话只好说道:“行,不管多大的官职我都认了,谁让我双手沾满了苗练的鲜血?团主请放心,有我郑嘀咕在韩家冲一天,就不会让韩家冲受到一点伤害。” “好,有你这句话也没算我白费一番苦心,”黄孛狡狯地笑道:“嘀咕兄,不瞒你说,从今以后我姐姐黄淑娟和你弟妹周凤,还有许洪的未过门媳妇小翠,大熊的相好大妞,反正许许多多咱独立团兄弟们的家眷都要搬到韩家冲居住,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不埋怨你,但是那大熊和许洪就不好说喽,”黄孛做了一个扭脖子的动作,嘿嘿笑道:“你也知道这俩哼哈二将的手段,估计到时候‘咔嚓’一声就让你哼哈分尸,回头让你找自己的身子都找不到。” 黄孛说得越轻松,郑嘀咕越感觉恐怖,脖子一缩惊叫道:“团主你可别吓唬我,你们真准备把家都安在这里?那黄家大院不要了?” “黄家大院墙不过丈高,河不过膝深,把你家人接到那里居住你放心?倒不如把它变成独立团军营,与六安近在咫尺互相还有个照应。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这支队伍组建起来,然后跟窦雨一起把他们训练成跟咱其它营一样的勇士,到时候我亲自考察,如果让我满意我就把你调离韩家冲,重新让你执掌一营,纵横驰骋!” “黄公子放心,”这时窦雨插话道:“我一定配合好嘀咕兄把护家军训练成一支骁勇善战的虎贲之师,让韩家冲变成一座攻不破的堡垒。” 黄孛望着还留着太平军型的窦雨笑道:“窦雨,要不你就把头剪短了,要不就剃成光头,整天这么披头散的你不难受啊?” 窦雨闻听眼睛一亮,笑道:“还是黄公子有见识,知道我不喜欢清妖的辫子提醒我剃成光头,明日我就照办!” “窦雨,我只知道你曾经在唐和尚唐字营手下当过旅帅,还不知你有何本事?” “黄公子,虽然不敢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是弓马娴熟还不在话下。” “呵呵,”黄孛没想到窦雨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急忙摘下斜跨在后背上的火枪笑道:“那咱俩比试比试,你用弓箭我用火枪,就打前面那颗小树。” 此时众人正走到当初马坤易大展身手的地方,黄孛所指的小树就是被马坤易连换三种姿势连中三元的靶子,窦雨瞧了瞧距离六七十码外的小树点点头,把手伸向马坤易说道:“这位大哥,请把弓箭借小弟一用!” (本章完) 第268章 最毒妇人心,无毒章半仙

马坤易反手从背后摘下大弓递给窦雨,问道:“窦雨,几支箭?” “呵呵,一支即可,我可不会那连环箭的神技。” 马坤易淡然一笑,从牛皮箭囊里抽出一支雕翎箭交给窦雨。 窦雨骑在马上弯弓搭箭,但听“嗖”的一声,雕翎箭快如闪电正中六七十码外的小树树干上,虽然没有马坤易那娴熟的技巧,但已足以傲视群雄!箭矢击在树干所出的撞击声把树冠上一只蛰伏的黑色飞禽惊飞空中,扑棱着翅膀还没等升高一丈,突然“砰”地一声枪响,飞禽应声落地。黄孛举着还冒着硝烟的火枪得意洋洋看着窦雨,把从来没见过黄孛枪法的窦雨和田娃惊得目瞪口呆,周围的众将士沉默片刻后转瞬间爆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黄孛潇洒地把火枪仍给一名护卫,笑道:“窦旅帅箭术不错,不过跟我的枪法比还差一截,我让你和郑嘀咕训练护家军可不是要把他们都训练成像你这样的神箭手,而是要把他们训练成跟我一样的神枪手……” 话犹未了,郑嘀咕突然嚷道:“团主,你可别拿你那绝技要求我们,都这么久了咱独立团也没一位达到团主这种水平,能打中固定不动的靶子就不错了,怎能像团主那样连瞧都不瞧就一破的?你这是强人所难!” “好好好,我强人所难,”黄孛收起玩笑说道:“我给你俩一个月的期限,如果在一个月之内能把新成立的护家军全部教会使用各种火器,就算你俩大功一件,到时候郑嘀咕官复原职,窦雨升为护家军军帅!” 学习骑射是慢工夫,没有几年根本见不到成效,但是使用火枪就容易多了,只要弹药充足多多练习,用不多久就会熟练掌握,虽然达不到黄孛那变态的水平,但是三枪总有一枪会击中目标。郑嘀咕和窦雨闻听大喜,没等两人立下军令状,黄孛已经纵马冲到队伍前列,来到烈士陵园大门口。 所谓的大门其实就是用三根一抱粗的松木搭成的门框,高矮不一的松柏组成一道绿色的围墙把占地极广的烈士陵园包裹进去,庄严而又肃穆。 大门前是一块高达两丈的石碑,上面刻着“华夏独立团烈士陵园”八个大字,早已赶到陵园的许洪和大熊正掐脖扭臂把夏振阳押在纪念碑之前。身高八尺,满脸虬髯的夏振阳不知被许洪还是大熊打得,鼻青眼肿、鲜血淋漓,见黄孛来到跟前,两人同时用力把夏振阳摁得弓着身子活像一只大虾米,大熊大声喊道:“少爷,啥时候动手?这小子临死还嘴硬,他骂你是杀人的魔王,生孩子没屁眼!” “靠!”一句话把黄孛气笑了,不是生夏振阳的气,而是气大熊不分场合啥话都说,回头急忙瞧看拉着女眷的马车,见还有几十米远才放下心,这要是传进周凤的耳里得有多尴尬?少不得自己又得费一番口舌劝哄。 黄孛怕夏振阳再喊出什么难听的话被女眷听见,赶紧回头让马坤易取出一面独立团军旗插在纪念碑前,说道:“咱们要的是人头又不是那张嘴,赶紧取下狗头祭奠亲人。” 许洪和大熊没想到黄孛这么痛快就下令处死夏振阳,愣怔片刻突然同时大笑,两人好似合计好了似的,大熊两只芭蕉大的手掌分别控制住夏振阳的四肢,许洪则掐住夏振阳脑袋大喝一声,没等夏振阳出第二句叫骂声,硕大的头颅就被哼哈二将生生地扯下,大熊举起无头尸对准独立团大旗,一腔黑血霎时喷射在军旗上,等大队人马来到烈士陵园门口,夏振阳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握在许洪的手中,仰天长嚎:“娘,不孝儿给您报仇啦!” 黄孛接过一把火枪驱马来到烈士纪念碑前,让大胡子把沾满石灰的王金奎人头放在石板上,许洪则把夏振阳的人头和王金奎的并排放在一起,做好这一切黄孛大声喊道:“兄弟姐妹们,今天我们就用这两颗仇人的狗头来祭拜逝去的亲人和战友们的英灵,让所有敢进犯我们的杂碎闻风丧胆,让华夏独立团的大旗永远滴着敌人的鲜血前进!现在听我命令,凡是有火枪的兄弟跟着我一起鸣枪祭告亲人们的英灵!!” 上百枝火枪随着黄孛的动作一起举向空中,炒豆般的枪声顷刻间回响在宽广的山谷之中,其独特的祭奠方式瞬间就把众人的心聚集在一起。仪式完毕众人纷纷跳下马,三三两两走进烈士陵园开始打扫和祭拜各自的亲人,等给所有亲人上完坟刚过中午,马立山带着大家来到邱祖观山脚下。 “黄公子,咱们现在已经在韩家冲新建了四座军营和两座村寨,你们想住进寨里的家宅还是老地方邱祖观?” 黄孛一路行来早已现韩家冲的变化,那一排排整齐的军营看得黄孛直乍舌,自己大半年没回韩家冲竟然生如此大的变化,可想而知马立山为建设韩家冲付出了多么大的心血,对马立山充满了无限感激和敬佩之情,说道:“马前辈,暂时我们还住在邱祖观,那里清静,正好还可以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一下,等我姐姐她们彻底忘却伤痛后再下山住进家宅。” “那好,邱祖观里我已经派人运上去足够一百人一个月的口粮,如果还缺什么就叫大熊或者许洪下山来取,什么瓜果李桃、肉食蔬菜,只要外面有的这里就一样不缺,我和众兄弟们就在军营里等候黄公子的佳音!” “呵呵,马前辈,我可没说现在就上摩天岭,”黄孛笑道:“你们稍等片刻,等我安排好众女眷之后咱们到最近的军营聚聚,我有一件重要事情想当面请教章先生,否则就是呆在上面也是寝食不安。” 说完,黄孛转身来到黄淑娟和周凤跟前说道:“姐,凤儿,我让大熊他们护送你们先上邱祖观,你俩先替我把亲朋好友们招待好,等我处理完手头上一件重要之事就立刻返回,保证天黑之前一定到家,从此就陪你们居住在那里,什么时候你们烦我了我再下山,怎么样?” 黄淑娟和周凤闻听面面相觑,都不相信一走就没影的黄孛说的是真话,黄孛见状赶紧补充道:“我除了带坤易兄一人外其余的全跟你们上摩天岭,这还不放心?” 此时已经有开道的火枪队队员登上台阶,黄淑娟和周凤这才相信黄孛不是说假话,周凤高兴地说道:“那天黑之前一定得返回邱祖观!” “若有失言就让大妞把我扔下摩天岭!” 众女眷闻听一起嬉笑,在大熊和许洪等亲兵护卫帮助下开始缓缓向山顶行去,直到众人消失在转弯处黄孛才带着马坤易跟随马立山和章馨海来到军营,三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周围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起来。 黄孛开门见山说道:“徳宇兄,刚才来的路上我跟田娃闲聊了几句,听他的意思,你放走杀死苗沛霖的三名亲兵还有别的意图?说什么田娃的荣华富贵就落在此三人身上?你葫芦里到底装得是什么药?竟然连苗沛霖的人头都不要了?” 黄孛一张口就像连珠炮似的连问四个为什么,问得章馨海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直到黄孛瞪眼望着自己才缓缓说道:“公子莫急,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可是一直倒不出工夫,难得今日有了空闲我就为你慢慢道来,不过在没说之前我先跟公子提个醒,这田娃暂时还不能留在韩家冲,得让他出去办一件大事,如果成功了,咱独立团用不上一年就会变成两个甚至三个独立团!” 章馨海越说越玄,连老成持重的马立山都坐不住了,笑道:“徳宇老弟,你别掖着藏着的了,你赶紧给我们说清楚,再不老实交代你非得被黄公子的眼神吃了不可。” 此时的黄孛双眼如矩,两眼瞪得溜圆,还真像马立山说的要吃人的样子,张大口目不斜视死死盯着章馨海,吓得章馨海身体往后一缩调侃道:“黄公子,你可别吓唬我啊?你要是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抬屁股就回邱祖观让大妞来保护我!” 黄孛只是抱着好奇想解开心中的疑惑,没想到竟然扯到独立团身上,还一张口就是几个独立团,黄孛能不吃惊?要不是隔着一张桌子,黄孛伸手就能把章馨海拽到自己跟前,只好抱拳作揖连声问道:“好好好,我求饶,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我们在八公山找到苗沛霖的家人时,苗沛霖的宝贝女儿苗金凤宁可冒着披麻救火的危险舍身救护她的家人,其义举着实让我大吃一惊,等看见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抉择直扑田娃求救时更是让我惊叹不已,嗨!”一说到这,章馨海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一眼就能在众多独立团将士里挑出田娃来求救,就凭这份心机和眼光就看出苗金凤的不凡,给章馨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叹道:“你们当时没在场,那渴望的眼神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她融化,亏得是我在场,要是换成黄公子估计又会做出英雄救美的举动。” 黄孛本来就听得稀里糊涂,没想到章馨海话没说几句就扯到自己身上,气得讥笑道:“徳宇兄尽说废话,那长得如花似玉的苗金凤不找跟自己年龄仿佛的田娃,难道还找你这个丑陋无比的家伙求饶?人家这叫宁吃飞禽四两,不要走兽半斤,哈哈哈……”说完,黄孛忍不住哈哈大笑,气得章馨海举起手恨不得打黄孛一巴掌,马立山赶紧打圆场笑道:“好了,好了,咱们现在说的是苗金凤的事情,怎么扯到自己人身上了?徳宇老弟,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咱独立团扯上关系?” “马前辈,如果我不把前提交代清楚,就是直接说出后面的结局你们也听不懂,所以你俩听我慢慢道来。”章馨海瞪了黄孛一眼接着说道:“当时苗金凤做出的这个出格举动确实触动了我一下,但是还没让我想太深,等我们追上苗沛霖,亲眼见到他被自己的亲兵杀死之后我才突奇想,既然苗金凤把田娃当成救命的稻草,愿意以身相许,那为何不促成二人的好事?如果两人真的结成秦晋之好,那些被打的四处流窜的苗练就会慢慢回到苗金凤和田娃身边,让田娃重新打起苗家的旗号,用不上一年这些苗练就会转化为独立团的一份子,这就叫祸绝福连,一举两得!” 一番乱糟糟的话听得黄孛和马立山面面相觑,黄孛忍不住问道:“徳宇兄,你的意思让田娃入赘苗家?” “怎么可能呢?让田娃娶了苗金凤已经是对苗家最大的赏赐,怎么可能还让咱们独立团的人成为倒插门的女婿?就算咱们不计较,那田娃也不会同意,”也不知道章馨海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口渴,端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缓缓说道:“等田娃收拾完这个残局,就让他带着苗金凤来这韩家冲安家立业,到时候大伙都是一家人岂不其乐融融?” 一番话说得黄孛和马立山晕头转向,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章馨海犯得那股魔怔病,一起摇头投下反对票,黄孛义正言辞说道:“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同意田娃打着田家的旗号替独立团招兵买马!” 章馨海望着怒目相视的黄孛突然反应过来,连跺脚带拍大腿地放声大笑,手舞足蹈大半响才止住笑声说道:“黄公子,我让田娃举起苗家大旗,并不是苗沛霖的‘苗’,而是苗田娃的‘苗’,虽然两家都是一个苗字,但是相差却十万八千里,哈哈哈,乐死我了!”说完又开始趴在方桌上忍俊不止。 经章馨海这么一说黄孛才幡然醒悟,苗护院的儿子不姓苗难道还姓田?自己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当初要不是有田娃的父亲苗护院救护那个短命鬼“黄孛”,估计自己就是托生也指不定托生哪里去了,说不定托生一个女儿身也说不定呢。想到这,黄孛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觉得这件事还真有可行性,只不过怎么才能让苗金凤自内心嫁给田娃?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那乐子可闹大喽。 想到这,黄孛用手使劲地拍打着桌面,直到章馨海坐直身子才开口问道:“徳宇兄,你这个想法倒是可以考虑,但是怎么才能让苗金凤那丫头片子相信田娃?” “那还不容易?”章馨海胸有成竹说道:“那三位杀死苗沛霖的亲兵护卫要投靠咱们独立团,被我找个借口支走了,让他们半个月之后拎着苗沛霖的人头到寿州城找黄公子,咱们可以提前让田娃在寿州城东、南两个方向部下天罗地网,让田娃亲手抓到这三人就地正法,然后把苗沛霖的破脑壳还给苗金凤,你们说那丫头片子能不相信田娃?我估计从此以后让那苗金凤天天晚上给田娃洗脚她都愿意!” 这回黄孛彻底算是听明白了,指着章馨海对马立山笑道:“马前辈,都说最毒莫过妇人心,我看从今以后得加一句,就叫无毒章半仙!徳宇兄先是使一招借刀杀人之计把人家的爹给杀了,然后再把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娶回家,天天给田娃洗脚不说,还说不尽的感激话,啧啧啧,马前辈你是没看见,”黄孛摇头晃脑啧啧称赞,“那苗金凤长得,青丝垂肩,粉面桃鳃,眸含秋水,口含朱丹,一颦一笑就能把你的魂勾去,你说万一让苗金凤知道田娃打着的旗号并不是自家的‘苗’,而是仇人的‘苗’,那苗金凤能不能偷偷下点毒药把田娃的命勾去?要是走到这步那咱们可成了千古罪人喽!” 黄孛连称赞带挖苦,外加醋味十足多愁善感,把章馨海说得苦笑不得,绷着脸说道:“我说黄公子,这件事只有咱三位清楚来龙去脉,连冰康先生我都没告诉,我和马前辈不说难道你要向长得如花似玉的苗金凤去告密?你这么做什么意思?是想置独立团大业不顾还是看上她也带着一个‘凤’字而惺惺相惜?今天你要不说清楚我马上登上摩天岭跟凤儿弟妹说道说道去,看看咱独立团团主钦差黄大人到底藏着什么心眼?” 说着,章馨海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吓得黄孛魂飞魄散急忙抓住章馨海摁在椅子上不停地作揖告饶,直到章馨海坐回位置才松了一口气,主动为章馨海斟茶倒水忙前忙后,眼珠却不停地转动着如何才能挽回一局? “徳宇兄,那什么时候让田娃去八公山?带多少人马?去多了怕引起徐延的怀疑,去少了我还不放心,你有什么好的良策?” (本章完) 第269章 小心眼,大视野

章馨海沉思半响说道:“黄公子,这件事看似简单,要做起来其实也不容易,不管咋说那苗沛霖的家眷都是徐立壮的仇人,两家水火不容,若是透露出一点消息,苗金凤难逃厄运不说连咱独立团都会牵扯进去,虽然不会反目成仇,但也会影响整个大局,何况那八公山还在徐家军控制之下?所以此事必须由咱俩其中的一人亲自出面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越快越好!” 黄孛闻听揉揉鼻子笑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策划的,除了徳宇兄谁还是最好的人选?既然先生看出此事的紧迫性,我看最好今晚你就领着田娃前往八公山,找到那三位替死鬼咔嚓嚓,”黄孛做出砍头的手势说道:“把苗沛霖的人头还给苗金凤,然后再把其家眷转移到徐家势力范围之外就地遣散,就留下苗金凤一人,等我调走徐延的水师战队之后就让田娃和苗金凤回到寿州招兵买马大展身手,至于姓哪家的苗都无所谓啦,只要属于独立团就算姓爱新觉罗我也不反对,怎么样徳宇兄?这么安排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章馨海上下打量着黄孛,怎么看黄孛的神态都像不怀好意,试探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让我把念寒留在邱祖观连夜奔赴八公山?” “对呀,都说八公山上草木皆兵,去晚了恐生异变,等徳宇兄凯旋而归我和马前辈给你摆庆功酒!” “哈哈哈,”章馨海对黄孛的小伎俩不怒反笑,说道:“怪不得徐立壮说你心眼小,睚眦必报,看来还真是不假,行!我现在就马上收拾动身,把苗金凤一家人接到北炉桥寨就地解散,就留下苗金凤和她娘,估计用不上七****就可以返回,我可不放心把已有身孕的你嫂子交给你这个毛头小子照顾。” 话音刚落,黄孛就愣怔当场,本想折腾一番章馨海以泄私愤,没想到苗金凤竟然冒出一个娘亲来?要是把田娃未来的丈母娘也扫地出门,那田娃能安心干事业?更让黄孛不可思议的是,自己沿着淮河转了一圈回来,念寒姑娘竟然有了身孕,这也太不可思议啦!不会是阴毒狡猾的章半仙给自己下的什么圈套吧?黄孛眼珠子又开始乱转,眨着眼睛小心翼翼问道:“徳宇兄,真的假的?这才成亲不到两月就种下革命的种子,你这半仙还真有本事,你怎么知道念寒姑娘怀孕了?” “革命的种子?嘿嘿,有点意思,”章馨海点点头失笑道:“这都是过来人的秘密,你还小,等你和凤儿妹子成亲后自然就会一清二楚!”说完,站起身就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抱拳说道:“黄公子,光帮我照看念寒一人可不行,还有那无法无天的小皮绠,万一他跳下摩天岭后崖,到时候念寒姑娘找你拼命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站住!”黄孛彻底被章馨海打得丢盔卸甲,赶紧举手投降说道:“徳宇兄,你赢啦!等一会儿咱们一起回邱祖观。” 章馨海趾高气扬坐到马立山身旁,赞叹道:“我最敬佩黄公子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谁以后再敢说黄公子小心眼我就跟他急!” 黄孛假装没听见也靠近马立山身旁坐下,说道:“马前辈,你为咱们独立团立下了汗马功劳,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这次来韩家冲还带来不少西洋货,明日清点物品时前辈就留下一座西洋钟拿回自己的家里,就算我代表独立团众兄弟们孝敬你的一点意思,前辈千万不要推辞。” 马前辈一直生活在大别山金寨,当初参加捻军也没跑出这个范围,对西洋货只是耳闻却从来都没见过,知道是件稀罕物,但是真让自己拿回家去还真的不好意思,一时急的不知所措,章馨海赶紧用胳膊肘捅咕马立山笑道:“马大哥,让你拿你就拿,你可是咱独立团第一位得到西洋钟奖励的人,就连冰康先生他都没敢提,可想而知他有多小气?不过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来黄公子还算良心未泯,哈哈哈……” “你懂啥?”黄孛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反击的机会,立刻讥笑道:“这西洋钟即是一件摆设,又是一件军事用品,有战事时可以准确地让指挥官把握时间,所以我准备在咱们独立团控制的地区一个地方留下一座西洋钟。这韩家冲是咱独立团的老窝,当然得第一个想到马前辈,等周元丹回霍丘时我再赏他一个,这叫公私兼顾,两全齐美,你说是不是马前辈?” “呵呵,公子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告别马立山,一行三人离开军营很快就登上摩天岭的石阶。上次黄孛是被许洪扛上摩天岭的,这回只能靠自己两条小细腿向上攀登,没到半山腰就开始腰酸腿痛,气喘咻咻,马坤易再三请求要背黄孛,被黄孛婉言谢绝,不为别的,就不想让章馨海见自己的笑话!黄孛又坚持爬了十几级石阶,实在走不动了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嚷道:“咱们先小憩片刻,你们看这周围的景色多美!” 此时的太阳刚要落山,连成片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把韩家冲装扮得美轮绝幻,分外娆妖。黄孛望着眼前的大好河山感慨万千,兴奋地也顾不上疲惫站起身指点江山叹道:“北面的渤海湾也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估计那叱咤风云的僧格林沁正率领成千上万的蒙古铁骑挥舞着长矛大刀跟拥有火枪和火炮的洋鬼子打得你死我活;南面的太平军还在闭着眼睛跟曾国藩的湘军死掐在一起,却不知道清妖已经偷偷地成立一支新式武装淮军,用不上一两年洪秀全就会焦头烂额,”说到这,黄孛突然转过身问道:“你们猜猜,那刘铭传现在走到什么地方了?” 章馨海和马坤易正坐在石阶上听黄孛高谈阔论,没想到突然问起已走两天的刘铭传,都一起摇头望着黄孛。 黄孛叹了口气又转身眺望着远方,其单薄的身材不知为什么突然在章馨海和马坤易眼里显得极其高大,章馨海忍不住喊道:“小心眼,大视野!” 不知黄孛的注意力是太集中,还是假装没听见,负手而立的黄孛任凭晚风掀起衣襟也无动于衷,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伫立在石阶上,周围除了风声突然变得静悄悄。 过了足有一刻钟时间,章馨海打破寂静问道:“黄公子,咱先不管那位被你吹成天下第一人的刘大麻子走到哪里了,你跟我俩讲讲那渤海湾在什么地方?” 黄孛用手指了指东北方向侃侃而谈:“这世界之大可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我估计放眼整个大清朝,能够睁眼看世界的不会过一个半人!就这一个半人还都被君君臣臣的孔孟之道蒙蔽了双眼,活该大清朝日落西山天天挨打,再让他们摇着脑后的狗尾巴夜郎自大闭关锁国,那咱们华夏民族真的有亡国灭种的危险喽!” “哈哈哈,”章馨海和马坤易闻声大笑,章馨海笑道:“黄公子,那清廷脑后挂得是狗尾巴,那你那根辫子又是什么?” 黄孛来了这么长时间总是忘记自己也拖着一根辫子,经章馨海提醒急忙把辫子甩到胸前把玩了两下,自嘲道:“我呀,我这不是辫子,是狗尾巴草!” 一句话逗得两人前仰后合,章馨海笑道:“黄公子,你说现在的大清朝能睁眼看世界的不过一个半人,不知这一个半人指的是何人?” “福建巡抚徐继畲算一个,曾国藩和他的学生李鸿章加在一起算半个,不对,”黄孛突然反应过来,转身笑道:“应该是两个半,还有一个就是我!” 黄孛这句话可没引起章馨海和马坤易的大笑,反而对黄孛的话深信不疑,要问为什么,估计连章馨海和马坤易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两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也许就是这层神秘的面纱让黄孛能够在独立团建立起崇高威信。 黄孛见两人都用仰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立刻变回原来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嬉笑道:“走吧,我可答应我老婆天黑之前一定返回邱祖观,这要是回晚了被大妞扔下摩天岭,那大清朝就真的只剩下一个半睁眼看世界的人喽!” 两人边笑边站起身继续朝山顶蹬去,章馨海在前,黄孛居中,马坤易押后,等登上山顶的平台,章馨海故意停下脚步等待黄孛,等黄孛走到跟前说道:“黄公子,你还没跟凤儿妹子拜堂成亲,为什么总愿意把老婆挂在嘴边?你就不怕她偷听去怪罪与你?” “嘿嘿,我怕啥?我要是怕了还算一个睁眼看世界人?话说回来,你这话我就是不愿听,你倒是把念寒姑娘抱进屋里了,还创造出一位未来的小半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过过嘴瘾你就给我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徳宇兄是不是太狠心啦?”没等章馨海辩白,黄孛突然问道:“对了徳宇兄,你想好了准备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还没有,”章馨海坦诚说道:“这才刚开始,离十月怀胎还早得呢,着什么急?反正跑不了章姓。” “章姓?那可不一定,”黄孛闻听兴奋地摇头摆脑揶揄道:“等我侄子长大了,人家问他姓什么,小家伙说姓章;人家又问,哪个章?弓长张还是立早章?大人都分不清的东西你让一个孩子怎么去分辨?反正爹娘都姓‘章’,管他哪个章?叫出来都一个样!就像周凤的凤和苗金凤的凤,估计小名都叫凤儿,喊一嗓子两人都得答应,这就是放屁打下一只鸟——巧了!哈哈哈……” 黄孛一路欢笑着冲进道观,在军营里被章馨海拿捏的不快早抛到九霄云外,气得章馨海哭笑不得,指着黄孛的背影对马坤易笑道:“你说说黄公子,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能够把两件驴唇不对马嘴的事情捏合在一起,还以其人之道还在我的身上,说他小心眼还不服!咱以后都得离他远点,这要是哪个倒霉鬼被他盯上了,估计被卖到窑子里还帮他数钱!” 章馨海和马坤易一边说笑着一边紧随黄孛走进邱祖观,黄孛轻车熟路带着二人穿过月牙门来到后院,但见两张大圆桌摆放在一颗松柏下面,以大熊和许洪为的男士围坐着一桌,另一桌则孤伶伶只坐着康刈子的夫人小婉和冬菊姑娘两位,看得黄孛心中大奇,急忙来到两人面前坐在对面笑道:“嫂子,冬菊姑娘,怎么就你俩坐在这里?她们呢?” 小婉还像以前那样客客气气站起身蹲个福说道:“黄公子,她们都在灶房准备饭菜呢,淑娟和凤儿嫌我俩手笨不让我们过去帮忙,让公子见笑了。” 黄孛闻听恍然大悟,赶紧让二人落座笑道:“她倆哪是帮厨?就是去凑热闹图个新鲜,等你们一走就得天天吃泡面。” “泡面?”小婉和冬菊一起问道。 “哦……就是把面直接泡进开水里。” “咯咯咯,”小婉掩口笑道:“公子说话真风趣,那面泡进水里还不成面糊了?” “嘿嘿,对,嫂子说的对,那是面糊不是泡面,”黄孛尴尬地笑道:“不知现在老康怎么样了?” “托公子的福,上次长毛攻打六安只是有惊无险,老爷率领全城的青壮士协助田游击终于打退了长毛的进攻,他说等抚恤完那些战死的民众之后就来拜见你。” 黄孛摆手笑道:“那到不用,只要安抚好城里的百姓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再说这摩天岭道路险峻,就老康那体格来一次还不得回去躺半年?没关系,过几天我下山亲自去看望他。” 一句话说得二女咯咯直笑,小婉笑道:“那明日我们回六安就把公子的意思转告老爷,他在我面前不知多少次了念叨过你,要是听说公子要去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你们明日就走?”黄孛颇感意外急忙说道:“这邱祖观景色怡人,地方又大,你们就在这里多呆几天,明日我让你俩尝尝本大人的手艺,看看是她们手艺高还是我稍胜一筹?” “咯咯咯,谢谢黄公子的好意,不过听黄坤说,明日不止我俩要走,除了你嫂子和冬梅姐妹俩留在此地外,其余的都要离开韩家冲。”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丫鬟婆子招伺候大家感觉不方便?” “黄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从苦命走过来的人,这点不便还不在话下,主要是大家看见自从你回来之后,淑娟和凤儿已经摆脱了失去亲人的伤痛,所以才放心离开。再说每个人家里都有大小不少事情,学堂里的学童等着师长回去,谢老汉家里还有几十口人等着吃饭,那费大脚更是不容易,拖家带口地还挂念着邬先生,大家还是各回自己的家才妥当,你说是不是公子?” “小婉姑娘说得极是,”黄孛站起身抱拳笑道:“怪不得老康现在像变个人似的,原来背后有一位内助之贤,老康娶了你真是他的造化,那我还有事情就先告声辞,稍后咱们再聊。” 告别小婉二人,黄孛快步走到李熔铸和周元丹等男士坐的饭桌紧挨着许洪坐下,笑道:“许大哥,你跟大熊像老爷似的坐在这里嗑着瓜子喝着小水,你们就不怕坏人杀上摩天岭?” “哈哈哈,这韩家冲除了自己人哪来的坏人?再说山脚下就是马杰的三营,什么人能闯到这里?没事,放心吧团主,那些亲兵护卫都被我俩打法到山下兵营里去了,就咱们这些家里人呆在一起多爽?” 黄孛赶紧言归正传问道:“许洪,听说明日客人们都要下山,你那位老祖宗和小翠也走吗?” “想走了,可是被我好言劝了下来,我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只剩下我和大妞,我可不敢再让自己的亲人冒任何生命危险,过几天就去凉水井把她们的家搬到韩家冲,怎么样?” 黄孛用力拍了一下许洪宽大的肩膀,欣然道:“这就对了,这韩家冲就是咱们的大本营,以后就是洪秀全来了也打得他头破血流!” 说话间,就见大妞抱着一口水缸,黄坤则挑着两只水桶从灶房方向来到后院,黄孛赶紧招手叫到跟前问道:“坤哥,你俩这是干啥?” “少爷,弟妹说灶房里的水不多了,让我和大妞去道观外面的泉眼挑几担水送回来。” “靠,这活还用你干?”黄孛赶紧让黄坤放下扁担笑道:“正好我有事情要找你,你把家伙什交给大熊和许洪,有哼哈二将还用费这劲?” 不用黄孛话,大熊早已接过水缸,许洪则伸手拎起两只水桶,大妞紧跟着二人很快就消失在月亮门之后…… (本章完) 第270章 不速之客

“吾苦兄,周大哥,听说你们明日就要离开韩家冲?”黄孛问道。 “黄公子,我们离开霍丘时正赶上学堂开学,何大人虽然聘请了十几位教书先生,但是我们这一走霍丘学堂已经塌了半边天,既然弟妹她们已经摆脱了伤痛,我们合计一下还是早点赶回霍丘多教出几位识文断字的学子才能回报独立团,才对得起公子的大恩大德。” “吾苦兄说的一点不假,”周元丹接着道:“自从听完公子的话之后,我才知道霍丘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歌舞升平,四周还潜伏着不少敌人,我得早点回去把地方武装建立起来,成军越早霍丘就越安全。” 李熔铸和周元丹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黄孛频频点头,知道众人所言不虚,笑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拦着你们了,等你们明日走之时帮我给何垣和邬先生稍点礼物,到时候别说我厚此薄彼,”黄孛转头对黄坤说道:“坤哥,明日他们走之前,你找马前辈取一座西洋钟,一卷洋布和一幅西洋画,洋布和西洋画交给吾苦兄代我分别转赠给何垣和邬先生二位,西洋钟就直接交给周大哥。” “团主大人,”周元丹急忙摇着手推辞道:“这次来六安,我们已经领教了公子的深情厚谊,得到了不少赏赐,又是敕命又是西洋货的让我们到现在还诚惶诚恐,怎么再敢拿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行,绝对不行!”周元丹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口就拒绝了黄孛的提议。 “哈哈哈,我送你西洋钟也不是让你拿回家当摆设的,那是打仗的一件利器!”黄孛伸手掏出怀表说道:“周大哥,假如我命令你过午三时一刻向固始动进攻,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这……”常年累月靠梆子声判断时辰的古人如何明白钟点是什么?更别说精确到分秒了!一句话问得周元丹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有了这座西洋钟,你就会跟我一样对时辰的掌握可以精确到一刹那!”黄孛把怀表递到周元丹眼前,用手指着罗马数字说道:“周大哥你看好了,这东西其实很简单,一竖就是一,两竖就是二,这个像官府秋后问斩在犯人名字上划勾的勾勾就是五,打叉的就是十,划勾和打叉左面的竖杠有几个就减几个,反过来右面就是加,以此类推,你只要记住十二个数字即可,简单吧?” 黄孛说得简单,落在周元丹眼里简直跟看天书差不多,费了大半天才记住四个数字,气得黄孛只好先教会李熔铸才收回怀表调侃道:“没文化真可怕,以后周大哥得找吾苦兄多认认字,如果年底前没学会一百字就剥夺你游击的官衔,然后把六姐接到韩家冲住他两年,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还你老婆。” “哈哈哈,”周元丹闻听开怀大笑,说道:“团主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公子的期望,早日学会读书识字!”周元丹真是自内心地高兴,自己一辈子得到的好处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次的多,乐得差一点就找不到北了。 黄孛隔着周元丹大声喊道:“徳宇兄,明日客人走时,你千万别忘了到黄家大院找冰康先生把周大哥的部照取出交给他!” 章馨海闻听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笑道:“放心吧,也不是他一人得到提升,丢不了的!” 此刻周元丹脸上露出的表情可不是用吃惊两字就能够形容的,简直可以说咋舌!后悔的周元丹恨不得以头抢地,这要是早点认识黄孛,早点加入独立团,哪怕打上一小仗,跟随自己的那些兄弟说不定个个都能粘粘喜气,何必混得连肚子都填不饱? 黄坤见几人说得差不多了急忙插话道:“少爷,明日送他们下山后我顺便搬到马前辈给咱家盖的新宅去,那里跟马前辈的家紧挨着,正好是近邻,办起事来也方便,你说呢?” “行,我看行,”黄孛连声应道:“这邱祖观虽然僻静,但实在是行走不便,有个大事小情来回跑一趟不累个半死也得扒层皮,等我彻底哄好了咱姐和你弟妹也下山住进那里。” “少爷,我上次离开老祖观时,葛麻真人让我把围棋捎给你,我知道这是贵重之物,就把它放在马前辈那里保管着,等你们要下山时千万别忘了!” 黄孛闻听定窑围棋竟然真的归自己所有,兴奋地面红耳赤,恨不得马上飞下摩天岭找马立山要回稀世之宝再欣赏一番,强压下心中的冲动笑道:“多谢坤哥把围棋完好无缺地给我带回来,那老寿星没说别的?” “他说你赢啦,希望在他有生之年教他破解之法!” 黄孛闻听不由得伤感起来,自己事务缠身不知何时还能踏上老祖观?那老寿星已经一百多岁了,说不好听的话不知啥时就寿终正寝,再说那大雪崩定式千变万化哪有什么破解之法?就是聂卫平九段来了也束手无策!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端着饭菜的王寡妇等众女眷唧唧喳喳出现在众人面前,取回水的许洪三人也赶巧走进院落,内院空地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不大一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欢聚一堂,像过年节似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之声,一场告别酒宴一直吃到午夜才告结束。 次日送走众人已经日出三竿,偌大的邱祖观马上变得冷清下来,除了马坤易陪着小皮绠和双胞胎姐妹在道观门口玩耍外,其余的全都回到后院。 邱祖观是按梯子形依山势而建,女眷所在的后院正处在摩天岭的最高处,虽然已到六月中旬,快接近七月流火的月份,但是从山谷里吹来的凉风还是让众人心旷神怡。大家围坐在枝叶茂盛的松柏下热情地聊着,众女眷三句话不离本行又聊到穿衣打扮上,说到兴处,一个个站起身告别黄孛三人拥向黄淑娟和周凤的房间,连霍老太也拄着拐棍迈着三寸金莲跟随着小翠前去凑热闹。 等众人消失在门里,许洪说道:“团主,霍老太让我赶紧把小翠娶回家去,他说临走之前一定要抱上重孙子,这亲人尸骨未寒,我岂可做这等不肖之事?” 许洪的话也勾起黄孛的心思,定好的八月初八跟冯东篱一起举办婚礼,因为这场意外已经化为泡影,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就不敢提半个字!黄淑娟现在就剩下自己一个亲人,在黄淑娟最需要帮助时如果只顾自己寻欢作乐,那跟陈世美有什么两样?自己若是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伤得可不是黄淑娟一人,连九泉之下的冯东篱都不会原谅自己! 黄孛叹口气道:“许大哥,你也知道,我成亲的日子也是我姐姐的大喜之日,现在九柳兄离咱们远去,在我姐没找到新的归宿之前我是万万不敢往这方面想的。但是你跟我不一样,你娶小翠不仅能博得霍老太开心,连九泉之下的你娘也会乐出声来,就盼你许家有后,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抽时间让章半仙给你挑个黄道吉日把亲结了,最好连大熊和大妞的亲事也都一起办了,早日为咱独立团生出一对小哼哈二将来。” 一番话说得许洪和大熊咧嘴直笑,笑声未停就听屋里隐隐约约传出哭泣的声音,吓得黄孛急忙站起身说道:“刚才这伙杨门女将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间又哭了起来?不行,我得进去看看,你俩就坐在这里等着。”说完,黄孛快步朝黄淑娟和周凤的临时闺房走去。 一进屋,就见众女眷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围着黄淑娟不停地劝着,周凤手里拿着一卷用黄丝带系着的红纸陪着掉眼泪,未经人事的小翠姑娘则干脆趴在霍老太怀里哭哭啼啼,黄孛咳嗽两声故意放松心情笑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嘻嘻哈哈又是要做花袄又是要做洋绉裙,怎么一眨眼工夫就泪洒摩天岭?不是把我给你的那份弄丢了才哭天抹泪吧?” “孛孛,你姐姐都哭成这样了你还不赶紧上前劝说两句?还竟敢在那里说风凉话?是不是皮子又紧了?”王寡妇瞪着大眼睛疾声厉色呵斥道:“是不是想让我找个木桶把你再扔进去?” 一句话恨得黄孛咬牙切齿,但是面对泼辣成性的王寡妇黄孛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怒视一眼走到黄淑娟面前,没等黄孛张口,周凤把那卷红纸递给黄孛眼泪巴巴哽咽道:“孛孛,淑娟妹妹想从箱子里拿出你给的洋呢料让大家参考一下,没想到翻出这个伤心物件才忍不住哭泣起来。” 黄孛接过红纸,解开丝带打开才现,原来是当初自己给冯东篱写的那副对联:自古鸳鸯成双对,百年合好渡银河,横批比翼双飞。睹物伤情,黄孛不由得也伤感起来,抽搐着鼻子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琢磨着说点什么才能解开黄淑娟心中的症结? 周凤见黄孛愁眉苦展的样子突然从怀里掏出口琴递给黄孛,说道:“孛孛,要不你就给淑娟妹妹吹一曲你曾经给我吹过的那曲子,我估计淑娟妹妹一定会高兴起来!” 九言劝醒迷途仕,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孛急忙卷起对联对众人说道:“大家不用着急上火,我有办法让我姐姐忘却伤痛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你们得先出去回避一下,等我劝好我姐姐之后你们再进来继续交流你们的女红。” 众人闻听如释重负,一个个鱼贯走出房间,等屋内只剩下黄淑娟和周凤两人时,黄孛把口琴还给周凤,然后掏出那只音乐盒放在黄淑娟手里说道:“对不起姐,这是我准备送给你的一件特殊礼物,因为回来一直忙于丧事把它忘得干干净净,你赶紧打开看看,保准让姐姐破涕为笑,忘却悲痛!” 黄淑娟望着手里小巧玲珑做工精致的音乐盒,跟黄孛一样也误以为是一个饰盒,抬起还噙着泪水的俏脸小声说道:“这饰盒还真漂亮,里面的饰就给凤儿吧,我就留下这个盒子即可。” “姐,这不是饰盒,你打开保证吓你一跳!” 黄淑娟将信将疑转动盒边的链环,“啪”地一声,盒盖应声而开,随即从里面弹出一对小人来,两人手扯手围着一个小小舞台伴随着美妙的音乐舞动起来。那悠扬的乐声把三人同时带入时光岁月的追忆之中,有浪漫、欢乐和魂牵梦萦的生死恋,还有伤痛、思念和魂断蓝桥般的深情呼唤,听得黄淑娟和周凤如痴如醉,仿佛天地之间只有美妙的音乐别无他物。可惜,音乐随着机械动力的减弱逐渐消失,黄孛赶紧从音乐盒里取出一把铜制小钥匙,插进音乐盒侧面的钥匙孔上紧条,优美的旋律重新飘荡在房间里,一口气听了三遍黄孛才合上盒盖,微笑着望着黄淑娟和周凤。 过了良久,黄淑娟柔声问道:“孛孛,这乐曲真好听,好像在给我讲述一个美妙的故事似的。” “姐,你说的太对了!这曲子叫《美丽的磨坊女》,讲述的就是像九柳兄这样的一位穷苦年轻人走进一个大户人家,然后深深地爱上了大户人家的女儿,但是他的忠诚并没有打动大户女儿的心,因为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爱情的不幸使年轻人陷入极度的悲观和苦闷之中,最后投进清澈的河水里寻找慰藉。” 一段凄惨的爱情故事一下子就把两位少女的心拉进意境之中,黄孛深情地接着说道:“你们从刚才的乐曲当中也许听出来了,虽然故事很凄惨,但是整个乐曲的格调却是明朗抒情的,告诉我们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充满阳光,充满希望,因为悲痛不仅仅是一块黄连,它还是一剂良药,它可以使人的辨别能力变得敏锐起来,让人变得更加顽强!” 此时的黄淑娟紧紧握住音乐盒,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望着黄孛,刚才伤痛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明亮所代替。 黄孛为了让黄淑娟忘却悲伤,清清嗓子说道:“姐,其实这美妙的乐曲还有一大段华丽的歌词在述说这段故事,因为歌词太多了,我只记住了一小段,我给你俩朗诵几句……” “孛孛,”周凤急忙打断黄孛的话柔声道:“你给我俩唱一段吧?这么美的词曲不唱出来太可惜啦!” 黄孛倒是想唱,可惜根本就不会,为了不让二人误会自己,只好重操旧业说着善意的谎言:“这曲子并不是咱华夏的产物,所以只能让两位姐姐失望了,还是听我朗诵一段吧!” “骗人!”黄淑娟一反常态突然变得话多起来,讶然道:“既然这不是咱华夏的曲目,你又从何知晓?” “这……”一句话问得黄孛张口结舌,这要是换成别人,黄孛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够应付过去,可是对知根知底了解自己的黄淑娟这招一点也不管用,自己在黄家大院所受的教育和接触的人黄淑娟是一清二楚,想到这,黄孛突然想起一个人,脱口说道:“我听毕乃尔说的!”说完,黄孛轻轻吐出一口气,亏得自己还认识一位洋鬼子,否则今天实在不能自圆其说。 黄淑娟闻听毕乃尔的名字,沉默半响说道:“好吧,你就给我俩念念歌词。” 黄孛如释重负,缓和一下情绪声情并茂朗诵道:“安睡吧,安睡吧,闭上你的眼睛,倦游的流浪者不再远行;真情不泯,愿你心灵得平静,直到大海把小溪吞没在怀中;睡在柔软的枕上别再苏醒,你将安居在这蓝色的水晶宫中,轻轻荡漾,就象摇篮的摇动,好让流浪儿平安地进入梦境!” 乐曲美妙,歌词动人,自从黄孛为黄淑娟讲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之后,黄淑娟仿佛变个人似的,一改过去的萎靡终于重新振作起来,邱祖观里不时地传出黄淑娟那欢乐的笑声,众人都为黄淑娟的变化而高兴不已,一转眼过去了三天。 这一日清晨,大家吃完早餐刚刚收拾好随身携带的衣物准备搬到山下去,身背火枪的窦雨汗流浃背跑上摩天岭,在马坤易带领下很快来到后院,见到黄孛急忙敬个标准的独立团军礼说道:“团主,韩家冲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说受人之托给大小姐捎来一封信,”窦雨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信封递给黄孛说道:“此人现在马前辈的军营里,马前辈说了,如果此人真是自己人再让我带他上来。” 这是一封连黄孛都没见过的信封,火红的火漆把封口封得严严实实,正中间用毛笔字书写着“安徽六安黄家大院黄淑娟小姐亲钧启”两行不伦不类的大字,在信封的一角竟然印有一只飞翔的鹰的徽章,看得黄孛啧啧称奇,把信递给黄淑娟笑道:“姐,我估计这封信来自西洋,你可能是咱大清朝第一位收到外夷来信的奇女子!” (本章完) 第271章 十九世纪情书

黄淑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收到一封写给自己的信,更别说来自远隔万里的西洋国!听黄孛这么一说,黄淑娟脑海里马上蹦出举止怪癖的毕乃尔形象。也许环境生了变化,此时的黄淑娟已经没有先前一题到毕乃尔的名字就恨之入骨的感觉,反而觉得很搞笑和刺激。一想起毕乃尔那夹杂着南腔北调,跟自己说着半生不熟的蹩脚汉语时,黄淑娟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等再联想起毕乃尔竟敢在众人面前亲吻自己的脚面时不由得脸“腾”地红了半边天,慌慌张张说道:“什么大清朝第一还是第二的,我不稀罕看,要看你就自己看。” 黄孛没想到一封信竟然引起黄淑娟这么大的反应,望着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和黄淑娟,黄孛只好把信揣进怀里,生怕毕乃尔在信里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传为笑谈,下令道:“坤易兄,你们先行一步把众女眷护送山下,等我和姐姐看完信之后再下山会会来访之人,别忘了给我姐留下一副滑竿。” “孛孛,我也要跟你们在一起!”站在黄淑娟身旁的周凤紧紧挽着黄淑娟的胳膊说道。 黄孛看着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只好让马坤易又留下一副滑竿,其余的女眷在独立团士兵帮助下6续离开邱祖观,等众人消失不见之后,黄孛才带着黄淑娟和周凤返回邱祖观走进大殿。 黄孛当着黄淑娟的面掏出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没想到竟有五六张之多,洋洋千言,打眼一瞧黄孛就乐了,开头的第一句就是极其露骨的亲密称呼,知道这些信都是毕乃尔用英文书写的求爱信,赶紧把信递给黄淑娟嘻嘻一笑,说道:“姐,这是毕乃尔给你的一封私信,你自己在这里静心享用,我和凤儿到大殿外等候,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喊我俩一声。”说完朝周凤挤挤眼睛,周凤抿着嘴赶紧随着黄孛离开大殿,还没等走出一丈,就听黄淑娟一声娇叱:“回来!” 黄孛强忍着笑意转身问道:“姐,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黄淑娟杏眼圆睁嗔怪道:“你明知道这上面画的蝌蚪都是我看不懂的西洋字,还假惺惺充当正人君子,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狡猾刁钻呢?是不是娘不在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就可以随便欺负你这位疼你爱你的亲姐姐?”说完,黄淑娟的眼眶竟然湿润起来,几滴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吓得黄孛赶紧跑到黄淑娟面前接过信,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忙不迭地赔不是,直到黄淑娟面色缓和才讨好道:“姐,我真不知道这上面是用洋文写的,我还以为跟信封上的一样,那毕乃尔不知从哪儿雇个捉刀先生代写的,没事,我帮姐姐翻译。” 黄孛端起信纸只看了两眼就“噗嗤”笑了起来,说道:“姐,你也知道这毕乃尔说话的方式跟咱们不一样,一向口无遮拦,他要是说了什么出常规的话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念吧,他也没长三头六臂,再说人也不在跟前,我怕他干什么?”黄淑娟牵着周凤的手走到靠墙的长凳上坐好,用力握着周凤的手故作镇静东张西望。 黄孛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为了避免黄淑娟尴尬,黄孛特意侧着身子抑扬顿挫读起信。 我最最亲爱的女神,我唯一心爱的淑娟小姐: 感谢黄家庄园园主密斯特尔·黄的盛情款待,感谢老夫人的慈祥,感谢你对我的厚爱,在我最迷茫的时刻给了我新的憧憬和希望,让我重新找到生命的灯塔,帮你实现黄家庄园的梦想。为此,我对上帝过无数的誓言,争取一年之内就回到你的身边,陪伴着我敬慕的女神。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留在上海的金钱已经化为泡影,连购买机器设备的定金都拿不出来,这意外的打击差一点让我心灰意冷投进黄浦江。好在老船长为我这只迷失的羔羊指明了新的前进方向,让我重新拿起枪回到光荣而又强大的法兰西帝**队向大清朝宣战! 亲爱的淑娟,估计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已经打到天津卫。听说那圆明园里的宝藏多的数不胜数,我们的额尔金和葛罗两位统帅已经答应我们,只要占领京城就允许我们抢掠一天,到时候等我返回上海时,我不仅可以买回整船的机器设备,而且还可以在阿尔皮斯山脚下买下一座像伊甸园那么漂亮的庄园,带着我心爱的女神共趟爱河,一起品尝佳肴,喝着玛瑙般的奥比昂葡萄酒,时而郊游,时而举办舞会,到时候我叫你淑娟爱妻,你称我亲爱的加西亚,那该有多么美好啊! 昨日晚生临上船之前,我把这封写好的信委托老船长的忠实仆从,也是上帝的虔诚子民密斯特尔·杨前往黄家庄园送去我的祝福。不知为何,一向乐观的我突然变得黯然神伤起来,上帝才知道我走这一趟还能不能回来,那些大辫子兵虽然武器落后,墨守陈规,但是却比我们多出成千上万,万一我真的不幸遇难,我心爱的女神千万不要为我伤心,我会化成天上的星星陪伴着你,就像那颗最最可爱的北斗星,永远眨着眼睛对你呐呐而语,祝你跟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冯先生白头偕老! 不过,如果我完好无缺回来,我宁可买下一支军队把你抢回我的身边,让我天天伏在你的脚下,让我在你的脖子和嘴唇上印上千百个吻燃烧我的热情,让幸福的生活永远拥抱着我们! 淑娟女神,等着我,上帝会保佑我的!我坚信,用不多久,我就会插上一对爱情的翅膀飞过爱的院墙,去陪伴我最最心爱的人儿。 你是我唯一心爱的爱人!唯一心爱的天使!!唯一心爱的女神!!! 黄家庄园的淑娟小姐,永远属于奥古斯特·皮歌·毕乃尔! 我谨以法兰西帝国一名炮兵上尉的身份敬上。 这封充满西方浪漫主义情调的情书,把黄淑娟和周凤听得心旌神摇,瞠目咋舌,时而花枝乱颤,时而杞人忧天,有新奇还有憧憬,周凤掩口笑道:“孛孛,这毕乃尔说的都是真的假的?那阿尔卑斯山真有那么漂亮?” 黄孛走到二人跟前把信递给黄淑娟说道:“有没有那么漂亮我可不知道,只能亲眼见到才知真假,不过凭我对毕乃尔的了解,他的话十有**是真的。” 低着头不停地摆弄书信的黄淑娟喃喃说道:“他这人怎么会这样呢?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他就不怕传出去被大家耻笑?” “姐,那些洋人的生活习性跟咱们大清朝的根本两样,特别是在追求女人方面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就像射出的箭,只要瞄准目标,就一如既往地追求下去,让几千年深受三从四德教化的大清女子无从招架。他们有句名言,就是爱情方面人人平等,人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时间久了姐姐就会慢慢适应,了解洋人可爱的一面。” “呸!”黄淑娟轻轻啐了一口说道:“说得再好听也是登徒子,除非我见不着,要是让我看见,我非得撕烂他的嘴丫子不可!”说着,黄淑娟却把信小心翼翼揣进怀里,看得黄孛和周凤相视一笑,收好书信的黄淑娟抬起头心神不定问道:“孛孛,他说要到京师去抢皇室的宝藏给咱家买你说的什么车床和铣床,真的假的?” 黄孛也没想到历史竟然给自己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自己唯一认识的洋人竟然是火烧圆明园的帮凶,抢了金银财宝还用在黄家身上,然后自己再用这些先进的机器设备生产出精密的火器反之于洋人。无论是靠强盗手段抢得不义之财的西方列强,还是坐享渔翁之利的独立团,其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大厦将倾的大清朝,就好像三位赌徒在玩俄罗斯轮盘,无论谁转动左轮手枪上的转轮,那要命的子弹永远对准大清朝,因为这一切都是由大清朝掏钱请客! 这要是被焦头烂额的咸丰知道了火烧圆明园的洋鬼子竟然有一位跟黄家大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估计给黄家大院按上一百个大逆不道的罪名都不为过,想想黄孛就乐不可支,笑道:“姐,凤儿,大长腿毕乃尔虽然在信里简单介绍了他到上海的一些经历,但是字里行间已经流露出他不平凡的经历,估计这里面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至于他说的是真是假或者想了解详细的内情,等我到军营里问问那位被毕乃尔称为密斯特尔·杨的送信人就一清二楚。” 周凤见低头不语的黄淑娟心领神会急忙替黄淑娟说道:“孛孛,带我俩一起去吧!我俩很想看看这个送信人是不也跟毕乃尔一样长得金碧眼?” 黄孛摇头笑道:“两位姐姐稍安毋躁,这位送信人其实跟咱们一样,都是黄皮肤黑头的中国人,只不过他现在信奉的是基督教,就是被朝廷称为教民的那种人,没有什么好看的,再说那军营里都是一群大男人,你俩去了多有不便,等一会儿到了山下你俩先回家,我一个人去跟这位教民聊聊,等我得到准确消息后再向你俩汇报。” 黄淑娟和周凤觉得黄孛说得有理,便痛快答应黄孛的要求离开大殿,等在外面的独立团士兵于是抬着黄淑娟和周凤逶迤而行离开邱祖观。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黄孛倒是感觉下山比上山轻松多了,闲庭信步走了一半也没感觉到丝毫疲惫,跟在后面的窦雨忍不住说道:“团主,从外表看,你身单力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踏山却如履平地,连我这样整天东奔西跑的人蹬一次摩天岭都累得腰酸腿痛,真是真人不露相,怪不得团主枪法如此神奇!” 大熊闻听急忙回头,刚想张嘴就被黄孛吃人的眼光吓了回去,回头笑道:“嘿嘿,窦雨,算你小子有眼光,连这都看出来了,其实这都是毛毛细雨,我最厉害的长处不是在6地,而是在水上,那水浒里的浪里白条张顺跟我比也不过尔尔,哈哈哈……” 窦雨对黄孛知之甚少,还真以为黄孛是位上天入地,下海捉鳖的多面手,连声称赞,彻底让黄孛满足了一把虚荣心,心情格外地通畅,笑道:“窦雨,你从哪找来一杆破鸟铳?等我过段时间采购回……” 话说了半截,黄孛突然停住脚俯视着山下的军营,把毫无防备的窦雨吓了一跳,差一点收不住脚把黄孛撞下山崖,急忙闪到一旁问道:“怎么了团主?” 只见黄孛面露喜色大声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山下那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可能是咱独立团的贵人,弄好了说不定咱独立团提前就会变成铜头铁臂的钢铁战士,冲啊!” 众人闻听精神大振,下山的度明显加快,过不多久就来到军营门口,送走黄淑娟和周凤,黄孛兴匆匆来到军营大帐,就见一位身着长袍马褂,胸前佩戴一串银质十字架,戴着夹鼻式单片眼镜的一位中年人正跟马立山说笑着,见黄孛进来急忙站起身,马立山笑道:“黄公子,这位就是远道来送信的朋友,叫杨维利。” 杨维利见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毕乃尔赞不绝口的黄家庄园的庄主,画个十字说道:“听加西亚说,公子不仅熟知西方的饮食文化,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我跟洋教士在十里洋场混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像公子这样有才华的人,今日能亲眼见到公子真是不虚此行,也算对我冒着生命危险当一回信使的回报,等日后真能促成这桩传奇姻缘,被加西亚赞不绝口的独立团也要记住我的一份功劳论啦!” 黄孛见此人说话不卑不亢极有分寸,而且话中有话绣里藏针,赶紧抱拳回礼说道:“杨大哥,那都是加西亚的一面之词,当不得真的,对大哥能在如此混乱的时局以身犯险前来送信,就凭大哥这份胆识和义举就让老弟汗颜,请坐,快请坐!” “哈哈哈,公子此言可跟加西亚描述的差之千里,”杨维利爽快地笑道:“对一位素未平生的洋人公子都能够伸出援助之手,怎么对待我却这么苛刻呢?难道公子不齿与崇洋媚外的教徒为伍?” “哈哈哈,哪里哪里,若是杨大哥不怕受牵连,独立团就认下你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哥,”说到这,黄孛突然用英语说出一句《圣经》里的名言:“慈爱和诚实,彼此相遇;公义和平安,彼此相亲,让我们取长补短,弃恶扬善!” 一句话惊得杨维利张大嘴久久不能合拢,黄孛怕杨维利纠缠自己谈经说道,赶紧把杨维利让到太师椅上坐好,亲自沏上茶客气道:“杨大哥,刚才我在加西亚的信里得知,他到上海之后还遇到一次挫折,连跳进黄浦江的心都有了,不知他又遇到什么祸事?” 杨维利盯着黄孛足有大半响才收回目光,放下茶杯笑道:“黄公子,他回到上海后,本想取出寄存在外滩天主大教堂里的金钱返回法兰西,没想到碰见他以前在一个军队中服役的战友维克多。这位维克多在上海租界可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经纪人,光靠倒卖军火就挣下了一片家业,在大英轮船公司还有自己的股份,见到加西亚就鼓动他一起走私军火。公子也知道,现在的加西亚一门心思全放在你姐姐身上,听说一趟买卖就能够回国买上一座庄园,一拍即合铤而走险就干起了军火生意。没想到第一趟就被江南大营孝陵卫的和春水师战船堵个正着,由于他们都是背着帝国干的见不得阳光的买卖,再加上军火卖给的是太平军,他们几个怕被朝廷抓去充当炮灰,就偷偷地把船上的军火都投进长江,弄得加西亚血本无归,要不是被老船长现,说不定加西亚真的就投进黄浦江,嗨!这都是加西亚太在意你姐姐了,觉得自己实在无能,做什么买卖赔什么,弄得自己一贫如洗,觉得对不起你们黄家庄园和你姐姐,一气之下就回到军队干起老本行,说好听的是为法兰西帝国出力,说白了就是去寻找宝藏,”说到这,杨维利面露担忧问道:“黄公子,你说这次他跟随英法联军攻打京师,能不能又会鸡飞蛋打?连自己都搭进去?” 黄孛闻听是这么回事,嘿嘿一笑说道:“不会的,这次说不定他真的会一笔横财,完成他梦寐已久的宿愿。” 杨维利见黄孛说得如此肯定感到无比惊讶,说道:“黄公子,去年英法联军攻打大沽口时可是打了败仗,被朝廷击沉击伤了近十艘战舰,死了足有五百多人,连英国舰队司令何伯都受了重伤,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世界,黄公子为何说出如此肯定的话?” (本章完) 第272章 假洋鬼子

黄孛可不敢对深受西方教育的杨维利胡言乱语,什么上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什么自己是斗战胜佛的化身,估计话没说完就会拂袖而去,于是用极其认真的口气说道:“杨大哥,你也听加西亚说过我的真实身份,虽然算不上朝廷的重臣,但也是一方大员,通过每月的朝廷邸报,我对清军的兵力部署和其战斗力也略知一二。上一次清廷取胜只能说是一次侥幸,英法联军认为远征中国只是一场浪漫的旅行,没搞清对方的防御部署就猛攻火力凶猛的大沽口炮台,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而导致惨败。这回英法联军卷土重来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估计会绕到北塘登6打僧格林沁一个措手不及,凭着英法联军的火力,水6齐头并进拿下大沽北岸炮台应该不成问题,所以这一次加西亚北上只能有惊无险,不会出事的。” 杨维利虽然加入基督教,不管咋说还是中国人,多少还残留一点中国人的良知,听黄孛的口气根本就不把京师陷入洋人手里当做一回事,不由得心生疑虑,小心问道:“黄公子,既然你看出朝廷的防御漏洞,为何不提醒朝廷一声?咱不说这是为清廷效忠,最起码得为华夏五千年的文明考虑,这万一真让英法联军得逞,那损失的可不是一些人马,估计那耗资亿兆的圆明园也得毁于一旦!“ 黄孛闻听此话眼睛一亮,对杨维利更是钦佩不已,恭恭敬敬说道:“杨大哥,不是老弟不想通知朝廷,可惜我官卑职小,朝廷根本不会听我一派胡言,再说即使采纳了我的建议,让大清朝躲过了这次浩劫,那下一次呢?难道还得靠我的胡乱猜想?还靠长矛大刀与武装到牙齿的西方列强决一雌雄?常言道:大禹治水,疏而不堵,想彻底改变这种状况,必须从根本上寻找解决问题的症结,才能一蹴而就!” 杨维利听完黄孛这一番高谈阔论,面露微笑又开始画着十字,也不知道是保佑毕乃尔平安还是为赞同黄孛的高见,眯着眼睛笑眯眯看着黄孛,看得黄孛心里直毛,赶紧换个话题,生怕杨维利继续纠缠自己探讨历史的是非,说道:“杨大哥,这一次来到六安可要多住些日子,正好我们独立团现在没有什么战事,我就好好陪着杨大哥游览一下这大别山的大好河山。” “谢谢公子的好意,”杨维利松开握着十字架的手说道:“不瞒黄公子,我这次来六安不只是替加西亚送信,其实我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奉我们大教主马拉多尔之命到山东临沂选址,准备在那里建一座古罗马式的大教堂,顺便到各地的教堂找那些神长教友们募些款项。没想到第一站就让我碰到一个难题,听说太平军和捻军正在合打庐州府,看来我只好在此地叨扰几日,等那里战事一结束,我再赶赴庐州府的普鲁士教堂。” 黄孛听说杨维利送完信还要继续北上,心里有些失望,但是脸上却不能有丝毫表露出来,用极其关心的语气问道:“杨大哥,不知你这一趟需要筹集多少款项?” “这可说不准,十两八两是它,一百两也有可能,就看造化了,”杨维利微笑着看着黄孛,笑道:“难道公子有意思表示一下?为天主教布道祈福?” “坤易兄!”黄孛大声把门外的马坤易叫进屋内,为了笼住这位熟知十里洋场游戏规则的贵人不惜下大血本,轻描淡写说道:“给这位远道来的客人取一百两黄金,就算咱们独立团的一点心意。” 杨维利闻听黄孛张口就是一百两黄金,惊得愣怔当场,直到马坤易把一锭黄灿灿的金锭放在自己面前才清醒过来,两眼冒光激动地说道:“怪不得加西亚把黄公子夸得神乎其神,这大手笔就是我们教主见了也得顶礼膜拜,那我就谢谢独立团的大恩大德!” 杨维利说了几句客气话心安理得就把一百两黄金收入囊中,这一突兀举动完全出乎黄孛意料之外,免不了又仔细重新打量杨维利一遍,见还是那副不卑不亢极有分寸的派头,让黄孛实在摸不清杨维利真实的意图。 黄孛面色虽然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其内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真不知道眼前的杨维利是真的贪婪成性还是故弄玄虚,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进肚里。 “黄公子,有了这一百两黄金,那临沂古罗马式大教堂的镀金塔顶就有着落了,等祭台上的圣母像和西式古瓦从意大利运到临沂后就可以封顶完工,到时候独立团一定得到神的祝福!” 黄孛心不在焉哼哈答应着,直到杨维利反客为主给黄孛倒茶水才清醒过来,急忙接过茶壶亲自为杨维利和马立山斟上茶,试探地问道:“杨大哥,如果庐州府战事结束,你希望哪方取胜?” “其实哪方取胜跟我都没太大关系,”杨维利认真说道:“如果非要让我给这几方势力排个名次,我只能从我自身安全角度考虑,那拜上帝会的太平军当其冲,其次是官府,然后是捻军。” “为什么?”黄孛真是不明就里,急忙请教。 “道理其实很简单,那太平军信奉的基督教虽然有些变味,但好懒还是一个宗教,见到我们这样的人还算客气;其次就是官府,也许是被洋人打怕了,见到我们这样挂着十字架的教民都敬而远之,更别说那些金碧眼的洋人了;至于我为什么把捻军排在最后,主要是捻子里读书识字的太少,见到我这样的形迹可疑的人,他们可不管你是英吉利还是普鲁士教众,看不顺眼就有杀身之祸,所以我只能等那里安定下来之后才能动身。” “杨大哥也不用担心,我估计庐州府的战事这两天之内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不管谁占领了这座省城,我都会派人护送你到那里,保准伤不了杨大哥分毫。” 杨维利一边喝着茶一边忙不迭地道谢,要不是看在送信的面子上,黄孛真想端茶送客,刚才留下的美好印象早已不知所踪,嘻嘻哈哈应付杨维利两声便转头问马立山:“马前辈,杨先生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两日,不知住处安排好了吗?” “公子,离此地不远就是咱们新建的迎宾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依山傍水景色怡人,让杨先生住在那里再好不过。” “好,”黄孛站起身淡然一笑,说道:“杨大哥,你一路风尘仆仆,车马劳顿,我让人先带你去休息一下,等晚上我安排一些可口的酒食为杨大哥接风洗尘。” 杨维利客气两句便跟着马坤易前往迎宾楼,等屋内只剩下黄孛和马立山时,马立山哈哈笑道:“公子,怎么心疼那一百两金子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呵呵,”黄孛苦笑两声说道:“扔进水里连声响都没听见,一百两啊!能买多少火枪?”黄孛负手又开始在空地转起圈,怨声载道泄道:“钱给出去就算了,我生气的是本来抱着满腔希望想趁机打探一下上海那面的具体情况,你说像这种人谁敢跟他交底谈心?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他倒好,金子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他收入囊中,生怕咱们出尔反尔要回那一百两金子似的,靠!怎么假洋鬼子都这德性?” “哈哈哈,杨维利既不是和尚又不是道士,也许信洋教的人都是这样,公子千万不要为这点小事情上火。”马立山见黄孛越说越气急忙劝道。 正当两人私下议论杨维利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少顷老耿头带着毕天松和聂轩辕走进屋内,聂轩辕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黄孛急忙丢下烦恼高兴地打着招呼,直到全部落座好之后老耿头才开口笑道:“黄公子,还没进门就听见你哭天喊地叫着委屈,谁惹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哈哈哈,被一个叫假洋鬼子气得。” 马立山笑呵呵把刚才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跟老耿头讲述一遍,话毕,老耿头沉思片刻说道:“黄公子,这事就交给我了,对付这样的人我还有一套,不就是想打听十里洋场的情况吗?晚上我就把你需要的情报告诉你。” “真的假的?”黄孛闻听大喜,高兴地问道:“冰康先生,你的意思晚上的接风酒也不需要我参加了?”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去干嘛?我和立山足以,你就回家继续陪着你姐姐和凤儿,只要把她俩安抚好了就是咱独立团最大的福音!”说到这,老耿头让聂轩辕把包裹递给黄孛,笑道:“这是龚得他们送给你的官服,总共三套,两套总兵的,一套袁甲三亲自穿的一品大员的朝服,就不知道黄公子有没有胆量穿它!” (本章完) 第273章 动身前的准备

黄孛闻听里面竟然有一套一品大员的朝服,心痒难挠,赶紧打开包袱取出镶嵌着一颗东珠的珊瑚顶子戴在头上,然后套上仙鹤补服迈着四方步在屋内转了一圈,满面含笑说道:“整个大清朝能穿上这种朝服的人可说是凤毛麟角,我要是穿上它出去显摆显摆,没等踏出六安半步就得露陷不可,看来我只能在韩家冲过过瘾了,哈哈哈……” 大家说笑一阵黄孛脱下官袍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庐州府被捻军攻下了?那袁甲三呢?不会被张乐行他们生擒活拿了吧?” “团主大人,”聂轩辕兴奋地说道:“庐州府的战事正像你说的那样,西门强那些神炮手上去之后,以点代面很快就撕开一个口子,最后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把庐州府西门和南门上最有威胁的红夷大炮清除掉,可惜让袁甲三率领剩下的官兵顺着东门逃了出去。张乐行和龚旗主占领庐州府之后就把咱们需要的东西让我和天松带回来,除了这几件官府外其余的都是清廷来往的公文,我们都交给冰康先生了。” “不过咱们的火炮和榆木炮也被老乐他们扣下了,”毕天松补充道:“老乐和龚旗主对我说,怪不得咱们独立团攻城掠地如摧古拉朽之势,原来有这么好的利器,说咱们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东西,等把城墙上的红夷大炮卸下来之后就运到韩家冲,就算对咱们的补偿。” 被捻军扣下几门火炮无所谓,要是连独立团的神炮手也一起当做人质扣下,黄孛非得跟张乐行和龚得翻脸不可,闻听毕天松此话当时就急了,心急火燎问道:“那西门强和甘伟他们呢?” “起初西门强他们老乐也不想放,后来不知咋的被西门强知道了,气得当场就掏出一枚手榴弹要扔进炮管里,说不放人就让捻军鸡飞蛋打,人财两空!没办法老乐只好把他们几个放了回来,临走时老乐还撂下一句话,说过几日要亲自来拜访团主,不给他几名神炮手就不走了,就赖在韩家冲跟你一起过日子。” “哈哈哈,你就让他来,到时候我早已远走高飞,让他连影子都看不见!”黄孛高兴的手舞足蹈说道。 “黄公子,你又想去哪?”老耿头闻听黄孛又要离开六安急忙劝阻道:“现在咱独立团难得有这么个按甲休兵的机会,训练新兵是当务之急!为此,我还把新招来的士兵全都带来韩家冲,让李忠和马杰他们以老带新好好练练,用不上两月,咱独立团就会变成一支兵强马壮的虎狼之师,公子可不能因小失大错过这个大好时机啊!” “冰康先生,练兵重要,但还有比它更重要的!”黄孛凑到老耿头跟前兴奋地说道:“好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刀,光有一身本事可不行,还得给他们配上称手的武器,那就是威力奇大的火枪。我想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咱们独立团所有的弟兄都换上新式装备,让六个营全变成火枪营,那时侯才叫刀枪林立叱咤风云!” “你的意思……” 大伙还没完全听明白黄孛是什么意思,黄孛自己反倒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一边搓着手一边激动地说道:“冰康先生,你既然有信心拿下那个假洋鬼子,套出十里洋场的军火交易内幕,那咱们为什么不提前下手把火枪搞到手?这样一来,咱独立团年前就会完成大换血,变成真正的虎贲之师,顺便把你和朱桂的家人接到韩家冲,热热闹闹一起过个元日,等来年就可以打出大别山到沿海一带开辟一块新的根据地,实现咱独立团伟大的梦想!” 老耿头闻听心中一荡,知道黄孛有这种想法可不是一天两天啦,自从跟黄孛认识第一天起,黄孛就对自己说过这个念头,本以为过了八月份才能付之行动,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对黄孛念念不忘自己的家人不由得从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动情地问道:“那公子不想成亲了?” 八月初八是黄孛的大喜日子,这个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六安,虽然黄家大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定好的成亲之日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经黄孛亲口说出来大家还是有些惊奇,都好奇地望着黄孛。 “是啊,冰康先生问得好,”马立山插话道:“那亲事是老太太和周鹏老爷子生前亲自定下来的,虽然现在人不在了,但这父母之命可不能轻易违背,否则他们在天之灵都不会得到安生。” 众人都交头接耳议论此事,黄孛思考片刻说道:“各位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那八月初八可不仅是我和周凤两人的大喜之日,还包括我姐姐。虽然现在九柳兄走了,可是,如果我再墨守陈规给自己办喜事,那我姐姐会怎么想?她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难过的要命,倒不如把这件事先放一放。好在我和凤儿还年轻,晚几年也没关系,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伙没想到黄孛会把话题扯到黄淑娟身上,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互相议论一下便把这件事简单定了下来,顺便把黄孛和老耿头走之后的六安防御和队伍训练诸多人事安排重新部署一番。毕天松和聂轩辕还留在六安城随时策应庐州府的捻军,等章馨海从寿州返回后就全权接替独立团指挥大权,马立山和黄坤还负责后勤保障,各营所有的老战士全都充当起训练新兵的任务。 定下这件大事,黄孛带着马坤易急匆匆回到自己的新家,还没等进门黄孛就被马坤易拦下,说道:“团主,这次你一定要把我带在身边,否则团主就别跟我称兄道弟了。” “呵呵,你威胁我?”黄孛笑道:“坤易兄,这次咱们去的地方可是一个繁华之地,带的人不仅要身手敏捷,还要长得英俊潇洒,像你这样长的像刘德华的美男子不带我还带谁?带大熊和许洪?那咱们啥都不要干了,直接把独立团拉出去一口气打到上海去不就完啦?” 黄孛可不是一次两次说马坤易长得像刘德华,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这个刘德华到底是何方神圣,马坤易闻听这次出门可以跟黄孛一起闯荡一回,想想就激动不已,摸着鹰钩鼻子兴奋地说道:“那许洪和大熊不答应怎么办?” 这话要是搁以前说,黄孛还真是头疼,特别是那大熊,弄不好能扛起自己上路。但是,自从跟大妞好上之后,大熊已经不像以前像跟屁虫似的缠着自己,只要让黄淑娟和周凤做好大妞和小翠的工作,把他俩留在韩家冲估计问题不大。想到这,黄孛心安地说道:“坤易兄,不是我不想带他俩,可惜这二位长得实在让人出乎意料,领他们出门纯属找不自在,等以后条件成熟时再让他们长长见识,我现在手里有治他俩的法宝,由不得他俩不听。” “那我们带多人走?” 黄孛沉思了大半响才开口说道:“坤易兄,这次咱们去上海不仅仅是为了购买火器,其实还有另外几个目的,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给你简单说说,然后根据我的意思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咱们说走就走,你可要记好啦!” “放心吧团主,我一定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 “嘿嘿,那可不一定,”黄孛坏笑道:“第一,这次远赴上海,咱们得带上我姐姐和周凤,这次能不能顺利做成这笔大买卖,也许我姐姐就是位关键人物,所以得安排一辆马车;二,咱们离开管家院之后先转道大别山最高峰——白马尖,取出冰康先生隐藏在那里的宝藏,听冰康先生的意思,那些藏在白马尖里的宝藏少说得有百八十万两,马匹少了恐怕运不过来,所以你还得准备五十匹战马;三,让侦察营派人把朱桂师傅从高塘镇的第二兵工厂叫回来,越快越好;四,咱们到了上海之后还得分兵两路到湖南和广西接回冰康先生和朱师傅的家人,这一路上不是太平军就是官兵,又是水路又是旱路,所以,带着的兄弟不能多也不能太少,最好控制在一百人之内,你就在侦察营和火枪营里挑选,像方汉鼎、张小虎、鲍鑫和老帘头等好手全部带上,每人不仅要配备所有的火器,还要配备最少两匹以上的战马,都记住啦?” 听着有些简单,其实这里面需要准备的工作太多了,又是挑选可靠的高手,又要派人通知朱桂,还要准备弹药,听得马坤易头昏脑胀记了大半天才完全记住,刚要上马通知安排,又被黄孛叫住说道:“坤易兄,我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现在就去办理。” “还有什么事?”马坤易紧张地问道。 “嘿嘿,是不是事情太多有些记不住了?这要是会识字该有多好?几笔就记下所有要办的事情。”黄孛到啥时候都不忘思想教育,说得马坤易挠着头笑道:“你放心团主,我抽空一定读书识字,你快说还有什么?再晚了我怕前面的都忘记了。” “哈哈哈,你回去找毕天松和聂轩辕,让他们到六安之后给咱们运来一百套绿营兵的制服,说不定路上能够派上大用场。” 等马坤易纵马离去,黄孛才兴致冲冲走进黄家的新家,准备把这个临时决定告诉黄淑娟和周凤,也让她俩提前高兴高兴。 (本章完) 第274章 旅行结婚

新家虽然不能和黄家大院相提并论,但却别有特色,除了一栋两层木质建造的阁楼外,四周的围墙全是用韩家冲自产的花岗岩石垒砌而成,高达丈许。一个带有铁栅栏的小墙洞把山脚下的溪水引进内院形成一条小水渠,几颗杨柳树点缀渠水两侧,绿树成荫,流水汩汩,给戒备森严的家宅增添了无限生机。 黄孛刚走进中间的正堂,就听到阁楼上传来西门强开心的笑声,随即就是唧唧喳喳的喧闹声。为了给黄淑娟和周凤一个惊喜,黄孛高抬腿轻落脚慢慢走上二楼,刚一露头就见黄淑娟、周凤、王寡妇、西门强和王寡妇的妹妹王春梅五人全都吃惊地望着自己,尤其是西门强,看到黄孛竟然眼眶一红,鼻子酸。 “黄公子!” “西门大哥!” 黄孛快步走到西门强跟前,抱着西门强就是一番亲热,看得众女眷捂着嘴惊呼连连,王寡妇语带揶揄叫道:“啧啧啧,我家西门强进门还没跟我亲热,倒被你抢了先手,你是不是皮子又紧了?” “哈哈哈,”黄孛急忙放开西门强笑道:“嫂子,你懂什么?我这是看看西门大哥是人还是鬼!” 西门强为了摆脱张乐行,竟敢掏出手榴弹以命相搏,不管此举是为了王寡妇也好还是独立团也罢,就凭这份忠心义胆,就让黄孛对西门强额外敬重三分,把西门强让回座位开门见山问道:“西门大哥,你们一家在霍丘还没待上几天就一路奔波来到韩家冲,不知你想把家安顿何处?” “团主,我们一家三口暂时还定无居所,反正这方圆八百里都是咱独立团的天下,到哪不是自己的家?”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安居才能乐业,既然这样,这座家宅就赏给你们啦!” 西门强和王寡妇都被黄孛的话吓了一跳,心直口快的王寡妇脱口问道:“孛孛,这漂亮的大房子可是马先生特意为你们盖的,你说送人就送人,你这不是败家子吗?” 一句话噎得黄孛直翻白眼,气得哭笑不得说道:“你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我就赏给春梅妹子。” “你……” “你什么你?”黄孛得势不饶人,趁机拐弯抹角透露自己的心声:“过几天就要带我姐和凤儿出趟远门,估计等我们回到韩家冲之后,那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盖不起一座家园来?你要是真的不要,就让西门大哥天天背着你蹬摩天岭,那里清静幽雅,与世隔绝,正适合嫂子这样性格的人居住,哈哈哈……” 黄淑娟和周凤长这么大也没出过六安,闻听黄孛的话面面相觑,周凤面露惊喜吃惊地问道:“孛孛,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竟然要走这么久?” “十里洋场——大上海!” “上海?”消息来得太突兀,黄淑娟有点惊慌失措,张口问道:“那你和凤儿的亲事不办了?” 此事虽然是黄孛私自做主拿定的主意,但是为了不伤着周凤的自尊心,黄孛还是凑至周凤跟前眨着眼睛软语道:“凤儿,你也知道八月初八那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说咱俩应不应该还按以前的规定举行婚礼?” “孛孛,我听你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感动得黄孛恨不得立刻抱进怀里一亲芳泽,刚挺起胸膛就听黄淑娟一声娇叱:“不行!这是咱娘和周爷爷生前定好的日子,你要是敢违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是大逆不道、背信弃义、数典忘宗、心怀鬼胎……”黄淑娟越说越气愤,“腾”地站起身,恨不得把所有的难听的词语全加在黄孛的头上,高耸的胸脯因为激动剧烈地上下起伏,粉面带煞,柳眉倒竖,把毫无防备的黄孛惊得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阁楼上登时变得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让所有人都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过了良久,西门强把黄孛拽到自己身旁坐下,小心翼翼问道:“团主,你们去上海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办?要不你派几位可靠的兄弟替你们走一趟?” “嗨!”黄孛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黄淑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为了说服黄淑娟只好夸大其辞说道:“过了年朝廷就会腾出手来找咱们独立团的麻烦,再加上太平军虎视眈眈也盯着咱六安这块大肥肉,如果年前不把咱独立团全部换成洋枪洋炮,到时候万一他们像上次那样再打上门来,那就会生无数个像黄家大院那样的惨案,咱们就会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失去亲人。另外冰康先生和朱桂师傅的亲人还在南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咱们要不把他们的家眷接回来,怎对得起咱们的良心?难得现在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若是不提前下手,不仅独立团危在旦夕,六安、霍丘、凤阳和寿州的千千万万乡民都得陷入万复不劫之地,那咱们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孛孛,你要带上淑娟妹妹是不是想借助那个登徒子的关系购买火器?” 王寡妇的话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但还是让黄孛刮目相看,没想到胸无城府的王寡妇竟然能够问出这样的话,急忙点头说道:“嫂子猜的一点不错,那毕乃尔的朋友都是贩卖军火的洋人,有他们帮助才能实现咱们的目标,他们都把我姐姐奉为神明,有我姐姐出面一定马到成功!” 黄孛是胡吹乱侃再加溜须拍马,说的黄淑娟慢慢坐回位置,但是脸色还是冷若冰霜,歪着头正眼都不瞧黄孛一眼,急的黄孛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淑娟妹子,你和凤儿跟着孛孛他们出去旅行一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既可以开开眼界又能够散散心,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别看王寡妇平时风风火火像一只母老虎对黄孛呲牙咧嘴,关键时刻真帮黄孛说好话,感动的黄孛差一点潸然泪下。 “嗨,王姐姐,孛孛和凤儿的亲事不办,我哪有那闲心出去游山逛水?”黄淑娟转头满脸愁容对王寡妇说道。 大家听黄淑娟还是固执己见坚持自己的原则,都爱莫能助地望着黄孛,没想到此时的黄孛突然像变个人似的,两眼放光,含笑起身说道:“我姐姐说得对,父母之命不可违,我有一计可以即办了亲事又不耽误行程。” 好久没开口的周凤惊喜道:“什么计?快给我们说说?” “旅行结婚!” 大家一时没听明白黄孛是什么意思,都大眼瞪小眼望着黄孛。 黄孛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黄淑娟和王寡妇一眼,要不是听到她俩的一番对白,黄孛还真想不起旅行结婚这个念头,见大家都被自己提起了兴趣赶紧侃侃而谈:“这种成亲的方式我还是听毕乃尔说过才知晓的,虽然在大清朝还没有这种成亲方式,但是用不多久就会传开,就像西洋钟和洋布料,以后都会成为每家的必备之物。这么做有好多意想不到的妙处,免去繁门缛节的结婚礼仪,什么作揖、叩拜、婚宴、闹洞房全都免了,挑选自己喜欢的轻松、浪漫格调去旅行结婚,只要心中有孝,在旅行中感受父母的养育之恩,老太太和周爷爷在天之灵也会为我和凤儿默默祝福。顺便陶冶情操,放松心情,做到求新求奇,求真求美,成亲与孝道两不误,你们说好不好?” 第一个喊起好的还是周凤,拍着小手欢欣雀跃,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羞得满脸绯红赶紧坐回位置,低着头不停地摆弄衣襟,黄淑娟急忙拉住周凤的手笑道:“凤儿,这是好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能够成亲,是在家里办还是旅行结婚我都没意见,只要不辜负老人们的一片心意就成。” 黄孛闻听黄淑娟已经答应自己,仿佛刚刚打了一场大仗,被折磨的精疲力竭,刚想放松一下,就听黄淑娟接着说道:“孛孛,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带着大熊和许大哥一起举行旅行婚礼。” “啊?”刚刚放松下来的黄孛闻听立刻又紧张起来,急忙说道:“那可不行!” “为什么?”黄淑娟杏眼圆睁又要脾气,吓得黄孛赶紧解释道:“姐,不是我不想带他们,那大熊和许洪长得什么样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有他俩跟我们在一起,这一路上不用游山逛水了,遇到哪伙武装都得大动干戈,你说咱们是去打仗呢还是旅行结婚?” 黄淑娟想想也是,欣然道:“孛孛,要不趁着咱们没走之前先把他们的亲事办了,要不他俩非得挑你毛病不可。” 黄淑娟的这个提议也正和黄孛的心意,早让他们成家早安下心来,省的自己不在家惹出什么祸事,于是这两件亲事就一起定了下来。 要说最高兴的还当属西门强一家三口,不仅为三对即将成亲的新人感到高兴,还平白得到一套韩家冲最漂亮的一套大房子,说了一大车千恩万谢的话,大伙又恢复了欢声笑语,一直说笑到夜幕降临吃过晚饭,跟假洋鬼子杨维利周旋完的老耿头来到为止。 (本章完) 第275章 未雨绸缪

黄孛把老耿头领进底层的一间空房,还没等两人聊上两句,周凤拎着一壶茶水和一个食盒满面春风翩翩而至,给两人斟完茶又摆上几碟果盘,一边忙活着一边微笑道:“冰康先生请用茶,这六安瓜片是用山泉水烧煮的,喝了不仅提神沁脾,还养颜益寿,等您老回到老家见到老妇人之后,一定让她大吃一惊!” 端着茶杯的老耿头半响才反应过来,看着招呼得十二分殷勤的周凤笑道:“凤儿,什么喜事把你乐成这样?是不是黄公子花言巧语又给你许下什么诺言?说出来也让老朽高兴高兴。” 一句玩笑说得周凤窘态百出,一张俏脸霎时泛出淡淡的红晕,瞟觑黄孛一眼转身忸怩而去,到了门口回头嫣然一笑:“冰康先生,孛孛说什么我可记不得了,要不您替我再问一遍?”说完,轻轻带上房门,随即客厅里就传来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没等老耿头开口询问,黄孛赶紧避重就轻说道:“冰康先生,我把咱们要去上海的事情告诉她俩了,听说可以跟着咱们一起看看花花世界,于是就高兴成这样啦。” 老耿头摇头笑道:“没这么简单吧?你姐姐没反对?” 黄孛朝老耿头伸出大拇指赞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冰康先生,刚开始是反对了,但凭着我三寸不烂之舌,几句话就摆平了,冰康先生勿挂念此事,你快说说那假洋鬼子的情况。” 这一趟上海之行能否顺利,关键在于能不能联系上通晓军火交易的中间人,而眼前的假洋鬼子就成了关键人物,黄孛心急难挨焦急地看着老耿头。 “呵呵,还是公子厉害,我还担心你如何过你姐姐这关呢,看来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此一举啦!”老耿头抿了一口茶,也不再刨根问底,说道:“杨维利这个人小黠大痴,个性刚愎自用,自以为聪明绝顶,处处占便宜,其实却糊涂透顶,早晚要吃大亏!” “此话怎讲?”一句话把黄孛说糊涂了,急忙问道。 “此人见多识广,能说会道,没用的话从来不多说半句,若不是他有一个坏毛病,我还真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老耿头语气平和,但是态度却极其认真说道:“此人夹菜有个习惯性动作,总喜欢在盘子里翻找着自己喜欢的菜肴,一口菜最少挑来挑去无数遍,好像菜肴里藏有金子似的,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此人为人处事从来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暴露出他自私自利的本来面目,谁给的利益大就倒向哪边,是位没有原则的人,若是咱们跟他做这次的军火买卖,估计不被他扒掉一层皮也得蚕食殆尽,公子千万要防备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敢!”黄孛眼珠子一瞪厉色说道:“他敢伸出一根手指我就剁掉他四肢!” “哈哈哈,那到不至于,此人暂时对公子还是大加赞赏,估计都是那一百两黄金在作祟。” “噢?那还不错,我还以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呢,”黄孛不怕对方贪财,就怕油盐不进那种人,闻听放下心笑道:“那他没问我干什么去了吗?说好了我要为他接风洗尘,到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还担心他对我会有什么想法呢。” “呵呵,公子真是自作多情,人家连问都没问你去哪了,倒是问起你姐姐什么时候去上海。” “我靠!”黄孛笑骂道:“这假洋鬼子怎么打起我姐姐的主意了?不会是心怀叵测吧?” “此人重利忘义却不好色,公子请放心,他惦记的不是你姐姐,惦记得是咱们购买军火的钱财。” “他看出咱们要去上海购买军火?”黄孛闻听大吃一惊,自己在杨维利面前可是没透露出半点口风,真不知道这假洋鬼子是怎么猜到的。 “也许你出手太大方了引起他的猜疑,我顺水推舟就给他下个套,说你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因为提前已经定下了亲事,所以只能成亲之后才能成行。他当着我的面算计了一下子日子,说过了八月他也正好返回上海,到时候一定鼎力相助。为了能够抓住咱这个大主顾,他主动把十里洋场的情形给我做了一番解释,把他自己说成了整个上海最厉害的军火经纪人,没有他买不到的武器,而且价廉质优。” “靠,他以为他是谁?斧头帮帮主啊?”黄孛不屑地撇撇嘴嘲笑道:“再说咱们去上海也不定非得找他,跟洋人打交道的经纪人多去了。” “公子,我只听说过那上海有什么庙帮、塘桥帮、百龙党和罗汉党等,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斧头帮?” “噢,我只是打个比方,”黄孛赶紧自圆其说说道:“几百人一起高举着斧头猛砍猛杀那多有气魄!” 老耿头笑了笑也没往心里去,接着把杨维利所说的话简单给黄孛陈述了一遍。 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之后,西方列强纷纷在上海设立了洋行,几年不到就成立了几十家。早期主要经营鸦片和洋货,同时也从中国输出一些丝绸和瓷器,等太平天国在长江以南闹腾开之后,军火的交易比重一年比一年高,西方列强大横财,数不清的洋鬼子摇身一变都成了百万富翁。 在上海,销售军火的洋行很多,每个国家都开设了几家,什么太古洋行,麦登司洋行,地亚士洋行,香港南利洋行等等,还有几家专卖火炮的洋行,最著名的当属普鲁士的泰来洋行和大埠加士答炮局,专卖一种用铜铸造的灵巧坚固的铜炮,不过价格贵得惊人,一门炮就值八万两。 这一切都是洋人明码开的价,按杨维利的意思,如果有他这样熟悉内幕的经纪人牵线搭桥,那价钱会便宜很多,至于便宜多少杨维利可是守口如瓶,老耿头也没掏出底细。 听完老耿头一番陈述,黄孛笑道:“冰康先生,有你这些消息足够了,都说大上海鱼龙混杂,藏龙卧虎,那是咱们没去,等咱们去了什么狗屁帮办、经纪人,全都他娘的扔进黄浦江喂王八!有谁敢挡咱独立团的道,别说这些假洋鬼子,就是真洋鬼子也让他夹起尾巴做人!” 黄孛这番话若是让外人听见,一定认为黄孛是吃了**药,胡说八道,可落在老耿头耳里却一点都不质疑。别看平时黄孛像一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人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假象,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显出独特的才华,特别是在亲眼见到黄孛用鸟语降服毕乃尔之后,更是坚定了老耿头这种看法,见黄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耿头微笑地说道:“公子,我虽然没去过上海,但也早有耳闻,当初小刀会失败之后有不少义士投奔了我们太平军,在我们旗下就有几十个。听说那里就像个大戏院,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不知公子想用什么手段摆平这些附骨之疽?” 黄孛伸出五个手指头,然后一根一根合拢到手心,笑道:“冰康先生,对付这些跳梁小丑的办法太多了,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就大张旗鼓显耀财富引蛇出洞,露出一颗蛇头斩断一颗,五根手指不够就斩断十指,直到让整个大上海都变成草木皆兵为止,到时候我看洋人还能不能静下心来喝咖啡?” “那惊动官府怎么办?” “嘿嘿,咱们去了咱们就是官府,”黄孛俯身说道:“冰康先生,领走之前你把关防文书都准备好了,然后填几张运送军火的运单,什么火枪、铜帽、火炮,甚至小火轮都写上,咱们这一趟要光明正大的去,还要风风光光回来!” 老耿头咳嗽两声,沉思半响才开口问道:“公子莫要见怪,我有一事不明,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怎么接回我和朱桂的家人?” 黄孛急忙挺直腰板认真说道:“冰康先生放心,我早已有了周密筹划,咱们这次走不仅要取出隐藏在白马尖的宝藏,还要带走韩家冲的一百万财宝,这么多金银财宝带在身边可不是一件好事,只能先存放在洋行里,然后兵分两路去接亲人:一路乘坐轮船先到广州,然后进入太平天国的老家广西,就让刚刚归附我们的方汉鼎和朱师傅带队,他们拿着官府的关防文书遇到官兵也没关系,估计用不上一个月就可以返回上海;去湖南长沙府由咱俩亲自带队,我提前给曾国藩写封信,到时候我要让他亲自派湘勇护送你的家人离开湖南,保证你一家人平平安安回到上海。” 话音刚落,老耿头慢慢站起身子,盯看着黄孛大半响问道:“黄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哈哈哈,这么大的事情我怎敢开玩笑?”黄孛站起身把老耿头让回座位,嘻笑自若说道:“冰康先生,不是我敢说大话,是因为我手里有一个重要筹码,只要让曾国藩看上一眼,你俩以前那点隔阂立刻会冰消瓦解!” (本章完) 第276章 华夏神水

黄孛话毕,起身快步离开房间,少顷回到老耿头身旁,伸开右手露出手心里的黑白两颗围棋子,神秘道:“冰康先生,你猜猜这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围棋?” 老耿头接过棋子翻来覆去看个遍,轻轻放到桌面上浅笑道:“黄公子,我对围棋没有研究,但是用陶瓷烧制的棋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估计价值不菲吧?” 黄孛会心一笑说道:“岂止不菲?这是宋代定窑烧制的器物,一枚棋子就价值不菲!我现在拥有一副完整的围棋,共计三百六十一枚棋子,其中乾子一百八十一妹,坤子一百八十枚,再加上棋盘和两种颜色的棋盒,你说是不是价值连城?” 老耿头急忙重新拣起棋子,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握在手里微笑道:“呵呵,我看也是白看,我对古玩没有研究,不过这东西握在手里有一种冰凉的玉质感,看来确实是件好东西。” “冰康先生,我准备用这副围棋跟曾国藩博弈一回,然后无论胜败都把这副围棋送给他,你说他还会难为咱们吗?” 老耿头没想到黄孛为救自己的家人会下这么大本钱,感动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虽然我俩老死不相往来,但说句公道话,曾国藩还算是个德高望重之人,从哪方面讲他都不会为难我的家人,何况他并不清楚我去了哪里,所以公子千万不要浪费这珍贵的东西,就留在韩家冲当咱们独立团的镇团之宝好喽。” “冰康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也多少能够猜到,但是事情就怕出意外,万一你离家这几年参加太平军的消息被他得知,凭他忠君的思想即使不难为你的家眷,但绝对不会放过你!凡是都往坏处想想准没错,再说我此举并不完全是为了救你家人,我还想跟他堵上一局,若是侥幸赢了他,我就好好劝劝他,跟咱们一起对付西方列强和小日本,就是不知这曾国藩的棋艺如何?我能否斗得过他?” “哈哈哈,”老耿头闻听大笑道:“曾国藩虽然嗜棋如命,但是棋艺却是一般,若是跟普通人博弈,十盘棋他倒是能够赢上六七局,若是碰到高手,对方让他九子也是一败涂地,至于公子嘛……”老耿头摇头失笑道:“公子怎么下都是输!” 如果黄孛没听到有人让曾国藩九子依然杀得他一败涂地的话,还真的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听毕此话,黄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嚷道:“冰康先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还没有人敢让我九子,就凭这点我赢定他啦!” “那可不见得,”老耿头不紧不慢说道:“我知道公子棋艺不凡,曾国藩十有**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还是定输无疑,因为此人没有棋品,他要是走错一步棋必悔无疑,你若不同意,轻则老羞成怒,摔棋子骂人,重则动手打人,还嫉恨与你,最后拂袖而去!” “靠!不至于吧?” 都说棋品如人品,那曾国藩一生修身律己,品格及个人修养很少有人能予匹敌,被后世许多伟人奉为圣贤之人,黄孛听到老耿头这番议论,眼珠子都差一点掉到桌面上,目定口呆望着老耿头。 “公子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给你讲两件趣事自会明了,”老耿头缓缓说道:“有一次他棋瘾难耐,叫来一名会此道的手下陪他下棋,因为手下不许曾国藩悔棋,一气之下掀了棋盘不说还打了这位手下一耳光,从此以后在军营里再没有一人跟他下过棋。还有一次,听说当朝的十八位国手之一的扬州周小松来到长沙,曾国藩赶紧派人请到府衙,并许下诺言,只要陪自己下上一局,就赠送来回的川资做为酬劳。正赶上周小松当时手头拮据,便欣然前往,让曾国藩九子开始博弈,杀得曾国藩丢盔卸甲一败涂地,一气之下不仅一文钱没给周小松,连口水都没喝就被赶出府衙。气得周小松真想一纸诉状告到衙门去,知道自己惹不起曾剃头,只好忍气吞声空手而回,此事听说都传到了京师里,被那些王公大臣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津津乐道。所以,公子想靠赢棋达到自己的目的恐怕要落空了,这宝物还是不送的好。” 一番话说得黄孛一屁股坐回椅子,呀呀两声,笑得比哭还难看,渭然长叹道:“嗨,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曾国藩怎么会有如此癖好?这可如何是好?” 老耿头见黄孛一筹莫展的样子安慰道:“黄公子,其实曾国藩也有一个大弱点,那就是天生患有干癣,遇到阴雨天或情绪大起大落时,此病立即作,浑身奇痒难耐,用他的话说‘人在世上,无生人之乐’,每晚都搔得血迹斑斑。公子想达到自己的目标,到可以在这方面下点工夫,虽然治不好,但是投其所好博得好感也有可能。” 黄孛兴趣广泛,但是博而不精,除了围棋、游泳和自己的专业外其余的都稀松平常,读书也是如此,就喜欢看一些人物传记或者纪实之类的历史类书籍,闻听老耿头一番话立刻提醒了自己,这曾国藩得的干癣说白了其实就是牛皮癣。虽然这种病是血液病,在后世也属于顽症之类,但是去不了根不等于就束手无策,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洗海水澡晒太阳,治疗两月可保一年不犯。湖南属于内6省份,再加上交通不便和事务缠身,估计让曾国藩悠哉悠哉到碧海蓝天的海边休养他也不会同意,自己何不趁着到上海的机会灌它十几瓶海水,然后全都用上等瓷器包装好,美其名就叫“华夏神水”,估计一瓶就能够止住曾国藩三五天的瘙痒,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听自己的话! 黄孛越想越美,高兴的又开始手舞足蹈,把自己的想法去粗取精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冰康先生,等曾国藩用光这些‘华夏神水’,他一定还会派人到六安来求咱们,这神水就好像紧箍咒套在他的头上,不敢说为咱所用,最起码让他和咱独立团睦相处几年,等他清醒过来时咱们早已翅膀硬了,还害怕他个鸟!” “公子,你这个办法真的见效?”老耿头吃惊地问道。 “我还能骗先生你?”黄孛一想起三亚大东海那些洗海水浴晒太阳的牛皮癣患者就感到可笑,一个个晒得像非洲人似的,被电视曝光后说有伤大雅,三天两头去一帮公务人员驱赶,赶得满沙滩都是光屁股的“黑人”,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于是笑道:“冰康先生,海水确实对牛皮癣有奇效,这是我亲眼所见,只不过这东西治标不治本,过一段时间还会重犯,等那十几瓶海水用了之后咱们早已远走高飞,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他还能拿咱们怎样?还不得低头前来求咱们?” 老耿头寻思片刻笑道:“既然公子有此妙招,那咱们就试试,万一没有效果公子也不用担心,你就说他这个病并不是什么干癣疥癞,而是蟒鳞,乃富贵之象,保准博得曾国藩的好感,做第二个薛执中。” “薛执中?薛执中何方神圣?”黄孛大惑不解赶紧请教。 “此人跟神圣一点都不挂边,就是一位变戏法的江湖骗子,凭借骗术骗取曾国藩的信任,把干癣说成蟒纹,说曾国藩是太上老君遗落尘世的一根拐杖,是蟒神托生,高兴的曾国藩不仅没治他的罪,还大大地奖给他五十两纹银,你说连这种人都能够乱来,你还怕啥?凭公子跟章馨海学到的占卜术,我估计取悦曾国藩应该不在话下。” “多谢冰康先生提醒,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绝不能用在曾国藩身上,我即要替他解除难言之苦,又要光明正大赢他一局,然后把这副围棋送给他,这世上的人只有他配有这副棋,这跟棋力大小没关系,我要让他感激涕零把你的家人送出湖南,心甘情愿调转枪口一致对外!” “哈哈哈,好!”老耿头站起身赞叹道:“如果真能如公子所愿,那对咱独立团真是一个福音,不知咱们什么时候都动身?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坐不住啦” “冰康先生,等朱桂和章馨海回来后咱们就开拔,不过在咱们走之前得先把大熊和许洪的亲事办了,不把他俩的野性拴住,说不定在家会惹出什么祸事!另外现在我们这些小字辈没有一位父母存活人世,还得请冰康先生当他俩的前辈,让韩家冲的兄弟们再热热闹闹一回!” “定好日子了吗?”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 第二天,韩家冲变得比过年还热闹,许洪和大熊的婚宴一直闹腾了三天,乐得哼哈二将见谁都点头哈腰,等朱桂和章馨海66续续返回韩家冲后,黄孛把该交接的事情全部交待清楚,然后率领一百人的精壮小分队全副武装离开韩家冲,奔赴一片新的天地。 (本章完) 第277章 狗皮

天蒙蒙亮,一支由一百多精挑细选的独立团勇士组成的精悍队伍驶出韩家冲,每个人除了手执各式兵器外,还都斜跨一枝新式火枪,并全都配备着双骑,在朦胧的晨曦笼罩下显得威风凛凛,气势勃勃。 从韩家冲携带的钱财多数都是像日升昌这种信誉极佳的钱庄银票,还有小部分的真金白银,十几匹战马就全部承载下来,整个队伍除了黄淑娟和周凤两位女眷乘坐的是一辆箱式马车外,其余的都是膘肥体壮的战马。 队伍穿过韩家冲外围的沟谷踏上官道时,东方已经露出第一道曙光。放眼四周,青山碧野一片葱绿,天空蓝得仿佛被水洗过似的一尘不染,几朵白云跟随着这支朝气蓬勃的队伍随风飘舞,队伍里不时传来周凤和黄淑娟开心的欢笑声。 黄淑娟为了不影响队伍的行军度,主动要求周凤教学骑术,黄孛闻听乐不得地自愿帮其执鞭坠镫,周凤则在旁指点着要领,等队伍转过岔道到达苏家埠时,黄淑娟已经能够达到单人乘骑小跑的水平。美得黄淑娟一会儿驶出队伍在草地上撒一圈欢,一会儿又来到黄孛和周凤面前炫耀一番,七八十里的路程傍晚前就赶到了霍山。早已得到消息的孙奎心亲自把大家迎进城内,安排好众人的食宿后,孙奎心领着黄孛、老耿头和朱桂三人走进一座宽敞的会客厅。 拎着包袱的黄孛径直走到立柜前,解开包袱皮取出一座西洋钟,上好弦摆放在中间,大厅里立刻想起滴答滴答的钟表声,黄孛欣赏一番后回到酒席旁笑道:“孙大哥,这西洋钟是独立团送给你的战利品,你知道怎么使用它吗?” “黄公子,这东西以前在一大户人家见过,略懂一二。”孙奎心谦虚地说道。 独立团除了黄孛之外,在官府当过官吏且有文化的只有孙奎心一人,黄孛内心对孙奎心的人格和见识一直敬重有加,闻听欣然道:“孙大哥,以后咱独立团再有什么军事行动就以这钟表为准,那种敲着梆子喊时辰的落后报时方法全都取消,等我们回来后每位头头脑脑再都分一块怀表,这样打起仗来才能统一号令。” “太好了,在你们没回来之前我一定教会各队的头领们学会看钟点,”孙奎心殷勤地夹起一支鸡腿放到黄孛的碗里满脸堆笑问道:“黄公子,听打前哨的鲍鑫说,你们这一趟上海之行准备为咱独立团购买火枪,不知有没有我们五营的份?” 黄孛一边狼吞虎咽撕扯着鸡腿,一边吚吚呜呜对老耿头说道:“冰康先生,你看我孙大哥说的多么可怜,要不咱再多买一个营的火枪?” “哈哈哈,奎心,你别听黄公子乱说,他是逗你呢,”老耿头笑道:“这次去上海,咱们准备买回两万枝火枪,所有独立团的兄弟人者有份。” “真的?那得需要多少银两?”孙奎心其实就是试探地问问,知道黄孛不是那种优亲厚友、厚积薄人之人,买回来的火枪一定有自己的份,但还是没想到竟然是人手一枝,不由得大吃一惊,动容道:“以前在三河镇与太平军联手围剿湘军李续宾时曾经听忠王李秀成说过,那洋人的火枪虽然威力大,但却贵得很,听说一枝火枪运到岸上的价格就得一百两纹银,那两万枝火枪就得两百万!我的乖乖,咱有这么多家底吗?” 黄孛这次率领小分队到上海采购军火,除了从韩家冲带的是真金白银外,那隐藏在白马尖的宝藏多数是奇珍异宝和古玩字画,这些东西黄孛可不想卖给洋人,只能到了上海后寻找几个有实力和喜欢收藏的大主顾变卖,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兑换出去只能凭运气,一个月是它,一年也是它。这样一来老耿头的那些宝藏价值就得打个折扣,估计能有四五十万两现银就不错了,就算再加上藏在管家院山洞里那些抢来的四十万两饷银,满打满算也不够二百万。若是按孙奎心的算法,这些来之不易的血汗钱只够买些火枪玩玩,甚至连西方列强那种先进的子弹——铜帽恐怕都一颗见不着,更别说那些短小精悍的新式火炮了! “孙大哥,都说你是实在人,看来此话真是不假,那洋人要多少就给多少?”黄孛擦了擦手笑道:“咱们这一趟是到上海购买军火,但不一定去了就买,而是去做生意,做生意你懂吗?那就跟打仗一个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筐苹果还卖八个价呢,我就不信他们都是一口价?他可以漫天要价,咱们就闭着眼睛还钱,直到二十两卖给咱们才算完事大吉,哈哈哈……” 一番生意经说得大伙哈哈大笑,老耿头笑道:“奎心,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黄公子出马,说不定一百万就能买回咱们所需要的火枪和火炮,弄好了分文不花也有可能嘛,你说是不是公子?” “呵呵,冰康先生不用给我使激将法,如果让我抓住机会还真有可能!”黄孛顺杆往上爬踌躇满志说道:“到了长江之后,我还真想抢他娘的一艘洋人小火轮,然后挂上毕乃尔所说的那种海盗骷髅旗,在长江上专门打劫那些倒卖军火的洋鬼子,到时候缴枪的不杀,舍命不舍财的统统让他们去见王八,最后满载而归,省下的钱咱们回到家里就地分脏,岂不痛快!” 虽然是一句大话,但是落在三人耳里却无比的受用,连寡言少语的朱桂都兴致勃勃说道:“黄公子的提议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这次携带的开花弹都是我经过改良后的优质弹,最远可以打出一百丈,只要一颗落在甲板上,保证让洋鬼子举手投降。” “你们看看,连朱师傅都支持我的想法,看来咱们这支小分队真的准备当一回黑吃黑的海盗喽,这行业只需浪费几两弹药钱就可以换回价值不菲的真家伙,真是一本万利的行业,好!咱们就准备这么干了!” 三人早已习惯了黄孛海阔天空式的说话方式,不仅不见怪,反而添油加醋一起摆龙门阵,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吃完酒宴,撤下残席换上茶水后老耿头问道:“奎心,我们就这一百多兄弟你也看到了,去时倒无所谓,等买回军火后这点人手可远远不够,单不说6地上的那些割据势力是个威胁,就算让咱们畅通无阻往回运也是有心无力。我和公子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你们五营挑选几位机灵的兄弟到长江北岸的路灌口小镇做个策应,只要船一靠岸,立刻派人调来二千人马护送军火,你看有什么困难?” 孙奎心沉思片刻说道:“现在的安庆控制在湘军和新成立的淮勇手里,我们怎么才能安全闯过这片防区?” “你们可以打扮成绿营兵,一路上的关防文书都给你准备好了,若是有半路拦截的,你们就说奉曾国藩之命到湖南接应黄公子,估计就是有十个胆他们也不会难为你们。” 老耿头的话孙奎心听得是明明白白,但是里面的玄机却一点也摸不着头绪,一边答应着一边用疑惑的眼光望着黄孛。 “孙大哥,你不用好奇,冰康先生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准备到长沙走一趟,一是给曾国藩送份礼物,二呢顺便把冰康先生的家人接回六安,有曾国藩这个地主照应路上会减少不少麻烦。” 听黄孛这么一说,孙奎心也不再追问,说道:“这件事你们就放心吧,等你们到了管家院之后就让郝侉子带几个人跟你们一起走,我们随时保持联系,绝不会出一点差错。” 次日清晨,队伍离开霍山在老耿头带领下很快来到隐藏军饷的山洞口,取出四十万两打劫得到的意外之财后直奔独立团控制的最后一座关卡——管家院。等郝侉子接过关防文书、游击官衔的部照和一套从三品的武官官服后乐得哈哈大笑,一边换上服装一边说道:“自从参加捻军以来我做梦都没梦见能够穿上这套狗皮,想不到今日竟然当上了清妖的游击,等到了路灌口小镇我一定抖抖威风!” “嘿!”黄孛一瞪眼失笑道:“郝大哥,你可别一棒子打死一群人,你穿的是狗皮,那我们穿的是什么?”说完,黄孛一声令下,所有的将士全都翻出绿营兵服装开始换装,黄孛则套上簇新的九蟒五爪的袍子和镂花的珊瑚顶子,然后趾高气扬朝郝侉子厉色喝道:“大胆奴才,见到正二品的狗皮上司还不跪不?” 郝侉子没想到眨眼工夫一百多人竟然全都变成了官兵,愣怔半响突然开怀大笑,有模有样朝黄孛打个千说道:“卑职叩见团主大人!” “哈哈哈,不用多礼,带着你的弟兄跟我们鸟枪换炮去!” 这支假绿营兵在嬉闹中终于驶出六安地界,没用上半个时辰便进入安庆府管辖范围,队伍在老耿头带领下绕开官道直奔白马尖,午时刚过就来到白马尖山脚下。 (本章完) 第278章 浮出水面的红顶商人

白马尖是大别山最高峰,一条蜿蜒曲折的深谷一直延伸进大山深处,站在谷口外就能听到谷里的瀑布所出的巨大轰鸣声。此时正值盛夏,站在谷口朝里张望的黄孛却感觉到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山谷两侧的杜鹃花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都挂满了水珠,在阳光照射下出闪闪的光泽,整个峡谷云雾缭绕,雾气腾腾。 “公子,你带着一半兄弟守住谷口,剩下的跟我前去搬运宝藏,这条峡谷有三十多里的脚程,估计天黑之前我们就可以返回。” 黄孛望着怪石嶙峋的峡谷真想替下老耿头,可惜宝藏的隐藏地只有老耿头一人知晓,黄孛只好留在谷口担负起守卫的任务,把最辛苦的活计交给了已到古稀之年的老耿头。 等目送老耿头一行人马消失在谷里之后,剩下的众将士们就地取材很快建起一座简单的营寨,在营旁还围起一个临时畜马栏,百多匹战马和那辆拉着黄淑娟和周凤的马车全都集中在这里。刚忙活完不久,就见奇丰带着一名独立团士兵快马加鞭来到营寨,翻身下马来到正和黄淑娟和周凤谈天说地的黄孛跟前,把一封写有“马上飞递”字样的牛皮纸公文袋递给黄孛,说道:“团主,这是六安康大人派人传递来的加急文书,让你赶紧拿个主意。” 黄孛急忙解开封口的麻绳,从牛皮袋里掏出一张宣白纸,匆匆浏览一遍失笑道:“靠,我还以为六安又出什么大事了,吓了我一跳,这是朝廷六百里加急的御旨,让我赶紧挑选精兵强将进京保驾勤王,”黄孛把文书塞进公文袋随手还给送信的士兵说道:“你回去告诉康刈子,现在六安除了休养生息外其它的事情一律置之度外,就是天塌下来跟咱也没半点关系,嘿嘿,勤王?我没背后踹上一脚就算他走狗(屎)运了,还给他勤王?有这工夫倒不如进山打点野味给兄弟们打打牙祭。” 送信的士兵揣好咸丰救命的文书翻身上马,笑道:“团主,那我回去不用六百里加急跑了?” “呵呵,六十里都不用,要不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然后再返回六安?” “谢谢团主,这里离管家院只有几十里地,用不上小半天我就可以赶到那里,既然不是什么紧急公文,那我就跟五营的兄弟们先乐呵乐呵再动身不迟。”说完,朝众人行个军礼,扬鞭驱马驶离营寨。 离黄孛不远就是为周凤和黄淑娟搭建的帐篷,黄孛跟奇丰等人的谈话二人是听得清清楚楚,等送信人离开营寨后两人忍不住咯咯嬉笑,黄孛负手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走到两人跟前笑道:“你俩偷笑什么呢?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孛孛,你拿着朝廷的俸禄,穿着二品的官袍,不帮忙就算了,还要踹人一脚,这要是被皇上听见了非得气吐血不可。”黄淑娟揶揄道。 黄孛摇头笑道:“姐姐正好说反了,是朝廷的达官显宦拿着天下人提供的俸禄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剥削者穿着天下人织补的官服作威作福,如果这些败类把这些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也不说哈,可惜干的都是祸国殃民的勾当,对这种人我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进京勤王?拿我当猴子耍?你说是不是凤儿?” 周凤微笑地打量着黄孛,失笑道:“孛孛说得倒是在理,只不过穿着这套朝服说这番话还是让人啼笑皆非,要不你就换成便装吧?这样我们看着还舒服一些。” 黄孛举起胳膊甩了两下马蹄袖,朝不远处的郝侉子喊道:“郝大哥,你过来一下,”等郝侉子走到跟前,黄孛肃容道:“郝大哥,刚才朝廷来旨意了,让咱们进京护驾,你身为朝廷武官是不是应当以身作则到京师表示表示?” “靠!”郝侉子学着黄孛的口气笑骂道:“我不去也许他还能多活几日,我要是去了非得打出他稀屎不可!” 一句话逗得黄淑娟和周凤花枝乱颤,正当几人说笑工夫,鲍鑫率领十几名探马一阵风来到黄孛跟前,跳下马报告道:“团主,离此地五里我们遇到一伙绿营兵,人数大约有三百人,他们说是江南大营提督张玉梁的手下,正要北上京师勤王护驾,小虎和邢师傅等人正和他们套近乎,听说他们身后还有两千人马,我们就赶紧回来通知团主。” 黄孛没想到事情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到,看来不仅自己收到了清廷的告急,连和太平军打得不亦乐乎的江南大营清军都接到了命令,估计此时的官道上都是北上勤王的清军,自己这支身着绿营兵服装的队伍如果继续大摇大摆南下背道而驰,那也太显眼啦!必须找一个好的托词才能说过去,否则引起清妖的怀疑那可大大不妙,想到这黄孛问道:“鲍鑫,此地远离官道,他们为何跑到这里?” “团主,听他们说这一代流窜着不少的太平军,为了保护他们的粮草辎重不受骚扰,这支绿营兵派出不少探马四处警戒。”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高兴地说道:“鲍鑫,你赶紧过去把这伙绿营兵带到这里,顺便让张小虎率领剩下的兄弟全都撤回来,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趁着鲍鑫去叫绿营兵的工夫,黄孛让周凤和黄淑娟回到自己的帐篷,郝侉子则率领八位士兵在大帐门口站成两排,自己回到大帐坐在帅位上,身着守备制服的马坤易站立一侧,一炷香工夫就听大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少顷就听一陌生声音喊道:“卑职孟元叩见游击大人。” “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们大人正在里面等你呢,你进去吧!” 黄孛和马坤易没想到来的绿营兵竟然先给郝侉子行个大礼,不由得相视一笑,转眼间一位绿营把总掀开门帘走进帐内,见到身着正二品官袍的黄孛面色明显一愣,随即干净利索赶紧打个千禀道:“江南大营绿营张玉梁部下把总孟元叩见六安总兵黄孛黄大人,祝大人鹏程万里步步高升!” 若是孟元再多加几个头衔非得把黄孛说背过气不可,强忍着笑声沉声问道:“孟元,你家张大人什么时候接到朝廷的手谕进京护驾?为何才走到这里?要是按你们这种度猴年马月才能到达京师?难道不知道朝廷出的是六百里加急的军情吗?” “回大人,”孟元被黄孛严厉的口气吓得头都不敢抬急忙答道:“率领我们北上增援京师的并不是张玉梁总兵大人,而是他的副将胡世安大人,前几日张大人接到朝廷的御旨时还同时收到浙江巡抚王有龄的告急文书,张大人只好兵分两路分头救急。我们这支队伍在长江上突然遭遇长毛水师的拦截,要不是碰巧被湘军水师解救,我们这三千人马全都喂王八!” 叫孟元的守备能说会道口齿伶俐,而且话语中还带着少许的幽默,要搁以前早已引起黄孛的笑声,可是此时的黄孛完全被王有龄三字深深吸引,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自己对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能让黄孛熟知的人一定是一位历史名人,可惜这个模糊记忆在黄孛眼前晃来晃去就是无法抓住。 低着头的孟元见身处高位的年轻大人半天没动静,壮着胆子抬起头说道:“黄大人,要不我把胡世安大人领到这里来拜见你?” 一句胡世安大人猛然提醒了黄孛,这王有龄不就是《红顶商人》里的那位靠胡雪岩五百两纹银赞助而青云直上做到浙江巡抚的清朝大臣吗?虽然小说里的人物大多都是迎合世人的猎奇心理而夸大其词,与史实多有悖离,但是胡雪岩为清军购置西方军火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现在是咸丰十年七月,算算日子还真的跟太平军第一次围攻杭州府相差不远,那位叫张玉梁的绿营总兵还真的替王有龄解了燃眉之急,让王有龄从一个杭州知府扶摇直上成了一方大员,被清廷擢升为浙江巡抚。可惜好景不长,用不上半年杭州又得易主,这位胡雪岩的挚友加靠山的王有龄也走到末路,自尽于府衙之中,真是辜负了被中国历史誉为天下第一的红顶商人胡雪岩一番期望,估计此时的胡雪岩还奔波在上海和杭州之间为王有龄筹集粮食和军火。 一想起军火,黄孛激动地猛地一拍案桌,吓得刚刚抬起头的孟元一屁股坐在地上,黄孛见状赶紧绕过案桌满脸堆笑扶起孟元,笑道:“孟兄,我刚才的举动并不是针对你,让你受惊吓了,”黄孛亲自为孟元拎来一个木墩,等孟元战战兢兢坐好之后黄孛才回到帅位,让马坤易给孟元送上一杯茶水,然后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孟元,把孟元看得坐立不安心里直毛! (本章完) 第279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堂堂正二品的镇守总兵大人跟自己这个不入流的小守备称兄道弟,孟元心里能不毛吗?瞪着惊恐的目光胆战心惊看着黄孛,抱着谨言慎行的态度小心应对。 “孟兄,你听说过胡光墉,字雪岩这个人吗?”黄孛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 “啊?卑职从未听过。”孟元躬下腰毕恭毕敬答道。 黄孛闻听有些失望,看来自己的猜测不假,《红顶商人》里所写的前半部都是作者主观臆测的东西,在胡雪岩没遇到左宗棠这个大贵人之前还是位籍籍无名之辈,帮王有龄筹运饷械也是小打小闹,根本没达到呼风唤雨叱咤风云那种境界。估计此时的胡雪岩跟自己一样,也是一只刚刚浮出水面的雏鸟,否则像孟元这样在江南大营成天跟清军打交道的五品军官不可能不知晓。 黄孛沉思片刻又道:“孟兄,你说你们来之前在长江上碰到过太平天国的水师,不知是什么样的水师?战斗力如何?” “黄大人,那长毛的水师说白了其实就是把普通的商船和小舢板组织在一起的一支杂乱船队,只不过数量众多,每艘大一点的商船都携带着上百艘小艇,再加上搬上大船上的火炮,气势极其嚣张,若没有像湘军水师这样的大船队与其抗衡,那长江早已控制在长毛手中啦。” “噢?你刚才说你们被湘军水师所救,那湘军水师又都是什么样的战船?战斗力如何?” “湘军水师虽然多数也是招募来的商舟,以民船载炮,但是其中还有数量不少来自太湖和登舟的水师战船,无论从炮火到兵勇训练上都要强过长毛的水师,所以白日长江基本控制在咱们手里,到了晚上才是长毛的天下。” 黄孛闻听放下心,看来长江上的战船都是一些东拼西凑的木船,估计比自己在淮河上的水师战船强不哪去,只不过数量庞大而已,只要自己搞到一艘洋人的小火轮,把小巧灵便的榆木迫击炮架在火轮四周就可以在长江上畅通无阻!打木质战船纯粹是要饭的抓虱子——十拿九稳! “孟兄,那长江上除了这两支水师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势力?比如洋人的火轮船?”黄孛为了让孟元听明白,直截了当说出小火轮这个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黄大人,有是有,不过他们都属老鼠的,昼伏夜出,目的就是走私军火,为此被我们还抓到好几艘那种铁怪物,因为是洋人,一般不是要点赎金就是押到衙门里交给朝廷自行处理,咱们拿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黄孛闻听大喜,急忙问道:“你们缴获的小火轮都在什么地方?” “黄大人,这些战利品可不是我们能够留下的,除了当场放走的,剩下的用不上两天就得乖乖还给洋人,朝廷可不敢得罪这些洋大人。” 黄孛听完一脸的失望,见孟元端着茶水浑身拘束的样子微笑道:“孟兄,请用茶!咱们虽然不是一个派系,但是都属于汉军,见面就是缘分,等喝完茶我送你五十两赏银回去跟你的弟兄们改善一下伙食。我知道你们这些底层兵勇的难处,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点油腥,再说你们这趟北上跟洋人交战能不能回来还两说,能快快乐乐过一天是一天,也算对得起父母给的这身臭皮囊。” 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得孟元眼眶泛红,鼻子酸,刚才紧张的情绪立刻缓和不少,一口喝掉茶水站起身,把茶杯放到木墩上单膝跪地又给黄孛打千施礼,嘶哑着声音说道:“谢谢黄大人肺腑之言,正像大人所说的那样,我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没有什么大本事,能得到黄大人看重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只能代表三百多名弟兄为大人祈福,保佑大人此行一帆风顺毫无伤!” 黄孛上前扶起孟元,让马坤易取出五十两银锭递到手上笑道:“孟兄,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面,若是能够活着回来就到六安找我,我一定摆上一座酒席为孟兄压压惊。” 孟元捧着银元宝被黄孛感动得一塌糊涂,激动地说道:“黄大人,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平易近人善待下属的朝廷大员,借大人吉言,我们一定还有见面的一天,”孟元把银锭揣进怀里容光焕说道:“也许一两个月咱们就能见面。” “哦?这为何来?”黄孛好奇地笑道。 “黄大人,我虽然是个井底之蛙,但是看人还有点眼光,知道大人是位仁义之人,我就斗胆说句心里话,别看我们现在是三千人马,估计还没到淮河已经跑掉一多半,能够走到京师的不会过五百人。” 孟元见黄孛一脸不解的表情急忙解释道:“我们江南大营这次北上勤王不仅仅是我们这三千绿营兵,还有二千五百的八旗兵,他们为了减少车马劳顿之苦全都乘坐商舟沿着运河北上,同时携带大量的粮草辎重,并且全都是上好的白米;而我们这些绿营兵则都是猪狗不吃的糟糠,就是这样还吃不饱,欠下我们五个月的军饷,大人你说还有谁死心塌地愿意为朝廷卖命?现在还没走出安庆地界已经失踪了几十个兄弟,等到了京师能剩下几百就不错了,到时候万一我们走投无路投奔大人时,恳求黄大人一定给我们留条活路,我代表我的手下再一次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话毕,孟元突然跪下磕起头来,黄孛赶紧扶起说道:“孟兄,我刚才说了,咱们都是汉军,只要你瞧得起我黄孛,随时欢迎你们来六安,时候也不早了,你再不回去怕引起你顶头上司的怀疑,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好不容易送走恋恋不舍的孟元,此时已经接近午时,黄孛开始招呼众人生火做饭,还没等把米下锅,就听到远方传来零星的枪声和喊杀声,过了一袋烟工夫就见孟元策马扬鞭跑在最前面,身后跟随着一群丢盔卸甲的绿营兵,离营地还有一箭之地就听孟元拼命地喊道:“黄大人救命!” 黄孛急忙下令众人做好战斗准备,自己翻身上马驶到栅栏门口,等孟元来到跟前问道:“怎么了孟兄?遇到长毛了?” 孟元率领只剩下二百多人的绿营兵乱糟糟地挤在营地外,惊慌地说道:“黄大人,我带着我这些兄弟准备南下寻条活路,不知为什么被副将胡世安觉,上来就杀了我们几十个兄弟,弟兄们走投无路我只好带着他们到这里寻求避难。” 此时铺天盖地的追兵已经出现在众人视野,黄孛摘下枪急忙说道:“孟兄莫怕,你率领你的弟兄就到营寨躲避一会,一切有我给你们做主。” 等孟元的残兵败将躲进大营,只见一位副将打扮的军官率领众多绿营兵来到营寨前,隔着黄孛几十米远勒住马朝黄孛拱拱手说道:“卑职参见大人,因为军务在身不能施拜见之礼,请大人原谅。” 黄孛回头扫了一眼,见众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于是放下心转头冷然道:“胡大人,都是一个槽子里吃食的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既然他们不愿意跟你走一条路,那就让他们跟着我,正好我们准备顺海路北上勤王,走哪条路不是走?你说是不是?” 胡世安看着只有五十来人的黄孛嘿然一笑,嘲笑道:“大人就率领这点人马北上勤王?你不是开玩笑吧?” “胡大人有所不知,”黄孛用手指着身后的山谷说道:“我们路过此地时,碰巧遇到一群长毛,我就派我手下的大将率领五千人马一口气追进谷里去了,估计用不多久就可以歼灭这群匪得胜而归,怎么样?看在我们同朝为官的面子上就放过他们一马,我就代他们谢谢你啦!” 胡世安眼珠乱转,望着畜马栏里的战马和大包小包的包裹突然露出狡狯的目光,出一连串鹰隼般笑声,厉色骂道:“操!你骗鬼呢?现在的沿海都是洋人舰队的天下,你难道飞过去不成?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逃兵的就得就地正法,你身为朝廷的大臣竟然知法犯法,包庇逃兵,今日既然撞到我的手里就算你倒了大霉!”骂完,胡世安举起大刀厉色喝道:“弟兄们,给我拿下这伙人,若是找到值钱的东西每人都有奖赏……” 黄孛心里暗骂一声,真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没等胡世安下面的话说完,黄孛抬手“碰”地就是一枪,但见耀武扬威的胡世安一声不吭一头栽下马,顷刻间一排排火枪同时开火,把站在最前面的绿营兵瞬间打倒一片。紧接着手榴弹和开花弹纷纷落进人群当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得绿营兵晕头转向,等硝烟散去,大营外已经见不到一个能够站立的绿营兵,遍地尸骸,一片狼藉。 离得远的绿营兵早已抱头鼠窜跑得无影无踪,从黄孛出的第一枪到战斗结束,总共也没用上半柱香时间,把躲在营地里观望的孟元二百多绿营兵看得瞠目咋舌,惊诧无比! (本章完) 第280章 北多南超

这一顿罚酒敬的,胡世安送了命不说,捎带着其手下也跟着倒了大霉死伤过半,营寨外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骸和呼天号地的伤员,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此时的黄孛可没闲工夫伺候这些大爷,驱马回到营寨来到孟元众人面前,把枪扛在肩上神色自若说道:“孟兄,打扫战场的差使就交给你们了,想救伤员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疗伤药,那些被打死的是烧了还是埋了随你们意,处理完之后你到大帐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孟元率领的二百多绿营兵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不能自拔,过了良久孟元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翻身下马就地打了一个千喊道:“卑职遵命!”话音刚落,剩下的二百多绿营兵纷乱地跳下马顷刻间跪满一地,把黄孛美得跳下马扶起孟元,眨了两下眼睛得意洋洋转身向大帐走去。到了帐内,黄孛真想仰天大笑两声宣泄一下心中的得意,强忍着笑意捂着嘴回到帅位,直到听到孟元等绿营兵离开营寨后才开怀大笑,说道:“坤易兄,咱们这堂教学课上得怎么样?” “嘿嘿,团主,”马坤易兴奋地说道:“你是没看见孟元他们是什么表情,每个人嘴里都可以塞进一颗手榴弹,全都看傻啦!” “哈哈哈,有你这么比喻的吗?你就说嘴里塞进一个大鹅蛋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马坤易倔强地说道:“刚才打起来时,孟元他们全都死死地盯着咱们的手榴弹,看那架势,只要你打声招呼就都能冲上去过过瘾,估计从此以后想赶都赶不走喽!还有那姓胡的绿营兵将领,真是想钱想疯了,举着大刀喊冲锋时两眼还离不开咱们畜马栏里的战马和大包小包的包裹,真以为人多力量大以多就能取胜,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此话不假,咱们独立团是干什么的?专收拾那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王八犊子,想以多取胜,真是瞎了他的狗眼!只要让咱们独立团先制人,别说这些绿营兵啦,就是当今世界上任何一支列强也讨不好去,这就叫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打他个脑震荡,哈哈哈……” 马坤易虽然听不太懂黄孛的有些术语,但是相处时间久了大概意思还能明白,陪着黄孛乐呵两声问道:“团主,你这么帮衬孟元不是有什么目的吧?” 黄孛摇头笑道:“刚开始我还真没往别的地方想,就想打探打探长江上的局势,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想留下孟元陪咱们一起走一趟上海,因为他出身江南大营,对长江流域的清军和太平军都了解甚多,有他给咱们当向导一定一帆风顺。” 马坤易闻听恍然大悟,暗自佩服黄孛的心思缜密,问道:“团主,那剩下的人怎么安排?” 这次到上海的小分队都是精挑细选的独立团精英,不仅战斗力强悍对独立团也是忠贞不二,如果带上这两百多陌生的绿营兵一起上路那可不妙,黄孛沉思半响说道:“坤易兄,你出去告诉弟兄们多煮二百多人的饭食,最好再添加一些肉食,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估计好久没见到油腥了,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就让奇丰把他们移交给孙奎心的五营,等咱们返回后再带到六安,这样两不耽误。” 马坤易接令离开大帐,等孟元的绿营兵打扫完战场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吃完饭黄孛主动把孟元叫到帐内,简明扼要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乐得孟元一个劲抱拳致谢,笑道:“黄大人放心,跟着我的这些兄弟都是出死入生的好兄弟,别说你救了我们一命,就凭免了我们北上去当炮灰的义举,兄弟们已经死心塌地跟定大人啦,等他们到了六安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我现在就通知他们,他们若是知道了黄大人已经收留了他们,保准个个笑得屁滚尿流!” “哈哈哈,”黄孛闻听大笑不已,虽然用词不当,但是意思表达的还非常贴切,说道:“孟兄,你告诉你的弟兄,到了六安一定要好好干,咱们独立团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每个人的好处都不是你们所能想象到的,到时候朝廷就是拿一个游击的官职去勾引你们,估计也没人愿意离开六安,至于什么好处日后孟兄自会知晓。” 此时的孟元对黄孛已经敬若神明,暗自庆幸自己歪打正着能够得到黄孛的赏识,还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身边,千恩万谢离开大帐按黄孛的意思送走自己的手下。 天黑之前老耿头果然率领取宝的运输队返回大营,五十多匹战马全都满载而归,众人七手八脚卸下大箱小箱,等全部安顿好之后,孟元偷偷地把黄孛拽到一旁小声问道:“黄大人,你不说山谷里有五千咱们的人马吗?怎么就这么点人?” “呵呵,兵不厌诈,懂吗?”黄孛拍了拍孟元的肩膀笑道:“刚才的战斗你也不是没看见,就我们这些人还打不过千军万马?” 孟元想想也是,挠着头叹道:“黄大人,如果我们江南大营有你们这种队伍,别说打长毛了,就是那些洋人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孟兄,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独立团最终目的是要打洋人,但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惹咱们,无论他是清军还是长毛,都照打不误!” 独立团这支怀有特殊使命的特遣队在谷外歇宿一夜后,第二天清晨便拔寨起营朝长江北岸的路灌口小镇驶去,走了两天快接近长江时,官道上不时地碰上成群结队的湘军,偶尔还能看见人数不多的淮军,急的黄孛真想拦下一位淮勇打听一下刘铭传的消息,可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黄孛忍了又忍打消了这个念头。等离长江还有十多里路时,就见打前锋的鲍鑫带着一队湘军疾驶而来,到了近前兴奋地说道:“团主,前面的路灌口镇平安无事,我给你引见一位亲人!” 和鲍鑫并排走在一起的是位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穿一件已经洗得白的湘军号衣,头裹蓝巾脚穿草鞋,要不是眼中射出的摄人光芒,黄孛一定误以为是哪冒出的庄稼汉,正疑惑之时鲍鑫介绍道:“团主,这位是我堂弟,叫鲍,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没想到在此地竟然相遇,真是太巧了!” 鲍?不会是曾国藩的得力大将“霆军”主帅鲍吧?黄孛望着眼前貌不惊人的庄稼汉疑窦丛生,知道鲍是四川人,于是用不伦不类的四川话打起招呼,笑道:“哥老管,原来你是鲍鑫的堂弟,老弟这厢有礼了!” 鲍上下打量着黄孛,突然仰天大笑,拱手操着一口四川口音说道:“没晓得六安的黄公子这码子年轻,凭一己之力就除掉了龟儿子苗沛霖哇,还消灭了四眼狗的十万长毛,锅你得洗了哇,碗你得洗了哇,锅和碗你都得洗了哇,乖乖地不得了,你这是切那嘞?” 黄孛没想到自己一句试探话竟然引出这么一大堆川话,听得云里雾罩稀里糊涂,虽然没听懂几句,但是心里却乐不可支,知道眼前的庄稼汉就是如假包换的鲍。如果说刘铭传是后期的英雄,那鲍就是现实版的好汉,三十刚刚出头就已经身经百战,大大小小惨烈的战役已经参加了五百多场,身上的刀枪伤正好跟梁山好汉的人数一样多,都是一百零八个,被称为当今的“北多南”!多是指多隆阿,就是指鲍,估计后期金庸大侠所写的《天龙八部》里的北乔峰南慕容也是受此启,激动得黄孛不住地搓着手傻呵呵望着鲍鑫。 不用黄孛求助,就凭黄孛那一句啼笑皆非的川话鲍鑫就已经猜到,黄孛根本不懂四川话,急忙跟鲍哇啦哇啦说起来,笑得鲍前仰后合,黄孛实在忍不住问道:“鲍鑫,你怎么也会说四川话?” “团主,”鲍鑫止住笑声答道:“我和鲍都是四川奉节都里六甲安坪藕塘人,我们俩是亲堂兄弟,因为我小叔得了一场大病不治身亡,没办法,鲍五岁时就过寄到我家作养子。我们一家几十口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等鲍十几岁时就被其母刘氏——也是我的小婶带入奉节县,住在五里碑红岩洞。为了糊口,我小婶给人当奶妈,鲍则冬日上山砍柴到碛坝盐场拣煤糊,夏日在一家豆腐坊做学徒,吃不尽的苦辣,道不完的哀愁,后来竟然杳无音信。为此我们一家人多方打听寻找,没想到这小子偷偷地参加了绿营兵,等湘军成立后又投靠曾国藩手下,还成为独领一军的统帅,听说团主要带我们到上海去,非得请咱们到路灌口小镇的大营聚聚,团主,你说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黄孛毫不迟疑说道:“既然到了你兄弟的地盘,咱不去叨扰一番也太没人情味了,正好我还有封信想转交曾大人,就麻烦鲍兄一并代劳啦!” (本章完) 第281章 湘军里的洋俘虏

鲍邀请黄孛到大营做客,可不是因为黄孛是什么六安总兵,打了多少次胜仗,而是看在鲍鑫的面子上走走过场,目的就想为自己的堂兄增点面子。 这个时期的绿营兵可没人瞧得起,用曾国藩的话说都是一群“集而复溃,溃而复集”的乌合之众,维持个治安或者缉拿个盗匪或许还管点用,若是遇到强敌基本上都是脱下军服藏起刀枪变成普通民众,鲍岂能看重黄孛?说十万太平军被打得落花流水,那纯属给黄孛戴高帽,要没有袁甲三调来的三路人马从中谋划,鲍打死都不相信黄孛有这种能耐。再说鲍鑫几年前就已经是洞庭湖水师的总兵,虽然是记名的,但那跟黄孛比也相差无几,所以鲍所表现出的热情主要是冲着鲍鑫来的,对黄孛客气都是表面现象,等听到黄孛毫不迟疑就答应自己的邀请更是暗中嗤笑,直到听说黄孛有一封信让自己转交曾国藩之后才收起轻视之心。 鲍可以瞧不起任何人,唯独对曾国藩不敢有点滴的不敬,听到黄孛的最后一句话立刻毕恭毕敬说道:“黄大人,不知是什么信?现在中堂大人正坐镇东流望江山指挥全局,要不我亲自护送你们过江面呈中堂大人?”此时的鲍一改四川口音,用纯正的官话试探黄孛。 “东流望江山?离此地多远?” “出灌口镇五里就是码头,乘船过江就到!” 黄孛闻听惊出一身冷汗,不是怕见曾国藩,而是自己最主要的一个筹码——华夏神水还没准备好,没有海水如何治疗曾国藩的牛皮癣?到时候自己手里只剩下定窑围棋这一张底牌,凭着曾国藩耍赖的棋风自己不仅沾不得半点便宜,弄不好还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见鲍用审视的目光望着自己,急忙收敛心神嘻笑自若说道:“鲍大哥,没想到中堂大人竟然近在咫尺,隔江相望,此时若是前去拜会还真的省掉不少脚程,不过此刻还不是相见的最佳时候!” “为什么?” “鲍大哥,我这次拜见曾大人有两个目的,一是送这封信和一个信物,二呢我要到上海为曾大人讨点神水,准备彻底治好中堂大人的顽疾,所以现在还不是拜见中堂大人的最佳时机。” 鲍对黄孛所说的信件和信物倒没往心里去,闻听黄孛要治好曾国藩的干癣疥癞立刻满脸堆笑,笑道:“我们中堂大人被此痼疾缠绕多年,真是夜不能寐,苦不堪言,若是黄大人能够治好这个病,那真是咱大清的福音,不知黄大人什么时候可以返回?” “等到了灌口镇雇好舟船之后就动身,”黄孛又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调侃道:“鲍大哥,你不是要请我们到你的大营做客吗?怎么这么急着赶我们走?” “哪里,哪里,既然跟我们中堂大人扯上关系,那我更得好好款待黄大人啦,请!” 说完,鲍掉头带着黄孛这支小分队向南驶去,半个时辰不到就来到湘军的大营。但见一座深沟高垒的寨圩展现在众人面前,土墙外布满了鹿砦拒马,一排排湘勇挺胸抬头整齐地站在土墙后,见到鲍都举起手中杂乱的武器行礼致敬,其士气之高昂着实让黄孛大开眼界。都说无湘不成军,看来此话还真的不假,估计独立团碰上这样的军队除非弹药充足,否则即使胜了也是慘胜。 黄孛一边随着鲍走进营寨,一边欣赏着操练的湘勇,虽然大多数湘勇还拿着落后的冷兵器,但是精神面貌确实比自己所见到的其它武装要强,个个生龙活虎精力旺盛,这要是换成先进的火枪真是一支强军,看得黄孛不停地点头赞赏不已。 “黄大人,我这些手下跟你们绿营兵相比如何?”跟黄孛并排走在一起的鲍高声问道。 “好好好,不错,真的不错!”黄孛也不说是湘勇不错还是自己的独立团不错,含糊其辞地应答着,鲍笑了笑也没再言语,把众人领进一座单独的营地,全都安顿下来之后亲自带着黄孛和鲍鑫来到中军大帐,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经摆放在屋中间。三人分宾主坐下后鲍便热情地招呼客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鲍笑道:“黄大人,能不能把你的那封信和信物现在就交给我?我想趁着中堂大人还没离开此地时派人赶紧送去,万一耽误了你们的大事我可担当不起。” 黄孛倒是没有多想,从怀里取出信和一个饰盒递给鲍说道:“鲍大哥,这盒里装有曾大人喜爱之物,千万不要碰坏了,否则中堂大人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鲍见黄孛说得极其郑重,赶紧小心翼翼接过信物,掂了掂份量轻笑两声摇头走出大帐。 “团主,我这位堂兄一向瞧不起绿营兵,你可别往心里去。”鲍鑫趁着鲍不在的时候急忙解释道。 “嗨,这都正常,难道咱们就瞧得起绿营兵?”黄孛心中暗笑也不以为意,喧宾夺主跟鲍鑫推杯换盏起来,少顷鲍返回坐席也加入进来,天南地北跟鲍鑫聊起家常,突然话锋一转对黄孛说道:“黄大人,兄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鲍大哥,你跟鲍鑫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都是一家人有话请讲!” 鲍沉思片刻说道:“我想把我堂兄调到我们湘军,一是慰藉我感激之情,二呢想为堂兄图个前程。” “呵呵,鲍大哥,你的意思我们绿营兵不如你们湘军有奔头?”黄孛大剌剌笑道。 “来来,别放筷,吃吃!”鲍顾左右而言他殷勤地劝着黄孛和鲍鑫用餐,脸上流露出的不屑表情一览无遗,气得黄孛哭笑不得说道:“行,只要鲍鑫愿意我没意见。” “真的?那我可得多谢谢黄大人啦!”说着,鲍站起身朝黄孛抱拳致谢,还没等礼毕,就听鲍鑫淡然一笑说道:“春亭,我可不跟你搀和那些窝里斗的争斗,我现在不缺吃不少穿要房有房要地有地,跟独立团的兄弟们处得都像亲兄弟一样,活得潇洒打得痛快,我还想劝你加入我们独立团呢,听你这么一说那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劝谁!” 一句话噎得鲍愣怔半响,憋了半天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堂兄,你说的是真的假的?那绿营真有那么好?”鲍转头问黄孛:“黄大人,我堂兄说的独立团是怎么回事?” “嘿嘿,也没什么,我知道大家都瞧不起绿营兵,索性我就改成独立团这个称谓,没别的意思,就是图个舒心,听起来霸气。”黄孛漫不经心答道。 鲍不敢反驳鲍鑫,但是对黄孛却不客气,直截了当问道:“黄大人,我堂兄把我们湘军的所作所为看成是窝里斗,这是你的想法?” 黄孛被鲍步步紧逼的语气也激起了斗志,点头淡然道:“不错,是我说的。” 鲍眼一瞪就要火,见鲍鑫严厉的目光慢慢收敛火气冷然道:“黄大人,咱们拿着朝廷俸禄本应该为国分忧,你怎么教唆部下藐视朝廷?还把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看成窝里斗的莽汉?这要是传到中堂大人的耳里就是当今皇上也保不了你!” “哈哈哈,鲍大哥,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打你的长毛我们打我们的洋鬼子,至于谁能名传千古后人只有定论!” “嘿嘿,打洋人?好好好!”鲍轻蔑地笑了笑,心说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敢打洋人的主意?要是能打过洋人,那朝廷百万大军不早就把洋人赶出中国去啦?见双方话不投机半句多,鲍不再争执换个话题说道:“黄大人,吃完酒你们先到后营休息,等我帮你找到快船后就通知你们。”说完,闷头劝起酒,一顿欢迎宴席吃的索然无味,过了一个时辰就草草收场。 等黄孛和鲍鑫回到临时住所,鲍鑫歉意地说道:“团主,我堂弟春亭就是这样一个人,忠君思想特严重,其实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 “鲍鑫,别看你俩是叔伯兄弟,但是我对鲍的了解一点也不比你少,”黄孛凑至鲍鑫身边小声说道:“用不多久,你堂兄就会卑躬屈膝来礼敬咱们,到时候我要让他准备一顶花轿抬着凤儿送到船上,然后把船布置成花船,我要在太平军和湘军交战的长江上跟凤儿入洞房拜天地,让他们瞧瞧什么才是浪漫豪杰!” 傍晚,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时辰,营寨里突然传来叫骂之声,正在黄淑娟和周凤帐篷里谈笑风生的黄孛急忙钻出帐篷,离老远就听到“no、no、no”的喊叫声,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带着马坤易快步来到鲍大帐前。就见大帐前的一块空地上蹲着二十几人,其中有两位金碧眼的洋人,在洋人身后是六位头缠红头巾的印度阿三,剩下的都是短打扮的船工,一位年长的洋人正不停地提出抗议,可惜围着的湘勇一句都听不懂,全都面无表情举着刀枪指着这群俘虏。 不知为什么,黄孛一见到洋人就感觉自己要走红运,真想凑上前详细询问一番,但是怕引起鲍的猜疑只好忍住好奇站在远处静观其变。 (本章完) 第282章 中国撒旦黄世仁

蹲在地上的年长洋人也许不是第一次遇到此种场景,不仅不害怕,还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起来,知道大清朝懂得英语的凤毛麟角,专挑恶毒的语言侮辱华人,什么拖着尾巴的劣种,长满虱子的臭虫,满口黄牙的肮脏鬼,若不是此时还没明出东亚病夫这一词,否则一定给湘勇按上东亚病夫的称号,气得黄孛露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去胖揍一顿,赶巧鲍掀开门帘走出大帐,黄孛只好收住脚静观其变。 此时的鲍已经换上一身官袍,年长的洋人猜到正主来了,突然站起身挥舞着双手,带着一股浓烈洋葱味的生硬汉语喊道:“我抗日,我抗日!” “噗嗤”,黄孛实在憋不住笑意噗嗤笑出声来,鲍这才现站在大帐外瞧热闹的黄孛,轻轻点了一下头便径自走到俘虏旁,问道:“到江对岸接通译的兄弟还没回来?” “禀大帅,已经派人去接了,估计用不多久就会返回。” 正说着,就听营寨外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少顷一名湘勇满头大汗冲进寨内,高举着一只令牌刚想呼叫,猛地现鲍就站在人群之中,赶紧跑到跟前掏出一封信递给鲍,气喘吁吁说道:“大帅,这是中堂大人的亲笔手谕,命令你无论如何留住黄公子在灌口镇过夜,明日一早中堂大人要亲自到江南岸为黄公子送行!” 简简单单一句话彻底把鲍说懵了,捏着信封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取出信函一目十行一口气看了三遍,转身快步来到黄孛跟前单膝跪地打个千唱道:“卑职有眼无珠错怪了大人,请黄大人责罚!” 徐立壮给黄孛起外号叫“鼻涕虫”,说黄孛心眼小;章馨海也为此奚落过黄孛,其实黄孛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就改不了这个毛病,总觉得自己的小动作只不过是一种逢场作戏的黑色幽默而已,从来都没往心里去。见跟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鲍突然服软,本能地又涌起报复的念头,把鲍搀扶起来笑道:“鲍大哥,此话从何谈起?你好吃好喝招待我们绿营,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敢责罚‘北多南’的大英雄?” 鲍也不是傻子,话里话外听出黄孛是在讥笑自己,可是不知咋的,此时已经没有一点的不快,特别是听到“北多南”四个字之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句赞誉可是曾国藩当着众多亲信的面亲口说的,外人很少知晓,没想到黄孛连这都知道,看来眼前的六安总兵跟中堂大人的关系实在非同小可,抱着拳亲切地笑道:“既然黄大人大人有大量,那就请到大帐再坐一会,正好我这有上好的天柱剑毫,请黄大人好好品尝品尝。” “我抗日,我抗日!”年长洋人见鲍给一位年轻人跪拜行礼,两眼立刻亮,仿佛抓到一棵救命稻草拼命朝黄孛喊叫着,黄孛趁机问道:“鲍大哥,你们怎么把洋人抓起来了,他们都犯了什么罪?” “黄大人,他们暗地里走私军火卖给长毛,被我们的水师抓住押到这里,等通译来了记完笔录之后就交给朝廷自行处理,嗨!”鲍抓起黄孛的胳膊就往大帐走,边走边唉声叹气,“这帮洋鬼子,打又打不得,骂还听不懂,趁着他们的公使没来之前赶紧榨点油水,否则又白忙活一宿。” “鲍大哥,”黄孛移开鲍的手突然停下脚步,漫不经心说道:“还要什么通译?既然被老弟赶上了就为大哥代劳一回,然后咱再说咱俩的事情。” “你会说洋话?”鲍吃惊地看着黄孛。 “略知一二,你准备审问哪个洋人?” 如果刚才鲍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转弯,现在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用冒着火星的眼光看着黄孛,一脸的媚笑,吓得黄孛倒退两步问道:“你想干什么?” “哈哈哈,”鲍抚掌大笑,谦恭地说道:“黄公子,那就把这些洋人全都叫到大帐来,我来个快刀斩乱麻一股脑全都解决了,然后咱哥俩再品茗畅谈!” 听鲍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黄孛心中暗笑,一本正经说道:“鲍大哥,那些头裹红巾的就不用了,虽然他们也是外夷,但都是那两位金碧眼的跟班,你就拿他俩开刀即可。” 鲍虽然听不懂这里的蹊跷,见黄孛说的认真赶紧点头赞同,欣然道:“那就麻烦黄公子把他俩叫进大帐。” 黄孛朝两位俘虏说了一串叽啦哇啦鸟语,说的全场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黄孛,见两位洋人眉开眼笑朝大帐走来,黄孛笑道:“走吧鲍大哥,咱们进帐内详谈。” 大帐内,黄孛和鲍端坐在案桌两侧,两位洋人站在帐中间,四名鲍的护卫和马坤易站立两侧,黄孛简单跟洋人交流一番之后,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说道:“鲍大哥,那位岁数大的叫凯伊,来自英吉利,是位船长;那位卷的年轻人来自德意志,叫爱得莱德,是他的助手兼机械师,他俩要求你立刻无条件放了他们,并返还他们的小火轮和军火,否则就让英国公使额尔金到京师控告你,让你官做不成还上绞刑架。” “什么是绞刑架?” “就是吊死。” “噢,”鲍沉思半响,皱着眉头说道:“黄公子,你告诉他俩,私自卖军火与长毛按律当斩,念他们是洋人从轻落,没收赃物罚银四千两,三天若是交不上罚金就配到前线去做三个月的苦力。” 黄孛闻听撇撇嘴,心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处罚?八位洋人每人就罚五百两纹银,就这么不疼不痒地吓唬人家能顶个屁用?本想帮鲍出个馊主意,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主要目的就是对方的两艘小火轮,别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于是原封不动把鲍的话翻译给两位洋人。 果然不出黄孛所料,船长凯伊听完黄孛的翻译立刻吹胡子瞪眼又开始大嚷大叫起来,嚷道:“我抗日!什么狗屁按律当斩,我们是尊贵的欧罗巴白种人,不像你们这帮劣种人,我们不受你们律法的约束,限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无条件放人,否则让你们统统去见上帝!” 黄孛也顾不上给小心谨慎的鲍当通译了,“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闭嘴!你个白痴、蠢猪,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我就是被当今皇上尊称为杀人如麻的中国撒旦黄世仁,绞死你比勒死一条狗还容易,”黄孛朝马坤易暗示一下,喊道:“找根绳子把这位岁数大的给我拖出去活活吊死!” 马坤易虽然明白黄孛是在吓唬洋人,可是上哪去找绳子?急的在大帐内东张西望,最后转身走出大帐,过了半天还真的拎回一条拴马的绳索,没等凯伊反应过来就被马坤易摁倒在地,套上脖子倒拖着向外走去。站在一旁的年轻洋人爱得莱德刚想上前制止,被马坤易一脚踹得“噔噔噔”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连鲍都被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制止黄孛的鲁莽,被黄孛紧紧地摁住,摇头眨了眨眼睛,鲍这才明白黄孛是在演戏,露出一丝惊诧的目光收回手正襟危坐瞧看热闹。 仰面朝天的爱得莱德见自己的老大被勒得呲牙咧嘴、手舞足蹈,眼看着就要拖出大帐,吓得也顾不上什么高贵不高贵了,连滚带爬来到黄孛跟前惊恐地喊道:“我们愿意交赎金,求求黄世仁大人放过他吧!” 黄孛没想到自己临时抬出来的土豪竟然被年轻的洋人信以为真,气得哭笑不得,指着被拖着像一条死狗的凯伊讥笑道:“鲍大哥,你看见了吧?这些洋人真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身陷囹圄了还瘦驴拉硬屎硬撑着,他们已经服软了,同意缴纳赎金,你看如何处理?” 鲍没想到一直耀武扬威飞扬跋扈的洋人转眼间就被黄孛降服了,佩服的五体投地,忙笑道:“黄公子,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赶紧交出赎金打走了事。” 打走了事?谁赔我小火轮?黄孛嘿然一笑,见马坤易已经把凯伊拖出帐外,这才慢条斯理地叫回来。 被勒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凯伊捂着脖子左摇右晃,两眼一直没离开黄孛身上,黄孛傲然道:“密斯特尔·凯伊,你也知道现在你们英吉利正和大清交战,按道理你已经没有什么外交赦免权,杀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说罚金交还是不交?还敢不敢抗议啦?” 过了大半天船长凯伊才缓过劲,急忙说道:“黄大人,鄙人再不敢了,我交,我交!”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只金光灿灿的怀表举在手上,可怜兮兮地说道:“可是我们身上真的没有金钱,要不你们先把这拿去,等我们回到上海后一定把赎金送来。” (本章完) 第283章 同归于尽

黄孛站起身走到凯伊面前接过金表,掂了掂分量嘲笑道:“船长大人,你们的赎金是八千两白银,这块金表满打满算就值千儿八百的,你就拿这么小的一块金表来糊弄鲍大人,你不是开国际玩笑吧?” “嘿嘿,”一句话把惴惴不安的凯伊说笑了,感觉不妥急忙收起笑容小心翼翼说道:“尊贵的密斯特尔·黄,我们这次冒险走私军火,从雇船到购买军火已经花掉了我所有的积蓄,本想等卖了军火连本带利一起收回,没想到摊上这么大的祸事,我现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只能回到上海交还小火轮取回定金才能还上赎金,不信你问问爱得莱德。” “黄大人,我们船长说的一点不假,”爱得莱德赶紧替凯伊说好话,“凯伊为了雇船甚至把自己的洋楼都抵押给了坞帮,这次回去若是补不上剩余的租金,不仅定金要不回来,甚至连那价值不菲的洋楼都归坞帮所有,我真诚地请求大人开恩,等我们回去之后一定想办法如数奉还!” 黄孛闻听眼一瞪厉色喝道:“你们拿朝廷当猴耍?万一你们一去不回,这位鲍大人上哪去找你们?难道还让他带兵打到租界去?不行,既然这样,你俩都得留在此地当人质,就让你们手下回去筹集赎金,十天之内若不返回,扒了你俩的皮然后点天灯!” 凯伊和爱得莱德闻听吓得扑通跪在黄孛脚下,一人抱着一条大腿哭天抹泪誓,什么恶毒的语言都说出口,连上帝耶和华都未能幸免,黄孛见威慑差不多了,回头问鲍:“鲍大哥,你说的那什么天柱剑毫什么时候上啊?我替你当通译说得口干舌燥,再不上茶我可不管了!” “上,马上就好!”鲍虽然听不懂三人在说些什么,见两位洋人抱着黄孛的大腿痛哭流涕,估计黄孛是在替自己要赎金,高兴地大声催促门外的亲兵赶紧上茶。 “你们都听见了?我把你俩的情况说了,鲍大人的意思既然没钱就赶紧送你俩到前线当炮灰,早死早托生,眼不见心不烦,他说不想再见到你们,有这功夫还不如喝喝茶。” 说话间,一名亲兵端着茶盘走进大帐,吓得两位洋人抱着黄孛的大腿更是死不放手,鼻涕眼泪抹了黄孛一身,黄孛这才扶起二人说道:“嗨,算我今天倒霉,碰见你俩这穷鬼,看在都说英语的面子上我就拉你们一把,凯伊船长暂时把小火轮押给我,我先替你垫上八千两的赎金,然后我亲自陪你们走一趟上海,等到上海筹够赎金后你再还我,怎么样?” “真的,那可太感谢上帝了!”凯伊眼珠乱转忙不迭地答应道:“密斯特尔·黄,到时候我一定加倍偿还!” 黄孛狡狯地笑起来,转身回到座位把金表放到案桌上,笑道:“鲍大哥,洋人说他们身上没带现银,先把这块金表押在我这里,让我帮他垫付赎金,等到了上海之后再还我,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鲍一点都没怀疑黄孛在打坏主意,还杞人忧天替黄孛担起心来,肃容道:“黄公子,那十里洋场都是洋人的天下,你跟他们一起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的,他们最大的头目是我的……”黄孛故作神秘凑至鲍耳旁低声说道:“是我的大舅哥,这次到上海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护送我姐姐去完婚,所以没有一个洋人敢伤我们。” 一句话说得鲍张大嘴舌挢不下,过了良久惊叹道:“怪不得黄公子会说洋人的话,原来如此,那马车里拉着女眷就是你姐姐吧?” “除了我姐姐外还有我的爱妻,既然大哥提到这个话题,老弟倒有个愿望求助大哥。” “黄公子客气了,有话但说无妨!”此时的黄孛在鲍眼里可不是绿营总兵大人那么简单了,单不说跟曾国藩是什么关系,就连朝廷惧怕的洋人都沾亲带故扯上联系,巴不得找个借口套近乎,闻听黄孛有求自己,忙不迭地答道。 “鲍大哥,我虽然和爱妻成了亲,但还没来得及办亲事,她连一次花轿都没坐过,我想明早临走之前让大哥帮帮忙,帮我雇顶花轿,最好再找来一群吹鼓手,我要热热闹闹把她抬到船上,然后在去上海的途中洞房花烛夜,你说好不好?” 鲍捋着八字胡面露微笑,自己戎马一生出生入死,对那些三纲五常本就有抵触,听黄孛这一惊世骇俗之举不仅不反感,反而有一种敬佩之情,越看黄孛越对脾气,哈哈笑道:“黄公子放心,这点小事当哥哥的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你就等着做新郎吧!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午时当哥哥的多有不敬,我现在马上重新为黄公子置办一桌上等酒席,咱哥俩一定一醉方休!” “多谢鲍大哥!”黄孛抱拳说道:“咱哥俩现在已经不是外人,用不着说这见外的话,一会儿你把酒席送到后营去,我派人把八千两赎金给你送过来,我想借花献佛为这两位洋鬼子压压惊,省的半路给我使绊子,偷偷地把船开到长毛那里,那我可再也见不着鲍大哥了,呜呜呜……”说着说着黄孛突然掩面哭泣起来,哭得鲍手忙脚乱,赶紧劝道:“黄公子莫要惊慌,我答应你,不就是一桌酒席嘛?我马上派人给你送过去,顺便再送上八坛子口子酒,再不行我就派一支水师护送你们到上海。” “哈哈哈,有鲍大哥这话,老弟就是掉进长江喂王八也心甘情愿,”黄孛放下手嬉皮笑脸笑道:“水师就免了,对付这些洋人我黄孛一人足矣,老弟明早就恭候大哥的花轿共赴码头,告辞!” 等黄孛带走凯伊和爱得莱德,鲍才反应过来,被黄孛的真真假假逗得哭笑不得,摇头叫来亲兵,安排好一切后才走出大帐巡查四处的防地。 黄孛回到临时驻地后营,把洋人安排在准备聚餐的大帐之后,让马坤易把所有的头头脑脑全都叫到老耿头的住处,开门见山说道:“弟兄们,我跟鲍鑫的堂弟鲍都说好了,明日一早就登船启程,过一会儿咱们要一起跟那八位洋鬼子喝顿感情酒,这可关系着咱们独立团能不能拥有自己火轮船的大事,所以每个人都要拿出对待大熊和许洪的热情来招呼人家,特别是那位岁数大的船长,一定要把他灌得找不到北,而且自己还不能变成醉鬼,能不能做到?” 大伙闻听纷纷嚷嚷,有说能的,还有笑而不语的,老耿头举手让大家静下来,笑道:“公子的意思让咱们分清主次,主要目标就是那位船长,要是这样的话我挑两位酒量好的人担当大任,剩下的就敲敲边鼓,我知道大嘴能喝二斤多,你们当中还有谁的酒量过他?” “冰康先生,让我凑凑热闹,”少言寡语的老帘头举起手说道:“我能喝四斤!” 一句话震得全场鸦雀无声,都惊奇地望着老帘头,看得老帘头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我不好饮酒,但天生量大,大家不要耻笑。” 黄孛真没想到老帘头竟然有这特长,跟自己东奔西跑走了大半个安徽也没见到老帘头喝一口酒,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连声叫好,说道:“大嘴,既然这样,你和石师傅就负责船长一人,剩下的兄弟陪其他的洋人喝好就行,另外石师傅不善言辞,因此劝酒的活儿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教你两句洋话,你听好了!” 黄孛清清嗓子说道:“咕得,就是好的意思,也有夸奖的成分,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你说一遍。” “咕得、咕得、咕得……”大嘴一口气说了六遍,大家好奇地跟着大嘴一起“咕得”,乐得黄孛点头赞道:“不错,都挺聪明,那我再叫下一句干杯——切尔丝。” 大嘴抢先答道:“吃你屎!” 话音刚落,众人全都笑翻了天,“吃你屎”的叫声充斥着整个帐篷,无论黄孛如何纠正也改不过来,最后连黄孛也喊出“吃你屎”,气得黄孛全部撵出帐篷去和洋人交流感情,自己则把刚才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老耿头讲述一边,问道:“冰康先生,明早曾国藩要为我钱行,我估计是冲着那两颗围棋子来的,到时候万一他想看围棋怎么办?” “公子,凭涤生的人品,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据为己有,你就放心地拿出来让他欣赏,正好勾起他的馋虫,等咱们返回后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冰康先生,你不说那曾国藩棋品极差吗?” “都说棋品如人品,其实那得分什么人,最起码放在曾国藩身上不适合,他下棋时会耍赖,但是做人却中规中矩,所以公子大可放心!”老耿头停顿片刻,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公子,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灌倒那位船长?这跟咱们拥有小火轮有什么关系?” 黄孛思忖大半天才下定决心跟老耿头说实话,严肃说道:“冰康先生,我说了之后千万别传出去,否则咱们就会鸡飞蛋打两手空空!” 老耿头从来没见过黄孛这么严肃过,挺直身子说道:“公子放心,你说吧!” “这位叫凯伊的船长是英吉利人,现在他们的军队正在攻打京师,如果打败清廷后,那咱华夏民族又得遭到一次劫难,这是其一;二呢,这老家伙特别仇视咱们华人,拿咱们当猪狗看待,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都想除掉此人!” 老耿头边听边点头,鼓励黄孛继续说下去。 “这两艘小火轮是凯伊抵押家产雇来的,只要除掉此人,那这两艘船就归咱们所有,因为他为了救自己把船又抵押给了我,到时候就是打官司也是死无对证,要想干净利落除掉他,今晚必须灌醉他。” “你想在鲍的营地除掉他?” “不,”黄孛摇头说道:“这洋人跟大清子民不一样,要是那么容易处死鲍他们早就下手了,我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们自己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船长落河淹死!” 一番话说的老耿头似懂非懂,问道:“那怎么才能让他掉进长江?就算今晚喝多了,明日浑浑噩噩,但是他也不会自己爬进江里吧?” “嘿嘿,那是当然,得让我帮他一把,我要跟他一起同归于尽!” (本章完) 第284章 醉酒

一句同归于尽,唬得老耿头倒吸一口凉气,惊愕道:“你想干嘛?” “冰康先生勿要担心害怕,晚辈的水性堪比‘浪里白条’张顺,虽然不能与鱼儿媲美,但是比常人要高出甚多,淹死一个年过半百的洋鬼子好比大熊吃豆芽——小菜一碟!” “呵呵,”老耿头被黄孛形象的比喻说的脸色稍有缓和,说道:“我倒是听死去的孙老三提过两句,夸公子水性不错,但是大伙全都听说而已,从来没人见识过公子的真本事,我还是不放心啊!” “冰康先生,咱独立团倒是有两人了解我,一位是黄坤,一位是老帘头,当初我们风雨无阻下淮河时他俩亲眼见识了我的水性,要是不信的话您老就把老帘头叫来,看看老帘头如何说法?” 老耿头见黄孛说得有鼻子有眼,知道黄孛说的是实话,可还是不敢答应,思考片刻说道:“黄公子,那长江可不比普通的江河湖泊,其水势浩大深不见底,光宽度就有几百丈,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玩笑可开大了,公子还是不要冒这种风险为妙。” “水势大是对常人说的,像我们这种水性极佳的人只当做是一种刺激,活动活动筋骨而已,再说我要在船上和凤儿洞房花烛夜,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敢以身犯险?”黄孛朝老耿头拱拱手认真说道:“冰康先生,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爷爷看待,有什么心里话也不隐瞒你,所以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怕他们横生掣肘坏了咱独立团的大事,还望冰康先生成全!” 黄孛说的真诚恳切,令老耿头大受感动,打了个唉声叹道:“嗨!凡做大事者无不胜人者力,自胜者强,既然公子主意已定,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成全公子一次,不过必要的救助准备还要做,你说让我们做什么?” 听到老耿头同意自己冒一次风险,黄孛放松心情笑道:“冰康先生,为了不让爱得莱德心生怀疑,等我们落江之后你让他开足马力向下游寻找,我会把洋鬼子凯伊的尸体先偷偷地托出水面,你们先把他捞上船,然后朝北岸方向寻找我,等把我救上船之后你握住我的手,我会给你一个暗示,然后把我送到洞房,”说到这,黄孛露出暧昧的笑容低声说道:“后面的故事到此为止,想知道的自己猜!哈哈哈……” 老耿头摇头笑道:“你这小家伙,真是古怪的很,把一桩生死大事描绘成良辰美景,若是让周凤姑娘知晓,说不定对君当歌: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老一少又说笑了一阵,便连肩来到聚餐的大帐,还没到帐内就听郭大嘴“咕得,咕得”的叫好声。等掀开门帘,大帐内仿佛开了锅似的,三四位独立团将士围着一位洋人正不停地推杯换盏,但见凯伊一手拎着酒坛一手举着瓷碗,摇摇晃晃对郭大嘴嚷道:“咕得,咕得,吃你屎,吃你屎!”说完,没等大嘴干了,自己一仰脖,几口就喝个精光,看得老耿头莫明其妙,转头问道:“公子,这洋人的喝法也用不着灌哪?用不到一时半刻自己就能把自己喝到桌下。” 黄孛还以为只有教自己外语的爱尔兰老头有这种癖好呢,没想到船长凯伊也这德性,再瞧看德国人爱得莱德,虽然不像凯伊那样鲸吸牛饮,但也是倒上半碗就一饮而尽,见到走进大帐的黄孛兴奋地眉飞色舞,举着瓷碗嚷道:“尊贵的密斯特尔·黄,快过来跟我们热闹热闹,我要用你们中国的美酒表达我的敬意,没有您的帮助就没有美好的今天,我谨以此酒表表心意,为了友谊和美酒干了!” 没等黄孛走到跟前,爱得莱德已经一饮而尽,站在旁边的张小虎顺势递给黄孛一碗酒,窃笑地眨眨眼睛。黄孛心知肚明接过酒,到了爱得莱德身前说道:“爱得莱德,明日咱们就要同舟共济奔赴上海,这一路上还得指望你这位机械师保驾护航,你可千万别喝多了,若是安安全全到了上海,我就奖赏你一百个金币!” 一句话说得爱得莱德酒醒了一半,惊喜道:“黄大人,你说的是真的?” “呵呵,我堂堂的朝廷重臣,岂能跟你说笑话?”黄孛端起酒碗连喝了两大口,巴拉巴拉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瓷碗里真的是清水。黄孛假装吐出一口酒气,拍拍爱得莱德的肩膀笑道:“只要不喝多,你随意,我过去看看老船长凯伊。” 黄孛对凯伊可没客气,上来就勾肩搭背又灌了一大碗酒,喝得凯伊歪在桌上一个劲喊“吃你屎”。黄孛为了战决,让马坤易掏出十几颗金元宝放在酒席上,让张小虎倒满清水说道:“密斯特尔·凯伊,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凯伊挣扎着挺起身子,盯着眼前的金元宝醉眼朦胧痴笑道:“明日是我回家的日子,只要我凯伊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翻身成为一名百万富翁!” 靠!都喝成这样了还念念不忘财致富,黄孛暗中嘲笑,端起碗一饮而尽,摇摇晃晃说道:“明日是我新婚的日子,为了表达我对你的尊敬,谁干一碗就拿一锭金子,这金子就象征爱情,谁得的越多谁就是对我和我恋人的最大祝福,”黄孛把碗朝下,卷着舌头说道:“先干为敬,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拿第一锭金子。” 话音刚落,六名印度阿三和爱得莱德全都拥上前,没等黄孛伸手制止,凯伊“咕咚、咕咚连干两碗,还没等把两锭金子揣进兜里,身体前倾后仰一头钻进桌底下,黄孛见状赶紧倒上一碗货真价实的口子酒,喝了一半也栽倒在地。 等黄孛被扶出大帐时,八位洋人有五位也一起被抬了出来,乐得黄孛闭着眼直哼哼,到了黄淑娟和周凤的帐前马坤易笑道:“团主,你是继续装醉还是让我们抬你进去?” “洋人都回窝了?” “嗯,除了那位年轻的洋人还清醒外,其余的都趴下了。” “好!”黄孛甩开马坤易的扶持立刻恢复龙马精神,笑道:“你告诉弟兄们,今晚这顿鸿门宴只是一场大戏的前奏,明日才是真刀实枪的过五关闯六将,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若是我不在的话就听冰康先生的指挥。” “团主,你又要上哪?”马坤易紧张地问道。 “呵呵,我哪也不去,我还继续当我的酒鬼,别忘了明早把我抬到小火轮上去!”说完,黄孛掀帘步入帐内,见黄淑娟和周凤正支着耳朵偷听自己和马坤易的谈话,满脸堆笑凑至跟前笑道:“两位姐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偷听什么呢?” 黄淑娟紧张地注视黄孛,秀眉一蹙问道:“什么鸿门宴?什么过五关闯六将?不是又要打打杀杀吧?咱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姐,哪有什么危险?我就是给马坤易提个醒,小心驶得万年船,明日我已经按你的意思让鲍鑫的堂弟鲍为凤儿准备一顶花轿,让凤儿风风光光体验一下旅游结婚的乐趣。” “孛孛,”周凤微笑地柔声道:“你真的准备用八人抬的金顶大轿送我上船?” “八抬大轿?谁说的?”黄孛吃惊地问道。 “在你们胡吃海喝时鲍偷偷找过我俩,问我有没有朝廷诰封,我说我被朝廷敕命为四品恭人的称号,他听后非常高兴,说什么既然是四品的恭人,那用八抬大轿做花轿也不为过,”周凤眨着一双大眼睛调皮地笑道:“他没告诉你?” 黄孛闻听心凉了半截,自己假冒圣旨给独立团的女眷诰封敕命了一大堆封号,别人可以糊弄,这万一传到曾国藩耳里非得露陷不可!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挽救,但愿自己在完成任务之前别露出马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想到这,黄孛故作镇静笑道:“呵呵,看来鲍大哥想要给我个惊喜,不过让他失望了,明日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风风光光一起走。” “孛孛,你和坤易大哥的话我俩都听见了,你为什么要假装喝醉的样子被抬到船上?难道你又要耍什么鬼主意?”黄淑娟疑惑地问道。 “嗨,二位姐姐有所不知,”黄孛避重就轻严肃道:“等你们明日到了长江边上看见那两艘小火轮之后就会明白我的苦衷,那两艘小火轮都是用精铁所铸,没有一个艄公却跑得赛过马车,浑身犹如披上一层战甲,遇上一般的木船不用开炮就能撞得粉身碎骨!我装成醉鬼就是想把这两艘快船收为己用,有了它们到上海才能畅通无阻,至于其中的玄机明日你俩就会知晓,时候也不早了,二位姐姐也早点安歇,明日一早凤儿还得梳妆打扮,我就不打扰了。” 黄孛站起身挨个拥抱一下,然后转身离去,这一突兀举动弄得黄淑娟和周凤百思不解,两人嘀嘀咕咕议论了大半宿也毫无头绪,直到三声梆响才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第285章 英雄泪

次日凌晨,浑身散着酒气的黄孛刚刚步出大帐,鲍便匆匆迎面走来,隔老远就抱拳笑道:“黄公子,你们昨晚喝了多少酒?怎么把凯伊船长喝成那样?我叫几个弟兄用马车把他送到船上还没醒,哎!”鲍走到黄孛跟前,突然站住脚嗅嗅鼻子,皱着眉头讶然道:“公子,你身上的酒气太大了,若是这样去见中堂大人,恐怕不妥吧?” “鲍大哥,我并没有饮酒,这是昨晚凯伊船长喝多了把酒撒在我身上,等到了船上洗个澡换件干净衣裳就一切正常,谢谢鲍大哥的关心。”黄孛知道曾国藩最忌讳喝大酒的人,若是其手下谁敢私自醺酒,轻则痛骂训斥一顿,重者就是几十大板,要是谁因为喝酒耽误了军务,那就是掉脑袋的结局。黄孛虽然自己不归曾国藩管辖,但是就这样去见曾国藩也一定讨不到好脸,闻听鲍的话轻笑解释道。 “嘿嘿,吓了我一跳,那就好,那就好!”鲍放松心情说道:“饭都准备好了,赶紧叫你的兄弟们到灶房用餐,再过一个时辰迎亲的花轿就要到营寨外,大哥要亲自护送你们到小火轮上洞房花烛夜,哈哈哈……” “谢谢大哥,”黄孛打断鲍的笑声问道:“不知中堂大人前去的码头离此地多远?是在灌口镇的上游还是下游?” “上游,两地相差只有十里。” 黄孛心里暗自盘算着,除掉凯伊后,估计自己会向下游飘离几里地,等上了船掉头逆流而上也不耽误多大功夫,不会误了与曾国藩见面的大事,想到这欣然道:“鲍大哥,老弟还有一件事情求大哥帮忙。” “什么事说吧,”鲍豪爽地笑道:“只要公子见到中堂大人后替哥哥美言两句,别说一件事,就是八件也给你办了!” “这点鲍大哥不用操心,就凭鲍鑫的关系我都义不容辞,”黄孛放低声音说道:“一会儿我们就要登舟远航,虽然我没见到小火轮什么样,但估计不能太大,两艘小火轮能不能载下我们一百多人都是未知数,要是再拉上战马估计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我想把马匹留在此地还怕被你耍赖据为己有,你说怎么办?” 一句玩笑说得鲍开怀大笑,摇头笑道:“公子放心,我已经收了你八千两的赎金,这些马匹我就替你照看着,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还给你,万一我们调离此地,你就找中堂大人要,保证不会少你一根马毛。” 黄孛闻听大喜,乘机说道:“那多麻烦?我想留几个弟兄在灌口镇看护马匹,还请鲍大哥照顾一二。”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就这点小事?小菜一碟!”鲍不屑一顾说道:“你就把留下的兄弟交给我,我保证好吃好喝招待着,就算我们离开此地公子还没返回,我连这营寨一起交给你的手下,走吧,不要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耽误了大事,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吃过早餐,果然一顶八抬大轿在一群吹鼓手伴奏下准时来到大营门口,但见红色的轿帏把花轿围得严严实实,四条红丝带分别连在轿杆尾部,轿帏正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囍字,所有执事仪仗全都系着红绸缎,鼓声锣声再配着高亢的唢呐还真有喜庆的味道。可惜黄孛只能偷偷地躲在一辆马车里朝外窥视,等看见黄淑娟搀扶着周凤上了大红花轿之后才放下心思,刚想让马坤易驾车离去,突然现周凤正偷偷地掀开红盖头四周张望,这一突兀举动看得黄孛浑身颤粟,眼泪夺眶而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说道:“走!” 黄孛流泪了,那是愧疚与眷恋的泪水!泪水见证了黄孛对爱的忠诚,对爱的承诺,也激起黄孛的报复心里,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可怜的洋鬼子凯伊身上,连马坤易都感到黄孛的异常,回头隔着轿帘轻轻问道:“公子,要不咱回去?” “嗨!怎么回去?你没看见爱得莱德那几个洋人都围在那里看热闹?” 马坤易长叹一声,“啪”地一声甩了一下响鞭,鞭声清脆,嘚嘚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辘辘的吱呀声,仿佛一道道紧箍咒勒得黄孛头疼欲裂,忍不住轻声哼唱起来:热血在心中沸腾,却把岁月刻下伤痕,回天已黄昏,有谁在乎我?英雄泪! 马车行驶了一炷香时间就来到灌口镇码头,黄孛钻出车厢站在马车上,但见一大一小两艘吐着黑烟的小火轮停靠在码头上,大的有十几丈长,露出甲板上的是一座客舱,座舱上面紧靠烟囱的是驾驶室;小的只有十几米,孟元、张小虎等十几位独立团将士站在甲板上,看见黄孛热情地招着手。 黄孛跳下马车踏着晃悠悠的跳板登上小火轮,马坤易拎着一个包袱紧随其后,见到众人后,黄孛露出一副比哭强不哪去的笑容苦笑道:“那酒鬼都安排好了?” “团主,都安排好了,为了让他醒酒,我们还特意为他烧了一壶鲍大哥送给你的天柱剑毫准备送去,估计喝完茶用不多久这老家伙就会清醒过来。” 黄孛恨不得凯伊越醉越好,没想到张小虎却伺候起老家伙醒起酒来,气得有苦说不出,喟然道:“小虎,那天柱剑毫来之不易,给这老家伙喝了太浪费了,你们拿去自己享受吧,我下去瞧瞧去。”说完,黄孛带着马坤易钻进窄小的舱门。 等黄孛和马坤易进到里面才现,这不起眼的小火轮里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窄小的船舱布局合理、紧凑,上面是四个房间,通过舷梯口可以看出下层的船舱比上面的还要大,不算甲板就能挤下三十多人,两艘火轮容纳一百来人绰绰有余,要比自己想象宽敞多了,黄孛对自己事先的担心感到多余而好笑。 两人借助昏暗的煤油灯下走进安置凯伊的船舱,但见凯伊袒胸露腹,四脚朝天打着震天动地般的鼾声,黄孛偏腿坐在凯伊身旁,伸手说道:“坤易兄,把酒肉给我。” 马坤易掏出一个酒葫芦和两只大鹅腿递给黄孛,黄孛拔开软木塞子“咕咚咕咚”就是两口,拿起一只鹅腿撕咬起来,吓得马坤易蹲下身子小声问道:“团主,你是怎么了?刚刚吃过早餐就像饿狼似的,要不我再给你找两馍馍?” “什么都用不着,走时别忘了带上门,”说着,又灌了一口酒,猛地喷在自己身上,侧身躺在凯伊身旁说道:“坤易兄,到了甲板之后一切听从冰康先生的指挥,我要陪尊贵的船长大人再好好喝一顿。”马坤易虽然听得稀里糊涂,但还是忍住好奇轻轻带上门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就听锣鼓喧天和乱哄哄的嘈杂声传进底舱,少顷小火轮就开始轻轻地摇晃起来,黄孛知道大伙已经开始登船,赶紧爬起身拿着鹅腿在凯伊的鼻子前来回地晃动,还没得叫醒凯伊,船舱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少顷铁门被人从外推开,鲍第一个走了进来,见坐在凯伊身旁的黄孛气不打一处来,高叫道:“我说你这个新郎官,有你这样娶亲的吗?把弟妹一个人仍在花轿里,自己却跑到这里陪着一个酒鬼,你到底想干嘛?” 房间本来就小,鲍这一大嗓门吓得黄孛赶紧爬起来,把鲍拽到门外赔笑道:“鲍大哥,不是老弟不懂事理,我要是不把他弄醒,那谁来驾驶小火轮?万一耽误了与中堂大人的会面谁能担当起?” “这……”鲍支吾半响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对弟妹怎么交代?她可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公子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你俩就算成亲了她也会怨恨你一辈子!当哥哥的是过来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说完,鲍转身爬上舷梯,突然转头又补充一句:“男子汉大丈夫不扫自家雪,何以扫天下?望公子三思!” 直到鲍离开小火轮,黄孛才神情恍惚回到座舱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望着手里的鹅腿,真想把鹅腿一下子塞进凯伊的嘴巴里,憋死这位长得像蠢猪似的高傲自大的洋鬼子才解心中的怨气!昨晚说好了暂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哭鼻子?哭得自己六神无主怨天怨地。 正当黄孛心乱如麻之时,凯伊突然停止了鼾声,嘟嘟囔囔道:“威士忌,吃你屎!” 黄孛赶紧摇头赶走烦恼,拔开软木塞子朝凯伊的嘴里倒进几滴口子酒,就见凯伊砸吧砸吧嘴,猛地睁开双眼,瞅瞅黄孛,又看看酒葫芦,没等黄孛开口,一把夺过酒葫芦翻身坐起,“咕咚咕咚”又开始豪饮起来,喝了一半就被黄孛一把夺下,笑道:“密斯特尔·凯伊,空腹喝酒可是大忌,你先垫垫底,然后咱俩再开怀畅饮。” 凯伊接过鹅腿狼吞虎咽开吃起来,没等啃完鹅腿小火轮突然鸣起了汽笛,缓缓地离开了码头…… (本章完) 第286章 爱的缠绵

当一大一小两艘小火轮离开码头驶进长江航道后,黄孛拎着酒葫芦先爬出船舱,紧随其后就是凯伊船长。黄孛为了把戏演像,故意拉开距离步履蹒跚率先来到驾驶舱,把酒葫芦递给爱得莱德,卷着舌头说道:“密斯特尔·爱得莱德,我代表船上所有的弟兄敬任劳任怨的德意志贵族一杯,愿上帝永远保佑你!” 爱得莱德翻译过来是高贵的意思,其实跟贵族挂不上一点关系,但是听在爱得莱德耳里却无比的受用,微笑着望着黄孛赶紧客气道:“尊贵的黄大人,你说的不错,咱们要想一帆风顺到达上海,离开我这位机械师保驾护航还真的寸步难行,所以在工作期间我不能喝一口酒,何况到了上海之后还有一百个金币的赏金,我一定要尽职尽责完成我的任务。” 没等黄孛夸奖几句,凯伊如影随形也追进驾驶舱,黄孛踉踉跄跄赶紧穿过对门回到甲板上,隔着爱得莱德几米远坐在低矮的船舷上,举起酒葫芦就开始牛饮,急的凯伊摇摇晃晃紧随其后走到黄孛面前伸手就要抢夺酒葫芦。黄孛赶紧把酒葫芦从右手换到左手,右手趁机做出一个阻挡的动作,嘴里同时笑道:“no,no……”,说话间,黄孛的右手已经贴近凯伊的胸襟,站起身摇摆着身躯突然一个趔趄,两人霎那间一前一后翻过船舷掉进滚滚长江之中。 从两人爬出船舱穿过驾驶舱,再到同时掉进长江里,整个过程都生在刹那间,连早有防备的老耿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过了几秒钟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指着江水大喊大叫起来。马坤易、张小虎、孟元和另一艘船上的诸多独立团将士全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还是爱得莱德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边窜向驾驶舱另一边朝另一艘火轮上的印度阿三哇啦哇啦一阵大叫,两艘小火轮很快加快度朝下游追去。 此时落进江水里的凯伊船长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仗着自己常年累月跟水打交道,刚刚落进江里时并不惊慌,反倒伸手想去抓黄孛,等现黄孛大头朝下死死抱着自己的双腿,一双脚正用力踢自己的双手时才感觉不妙,举起拳头弯腰就朝黄孛打去。这一弯腰工夫,水流瞬间就把两人颠倒了个,黄孛借着翻滚的机会猛地踹向凯伊的头颅,一脚就把凯伊踹得直起身子,疼得凯伊一双大手胡乱地去抓黄孛的脚,两人霎时变得一位头朝下,一位朝上,仿佛缠绕在一起的两条水蛇在江水中翻滚,随着长江的水势快如奔马向下游冲去,直到凯伊停止了挣扎黄孛才松开手。 一位年过六旬,还喝了大酒,一位年富力强,正当年华,凯伊岂是黄孛的对手?在黄孛一连串脚踢膝撞打击下,过了不久凯伊就伸直双手一动不动。这时期的长江水可没有一点污染,清澈透明,睁着眼睛的黄孛把凯伊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估计张大嘴双眼怒睁的凯伊已经死翘翘。为了以防万一,黄孛游到凯伊的身后用左胳膊肘用力勒住凯伊的嘴巴,右手接连猛击凯伊的腹部,见凯伊没有一点反应才彻底放心。黄孛跟凯伊船长一样,也是水性极强,大江大河救过的人不计其数,知道人落水不怕喝水,就怕被呛,喝得再多,只要救到岸上压出肚子里的水就有重生的希望,要是被呛死了就是华佗再世也无济于事,而且死的面相极其恐怖,浑身上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此时的凯伊就出现这种面相可怖的症状。 黄孛小心翼翼先把凯伊托出水面,自己则借助凯伊身躯的掩护慢慢探出半拉脑袋大口地喘气,见两艘小火轮正加足马力朝自己追来,猛吸一口气又重新潜进水里。黄孛使出自己看家本领——拢抱式,两只手用力地往身后甩出江水,两脚同时不停地摆动,整个人就像一条鱼飞快地朝北岸游去,直到憋得实在受不了才停止了潜水,转过身仰面朝天慢慢浮出水面,两只手搭在脑后,整个身体呈大字型漂浮在江面上,望着天空中淡淡的白云浑身说不出的舒坦。黄孛打定主意上船后,自己就在周凤和黄淑娟面前起死回生,估计奇特的效果一定会冲淡周凤对自己的抱怨吧?黄孛想想就心花怒放,真想哼上一曲,可是听见小火轮上的嘈杂人声,黄孛赶紧闭上眼,嘴角挂着笑容开始随波…… 等黄孛被救上小火轮时已经过了大半响,胆战心惊的老耿头急忙握住黄孛的手,等现到黄孛正用手指挠着自己的手心时,老耿头这才如释重负,心里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气得用力掐了黄孛了一把站起身说道:“快快,黄公子还有一口气在,赶紧把黄公子抬进船舱里,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黄孛眼不能睁,但是两只耳朵却竖起了老高,明显感觉到周围全是人,就听带着哭腔的马坤易、张小虎等人拼命地呼喊着自己,中间还掺杂着爱得莱德呼唤凯伊的声音,整个甲板上到处都是惊慌呼叫的人群,甚至隐隐约约还听见从舱里传出来的周凤和黄淑娟的哭泣声音,急的黄孛暗中祷告赶紧把自己送下船舱。 可惜,没等黄孛被抬进船舱,周凤和黄淑娟疯一样地冲出舱门,撕心裂肺的哭叫声瞬时传遍整个甲板,两人一左一右扑在黄孛的身上顿脚捶胸开始嚎啕大哭,直到听见老耿头的劝说才止住悲伤:“大小姐,黄夫人,公子还没死,还有一口气在,再不救治恐怕就来不及了!” 黄淑娟和周凤赶紧松开黄孛,众人乱哄哄地把黄孛抬进船舱,老耿头装模作样地给黄孛瞧着病,拍拍打打一阵后说道:“好了,没危险了,让公子喝上一碗热汤就会苏醒过来,现在就让大小姐和黄夫人照看公子,其余的人都跟我上去看看那位船长还有没有救。” 等众人离去,黄淑娟和周凤一人握住黄孛一只手低声议论起来:“淑娟,孛孛什么时候学会了游水?沉进水里这么久还相安无事?不会是老耿头哄骗我们吧?” 黄淑娟闻听,赶紧把手伸到黄孛的鼻子前,感觉到黄孛呼出的热气突然笑道:“冰康先生没有骗咱俩,你不信摸摸?还喘气呢!” “嗯,果然不假,”周凤试了试破涕为笑,小声说道:“孛孛的命真大,上次胸口中了三箭都安然无恙,这回又沉进水里半个时辰还大难不死,难道他真的是斗战胜佛的化身?百年之后就会立地成佛?” 黄淑娟见自己唯一的亲人大难不死早已高兴的忘却悲伤,站起身柔声道:“凤儿,管他什么佛呀祖的,只要孛孛没事就好,你在这里照看着,要是孛孛醒来就喊我,我去看看热汤烧好了没有。” 黄淑娟前脚刚走,周凤就把黄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脸的幸福,喃喃道:“臭孛孛,你为什么总愿意折磨人呢?接亲时没见到你的身影,我还偷偷地哭过一场,知道你心悬独立团的大事我也不怪罪你,可是,你为什么干这种啥傻事呢?难道这精铁所铸的小火轮真的比你的命还重要?等听说你和那位洋老头掉进长江之后,要不是有坤易大哥他们拦着,我和淑娟妹子差一点陪你一起跳进江里,你知道吗?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和淑娟妹子也不活了,再说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凤说着说着突然低声抽泣起来,哽咽着接着说道:“爷爷走了,老太太走了,你要是一走,我和淑娟妹子一定陪你同归于尽,到时候咱黄家大院就不会剩下一个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莽撞而造成的后果,在阴曹地府就算大家不埋怨你,难道你就没有愧疚感?“周凤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淌,抽搐半响突然又破涕为笑,道:“好在你没有大碍,咱们从今往后可以形影不离地呆在一起,我保证再也不让你做这种傻事,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一意孤行的话,那跳进长江里的不是你,而是我和你姐姐!” 一番爱的宣誓说得黄孛忍不住溜出两行泪水,周凤见状激动得刚想站起身喊叫黄淑娟,突然被黄孛一把拉进怀里,两人脸对脸,胸贴胸四目对视,没等周凤反应过来黄孛顺势搂住温香软玉,翻身把周凤压倒身下热烈地亲吻起来,亲的周凤神魂颠倒,咿咿唔唔,想抗拒还有渴望,本想推开黄孛的手慢慢变成搂抱。也许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幸福,此时的周凤仿佛像变个人似的,从被动到主动,翻身又把黄孛压在身下,一张香唇雨点般落在黄孛的脸上、脖子上、胸口…… 正当两人如胶如漆互相敞开心扉之时,一阵脚步声猛地分开了两人,周凤慌忙拣起金花八宝凤冠戴在头上,两朵红晕挂在脸颊,几滴晶莹透亮的泪滴映衬着娇态横生的玉容看得黄孛如痴如醉,惊呼一声头一歪又装死过去…… (本章完) 第287章 水葬

黄孛暂时休息的地方是爱得莱德的卧室,隔壁就是死去的凯伊船长的船舱,除了一个立式铁柜外,还有一张床和两把椅子,一张小铁桌固定在墙壁上,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布局却极其紧凑合理。 少顷,舱门缓缓推开,端着热汤的黄淑娟站在舱门口疑惑地望着周凤和黄孛二人,咕哝道:“凤儿,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孛孛出来的?难道他醒啦?” 周凤低着头揉搓着手里的香帕,突然抬起羞涩的脸庞指了指闭着眼睛装睡的黄孛,然后把手指贴在嘴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把手伸到黄孛腋下猛地挠了两下,娇笑道:“我让你装神弄鬼,快起来,再不起看我俩怎么收拾你!” 黄孛最怕别人挠腋下的痒痒肉,没等周凤挠两下就哈哈大笑翻身坐起,嬉笑道:“姐,别听凤儿乱说,我可没装死,我这也是刚刚醒过来不久,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未曾想被凤儿这丫头片子提前泄了秘,等晚上入洞房看我怎么收拾她!” “想的倒美!”周凤站起身扭动腰肢走到舱门口,接过汤碗放到小桌上,把黄孛赶下床拉着黄淑娟的手肩并肩坐在床沿上,哂笑道:“孛孛,今晚我就跟淑娟妹子住在这里,你自己去闹洞房吧,咯咯咯……” 黄淑娟见黄孛活蹦乱跳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对黄孛的小动作根本没往心里去,满脸欢笑说道:“孛孛,刚才我去取热汤时,冰康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说等你苏醒过来之后,让你务必赶紧挑选一个房间部署成洞房,说你接亲时不在场,若是成亲再不住在一起会被外人笑话的。”黄淑娟四处打量一下船舱,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急促地说道:“听说这艘小火轮上除了这间和隔壁那间是单间外,其余的都是七八人挤在一起的上下铺,你俩要哪一间?” 不用黄淑娟解释,黄孛马上猜到这两个单间分别是船长凯伊和爱得莱德的座舱,估计黄淑娟是害怕住进凯伊的房间才变得紧张兮兮,黄孛赶紧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轻轻笑道:“姐,你知道那位年轻的洋人住在哪里吗?” “就是这间!”黄淑娟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接着小声说道:“那隔壁就是死去的船长房间,你俩挑哪间?” 周凤是习武之人,连人都敢杀还怕死人?黄孛闻听眼珠一转笑道:“凤儿,你怕死人吗?要是不怕的话就把这间船舱让给我姐姐,咱俩住隔壁怎么样?” “我看行,淑娟妹子虽然习过三拳两脚,但是胆子小的哪,我可不怕什么鬼呀怪呀,再说咱俩是两人,怎么能把淑娟妹子一个人丢在那里?”说到这,周凤看着一脸坏笑的黄孛才知道上了当,羞得靥红展笑挥舞着粉拳又和黄孛打闹在一起,黄淑娟费了半天劲才把周凤拽回床边,笑道:“凤儿别闹了,我还有话跟孛孛说。” 等周凤乖乖地坐好,黄淑娟问道:“孛孛,这房间是那位年轻的洋人居住的地方,他说什么我们也听不懂,好像是想让给咱们,你去跟人家好好说说,若是不同意咱们再想办法。” 黄孛闻听就这点小事,嘿嘿一笑说道:“姐,这两艘小火轮都是咱独立团的,还说什么你的我的?你就住在这里,等我喝完这碗热汤就去找他。”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喝得黄孛满头大汗,周凤站起身走到黄孛跟前刚想替黄孛擦拭汗水,犹豫片刻把香帕递给黄孛,问道:“孛孛,你怎么会游水?打小你就胆小怕事,怎么突然变得有这么大的本事了?赶快老实交代,否则我俩一起收拾你!” “凤儿说的对,”黄淑娟眨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孛,等黄孛擦完汗方问道:“孛孛,打从你会蹒跚走路起,咱爹娘就不让你靠近水边半步,就怕咱黄家这颗独苗出现什么意外,你倒是奇怪,不仅熟悉水性,连掉进这天下第一大河都没事,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游泳?又是谁教的你?” 骗外人还好说,随便找个瞎话就可以蒙混过关,可是面对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亲人黄孛却不能马虎大意,沉吟片晌说道:“姐,记不记得去年咱在苏家埠北郊遭遇绿营兵劫持那件事?” 黄淑娟点头说道:“那次你也是差一点就没命了,亏得你命大,脑袋撞了那么大的包还安然无恙,难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黄孛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自言自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每当我遇到一次危机之后,我就突然掌握一些异于常人的本事,比如说,第一次因祸得福学会了打枪,而且百百中;第二次身中三箭大难不死通晓了洋话……” “等等!”话不说完就被黄淑娟打断,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跟老太太说,你是从一本叫什么《天学初函》的书里学会的洋话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因祸得福?” “姐,我那是应对老太太的借口,那洋人的话晦涩难懂,岂能凭一本书就能学会?我担心老太太知道真相后担惊受怕故意找的托词,就是想博老太太个开心。” 周凤笑眯眯看着黄孛,沉吟半晌突然笑道:“孛孛,按你的逻辑,这第三次掉进水里你就学会了游水,要是第四次爬上一座高山纵身一跳,难道你就会长出一对翅膀飞了不成?你骗我俩是三岁小孩呢?”周凤伸手就要挠黄孛的痒痒肉,吓得黄孛赶紧举手告饶,黄淑娟握住周凤的小手笑道:“凤儿,只要孛孛平安无事就是天大的喜事,管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奇遇?再说学会这些技能也不是什么坏事,到关键时刻或许真是保命的本钱,只不过以后可不能再以身犯险,你要是出了意外那我俩还怎么活在这个世上?” 黄孛见黄淑娟和周凤又要哭鼻子,吓得赶紧站起身说道:“二位姐姐放心,以后孛孛再不会以身犯险,我现在就去找爱得莱德聊聊,然后掉转船头向上游驶去,一会儿曾国藩曾大人要在东流码头为我送行,你俩趁着这工夫把房间收拾一下,忙完这些事务咱们再来相聚。” “中堂大人?”两人异口吃惊地问道。 此时的曾国藩可是个大人物,估计快赶上洪秀全了,出身官宦家庭的黄淑娟和周凤岂有没听到的道理?闻听黄孛要拜见曾国藩全都大吃一惊。 “不错,就是湘军的创立者和统帅,被封为两江总督的曾国藩!”黄孛挺着小肚趾高气扬打开舱门,临走时又叮嘱一句:“二位身为朝廷钦命的诰封贵人,能亲手布置洞房,这要是传出去一定传为佳话,哈哈哈……” 等黄孛钻出船舱,就见一群人围在船舷旁不知瞧看着什么,连黄孛走到身后都无人觉。黄孛好奇地分开人群挤到船舷边,就见被绑在一块木板上的凯伊正被爱得莱德等人缓缓地放入江中,随着爱得莱德松开手中的绳索,凯伊随着江流向下游飘去,看得黄孛惊诧万分。 黄孛知道这是水葬,但是这种葬法还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爱得莱德,为什么不用布匹包捆后绑上石块抛到河中,反倒让他漂浮在水面上风吹雨淋自生自灭?这要是被鱼鹰或者水鸟叨食了岂不支离破碎?” 爱得莱德闻听黄孛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想到黄孛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激动地抱着黄孛一顿亲热,兴奋地说道:“黄大人真是福大命大,这么凶险的江水都能逃过一劫,等到了上海我一定替黄大人想想办法,争取不让黄大人人财两空!” 一番话说得黄孛莫名其妙,自己已经是两艘小火轮的主人了,怎么会变得人财两空?还没得黄孛提出疑问,爱得莱德接着说道:“黄大人,我们西方人把水视为永不腐朽的圣物,把凯伊船长放入江河湖海任其漂流,漂向哪里,哪里便是凯伊的的美好归宿,他的灵魂才能得到安息。” 安息个屁!黄孛心中暗笑,那凯伊船长估计变成鬼都不会放过自己,面上却露出凝重的表情,低下头画着十字,装模作样祷告道:“万能的耶和华,请派你的圣子耶稣来拯救凯伊船长,让我们这位嗜酒如命的朋友放下今生的担子,我们谨慎地把他放入水中,让他从水里来回到水里去,恳求慈爱的天父,把你手中的生命气息降幅与他,他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把得到的福音转赐给凡爱他的人,阿门!” 一番祷告听得爱得莱德瞠目结舌,兴匆匆问道:“尊贵的密斯特尔·黄,你也信奉基督教?” 黄孛摇头笑道:“我的爱得莱德兄弟,我不是基督徒,但是我对你们的宗教非常感兴趣,以后有机会咱俩再好好探讨,你跟我到驾驶舱先把船掉转方向,然后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本章完) 第288章 曾国藩幕僚

爱得莱德闻听黄孛不是基督教,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转身带着黄孛朝驾驶舱走去。到了驾驶舱,爱得莱德下令印度阿三调转航向后亲手拉响了汽笛,见另一艘小火轮也打舵跟了上来,又叮嘱了印度阿三几句这才转身恭敬地说道:“黄大人,不知咱们需要航行多远?若是太远的话得找个地方补充煤炭,否则可到不了上海。” “不远,离此地只有十几里地,”黄孛招手把爱得莱德叫到驾驶舱外,那印度阿三虽然地位低下,但是英语却比黄孛还好,黄孛可不敢在印度阿三面前泄漏机密,等两人坐在船的甲板上,黄孛才开口问道:“爱得莱德,你说我们到上海后要人财两空,能否给我解释一下?” “黄大人,凯伊一死,逊伯伦船务局不仅收回这两艘小火轮,连凯伊那两万两的定金都据为己有,你替我们垫付的赎金也打了水漂,难道这不是人财两空?” 爱得莱德说的这种情况黄孛也考虑过,自己虽然攥着凯伊的抵押文书,但是归根结底凯伊并不是这两艘小火轮的真正主人,自己想占为己有,只能把小火轮停靠在远离上海的地方,让那些西洋人鞭长莫及。听爱得莱德的意思还有比自己更黑心的家伙,黄孛马上提起了兴趣,假装惊诧道:“凯伊不是还有一栋洋楼押在坞帮那里吗?咱把钱还给坞帮要回洋楼,再补上剩下的租金不就万事大吉了?先不说你们这趟买卖赔了多少钱,最起码要回那两万两定金也算是个安慰,怎么会人财两空?” “嘿嘿,黄大人,那上海虽然也属你们大清朝管辖范围,但是自从开埠通商之后,各国的租界地和地痞无赖成立的帮会多如牛毛,而且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每个国家和地方组织都拥有自己的武装,大的有上千人,小的也有好几百。那坞帮跟逊凯伦船务局一样,都是有进无出的主,就算凯伊船长平安回到上海,他们也会找各种借口强取豪夺,敲诈勒索,何况凯伊船长一命归天?黄大人,你手中的抵押文书随着凯伊的死已经变成一张废纸,单不说洋人不会承认,就是告到上海知县衙门也是没有,他们拿洋人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爱得莱德哼笑两声叹道:“不过到了上海之后,我一定替黄大人疏通疏通,争取替你要回一些赎金,我那一百个金币也不要了,就算报答黄大人的救命之恩。” 黄孛闻听笑了,这十里洋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乱,刚刚开埠没几年就有了后期黑社会的雏形,自己到了上海若不浑水摸鱼大捞一把,可实在对不起先知先觉的称号,点头笑道:“爱得莱德,有你这番话我甚感欣慰,既然这样,你那一百金币不仅跑不了,我还要给你额外地加赏,让你风风光光回到德意志变成一位真正的贵族!” “上帝啊!”爱得莱德激动地画着十字,可惜没等高兴一会儿,爱得莱德又变得垂头丧气,苦笑道:“谢谢黄大人的好意,等到了上海之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那些话。”说完,站起身就要回驾驶舱,被黄孛一把拽回甲板上笑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爱得莱德盯着黄孛半响,点了点头。 “靠!”黄孛长身而起,嘿然道:“不就是一群恶势力吗?等我到了上海后不仅要回洋楼,连那坞帮都一锅端了,什么逊伯伦、张伯伦,定金不要了船也不还了,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说完就朝后舱走去。 “等等,”这回轮到爱得莱德坐不住了,急忙拦下黄孛说道:“黄大人,你的手下虽然是我见过装备最好的军队,但是得跟谁比,那十里洋场所有的武装都是洋枪洋炮,就你这一百来人想在上海动刀动枪,吃亏的一定是你们!” “那十里洋场总共有多少武装队伍?”黄孛站住脚问道。 爱得莱德寻思片刻说道:“现在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军队都开赴北方了,估计租界剩下的各**队还有两千多人,再加上地方帮派的武装应该不少于五千人吧。” “他们总聚集在一起吗?” “no,no,”爱得莱德摇头笑道:“上次太平军马上打进上海时才临时组织一支洋枪队,最多时也就三百多人,那些帮派武装虽然人数多些,但从来不参与这些战事,每日只知道抢占地盘,打打杀杀的互相勾心斗角,窝里斗还忙不过来呢怎会和洋人勾结在一起?” “呵呵,那不就得了!”黄孛上前抱了抱爱得莱德笑道:“爱得莱德,你想不想买座庄园回去当贵族?” 爱得莱德咧嘴笑道:“当然想啦!” “那好,趁着旅途空闲的机会,你教会我两位手下如何驾驶小火轮,把最简单的维护道理教给他俩,若是完成任务,你的愿望就算实现了。” 黄孛高声把张小虎和孟元叫到跟前,爱得莱德耸耸肩根本没把黄孛的话放在心里,反正一路上有没什么事做,在黄孛翻译下开始教张小虎和孟元如何驾驶小火轮,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中午,站在船头的马坤易突然大声喊道:“团主,快来看,前面是不是曾国藩的队伍?” 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站在左舷上眺望着远方,只见几里远的江岸上全都是全副武装的队伍,刀枪林立,旌旗招展,看得爱得莱德倒吸一口凉气,吃惊的问道:“黄大人,我只知道你官位不小,但是到底多大我也搞不清楚,不过看对方这架势,此人比你官还要大,不知此人是谁?不会是哪位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的曾剃头吧?” “你也知道曾国藩这个人?”黄孛好奇地问道。 “我们卖军火,一是卖给信奉基督教的洪秀全,再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曾剃头,他的大名在我们洋人里谁人不知?” 黄孛想想也是,估计用不多久又会多出一位购买洋枪的大买家——李鸿章,笑了笑让马坤易取出单筒望远镜仔细瞧看,自己只是在后世通过画册看见过曾国藩的尊容,到底真人长什么样还真的引起好奇。但见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光着头穿一件天青缎马褂,估计身高也就一米六多,背有点驼,身体清瘦,三角眼,吊梢眉,跟后世的画像还真的有七八分像,身旁还站着一位同样穿便服的中年男子,看两人交头接耳估计的样子估计不是幕僚就是左膀右臂极其亲密之人。 黄孛把单筒望远镜递给马坤易对爱得莱德说道:“你猜的不错,正是杀人不眨眼的曾剃头,他穿便服来见我,我也得换套服装,否则说起话来多有不便。” 自从黄孛掉进江里,一身的官袍到现在还是潮乎乎的,顶子也不知飘落何方,正犯愁如何面对曾国藩,见曾国藩穿着长袍马褂立刻计上心来,准备就用晚辈之礼拜见曾国藩,即省去繁文缛节的礼数,又能拉近两人彼此之间的感情。想到这,黄孛兴匆匆向舷梯口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停下脚转身问爱得莱德:“密斯特尔·爱得莱德,你这船上有什么样的旗子?” “啊?”爱得莱德还没从吃惊清醒过来,猛地听黄孛一句不沾边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有英格兰和德意志两种旗子。” “现在大清正和英格兰交战,挂上英格兰的旗子实属找不自在,你就把你们国家的黑鹰旗帜挂上去,万一曾国藩问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你就说是我临时雇的洋枪队,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说完,黄孛兴高采烈回到船舱,在黄淑娟和周凤帮忙下很快换成书生的打扮,重新回到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近的东流码头不由得激动万分。 曾国藩身着便服可不是高看黄孛,是因为还在服丧期,看着越来越近的小火轮脸上竟然泛起红光,手里的两颗定窑棋子已经被握出水来,等看见挂在旗杆上的黑鹰旗子时吃惊地站起身,对身旁的那位比自己小七八岁,长得白净富态的中年人说道:“嵩焘,你可知道那黑鹰旗子是哪国的旗子?” “中堂大人,这是德意志的旗子。”被称为嵩焘的中年人手捋着山羊胡款款道:“看来这位六安来的黄公子来头不小啊,竟然请来洋人的炮舰来保驾护航,怪不得被圣上另眼高看,等一会中堂大人谈完正事之后,让我试一试这位年轻有为的六安总兵的深浅!” 此时的黄孛也注意到站在曾国藩身旁的富态之人,但是扫了一眼之后把目光又集中在名闻遐迩的曾国藩身上,没等小火轮停稳,黄孛带着马坤易踏着晃悠悠的跳板连蹦带跳跑到曾国藩面前,撩衣襟跪拜行小辈之礼喊道:“晚辈黄孛拜见曾爷爷,祝曾爷爷长命百岁,越活越年轻,天天有好心情!” (本章完) 第289章 中国第一位驻外使节

曾国藩见黄孛乘坐洋人的小火轮来拜见自己就已经吃惊不小,等现黄孛穿着书生装束后更是大吃一惊,再看黄孛一串不伦不类却新颖独特的拜见礼之后一时弄得曾国藩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半天才缓缓说道:“贤侄请起!” 黄孛站起身朝站在曾国藩身旁的郭嵩焘先深施一礼,然后又对着周围的湘军领抱拳一周,这些人虽然不知黄孛是何来头,但是能够得到曾国藩的接见估计不是等闲之辈,一个个忙着回礼。本来风仪严峻的场面被黄孛这一搅合立刻笑声连连,气氛顿时热闹起来,看得曾国藩和郭嵩焘面面相觑,曾国藩咳嗽一声问道:“黄大人,我丁忧服丧期身着便服有情可原,不知足下为何也是如此打扮?这么见本大人是不是有失体统?” “曽爷爷,”黄孛可不愿意跟曾国藩用官场的那些繁文缛节说事,自己吃亏不说还束手束脚,不卑不亢说道:“晚辈也是有孝在身,再说刚才为救掉进江里的洋人我的那身官服已经湿透,若是衣冠不整来拜见曽爷爷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曾国藩没想到眼前的文弱少年竟然敢跳进长江里去救人,不由得对黄孛刮目相看,招手叫来一位湘军领问道:“载福,这么凶险的江水若是让你下去救人有几成把握?” 被称为载福的将领恭敬答道:“中堂大人,这么湍急的江水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如何救人?” 听曾国藩称眼前的壮汉为载福,黄孛马上就猜到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杨载福,是曾国藩的得力大将之一,能文能武,特别是水上工夫极其了得,听杨载福这么一说赶紧谦虚道:“这位大哥说的对,我虽然跳进长江里了,但人还是没救过来,好在我大难不死逃过一劫,让曽爷爷见笑了。” 曾国藩见黄孛说话谦虚谨慎,不卑不亢,立刻产生好感,指了指座位笑道:“那就请贤侄入座,我有几件事想请教一二。” 能跟曾国藩平起平坐可是莫大的礼遇,周围所有的人又开始交头接耳,黄孛心知肚明曾国藩此举并不是看重自己,而是那副定窑围棋,也不说破谦让两句便坐在下位。 “黄公子,”站在一旁的郭嵩焘趁空问道:“这两艘小火轮不是鲍缴获的那两艘吗?怎么挂起德意志的旗帜还护送你到这里?” 黄孛虽然猜到此人不是等闲之辈,但是一语就道破这是奥匈帝国的国徽还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闭关锁国的大清朝竟然还有这种有见识的人,急忙请教曾国藩:“曽爷爷,这是哪位高人?怎么连德意志的旗帜都认识?我也是刚刚在船上通过他们的大副才知晓的,怪不得曽爷爷的湘军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原来身边藏着这么多精英荟萃!” 一顿马屁拍得曾国藩哈哈大笑,指着郭嵩焘笑道:“这位仁兄姓郭名嵩焘,字伯琛,是我的心腹幕僚,他曾经多次到过上海跟洋人打过交道,对西洋多有了解,放眼天下,除了那位撰写《海国图志》的魏远达外,非嵩焘莫属!” 魏远达是谁黄孛不清楚,但是《海国图志》天下人皆知,知道曾国藩口中的魏远达就是闻名遐迩的魏源,是林则徐最要好的朋友,等听说眼前的富态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郭嵩焘时,黄孛不由得心中狂喜,贪婪地望着郭嵩焘。 郭嵩焘,唐朝大将郭子仪的后裔,中国第一位驻外使节,是中国职业外交家的先驱者,属于睁开眼看世界的重要人物之一,黄孛岂能不知?闻听赶紧深施一礼恭敬道:“原来是郭先生,请恕晚生有眼无珠,在下给你赔个不是。” 郭嵩焘回礼笑道:“黄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他们怎么会护送你到这里?据我所知,这些洋人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不难为你就不错了,还甘愿为你驱使?” 如果对方的主人不是曾国藩,换成任何一人,黄孛都会掏出所有的家当交换郭嵩焘,什么定州围棋小火轮,统统不要了,只要得到深通洋务的郭外使,让他在西方国家收集先进的机器设备和军火,顺便培养人才,自己则在国内冲锋陷阵积攒财富,估计最少能够提前半个世纪就让华夏民族屹立于世界之林!自己何愁大事不成?激动的黄孛连回答郭嵩焘的问话都忘记了,两眼光依然目不转睛望着郭嵩焘。 “黄公子,黄公子?” “啊?啊……”黄孛赶紧收敛失态恭敬答道:“郭先生,鲍大哥说这些洋人身后都有强大的靠山,明知道走私军火是死罪也拿他们没办法,扣下的小火轮用不上几日就得物归原主,咱们惹不起他们,能够榨取点赎金补充一下军饷就不错了。正赶上我要去上海购买火枪,就跟洋人商量一下,他们同意暂时充当我的洋枪队,护送我们去上海,我呢就替他们先垫付了赎金,等到了上海之后再还给我,就这么简单。” “嘿嘿,”郭嵩焘听完黄孛的话立刻拉下脸阴沉地说道:“我们通译还没出,黄公子如何跟洋人说好这些?你拿我们当猴耍?” 话音刚落,四周“铿锵锵”突然传出兵器出鞘之声,除了曾国藩面无表情端仍然坐在太师椅上外,其余的亲兵护卫全都握着腰刀虎视眈眈盯着黄孛,大有一声令下一拥而上的气势,唬得马坤易刚想拔出铁剑被黄孛举手制止住,朝站在小火轮上看热闹的爱得莱德喊道:“爱得莱德,你过来一下!” 一句洋文听得众人瞠目结舌,郭嵩焘赶紧摆下手,随着刀枪入鞘,爱得莱德连跑带颠来到黄孛跟前,恭敬地问道:“密斯特尔·黄,你有什么吩咐?” 黄孛对湘军将领的反应根本没往心里去,只不过暗生郭嵩焘的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怀疑自己,也沉下脸冷冰冰说道:“爱得莱德,这些人不相信你为我服务,你把赎金和充当我的洋枪队的事情跟这位大人讲述一遍。” 爱得莱德叽啦哇啦就跟郭嵩焘说了一通,好像特意为黄孛报仇雪恨似的不说英语,反倒讲起德语来,听得赶到郭嵩焘身旁想翻译的通译满头大汗,一句也没听懂,羞涩地说道:“郭先生,恕卑职愚钝,对方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不仅通译没听懂,连黄孛也是鸭子听雷——听不懂,讪笑两声笑道:“爱得莱德,求你说两句英语好不好?讲你家乡的话谁能听懂?” 等通译结结巴巴重新给郭嵩焘翻译一遍后,郭嵩焘面带笑容突然问道:“董通译,刚才这位黄大人用洋话跟这位洋人交流,你觉得是你说的好呢还是他比你强?” 姓董的通译毕恭毕敬说道:“郭先生,我这点洋话岂能跟黄大人相比?我就是在广州洋货十三行做伙计时学了点皮毛,跟黄大人好有一比,比什么呢?”董通译挠挠头笑道:“什么萤火之光比不上月亮,不能同日而语。” 一番话说得周围人哄然大笑,连不苟言笑的曾国藩都“噗嗤”笑出声来,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说道:“好了,你俩都下去吧,我要跟贤侄说点正事。” 等爱得莱德和通译离去,曾国藩伸开手露出两枚已经被攥得汗迹斑斑的棋子问道:“贤侄,老朽酷爱弈林,平生收藏了十几副名贵围棋,甚至连前明崇祯皇帝的御棋也收入囊中,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北宋的定州瓷窑还烧过如此精美的围棋?听说贤侄竟然拥有一副完整的棋具,能不能让老朽开开眼,一饱眼福?” 若不是老耿头提前给黄孛打了保票,黄孛说死都不敢把这天下之宝呈现给曾国藩,听完曾国藩的请求毫不迟疑让马坤易取出定州围棋放在木桌上:但见黑色的棋盒釉面凝厚,铮明瓦亮;白色的棋盒胎质细腻,釉光莹润,乳黄色的棋盘则泛出点点烛泪的痕迹,看得曾国藩敛声屏气面红耳赤,伸出手颤颤巍巍抚摸着眼前的天工开物。 都说曾国藩老成持重波澜不惊,但眼前的中堂大人完全暴露出真性情,像孩童一样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轻轻打开黑釉盒盖取出一枚黑子,举在空中对着阳光照了照,又拿出一枚白子如法炮制,最后一连拿出十几枚,枚枚栩栩如生,看得曾国藩溜下一尺多长的汗拉子,摇头晃脑赞道:“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此种宝物,老夫可算开了眼界啦!不知黄公子从何得来?真的赢你一局就归我所有?” 望着曾国藩爱不释手的样子,黄孛心中暗笑,轻描淡写说道:“曽爷爷,这是一位年过一百多岁的得道高僧输给我的,我在给您的信里写的清清楚楚,只要爷爷赢我一局,这棋就转赠曽爷爷,但是……” “好!”没等黄孛说完,曾国藩叫了一声好,把手里的棋子一枚枚放进棋盒,拉开架势就要跟黄孛一决雌雄! (本章完) 第290章 义正言辞

如果不是事先得到老耿头的指点,此刻的曾国藩给黄孛留下的印象就是一流棋手的伟大形象,面如止水把棋盘推到一旁,肃容道:“曽爷爷,今日可不是下棋的日子,等我从上海返回后再满足您老的愿望。” “为什么?”曾国藩右手死死地摁着棋盒,生怕长出翅膀不翼而飞,一双三角眼射出咄人的目光直视黄孛。 “因为我还要到上海为曽爷爷讨一副灵丹妙药,彻底治好你老人家的顽疾疥癞!” 黄孛不说还好,一提到牛皮癣,曾国藩立刻感觉浑身奇痒难耐,当着黄孛的面就开始挠抓起来,挠的鱼鳞状的银屑像下雪似的哗哗直往下掉,过了良久才直起身子苦笑道:“贤侄,这顽疾已经陪伴了我一生,其中的苦楚真是一言难尽,大江南北不知聘请了多少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你小小年纪何来这种能耐?不是逗老朽开心吧?” “曽爷爷,我岂敢拿这种事开玩笑?”黄孛伸长脖子极认真说道:“这秘方还是您的至交好友送给我的,他游历大江南北十几年,治愈了无数患有此病的患者,其最终目的就是想为曽爷爷消除顽疾,有他出手保准药到病除。” “谁?”曾国藩一改四平八稳的坐姿,挺直身子惊奇问道。 “湖南长沙府湘乡梅桥镇张文礼!” “啊?”曾国藩闻听大吃一惊,愣怔半响才开口惊讶道:“你何时见过卫宁?他不是殒命在天京事变之中了吗?” 黄孛把老耿头抬出来,就想试试曾国藩的口风,看看曾国藩对老耿头到底是什么态度?闻听曾国藩用殒命二字来形容老耿头,不由得心花怒放,笑道:“曽爷爷,冰康先生并没有死,自从天京事变之后他对洪秀全已经失去信心,一个人离家出走云游四海,机缘巧合在一座洋人教堂里讨到了这个治疗干癣的洋人偏方,于是当起了江湖郎中。去年,在我攻打韩家冲时,意外地在摩天岭邱祖观遇到了冰康先生,见此人谈吐不凡,句句珠玑,便卑身屈体三顾茅庐收入帐下,从此,冰康先生为保我六安一方平安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句话不仅逗得曾国藩开怀大笑,连站在一片的郭嵩焘都忍俊不止,两人不是笑黄孛狂妄,而是笑黄孛学疏才浅,竟然把三顾茅庐用在自己身上,这话要是出自曾国藩之口还差不多,从一位唇上刚刚长出绒毛的毛头小子嘴里冒出来实在让人听了啼笑皆非,见黄孛咬着嘴唇露出一幅受委屈的样子郭嵩焘急忙说道:“黄公子,冰康先生是否跟你一起同行?” 在没探出曾国藩是什么态度之前黄孛可不敢暴露老耿头的行踪,淡淡道:“他先我一步到上海寻找药引子,订好三日之后在城隍庙碰面,这是我不能陪曽爷爷弈棋的第一个原因,”黄孛指着围棋又道:“下棋讲究心静,我现在事务缠身实在没有雅兴陪曽爷爷大战三百合,为了让曽爷爷放心,我把这副定州围棋就暂时寄存您处,等我办完事情拿到神丹妙药后就立刻登门造访。” “好好好,”曾国藩没想到黄孛竟然把定州围棋寄存已处,高兴的眉开眼笑,亲热地说道:“贤侄,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到时候别忘了把卫宁一起带来,我俩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正好叙叙情意。” 一番不疼不痒的回话恨的黄孛牙根直痒痒,也听不出曾国藩到底想怎么处置老耿头,明知道单刀直入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但是在涉及老耿头及其家人的身家性命大事上还不得不铤而走险,牙关一咬张口问道:“曽爷爷,那朝廷不追究冰康先生的罪责了?” “呵呵,”曾国藩处之泰然微笑道:“贤侄又是送我定州围棋又要给我治病,目的就是想为卫宁先生赎罪吧?” 一句话说的黄孛面红耳赤,哑然一笑道:“还是您老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破了晚辈的伎俩,不过这定州围棋只赠送棋艺高之人,曽爷爷还得小心应对才能如愿。” “哈哈哈,贤侄真是快人快语,”曾国藩位居高位,很久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笑,听完黄孛的话不仅不生气,反倒像个孩童似的露出天真的笑容,朗声说道:“卫宁几年前就脱离了匪,跟长毛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我岂能做那落井下石之事?何况我俩还是同窗好友,小时候没少为我的病情出谋划策,虽然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但是真情实意到现在也没忘记。他的家人若没有我的保护,早被朝廷抓进大牢秋后问斩啦,贤侄大可不必为此操心。” 听到这话,黄孛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望着曾国藩的三角眼越看越慈祥,诚挚谢道:“那我就代冰康先生谢谢曽爷爷喽!” 曾国藩摇摇头,捋着胡须和颜悦色接着说道:“虽然有人背后说我没有棋品,那分跟谁,像黄公子这样深得圣上和户部尚书肃顺赏识的蒙古后裔,用不上几年就会青云直上,我岂可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黄孛只是听黄氏提过一次黄家是蒙古锡拉特族,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是清楚,听曾国藩一番含沙射影的话立刻打起精神,看来自己能得到咸丰的赏识并不完全是那得生的功劳,这里面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急忙说道:“中堂大人,早在唐朝,无论是满族的前身女真,蒙古族鞑靼,还是汉人等等,都已列入华夏版图,在咱们的大地上只有一个民族——华夏民族,在我们面前也只有一个敌人——西方列强,只有同仇敌忾赶走洋人才能挽救华夏民族,我一个小小的蒙古后裔岂能仗着祖荫庇护谋求前程?还望中堂大人收回自己的成见!” 一番在后世人人皆知的道理搬到这个时代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曾国藩和郭嵩焘晕头转向,而且仍炸弹的人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人,还是刚刚被两人嗤笑为学疏才浅的纨绔子弟,惊得郭嵩焘张大嘴瞠目结舌,唬得曾国藩捋下两根胡须都不知晓,足足过了大半响才点头叹道:“都说有志不在年高,黄公子一番见识实在让老朽大开眼界,来,上茶!” 少顷,一位护卫端着茶盘放在案桌上,除了一壶茶外还有一个信封,护卫给两人各斟上半杯茶,但见茶叶舒展,汤色碧绿,入口沁人心肺,黄孛到此才真正品尝到贡茶天柱剑毫的独特风味,对自己刚才的表现也是甚是得意,喝完茶赞不绝口。 “贤侄,本打算在江边与你共弈一局,既然贤侄身负重任那老朽就不勉强啦,我们湘军有军律不许饮酒,我就以茶代酒为足下送别,祝贤侄一路顺风平安返回!”放下茶杯,曾国藩把信递给黄孛又道:“你到了上海之后把这封信转交知县施晨豪,他是我的学生,我们湘军和刚刚成立的淮军所需要的洋枪都是他从中搭线购来的,因为价钱太离谱所以购置甚少,如果贤侄找到门路就知会施知县一声,让他筹集军饷为湘军和淮军也购买一批,等我筹上饷银后再填补空缺。” 黄孛接过信连看都没看就放进怀里,心说我要是帮你们购买军火纯粹脑袋让驴踢了,现在太平天国四面楚歌,自己帮忙还来不及呢还落井下石?有那工夫倒不如卖给太平军一个人情,省的打完太平天国掉过头向我开刀,站起身恭恭敬敬说道:“中堂大人放心,我知道现在的朝廷国库空虚,能一两买到的火枪绝不会多给一文,要是条件允许,我就做一回江洋大盗强他娘的!” “哈哈哈,好好,”曾国藩边笑边站起身,把杨载福叫到跟前说道:“厚庵,黄大人即是我的忘年交,也是咱湘军的贵人,我不允许他在路上出现一点差错,你马上回到水师营寨,调集水师右营一直护送黄公子他们过江宁府,然后汇合绿营提督张国梁攻打芜湖,一时三刻之内必须在下游的吉阳镇与黄公子的小火轮汇合。” “曽爷爷,我们乘坐的是洋人的小火轮,路上不会有意外吧?” “贤侄,虽然匪跟洋人有默契,但是这长江之上打洋人军火主意的人可不在少数,小心驶得万年船,听爷爷一句没错。” 两人越说越近乎,仿佛真像爷俩似的,黄孛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边带着马坤易回到小火轮,等小火轮离岸十几丈时突见曾国藩举起右手高声喊道:“卫宁兄,一路走好,弟盼你早归!” 站在船舷旁正挥着手告别的黄孛闻听吓了一跳,手举在空中半响才反应过来,惊愕道:“靠,原来这曾剃头早已猜到老耿头躲在船上,还跟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真他娘的老奸巨猾!” 如果黄孛听见此时的曾国藩跟郭嵩焘说的第二句话,估计后背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本章完) 第291章 最高境界

望着吐着黑烟的小火轮将行渐远,面无表情的曾国藩负手说道:“嵩焘,昨晚鲍给我捎来口信,说黄孛随身携带着大量金银财宝,我很想知道这些钱财的真正来历,只要查明出处就能彻底揭开此人的神秘面纱,看看此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到底是心系朝廷还是别有野心?一会儿你派个精明人去上海查清此事。” “涤生,你怀疑这批钱财来路不明?”郭嵩焘小声问道。 “嘿嘿,年前朝廷丢失的粮饷就是此人上的折子向圣上禀明了去处,说是被苗沛霖劫持,还送给袁甲三一些物证,现在苗沛霖已被其诛杀,可是丢失的粮饷却石沉大海,”曾国藩冷笑道:“嵩焘,你想想,现在苗沛霖尸骨未寒,黄孛就突然冒出来要去上海购买军火,你说能不让人怀疑?” 郭嵩焘点头道:“确实有些巧合。” “巧合的还不是一点,”曾国藩眯缝着眼缓缓又道:“当初石达开出走天京,把掠劫的财富全都隐藏起来,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被他的席军师张文礼藏匿起来,为此许多人顺着石达开撤走的足迹寻找了多年,可惜都一无所获。没想到失踪多年的老家伙此刻却突然冒了出来,还跟携带大量金银财宝的黄孛混在一起,你说说嵩焘,这就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了,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曾国藩的猜疑郭嵩焘也不是没想到,但是从曾国藩嘴里亲口道出还是让郭嵩焘大吃一惊,紧张问道:“那如果真的像涤生猜测的那样,你想怎么处置这位锋芒毕露的小大人?” 曾国藩噤口冷哼一声:“哼,如果此人真的包藏祸心,暗地通敌,挂羊头卖狗肉跟朝廷作对,即是治好了我的病也得杀无赦!”说完,负手而去…… 此时回到船舱正跟老耿头侃侃而谈的黄孛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一双恶毒的眼神盯上自己,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之中,把与曾国藩交锋的经过详细地跟老耿头述说一遍,完了笑道:“冰康先生,刚才你也听见了,那曾国藩明知道你隐藏在小火轮上却熟视无睹,看来接回你的家人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困难重重。” 老耿头摇头叹道:“曾国藩此人虽然以忠谋政,以德求官,修身律己,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却分得非常清,有点三国里曹孟德的味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此人只信奉一条:乱世就要用重典!如果让他知道咱们走的并不是和他同一条路,他绝对是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人的主,要不也不会落下曾剃头的骂名,公子千万别被他的假象迷惑了。” 老耿头一番警示说得黄孛低头不语,过了良久才说道:“冰康先生所言极是,这趟远行咱们还真的尽量避免与清妖生正面冲突,等把你的家人接回江北之后,如果他还敢给咱们横生掣肘,我就提前竖起华夏独立团的大旗一路杀回六安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怎样?” “呵呵,说两句丧气的话脾气又来了,在这一点上你可真的要向曾国藩好好学学,你看看人家,到任何时候都不自乱阵脚,”老耿头出于本能敲打着黄孛,其实内心也是高兴不已,能平安地接回家人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笑道:“黄公子,既然大事已经谈妥,你还是赶紧过去圆房吧,凤儿姑娘已经问过多次了,等天黑船靠岸后我就移到另一艘小火轮上,万一路上遇到什么突情况咱俩也有个照应。” 一听到周凤的名字,黄孛立刻变得满面春风,站起身就向舱门走去,到了门口突然回头笑道:“冰康先生说的对,到任何时候咱们都要沉住气,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接下来的旅途变得极其惬意,有杨载福的水师右营保驾护航,两艘小火轮可以说畅通无阻,把爱得莱德和孟元羡慕的一个伸大拇指一个作揖,视黄孛为神明,次日过午就驶出安徽地界进入江苏。 此时的江面越来越宽,两艘小火轮在几十艘艘战船前护后拥下驶到太平天国都城——天京的河防上,但见靠近南岸的江心洲上修筑了几十座大小不一的炮台,密密麻麻的大炮昂挺胸指向长江航道。在江心洲后侧则露出数不清的桅杆帆樯,不知是因为距离远还是现悬挂黑鹰旗帜的是外国船,太平军不仅没有开炮,反而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欢呼,把黄孛美得左顾右盼,对站在身旁瞧风景的黄淑娟和周凤调侃道:“二位姐姐看见了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你俩说说做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初为人妻的周凤已经把长长的辫子盘成一个髻,插上黄孛送的西洋头饰显得更加端雅秀丽,用姣涩的目光深情地望着黄孛柔声道:“能天下太平,别整日地打打杀杀的,跟自己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就是人生最高境界。” 黄孛看着眼前的周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晚还张牙舞爪骑在自己身上大展雌威,转眼间就变成温柔妩媚的小女子,不由得呆了一呆,没等黄孛开口,就见周凤朝黄孛眨着眼睛和风细雨问道:“孛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黄孛见状赶紧答道,想起昨晚两人像做贼似的偷尝禁果,虽然笨手笨脚懵懵懂懂,但还是完成人生的第一次,要不是环境限制,黄孛真想把周凤抱进温柔乡再度爱河,那种欲死欲仙的感觉想想就浑身燥热,心里又在慢慢升起一团****,赶紧转过头望着江心洲大声说道:“凤姐说的我也赞同,但是若能让天下人全都安居乐业那才是咱独立团追求的最高目标!就拿眼前的太平军和清妖来说,咱们最终的目的是铲除、平息他们,可是单单因为咱船上挂的是洋人的旗帜双方就收锣罢鼓,都拿咱们都当成朋友,什么敌呀友的,都是扯蛋,让凡是有点血腥的中国人想想就心寒,你们说整个大清朝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还能有谁?咱华夏独立团算不算得上做到了最高境界?” 话犹未了,“轰隆”一声炮响,从江心洲炮台上出的一颗炮弹落在前方杨载福的水师右侧,激起的水花高达几丈,紧接着湘军水师也开始报复性还击,轰隆隆的炮声霎时打破了刚才宁静的气氛,荡起的层层涟漪把小火轮摇晃的上下起伏,黄孛急忙抓住黄淑娟和周凤的手紧张地望着落在江心中的炮弹,生怕那颗不长眼的家伙落在自己头上,乐得黄淑娟和周凤前仰后合,黄淑娟趁机笑道:“孛孛,这回不用吹牛了吧?你的最高境界可没你想的那么完美。” 炮声来得快消失的也快,转眼间双方就停止了炮击,仿佛宣泄一番后心里上都得到安慰,互相扯着嗓子叫骂着,气得黄孛连哄带骗把黄淑娟和周凤劝回船舱,然后跑到甲板上叫来爱得莱德问道:“爱得莱德,如果这两艘小火轮换成你们国家的战舰,其炮火的射程有多远?” “黄大人,我们德意志克虏伯家族生产的大炮可以打出十几公里,在三千米之内可以洞穿小火轮,打到江心洲不在话下。” “多重?”黄孛闻听大喜过望,急忙问道。 “四十多吨!” “靠!”黄孛扭头就往舱门口走去,摆摆手苦笑道:“这小火轮只有五十多吨,就是白给我也没地方放,你还是抱着它做梦去吧!” 过了江宁府江面,杨载福一直把黄孛送出十几里到了安全地界之后才惜惜依别,此时的江面已经宽达几里,偶尔还能碰上几艘大小不一的商船和渔舟,等两艘小火轮驶近镇江府时已经接近黄昏。没有湘军水师的掩护黄孛可不敢夜间航行,掏出望远镜仔细瞧看着岸基上的态势,当看见城墙上的插着清军的旗子之后叫来孟元问道:“孟元,你知道眼前的这座城池有谁统帅?” “江南大营总兵冯子材。” “真的?”黄孛放下望远镜惊喜地问道。 “千真万确,我走之前此人刚刚在丹阳打了败仗,主帅张国梁下落不明,他收聚残军退受此处等待外援,”孟元感觉到黄孛的异常小心问道:“怎么?黄大人认识此人?” 黄孛能不认识吗?后世著名的抗法名将,和刘铭传并驾齐驱的民族英雄,能够在此地亲眼见此人一眼也不算白来一趟,黄孛激动地说道:“此人是我崇拜的一位大英雄,今晚咱就停靠此地渡过一夜,我顺便去拜访一下,明日天亮再接着动身。” 话音刚落,从江边码头突然冲出两艘笨重的长龙战船,一边打着旗语一边气势汹汹向黄孛的两艘小火轮疾驶而来! (本章完) 第292章 双簧

驶来的两艘长龙战船高达数丈,光露出甲板上面的船楼就有三层,跟小火轮一比犹如两只庞然大物,仿佛一口就能吞下似的。虽然看起来很笨重,但是上下两排的船桨却划得木质战场快如奔马,少顷就来到小火轮的右侧方,在相距七八丈的距离上慢慢停了下来。 一位身着镶红旗的八旗将领趾高气扬站在最高层的甲板上,双手扶着护拦厉色喊道:“呔!对面的是谁的部下?为何乘坐洋人的船只?不是里通卖国暗中勾结洋人走私军火吧?赶紧丢下武器蹲在甲板上,我们要登船检查!” 黄孛见此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来头不小,急忙小声问道:“孟元,此人是谁?为何如此嚣张?” “黄大人,”孟元凑到黄孛跟前小声说道:“我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从服装上可以判定此人就是驻扎镇江的八旗都统巴拉革,听说此人霸道的很,连中堂大人都不买账,看来你所崇拜的那位冯大人十有**已被此人取而代之。” 八旗都统,那可是一品的大员,黄孛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镇江府竟然遇到这么一个大家伙,正寻思着如何应对,就听巴拉革叫骂道:“妈了个巴子,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是不是想让我一炮送你们上西天?” 黄孛更没想到此人脾气如此火爆,张口就骂,想想孟元的话马上计上心头,既然此人连曾国藩都瞧不起,自己如果再循规蹈矩按官场上的规矩跟此人打交道一定讨不得好,二话不说从马坤易要来火枪夹在腋下朝船头走去,路过驾驶舱时对爱得莱德说道:“爱得莱德,一会儿打起来,你立刻换上英格兰的旗帜。”说完,没等爱得莱德反应过来黄孛已经站在船头上与巴拉革遥遥对视。 黄孛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感觉有些古怪,即带着家伙又不像要动手的架势,但是落在独立团众将士眼里那就是准备战斗的信号,一个个隐藏在船舱后面急忙填充弹药,架设榆木迫击炮,单等黄孛的枪声就开始行动。 “呔!”黄孛学巴拉革的口气回骂道:“你妈了个巴子,见到本大人不赶紧滚下来行拜见礼,还趾高气扬在上面撒泼,难道朝廷给你的俸禄都喂狗肚子里去啦?” 巴拉革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领头的竟然是为年轻书生,还学自己的口气破口大骂,骂得巴拉革哭不得笑不得,过了半天才缓过神,俯下身子笑骂道:“操!我说你这位毛头小子,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胆量跟本大人如此说话?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大炮的厉害?” “操!就你那破大炮吓唬吓唬胆小鬼还差不多,那炮口都指向天了,打个乌鸦还差不多,想打我们连个毛你都够不着!” 黄孛把腋下的枪口抬高三寸,大剌剌说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六安总兵黄孛是也,今奉中堂大人曾国藩的请求,特到上海办一件紧急公务,识相的赶紧给本大人让开一条路,否则我就上告曾大人定你个妨碍公务罪!” “哈哈哈,什么狗屁中堂大人,不就是被几个绿营无赖兵撵的如丧家之犬的曾剃头吗?”巴拉革笑毕,突然目露凶光嘲笑道:“黄孛?这名字我倒是听说过,听说你打了不少胜仗,连圣上都夸过你,说你将来一定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没想到却是汉人脚下的一只狗,拿曾剃头的名号来吓唬我,你真是给成吉思汗丢尽了脸!都说蒙满一家,你看看人家僧格林沁,率领十万蒙古铁骑东征西讨名震寰宇,被朝廷倚为永不倒的长城,再看看你,卑躬屈膝奴颜媚骨,跟汉人走的这么近,难道你就不感到羞耻吗?” 黄孛没想到眼前的八旗都统竟然有如此的优越感,把蒙满分得这么清,撇撇嘴不屑一顾冷然道:“巴拉狗,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的八旗兵是什么德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就问你,你拦在我的面前究竟想干什么?那冯子材大人现在何处?” 巴拉革闻听大怒,把脸一抹露出本来面目,厉色斥道:“呸!翅膀没硬呢就敢跟我耍横,实话告诉你黄孛,我现在手头紧想打点秋风,若是乖乖地交出一万两白银就放你们过去,没有现银烟土也行,否则就让你跟汉狗冯子材一个下场关进水牢,什么时候交够赎金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碰”地一声枪响,周围所有的人都没看清黄孛是怎么开枪的,巴拉革便应声大头栽下,紧接着犹如炒豆般的枪声噼噼啪啪扫向木质战船,把毫无防备的八旗兵打得鬼哭狼嚎,然后就是雨点般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开花弹,两艘硕大的战船霎时火光冲天。燃烧的大火又引燃了战船上的火药桶,剧烈的爆炸瞬间就把两艘战船撕成碎片,强大的冲击力差一点把黄孛第二次掀进江里,吓得黄孛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直到两艘小火轮传来欢呼声黄孛才一跃而起,挥舞着火枪喊道:“兄弟们静一静,大家都学印度阿三的样子找块红布把头裹上,等一会儿我要带你们到镇江城门前演一出双簧! “团主,咱船上没有那么多红布怎么办?”人群中有人喊道。 “那就用其它的布代替,只要不是白布就行,反正太阳已经落山了,对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都赶紧下去准备。” 布置好这些,黄孛带着马坤易冲进驾驶舱,让马坤易掏出两锭黄金放在爱得莱德面前说道:“爱得莱德,这是二百两黄金,估计一块就能够换成二百枚金币,你留下一块,剩下的给你的手下分了,然后赶紧回来,我有事情求你们帮忙。” 爱得莱德抓起黄金连什么任务都没问撒腿就跑得无影无踪,过不多久带着两名印度阿三兴匆匆走进驾驶舱笑道:“尊敬的密斯特尔·黄,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请尽管开口,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畏惧!” “嘿嘿,没那么严重,”黄孛指着已经淹没在夜色当中的黑黝黝城门说道:“爱得莱德,刚才被我打死的是眼前这座城池的主帅,趁着对方群龙无之际赶紧开足马力驶到南岸,等我们压住对方的火力后你们就冲到前面大喊大叫,再虚张声势顺便打几枪,一个小时之后咱们拔锚起航,到下游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等两艘小火轮驶进镇江码头时,除了几艘反应快的战船开火阻击外,其余的都像睡着了似的仍然静静地躺在河面上,直到开花弹落在甲板上燃起熊熊大火也没见到大股清军水师逃亡的景象,把黄孛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孟元,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八旗兵都跑哪去了?” “黄大人,除非有战事,平常这些八旗兵和我们绿营一样,一到天黑全都进城吃喝嫖赌,就像赶集似的,不到天亮不回军营。” 黄孛摇摇头望着偶尔喷出火舌的战船大炮感慨万端,就这种军队别说保家卫国啦,估计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死在烟榻上也得死在女人肚皮上,怪不得曾国藩的湘军能取代八旗和绿营兵,看来是大势所趋,非曾国藩有多么高的远见。 此时双方相距百米之内,清军的大炮根本挥不出威力,就连打中铁壳船体的铅弹都少得可怜,除了声势嚇人外对小火轮不造成一点威胁,反倒是小小的榆木炮却大显神威,每打中一颗就燃起冲天的火光,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在谈笑间就画上句号。 “黄大人,你这些手下射的是什么炮弹?怎么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躲在船舱后面还能够得着敌人的战船?”爱得莱德一会儿回头瞧看着射榆木迫击炮的士兵,一会儿又看看燃烧的长龙战船,满脸的惊诧。 “爱得莱德,你说咱们到了上海之后,是你们洋人厉害还是我的这些部下凶悍?” “这……”爱得莱德犹豫片刻说道:“要是近战的话你们厉害,如果远距离交火的话还是我们更胜一筹。” 黄孛想想也是,这时候的西方火炮都能够打出十几里,自己还真的抓紧时间取长补短,否则独立团就得眼前的清军一样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黄孛见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便率领爱得莱德和六名印度阿三登上江岸,等二十多门榆木炮全部架好之后黄孛开始让爱得莱德喊话。 “黄大人,你让我喊什么?” “什么都行,你想喊啥就喊啥,要不你就给他们讲圣经故事,你说一句我翻译一句,只要你不说中国话就行。” 爱得莱德呵呵两声开始扯着大嗓门讲起诺亚方舟的故事,黄孛喊道:“对面的清军听清了,我们是大英帝国的军队,现在你们的皇上已经被赶出京师了,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开门投降,如若不然,我们就要把镇江府夷为平地!” 爱得莱德说一句,黄孛就翻译一句,没等爱得莱德讲完圣经故事,黄孛就下令开始炮击城门楼,二十门迫击炮一排炮火就把门楼炸塌一大半,吓得城墙上的清军以为洋人真的要打进镇江,顿时枪声大作,中间还夹带着土炮的轰鸣声,整个镇江北门像开了锅似的乱成一团。 (本章完) 第293章 大闹天宫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城墙上突然涌上一队举着火把的清军,但见一位戴着顶子,矮小粗壮的中年人高声喊道,其粗犷的嗓音在炮火停息的间歇显得极其响亮:“对面的通译转告英夷,我泱泱大清国岂惧蛮夷鼠辈?虽然你们船坚炮利,但是有我冯子材在此一日,鼠辈休想踏进镇江一步,想活命的赶紧滚开,否则我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们!” 黄孛除掉巴拉革,其目的就想解救冯子材,为冯子材今后的仕途减少掣肘,见正主终于路面,没等爱得莱德继续讲述圣经故事,扯着小嗓子喊道:“冯大人,刚才那些话都是洋人瞎编的,我马上翻译给他,”黄孛叽拉哇啦跟爱得莱德说了几句不关痛痒的话,接着喊道:“洋人说了,要不是那位不长眼的狗屁都统想打劫我们,洋人根本不屑攻打镇江,既然冯大人亲自出面,那这事就到此为止,等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见!” 话毕,黄孛率领真真假假一群“洋鬼子”登上小火轮扬长而去,把站在城墙上的冯子材搞得稀里糊涂,都说洋人不讲道理,仗着火器凶猛一直耀武扬威,没想到被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赶走了,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问身旁的亲兵:“都统巴拉革真是被他们打死的?” “大人,千真万确,这伙洋人没用片刻功夫就击沉了都统两艘长龙战船,连一个活口都没剩下。” “那他们为何对我如此客气?” 这个问题除了黄孛外还真的无人能够答上,冯子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症结所在,为了以防万一,急忙回到衙门一口气写了三道摺子,分别寄给朝廷、江南大营和湘军统帅曾国藩,把巴拉革的死讯和英夷攻打镇江的经过大致陈述一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冯子材单单隐瞒了和黄孛对话这段,也算没白费黄孛一番苦心。 第三天过午,两艘小火轮终于驶近人烟稀少的崇明岛,一眼望去全是遮天蔽日的茂盛树林,大家很快就找到了一块隐蔽的沙洲做为两艘小火轮的临时停靠地,把船上所有吃的喝的卸下后,黄孛带着爱得莱德和老耿头合计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冰康先生,暂时只能委屈您老驻守此地,我把大嘴、张小虎和孟元三十名兄弟留给你,其余的押着钱财跟我逛逛十里洋场,每隔三日咱们就在对面的罗店镇碰一次面,随时传递情报,你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黄公子,这里人烟稀少,给我留下十几人即可,到了上海之后你们还得兵分两路去广西接朱师傅的家人,人手少了恐怕力量单薄。” “呵呵,冰康先生莫要担心,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上海之后咱们的人马只会多不会少,不会出现人手不够的局面,”黄孛拍拍爱得莱德的肩膀笑道:“有爱得莱德亲自出面招聘雇佣兵,用不上几天就能组成一支洋人独立团,用他们对付洋人再好不过,咱们的人主要对付那些地痞帮派和官府。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回我偏要骑在这帮妖魔鬼怪的脖子上拉屎,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咱独立团怎样?” 爱得莱德虽然听不懂黄孛说啥,但是听黄孛提到上海和自己的名字立刻挺起胸膛面带微笑,说道:“密斯特尔·黄,到了上海之后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那六个印度阿三私下跟我说跟定你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忠实仆人。” 爱得莱德和六个印度阿三别看在清廷面前高人一等,其实说白了就是普通的打工仔,走私一趟军火所得的报酬估计连黄孛的零头都没有,而且还冒着生命危险,哪有闭着眼睛打两抢,听听圣经故事就能财致富来的酣畅?能不誓死效忠黄孛? “谢谢你的赞誉,”黄孛趁热打铁鼓吹道:“爱得莱德,咱们在一起就是兄弟,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办差,保证在我们离开上海之后就让你变成百万富翁,回到德意志买上一座大大的庄园!” 黄孛图大利舍小益,干的是大买卖;爱得莱德等人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可不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而是想在神秘的东方古国淘淘金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虽然没有黄孛那种境界,但也是殊路同归做的是卖命的买卖,双方利益驱使一拍即合。黄孛能够收服爱得莱德,可以说也是这趟旅行结婚收到的最大礼物,否则十里洋场岂能有拖着辫子的中国人一席之地? “密斯特尔·黄,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藻来表达我的敬意,”爱得莱德恭敬地说道:“你交给我的那两位兄弟已经学会了驾驶火轮船和简单的维修,用不多久就可以赶上印度阿三的水平,不过船上的煤炭已经所剩无几,如果不尽快补充燃料连对岸都跑不了几趟,呵呵,黄大人,到时候总不能让你的手下伐木代替燃煤吧?” “哪能呢?”黄孛笑道:“那十里洋场商埠云集,黄浦江上桅杆林立,还怕没有煤炭?你过去召集你的手下,一会儿咱就拔锚起航。” 等爱得莱德屁颠屁颠离开,老耿头说道:“公子,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次上海之行跟闯龙潭虎穴差不多,你可千万不要大意,那些帮派地痞虽然成不了气候,但是既然能够生存下来就有他的道理,今天点把火,明日往你碗里扔进一个苍蝇,不咬人也能恶心死你!”老耿头望了望远处的黄淑娟和周凤认真说道:“再说各大势力,什么洋人、朝廷和太平军都鱼龙混杂在一起,有在明处的还有在暗处的,如果不提高防范连累了你两位姐姐,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可玩大了,到时候哭天抹泪别说我没提醒你。” “嘿嘿,哪能呢?”黄孛收服爱得莱德后心情大好,指着自己的心口嘻笑道:“冰康先生请放心,我刚才那些话就想鼓鼓洋人的士气,我这里明白着哪。” “那就好,”老耿头拽起黄孛说道:“天也不早了你们抓紧动身,千万别忘了随时保持联系,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先摸清对面罗店镇的情况,把那里变成咱临时的落脚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还有个回旋之地。” 告别老耿头,黄孛率领剩下的七八十人乘坐两艘小火轮朝对岸驶去。这回驾驶小火轮的是孟元和张小虎二人,别看只学了三天,开得倒也四平八稳,半个多钟头就驶到对岸一片隐蔽的沙洲,卸下所有财物之后,小火轮掉转船头便返回临时驻地。 为了不引起镇里的人怀疑,黄孛派鲍鑫和邢师傅师兄俩带着两名独立团士兵化装成百姓前去购买马车,等了大半天也没见着人影,急的黄孛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最后又把老成持重的老帘头派了出去,不到一个时辰老帘头就急匆匆返回河岸向黄孛汇报道:“团主,鲍鑫他们被当地的武装扣下了,都五花大绑绑在哨卡的柱子上,说他们是太平军的奸细,明日就押赴上海关进大牢。” 黄孛闻听急了,怒道:“什么武装?有多少人?” “穿什么衣服的都有,其中还有几名绿营兵,人数大概有几十个,另外在镇的西头还有一座军营,挂着绿营和地方团练的旗帜,驻扎多少人我不清楚,看营寨的规模几百人是有了。” 听完老帘头一番话,黄孛静下心来认真思考,看来想当一名普通的商旅顺顺当当进上海城是行不通了,这上海方圆几百里范围之内已经变成了大染缸,不沾点色彩别想移动半步。想到这,黄孛转身来到黄淑娟和周凤跟前微笑道:“二位姐姐,我让鲍鑫他们去雇马车,没想到他们碰到了奸商,一辆车就要一百两银子,这还有没有王法啦?我让坤易兄几十个弟兄在这里守护你俩,我带着石师傅和方汉鼎等人过去看看,能少一两是一两,你们说是不是?” “孛孛,”黄淑娟担心地说道:“千万别跟人家争吵,他们实在不讲理的话你就找当地的官员疏通疏通,这里不是咱六安,尽量不要惹出事端。”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穿着新娘红装的周凤柔声道:“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拿九节鞭抽他!” “呵呵,也不是我一个人去,那方兄和石师傅都是武林中的高手,收拾几个无赖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我还带着几十位弟兄,一会儿我让他们全副武装上,站在一旁吓唬吓唬他们,凤儿就在这里陪着我姐,用不多久我就派人赶着马车来接你们。” 话毕,黄孛走到队伍前跟爱得莱德说道:“爱得莱德,一会儿你们走在队伍前面,到了哨卡之后你还像以前那样讲圣经故事,等我朝你火之后就跑到队伍后面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瞧着热闹就行,”说完,黄孛转身朝众人说道:“弟兄们,鲍鑫他们在前面的镇里被人欺负啦,除了马坤易率领二十名弟兄守护这里外,其余的全都换成咱独立团的服装,然后刺刀上枪,子弹上膛,再带上十门榆木炮跟我大闹天宫去!” (本章完) 第294章 罗店镇

罗店镇相距长江南岸只有五六里,黄孛率领着队伍没用上一个时辰就来到关卡。 关卡紧靠一座石桥,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上刻着“罗店镇”三个大字,旁边就是栅栏,十几名手持刀枪和鸟铳的团练站立两侧,一位身着绿营兵官服的把总正指手画脚喝骂等待缴税的商旅,见一群全副武装的洋人气势汹汹杀奔而来,吓得过关的行人一哄而散,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竹筐、独轮车和破衣烂袜。守卫哨卡的十几名地方武装全都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爱得莱德等人的火枪瞄向自己才如梦方醒,唬得领头的守备带头丢下武器跪倒一地,说话都语无伦次,不停地磕头求饶道:“洋大人饶命啊!我们可没得罪你们,饶命啊,千万别开火!” 爱得莱德一脚踢翻守备,把枪顶在守备的脑门上,叽拉哇啦就是一顿怒嚎,嚎得守备面如土色,浑身抖,见一伙举着火枪的中国人走过来也顾不得是敌是友,拼命地喊救命。 黄孛走到守备跟前,打量一番后冷然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什么在此私设关卡鱼肉百姓?” 守备赶紧伏地禀告:“书生大人,我们是江宁府委派的地方绿营,主要担负此地的海防和边防差役,上面让我们自筹军饷,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呵呵,”一句书生大人把黄孛说笑了,点头笑道:“原来是被裁员下来的绿营同僚,起来吧。” 等守备十几人全部站起身,黄孛转身指着爱得莱德一顿臭骂,厉色说道:“这些兄弟都是我的同僚,以后再敢对他们不敬每人棍打二十,真是丢人现眼,赶紧滚后面去!” 爱得莱德也不知道黄孛说些什么,面带笑容行个礼带着印度阿三乖乖走向队伍后列,把绿营守备等人眼都看直了,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这种奇遇,一群凶神恶煞的洋人竟然听一位年轻书生的话,这要是传出去非得成为天下奇闻不可,一个个视黄孛如神明,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了,你们不用怕,我是六安总兵黄孛,奉密旨赴上海办差,这是我的关防文书,”黄孛掏出一沓文书递给守备,里面乱糟糟什么都有,上到以前的圣旨,下到购买军火的通关部照,甚至连曾国藩那封信也一并放在守备手里,欺负未入流的大头兵大字不识,轻松说道:“看完之后你亲自跑一趟营寨,让你们的上峰立刻来见我,一炷香不到军法从事!” 守备走马观花挨个看了一遍,除了里面的内容没翻开看外,其余露在外面的文字一字不漏浏览一遍,看完还给黄孛重新打千施礼说道:“卑职有眼无珠竟然冒犯钦差大臣,请黄大人放心,片刻工夫我就把施都司叫来。”说完,撒腿就朝哨棚后侧跑去,少顷骑着一匹快马一阵风疾驶而去,等跑过石桥黄孛才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其貌不扬的守备竟然识字,这要是看到里面的内容非得穿帮不可!赶紧平息一下情绪对剩下的地方乡勇说道:“你们把那些人全都松开绑,然后自己把自己绑起来,等你们大人到了之后再行处理。” 众乡勇闻听吓了一跳,茫然失措,黄孛眼一瞪厉色喝道:“嗯?难道让我亲自动手吗?” “快点!再磨磨蹭蹭立刻让你们每人身上留下一个窟窿!”朱桂怒喝一声举起带着刺刀的火枪迈前两步,紧接着围上来一群独立团士兵,吓得乡勇连屁都不敢放乖乖地解开所有人的绳索。绑在木桩上除了鲍鑫和邢师傅四人外,还有十几位衣着整齐的商旅,不知是痛恨眼前的这些乡勇和绿营兵还是把黄孛真的当成钦差大臣,众人一起帮忙把众乡勇捆个结结实实,然后跪下拜谢黄孛。 “你们都起来先躲到镇外去,等我跟他们的领商量完之后你们再回来取回你们被没收的财物。” 等众人站起身之后,一位长得白净面皮的中年人抱拳说道:“黄大人,我们的财物都被他们拉到军营里去了,如果大人真的能够给我们要回来,我们情愿拿出一半赠送与你!” 黄孛望着眼前的中年人,估计此人是这队商旅的头领,招手叫到跟前附耳说了几句,惊得中年人脸色忽晴忽暗,急忙率领众人离开哨卡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对大约有两百多人的绿营兵奔跑而来,走在前面的两人骑着战马,一位是传信的守备,另一位是头戴红缨斗笠的都司,来到黄孛跟前翻身下马打个千说道:“卑职不知钦差大人驾到,冒犯了大人的属下,请天使责罚!” “你就是施都司?” “正是卑职!” 黄孛本想把驻扎此地的绿营兵头领诳来痛下死手一网打尽,见此人聪明绝顶不由得犹豫起来,明知故问讶然道:“施都司,你从何得知被你们扣下的人是我的部属?” “大人,那四人虽然平民打扮,但是个个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再说他们几个现在已经跟我那些手下反客为主,明眼人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还望大人手下留情。” 黄孛点头暗赞,让施都司站起身,沉思片刻问道:“我看这罗店镇市肆繁华,商旅云集,养活你们几百兄弟绰绰有余,为何还大肆敛财,杀鸡取卵?把人家的货物一起扣下?难道想国难财?” 施都司抱拳恭敬道:“大人错怪在下啦,别看我们日进斗金,可是落在我们头上的却寥寥无几,到现在县丞常大人还欠着我们两个月的饷银。” “县丞常大人?他一个八品的外县县丞怎么能管辖你这位从四品的都司?” “大人有所不知,现在长江流域到处都在闹长毛,为了防止各地的地方绿营藩镇割据,骄兵跋扈,朝廷有旨意让江南区域的所有绿营都受制于当地文官统辖,说什么以文制武,所以我们这八百人的绿营均归县丞常大人统辖和节制,那些乡勇就是他派来监督我们的。” “哦,”黄孛豁然顿悟,点头道:“常大人为何如此敛财?难道他是奉了朝廷的旨令?” 施都司左顾右盼一时犹豫起来,黄孛屏退左右笑道:“说吧施都司,有我在不要担惊受怕,如果常大人真的敢中饱私囊大国难财,不用请示朝廷我就可以腰斩他!” “黄大人,他勾结洋人阿谀谄媚,要在此地建一座大教堂,搜刮来的财物就是为博洋人的欢心,说什么与洋人处好了才能保罗店镇一方平安。” “靠!”黄孛脱口骂道:“你可知道这洋人是哪国人?” 施都司想了想说道:“具体叫什么我还真的记不住,不过有一个‘鹰’字。” “呵呵,我知道了,是英吉利。” “对对,就是它!” 黄孛闻听大喜,自己正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伙绿营兵,突然冒出的英国洋人立刻心生一计:如果把这伙绿营兵调离罗店镇跟随自己到上海攻打英法租界,既能为老耿头扫清障碍建立一块立足之地,又能增加自己的实力;施都司若是同意了,自己就暗助他们成就一番民族大义,顺便收到帐下,朝廷就是事后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自己,反正现在双方已经撕破脸大打出手;若是贪生怕死,那就不怪自己心狠手辣啦,为了自己这支小分队能够全身而退只能斩草除根! 想到这,黄孛打起官腔说道:“施都司,你知不知道咱们大清朝现在正和英法联军开战?” “黄大人,此事我略有所闻,前不久我有一位江南大营的好友路过此地时说过一句,但是详细的情况却不清楚。” “好,我可以毫不隐瞒告诉你,我们这趟上海之行,其主要目的就是要赶走洋人夺回被英法占领的租界,你看见那些洋人了吗?”黄孛回头指着爱得莱德信口开河道:“这些洋人有德意志的,意大利的,还有印度的,都是我雇来帮咱们打英法联军的雇佣兵,等到了上海之后还有近千洋人加入我们队伍,如果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共同驱除鞑虏,你和你这些弟兄不仅光宗耀祖成为像林则徐这样的民族英雄,还能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别说官升三级了,就是坐上地方大员的位置也不在话下,怎么样?感兴趣吗?” 一番微言大义听得施都司双目光,血脉喷张,激动地问道:“黄大人,那上海的英法联军船坚炮利,咱们能打过他们吗?” “施都司有此顾虑也不足为怪,”黄孛点头笑道:“跟咱们并肩战斗的洋人并不是单单给钱就可以为咱们卖命的,那是被我们打服了才跟着我们,等到了上海之后让你们看看我们的手段就会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再说现在上海的英法租界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他们的主力全都北上攻打京师去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因为胆怯错失良机那可要悔恨终生啊!” (本章完) 第295章 痛打县丞和洋鬼子

岳母在岳飞后背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字之所以广为流传,不仅仅是受到儒教思想的影响,其根本原因还在于大多数华夏子孙的身上还流淌着爱国的鲜血,只不过没有好的带头人或者历史机遇而变得随俗浮沉苟且偷安,听完黄孛一番热血沸腾的宣化,施都司重新施礼激动地说道:“黄大人,你不用再说了,如果我再推三阻四那还叫人吗?请大人稍等片刻,我马上叫人回去召集队伍,从今以后就跟黄大人打洋鬼子!” 话毕,施都司转身就要离去,被黄孛一把抓住笑道:“施都司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黄孛起初的想法非常简单,只想利用这伙绿营兵在前面先趟趟路,当自己的替死鬼,听施都司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深情说道:“既然施都司有此大义,那我也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打洋人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但也得冒生命危险,大家都不是光棍一条,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只有安顿好了后事才能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我准备让你的手下跟我们享受一样的待遇,真正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看怎么样?” 施都司虽然被黄孛一番大义所感化,当听黄孛提到涉及几百人切身利益的军饷时还是流露出渴望的目光,动容道:“黄大人,如果这话被我的那些手下听见了一定会被感动的痛哭流涕,不知大人的手下军饷是多少?难道跟我们不一样?” “呵呵,怎么说呢?”黄孛微笑道:“我说了怕你不信,这样吧,你到我的队伍当中随便找个人问问,你们从今往后都是在一个槽子里吃食的兄弟,他们的话比我说的还管用。” “去呀!”黄孛见施都司站在原地一脸踌躇,笑呵呵催促道:“就当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施都司闻听不再犹豫,大步走到一名年轻的独立团士兵跟前攀谈起来,两人足足聊了大半响施都司才旋风般跑到黄孛跟前,伏下就是三个响头,没等黄孛搀起,爬起来越过石桥回到队伍当中,少顷就见二百多绿营兵慢慢变得喧闹起来,最后全都举起各式武器高声欢呼,紧接着跟着施都司一起乱哄哄地来到黄孛跟前拜谢,累得黄孛满头大汗才制止了喧闹说道:“施都司,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你现在带我去营寨,先把抢来的财物还给人家,然后我去找常大人要回欠你们的军饷。” “黄大人,那些扣下的财物并不在军营,都集中在衙门后院里。” “噢?”黄孛沉思片刻说道:“既然这样,你让你的弟兄们先回营寨等候消息,你跟着我去衙门走一趟。” 等黄孛跟着施都司走进镇里时,才现罗店镇的与众不同,路上人来人往,河中舟船聚集,靠街道两侧全都是白墙碧瓦的商铺,看得黄孛直乍舌,没想到战乱时期竟然还有这么繁华的地方,比自己想象当中的十里洋场还热闹,怪不得鸿商富贾冒着风险来此地淘金,原来都是利益驱使。 黄孛一边走马观花瞧着风景,一边跟施都司说笑着,众人很快就来到一座衙门前,但见门脸上方横挂着一块横匾,白底黑字刻着“罗店镇县置”五个大字,靠近石狮两侧有两顶小轿,台阶上站立着两位差役,见施都司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跟前急忙走下台阶抱拳笑道:“施都司,你又给我们大人送来什么大礼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黄孛摇着扇子步到跟前冷笑道:“礼物在后面哪,别着急,你们常大人呢?” “这位……”差役见施都司对黄孛毕恭毕敬没敢造次,小心翼翼问道。 “这是皇上派来的钦差黄大人,你赶紧禀告一声。” 黄孛没等差役反应过来抬腿就迈上台阶,老帘头和方汉鼎等人紧随其后,吓得差役半响才反应过来急忙拦住黄孛点头哈腰笑道:“黄大人,常大人正在正堂和洋人审案,我先去禀告一声,否则洋大人起火来恐怕谁都担不起责任。” 不提洋人黄孛还能客气些,闻听此话抡起扇子“啪”地一声打在差役的头上笑骂道:“靠,这是谁的地盘?洋人还没打来呢你就朝洋鬼子摇尾巴,这要是变成洋人的天下你还能舔洋人的脚丫子?”骂完,大步迈上台阶,捂着脑袋的差役见状不妙突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常大人,有人闯……” “去你妈的!”话犹未了,差役被方汉鼎一脚踢出一丈多远,连瞧都没瞧一眼紧随黄孛之后来到衙门正堂,迎面碰上四位手执水火棍的衙役冲出大堂,没等到了黄孛跟前就被方汉鼎和老帘头打到在地。黄孛哈下腰捡起一根水火棍掂了掂分量,不知用什么木料所制,竟有十几斤的重量,然后扛在肩上步入大堂。 大堂中间跪伏着两人,全都屁股朝着大门:一位身着蓝色长袍,白底黑布鞋,一位则打着赤膊,穿一条补丁打补丁的大裤衩,光着一对黑不溜秋的大脚板闻声转头望着黄孛;在两人的两侧分别坐着一位神父和一位手执纸扇的书生,洋人一头乱蓬蓬的白,看年龄足有六十多岁,坐在椅子上还高出常人一头,身后站着一位土洋结合的中国教民,两人都握着挂在胸口前的十字架好奇地打量着黄孛。 在明镜高悬的大堂暖阁下坐着一位穿戴八品补服的县丞,见施都司必恭必敬陪在黄孛身后慢慢扶着公案站起身问道:“施都司,这位年轻人是……” 没等施都司答话,黄孛抢先说道:“我是朝廷派往上海的钦差大臣,今日微服私访路过此地,听说常大人和洋人一起断案,都说涉及到洋人的案子不好调解,我过来看看新奇。” 县丞疑惑地盯着黄孛,过了良久抱拳假笑道:“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敢问大人官居何职?能否让卑职看看公文?” “不忙,等你审完案子自然见到,我就站在一旁观望观望。”说完,黄孛走到记录供词的刑名师爷身后俯身观望,对大堂里的众人仿佛没看见一般,弄得常大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两眼求救地望着白洋人。 “常大人,”白神父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但是危害我们大英帝国的利益我可不答应,什么‘青菜’大人还是土豆大人,就是你们的皇上见到我们也得恭恭敬敬,否则就拿拳头说话。”老神父脾气还挺火爆,说话间还朝黄孛举起拳头示威地点了两下。 县丞望着黄孛和洋人二人一时犹豫起来,迟疑半响突然用当地方言对站在洋人身后的假洋鬼子说了几句,假洋鬼子听完赶紧跟洋神父用半通不通的英语翻译道:“亚岱尔神父,常大人说此人来者不善,如果不调查清楚此人的来历,他可不敢为你做主,常大人希望神父能够要出此人的关防文书,否则抢占民宅扩建教堂的事情就暂时束之高阁,等他们离开罗店镇之后再继续协商。” “这个胆小怕事的蠢猪,”洋人低声骂了一句说道:“你过去跟这位捣蛋的家伙说一声,就说我说的,这个案子涉及到我大英帝国的利益,识相的让他赶紧滚蛋,否则我找你们最大的官把他抓起来,让他官做不成当一辈子奴仆!” 假洋鬼子也许习惯了狗仗人势,听完老神父的话仿佛拿到尚方宝剑似的趾高气扬朝黄孛走去,还没等张开口,黄孛抡起水火棍“嗡”地一声击在天灵盖上,十多斤的水火棍再加上两头包着厚重的铁皮打得假洋鬼子脑浆迸裂一命呜呼,惊得周围人都大吃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洋人愣怔片刻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支短铳,没等掰开枪机,一根三尺长短的铁棒带着铁链哗啦啦的把短铳打落在地,疼得洋鬼子“哎哟”一声从椅子上一高蹦了起来,同时一条人影飞到洋人跟前,眼见着一双大脚就要落在洋人的脸上,急的黄孛口不择言高声喊道:“脚下留人!” 从老帘头的奇形兵器“大连枷”打落短铳,到猫猴子邢师傅飞脚要剪杀洋鬼子,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就这样,洋鬼子还是被邢师傅踢了三个跟头,黄孛见洋鬼子挣扎着没有性命之忧才松了口气,拣起掉落地上的短铳连看都没看别进腰里,转身走到县丞身旁“啪”地来个大嘴巴,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败类,把常大人和那位老白毛给我拿下!” 众人上前连拖带拽把县丞和鼻青脸肿的洋鬼子摁倒在两位对簿公堂的乡民身后,打着赤膊的大汉一双臭脚丫正对着县丞常大人的脸,熏的常大人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着被黄孛打疼的脸,支支吾吾嚷道:“黄大人,虽然我品位低下,但是我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大夫,常言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就算下官犯法了,也应按八议论轻重,凭什么如此侮辱吾呼?” (本章完) 第296章 左轮手枪

一番之乎者也听得黄孛哭笑不得,从签筒里抽出一支令签“啪”地一声仍在地上冷笑道:“常大人,你说的那些陈规陋习对我没有一点约束力,我只知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你还是一个王字母,转轮上装有五个弹巢,整个枪身被打磨的铮明瓦亮,做工极其精细。黄孛掰开枪机,现里面装有底火撞击,急忙倒出所有的子弹,只见五粒子弹的尾部全都带着黄灿灿的铜帽,跟后世的子弹已经没有太大差别,是一把真正的火帽击式左轮手枪,乐得黄孛快旋转弹夹并迅合上,然后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玩起俄罗斯转盘,吓得朱桂等人大惊失色,全都高声制止。 “哈哈哈,兄弟们不要担心,这枪里没有子弹,打不死我,”黄孛心花怒放重新装上子弹,两眼冒着蓝光欣赏着这珍贵文物,笑呵呵说道:“去年朱桂师傅曾经给我捎来一把短铳,为了怕弹药淌出去我还特意用一块破布塞进枪管里,为此我还差一点在史河旁边上的土地庙丢了性命,要不是有坤易兄和大熊救我,咱们只能来世再做兄弟喽。” 说完,黄孛还特意朝地面用力甩两下,然后掰开枪机对准洋人突然用英语问道:“亚岱尔神父,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我倒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不知你这把枪从哪买到的?你帮我买一百支这样的左轮手枪怎么样?咱俩做个交易?” 亚岱尔神父吃惊地望着黄孛,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叹道:“你是爱尔兰人?” “嘿嘿,你说的不错,我是一位带尾巴的爱尔兰人,怎么样?愿意交易吗?”黄孛挥手让方汉鼎和邢师傅松开亚岱尔神父,耸耸肩调侃道:“如果同意的话我就放你回大英帝国继续做你的神父,否则这枪里的第一颗子弹就送给你!” “你敢杀我?”亚岱尔神父“噌”地站起身,咆哮道:“我们大英帝国号称日不落帝国,殖民地遍及全世界,别说你这个假冒货不敢动我一根毫毛,就是你们大清朝的贵族也得匍匐在我们脚下甘做奴仆,你要是杀了我,大英帝国会立刻向你们宣战,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而是成千上万个像你这样的劣等黄猪!” 一番话骂得黄孛气愤填膺,真想一枪打死眼前的老白毛,知道这左轮手枪里的子弹来之不易,急忙放下枪挽起袖子露出袖箭,打开机关对准亚岱尔神父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家伙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现在英法联军没宣战就已经打到大沽口了,等你们宣战了难道还打到天堂去不成?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成全你,死后就仍在荒郊野外喂野狗,让你连上帝的影子都见不到!”说完,黄孛一箭射在亚岱尔神父的面门上,晃了两晃倒地身亡。 县丞没想到黄孛连洋人都敢杀,吓得屁滚尿流跪地不停地告饶,黄孛整理好衣袖重新坐好,拿起左轮手枪指点着县丞问道:“常大人,那洋人让你出多少银两扩建教堂?大肆搜刮过往商旅就是想依靠洋人为你换一顶乌纱帽?” “钦差大人饶命啊,他让我筹集八十万两白银,现在只筹到了一半,都藏在衙门后院仓廪里,我愿意将功赎罪,把这些财物全部送给黄大人,只求黄大人给我留一条生路。” 黄孛看了看县丞和赤膊大汉,自己要是心慈手软放了这两人,那事后倒霉的就是独立团,嘿然一笑道:“用不着你献殷勤,一会儿我自会叫来那些被你们搜刮的商旅取回自己的财物,你就安心上路吧!”黄孛指着县丞和赤膊大汉对施都司说道:“施都司,这两人就交给你处理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然后带着你的弟兄们到衙门口集合,我要给你们放以前所欠的军饷。” 施都司闻听大喜,急忙给黄孛打个千,然后率领手下把嚎天喊地的县丞和缺心眼地痞带出大堂,到了门外伸出大拇指说道:“弟兄们,别看黄大人岁数不大,做起事情真有气魄,以后咱们跟着黄大人保证扬眉吐气,绝对不吃亏!” 等施都司众人离开大堂,黄孛走下暖阁亲自扶起老实巴交的张老厚柔声道:“张老汉,官司打完了你可以回家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恶人欺负你,你就抄家伙跟他拼命,这年头越老实越受欺负,明白吗?” “明白,明白!”张老厚屈膝又要给黄孛下跪,被黄孛死死搀住说道:“不用谢了,要谢的话你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大人请直言,如果我能做到的一定肝脑涂地。” “呵呵,没那么严重,”黄孛叫来朱桂说道:“朱师傅,这里只有你懂得火器,你跟着这位老实人去一趟教堂,带上二十名弟兄,看看那里还有什么宝贝东西,包括值钱的全都运到这里,如果东西多就跟张老厚借两辆马车,快去快回。” 送走朱桂,黄孛又安排鲍鑫到镇外寻找那些躲起来的商旅,然后亲自率领剩下的人到后院查看赃物,看看什么赃物价值四十万两白银! (本章完) 第297章 绍兴师爷

罗店镇县置虽然跟叶家集一个级别,但规模却不小,吏、户、礼、兵、刑、工等部门齐全,各办公场所全都雕刻着各种花鸟彩绘,姿态各异,栩栩如生。黄孛一行人在刑名师爷指引下穿堂过廊走了大半天才来到三进堂的后院,两名守在大门两侧的衙役见刑名师爷带着一大帮陌生人来到禁地吃惊地问道:“鲁师爷,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常大人已经……” “已经被我处死啦!”黄孛抢过话头淡淡说道:“他里通卖国勾结洋人死有余辜,你们俩要是想继续吃衙门这口饭就赶紧打开门锁,然后乖乖地回家等候消息,明日我派鲁师爷再去传唤你们。” “快点呀!” 鲁师爷沉浮官场几十年,协助大大小小的官吏不下十几人,深知官场的各种禁忌和潜规则,但还从来没碰到像黄孛这样胆大包天的主,连洋人都不放在眼里,说杀就杀,对黄孛又敬又怕,真怕眼前的两位差役不知好歹触霉头,白白送上两条性命,见两位同僚还在犹豫赶紧催促道,喊叫的嗓音都带着颤音。 两位守护后院的衙役从来没见过鲁师爷这么惊慌过,马上猜测到衙门一定生了什么大事,赶紧打开门锁丢下武器撒腿就跑,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孛认真看了鲁师爷一眼,轻言浅笑道:“鲁师爷先请,常大人已经伏法,先生暂时就是县置的主人,我这位过手财神还指望先生拨开云雾还过往商旅一个公道。” 黄孛知道眼前的这位鲁师爷误会了自己,把自己看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没往心里去,但对这位充满仁慈的师爷还是另眼相看,估计跟死去的常大人只是雇佣关系,等自己离开此地后再好生安抚一下。 鲁师爷闻听赶紧前面带路,黄孛率领众人紧随其后进入后院。 后院占地极广,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院墙高达一丈,全都用青砖砌成,围墙下一簇簇的南天竹簇拥着一座雕梁画栋的凉亭,幽静而典雅,若不是院子里停放着十几辆载着货物的马车,黄孛还以为走进了皇家御园。 “黄大人,”鲁师爷主动开始为黄孛介绍院子里的赃物:“这些还没来得及卸载的货物都是今日刚刚没收的,以前的那些赃物都放在那些仓廪里,”鲁师爷指着靠西面的一排平房说道:“那些库房里的财物大概价值三十万两白银,还有十万两现银封存在银库里,黄大人请跟我来。” 鲁师爷带着黄孛先来到中间一间砖瓦房,从腰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房门,只见一箱箱木箱整齐地码放在地中央,也看不出有多少箱,估计少说得有几十口。 黄孛随便打开一只木箱,但见整块的银锭和散碎的银子混杂在一起,里面甚至还掺杂着几串铜钱,黄孛摇头笑道:“鲁师爷,你们这位常大人真是雁过拔毛啊,连一文钱都不放过,真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商贾行旅,你简单给我说说隔壁的房间里还有什么,我就不一一验收了,等这些财物的正主来了之后还得麻烦先生登记造册,物归原主。” 黄孛不止一次说要把这些赃物物归原主,听得鲁师爷直犯合计,愣怔片刻说道:“黄大人,除了院子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卸下的财物外,这些赃物已经被没收了有段日子啦,大多数都已经变成无主之物,如何登记造册?” “哦,那就封上封条,跟我一起押送到上海,然后通过海运押送到京师。”黄孛言不由衷说道。 “隔壁的财物大多数都是商旅从上海南码头运来的西洋货,这要是再运回去价值打折扣不说,路上的损耗和车马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请大人三思。” 黄孛曾经就读上海复旦,对上海地理环境不说了如指掌也如数家珍,但对于一百五十多年前的旧上海却没有一点概念,这趟上海之行主要的向导还得依靠德国人爱得莱德,闻听眼前的师爷熟悉上海的情况立刻来了兴趣,笑容满面说道:“鲁师爷,都说官场有无绍不成衙的说法,难道先生也是绍兴人氏?请教台甫怎么称呼?在上海也当过幕僚?” “黄大人真是好眼力,鄙人鲁楷席,字舟宁,正是来自绍兴,别的手艺没有,世代传袭幕僚这个行业,遇到好的雇主就精心扶伺几年,否则就卷铺盖另谋他就,”鲁凯席见黄孛语气和缓,刚才紧张的心情也稍微平静少许,小心谨慎说道:“我在上海曾经伺候过几任县太爷,包括你说的那位曾大人的学生施晨豪施大人,让大人见笑了。” “噢?哈哈哈,哪里,哪里,”黄孛狡狯地笑道:“你们这些绍兴师爷的能量谁不知晓?穿梭游离于权力之间运笔如刀,算无遗策,能让雇主一步登天,也能毫无声息置于死地,不知常大人待你如何?” 黄孛只想试探一下眼前这位师爷到底是哪路人,是为养家糊口还是助纣为虐,可是听在鲁凯席耳里却全都变了味,误以为黄孛要斩尽杀绝,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黄大人饶命,常大人虽然待我如同贵宾礼敬有加,每年有二百两的束修,但是我早已打定主意干到年根就不辞而别,不为别的,就是对常大人勾结洋人坑害国人而不耻,违背了我鲁家不能卖国求利的祖训,还望黄大人开恩!” “鲁师爷这是做啥?我什么时候说要处罚你?”黄孛急忙扶起鲁凯席对方汉鼎等人说道:“你们到衙门四处走走,看看那位卖国贼还藏有什么好东西,顺便叫个人给我们送来一壶茶,我要给舟宁先生压压惊。” 等屋里只剩下黄孛和鲁凯席二人时,黄孛恭恭敬敬扶着鲁凯席走出银库向凉亭行去,把鲁师爷弄得心神不宁,直到坐在石凳上还忐忑不安望着黄孛,张了张口小声道:“黄大人真的放我一条生路?” “岂止放一条生路?”黄孛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嬉笑道:“舟宁先生,你给我当师爷吧?我每年孝敬你两千两束修,怎么样?” 鲁凯席闻听黄孛的话惊得张大嘴半天没合拢,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黄大人,你就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几十口人指望我养家糊口呢,万一哪件差事没有办好,我不得像常大人那样拖出去就斩了?” 靠!黄孛暗笑,原来鲁师爷把自己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苦笑一声说道:“舟宁先生错怪晚辈了,我可不是乱杀无辜之人,我杀的都是罪大恶极祸国殃民的败类,对普通的百姓可是恩爱有加,你就拿施都司来说,虽然他也替常大人干过丧天害理的事情,祸害过往商旅,我杀了吗?再说刚才那两位看门的衙役,我不也是让他们回家等消息?如果他俩没做过什么太大的坏事我照用不误,何况你只是做了份内应该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害你?” 鲁凯席仔细琢磨一下黄孛的话,感觉还真的是这么回事,紧张的心情慢慢又缓和下来,黄孛见状赶紧趁热打铁说道:“舟宁先生,像你们师爷这种行业也不是不能光宗耀祖,就看你跟着的主是不是能干大事之人。远的不说,咱就拿曾国藩打个比方,他手下的幕僚高手云集,什么郭嵩焘、左宗棠和李鸿章等等,现在就已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我估计用不多久这些人就会成为朝廷的封疆大吏!如果先生跟了我,我保证先生比他们的成绩还要高,因为他们只不过靠平叛太平天国建立起自己的功勋,而我们要打的是洋人,是打那些仗着船坚炮利欺负咱华夏民族的西方列强,胜了我们是民族英雄,全民敬仰,败了我们还是民族英雄,名垂青史,先生还有什么顾虑呢?” 一番大义说的鲁凯席面红耳赤,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振奋人心激情澎湃的话语,激动地站起身拜谢道:“黄大人真乃人杰也!我老夫子再推辞真的愧对祖宗啦,既然大人如此看重我,我就跟随你闯荡一回,不过我只会舞文弄墨,动刀动枪的玩意我可一点使不来,还望黄大人三思。” 黄孛高兴地鞠了一躬,笑道:“什么三思四思的,能得先生辅助真是三生有幸,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先生,你就称呼我为公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请!” 等两人重新坐好,黄孛简单地把这次上海之行的目的做了一番解释,听说黄孛要到上海招募洋人一起攻打英法租界惊得瞠目结舌,小心翼翼问道:“黄公子,从你开口说洋话时我就看出公子不是等闲之辈,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动作,能行吗?” “舟宁先生,你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对上海各方势力一定了如指掌,只要先生为我指点迷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打理,你就坐在家里喝着茶,研究你们这行的不传之术,如果真的打不过洋人,我就派人护送你回绍兴老家颐养天年,怎么样?” “黄公子误会老朽了,既然我答应跟黄公子走一趟上海,哪有抽身事外的道理?我就把我这一百多斤的老骨头交给你啦,正像公子说的那样,大不了做一回民族英雄,给子孙后代脸上贴贴金。”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得两人相视大笑,谈笑间,方汉鼎和鲍鑫带领一大帮人66续续走进院落,除了那些躲起来的商旅外,人群里竟然还有一位金碧眼的年轻女人! (本章完) 第298章 爱尔兰美女

偌大的后院忽然间拥挤这么多人本应笑语喧哗,就因为一位金碧眼的异国美女出现却变得悄然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美女身上,连黄孛也不列外。 起初黄孛还以为是朱桂等人在搜查教堂时顺手牵羊带来的,等现人群当中并没有朱桂的人影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慢慢站起身凝视着眼前的这位“珍稀动物”。 外国女子大约二十多岁,上身披着一件短的不能再短的披肩,露出两只白藕般的胳膊,乳黄色衬衫裹着一对硕大无比的丰乳,喘口气都上下乱颤;更要命的是下身那条丝绸大红灯笼裤,竟然被剪断一小截,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小腿,修长的双腿配着高高翘起的臀部仿佛一匹情的母马,玲珑浮凸,非常诱人,看得黄孛眼花撩乱急忙画着十字,连捧带损调侃道:“上帝啊,你是从哪蹦出来的大洋马?这要是被歌德看见了,还不得跑得无影无踪?” 外国美女没想到一位留着长辫子的清朝人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爱尔兰英语,而且还用在欧洲广为流传的典故来嘲笑自己,听了不仅没生气,反倒蛾眉颦笑,香腮染赤,因为在对方嘲笑之中还带着恭维的味道,立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黄孛身上,朝黄孛抛了个飞吻咯咯笑道:“我的天啊,除了那位糟老头子,快一年了我没跟人说过一句家乡话,你是谁?怎么会说带爱尔兰口音的英语?你去过我的家乡?你怎么知道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的名字?你怎么连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的话都听说过?”外国美女一边问着十万个为什么,一边扭动腰肢朝黄孛扑来,一对丰乳眼看着就要弹跳而出,吓得黄孛转身就跑,歇斯底里喊道:“救命啊……” 外国女子的来历黄孛只猜对一半,真不是来自亚岱尔神父的教堂,而是方汉鼎在搜查常大人的住处时现的,方汉鼎虽然听不懂外国女子说些什么,但是凭长相就猜到此女一定是洋人,于是便带着来见懂洋话的黄孛。其实知道此女身份的还有师爷鲁凯席,可惜黄孛和外国美女一直用洋文交谈,鲁凯席也插不上话,直到黄孛喊出救命大伙才如梦方醒。离爱尔兰美女最近的方汉鼎先反应过来,两步就蹿到“珍稀动物”身后,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了,一个海底捞月就把“大洋马”扛在肩上,大步流星追上黄孛问道:“团主,没事啦,你想怎么处理她?掐死还是摔死?” “靠!”黄孛急忙收住脚失笑道:“方兄,你可够狠的,赶紧放下!留着她也许对咱们大有用处,你赶紧把爱得莱德叫来,让他来收拾残局。” 方汉鼎刚放下“大洋马”,爱尔兰美女突然抬起白花花的小腿朝方汉鼎踢去,被方汉鼎轻轻躲过,嘿嘿一笑转身逃去,气得爱尔兰美女拣起一块土疙瘩朝方汉鼎投去,可惜连方汉鼎的毛都碰不着,捂着脸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黄孛费了半天劲才把外国美女哄好,问道:“美丽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西贝拉,”西贝拉眨着大眼睛反问道:“你呢?” “我叫……”黄孛真不想把自己的外国名字告诉西贝拉,都怪自己当初英语不好,被爱尔兰老头起个星期五的外号,黄孛还为此沾沾自喜炫耀了好久,等知道星期五的正真含义后已经被大伙叫开了,只好认命自己是夫热爱待,但是对外人从来不敢轻易告知,一直把这个含有奴仆意思的外国名字深藏内心,闻听西贝拉问起自己的外国名字,转动眼珠琢磨着换个什么名字才能不被眼前的美女耻笑。 “怎么?没有英文名字?”爱尔兰美女忽闪着眼睛咯咯笑道:“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啊!”黄孛正愁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见美女自告奋勇为自己起名字,喜出望外赶紧答应。 “我看你跟《鲁滨孙漂流记》里的星期五长得差不多,要不你就叫夫热爱待吧!咯咯咯……” “靠!”一句话没把黄孛气晕过去,这爱尔兰人怎么都一个德行?难道自己真的摆脱不了黑色星期五的厄运?见西贝拉幸灾乐祸的样子也顾不上难为情,脱口说道:“好,我就叫夫热爱待,这回你满意了吧?” “真的?”西贝拉迟疑片刻,忍不住又开始哈哈大笑,笑得连腰都抬不起来,过了好久才直起身笑道:“你不是想做我的俘虏吧?” “呵呵,你想的倒是臭美,那位夫热爱待虽然是《鲁滨孙漂流记》里的一位野人,但也是丹尼尔·笛福的救世主,没有我星期五哪有礼拜日?”黄孛反唇相讥,虽然有点牵强附会,但也难自圆其说,乐得西贝拉前仰后合。 此时鲁凯席也来到跟前,趁机说道:“黄公子,这位洋姑娘是那位神父送给常大人的礼物,说等教堂扩建之后就让她做妾,可惜这位洋妞脾气火爆的很,不仅打跑了常大人的老婆,连常大人自己也没少挨巴掌,刚才真的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黄公子要步常大人后尘呢。” 黄孛打量着野性十足的大洋马,一位漂洋过海的异国女子来到陌生的国度能够自保就不错了,还反客为主赶跑常大人的老婆,但凭这一点就非常人所及,就值得尊敬,于是说道:“西贝拉,你先到凉亭里稍等片刻,我先处理手里一些事情,等一会儿我让一位会说英语的德意志朋友陪你,明日就送你回上海,到时候想留在租界还是回国随你便。” “真的?我的上帝啊!”西贝拉闻听心花怒放,上前抱住黄孛就在黄孛的脸上亲了一口,亲的鲁凯席差一点坐在地上,惊叹道:“黄公子,那死去的神父和常大人威逼利诱不下千次,连此女的手都没碰过一次,你倒好,几句话就让此女投怀送抱,老夫真是开了眼了,恭贺公子,祝福公子。” “舟宁先生,你可不要开玩笑,我已经是娶妻的人,她现在就在镇外等候消息,等我处理完赃物就把她接过来,要是被她听见这话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对不起黄公子,我还以为你未成家呢,”鲁师爷急忙道歉,话锋一转认真说道:“黄公子,那此事你更要加倍小心,最好别让她们见面,否则此女起飙来黄夫人也要凶多吉少。” “呵呵,舟宁先生多虑了,这些异国女子亲你一口并不是说她爱上了你,就跟咱抱拳作揖一样,就是一种礼节,”黄孛转头朝西贝拉抛个飞吻,乐得西贝拉花枝乱颤,黄孛接着说道:“再说我那位爱妻是有名的江湖侠女,别说‘大洋马’了,就是咱三个绑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先生勿要担心。”说完朝鲍鑫走去,走出好远了鲁凯席还站在原地琢磨大洋马是什么意思,见西贝拉紧随黄孛身后如影随行赶紧抛开杂念追了上去…… 黄孛径直走到站在鲍鑫身旁的那位长得白净面皮的中年商旅面前笑道:“怎么样仁兄?我说过的话算数吧?” 中年商旅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感谢道:“谢谢青天大老爷,要是没遇到黄大人,我们这些同僚都得倾家荡产,我们合计好了,真心实意愿意拿出一半的财物分给大人。” “不用客气,你们把你们的货物全部拉走,我不会要一文钱的,不过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像你们这样被没收财物的人还有多少?” “黄大人,据我所知,码头集市的裘掌柜前不久被没收了两马车,其余的不是离开此地就是投河自尽了,实在难以寻找,”中年商旅沉吟半晌又道:“另外这罗店镇里的商旅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被常大人剥削过,大人想返回货款实在不现实,还得大人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过凭大人这番义举就已经深得人心,大家从今以后不用再受常大人盘剥已经是天大的喜事,过去的事情谁还愿意追究?” 中年商旅和鲁师爷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仓廪的赃物命中注定要变成独立团的囊中之物,黄孛强忍着欣喜淡淡说道:“既然这样,我还真的麻烦仁兄替我办两件事。” “黄大人客气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别说两件,就是两百件也在所不辞!” “呵呵,没那么多,”黄孛笑道:“等你们到了码头集市帮我购买十辆马车。” “黄大人,还买什么马车?等我们卸下货物就把空车给你送来,再要大人的钱我们还是人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是一二是二,这是两码事,”黄孛摆手拒绝了中年商人的好意,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我想把衙门里的赃物全都拉到热闹地方进行拍卖,你们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就帮我处理这些赃物,价钱就按你们在上海采购时的价格定,事成之后我再厚厚地奖赏你们,怎么样?” (本章完) 第299章 发饷银

中年商人闻听黄孛的话又惊又喜,惊的是被官府没收的财物竟然还能拿到市面进行交易,而且还按上海的收购价进行拍卖;喜的是自己因祸得福,不仅拿回失去的财物,还意外得到钦差大人的信任,其喜悦的心情真不能用言语来表达,激动地问道:“黄大人,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吗?”黄孛微笑道:“你们赶紧拉走自己的货物,然后帮助我处理这些赃物,省的让我看着闹心,快去快回。” “黄公子,”鲁凯席急忙插话道:“你这个办法虽然可以快刀斩乱麻处理掉这些赃物,但是不可不防码头上的坞帮从中捣乱,稍有不慎会闹出人命的啊!” “是啊,鲁师爷说得对,如果按大人的办法处理这些赃物,用不上半天就可以销售一空,就怕那坞帮的人不答应,大人必须提前做好防范。”中年商人补充道。 黄孛闻听坞帮二字吃了一惊,忙道:“坞帮不是在上海吗?怎么这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黄公子有所不知,自从咸丰五年山东段的运河淤废之后,漕粮从此主要改经海路经营,而负责漕粮海运的表面上看还掌握在朝廷手中,其实早已被洋人掐住命脉:洋人一方面收买坞帮中的败类,在码头上暗助坞帮控制海运沙船,另一方面每日都派几艘战船停泊在黄浦江下游占领有利位置封锁航道,双方狼狈为奸就想把漕运控制在自己手中牟取暴利,朝廷拿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鲁凯席耐心解释道:“此地离上海和出海口都近在咫尺,坞帮的人除了接揽内河的漕运外,他们还私自贩运西洋货和鸦片在此地贩卖,罗店镇就是他们一个落脚之地之一。他们人多势众,再加上跟洋人勾结在一起,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如果公子用这么低的价钱拍卖洋货,不可避免地触犯他们的利益,还请公子三思。” 靠,这年代就出这么多汉奸卖国贼,等以后小日本打来那还不成了汉奸的天下?黄孛阴沉着脸咬牙切齿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更得捅捅马蜂窝,若不打下他们的嚣张气焰,那到上海之后咱们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坞帮在码头上有多少人?” “黄公子,在罗店镇的坞帮帮众虽然不多,只有几百人,但是他们的势力却遍布沿海各城镇,加起来得有好几万,要不历来当官的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是招惹不起。” 黄孛可不是怕事的主,特别是在涉及独立团重大利益面前还从来没有退缩过,可是此地不是六安,随便调来一支人马就可以赶跑这些乌合之众。这次上海之行统共只带了一百多名独立团士兵,除了留给老耿头二十人外,在江岸还留下马坤易二十名士兵守护金银财宝和两位女眷,剩下的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多人,自己还不想让爱得莱德这几个洋人抛头露面,那些刚刚投靠过来的绿营兵更不敢用了,谁知道这些坐地户跟坞帮有什么牵连?黄孛思考了好久才开口对中年商旅说道:“这位仁兄,你就按我的意思去办,等一会儿我派一支人马前去压场,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光天化日之下跟我作对?到时候别说我杀它个血流成河!” 中年商旅刚拉走货物,爱得莱德便来到后院,一眼就看见站在黄孛身后的西贝拉,吃惊地问道:“密斯特尔·黄,这位小姐是……” “是我刚刚救出来的一位爱尔兰姑娘,她叫西贝拉,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黄孛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说道:“爱得莱德,这么漂亮的大洋马如果驾驭不了你可让人笑掉大牙喽!” 话音刚落,黄孛就挨了西贝拉一记粉拳,微嗔道:“好你个夫热爱待,你说谁是大洋马?” “夫热爱待?”当爱得莱德反应过来这是黄孛的外国名字后,跟西贝拉一样乐得前仰后合,气得黄孛带着鲁凯席灰溜溜逃回衙门大堂。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朱桂带着两名独立团士兵抬着一只大木箱走进大堂,离老远就开心笑道:“团主,你看看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好东西?” 黄孛好奇地走到跟前,打开箱盖,但见一沓沓金箔出耀眼的光芒,装了满满一箱,乐得眉开眼笑,说道:“这些金箔都是那位亚岱尔神父准备用来镶嵌教堂顶部用的,不知这薄如纸张的金箔一箱化成金块能出多少重量?” “团主,别看它薄,加起来也有一千五百两!”朱桂拿起一张金箔说道:“不过若是融化掉有些可惜啦,咱们的兵工厂可打造不出这么薄的金箔,团主,你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用机器呗。” “机器?什么样的机器可以打造出这么精美的金箔?” “洋人的机器,这也是咱们到上海的目的之一,”一提到机器设备黄孛就兴奋不已,高兴道:“朱师傅,以后咱兵工厂若是有了这样的机器,那咱们的火器是不是又可以更上一层楼?” “那是,那是,”朱桂把金箔放回木箱,双眼露出渴望的目光笑道:“让团主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回广西了,真想长长见识。” “那可不行,接家人那可是咱独立团大事,你和兄弟们抬着箱子赶紧到后院找间安静的厢房休息,以后就没有你什么事情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开赴上海。” 说话间,衙门外传来人欢马叫之声,少顷施都司兴匆匆走进大堂,打个千笑道:“黄大人,兄弟们都已来到衙门前,就等大人响了。” “哈哈哈,”黄孛站起身走到施都司面前笑道:“施都司,总共欠你们多少饷银?” “八百一十五名兄弟,普通兵勇一两二钱,当官的有一两五钱的,还有二两的,我这位都司最多十六两,共计一千八百九十二两。” 黄孛听了也没嘲笑这群叫花子兵,当初自己招降宫志武时,宫志武每个月的饷银也就一两五钱,默默盘算了片刻说道:“施都司,你把花名册交给鲁师爷,除了这些所欠饷银外,每人再按我们独立团的标准放一个月的饷银,”黄孛让邢师傅带着两名独立团士兵到后院的银库提取一箱白银,接着说道:“具体数额就按你们花名册上的翻四倍,然后放假一天,让兄弟们开开洋荤,明天一早再拔寨起营向上海开拔。” 施都司没想到黄孛说道做到,真的把自己这些穷兄弟当成一家人看待,感动的稀里哗啦,不停地磕头拜谢,被黄孛扶起说道:“施都司不要这样,既然兄弟们看得起我黄孛,我就不能让你们露着屁股上战场。” 一句话说得施都司破涕为笑,黄孛低声接着说道:“等一会儿你告诉弟兄们,有钱了不许喝大酒、赌博、抽大烟,若是现有谁破坏规矩,那就立刻让他卷铺盖走人,我的队伍可不收留这样的人。” “黄大人放心,弟兄们一定珍惜这次机会,不会给大人丢脸的,再说家里都等着米下锅呢,谁舍得大吃大喝?” “那就好,另外一会儿我准备派人在码头集市上拍卖那些赃物,换来的银钱就是咱兄弟们今后的饷银,你让大伙都机灵点,逛街时时刻注意坞帮那些地头蛇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回来禀告我,咱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施都司闻听黄孛把以后的饷银都准备好了,兴奋地拍着胸脯嚷道:“操他姥姥的,谁敢动咱们一根毫毛,不用我下令,那些兄弟们也会跟他们玩命,黄大人尽管放心,有你给我们撑腰我们还怕谁?”说完,抱拳兴高采烈告辞而去。 鲁凯席等施都司离开大堂后感慨道:“黄公子,没想到你们独立团的待遇这么好,快赶上湘军啦!” “舟宁先生,湘军怎么能跟咱们相比?这饷银只是表面上的,其实背后还有许多福利待遇,什么土地、房产全都无偿赠送,甚至连家里的娃娃都可以免费进学堂读书,”黄孛拉起呆坐在椅子上的鲁师爷也朝衙门外走去,边走边道:“而且这些财物并不是按参加独立团人数来分配的,而是按家里的人口进行分配,先生的束修在独立团算比较高的了,但是跟这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资产相比还是九牛一毛,你就等着让你家人过上天上人间的生活,哈哈哈……” 随着中年商旅赶来几十辆马车,衙门里里外外立刻变得热闹起来,放饷银的和装载赃物的忙得不可开交,等全部装载完毕,黄孛让邢师傅率领二十名独立团士兵亲自压阵,过了一个时辰衙门才清静下来。黄孛这才偷偷地派鲍鑫带领十名独立团士兵赶着马车去接黄淑娟、周凤和金银财宝,自己则拉着鲁凯席回到大堂继续讨教有关坞帮和洋人的具体情况。 (本章完) 第300章 与洋人的第一次交火

通过与鲁师爷一番交谈,黄孛才正真了解到上海的三教九流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一群与洋人勾结在一起咬人不吠的疯狗!特别是那些拥有几千艘沙船的坞帮更是势力庞大,呼风唤雨,稍有不慎就会引出背后强大的对手,黄孛不由得提高警惕,抱着小心谨慎做买卖,闷头不响大财的宗旨聊以自慰,可惜这种美好的愿望很快被枪炮声所打碎。 刚开始从码头方向传来的只是零星的枪声,紧接着是连成串的排枪,最后就是黄孛所熟悉的手榴弹爆炸声,惊得黄孛一高蹿出大堂跑到衙门口举目眺望。 罗店镇码头集市距离衙门大约一千米距离,一股浓烟离很远就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方汉鼎、老帘头等剩下的独立团士兵已经全部聚集在黄孛身后,连爱得莱德和西贝拉都跑了出来。 黄孛知道邢师傅他们遇到了麻烦,当机立断说道:“弟兄们,猫猴子他们遇到危险了,咱们得赶紧过去支援,听我的命令,两人一组点起火把带上一门榆木炮,一袋烟工夫立刻在衙门口集合。” “哗”,军令如山倒,剩下的十几名独立团士兵瞬间消失不见,爱得莱德趁机问道:“黄大人,你刚才说什么?用不用我们打头阵?” “爱得莱德,你带着你的部下就在这里保护衙门,这里有西贝拉小姐和我的军师幕僚,千万别让该死的坞帮打进衙门,否则我让你光着屁股回欧洲。” “咯咯咯,”站在爱得莱德身后的西贝拉闻听咯咯笑道:“可爱的夫热爱待,你给我一把枪,我帮你去打坏人!” 如果说这话的此刻是位中国女子,黄孛一定会刮目相看,而从西贝拉嘴里说出来黄孛却深信不疑,吹声口哨笑道:“谢谢美丽的小洋马,等我的姐姐和老婆来了之后,你先教会她俩如何打枪然后我再让你大展身手。” 此时十几名士兵拎着榆木炮已经全副武装返回院落,黄孛从朱桂手里抢过火枪说道:“朱师傅,你留在衙门接应鲍鑫他们,等他们来了之后让他们再前去支援我们,”黄孛把朱桂推到爱得莱德跟前说道:“这是我们独立团的男爵,身份显赫,你一定替我保护周全了!”说完,黄孛带着队伍冲出衙门向码头跑去。 一行人刚刚跑出一半路程,就见一名绿营兵飞快地迎面跑来,见是黄孛的人马急忙跑到黄孛跟前打个千说道:“黄大人,咱们的人跟坞帮生了冲突,刚开始被咱们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可是从小火轮上突然冲出一群洋人,转眼间咱们的弟兄就被他们打死好几个,施都司让我禀告大人请求增援。” “小火轮?洋人?”黄孛闻听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几艘小火轮?多少洋人?” “两艘小火轮,三十多洋人。” “那小火轮上有火炮吗?” “没有。” 黄孛闻听放下心来,邢师傅他们虽然只有十人,但是对付三十多洋人还不至于没有招架之功,独立团独家秘密武器手榴弹可不是吃醋的,于是带着小分队继续朝码头奔去…… 当初马坤易等人护送着马车跟随中年商人来到码头集市时一切平安无事,早已得到消息的商贾富绅们纷纷抢购便宜到家的赃物,不到半天就卖掉一大半,光装着白银的箱子就装满了五六箱,乐得在旁瞧看热闹的施都司笑逐颜开,笑道:“邢大哥,跟黄大人办差就是开心,不到半天就把咱们一年的军饷变了出来,你是独立团的老人,以后像我们这些刚入伙的弟兄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还请邢大哥多多包涵。” 邢师傅不善言辞,拱拱手笑道:“施兄客气了!”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生一阵骚乱,只见一伙手持刀枪的大汉推开人群闯到拍卖会面前,其中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一脚踢翻一只装满西洋货的竹筐骂道:“操,常大人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敢抢洋人的生意,剩下的货都别卖了,赶紧抬着银子走人,否则老子全都扣下送给洋大人!” 络腮胡子这一脚仿佛踢到施都司心上,心疼地直哆嗦,赶紧冲上去厉色喝道:“老黑,你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些兄弟可不是常大人的手下,而是新来的钦差大臣黄大人的亲兵护卫,若是你再敢在此撒野别怪兄弟翻脸无情!” “嘿!”被称为老黑的大汉眉头一挑讥笑道:“施都司,今天那股邪风把你吹了出来?竟敢对我如此说话?平常看你还懂规矩我敬你是位都司,既然站在我的对立面就是跟我们坞帮过不去,识相的有多远滚多远,否则老子对你也不客气!” 邢师傅绰号猫猴子,跟鲍鑫和马坤易同出一个师门,其脚上和轻身工夫独冠群雄,见对方气焰嚣张连当地的绿营兵都司都不放在眼里,二话不说腾空飞到老黑面前,一连串连环掏心腿一口气把老黑踢出三丈开外,踢的老黑五脏六腑颠了个,七窍出血屁朝天,当场气绝人亡!邢师傅得理不饶人,顺势冲进坞帮人群当中拳打脚踢打得对方人仰马翻,其余的独立团士兵见邢师傅已经动手,全都端起火枪刺杀起来。 九个人九把刺刀,虽然没有猫猴子拳脚利落,但是阴森森的刺刀每刺出一下,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极具震撼力,特别是那些被带出花花绿绿的肠子,人还没断气,拖着肠子连滚带爬出非人类的声音更加渲染血腥的气氛,不知谁喊了一声“我的妈呀”撒腿就跑,剩下死里逃生的坞帮帮众霎时狼奔豕突逃向桅杆林立的码头。 邢师傅安排两人在外围警戒,然后把踢翻的赃物收拾好招呼中年商人继续拍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生似的,把施都司眼都看直了!十来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跑了一百多人的坞帮,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打死都不会相信,兴奋地施都司率领几十位同样看傻眼的属下帮助招揽顾客。可惜地上躺满的死尸早把商贾富绅们吓得躲藏起来,谁还敢冒着生命危险讨价还价?连中年商人都腿脚乱颤战战兢兢说道:“军爷,现在顾客都被吓跑了,要不咱明日再继续拍卖?” 邢师傅见现场除了自己人外已经没有一个买家,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一名在外围警戒的士兵急跑到邢师傅跟前报告道:“邢大哥,那水面上的舟船之中还隐藏着两艘小火轮,咱们刚打跑那些坞帮帮众小火轮就停靠在码头上,下来大约三十多洋人,正带着好几百坞帮帮众杀气腾腾直奔我们而来。”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这话一点不假,受黄孛潜移默化影响,独立团所有的士兵都非常重视火器,特别是年初经过毕乃尔亲自教独立团士兵如何使用火枪之后,大伙才正真体会到洋人在使用火枪方面有多么高的造诣,包括猫猴子邢师傅也不列外。闻听来了几十个持有火枪的洋人大吃一惊,急忙指挥大家设置防御阵地。 因为时间紧迫,大家只能把桌子和木箱堆在前面当做掩体,施都司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带着几十名瞧热闹的手下一起帮助加固防御阵地,从旁边的商铺扛来一些门板挡在前面,说道:“邢大哥,洋人火器厉害,咱是不是先撤回衙门禀告黄大人再作道理?” “快跑!”此时在外围警戒的另一名士兵正朝临时阵地跑来,后面跟着三排端着火枪的洋人,急的邢师傅大声喊道。 话犹未了,一排枪声响起,还没来得及撤回掩体的士兵当场阵亡,连带着几名站着的绿营兵也遭了殃,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枪声连番响起,打得桌子木箱和门板噼啪乱响。趁着对方火力停息的空隙,邢师傅率领九名士兵投出手榴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把第一排的洋人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邢师傅一边往火枪装填弹药,一边对施都司说道:“你赶紧回去通知黄大人,就说这里有两艘小火轮和几十名洋人。”邢师傅见施都司半天没动静,抬头对看傻了的施都司大声喊道:“快去啊! 施都司这才从愕然中清醒过来,急忙派一名手下回衙门通风报信,自己蹲在邢师傅身旁指着手榴弹问道:“邢大哥,你们仍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爆炸?还威力奇大,一下子就炸死十几个洋人,你给我一枚,让我也过过瘾。” “施都司,以后你们也会有的,你在这帮我照看着,我去把战死的弟兄扛回来。”说完,把枪递给施都司翻身越过掩体朝阵亡的士兵跑去…… 此时洋人也被炸傻了,跑出很远才停下脚步胡乱射击以壮声势,见对方冲出一人搬运尸体,立刻驱赶着坞帮帮众也返回战场抢救没有炸死的伤员,等背着尸体的邢师傅马上就要返回掩体时,双方突然同时开火。掩护邢师傅撤退的士兵打倒两名洋人和几名坞帮帮众之时,身背战友尸体的邢师傅也同时身中数弹,踉踉跄跄越过掩体便扑倒在地,身后的尸体也被甩了出去,吓得施都司急忙抱起邢师傅查看伤势。 (本章完) 第301章 德莱塞击针枪

邢师傅身中三枪,两枪打中胳膊,一枪击中臀部,这多亏背后的阵亡战友替邢师傅挡住大部分子弹,否则非得被打成马蜂窝不可。就这样,邢师傅也是满身鲜血,急的施都司大呼小叫束手无策。 此时被洋人驱使的坞帮帮众已经杀到距离掩体二三十米之内,剩下的八名独立团士兵已经来不及装填弹药,掏出手榴弹各自为战,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很快打退对方的进攻,丢下几十具尸体四处乱窜。 手榴弹的威力固然巨大,但是诡异的爆炸方式更是骇人听闻,明知道对方只有十几人,却惊得洋人进退维谷,只好隐藏在障碍物之后远距离进行射击。 趁着这个空隙,一名离邢师傅最近的士兵弯腰跑到跟前,解下邢师傅身上的救急包熟练地上药包扎伤口,做完这些对惊异不定的施都司说道:“施都司,你在这里照看着邢大哥,等我们打退敌人的进攻后你立刻派人把邢大哥护送回衙门,让团主赶紧找郎中取出里面的弹药,时间久了恐怕伤口生感染。”说完,爬到掩体后继续阻击对方的进攻。 此刻双方距离大约三百米左右,已经出火枪的有效射程,八名士兵全都潜伏在掩体后停止了射击,可是洋人的火枪子弹却不时地飞过头顶,“嗖嗖”的子弹声和击中木板的啪啪声,打得八名独立团士兵惊诧不已。 正当八名独立团士兵束手无策之时,黄孛率领的后援队伍恰逢其时赶了过来,三颗开花弹越过战场落在四散的人群当中,每一颗开花弹都炸倒一大片,吓得洋人掉头就跑。还没等跑出多远,一颗接着一颗的开花弹堵住洋人的退路,其中的两颗正好落在洋人当中,猛烈的爆炸霎时炸得洋人支离破碎,剩下几位侥幸没被炸死的洋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黄孛等人趁机冲进掩体,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邢师傅,骇的黄孛急忙伸手摸着邢师傅的经脉,见起落依然明显才放下心检查伤口。 “团主,”离得最近的那名士兵说道:“邢大哥身中三枪,但是都没有打到要害,估计没有性命危险,就是对方火枪凶猛,离一百丈还能打得着咱们。” 说话间,“乒乒”两抢又打在木板上,黄孛急忙顺着缝隙仔细瞧看,就见在一架侧翻的独轮车后面隐藏着一位洋人,每拉开一次枪栓就能射出一颗子弹,不仅射快,还射的极远,估计被打中的话必死无疑,看得黄孛又惊又喜,回头说道:“施都司,一会儿我们用炮火消灭对方的火力,你能不能把你四散的部下召集起来?” 如果说在此之前施都司对黄孛抱着恭敬的态度唯命是从,现在简直就是顶礼膜拜啦,自己亲眼所见黄孛部下的凶悍,十来个人就打得包括洋人在内的几百人抱头鼠窜,又是手榴弹又是开花弹,甚至连救护的医药包都是闻所未闻,急忙点头道:“黄大人放心,一声号角就可以全部召集起来。” “好,”黄孛指着四处奔逃的坞帮帮众说道:“你们就负责那些四处逃散的坞帮,绝不能放走一人,事后拿人头来领赏,一颗人头五两银子,然后把罗店镇全部封锁起来,码头方向由我们负责,在咱们离开此地之前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明白吗?” “明白!”一颗人头五两银子,三百多坞帮帮众那就是一千多两白银,快赶上八百多绿营兵一个月的军饷了,而且还不用冲锋陷阵,只是追杀吓破胆的溃兵,乐得施都司站起身就要召集人手,被黄孛一把拉倒在地,没等黄孛开口说话,“砰”地一声枪响,一位没来得及趴下的绿营兵一枪被打爆头,惊得施都司出了一身冷汗。 黄孛赶紧组织榆木炮开始还击,直到打得独轮车四分五裂再也见不到一个洋人才放走施都司,然后率领所有的士兵冲向码头。 到了码头上,黄孛才现眼前的两艘小火轮一艘挂着英国旗帜,另一艘悬挂美国国旗,虽然左上角的星星只有十几颗,但是跟后世的星条旗基本差不多。此时两艘小火轮见势不妙正吐着黑烟想夺路而逃,刚才被洋人压着不能还手的黄孛终于找到泄愤的对象,一枪就把驾驶舱里的一位水手击毙,换过一把火枪后指着另一艘小火轮高声喊道:“听好了,船上的人赶紧放下武器抱头蹲在甲板上,否则连船带人全都击沉!” 码头河面呈喇叭口型,两艘多桅帆船正向河口驶去,黄孛也顾不上是商船还是敌船,一声令下,五颗开花弹瞬间落在多桅帆船上,“轰隆隆”的爆炸声瞬间把桅杆炸得东倒西歪,燃起的冲天大火很快就堵住码头里所有船的出路,一名从船舱里蹿出的洋人还没来得及抬起枪,被黄孛一枪命中,吓得剩下的洋人只好放下武器蹲在甲板上抱头投降。 黄孛用枪指着一名身着水手服装的洋人喝道:“把船开过来,快!”说着,一枪又把英国旗打个窟窿,吓得舵手急忙调转方向驶回码头,直到独立团士兵押着六名洋人来到岸上黄孛才彻底松了口气,爬上一堆货物之上环视周围的战况。 此时施都司率领着绿营兵正追着坞帮帮众大开杀戒,河面上停靠着的舟船见不到一个人影,当黄孛现一艘满载着煤炭的沙船时眼中一亮,跳下货堆对方汉鼎说道:“方兄,你看见那艘装满黑炭的沙船吗?” 方汉鼎顺着黄孛的指引很快找到沙船,点头道:“看见了,我去把那艘沙船的船老大带来?” 此时的黄孛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头笑道:“对,但是别吓着他,你就说朝廷要购买他的货物。” 等方汉鼎率领两人离开,黄孛又安排几名独立团士兵把邢师傅护送回衙门,这才来到胆战心惊的洋人面前问道:“你们当中谁是美国人?” 两名抱着头的洋人急忙举起手,黄孛让两人走出队列,挥手对众手下说道:“剩下的全都杀了!” 众人闻听,二话不说端着刺刀就把剩下的四名洋人捅翻在地,吓得两位美国人魂不附体,望着四周明晃晃的刺刀想跑还不敢跑,惊恐地望着黄孛。 “你俩不要惊慌,我杀他们是有原因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两人面面相视一起摇头。 “因为英法联军正和我们国家交战,他们是我们的敌人,而你们美利坚还保持中立地位,所以咱们还是朋友,对待敌人当然要毫不手软,斩尽杀绝,但是对待朋友就不一样了,我不仅不杀你们,还要放你们回家,你们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道理?” 两位美国人听黄孛这么一解释才稍微放松紧张的心情,其中一位脸色黝黑身材魁梧的美国人仗着胆子问道:“这位年轻的将军,你真的放我们回家?” “当然了,”黄孛眨着眼睛狡狯地笑道:“不过你俩得跟我说实话,否则我就按通敌之罪惩罚你俩。” 两人闻听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黄孛转身跑向刚才被炸死的洋人附近,寻找了半天才捡到一把已经被炸断的火枪回到两人跟前,当着两人的面查看这把比独立团前膛燧火枪还要先进的枪支,虽然枪身只剩下一半,但是扳机部分还完好无损。黄孛拉开枪栓,只见一根用击针当做打火的装置暴露在自己眼前,激动的黄孛强压下心中的冲动问道:“你俩谁身上还有这种火枪的弹药?” 另一位高个子的美国人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把子弹递给黄孛,黄孛拣起一颗认真瞧看,现外形跟燧火枪的弹药差不多,也是用牛皮纸包裹着,只不过弹体稍微长上少许。黄孛把子弹放进嘴里用力地咬了两下,竟然没有咬断,高个子美国人见状急忙说道:“将军先生,这是连在一体的子弹,里面有弹头、射药和火帽,靠击针穿过射药撞击雷管从而引燃射药射出弹头,不像你手里的前膛燧火枪,需要掰开弹头从前面填充弹药,如果将军先生想搞明白原理的话,小火轮上还有两支完好无损的德莱塞击针枪,你派人取来一看就会明白。” 黄孛闻听大喜,见两人态度诚恳一点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微笑地说道:“谢谢二位的合作,不知二位朋友怎么称呼?” 两人急忙各自介绍自己,脸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叫安德森,高个子的年轻人叫约翰。 “好,我的英文名字叫夫热爱待……”话犹未了,两位美国人开怀大笑,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黄孛也不计较,等两人笑完接着说道:“我这名字是一位爱尔兰老头给我起的,当初英语不好也不懂什么意思,让两位朋友见笑啦!” “哪里,哪里,”安德森赶紧解释道:“夫热爱待是位善良的人,只不过用星期五做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我们没有嘲笑将军的意思。” “其实名字就是一个代号,我都习惯了,你俩不用不好意思,”黄孛没想到一个诙谐的名字竟然有这种效果,一下子就拉近三人之间的距离,高兴地吹嘘道:“鄙人姓黄,是大清朝的钦差大臣,相当于你们西方国家的公爵,拥有数不清的资产,号称东方的百万富翁,如果你俩想跟我交朋友,叫我黄大人也好,叫我夫热爱待也罢,都无所谓,怎么样?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本章完) 第302章 一枪两用

黄孛**裸地抬高自己的身份,其目的不言而喻,清楚洋人信奉拜金主义,举起胡萝卜大棒一阵乱舞,还真的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两人闻听同时放下身价曲臂弯腰向黄孛鞠躬致敬,安德森虔诚地说道:“公爵大人,能认识你真是我们的荣幸,这么年轻就能有这么高的位置,而且英语说的还这么流利,你是我们来到大清朝所见到的最年轻有为的中国人,请接受我们最崇高的敬意!” 黄孛上前每人使个拥抱礼,然后引领二人坐到货包上喟然道:“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竟然能够见到两位来自美利坚的朋友,真是荣幸之至,不知你们国内的南北战争打得如何了?” 南北战争是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内战,由主张废除奴隶制的林肯率领着北军和由戴维斯任总统的南方奴隶主组织的南军展开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导火索始于一八六一年四月,剧今刚刚过去四个月不到,连安德森和约翰都不知详情,猛然在异国他乡听到一位让西方瞧不上眼的东方人提起此事,震惊的两人瞠目结舌,过了良久安德森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骇然道:“公爵先生,你从什么渠道听说的?在我们离开家园时南北双方只是做着战前的准备,偶尔有摩擦也是小打小闹,难道现在真的打起来了?” “呵呵,别看我处在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度,其实我的朋友遍及全世界,教我英语的是位爱尔兰老头,追求我姐姐的是位德意志绅士,跟我一起南征北战的还有许多西方人士,等一会儿我再给你俩引见引见几位欧洲朋友,”黄孛捕风捉影蛊惑道:“前不久一位英格兰船长托人捎给我一张《纽约先驱报》,我是通过这份报纸才了解到的,原来你们的国家也不是国泰民安,甚至比我们大清还要乱上几分,不知二位朋友为何抛家舍业跑到这里?难道怕惹火烧身躲避战争?” “公爵大人,我们来上海已经两月有余,主要推销霍尔式卡宾枪,由于价钱昂贵一直没有找到好主顾,”约翰解释道:“我们十来个人每日花销就得一百美金,没办法我们就跟英国佬做起鸦片生意,说此地码头是坞帮的地盘,没想到触犯了公爵大人的利益,损失货物不说还搭进九条人命,要不是公爵大人网开一面放我俩一条生路,我们这趟东方之行就成了末日之旅,对公爵大人的仁慈我们表示深深的敬意!” 说话间,老帘头带着士兵把小火轮上的战利品抬到黄孛跟前,其中有十几箱鸦片和八枝火枪,除了两枝是黄孛刚刚见过的德莱塞击针枪外,还有两枝黄孛从来没见过的新式火枪,剩下的都是跟独立团一模一样的前膛燧火枪。 黄孛从火枪里先挑出一枝后装线膛枪漫不经心问道:“约翰,这就是你说的德莱塞击针枪?” “是的,这是德意志产的,欧洲许多国家都装备这种火枪,虽然也是后装线膛枪,但是跟我们霍尔式卡宾枪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约翰弯腰拿起一把霍尔式卡宾枪,指着枪管下方说道:“公爵大人请看,我们这种枪跟你们使用的前膛燧火枪有一个相似之处,也可以按插刺刀,而且比你们自己搞得要科学的多,要不我给您做一下示范?” 黄孛没想到约翰一眼就能看出独立团火枪上的刺刀是私自搞上去的,对约翰的眼光暗自佩服,微笑着点点头,心说你没看见我们的兵工厂,其简陋的设备能把刺刀固定到枪管上就不错了,还讲什么科学? 约翰熟练地扣下卡簧,轻轻一拽就拉出一把三棱刺刀,然后重新推了上去,把枪递给黄孛笑道:“怎么样公爵大人?是不是非常方便?” 岂止方便,简直是太神了!黄孛强忍着激动亲自动手操作一回,笑道:“还不错,不知多少钱一枝?总共运来多少?” “公爵大人,你先别着急,还有更加神奇的地方,”约翰要回火枪,刷刷两下竟然把枪机卸了下来放进口袋笑道:“我们这种霍尔式卡宾枪还可以当手枪使,虽然射程要近一些,但是在关键时刻还可以当成自卫武器使用,要不公爵大人给我一颗子弹,我给您上好弹药,您亲自打一枪试试?” 约翰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把黄孛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火枪竟然达到这种科技水平,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后悔自己对枪械知识的欠缺,急忙掏出一颗子弹递给约翰,真想看一看从火枪上卸下来的枪机如何当手枪使? 约翰打开枪机,用嘴将子弹底部咬下,把火药倒进弹膛,用手指把弹头顶了进去,然后合上枪机递给黄孛说道:“公爵大人,你可以试一下。” 黄孛接过枪机朝向空中,“砰”地一声枪响,除了冒出一股硝烟外竟然没感觉到有太大的后坐力,乐得黄孛满脸是笑递给约翰说道:“不怪你说价钱昂贵,这霍尔式卡宾枪还真的与众不同,到底多少钱一枝?” “公爵大人,我们运到上海的总共有六千枝霍尔式卡宾枪,每枝火枪另外配两盒弹药共四十子弹,售价一百五十美金,”约翰用期盼的目光凝视着黄孛,祈愿道:“如果公爵大人感兴趣的话,我们就用最低的价格转让给您!” 黄孛自从现德莱塞击针枪后已经兴奋不已,没想到竟然还有比德莱塞击针枪还实用的后膛火枪,激动的恨不得张口全要了,强压下冲动盘算着一百五十美金是什么数目。黄孛只知道此时的美金采用金银复本位制,到底能换成多少真金白银自己还真的搞不清楚,灵机一动笑道:“约翰,咱先不说价钱,说再多也没有实际操作一次有说服力,要不你使用你们的霍尔式卡宾枪,我用德莱塞击针枪,咱俩比试一下如何?” 此时的安德森和约翰比黄孛还要兴奋,知道能否顺利卖掉这批军火关键得看这次的表现如何,两人交头接耳商量了半天才做出决定,由老成持重的安德森出面跟黄孛较量枪法。 黄孛指着远在三百米开外挂着英国旗帜的小火轮说道:“咱们就用那杆米字旗做靶子,看看这两种枪到底哪种性能好。” “ok,”安德森看了一眼被黄孛打穿一个洞口的旗帜,信心十足说道:“那我就在公爵先生面前献丑啦!”说完,安德森熟练地装上弹药,举起枪瞄准着米字旗,还没等开火被黄孛拦下笑道:“安德森,我可没让你瞄着旗帜开火,那么大的旗面就是瞎子也能打中,我们要打的是那根旗杆!” “什么?”安德森放下枪吃惊地问道:“打旗杆?那手指粗的旗杆如何能够打着?” 黄孛微笑着默不作声把弹药压上膛,虽然没有安德森熟练,但是学的也有模有样,连瞄都不瞄,“砰”地一声把旗杆打成两截,吹了吹枪口笑道:“看来我只能买这种德莱塞击针枪了,又好用又实惠,两位实在时运不济,只能在神秘的东方古国再呆上一年半载喽!” 黄孛神奇的枪法一枪就把安德森和约翰打晕了,两人呆若木鸡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安德森眼珠一转哈哈笑道:“公爵先生,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枪法,您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德莱塞击针枪就强过我们的霍尔式卡宾枪,是您的枪法实在太奇特了,要不你换成我们的枪试试?只要公爵先生公正无私,我保证您一定会喜欢我们的枪支。” 黄孛嘿嘿一笑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德莱塞击针枪距离三百米就有如此效果,就说明此枪也是不错,你俩实话实说,如果我诚心实意要买下你们的六千枝火枪,你俩打算多少钱卖给我?” “公爵大人,你要全部买下?”约翰瞪大眼睛激动地问道。 黄孛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急忙又聚在一起商讨起来,过了片刻安德森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公爵先生是我们的恩人,如果公爵先生真的全部买下,每支枪我们只收你一百美金,另外再赠送一倍的子弹。” “你们知道一百美金合多少白银吗?” “四十八两白银。” “哦,”还不到五十两,用不上三十万两就可以买到这世上最先进的火枪,黄孛心中大喜,沉思片刻说道:“安德森,约翰,你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如果按这个价钱卖给我,我估计你俩也赚不多少,这样吧,既然咱们相识一回我也不能让你俩空手而回,我就准备按一百五十美金的价格跟你们成交,怎么样?” 两人闻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面面相觑,过了片刻突然冲到黄孛跟前轮番拥抱着黄孛,胡子拉碴亲的黄孛满脸都是唾涎,直到黄孛告饶为止。 (本章完) 第303章 投下政治资本

“亲爱的安德森和约翰,你俩不要高兴太早,我给你们这么高的价钱可是有条件的。” 一句话犹如一泼冷水当头泼下,两人大眼瞪小眼望着黄孛,异口同声道:“什么条件?” “别紧张,我的条件非常简单,”黄孛嘻嘻一笑道:“请问二位回到美国后是为北方的美利坚合众国效力还是心系南方的美利坚联盟国?” 年轻高大的约翰脱口说道:“公爵大人,我来自北方的明尼苏达州,安德森的家园却在南卡罗来纳,我俩就是不想搅合进我们国家的内战才不远万里来到你们大清国寻找财梦,这跟您提的条件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多了!黄孛本想凭着先知先觉在美国南北战争的胜负上提前压上一注,借助安德森和约翰的手把多付出的美元当做赞助资金交付给事后取胜的美利坚合众国,为独立团今后的展积攒些政治资本,没想到两位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美国人竟然来自敌对的两个不同政体,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可是话已出口还不能收回,悔得黄孛恨不得以头抢地耳! 老成持重的安德森见黄孛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惑不解问道:“公爵先生,我现您十分关心我们国家的展事态,难道您用一百五十美金购买我们的军火跟这事也有关系?” 在两人连番追问下黄孛已经毫无退路,硬着头皮叹道:“嗨,安德森你有所不知,我们东方有句俗话,叫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研究你们国家的历史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南方的蓄奴州一定败在林肯的手下,可惜呀,眼睁睁看着兄弟你了大财之后回到家乡又要陷入万复不劫之地,我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呢?” “此话怎讲?”从一位异国人口中说出此话,让两人感到即新奇又骇然,安德森紧张地问道。 黄孛见有机可乘,急忙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引导道:“你俩说说,你们国家的两方力量谁占优势?” “当然是我们南方的美利坚联盟国了!”安德森不假思索说道:“我们南方拥有全美国最精良的军队,无论士气还是装备都比北方的杂牌军强上百倍,以前小打小闹的无数次战争,北方合众国可从来没有占到一点便宜,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约翰。” “是啊,”约翰倒是老实,扛着竹竿进胡同——直来直去,点头叹道:“南方军队不仅战斗力强,还有钱,那该死的布坎南大奴隶主提前几年就把大量的武器和金钱输送到南方去,我们如何打得过他们?” “靠!”黄孛真想抽约翰一个耳光,自己费尽心机帮约翰说服安德森,这小子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帮安德森说话,气得黄孛提高嗓音嚷道:“我问你俩,北方有多少人口,南方有多少人口?” “北方有两千多万,南方只有九百一十万人口。”约翰答道。 “就算一千万,在这一千万人口里有多少黑人奴隶?” “将近一半。”安德森接话道。 “我再问你们,”黄孛挖空心思把自己后世所学到的知识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严肃地问道:“北方有活力还是南方有前途?” “这……” 这话问的实在让人难以回答,黄孛只好自问自答侃侃而谈:“北方不仅有达的工业,而且还有四通八达的铁路网和丰富的粮食,南方除了棉花就是棉花,就是为了迎合英国佬而种植。如果林肯总统下一道法令,废除奴隶制,让所有参战的士兵打败南方的奴隶主之后都能够得到大量的土地,你们说南方还有多少人为联盟国效力?”黄孛越说越激动,使劲踢了一脚装货物的麻袋,傲然道:“除了那些花钱买来的雇佣兵,用不上几年,那位布坎南就会变成光杆司令,除了跳进密西西比河外别无他路,你俩好好想想,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黄孛见方汉鼎领着一位带着毡帽的小老头朝自己走来,趁机丢下舌挢不下的安德森和约翰迎了上去,到了跟前黄孛抱拳笑道:“方兄,这位就是拉煤的船主?” “对,就是他,叫阿大,”方汉鼎为阿大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黄大人,别看他长得年轻,现在已经官居一品,大清朝除了皇上外就属他最大!” 一句话吓得阿大跪地就拜,黄孛瞪了方汉鼎一眼打着官腔怒斥道:“胡说什么?你看把老人家吓的,还不赶紧扶起来?” 方汉鼎忍着笑扶起阿大,敬个礼转身跑得无影无踪,黄孛心平气和说道:“阿大船长,刚才的打斗你也看见了,现在罗店镇已经变成战场,那些长的像鬼似的洋人正侵入咱们的家园,此地已经被封锁宵禁,估计一个月之内任何船只都不许离开码头半步。再说现在正赶上梅雨季节,如果不尽早处理掉那些煤炭,用不上十天半月,你这船煤就会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你报个数,需要多少银两我可以买下你这船黑炭?” 江南的天气就像女人的心,说变就变,仿佛要验证黄孛的话似的,说话间雨点滴答滴答就散落下来,船长阿大诚惶诚恐说道:“大人真是位好官,在这兵荒马乱之时还为我们这些小民着想,你给我个本钱就行,七百两。” “那怎么行呢?”黄孛招手把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方汉鼎叫了回来说道:“给阿大叔拿一千两白银,多余的银两就当卸煤的辛苦钱了,天黑之前必须全部卸到码头上盖上油布,然后你把爱得莱德叫来。”说完,黄孛让老帘头把鸦片倒进码头,收拾起枪支一个人重新回到还在窃窃私语的安德森和约翰跟前。 “公爵先生,你的意思我俩全都听明白了,并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这片刻工夫安德森已经恢复常态,轻松说道:“我们觉得您的判断非常准确,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我们俩进行了分工,我就留在上海打点生意,约翰回国负责货源,等下次带着军火回到上海时顺便把我们的家人接过来,等战争结束后再返回家园,这样我们就不用同室操戈,安心做我们的生意。公爵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有我俩能够办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听到这话黄孛眼睛一亮,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三层酒肆高兴地说道:“走吧,下雨了,咱们到那座酒楼边吃边聊。” 罗店镇码头所生的一切,周围所有的酒肆茶楼里的商旅都看得清清楚楚,当黄孛一行人走进酒肆时,从掌柜的到店小二仿佛迎接皇上似的把黄孛三人恭恭敬敬领到最高层靠窗的雅座,没等屁股坐稳,店小二便鱼贯而入把山珍海味摆上桌子,把饥肠辘辘的安德森和约翰看得谗涎欲滴。 “公爵先生,没想到你在此地竟有如此高的地位,比我们南方的奴隶主还要受人尊重,能认识公爵先生真是我们俩的荣幸!”安德森敬佩地说道。 黄孛嘿嘿一笑转头问店小二:“我可没点这么多菜肴,谁让你们上的?到时候我可没钱算账!” 一位店小二恭敬地说道:“钦差大人真是客气,你们打洋人杀恶霸我们都看在眼里,掌柜的说像你们这种干大事之人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别说吃点喝点,就是要这座酒楼都愿意无偿赠送你们。” 一顿马屁拍得黄孛浑身舒坦,挥挥手笑道:“下去吧,需要时再喊你们。” 等三楼只剩下三人时,约翰好奇地问道:“公爵大人,你们刚才都说些什么?” “没什么,他们听说你俩不是英国和法国人之后都夸奖你俩,”黄孛信口开河调侃道:“说你们虽然也欺行霸市,但是从来不动枪动炮,在洋人里面你们还算表现不错的人,为了表示敬意,这顿酒席就不要钱了,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两人闻听心下愧疚,急忙端起酒杯掩盖尴尬,黄孛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个劲劝安德森和约翰吃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孛放下酒杯言归正传说道:“等咱们到上海之后我想换些美金,不知那十里洋场有没有你们美国人开的洋行?” “当然有了!” 一提到洋行,安德森眉飞色舞说道:“在外滩九号就是我们美国人开设的旗昌洋行,距今已经快有几十年喽,它的分部遍及全世界,在香港、广州都有它的分店。听说洋行的高级合伙人金能亨正准备开办一家船运公司,在十六铺建造‘金利源码头’,开通上海到武汉的航线,公爵先生想换美金就到那里,到时候我亲自陪着你,保证让公爵先生坐在最尊贵的贵宾席上!” “哈哈哈,”黄孛开心地笑道:“到时候付完货款后,我准备再换五万美金让约翰捎到美国亲手交给林肯总统,就说在遥远的东方古国还有一位年轻人为他祝福,祝愿他早日打败南方的奴隶主,这点钱就算我尽点微薄之力!” (本章完) 第304章 莫尔斯电报机

五万美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笔资金如果来自美国北方某一位大资本家的捐赠倒能说的过去,可是出自一位远隔重洋的大清之人实在出乎安德森和约翰意料之外,两人虽然摸不清黄孛的真实意图,但是对黄孛如此慷慨也是大为赞赏,激动的约翰连声称许,认真说道:“公爵大人,我一定把你的捐赠转交给林肯先生,这时候的北方合众国缺少的就是资金,有了钱就能换来更多的枪炮,打败南方佬指日可待!”说到这,约翰瞟了安德森一眼,两人突然同时放声大笑。 黄孛见安德森已经抛掉地域之见,内心也是暗自欢喜,笑道:“约翰,安德森,现在咱们都是同一战壕的兄弟,以后就不要公爵公爵称呼了,再说那五万美金并不是大清朝出的,而是我个人掏出的腰包,你俩就管我叫黄公子,实在记不住的话叫我夫热爱待也行,这是我的英文名字。” 话音刚落,两人更是笑得不可开交,过了良久才止住笑声,安德森笑道:“公爵先生,不,应该叫黄公子,”安德森急忙改口道:“对你的仁慈我哥俩是领教了,你还没说你的条件呢?在此之前我俩还担着后怕,就担心黄公子提出苛刻的要求,不知为何,自从跟黄公子相识之后,这种担心早已不翼而飞,现在只急于想知道公子的条件是什么,你快给我俩说说。” 黄孛伸长脖子靠近两人,神神秘秘低声说道:“我想让你们给我买回两台电报机和一台制造电线的机器设备,最好把莫尔斯电码也一起带来,怎么样?那些多出来的美金够买这些东西吧?” 两人闻听面面相觑,愣怔半响安德森才开口说道:“黄公子,你说的电报机就是十几年前莫尔斯在美国国会大厅里展示的那东西?隔着六七十英里就可以传递信息?” “对,就是它!” “上帝啊!”安德森画着十字大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那东西在我们国家还没有普及,你从哪听说的?” “嘿嘿,不要管我从哪听说的,你俩就说钱够不够?” “用不了那么多,”约翰插话道:“那一台莫尔斯电报机只有几百美金,等我下次回来就给黄公子买回几台,再雇来一位熟练的技师教你们如何安装。” 黄孛完成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忍不住激情澎湃,端起酒杯兴奋地说道:“安德森,约翰,我有个美好愿望,从此以后咱三位就联合起来大干一场,约翰负责联系货源,除了先进的军火外,像电报、车床等商品都可以大量运到上海,最好把有本事的人也一起雇来,安德森就驻扎在上海安置货物,缺钱就跟我要,多了不敢说,一次拿出几百万美金不成问题,用不上一年,我就让你俩变成百万富翁!” 两人完全沉浸在黄孛所描绘的宏伟蓝图当中,干完杯中的酒还傻乎乎站在原地朝黄孛傻笑,直到方汉鼎带着爱得莱德和西贝拉出现在三人面前才清醒过来,没等黄孛上前介绍,约翰突然冲到西贝拉面前单膝跪地亲吻着西贝拉的手说道:“亲爱的西贝拉小姐,我还以为你回国了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完,站起身用警惕的目光望着爱得莱德。 “天啊,这不是约翰先生吗?你怎么跟夫热爱待呆在一起?”西贝拉抽回自己的手惊奇道。 爱得莱德跟西贝拉相处半日就黏糊在一起,两人饥渴的仿佛迷失在沙漠中的一对探险者遇到甜美的甘泉,随便在衙门里找间厢房就完成了爱情宣言。这不能说两人荒淫无耻,关键在洋人眼里根本没有节操这两个字眼,只要对方没结婚,两人对上眼就可以纵欲消魂,就算结婚成家了,只要单身在外就可以做那床第之欢,跟受到几千年封建礼教影响的中国人截然不同。 爱得莱德见西贝拉遇见以前的老相好,立刻挺身而出挡在中间,冷冰冰说道:“这位先生,西贝拉小姐一年前被一位英国神父骗到此地,把她当做礼物送给当地一位官员做情妇,要不是碰见黄大人和我出手相救,她现在也许还生活在地狱当中。我不管你以前跟西贝拉是什么关系,你要是再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就杀死你!” 说话时,两人拉开架势就要进行生死决斗,吓的西贝拉一阵风跑到黄孛跟前尖叫道:“夫热爱待,你快阻止他俩,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白白地为我送死。” 一句话反倒提醒了爱得莱德和约翰,两人同时冲到黄孛跟前要武器,弄得黄孛哭笑不得,抓耳饶腮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厉色说道:“决斗是男人的权利,我不反对你俩公平竞争,可这不是你们西方国家,而是在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我做主,你俩就在这里比试枪法,谁的枪法好西贝拉就归谁,”说着,黄孛转身征求西贝拉的意见:“西贝拉,你看我这个提议怎么样?你同意吗?” 西贝拉见两位相好可以不用牺牲性命就可以完成决斗,高兴的咯咯直笑,朝两人每人抛个媚眼笑道:“夫热爱待的提议真是太好了,我完全同意!” 黄孛耸耸肩,心说亏得周凤和自己的姐姐不在跟前,若是让她俩看见这场闹剧,非得撕烂西贝拉的嘴巴不可,招手让方汉鼎去取两把刚刚缴获的火枪,再在酒肆前的一颗大树上挂上一只酒葫芦,虽然目标有点小,但是距离只有一百米左右也不算太离谱。 等方汉鼎取回火枪,黄孛把德莱塞击针枪递给爱得莱德,霍尔式卡宾枪交给约翰,说道:“你俩手里的枪都是你们国家自行生产的,我估计用起来一定得心应手,你俩没有异议吧?” 两人一个摇头一个点头,反正都是一个意思,黄孛见两人还是怒目而视,绷着脸沉声道:“虽然西贝拉小姐长得很漂亮,但是金钱更可爱,等你们决出胜负之后,若是有谁胆敢继续纠缠不清,那就请他卷铺盖走人,什么百万富翁和庄园都从此拜拜了,听明白了吗?” 贪婪是人类的共性,但是在达的西方工业国家表现的更是淋漓尽致,黄孛一句话就击中两人的要害,这回两人同时点头表示赞同。 黄孛推开窗户指着酒葫芦说道:“每人先打一枪,谁打中了西贝拉就归谁,如果都没打中,那就打第二枪,直到打中为止,开始。” 两人被黄孛一番说教说得清醒不少,慢慢静下心来,互相谦让着对方开第一枪,最后决定由年轻的约翰先开火。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此刻已经变成毛毛细雨,再加上微风吹拂,挂在树枝上的酒葫芦不停地随风飘荡,两人打了三轮才分出输赢,最终被爱得莱德抱得美人归。约翰输了不仅没有垂头丧气,反倒主动上前握着爱得莱德的手表示祝贺,逗得大伙哄堂大笑,众人围在在一起开始开怀畅饮,好像刚才的不愉快从没生似的,连对洋人多少有些了解的黄孛都暗自佩服,笑道:“这多好?大家团结在一起亲如兄弟,等有钱了什么漂亮的女人找不到?你说是不是西贝拉小姐?” “哼,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有钱了就喜欢沾花惹草,”西贝拉挺着呼之欲出的大胸脯微嗔道:“等晚上见到你老婆时我就告诉她,说夫热爱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黄孛对爱得莱德说道:“爱得莱德,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还得麻烦你驾驶小火轮去一趟咱们的驻地,我派方兄率领几个兄弟跟你一起过去,让冰康先生他们全都撤到罗店镇来,这里的敌人不仅已经肃清,另外还有咱们急需的煤炭,等晚上咱们再重新把酒言欢。” 爱得莱德瞅了一眼约翰,支支吾吾说道:“黄大人,我想带西贝拉一起去行不行?她被亚岱尔神父和那位狗屁大人关了将近一年,正好让她出去散散心,透透新鲜空气。” 没等黄孛答话,约翰耸耸肩嬉笑道:“爱得莱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赶快把西贝拉带走,否则等你回来连西贝拉的影子都见不到!” 爱得莱德见黄孛点头同意,根本没把约翰的玩笑往心里去,吹声口哨欢天喜地领着西贝拉离开酒楼,在风雨中还传来西贝拉开心的笑声,气得约翰隔着窗户也吹着口哨进行还击,黄孛摇摇头喊来店小二说道:“今晚我这两位朋友暂时就住在这里,等明日离开时我再派人把食宿钱送来,你们一定替我照顾周全了。” “请钦差大人放心,我们后院还有一间上等的院落,一定让二位住的舒坦,喝的高兴,食宿钱就免了,否则掌柜的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呵呵,好吧,你下去安排吧,钱的事情等明日再说。” 黄孛把自己的安排给安德森和约翰做了一番解释后笑道:“我现在得回衙门接我老婆,等晚上我派人接你俩过去一起热闹热闹,明日就一起动身去上海大展宏图!” (本章完) 第305章 男女授受不亲

夜色笼罩的罗店镇县衙后花园灯火通明,雨后清爽的气息弥漫在欢声笑语的人群当中,一长排红木长桌摆满了时令佳肴,各种色、香、味具佳的食品烘托出浓烈的气氛,再加上从小火轮上搬来的葡萄酒、香槟和刀叉等西式格调更增添了高雅的氛围,把第一次见到自助餐形式的国人看得目不暇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品头论足,人群中不时地传出男人的粗狂声和女人的欢笑声,偶尔还冒出一串叽拉哇啦洋文,整个场面即热闹又新奇,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花园里大约有二十多人,老耿头和鲁凯席站在靠凉亭的餐桌旁低声交谈,张小虎和孟元陪着施都司等部下高谈阔论,马坤易、朱桂、鲍鑫、方汉鼎、老帘头等独立团将士分散在两旁,特别可笑的是背着霍尔式卡宾枪的郭大嘴寸步不离跟在三位洋人身后,用地道的方言跟洋人热烈交谈着,双方各自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仿佛一群执著的人在建巴贝尔塔1,连上帝都阻挡不了彼此的热情。独立团这支特遣小分队除了刚刚取出铅弹的猫猴子邢师傅还趴在床上外,其余的将领尽数到场。 黄孛一脸不情愿地跟在黄淑娟、周凤和西贝拉身后充当翻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东张西望,鄙视自己目光短浅,竟然一棍子打死了那位会讲洋话的假洋鬼子,恨不得抓下一把毫毛变出一群假黄孛当自己的挡箭牌。 “孛孛,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黄淑娟手持高脚杯,学着西贝拉的样子一边轻轻摇晃杯中晶莹剔透的红酒一边柔声道。 “姐姐,怎会呢?”黄孛言不由衷讪笑道:“一路上竟出意外,我真替两位姐姐担着心,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还交到这么多异国他乡的好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有那种想法?” 正说着,爱得莱德和约翰、安德森也凑至跟前,黄孛赶紧岔开话题为安德森和约翰引见黄淑娟和周凤,两人闻听面前的美女就是黄孛的姐姐和夫人,急忙鞠躬施礼,安德森抢先说道:“非常荣幸见到公爵夫人和黄小姐,你俩长得比天仙还要漂亮,请接受我最诚挚的祝福!” 等黄孛翻译完之后,乐得黄淑娟和周凤二人掩口失笑,没等笑声落地,约翰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握住黄淑娟的柔荑亲吻了一下说道:“你长得真像美丽的阿拉尔科墨涅斯,若不是急于赶赴国内,我一定做您忠心的奴仆,一辈子听从您的驱使。” 黄淑娟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种唐突,明白这是洋人的一种礼节,事后对自己把毕乃尔当成十恶不赦的登徒子感到一丝愧疚,知道自己当初错怪了毕乃尔,所以对约翰的举动多少有些免役力,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笑眯眯望着黄孛,想知道从这位年轻的洋人身上又能说出什么赞美之词。 可惜黄孛也没听懂阿拉尔科墨涅斯这个单词,急忙请教约翰。 “黄公子,这是古希腊的守护女神,她不仅具有美丽的容貌,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只要娶到这样的姑娘为妻,她就会生死不渝地永远跟随你,保护你,”约翰看了一眼西贝拉,指桑骂槐嘲笑道:“不像有些女人总是朝三暮四背着你私会情人。” “no,no,no,”站在周凤身旁的西贝拉接过话茬讥笑道:“女人出轨是男人的责任,谁让你看不住呢?” 靠,这都是什么歪理论?黄孛瞪了西贝拉一眼,心说你亏得不是我的老婆,否则一天非得打你八遍不可! “咯咯咯,”西贝拉见黄孛怒视自己,乐得花枝乱颤,抓起周凤的小手笑道:“美丽的小夫人,你家黄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男人只要有钱了什么漂亮的女人都能找到,你以后可要防备着他!”说完,望着黄孛窃笑道:“夫热爱待,赶紧把我的话翻译给你的爱妻。” 周凤虽然听不懂西贝拉说些什么,但是“黄”字听的还是清清楚楚,知道洋女人在说自己和黄孛之间的悄悄话,眨着大眼睛等着黄孛翻译。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轮番说笑着,黄孛都不知道该翻译哪句话好了,其中还夹杂着说不出口的话,正琢磨着如何编排谎言时,约翰突然从西贝拉手里抢过周凤的小手,亲吻一下笑道:“尊敬的公爵夫人,你不要听西贝拉胡说八道,黄公子可是正人君子,她想勾引你男人,却遭到公爵大人的拒绝而怀恨在心,我对上帝誓黄公子绝没有此事!” 黄淑娟经历过一次,被约翰吻下手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可是用在周凤身上却惊世骇俗,吓得周凤脸色煞白,惊叫一声,一杯葡萄酒瞬间撒在约翰的脸上,抽出手一个后空翻飞出一丈多远,吓得约翰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把站在洋人身后的郭大嘴也吓了一跳,摘下枪茫然无措。 别看全场二十多号人,能够解释清楚的只有黄孛一人,黄孛瞪了大嘴一眼,急忙走到周凤跟前,轻轻把周凤拥入怀里安慰道:“凤儿别怕,他并没有恶意,在他们的国度里亲吻女人的手是最高的礼节,就好像咱们跪地磕头一样,”黄孛温柔着拍着周凤的后背低声道:“你看爱得莱德和西贝拉,他俩现在已经是热恋中的情人,我过去亲吻西贝拉的脸颊,爱得莱德保准不会生气。” “你敢?”周凤一把推开黄孛微嗔道:“他们什么礼节我不管,你敢过去亲她我就……”周凤举起粉拳示威地点了两下,知道约翰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已经释然放怀,瞧了一眼满脸是酒水的约翰扑哧笑出声来,以蚊蚁般的声音低吟道:“你过去替我赔个不是,就说这次饶他一回,如果胆敢再动手动脚,别怪本大小姐不客气!” “呵呵,”黄孛失笑道:“老婆大人,你这是赔不是还是警告?” “你去不去?”周凤双手掐腰杏眼圆睁,娇嗔的神态看得黄孛心猿意马,强压下心烦气躁赶紧回到约翰面前,扶起坐在地上还痴呆地望着周凤的约翰说道:“约翰,我们国家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无论你是爱慕对方也好,还是尊重对方也罢,你都应该做的委婉一点,含蓄一点,不要那么直来直去,这亏得是我老婆,要是换成别的女孩非毁在你手里不可,没结婚的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嫁出去的也得一纸休书当一辈子寡妇!” “黄公子,你夫人刚才使得是什么魔法?她怎么会飞呢?”约翰根本没听见黄孛在说些什么,盯着周凤自言自语道。 “靠!”黄孛拍了一下约翰的肩膀,耸耸肩走到黄淑娟面前笑道:“姐姐,刚才约翰赞美你是古希腊的守护女神,说等他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做您忠心的奴仆,跟毕乃尔一样,一辈子听从您的驱使,这回姐姐可有热闹瞧了,整天一群洋人围着你大打出手,取胜者才有资格追求我那人见人爱的亲姐姐!哈哈哈……” 都说时间是治愈悲伤和忧愁的最好良药,不知为何,深居简出的黄淑娟自从跟黄孛走出大别山见识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千世界之后,心态已经生微妙变化,不再纠结过去,而是向往黄孛所描绘的美好未来。听完黄孛的翻译,黄淑娟不仅没生气,反而朝黄孛嫣然一笑转身向周凤走去,丢下满头雾水的黄孛不知是继续充当翻译还是办自己的正事。 就在这刻,老帘头领着中年商旅和一位挑着食盒的酒保向黄孛走来,到了跟前老帘头说道:“公子,老刘听说咱们在此聚餐,特意送来一些酒食表达谢意。” 黄孛这才知道中年商旅姓刘,赶紧客气道:“刘掌柜,我们就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吃顿便餐,还麻烦你破费亲自跑一趟,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黄大人莫要客气,你帮我们要回货物还铲除了贪官污吏和欺行霸市的坞帮,如果不表示一下心意实在过意不去,这点不起眼的东西还请大人笑纳。” 说话间,西贝拉几位洋人见又有人送来美味佳肴纷纷聚拢上来瞧看,刘掌柜用不太流利的英语挨个打着招呼,惊得黄孛眼中一亮,脱口问道:“你会说洋文?” “黄大人,我们在上海进货时总跟洋人打交道,学了一点皮毛,让大人见笑了。” “哈哈哈,管它皮毛还是毛皮,只要会说两句就是我的大救星,”黄孛欣喜若狂抓住刘掌柜的手就朝黄淑娟和周凤奔去,到了跟前笑道:“二位姐姐,我给你俩找来一位通译,这位刘先生洋文说的比我还要好,有什么需要就找他帮忙,别忘了人家还是客人,在为你们服务时还要照顾好刘先生的吃喝,我赶紧找冰康先生合计一下明日上海之行的诸多事宜。” 说完,黄孛扔下不知所措的中年商旅直奔老耿头和鲁凯席而去…… 1《圣经》里的典故,早期的人类只有一种语言,他们为了通往天堂就在巴贝尔的地方建造一座高塔,眼看着就要建到天堂,上帝一怒之下施下咒语,让建塔的人语言不通,于是建塔失败,从此人类四分五裂各奔东西。 (本章完) 第306章 先知先觉

后花园凉亭,黄孛、老耿头和鲁凯席三人把各自的食盘放在石桌上,黄孛端起酒杯望了一眼喧嚷的人群,那里有自己心爱的亲人,还有洋人、绿营兵、商人和自己亲手打造的独立团众兄弟,大家虽然目的不同,但都被利益驱使绑在一条战船上,为实现自己的梦想添砖加瓦,感觉自己真的已经融入眼前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变得有血有肉起来,禁不住意气风,动情道:“冰康先生,鲁师爷已不是外人,咱们可以畅所欲言,晚辈借助洋人的酒敬二位一杯,祈愿苍天保佑二老身体健康,看一看那些妖魔鬼怪是如何被咱独立团踢出华夏大地的,瞧一瞧什么才是国泰民安、繁荣富强的大中华!” 黄孛这还是第一次亲口说出自己的远大理想,听得两人眼前一亮,老耿头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听黄孛亲口说出还是心潮澎湃,满面红光频频点头;鲁凯席却是浑身一震,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大的抱负,暗幸自己祖上有德,让自己遇到开国承家的明主,站起身深施一礼恭敬道:“难得黄公子看得起鄙人,舟宁一定鞠躬尽瘁,上为国家社稷报效,下为我鲁家争争脸,当一回民族英雄!” “哈哈哈,好!”三只高脚杯碰在一起,饮下蕴含无限遐想的琼浆玉液。 老耿头放下酒杯巴拉巴拉嘴笑道:“公子,这洋酒甜甜的,一点都没有酒的味道,这要是让老帘头敞开肚皮喝,几十瓶也不够他一人喝的。” “呵呵,那倒是,不过这酒有后劲,平常人喝了也会烂醉如泥,”黄孛给两人重新倒上酒说道:“冰康先生,这次在罗店镇意外地跟洋人交上火,虽然我已经让施都司封锁了消息,但是用不多久此事就会传到上海,为了给咱们争取缓冲时间,我想请冰康先生写两封信。” “是啊,刚才还我跟鲁师爷谈过此事,消灭坞帮那些小角色倒是没有大碍,可是打死这么多洋人却不可能纸包住火,早晚上海租界的洋人会找上门来报仇,还是提前告之朝廷较为妥当。” “嘿嘿,”黄孛冷哼一声说道:“不用他们找上门,明日我就杀到十里洋场铲除英法租界,树立起咱华夏独立团的大旗,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反正已经撕破脸,等洋人从京师返回,咱们已经满载而归回到六安,到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话语不多,却惊世骇俗,唬得老耿头和鲁凯席目定口呆! 老耿头捋着胡须沉思不语,鲁凯席胆战心惊问道:“黄公子,你的意思是明日到上海之后就扯起大旗大干一场?” 黄孛摇头笑道:“舟宁先生误会了,不是咱们要提前举起义旗,而是洋人挡住咱强军富国的路,逼咱们提前动手,趁着英法联军还不知情,咱就来个先下手为强,这么做有两大好处:一,现在英法联军在渤海湾正和清军打得不可开交,咱们此时与洋人开战,大江南北所有的清军都不会与咱们为敌;二,十里洋场最大的势力就是英法两国,趁着他们北上兵力空虚之际铲除他们在上海的势力,即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还让其它国家的洋人不敢轻举妄动,咱们就可以大张旗鼓地收购军火,”说到这,黄孛神秘一笑,“嘿嘿,说收购那是客气,得看对方是谁,那些真心实意想和咱们做买卖,跟咱们平等相处的友好国家可以礼尚往来,可是像英法这样的强盗国家,一个字,就是抢!抢他们的军火,抢他们的战舰,抢他们的财物,反正除了洋妞不抢外,他奶奶的他们有什么我就抢什么!” 黄孛自从拿下安德森和约翰后信心大增,再加上爱得莱德这个筹码,可以说在强军的道路上已经上了双保险,说话的底气真是冲劲十足,听得老耿头和鲁凯席面面相觑,鲁凯席面色疑重问道:“我见咱们独立团的人数还不到一百人,能打过那些洋枪洋炮吗?” “舟宁先生放心,洋人并不可怕,他们只是仗着火器优势在咱们的土地上飞扬跋扈,欺负欺负抽大烟,扛着鸟铳的清军还可以,遇到咱们独立团他们就是一群纸老虎,一指头就可以捅破神话。再说现在英法联军的战舰大多数已经离开上海,剩下的一两艘也不敢炮轰自己的租界地,因为那里还有他们自己人,只要失去大炮的威胁,咱们独立团的火器比他们还要强悍,消灭守卫租界的英法联军易如反掌。” “黄公子说的对,鲁师爷勿要担心,”老耿头想通关键之处欣然道:“公子此时向英法联军开刀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即能获取大量的装备,又能帮朝廷一把,事后朝廷恢复了元气还不能责怪公子贸然行事,说不定又能从朝廷那里得些好处,真是一举两得!” “冰康先生此言差矣,”黄孛淡然笑道:“从表面看咱们跟清廷是一家人,是帮助朝廷打洋人,可是等朝廷战败之后,他们两家就会握手言和定下城下之盟共同对付咱们,到时候或许把咱们看成比太平天国还凶恶的敌人,想从朝廷那里得到好处除非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最好连裤衩也打掉,打得越狠咱们越安全,否则咱们都得躲进深山老林里当野人!” 黄孛作为穿越者,知道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最终结果是什么,说起事后的形势气定神闲,信手拈来,可是听在老耿头耳里却大惑不解,问道:“公子,你为何如此肯定洋人和清妖一定会勾结在一起?” “第一,西方列强攻打京师并不是想推翻清廷取而代之,而是要赚取最大的好处,什么割地赔款,开放商埠,清廷为了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一定会举手投降,答应洋人的要求甘做洋人的走狗;其次,洋人想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反过来又会帮助清廷镇压各地的起义军,特别是已经建立国号的太平天国,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专打他们洋人,他们岂能善感罢休?必裹挟清妖先剿杀咱们!”黄孛端起酒笑道:“所以,在他们还没有联合在一起之际,咱们要战决把十里洋场最先进的火器和制造火器的设备运回老家去,有了它咱还怕个吊!来,为我们凯旋而归干杯!” “黄公子,那你这两封信准备写给谁?”老耿头放下酒杯疑惑地问道。 “一封写给曾国藩,告诉他咱们在长江之上碰见了一支英法舰队,他们正在攻打沿岸的重镇,我估计此时镇守镇江的总兵冯子材已经把这个消息通告给曾国藩,再加上咱们这封信由不得他不信,趁着他还没看破时局时站在咱们这一边,出手相助我倒是没敢想,最起码在咱们回家的路上不拖后腿;另一封信写给朝廷,最后一次向逃出京师的咸丰表表忠心,事后真要翻脸跟咱们动手,咱们已经站在道义之上,那些前来与我们为敌的清军自己都得掂量掂量,为什么帮助朝廷打洋人的汉军却成了敌人?从政治上动摇敌人军心,消耗他们的战斗力,也许到时候冲锋陷阵的只有英法联军,那些对朝廷不齿的清军只会朝天开枪,或许遇到几个有血腥的汉子,登高一呼反到站在咱们这一边也有可能,到时候让清廷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哈哈哈……”黄孛越说越兴奋,禁不住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番先知先觉把鲁凯席都听傻了,重新打量着黄孛,心说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么深的道行?自己从来没听说的战争在黄孛眼里却看出了五百年,如果事态真的按黄孛所说的那样展,此人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那自己也是鸿运当头,干了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情不自禁挺直身子把黄孛奉若神明。 最吃惊的莫过于老耿头了,对黄孛一路上的怪异举动幡然醒悟,突然想起黄孛一年前跟自己说的话,让咸丰九月之前逃出京城,算算日子还真的只差月余就满一年,举着酒杯呆望着黄孛如老僧入定,过了片刻吁口气道:“我现在才明白你肚里的玄机,公子所说的让咸丰逃离京师,并不是说被咱们赶走,而是借助洋人之手?” 黄孛微笑着点点头。 “这话可是你一年前说的,你怎么知道英法联军要攻打京师?而且在八月赶走咸丰?难道你真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哈哈哈,瞎猜的,瞎猜的,”黄孛赶紧岔开话题笑道:“冰康先生,有句话说的好,天机不可泄露,在大方向上你就按我的意思办,明日我把施都司二百人马留给你,你让他利用本地的驿站把这两封信快传递出去,为了保险起见,我再让爱得莱德率领那几位印度阿三协助你,争取把罗店镇变成固若金汤的落脚点,我会源源不断地把缴获的军火运到这里,办完所有的事情咱们就去治曾国藩的顽疾,然后接回家人,从此海阔天空任鸟飞,红尘万里任我行!” (本章完) 第307章 爱的谎言

黄孛站起身把施都司叫到凉亭,拉到老耿头面前说道:“施都司,这位冰康先生不仅是我的老师,还是曾国藩的同窗好友,我准备让你留在罗店镇保护冰康先生的安危,没问题吧?” 施都司反应到快,跪下就以大礼参见,高声道:“卑职施洪良拜见冰康先生!” 老耿头急忙起身扶起施都司,知道黄孛这是给自己戴高帽,让自己镇住此人,哈哈笑道:“都说施都司侠肝义胆,勇冠三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老夫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冰康先生可不要这么说,我们这些绿营兵跟你们独立团一比,连提鞋都不配,能得到黄大人器重是我们的荣幸,”施洪良转身焦急地问道:“黄大人,你不带我去上海了?” “本来想带你去上海建功立业,可是既然冰康先生来到了罗店镇,那他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他不仅要在此地运筹帷幄指挥全局,还肩负着为曾国藩排忧解难的重任,因为中堂大人正急等着老先生前去会晤,这关系着曾国藩的生死大事,等我办完差事立即赶回这里,你率领二百人马协助冰康先生驻守此地,把剩下的人马交给我即可,最好选个信得过的将领随我一同前往上海。” 施洪良听黄孛这么一说心中释然,原来是把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挺起胸脯大包大揽说道:“黄大人放心,有我施洪良在就绝不会少冰康先生一根毫毛,你就带着安守备前往上海,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是我的心腹爱将。”说完,施都司又把安守备叫进凉亭,把黄孛的意图说了一遍。 安守备就是黄孛刚进罗店镇所遇见的那位守卫哨卡的守备,闻听自己替代施都司前往上海,激动地急忙拜谢:“黄大人放心,弟兄们自从要回饷银和杀坞帮那伙王八操的得到大笔赏赐后,士气高涨,都嚷着要跟大人到十里洋场大财,为黄大人建功立业,只要黄大人一声令下,所有的兄弟都会毫不犹豫冲在最前面,没有一个软蛋拖大人的后腿。” “呵呵,好好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黄孛欣慰地笑道:“你去告诉兄弟们,等这次上海之行完成任务后,人人都有奖赏,我保你官升三级当上游击!” 安守备闻听喜出望外,笑的满脸开花不住地道谢,黄孛转身问施洪良:“施都司,你们有多少战马?” “骑兵一百五十余人。” “噢,”黄孛寻思片刻问道:“这罗店镇还能不能买到适合打仗的坐骑?” “黄大人,那还用买?坞帮在此地有自己的落脚点,他们那里就有现成的战马,不知大人需要多少匹?” “八十匹。” “有,我现在就让安守备前去牵马。” “好,你带着安守备做一下交接工作,把骑兵都交给安守备,明日一早就在码头集合。” 等施洪良和安守备志得意满离开凉亭,黄孛又把马坤易和老帘头叫进凉亭说道:“坤易兄,你和石师傅明日带着十名弟兄随约翰和安德森乘坐洋人的小火轮顺水路走,主要任务保护鲁师爷和两位女眷的安危,到了黄浦江和苏州河交汇处等我们的消息,到时候我会派鲍鑫去接你们。” “黄公子,那黄夫人能干吗?”鲁凯席插话道:“刚才我见黄夫人差一点抽出九节鞭要了那位年轻洋人的命,你要是不在身边,万一洋人再动手动脚,这两位兄弟可不好劝阻。” “哈哈哈,没关系,”黄孛笑道:“那洋人的举动并不是放浪不羁,只是一种礼节,他们可不像咱大清朝男尊女卑,极其尊重妇女,再说我跟他俩谈了一场价值千万的大买卖,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岂敢做过分之举?我姐姐和凤儿的思想工作由我去做,保证今晚就说服她俩。” “鲁师爷不用操心,由他吧!”老耿头解释道:“黄公子想用枪炮打开一条通道,有她俩在身边放不开手脚。” 黄孛朝老耿头伸出大拇指赞叹道:“知我者冰康也,我争取在舟宁先生他们没到黄浦江之前就结束战斗,让你们明晚全都住进洋楼,享受一下洋人的生活。” 这顿别开生面的自助餐因为第二日要启程上海而提前结束,回到蜜月厢房的周凤还意犹未尽,搂着黄孛喋喋不休央求黄孛什么时候再举办一场,最好回韩家冲后把王寡妇、小狐仙那些雌虎们叫到一起开开洋晕。 黄孛藏着心思,为了能够说服周凤明日分开走,对周凤百般顺从,施展浑身风流解数极尽能力挑逗着周凤,把初为人妻的娇娇女撩拨的娇喘呻吟,面红如潮,一张小嘴半开半合,秀美的鼻子喘出娇柔的呻吟声,春情泛滥的情态诱人至极点,瞧得黄孛直呼乖乖,提枪上马冲进窄小紧凑的爱的巢穴,直到大江东去,万物寂静,两人才瘫软地拥抱在一起。 黄孛环绕着粉香腻玉说不出的通泰,面含微笑低吟道:“凤儿,明日上海之行咱们得兵分两路。” “嗯,”被雨露滋润越美艳娇媚的周凤此刻仿佛变成一只小猫咪,对黄孛的话百依百顺,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倏地坐起身子瞪大眼睛吃惊道:“你说什么?咱们要分开走?” 黄孛急忙用被子遮住灿烂春光,温柔道:“凤儿听为夫一言,咱们不是要分开走,而是让你去保护咱姐姐。” 周凤紧了紧锦被讶然道:“怎么保护?” 黄孛见周凤态度有缓,赶紧衾被拥香重新躺下,搜肠刮肚编排道:“咱们打败坞帮的事情你可能已经听说过,他们可是上海的地头蛇,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岂能善感罢休?先不说土路上的颠簸起伏,就坞帮这些地痞无赖就够咱们喝一壶的,张三挖个坑,李四埋个暗桩,等赶跑这些苍蝇不知得费多少精力?哪有走水路悠然自得?正好我让安德森和约翰驾驶小火轮返回上海,准备事后用来运送军火,于是就想让你俩乘船一起同行。本来我已经安排了坤易兄他们保护咱姐姐,可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打打杀杀还行,要玩起心眼谁都不是贼眉鼠眼约翰的对手,如果他真的在船上动手动脚,就咱姐姐那三脚猫功夫岂是他的对手?思来想去只有我亲爱的老婆堪当重任,到了关键时刻一个旋风脚就能把约翰踢进长江里喂鱼,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他敢?”周凤杏眼圆睁娇叱道:“上次我见人多给你留点面子,若是再敢动手动脚,我就用九节鞭把他吊在房檐上,让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到这周凤扑哧笑了起来,朝黄孛怀里偎了偎失笑道:“孛孛,咱俩真是咸吃萝卜瞎操心,我看淑娟挺喜欢跟洋人在一起的吶,你说为什么洋人都把淑娟夸成什么女神?难道她长得真的比我漂亮?” 都说女人喜欢攀比,此话还真是不假,黄孛编个话题周凤马上就能够连想到自己身上,简简单单一个问题还真的一下子难住了黄孛,为什么洋人都那么推崇自己的姐姐?难道她长得真的比周凤还漂亮?不可能啊,除了肤色外从哪方面看她俩都相差无几…… 想到这黄孛如梦方醒,哈哈笑道:“老婆,我知道咱姐姐为什么那么招洋人青睐!” “为什么?” “因为她肤色比你黑!” “啊?”周凤惊呼道:“这是什么道理?” “嘻嘻,老婆大人有所不知,这洋人的喜好跟咱们可大大不同,咱们大清的女子以白为美,洋人却以自然肤色为艳丽,你看咱姐姐,肤色虽然有点黝黑,却泛着金色的光泽,突显出她的健康、活泼和真实,洋人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在他们国度里只有出身高贵,有钱的人才有这种肤色,因为她们可以时常在海边晒着太阳,憩息游玩,再加上咱姐姐本来就是一位美人胚子,揉合了东西方所有的审美视觉,他们能不趋之若鹜?”说到这,黄孛突然感觉黄淑娟长得还真是乎寻常的漂亮,只不过这种美在古老的东方显现不出来,被毕乃尔和约翰这么一推崇如梦方醒,轻轻摩挲周凤的酮体叹道:“嗨,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估计咱姐姐以后有乐子瞧了。” 说毕,屋里陷入寂静,两人各想各的心事,过了良久周凤才开口低声问道:“那你喜欢我黑点还是白点?” 黄孛明显感觉到周凤的醋意,赶紧抱紧娇躯笑道:“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也不是肤色,只要咱俩心心相印,手手相牵,就一定能够爱到永远,白头偕老!” “真的?”周凤毫无顾忌又冲出锦被,坐直娇躯高兴道。 黄孛看着眼前的天生尤物,惊奇地现自己又有了反应,急忙翻身坐起凑至周凤耳旁,啜着耳垂道:“当然是真的了,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只要感情在,瘸子也爱,麻子也放光彩!” 过了半天周凤才反应过来,挥舞着粉拳捶打着黄孛,两个初尝禁果的少男少女瞬间又缠斗在一起,直到筋疲力竭才鸣金收兵,双双拥抱在一起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308章 攻打公共租界

次日辰时初,黄孛送走黄淑娟和周凤一行人后便率领六百多人马沿着6路踏上征程,罗店镇距离上海宝山只有十里地,半个时辰就进入上海地界。 一路上不时地遇见往来穿梭的行旅,黄孛担心消息泄露接连拦下几伙行人打听前面的境况,当听说一切正常之后才放下心,率领队伍加快度直奔向往已久的十里洋场。大队人马又行进了大约一炷香工夫,转过一片芦苇沼泽之后,但见一座高高的教堂耸立在黄浦江畔,一群西式建筑豁然展现在视野之中。 黄孛急忙掏出单筒望远镜远远眺望,除了熙熙攘攘身着华服的国人外竟然没见到一位洋人,黄孛不由得泛起愁来,自己虽然对上海并不陌生,可是眼前的景象哪有一点上海的影子?别说县衙了,就连城墙也见不着踪影,明知道前面就是西方列强的租界地,却不知归属哪个国家所有,急忙把安守备叫到跟前问道:“安守备,城墙在哪?衙门在哪?你知道前面是哪国的租界?” “禀大人,前面是哪国的租界卑职实在是搞不清楚,他们不仅人长得差不多,还都说着听不懂的洋话,连各自的旗帜也是五花八门,我们实在无法分清,不过过了前面的租界地就是苏州河,河南岸不远就是城墙,”说到自己熟悉的风土人情,安守备开始侃侃而谈:“这城墙还是明朝时期为了防御倭寇而建立的,破烂不堪,前几年西方列强打进上海之后,他们嫌弃城门太小,运输火炮不方便,就把朝咱这个方向的仪凤门拆个大口子,所以现在的上海县城墙四面漏风,破烂不堪,已经失去了防御作用,衙门就在城隍庙西校场旁,离小东门只有几里地。” 黄孛想想也是,这时候的租界还属于初级阶段,除了洋人外一般人还真的难以分辨,如果爱得莱德他们几个洋人有一位在场就好了,一问便可一清二楚。可惜,黄孛为了防止他们打草惊蛇泄漏秘密,只能把洋人暂时分离出去,用黄孛自己的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自己的目标可不是眼前这些狗屁租界,得为今后更大的野心埋下伏笔。 望着长长的队伍,黄孛耸肩长叹一声,看来想探清租界的归属只能靠自己了,指望这些连自己名字都不识的大头兵连想都不要想。黄孛沉思片刻,突然摘下那杆霍尔式卡宾枪冲出队伍大声喊道:“弟兄们,前面就是洋人的租界,但是现在还搞不清楚那里到底是英法联军的还是其它国家的,看来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不过我可以给大伙交个底,听爱得莱德说,留在上海租界的英法联军最多不过几百人,咱们以有备攻无备,焉能不胜的道理?为了保险起见,大伙都打起精神听我命令,我没开枪任何人都不要轻举妄动,听明白了吗?” “明白!”几百人同时呐喊,震耳欲聋,颇有气势。 黄孛见状雄心万丈,把队伍分成三队:自己亲自带着七十名骑着战马的独立团将士走在最前面,鲍鑫举着一面绿营旗帜跟黄孛并排在一起,身后是一百五十名绿营骑兵,安守备带着五百名步兵押后。队伍很快就来到租界区外围,老远就看见两位印度阿三拎着棍棒在街上巡视,看见一长串的队伍两人明显一愣,等现是屡战屡败的清军后立刻放松神经,冲到路中央喊道:“站住,此地是公共租界,你们放下武器才能通过。” 黄孛闻听恍然大悟,原来此地是公共租界,是所有西方列强的聚集地,亏得自己没冒冒失失瞎打一通,否则会同时得罪十几个国家,那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妙。黄孛赶紧挎上枪跳下马来到两位阿三面前,掏出一把散碎银子递给二位笑道:“两位印度朋友,我是大清帝国的公爵黄孛,奉皇上之命前来拜会英国公使先生,现在大清朝已经同意跟你们签订和平条约,还麻烦二位前面带路,事成之后我再赏赐你们每人一百金币。” 两位印度阿三没想到眼前的清朝人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是一位地位显赫的公爵,握着银子立刻满脸堆笑问道:“公爵大人,你们皇上真的准备答应英法两国的条件?” “那还有假?”黄孛伸出手每人来个握手礼笑道:“我们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不投降还有什么出路?请前面带路!” “是是是,请跟我们来!” 黄孛牵过马翻身上马,回头朝众人使个眼色,亦步亦趋跟着印度阿三朝苏州河方向行去。 别看租界建立没几年,但已初具规模,街两旁都是西式的骑楼建筑,从两层到四层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所有建筑的上半部都延伸出街面,一排排圆形立柱组成一条步行长廊一直延伸到远方,队伍一直走出几百米才来到一座用铁栅栏围绕的两层洋楼大门前。门口站着四位扛着火枪身着红色军服的英国士兵,大门上面并排插着两面旗帜,一面是英国米字旗,还有一面连黄孛都没见过的奇怪旗帜:一个大红叉中间是一个圆圈,里面涂抹的花花绿绿,也看不清里面画着是什么。 “查理,这位是清朝皇上派来准备签订合约的公爵大人,他想拜见阿里果公使,”一位印度阿三奴颜婢膝讨好道:“听这位公爵大人的意思,他们准备投降了。” 被称为查理的守卫头领傲慢地望了一眼黄孛,举起枪居高临下喝道:“我不管你是公爵大人还是公爵小人,到了此地就等于到了我们大英帝国,还不赶紧下马放下武器?” “ok,ok,我们马上缴枪投降,”黄孛嬉皮笑脸指着陌生旗帜问道:“查理先生,请问那面旗帜是哪国的旗帜?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呢?” 查理见眼前年轻的公爵大人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带着爱尔兰的口音,态度立刻生微妙的变化,用枪指着中间的圆圈傲然说道:“那是我们公共租界的盟旗,代表着十二个国家,按顺时针方向依次是英、美、法、德,俄、丹麦、意大利、葡萄牙、瑞典、奥地利、西班牙和荷兰,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你娘个屁!黄孛心中暗骂,这么一长串像绕口令的话鬼才会听明白,不过像英、美、法、德,俄等几个主要国家还是记住了,看来除了磨刀霍霍还没腾出手的小日本没来外,其余所有侵略中国的外国势力都聚集于此,黄孛装出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说着摘下枪笑道:“查理,我现在就命令部下放下武器。” 黄孛跳下马转身喊道:“兄弟们听好了,等我把枪交给对方,方汉鼎、鲍鑫率领几位兄弟立刻冲上去拿下眼前这几位洋人,能生擒活拿那是最好,不能的话就地解决掉,总之不能让他们出声响,然后剩下所有的弟兄跟我冲进去活捉那位英国公使,凡是遇到反抗的杀无赦!” 说完,黄孛慢慢转过身把枪递给查理,查理一点都没想到自己要大祸临头,把自己的枪背在肩上趾高气扬走下台阶,还没等接过火枪,只见方汉鼎、鲍鑫一众人犹如猛虎下山冲到英国士兵面前,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全被打到在地,黄孛连看都没看一眼率领大队人马冲进院落。 进入院内黄孛才现不妙,原来在洋楼的两侧竟然有两条通往洋楼后侧的石板路,也不知道洋楼后面藏着什么玄机,路两旁绿草茵茵,花开锦绣,仿佛置身于一个大花园之中。黄孛也来不及思考,急忙派张小虎和安守备各自守住一个通道,自己毫不犹豫踏着台阶第一个冲进楼内。 都说艺高人胆大,黄孛恰恰相反,一到关键时刻就忘却了危险,明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猛冲猛打,等现一层大厅里聚集着几十个洋鬼子之后才叫苦不迭,趁着对方惊愕的工夫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线就撇了过去,回头就把紧随其后的孟元等人推翻在地,自己连滚带爬逃出洋楼,还没等趴下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没等硝烟散尽,黄孛转身又冲进大厅,举着抢对准楼梯口,生怕冲下一群洋鬼子要了自己的小命。 等硝烟散尽,黄孛才现地上除了几位没被炸死的洋人出惨烈的嚎叫声外,几十名独立团士兵全都举着枪瞄向四周,这才擦了擦汗掏出左轮手枪指着一位满脸是血的洋人厉色问道:“阿里果公使在哪?这楼里有多少人?我数三个数,说错一个字就让你立刻见上帝!” “长辫子英雄饶命,我说,我说,”受伤的洋人呲牙咧嘴说道:“楼上除了英国阿里果公使外,还有十一个国家的代表在那里,我们都是他们的护卫,求长辫子英雄手下留情。” 黄孛闻听大吃一惊,靠!自己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硬往自己枪口上撞,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 第309章 福来

正当黄孛左右为难之时,楼上突然传出一个带着江南口音的稚嫩叫喊声:“各位军爷别打了,英国阿里果公使有话要说。” 少顷,一个嘶哑的声音喊道:“此地是你们清廷政府特批的公共租界,是大英帝国的使馆,侵犯使馆就等于跟我们大英帝国宣战,你们这些绿营兵难道活够了?竟敢无视国法在此撒野耍横,事后你们皇上若是追究起责任来,不仅你们性命难保,连带着你们的家人都得受牵连!你们如果现在就退出租界,我可以在你们上差那里美言几句,饶你们不死,如若不言,黄浦江上的帝**舰就把你们的兵营夷为平地!” 此时,鲍鑫、孟元一群人也赶了过来,黄孛耳语几句便率领火枪队掩护鲍鑫登上阶梯,等鲍鑫做好准备之后黄孛朝上面喊道:“通译听好了,告诉那个狗屁阿里果公使,废话少说,我只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让阿里果赶紧放下武器举着白旗出来投降,否则我就炮轰英使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过了片刻,突然从楼道里冲出十几位手持火枪的洋人,还没等拉开架势,早已瞄准楼道口的独立团火枪队同时开火,一片枪林弹雨瞬间打倒了所有冲出楼道的洋人,鲍鑫趁机反手向过道里甩进一颗手榴弹,剧烈的爆炸声炸得木质结构的楼阁碎木四溅,硝烟弥漫,炸得里面叽哇乱叫,有哭喊声还有叫骂声,有说英语的还有其它黄孛听不懂的语言,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听得黄孛抿嘴直笑。 “听好了,”黄孛仰着脖子用英语高声喊道:“刚才只是普通的炸弹,我现在开始数数,等我数到十时如果还不投降,我就下令投掷燃烧弹,把你们全都变成英国诺福克黑火鸡,以犒赏兢兢业业慈祥的上帝!一、二、三……”等黄孛漫条斯理数到五时,突然加快语气一口气喊道九,唬得楼上的洋人大喊大叫:“别数了,我们投降,投降!” 少顷,一位用火枪顶着白桌布的洋老头率先走下楼梯,后面66续续跟随着大约四十多人,有男有女,有绅士还有仆人,有洋人还有两位中国人,其中的一位年纪只有十几岁,等队伍后面冒出一位拎着火枪的英国士兵时,被黄孛抬枪打倒在地,吓得所有的人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抖。 “你们不用害怕,我刚才打死的是只不听话的小狼……” 话犹未了,在洋楼的两侧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随即枪声如豆,黄孛急忙把俘虏交给孟元和老帘头率领独立团众将士冲上二楼。 楼上的布局有点像后世的酒店宾馆,过道两侧是对称的房间,大约能有十几间,黄孛也来不及细看急忙喊道:“大家各自找射击的位置阻击洋人,给我往死地打!” 众将士闻听三两一组破开房门冲进房间,黄孛带着鲍鑫一组士兵来到一座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一长溜铺着白餐布的桌子摆放着香槟红酒、五颜六色的糖果和时令水果。黄孛扫了一眼便冲到拱形窗户旁侧身窥视,只见一大群身着红色上衣的英国士兵正亡命地向远处逃去,离远瞧红彤彤一片煞是喜庆,众人在打倒十几名英国士兵之后就全都逃出火枪射程之外。 洋楼后面占地极广,最少得有几十亩,全都用高高的铁栅栏圈起来,左面是三栋独立的洋房,右侧是一座兵营,三排营呈“品”字形围着一个宽敞的操场,溃逃的英国士兵在路过兵营时连停都没停纷纷冲向后面的栅栏,有扛梯子的还有抱着高脚桌的乱哄哄你争我夺翻过栅栏向荒郊野外四散逃去,看得黄孛心花怒放,哈哈笑道:“不怕兔子跑得快,就怕他们躲起来负隅顽抗,鲍鑫,你下去传我命令,让张小虎和安守备率领所有的骑兵绕道洋楼后面的野外去抓俘虏,告诉他俩这些洋人即是咱们财致富的本钱也是咱们的护命符,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多抓活着,然后顺便把那名小通译叫上来。” 安排完任务,黄孛走到餐桌旁沉思片刻,掏出左轮手枪取出五颗子弹,从中拿起一颗解开外面包裹的硬纸壳,倒出底火里的火药重新包扎完毕,等重新填好弹药后鲍鑫带着通译来到黄孛跟前。 黄孛一边把左轮手枪插进腰里一边打量着这位会说洋话的少年,小鼻子小眼,眼神却透着精明,因为紧张嘴角绷着紧紧的,不停地眨着眼睛凝视着黄孛,长相大敢恭维但是却非常讨人喜欢,黄孛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是阿里果的通译?” “我十六岁,叫福来,洋人管我叫史密斯,在外滩天主大教堂给斯蒂芬神父打零工,因为此地只有我学懂了他们的洋话,一有什么聚会就叫我来帮忙,”福来没想到带人杀进使馆的竟然是位比自己大不多少的年轻人,也许岁数相差不多的缘故,紧张的心情稍有缓和,迟疑半响问道:“你是谁?怎么连洋人都敢杀?” 黄孛闻听外滩天主大教堂眼睛一亮,试探地问道:“你认不认识毕乃尔?” “毕乃尔?”福来惊呼道:“你也认识大长腿毕乃尔?” “呵呵,我们不仅认识,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福来盯着黄孛足有半分钟,突然兴奋地喊道:“你是六安黄家大院的庄园主黄孛!你姐姐叫黄淑娟!” “哈哈哈,你怎么猜到的?是毕乃尔告诉你的?”黄孛没想到在英国使馆里竟然遇见认识自己的中国人,高兴的顺手从餐桌上端起两杯香槟递给福来笑道:“咱们能够在此见面就是缘分,你别怕,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连那些洋人我也不会伤害,这杯香槟就当我为你压压惊,一会儿我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放下高脚杯的福来一扫胆怯,不时地打量着黄孛满脸笑容说道:“杨维利先生到没到黄家大院?你姐姐来了吗?你真的是大清朝的大官?怎么带这么点人就敢捅马蜂窝?万一外面的洋人联合起来你们可怎么办?” “呵呵,福来,等我处理完这些洋人之后再跟你唠家常,现在可不是时候,”黄孛心平气和说道:“你跟着我这位兄弟先到兵营里喊话,告诉他们只要放下武器就没有性命之忧,然后到洋楼前面的草坪空地上找我,到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就翻译给他们听,晚上我就让你见到我姐姐。” 福来虽然没见过黄孛和黄淑娟,但是之前总跟毕乃尔在一起,关于黄家大院的趣事耳朵都听出茧子,见到真人黄孛之后仿佛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打心眼里感到亲切,不停地点头答应。 送走鲍鑫和福来,黄孛巡视一遍室内的其它摆设,见靠近门口的墙角挂着一副中世纪欧洲盔甲,顺手摘下尖尖的头盔呆在自己头上,负手哼着小曲向外走去。 过了一炷香工夫,洋楼前面已经聚集了二百多人,老帘头和孟元押着一百多俘虏蹲在西墙角,几十位女眷和孩子则站在洋楼前,草坪上蹲坐着十几个国家的洋大人。 黄孛闲庭信步走到英国阿里果公使面前说道:“阿里果先生,我是代表大清政府前来跟你谈判来的,就这么让我站在露天外面跟你谈判可不礼貌,你让你的仆人赶紧把楼上的桌椅板凳抬下来,最好连那些吃食也一起搬来,或许我喝上几杯你们西洋的葡萄酒之后性情大好,在关键的条款上让利给你。” “我抗议!”阿里果听说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清廷派来的,一改自己的颓废情绪趾高气扬嚷道:“你们胆敢私闯租界杀我军人,我要上告大英帝国向你们宣战,让你们赔偿我们的损失再株连你九族!” “gotohe11!1”黄孛掏出左轮手枪指着阿里果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英法联军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还宣什么战?难道只允许你们放火就不许我们点灯?”说着黄孛掰开枪机对准阿里果的太阳穴压了上去,压的阿里果歪着脖子不停地求饶:“等等,我同意和谈,只要你们别杀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靠,贱货!”黄孛用国粹骂了一句,厉色喝道:“快点,赶紧让仆人搬东西!” 等仆人重新摆好餐桌众人胆战心惊落座后,黄孛环顾一周说道:“各位先生,现在英法联军已经打到京师城下,我们大清已经和英法两国处于交战状态,还好在座的各位并没有卷进这场战争里,所以你们对自己的安危不必担心,我可以毫不隐讳地告诉大家,不仅在座的各位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跟我们大清开战的英法使者也能全身而退,只不过得满足我一个条件,”黄孛走到阿里果身后,把手放在尖瘦的肩膀上,当着众人的面替阿里果按起摩来,捏着阿里果冷汗涔涔,沉声道:“上次鸦片战争……” 1去死吧! (本章完) 第310章 俄罗斯转盘

说到这黄孛突然停顿下来,用揶揄的口气调侃道:“也许说鸦片战争你们不懂,那我就用你们通俗的说法叫英中战争。上次英中战争大英帝国总共拿走了我们大清两千一百万两银元,其中的三百万是广州十三行仗势欺人耍赖私吞英国商人的货款,我这个人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这笔款项可以刨除不算,还剩下一千八百万,我就用阿里果先生的家人和那些俘虏来交换这些本该属于我们的财富,少一块银元我就杀掉一人,期限就给一个月,在座的各位可以把我的话带出去,这是我放你们的唯一条件。” 一番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除了那位听不懂洋文的中国人之外,所有人都用怪怪的眼神望着黄孛,阿里果更是恼羞成怒,用力甩开黄孛的手歇斯底里喊道:“你这个疯子,怪人!你敢拿大英子民当人质,你是不是真想让你们的国家沦为我们的殖民地?你竟敢拿你们皇帝的性命当儿戏,你就不怕英法联军把咸丰皇帝送上绞刑架!” “哈哈哈,”黄孛仰天大笑,“他上不上绞刑架跟我一点关系可都没有,你说的对,我就是疯子,是一位来自巴黎圣母院的钟楼怪人,举止怪僻还嫉恶如仇,拿不到赎金就撕票,就当我替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以身报国的华夏民族英雄们报仇雪恨了!”说到这,黄孛突然厉色喊道:“来人,先从俘虏里拽出几个短命鬼就地砍头!” 黄孛说的话除了洋人外,周围的独立团和绿营兵没有一位能够听懂,大伙都大眼瞪小眼望着咆哮的黄孛不知所云,黄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照顾洋人说洋话了,转身指着孟元喊道:“孟元!” 孟元大步流星走到黄孛跟前打个千大声喊道:“卑职在!” “你过去挑两名俘虏押到这里准备砍头!” “遵命!” 还没等孟元离开,从阿里果身旁突然站出一位金碧眼的洋人,挥舞着双手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拦住孟元说道:“停停停!”紧接着用英语对黄孛说道:“这位年轻的清朝大人,你刚才不是说阿里果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吗?怎么转眼之间就要大开杀戒,这可不是绅士风度。” “他敢威胁我,难道不该杀吗?”黄孛打量着仗义勇为的英俊洋人问道:“你是谁?” “尊敬的大人,我是美利坚合众国的特使詹姆斯,还望清朝大人信守若言。” “呵呵,原来是林肯的手下,你们国内如果没有南北战争是不是也要加入英法联军攻打京师?” “你,你,你!”詹姆斯惊愕地望着黄孛语无伦次,张口结舌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北方的美利坚合众国?” “呵呵,是林肯总统告诉我的,你相信吗?”谐戏中,黄孛一拳把听愣神的阿里果打倒在地,揉揉拳头冷笑道:“詹姆斯先生说的对,说话不算数可不是绅士做的事情,饶你们不死可以,但我可没说不许打你,一天看不到赎金就打你们一天,只要你们能够坚持到一个月,那一千八百万银元我也不要了,怎么样阿里果先生?我这个人还讲道理吧?” “抗议!”挨着中国人身边的洋人气冲冲站起身大声嚎道:“你这是以势压人,以强欺弱,别说阿里果先生拿不出这些银元,就算筹集到了这笔款项大英帝国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挟,你们大清朝要用百倍的代价来补偿今日对我们的侮辱!” “你又是谁?”黄孛乜斜着眼不屑一顾讥笑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你这头驴?” 一句话骂的打抱不平的洋人老羞成怒,指着黄孛声嘶力竭嚷道:“我是法兰西第二帝国驻上海公使波尔特,你敢污蔑我就等于对拿破仑三世的不敬,我要跟你决斗!”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锣鼓声,一名独立团士兵跑到黄孛跟前报告道:“团主,从苏州河方向杀来一伙洋人,大约有三百多人。” 此时,鲍鑫率领手下又押着几十位没来得及逃走的俘虏和男男女女一大帮家眷回到前院,黄孛招手把福来叫到跟前问道“福来,你知道从那个方向杀来的队伍是哪个国家的?” “黄公子,苏州河对面就是法兰西的租界地,一定是法国人,”福来用头指了指幸灾乐祸的波尔特说道:“他就是法国租界的公使大人,叫波尔特。” “好,那就麻烦你告诉波尔特公使,我答应他的请求,等我们消灭了他的法兰西帝**人后再跟他决斗!” 说完,黄孛丢下一众各怀心事的洋人来到使馆大门口,顺着街道遥遥望去,只见一支三百多人的洋枪队正排着整齐的队形向使馆方向开来,距离使馆大约还有五百多米的距离。由于街道狭窄,每一列只能容纳八人,上身是色彩鲜艳的法国短款无领军服,下身是深红色布制马裤,所有人都踩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仿佛不是来厮杀,而是欢迎贵宾的仪仗队,看得独立团和绿营兵们一个个伸长脖子都忘记了构筑防御工事。 也不怪众人有如此反应,长这么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比看大戏还要热闹,再加上没有构筑掩体的材料,唯一能当障碍物的就是四面透风的铁栅栏,根本挡不住枪炮,全都挤在街道两侧早已关门停业的商铺下,借助稀稀拉拉的立柱做掩体,急的黄孛不停地四处张望,突然眼睛一亮,大喝一声:“跟我来!” 黄孛快步跑到斜对面一家挂着“米”字的粮栈,朝跟在身后的方汉鼎说道:“快方兄,踹开门用粮袋当掩体。” 方汉鼎二话不说一脚就把厚重的大门踢飞出去,黄孛率先冲进屋内,用枪指着惊慌失措的掌柜的说道:“我们要买粮食,你查好数,半个时辰之后还你双倍的价钱。” 一袋袋粮食很快就垒成一道高达胸口的掩体,黄孛指挥独立团架好榆木炮,大声喊道:“弟兄们,等咱们的炮火封锁住敌人的退路后再开枪,然后用手榴弹开道,一个活的都不要,给那些眼睛长在脑门上的洋人开开眼,省的说咱们没本钱做不了大买卖。” 说话间,法军已经进入有效射程开始射击,一排排铅弹打得粮包“扑扑”直响。黄孛顺着粮袋缝隙观察着敌情,见对方除了火枪外并没有火炮,暗松一口气,估计对方怕伤及自己人才没带火炮,否则在这狭窄的街道非得伤亡惨重不可。 等法军全部进入榆木炮攻击范围之后,黄孛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二十多门榆木迫击炮画着美丽的弧线落在法军身后,霎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残肢断臂夹杂着洋鼓纷纷扬扬飞到半空中,一颗击中商铺的开花弹引燃冲天大火,浓烟裹挟着硝烟蔽日遮天,没等炸晕的法军反应过来,一片枪林弹雨泼雨似横扫过去,紧接着就是从天而降的手榴弹,方汉鼎一马当先冲杀上去,急的黄孛隔着掩体大声喊道:“方兄,别忘了救火!” 从法军进攻到战斗结束,总共都没用上二十分钟,黄孛背起枪回到露天餐桌,朝惊诧不已的洋人打出胜利的手势,掏出左轮手枪正容道:“来的三百多法军都消灭了,等我跟波尔特公使决斗之后就带你们过去视察一番。” 黄孛一边说着,一边倒出弹仓里的子弹,然后拣起那颗被自己已经做了手脚的子弹压上膛,快旋转弹夹并迅合上,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坐下傲然道:“波尔特先生,你不是想跟我决斗吗?好,今日我就满足你的心愿,陪你玩一次俄罗斯转盘。如果我输了,阿里果那些赎金不仅不要了,连我这条命都送给你们,可是如果你要是见了上帝,我就拿你们法兰西租界上的人质当赎金,多了不要,就要三百万两,正好凑够上次英中战争大清朝赔给你们的那些银元——二千一百万两!” 说着,黄孛隔着头盔把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寒声道:“你不是说我以势压人,以强欺弱吗?那我就先开第一枪……” “团主,不要!”一句话吓得鲍鑫众人魂飞魄散,纷纷冲上前想阻止黄孛的鲁莽,没等众人冲到跟前,“啪”地一声,黄孛已经钩响了枪机,除了出一声枪机声外并没有打出子弹,在座的所有人都被黄孛的疯狂举动所震撼,暗自赞同阿里果的观点,此人一定是疯子! 开完枪的黄孛也是心里一阵虚,这要是真的打响了,一场精心准备的一场豪赌就会化为泡影,自己出丑不说还得惹他人耻笑,暗出一口气把左轮手枪推给波尔特,朝鲍鑫等人厉色道:“你们不用管我,都到这位先生身后看着他,别让他突然把枪口对着我,我已经逃过一劫了可不想死在无赖手里。” 鲍鑫等人闻听急忙抽出刺刀围在波尔特周围,恨不得波尔特一枪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好结束这场令人胆颤心寒的决斗! (本章完) 第311章 大发横财

此刻的波尔特面无血色,在明晃晃的刺刀威逼下颤颤兢兢伸向左轮手枪,没等握住枪把扑通跪倒在地,顺着餐桌下连滚带爬爬到黄孛膝下,抱着黄孛的腿痛哭流涕,一张嘴咧得像大别山里的娃娃鱼,滴着唾涎求饶道:“清朝大人,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可是我们法兰西帝国离上海最近的殖民地印度支那西贡也有几千里,来回一趟最少需要几个月的航程,求大人能不能放宽条件宽容几日?” 鲍鑫等人本来严防波尔特狗急跳墙偷袭黄孛,没想到波尔特连枪都没摸着就遁到黄孛跟前,打的众人措手不及,张皇失措。 黄孛也被波尔特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等明白过来后举起手叫停鲍鑫众人,寒声道:“宽容几日是多少天?” “三月,三个月时间一定筹集到三百万两白银,”波尔特举起右手说道:“我对上帝誓,如果三个月之内交不上赎金你就杀了我和租界里所有的人质。” 三月?用不上两月那些火烧圆明园“凯旋而归”的英法联军就会回到上海,拥有几十艘战舰和将近三万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装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够送独立团上西天!此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分析出成破厉害关系,玩起以逸待劳之计,黄孛打心眼里佩服此人的演技,望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波尔特抬起头笑呵呵嘲讽道:“各位先生,你们都听见波尔特的话了?你们说说我是答应他的请求还是不答应?” 众洋人没想到一向趾高气扬的法国公使竟然是这么一副嘴脸,为了保命连人格都不要了,一个个扭过头东张西望不屑一顾,黄孛嘿然一笑道:“波尔特先生,你看见了吗?你的提议连大家都觉得好笑,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不过看在你悔过自新的份上我可以放宽条件,银元不够的话可以用火器代替,但是不许拿老掉牙的东西来糊弄我,”黄孛栽下霍尔式卡宾枪递到波尔特鼻子底下说道:“我不要求比这把枪好,但是也得差不离,价钱嘛就按市场价来算,怎么样?我这个人还是很通情达理吧?”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黄孛现在说什么波尔特都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暗自盘算着需要多少火器才能渡过眼前的劫难? 其实黄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跟波尔特讨价还价,其实余光一直没离开阿里果身上,见阿里果一会儿眉头舒展一会儿愁眉苦脸,心中暗自笑,催促道:“算明白了?需要多少支火枪才能获得自由?” 波尔特也许觉得跪着不舒服,扭动身子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说道:“清朝大人,我们法军现在装备的是米尼前装线膛枪,价格在七十块银元左右,按你的条件至少需要四万多枝才能满足你的要求,就算把北上的英法联军所有火枪全都交给你也没有这个数,不够的话能不能用别的商品替代?” “说来听听。”黄孛满怀希望期盼着奇迹出现。 “不够的数用鸦片代替。” “靠,”黄孛一脚把波尔特踹得四脚朝天,骂道:“就是因为鸦片我大清才落到这步田地,你是不是痴心不改还想把我们东方古国变成东亚病夫?” 波尔特急忙爬起来改口道:“对不起清朝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觉得鸦片值钱才张口道来,如果大人不喜欢我就用其它的商品来替代,只要大人能够说出名称我一定找到。” 黄孛假装寻思一会儿说道:“西洋货就免了,那些东西给我也没法拿,要不你就用小火轮或者战船来代替。” “可是……”波尔特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些东西并不归我管辖,恐怕办不到啊?” “你们西方列强除了基督教外最讲究人权了,为了挽回被烧鸦片的损失不远万里就可以到这里大动干戈,现在好几百人的生死都攥在我的手心里,难道还不好勾通?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你们主动送给我的,是我一手挑起的,一切罪责都落在我的头上,大不了事后找我算账即可,你怕什么?” 在不远处的阿里果突然站起身恭恭敬敬说道:“波尔特,这位钦差大人说的不错,这么大的款项只能用火轮船交换才能满足要求,”阿里果绕过餐桌走到黄孛跟前弯腰鞠躬说道:“年轻的清朝大人,我可不可以跟波尔特先生私自商量一下。” “请便!” 阿里果扶起波尔特离开餐桌,两人嘀咕了半天立刻变个人似的兴高采烈回到黄孛跟前欣然道:“我们同意大人的方案,不过还不知道大人在大清朝官居何职?如何称呼?” 黄孛心知肚明两人这是缓兵之计,想事后秋后算账,毫无顾忌笑道:“嘿嘿,我是安徽六安的总兵,姓黄,你们可以叫我大人也可以称呼我公子,随你们便。” “哦,原来是黄总兵黄大人,失敬失敬,”阿里果容光焕说道:“我和波尔特合计了一下,他出三千支米尼前装线膛枪和一艘小火轮,我出一万两千枝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和一艘风帆和蒸汽混合的战列舰,另外再送你六门阿姆斯特朗炮,怎么样?” 达了,真的达了!黄孛强忍着狂喜眨眨眼睛失笑道:“阿里果先生,不知一艘风帆和蒸汽混合的战列舰造价多少钱?” 阿里果刚想张口,波尔特急忙抢过话说道:“黄大人,若是退后几十年,最好的战舰五万英镑即可,可是自从换上蒸汽机之后,成本大幅增加,像阿里果公使想送给你的‘日不落’战舰,在英国本土就高达三十万英镑,再加上一百零八门大口径舰炮,造价总计高达五十万英镑。” 波尔特拿黄孛不识数,信口开河,把造价只有十万英镑的战列舰说成五十万,黄孛虽然具体数字搞不清楚,但是模糊数学算的极好,就算再翻一倍也不过几百万两白银,跟一千八百万差远了。 黄孛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清朝算后账,就是想算账也没那本钱,只想扫除黄浦江上的障碍,让黄淑娟和周凤他们乘坐的小火轮平平安安到达上海,然后在上海立足一个月,等朱桂接回家人后立刻拍屁股远走高飞。只要能够带回十几门先进火炮和两万枝火枪就算大功告成,至于战列舰就是给黄孛都没地方存放,闻听波尔特的话面露笑容不停地点头赞许,明知故问道:“看来还是你们家大业大,随便拿出点东西就够我们大清朝活几年的,不过我总觉得吃亏不小,就算造价再高也不值上千万块银元吧?你俩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阿里果见黄孛真的不懂行情放松心情说道:“黄大人,本来我们英法在黄浦江上有两艘这样的战舰,事有不巧,前几天从印度开来的援军半个月还没见到踪影,只好派另一艘战舰离开上海前去迎接,剩下值钱的东西除了隐藏在地下室里的一万两千枝火枪外,再也没有能够让黄大人瞧上眼的东西,要不你就把我们大英使馆卖了,正好上海的坞帮副帮主唐先生在此,他们有的是钱,你把房子抵押给他就可以换回不菲的金钱。” 黄孛转身打量着贼眉鼠眼的坞帮副帮主唐先生,此人三十挂零,虎背熊腰,额角宽阔,若不是长着一双扫帚眉,还真是一表人才,不过黄孛怎么看怎么是位坑爹害娘的主。 黄孛朝唐先生挤出一丝狡笑收回目光问道:“二位先生,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成交,那些火枪倒是不成问题,可是如何交接战列舰我心里可没有谱,别到时候一百零八门舰炮一次弦侧齐射把我们全都轰回老家,那这笔买卖我可亏大了,你俩有什么好的主意?” 两人仿佛早已商量好了似的,相视一笑,波尔特前先说道:“黄大人,咱们可以在码头上人船互换,先让水兵们下武器集中在码头上,由你们的人上去检查一番,等感觉安全了你们再释放人质,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把缴获的火器全部装上船远走高飞,咱们这趟买卖就算圆满地画上句号,怎么样黄大人?这个提议还算公平吧?” “哈哈哈,公平,公平,”黄孛开怀大笑说道:“那就这么办,不过我还不想远走高飞,这上海属于我们大清之地,我还要在此地好好玩玩,到时候二位可不要背后打我冷枪,把十里洋场变成十里屠场,连累了在座的众人。” 阿里果和波尔特恨不得黄孛永远住在上海不走才好,等英法联军主力返回后连本带利一起收回,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黄大人,那咱什么时候开始交换?”阿里果恨不得赶紧脱离黄孛的控制获得自由,热切地期盼道。 黄孛站起身弯腰抓起左轮手枪,当着众人的面把剩下的四颗子弹装填完毕,用手快旋转弹夹并迅合上,重新朝自己的太阳穴比划两下,然后突然抬手一枪把正瞧看热闹的坞帮副帮主打得脑浆迸裂,吹了吹枪口赞叹道:“这左轮手枪确实不错,弹无虚,”黄孛把枪插进腰间笑道:“除了阿里果和波尔特先生外,其余的都可以回去了,等忙完这阵子我再摆酒为大伙压惊!” (本章完) 第312章 庞然大物

谈笑间坞帮副帮主便命归黄泉,大伙对黄孛的狠辣真是心有余悸,闻听可以离开此地,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哄而散,剩下不知所措的福来紧张地望着黄孛。 黄孛微笑道:“福来,你为什么不走?不是想跟我一起回六安吧?” 福来望了一眼一命呜呼的唐先生,摸着胸口胆战心惊说道:“黄公子,这唐先生可是坞帮的副帮主,连上海的县太爷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可是却被你一枪打死了,等坞帮帮主齐老大知晓了必不会善感罢休,一定聚众前来报复,掀起轩然大波,还望黄公子早作准备。” “掀就掀吧,本来我也没打算息事宁人,等我处理完英法使者就拿他们开刀,”黄孛毫不在乎说道:“福来,你知不知道凯伊船长的小洋楼在哪里?他也是英国人,听说他的家宅抵押给了坞帮,我想过去看看。” 福来指着远处教堂的塔顶说道:“凯伊船长的洋楼就在大教堂旁边,四周被坞帮建的像堡垒似的,你到了那里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黄孛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锭递给福来,笑道:“来福老弟,这点钱留着以后娶老婆用,等你见到斯蒂芬神父后给我带声好,说过几日六安黄家大院的黄淑娟公主要到教堂礼拜,到时候还有重礼相送。” “这可使不得,”福来望着黄灿灿的金子拘谨地摇着手推让道:“黄公子,虽然我身无分文,但是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么大一块金子送给我恐怕晚上觉都睡不踏实。” “哈哈哈,”黄孛把金子硬塞进福来手里笑道:“在被窝里焐热乎了就会梦想成真,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就帮我再办一件事,一会儿吃过午饭你随我的弟兄们到法国租界走一趟充当通译,估计那里已经没剩下多少法军了,再加上有波尔特出面,不会有危险。等我们的人接收完军火和人质,你赶紧回教堂躲躲,等上海安定下来之后我再去找你。” “黄公子放心,这点小事举手之劳,”福来美滋滋揣好金锭抖搂精神畅言道:“如果毕乃尔听到此消息就好了,他一定会插上翅膀飞回来。” “呵呵,还是不回来好,否则十里洋场会变成罗马斗兽场,什么大长腿小脑袋非得丢掉两零件不可。”黄孛想想就觉得好笑,对自己姐姐黄淑娟竟然有此独特的魅力感叹不已,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伙忙活了大半天早已饥肠辘辘,此时追击逃兵和打扫战场的大队人马也纷纷返回英使馆,张小虎和安守备一共抓回了两百多俘虏,再加上原来的那些加起来足有四百多人。黄孛一边让人把俘虏关进兵营里,一边组织人手就在英使馆院子里开始埋锅造饭,自己趁着这工夫亲自带着安守备和独立团士兵来到地下室,但见一箱箱枪支弹药摆满了地下室。 黄孛让众手下打开几箱,拿出一枝还散着黄油味的恩菲尔德枪欣赏起来:恩菲尔德枪虽然也是前装枪,但是比老式的燧滑膛枪强上好几倍,特别是所用的子弹跟燧枪有着天壤之别!锥形弹头的直径略小于枪膛直径,底部有个圆锥形的空洞,一个木塞堵住洞底,估计火药燃烧后就可以把木塞挤进空洞,迫使弹底膨胀高射出去,即解决了前装燧火枪装弹慢的毛病,又能提高射程精度,高兴的黄孛急忙让配备老式燧火枪的众人全部换成恩菲尔德枪,每人揣上两盒子弹来到洋楼后院开始试射。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黄孛一跳,这前装的恩菲尔德枪竟然能够打出**百米,在四五百米之内子弹竟然打进木板寸许多,乐得黄孛眉开眼笑,把安守备叫来问道:“安守备,你说这种枪对付蒙古骑兵效果会怎么样?” 安守备还是第一次拥有如此犀利的火枪,爱惜地不停地抚摸着枪身,兴奋地说道:“大人,蒙古骑兵我没见过,但是江南大营里的八旗兵训练时我却见过多次,他们骑兵通常在距离敌方百八十丈才起冲锋,这枪能够打出二百多丈,没等对方骑兵靠近就得被打得人仰马翻,还冲个屁锋!”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开心地笑道:“你到前院把你的部下分批领到地下室去,每人都拿一把这种火枪和两盒子弹,让他们就到这里练练枪法,等饱餐之后咱们就去迎接那艘‘日不落’战列舰,到时候再让你开开眼!” 安守备闻听不胜感慨,唏嘘道:“跟着黄大人办差真他娘的过瘾,你还不知道吧?”安守备掏出一盒子弹说道:“这一盒子弹就值三两银子,比我们绿营兵每个月的饷银还要多,大人连眼睛都不眨就让我们任意练手,这要是传出去非得羡慕死那些为温饱愁的绿营兄弟,我这就去组织弟兄们开开洋晕。” 吃过午饭,黄孛开始分配任务:安守备驻扎英使馆守护地下室里的枪支弹药;方汉鼎率领二百名绿营兵押着波尔特回法国租界办理交接事宜,自己亲自带领剩下的人马押着阿里果和四百多英国俘虏向黄浦江码头开拔。 走出五里地左右就来到苏州河与黄浦江交汇处,站在此处就可以看见远处破烂不堪的城墙,城门还真想安守备说的那样被洋人拆的缺牙豁口,七八位拎着刀枪的绿营兵盘查过往的行人。 在视线之内有两座木质桥梁连接着两岸,经阿里果介绍黄孛了解到:靠内6方向的木桥叫三茅阁桥,桥北属英租界,桥南属法租界;而眼前的这座桥叫韦尔斯桥,从位置上黄孛判断此桥就是著名的外白渡桥的前身,桥长一百多米,宽约七米多,桥下是密密麻麻的木桩,桥面用厚重的木板铺就而成,桥面上不时地来往着行色匆匆的行人,四位印度阿三站在桥中央收取着过桥费,当看见黄孛一行人马后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紧张观望着。 阿里果领着黄孛来到桥头,大声喊道:“你们几个不用在这里收过桥费了,此地已经不归咱们管辖,赶紧回到自己的驻地等待这位新来的黄大人重新安置你们。” “不用了,”黄孛大剌剌说道:“这次看在阿里果先生诚心诚意的面子上饶你们不死,等过了今日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在上海县城凡是跟英法沾上边的见一个杀一个,你们都到俘虏里去,跟我们一起去码头。” 一路上零零散散又俘获了几位散兵游勇,队伍过了“韦尔斯”桥行出几百米就来到城门,黄孛驱马来到一位兵勇面前喊道:“谁是这里的头?” 黄孛这支人马还没过桥时就被守卫城门的兵勇摄入视线,当现队伍里一长溜被捆绑的洋人时一个个张大嘴惊恐得面无血色,一位头领愣怔片刻急忙跑到黄孛跟前打个千唱喏道:“卑职汪大海拜见大人!” “起来吧,”等汪大海站起身,黄孛掏出那份曾国藩写给施晨豪的信件递给汪大海说道:“这是中堂曾国藩大人写给你们老爷的亲笔信,你转告施老爷就说等我处理完洋人再去拜访他,另外朝廷已经跟英法开战,此地马上就会变成战场,你率领你的手下赶紧撤离,等我们赶跑洋人后你们再回来。” 汪大海恭恭敬敬接过信紧张地问道:“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六安总兵黄孛。” 汪大海揣好信率领手下一起给黄孛施个大礼,面色严肃说道:“黄大人,你真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位有胆有识之人,那些洋人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我们都不敢吱一声,终于盼到敢于和洋人叫板的大英雄了,我现在就把信送给施老爷,若是黄大人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就派人到豫园练武场找我们,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好好,”黄孛没想到在此地还碰见志同道合者,高兴的点头赞道:“那我就谢谢大海兄的高风亮节,不过你们手里的家伙什可打不了洋人,等过几天我赏你们一些火枪咱们再并肩战斗,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啦。” 送走汪大海,黄孛派几名独立团士兵率领五十名绿营兵控制住城门制高点,城墙虽然又破又矮,但是有总比无强,万一生意外还能阻挡一阵。 过了不久,方汉鼎押着波尔特和一百多法国俘虏赶了回来,双方汇合一处浩浩荡荡向外滩江边码头行去,穿过两条街道视线豁然开朗,但见宽阔的江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几百艘船只,其中的一艘庞然大物格外引人注目。 此舰长约六十多米,光露出水面的舰身就有三层楼房那么高,甲板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窗口,也看不清火炮隐藏在什么地方,三根高高的桅杆立在船的前、中、后三处,在后桅杆之前是一根粗大的烟囱,整个舰体仿佛一顶倒扣的法式军帽,两头尖尖浑然一体,用铁皮包裹着的舰身在阳光照射下出亮晶晶的光芒,看得黄孛直乍舌,暗忖独立团如果真的拥有一艘这样的战舰,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本章完) 第313章 杀鸡给猴看

这艘庞然大物正是阿里果和波尔特所说的“日不落”号混合动力战列舰,舰上的水手们也许现了码头上的异常,汽笛鸣叫,信号旗徐徐升起,黄孛虽然看不懂对方的企图,但是明显感觉到气氛的紧张,急忙移开视线查看周围的地形。 伸进黄浦江里的码头共有五座,都是用石板垒砌而成,长度从几米到几十米不等,“日不落”战舰位于最大的码头位置上,距离岸边五十米开外,码头上堆放着一堆堆像小山一样的货物,一群苦力正忙忙碌碌搬运着货物。 黄孛偷偷地叫来鲍鑫说道:“鲍大哥,虽然咱们有人质在手,但是为了防止意外还得做好防范准备,”黄孛指着靠近河边的几堆货物说道:“那艘战舰别看武装到牙齿,拥有一百多门火炮,但是只要靠近了它,这些火炮只能朝天轰蚊子,根本打不着咱们,现在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就是火枪,你率领三十名弟兄隐藏到货物后面架上榆木炮,万一那船上的洋人不买阿里果的帐就轰他娘的,这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咱们得不到谁也别想据为己有,绝不能留给洋人再祸害咱国家。” “团主,那大家伙铮明瓦亮的好像用铁建造的,咱这榆木炮能行吗?” “嘿嘿,咱们也不是真要打沉它,就是用开花弹的弹片杀伤战舰上的有生力量,再说这大家伙并不是用铁建造的,只不过在外层包裹了一层铁皮而已,其实里面还是木头,我估计上面的甲板和固定风帆的设施都是木质结构,打不死也打疼它,快去吧。” 鲍鑫还是不放心黄孛,迟疑地问道:“团主,听说这船上有上百门大炮,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咱们现在六七百人全都刚刚换上新式火枪,再加上有几百俘虏做挡箭牌,只要听到我的枪声你们就先敌开火,我们保证平安无事。” 黄孛嘴上这么说的,其实心里也直打突突,万一战列舰上的洋人翻脸不认人,就自己这些人马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只要对方驶离码头拉开距离,岸上所有的人都得灰飞烟灭!可是为了安稳人心,黄孛故意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缓缓道:“去吧,趁着对方没准备好赶紧架好榆木炮,那些做苦力的估计都是坞帮的人,赶走就行,咱们要对付的是坞帮的头头脑脑,用不着跟这些苦哈哈过不去。” 等鲍鑫跑步离开,黄孛指挥众人把英法俘虏及其家眷安排在队伍前列,然后把阿里果和波尔特叫到跟前问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把那艘战舰交给我,你们立刻就可以获得自由,不知二位公使先生用什么办法通知舰上的水师缴械投降。” 波尔特狡狯地笑道:“黄大人,这里除了我和阿里果先生外,其余的人根本指挥不了他们,要不你就让我俩一起蹬舰说服他们?” “呵呵,你俩难道连家眷都不要了?”黄孛讥讽道:“你俩谁都不许离开我半步,赶紧随便派个人通知他们,一个小时之内如果他们还不离开战舰,我就先杀了你们,然后再让那些水兵全都进黄浦江里喂鱼!” 两人见阴谋没得逞,只好从俘虏里叫出一名士兵上舰通知,一刻钟仿佛过了一年,紧张的黄孛手心都握出汗来,回头瞧看码头附近的建筑物,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连几座洋行的房脊也是木质结构,真要交上火估计躲进哪里都是死路一条,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紧盯着战列舰。 少顷,一名大副模样的水手带着四名背着火枪的水兵顺着舷梯下到码头,行色匆匆来到众人面前,见到阿里果和波尔特行礼恭敬道:“二位公使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里果和波尔特急忙望着黄孛,黄孛假装没看见把头扭向一旁,阿里果只好亲自解释道:“现在大清朝已经跟咱们开战了,我们已经成为他们的俘虏,如果你们还不赶紧放下武器,我们这五六百人都得见上帝,你回去告诉雷德蒙船长,让他赶紧率领手下举手投降。如果为了保住战列舰舍我们而不顾,就算他暂时逃过此劫,等回到帝国也得上军事法庭送上绞刑架,人家只给咱们一个小时时间,否则就是投降也来不及了。” 大副斜眼看了黄孛一眼,沉思片刻小声问阿里果:“阿里果先生,他们来了多少人马?你们怎么会落在他们手里?” “嗨,我说咸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问这个?”阿里果知道大副还把黄孛当成普通的清朝官员看待,欺负他们不懂洋文,生怕再说出什么口外的话,忙不迭地驱赶着大副,“把你的好奇心扔进大海里,快去叫雷德蒙率手下上岸,等咱们安全了我再给你们详细解释。” “慢!”黄孛突然叫住大副寒声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派你的手下回去传话即可。” 大副闻听黄孛开口说起英文吓了一跳,伸手就从腰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没等举起来被方汉鼎一个旋风脚踢倒在地,四位手下同时被独立团精英们卸下武器,方汉鼎接住从空中掉落的左轮手枪递给黄孛问道:“团主,怎么处理?” 黄孛接过跟亚岱尔神父一模一样的左轮手枪插进后腰,笑道:“除了大副外都赶回去,我就不信了他们敢对自己人下手。” 四位被缴械的水兵连滚带爬回到舰身,把阿里果的话一五一十跟船长雷德蒙说了一遍。 雷德蒙船长是英国皇家海军一名少将,年纪大约六十左右,常年的风吹雨打一张脸变成古铜色,配着满头的银精神矍铄,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各就各位做好战斗准备,只要看见我举起右手就立刻把战舰驶离码头,不要顾忌我和那些人质的安全,用最猛烈的炮火消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辫子,就算为我们大英帝国保留最后的尊严。” 说完,雷德蒙孤身一人下到码头,健步来到黄孛和两位公使面前,不卑不亢问道:“这位年轻的清朝大人,你让我们投降可以,可是你拿什么保证我们的安全?” 要搁往常,黄孛早就横眉冷对嘲笑几句,可是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钢铁巨兽,只能压下火气心平气和说道:“尊敬的雷德蒙舰长,你要是这么问的话我还真的拿不出让你满意的理由,不过我有个建议能够促成咱们这笔交易。” “说来听听。” “你看,”黄孛指着不远处的舟船说道:“那里有好几艘火轮船,都是你们友邦国家的轮船,你们下船后派人叫来两艘,先让两位公使大人和俘虏登船,然后咱们再交接,等你们所有的人乘船离开后我们再登上‘日不落’号战舰,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们背后开炮了,怎么样?” 雷德蒙微笑着摇头道:“万一你们不讲信用事后追上来,别说开炮了,就是撞也能把我们撞进天堂,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给两块糖果就可以放松警惕。” 一句话噎得黄孛张口结舌,憋得脸红脖子粗嚷道:“靠!你当我们是你们西方列强呢?说把船开走就开走?我们这一大堆人除了我之外连个识字的都没有,如何开得动那大家伙?” “no,no,no,”雷德蒙摇头笑道:“如果此话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是一百个放心,可是自从见到你之后我提高了所有的警惕,几十年来我到你们的国度不下十余次,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军队,连英语都能够说出一股爱尔兰味道,你那腰里别的是什么东西?” 黄孛现在纵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辩解,急的大热天脑门渗出一层汗珠,恨不得掏出手榴弹打晕眼前这位油盐不侵的家伙,为了顺利接收战列舰,也顾不上胜者为王的祖训放下身段恭恭敬敬握在雷德蒙的手说道:“雷德蒙先生,我对上帝誓,我黄孛绝不是出卖上帝的犹大,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一口吐沫一颗钉子,说放你们走就放你们走,哪有那么多歪歪心眼?” 话音刚落,突然从码头街道上传来喊杀声,众人全都转头瞧看,但见黑压压一片坞帮帮众杀气腾腾奔向码头,有拿刀枪的,有握着扁担和斧头的,还有手执鸟铳和燧火枪的,锣声、鼓声伴随着枪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犹如一股洪水猛兽杀将而来。 黄孛急忙松开雷德蒙的手,摘下火枪“砰”地一声朝天开了一枪,朝隐藏在货物后面的鲍鑫大声喊道:“鲍大哥,调转炮口,给我往死地揍!” 早已蓄势待准备轰击战列舰的二十多门榆木迫击炮,瞬间全部调转炮口朝身后的坞帮帮众炮轰过去,一轮炮火就把冲在最前面的坞帮帮众炸得死伤惨重,残肢断臂远望就像空中飞舞的幽灵,周围全是鬼哭狼嚎之声,被引燃的火苗四处乱窜,把来势汹汹的坞帮帮众一瞬间打得溃不成军。 黄孛放下心窥视雷德蒙一眼,见其满脸惊诧的样子心中暗笑,都说杀鸡给猴看是一剂良药,为何不露两手让洋人看看?也许能够镇住雷德蒙,想到这转身突然说道:“雷德蒙先生,你刚才不是问我腰里别的是什么东西吗?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番,”说着,黄孛掏出手榴弹喊来方汉鼎,说道:“方兄,你身手敏捷,把这颗手榴弹扔进敌人群中,不仅要撇的远还要撇的准,让这些洋人看看,咱们独立团有没有本事接收那艘庞然大物!” (本章完) 第314章 一筹莫展

方汉鼎号称神棍白鹤,其轻身工夫虽然赶不上猫猴子邢师傅和鲍鑫,但也相差无几,在综合素质上甚至比两位还要高上半筹,估计在独立团除了大熊和许洪外方汉鼎鲜有对手。当初刚刚成立不久的独立团在金寨跟李昭寿过招时,方汉鼎之所以败在老帘头手下,主要是老帘头仗着天时和地利,再加上被那把奇形兵器“大连枷”偷袭得手,否则方汉鼎说不定真能逃出独立团的堵截逃之夭夭。 此时,只见方汉鼎握着手榴弹几步就蹿到最近的商铺旁,攀梁蹬柱蹿上房脊,犹如一只展翅飞翔的白鹤,少顷就到了一座洋行的最高处,居高临下隔着七八十米就把手榴弹撇进乱作一团的坞帮帮众之中,半空中十几位被炸飞的坞帮帮众和腾飞返回的方汉鼎相映成趣,仿佛一幅绝妙的西洋油墨画,美轮美奂,看得雷德蒙惊叹不已,啧啧称奇:“要不阿里果他们能被你们俘获,看来还真有些本事。” 黄孛见雷德蒙放下架子赶紧顺杆往上爬,傲然道:“雷德蒙先生,你也看见了,那些隐藏在货物后面的火炮可以隔着物体射炮弹,如果我要是有什么歹意,早下令炮击你们的战舰了,何必费这么多口舌跟你喋喋不休?不就是想通过和平方式解决咱们之间的争端吗。” “哈哈哈,”雷德蒙嘲笑道:“你是不舍得战舰吧?” 黄孛倒是实在,跟着雷德蒙哈哈两声点头坦然笑道:“雷德蒙先生,我还真的有点不舍得,不过决定战争胜负的可不在一两件新式武器上,靠的是人,打的是钱,拼的是国力,你看看我们大清朝被你们鸦片祸害成啥样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上几年,我们这些大辫子兵就得拎着烟枪跟你们拼杀,你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雷德蒙收敛心神,上上下下重新打量着黄孛,惊奇道:“你到底是谁?从哪学来这么多见识?” “你不是说我英语带有爱尔兰口音吗?我就是跟一位可爱的爱尔兰老头学的,”黄孛又开始信口开河胡扯道:“我是六安黄家大院的黄孛,拥有自己的庄园,大家都称我为黄公子,不管你叫我黄公子也好,还是称呼黄大人也罢,反正我是一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前年,有一位爱尔兰老头路过六安时被愚昧无知的乡民当成妖怪绑在树上要烧死,赶巧被我救下,于是这位爱尔兰老头就在我那里呆了一年多,他不仅让我学会了洋文,还让我大开眼界了解了不少你们西方国家的先进生产力,”黄孛话锋一转,动情说道:“如果咱们双方不是处于敌对状态该有多好?互通有无相切相磋,抽空到你们西方实地考察一番,虚心学习你们的先进经验和科学知识,让我们这个饱受耻辱的东方文明古国重放光彩。” 战争虽然可以改变人性,但是作为个体,还有不少人保持着自己的底线,良心未泯,雷德蒙就是其中的一位。黄孛一番肺腑之言一下子就打动了雷德蒙,竟然弯腰给黄孛鞠了一躬,感叹道:“没想到在这落后的国度里还能见到像你这样高瞻远瞩的年轻人,实在让老夫钦佩不已,我已经相信公子所言不虚,不会伤害我们,我现在就去命令他们放下武器离开战舰,估计这次回英国就要退休呆在家里养老送终喽,但愿有朝一日在我的家乡再能见到你。” 说完,雷德蒙转身就返回“日不落”战列舰,黄孛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乐得鼻涕泡差一点又冒了出来,直到二百多放下武器站成两排的英国水兵走到跟前才清醒过来,仿佛做梦一般。 “黄公子,这是我在英国的家庭地址,”雷德蒙把一张信笺递给黄孛,语重心长说道:“我非常看好你的前途,如果大清朝能在你这样的人统治下,一定会变得跟我们西方一样强大的国家。”说完,带着手下和俘虏朝远处停靠码头的方向走去,走出老远黄孛才反应过来,迈开小细腿追了上去,拦住雷德蒙笑道:“雷德蒙先生,多谢你的褒奖,如果以后真有机会我一定登门拜访,不过家事和国事不能混为一谈,我还有一个要求想告之先生。” 雷德蒙微笑地点头说道:“请讲!” “你们上船后要马上离开上海,因为明日整个上海县城都要戒严清剿,针对的主要就是你们英法留守租界的人员,我可不想变成一位言而无信之人。” “呵呵呵,不用你撵我们,就是想留我们在此地也没脸见人,我们到了广州之后再补充海上生活用品,拜拜!” 送走雷德蒙一行人,鲍鑫带着三位出苦力的苦哈哈来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这几位都是坞帮的人,他们听说我们打洋人后非得留下要加入咱们的队伍,这位带头的叫阿洪。” 黄孛急忙伸手拦下想跪下磕头的三位苦力,笑道:“加入我们独立团可以,不过你们的家人怎么办?我们可不能永远呆在这里。” 被称为阿洪的大汉说道:“黄大人,我们三都是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主,跟着你们打洋人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你就收下我们吧,除了吃饱饭之外什么都不要。” “哈哈哈,好好好,我收下,但是我们独立团有规定,立功受奖,犯过必罚,该你们得的就得收下,”黄孛让鲍鑫每人分四两银子,接着说道:“正好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们,你们的帮主齐老大现在何处?” “黄大人,你看见那艘大轮船了吗?”阿洪转身指着66续续登船的英军俘虏说道:“再往前走五里路就是坞帮的总部,齐老大一直呆在那里,不过那里防御极其严密,光围墙就有一丈多高,隔不远就是一座塔楼,上面还架着洋人的火炮,一般人根本靠不上边。” “那总部离黄浦江有多远?” “隔着两条街,大约一里多地。”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闻听心花怒放,让鲍鑫又取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纹银递给阿洪笑道:“这是你们立功的奖赏,你们三先跟我一起上船,等咱们消灭了齐老大之后你们三把银子分了,然后到街里潇洒一回,但是不许赌博抽大烟,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阿洪捧着白花花的银子激动的浑身颤抖,不顾黄孛的阻拦硬是给黄孛磕了三响头,爬起身感激涕零,其中一位仗着胆问道:“团主大人,那我们想**算不算违规?” “这……”一句话问得黄孛张口结舌,如果不让吧,人家光棍一条,憋了几年的邪火如果不让泄出来也太不通情达理;如果答应了还有悖独立团规矩,让那些刚刚加入独立团的绿营兵知道了怎么看?只好求助地看着鲍鑫。 “团主,这事好办,”鲍鑫窃笑道:“咱们暂时先不收留他们,等他们处理完自己的私事后再加入咱队伍,这样不就全解决了?” “哈哈哈,好好好,”这一会儿功夫黄孛大笑了三回,连说了三次好,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高兴地带着众人回到队伍跟前大声喊道:“弟兄们,现在我们已经鸟枪换炮成为大清朝最富有的军队了,那艘停泊在码头上的庞然大物已经归我们所有,所有人都提起精神跟我登船,看看洋人的东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话音刚落,群情激奋,欢呼声连成一片,众人随着黄孛扬眉吐气登上“日不落”战列舰,大伙从甲板蹿到底舱,又从底舱蹿进锅炉房,二层看完了再参观三层,看得大伙头晕眼花,看得黄孛叫苦连天,舰上的东西竟然没有一件看得懂如何使用,真后悔把朱桂和安德森他们留在一起,哪怕爱得莱德在身边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呆坐在粗壮的舰炮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日不落”战舰分上下五层,底层是锅炉房和储存物质的货舱,什么吃的喝的甚至煤炭都存放此处;二层是三十六门十二磅炮,每侧各有十六门,从火炮旁边堆积的炮弹来看,射的是实心弹;三层是三十六门十八磅炮,打得是黄孛从来没见过的开花弹,也各是十六门;四层主要是船员的卧室,在前、后、中的空隙间各架设两门三十二磅大口径短炮,共计十二门;最上层和甲板四周是二十二门九磅的轻便短炮,一根根连接两颗大铁球的铁链弹估计就是毕乃尔所说的用来打对方的桅杆抢船用的,地上还有一些黄孛叫不上名字的怪弹,有点像后期霰弹枪子弹的造型,只不过大上许多,被铁皮捆绑着凹凸不平,奇丑无比;最夸张的莫属黄孛屁股底下坐着的大家伙,从铭文上竟然是一百一十磅的重炮,光一颗炮弹就有一百來斤,别说如何操作了,就是让黄孛抱起来也力不从心,郁闷得黄孛抱着头望着甲板上硕大的炮弹一筹莫展。 (本章完) 第315章 怕个吊

正当黄孛一筹莫展之时,张小虎从驾驶舱里伸出头喊道:“团主,你快过来,看看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黄孛无精打采地来到驾驶室,故作镇静调侃道:“小虎,万变不离其宗,这船再大也是船,你俩就按爱得莱德教你们的方法试试,大不了把船撞到码头上,全当咱们没有俘获这条船,”黄孛越说声音越低,望着横七竖八的操作装置头大如斗,小声问道:“能开走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差一点摇掉脑袋,张小虎惊呼道:“团主,除了舵轮、罗盘和这个跟怀表长得差不多的车钟外,其余的东西连见都没见到,更不要说如何操作了,这么多机关都是干什么的?”张小虎伸手抓住一个把手用力向外拉扯,竟然纹丝不动。 黄孛凑至跟前仔细阅读上面的标签,不知是简写的原因还是太专业化,竟然一个单词没看懂,悔得肠子都青了,这要是把爱得莱德他们几位留下一位,怎么会造成这种被动局面? 黄孛焦急地在驾驶舱里转来转去,最后一咬牙说道:“小虎、孟元,现在事不迟疑,你俩就用开小火轮的办法试验一下,该死该活**朝上,哪怕倒着走也无所谓,只要能移动几里就算大功告成,剩下不明白的地方等爱得莱德他们来了之后再解决,我下去看看火炮,等琢磨好了再喊我。” 黄孛生怕张小虎和孟元二人继续缠着自己,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逗得二人相视大笑,只好赶鸭子上架亲自动手捣鼓起来。 “怎么办?黄公子不管咱俩了,这可如何是好?”孟元愁眉苦脸叹道。 “嗨,你说孟元,这洋人脑袋都怎么长得?怎么会琢磨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看看就让人头疼。” 两人研究半天还是毫无进展,只好按黄孛的意思准备冒险尝试一回,除了会操作的装置外,其余的连碰都不碰一下,张小虎留在驾驶室负责操作,孟元带着一群人下到锅炉房开炉生火,准备输送动力。 来到下层作战室的黄孛,走进第一个房间就见鲍鑫带着十几位士兵围着洋炮争论不休,见黄孛来了都高兴地让开位置,鲍鑫指着大炮说道:“团主,这铁疙瘩好像都粘在一起,搬哪个都搬不动,你快过来看看,这火炮如何才能射出炮弹?” 整炮是由粗细两个炮管复合组成,全由熟铁锻造而成,浑然一体,借助窗口射进的光线可以清楚地看见管壁内的膛线,至于如何开火,黄孛围着火炮转了好几圈也没搞明白,最后撅着屁股查看底座。底座是个尾栓平置台,拉开炮门,往里不到十几公分被一块铁质锁栓封住,黄孛急忙叫鲍鑫取出锁栓,可惜鲍鑫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移动丝毫,松开手问道:“团主,这东西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仔细瞧看果然有一个卡簧卡在锁栓上,急忙抽出卡簧笑道:“这回再试试。” 鲍鑫抓住两边把手用力提出尾栓,“咣当”一声放在地板上嚷道:“靠,怎么这么重?得有一百多斤!” 黄孛上前试了试份量,可惜连抬都没抬起来,估计没有一百五十斤也有一百二,苦笑着弯着腰继续瞧看眼前这笨重的锁栓,终于在锁栓上现露出一根拉火的细绳,脑海中似乎抓住点什么东西,可惜一闪而过,等现连接细绳的活门空空如也后大失所望,只好转移注意力瞧看炮膛里的构造。 这回倒是一览无遗,从尾部一眼就能够看到光线,可惜对如何操纵火炮还是摸不清头绪,最后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叹道:“嗨,没文化真可怕,想我堂堂的黄大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拿这铁家伙束手无策,岂不让洋人消掉大牙?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都想想,究竟怎样才能打出炮弹?” 连黄孛都看不懂的东西,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上哪去搞懂?如果熟知火器性能的朱桂在此的话也许还能说出一二三,可惜能够帮上忙的有用人才都不在身边,愁得黄孛眉头紧锁,嘴上说着其实心里也根本没指望众人,冥思苦想回忆影视剧中残留的记忆,可惜除了威风凛凛炮的镜头外其余的一概是空白,过了良久无精打采站起身说道:“算了,咱们也不用再在这里耽搁工夫了,等安德森他们来了之后一教就会,就让那坞帮帮主齐老大多活一日,大伙都四处搜搜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像望远镜、短铳、火枪等等咱们用得着的东西都收集到甲板上,然后跟我去公共租界赶跑坞帮,把凯伊船长抵押给咱们的洋楼抢回来,做为咱们在上海的暂时栖息之地。” “黄大人,等等!”站在一旁一直瞧热闹的阿洪突然喊住黄孛,瓮声瓮气道:“我虽然不懂如何使用这家伙,但是经常给洋人搬运货物,时常见他们演练,”阿洪在离大炮不远处的炮弹箱后面拣起两根一人高的木棒递给黄孛,“洋人在开炮前后总是用这两个棍子捅来捅去,你看看这棍子是不是藏着什么古怪?” 黄孛接过木棒灵光一现,面露喜色先举起缠着破布的木棒笑道:“你们猜猜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用来清除火药残渣等杂物的清洁棒!”鲍鑫先反应过来,大伙都齐声应和,因为这根清洁棒跟独立团炮营所用的大同小异,只不过太长而已,大伙一眼就看出了这根木棒的用处。 剩下的那根要比清洁棒粗上少许,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黄孛根据阿洪的提醒已经猜到此木棒的用途,估计是用来塞炮弹的推弹杆,高兴地拍拍了阿洪的肩膀走到弹药箱跟前,从一堆箱子里挑出一支大铜帽和一个用锡金属制作的类似碗状的东西,先把大铜帽卡进凹槽里,轻轻拉动几下拉火绳兴高采烈说道:“这东西跟咱们火枪上的扳机一样,就是用来打火的,只不过一个是钩,一个是拉,”黄孛回到火炮底座一会儿塞进木棍,一会儿比量一下锡碗,等全都搞明白之后忍不住自吹自擂起来:“呵呵,这么简单的原理还想难住我,等一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公子的能耐!” 说完,黄孛让鲍鑫抱来一颗炮弹,用推弹杆先把炮弹推入炮膛,然后放入火药,把锡碗紧贴住炮弹的尾部,最后将放好大铜帽的锁栓重新插回炮身,指挥鲍鑫锁紧尾栓,最好这一切,黄孛让大家撤掉卡在轱辘下的楔子,把火炮推到窗口,命令手下全部撤出炮舱,一个人握住拉火绳就要试射阿姆斯特朗大炮。 “团主,你想干什么?”鲍鑫一眼就看出黄孛的意图,这是担心出意外才把大家赶出炮室,急忙拦住黄孛说道:“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会让团主以身冒险?你领着兄弟们撤到外面去,让我来!” 黄孛虽然照葫芦画瓢做好了一切,至于行不行心里也没底,作为独立团的团主如果把最危险的事情交给手下去冒险,自己却抽身事外,那以后还怎么让大家信服?怎么有脸见人?虽然大伙不会说什么,但是黄孛可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贪生怕死的形象,说什么也不交给鲍鑫。其余的人也反应过来原来试炮也是一件冒生命危险的活计,都嚷着要以身冒险,一时炮舱里争吵的不可开交。 “团主大人,让我来!”站在黄孛身旁的阿洪猛然一嗓子,震得炮舱嗡嗡直响,吓了黄孛一大跳,转头吃惊地望着阿洪问道:“你不怕我装的不对引起炸膛?” “我怕个吊!”说完抢过黄孛手里的拉火绳就要拉火,唬得黄孛魂不附体,大声喊道:“住手!” 等阿洪转过身疑惑地望着黄孛时,黄孛呵呵笑道:“你这是想过过瘾还是想让咱们一起同归于尽?” 膀大腰圆的阿洪只有三十多岁,可惜长得有点着急,布满沧桑的脸给人的感觉有四十多,这突兀的冒失举动跟沉稳的形象差之千里,闻听黄孛的话哈哈笑道:“哈哈哈,我倒是忘记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这一辈子干过的冒险事情多去了,从来没有伤着我分毫,命大着哩。” “团主大人,你就让他试试吧,”跟阿洪一起的一位苦哈哈说道:“他在我们那里是有名的何大胆,生吃癞蛤蟆,穿死人的衣服,跟死人挤在一个棺材里过夜,甚至裤裆里放鞭炮,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是啊,”另一位苦哈哈帮腔说道:“再说团主大人对我们这么好,一下子就让我们脱离挨冻受饿的生活,能有这么一次报答团主大人的机会盼还盼不来呢,就让我们仨留在这里试试洋人的玩意。” 听三人这么一说,黄孛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说再多就假了,只好让其他人撤出炮室自己陪着。 黄孛不走谁好意思离开?都围了上来瞧看热闹,最后没有一位离开炮舱,感动得黄孛不胜唏嘘,跟这样的兄弟在一起打拼天下正像何大胆说的,怕个吊! (本章完) 第316章 炸膛

十九世纪中叶的上海浦东还是一片不毛之地,除了远处几只捕鱼的小渔船外杳无人迹,还真有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味道,可惜此季节不是冬季,而是炎炎夏日,刚刚被洪水洗劫过的痕迹还残留在荒野滩涂上,芦苇、杂木和淤泥散着残阙败落的气味,阿洪没等黄孛下令就拉出了拉火线,“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一个火球带着尖叫声呼啸而去,在距离战舰七八里的一片矮树林中生爆炸,炸起的树干离老远都看得清清楚楚,吓的远处捕鱼的渔民差一点掉进江里,惊得大伙张口结舌,炮舱里鸦雀无声。 黄孛也被阿洪的突兀举动吓了一跳,看来此人不仅胆大,还是个愣头青,没等开口就听阿洪扯着大嗓门惊叹道:“我的娘啊,这是什么鬼东西?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还不得打出个窟窿!” 一句话引起全场哄堂大笑,黄孛摇着头感叹道:“你们知道那颗炮弹打出了多远?” 有说五里的,还有说十里的,众说纷纭,黄孛笑道:“具体多少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如果把这尊大炮架到黄家大院的围墙上,我估计一炮就能打进六安城里,这大船上像这样的火炮还有三十多门,你们说如果同时开炮会是怎样一种奇观?啧啧啧,”黄孛摇头晃脑赞叹道:“真是期待呀!” 说话间,下面锅炉房里突然机声大作,紧接着想起一声汽笛,“日不落”战舰竟然慢慢移动起来,乐得黄孛一高蹿出炮舱奔向驾驶舱,到了驾驶舱只见张小虎咧着大嘴呵呵直笑,见到黄孛兴奋地说道:“靠,团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摆设,不用它照样能够把船开走,团主你说往什么地方开?” 黄孛心里清楚那些机关绝不是用来摆设的,一定有它的用处,只不过现在实在没心思关心那些不知有何用处的机关,急忙说道:“小虎,你们先把战舰调个头,然后停在江心等候命令,弟兄们还没完全掌握如何使用火炮,等每人实际操作一把后再拔锚起航,稍后我就回来。” 说完,黄孛又蹿回炮舱,把三层的士兵们全部叫到一起,当着众人的面指挥鲍鑫等人重新操作一回,同时为大伙做起临时教官,直到大伙都看明白之后黄孛才开始部署任务:“兄弟们,一会儿船会掉过头,你们三人一组全到对面的炮舱去,一位独立团老兵带两名新来的弟兄,那里总共有十八门火炮,哪组先装填好弹药就可以试射一炮,然后清理好炮膛重新准备好,等战舰到达攻击位置后等候我的命令,只要听到汽笛连响三下,就给我轰他娘的坞帮总部,轰它个有皮没毛,片瓦不存!” 大伙闻听群情激奋,一个个摩拳擦掌就准备一试身手,鲍鑫提醒黄孛:“团主,听阿洪说那坞帮总部占地极广,谁知道齐老大藏在哪里?” “等到地方之后我让阿洪他们下来通知你们。” 安排完任务,黄孛带着阿洪三人回到驾驶舱,过了一炷香工夫战舰已经调转船头停在黄浦江中央,不消片刻,轰隆隆炮声接二连三响起,炸得远处的荒野尘土飞扬,不知生何事的外滩码头上全都是顿足观望的人众,连停泊在码头上的外国商船都站满了瞧热闹的洋人,甚至还有人吹响了尖利的口哨声,场面极其热闹。 等十八门大炮全都试射完之后,“日不落”战列舰缓缓向上游驶去,很快就来到离坞帮总部不远的江面上。黄孛让张小虎抛锚停船,站在驾驶舱门口不用望远镜就看见隔着两条街的坞帮总部。 此处已经出了十里洋场,街两旁除了几家二层商铺外都是低矮的茅草房,与街后面高大威猛的坞帮建筑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坞帮总部到底有多大连站在高处的黄孛都看不到头,一丈多高的围墙呈环状向两侧延伸,正对着东面是一道厚重的大门,光守卫在门口的坞帮帮众就有十多人,正像阿洪所说,围墙上每搁三十丈就是一座塔楼,一门门火炮昂挺胸指向天空;在强大的堡垒之中矗立着许多建筑物,其中一座挂着英国米字旗的教堂格外显眼,围绕着教堂是一栋栋充满江南水乡格调的阁楼,个个画梁雕栋,富丽堂皇。 “阿洪,齐老大习惯呆在什么地方?” “团主大人,那教堂是齐老大给他洋老婆盖的,平时没事时就呆在那里跟那位妖艳女人鬼混在一起,围绕教堂四周的阁楼都是他的家眷所在地,八个妻妾都住在那里,只要围绕着教堂轰他娘的,保准一轰一个准!” “哈哈哈,好好好,”不知为什么,黄孛一听阿洪的嗓音就忍不住笑意,笑道:“阿洪,你不仅帮助我们独立团铲除齐老大这个恶棍,还无意中教会大家如何使用洋炮,等你们正式加入独立团之后我一定大加重用,你带着你两个弟兄下去通知弟兄们,除了留下两门火炮轰击围墙外,其余的全都集中火力炮击教堂,包括那些周围的建筑群也别放过,这叫斩草必除根!” “好,我现在就去告诉大伙,可是其余的坞帮帮众怎么办?齐老大一死,剩下的几千帮众非得乱了套不可,万一他们找咱们的麻烦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这个你不要担心,”黄孛早已盘算好了,轻松说道:“明日我就让县衙的施老爷贴出告示,有胆敢反抗的都按里通卖国罪处理,你赶紧通知大伙准备开炮。” 坞帮总部相距“日不落”战舰只有七八百米,黄孛能够看清对方,坞帮的人也同时能看见黄浦江上这艘最大的战舰,也许是桅杆上还挂着英国国旗的缘故,站在寨墙上的坞帮帮众不时地朝战舰挥舞着手,离得远也听不清喊些什么,看欢呼雀跃的样子可能把舰上的独立团看成自己的友军。黄孛赶紧摘下中世纪欧洲头盔顶在火枪上,与对方遥相呼应,一时玩得不亦乐乎,过了一刻钟之后才收起头盔回到驾驶舱笑道:“小虎,拉响三声汽笛。” “呜呜呜”,随着三声汽笛响起,在战列舰的右舷下突然喷出一团团火焰,转眼间就在坞帮总部爆炸,由于大伙都是第一次操纵阿姆斯特朗大炮参加实战,有将近一半的炮弹落在目标之外。就这样,剩下的**棵大开花弹也炸得教堂和四周的建筑群尘土飞扬,浓烟四起,两栋阁楼和高高的教堂竟然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大院里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之声。等第二轮炮弹落在目标之上后,已经看不见一座完整的建筑物,整个坞帮总部全都陷入火海之中,乐得黄孛手舞足蹈,朝张小虎大声喊道:“我下去通知兄弟们别打了,再打非得伤及无辜不可。” 话音刚落,第三轮炮击又重新想起,其中的一声巨响就来自底舱,巨大的爆炸差一点把黄孛甩下驾驶舱,唬得黄孛魂飞魄散,大喝一声:“不好,炸膛啦!”喊完,连滚带爬离开驾驶舱向三层炮舱跑去…… 黄孛猜的一点不假,刚才那声巨响还真是炸膛的声音,出事的地点就在三层靠近舰尾的一间炮舱里,除了炸死了三名士兵外,连带着两侧隔壁的炮舱也遭了怏,厚达五公分的木板被炸出两个大窟窿,破碎的杂物又伤了五六名士兵,还引起大火,黄孛奋不顾身加入救火的行列。好在不缺少水源,大火很快就被扑灭,等全部处理妥当之后已经接近傍晚,一个个熏的像唱戏的包公,黑一道白一道的,仿佛打了败仗的溃兵似的无精打采,铲除坞帮总部的喜悦被这次意外事件冲淡的无影无踪,阿洪瓮声瓮气问道:“团主大人,这火炮怎么好赖不分?连自己人都炸?” 质量这么好的洋炮都炸膛真是出乎黄孛意料之外,心说亏得诺贝尔先生还没明出炸药,这要是换成用硝化甘油制成的炮弹非得把这艘庞然大物炸成两截不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大伙不要灰心,可能是我装填弹药方式不对,等安德森他们来了之后就会真相大白,大伙都到甲板上透透空气,准备收工回家。” 当“日不落”战列舰刚刚停靠在码头上,安德森和约翰驾驶的小火轮也徐徐驶进码头,黄孛急忙带着“残兵败将”走下舷梯准备迎接亲人。 先从小火轮走下的是马坤易护送的黄淑娟和周凤两位女眷,身后依次是鲁凯席、朱桂和安德森和约翰等众人。大家见到以黄孛为的欢迎队伍全都是烟熏火燎的大花脸形象,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周凤和黄淑娟携手连袂来到黄孛跟前笑道:“孛孛,半天不见你们就像刚从灶坑里爬出来似的,是不是嘴馋了想偷吃什么东西才弄得这么狼狈吧?” “嘿嘿,二位姐姐有所不知,”黄孛嘻嘻一笑指着“日不落”战舰说道:“我们刚从洋人手里买来一条大船,不知谁不小心走水失火才搞得如此狼狈,等明日我带你二位上去参观参观,那大船别提有多威风了,要是被徐延看见了非得乐昏不可,你们先到凉棚稍等片刻,我让人找来马车后咱们立刻回家。” 黄孛安排马坤易到集市上雇佣马车,朝鲁凯席抱抱拳笑道:“舟宁先生一路辛苦了,坐小火轮比坐马车舒服吧?” “黄公子,托你的福,一路游山逛水还真是惬意,”鲁凯席凑至黄孛跟前小声问道:“不是跟坞帮生冲突才遭得如此狼狈吧?我早已提醒公子,那坞帮人多势众,到了他们的地盘可一定多加小心。” “呵呵,谢谢舟宁先生挂念,”黄孛挺起小胸脯骄傲道:“那坞帮总部已经被我们一锅端了,齐老大葬身火海,估计连个骨头都没剩下,等明日随我一起拜见县太爷,让他出个告示安抚一下就万事大吉,您老也到凉棚歇歇脚,随后就到英国使馆下榻。” “真的假的?”鲁凯席满脸不信反问道。 黄孛挤眉弄眼做出请的姿势,嬉笑道:“睡一觉明日就见分晓。” “哈哈哈,尊敬的密斯特尔·黄,你长得真像印第安纳州采煤的印第安人,你不是为了我们又亲自准备了一船燃料吧?”安德森和约翰走到黄孛跟前,后面紧跟着东张西望的朱桂,一双眼睛在“日不落”舰上扫来扫去。安德森未语先笑开起玩笑,到了跟前才现不对劲,吃惊地问道:“我的上帝啊!你不是被火药熏的吧?” 约翰凑至黄孛跟前嗅了嗅,点头说道:“嗯,不是火枪炸膛就是火炮炸膛,看这么多人都是大花脸十有**是火炮炸了膛,否则不会这么狼狈,”约翰抬起黄孛的胳膊牵引着转了一圈,浑身检查一遍后啧啧称奇道:“奇怪,炸了膛竟然一点没受伤,真是奇迹!”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话真是不假,黄孛对两人调侃的话根本不以为意,像抓住救星似的一人握住一只手述说起来,说得两人面面相觑,没等黄孛诉完苦就被安德森打断,大声嚷道:“黄大人,你真的把英国佬和法国人都赶走了?那‘日不落;战舰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你缴获?那其它国家的使者呢?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特使詹姆斯没被伤害吧?那……” “停停停,”黄孛赶紧打断喋喋不休的安德森喟然道:“你的好奇心还是留着晚餐用吧,等一会儿你们回到租界后问问詹姆斯先生就一清二楚,但是咱们之间的秘密千万别告诉他,你们先说说这阿姆斯特朗大炮为什么会炸膛?我看那大炮做工极其精致,不应该啊?” “黄大人,你有所不知,”约翰接过话正容道:“阿姆斯特朗大炮虽然威力强大,特别是在远距离炮战中更是无与类比,可它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容易炸膛,因为在阿姆斯特朗大炮的尾栓和锁栓上都存在细小的裂缝,稍有不慎就会酿成灾祸,这在西方国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否则英国战舰上都摆上这种大炮了。” “什么?”黄孛突然有种被人玩弄的感觉,一脸不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英国战舰上的火炮都不是这种阿姆斯特朗大炮?” “有,但是很少,不仅是因为它容易炸膛,还造价昂贵,连英国自己都很少配备这种火炮,”约翰耐心解释道:“眼前这艘‘日不落’战列舰是大英帝国唯一一艘配备最多阿姆斯特朗大炮的战舰,他们平常轻易不使用这种炮,而是选择口径小的或者大的旧式火炮,除非有攻不破的堡垒才冒险用上一回,黄大人能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后福他姥姥个粪球!黄孛听约翰这么一说吓出一身冷汗,把阿里果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要不当初主动送自己六门阿姆斯特朗大炮,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周围这些弟兄们前前后后总共射了几十颗炮弹,竟然只有一枚炸了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喽,这万一真出了意外,自己嗝屁朝梁无所谓,独立团也得烟消云散,还敲什么丧钟?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黄孛不死心地问道。 两人同时摇头,安德森说道:“要是有办法的话英国人早就解决了,想提高火炮性能先必须提高加热炉、滚轧机、搅铁炉、水锤等等大型成套工业设备的性能,只有先解决这些问题才能制造出精致的车床设备,切削出的零件才能保证质量,可惜现在的工艺制造水平还不能达到那种要求,能够制造出阿姆斯特朗这样的大炮已经是最高水准了。” 黄孛闻听不由得灰心丧气,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从手里飞走,满脸的失望,安德森见状急忙安慰道:“黄大人也不用气馁,这阿姆斯特朗大炮虽然安全系数低,但是那‘日不落’战舰上还有几十门其它的火炮,足够黄大人纵横驰骋大展神威!” “是啊,安德森说的对,”约翰也劝慰着黄孛,“黄大人有所不知,这艘‘日不落’战舰是英国皇家海军最大的战舰之一,价值连城,当初建造它时光用橡树就用掉了几千棵,再加上后期装上的铁皮护甲,不说火力如何,就是撞也能撞遍大清无敌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哩?” 别说,被安德森和约翰这么一劝说,黄孛心情好上不少,寻思片刻从腰里掏出刚刚缴获的左轮手枪递给朱桂笑道:“朱师傅,明日你和方兄就准备出回广西,到时候我给你们安排一艘洋人的轮船单独护送你们,保证让你们一路畅通无阻顺顺当当接回家人。这把枪一是给你留着防身,二呢一路上研究研究,看看洋人是怎么加工火枪的,只要搞明白其中的原理,需要什么设备我就采购回什么设备,保证让朱大哥大展身手。” 黄孛在乱世的十里洋场忙得焦头烂额,差一点忘记问候兄弟们新年快乐了,给诸位书友道声平安,祝吉羊高歌咩咩叫,“性”福生活暖洋洋!等我打败沙俄、小日本,倾国库打赏众位,到时候举国同庆! (本章完) 第317章 县太爷前来拜访

朱桂抚摸着左轮手枪爱不释手,小心翼翼插进腰里笑道:“自己人就不客气了,团主,你们刚才说些什么?” 黄孛于是把阿姆斯特朗炮容易炸膛的事情简单述说一遍,朱桂闻听若有所思说道:“团主,你记不记得咱们当初刚刚研究出的手榴弹也曾经出现类似的问题?药量放少了炸不开外层的铁皮,多了又容易伤着自己人,二者虽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道理却殊路同归,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不外乎两个办法:一是加固炮身,再一个就是减少火药的药量,第一个咱们没办法办到,何不用第二种方法试试?”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孛一怕大腿笑道:“那就麻烦朱师傅再辛苦一趟,到战舰上亲自瞧看一番,如果真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咱独立团可大啦!”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黄孛见朱桂有办法解决炸膛的问题心情大好,虽然办法土点,只要抓住耗子管它是白猫还是黑猫?说完,黄孛急忙派阿洪等人陪着朱桂返回战舰改造阿姆斯特朗炮弹。 安德森和约翰虽然听不明白二人说些什么,但是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跟阿姆斯特朗火炮炸膛有关,见黄孛满脸兴奋地样子忍不住问道:“黄大人,难道那位太平军能够解决炸膛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他是太平军?”朱桂已经盘起了长,黄孛对安德森一眼就能看出朱桂的身份大吃一惊,脱口问道。 “呵呵,黄大人莫要惊慌,我们跟太平军经常打交道,他们来上海找我们购买军火都是这样打扮,把头藏在帽子里,所以一眼就能够看出此人出自太平军。” “厉害!”黄孛伸出大拇指,趁机抬高自己的身价显耀道:“此人确实出身太平,不过现在已经跟随我打天下,是我们兵工厂的总工程师,他说把炮弹里的火药减少份量就可以解决炸膛的毛病,怎么样?这个人很聪明吧?” 两人闻听一起摇头,约翰笑道:“呵呵,这么做虽然可以解决炸膛的问题,但是却缩短了火炮的射程,而且威力也大打折扣,有损阿姆斯特朗大炮的威名。” “那还能打多远?”黄孛心虚地问道。 “估计只有原来一半的射程,八千多英尺吧。” 一米合计三点三英尺,八千多英尺就是两千多米,将近五里地,黄孛闻听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能够打出这么远的开花弹,在大清朝已经算是利器了,只要安全系数提高了损失些射程也无所谓。” 此刻的黄孛又恢复龙马精神,把方汉鼎和鲍鑫叫到跟前说道:“今晚还有最后一个任务需要完成,就是把凯伊船长抵押给咱们的洋楼抢回来,这么多人马挤在一起实在不方便,”黄孛从怀里掏出那张用英文书写的抵押文书递给鲍鑫,“你们俩带领二百名兄弟和所有的榆木迫击炮前去交涉,对那些识相的赶走即可,否则就枪炮伺候。这小洋楼从此以后就是咱独立团的私家财产,想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时候,省的哪位弟兄回家接亲人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你俩说是不是?” “呵呵,还是团主想的周到,”方汉鼎羡慕地说道:“可惜我光棍一条没有那福气喽,要是还有亲人的话,跟着朱大哥南下广州路过福建时顺便也接回家人,那有多美!” 方汉鼎出身福建少林,因为方丈暗通反清复明志士,被清廷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老老少少几百口被赶尽杀绝,方汉鼎就成了流落江湖的俗家弟子,一气之下加入太平军干起反清的买卖,至今还是孑然一身,见独立团许多弟兄都把自己的家人接回六安心里也是眼红热,一脸的羡慕。 “方兄莫要嫉妒,连许洪那丑大个都找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凭咱方兄的一表人才何愁找不到意中人?用不上几年保证让方兄成为一家之主,抱着一群小汉鼎悠哉悠哉,岂不乐乎?” 一番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等鲍鑫和方汉鼎离开,黄孛言归正传说道:“安德森,今晚我琐事缠身,实在没工夫照顾你俩,我就不留你们到我那里过夜了,你们还是回你们的租界地,顺便帮我办三件事情,争取明日一天之内全部办好,明晚咱们再欢聚一堂,把酒言欢!” “哈哈哈,ok,别说三件了,就是三十件也给公爵大人办了,”约翰爽快地笑道:“不过我有件事感到好奇,那凯伊船长什么时候把小洋楼抵押给你了?他哪去了?”刚才黄孛递给鲍鑫抵押文书时被站在旁边的约翰看得清清楚楚,好奇地问道。 “他呀,多灾多难,走私军火被曾国藩的手下抓起来了,我见其可怜就自掏腰包把他赎了出来,这老头一高兴喝多了,不慎掉进长江里,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也得陪着他去见上帝,”黄孛轻描淡写就把凯伊的死推的干干净净,接着说道:“第一件事,你们找旗昌洋行的金能亨给我先换两百万美金的支票,除了赠送林肯的五万美金外,其余的就当咱们交易的流动资金,明日就把六千枝霍尔式卡宾枪装船运回罗店镇,剩下的钱等约翰从美国回来后,凡是我要的东西一分不少全部当面算清,怎么样?没问题吧?” 这还能有什么问题?打着灯笼也难找这么好的财神爷,连货物都不看就拍板成交,财大气粗的气势让人咋舌,激动的安德森和约翰满面红光,恨不得抱起黄孛亲两口,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安德森兴奋问道:“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情我想让你们帮我招募一些雇佣军,最好熟悉战舰性能的,不知一个月的薪酬需要多少?” “黄大人,这看需要干什么,如果真刀实枪帮你们打仗,每个人一个月的酬金不少于二百美金;如果只是当个保镖,教教怎么使用火器和驾驶战船,一百美金即可,你想顾什么样的雇佣兵?多少?”安德森解释道。 “打仗不需要,就是让他们装点门面,帮我手下的弟兄们熟悉一下如何驾驶‘日不落’战舰,”黄孛一想起驾驶舱里的设备就头疼,叹道:“嗨,你二位不知道,在你们没来之前,我亲自到‘日不落’战舰驾驶舱里瞧看了一遍,那里乱七八糟的什么机关都有,连我都看不懂的东西更别说我那些手下了,所以就想雇些洋人来教教他们,不知你俩熟不熟悉这种混合动力的战列舰?那些横七竖八的装置都是干什么用的?” “黄大人,驾驶舱里的操作设施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控制蒸汽动力的,一部分是负责风帆的,像绞盘的绳索,升降的动力等主要控制开关都在驾驶舱里。” 黄孛听约翰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原来张小虎和孟元没见过的东西都是控制风帆的机关,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所以我要雇的人必须熟悉如何使用风帆,人越多越好,酬金就按每月二百五十美金结算。” “哈哈哈,”约翰开心地笑道:“不用冒生命危险就可以得到这么丰厚的报酬,要不是我已经有更大的买卖,我也把自己卖给黄大人。” “呵呵,那可不行,我还等着你给我运回电报机呢!”黄孛解释道:“我之所以付这么高的报酬,一是帮我解决燃眉之急,二呢我只雇佣一个月,给少了怕影响咱们的大计。” “没问题,”安德森拍着胸脯说道:“这么高的酬金,明日上午我们就可以给你招来百八十位,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我想雇一条去广州的轮船,只能拉我们自己人,一个月之内必须返回,价钱你俩就替我做主了,只要保证他们安全价钱无所谓。” “这点小事等我让金能亨办理支票时顺手就办了,他本人就有一家船运公司,到时候我和约翰亲自护送他们到十六铺金利源码头登船,再招来几名菲律宾佣人伺候着,让他们像贵族似的享受旅途的愉快,如果他们办事顺利的话半月之内就可以返回。”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黄孛的大手笔下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三人又合计一些细节便分道扬镳。此时马坤易已经雇来十几辆马车停靠在码头上,众人正忙着把金银财宝一箱箱搬到马车上,安排完所有大事的黄孛浑身轻松朝凉棚走去…… 凉棚里除了黄淑娟和周凤两位女眷外,一群小商贩隔着几步远正起劲地向黄淑娟和周凤推销自己的商品,老帘头和几位独立团士兵守卫在四周警戒。所谓的小商贩并不是指买卖小,而是年纪不大,都十三四岁,其中甚至还有两位梳着朝天辫的小姑娘,有推销特色小吃的,还有叫卖小件洋玩意的,逗得二女咯咯直笑,见黄孛走进凉棚周凤急忙招手笑道:“孛孛,这上海真是开化之地,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当街叫卖,真是笑死人了。” 茶棚里的店主只负责供应茶水和几样点心,黄淑娟和周凤被小贩们哄的欢天喜地,不管对不对胃口每样都买上一份,把大圆桌堆得像小山似的,琳琅满目什么都有,什么奶油小胖、醉鸡、梅干菜扣肉、芋饺,甚至鲁迅笔下孔乙己最喜欢吃的茴香豆也摆了两盘。黄孛坐到周凤身旁拣起一粒茴香豆扔进嘴里笑道:“这都是洋人来到咱们大清之后带来的风气,如果二位姐姐有机会去西洋国逛逛风景,保准让你们看一眼就吓得耳热心跳,无地自容,那大街上都是光着大腿走路的洋女人,那才叫胆大开放,啧啧啧……” 黄孛口不遮拦随口说着,伸手又去抓茴香豆,突然现二女怒目而视看着自己,才知道自己没有把好门,说漏了嘴,赶紧干笑两声赔笑道:“嘿嘿,我都是听约翰说的,到底有没有我也不清楚,你俩快尝尝,这茴香豆的味道还真是不错!”黄孛殷勤地把茴香豆放在周凤面前,没等收回手就挨了周凤一筷子,疼得黄孛一咧嘴,嬉笑道:“亲爱的老婆大人,我真的是听约翰说的,要不我去把他叫来当面对质!” 正说着,一位身着青衣小帽的年轻人走到饭桌旁,深鞠一躬小声说道:“黄大人,我是施老爷的跟随,施老爷想拜见大人。” 黄孛正苦于不能脱身,闻听高兴地说道:“你家施老爷现在何处?快快请他过来相见。” 年轻人环顾四周一遭,上前两步低声说道:“黄大人,我家老爷有重要事情想跟你商谈,此地人多口杂能不能换个地方?”年轻人朝身后示意一下,说道:“施老爷就坐在那顶蓝呢轿里,不知黄大人现在下榻何处?” 黄孛抬头越过人群,就见一乘四人扛抬的蓝呢肩舆停放在马路旁,轿旁除了轿夫外还站着一位穿着长袍马褂之人,黄孛收回目光沉思片刻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再过半个时辰就到英国使馆会面……” 话犹未了,先在公共租界响起零星的枪声,起初断断续续,紧接着枪炮声密如鼓点,吓得年轻人面如土色,黄孛心知肚明这是方汉鼎和鲍鑫与霸占凯伊小洋楼的坞帮帮众交上火,刚想安抚几句,突然从身后的‘日不落’战舰上传来更猛烈的爆炸声,把黄孛惊得一高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神色紧张望着‘日不落’战列舰,等听到第二声、第三声炮响之后,黄孛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生怕朱桂和阿洪等人重蹈炸膛的覆辙,重新坐回位置。 枪炮声不仅惊吓住前来传信的年轻人,连四周推销货物的小贩门也是一哄而散,周凤抽出腰里的九节鞭倏地站在黄孛身后,神色紧张地问道:“孛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太平军又打到上海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年轻人恢复震惊抱拳恭敬道:“黄大人,现在上海实在不太平,要不我转告施老爷改日再登门拜访?” “哈哈哈,不知台甫怎么称呼?”能替自己老爷做主的下人可不是一般人物,黄孛不动声色问道。 “多谢黄大人看重,小人姓荀名礼秋,字岗读。” “你是本地人?”岗读谐音跟上海骂人话“港督”差不多,有笨蛋和傻瓜的意思,此人若不是大智大愚就是一个绣花枕头,黄孛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是苏北淮安人。” “噢,”黄孛思忖片刻笑道:“岗读兄,刚才枪炮声都是我的部下每日必做的晚课,休要担惊受怕,你回去告诉施老爷,我们暂时下榻在英国使馆,等一会儿跟着我一起回去面谈。” 经荀礼秋和枪炮声这么一搅和,黄淑娟和周凤对刚才的不愉快早已忘在脑后,等装完金银财宝,朱桂带着阿洪等人也从战舰上返回,黄孛和朱桂并肩坐在一辆马车上,黄孛微笑道:“怎么样?改过的炮弹安全了吧?” “没问题,就是缩短了火炮的射程,我已经教会他们如何控制药量,”朱桂转过头小声问道:“团主,阿洪这个人你从哪里找的?” “怎么?此人不听话?” “岂止不听话,简直是个愣头青,”朱桂心有余悸说道:“说好了等我改造一颗试验一颗,他倒好,没等我改造好就开始胡乱射击,这要是再炸膛一颗,那你我只能来世相见论喽!” “哈哈哈,”一句话笑得黄孛前仰后合,强忍着笑意说道:“此人外号何大胆,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因为暂时还没加入咱独立团队伍,有些话我也不好说深,等你回来之后一定让他脱胎换骨变成一位遵纪守法的独立团勇士。” 很快队伍就回到英国使馆,早已得到消息的安守备热情地把大伙接进院内,黄孛安排好黄淑娟和周凤便站在大门口迎接施晨豪,琢磨此人心急火燎拜访自己到底有何意图? 施晨豪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夜幕降临还穿戴一身公服,头戴金顶,脚踏乌靴,外罩七品的补服,见到黄孛大礼拜见:“卑职施晨豪冒昧拜见黄大人,这么晚了还打扰大人的清静,卑职真是过意不去,请大人宥恕。” 黄孛扶起施晨豪豪爽着笑道:“施老爷客气了,中堂大人是我的爷爷,你又是他的学生,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称呼我黄公子即可,再说我也不是喜欢清闲之人,一踏进上海地界就他娘的打打杀杀,本想明日再拜见你,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快请!” 施晨豪没想到文质彬彬的黄孛说出的话像兵痞一样,对眼前这位戴着古怪头盔,搅得上海不得安宁的杀神心有余悸,急忙给黄孛引见身后的长袍马褂者,说道:“这是我的师爷常仕节,平时多跟洋人打交道,我就一起叫来聆听黄公子教诲。” 黄孛微笑着抱拳还礼,领着二人走进大英使馆…… (本章完) 第318章 兵痞大人

黄孛带着二人来到自己比较熟悉的二楼会客厅,一溜长条餐桌早已撤去,大厅中央只剩下一张红木茶几,上面摆放着几瓶洋酒、香槟和糖果之类的西式风格饮食。那副中世纪欧洲盔甲还立在门口的墙角边,黄孛摘下尖尖的头盔放在上面,仿佛回到自己家似的把施晨豪和师爷常仕节让到位置上,每人倒上一杯洋酒笑骂道:“这他娘的洋楼本是洋人的地盘,没曾想被我黄孛据为己有,我就借花献佛款待二位,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这个人缺心眼喜欢直来直去,有不当之处还请二位包涵。” 黄孛装疯卖傻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巴拉巴拉嘴大咧咧说道:“喝呀?这洋酒虽然味道怪怪的,但是细细品尝还带着甜甜的味道,还算不错。” 施晨豪从第一眼看见黄孛就大出自己意料之外,此人跟曾国藩派来的信使所描述的完全是两种人,哪有一点指点江山雄才大略的样子?整个一个兵痞! 施晨豪跟师爷常仕节偷偷相窥一眼,端起酒各怀心事轻轻吮尝一口,一时不知如何称呼黄孛才最为妥当,施晨豪寻思片刻讪笑道:“总兵大人,这么晚了卑职还登门造访实在有难言之苦,中堂大人让学生遇到难事就请教大人,还望总兵大人海涵。” 黄孛见施晨豪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里笑,自己装疯卖傻看来效果不错,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句话就倒出了里面的蹊跷:那曾国藩让自己转交的信件是在见到自己之前早已写好的,他从何知晓自己见识高远?估计自己离开之后,曾国藩这个老狐狸放心不下又派人联系了这位县太爷,就像老耿头分析的那样,观察自己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跟大清朝是不是一条心?自己还真得把这场戏演好。 “哈哈哈,施老爷作为上海县的父母官,用不着跟我这个兵痞酸溜溜讲客气,我说过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啥难事尽管道来,”黄孛扒开一颗糖果扔进高脚杯里,当冰块摇晃起来,大剌剌说道:“不是吹的,现在的上海就是我黄孛的天下,我管他是人是鬼,有敢难为咱们的就像这杯酒,扒了皮吞了他!”说完,连糖果一饮而尽。 施晨豪和常仕节何曾见过这种大人?连喝酒的方式都别具一格?等黄孛放下杯子重新斟上酒扔进糖果,两人还呆傻地望着黄孛。 “说呀,不说就喝,要不喝完了再说。”黄孛又抓起香槟混入洋酒里,用余光扫着二人,偷偷窃笑。 “总兵大人,那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施晨豪躬下身子礼让道:“现在湘军和刚刚成立的淮军跟长毛打得不可开交,急需洋人的火器,中堂大人就把这件事委托给卑职,这事大人听为师说过吧?” “嗯,”黄孛用鼻音哼了一声,漠然道:“当初中堂大人在东流码头为我饯行时的确说过这话,说湘军和淮军的军火都是你从中搭线购来的,因为价钱太他娘的高所以成交甚少,如果我找到更好的门路一定通知你。” “对对对,正是如此,”施晨豪忙不迭地点头趋合,“在你没来之前我刚刚通过坞帮帮主齐老大从中牵线谈好一笔生意,从法国公使波尔特先生那里购买三千支米尼前装线膛枪,总价三十六万两白银,我把一半的定金都交给他了,可是却被你赶出上海,你看这事……” “操!”黄孛闻听眼珠子一瞪,原来是来抢自己饭碗的,脱口厉色问道:“施大人,你口口声声称呼洋人为先生,难道不知道英法两国已经是咱大清的公敌?那坞帮里通卖国勾结洋人,难道我打跑他们还做错了吗?” “总兵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施晨豪没想到黄孛说翻脸就翻脸,吓得张口结舌解释道。 坐在一旁的师爷常仕节急忙接过话,讨好道:“黄大人莫要误会,施老爷真不知道英法两国已经是咱大清朝的敌人,再说朝廷从来没有下一道御旨提过此事,所以我们一直还跟他们做买卖,不知大人从何知晓这件事?” “噢,原来如此,不知者不怪,我误会你们喽,”黄孛一边应对着一边打着小算盘,三千支米尼前装线膛枪卖出三十六万两白银,那一把就得合一百二十两,这洋人和齐老大够黑的,脑海里马上冒出一个馊主意,又恢复兵痞的嘴脸调侃道:“现在京师已经被英法联军占领了,咱们的皇上被洋人赶出京城,躲在热河避暑山庄统筹全局。现在朝廷已经变成一盘散沙,别说邸报了,就连那圆明园也被英法联军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这事还是我京师一位磕头的结拜兄弟托洋人的火轮船传出来的消息,估计整个大清朝知道的少之又少,也许再过十天半个月你们就会得到消息。” 黄孛轻描淡写一番话,听在施晨豪和师爷常仕节耳里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二人竦魂骇目,目定口呆!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除了从黄孛的高脚杯里传出摇晃糖果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外,大厅里鸦雀无声。 过了良久,黄孛自言自语说道:“施老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说咱们的圣上被人欺负成这样,作为咱们这些拿朝廷俸禄的臣子,是不是应该替皇上分忧啊?” “啊?”两人终于从惊愕中苏醒,异口同声惊呼起来,施晨豪脸色煞白紧张地问道:“黄大人,京师真的陷落了?那大清朝是不是要完……”施晨豪觉得话说的不妥,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六神无主望着黄孛。 “嘿嘿,那可不好说,”黄孛摇头晃脑说道:“以后的事情谁他娘的能知道?反正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有我黄孛在上海一天,就他娘的不许洋人嚣张一日,不夹起尾巴做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杀他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一个嚣张跋扈,一对胆战心惊,小小的茶几散着不同的情调,黄孛自斟自饮其乐融融,施晨豪和师爷常仕节则坐立不安,六神无主。 足足过了几分钟,常仕节才小心翼翼壮着胆子问道:“黄大人,那施老爷付给波尔特的定金怎么办?这些钱都是中堂大人卑躬屈膝四处募捐得来的,如果就这样打了水漂,不仅施老爷性命难保,恐怕也影响中堂大人剿匪的大计呀。” 话犹未了,施晨豪突然拉开高背椅给黄孛跪下,痛哭流涕哭述道:“求黄大人给卑职指条明路,如能逃脱这次磨难,卑职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老人家。” “哈哈哈,我有那么老吗?”黄孛绕过桌子扶起施晨豪笑道:“我都说过几遍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难事就是我的难事,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喝点酒压压惊,让我想想办法。” 黄孛负手围着茶几转起圈来,两人的目光跟随着黄孛转来转去,不知是说给两人听的还是自言自语,就听黄孛缓缓道:“不管咋说中堂大人都是我爷爷辈,他老人家瞧得起我才允我称呼一声曽爷爷,于情于理我都得把那三千支米尼前装线膛枪奉献出来,可不巧的是这些火枪我已经派人用小火轮押往渤海湾,想助僧格林沁一臂之力,也许这位大清的铁帽子王能够力挽狂澜挽救咱大清朝,看来只能想想别的办法啦。” “总兵大人,他们离开多久了?要不赶紧雇一艘洋船追回来?也许还来得及!”施晨豪倏地站起身焦急地说道。 “嗨,大船小船都是洋人的船,都走了半天了上哪去追?”那小火轮只能在内河航行,如何能漂洋过海北上渤海湾?黄孛欺二人不懂信口开河,站住脚淡然道:“再说这批军火是为救皇上,那洪秀全再重要也比不上皇上,你们想想孰轻孰重?就是中堂大人在此也不会要回那批军火,他老人家素以以忠谋政,以德求官,万万不会做那负德辜恩的事情,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一半的白银打了水漂,还能有什么办法?正当施晨豪和师爷常仕节愁眉不展之时,黄孛突然回到座位高兴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交差,不过还得让你们自掏腰包垫付一些。” 两人闻听眼睛一亮,施晨豪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多了不说,我从上海商会那里还能筹集到十万银子,不知够不够?” “够不够我现在可说的不算,得明日问问洋人才知结果,不过凭我的手段估计差不多,要知道我现在可握有十里洋场的生杀大权,他们如果做过火了别说我黄某翻脸不认人!”说着,黄孛掏出左轮手枪“啪”地一声砸在茶几上,大包大揽说道:“我让留在租界的其它西方国家每户出五百支前装线膛枪,只要六个国家就可以凑够这个数,凭我黄孛的面子,这帮王八蛋敢要一百二十两白银,我就把他们扒光衣服统统扔进黄浦江里!” 施晨豪抱拳恭维道:“如果总兵大人亲自出面,估计这些洋人一定给大人面子,不知大概需要多少钱才能买到手?” 黄孛掰着手指头有模有样说道:“每支枪就按八十两计算,需要二十四万两白银,刨掉你们手里现有的十八万,你们只要再筹集到六万就可,怎么样?我这位当孙子的对中堂大人还算有孝心吧?” “好好好,黄大人这番举措真是天人共鉴,岂止孝心两字可以概括?”施晨豪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不仅挽回了损失,还能意外地大捞一把,一扫刚才的颓废,破涕为笑道:“总兵大人,那我什么时候把银子拉过来?” 黄孛沉思片刻说道:“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当然越快越好。” “那我明日一早就让岗读押送过来,然后恭候总兵大人的佳音。” “施老爷放心,用不上三天,我就会通知你前来取枪。” 黄孛现在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让安德森和约翰把十里洋场所有老掉牙的前装线膛枪全都翻出来岂不小菜一碟?哪怕生锈长毛了也无所谓,先把真金白银骗到手再说,反正不能让清军做大打败太平军,否则下一个就会轮到独立团。这样算的话,估计二十两就可以买到手,自己刚刚淘汰下来的那一百支火枪可能还是最好的火枪,一来一去不仅为曾国藩帮件大忙,自己还赚个盆满钵满,转手就能挣将近二十万两白银,美得黄孛差一点笑出声来,强忍住笑意说道:“施老爷,现在中堂大人手头拮据,我这当小的也不能不表示一下,我想自掏腰包为湘军和淮军的弟兄们捐献六门当代最先进的火炮,你们知道这种火炮能够打出多远吗?” 两人哪还顾得上打多远,早被黄孛一顿**汤灌得晕晕乎乎,黄孛自问自答道:“能打出二十多里!” “啊?”两人又开始异口同声叫喊起来,师爷常仕节惊叹道:“那得多大的炮打那么远?价值不菲吧?” “嗨,提钱伤感情,能为中堂大人尽点孝心也是我的荣幸。”黄孛嘴像抹了蜜似的忽悠两人,见差不多了突然站起身,把枪别进腰里下起逐客令:“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二位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我还要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屑小之人趁机到公共租界里浑水摸鱼,我在上海期间不砍下千八棵人头估计不会太平。” 施晨豪已经有点习惯黄孛的兵痞打法,也没往心里去,率先站起身千恩万谢,走到门口又转过头笑道:“总兵大人,刚才在码头上我远远看见大人身边有两位女眷,是大人的亲人吧?” “不错,一位是我的老婆,一位是我的姐姐,怎么?施大人有何赐教?” 施晨豪三步并作两步悄悄地回到黄孛跟前小声问道:“是这样,我想为大人接风洗尘,完后到豫园吃花酒,怕你姐姐和夫人知晓伤了感情,如果大人不便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裸的腐蚀拉拢! 黄孛刚刚成家立业,跟周凤如胶如漆,爱惜周凤都恨不得学会变身术,哪有闲心沾花惹草?一口就回绝了施晨豪的“好意”,绷着脸一本正经说道:“施老爷,多谢你的美意,咱大清都被洋人打成这样了,我哪有闲心涉足花丛?虽然我是一个武夫,但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己身的道理还是懂的,送客!” 等施晨豪被赶出英国使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坐上轿子还掀开窗帘请教师爷常仕节:“常先生,这位小黄大人一会儿脏话连篇,一会儿又克己复礼,你说他是真的兵痞还是逢场作戏?他到底想干啥?” “老爷,甭管他演戏也好,装腔作势也罢,咱们能够摆脱眼前这场困局也算没白来一趟,”师爷常仕节捋着山羊胡缓缓道:“就怕尾大去不掉,事后若是被中堂大人知道了真相,恐怕老爷还是有性命之忧。” “嗨,”施晨豪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本想借着明日接风洗尘的机会跟他联络一下感情交交底,替咱们隐藏这个秘密,可是这家伙软硬不吃我有什么办法?” 此时蓝呢肩舆已经到了“韦尔斯”桥上,施晨豪跺下脚让轿子停下来,掀开轿帘来到桥面,驱走轿夫单单留下常仕节和岗读荀礼秋二人,望着黑黝黝的苏州河心事重重,四周蛙鸣蝉叫的声音搅得施晨豪心乱如麻,动情道:“看来大清真要变天了!” “老爷,变什么天?”留在使馆外的荀礼秋不明所以插话问道。 “岗读,刚才我跟老爷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兵痞黄孛说京师已经被洋人占领,连咱们的皇上都逃到热河,施老爷为此心乱如麻。” 黑夜之中也看不见荀礼秋什么表情,但从颤抖的声音可以听出胆战心惊,高声喊道:“真的假的?我的天啊!不是这胆大妄为的家伙吓唬咱们吧?” “小点声,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天下大乱?”师爷常仕节急忙提醒道。 “嘿嘿,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开这种玩笑,估计是真的。”施晨豪说完周围重新陷入寂静,气氛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过了良久施晨豪才开口说道:“不管怎地,这黄大人今晚帮了咱一个大忙,剩下的就是想办法如何封住此人的口,别让他说出去,你俩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老爷,死人是最安全的,趁着坞帮被打的无家可回之时我召集几个亡命之徒灭了他,这样就永远保住了秘密……” “放屁!杀了他你给我搞三千支洋枪去?”岗读荀礼秋的话还没说完,被施晨豪打断破口骂道:“这位兵痞大人神鬼莫测,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连中堂大人都不知道的消息他都能够提前得到,岂是咱们能够撼动的?再说他连洋人都赶出上海,碾死咱们还不是吹口气的事情?你可要管好你的手下,若是引火烧身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本章完) 第319章 华尔的怨恨

“岗读贤侄,施老爷说的有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坞帮的头头脑脑死的死逃的逃,你做为坞帮青衣堂的堂主可千万别乱了阵脚,等摸清黄大人的底细后再动手不迟。”师爷常仕节在旁也劝说起来。 说话间,一队举着火把的士兵走向木桥,老远就听一个大嗓门高声喝道:“干什么的?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在此聚会?是不是要造反不成?” 少顷,安守备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来到桥上,见是县老爷施晨豪,抱拳礼道:“这不是施老爷吗?这么快就跟我们大人谈完了?” “这不是罗店镇的安守备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施晨豪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急忙改口道:“噢,原来安守备已经改投黄大人手下,恭喜恭喜!”借助火把的光亮,施晨豪见一群人正从马车上卸下沙袋,好奇地问道:“安守备,你们这是做啥?” “施老爷有所不知,刚才清剿坞帮帮众时跑了几个漏网之鱼,为了保护公共租界的安全,上面有令,所有的关卡都要严密设防,务必今晚抓到这几位汉奸,明日就在外滩码头枭示众!所以,今晚没有黄大人的手谕,任何人都不许随便出入,你们还是赶紧回到县城,否则又得麻烦我们兄弟回去请示汇报。” 汉奸,这个词原指汉族的败类,还没广泛用于勾结洋人出卖中华民族的叛徒身上,施晨豪听着新颖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们总兵大人还能把汉奸之词用在这上面,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们现在就走,别耽误了安守备的正事。” 没等施晨豪掀开轿帘,荀礼秋一把抓住施晨豪的手附耳说道:“老爷,那些被称为汉奸的都是我青衣堂的手下,估计是从那位英国船长的洋楼里被赶出来的,你赶紧想办法救救他们,如果明日真的都被砍了头,我就成了光杆司令啦,还怎么让他们做老爷的耳目?” 施晨豪闻听赶忙收回脚,走到安守备跟前讨好道:“安守备,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事情忘记跟你们黄大人说了,能不能麻烦你禀告一声黄大人,就说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施老爷客气,这有啥难?你一个人坐进轿子,我派几位兄弟护送你去见黄大人。” 四人扛蓝呢肩舆在独立团士兵监督下掉头回到使馆门口,这回守卫门口的士兵没让施晨豪进去,而是派人进去先通知黄孛。 少顷,黄孛来到大门口,见是去而复返的施晨豪,大马金刀站在台阶上笑道:“施老爷,怎么又折回来了?不是放心不下那三千支火枪没着落吧?” 施晨豪急忙凑到黄孛跟前,卑躬屈膝媚笑道:“岂敢、岂敢,总兵大人的本事卑职是真心领教了,刚才走到桥上突然想起还有一件私事想求大人。” “说吧,什么事?”黄孛斜视着施晨豪大咧咧说道。 “听说你们今晚要大肆搜捕坞帮那些丧家之犬,其实这些人也都是贫苦人出身,为了糊口才被蒙骗进坞帮,要是知道干的是汉奸的活计,打死他们也不敢跟总兵大人作对,大人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他们?我做为上海县的父母官谢谢你了!”说完,朝黄孛深鞠一躬。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就这点小事何须施老爷还亲自跑一趟?你就让你的跟随‘港督’过来捎个话就行,”黄孛没想到今晚脱口说出的汉奸一词竟被施晨豪马上现学现用,笑呵呵说道:“我知道了,等抓到这些人明早就送给你,不过你明日得在上海城四周贴出告示,让那些藏匿起来的坞帮帮众都到码头上集合,挨个登名造册,过了明日若还有隐姓埋名不登记者,无论他是谁,统统按汉奸罪处置!” 说完,黄孛负手扬长而去,气得施晨豪恨不得朝黄孛后背吐口口水,心里把黄孛十八代祖宗都骂个遍:你个狗仗人势的丘八,仗着朝廷有靠山眼高过顶,连我这堂堂的举人都不放在心里,等回到衙门给中堂大人写摺子时一定告上一状,就说此人打着驱赶洋人的幌子飞扬跋扈,杀人如麻,脑后天生长着反骨,留在人世一定是大清的祸害! 可惜,施晨豪这些恶毒的话黄孛一句也听不见,若是听到了一定把施晨豪供奉起来,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一针见血看出自己的本性,不仅反清、反太平、反洋人,连混沌世界都想颠倒个个,区区一个大清祸害所能概述了的? 次日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黄孛从爬起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先是接待美国旗昌洋行的大股东金能亨,把带来的九十多万的真金白银换成二百万美金支票,乐得金能亨围着黄孛像佣人似的端茶递水,恨不得脱下黄孛的袜子亲自为黄孛洗脚。也难怪金能亨如此兴奋,自从到了中国之后也没接待过这么大的生意,不说能抽多少红利,光放出去的利息也能让金能亨稳坐旗昌洋行的头一把交椅。最后金能亨临走之前送给黄孛一个金卡,说此卡是美利坚合众国旗昌洋行最尊贵的贵宾卡,认卡不认人,凡是持有此卡的人在美国管辖范围之内都是美利坚合众国最友好的客人,不仅食宿免费,连生命都受到美国武装的保护,出一点意外都是外交事件。 朱桂和方汉鼎等人为此也跟着沾上光,乘坐金能亨刚开办的船运公司专船乘风破浪离开上海,只象征性收取一点租金,连伺候朱桂等人的菲律宾女佣的佣金都是金能亨自掏腰包请的客,美得这些第一次坐洋船的大老粗们晕晕乎乎仿佛做梦一般。 等众人从码头回到英国使馆,师爷常仕节押着二十四万两白银送到使馆院内,黄孛怕穿帮试探地为常仕节介绍起安德森和约翰,笑道:“常师爷,这两位洋人都是我的好朋友,只要你开口,他俩保证为你效劳,别说三千支火枪了,就是六千枝也不在话下,而且保证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常仕节急忙朝两人抱拳致谢,一通上海话说得安德森和约翰直翻白眼,鸭子听雷一句没听懂,常仕节只好求黄孛找个通译帮帮忙。 黄孛嘿嘿一笑,当着常仕节的面肆无忌惮就开始落井下石,说道:“安德森,约翰,这位是我一位不太要好的朋友,他们想托我购买三千支火枪,我想从他身上挣点外快,你俩帮我买三千支老掉牙的前装线膛枪,越破越好,价钱抬得越高越好,开始吧!” 安德森和约翰闻听笑得前仰后合,惊得常仕节眼珠子差一点掉在地上,做梦都没想到满口粗话的丘八竟然说起洋文,吃惊地问道:“黄大人,你会说洋文?” “呵呵,对付会说一点点,要不怎么跟洋人打交道?”黄孛装疯卖傻笑道。 “公爵先生,”安德森打断两人的谈话说道:“你说的那种落伍的火枪每家使馆里都有几百支,不是扳机抠不动就是容易走火,价格还不到十块银元,你把这些破烂东西卖给人家,万一事后在战场上出了人命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没关系,我敢卖给他们就不怕惹事,”黄孛认真说道:“安德森、约翰,你俩一定要记住,在大清朝,如果想长久地闷头大财一定要懂得平衡术,谁的势力弱就把好的武器卖给谁,反之就拿破铜烂铁对付强者,让他们天天地死掐,谁也别打趴下谁,这样才能财源滚滚进腰包,幸福生活当头照。” “哈哈哈,”两人被黄孛一番比喻说的开怀大笑,安德森笑道:“我明白公爵先生的意思,我哥俩现在就去给你张罗去,每支枪就按十两计算,但愿公爵先生今晚就能过上当头照的幸福生活。” “呵呵,你俩先别着急,打走他咱们也得亲兄弟明算账,把六千枝霍尔式卡宾枪的钱款打到你们的账上,”黄孛转头又恢复兵痞的嘴脸大剌剌对常仕节说道:“我替你都谈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每支前装线膛枪就按八十两纹银交接,你回去告诉施老爷,晚上就可以派人到这里拉走军火,你可以回去啦。” 常仕节没想到黄孛谈笑间就把这么大的买卖谈妥,即感动又佩服,心中对黄孛赞不绝口,要不小小年纪就能做到总兵的位置上,看来还真有大本事,激动地抱拳作揖笑道:“黄大人真人不露相,这么大的事情弹指间就解决了,我代施老爷向黄大人表示深深的谢意,晚上我们准备在相悦楼为黄大人摆酒洗尘,还望黄大人百忙之中一定赏光!” “客气了,我现在事务缠身,实在抽不出工夫去喝这杯接风酒,你回去转告施老爷一声,就说我谢谢啦。” 常仕节这趟可不单单是为了购买军火来找黄孛,还想通过酒宴的机会把上海最漂亮的两位才女介绍给黄孛,好堵住黄孛的嘴,见黄孛不以为意急得眼珠乱转,急忙说道:“黄大人,这宴席你一定得参加!” “靠!”黄孛眼珠子一瞪寒声道:“你威胁我?” “哪敢,哪敢,”常仕节慌乱地摇手解释道:“黄大人,这桌酒席并不是我们施老爷请的,而是全上海县城二十几位富贾绅士联名宴请大人,感谢大人铲除恶势力赶走英法联军,让上海回归久违的太平日子,你要不去的话怕寒了大家的心,说不定还会怀疑我们衙门从中作梗,不让他们接近大人。” 常仕节话说的漂亮,黄孛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虽然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但是也不能得罪上海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自己这些人还要在上海呆上一段日子,搞僵了关系纯属给自己找不愉快,只好接受了施晨豪的邀请,答应天一黑就到相悦楼赴宴。 送走常仕节,黄孛跟安德森和约翰接着谈军火交易,最后决定兵分两路,张小虎等人跟随约翰驾驶小火轮去美国租界拉六千枝霍尔式卡宾枪,鲍鑫陪着安德森去旗昌洋行划转钱款。忙完这些黄孛才倒出工夫询问招聘洋人雇佣军的事情,当听说已经招到四十多人时,乐得黄孛眉开眼笑,笑道:“安德森,今晚你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我要带着他们参加一次聚会,为我撑撑门面,明日等其余的都招齐后就全部到‘日不落’战舰上开工,酬劳先付一半,等期限到了剩下的一次算清。” “黄大人,你的慷慨大方已经感动了那些洋人,他们听说后都愿意为你效劳,不过有一个人对你的这种行为大为不满,你可要小心些。” “谁?他是哪国人?”黄孛大惑不解,最大的势力都被自己清走了,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自己过不去? “美国人!” “美国人?”黄孛停滞一秒钟时间,脑海里霎时想起为清朝卖命的洋枪队领华尔,动容道:“是不是那位来自马萨诸塞州的流浪汉华尔?” “对,就是他!”安德森倒是没有太大的惊奇,接话道:“这小子几年前就卖身于大清朝,听说还娶个中国女人当妻子,现在混得风生云起,在松江府设立一个什么‘教练局’,雇洋人为教官,招募中国人为士兵,全都配备洋枪洋炮,要组成一支中外混合的军队,那些教官听说大人的酬劳比华尔的还要高,所以全都跑到咱这里了,你说他能没有怨恨?” 黄孛一点也没听见安德森说些什么,绞尽脑计搜刮华尔的信息,可惜除了这位流浪汉死于太平军手下之外,竟然想不起一点有用的信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清朝就是因为这位华尔才结束了冷兵器时代,从刀枪剑戟和少得可怜的火绳枪,逐渐换成洋枪洋炮的热兵器,趁着此人翅膀没硬之时不消灭他,那今后跟清军交战不知得死多少独立团兄弟! 想到这,黄孛打起精神问道:“你知道他现在何处?” “听说还在松江府。” 松江府位于上海的西南部,黄浦江的上游,如果能够打探出此人的具体位置,把“日不落”战舰开道他家门口,一顿大炮伺候,估计十有**让华尔步坞帮的后尘,于是兴奋地问道:“安德森,你跟华尔关系怎么样?知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我们虽然都是美国人,但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现在自称自己已是大清人,其岳父听说还是什么清廷一个大官,他一心一意为清朝效力,而我们就是做买卖,见面了也只是寒暄几句,实在不清楚此人的具体情况。” 黄孛相信安德森不会骗自己,思考片刻说道:“多谢二位提醒我,我会加倍小心的,不过若是有机会,你们给他传个话,千万别惹我,否则我让他连流浪汉都做不成!” 送走安德森和约翰,黄孛仿佛打了一场恶战似的,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找个阴凉地方盘膝坐下,习惯性拔出一根草棍叼在嘴里冥思苦想,自己已经卷进东西方势力搅合在一起的旋涡里,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稳如磐石获取最大的好处? 时间过得飞快,黄孛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直到黄淑娟和周凤连袂来到跟前才惊醒过来,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笑道:“两位姐姐是不是呆腻了想出去走走?” “咯咯咯,”二女同时出灿烂的笑声,犹如春天的阳光明媚而又娇艳,看得黄孛精神一震,就见周凤挽着黄淑娟的胳膊柔声道:“如果黄大人百忙之中陪我们逛逛夜市那是再好不过哩,就怕忙得脚打后脑勺忘记你还有两位亲爱的姐姐。” “谁说的?晚上正好有一个饭局,我就带你俩见见世面,”话没说完,黄孛就感觉不妥,急忙改口道:“参加宴会的人也没外人,除了几十个上海县的土豪劣绅和县老爷外都是我刚刚雇来的洋人,二位姐姐如果有雅兴的话我就带你们潇洒一回。” “行了,别装模作样的了,你就是八抬大轿抬我们去也不稀罕,”黄淑娟一眼就看出黄孛的小把戏,微嗔道:“你还是赶紧给我俩找个清静地方才是本分,这大院里全都是持枪携炮的大男人,我们俩想散散步都不敢出来。” 听黄淑娟这么一说,黄孛如梦方醒,使劲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失笑道:“我真是忙糊涂了,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二位姐姐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少顷,黄孛带着马坤易来到二女跟前,一本正经说道:“听坤易兄说,那掉进长江里的凯伊船长小洋楼小巧玲珑,环境优雅,不远处就是紧挨着的黄浦江和天主教堂,咱们暂时就把那里当成栖身之地,除了五十名独立团老人外,其余的全都留在这里,等今晚应付完这帮地头蛇们之后,我天天陪着你们逛风景,怎么样?二位姐姐意下如何?” “团主,今晚你还不带我?”马坤易失望地问道。 “坤易兄,我何尝不想带你在身边?”黄孛摇头叹息道:“我要是知道这么容易就立足上海,一定把大熊和许洪带出来,可惜没有后悔药,只能委屈坤易兄负起保护女眷的重任,等应付完这群牛鬼蛇神,我就让老帘头和鲍鑫替换你,怎么样?” “怎么?坤易大哥不屑跟我们在一起?”周凤柳眉倒竖掐着小蛮腰瞪视着马坤易,吓得马坤易赶紧抱拳告饶:“我就是开个玩笑,能陪二位大小姐谈天说地是我的荣幸,但愿石师傅和鲍大哥赶紧替换我忍受一下,只要坚持一天,我就把这幅弓箭无偿赠送与他!” 话音刚落,黄孛忍不住捧腹大笑,气得黄淑娟和周凤一起张牙舞爪扑向马坤易,吓得马坤易转身就逃,大院里响起久违的嬉闹声…… (本章完) 第320章 相悦楼

傍晚酉时初,荀礼秋便带着十几名衙役在“韦尔斯”桥等候黄孛,过了半个时辰也没看见黄孛的身影,气得朝手下一个劲骂娘:“这个狗官,自高自大到了极点,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等着他,他却摆起臭架子慢慢腾腾,若是有一天此人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让他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好好替老爷出口恶气!” “荀堂主儿,那儿还不是小菜一碟哎?”一位短粗胖衙役凑到荀礼秋眼前用河南口音讨好道:“用不上一个时辰,这小子儿就会烟消云散来,堂主趁着坞帮群龙无之时重新整合打散的兄弟点起香案,那坞帮帮主的位置想跑都跑不了哩,俺这些兄弟也算没白跟荀堂主折腾这么多年,恁少儿终于熬出头!” “嘘,你个河南佬什么话都敢说,万一传到施老爷耳里免不了我又得挨顿臭骂,”荀礼秋轻轻打了一下大头的大脑门,低声笑骂道:“等一会乱起来之后,你们一定要趁乱掩护刺杀的兄弟们安全离开现场,只要这该死的丘武双全的豆包大人当干粮吧?”黄孛扫了一眼衙役,摇头笑道:“施老爷也是,他就不怕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要了我的小命没法向中堂大人交代?现在的上海城恨我的人可不在少数,亏得我有先见之明,叫来一伙亡命之徒来保护我,依靠你们这点人马非得嗝屁朝梁不可,前面带路吧!” 本来有些紧张的荀礼秋听到黄孛自称自己为豆包“噗嗤”笑出声来,感觉不妥急忙打个千礼道:“总兵大人,你的威名已经传遍整个上海城,还有哪个胆大不要命的敢捋大人的胡须?您放心,别看我这些手下没当过兵,但都是六扇门里的好手,这一路上有我这些兄弟为你保驾护航,绝不会生一点意外,您就跟在我们后面,保证平平安安到达相悦楼!”打过马虎眼,荀礼秋转身呵斥道:“还什么呆?没听见总兵大人的口谕吗?赶紧驱散人群前面开路。” 霎时,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被差役驱赶的鸡飞狗跳,队伍很快穿过小东门进入繁华的闹市区,但见街道两旁的商铺栉比鳞次,各行各业应有尽有,什么酒肆、茶馆、钱庄、妓院、浴池、药铺、当铺、赌场、戏楼、大烟馆一直延伸出好几里。当队伍走到一十字路口之时,突然从人群中蹿出三个蒙面之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直奔黄孛。黄孛连瞧都没瞧,抬枪“碰”地一声把一位站在二楼凉台的黑衣人打落地下,没等尘埃落定,三位蒙面人已经被鲍鑫和老帘头打到在地,老帘头拎着一把钢刀来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还真有不要命的要暗算团主,你看看这刀,泛着蓝汪汪的光,一看就是淬着剧毒,怎么处理他们?是杀还是刮?” 黄孛接过钢刀看了一眼,见荀礼秋率领差役正掉头向自己跑来,沉思片刻把刀还给老帘头笑道:“等一等,看看这位大港督还有什么新的花样要耍?” 不一刻,荀礼秋便跑到近前,望着被生擒活捉的蒙面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栗,举起腰刀就要杀人灭口,被鲍鑫一把夺过刀踢翻在地,踩住荀礼秋的头笑道:“我们大人说你是一位里通卖国的汉奸,我们还不相信,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跳出来,你自己说,你想怎个死法?” “兄弟饶命啊,”荀礼秋没想到对方一语就道破的自己的身份,吓得魂飞魄散,狡辩道:“我是气不过这些亡命之徒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行刺黄大人,一时气愤才痛下死手,我全是为黄大人安危考虑啊,还望总兵大人明鉴!” 虽然黄孛早已做好的防范,担心自己赴的是鸿门宴,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众目睽睽之下竟敢玩阴的派人偷袭自己,气得真想朝荀礼秋捅十个窟窿,让他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可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为了独立团能够在上海站稳脚跟,黄孛一反常态嬉笑道:“岗读兄,这就是你的不对喽,要杀也得交给施大人审问后才能定罪,这三人若是被你不明不白给宰了是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就算我不予计较,你家老爷也不会饶恕于你,你说是不是?” 荀礼秋闻听有戏,急忙挣脱鲍鑫的大脚丫爬起来磕头说道:“还是黄大人英明,卑职罪该万死,差一点毁了施老爷的清誉。” 清誉?清他姥姥个誉!黄孛不肖地撇撇嘴,高声喊道:“解开三位刺客的面巾,看在荀堂主要杀人灭口的面子上,每人抽五个嘴巴,然后都他娘的给我滚蛋!” 等三位刺客屁滚尿流逃的无影无踪,黄孛冷冰冰说道:“岗读兄,荀堂主,带着你的手下继续前面带路。” 荀礼秋没想到对方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唬得屁滚尿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队伍当中的,彻底被黄孛的怪异举动搞得晕头转向,胆战心惊的大头急忙凑到荀礼秋跟前小声问道:“堂主儿,俺跑吧?这姓黄的根本不是人,喜怒不形于色下,好恶不言于表,也不知道他想用什么狠毒的招数对付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这位瘟神走了之后俺再回上海,你看中不中?” 俺河南话是我们的意思,倒不是他自己要跑,荀礼秋跟大头一起呆了五六年,多多少少明白大头的意思,苦笑道:“嗨,现在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你刚才也不是没看见他的枪法,这丘八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刀疤脸一枪毙命,你还能跑过他的子弹?” “他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哩,”大头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神奇的枪法,抱着侥幸的心里说道:“你们害怕的话那我先走一步,如果没事就都随我逃出生天去!”说完,大头毫不犹豫蹿出队伍冲入人群,感觉安全了才回头观望,还没等看清怎么回事,“砰”地一声枪响,混在人群里大头一声不吭栽倒在地,吓得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转眼间大街上空空如也,鲍鑫走到荀礼秋跟前嘲笑道:“港督,我家大人说了,听话,活!反抗,死!” 荀礼秋及众手下完全被黄孛的铁腕手段所镇住,一个个像霜打得茄子耷拉着脑袋没了脾气,乖乖地带领队伍朝相悦楼行去。队伍离开闹市区先是拐进一弄堂,然后行进在蜿蜒曲折的巷子里,狭窄的通道只能通过两辆并行的马车,两侧都是高大的围墙,黄孛不由得抬起枪口提高警惕,问道:“福来,这相悦楼怎么开在这里?不是那位‘港督’傻蛋贼心不死骗我们入瓮吧?” “黄公子,上海最高档的酒肆青楼都隐藏在偏僻寂寞之处,那繁华地段的娱乐场所都是为大众服务的,荀礼秋并没有欺骗公子。” 听福来这么一说,黄孛放下心,队伍很快在一扇大门前停住。越过围墙但见一座三层高的酒楼耸立在院落中,黛瓦粉墙,红柱飞檐,二三层的范氏栏杆旁站着一排排花枝招展的妓女,不时地朝楼下的客人打情骂俏,一扇扇紧闭的花格窗透出昏暗的灯光,再配以房檐四角悬挂的串串大红灯笼,整个相悦楼处处散着诱惑的气息。 大门口站着八名持枪拿刀的守卫,除了四名衙役外还有四名手持火枪的兵勇,从穿着打扮上看,这四位手持新式火枪的守卫既不是绿营兵也不是地方团练,全都紧衣短打扮,除了颜色不一样外跟独立团的军服到有几分相似。这四位守卫见到黄孛的洋人雇佣军后不仅没有吃惊,反而挺直身子高兴地双手举枪,向雇佣军行起西方国家的军礼来,看得黄孛啧啧称奇,急忙让福来询问缘由。 少顷,福来领着一位洋人来到黄孛跟前说道:“黄公子,那门口站岗的是华尔洋枪队的队员,你雇来的这些洋人有不少是他们的教官,他们见到自己的上司自然行举枪礼。” 黄孛闻听恍然大悟,打起精神问道:“福来,那华尔也在里面?” “不仅华尔在里面,跟随华尔一起来的还有上海道的李坊煦。” 靠!黄孛马上明白这些人都是针对自己来的,看来这次欢迎酒宴还真是一顿鸿门宴,思忖片刻对洋人说道:“詹姆斯,既然那些人有你们的旧相识,那咱们就先礼后兵,把他们的枪下了驱走即可,等咱们办完事再还给他们。” “公爵大人真是仁慈,这是我们第一次为大人出力,保证不会让大人失望。” 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雇佣军拿着高薪还真的为黄孛卖命,詹姆斯回到大门口刚刚嘀咕几句,一群洋人如狼似虎冲上去就把守卫的兵士全部缴械,叽拉哇啦一顿洋骂全部赶出百米开外,把这些守卫搞得满头雾水,站在远处敢怒不敢言,望着自己的上司代替自己站起岗来都把目光集中在黄孛身上,寻思着这远道而来的总兵大人哪来的这么大威风?连洋人都听他驱使! 此时的黄孛已经是骑虎难下,知道这么做又得得罪一股势力,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撕破脸就装疯卖傻装到底,陪这帮心怀叵测的人好好玩玩,不破罐破摔自己和独立团的命运就得被别人操纵在手里。于是黄孛留下老帘头五位独立团士兵协助雇佣军守住大门后,率领剩下的混合军杀气腾腾冲入相悦楼,把院子里凡是持有兵器的异类全部缴械软禁起来,然后换上自己的兵士,这才带着鲍鑫和詹姆斯各十名队员向站在台阶上看傻的施晨豪和师爷常仕节走去…… “施老爷,晚生来晚了一步,让你久等了,我给你赔礼啦!”黄孛双手握着折扇涎皮涎脸抱拳鞠躬,施晨豪和常仕节过了良久才清醒过来,急忙还礼。 施晨豪现在对黄孛是又敬又怕,一点都摸不清眼前的小大人是什么脾气,脸上僵硬的仿佛快要凝固了一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总兵大人能赏脸赴约真是在下的荣幸,大家都等你大驾光临呢,不过你刚才抓起来的那些人都是上海道李大人洋枪队的手下,如果让他知道恐怕不好吧?” 黄孛眼珠子一瞪,态度变得比女人的脸还快,厉色骂道:“什么李大人王八道台,我黄孛到哪里都不许有持武器的异类站在我身旁,否则我身经百战为何能够活到现在?” 骂完,打开折扇昂挺胸抬腿就走入大厅。 大厅里宽敞明亮,人声鼎沸,正对着门口是个戏台,台上几位跳舞的歌妓随着黄孛等一大帮人的拥入都停下舞姿跷足观望;过道左右摆了十几桌酒席,一群群男男女女混坐在一起也停止了嬉耍,好奇地瞧看这位搅得上海城沸沸扬扬的血腥人物。 黄孛边走边微笑着朝众人打着招呼,嬉笑道:“兄弟姐妹们,你们喝好玩好,等我忙完正事就过来敬大家一杯,到时候若是哪位陪我喝高兴了,我就赏赐他二十两银子!”说着,还朝几位穿着暴露的妓女抛去飞吻,乐得这几位妓女好像被皇上临幸了一般,笑得花枝乱颤,迎合着黄孛的飞吻不停地媚眼相送,场面顿时又变得热闹起来。 “黄大人,黄大人,我是阿洪!”一个宏大的嗓音突然在大厅一角响起,少顷何大胆一阵风刮到黄孛跟前,亲热的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眉开眼笑笑道:“都议论一会儿要来一位重要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太好了!”说着,何大胆竟抓起黄孛手炫耀道:“这位黄大人是我的再生父母,你们都听清了,过了今日,我何大胆生是黄大人的人,死是黄大人的鬼,谁胆敢对黄大人不敬,别怪我何大胆对他不客气!”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有羡慕尖叫声,鼓掌叫好声,拍桌子蹬腿起哄声,看得落在后面的施晨豪直摇头,低声对师爷常仕节说道:“兵痞,纯粹是个兵痞,不知老师为何看上这种人?你看看他那副嘴脸,不是出身妓院的大茶壶,就是混迹赌场里的混混,朝廷怎么会让这种人得势?” 此刻的大厅一片喧哗,就是黄孛再长两只耳朵也听不见有人在背后辱骂自己,搂着阿洪的肩膀微笑道:“阿洪,兄弟这么待你,给没给你争脸?” “哈哈哈,岂止争脸?我何大胆活了一辈子也没如此荣光过,你要是到我们那桌再喝一杯酒,那更他娘的牛逼上天啦!” “哈哈哈,”黄孛扯着阿洪的手大步来到跟阿洪一起的两位苦哈哈的酒桌,亲自为三人斟上酒,拍肩摸背亲热的仿佛能穿上一条裤子,举着酒杯对三位浓妆艳抹的妓女笑道:“三位姐姐今晚一定要陪好我这几位兄弟,若是让他们满意,事后我额外有赏。” 三位轻纱掩体的艳妓全都兴奋地站起身,没等黄孛劝酒全都一饮而尽,其中的一位妓女浪笑道:“黄大人放心,明早若是让他们爬起床,我荡荡女从此就金盆洗手跳出红尘,出家当尼姑去!” 一句话,尖叫的声音差一点掀翻了屋顶,气得施晨豪咬牙切齿低声骂道:“这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我请他吃花酒,他反倒训斥我一顿,拿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己身来教育我,你看看,他现在的眼神就差一点钻进女人裤裆里了,真他娘的给咱大清朝丢脸!” “施老爷,施老爷,”施晨豪没想到这时候黄孛会叫自己,吓了一哆嗦,赶紧跑到黄孛跟前赔笑道:“卑职在。” “这相悦楼这么大,又是楼上又是后院,到底酒席设在哪里?” 施晨豪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也好寻花问柳,那都是背地里干的,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眼前的丘八硬逼着和这些低级妓女喝酒,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当上海城的父母官?闻听只是让自己带路,擦了一把冷汗如释重负带着黄孛等众人朝后院走去…… (本章完) 第321章 火烧圆明园的真相

相悦楼后院,花团锦簇,翠竹生辉,一排灯火通明的平房距离相悦楼主楼竟然达百丈之远,快赶上一个绿茵足球场大小,围墙四周的古树松柏挂满了新颖别致的气死风灯,把偌大的后花园照得亮如白昼。 黄孛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当来到院落中间一座小亭时不由得顿足观望,小亭里即没石桌也没石凳,而是矗立着一座骑马持刀的关云神像,黄孛怎么看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现关老爷长了一对长长的白眉毛时幡然醒悟,用折扇猛击自己的掌心大叫道:“这不是白眉赤眼者吗?” “嘿嘿,总兵大人真是见多识广,此像正是娼妓的保护神——白眉神!”施晨豪轻蔑地笑道。 黄孛的思绪早飞到康刈子的爱妾小婉身上,一点也没听出施晨豪鄙夷的笑声,轻轻用折扇敲打着手心回忆小婉的话语:供奉白眉神的不一定有她们,但是,她们所在的青楼一定有白眉神!现在小婉四姐妹已经找到一位,就是从苗沛霖手里救出的冬菊,准备嫁给“老祖观”假哑巴蓝祈雨为妻,秋菊远在京师不用考虑,那剩下在江南的春菊和夏菊很可能就寄身此地。想到这,黄孛突然转过身一脸和气问道:“施老爷,不知今晚你要给我介绍的歌妓叫什么名字?” 施晨豪现在从内心惧怕黄孛,特别是对黄孛的微笑更是心有余悸,每当微笑之后就是翻脸不认人,胆战心惊答道:“一位叫春菊,一位叫夏菊,这两位歌妓不仅有落雁沉鱼之容,冰雪聪明之心,还各怀绝技!春菊擅乐器,夏菊长歌喉,上海城的达官显宦和豪门望族想掏重金也难见到两女同台献艺,更别说一亲芳泽了,不过凭总兵大人的才华,估计见一面或许就能打动两女的芳心。”说完,施晨豪心里一个劲笑,就你这丘八若是被她俩看中,我施晨豪天天晚上给你舔脚丫子! 可惜,黄孛一点都不知晓施晨豪内心的豪言壮语,若是知道非得让施晨豪摁下手印不可,闻听春菊和夏菊的名字立刻心花怒放,搂住施晨豪的肩膀笑道:“施老爷,咱们还是加快脚步赶去赴宴,去晚了可别让人背后说咱们重色轻友,哈哈哈……” 黄孛一边开心地大笑一边大步朝平房走去,施晨豪第一次看见黄孛微笑之后没有火,自己不仅没有受到责骂,还被黄孛搂肩搭背视为知己,感动的屁颠屁颠跟着黄孛走进宴会大堂。 大堂内一张直径达四米的大圆桌摆放中间,十几人围坐在圆桌周围,在空着的主位右端坐着一位身着四品朝服的文官,上身是八蟒四爪的蟒袍,腰系银衔镂花金圆版四片连成的朝带,打着獬豸补服,挂着一串黑不溜秋的朝珠,大约四十多岁,方面大耳,面皮修得一尘不染,也许过于贪恋声色犬马,一双金鱼眼仿佛被水泡久了泛出死鱼的颜色。不用问,黄孛已经猜到此人就是上海道的李坊煦;坐在李坊煦身旁的洋人估计就是赫赫有名的火枪队队长华尔,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黄孛,黄孛微微报以一笑接着打量着其余的宾客,见一个个锦衣秀服就猜到都是出身豪门的富贾鸿商;四名背着火枪的洋枪队队员分别站在大厅的四角。 黄孛回头朝鲍鑫使个眼神便径直朝李坊煦走去,当走到华尔身旁突然掏出左轮手枪顶在华尔的太阳穴上用英语骂道:“你这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无赖,放着你们国家南北战争不管,跑到我们大清作威作福,我现在就代表林肯总统一枪打死你这个民族败类!” 事情生的太突然,没等华尔反应过来,四名亲兵护卫已经被鲍鑫等人打倒在地,大堂里霎时人心躁动,吓得施晨豪顿足直叫娘,这兵痞好了没有片刻就原形毕露,急忙跑到黄孛身旁抱拳求情道:“总兵大人,这华尔先生是咱们朝廷钦命的副将,比你只差一级,你要是杀了他皇上定饶不过你!” “闭嘴!”黄孛面目狰狞怒斥道:“你个两面三刀的老狐狸,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干着吃里扒外的勾当,若不是看在你是我曽爷爷学生的面子上,我早已一枪毙了你,滚一边去!” 一番有理有据的臭骂,骂得施晨豪一屁股坐在地上,被鲍鑫像拎死狗似的放在空位上。 黄孛稍微往前伸伸了枪口,冰凉凉的枪口压的华尔歪着脖子斜视着黄孛,突然张口用带着江南口音的汉语说道:“黄大人,施老爷说的不错,你要杀我,你就跟长毛一样,想图谋不轨,是大逆不道!”说完,眼神求助地望着李坊煦。 不用华尔求救,李坊煦豁出性命也得保华尔平安,因为华尔是自己八拜之交杨坊的上门女婿。 杨坊,在上海可是有名的富商,拥资百万,不仅有自己的钱庄,还走私鸦片和西洋货,事业顶峰之时仿佛成了洋行买办的总代理。此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产,出巨资招聘刚刚流浪到上海的华尔组成一支雇佣军镇压小刀会和太平军,这支队伍起初由菲律宾人和外国逃兵、水手和浪人组成,打起“上海外籍军团”的旗号,后来逐渐被当地人所取代,取名洋枪队。 杨坊嗜赌如命,却聪明好学,跟到六安给黄孛送信的假洋鬼子杨维利一样,靠入教会就学会了英语,两人私交甚笃,在十里洋场可以说混得风生水起。杨坊对此并不满足,花钱又捐得候选同知头衔,因为镇压小刀会和太平军有功,官运跟买卖一起飙升,几年时间就由同知升为道员,翌年又加封盐运使衔,可以说是比胡雪岩出道还早的中国第一位红顶商人! 为了笼住华尔,杨坊把自己年仅二八年纪的女儿嫁给华尔为妻,生了一男孩取名杨清合,取意洋人跟大清世代交好,其取名之人就是李坊煦。 李坊煦岂能眼睁睁看着华尔死在黄孛的枪口之下?从第一眼看到黄孛时就嗤之以鼻,对黄孛一身稀奇古怪的打扮就感不悦,用力拍打一声桌面厉色喝道:“放肆!看在中堂大人的面子上我们尊称你一声总兵大人,把主位让与给你,可是你给脸不要脸,竟然当着这么多名人豪绅动起粗来,你视朝廷王法为何物?难道你真要反了天不成?” 黄孛对李坊煦的话根本不屑一顾,把脸凑至华尔面前惊叹道:“你会说汉语?” “我不仅会说汉语,还娶了个中国女人当老婆,生了个孩子叫杨清合,怎么地?” “噢,原来是一位归化入籍的中国公民,”黄孛恍然大悟,收起枪拍拍华尔的肩膀笑道:“呵呵,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都是自己人,兄弟莽撞啦,一会儿我自罚三杯,为我第一次见到的华籍美人赔罪。” 话毕,黄孛趾高气扬朝留给自己的主位走去,到了跟前拉开椅子,突然抬腿一脚把刚松了一口气的李坊煦踹翻在地,华尔见自己的长辈加上司挨打,倏地站起身,还没等迈开步,“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华尔的鼻尖“嗖”地飞了过去,吓得华尔一屁股重新坐回位置。 黄孛吹了吹枪口笑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倨傲无礼,目无长官的下属对我不敬,一个小小的四品道台竟敢谩骂二品大人,真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你……”李坊煦没想到黄孛竟敢打自己,气得一时语噎,过了半天才用手指着黄孛怒斥道:“你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蛮横无理武夫,咱大清朝向来有武不压文之说,你官职再大也是一名武夫,永远当不了文官,就算提督大人来了也得跟我称兄道弟,礼尚往来,你却敢对我动粗,我要告你!要弹劾你!!” “噢,”黄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扶起李坊煦赔笑道:“多亏李大人提醒,我还以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哩,不知者不怪,一会儿我为所有被我惊吓的叔叔大爷们赔礼道歉!”黄孛转过身对施晨豪说道:“施老爷,人都到齐了,赶紧说两句开宴吧。” 此刻的施晨豪哪还能说出一句话?先是自己被臭骂一顿,紧接着是踢翻李大人,一枪又差一点要了华尔的小命,自己稍有不慎就得梦赴南柯,吓得一个劲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好,既然施老爷有难言之苦,我就借花献佛说两句开场白,大家都把酒端起来,若是感觉我说的好,大伙就鼓励鼓励我,都他娘的给我干了!” 黄孛摘下头盔丢在地上,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抓起一只鸡腿撕咬一口,挥舞着左轮手枪开始大放厥词,嚷道:“我黄孛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上海,就是要免去你们这些人的弥天大祸,救你们于水火之中,”望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样子,黄孛又咬下一块鸡肉说道:“你们也许不知道,当初我率领一百多弟兄前去拜访中堂大人时,并不知道英法联军已经打败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经京师东北郊直扑圆明园……” “信口雌黄,那京师周围驻扎着几十万驻军,岂能这么容易就败下阵来?”李坊煦睨斜着黄孛嘲笑道。 “嘿嘿,李大人有所不知,”黄孛边吃边挥舞着左轮手枪侃道:“起初英法联军的确在八里桥遇到了顽强反抗,从早上辰时一直打到第二日午时,打得那是日月无光,血流成河,最后僧格林沁率领的一万多满、蒙马队和两万多八旗兵被英法联军打得溃不成军,激战中胜保连中数弹大败而逃,是死是活到现在也无人知晓,皇上怕全军覆没赶紧命令僧格林沁和瑞麟率领残兵败将撤离京师,于是,英法联军兵不血刃占领了京师。” 起初大伙都抱着看耍猴的态度欣赏黄孛的表演,等听到黄孛有鼻子有眼讲述战斗经过时都被吊起来胃口,什么僧格林沁、胜保、瑞麟,甚至连咸丰都抬了出来,众人不由得相信了五层,见黄孛突然自顾自又开始吃喝起来,有性急的忍不住问道:“总兵大人,那后来呢?” “后来嘛……”黄孛一脸饕餮相,仿佛八辈子没啃过鸡腿似的,急的众人恨不得把盘里的鸡腿连汤汁全都扣在黄孛头上,直到黄孛啃完鸡腿,添净手上的油迹才缓缓说道:“后来等我到了长江边上才收到从京师传来的恶讯,这帮可恶的英法联军竟然一路杀进圆明园,在路过贤良门时遭到圆明园技勇八品领任亮所率领的太监抵抗,你们想想,几万蒙古骑兵都被英法联军打得丢盔卸甲,几十个太监岂是洋人的对手?全他娘的以身殉职,躲在里面的管园大臣文丰见大势已去,一头扎进福海投水自尽,嗨!”黄孛摇头晃脑叹息道:“就是可怜了那些貌美年轻的宫女了,被这帮洋畜生糟蹋完之后全都扔进火里跟圆明园一起烧的干干净净。” 这番话说完,大伙已经相信了八分,连李坊煦都露出惊愕的表情,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低声问道:“那京师离长江远隔千里,谁这么快就能把信递到你手里?而且知道的这么详细?” “李大人,咱们同朝为官我也骗不了你,你知道皇上最信任军机处里哪位大人?” “当然是恭亲王奕沂和户部尚书肃顺了!” “错也!他们几位只不过权高位尊,资深望重而已,真正被皇上欣赏的是小小的章京那得生,因为皇上把自己最喜欢的宫女都赏赐给了他,让他在圆明园里**,你们说说朝廷上百名大臣何人有此荣耀?”说话间,黄孛伸手又要抓鸡腿,急的连站在不远处的鲍鑫都忍不住笑道:“团主,等你讲完了再吃不行吗?”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转脸朝鲍鑫挤眉弄眼,笑道:“听人劝吃饱饭,我他娘的暂时不吃了,接着给你们讲述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桃园结义冒死传鸿毛的义举。” 黄孛把枪插进腰里,一本正经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侃侃而谈:“给我传信的正是我的八拜之交那得生,给他讲明真像的就是那位死里逃生的宫女。听此宫女说,那些闯进圆明园的洋人不仅仅是官兵,还有随军的牧师和书记员等闲杂人员,他们为了攫取财宝,从四面八方涌进圆明园,见什么抢什么,什么金银财宝,织锦绸缎,什么古董瓷器,翡翠珍珠,甚至连皇上和慈禧的尿盆也不放过,全都大包小包扛出京师,实在背不动了就抢来马车一车一车拉到军营里。为了毁尸灭迹,他们最后一把火点燃了圆明园,这把大火一连烧了三天三夜,烧得那个惨啊!连附近的清漪园、静明园、静宜园、畅春园及海淀镇均被烧成一片废墟,嗨,真是人间一场浩劫!” 在座的除了鲍鑫等黄孛亲密之人知道黄孛在说谎之外,其余的全都对黄孛的话信以为真,就连鲍鑫都怀疑起自己来,这一路上黄孛可从来没收到一封书信,他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清楚楚?仿佛亲眼看见一般? “等我们到了上海之后,”黄孛接着开始煽风点火,一本正经说道:“我又接到一封密信,告诉我英法联军从京师撤离后就准备到上海再抢掠一次,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觉得这世上做什么买卖都没有做强盗来钱快,一夜就可以暴富,而且享用终身。我一听当时就急眼了,我们中国人也都不是软蛋捏的,凭什么只允许他们放火,就不许咱们点灯?就兴他们抢咱的,就不许咱抢他们的?我一气之下,登高一呼招来七八千有血性的好男儿向英法租界开了第一枪,扣下他们所有的财富,赶走所有的英法联军,从此以后大伙可以放心地在上海安居乐业,只要有我黄丘八在,就不许他们踏进上海一步!” “哗……”一顿口若悬河的演讲,听得大堂里所有的人群情激奋,热血沸腾,全都忍不住拍手叫好,连被黄孛踹一脚的李坊煦都忍不住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总兵大人如果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且让我满意,我李坊煦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赔不是。” 黄孛没想到眼前的李大人还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的英雄好汉,抱拳笑道:“请李大人赐教!” “黄大人说到了上海之后又收到一封信,而且是关于英法联军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我想这消息不可能还是你那八拜之交的章京那得生传递给你的吧?” “那是当然,他也不是洋人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晓洋人的秘密?黄孛凑至李坊煦耳旁小声说道:“坞帮帮众在上海是洋人的走狗,是洋人的耳目,而我在英法联军里也有眼线,可惜战争没结束之前我不能把他的名字告诉你,但是我可以保证,等英法联军回到上海,我就可以把他叫到你跟前,你可以让华尔亲自询问一下,看我有没有一句假话?” 黄孛说的真是滴水不漏,连黄孛自己都觉得是真的,心里暗暗窃笑毕乃尔,万一以后要穿帮的话,只能委屈大长腿毕乃尔背这个黑锅了,谁让你想当我姐夫呢? (本章完) 第322章 逼走洋枪队

黄孛算盘打得精明,李坊煦也不是傻瓜,暗自盘算黄孛所说的真假,怎么分析都合情合理,慢慢忘却刚才的不愉快,笑着释怀道:“黄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咋说咱们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你是打洋人还是我们杀长毛,其实都是为了大清社稷所考虑,刚才你那一脚我就不予计较了,就当被野驴踢了一脚,我李坊煦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赔个不是,干了这杯酒!” “哈哈哈,”黄孛见李坊煦被自己真真假假一番话说得折腰屈服,忍不住开心大笑,针锋相对说道:“李大人,你知道野驴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吗?” “烂蹄子嘛。” “错也,野驴最厉害的并不是它的蹄子,而是鞭!” 话音刚落,全场笑翻了天,连李坊煦自己都笑弯了腰,众人见两人冰释前嫌,都跟着一起起哄,气氛立刻变得融洽起来。大伙推杯换盏轮番敬黄孛,黄孛赶鸭子上架冒充豪爽,一轮下来就已经头重脚轻,知道自己再不控制酒量非得坏了大事不可,于是放下酒杯高叫道:“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这些文人骚客轮番灌我这个粗人,他奶奶的还有没有天理可讲?今日欢迎酒宴就到此为止,谁愿意喝他娘的自己喝去,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大家若是好热闹,就等我办完事情之后再与你们大战三百合!”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李坊煦望着黄孛左摇右晃的样子笑道。 “李大人,都说一山难容二虎,这上海县巴掌大点地方根本容不下咱们两方人马,虽然都是为了大清社稷抛头颅洒热血,但是碗里就这么多肉,你们多吃一口,我们就得他娘的挨饿,我们吃饱了你们洋枪队也得喝西北风,所以,在没打败英法联军之前,上海只能驻扎一支队伍,你说怎么办?” “黄大人,你的意思是在英法联军返回上海之前咱双方必须有一支队伍离开上海?” “不错,正是此意!” “黄大人,这可不行,”华尔急忙说道:“我们洋枪队所有的粮饷都靠我岳父支撑,而他的家业都在上海,你让我们离开上海,谁给我们粮饷?” “靠!”黄孛掏出左轮手枪砸在桌面上咆哮道:“你这个汉奸,不,你这个美奸,道还没划下呢你就他娘的前怕狼后怕虎像个娘们似的,还怎么身先士卒冲锋陷阵?难道咱俩决斗一场才能决定哪方去留?” 不知黄孛酒喝多了还是脾气大涨,抓起左轮手枪轻车熟路倒出弹仓里的所有子弹,随便拿起一颗压上膛,右手快转动弹夹突然迅合上,举起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啪”地一声就扣动了扳机,竟然没响,乐得黄孛扭了两下屁股把枪扔给华尔大笑道:“该你了!” 黄孛的疯狂举动来得太突然,从掏枪到扣动扳机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鲍鑫等人反应过来之时,左轮手枪已经躺在华尔面前,吓得独立团众将士惊恐地望着黄孛,大气都不敢出。 大堂里不仅鲍鑫等人害怕,所有的富贾鸿商都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望着黄孛,心说要不连李大人都敢踢,原来这小子连自己都不放过,以后若是见到此人,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否则非得被这混小子玩死不可。 要数最吃惊的莫过于李坊煦和施晨豪二位了,施晨豪当场就滑倒座椅下,李坊煦则慌忙站起身摇晃双手叫喊道:“华尔住手!” 此时华尔已经把枪顶在自己脑门上,嬉笑道:“黄大人,不就是玩转盘吗?我从十六岁周游世界,在墨西哥和克里米亚打过仗,当过法国的雇佣军,也当过海盗,什么世面没见过?”说着,也扣动了扳机,竟然也没响,笑呵呵把枪推给黄孛笑道:“来吧黄大人,我华尔可不是被吓长大的。” 李坊煦在黄孛伸手之前一把抢过左轮手枪,藏在身后声嘶力竭喊道:“都疯了?不就是选择一种方式决定一方的去留吗?何必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再说输的那方也不是永远不回上海,有必要拿自己性命做赌注?你俩既然喜欢玩枪,那就找一个固定目标一决高下,就像辕门射戟那样,以枪法定输赢,谁输了就暂时离开上海,怎么样?” 黄孛闻听差一点笑出屁来,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斜视着华尔,满眼都是轻蔑的眼神,华尔傲慢地站起身笑道:“黄大人,你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射出的子弹比你吃的咸盐还要多,你要是敢跟我较量,我可以让你三枪,只要我输一次就率领洋枪队离开上海。” 此时的黄孛酒已经醒了大半,对自己刚才冒失的举动都感觉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会扣动扳机呢?这万一响了不说自己是钻回盗洞还是徜徉奈何桥,对不起的人可太多了,伸出叩响扳机的右手低头凝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黄大人,怎么了?难道你不敢比试?”华尔见黄孛呆若木鸡的样子调侃道:“要不我让你五枪?” 黄孛对自己的枪法充满了信心,但是可不敢小视华尔,毕竟人家是玩枪的老祖宗,万一一着不慎,自己全盘计划就得打乱,灵机一动抓起酒壶嘴对嘴“咕咚咕咚”连灌好几口,抬腿就朝外走,还没迈出两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趁机吐出口中的白酒叫骂道:“他姥姥的粪蛋,谁把尿撒在这里了?害得老子摔了跟头。” 鲍鑫等人不知黄孛在演戏,急忙冲上前扶起黄孛问道:“团主,你没事去吧?要不让我跟他比试?” “不用,”黄孛摇摇晃晃推开鲍鑫笑骂道:“你瞧他那个熊样,长得歪瓜裂枣的,像刚生下来就被门挤了,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胜他,你们让开!”说着,黄孛偷偷掐了鲍鑫一下,疼得鲍鑫一咧嘴,这才反应过来黄孛是在演戏,于是松开手带着众手下退到一旁。 少顷,大伙全都来到宽敞的后院,黄孛指着百米开外一颗挂着灯笼的大树说道:“华尔,咱俩就打那灯笼,谁打中了就算他娘的谁赢。” 黄孛指着那颗大树是棵千年古树,枝叶茂密,根茎粗大,估计没有五六人难以合抱,枝干上挂了十几盏五彩缤纷的灯笼,在晚风吹拂下东摇西摆,华尔瞧了一眼笑道:“虽然目标小点,但是有灯光照亮还是不难击中,黄大人请把!” 黄孛晃着身子转过身失笑道:“华尔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打那挂灯笼的线绳。” “啊?”华尔惊呼道:“那线绳连看都看不见,如何打中?” “嘿嘿,你他娘的看不见,难道我就能看见?”黄孛醉眼朦胧嘲笑道:“既然你射出的子弹比我吃的咸盐还要多,那你就先露两手让我们开开眼,一枪不行就打两抢,两抢不中再打三枪,什么时候打中了我再凑凑热闹,看咱俩谁用最少的子弹击中线绳,来吧!” “呵呵,黄大人这是临死还想拉个垫背的,好!我就陪大人玩玩,”华尔伸手笑道:“把你的霍尔式卡宾枪借我一用。” 华尔是美国人,当然对自己国家生产的火枪性能了如指掌,张嘴就要来自己得心应手的武器,一边装填弹药一边问道:“黄大人,如果咱俩打了半天谁都没打中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打到天亮吧?” “嘿嘿,你想打我还舍不得子弹呢,三枪之内分不出输赢就算你胜!” 要搁往常,黄孛敢夸下海口一枪定输赢,可是面对着黑暗之中不停摇晃的细线心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别说看不着,就是看着了也是五五开,好在黄孛的枪法并不是靠眼神,而是感觉,对自己的感觉充满着信心,为了以防万一才说出三枪之数。 华尔摇摇头不再言语,端起枪稳如泰山瞄向目标,等彩灯回到垂直位置时扣下了扳机,可惜没打中,彩灯继续东摇西摆,华尔一口气打出三枪,全都落空,最后又装填一颗子弹笑道:“黄大人,你出的这个刁钻主意实在难倒了我,最后一枪就让我打打灯笼过过瘾。” “砰”地一声,彩灯应声落地,翻到的蜡烛瞬间点燃了纸质灯罩,黑暗的大树下立刻充满一片光明,黄孛一眼就现在火光之上一根细细的线绳,急忙接过火枪装上子弹,连瞄都不瞄,一枪就把这盏灯笼打落在地。 黄孛这一枪不仅打得聪明,还打出运气,正好在彩灯摇摆到中间时被打断挂线,直上直下落在地上竟然毫无损继续散着光明,顿时引起满场惊呼,紧接着赞誉之词铺天盖地滚滚而来,把黄孛美得又连三枪,枪枪中的,三盏燃烧的灯笼把方圆一丈之内照如白昼,仿佛为黄孛精湛的枪法欢呼喝彩。 现场除了华尔外,熟悉火枪性能的还有像詹姆斯等黄孛雇来的洋人,几人都看出了黄孛的投机取巧,但是对黄孛神奇的枪法还是心有余悸,虽然后三枪打得是灯笼,但是所有被打中的目标没有一枪靠瞄准打下的,全都是随心所欲抬手就有,简直是闻所未闻神鬼莫测,把华尔看得直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坊煦文官出身,却一直跟着华尔的洋枪队东征西讨,对火枪也是了然于胸,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的神技,比洋人教练还厉害,输的心服口服,抱拳说道:“黄大人,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神技?都说养由基百步穿杨,可惜只是传说而已,今日黄大人让我大开眼界,老夫输的心服口服,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来是有真本事的人!” “多谢李大人夸奖,侥幸而已,侥幸而已,哈哈哈……”黄孛谦虚两句之后忍不住意气风大笑起来,一脸的得意。 “黄大人,若不是你身居高位,我一定下重金聘你到我们的洋枪队执掌教鞭,用不上一年就可以让洋枪队脱胎换骨,勇冠三军。” “呵呵,我这个人野惯了,可受不了那些狗屁条条框框束缚,”黄孛心中暗笑,我这枪法就是教一辈子也教不出一位神枪手来,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打得这么准,如何教别人?再说就算能教会,也不能教你们这些事后成为独立团对手的敌人!“李大人,再说像我这样有大能耐的人,你怎么能聘用得起呢?” 李坊煦没听出黄孛调侃的意思,还以为有戏呢,急切地问道:“黄大人的意思只要我们出得起价钱,你就答应我到洋枪队来执掌教鞭?” “谢谢李大人的盛情,免了!” 李坊煦还不死心,继续追问:“你说个数。” “哈哈哈,你这穷酸文人真是啰嗦,我想要两千一百万两白银你出得起吗?” “你……”话不投机半句多,刚才还相处融洽的气氛转眼间针锋相对,气得李坊煦抓起华尔的手就朝酒楼走去,走出不远突然转过身冷冰冰说道:“黄大人,说过的话算数,明日我就让华尔率领洋枪队离开松江府,不过你是不是把我的手下都放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还能客套两句?” “呵呵,李大人气性还不小,那两千一百万两白银是咱大清朝被洋人抢走的,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想要这么高的报酬,只是想提醒大人,咱华夏最大的敌人并不是什么太平天国、捻军,而是外夷,好钢用在刀刃上,花钱花在节骨眼上,望李大人三思。” 黄孛挥下手,让鲍鑫和詹姆斯放走那些被缴械的洋枪队队员,为了少生枝节,连火枪一起还给华尔,等李坊煦和华尔率领的洋枪队离开相悦楼,黄孛朝剩下的富贾鸿商们笑道:“今晚这顿欢迎酒宴让大伙受惊了,其实我这个人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飞扬跋扈,内心善良的像小女子似的,对待朋友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你们回去之后多替我美言两句,就说上海城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被我黄孛包了,决不允许任何人受到洋人一点欺负,你们都回去吧,我还有正事跟施老爷商讨。” 众人对黄孛的感官也说不上好坏,反正对黄孛是敬畏有加,一个个客客气气与黄孛告别,急忙回去与家人讲述今晚所见的奇闻乐事。 众人刚刚离开后院,黄孛留下鲍鑫等人守住后院,迫不及待带着施晨豪回到大堂,屁股没坐稳就心急火燎地问道:“施老爷,现在这屋里只剩下咱们二位了,你赶紧把那两个歌妓叫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多才多艺,貌若天仙!” 施晨豪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眼前这个小大人是这种德性,死也不会把春菊和夏菊介绍给黄孛,不是怕黄孛虐待二女,而是担心二女不从被黄孛一枪结果了性命,到时候黄孛得罪的不仅仅是全上海有钱有势的达官贵族,连自己都跳进黄河洗不清,成了黄孛助纣为虐的帮凶。可是,事已至此,施晨豪已经没有退路可走,硬着头皮说道:“总兵大人,这两位歌妓眼高过顶,若是她俩不愿意你可不能霸王硬上弓,否则大人会得罪上海所有的有钱人。” “呵呵,施老爷放心,别看我杀人如麻,但是对待女人却格外地温柔,你就放心地去招来吧!” “那好,我马上找老鸨安排,”施晨豪点头哈腰凑到黄孛跟前讪笑道:“总兵大人,我还有件事情想求大人。” “靠,婆婆妈妈的哪来这么多事,快说!” “日后若是大人见到为师,一定替我保守购买火枪的秘密,中堂大人最恨没能耐的手下,我代表我一家八十口人谢谢您啦!”说完,施晨豪竟然给黄孛行起跪拜礼来。 黄孛撇撇嘴,心里暗骂施晨豪老奸巨猾,为了怕贪污暴露还美其言自己没能耐,真替曾国藩寒心,这么大一个人物竟然收下这么一只蛀虫,实在对不起曾国藩的威名,站起身扶起施晨豪笑道:“去吧,我替你保守秘密就是,但愿你能领我这份情。” “那是,那是,卑职铭记大人的恩德永世不忘!” 施晨豪回到相悦楼二楼雅间,找到常仕节说道:“师爷,你赶紧写封密信,要简明扼要,就说黄孛正在相悦楼后院**,派一个精灵点的兄弟把信投递给黄孛的姐姐和夫人,千万别暴露了身份,事成之后告诉他老爷有重赏!” “老爷,如果总兵大人一怒之下伤着春菊和夏菊怎么办?” “嗨,咱们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了她俩?”施晨豪想想也肉疼,自己下了那么大本钱连手都没摸一下,却稀里糊涂被搅进这场莫须有的争斗当中,归根结底都是那该死的丘八打乱了自己平静的生活,让自己鸡飞蛋打,想想就恨得黄孛咬牙切齿,冷哼道:“如果这个丘八真不懂怜香惜玉,对两位丽人下手,那咱就把这个消息添油加醋传播出去,让他在上海变成孤家寡人!” (本章完) 第323章 春菊和夏菊

送走师爷常仕节,施晨豪让手下喊来老鸨。 少顷,一位四十多岁,浓妆艳抹,体形肥硕的婆子走进雅间,福个礼笑道:“老爷,你吩咐我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到后院献艺?” “嗨,金婆子,有一句话我不得不提前提醒你,一会儿春菊和夏菊两位姑娘到后院后,伺候的可是浑身长刺的混世魔王总兵大人,陪喝陪睡不可避免,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金婆子闻听真个慌了,甩着粗如水桶的腰肢扭到施晨豪跟前,鼻涕一把了一把干嚎道:“施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老娘花在她俩身上的银钱没有一万也有两万,到现在还没接过一个正经客人,不为娼便罢了,何苦又害我人财两空?如果不是见她俩性格刚烈,怕出了人命,老娘早派人破了她俩的瓜,何必便宜那个总兵王八蛋!” “嘘……”施晨豪嘘声道:“你个婆子声音小点,这相悦楼四周都是他的耳目,他连杀洋人都不眨眼,万一被他知晓了,烧了你这座酒楼还不是小菜一碟?赶快去叫来春菊和夏菊,去晚了连你都要大祸临头!” 金婆子也许真急了,走在廊道里还扯着嗓子悲号:“我的天啊,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刚刚熬出头就碰上煞星,老天爷你睁睁眼,打个雷劈死我得了,哇哇哇……” 等施晨豪带着春菊和秋菊走进后院堂厅,大厅里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张铺着粉红色餐布的茶几上重新摆上清淡酒食,除了黄孛一人坐在茶几后执笔狂书外,整个屋内空无一人。 施晨豪没想到脏话连篇的丘八竟会写字,好奇地凑到跟前仔细瞧看,但见一行行行楷字字透骨,笔势豪迈,犹如蛟龙盘曲,一飞冲天,惊奇地问道:“总兵大人也能翰林调墨,宰相调羹?” “呵呵,施老爷,兴致勃,随物赋形,为两位才貌双全的美女助助雅兴而已,献丑了!”黄孛拿起写好的歌词用嘴轻轻吹干墨迹,抬起头仔细打量两位亭亭玉人。 二女都二八年纪左右,一位身穿缟素轻纱,一位身穿淡绿色衣,肌肤似雪,颜色如花,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娇容,只不过一位体态丰满,一位体形娇弱,都有落雁沉鱼之色,羞花闭月之貌,果然是两位才色兼全的大美人! 丰满者怀抱古筝,娇弱者手执琵琶,两人也正打量着黄孛,见黄孛只是跟自己仿佛的年轻公子,同时蹲个福,丰满者笑道:“外面传说从六安来的总兵大人是位吃人的魔王,我俩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呢?说公子是位进京赶考的秀才还差不多哩,咯咯咯……”说完,二女掩口窃笑。 黄孛站起身摇着折扇,缓缓道:“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都说红颜薄命,那是她们没遇到红颜知己,如果遇到像我这样的白马王子,吃人的魔王也会变成翩翩公子,你说是不是施老爷?” 黄孛变身变得也太快了,把施晨豪看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黄孛把写好的歌词递给施晨豪微笑道:“麻烦施老爷把这《月儿高》递给二位姐姐,正好今晚大好月圆,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要跟二位姐姐把酒言欢。” 施晨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宣纸递给二女的,还没等清醒过来,就被二女推出大门,咯咯笑道:“施老爷走好,我们姐妹俩看厌了衣冠禽兽,冷不丁遇见了一位吃人的魔王颇感新奇,万一黄公子想吃我俩,我们再喊救命让你充当护花使者。” 施晨豪彻底晕了,迷迷糊糊走到一位独立团士兵面前问道:“这位军爷,你们大人认识春菊和秋菊?” “施大人请!”士兵指着酒楼不冷不热说道。 施晨豪不死心,又来到鲍鑫面前问道:“这位将军,你们大人真是一位武夫?” “呵呵,这这么说呢?”鲍鑫学着黄孛的口气调侃道:“去年皇上派来一位出身翰林的钦差大臣,在黄家大院住了一夜就拜我们大人为师,你说他是武人还是文人?” 施晨豪失魂落魄走到酒楼后门口,从平房里突然传出琵琶和古筝合奏的声乐,随即响起春菊和夏菊那熟悉的天籁之色:命苦嫁错郎,空房暗断肠,棒打鸳鸯散,飘零去何方。颠簸流离,何处是哀家。对镜寻缘,泪水敲惆怅。梦里辗转反侧,几度蹉跎,哎呦呦,孤苦零落。牛郎织女年年会,孤灯寡影慢慢长。 古筝如歌如咽,琵琶似悲似泣,真是唱不出的委婉,泣不完的悲伤,听得施晨豪顿足不前,泪流满面,真想冲进屋内一问究竟! 曲毕,黄孛把梨花带雨的春菊和夏菊让到饭桌旁坐下,亲自斟上茶柔声道:“二位姐姐芳名如何?为何对我如此亲切?” 丰满者欠下身说道:“贱女夏菊,她叫春菊,公子出身黄家大院,跟康老爷一起被朝廷钦命为六安的知府和副将,小婉是康老爷的相好,刚才一见面就把小婉姐最喜欢的《月儿高》赠与我俩,不用猜就能知道黄公子不是外人,见着你就像见到亲人似的,你说能不亲切吗?” “噢?难道二位姐姐跟官场上的人也有交往?”能点出自己和康刈子的家史,除了通过朝廷的邸报了解外别无他途,怪不得小婉当初对二女赞不绝口,看来还真有些门道,一句话就勾起黄孛的兴趣,满面含笑问道。 “交往的人多去了,为什么要告诉你?”娇弱的春菊揉搓着香帕微嗔道:“夏菊姐把你当亲人我可没答应,除非你……” 话说半句,夏季轻轻碰了春菊一下,二女顿时闭口不谈,眨着泪水涟涟的美目紧张地注视着黄孛。 “呵呵,二位姐姐真是冰雪聪明,怪不得全上海的达官显宦和豪门望族趋之若鹜,果然与众不同,”黄孛掏出精雕细琢的镂金项链举在空中笑道:“康夫人说过,她有四位最要好的四姐妹,分别叫春菊、夏菊、秋菊和冬菊,每人都有一串这样的项链,见物如见人,虽然你俩也叫春菊和夏菊,但是为了防止宵小之徒冒名顶替,我得亲眼见到实物才放心,春菊姐想认我这个亲人我还不答应呢!” 春菊和秋菊见黄孛拿出信物,大喜过望,也不避讳黄孛,当着黄孛的面解开衣领,从粉颈上各自解下一串镂金的白眉赤眼神凑到一起,三串一模一样的项链终于拥抱在一起,高兴的二女破涕为笑。 春菊用香帕擦干眼泪急迫地问道:“黄公子,小婉姐姐真的嫁给康刈子了?” 丰满的夏菊泼辣大方,娇弱的春菊天真烂漫,若不是身在相悦楼,黄孛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两女是卖身的歌妓,不由得兴起怜香惜玉的念头,暗自誓一定救二女脱离火海投奔新生活。 “你俩猜的不错,现在小婉已经正式嫁给康刈子为妻,生活过得美满幸福,她时刻挂念你们几位失散的姐妹,好在我机缘巧合已经帮你们找回冬菊姑娘,现在正跟小婉在一起,如果再找到远在京师的秋菊就可以让你们相聚一堂,共享幸福时光!” 两人闻听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越哭越是伤悲,最后竟然变成泪落如雨,放声恸哭,哭得黄孛心乱如麻莫名其妙,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才止住悲伤,夏菊牵着春菊的手重新拜谢黄孛,夏菊道:“黄公子,谢谢你的好意,我这位多情妹妹已心有所属,与一位落魄儒才私定终身,去岁赴京赶考至今音信皆无,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知是死是活,约好了三年期限还剩两年,怎么都得等到后年秋闱后才能决定去留。作为她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我只能陪着她熬过这段日子,倘若日后等回春菊的情郎,我们一定携手前去六安与几位姐妹团聚。” 痴情女子负心汉,考不上或许还能回来吃一位歌妓的软饭,真要高中了有几个能像刘墨林那样对待苏舜卿?那还是碰上了明君,网开一面,就这样也还是落个悲惨的结局。 黄孛听完夏菊的话不胜唏嘘,知道自己说再多的理由也劝不了情窦初开的春菊,叹道:“都说人生最苦是离别,但愿春菊姐心想事成,不过就让你俩这样留在上海我可不放心,我想送你们一件礼物,有了它,也许不用你们北上六安就能见到你们的姐妹们。” “什么礼物?”二女异口同声问道。 “呵呵,春菊姐姐,不哭啦?” 一句话说得春菊矫扭起来,扑闪着还挂着泪水的睫毛说道:“有这么好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哭什么?” “哈哈哈,你俩听好了,”黄孛一本正经说道:“我们在上海最多只能呆上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就要打道回府,留下你们孤苦伶仃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我准备把公共租界一套洋楼赠送给你俩,同时托人帮你俩抬入美国籍。这样,无论是官府还是有钱的土豪都不敢再难为你俩,甚至洋人也不会欺负你们,怎么样?是不是比抬籍入旗还实惠?” 不仅仅在清朝,上溯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妓女能脱去贱籍比登天还难,二女没想到黄孛一句话就能帮自己脱去贱籍变成洋人,先不说背不背叛祖宗,最起码做为社会最底层的妓女从此不再受人欺辱,这份功德可比赠送一套洋房还贵重,喜得二女又要跪拜谢恩,黄孛急忙伸手搀住,三人免不了有了第一次肌肤相触,没等黄孛松开手,突听前院传来厮打之声,离老远就能听到阿洪嚎叫的大嗓门:“我草你姥姥的,竟敢对团主夫人动手动脚,拿命来!” 一声团主夫人,吓得黄孛急忙松开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大堂,二女紧随其后也来到院落,就见酒楼后门冲出一伙人,当先的正是黄淑娟、周凤和护卫身后的马坤易。 黄孛私会春菊和夏菊的事情只有施晨豪知道,不早不晚这时候黄淑娟和周凤赶来,十有**是施晨豪走漏的风声,至于为什么黄孛也没时间细想,朝守护周围的鲍鑫等人喊道:“你们过去看看,是哪位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调戏我家娘子,都给我抓到这里来,我不大卸他娘的八块难解我心中之气!” 没等鲍鑫等人冲进酒楼,手执九节鞭的周凤和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根棍子的黄淑娟气势汹汹直奔黄孛和二女而来,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劈头盖脑就向春菊和秋菊打去,周凤口中还念念有词:“我让你俩个坏女人勾引我男人,看我今日怎么打死你们!” 黄孛也来不及询问周凤和黄淑娟为何来到此地,伸开胳膊挡在二女面前喊道:“住手!” 女人起飙来比老虎还凶,隔着黄孛噼里啪啦打将过去,连黄孛都挨了两下,气得黄孛左拥右抱一下子把周凤和黄淑娟一起搂进怀里,喊道:“小婉姐姐,康夫人,你快出来!” 别说,黄孛这一招声东击西之计还真管用,黄淑娟和周凤闻听赶紧收手,黄淑娟急忙问道:“康夫人来了?在哪了?” 说话间,鲍鑫、马坤易和阿洪等一大帮独立团士兵拖着五六位衣着华服的纨绔子弟来到后院,每个人脸上都被打的鼻青脸肿,黄孛也顾不上仁义礼教了,把周凤和黄淑娟的脑袋搂近跟前小声说道:“被你俩打的二位姑娘就是春菊和夏菊,是小婉所说的失散多年的好姐妹,你俩赶紧扶起她们进屋劝慰一番,等我处理完这些畜生就找你们。” 周凤和黄淑娟闻听羞愧难当,知道错怪了黄孛双双扮个鬼脸挣脱黄孛的搂抱,一人扶起一位狼狈逃进屋内,关门的刹那间周凤探出头指着躺在地上一位贼眉鼠眼的公子哥说道:“数这小子不是东西,刚才嘴上不干不净不说还动手摸你姐姐的脸,你自己看着办吧!” 黄孛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拣起黄淑娟丢在地上的木棍走到贼眉鼠眼跟前,抡起棍棒一阵猛击,边打边骂道:“你奶奶的熊,色胆包天竟敢欺负到我黄孛头上,今日不打死你难解我心中怨气!” 一顿棍棒打得贼眉鼠眼抱头直叫娘:“我的妈呀,别打啦,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是施晨豪施老爷的公子,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你就饶过我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喔?”黄孛停下手用木棍敲打着贼眉鼠眼问道:“你再说一遍,你爹是谁?” “上海县的县太爷施晨豪,”贼眉鼠眼见对方听到自己老爹的名字态度有缓,还以为怕了自己,气势大涨,嚷道:“你敢再打我一下?我就让我爹把你抓进大牢让你生不如死!” 黄孛本想教训一顿就算了,能在相悦楼张牙舞爪的家伙背后都有大的势力,自己也不想在上海呆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眼前这位愣头青把施晨豪抬出来,黄孛更是怒不可遏,笑骂道:“靠,别说你爹是施晨豪了,就是李刚在此也照打不误!” 接着又是一顿暴打,打得黄孛手软脚麻,扔下木棒掏出左轮手枪厉声喝道:“打也打够了,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黄大人手下留情!” 闻讯赶来的施晨豪连滚带爬适逢其时来到后院,到了黄孛跟前“扑通”跪倒在地,惊恐地说道:“黄大人饶命啊,我家就这一颗独苗,你要是杀了他我施家就得断子绝孙啦!” “嘿嘿,你这头老狐狸,你不是说你家有八十多口人吗?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独子?” “黄大人有所不知,我家里其他人口都是我那些兄弟带来的,我和正妻只生下这么一位败家玩意,还望黄大人高抬贵手饶恕他一回。” 黄孛不看僧面看佛面,咋说施晨豪都是曾国藩的学生,在没接回老耿头家人之前一定不能得罪曾国藩,可是就这么放了他爷俩实在心有不甘,寻思片刻冷然道:“放了你儿子可以,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我姐姐和我夫人是谁通风报的信?” “这……” 黄孛掏出要命的左轮手枪,扳开枪机“砰”地一声,子弹擦着贼眉鼠眼头皮打进土里,溅起的泥土霎时让施晨豪的独子变成大花脸,吓得施晨豪磕头如捣蒜不住地告饶:“我说,我说,是我和老鸨金婆子的主意。”施晨豪临死还想抓个挡箭牌,把对黄孛不瞒的老鸨抬出来搪塞黄孛。 “为什么?” “黄大人,自从你来上海之后,我一直生活在胆战心惊之中,老鸨则担心你祸害死春菊和夏菊两位姑娘,少了两颗摇钱树,于是才想出这个馊主意,就是想让你赶紧离开上海,不信你把金婆子叫来当面对质,若我有一句假话你就毙了我!” (本章完) 第324章 打翻的醋瓶

黄孛为了顾全大局,怎么都不会为这点小事杀了施晨豪,见其交代的还比较坦诚,火气已经消掉大半,连带着老鸨金婆子都逃过一劫,但就这么放了两人黄孛实在心有不甘,思忖片刻说道:“施老爷,看在中堂大人的面子和你诚实的态度,我再饶恕你一回,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金婆子为了保护春菊和夏菊出此下策也是有情可原,但是就这么不了了之可不是我黄孛的本性,你们多少得表示一下。” 施晨豪闻听黄孛不再追究,浑身松软瘫坐在地,擦了一把冷汗欣然道:“那是,那是,不知黄大人让我们怎么表示一下?” “一会儿你带走你家这个败家子时告诉金婆子,就说春菊和夏菊已经被我相中了,本来想替她俩垫付赎金,因为你们的过错现在全免了,今晚我就带她们回公共租界,怎么样?金婆子会答应吧?” “这……”施晨豪闻言不由得犹豫起来,过了半响说道:“总兵大人,这位老鸨之所以叫金婆子,并不是因为金是她的本性,而是因为这老鸨太过贪婪,是位只进不出的主,所以被大家起了这么个绰号。听她说花在春菊和夏菊身上的银钱足有两万多两,若是一点也不补偿她给,恐怕她会寻死上吊啊?” “靠,像这种逼良为娼的恶婆子死一个少一个,你就让她死去!”骂完,黄孛眼珠一转,蹲下身子低声道:“施老爷,不管咋说这件事因你俩而起,沆瀣一气给我玩阴的,我混世魔王能饶过你们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难道你宝贝儿子的性命就一文钱不值?再说明日让你的师爷常仕节去拉武器时,我还额外地赠送给你两门阿姆斯特朗大炮,就这两门炮就值五六万两白银,等中堂大人收到你这么大的礼物后他能不奖赏你?” “总兵大人,你真的准备无偿送给我两门阿什么大炮?” “那还能有假?”黄孛心中暗笑,如果不是朱桂解决了炸膛的问题,我把六门炮都送给曾国藩,非得炸得他焦头烂额不可,嘴上却道:“本来说好了今晚就让你们拉走那批火枪和火炮,就是因为你们从中捣乱才耽误的正事,如果再背后给我下绊子,别说军火啦,就是你们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施晨豪也不是傻瓜,怎么算今晚都赚了盆满钵满,高兴的爬起身抱拳道:“多谢黄大人大恩大德,以后我再也不敢背后使坏,金婆子就交给我去劝说,若是她不答应,这笔钱我就出了。” “哈哈哈,这才像爷们说的话,”黄孛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灰尘笑道:“都怨我平时家教不严,让她们这些女眷跑出来丢人现眼,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今日不好好收拾她们一回,以后这婆娘非得蹬鼻子上脸不可!” 话毕,黄孛转身就朝后堂走去,边走边高声叫骂道:“你们这些败家娘们,我他娘的到妓院逛一圈就胆大包天追到这里,若是以后我抢了龙王的女儿,难道你们还打进龙宫不成?”说着,一脚踹开房门,气势汹汹走进堂屋,把院子里一大帮人都看傻了眼,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走进堂屋的黄孛马上变回本来面目,伸指贴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被踢开的大门厉色喝道:“还不赶快关上门,难道让家丑外扬不可?” 此刻四女已经尽释前嫌,围坐在茶几周围唧唧咕咕聊得正欢,被黄孛张牙舞爪一番狂喝惊得花容失色。还是夏菊反应快,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关上门,黄孛一边敲打着茶几一边示意黄淑娟和周凤哭喊几声,可惜二女像看耍猴似的掩口失笑,回到茶几旁的夏菊慌忙大声说道:“黄大人别打啦,再打我和春菊宁死不从你。” 黄孛朝夏菊伸出大拇指低声赞道:“还是夏菊姐姐聪明,明白我一番苦心是为你们好。” “孛孛,你这是演的哪一处?我们四位姐妹已经不计前嫌,何必多此一举?”黄淑娟不解地问道。 “姐,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么做是为了救春菊和夏菊的性命!”黄孛死皮赖脸挤坐在黄淑娟和周凤中间,喝口茶水压压冒火的嗓子低吟道:“咱们在上海呆不多久就得离开,那刚到手的小洋楼正好送给春菊和夏菊当做栖身之地,可是以什么借口送给她俩才能不被别人怀疑?一个字,抢!就像占山为王的土匪把女人抢到山上当压寨夫人,对外就说我混世魔王要把春菊和夏菊押回公共租界做我的小妾。” 一番话,听得四女花容失色,周凤偷偷地伸手使劲掐了一把,疼得黄孛呲牙咧嘴还不敢喊出声音,急忙握住周凤的小手告饶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听我把话说完。” 黄孛揉了半天才止住疼痛,接着解释道:“你们刚才已经听到了,我已经把春菊和夏菊赎出相悦楼,如果一会儿咱们兴高采烈一起回到公共租界,外人就会看破咱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咱们拍屁股一走人,那些恨我的或者打她俩主意的苍蝇们又会蜂拥而至找春菊和夏菊的麻烦,那咱不是帮倒忙了吗?”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等咱们走之后你就一定敢肯定她俩不受欺负?” “所以明日我还要找安德森他们帮忙,把春菊和夏菊加入美国国籍,让这帮馋嘴的猫干着急没办法,给他们天大的胆也不敢欺负洋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黄淑娟和周凤闻听不住地点头,春菊和夏菊突然给黄孛跪拜起来泣不成声,黄淑娟和周凤赶紧扶坐起来好生相劝,过了大半天才平静下来,夏菊说道:“黄公子,黄夫人,淑娟姐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和春菊铭刻在心,大恩就不言谢了,有一件事情本想告诉黄公子一声,可是出了这么多插曲一直没倒出工夫,现在就让春菊讲给你们听听。” 夏菊说的认真,大伙都提起精神仔细聆听。 “就在你们到上海的傍晚,相悦楼来了一位出手阔绰的商人,听完曲金妈非得让我陪这位客人喝酒,也许酒后失言,无意中让我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春菊眨着大眼睛缓缓道:“这位出手阔绰的商人来自天京,是为太平天国来采购军火的,听说六安总兵黄大人到了上海,他说采购军火事小,报仇雪恨事大,要召集隐藏在上海的太平军和小刀会刺杀黄公子。我闻听急忙套问究竟,他说英王陈玉成死在王金奎和黄公子手中,说你俩勾结一起诱杀了英王,太平天国洪秀全已经下了通缉令,号召太平天国所有的将士为英王报仇。他们在暗处,公子在明处,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公子可要加倍小心。” “靠,英王陈玉成死在袁甲三的手下无为州总兵褚建手里,怎么变成我是杀人凶手了?”黄孛哭笑不得把当时的混战场面简单讲述一遍,苦笑道:“也难怪长毛怀疑我,当时的场面实在太乱了,其中不仅有袁甲三的绿营兵,苗沛霖的团练、打散的太平军和被我们追得走投无路的王金奎手下,对了!”黄孛突然想起龚瞎子来,一拍大腿笑道:“还有后来赶过来救援英王陈玉成的捻军,当时还是捻军旗主张乐行和龚得告诉我英王死在无为州总兵褚建手里,要是他俩在这里就好了,一句话就可以冰释前嫌。” 春菊和夏菊听黄孛这么一解释,才知道原来事情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夏菊眨了眨眼睛说道:“黄公子,既然这样,你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俩好了,保证几句话就可以解开误会。” “不行,解绳还须系铃人,我引起的麻烦还是由我亲自说才有说服力,”黄孛沉思片刻说道:“明日你俩托人捎个话,就说我手里有五千枝火枪要处理,让他到英国使馆来见我,除了解释外我还要暗中帮衬一把太平军,省的被曾国藩打得毫无招架之功最后把怨气撒到我头上。” 一句话说得四女咯咯直笑,夏菊笑道:“黄公子,还有一件事你得防备,那施老爷的师爷常仕节其实是曾国藩派来监视你的,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家底敢到上海大肆购买军火,至于为什么常仕节本人也不太清楚,但是既然涉及曾国藩一定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公子不得不防。” “靠,这个老狐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偷偷派人窥视我,”黄孛低头沉思,想破天也想不出为什么,摇摇头笑道:“监视就监视吧,好在大部分军火都是靠拳头抢来的,不怕他查,再说现在天下大乱,他也没工夫关心我这点小事,等他清醒过来后我们早已远走高飞回到六安,到时候他不想找我麻烦我还想呢,怕他个吊!” “孛孛,那你说下一步咱们怎么办?”黄淑娟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怎么办?” 黄淑娟指了指春菊和夏菊说道:“怎么不让人怀疑把二位姊妹带回租界?” “噢,”黄孛露出一脸坏笑看着周凤,嬉笑道:“那就看咱家凤儿有没有高风亮节喽?” 周凤知道没有好事,直起身子紧张地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婆大人,你这话可说错了,如果我真的要纳春菊和夏菊为妾,你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周凤摆弄自己的衣襟一句话都不说,小女子吃醋的味道在场所有人都能够闻到。 “呵呵,我又没说真的娶回家,我说假如。” 周凤突然扬起俏脸笑道:“我可没不高兴,能救春菊和夏菊二位妹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哩,你说让我做什么?” 黄孛突然举起手打向周凤,等手掌到了脑门近前轻轻拍了一下,笑道:“哭吧,哭得越厉害忙帮的越大!” 周凤微笑着看着黄孛,两只调皮又可爱的小酒窝差一点让黄孛心猿意马,强忍笑声娇嗔道:“你这么不疼不痒的打跟挠痒痒差不多,谁还能哭出来?要不你就真打一下!” 黄孛怎能下得了手?举起手放下,放下又举起,逗得四女掩口失笑,最后灵机一动说道:“凤儿,我实在对不起你,我背着你做过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虽然黄孛说的认真,但是周凤一点儿不相信,嬉笑道:“说吧,再大的事情我也不会生气。” 黄孛为了把戏演真,添油加醋说道:“几个月前,我架不住王寡妇她们的勾引,在高塘镇和王寡妇、王寡妇的妹妹王春梅、小狐仙、紫铃和梁雅琴五女同浴过,怕你生气一直没敢告诉你。” 话音刚落,就见周凤吃惊地睁开丹凤眼,慢慢地泪水充满着眼眶,香肩耸动,一连串亮晶晶的泪水从周凤的俏脸默默无声滚落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脯上、衣襟上……“哇”地一声,双手捂脸站起身冲出堂屋,气得黄淑娟照黄孛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急忙追了出去。黄孛怕出意外也紧随其后追到门口,朝马坤易喊道:“坤易兄,快跟上去,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我们马上打道回府。” “黄公子,”此时春菊和夏菊也跑到黄孛身后,春菊怯怯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呵呵,怎说呢?”黄孛挠挠头苦笑道:“跟五女在一起同浴是不假,但我是被绑架扔进浴桶里的,她们几个都穿着衣服,连我都穿着短裤,最后还是王寡妇的丈夫西门强帮我洗的澡,我们之间其实什么事情都没生,谁知道她这么沉不住气,没等我讲完她就哭哭啼啼夺路而逃,要知道她心眼这么小,我就编个别的瞎话糊弄糊弄她,嗨!”黄孛叹道:“走吧,二位姐姐,这回咱们可以大摇大摆回家喽!” 回到小洋楼的黄孛免不了跪洗衣板悔过自新,对天了无数次誓,绝没干过对不起老婆大人一件事情,直到夜半时分才重归于好,同归罗帐,共入鸳衾,感情竟然在善意的谎言中得到升华。 次日,从被窝里刚爬起的黄孛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先是检阅安德森和约翰招来的一百五十名洋人雇佣军,免不了慷慨激昂一回,看在丰厚的酬金面子上大家唯命是从,带着五十名独立团士兵和二百名绿营兵在福来陪伴下登上“日不落”战列舰,扬帆起航到长江口外的海面上操练起来。 然后让安德森找美国公使为春菊和夏菊办理入籍手续,此时的美利坚合众国可没有后期那么牛逼哄哄,什么绿卡王八卡的,花了几十美金就一切搞定,乐得黄孛手把手教起洋文来,什么你好、再见、先生、女士等简单通俗的口语,不到半天就被天资聪慧的二女学的**不离十。 接着派安德森和张小虎把连抢带买的三千支法国造米尼前装线膛枪,一万两千枝英国产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六千枝美国霍尔式卡宾枪,共计两万一千把最新式火枪和四门阿姆斯特朗大炮运回罗店镇,同时接回爱得莱德和西贝拉。 黄孛出身考古,深知盛世藏古董,乱世藏黄金的道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委托老成持重的鲁凯席老爷子带着老帘头进城联系可靠的买主,准备变卖藏在英国使馆地下室里的古玩字画。 忙完这些已经接近午时,施晨豪亲自率领一大帮衙役跟班来到公共租界接收军火,除了做了亏心事的“港督”荀礼秋没照面外,其余的尽数到场,连守北门的绿营守备汪大海也出现在黄孛面前,围着黄孛转来转去,乐得黄孛忍不住问道:“大海,你干嘛总围着我转?还不赶快帮你们老爷装运军火?” “黄大人,一会儿我就要跟常师爷到祁门拜见中堂大人,下次回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让我好好看看咱大清朝的民族英雄,但愿以后有机会能在黄大人手下充当一名马前卒,也为我汪家争争脸。” “呵呵,兄弟若是有这份心以后有的是机会,”黄孛非常欣赏汪大海的民族气节,下定决心一定把这位人才收到自己帐下,笑道:“山不转水转,用不多久我也前去拜会中堂大人,到时候我让曾大人亲自下令把你调到我们队伍里,帮你完成自己的宿愿。” 汪大海闻听大喜,打个千急忙拜谢:“我这么个小人物,能够见中堂大人一面就不错了,可不敢做那非分之想。” “呵呵,中堂大人也没有潘安之貌,长了一对三角眼,有什么稀奇的?”黄孛不屑道:“大海,我记得来上海之前中堂大人正在东流指挥战斗,怎么现在又跑到祁门去了?” “大人有所不知,现在长毛四面出击,有一伙太平军正攻打徽州,听报信的说战况打得极其惨烈,中堂大人急需这批军火增加战斗力,如果徽州失守,那长毛就会长驱直入打到长江南岸,与江西的长毛遥相呼应,到时候湘军只能退到长江北岸重整旗鼓,以后的战事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本章完) 第325章 信使(一)

黄孛没想到小小的守备竟然还有如此宽广的视野,不由得刮目相看,刚想继续讨教两句,施晨豪和师爷常仕节凑到跟前,黄孛只好打住话题与施晨豪和常仕节寒暄起来,问道:“数量都点清了?没差什么吧?” 施晨豪满面红光拍着马屁笑道:“总兵大人经手的东西还能有错?三千支火枪一支也不少,连同那两门洋人的大炮都装上雇来的洋人火轮船上,谢谢黄大人额外还给我配送了十箱炮弹,等常师爷见到恩师后一定替黄大人美言几句。” 黄孛嘿嘿一笑,送少了怕炸不死你们这些狗草的,自己用低价买来的一堆破洋枪和两门阿姆斯特朗“炸膛”炮可不是吃醋的,估计起飙来一定够湘军喝一壶的了,摆摆手假惺惺笑道:“那就赶紧上路吧,前方战事吃紧,耽误了中堂大人的军情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为了表达对曾国藩的尊敬,黄孛亲自和施晨豪一起把常仕节等押送军火的兵士送上火轮船,直到火轮船消失在远方不见后才告别施晨豪返回小洋楼,与四女一起享受来之不易的短暂恬静生活。 两天后,常仕节押着满载军火的火轮船有惊无险穿过太平天国控制的江宁江面,所谓的控制,只不过在靠近南岸边附近游荡着少得可怜的战船,有的甚至连民船都不如,主要靠岸基上的火炮封锁见面。由于江面宽广辽阔,岸基上的火炮只能封锁住半个江面,再加上运送军火的火轮船悬挂美国旗帜,太平军就是能追上也不敢造次。 众人又过了一日,傍晚终于来到东流码头。驻守此地的湘军领叫许得水,检查完关防公文后急忙把常仕节引进营地,客气道:“可把你们盼来了,中堂大人每日都派人前来询问,从上海运来的军火到没到,你在此喝碗茶歇息片刻,等我调来车马立刻连夜把军火运往祁门。” 不怪许得水如此着急,每日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兵都装满了两大艘水师战船,知道曾国藩如饥似渴盼望这批军火,自己可不敢有一丝的延误,一边组织车马一边派人通知曾国藩。 此刻的曾国藩坐在中军大帐中正书写着家信,三三两两的文职书办行色匆匆把整理好的卷宗抱出大帐,案桌上躺着一封已经写好的奏折。曾国藩看似面色平静,其实内心焦急似火,只有自己知道,其实那封写好的奏折是一封表忠心的遗折,而眼下所写的就是一封遗书,心潮澎湃一时无从下笔,写写停停,停停写写,一封写给自己儿子的离别信足足写了半个时辰才落下最后一个字,喊来一名亲随赶紧派人把两封信传递出去,这才端起凉茶轻吮一口,回忆这段时间内生的天翻地覆变化。 自从与黄孛分手之后,曾国藩就处在焦头烂额当中,不知吃错什么药的太平军舍弃南北两个重要方向突然杀向徽州,打得湘军措手不及,防守严密的徽州竟然没能坚持两日便拱手让人,气得曾国藩恨不得把已经战死的将领从坟里刨除来再鞭挞一顿,才解心中之恨! 就在这节骨眼上,曾国藩收到冯子材派人送来的第一封告急军情,见战事涉及到英法联军大吃一惊,急忙召集幕僚商量对策。 此时的曾国藩已经稳稳坐住清朝重臣第一把交椅,权势如日中天,被咸丰钦命两江总督钦差大臣,负责江南和江西两省的军政事务。江南主要包括江苏、安徽两省,刚开埠不久的上海县也同属江南省管辖,来商议军务的幕僚只有三位,个个都是后期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第一位左宗棠,虽然还是以幕僚身份辅佐曾国藩,但已然是朝廷一方大员,深得咸丰帝赏识,给了一个“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之赞语,被曾国藩疏荐为浙江巡抚,并在湖南又招募五千人马,组成另一支湘军。因为湖南在春秋时期属楚国国境,为了有别于曾国藩的湘军,左宗棠把这支军队起名为楚军; 第二位是李鸿章,曾国藩的门生,三十七八岁,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在曾国藩帮衬下也刚刚组建了淮军,因为战功赫赫,已然有跟曾国藩分庭抗礼之势,出于师道之教,李鸿章对曾国藩始终行师徒之礼; 第三位就是与黄孛在长江边见一面的郭嵩焘,中国职业外交家的先驱者,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是曾国藩的心腹幕僚之一。 三人看完冯子材的密信之后,左宗棠先言道:“涤生兄,只听说英法联军北上与朝廷交涉如何修改条约,怎么突然出现在镇江?如果他们溯江而上一路骚扰过来,那咱们就得腹背受敌陷于被动局面,此事非同小可,得赶紧派人调查清楚。” 曾国藩捋着胡须沉声道:“冯子材的为人我很清楚,诚实的很,他说有上百洋人攻打镇江一定不假,再说八旗都统巴拉革跟对方照面一个回合就全军覆没,拥有这种战斗力的除非洋人别无选择,我就是有一点搞不明白,沿途都是咱们的耳目,从哪突然冒出这么多洋人?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他们想干什么?” “中堂大人,”郭嵩焘接话道:“据我所知,现在的外夷除了英法外,其余的国家都暂时保持中立态度,冒出的这伙洋人十有**来自上海租界的英法联军,因为主力已经北上,剩下的这些人想掀也掀不起大浪,我们只要派东流的水师战船监视他们的动向就可万无一失,”为了缓解大家的紧张气氛,郭嵩焘笑道:“其实洋人来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最起码帮咱除掉了那位飞扬跋扈的八旗都统巴拉革,这小子仗着满人身份,连中堂大人的军令都敢抗拒,早晚得坏了咱们剿匪大计。” 巴拉革与曾国藩不合众人心知肚明,曾国藩虽然偷着乐,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出来,淡淡说道:“此人虽然对我不敬,但是打仗却很勇敢,可惜临死之前连个尸都没留下,等这面战事一了,得派个人到镇江收集一下他的遗物,也算对朝廷有个交代。” 就在几人议论洋人有何企图之时,一位亲兵冲进大帐,单膝跪地打千禀告道:“中堂大人,太平军已经突破咱们的防线,现在正兵分三路杀向祁门,离此地最近的长毛只有三十里路,请大人定夺。” 曾国藩闻听三角眼一瞪,厉色喝道:“鲍的霆字营呢?” 为了鼓励军心,曾国藩特意把帅府移到距离东流码头八十里远的祁门,并把湘军中最能打仗的鲍所率领的霆字营从路灌口调过长江派了上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全都紧张地盯着曾国藩的亲兵。 “禀中堂大人,昨夜鲍大人率领五千霆字营在渔亭与长毛交上火,可是天亮之后却不知所踪,仿佛人间蒸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派出几路探马也没联系上。” 曾国藩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真想摔在地上,思忖片刻又轻轻放下,自己对鲍太了解了,此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没有重大缘故绝不能放太平军长驱直入威胁自己,缓缓道:“离此地最近的长毛有多少人马?带队的是何人?” “禀中堂大人,带队的是侍王李世贤,率领四万人马,其余的两路人马分别由周国虞和周国材率领,大概三万左右,一路北上蹿进池州地界,一路南下绕道江西,成合围之势包围祁门。” 李世贤是李秀成堂弟,在太平天国里也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闻听信使的禀告,大帐内鸦雀无声,紧张的气息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左宗棠咳嗽一声镇静说道:“你下去吧,此消息不要传漏出去,把太平军的一举一动随时报与我们。” 亲兵并没有马上离去,转身对左宗棠说道:“左大人,恐怕这消息已经封锁不住,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士兵已经把消息散播开来,连大营里的书办小吏们都忙着收拾行李准备撤离,如果不赶紧制止他们恐怕动摇军心。” 众人闻听都望向曾国藩,曾国藩面无表情说道:“你下去吧,顺便把那些文职官员叫到这里。” 不怕曾国藩火,就怕曾国藩不动声色,这是杀人的前奏,曾剃头的绰号也是由此而来。 “恩师,此时拿书办们开刀于事无补吧?”久未开口的李鸿章急忙劝道。 “嘿嘿,我又没说要军法从事,勉励几句而已,你不要担心。” 少顷,十几位书记文案们鱼贯走进大帐,其中还有几位背着包袱的小吏,见到坐在高位阴沉脸的曾国藩“扑通通”全都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瑟瑟抖。 “都起来吧,”曾国藩一反常态用亲和的语气说道:“你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跟我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一会儿都到账房先生那里把这个月的薪水领了,然后我派人护送你们过江,等打败长毛之后愿意回来的我举双手欢迎,不愿意的我写封推荐信推举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做官,都下去吧!” 曾国藩这一番话不仅出乎小吏们意料之外,连在座的三位高级幕僚都感觉不可思议,这可真是大年初一头一回,太阳从西边升起啦,全都惊奇地望着曾国藩。 “走吧,我们还有重要事情商讨,再不走就来不及啦!”曾国藩和颜悦色说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加上曾国藩这套欲擒故纵之计使得实在太高明,谁还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背信弃义之人?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全都感动的痛哭流涕,指天誓与曾国藩同生死共患难。 等大帐内只剩下四人时,左宗棠忍不住哈哈大笑,笑道:“我真是佩服死你了涤生兄,片言只语就稳定了军心,高,实在是高!” “呵呵,季高老弟不要给我戴高帽,你赶紧说说你的对策,那鲍到底有何意图?” “涤生兄,鲍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勇猛绝伦,百战百胜,他在关键时刻消失不见一定有他的道理,只要没传来霆字营覆灭的消息,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稳坐钓鱼台。再说咱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就算撤到东流还有一个不知去向的英法联军在背后窥视我们,既然这样,咱们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左宗棠所说的和曾国藩不谋而合,曾国藩微笑着刚想称赞几句,刚刚离去不久的亲兵护卫又大汗淋漓跑进大帐,把一封插着羽毛的加急信封递给曾国藩,吓得曾国藩站起身连退数步,差一点被太师椅绊倒在地,指着鸡毛信大声呵斥道:“大胆,还不赶紧拿开!” 曾国藩身患疥癞,天生怕见带毛的东西,一见到毛茸茸的物件就浑身奇痒难耐,所以在曾国藩起居的办公场所连一根鸡毛掸子都没有。可是说来也怪,曾国藩虽然怕毛,但是特别喜食鸡鸭等带毛的食物,用算命的话解释,曾国藩是蟒蛇转世,有此癖好也不足为怪,亲兵护卫一着急把这个茬给忘记了,看了一眼信封上插着的鸡毛马上反应过来,急忙把信递给最近的郭嵩焘,跪下等候曾国藩处罚。 此时的曾国藩早已把手伸进衣襟里开始挠痒痒,挠了大半响才止住瘙痒,训斥一顿亲兵护卫后赶出大帐,急忙问道:“嵩焘,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告急文书?把亲兵护卫慌成这样?” 郭嵩焘一口气看了三遍,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如此激动,把取出的信笺递给曾国藩说道:“也许这位亲兵误把这封信当成鲍军门的紧急军情,才忘记大人的忌讳,其实这是咱们在长江边刚刚钱行没几日的六安总兵黄孛大人来的信件,你自己看看,里面写的是喜还是祸?” 曾国藩接过信一目十行很快看完,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有此魄力,竟敢在老虎嘴边拔胡须,不仅帮咱们找到这伙洋人的去向,还解了咱们的后顾之忧,好好好,真是孺子可教也!”曾国藩走下暖阁,把信递给左宗棠笑道:“季高老弟快看看,黄孛这一举动是喜还是祸?” 屋里的人轮番看着老耿头代写的书信,最后落在李鸿章手里已经揉搓的皱皱巴巴,看完信倒吸一口凉气动容道:“恩师,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没接到朝廷的旨意就敢向洋人开枪,那罗店镇离英法租界近在咫尺,这小子就不怕惹火烧身?再说万一朝廷跟英法联军合好了又得落下一个把柄掐在洋人手里,到时候说不定又得重新燃起战火,这是天大的祸事,恩师为何还替他高兴?” “少荃,我是替咱们高兴,哪有包庇他的意思?”曾国藩略微不快说道:“现在咱们四面楚歌,小黄大人能够替咱解除后顾之忧,怎说都是一件大喜之事,等咱们渡过眼前的难关,朝廷如何处置他自有朝廷的章程,你何须担惊受怕?” 别看在座的三人都是曾国藩的心腹幕僚,在对待太平天国上目标一致,上下同声,当涉及到洋人时就大相径庭,意见相左,左宗棠接过话说道:“少荃此言差矣,现在英法联军已经全副武装北上京师挑衅皇朝天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如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岂不寒了天下所有仰望天朝有志之士的心?” “季高兄此言差矣,”李鸿章针锋相对反驳道:“那西夷船坚炮利,非我大清朝所能抵抗,从道光二十年起,每打一次仗就多一次割地赔款,打得国库空虚,劳民伤财,如果不把精力放在长毛身上,到头来只能白白便宜了洪秀全,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洋人的事情自有朝廷应对,咱们只要照章办事即可,”曾国藩每当听到涉及洋人的话题就头疼,急忙和稀泥说道:“你们赶紧各回大营召集部下,全力以赴挡住李世贤这股长毛,只要坚持一日,那该死的鲍就会浮出水面,到时候是战还是撤再作打算……” “报……” 话犹未了,大帐外突然又传来那位熟悉的亲兵声音,其激动喜悦的心情没等进大帐就感染了众人,转眼间已经跑进跑出多趟的信使又冲进大帐,单膝跪地高兴道:“中堂大人,鲍军门传来战报!” “快说!” “鲍军门乘夜色绕道太平军后路,一鼓作气先是端了长毛的大营,打死侍王李世贤,歼灭匪无数,接着趁胜追击,从太平军身后杀回祁门,现在前线的湘勇们在鲍军门的带领下正绝地反击,听鲍军门派来的信使通报,明日午时之前就能把此役战果报给中堂大人!” 这么多天来,曾国藩一直听到的是坏消息,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冷不丁听到大捷的消息,激动地“噌”地站起身,使劲拍了一下案桌,高声喊道:“备轿,我要连夜到前线慰劳勇士们,为鲍军门请功!” (本章完) 第326章 信使(二)

别看曾国藩叱咤风云,弹指间就可以调动两江三省几十万人马,自己却不会骑马射箭,更不会使刀弄枪,此时夜色已晚,曾国藩大捷之后突然要乘轿赶往前线慰劳众将士,吓了左宗棠一跳,急忙劝阻道:“涤生兄万万不可,被击溃的匪正四处乱窜,众将士想俘获都难以为继,咱们这一大帮人过去反倒添乱,再说就算乘夜色到了前线,上哪去找鲍军门?还是等明日天亮之后再动身不迟。” 曾国藩想想也是,再急也不差一宿,欣然赞同,高兴之余命令亲兵就地摆上酒席提前庆功。曾国藩生活俭朴,穿的衣帽鞋袜都是自己夫人和儿媳亲手做的,在吃的方面一向是粗茶淡饭,每餐只有一个晕菜,今日云开见日,一扫多日的压抑,破例让灶房多加两道下酒菜,与自己的心腹幕僚开怀畅饮。 还没等众人拿起筷子,忙得焦头烂额的传令兵又兴匆匆跑进大帐,此刻的曾国藩心情大好,话语也多了不少,没等亲兵禀告,自己抢先开起玩笑,笑道:“呵呵,你这小子左一趟右一趟有完没完?是不是鲍又传回什么好消息了?” “禀中堂大人,这回不是前线的战报,而是东流水师营官许得水派人传来的消息,说从上海采购的军火已经抵达东流码头,正连夜押往祁门,与信使一起来的还有上海县的师爷常仕节,他说有重大军情想向你汇报,您现在是见还是不见?” 常仕节是郭嵩焘保荐推举给施晨豪当师爷的,做自己的耳目和监视十里洋场,由于黄孛的出现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暗中监视黄孛,看看黄孛在上海购买多少军火,款项从何而来,是不是跟石达开秘藏的宝藏有关系,闻听急忙道:“你把常师爷一人叫进来,我有话要问,”郭嵩焘转身对曾国藩说道:“中堂大人,刚才咱们还私下议论那小大人哪来的胆量竟敢老虎嘴边拔胡须,现在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这位常师爷就是我派到上海县的眼线,在座的各位仁兄有什么不明白的一问便知。” 少顷,常仕节小心谨慎走进大帐,大帐内都是位居高位的显赫人物,每人都大礼参拜,磕头嗑得腰酸腿痛才爬起来恭敬道:“中堂大人,军火全部运来了,三千支前装线膛枪,每支枪配备三十弹药,另外还有两门英国产的阿姆斯特朗大炮,是黄大人特意赠送中堂大人的,他说要尽点孝心。” “哈哈哈,这小兔崽子,拿两门洋炮就想收买人心,你是不是还没用饭?就坐在嵩焘身边一起用餐吧!”曾国藩连逢喜事,竟然让未入流的一位县衙师爷同桌用餐,感动得常仕节一塌糊涂,用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一角中规中矩一起用餐。 “仕节,”郭嵩焘为常仕节夹上一块辣子鸡问道:“据我所知,两门阿姆斯特朗大炮价值可不菲,那黄孛刚到上海就无偿赠送我们两门,难道他带着金山银山去上海采购军火?” 常仕节急忙放下筷子答道:“他带多少金钱到上海我还没查清楚,但是我知道他现在得到的所有军火都是靠武力抢来的,其中有法国公使波尔特被逼捐献的三千支前装线膛枪,英国公使阿里果捐献的一万两千枝火枪和六门阿姆斯特朗大炮,送给咱们的两门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艘几千吨的洋人战舰,光那舰上的大小火炮就有百八十门,至于我没看到的估计数量也不少,他现在已成了上海最大的军火商,所有洋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话音刚落,举座哗然,四人都吃惊地放下筷子目瞪口呆望着常仕节。 曾国藩涵养再好也难掩饰心里的震撼,一对三角眼瞪得溜圆,惊呼道:“他带多少人马到了上海?那公共租界的英法联军都是吃干饭的?任凭他肆意掳掠,予取予夺?” “中堂大人,他在罗店镇消灭驻守那里的洋人和坞帮帮众后,顺便收编了那里的绿营,然后带着六七百人杀进公共租界,打死打伤英法联军三百多人,俘获了英国和法国使馆里的五百多洋人当人质,然后换取了英国那艘战列舰,黄大人竟然毫无伤。在我离开上海时,他又招来一百多洋人替他卖命,其中就有不少李坊煦李大人和华尔洋枪队里的教官,双方为此还差一点生火拼,最后黄大人和华尔在相悦楼比拼枪法决定去留,最后黄大人战胜华尔,把洋枪队赶出上海,现在整个上海就他一家独大,俨然成了上海的太上皇!” 话毕,大帐内鸦雀无声,四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都倒吸一口凉气,过了良久李鸿章“腾”地站起身,火冒三丈嚷道:“恩师,这小子哪是到上海购买军火?纯属向英法开战去了,那华尔的洋枪队是我下令李坊煦招募的,是对付太平天国一件利器,他竟敢背后拆我的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率领淮军生擒活拿了他,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曾国藩听完常仕节一句比一句震撼的话反而安静下来,坐在那里沉默不语,郭嵩焘小声说道:“仕节,你抓紧时间吃饭,我们有要事相谈。” 常仕节闻听,赶紧象征性地扒拉两口饭告辞而去,郭嵩焘把李鸿章劝回座位说道:“少荃,稍安勿躁,听听中堂大人有何打算。” “嗨,”曾国藩长叹一声道:“真没想到,小小的六安总兵竟然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当初听说他打败太平天国叛徒李昭寿,皖北练总苗沛霖时还以为只不过仗着天时地利投机取巧而已,没想到真的有大本事,恐怕咱们都被他欺骗啦,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将来一定是大清朝的祸害,甚至比洪秀全还要可怕。” “涤生兄,没那么严重吧?”左宗棠虽然没见过黄孛本人,但是通过痛打洋人这几件事突然对黄孛产生极大的好奇,仿佛替自己出了一口气恶气似的,缓缓道:“我看此人没有那么大的危害性,相反还是一位栋梁之材,记得去年一份邸报上还专门转一道圣上的手谕,钦赐褒奖他和钦差大臣那得生夺回霍山城,合力绞杀捻军酋孙葵文。那孙葵文可是捻匪孙葵心的亲弟弟,再加上前不久死去的英王陈玉成,虽然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跟他也脱不了干系,否则洪秀全不会下通缉令追杀黄孛,这两件事足以证明此人对咱大清朝赤胆忠心,不可能是大清朝的祸害。” “中堂大人,我觉得季高说的不错,”郭嵩焘接话道:“别的咱不说,单说他在上海的所作所为,跟洋人生冲突的都是英法两国,虽然咱大清朝还没正式跟两国开战,但是临军对垒已是不争的事实,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顶多背个专横跋扈,我行我素的罪名,与长毛举旗造反不能相提并论。” 李鸿章见左宗棠和郭嵩焘都替黄孛说好话,闷闷不乐,也不看二人,望着曾国藩挑拨道:“二位仁兄说的我也懂,我刚才只是一时气话,不说刚刚组建的淮军有多大战斗力,就凭着黄孛率领几百人就能打败同等数量的英法联军这份能耐,我们淮军只能望其项背,可是任凭他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下去,早晚会把天捅个窟窿,趁着他羽翼尚未丰满不把他驯服得服服帖帖,万一使起性子就会变成弼马温,打出天宫回到花果山自立为王,到时候想再想收拾他可是难上加难!” “各位说的都有道理,这黄孛出身蒙古,与满族同根同源,按道理应该不会背叛祖宗,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方面,我们也不得不防,”曾国藩心平气和说道:“他早年丧父,小小年纪就升为六安总兵,若没有一位严师在旁督导很容易走上企图,念他称呼我一声爷爷的情分上,我就成全他,等他来了之后就留在身边当自己的孙子严加教导。我曾国藩别的本事没有,自信在为人处世,持家教子方面还有独到的见解,争取把他打造成能为大清社稷鞠躬尽瘁的忠君报国之丈夫,这样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咱们都是皆大欢喜。” “恩师,他什么时候来拜见您?”黄孛要替曾国藩治疗牛皮癣的事情只有郭嵩焘清楚,左宗棠和李鸿章根本无从知晓,话里话外听出黄孛要来此地李鸿章急忙问道。 “他说一月之内就从上海返回替我治疗顽疾,我知道这小家伙看病是假,想接走我的同窗好友张文礼的家眷是真,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下血本给我送来一副宋朝定窑的古棋,说什么只要赢他一局就归我所有,呵呵,我还真是期待啊!” 几人围绕着黄孛的话题一直聊到子时未刻,从如何软禁黄孛不至变生意外,到如何分配新运来的军火,最后被李鸿章软磨硬泡要去大半,连鲍大败太平军的要事都放在一边,曾国藩见时候不早,伸个懒腰笑道:“咱们这些老家伙被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折腾了半夜,明日还有许多重要军务需要处理,都回去歇息吧,这么晚了也不会再有什么信使惊吓咱们,养足精神明日随我一起前往渔亭犒赏鲍的霆字营。” 仿佛老天特意想要曾国藩不得安宁,话音刚落,大帐外突然传来人喊马嘶之声,这回进来的不单单是报过无数信的亲兵,身后还领着一位满头大汗的驿站官差,没等亲兵介绍,官差从身后蓝色包袱里拿出一个黄缎子卷轴,单膝跪地双手举着卷轴说道:“禀中堂大人,这是从京师传递来的十万火急圣谕!” 曾国藩早看出这黄缎子来历,伸手就取到手里展开瞧看,字不多,就一行:著两江总督曾国藩进京救驾! 一行字就吓得曾国藩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感觉不妥急忙站起身急声问道:“就这点内容?” 官差又掏出一封书信,落款竟然盖着咸丰的印章,搞得曾国藩莫名其妙,急忙取出信笺,原来是胜保代咸丰书写的一封手谕,大意就是英法联军马上打到北京城下,圣上已经离开京师躲进热河,蒙古骑兵和八旗兵难以抵挡,让曾国藩火派湘军里战斗力最强悍的霆字营进京勤王,急急急!!! 三个大大的急字吓得曾国藩又跌坐椅上,把告急手谕递给左宗棠,等三人看完之后比曾国藩强不哪去,一个个心惊胆颤,都没想到大清皇帝竟然被英法联军赶出北京城,急忙赶走闲杂人员重新坐到一起商讨对策。 “嗨,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过了半响曾国藩才开口说道:“你们说说怎么办?这霆字营是咱湘军的顶梁柱,若是把鲍调走,今后跟太平军争斗免不了落了下乘,别说攻占天京了,就是自保都成问题!再说僧王僧格林沁,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蒙古铁骑,连他们都不是洋人的对手,调鲍的五千霆字营进京勤王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其实曾国藩还藏着一点自己的私念,害怕胜保借进京勤王的机会吞并霆字营,这位自命清高的满族贵族一向喜欢拉帮结伙挖别人墙角,什么绿营、八旗、湘军、太平军、捻军还是土匪团练,只要能为自己所用,全都许诺高官厚禄加以拉拢,没有一点原则,曾国藩在国难当头之时一时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曾国藩不说,几位心腹幕僚不能装聋卖哑,年纪最轻的李鸿章先自告奋勇跳出来,反正自己是小字辈,说错了也无所谓,咬文嚼字说道:“恩师,胜保这是想借刀杀人,借着进京勤王的机会趁机消弱恩师的力量,恩师千万不能答应他。” “少荃,你只看其一,未见其二,不去正中胜保下怀,在圣上耳旁编排咱们的坏话,什么狼子野心,说一套做一套,天天标榜君君臣臣,到了关键时刻见死不救,此刻圣上被洋人欺负的正无处撒气,一怒之下会把咱们老老小小全部斩尽杀绝,不去勤王是万万不可的。” “恩师,要不咱派季高的楚军或者我的淮军进京勤王?让那骄傲自大的胜保竹篮打水一场空!” 曾国藩拿起信封指着咸丰的印章苦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信里让你派能征善战的霆字营进京勤王,你却把刚成立不久的新兵派上去,这和欺君之罪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掉脑袋?” 左宗棠听着二人的议论,脑海里马上想起那位杀得洋人丢盔卸甲的黄孛,如果让黄孛把驻守六安的手下调来五千人马,全都配备上刚刚抢来的新式火枪,乘坐洋人的战舰顺海路北上勤王,说不定还真能挥奇兵效果,打英法联军个措手不及,即免去了黄孛被软禁的厄运,又能解除曾国藩对他的顾虑,万一胜了那可立下赫赫奇功,凭着蒙古族的身份,其前程甚至可以直追曾国藩,越想越激动不已,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季高老弟,我们现在愁得恨不得豁开胸膛向皇上表露忠心,你倒是偷着笑出声来,难道你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哈哈哈,不错,我突然想出一个万能之策,”左宗棠实在忍不住狂喜,开怀大笑道:“涤生兄,如果你能按我的计策办,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跳出胜保所设的圈套,还能赢得保荐之功,让黄孛为咱们建立绝世功勋!” “黄孛?”李鸿章吃惊地问道:“他虽然在上海打败了洋人,可就那几百人如何北上勤王?” “少荃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从祁门到京师远隔几千里,而且多数是旱路,而从六安调出五千绿营兵到长江北岸只在几日之间,再用我们的水师战船护送他们到上海更是迅无比。只要到了上海,就像嵩焘手下那位师爷所说,让黄孛这位太上皇雇上几艘火轮船,用缴获的那艘英国战列舰打先锋,七八日就可以兵临城下登上天津卫,出其不意打英法联军一个措手不及。”说到这,左宗棠动容道:“涤生,你们仔细想想,咱湘军、淮军和楚军加在一起有多少火枪?就算把鸟铳和抬枪全都计算在内也没有黄孛一半多,要知道黄孛抢来的都是最先进的新式洋枪,每人配两枝都绰绰有余,比鲍霆字营还要威风八面,再加上那艘战舰上的百八十门大炮和一百多洋人雇佣军,如果还不能取胜,那咱大清真得举手投降,就像上次鸦片战争那样签下屈辱的不平等条约,继续在洋人的鼻息下苟延残喘,永世不得翻身!” 左宗棠一番大道理说得三人都不住地点头赞同,郭嵩焘兴奋道:“季高此计我看可行,用六百多人马打败同等数量的英法联军,就凭这份战斗力非其它军队所比肩,中堂大人赶紧下手谕吧,让黄孛马上做好出征的准备。” “如果黄孛不愿意呢?”曾国藩摇头叹道:“谁都知道跟洋人打仗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他要是寻找借口推延下去耽误了行程,恐怕就是插上翅膀飞到京师也大事去矣,连带着我们都得搭进去。” “涤生兄,你不说黄孛这趟上海之行除了购买军火外,还想接回张文礼的家眷?那咱们何不卖黄孛一个人情,派人把张文礼的家人护送到上海去,然后深明大义,再许以高官俸禄,保证让年轻气盛的黄孛杀向京师。” “季高说得对,咱们大清敢跟洋人交手的少之又少,既然黄孛三番五次找洋人麻烦,就说明此人痛恨洋人,让他北上勤王是最好的人选,也许真会创造出奇迹来!” 曾国藩在几位心腹幕僚窜掇下终于打定主意,站起身走到案桌奋笔疾书,少顷就书写完毕,叫来亲兵连夜把信用六百里加急传递黄孛,同时派心腹大将杨载福回湖南长沙护送张文礼的家人到上海汇合,忙完这些已经过了四更天,一夜没睡的众人才各自散去,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本章完) 第327章 开辟新的根据地

一场暴雨过后,十里洋场一扫闷热潮湿的空气,变得清爽起来,黄孛起早便带着鲍鑫等护卫告别一群娇娇女向罗店镇疾驶而去,此时已是常仕节和汪大海押送劣质军火离开上海的第七天。 这段日子黄孛小日子过得惬意浪漫,上海县和十里洋场由于英法联军和坞帮的消失一切变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白日黄孛跟随“日不落”战列舰出海耀武扬威,二百多士兵在雇佣兵指导下已能熟练掌握风帆驾驶技术,张小虎和孟元更是熟能生巧,风帆和蒸汽动力交替使用,遇到顺风天两种动力更是一起威,把“日不落”战列舰操纵的犹如脱缰的野马,在茫茫大海上纵横驰骋;晚上回到小洋楼被周凤、黄淑娟、春菊、夏菊和情的母马西贝拉五位少女围着嬉戏疯闹,其乐融融。 别看黄孛表面风光无限,其实内心却心急火燎,知道用不多久英法联军就会和清朝握手言和,自己因为打死三百多英法联军一跃而起成为英法联军头号敌人,仰洋人鼻息的清政府绝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必和洋人勾结在一起大肆讨伐,那些暂时保持中立的西方国家也会倒向自己的对立面,自己不抓紧时间处理好后事,辛辛苦苦打造出的独立团就将陷入风雨漂泊之中,好不容易打开的对外窗口又得紧紧关闭,自己只能成为割据一隅的山大王! 黄孛为此拿出重金投下政治资本,先送走约翰,并提前预付了十万美金定金,由于双方有巨大的利益联系,黄孛也不担心约翰为这点小钱一去不返;其次赠送爱得莱德和西贝拉一万英镑做为两人回到欧洲成亲的礼金,感动得二人痛哭流涕,西贝拉也不避讳情人爱得莱德,当着爱得莱德面抱着黄孛一顿乱啃,一对硕大无比的丰乳压得黄孛心醉神迷,好不容易推开西贝拉笑道:“西贝拉小姐,你当着爱得莱德的面就这么跟一位异性朋友亲热,你就不怕回到家乡后挨爱得莱德一顿胖揍?” “咯咯咯,他可不舍得哩,”西贝拉朝爱得莱德抛个媚眼荡笑道:“再说我喜欢被爱得莱德欺负,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一句话就让黄孛哑口无言,爱得莱德搂着西贝拉的香肩开心道:“公爵大人,你给我们的赏赐实在是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言语表达我俩的谢意,真心欢迎黄大人有机会到我的家乡做客,我们会把你当成国王招待你!” 十九世纪的英镑在欧洲有多少购买力黄孛不清楚,但是有一点黄孛敢肯定,这一万英镑一定是笔大数目,因为在《福尔摩斯》这本书里清清楚楚描述过,做为福尔摩斯的助手华生医生,每天的收入只有十一先令六便士,一星期只不过四个英镑,要知道他可是那个年代的高材生,拥有伦敦大学博士学位,一万英镑估计快赶上现在的百万富翁啦。这一万英镑是黄孛委托安德森用七万两白银兑换的,现在的黄孛财大气粗,几万两白银纯属毛毛细雨,为了长远打算连眼都不眨一下就送了出去。 “爱得莱德,谢谢你的盛情邀请,以后有机会一定到你们新家拜访你们,对了,你俩准备把新家安居在哪里?一位在爱尔兰,一位在德意志,欧洲那么大我可找不到你们。” 一句话说得两人哈哈大笑,爱得莱德急忙掏出一张写有地址的信纸递给黄孛,西贝拉开心地笑道:“夫热爱待,我准备跟爱得莱德到他的家乡波恩小镇成亲,到时候你一定携你的姐姐和夫人一起来做客,我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两位善良而美丽的天使,我会带着她俩畅游莱茵河,领略那里的美丽风光。” 黄孛知道西贝拉说的都是真心话,这几日几位娇娇女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也不知黄淑娟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天天拉着西贝拉往教堂跑,乐不思蜀,黄孛真担心在教堂里被哪位洋人相中拐卖到欧洲,明知是杞人忧天,还是放心不下,让马坤易寸步不离保护着黄淑娟和周凤。 为此,黄孛早早就订好了两张去欧洲的船票,要不是黄淑娟和周凤一再相求,爱得莱德和西贝拉昨日已经动身离开上海,最后把出行的日子定在两日之后,黄孛趁着这段空隙快马加鞭返回罗店镇求教老耿头,因为还有一件比这些事情还迫在眉睫的大事需要寻找答案,那就是如何处理“日不落”战列舰。 “日不落”战列舰是一艘海船,虽然六安北面紧靠淮河,但对于几千吨的战舰来说,犹如把一条鲸鱼扔进养鱼池里,除了搁浅就是晒太阳,连转个头都困难。转手倒卖出去,也没人买得起,再说黄孛也不舍得,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就这么轻易放手也不是黄孛的本性,急的黄孛大把大把掉头,恨不得插翅飞到老耿头跟前讨教对策。 罗店镇距离十里洋场只有十里地,半个时辰工夫一行人就冲进罗店镇,到了衙门正巧碰见施都司,众人久别重逢免不了一番唏嘘,黄孛见施都司等人一个个意气风也是高兴不已,笑道:“施都司,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吧?冰康先生呢?” “黄大人,托你的福,现在兄弟们每天都像过年似的,顿顿有肉吃,冰康先生正给邢师傅换药,请跟我来!” 施都司把黄孛领到一间厢房,猫猴子正趴在炕床上与收拾药箱的老耿头说笑着,见黄孛走进屋内一高蹿到地中央,行礼敬道:“报告团主,猫猴子康复如初,请求归队!”说完,邢师傅一把抱起黄孛原地转了两圈,放下兴奋地说道:“团主,你要是再不来,吃过午饭我就徒步跑到上海去。” 黄孛望着床边的药箱大惑不解,老耿头呵呵笑道:“黄公子,猫猴子确实已无大碍,只不过屁股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睡觉得爬着,吃饭得站着,只能跑跑跳跳,骑马更是无从谈起,所以只能跑步去上海,要不是我好言相劝,他早跑上海去喽。” 一句话说的几人哄堂大笑,黄孛从施都司身上摘下鸟铳笑道:“冰康先生,咱们的新式火枪都运到罗店镇了,我见好多弟兄还背着这些老掉牙的烧火棍站岗放哨,不是越有钱越抠门吧?” “呵呵,瞧你把话说的,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你就送人一百支火枪,也不知是你抠门还是我小气?” 两人打着哑语,施都司也听不懂,闻听黄孛提到新式火枪,眼瞪的溜圆急忙道:“黄大人,冰康先生说等你从上海回来后再统一放,没想到你今日就回到罗店镇,你赶紧给冰康先生说说情,提早就给我们了得了,省的大伙天天惦记着。” “好,看在邢师傅大病初愈的面子上就提前给你们放,不过你们一定要陪好邢师傅,让他过足枪瘾,过几日咱们就拔寨起营杀回六安去。” 邢师傅早憋得想出去喘口气,闻听大喜,告辞黄孛兴高采烈跟随施都司走出厢房,老耿头摇头笑道:“现在家大业大喽,你还真舍得他们浪费弹药?” “嘿嘿,冰康先生,现在整个上海都是咱独立团的天下,弹药取之不竭,趁着这机会不让他们练好枪法,等回到六安非得悔青肠子不可,”黄孛一屁股坐在床边认真说道:“我这次来罗店镇是来求救的,那漂泊在黄浦江上的大家伙该如何处理?” “嗨,”老耿头叹道:“这事我也琢磨了好久,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除非公子舍弃六安找一个靠海的地方重起炉灶,建立一块新的根据地,否则只能拆下舰上的大炮一把火烧了,留给谁都是祸害!” “不行,绝对不行!”黄孛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一口就否决了老耿头的提议,心疼道:“我宁可把它开到淮河里搁浅,也不能一把火烧了,那船上每一样东西都蕴藏着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科技水平,烧了太可惜啦!” 说话间,外面就想起乒乒乓乓的枪声,老耿头站起身拎起药箱笑道:“公子,你这不行那不行,要不你干脆送给前来购买军火的太平军得了,以赎你小气之罪,让他早点告之洪秀全真相,早日撤销对你的通缉。” 常仕节离开上海的第二天,假冒商人的太平军就得到春菊的传信爽快赴约,孤身一人来到英国使馆拜访黄孛购买军火。黄孛对此人的胆识大加赞赏,经过一番交谈得知此人叫郝轩,并不是奉洪秀全之命,而是忠王李秀成手下一名旅帅,想购买一千支新式火枪。 黄孛为了尊严避而不谈有关英王陈玉成的死因,郝轩也绝口不提,仿佛牲畜市场上的两名马贩子,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黄孛用高出市场二十两的价格帮郝轩采购到一千支前装线膛枪,虽然质量上无法与黄孛所获得的那批火枪相提并论,但是比卖给曾国藩的那批火枪强上百倍。为了解除双方的误会,黄孛一咬牙主动送给郝轩一百支英国产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让鲍鑫带着郝轩到罗店镇找老耿头领取,一脚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老耿头,气得老耿头哭笑不得,只好放下身段把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老耿头何人?堂堂的翼王石达开席幕僚,再加上还有捻军旗主张乐行和龚得两位人证,由不得郝轩不相信,高高兴兴满载而归,事后老耿头没少跟邢师傅牢骚,忠王李秀成见到自己都要恭恭敬敬,自己却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黄孛擦屁股,等找到机会一定奚落奚落黄孛,今日难得碰到一次机会,老耿头话中有话玩笑道。 装疯卖傻可是黄孛的绝活,对老耿头冷嘲热讽根本没往心里去,嬉皮笑脸说道:“冰康先生,那洪秀全身子都被三宫六院掏空了,就是送去一百艘战舰也多活不了几年,有那孝心还不如送给龚瞎子他们,让这些刘姥姥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观园!”黄孛殷勤地接过药箱问道:“冰康先生,事情还没解决呢,你这是要上哪去?” “嗨,你这个事情太棘手,我现在真的想不出一丝办法,咱们出去兜兜风,看看兄弟们枪法如何,等转一圈回来说不定就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黄孛想想也是,只好跟着老耿头走出厢房,刚刚来到衙门门口,就见一匹快马疾驶而来,老远就现竟然是一马双骑,前面的是一位身着湘勇服装的湘军,后面是施都司,两人同时跳下马,施都司急忙介绍道:“黄大人,这位湘军的弟兄说有十万火急的上谕要亲手交给你,我是召集队伍还是继续训练?” “你忙去吧,有什么急事我再叫你不迟!” 没等施都司离开,信使赶紧给黄孛打个千礼道:“黄大人,这是中堂大人的亲笔信,让大人务在必半月之内调集五千人马进京勤王!” 黄孛接过信扫了一眼信封,随手递给老耿头对信使笑道:“兄弟一路辛苦了,赶紧随我这位兄弟下去休息,等你吃饱喝足歇息完毕,我就把回信让你捎回去。” 等施都司领走信使,黄孛负手得意洋洋笑道:“请吧,冰康先生,不用看我就知道信里写些什么,什么英法联军打到京师了,咸丰跑到热河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到了该效忠表现的时候了,都他娘的大海里腌咸菜——白费劲!” 以前老耿头也没少听过黄孛关于这方面的奇谈怪论,每次听到都感觉黄孛脸上仿佛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现在手里捏着的这封信就是揭开黄孛神秘面纱的金钥匙,不由得感觉沉甸甸的,二话不说径直朝大堂走去。 老耿头坐在太师椅上一目十行很快就浏览一遍,放下信望着还在大堂里闲庭信步的黄孛嘿嘿笑道:“黄公子,你的预言果然成真,老朽甘拜下风,不过这信里还有许多玄妙之处,不知公子能不能再猜得到?” 除了写在历史书上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黄孛上哪去猜鸡毛蒜皮的小事?闻听赶紧放下身段坐到老耿头一旁谦虚道:“冰康先生,我这个人只是对大方向把握比较准,至于其它小事情实在摸不着头绪,你说说曾国藩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跟进京勤王相提并论?” “嘿嘿,我倒是觉得公子所说的正好相反,咸丰是死是活你根本置之度外,反倒对有关独立团的事情独有情钟,这信里面就有许多关于咱独立团的大事,你说它是大方向呢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黄孛闻听,伸手就去抓信笺,被老耿头前先拿到手里笑道:“怎么不猜了?我可以给你提提醒,看看你到底是先知先觉的凤凰涅槃,还是胡编乱造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冰康先生,我求你了,是我瞎说,我再也不敢了,你就给我瞧瞧吧!” “第一件事,是关于我家人的事情。” “啊?”黄孛惊吓的“噌”地站起身,大声嚷道:“曾剃头要拿你的家人做人质?” “嘿嘿,恰恰相反,他说已经派他手下大将杨载福返回湖南长沙护送我的家人到上海与你汇合!” 黄孛摇摇头一时被搞得晕头转向,想了半天也猜不到曾国藩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耍赖道:“这是好事,用不着费那劲跟他猜谜语,你说第二件事情。” 老耿头见黄孛真的无从猜起,收起玩笑把信递给黄孛说道:“他让咱们回六安调集五千人马到路灌口集结,然后乘坐他们湘军水师战船到上海,再换乘洋人战舰北上天津卫登6,如果赶走英法联军,他就保你做大清朝第一功臣,拜将封侯!” 黄孛急忙拿起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两眼直勾勾盯着暖阁上的牌匾沉思不语,足足过了一刻钟时间突然站起身冲到门口大声喊道:“鲍鑫,把那幅《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拿过来!” 少顷,鲍鑫把案桌清理干净,摊开地图,黄孛顺着上海一直比划到渤海湾,最后停留在山东登州府,猛地击了一拳,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无处安排那艘战列舰,上帝就给咱送来一盏指路明灯,给咱们找了一个新家,你们看,”黄孛指着登州府府蓬莱说道:“蓬莱对面就是辽东半岛旅顺口,靠近蓬莱这面都是连成片的岛屿,留给英法联军战舰通行的只有宽不过百里的渤海海峡,想找咱们报仇只能派小股舰船跟咱们在岛屿里捉迷藏。我们虽然只有一艘战舰,但是可以把十里洋场的所有大炮运到蓬莱去,找到几座要害岛屿修筑炮台,遥相呼应,相互依托,每个岛屿都会变成炸不沉的战舰,不打得英法联军屁滚尿流,我黄孛二字都倒着写!” (本章完) 第328章 调兵遣将

黄孛一激动,说话语无伦次,再加上半岛、海峡这些陌生的词汇,听得老耿头和鲍鑫云迷雾罩,鲍鑫问道:“团主,什么是海峡?” “海峡就是两块6地之间连接两片海域的狭窄水道,就像咱金寨和韩家冲之间的峡谷,两侧都是荒山野岭,车马只能顺着谷底通过,”黄孛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解释道:“靠近登州府这侧虽然水域辽阔,但是海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几十座岛屿,隐藏在水面下的暗礁更是无计其数,英法舰队想在群岛之间穿行,比进入咱地雷阵里还要可怕,除非有非常熟悉这里地形的当地人带路,否则连想都不要想。” “那咱们那艘战舰进去不也是很危险吗?” “危险当然有,不过船只越少越安全,咱们只有一艘战舰,而英法联军却有几十艘,再加上咱们是中国人,随便找几位当地的渔民当向导,穿插在群岛之间如鱼得水,就算对方也找到向导,咱们还有另外一个撒手锏,那就是提前在岛上部署的那些火炮,咱就领着他们围着这些筑有炮台的岛屿转悠,他们使用的是洋炮,咱们也不是粗制滥造的土炮,甚至还有他们所没有的榆木迫击炮。别看这木质的小炮不起眼,近距离却可以挥神奇的作用,把这所有的因素综合在一起,咱独立团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保证打得英法舰队屁滚尿流找不到北,乖乖夹起尾巴滚出这片海域!” 黄孛越说越来劲,脸有得色傲然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别看洋人气势汹汹,打清廷舍得下大本钱,那都是表面现象,是欺负清廷无能,能从咸丰身上捞到天大的好处,其实洋人最怕死,只要打死他们几十人或者上百人,这些洋鬼子就会抱头鼠窜,逃之夭夭,就像咱们在公共租界打败英法驻军一样,为了救俘虏,他们都可以把价值连城的战舰拱手让给咱们。所以,跟英法联军的第一仗至关重要,一定要打疼他,打怕他,让他们感觉到咱们与清妖的不同,除了损兵折将外从咱们身上得不到一点好处,等感觉到咱们不好对付时,他们自己就会偃旗息鼓逃回上海,从此以后整个渤海湾包括清廷的源地盛京,甚至朝鲜都将置于咱们眼皮之下,咱们在战略上将处于一个极其主动的地位,到时候咱想打哪就打哪,真正做到海阔天空任鸟飞,白山黑水尽翱翔,重塑我华夏雄威!” 一番慷慨陈词说的老耿头和鲍鑫热血沸腾,跟黄孛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领略了黄孛的庞大野心,二人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瞠目结舌望着黄孛。 “冰康先生,冰康先生,”黄孛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于前,急忙收敛锋芒给老耿头搬来一张太师椅,扶着老耿头坐下后谦虚道:“您老南征北战戎马一生,走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要多,我只是展望一下远景,落实到具体事务上还得指望您老把关,你说说你的看法。” “嗨,黄公子,你也不要给我戴高帽了,”老耿头感叹道:“我这身老骨头早已交给你,该我做的我当仁不让,但是有些话你不说透好多事情我都把握不准方向,趁着这个机会你就把你小脑瓜里的古怪想法跟我们说说,你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黄孛以前也不是不想倒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由于条件的限制,自己只能把宏伟蓝图藏在心里,怕说出去遭人嗤笑,现在不同了,曾国藩求救的信笺千真万确就放在眼前,顺着曾国藩的话题借题挥由不得老耿头不相信,见老耿头一语道破其中的玄妙,打起精神认真说道:“冰康先生,曾国藩之所以让咱们抛头露面北上勤王,估计是从常仕节那里听说过咱们拥有跟洋人一样强大的火器,乘坐洋人战舰北上是一条最快的捷径,可是再快也没有洋人的枪炮快,等咱们召集好人马杀到天津卫,英法联军早已跟清廷握手言和……” “黄公子,你的意思英法联军占领京师后就不再打下去了?让咸丰继续当清朝的皇帝?”老耿头吃惊地问道。 “嘿嘿,要打英法联军早打了,他们也不是傻瓜,大清朝最强大的蒙古铁骑都被英法联军打得落花流水,剩下那些少得可怜的亲兵护卫和太监宫女都不够洋人喝一壶的,他们就想震慑住咸丰,让咸丰赶紧签下不平等条约,顺便进京抢夺金银财宝大一笔,然后威逼朝廷跟他们一起找咱们报仇,”说到这,黄孛摇摇头笑道:“扯远了,今天咱们谈战略,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跟你们讲讲比英法联军更加险恶的敌人。” 英法联军和清军准备勾结一起向独立团开刀,在黄孛嘴里却变成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凭这份胸襟就让老耿头和鲍鑫佩服的五体投地,全都聚精会神聆听黄孛的高谈阔论。 “英法两个国家离咱们十万八千里,他们打再多的胜仗也不能把家搬到咱们的土地上,大清虽然**堕落,国力衰弱,但却有四万万人口,每人伸出脖子就是让英法联军砍也砍不过来,所以这些洋人只能割据一块地方当租界,用强权跟大清做贸易,眼睛盯的是真金白银。而那些跟咱们紧挨着的邻居却不一样了,趁着大清病入膏肓之际必会疯狂掠夺咱们的大好河山,比如沙俄和日本,如果我算计不差的话,等清廷跟英法签订不平等条约之后,那些闻到腥味的其它国家也会蜂拥而至,强迫清廷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现在的清廷已经被洋人打怕了,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因为咸丰考虑的是他们满族统治地位,而不是咱华夏大地上的天下苍生!我们之所以要落脚登州府,就是因为此地占有得天独厚的位置,辽东半岛和胶州半岛正处在这两个国家的外围,如果清廷把靠海的土地割让给他们,趁着对方毫无防备之时咱们再抢回来,免得夜长梦多变成人家的东西,被咱们的子孙后代戳着脊梁骨骂成无能的王八蛋,到时候咱们就是躺进坟墓里也不得安宁!” 黄孛的话句句如刺,声声如芒,犹如黑夜里滚过的惊雷,炸得大堂里鸦雀无声,过了良久,鲍鑫突然开口道:“团主,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要不咱独立团独身自好,即不跟清廷撕破脸,又结交太平和捻军,原来是想把力量全用在洋人身上。” “鲍大哥,你只说对了一半,不是我们独身自好,而是在找平衡,你懂不懂什么是平衡?” “就是一块干粮分三块,咱们一人一块,谁都不许占别人便宜。” “哈哈哈,那是公平,不是平衡,”黄孛笑道:“平衡,就是当太平天国摇摇欲坠快不行时,咱们就帮太平军一把,反过来若是清军被太平军打得落花流水,咱还得为清廷出把力气,因为这两个政权无论谁做大了,谁独霸一方,到头来只能是一小撮利益集团高高在上作威作福,最后苦的还是天下苍生,便宜的都是外夷野鬼,咱独立团在世一日,就绝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 “那黄公子真不想黄袍加身?”老耿头突然冒出一句话。 “加不加身我说的可不算,那得看天下苍生愿不愿意,就算都拥护我,我也不能高高在上坐一辈子头把交椅,因为那会造成大权独揽,践踏天下苍生的权利,限制天下苍生的自由,侵占天下苍生的利益,堵住天下苍生的嘴,剥夺天下苍生的生命,最后变成跟历代皇帝一样的独裁者,咱们独立团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又得轮回到以前那样,一家独大!”黄孛摇摇头叹道:“若是这样,咱们还不如现在就解散独立团,各奔东西,该干啥干啥,省的辜负天下苍生的心。” “哈哈哈,不想当独裁者就不当嘛,干嘛拿独立团说事?”老耿头哈哈大笑赶紧转移话题,笑道:“黄公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朽受教了,你就说说下一步咱们具体怎么做?” “冰康先生,明日我就率领战列舰绕道长江逆流而上,到路灌口联系郝侉子,让他把李忠的一营,田庆庚的二营和孙葵心的五营调到路灌口,我带李忠和田庆庚两个营六千人马北上登州府,因为田庆庚早期就在登州府蓬莱当过游击,有他这位地头蛇从中斡旋,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剩下的火枪让孙奎心带回六安去,给所有的兄弟们全都鸟枪换炮,做好英法联军和清妖从6路攻打六安的准备。” 老耿头沉思半响说道:“黄公子,你这个想法倒是可行,不过还有不足之处。” “冰康先生请讲!” “当初你没打进韩家冲时,我就跟七娃和许洪在一起,对此人了解甚多,让他舍近求远绕道长江,还不如让他直接顺皖北进入山东,如果路上顺利的话,没等你们到胶州半岛他已经占领了蓬莱,这样做有两大好处:一可以省去雇洋人的船走漏风声的危险,二可以在6路上建立一条联系六安的通道,避免把鸡蛋放进一个筐子里,到时候一方有难,另一方却无从知晓,落下遗憾。” 黄孛转头瞧看地图,皖北与山东之间只隔着一个徐州府,两地相距只有一百多里路程,现在是奉旨北上勤王,各地的清军根本不会阻止田庆庚北上,至于那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团练和土匪,在兵强马壮的独立团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要知道现在的独立团都是配备最新式火枪的现代军队,甚至比英法联军的火枪性能都好上一层,更不用说那些拿着鸟铳土炮长矛大刀的乌合之众了,一路畅通无阻说不定真能走在自己前面。 黄孛越看越觉得可行,高兴道:“还是冰康先生高瞻远瞩,通过田庆庚趟出的这条路,让咱们两块根据地遥相呼应,互为犄角,为以后合并一处打下坚实基础,好!就这么办!等我到了路灌口,让孙葵心把三千支霍尔式卡宾枪转交二营,先给七娃一颗甜枣,并告诉他,等我们在蓬莱会师后,我再让他登上‘日不落’战列舰上开开眼,看看什么才是船坚炮利!” “呵呵,你不让他上船非得跟你急不可,除了田庆庚的二营外,你还准备让谁跟随你?” “还有谁?李忠的一营足以!” “那可不行,这些人都为你马是瞻,没有一个在旁监督你的人我可不放心,”老耿头失笑道:“等我回到六安就把章馨海派给你,让他跟随七娃一起北上山东,关键时刻为你出谋划策,另外再把甘伟派给你,他可是咱独立团两宝之一,其打炮的技能不次于西门强,让他随李忠的一营跟你从水路北上,万一遇到英法舰队,说不定一炮就能打沉一艘战舰,你说呢?” 黄孛忙得焦头烂额,早把神炮手西门强和甘伟忘到脑后,闻听忙不迭地点头赞同,说道:“冰康先生,听你的,我还真想念咱们的半仙了,不过不能等您老回六安才放他们走,那黄瓜菜都凉了,等让他们换装之后就立刻出,您老得率领剩下的兄弟们护送五艘小火轮回六安,因为这五艘小火轮承载着咱们三家的家眷,没有您老压阵我实在不放心。” “公子的意思让我们走水路先到寿州,把小火轮交给徐延后再返回六安?” “不错,这样既可以增加淮河水师战船的战斗力,又能免去你们车马劳顿之苦,我就是担心半路上碰上太平军,万一动起手来你们在狭窄的运河里施展不开,威胁到亲人们的安全。” 老耿头思忖片刻说道:“没问题,我们可以预备两套旗帜,在清军防地挂上朝廷的旗帜,借助北上勤王的借口可以畅通无阻;遇到太平军就挂上洋人的旗帜,估计不会难为我们,实在不行我抛头露面跟他们交涉,无论是谁多多少少得给我点面子,再不行就揍他娘的,哈哈哈……”老耿头从来不说粗口,冷不丁冒出一句忍不住哈哈大笑,笑道:“你只带走二百多兄弟,剩下的六百多都归我指挥,你听外面的枪声多热闹?快赶上千军万马了,就凭咱们兄弟们手里的家伙,对付太平军绰绰有余,何况我们还拥有刀枪不入的小火轮和为数不少的榆木炮,等闲之人根本靠不上跟前,公子尽管放心,你只要做好周凤和你姐姐的工作就行。” “冰康先生放心,这次事关重大,由不得她俩使性子,有谁胆敢说一个‘不’字,立刻流放大别山贬为野人!” 一句话逗得老耿头和鲍鑫捧腹大笑,过了半天才止住笑声问道:“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勤王?” “等你和朱桂的家人到了上海之后就出,我要把朱桂一起带走,兄弟们弹药带的再多也有打完的时候,特别是手榴弹和开花弹,有他在很快就可以在登州府建立起新的兵工厂,然后根据时局变化再把他护送回六安。” “黄公子,来得及吗?” “来得及,那洋人的火轮船快如奔马,从上海到广州三日即可到达,现在已经过去七天,我估计他们已经在返回的路上,等我在路灌口跟孙奎心交接完毕,我和朱桂、方汉鼎他们说不定一起回到上海,然后咱们一起拔锚起航。到了长江口分手后,你们通过运河先到清江浦,然后进入洪泽湖、淮河,到了寿州把小火轮全部交给徐延,告诉他咱们控制的淮河绝不能让清妖踏进一步,若是丢失了淮河的控制权,以后永远别想登上铁甲舰,就让他在小河沟里噗通得了。” “呵呵,公子,你要是不说我倒是忘了,田庆庚离开北炉桥寨时为何不顺便带走徐延?那小子打水战可有一套,让他登上‘日不落’战列舰就能把你解放出来,你说是不是?” “不行啊冰康先生,我把好手都调走了你们怎么办?怎说那淮河都是一道天堑,借助火器优势可以保六安北方一方平安,否则被清军撵进韩家冲永远出不了头,虽然没危险,可就苦了那些刚刚过上好日子的乡民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老耿头笑道:“咱独立团现在可是兵多将广人才济济,六安城有奉你为神明的何大清和侯守备六营,东面是张乐行和龚得友军,聂轩辕替你两头周旋;南面霍山是五虎上将孙葵心和郝侉子;西面霍丘有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游击周元丹,虽然还没配编制,但是招集起的预备役比咱正规营人数还要多;北面有大胡子和田娃四营,那田娃孩子像你一样鬼精灵,对付几倍敌人不在话下,何况还有徐延的七八万徐家军在旁策应;叶家集、金寨和韩家冲还驻扎着马杰的三营,郑嘀咕和窦雨的预备役,甘伟一走两个炮营全都归宫志武统领,方汉鼎跟你北上火枪营也全归卫朵率领,虽然马上就要换装了,已经体现不出火枪营的优势,但是,火枪营都是跟你枪林弹雨打出来的精英,个个以一当十,再加上马立山先生,你那精明强干的大管家黄坤和背后是成千上万的乡民支持,别说清妖了,就是天兵天将来了也讨不好去,你就放心大胆地开辟新的根据地,到时候我们一起登上人间仙境蓬莱阁,看看咱独立团有没有八仙过海的神通,创造旷世奇迹!” (本章完) 第329章 入教

老耿头所说的这些黄孛也知晓,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老耿头这样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倒像一位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牧民刚刚学会了撒种播种,走到哪撒到哪,看似面积很大,却是一盘散沙,闻听精神大振,肃容道:“冰康先生,经你这么一说咱独立团已经不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了,而是肩扛重担的壮汉,逐渐变得强大起来,等先生回到六安之后就把他们整合到一起,拧成一股绳,不愁赶不走来犯之敌!” “公子尽管放心,你就带着新的火苗到胶州半岛燎荒开地,打出一片新的天地,需要什么派个人就通知我们,大别山和淮河流域的几十万军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你就甩开膀子干吧!” 黄孛被老耿头一番话鼓动得浑身充满力量,两人很快就把大方向定好,其它小事情都迎刃而解,可是在如何安排许洪和大熊上却生了争执。老耿头非得让哼哈二将跟随田庆庚和章馨海一起北上保护黄孛的安全,黄孛考虑二人刚刚成亲不久,热乎劲还没过完,死活不答应,最后选个折衷方案,把许洪留在老耿头身边为许家传宗接代,大熊和大妞随队伍北上山东。 一提起山东,黄孛突然想起瓦埠站的曹洪心,记得当初消灭王金奎时,此人率领五百练勇死心塌地要跟着自己,他就是从山东逃难到的安徽,如果把曹洪心调到田庆庚手下,一定会挥重要作用,赶紧说道:“冰康先生,你要是不说让大熊北上山东我都忘记了,在凤阳府和瓦埠站还有两支咱们的队伍,当初王金奎从凤阳府逃走之后,我从五千绿营兵里挑出五百忠于独立团的骑兵随我一起追捕王金奎,剩下的队伍我交给一位姓赵的游击。此人对我还算忠心,可是他有一个缺陷,当官的**特别强烈,我担心咱们跟清廷撕破脸之后,这姓赵的转身投靠清妖。跟老乐和龚得在一起的聂轩辕是他的铁哥们,你让聂游击抽时间回凤阳府一趟试探一下姓赵的游击,愿意跟我们一起打天下那是最好,不愿意的话咱也不勉强,能带出多少是多少。” “没问题,不过用不着聂游击出面,等我们乘船路过凤阳时我亲自去办这件事,先找你父亲的旧同僚高表高师爷让他探探低,行的话又增加一份力量,不行的话也好合好散,等打败清妖后他自会明白跟谁才最有前途,你再给我说说另外一支队伍的情况。” “另外一支队伍领头的叫曹洪心,山东沂州人,手下有五百愿意跟随我们的练勇,这个人没问题,跟大胡子还有交情,不过他们驻扎的地方离凤阳府比较远,距离田庆庚驻扎的北炉桥寨却只有五十多里地,你可以派奇丰联系他,他俩在瓦埠站寨圩已经见过面,让他带着队伍随二营一起北上,即增加一份力量又多了一位熟悉山东地形的向导,打起仗来得心应手。” 一直在旁聆听二人调兵遣将的鲍鑫突然插话道:“团主,冰康先生,你们招来的那些绿营兵和练勇虽然也能帮点小忙,但是力量终归太小,起不了太大作用,我给你们叫来一支人马,保证独挡一面杀的来犯之敌屁滚尿流!” 黄孛和老耿头闻听面面相觑,黄孛好奇地问道:“哪来的人马?谁?” “鲍呗,我那兄弟可是有名的五虎上将,其手下的霆字营能征善战,打得太平军闻风丧胆,正好他驻扎在路灌口,等咱们到了路灌口之后我就跟他说说,他要是知道咱们北上打英法联军干大事业,一定愿意一起同往。” 话毕,黄孛和老耿头停顿片刻一起大笑起来,黄孛笑道:“鲍大哥,你这位兄弟不打咱们就是仁至义尽喽,还敢指望他调转枪口帮咱们?开什么玩笑?” “团主,我知道曾国藩待我兄弟不薄,可是一笔写不出两鲍字,看在我鲍家对他养育之恩的情分上,我就不相信他不答应我!” “呵呵,鲍鑫,你想的太简单了,”老耿头摇头笑道:“我估计曾国藩之所以让黄公子北上攻打洋人,除了看上咱们火力强悍外,还有弃卒保车之嫌,把鲍的霆字营挖走还不得要了曾国藩的老命?再说就算你能说服鲍,暂时看来咱独立团多了一支雄狮,可是得罪的却是两江总督曾国藩,他会调集十几万人马跟咱们玩命,你说你是招来一个帮手还是捅个蚂蜂窝?让咱老家根据地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鲍鑫的提议虽然不靠谱,但是却谗的黄孛直巴拉嘴,明知不可为却意淫连篇,这要是把“北多(隆阿)南”的鲍霆字营招揽过来,绝对是对曾国藩一次沉重的打击,脸上不由得流露出贪婪的痴相。 “公子,黄公子?” “啊?”老耿头一声喊叫吓了黄孛一大跳,急忙收敛意淫说道:“鲍大哥,冰康先生说得对,咱不能鼠目寸光顾头不顾腚,”黄孛主动替鲍鑫收拾案桌上的《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低头随口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够说服鲍?” “团主,凭我和春亭的感情,我有七层的把握。” “黄公子,你想干什么?”老耿头感觉不对劲,厉色问道。 “嘿嘿,冰康先生放心,在这关键时期我绝不能横生枝节,但是!”黄孛把地图递给挤眉弄眼笑道:“等条件成熟了,咱独立团所作所为被全天下人皆口称赞之时,鲍鑫心归谁属还真不好说,到时候别说霆字营了,就是紫禁城里的御林军也来者不拒,你说是不是鲍鑫?” “对对对,还是团主脾气大,到时候就让春亭当御林军的统帅,杀他个三进三出!” 这回连老耿头都笑得前仰后合,等黄孛和鲍鑫离开衙门还千叮咛万嘱咐别动曾国藩的奶酪,直到黄孛一行人消失在街头才回到大堂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给曾国藩写了一封回信,把黄孛精忠报国的意图描绘成花团锦簇,感天动地。 黄孛一行人刚刚驶出罗店镇镇外,就见几百号士兵正列队轮番练习射击,指导大家练习枪法的既不是施都司,也不是邢师傅,而是多嘴多舌的郭大嘴。 黄孛的到来马上引起众人的主意,大伙都停止训练热情地打着招呼,郭大嘴见是黄孛,无奈地走到黄孛跟前报告道:“团主,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我大显身手的时候路过这里,你让我还怎么指导兄弟们的枪法?” “你教你的我看我的,瞧一眼我就走,怕什么?” “嘿嘿,”郭大嘴挠头失笑道:“大伙都听说了你枪法比我还好,你让我还怎么教下去?要不你下马亲自示范一下,让这些兄弟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神枪手?” 黄孛赶紧摆手笑道:“大嘴,你那是真本事,我这是误人子弟,还是你教,看两眼我们就走。” 郭大嘴枪法如神,在独立团除了黄孛外被公认的神枪手,施都司手下除了两三个人见识过黄孛枪法外,其余的都是闻其名未见其技,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谁肯错过?吵吵嚷嚷让黄孛示教一下。 黄孛也不是不想露一手,可是自己这枪法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万一大伙都学自己凭感觉射击,非得误人子弟不可,可是不打一枪实在辜负了大伙的期望,坐在战马上苦思冥想,见大嘴满脸期待的表情突然灵机一动,自己若是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让这些人像宗教信徒那样追随自己,估计到了胶州半岛打起仗来个个都生龙活虎,抬起头笑道:“好,我就打一枪让你们开开眼,但是丑话说在前头,郭大嘴的枪法才是真本事,我的枪法是淫巧奇技,因为我这枪法不是练出来的,而是受过神仙的指点,他老人家说了,如果我泄露天机,战场上所有的子弹都长出一只眼盯着我,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说还想不想学了?” 大伙闻听乱哄哄叫喊着,有不信邪想学的,有将信将疑闭口不言的,但是好奇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都嚷着让黄孛开一枪。 靶场上的靶子距离大概一百多米,也许刚换成新枪的缘故,比以前的距离要远出几十米,都是用木板和稻草扎成的假人,黄孛打得再准也显现不出与众不同的枪法。环顾四周,见石桥对面的瞭望塔上悬挂着一面绿营旗子,距离黄孛所站的位置足有二百多米,随机应变对大嘴说道:“大嘴,给我上颗子弹。” 黄孛体验过多次,无论是趴着还是坐在马上,其枪法都没有站在地上要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面子,翻身下马接过上好子弹的火枪指着绿营旗子喊道:“弟兄们,你们看见那面旗帜了吗?过几天咱们就要北上勤王,今天我给兄弟们交个底,勤王?勤个屁王!我们是要为自己和家人打天下,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勤的是咱们自己的亲人,所以这面旗帜已经没用啦,我就替弟兄们辛苦一趟,帮你们摘下这面绿营旗!” 说完,“砰”地一声,竹制旗杆应声断成两截,黄孛把枪扔给郭大嘴翻身上马扬长而去,直到黄孛一行人消失不见众人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呼啦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郭大嘴、邢师傅,黄大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郭大嘴没心眼,一张嘴兜不住底满嘴跑火车,但是眼高过顶,在枪法上除了黄孛外从没服过任何人,刚才被黄孛一顿表扬差一点飘飘然,仿佛那一枪不是黄孛打的,而是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见大伙吵吵嚷嚷挺身而出说道:“你们不用问邢师傅,黄公子刚才的话我能证明,”当初黄孛身中三箭没死,郭大嘴就在身边,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对老耿头所说的什么菩萨转世什么斗战胜佛深信不疑,见自己又有露脸的机会,裂开大嘴添油加醋喊道:“有一次我们团主身中三枪,三颗子弹全都打进心脏里,被坐在衙门里的冰康先生硬生生抠出来,竟然啥事没有,你们说这是不是菩萨转世,佛祖显灵?” 这时期的人不迷信的很少,什么生死轮回飞升成仙,什么点石成金刀枪不入,只要出认知之外的全都顶礼膜拜,特别是对个人威望的崇拜,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愈演愈烈,甚至都能够崇奉到神圣的程度,其生命力的顽强达到令人乍舌的地步。若干年后黄孛被众人推崇到人神合一的权利顶峰,这件小事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连黄孛自己都始料不及,直到因果轮回也没摆脱这道枷锁束缚。 回到公共租界小洋楼,黄孛为第二天就要登船返回欧洲的爱得莱德和西贝拉摆上一桌饯行酒,到场的除了五位娇娇女外还有安德森和福来,有了福来这位小通译黄孛轻松不少,专心跟安德森讨论军火交易,当听说黄孛还要购买两万枝火枪和二十门火炮时吃惊的张大嘴直喊上帝,问道:“黄公子,你不是刚刚拉走一批吗?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 “安德森先生,你别着急,听我说,”黄孛鼓动口舌煽动道:“我的家乡来信了,我那些将军们又给我召集了七八万人马,运回去的那批军火真是杯水车薪,你还得辛苦一趟,今晚就帮我联系好,钱不是问题。” “no、no、no,”安德森摇头解释道:“公爵先生,你存在旗昌洋行里的美元买四艘战舰都够了,现在十里洋场剩余的火枪都是落伍的前膛燧火枪,跟你拉走的那批火枪一比相差最少几十年水平,要不你再等两天,听金能亨说从印度驶来的一艘商船马上就要到上海,除了鸦片外全都是军火,到时候你可以挑着买。” 印度属于英国殖民地,从印度开来一艘商船不由得引起黄孛的警惕,问道:“你知道是哪国的商船?” “荷兰。” “哦,”黄孛心眼马上活泛起来,此时的荷兰已经没落成欧洲二流国家,如果船上装的是自己急需的物质,趁着现在还没跟朝廷撕破脸打着朝廷的旗号抢他娘的,事后找上门来也得找大清朝算账,想到让清廷背黑锅不由得呵呵笑起来,笑道:“安德森,我现在不怕多,你今晚先给我划拉一批,等荷兰的商船来了之后我再视货物品种和质量做决定,事成之后就按咱们事先定好的规矩分成,保证不会少你一美元,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安德森见黄孛不嫌枪破欣然应允,有钱不赚是傻瓜,乐不得坐享其成,两人推杯换盏吃喝起来,西贝拉见黄孛谈完正事接话道:“夫热爱待,你不觉得你姐姐今天变得更加漂亮了吗?” 黄孛望着清丽雅秀的黄淑娟怎么都没看出跟以前有什么不同,谄笑道:“我姐姐天生丽质,到任何时候都是美丽的天使,我看跟以前一模一样。” 西贝拉突然伸手扯掉围在黄淑娟脖子上的纱巾,露出一串项链,当黄孛望见项链吊坠是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时大吃一惊,问道:“姐姐,你为什么戴这种项链,难道……” 坐在爱得莱德身旁的福来接话道:“黄公子,你姐姐今天下午跟西贝拉小姐在外滩天主大教堂接受了神父斯蒂芬洗礼,从此以后她跟我们一样都是上帝的子民,神父斯蒂芬还特意为你姐姐起了个洋人名字叫莉娜,现在整个租界都为你姐姐加入基督教感到高兴,约好了星期日礼拜完之后给你姐姐开个派对,欢迎你姐姐加入基督大家族。” 此时的黄孛也说不清是啥滋味,急忙把目光盯在周凤的脖子上,周凤妩媚一笑解开纱巾说道:“我还没入教,我得听夫君的,你让我加我就加,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入。” 黄孛并不是对基督教有什么歧见,只不过总感觉别别扭扭的,闻听周凤并没有入教如释重负,摇头叹道:“姐姐,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真心喜欢基督教还是被风骚的小洋马迷惑住了?” “孛孛,基督教挺好的,每个天使都长着一对洁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飞翔在大海之上、蓝天之下,每一根羽毛上都蕴藏着天堂的光辉,把上帝的博大仁慈传播给天下子民,我爱上帝,喜欢天使,愿做上帝的宠儿。” 这顿饯行酒因为黄淑娟加入基督教让黄孛喝得索然无味,直到众人散去还像丢了魂似的无精打采,黄淑娟因为黄孛的反常情绪也是坐立不安,感觉自己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似的哄着黄孛:“孛孛,你要是不喜欢我明日找神父斯蒂芬解释一下,让他把我赶出基督的大门。” “不,姐姐,我不是不喜欢,是事情来的太突然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黄淑娟接连失去两位最重要的亲人,精神空虚也实属正常,好不容易找到精神寄托自己却失魂落魄,黄孛赶紧打起精神笑道:“姐姐,其实基督教挺好的,让人从善,弃恶从良,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姐姐对我的爱被上帝抢走了似的,等我完成大业,也让凤儿加入基督教陪伴你做上帝的子民,你说好不好凤儿?” “真的?你不骗我?”黄淑娟挽着周凤的胳膊柔声道。 “骗你是小狗!” 黄孛一语双关,也不知小狗指的是自己还是周凤,三人重新嬉闹在一起,等闹腾够了黄孛才端出今晚最重要的话题。 (本章完) 第330章 华夏大旗

“姐,凤儿,你俩听好了,”黄孛先让黄淑娟和周凤坐好,一本正经认真说道:“咱们在上海呆不了几天了,被咱们赶走的英法联军大部队马上就要杀回来,等朱大哥接回家人后你们立刻跟随冰康先生返回六安。” “孛孛,你不跟我们一起走?”黄淑娟慌忙问道。 “是啊,你还想留在这里打洋人?”周凤更是惊慌失色,急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连串质问黄孛。 “二位姐姐听我把话说完,”黄孛心平气和说道:“我在罗店镇刚刚接到曾国藩转来的上谕,现在咸丰帝被英法联军赶出京师已经逃到热河,让我从六安调集五千人马北上勤王,我跟你俩交给底,等我到了京城之下时朝廷已经跟英法联军握手言和,然后他们会调转枪口一起讨伐我们,主要攻击目标就是六安和上海。” 黄孛尽量平缓语气讲述着,但还是吓得二女花容失色,接着说道:“为了减轻你们的压力,我让七娃兄率领一部分兄弟顺6路北上山东,我带着李忠他们乘船到登州府与他们汇合,借助那里的有利地形伏击英法舰队,让他们分散注意力减轻你们的压力。为此我和冰康先生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回六安之后调集所有人马对抗清军,我明日就把成千上万的军火运送到路灌口,让咱独立团的将士们全都变成洋人那样的军队,保证打得清军屁滚尿流。你们还乘坐小火轮回家,顺运河、淮河直达寿州,徐延在那里迎接你们。因为你们打着北上勤王的旗号,一路上所有的清军都会保护你们的通行,遇到太平军或者捻军有冰康先生出面交涉,你俩一点不用担心,再说你们乘坐的五艘小火轮还可以挂上西夷的国旗,估计太平军也不敢难为你们。等回到韩家冲之后,清廷和洋人才能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到时候一切晚矣,凭咱们现在的实力,别说清军了,就是洋人也讨不好去,用不多久咱独立团就可以拥有两块根据地,遥相呼应,你俩是愿意呆在韩家冲还是到山东登蓬莱阁随你们心情,总之我们又可以相聚在一起,快乐地生活。” 一番惊耳骇目的爆炸性变故让黄淑娟和周凤犹如驾驶一只独木舟,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上下颠簸,过了良久二女还没从震撼中清醒过来,黄孛急忙趁热打铁说道:“你俩也不用害怕,我们这次大规模行动看似与太平天国举旗造反无异,其实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咱们独立团可以第二次把咸丰打回热河去,占领京师对咱们独立团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只是我还不想这么做,因为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敌人不是清廷,而是那些冒犯咱们国家的外夷!清廷就是一只纸老虎,看起来挺强大,其实什么都不是,用脚一踹就会大厦倾斜,所以他只能欺软怕硬,你打他越狠他尾巴摇的越欢,洋人逼着清廷签投降条约,我也可以用枪指着咸丰的脑门让他举手投降,签下承认六安到淮河这片土地和胶州半岛属于咱们独立团管辖之地,让他敢怒不敢言。等我把洋人全都打趴下之后再让咸丰解散朝廷,夹起尾巴回到盛京种地去,到时候整个华夏大地都将插上独立团的大旗,让天下所有劳苦大众都过上像咱六安那样的幸福生活!” “孛孛,你要改朝换代当皇帝?”黄淑娟终于缓过劲低吟道。 时代决定思想,黄淑娟问出这句话黄孛一点都不感觉奇怪,知道给她俩讲什么民主、平等、自由也是对牛弹琴,狡黠地笑道:“说实话,我对那个皇帝宝座还真的不稀罕,不过非要让我坐的话也未尝不可,最起码可以让凤儿当回皇后风光风光,姐姐也是唯一的长公主,而且还是一位入了基督教的长公主,真是上下五千年亘古未有的奇事,哈哈哈……” 善意的谎言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番美景描绘让二女浮想联翩,本来想跳出来阻止黄孛冒险行动的周凤闻得这番话急忙收敛情绪变得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柔声道:“孛孛,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关键时刻我可以保护你。” “凤儿,到时候有大熊在我身边,你只要保护好咱姐姐就行。” 其实周凤除了放心不下外,还有不舍得跟黄孛分开的想法,可是当着黄淑娟面还不能说出口,只能苦苦哀求黄孛:“真像你说的那样没危险吗?你们只有一艘大船,而那英法联军能打败朝廷一定人多势众,万一出了……”话没说完,周凤急忙捂住小嘴怔怔望着黄孛。 “哈哈哈,爱妻,莫要担心,我是斗战胜佛转世我怕谁?再说我们也不是跟洋人硬碰硬,打得是技巧和战术,”黄孛见周凤没有再死缠烂打松了一口气,笑道:“说多了你们也听不懂,你俩要是不放心就抓紧时间帮我办一件大事,有了它咱们独立团更加如虎添翼!” 闻听能够帮上黄孛的忙,二女立刻提起精神变得兴高采烈,周凤兴奋地问道:“什么大事?” “你俩和春菊、秋菊一起给我做一面旗帜,大小就跟朝廷的旗帜差不多,红底黄龙,在龙的上面绣上一个‘华’字,下面是夏,等清廷跟我翻脸时,我就竖起这面旗帜,号称华夏帝国!” 二女欣然应允,黄淑娟又道:“这么大的旗帜一天可做不完,孛孛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我要率领战舰出去一趟,估计两三天就可以返回,然后再到路灌口接应李忠他们,忙完这些最少需要六七日,到时候我让坤易兄护送你们到罗店镇,我们在那里汇合,等我送走你们之后就北上勤王,呸!”黄孛呸了一口,讥笑道:“勤个屁王,应该叫揍王,不打得清妖跪地求饶都对不起二位姐姐给我做的这面华夏大旗!” 一句话说得二女咯咯直笑,黄淑娟笑道:“孛孛,这么多天够做好几面旗帜了,要不我们就给你们多做几面?” “好好好,你们做出多少我就带走多少,等回到六安后你就让坤哥号召贫民协会再为冰康先生做几面,让咱们的华夏大旗飘扬在新老根据地上一唱一和,遥相呼应,但是有一点你俩一定要记住了,如果朝廷没动手,那咱还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只有他们开了第一枪后才能竖起这面大旗,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吗?” 安抚好黄淑娟和周凤已是午夜,知道马上就要分开,小两口免不了抵死缠绵,浪漫旖旎,周凤一改小家碧玉形象反客为主,一时满堂春色,激情荡漾,直到筋疲力竭才鸣金收兵,双双拥抱在一起共入鸳衾。 第二日午时,阳光明媚天高云淡,外滩码头上人流穿梭,熙熙攘攘,有往船上搬运火枪弹药的,有喊着号子抬大炮的,还有肩扛担挑送给养的,喧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凉棚,黄孛签下支票递给安德森笑道:“安德森先生,你办事的效率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半日工夫就收集到两万多枝火枪,你让我如何表达谢意呢?” 安德森甩了甩手中的支票开心地笑道:“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奖赏,不过公爵先生,我真不明白你要这些破枪干什么?站在这里连黄浦江上的‘日不落’都打不中,你就不能再等几天?” “呵呵,你是没去过我们大6腹地,那里落后的就像美洲的印第安人,有两把菜刀就可以占山为王,如果谁背着一支你所说的老掉牙火枪,比皇帝的新装还要威风,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大清总被你们打得找不到北的原因。” “no、no、no,”安德森闻听黄孛把自己都搀和进去,急得操着美国音连声说no,耸耸肩辩解道:“虽然我们美利坚合众国也逼着清廷签下租界条约,但是我们可没有向你们开一枪,你可不要一棍子全都打死。” “哈哈哈,安德森先生,我不是说你们,就是比喻一下,”黄孛笑道:“过几天我就要北上勤王,为大清皇帝打英法联军,到时候时局如何展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临走之前我想把后事安排一下。” “上帝啊!你用这一艘船去打英法联军?”安德森画着十字吃惊地嚷道。 “安德森,我倒是想拥有更多的战舰,可惜有钱也不是短时间能够买到的,不过我敢保证,我这一艘战舰就能把英法舰队搅得天翻地覆,消灭它我不敢奢望,但是让它损兵折将还不在话下,”黄孛凑至安德森眼前小声说道:“也许从此以后我就能建立起自己的国家,名字我都起好了,叫华夏帝国!” 安德森目瞪口呆看着黄孛,除了画十字外片语皆无。 “你认识夏菊和春菊两位姑娘吗?” “啊?”安德森半天才反应过来,点头说道:“认识,认识,两位美丽的天使,还是我帮忙让她俩入的美国国籍,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 “我走之后我会随时让她俩跟你保持联系,我需要什么物质你需要多少美金都可以通过她俩传递,那座小洋楼我已经赠送她俩,如果英法联军返回上海后你可一定要保护她们的安全。” “公爵大人放心,她俩现在已经是美国公民,没有人敢欺负她们,”安德森神神秘秘问道:“金能亨让我捎句话,你那些老古董都卖出去了吗?” “他想干什么?想打我那些古董的主意?”黄孛倏地坐直身子警觉道。 “嗯,他倒是有那点意思,说现在兵荒马乱的没有多少人愿意收购古董,如果公爵大人愿意的话他愿意出高价买下所有的古董。” “no、no、no,祖宗留下的东西我不会卖给外国人的,那会遗臭万年的!” 黄孛早已知道鲁凯席和老帘头奔波了多日只卖出一小部分古玩字画,打入账户的金钱还不到一百万美金,为这事愁得黄孛无计可施,要是不出这件事在上海多呆一些时日,说不定还能倒腾出去一些。可是现在马上就要撤离上海,或者寄存起来或者原路带回六安,哪种结果都令黄孛心有不甘,闻听金能亨在打自己的主意,突然想出一个绝妙办法,马上又道:“安德森,金能亨先生的旗昌洋行保不保管古玩字画?” “保管啊,当然保管,古董甚至比黄金还要精贵,只不过保管的费用可不低,”安德森见黄孛态度有缓笑道:“难道公爵先生改变主意了?” 黄孛摇头笑道:“卖我是不卖的,不过我可以给金能亨先生提个建议。” “快,请说!” “呵呵,安德森,你从金能亨先生那里得到多少好处?为什么这么为他卖力?”黄孛调侃道。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公爵先生的眼睛,”安德森腼腆地说道:“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五千美金的提成。” “靠!”黄孛撇撇嘴掏出支票刷刷填上一万美金的金额,签上自己的大名递给安德森说道:“这一万美金是封嘴钱,省的你看见谁家有好吃的就张嘴要,事后让我和约翰瞧不起你。” 一句话说得安德森面红耳赤坐立不安,摇晃着双手假装推辞不要。 “拿着吧,我给的钱你放心大胆地收下,绝不会秋后算账要你小费,”黄孛硬塞进安德森手里说道:“我准备把剩下的古董寄存在旗昌洋行,一年之后我派人回来取,保管费一文不会少金能亨先生的,如果一年之后无人认领,那这些宝贝都送给他啦,就当我黄孛出师未捷身先死,便宜了他这个王八蛋,没问题吧?” “哈哈哈,没问题,绝对没有问题,即能收取一笔费用,还能收藏希望,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安德森紧接着迷惑不解问道:“ 公爵先生,什么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嘿嘿,就是一年之内如果我不能建立自己独立的国家,我就跳海自尽自绝于人类,无脸再见江东父老!” 安德森一边收起支票一边站起身笑道:“公爵先生可别想不开,我和约翰还等你大财哩,你是我们见过最特别的清朝人,你说的那些抱负我相信一定能够实现,如果先生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金能亨还在等我消息呢。” 黄孛赶紧拦住安德森笑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在西方国家如何辨认彼此的身份?” “什么意思?”安德森没听明白黄孛什么意思,摇头反问道。 “就是类似护照之类的东西。”黄孛也不清楚这个时代有没有护照,试探地问道。 “噢,你说的是护照啊!”安德森恍然大悟,急忙解释道:“公爵先生有所不知,护照这东西可是稀缺货,只有身份高贵的贵族才能拥有,而且每本护照都有本国国王的亲笔签名,然后写下外交辞令,有多少护卫、仆人跟随,到什么地方去,让驻外使节保护他们的安全。” 黄孛闻听大失所望,这哪是什么护照?简直就是一张外交公文,寻思片刻不死心接着问道:“如果我截住一艘船,我用什么办法可以甄别谁是英法人,谁是荷兰人?” 说到这安德森才明白黄孛想要干什么,吓得一屁股坐回长凳,惊恐地问道:“公爵大人,你不是想劫持荷兰商船吧?” “no、no、no,我只想劫持商船上面的英法人,你也知道我们大清现在正和英法联军打得死去活来,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黄孛套用蒋介石的话敷衍安德森,“再说我并不是想杀他们,只是没收他们的财物,把他们赶回自己的国度,省的总往我们大清输送鸦片祸害大清子民。” “噢,原来如此,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当海盗呢,”安德森笑道:“其实你也不用那么费劲挨个甄别,这艘荷兰商船既然是从印度驶来的,那上面的商人绝大多数都是英国人,你抓起来几位吓唬吓唬就能分辨出来,再说有护照的都是王公贵族,乘坐的都是官船,怎能跟他们混乘在一起?” 说话间,雇佣军队长詹姆斯急匆匆走到黄孛跟前,恭恭敬敬鞠躬一礼说道:“尊敬的黄大人,不知为什么那些守卫不让我们上船,难道是你下的命令?” “哈哈哈,”黄孛把詹姆斯让到座位上笑道:“是我下的命令,本想一会儿我亲自通知你,没想到你自己先来了,正好安德森先生还没走,我把咱们今后合作的条款重新跟你讲一遍。” “黄大人,你真的不想要我们了?” “no、no、no,”黄孛接二连三学着安德森美国口音讲洋文,自己都感觉好笑,耸耸肩笑道:“我们现在要出去巡视一圈,过两三天之后再回到上海,然后马不停蹄直奔渤海湾与英法联军开战,除了他们外还有许多看不见的敌人,这可不是让你们哼着小曲教教我的部下如何驾驶战舰,如何使用大炮,而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我让你们留在上海就想让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是继续跟我们并肩战斗还是另谋他路?如果还想跟我们在一起,我就每人每月按三百美金的酬劳计算,并让安德森先生通过旗昌洋行一次性打进你们的账户里,等我们回来你就找我报到,我会像以前那样善待你们,拜拜,但愿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黄孛拍拍安德森和詹姆斯的肩膀起身朝“日不落”战列舰走去…… (本章完) 第331章 荷兰商船

“日不落”战列舰满载着希望缓缓驶离外滩码头,下午两点到达平时训练的海域,此时的海面风平浪静,战舰漫无目的在海面上飘荡,驾驶舱里以张小虎和孟元为的操舵手们正焦急地等待黄孛指明方向。 也难怪大家束手无策,整个战舰上除了张小虎认识几个字外全都是文盲,短时间内能学会驾驶风帆和蒸汽两种混合动力的战舰已实属不易,再让张小虎等新手掌握经纬度等高深知识比登天还难,千斤重担一下子全都落在黄孛的肩上。 黄孛拿着笔和格尺一会儿看看罗盘一会儿比量着海图,急的张小虎忍不住问道:“团主,要不咱回去叫来两洋人吧?现在白天还好说,可以看见远处的海岸,若是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走丢了恐怕都回不到上海。” “小虎,咱们这次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有外人在身边会影响咱独立团的声誉,你们不要着急,不就是指明方向吗?有我黄孛在还解决不了这小问题?” 黄孛嘴上挺硬,其实内心虚的很,自己何尝干过这种专业性极强的活计?低下头在杂乱无章的海图上寻找商船可能行驶的航线,足足过了大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气得把笔和尺仍在海图上说道:“小虎,这海图除了把岛礁和沿岸的城市标明外根本没有具体的航线,我怀疑洋人就是凭着经纬度来航行的。” “团主,什么是经纬度?” “嗨,”黄孛苦笑道:“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太高深了,说了你们也不懂,但是我可以给你们简单打个比方,这经纬度就像籍贯一样,每个人都出生在不同地方,你张小虎是凤阳府人,我是六安人,鲍鑫是四川人,每个人都冠以不同的地名,这经纬度就是把全世界所有的地点都用数字来代替,比如上海,他的经纬度就是东经12o度51分,北纬3o度4o分,无论咱的战舰走到哪里,都可以找到它的位置。” 说到这,黄孛突然幡然醒悟,既然能够从海图上找到上海,还怕回不了家? 黄孛仔细看了看罗盘上的数字,很快在地图上标下战舰的位置,再参照上海的坐标高兴地说道:“小虎,通知大伙起航,先舵向右,等和海岸线平行时一直向前开,我去通知瞭望的弟兄们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尽量不让海岸线消失在视野当中,等到了晚上再减航行,就是偏离了方向也偏离不远,等天亮之后我们可以再找回来。” 黄孛的办法虽然很笨,但却可以保证战舰不迷失方向,于是,一艘大工业化生产出的战列舰在一群初生牛犊手中开始破浪前进,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后终于现了第一个目标,其喜悦之情堪比打了一场胜仗还高兴,站在船头、船舷和楼层最高处的了望哨们兴奋地大呼小叫,特别是坐在高达十几米尾桅上的阿洪更是兴奋不已,拎着望远镜扯着大嗓门喊叫道:“黄大人,黄大人,船的左侧有一艘冒着黑烟的大家伙,距离大约他娘的也不知道多远!” 不用阿洪叫喊,站在驾驶舱里举着望远镜的黄孛也现了目标,微微一笑命令张小虎左转舵直奔目标驶去。 “日不落”战列舰是英国海军三级战舰,正常航在十八节左右,如果遇到大风张开风帆,两种动力同时并用可以达到每小时二十海里以上,而普通的汽船航只有十三海里,所以“日不落”战列舰远比普通的火轮船和商船度快,半个多小时就追上冒烟的火轮船。 此时的“日不落”战列舰还悬挂着英国米字旗,离老远就见一群水手挥舞着帽子尽情地欢呼,当黄孛现这是一艘悬挂西班牙国旗的商船时毅然下令停止追击,扔下一脸疑惑的水手们扬长而去,回到原来的航线继续南下,直到天黑之后再也没遇见一艘船只。战舰燃起几十盏煤油灯用六节的航缓慢地前进,兴奋一天的独立团众将士也失去了兴趣,轮班回到船舱休息。 经过漫长的夜航,战舰又先后堵住两艘商船,全都不是黄孛要寻找的目标,折腾的黄孛自己都有点泄气,茫茫大海上哪找那艘荷兰商船?对方只要偏离航道或者选择别的航线就会擦肩而过,气得黄孛把瞭望的任务交给一名士兵后回到舰长雷德蒙的休息舱,望着墙壁上挂着雷德蒙一家人的合影想入非非,没想到老气横秋的雷德蒙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儿,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感觉自己刚刚打个盹就被大嗓门阿洪叫醒:“黄大人,团主大人,又现了一艘火轮船。” 黄孛翻身而起,紧随阿洪冲上甲板,就见在战舰的正前方迎面驶来一艘冒着黑烟的火轮船,此时太阳已经跃出海平面,灰蒙蒙的云雾被阳光染成红彤彤一片,宁静一宿的夜晚仿佛攒足了力气重新吹起了东南风,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不太平,泛着白花的海浪不停地冲撞着船体。黄孛一手抱着船杆一手握着望远镜,当现悬挂的是美国国旗时不由得大失所望,摇摇晃晃回到驾驶舱说道:“这是一艘美国船,小虎你下去睡一觉,我替你驾驶一会,若是到了中午还没现目标,咱就掉头返航,就算便宜了这帮王八蛋。” “呵呵,”张小虎笑道:“团主你行吗?别开进太平洋里回不了家!” 这一段时间独立团二百多将士跟洋人混在一起还真没花冤枉钱,不仅掌握了如何驾驶战舰和操纵各式火炮,还学到不少地理知识,闻得张小虎说出太平洋的词语黄孛感觉非常新鲜,笑道:“怎么瞧不起我?不就是把稳舵吗?我什么都不动闭着眼睛往前开就是了。” “哈哈哈,万一来一股潮流改变船的方向,等睁开眼一看到家了,那乐子可大了!”张小虎开心地调侃道。 黄孛眼一瞪,问道:“想不想睡觉?刚学会点知识就敢小瞧我?” “no、no、no,”张小虎突然冒出一串英语,笑道:“谢谢团主,我也是刚刚过来换班,你还是指挥大家赶紧盯住这条大鱼,万一让他溜走了可白折腾了!” 说话间,突然甲板上传来欢呼声,少顷鲍鑫跑进驾驶舱兴奋地说道:“团主,你猜这艘火轮船上面乘坐的是何人?” “朱桂他们?”望着鲍鑫激动的表情黄孛马上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蹿出驾驶舱下到甲板,此时两艘船只已经近在咫尺,闻讯赶来的方汉鼎已经站在甲板上,隔着波涛起伏的海浪大声喊道:“团主,我们回来了,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来接我们?我下去马上叫醒朱师傅。” 没等方汉鼎转身离去,被水手叫醒的朱桂也来到甲板,此时两艘船只在相距四米左右的距离上慢慢停了下来,对面的火轮船甲板上除了方汉鼎和朱桂外还有火轮船的船长,当初黄孛在外滩码头为朱桂等人送行时见过此人一面,叫什么一时没想起来,激动地朝几人挥手致意,先询问朱桂家人的情况,当知道一家十几口全都平平安安接到船上后朝朱桂伸出大拇指,然后朝船长喊道:“船长先生辛苦了,等回到上海后我让安德森先生为你接风洗尘,再额外赏你一笔不菲的小费。” “日不落”战舰高出火轮船足有六七米,船长仰头吃惊地望着扶着船舷的黄孛招手说道:“谢谢公爵先生,你怎么开这么大的家伙前来迎接你的部下?他们真是有福气啊!” “哈哈哈,我身有公务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你们,没想到还真的如愿以偿,不知船长先生航行途中见没见过一艘荷兰商船?” “你说的是从印度开往上海的阿姆斯特丹号吧?” “对对对,就是阿姆斯特丹号!”黄孛闻听大喜,兴奋地答道。 “我们离开广州时它正卸载鸦片和补充给养,估计落后我们两三个小时航程。” 两三个小时航程看似挺远,但是在一览无遗的大海上也在目视当中,船长的话刚落,站在桅杆瞭望的哨兵大声喊道:“团主,前方海平线上又现一艘船只!” 黄孛估计远处的船只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急忙朝船长喊道:“船长先生在此地稍等片刻,等我们忙完公务就返回护送你们回上海,”紧接着朝方汉鼎和朱桂喊道:“现在风大浪大,我就不把你们接到战舰上了,等我们劫持了后面那艘商船再汇合一起回上海。” 闻听黄孛要劫持后面的商船,方汉鼎高声喊道:“团主,让鲍大哥给我扔根绳子,我要跟你们并肩战斗,这一路上可把我憋疯啦!” 两船虽然相距只有四米左右,但是波涛汹涌,站在甲板上还得把着固定物,闻听方汉鼎要上自己的战舰,吓得黄孛大声训斥道:“你疯了方兄?这又不是6地如何能够飞到我们的战舰上?万一掉下去我水性再好也救不了你!” “团主,让方汉鼎过来吧,凭他的身手有根绳子就能上来,不会有危险的,”鲍鑫为了打消黄孛的顾虑,突然窜上船舷一个大鹏展翅轻巧地落在火轮船上,与方汉鼎和朱桂挨个拥抱之后回头招手笑道:“这回放心了吧?” 鲍鑫乃猫猴子邢师傅的师兄弟,擅长轻功提纵术,黄孛心知肚明还是被吓了一跳,更别说从来没见过中国功夫的洋人,惊得船长目瞪口呆。 黄孛见确实没危险才让人扔过绳索,两人荡着秋千很快就攀上“日不落”战舰,黄孛告别朱桂赶紧拉响了战斗的警报,命令张小虎加快马力迎向目标。 “日不落”战列舰很快升起风帆,通过话筒得到指令的孟元立刻指挥轮机人员打开阀门放进蒸汽,一团团浓烟冲出烟囱,甲板在汽锅的震动下瑟瑟抖,不断加大率的推进器搅得海水仿佛开了锅似的,战舰犹如脱缰的野马向目标急驶而去,不到一个小时便进入炮火射程之内。 黄孛从望远镜里早已看清商船上悬挂着红、白、蓝三色荷兰旗,十几名手持火枪的水手隐藏在掩体后面严阵以待,黄孛急忙让鲍鑫把米字旗换成大清的旗帜,在距离商船几百丈之外突然枪炮齐鸣,等到了五十米开外时通过驾驶舱上的传话筒喊道:“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大清缉私舰队,限你们一分钟之内放下武器,否则让你们船毁人亡!” 对面这艘商船正是黄孛所要找寻的目标——荷兰阿姆斯特丹号,船上总共拉着五百吨货物和一百七十多名货物主人,除了船长和机器房里的轮机人员是荷兰人外,其余的大多数都是英国和法国人,其中英国人占了绝大多数,那些手持武器的水手都是英法货主花钱雇来的保镖,闻听黄孛喊话都紧张地望着驾驶舱。 一分钟很快过去,黄孛让手下先朝商船的船头射了一颗榆木迫击炮开花弹,紧接着又在侧舷开了一炮,掀起的水柱把掩体后面的水手们浇得像一群落汤鸡,黄孛一枪打掉荷兰三色旗大声喊道:“我再数三个数,到时候再不投降格杀勿论!” “一……” 没等黄孛喊出二,一位棕红色头,挂着两撇卷曲八字胡的老头走出驾驶舱来到甲板,从服装打扮上黄孛一眼就看出此人就是荷兰商船的船长。 船长让手下放下武器后举着双手喊叫着,嗓门还挺大,隔着几十米顶风还能传到黄孛耳里:“我抗议,我这是来自荷兰的商船,常年跟你们大清友好往来,你竟敢武力挟持我们,等到了上海之后我要控告你!” 黄孛知道此人所言不虚,康熙时期双方为了各自利益,清朝曾经和荷兰联手打败郑氏王朝收复台湾,从此历代皇帝都对荷兰另眼相待,荷兰也乐享其成闷头大财,可以说荷兰是唯一一个与大清保持友好的国家,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荷兰没有狼子野心,只不过沦为欧洲二流国家后失去了向外扩张的本钱。黄孛假装没听见一边命令众将士瞄向汽船,一边让张小虎把战舰慢慢靠向商船,当两船相距一丈之内时,早已等候已久的突击队员在鲍鑫和方汉鼎带领下从天而降落在甲板上,一个回合就把甲板上的水手打到在地,全部捆在一起仍在船舷旁,留下三人看守后冲入船舱。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鲍鑫拎着一把短铳兴奋地跑上甲板上挥舞着喊道:“团主,这回咱们可大了,货舱里除了军火就是军火,还有十几大桶英国使馆里的红酒,汉鼎他们正把他们关进装有红酒的货舱里,那些被关起来的洋人叽拉哇啦也不知喊些什么,要不你过来问问?” “抗议,我抗议!”船长望着拎着短铳的鲍鑫似乎猜出对方的意图,声嘶力竭喊道:“你这是强盗行为,我要联合所有欧洲国家控告你,让你们皇上赔偿十倍的损失!” 黄孛低头望着令人眩晕的海水,朝鲍鑫喊道:“我怎么过去?” “哈哈哈,好,团主你等着!”鲍鑫把张牙舞爪的船长一脚踹倒在地,让手下捆起来跟水手们仍在一起,黄孛有心阻止想想算了,此时就算把船长供起来事后他也会记恨你一辈子,就当啥都没看见,望着鲍鑫如何把自己一个大活人搬到对面的船上。 鲍鑫先让战舰上的阿洪甩过一条长绳索,接住绳头后让阿洪把另一头拴在铁柱上,然后慢慢拉回绳子,等快到头时把黄孛捆得结结实实,再垂直地慢慢放下黄孛,当与商船平行时鲍鑫开始收拢绳索,不到片刻黄孛就有惊无险来到荷兰商船上,鲍鑫解开绳子笑道:“团主怎么样?咱就用这法子把军火搬回战舰上,保证半天时间就收工回家。” 黄孛活动活动筋骨笑道:“你以为我抢这艘商船只为了这批军火?那李忠的三千人马怎么办?” “啊?”鲍鑫恍然大悟,吃惊地问道:“团主,可是这艘商船只能装下千八百人,要不咱再抢两艘大一点的?” “我倒是想,那得碰运气,”黄孛让鲍鑫下到船舱带上一名喊叫最欢的洋人,转身走到怒目而视的船长身旁,亲自解开绳索笑道:“船长先生,我是位文职官员,不喜欢耍枪弄棒,请问你这船舱里的货物主人都是哪国人?” 船长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傲然道:“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一点,我十几年来不知走过多少趟这条航线,连海盗都不敢打我们的主意,没想到软弱无力的大辫子朝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断我们的财路,你们是不长教训啊?怪不得英法联军一次次惩罚你们,活该你们受欺负!” “去你姥姥的!”黄孛一脚又把桀骜不驯的船长踹回俘虏堆里,用国粹骂完感觉还不解恨,呲牙咧嘴嚷道:“你这老家伙十几年了总是坐在驾驶舱里指手画脚,一会儿我让你尝尝鲁滨孙漂流记的滋味!” (本章完) 第332章 第一百六十七 播种

黄孛气咻咻钻进舱门,甲板下共有两层船舱,四处搜寻的士兵把从各个房间里搜出的杂物扔得满过道都是,一本英文书籍差一点砸中黄孛的脑袋,气得黄孛笑骂道:“靠,你们干什么呢?怎么像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 “团主,”一位士兵抱着一个地球仪走到黄孛跟前失笑道:“鲍大哥让我们仔细搜查每一个房间,说洋人尽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奇怪的物件就拿给你瞧瞧,你看看这是什么?” 黄孛接过地球仪用手快地拨打一下笑道:“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咱们可以走遍天下,你替我好好保管好,等回到战舰上交给我。” 黄孛把地球仪交给士兵下到最低的底舱,差一点与扛着火枪的方汉鼎撞个满怀,方汉鼎闪开身子开心笑道:“团主快过来看看,几百个木箱装得都是这种火枪,你看看这火枪怎么样?” 黄孛接过火枪仔细瞧看,原来是枝英国公使阿里果送给自己的那种英国产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虽然比美国霍尔式卡宾枪稍逊一筹,但也是最新式的火枪,知道现在英国皇家海军就配备着这种火枪,微笑着还给方汉鼎说道:“还可以,跟咱们在英国使馆里缴获的火枪一样,你带我去见见那帮被关押起来的俘虏。” 关押俘虏的房间足有一个会议室大小,一百多人或站或坐分散四周,其中竟然还有六七名女性,靠墙壁垒放着十几桶木质酒桶,见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士兵簇拥着一位年轻人走进房间全都直起身把目光落在黄孛身上。 “先生们女士们,很抱歉打扰了你们旅途的雅兴,”黄孛朝众人弯下腰拿出一副绅士的派头款款说道:“我是大清皇帝派来的大臣,奉命封锁所有通往上海的航道,清剿我们大清的死对头英法联军,无论男女老弱凡是英法人全都扔进大海里喂鱼……” 话犹未了,人群起一阵骚乱,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方汉鼎等士兵急忙举起火枪瞄向俘虏,大声喊道:“都老实点,谁敢再动一动一枪打死他!” “大家不要乱动,我的这些手下可听不懂你们说些什么,他们只会放火杀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大家稍安勿躁!”黄孛举起手笑道:“好在上帝还没遗忘你们,我的妻子和姐姐刚刚加入了基督教,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我就饶恕你们一回,一会儿我让手下放下救生船让你们寻找一条活路,我给每人准备三天的饮食,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话毕,人群更加骚乱,男人的抗议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充塞整个房间,一位又高又瘦,身穿黑礼服,系着红色领结的金男子走出人群,朝黄孛深鞠一躬说道:“尊敬的钦差大人,我是威尼斯商人,您刚才所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按你们皇上的旨意我不在你要处罚的范围之内,请问钦差大人如何安顿我们?” 威尼斯商人话音刚落,从人群中66续续又走出二十几位洋人,其中还有一位体形健硕的胖女人,吵吵嚷嚷各自介绍自己的国籍,黄孛举起手让众人安静下来,指着躲藏在胖女人身后的一位戴着高筒礼帽的年轻人问道:“你也不是英法人?” 年轻人面色苍白走出人群,朝黄孛鞠躬说道:“我是地地道道的荷兰人……” “碰”地一声枪响,年轻人惊恐地望着胸口溜出的鲜血,张大嘴没等喊出声音仰面摔倒在地,吓得俘虏全都退到墙根下拥挤在一起惊恐地望着黄孛,黄孛把左轮手枪插进腰带狞笑道:“别看我是一位东方人,可是对你们西方国家所有人的长相都了如指掌,打眼一瞧就能够看出谁是英法人谁是其它国籍的人,谁是犹太人谁是雅利安人,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连门都没有!” 黄孛血腥手段一下子就镇住了现场,所有人都变得忐忑不安静静看着还在抽气的冒充者,黄孛咳嗽两声接着说道:“威尼斯商人,本来我想把你们这些非英法籍的洋人带回上海,可是你们那可恶的荷兰船长不知抬举,竟敢站在英法联军的角度辱骂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也要陪着船长先生充当一回鲁宾逊,在大海上寻找生机,现在两人一组分别到甲板上,有谁胆敢不老实这位年轻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黄孛让方汉鼎让开一条通道,每次押着两人走出房间,当威尼斯商人牵着胖女人路过黄孛跟前时突然站住脚,掏出一十字架画着十字说道:“尊敬的钦差大人,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放过我的妻子吧,她已经身怀六甲,如果在大海上飘荡三天非得丢了性命不可。” 黄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女并不是什么肥胖,而是有孕在身,望着满含泪水的灰蓝色瞳子立刻心活面软,含笑道:“你说的不错,对待女人应该有绅士风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就饶恕所有的女人,跟我们一起回上海,然后把她们交给外滩天主大教堂斯蒂芬神父,你们如果大难不死就到那里去寻找你们的亲人。” 黄孛这软硬两手还真的起到神奇效果,一百多洋人全都变成温驯的羔羊任人摆布,黄孛指挥众人放下商船上所有的救生船,把包括船长在内的所有男人全都流放到大海之中,扔下只够三天的饮食后扬长而去,很快就追上朱桂所乘坐的火轮船。 火轮船和商船大小差不多,黄孛指挥众人搭起跳板把七八位妇女转移到火轮船上,顺便探望一番朱桂的家人,然后把朱桂领到甲板上把最近生的事情简单介绍一遍,最后说道:“朱大哥,现在的形式大致就是这样,朝廷最迟不会过三个月就会向咱们动手,我们在胶州半岛开辟一块新的根据地就想就近把清廷的主力吸引到那里去,为冰康先生他们减轻负担。别看僧格林沁被洋人打得抱头鼠窜,但是在对待国人时可是负才傲物,根本瞧不起咱们这支团练出身的独立团,趁着他对咱们还不甚了了之时狠狠揍他一顿,只有打得比洋人还要狠才能让他长记性,要做到这些必须有强大的后勤保障,必须有像韩家冲那样的兵工厂。” “团主的意思我明白,以前我老哥一个闯荡大江南北都熬过来了,现在能把家人接到韩家冲跟兄弟们的亲人住在一起我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就是死了我也足了,在胶州半岛建立兵工厂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保证造出的弹药比韩家冲还要好!”朱桂这可不是说大话,通过上海一行大开眼界,对洋人的制造工艺钦佩不已,虽然条件限制不可能像洋人那样造出精密的武器弹药,但是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懂得火器的展方向,就像一位高级工程师下到艰苦的基层,只要有一根钉子,就可以打造出杀人的利器,信心满满笑道:“团主,我做梦都没想到咱们独立团这么快就可以在中原大地上纵横驰骋,连洋人的战舰都拥有了,照这样展下去用不上几年就可以推翻满清王朝,建立起你所说的华夏帝国。”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黄孛摇头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敌我双方的力量都会在战斗中得到提升,何况我们为了快提高战斗力,不可避免动了洋人的奶酪,他们有的会直接出兵,有的会间接地给咱们制造麻烦,只有我们正真能够自力更生生产出跟洋人一样的武器才能打破这种平衡,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民族工商业做基础,否则就没有强大的军队。所以,要做到这点光有先进的生产工具还不行,还得有通晓现代科学技术的人才,你也知道咱们大清朝的教育水平,读书识字的都少之又少,更别说掌握西夷科技的人才了,所以咱们不仅要建兵工厂,还要多办学堂,把学得好的娃娃送到欧洲去学习,然后回来报效华夏帝国,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才能最终赶上甚至过洋人,才能不至于挨打受辱,才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做人!” 黄孛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讲不仅感动了朱桂,连黄孛自己都激动的不胜唏嘘,一番演讲即指明了未来独立团展方向,又充满了乐观主义激情和希望,望着两眼亮的朱桂哈哈笑道:“朱大哥,我是不是挺能吹嘘的?” 朱桂突然挺胸抬头朝黄孛敬个独立团军礼,认真说道:“团主,你说的太好了,等咱们把两块根据地连成一片之后,你就把我那两个儿子培养成像你所说的那样人才,我就是死也瞑目啦!” 黄孛用力搂着朱桂的肩膀笑道:“朱大哥,好日子刚刚开始,别整天死呀死呀挂在嘴边,用不多久,今年年跟前你就坐着轿子光明正大回韩家冲,跟嫂夫人再为咱独立团生几个小朱师傅,为华夏大业添砖加瓦!” 一句话说得两人开怀大笑,说笑间方汉鼎和鲍鑫接憧而至,方汉鼎笑道:“团主,你俩说什么这么开心?大伙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拔锚起航?” “着什么急?”黄孛松开手笑道:“从船舱里抬桶洋酒来,给战舰上所有的弟兄们分分,就当喝一碗请功酒,然后把木桶给我洗涮干净灌满海水,酒足饭饱之后咱们兵分两路继续到大海深处碰碰运气。” “灌海水?”方汉鼎不解地问道:“要那东西干嘛?” “嘿嘿,一桶海水也许就能抵挡千军万马!”黄孛神秘一笑解释道:“那桶糖衣炮弹是我要赠送曾国藩的贵重礼物,用来治疗他的顽疾,等他接到朝廷讨伐我们的旨意时,让他在洪秀全和独立团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也许这桶不起眼的海水就能免去六安的后顾之忧,等一会送走朱大哥后咱们再四处逛逛,看看能不能再碰上猎物,省的北上之时五个人挤一张床打得不亦乐乎,哈哈哈……” 吃喝完毕送走火轮船,黄孛回到战舰带着商船围绕着航线附近继续寻找目标,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又堵住一艘英国大商船。这艘英国商船比荷兰阿姆斯特丹号足足大了一层楼,不过船上的货物却差强人意,除了几十箱铜帽外都是鸦片和西洋货。黄孛如法炮制让追随鲁滨孙的队伍又扩大了好几倍,把鸦片投进大海后满载而归,次日凌晨顺利返回外滩码头,黄孛带着方汉鼎急匆匆返回英国使馆处理最后事宜。 到了使馆找到老帘头和鲁凯席,听说老耿头的家人已经被施都司他们接回罗店镇,伙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召集众人打包剩下的古董准备寄存到金能亨的旗昌洋行。 “黄公子,老朽无能,这么多天也没处理掉这批古董,实在于心不安。” “团主,这不怨舟宁先生,现在整个上海县没有几人愿意收购这批宝物,”老帘头接话道:“如果时间再充裕些也许能够找到好的主顾。” “二位前辈听我一言,现在兵荒马乱的能够卖出这么多已经不易,这不怨你们,就怪我事前考虑不周,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一个存放这批宝物的安全之地,等过了年咱们再接着处理,到时候或许咱们还不想卖了呢,每人分一件留作传家之宝!” 于是黄孛把古玩字画暂时存放到美国旗昌洋行的打算简单讲述一遍,笑道:“现在我给二位重新安排一个任务,舟宁先生收拾一下随身携带之物准备跟我同行,此地对你已经没有用武之地,我要给舟宁先生安排一个比巡抚还重要的角色,石师傅则召集一些人手把咱们的战马押送到罗店镇,等我们撤离上海路过罗店镇时全都装上战舰,到了路灌口再交给孙葵心,虽然咱们暂时用不上了,但是六安却望眼欲穿,这叫好钢用在刀刃上,花钱花在节骨眼上,为咱六安老区的十几万人马尽点微薄之力。” “哈哈哈,”鲁凯席闻听大笑,说道:“黄公子散开一张大网,又是枪又是炮的,还不远千里北上京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其目的就想缓解六安的压力,到公子嘴里却成了微薄之力,请问黄公子,那啥不是微薄之力?” “嘘……”黄孛急忙叫停鲁凯席下面的话,小声说道:“等咱们到了战舰上再畅所欲言,隔墙有耳,小心驶得万年船!” 正说着,方汉鼎跑进地下室说道:“上海县那位施老爷前来拜访。” 黄孛闻听赶紧说道:“现在时间紧迫,二位前辈赶紧去各自准备,等我赶走讨厌的苍蝇后马上返回小洋楼,让福来陪着舟宁先生办理寄存手续,然后咱们立刻离开上海。”说完,黄孛急匆匆离开地下室迎接施晨豪。 闻讯赶来的施晨豪带着也是刚刚返回上海不久的师爷常仕节,二人怀揣幸灾乐祸前来为黄孛送行。 所谓的送行倒不如说是刺探情报妥当,看看黄孛到底什么时候离开上海,即能向曾国藩交差又能送走搅得自己寝食不安的瘟神,表面上态度极其恭维。 黄孛要马上离开上海,也没心思再跟两人胡诌八扯,三言两语就让两人吃下定心丸送出大门,还没等返回地下室,不知从哪隐藏的汪大海突然出现在黄孛跟前,打千礼道:“黄大人,我听说你要北上勤王打洋人,急的我马不停蹄跟着常师爷返回上海,生怕你们提前离开上海,你就带上我吧?我手下还有一百多亲兄弟都要跟随你,保证不给大人丢脸。” 黄孛扶起汪大海让到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谨慎说道:“大海,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有些话我还不能跟你明说,等过了年如果你还执意要跟着我,你就北上找我,我一定跣足出迎,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 “大人不说我也明白,我在湘军里已经听说你是替鲍北上勤王,中堂大人就想保存实力排除异己,那英法联军兵多将广哪有那么好打的?要好打的话僧格林沁何必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 “哈哈哈,”黄孛知道汪大海铁了心要跟自己,为了长久打算决定暂时还不收容眼前这位志同道合者,掏出支票本开出一张五千美金的支票放在汪大海面前说道:“大海兄,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有啥说啥,过几天你找个借口脱下这身绿营服装做点小买卖,开个书铺或者销售西洋货的洋货店,结交一些有识之士,事后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有莫大的帮衬。” “黄大人,我大字不识一个如何开这种店铺?” “你不会雇吗?”黄孛拿起支票塞进汪大海手里当真道:“这是五千美金的支票,相当于两万四千两白银,你随时可以到外滩的美国旗昌洋行去兑换,不管他是效忠朝廷也好还是为太平天国出力也罢,只要愿意打洋人的全都可以交为知己朋友,如果能够再招来一些懂洋文的人那是最好啦!过了年我会派人联系你,估计用不多久我就会杀个回马枪回到上海,到时候大海兄是愿意跟随我南征北战还是暗地帮衬我随你的意,怎么样” 汪大海握着支票感觉像做梦一般,过了半响才如梦方醒,“扑通”跪倒在地说道:“黄大人,我这个人嘴笨,不认字,但是心眼还没傻到家,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你走之后我就择日开张,保证为大人招揽一批忠心耿耿的有识之士!” 黄孛急忙扶起汪大海说道:“咱俩是兄弟,以后再不许行这样的大礼,你称呼我一声黄公子,我叫你一声兄弟,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祝大海兄买卖兴隆,大展宏图!” (本章完) 第333章 女神的魅力

黄孛和方汉鼎回到小洋楼,就见以詹姆斯为的一大群洋人正围在黄淑娟周围说笑着,黄淑娟那特有的银铃般笑声不时地越过人群飞入黄孛的耳里,偶尔还冒出几句简单的英语,听得黄孛啧啧称奇,不由自主朝黄淑娟走去。 福来站在黄淑娟身旁充当翻译,由于人多口杂忙得小福来焦头烂额,抬头看见到了跟前的黄孛仿佛抓到救命的稻草,用力挥舞着手喊道:“黄公子快过来,再不过来他们就把黄姐姐吃了!” 黄孛的突然出现让黄淑娟惊慌失措,轻轻地朝周围的人群福了下身子柔声道:“密斯特尔·詹姆斯,你们的大雇主来了,都散了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听你讲述印第安人狩猎的故事。”说完,拎着裙角转身翩翩而去,直到消失在小洋楼里众人才醒过神来,呼啦把黄孛包围起来七嘴八舌赞美起黄淑娟,什么东方的雅典娜女神,什么最美丽的天使,什么东西方最完美的结合等等全都加在黄淑娟身上,吵得黄孛心浮气躁,也不知道是替黄淑娟感到高兴还是悲哀,赶紧止住众人的喧闹问道:“詹姆斯,你们决定好了要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 “尊敬的公爵先生,不仅我们这些人不走了,听说公爵先生还有一位全世界上最美丽的姐姐,又有五十多人自愿加入咱们的队伍,咱们现在所有的雇佣兵加在一起足有二百多人!”詹姆斯骄傲地答道。 靠!这哪是为我而来?纯他娘的是奔美色来的,气得黄孛哭笑不得,虽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在洋人面前有极大的吸引力,但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达到如此疯狂的地步,愁得黄孛一筹莫展。 “公爵先生,你不是说越多越好吗?这么高的酬劳还有美丽的女神可以追求,谁不愿意为你黄家效劳?如果公爵先生再在上海呆上几天,我可以为您组建起一支五百人的洋枪队,保你横行天下畅行无阻!” 詹姆斯的话一下子提醒了黄孛,急忙带着詹姆斯一人走进小洋楼,等路过黄淑娟身边时詹姆斯还热情的献殷勤,气得黄孛连推带搡把詹姆斯推进一间休息室开门见山说道:“詹姆斯,咱们当面鼓对面锣把话说清楚了,一会儿我和我姐姐就要分道扬镳,她要回遥远的家乡,而我却要北上与英法联军和清军兵戎相见,我和我姐姐也许几年都见不到面,所以说你们跟着我恐怕连我姐姐的影子都看不见,你出去跟那些心怀叵测的投机分子好好解释一下,不怕死的就留下来,否则该干啥都干啥去。” 詹姆斯闻听愣怔当场,被黄孛硬生生赶出休息室,然后来到黄淑娟、周凤、春菊和夏菊跟前笑道:“姐姐真厉害,几天不见就交了这么多洋人朋友,还学会了说洋文,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跟洋人在一起?” “是啊,怎么地?”黄淑娟掐着腰娇嗔道:“他们说话风趣,有礼貌,见多识广,我就愿意跟他们在一起聊天,不行吗?” “行,行,怎么会不行呢?”黄孛瞪了一眼嬉笑的周凤等人赔笑道:“姐姐,你记不记得去年到咱黄家大院的那位毕乃尔?他一个人为了你竟敢跟大熊决斗,这要是多出一百多毕乃尔,那不得打出脑浆子?你就不担心闹出人命来?” 夏菊和春菊一边一个簇拥着黄淑娟,夏菊抢先说道:“黄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洋人思想开放,他们为了追求自己心爱的女神可以公平竞争,胜败都不会被人耻笑,不像咱们清朝人,喜欢也不敢说出口,淑娟姐姐的性格跟洋人差不多,喜欢直来直去,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可以无拘无束聊天的异性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之门外?再说不打得头破血流,谁知道哪位才是真英雄呢? “夏菊姐姐说得对,”周凤也加入战团替黄淑娟打抱不平,“孛孛,别看这些洋人都是你雇来的,我看淑娟妹的话比你都管用,万一他们打得要出人命时,只要淑娟妹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双方握手言和,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四女你一言我一语唧唧喳喳把黄孛奚落得哑口无言,正好此时詹姆斯垂头丧气返回小洋楼,黄孛趁机落荒而逃回到休息室,紧张地问道:“怎么样詹姆斯?还剩下多少人愿意跟我闯天下?” 詹姆斯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公爵先生,我把你的意思说完之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看来公爵先生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这些人并不是来为你打仗而来的,而是投机钻营图钱图色,不过公爵先生请放心,剩下的这十几人都死心塌地为你效命,保证不让你失望!” 黄孛刚才被四位娇娇女一顿奚落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既然黄淑娟比自己还有威望,何不把这些剩下的洋人放在六安为独立团效力?五艘小火轮虽然吨位小,但也是蒸汽船,可以让他们教会徐延的水师如何驾驶现代化的战船,等自己这边展壮大了,随时可以调到登州府补充力量;另外还可以给六安、霍丘所有刚刚成立起来的独立团将士们做教官,训练他们如何使用火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处,一路上若是有他们抛头露面,估计老耿头这支队伍安全的系数会更大一些,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黄孛越想越美,高兴地把自己的新的想法跟詹姆斯说了一遍。 詹姆斯闻听屁股眼里都乐开了花,即不用冲锋陷阵到第一线,还干自己的老本行做教官,酬劳竟然一文不少!这些还不是最令人高兴的,最高兴的是又可以跟美丽的女神生活在一起,就是不给钱也干了!詹姆斯眯缝着眼暗暗嗤笑那些鼠目寸光的脱离者,要是听到这个消息非得悔青肠子不可。 黄孛见詹姆斯眉开眼笑的样子绷起脸说道:“詹姆斯,你们到了我们家乡之后一定要听从命令守规矩,如果犯了我们独立团的军规别说酬金啦,恐怕小命都保不住。” “公爵大人放心,我们都是军人出身,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们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会胡来。” “那好,等到罗店镇之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的顶头上司,叫冰康先生,他是我的爷爷,另外我再给你们配个通译,”黄孛为了彻底拿下詹姆斯,走到门口让黄淑娟把福来叫进休息室,等黄淑娟牵着福来的手走进房间时,詹姆斯急忙站起身替黄淑娟拉开椅子,其恭敬的态度仿佛一个仆人在为自己的主人服务,看得黄孛直喊天老爷没有公理。 “福来,你想不想跟着黄姐姐一起到六安过新的生活?”黄孛热情地问道。 “黄公子,我早已答应黄姐姐一起回韩家冲了,听说那里不仅风景如画,还可以认识好多跟我一样大小的孩子,黄姐姐还让我进学堂当教书先生,教所有的人学洋文,”福来握着黄淑娟的小手一脸的憧憬,问道:“黄公子,你说像我这么大的人能当教书先生吗?” 看着黄淑娟身后恭恭敬敬站着的詹姆斯,再看看手牵手仿佛亲如子妹的黄淑娟和福来,黄孛感觉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能,当然能了!”黄孛站起身慌乱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动身,我把使馆里的古董送到旗昌洋行后就出。”说完,黄孛狼狈逃出小洋楼,招呼众人准备登船启程。 罗店镇虽然与上海近在咫尺,6路通行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水上距离却是不短,先是出黄浦江再绕道长江口,到了罗店镇已经过了午时,早已等候在长江岸边的五艘小火轮和几百匹战马把寂静的荒野喧嚣得热闹非凡。两只船队光交接人员物质就折腾了三个小时,双方知道这一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距,免不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最后在老耿头不断催促下拔锚起航。 先锋开道的“日不落”战列舰一直把老耿头船队护送到扬州段的运河口才惜惜道别,站在甲板上的周凤哭得泪人似的抱着黄淑娟抽抽噎噎,直到不远处想起震天的炮声才止住悲伤驻足眺望。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就听运河两岸炮火连天喊杀阵阵,一队队身着“淮勇”字样的淮军摩肩接踵向扬州奔去,少顷一位小头目带着五六个手下来到运河东岸喊道:“干什么的?前方正在攻城,你们不要命了?” 此时的五艘小火轮呈一字型排开,每艘船上都配备四十名独立团士兵和三名雇佣军,施都司和邢师傅乘坐第一艘小火轮,老帘头押后,老耿头居中指挥,所有接到的亲人都安排在这艘小火轮上。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五艘小火轮都挂上了美国国旗,老耿头让黄淑娟和周凤躲进船舱,只带着詹姆斯五名洋人和福来站在甲板上,听到淮军的喊话不慌不忙答道:“我们是六安总兵黄孛的部下,奉上谕北上勤王,你把警戒线拉开,我们靠岸后给你关防文书。” 不知小头目是接到了上峰的通知还是惧怕洋人,急忙布置手下四下警戒,跳下马恭恭敬敬等候在岸边。 老耿头心知肚明夜里航行凶多吉少,视线不好哪方都会把这支稀奇古怪的船队当成敌人,见清军主动找上门来当机立断就在此处抛锚休息,等天亮之后再继续前行。 不一会五艘小火轮依次靠岸放下跳板,老耿头带着詹姆斯等人来到岸上,把关防文书递给小头目问道:“不知前方守城的长毛是那伙人?” 眼前的小头目哪看得懂关防文书上写的是什么?见对方被几个洋人簇拥着气度不凡赶紧打个千说道:“大人,前方是太平伪遵王赖文光的部下,我们已经攻打了三日,眼看着就要攻破城门突然来了一股捻匪打乱了我们的阵脚,上峰这才急令我们铭字营前去增援,你在此稍等片刻,我把关防文书和书信拿给我们营官看看,一袋烟工夫就会返回。” 小头目哈着腰倒退三步转身跑向大部队,不大一会一位骑着枣红马的满脸麻子的将领率领一群亲兵护卫疾驶而来,到了跟前翻身下马打千礼道:“不知是黄公子的部下路过此地有失远迎,你们要北上勤王的消息我们已经得到李大人的通知,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刘铭传,省三兄,刘大麻子!”站在第一艘小火轮上的邢师傅见到熟人几步就蹿到众人面前,扶起惊愕的刘铭传热情地打了两拳,打得刘铭传如梦方醒,赶紧回击一拳哈哈笑道:“草!这不是在官亭一起为我送行的邢师傅吗?” 当初黄孛在官亭为刘铭传饯行送别时,把刘铭传夸得差一点上了天,给当时在场的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乡遇故知都兴奋不已,刘铭传激动地问道:“还有哪位我熟知的朋友在船上?” 邢师傅用手指了指最后一艘小火轮说道:“还有老帘头。” 此时站在甲板上的老帘头早已看在眼里,微笑地举手朝刘铭传打着招呼,刘铭传抱拳还礼,然后转过身毕恭毕敬说道:“老爷子,虽然咱们没见过面,但是凭你的气质就猜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冰康先生,连中堂大人都对你称赞有加,晚辈多有冒犯,既然是一家人我就有啥说啥,你们今晚就暂时在此地暂住一宿,为了你们的安全我禀告上峰今晚停止攻城,再调来一营人马为你们守夜。因为环境限制我就不能像黄公子那样招待你们了,祝各位好朋友睡个好觉,等天亮之后再动身不迟,估计有洋人压阵匪也不会难为你们,一路顺风!”说完,刘铭传把公文和书信还给老耿头,朝邢师傅和老帘头拱手道别,转身翻身上马疾驶而去。 老耿头望着消失在暮色当中的刘铭传自言自语说道:“此人不显山不露水,做事主次分别干净利落,将来必成大器!” “冰康先生,你也看出来了?”邢师傅钦佩道:“当初团主在官亭时就这样赞誉过此人,说刘铭传以后一定是位顶天立地的人物,还说什么以后若是战场上兵戎相见,让他对独立团手下留情,就算团主从他手里讨来一道免死金牌,这都是真的假的?” 当初黄孛说过的这话大家都一笑了之,可是这次北上说是打洋人,其实是对抗清廷,这在独立团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双方很快就变成敌我两个阵营,此时此刻提起黄孛的话不由得让邢师傅将信将疑,可是落入老耿头耳里无疑一声响雷,炸得老耿头耳膜嗡嗡直响,浑身颤粟不已! “冰康先生,冰康先生,”邢师傅见老耿头脸色苍白吓得赶紧扶住,关心地问道:“您老身体不舒服吗?” 老耿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没事,可能起风了受了凉,咱们回去吧!” 邢师傅环顾四周,哪有一丝夜风?摇摇头大惑不解把老耿头送回小火轮才转身离去。 老耿头站在甲板上眺望川流不息忙着布置警戒线的淮军百感交集,回想自从认识黄孛以来的一言一行突然感觉黄孛极其陌生,陌生的简直可怕!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先知先觉?而且一个个马上就要变成现实,想想就不寒而栗,可惜老耿头想破脑袋也捋不出一点头绪,长叹一声走进船舱来到黄淑娟和周凤的房间敲响房门。 少顷黄淑娟打开舱门,老耿头笑道:“今晚咱们就在此地夜宿一晚,咱们碰上了黄公子的故知,他已经派兵布下警戒线为咱们站岗值哨,就像黄公子所说的,这一路上不会有一点危险的,你俩就放心睡个好觉,等睁开眼咱们已经离开这个险境继续游山逛水。” “张爷爷,那孛孛不会有危险吧?”周凤小声地问道。 “哈哈哈,他能有什么危险?他们的战舰你俩也不是没坐过,被铁皮包裹着不说,光大炮就比六安总数还要多,太平军和清军那点小船联合起来都不够他撞的,你俩就放宽心休息吧,明日我还指望你俩给我和朱桂那些鼻涕虫们讲黄孛的英雄事迹呢,到时候可不许再哭鼻子啊!” 老耿头三言两语就哄的周凤破涕为笑,这才回到自己的座舱想着心事,辗转反侧一宿也没睡踏实。 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此刻的刘铭传还真有力度,过不多久炮声就渐渐停歇,一队队绿营兵把五艘小火轮包围的水泄不通,警戒线散开足有十几里。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饱餐一顿后耀武扬威继续前行,路过扬州城时老耿头举着望远镜观察城墙上的太平军和捻军,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己跟翼王石达开攻城掠地时的情景,不免触景生情,同时一位身材伟岸,面色白净的太平将领也正用望远镜注视着这支奇怪的船队。 (本章完) 第334章 邂逅龚瞎子

“龚旗主快看,”面色白净的太平军将领把望远镜递给龚得说道:“站在中间那艘小火轮甲板上正观察咱们的老头长得怎么那么像翼王席军师张文礼呢?” 和龚得并肩站在一起的是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广西汉族客家人,字松芥,号潮飒,念过私塾,早年就参加了金田起义,是太平军中少有的儒将,被洪秀全委任文职,天京事变后才改为武将,与张乐行和龚得私交甚笃。 龚得能登上扬州城的城墙实属巧合,当曾国藩得到咸丰逃离热河的消息之后,太平天国和捻军的重要领们也先后听到这个惊天消息,全都预判满清要大厦倾斜,纷纷倾巢而出展开绝地反击。张乐行和龚得也不列外,早把黄孛的忠告抛到脑后,留下聂轩辕和一名捻军领统帅两万人马驻守庐州府,二人则率领十几万人马配合太平军兵分两路分别杀进山东和江苏。 赖文光率领的这支太平军本打算以扬州为跳板打通运河沿岸的通道,没曾想碰上刚刚成立不久的淮军,不仅没扩大地盘反倒差一点失去扬州,要不是龚得来的及时扬州城就会改弦易辙,就这样还是损伤惨重。 龚得接过望远镜从头到尾把五艘小火轮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盯在站在第一艘小火轮甲板上的邢师傅嘿嘿笑道:“不错,正是冰康先生,站在第一艘小火轮上的将领叫猫猴子,是黄公子的心腹爱将,最后一艘船上的也是黄公子的贴身护卫,叫什么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看来他们这是从上海办完事情要回六安,没想到竟然招来一群洋人为他们保驾护航,嘿嘿,摆的架子还蛮大的喽。”龚得把望远镜还给赖文光,掸掸灰尘笑道:“走吧潮飒兄,咱们出北门绕道前面堵住他们,看看黄公子在不在船上,顺便打听一下清妖的动向。” 赖文光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你去吧,我不愿意见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墙头草。” “呵呵,我说潮飒兄,跟你说多少次了那英王不是黄公子害的,而是战死在无为州总兵褚建手里,这是我和老乐亲眼所见,不信你问问熙永袍弟?当时他也在现场!” 被称为熙永袍弟的正是封熙永,当初英王陈玉成死后,封熙永思前想后还是率领几十个死里逃生的太平军回到江南投到赖文光帐下,见龚得提到自己赶紧说道:“遵王,龚旗主所言一点不假,当时要不是被老乐他们相救,我也得步英王的后尘。” “嗨,我倒不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赖文光叹道:“那苗沛霖怎说也是我们太平天国的友军,黄孛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连招呼都不大,说杀就杀了,你说像这种人谁敢跟他交往?” “苗沛霖勾结清妖两面三刀,玩权弄势热衷投机,不除掉早晚是祸害,我倒觉得杀的好!” “他黄孛就不勾结清妖两面三刀?挂着清廷总兵的头衔割据称王,虽然英王误信谗言上了王金奎的当,那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把几万天兄天弟一股脑全杀了吧?若是司天义夏振阳不死,英王岂能败走麦城?” 话不投机半句多,龚得见赖文光还纠缠着陈年老账没完没了也不想再争论下去,心平气和说道:“潮飒兄,你所说的我可以理解,但是黄孛跟苗沛霖真的不能相提并论,人家占山为王也好,脚踏两只船也罢,你到六安亲眼看看,家家安居乐业,户户炊烟袅袅,整个大清朝也找不到这么一块乐土,咱们举旗造反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劳苦大众耕者有其田,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吗?可是这一切是我们捻军做到了还是你们太平做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一个人去拜访冰康先生。” 龚得心事重重带着十几名亲兵护卫出北门沿着运河西岸向北驶去,到了运河转弯处的一片小树林跳下马等待船队的到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船队便驶到河湾处,站在甲板上的邢师傅先现站在河提旁负手而立的龚得,一边让人通知后面的老耿头一边指挥小火轮靠上河岸,没等放下跳板纵身一跃来到龚得面前抱拳笑道:“龚大哥,你怎么到这里了?” “我们听说咸丰皇帝已经被洋人赶到热河,便趁机出来散散心,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没想到到了这里赶上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被清妖围困在扬州城,那遵王可是我们多年的好朋友,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这不刚刚替遵王解了围,就现路过的你们,”龚得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还雇着洋人的小火轮耀武扬威,黄公子呢?” “龚大哥,团主他率领战舰逆流而上到路灌口迎接李忠他们,”邢师傅抓起龚得的手朝刚刚上岸的老耿头走去,“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独立团的军师冰康先生。” 龚得和老耿头虽然相知已久,但是只闻其名从未谋面,见到老耿头龚得以小辈之礼参拜,老耿头抱拳回礼后笑道:“刚才我见你站在松芥身旁侃侃而谈,还以为太平军又冒出一位后起之秀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龚旗主,失敬失敬!” “翼王石达开闻名遐迩四海皆知,今日能够一睹冰康先生的神采真是三生有幸,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竟然雇着洋人的小火轮保驾护航,黄公子真是财大气粗,令我们这些拿打狗棍的垂涎欲滴。”赖文光对黄孛有成见,连带着老耿头都不见,龚得只好避重就轻一语带过。 “哈哈哈,龚旗主说笑了,这些小火轮可不是买来的,都是黄公子抢来的。” “抢来的?”龚得眯缝着眼睛摇头叹道:“看来黄公子真要动手了,说打洋人就打洋人,拥有如此魄力的人整个大清朝也是凤毛麟角,实在让晚辈汗颜。” 别看两人说得热乎,意思却南辕北辙,场面突然沉寂起来,过了半响老耿头才缓缓道:“龚旗主,我知道你和黄公子私交甚笃,有些话我也不瞒你,我们这是绕道淮河回六安,准备抗击清廷的进攻。” 龚得眨着小眼睛琢磨半响也没猜透老耿头话里的玄机,急忙问道:“冰康先生,现在清廷已见溃势,天下大乱已成定局,明的暗的各式武装全都冒出来想分一杯羹,怎么黄公子却反其道而行挂起免战牌?难道清廷大难不死还要死灰复燃不可?” “怎么说呢?”要搁以前,出现这种动荡的局面老耿头也会跟龚得一样,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经过一件件预言被黄孛一语成谶变成现实,老耿头已经不敢再按常理推断,字斟句酌说道:“龚旗主,你认识黄公子也不是一两天了,也没少听到他的那些奇谈怪论,可是就是这些不靠谱的东西有许多已经变成现实,就拿京师被英法联军攻破,咸丰逃往热河这件事,黄公子在去年就已经提前定下结论,两者之间的误差竟然相差无几,你说这是天数还是人算?” 闻听此话,龚得一双眯缝眼突然睁开少许,精光爆射,沉声道:“先生的意思是大清朝暂时不能灭亡?” 要是换成黄孛在此地碰见龚得,立刻绑起来扔进小火轮拉回六安,让捻军协助六安守住庐州府这个要冲,可惜老耿头不是霸王硬上弓这种人,做任何事情都本着中庸之道点到为止,闻言点头说道:“你猜的不错,不仅死不了,还有壮大实力反戈一击的危险,那庐州府紧靠六安,你们好不容易从清妖手里夺回如果再拱手让出去实在有些可惜,还望龚旗主衡量一下利益得失,为几十万捻军兄弟着想。太平天国再得势也不过走历朝历代的老路,得势的永远是一小部分人,苦的还是天下苍生,老朽还要急着赶路,我就不跟龚旗主在此盘桓啦,等龚旗主返回庐州府之后咱们再把酒言欢。” 龚得见老耿头这么快就要告辞离去,急忙抱下拳笑道:“冰康先生请留步,晚辈还有一个疑问,如果不帮我解开这个谜团,我到哪都寝食难安。” 老耿头闻听微笑着点点头。 “既然时局马上就要恶化,那黄公子为什么还不赶快回六安?却调走六安的主力一营南下长江,难不成他想绕道北上来个围魏救赵之计以解六安危局?” 有些话黄孛可以信手拈来,可是落在一向严谨的老耿头身上却难以启口,犹豫半响答道:“龚旗主只猜对了一半,他北上的确是为了减轻六安的压力,但是却打着朝廷的旗号要抗击英法联军,至于到时候是打得是洋人还是清妖我真的说不清楚,咱们一起拭目以待怎么样?” 等五艘小火轮消失在远方,龚得还站在河岸上沉思不语,想起第一次在黄家大院遇见黄孛时给自己算卦的情景思绪万千,明年就是自己的本命年,难道真的像黄孛所预测的那样我要有大灾大难?方圆五百里只有北方是我的生路?可是没有死路哪来的生路?非得临死之前才能看明玄机? 狭义菩提无籽,英年他人嫁妆;贵人接引鸿运路,子孙后代过百年。 想起黄孛留给自己的临别赠言,龚得忍不住大笑起来,大手一挥说道:“弟兄们,跟我回城去!” 过了扬州地段船队再也没遇到大股的军队,偶尔蹿出几伙打家劫舍的土匪都不够独立团和雇佣兵练枪的,丢下十几具尸骸全都抱头鼠窜。船队过高邮、淮安、清江浦进入洪泽湖,次日便驶入淮河,傍晚终于在凤阳码头靠岸。 驻守此地的绿营兵还是第一次见到洋人和挂着外国旗帜的小火轮,唬得一时不知所措,急忙派人通知凤阳府两位被黄孛临时委任的最高长官高表和赵游击。 等绿营兵现从船上走下的不仅仅有洋人,还有相识一场的邢师傅和老帘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跑出哨卡问长问短,不大工夫赵游击和高表也急匆匆赶到码头,邢师傅赶紧按老耿头事先安排好的说辞介绍道:“高师爷,赵游击,这位就是我们独立团的席军师冰康先生,也是两江总督曾大人的同窗好友,现在官拜讨逆北路大元帅。” 两人闻听赶紧大礼参拜,等二人站起身老耿头把关防文书和曾国藩的书信递给高表打着官腔说道:“船上乘坐的都是黄大人的家眷,一路上晓行夜宿,颠沛流离多有疲劳,你们看完书信后赶紧安排酒食,吃完饭小憩片刻我们还得连夜登船启程,也好早日回到寿州调集人马北上勤王。” 高表看完关防文书赶紧让赵游击张罗酒席,自己双手递给老耿头恭敬道:“冰康先生,此地距离衙门只有三里地,我让兄弟们替你们先守护这五艘小火轮,等你们吃饱喝足之后再动身不迟。” 这五艘小火轮里面装载着三千支最先进的霍尔式卡宾枪和弹药,是准备给北上的田庆庚二营换装用的,如果中途出了一点差错,那可要了黄孛的小命了,老耿头一口就回绝了高表的好意,笑道:“多谢高师爷一番盛情,因为军情紧急,我们就在码头上露天用餐,”说到这,老耿头突然降低嗓音小声说道:“高师爷,你先随我到船上,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此时,老耿头的家眷、朱桂的家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几十口正6续走下小火轮到空地上活动筋骨,小孩的嬉闹声,大人的说笑声嘈嘈杂杂,再加上被洋人前呼后拥的黄淑娟和周凤,把偌大的码头空地渲染得热闹非凡。 高表虽然跟黄孛的父亲相识,但是对黄家的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像黄元吉那样逢年过节就到黄家大院串串门,对黄家大院了如指掌,望着一大群男女老少也搞不清跟黄孛是什么关系,老耿头不介绍也不好意思询问,见谁都抱拳行礼,累得满头大汗才跟老耿头走进船舱。 “高师爷,黄公子既然称呼你一声叔就说明你们不是外人,现在这里只有咱爷俩二人,我就替黄公子问你几句私话。”高表见老耿头说的认真,自己赶紧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上谕你已经看见了,这次北上勤王说白了就是抗击英法联军,你说黄公子能打过他们吗?” 高表沉思片刻答道:“冰康先生,虽然我不懂军事,但是可以肯定黄公子不可能取胜,那洋人欺负咱大清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要能打过何必签下那么多不平等条约!” “好,说得好!”老耿头往前探探身子又道:“如果黄公子兵败了,那会怎样一个结局?” “轻的革职查办,重的押赴京师关进大牢三堂会审,弄不好配千里之外永无生还之日!”说到这,高表不放心地东张西望,老耿头笑道:“有话尽管开口,现在咱们是在船上,四周都是咱们的人把守,除了鱼虾外任何人不会靠近小火轮半步。” 高表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冰康先生,现在皇上都被洋人打跑了,黄公子为什么还趟这浑水?打得过还是打不过洋人对黄公子都没有一点好处,何不收回拳头回到六安养精蓄锐静观其变?到时候是进是退还不是黄公子一句话的事情?” 老耿头没想到高表能够说出这么一番有见解的话,不由得刮目相看,虽然跟黄孛的天马行空的想法有些出路,但也算是一位高人,叹道:“不愧师爷出身,看问题一针见血,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黄公子把你当成亲人,他临走之时怕丢下你在此地受到清廷的迫害,特让我接你一起到六安,到时候你是想继续做官还是颐养天年随你的便,如果同意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吃完饭咱们就拔锚起航。” 高表没想到黄孛在这兵荒马乱之机还没忘记自己,站起身深鞠一躬说道:“多谢黄公子还挂念我这位一竿子打不着边的叔叔,我这就去收拾随身携带之物,那赵游击怎么办?” “听黄公子说此人当官的**极其强烈,一会儿我亲自去试探试探他,如果深明大义我就拉他一把,否则就留他在此地自生自灭,但是他手下的几千人马我得带走一批,因为这些人马有一半是聂轩辕的部下,他现在正在庐州府望眼欲穿等着跟他们汇合。” “冰康先生,此事就交给我吧,趁着时局还没明朗就是一句话的事,”高表大包大揽自信地说道:“现在留在凤阳府的官兵天天吵着要到六安找黄大人,什么分房分地每月五两的军饷,再加上聂游击捎回的信,只要我把关防文书和曾国藩的书信读一遍,赵游击手下得有一大半跟咱们一起离开凤阳府到六安,若不是先生给我指明时局,我连赵游击一起都能够带回六安。” “哈哈哈,好好好,那就有劳高师爷啦!” (本章完) 第335章 汇合

老耿头和高表走出船舱,就见一队队士兵正挑着食盒搬着桌椅板凳在码头空地上摆起了露天宴席,赵游击和邢师傅站在一旁高谈阔论,高表见状说道:“冰康先生,我现在就去找赵游击探探口风,行不行我都让他过来说明缘由,绝不会打草惊蛇。” 老耿头含笑目送高表下了小火轮,两人也不避讳邢师傅你一言我一语就商榷起来,少顷高表领着赵游击登上小火轮来到老耿头面前,赵游击单膝跪地说道:“冰康先生,卑职能够得到黄大人赏识真是三生有幸,我愿意替黄大人守住凤阳府这块要地,如果黄大人北上勤王有用得着卑职的,随便派人传个信,卑职一定率领所有的兄弟北上支援,愿为黄大人献犬马之劳!” 赵游击话说得敞亮,老耿头反倒怀疑起黄孛的判断,微笑道:“赵游击如此深明大义实令老夫敬佩,我一定会把赵游击这番肺腑之言转告给黄大人,临别之际老夫赠送赵游击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管以后时局如何变化,保护好自己才能实现你的宿愿!” 老耿头话里暗藏玄机,赵游击听得似懂非懂,但听出是为自己好,感激道:“卑职记下了,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四起,卑职如果陷入迷茫之中一定到六安寻找黄大人求口饭吃。” “哈哈哈,欢迎,欢迎,”老耿头笑道:“不知你的老伙计聂轩辕手下有多少兄弟想跟我们开赴六安?” “最少两千人马!” 凤阳府总共驻扎着五千绿营兵,黄孛追缉王金奎时带走了五百精英还剩下四千五百人,在自己的主帅不在跟前时能够一下子站出两千人马要跟随独立团,实在出乎老耿头意料之外,对黄孛当初在凤阳府施展的招揽手段钦佩不已,强压下心中的笑意说道:“赵游击,那就麻烦你再辛苦一趟,通知这些兄弟们赶紧升火造饭,等一会儿我让邢师傅到校场点兵,然后连夜就向北炉桥寨开拔,以替换准备北上勤王的独立团二营,若是建立了功勋跑不了你老赵的一份功劳。” 一听有功劳可赚,乐得赵游击眉飞色舞,连声致谢,摇晃着短粗胖身材跑下小火轮,带着几名亲兵护卫翻身上马直奔校场而去…… 凤阳府距离北炉桥寨八十里,邢师傅和施都司率领这支刚刚归顺的绿营兵次日傍晚就赶到了北炉桥寨,田庆庚闻听黄孛让自己率领二营打回山东登州府高兴的扬眉吐气,等听邢师傅说还要给自己的二营在寿州全部换成比独立团火枪营更加犀利的洋枪后更是急不可待,当天晚上就和江守备率领二营拔寨起营开赴寿州。 寿州距离北炉桥寨也是八十里,此时的独立团已经全部配制了战马,第二天清晨田庆庚的二营便来到寿州城西门扎下营寨,过不多久就与从水路赶到的船队在寿州码头顺利会师。寿州西门码头虽然占地极广,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马也是挨肩擦背,再加上闻讯赶来的徐延和老窦头等一行人,寿州码头仿佛过年似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老耿头一向处事不惊,瞬间见到这么多情同手足的同僚也是应接不暇,与田庆庚、老窦头和徐延打过招呼之后说道:“各位同僚稍安勿躁,听老夫一言,咱们先把家眷安顿好了再畅所欲言,这五艘小火轮上搭乘的不仅有我和朱桂的家人,还有黄大小姐和黄孛的夫人周凤,若是怠慢了这两位巾帼英雄,徐公子非得被赶进淮河不可。” 徐延当初没有加入独立团滞留黄家大院时,跟黄淑娟和周凤整日打打闹闹在一起,几人相处极为融洽,按理说听到两人来到寿州早跑上小火轮迎接去了,此刻却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头呆脑望着五艘小火轮和船上的洋人,老耿头见状忙笑道:“徐公子,这些小火轮都是黄公子送给你的,那些洋人也是黄公子派来教你们如何驾驶火轮船的,人不走了船也跑不了你担心什么?以后有的是工夫让你瞧的,赶紧把船上的所有家眷接进城去,等安顿下来之后我还要给你们安排重要任务。” “冰康先生,”老窦头突然朝老耿头施个大礼,吓了老耿头一大跳,“徐州主生前曾经跟黄公子订下赌约,赌今年八月左右咸丰帝逃不逃出京师,现在八月还没过咸丰已经逃往热河,黄公子已经赢下这场赌注,我和徐延其实早已合计好了,无论输赢都要投在独立团的旗下,这么做不仅能够满足徐延的愿望,还了却了徐立壮生前的誓言,同时为千千万万淮河流域的乡民找个好的归宿,还望冰康先生代黄公子接纳我们这帮如饥似渴的信众。” “哈哈哈,老伙计说笑了,咱们早已是一家人,说的好像要加入什么邪教组织似的,”老耿头扶起老窦头开怀大笑道:“徐家军改编独立团我举双手欢迎,听说你们徐家军有十几万练勇,这么多人马全来独立团可消化不了,黄公子打仗的思维跟咱们可不一样,不是人越多越好,而是精益求精,有多少火器编制多少人马。这事咱稍后再谈,先让七娃他们把装备换了,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此训练几日等半仙他们到来后,他们马上就要北上进入山东开辟新的天地,如果耽误了行程那黄公子就会大难临头!” 众人闻听老耿头说得如此严重,赶紧抛开琐碎杂事开始有条不紊忙活起来,等安顿好家眷接收完火枪已经临近午饭时间,老耿头带着大嘴、福来和詹姆斯一众洋人来到田庆庚临时扎起的营寨,草草吃过午饭便让雇佣军开始训练二营的三千将士。 趁着训练的空档,福来跑到老耿头面前说道:“张爷爷,黄姐姐她们什么时候离开寿州?” “怎么?”老耿头抚摸着福来的小脑瓜笑道:“着急想到霍丘去当教书先生?” “不是,”福来甩开老耿头的手天真说道:“詹姆斯他们总是问黄姐姐什么时候离开此地,我担心黄姐姐一声不吭就离开寿州会打击这些洋人的积极性,教起士兵来也心不在焉,她这两天就要走吗?” 老耿头这才恍然大悟,思忖半响笑道:“福来,你过去告诉洋人,让他们安心在此地训练这些独立团将士,只要训练好了,等大小姐和凤儿离开寿州时就带上他们一起回六安。” “真的?” “呵呵,爷爷可不是说假话的人。” 听老耿头这么一说,福来高兴的蹦蹦跳跳向詹姆斯等人跑去,老耿头望着福来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本想送走家眷后就近设立一个前线指挥部以抗击即将到来的来犯之敌,照此情形把黄淑娟和洋人分开太远不仅影响雇佣军的士气,还牵扯到几万独立团将士的训练计划,看来只能取个折中方案,把指挥所设在霍丘或者高塘镇,一方面可以方便前来换装训练的独立团各营将士,二呢还方便调拨第二兵工厂所生产的弹药,另外霍丘有小狐仙等黄淑娟的众姐妹住在那里,估计住一段时间也不会寂寞,想通此节老耿头豁然开朗,负手朝田庆庚行去。 自从独立团扩编以后,每个营都吸收了大量预备役,以老带新培养新生力量,二营也不例外。眼前的三千人马虽然在韩家冲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但是使用的都是落伍的前膛燧火枪,不仅射程短,上药又慢又麻烦,冷不丁换上铮明瓦亮的新式火枪眼睛都不够使了,一个个爱不释手摸摸这摸摸那,好像做梦一样笑逐颜开。 不知是洋人听到黄淑娟不走的消息激起了斗志,还是要在几千人面前显摆显摆能耐,十几人全都脱下上衣半裸着身子操练起来,一会儿扣下卡簧拉出一把三棱刺刀做出拼杀的动作,一会儿快推进弹药把几百米外的靶子打出一个个洞眼,一会儿像变戏法似的卸下枪机把火枪变成短铳叩响扳机,把二营所有的将士看得目定口呆,全都张大嘴像木桩般愣愣地戳在那儿,连见多识广的田庆庚都不例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惊呼道:“靠,这还是火枪吗?” “不是火枪是什么?”老耿头望着几千人大呼小叫的样子也是感触颇深,拥有这样的军队如果再闯不出一片天地真是愧对黄孛的一番心血,叹道:“七娃,黄公子这次上海之行总共购得了四万多枝新式火枪,不过你们手里的火枪是最好的,为了就是让你们北上之时挥出最大的威力,为咱独立团打开一个新的天地。” 田庆庚激动地拎起火枪挺胸抬头敬个军礼道:“冰康先生放心,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器再不干出点名堂赶紧撒泡尿淹死得了,省的给咱独立团丢人现眼。” “七娃,你也别说大话,”老耿头领着田庆庚走到场外循循善诱道:“这次北上山东除了清理地方武装外,你们主要任务是先期控制住蓬莱沿海的炮台,然后借助你的人脉找几位向导到大竹岛、长山岛等岛屿寻找适合架设火炮的岛礁,目的就是封锁住岛与岛之间的航道,等黄公子率领着战舰到达登州府卸下火炮之后可以提前布置在上面,准备抗击洋人的进攻。” “战舰?咱们也有战舰了?”田庆庚当初在登州府当游击时也见过洋人的战舰,只不过那时的战舰还是风帆的,但是也给田庆庚留下了深刻印象,闻听黄孛要驾驶战舰北上登州府惊奇道。 “暂时是有一艘,不过我相信黄公子用不多久就会搞来更多的战舰!”一想起黄孛层出不穷的鬼点子老耿头就乐不可支,笑道:“黄公子真是一位奇人,好像这世界上的东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你们跟着他会学到很多新的本领,但是千万不要心高气傲,”老耿头指着詹姆斯等洋人说道:“你们以后面对的就有像他们那样的敌人,他们不仅拥有跟咱独立团一样的火器,而且还拥有大量的战舰,那些战舰上每艘都有几十门甚至上百门大炮,大炮的炮管足有茶碗那么粗,每门火炮都能够打出几里甚至十几里开外,其训练水平比咱们不知高出多少倍,所以你们碰着洋人时不能像对付对方团练那样一顿炮火就收工回家,要多动脑筋,多跟黄公子学习,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只有这样才能打得敌人屁滚尿流,给咱独立团开辟一块新的根据地!” 老耿头潜移默化深受黄孛的影响,套用黄孛的话把田庆庚说得一愣一愣的,心悦诚服说道:“冰康先生放心,我七娃也不是鲁莽之辈,敌人火炮再厉害也不能炸沉一座岛屿,只要他敢靠近我们跟前,不用火枪,就用咱们的手榴弹和榆木炮就能打得他们找不到北。” “呵呵,勇气可嘉,能有这种想法也不算我白费一番口舌,”老耿头站起身说道:“你们抓紧时间训练,等章馨海和大熊到来之后你们就可以拔寨起营,这段时间我会给你们多预备一些弹药,另外黄公子还从瓦埠站给你派来一位助手,听说他是山东沂州人,有他配合你一定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冰康先生,”田庆庚拦住要离开的老耿头说道:“那这十几个洋人怎么办?要不等他们教会我们之后我就……”田庆庚做出一个斩的动作,吓得老耿头一巴掌拍下去,笑骂道:“你个过河拆桥的家伙,这些洋人都是黄公子花大价钱雇来的雇佣军,即是朋友又是战友,他们可不是你们要打的英法联军,关键时刻他们还会协助咱们一起打洋人,你要是把他们杀了,黄公子非得跟你玩命不可,最轻也得解除你的职务赶回韩家冲天天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让你永无出头之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嗨!” 说完,老耿头摇头叹气领着郭大嘴向寿州城走去,等老耿头走远了田庆庚才嘟嘟囔囔道:“都他娘的长得一模一样,谁分得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田庆庚泄一通后,亲亲手里的火枪心情立刻大好,仿佛自己什么话都没说过似的,乐呵呵回到训练场融入到热火朝天训练当中…… 黄淑娟、周凤和老耿头、朱桂的家眷都暂时安顿在寿州衙门,紧挨着衙门是乾隆时期被定名为总兵署的校场,徐延的水师大营就驻扎此地,本来热火朝天的校场却只有少得可怜的人马驻扎其中,老耿头好奇地站住脚询问门口的守卫:“他们都去哪了?” “军师先生,”也不知守卫听谁说的眼前的老头以后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全都恭恭敬敬向老耿头抱拳说道:“听说黄团主给我们送来五艘洋人的小火轮,大伙都去瞧看热闹了。” “徐延呢?” “他就在衙门里陪着黄孛的家人。” 老耿头告别守卫走进衙门大堂,就见徐延端茶递水和黄淑娟、周凤说笑着,老窦头则陪着高表坐在太师椅上品茶闲聊,见老耿头走进大堂徐延急忙搬把椅子放在周凤身旁,等老耿头做好之后递上一杯香茗急不可待问道:“我刚才听两位姐姐说了,团主缴获了一艘洋人的战舰,她俩把那艘大船夸得快赶上牛魔王了,真有那么厉害?” “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比寿州城的城楼还要高,有风可以日行几百里,无风也能日行百里,从寿州到凤阳就是一顿饭工夫,”老耿头抿了一口香茗又道:“那大船全身披挂铁甲,阳光一照铮明瓦亮,最大的火炮足有水桶那么粗,最小的都比这茶杯大,一炮就能把城门楼夷为平地,我数了一下,大大小小总共有一百零八门火炮,暗合上位天罡三十六星,下位地煞七十二星,你说厉不厉害?” 一番描述不仅听得徐延目瞪口呆,连老窦头和高表都端着茶杯面面相觑,老耿头笑道:“这庞然大物黄公子说了,以后要多置办几艘组成一支海上水师战队,你就是这支舰队的领,你一定趁着洋人没走之前谦虚求教,否则被别人抢了饭碗别怪爷爷没提醒你!” “张爷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六安?”周凤歪着头微笑道。 “呵呵,是着急路过霍丘看望你们的好姐妹小狐仙她们吧?” “才不是呢,”周凤扭捏着身子看着黄淑娟哂道:“我怕淑娟妹不舍得洋人住在此地不走哩,害得我也得天天听鸟叫。” “我让你多嘴,”黄淑娟抓住周凤的胳膊就开始膈肌痒痒肉,弄得周凤咯咯直笑,“咯咯咯……我不敢了……痒死我啦……”两人瞬间打闹在一起,直到现周围人全都注视着自己才停止嬉闹,老耿头摇头笑道:“咱们暂时还得在寿州城住上几日,一是让洋人教会田庆庚的二营如何使用火器,二呢教会徐延他们如何驾驶小火轮,等章馨海和大熊他们到了之后咱们再赶赴霍丘,以后我就驻扎在那里守护六安和韩家冲,到时候你们是回韩家冲也好留在霍丘也罢,都得跟时局变化才能做出决定。” (本章完) 第336章 巧遇亲人

三天之后,章馨海带着大熊和大妞十几人组成的小队风尘仆仆赶到寿州,驶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虎头虎脑的张皮绠,也许吃穿不愁,几个月时间个子又窜出半头,一脸的尘土遮住稚嫩的面孔,骑着一头高头大马,后背露出一截系着红绸子的刀把,用马鞭指着河面上的小火轮尖声喊道:“你们快看呐,那是什么东西?” 不用张皮绠提醒,大家早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宽阔的淮河河面上白帆点点,桅杆林立,五艘吐着黑烟的火轮船出轰鸣的机械声在木质战船中来回穿梭;城外的原野上一队队骑兵纵马驰骋,枪声不断,一排排士兵举着明晃晃的刺刀喊得震天价响,看得一行人目不暇给,眼花缭乱。 “半仙,那水面上吐着黑烟是什么怪物?”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火轮船,大熊也忍不住问道。 用蒸汽做动力的汽船是最近几年才出现在中国的江面上,虽然章馨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推测道:“听奇丰说黄公子缴获了一艘洋人的大战舰,我估计这些就是小战舰吧!” “哈哈哈,那是小火轮,徳宇兄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话到人到,田庆庚带着两名陌生将领驱马来到众人面前,望着东张西望的大熊笑道:“大熊、大妞,你俩不嫌累啊?有马不骑一口气跑了几百里,得磨坏多少双鞋?” 大熊扛着黑棍傻笑道:“没关系,我俩什么都没带,每人都背着十双厚底布鞋,等用了了就跟少爷要,”大熊打量着陌生的将领问道:“我说七娃,这两小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田庆庚赶紧给众人介绍:“这位江守备是跟我一起驻扎在北炉桥寨的副官,为人不错,心甘情愿跟咱独立团打天下,”田庆庚又把另一名将领拉到跟前说道:“这位是奉团主之命特意从瓦埠站赶来配合咱们这次行动的曹洪心,早期在山东当过山大王,是地地道道的山东大汉,家住沂州,可惜他来晚了一天,团主运来的新式火枪被我们二营瓜分的一干二净,只好把淘汰下来的火枪送给他带来的五百兄弟,等和团主他们汇合之后再让团主想办法补偿他们。” “田营官说笑了,我们这些井底之蛙连鸟铳都没几条,冷不丁全都人手一把洋枪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挑肥拣瘦?”曹洪心开心道。 “哈哈哈,来来来,我给二位介绍一下新来的几位英雄,”田庆庚又开始为江守备和曹洪心介绍起章馨海一行人,“这位先生别看长得丑,却是我们独立团有名的军师,是黄团主的左膀右臂,外号章半仙,一张铁嘴行天下,阴阳八卦走四方,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是咱们这次行动的军师幕僚,以后他指向哪咱们就打到哪!” 江守备和曹洪心闻听急忙跳下马大礼参拜,章馨海也跳下马赶紧还礼扶起,田庆庚又道:“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独立团第一猛将大熊,武艺群力大无穷,能手撕猛虎,掌劈恶豹,咱团主穿活裆裤时就骑着大熊翻山越岭,穿沟趟涧,是团主的贴身保镖;这位巾帼英雄是哼哈二将许洪的亲妹子,现已嫁给大熊为妻,一把镔铁棍横扫天下,几十个大汉根本靠不近跟前,大妞,要不你就给大伙路一手?” 田庆庚为了镇住江守备和曹洪心挖空心思夸大其词,知道大妞武艺平平却有一身蛮力,避重就轻怂恿道。 大妞跟大熊一样,生性憨厚,听到有人夸自己和大熊,把镔铁棍插进土里,两步就走到江守备坐骑前,双膀一叫力就把战马举在空中,大喝一声:“接着!” 四蹄乱蹬的战马转瞬间到了大熊头顶,大熊用黑棍使了个珍珠倒卷帘,巧妙地把战马翻了个,单手轻轻一托把战马放在地上,唬得战马魂飞魄散,四蹄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大妞上前一脚把装死的战马踢站起来,粗手粗脚抚摸两下还给吓傻的江守备咧着大嘴憨笑。 江守备和曹洪心仰视着人高马大的一对神力夫妻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牛人,张大嘴连叫好都忘记了,直至老耿头一行人出现在城门口才清醒过来,赶紧牵马跟随大伙迎向前去。 双方见面免不了地热情互致问候,老耿头摸着张皮绠的小脑袋笑道:“徳宇老弟,怎么把他也带出来了?” “嗨,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野性十足,黄公子和大熊一走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留在韩家冲,非要跟着我们出去打洋人,他姐姐也看不住他,没办法交给我和大熊来照看,我怕他再撒野跑出去丢了小命,只好带在身边,等见到黄公子之后就交给他,谁让他鬼点子比咱们多呢!” “哈哈哈,也是,”老耿头点头笑道:“看来只有黄公子能够降住他,走,我们回衙门细谈。” 衙门大堂已经被老耿头改成临时作战室,一张长桌摆放地中间,周围围着一圈太师椅和木凳,等众人坐好之后老耿头让郭大嘴取出一卷棉纸铺在桌面上,原来是一张地图,图上方清清楚楚标明十三个大字:苗氏鲁豫皖二十八府九州详图。 这幅图可比黄孛那张《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详细多了,不仅密密麻麻标明了三省行政区域,还把山川河流都一一写在上面,甚至连大的村落和庙宇都标明得清清楚楚,看得章馨海两眼光惊叹不已,赞道:“这是苗沛霖私自画的地图?看来这老家伙野心不小啊,竟然在中原大地上划出这么大一块地方想称王称帝,他就不怕事情败露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呵呵,人死如灯灭,咱们不用为在阴曹地府里的人操心,这是窦先生从苗沛霖的卧室里搜出的,听说咱们要进入山东特意献给你的,但愿能助徳宇老弟一臂之力!” “有了它我们二营就像长了一双千里眼,指哪打哪,多谢窦先生这份大礼,等我见到黄公子之后一定让他开开眼界!”章馨海爱不释手抚摸着棉纸地图叹道:“冰康先生,你给我们说说这次北上山东除了占领登州府外,还让我们干点什么大事?” 老耿头指着地图说道:“你们当务之急是要赶在黄公子之前到达蓬莱,最近一条路就是从灵璧出安徽,渡过黄河后进入山东境内,第一站就是曹洪心的老家沂州,然后是诸城、莱州府、招远最后到达蓬莱。如果一路顺利的话用不上十日就可拿下登州府沿海的炮台,此时黄公子接到一营刚能驶出长江口,你们双方相差在三日左右路程。所以,沿途不要轻易燃起战火,能避就避,实在躲不过去了再给对方一个教训。” “冰康先生,那山东除了清军和地方团练外还有什么大势力?竟然让咱独立团躲着他们前进?” “徳宇老弟误会我的意思了,现在山东境内两大股势力都不会与咱们为敌,一个是清军,一个是张乐行的捻军,我来寿州之前曾经半路上碰上了龚得,他说张乐行已经率领十几万人马打进山东,他们并不想长久占据一个地方,抢掠之后就会转战它方,所以你们进入山东之后会遇到一个群魔乱舞的局面,一支几百人的土匪就会耽误你们一个时辰,若是跟成千上万支这样的地方武装纠缠起来,等黄公子他们跟洋人交上火了你们也赶不到登州府。” “章先生,冰康先生说得有道理,”曹洪心插话道:“我曾经在山东境内干过山大王,像我们这样的武装多如牛毛,而且山东的民团比安徽还要多,可以说村村筑高墙,镇镇有寨圩,就我知道大的武装就有十几支,什么五旗军、白莲教、长枪会等等,每支队伍都有几万甚至十几万人马,听说还有定国号登基的流亡反清复明志士。” 章馨海听两人这么一说倒吸一口凉气,盯着地图默默不语。 “徳宇老弟,你也不要犯愁,只要你们暂时不侵占他们的利益,凭咱二营的火力没有任何一支地方武装敢难为你们。”老耿头安慰道。 “可是冰康先生,就算我们之间暂时相安无事,万一我们正和洋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被他们从后背捅上一刀,那玩笑可开大了!”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黄公子说了,只要你们打死百八十个洋人,洋人就会鸣锣收兵逃之夭夭,咱们主要的敌人其实不是洋人,而是大清朝!” 于是,老耿头把黄孛那套理论搬出来灌输给章馨海,笑道:“黄公子大方向掌握的比咱们谁都准,他说清廷要跟洋人联起手共同对付我们就一定不会错,等赶走英法联军后你们会有一个短暂的缓冲时间,趁着清廷还没纠集起人马先对付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杂乱武装,等清廷真的向咱们开了第一枪,那咱们就竖起义旗,建立起自己的国家!” 老耿头让大嘴取出一面旗帜,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展开,只见一面红底黄龙,上“华”下“夏”的红色旗帜展现在众人面前,老耿头激动地说道:“黄公子国号都起好了,咱们要打下的天下就叫华夏帝国!” 一句话说得全场沸腾,大伙全都拥上前抚摸着这面盼望已久的大旗,大熊裂开大嘴笑道:“哈哈哈,冰康先生,这面旗帜是不是又归我啦?” 老耿头微笑着点点头,等大熊美滋滋收起大旗笑道:“徳宇老弟,你到了山东之后不仅要协助黄公子打败洋人和清妖,还要寻找几位能够刻印的能工巧匠,山东十府十一州九十多个县都将置于你们管辖之下,加上背后有强大的独立团撑腰,清除那些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还不是小菜一碟!” 章馨海打死都没想到自己北上不仅仅是带着一支队伍去支援黄孛,还肩负着开国承家的大任,激动得蒜头鼻子都渗出汗珠,猛击一掌傲然道:“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独立团既有枪又有权,还死心塌地地为天下苍生谋福利,如果再干不出点名堂,赶紧都集体跳下悬崖给苗沛霖之流的军阀磕头作揖得了!” 一番话说得大伙哄堂大笑,人人摩拳擦掌,士气高涨! 次日凌晨,三千五百独立团勇士们乘坐自己的水师战船渡过淮河向北驶去,天黑之前便赶到灵璧县城。灵璧县是皖北一个大县,管辖着方圆几百里的区域,沟宽墙高,防御严密。 二营距离护城河两里地扎下营寨,章馨海坐镇大营,田庆庚则带着大熊和大妞十几名士兵进城递交关防文书,顺便索要粮草。 自从老耿头指明方向后,一路上章馨海和田庆庚早已定下策略,凡是路过清廷控制的地区就狮子大张口搜刮一遍,反正迟早要翻脸,倒不如让清廷先为独立团贡献一些财力,也算为二营减轻一些负担。 众人一炷香时间不到便来到灵璧城下,田庆庚高声喊道:“城墙上的弟兄们听清了,我们是六安总兵黄大人的部下,奉旨北上勤王,赶紧放下吊桥放我们进去,我们要递交关防文书。” 不用田庆庚喊叫,城墙上的绿营兵早已看见驻扎城外的几千马队,最初误以为是八旗兵,等田庆庚众人到了跟前才大吃一惊,一位领高声喊道:“大人稍安勿躁,今日是我们秦大人老母亲八十大寿,全城已经戒严,我已经派人前去禀告知州大人,你们从哪搞来这么多战马?比他娘的的八旗兵还要威风!” “靠!”对方虽然出口不逊,但都是羡慕夸奖的口气,田庆庚还不能火,笑骂道:“你个狗草的丘八,会不会说话?不骑马靠两条腿走路,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京师?那不黄瓜菜都凉了?” 一句调侃逗得城墙上的绿营兵交头接耳窃窃嗤笑,你一言我一语跟田庆庚开起玩笑,不消片刻,四位亲兵护卫簇拥在一位身着白鹇补子朝服,头戴白色明玻璃顶戴的从五品知州登上城墙。此人大约六十多岁,一把银白色胡须配着比大熊还黑的脸庞显得泾渭分明,扶着城墙用嘶哑的嗓音喊道:“下面的游击报上名来,你家黄大人现在何处?有什么信物……”知州大人话没说完,突然把身子伸出垛口外,要不是被身旁的亲兵拉一把,说不定大头朝下一头栽下城墙,兴奋地喊道:“下面的黑大个是不是晁龙的独子大熊?” 这突兀的一嗓子差一点把田庆庚掀翻在地,正和大妞卿卿我我的大熊也被吓了一跳,转身刚想叫骂,等看清城墙上的黑脸老者时扑通跪倒在地,扯着大嗓门干嚎道:“秦大大,真是你吗?哇……”大熊话没说半句,突然嚎啕起来,哭道:“我爹死了,老太太死了,黄家大院的老人都死了,只剩下少爷和大小姐相依为命,你怎么不去看看我们哪!哇哇哇……” “快,快,快放吊桥开城门,这是我的侄子!” 少顷,城门大开,秦知州拎着官袍气喘吁吁跑到众人面前,抱着大熊痛哭流涕,一老一少哭了半响才止住悲伤,退后两步厉色问道:“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熊不善言辞,支吾了半天也是驴唇不对马嘴,田庆庚急忙跳下马简明扼要讲述一遍黄家大院生的劫难,听得秦知州长吁短叹泪流满面,叹道:“没想到黄家大院竟然遭遇如此磨难,好在苍天有眼没让黄公子出了意外,为黄家保留一丝香火,这位是……”秦知州扶起大熊疑惑地看着跟大熊并排跪在一起的大妞问道。 “这是我老婆,”大熊一把抱起大妞傻笑道:“大妞,这个老头是咱大大,他跟少爷的父亲是换过贴的兄弟,跟咱爹是最要好的朋友,叫秦容。” 田庆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黄家的至亲好友,同时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大熊口不遮拦泄露天机,急忙站出来打千说道:“卑职田庆庚,六安绿营兵游击,暂时挂职副将之衔,奉黄孛黄大人之命北上勤王,这是朝廷的上谕和关防文书,请秦大人过目。” 秦容接过关防文书和书信匆匆浏览一遍,等看清是曾国藩的亲笔信时大吃一惊,把书信还给田庆庚说道:“你们马上跟我回衙门,我立刻就给你们更换关防,然后想办法为你们筹集一些粮草。” 秦容的家眷就住在衙门后的官邸里,前来拜寿的人群络绎不绝,衙门口的轿子、马车排出一里多地,众人被秦容安排到会客厅之后便取走公文走进签押房,田庆庚趁机踢了大熊一脚低声道:“大熊,家里的事情随便说,千万不能暴露咱们的真正目的。” “嗯,”大熊瓮声瓮气答道,转头望着大妞问道:“老婆,有钱吗?” “我哪有?除了十双布鞋什么都没带,你不说跟少爷在一起不用带银两吗?” “好了好了,”田庆庚急忙叫停二人的对话问道:“大熊,你要钱干什么?” “赶上老祖宗过八十大寿,做小辈的总该表示一下吧?” “那是,那是,”田庆庚掏出一百两纹银递给大熊说道:“你和大妞拿着这一百两纹银赶紧过去拜寿,完了赶紧回来,等我拿到关防文书咱们立刻回营寨,明日天不亮就要出。” “走这么早,晚点不行啊?”大熊接过银两问道。 “你想不想见少爷了?如果咱们去晚了黄公子被洋人欺负了怎么办?” 大熊闻听和大妞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本章完) 第337章 邪教

过了一盏茶工夫,秦容回到会客厅把换好的关防文书递给田庆庚问道:“大熊呢?” 田庆庚双手接过文书恭敬道:“大熊他俩到后院给老祖宗拜寿去了。” “嗨,大熊这孩子从小就有孝心,虽然晁家只是下人出身,可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把他看成跟孛孛一样的亲人,”秦容客气地让田庆庚坐下问道:“对了,你们这次总共来了多少人马?我让钱谷师爷为你们筹集一些粮草,这兵荒马乱再加上黄河改道造成的水旱蝗害,百姓灾难深重,十座仓廪倒有九座是空的,如果用度太多的话我还真的不能满足田大人的要求。” 二营哪是吃不饱前来讨饭?就想给清廷制造一些麻烦,田庆庚闻听赶紧侧身说道:“秦大人,我们随身携带了半个月的口粮,路上足够用度,此事不用秦大人挂念,若不是军情紧急,我们甚至可以调拨一些粮草救济你们,不过卑职有一事想请教秦大人。” “田大人请讲!”秦容听说不用筹集粮草,心情大好,催问道。 “秦大人刚才所说的黄河改道我也听说过,不知山东境内的运河受没受到影响?” “你是担心被黄河和运河阻断耽误了行程吧?” “正是!” “哈哈,田大人多虑了,”秦容哂道:“自从黄河改道向南,黄河的水沙已经淤进所有的大小河流,山东段的运河也不能幸免,很多河段已经断流,战马很容易就淌过浅床,至于渡黄河也不是太大的难事,你们手中的上谕就是一把尚方宝剑,到了徐州府之后只要亮出身份,所有的州县官员都会为你们调拨民船助你们过河。” 田庆庚闻听放下心来,笑道:“多谢秦大人指点,其实以前我也经常走这段路,那时运河上还往来穿梭数不尽的漕船,没想到几年没见已经干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彼一时啊!” 说话之际,大熊和大妞在一位管家陪同下回到会客厅,管家凑至秦容跟前弯腰说道:“老爷,你这两位侄子和侄媳妇真是少有的忠义之人,不仅掏出一百两白银做为贺礼,还言辞质朴,真情流露,喜欢得老太太恨不得留下他俩多盘桓几日,老太太让我转告老爷一定要好好款待人家。” 田庆庚怕夜长梦多泄露二营的军事目的,急忙站起身说道:“秦大人,我们身兼重任,得赶紧回大营筹划明日的行程,我们就不打扰老祖宗的寿筵了,等我们打败英法联军接回皇上后再登门拜访,告辞!” 田庆庚的理由冠冕堂皇,秦容急忙站起身说道:“田大人说的不错,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万事当以国事为重,就让我送送精忠报国的诸位勇士出城。” 回到大营,等讲完这段插曲之后章馨海忍不住哈哈大笑,揶揄道:“七娃,你不是说不扒下官老爷身上一层皮就不回来吗?米没要回一粒,反倒搭进一百两纹银,这回的买卖可亏大喽。” “嘿嘿,我有什么办法?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团主的亲人,这要是进入山东境内多遇到几位,咱们二营非得变成跟捻军一样的军队,走一路抢一路,没等到地方黄团主他们已经结束战斗,实在无脸回去见江东父老。” “七娃兄也别气馁,这次碰见秦容也许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章馨海安慰道。 “怎么讲?” “你想想,咱们这次北上要在胶州半岛建立一块新的根据地,这灵璧正处于两块根据地的要冲,是我们相互往来的必经之地,有了秦容这层独特的关系,以后咱们就算举起义旗与清廷为敌也能畅通无阻,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可是我见那位秦大人挺忠于朝廷,如果咱们真的和朝廷翻了脸,他不一定敢站在咱们这一边。”田庆庚怀疑道。 “理是这个理,那得分谁,”章馨海揉搓着蒜头鼻子缓缓道:“七娃兄,你置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换你是秦容,听说自己的侄子为了救皇上舍死忘生与英法联军打得不可开交,朝廷反过来却联合洋人向黄公子开刀,你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田庆庚若有所思说道:“我嘴上不说,其实内心会把皇帝的八辈祖宗都骂个遍。” “这不就对了!”章馨海侃侃道:“所以说,如果咱真的跟清廷打起来,秦容明里站在朝廷一方,其实身在曹营心在汉,只要咱们不把战火引到这里,他一定置身事外出工不出力。我们暗地里借助这个跳板就可以把两块根据地联系起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你们这一趟虽然没有要回一粒米,但是却等于要回一座金山银山,多亏了大熊这名福将跟着咱们,否则就会错过这次大好机会。” 一番话说得田庆庚频频点头,思路豁然开通,兴奋道:“如果事情真像黄公子预测的那样展,像秦大人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一定大有人在,那咱独立团可不是孤军作战,明里暗里得有多少人站在咱们这一边?” 章馨海感叹道:“这就是黄公子高明之处,深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借机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俯瞰天下。清廷见利忘义,忠奸不分,用不多久其丑陋的嘴脸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支持拥护清廷的人会越来越少,弄不好连他们满族内部也会有人背叛他;反过来咱们独立团会得到全天下有志之士的归顺,并以此为跳板反戈一击,对咱们竖起义旗的举动只能竖起大拇指,而不是骂咱们是一伙狼子野心的叛离者,故咱独立团行得正,战必胜!” 两人越谈越兴奋,若不是次日要继续赶路,都能烫上一壶酒秉烛畅谈一宿,直到半夜时分才各自散去,第二日黎明便拔寨启程。 渡黄河,过运河,正像秦容所说,独立团二营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山东境内,当来到一座名叫李棠庄驿的小县城时遇到第一只拦路虎。 李棠庄驿城墙高不过丈,护城河里的河水深不过膝,一撮撮水草有气无力斜躺在护城河底,可是护城河两岸却站满了手执各式武器的乡民,看人数没有两万也得有三万,用被单、帐幔改制的大旗遮天蔽日,每个旗帜上都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成千上万人挥舞着刀枪农具一起高声嚎叫:“大汉必胜,大汉必胜,大汉必胜……” “章先生,怎么办?”田庆庚愁道:“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是贫苦人出身,要不咱绕道别的地方安营扎寨?”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四周虽然不是丛山峻岭,但也是层层叠叠变化莫测,连一条小路都没有,万一夜晚遭到伏击势必影响第二天的行程,章馨海阴沉着脸说道:“七娃,你让曹洪心上前喊话,就说我们是安徽六安来的义军,北上登州府要攻打洋人,让他们让开一条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否则枪炮无情。” 少顷,曹洪心驱马来到两阵之中,抱拳喊道:“各位乡亲们,我们并不是清妖,只想借条路过去到蓬莱打洋人,因为军情紧急也来不及绕道而行,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事后一定大礼回报。” 曹洪心用山东方言喊话,果然引起一阵骚动,只见一位穿着号衣的公差驱马冲出队伍,指着曹洪心破口大骂:“放屁!就你们这点人马就敢跟洋人过招?你骗三岁小孩呢?我们大汉德主乃真龙天子,方圆八百里都是我们的领地,想过去可以,放下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刘德主的恩赐,他让你们过去才能过去,否则我们这几万人马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一番话气得大熊暴跳如雷,拎起黑棍就要冲进对方阵内大开杀戒,被田庆庚一把拉住,没等开口劝说,但见从人群中又冲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着清朝官袍,头戴明朝乌纱帽,脚踏厚底官靴,手执一块竹制朝板,得意洋洋说道:“这位英雄,听你口音也是山东沂州人,难道你连我们大汉德主的年号都没听说过?看在你们恭敬有加的情分上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让你们的头领放下武器跟我一起进城膜拜刘德主,若是皇上高兴,或许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全都得交代这里,统统一把火烧了当做肥料扔进大地里,让你们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我只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到时候不投降大军一过,齑身粉骨,悔之晚矣!” 一句话没把众人鼻子气歪了,曹洪心好奇地问道:“你是谁?” “我乃大汉王朝左丞相邹沛永!” 话音刚落,独立团传来哄天的笑声,田庆庚苦笑道:“嘿嘿,章先生,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占据一座小小的县城就敢登基称帝,那要是打进京师去还不得自封为玉皇大帝?” “呵呵,想当皇帝都想疯了,命令兄弟们打开缺口,以城门和吊桥为目标枪炮齐,有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田庆庚唤回曹洪心,队伍很快散开一个缺口,二十多门榆木炮同时开火,紧接着一排排枪弹扫向正面的人群,不到一袋烟工夫,堵在城门口和吊桥附近的乌合之众已经见不到一位能够站立的人,全都兽聚鸟散,众将士连战场都没打扫,队伍分成三个梯队依次驶入李棠庄驿。 县城小,还没有高塘镇大,二营很快就找到那位左丞相所说的刘德主的“行宫”,一座大户人家的四合院。 进入院内,就见厢房的墙壁上全都挂着红漆木板,上面分别写着“户部”、“礼部”、“兵部”等六部衙门,在紧靠正门一间厢房门脸旁,竟然还挂着一块“军机处”的招牌,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衣物和纸张,一片狼藉。 章馨海拣起一张告示,一目十行看过笑道:“呵呵,这位大汉德主还挺有文采,把一张蛊惑人心的告示说成为乡民免去赋税共享太平的倡议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亏得遇到咱们,若是碰见清妖今晚非得血流成河不可。” “章先生,”说话间,曹洪心从正屋跑出禀告道:“那位大汉德主上吊死了,同时陪他一起上吊的还有五位女子,看穿衣打扮好像都是他的皇后妃子,弟兄们已经把他们放在地上,怎么处理他们?” “拉到城外都埋在一起,生前没实现自己的宏愿,死后给他们葬在一起,也算咱独立团帮他了却一桩心愿。” 一宿无话,翌日天刚蒙蒙亮,突然城外传来千军万马喊杀声,吓得章馨海急忙披上衣服冲出四合院,不一刻一位士兵跑来报告:“章先生,县城北门来了一支服色诡异的队伍,他们喊着刀枪不入不要命地攻击北门,被我们已经打死了已经有上千人,再这么打下去咱们的弹药就得全耗在这帮来历不明的乱匪身上,田营官让你赶快想办法。” 章馨海闻听气得哭笑不得,率领大熊等护卫直奔北门,登山城墙但见一群群穿着鲜红上衣的骑兵挥舞着一拿长的飞镖冲向城门,还不等靠近护城河,就被一排排枪弹撂倒一片,后面的骑兵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继续前仆后继,大有一去不复返的大无畏英雄气概,看得章馨海大惊失色,急忙让大熊竖起独立团军旗。 别说,章馨海这招还真的起到效果,“华夏独立团”军旗刚刚竖起,对方突然吹响悠扬的号角,剩下的红衣骑兵纷纷退去,少顷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在一群教众簇拥下驱马来到吊桥旁,伸出左手食指行礼道:“无量天尊,你是何人?为何竖起这么一面旗帜?难道刘家小儿幡然悔悟取消了帝号答应入我们离卦教?” 章馨海没想到在此地竟然遇到自己的同行,忍不住哈哈大笑,也伸出左手食指礼道:“贫道路过此地,并不想据县城为己有,既然大水冲了龙王庙,让你的徒子徒孙让开一条路,我们把县城留给你离开此地。” 中年道人看了看遍地的尸骸,冷然道:“你们打死我这么多徒子徒孙,红口白牙张张嘴说走就走,羽士不觉得过分了吗?” “你想怎样?” “要不你加入我们离卦教,我封你任乾卦长,要不给每位升天的教子每人五两度银子,否则我七星剑一指,让你们这些不知何路而来的妖魔鬼怪全都化为灰烬,形神俱灭,死都不得生!” 一句话气得章馨海浑身抖,望着一望无际的离卦教教众一时一筹莫展,田庆庚说道:“章先生,要不咱就给他们吧?这帮穷鬼也没见过钱,每人才五两银子,总共不过五千多两,等咱们到了登州府办完正事后再回来跟他们算账。” 章馨海压下火气叹道:“你说的有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这次携带的军火是用来对付洋人的,而不是对付这些亡命之徒,你带人取来五千两银子放在城门楼,等我交涉完毕咱就离开这阴阳怪气的地方。” 等田庆庚等人离开城墙,章馨海阴沉着脸说道:“念在同门的道义上我答应你后一个要求,把银子放在城门楼上,你派几个人上来验收,如果不差的话就让你的徒子徒孙让出宽两百丈的通道,我们马上离开此地。” “嘿嘿嘿,”中年道人出一串鹰隼般笑声,阴阳怪气说道:“你骗三岁小孩呢?上千人都倒在你们火枪之下,过去几个教众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我们让开通道,万一你们裹挟着我的徒子徒孙扬长而去,我上哪去找你们?” “那你想怎样?” “放下火枪空手走出城门,我保证放你们离开李棠庄驿,那银子我也不用你们赔了,怎么样?” “哈哈哈,好好好,这主意不错,即能省掉一笔费用还能保住性命,你稍等片刻,等我让手下放下武器就打开城门!” 章馨海话毕转身走下城墙,把还没走远的田庆庚叫回来说道:“七娃,不用取银子了,通知兄弟们弹药上膛,插上刺刀,告诉大熊打开城门后一定活捉那位领头的道长,然后交给曹洪心当人质,或许他能为咱们剩下一些弹药。” “章先生,他们为什么不怕死?” “他们这些教众临上战场之前都喝下焚烧过的纸符,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说战死之后都会得到达知老教主的度,到了阴间可享受荣华富贵,名为天盘挂号,其实都是骗人的东西。” “噢,”田庆庚恍然大悟,又道:“万一那杂毛老道不起作用怎么办?” 章馨海冷笑道:“那就大开杀戒冲出城去,等对方靠近了尽量用手榴弹招呼,听奇丰说朱师傅跟黄公子一起北上登州府,有他在不愁没有手榴弹,往死地揍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就不信了还有谁能阻挡住咱独立团前进的道路!” (本章完) 第338章 刁顽的小皮绠

城门缓缓打开,当其冲的大熊和大妞双双抢出门外,曹洪心率领的第一梯队紧随其后,章馨海和田庆庚居中,何守备押后,也没见到大熊如何动作,转瞬间就拉开与大妞的距离冲到道长面前。 老道身后杂乱无章站着十几名彪形大汉,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系着红绸的飞刀,没等拉开架势,一连串密集的棍、刀、剑交击声骤然想起。 一向自负自己武艺高强的道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腾云驾雾飞向空中的,先是被击飞七星剑,紧接着半空中就见自己的徒子徒孙人仰马翻,一个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少顷就躺倒一地,被一位铁塔似的大汉打得溃不成军。 等大妞和率领第一梯队的曹洪心来到大熊跟前时战斗已经结束,大熊把老道交给曹洪心,自己和大妞一左一右护住章馨海两侧开始向北突围。 队伍很快驶近邪教教众面前,先是一排排枪声,等到了近距离一颗颗手榴弹落在人群当中,炸得众教众死伤一片。前面的被清理出一块空地,后面又源源不断补充上来,高呼着神叨叨的口号拼命朝被俘获的道长冲去,二营三支梯队交替掩护一口气冲出去三里地也没摆脱邪教教众的围追堵截,等队伍冲上一座土包时,章馨海叫停队伍摆成一个“品”字形防御阵地,让曹洪心推出老道,高举七星宝剑高声喊道:“急急如律令无量天尊,众教友住手!” 章馨海这一嗓子仿佛给疯狂的邪教教众使了一个定身符,全都收住脚远远注视着章馨海和被劫持为人质的道长,一时踌躇不前,章馨海赶紧抓住机会说道:“贫道乃石堂山洞灵真人席执事,号称居中半仙,虽然长得丑,但是充鬼也充人,充仙也充神,你们的天盘挂号已经通过这位道长之手传递给先天爷,如果有谁胆敢再轻举妄动者,我就灭了他真身化了他魂魄,让你们永世不得生!” 天盘挂号是道教里的一个术语,意思跟现在的通行证差不多,章馨海突然开口说众教徒熟知的行话,果然裹足不前。 “这位道友,你也看见了,今日如果不放了我,你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杂毛老道见章馨海不再突围,误以为怕了自己,打起精神得意道:“别看你们火力凶猛,再厉害的歪门邪道都有法术用尽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你们的弹药有打不完的时候!” “去你个老杂毛!”紧挨着章馨海身旁的张皮绠不知何时抽出背后的鬼头刀,用刀面“啪”地一声扇了杂毛老道一嘴巴,鲜血瞬间就从道长嘴丫子流了出来,讥讽道:“我不用火器照样能砍掉你的杂毛狗头,你老老实实听我姐夫说话,再不听话我就扇烂你的嘴巴!” 小皮绠这一突兀举动霎时引起一阵骚动,邪教教众又开始蠢蠢欲动,气得章馨海打不是骂不是,把七星宝剑放在杂毛老道的脖子上,厉色喊道:“谁再敢动一下,我立刻用七星剑灭了他元神,让你们灰飞烟灭!” 说完,章馨海伸出左手中指和食指捏了个造型,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念着什么咒语,吓得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喊声:“住手!居中半仙,你只要放了我们当家的,我们就让开一条生路,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章馨海望着喊话的年轻人,估计是这位杂毛老道的徒弟,喊道:“你先让你的教友们撤到你的身后,然后我再放了你师傅。” 此时杂毛老道不再言语,两眼滴溜溜乱转观察着四周动静,青年人见状急忙令人吹响号角,很快五六万邪教教众解除包围圈让开通道。 章馨海先让压阵的江守备改为前锋撤离战场,等队伍只剩下大熊、大妞等亲兵护卫后才把杂毛老道放在地上,刚调转马头就见张皮绠抡起鬼头刀“嗖”地一声把杂毛老道的头颅砍飞出去,然后用刀背猛地击在章馨海所骑乘的马屁股大声喊道:“姐夫,快跑!” 不用张皮绠叫喊,负痛的战马陡然立起前蹄,出了稀聿聿的一声长嘶,差一点把章馨海甩下马鞍,四蹄翻滚绝尘而去…… 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石火瞬间,杂毛老道的死一下子激起成千上万教众的怒火,全都了疯地追杀上来,其气势犹如决了堤的洪水猛兽,一直追到看不见二营的影子才鸣锣收兵。 此时章馨海一行人也停下狼狈的脚步,指着张皮绠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气得章馨海嘴唇直哆嗦。张皮绠假装没看见软磨硬泡纠缠着大熊,嬉皮笑脸说道:“大熊哥,你收我当徒弟好不好?我一定不给你丢脸,到时候我也像你一样保护少爷,让他不受欺负。” 大熊嘴拙,傻笑道:“我不会当师傅,你得问少爷,我听他的。” “问什么问?不行,黄公子也得听我的。”还在气头上的章馨海插话道:“像你这种无法无天的愣头青到哪都是惹祸精,等见到黄公子后就交给他,让他拴根绳子绑在裤腰上,走哪牵到哪!” “哈哈哈,姐夫别生气,”张皮绠晃着小脑瓜洋洋自得说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牵谁走哩!” “你……” “好了,好了,消消火,”田庆庚赶紧拦在两人中间劝道:“章先生,皮绠还是小孩子,犯点错误有情可原,再说那老杂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他早晚是咱独立团的心腹大患,早死早托生,省的团主亲自动手为民除害。” “七娃,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跟他一样说小孩子的话?那群乌合之众都是被那老道蛊惑入道的无辜乡民,本来我想等在登州府站稳脚跟之后再抽出时间前去招安,这下倒好,没有仇恨也变成生死大敌啦,到时候没有一年半载别想解开这个症结,无形中又为黄公子增添一个棘手难事,嗨,”章馨海叹口气说道:“不说这些闹心的事,你让曹洪心带队,绕开县镇专拣偏僻无人的小路行军,如果再碰见几伙这样的疯子别说七天啦,就是半个月也赶不到登州府。” 一支三千多人的近代化军队竟然被几支焚香念咒的乌合之众赶进荒郊野外,队伍晓行夜宿,一路上还真的再也没碰见大的地方武装,几伙占山为王的土匪刚一露头,就被二营的气势震慑的逃之夭夭,第三天队伍驶出沂州府进入莱州地界。 刚刚清静两天的独立团二营又开始卷入是非当中,这回想躲都躲不了,无论是走在羊肠小道还是官道上,碰见的都是携家带口逃难的难民,找了几位难民一打听才搞明白,原来前方的胶州城已被捻军围个水泄不通,乐得张皮绠眉飞色舞嚷道:“姐夫,前面既然是捻子弟兄在攻打州城,那咱们说什么都要上去帮帮忙,要不你把大熊派给我,就凭我两人就能把胶州城拿下!” 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没把章馨海的鼻子气歪了,色厉内荏说道:“大熊,你跟大妞看住他,若是不听话就代我揍他一顿!” 大妞不骑马都高出张皮绠半个身子,闻听大嘴一咧,抓住张皮绠的脖领拎到空中,憨笑道:“你个毛头小子,怎么张嘴你俩闭嘴你俩的?那我干啥去?还是你姐夫通情达理,这小屁孩就交给我了。” 正闹着,一名探马疾驶而来报告道:“章先生,田营官,前方出现一支人马堵住去路,他们可能误把咱们当成增援的清军,已经架起十几门土炮,得赶紧找一位熟识捻军的人前去解说,否则我们只能停止前进或者绕道而行。” 不用猜,章馨海已经猜到堵在前面的一定是张乐行的捻军,一路上碰上的难民估计都跟捻军攻打胶州城有关,还没等章馨海下令,被大妞举在空中的张皮绠连声喊道:“让我去,捻子里不认识我张皮绠的人还没出生呢,快放下我,你个丑八怪!” 大妞是大熊的心头肉,张皮绠这下可撞上枪口上了,话音刚落,但听“啪”地一声,大熊空中接过张皮绠照屁股就是一巴掌,虽然大熊已经手下留情,可是张皮绠也架不住比熊掌还壮实的芭蕉大的手掌一击,打得张皮绠哇哇直叫,强忍着泪水骂道:“你个大狗熊,连老子都敢打,你等着,拜师?拜个屁师,等我长大了不换回这一掌誓不为人!” 张皮绠的刁顽一时弄得众人束手无策,章馨海阴沉脸沉思片刻说道:“七娃,把他绑在马鞍上,大熊插上咱独立团军旗跟我上前交涉去。” “你个丑姐夫,三角眼,蒜头鼻子,等我见到我姐姐一定告你一状,让你天天跪搓衣板磕头求饶,让你天天食不饱腹衣不蔽体,风吹雨打千锤百炼……” “哈哈哈,”章馨海一行人走出很远了还被张皮绠口无遮拦的诅咒骂得哈哈大笑,章馨海脸上笑着心里却憋屈的要死,自己能说会道偏偏拿张皮绠一点办法没有,唉声叹气说道:“看来这皮绠只能交给黄公子来管束了,他鬼主意多,或许有办法治他。” 很快,章馨海众人来到两军阵前,二话不说让大熊挥舞着大旗打出信号,不一会一骑飞奔而来,到了近前抱拳问道:“你们是六安黄公子的独立团?” “正是,请问张旗主现在何处?” “请跟我来。” 章馨海带着大熊和大妞随着捻军向胶州城驶去,离老远就听炮声隆隆,过了半个时辰来到捻军的大营,一位高大驼背的大汉站在一面绣着“张”字的帅旗下打量着章馨海等人,周围围着一群将领。 章馨海和大熊从未和张乐行谋过面,见眼前的阵势就猜到此人就是捻军的大旗主张乐行,赶紧翻身下马抱拳礼道:“这位英雄就是大名鼎鼎的张旗主吧?在下章馨海,承蒙黄公子抬爱,被封为独立团军师,冒失打扰张旗主还望见谅!” “哈哈哈,原来是徳宇兄,百闻不如一见,果然长得出奇,”两人虽然没见过面,但是都有所耳闻,特别是看见大熊和大妞两位鹤立鸡群的人物,张乐行立刻猜到三人的身份,一边还礼一边豪爽地笑道:“这位是大熊,那位是大熊的老婆大妞,也是许洪的亲妹子,果然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与众不同,快快请进,刚才我还念叨你们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喜煞人也!” 张乐行虽然对章馨海的外貌感到好奇,但一点没有嘲笑的意思,全是真情流露,章馨海也不以为意,含笑跟随张乐行走进大帐。 大帐不大,桌椅案几各式家具一应俱全,也不知从哪里抢掠而来瓶瓶罐罐摆满了一桌子,一张茶几上竟然还摆放着一座西洋钟,滴答滴答的钟摆声仿佛走进老财主的卧房,看得三人眼花缭乱。 几人分宾主落座,张乐行开门见山说道:“这胶州城我们已经攻打了三日,由于墙高壁厚,到现在也没拿下,正好你们来了,赶紧伸把手帮帮忙,用你们的火力帮我扫清城墙上的大炮,我张老乐一定禀告黄公子为你们记一大功。” 此次章馨海拜访张乐行,就想借助捻军的势力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快到达登州府,没想到自己还没张口反被张乐行抢了先机,愣怔片刻恭敬道:“张旗主,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这次来实在是遇到了难题,想求张旗主行个方便。” 张乐行坐直身子疑惑道:“你们兵强马壮的还有过不去的坎?是缺钱还是缺粮草?请讲!” “张旗主,我们既不缺钱也不缺粮草,我们是被山东多如牛毛的地方武装逼入绝路,只求张旗主为我们指引一条捷径!” 于是,章馨海把二营遇到大汉德主和离卦教的荒唐经过添油加醋讲述一遍,最后说道:“张旗主,不是我们独立团胆小怕事有好生之德,实在有难言之苦,我们携带的弹药都是黄公子从上海不远千里捎来的,用掉一颗子弹就少一颗,我怕到了登州府与黄公子汇合之后,遇到真正的敌人打起来没了后劲,那我们独立团就危险啦!” 听章馨海这么一说张乐行才恍然大悟,过了半响笑道:“半仙兄不用再多说了,我完全理解你们的难处,当初在瓦埠站黄公子已经给我和龚瞎子上过一课,说等条件成熟之时就率领独立团走出大别山开创一片新的天地,为此把庐州府都拱手让给了我们捻军,当初我还以为他年轻气盛说说大话而已,没想到说到做到,好!”张乐行用力拍了一下桌面说道:“你们干得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我老乐一切为你们让路,这胶州府攻不攻下都无关痛痒,山东这么大有的是地方让我们纵横驰骋,来人啊!” 话毕,一位将领掀开帐帘走进大帐,张乐行下令道:“你调集两万人马为章先生他们开路,一路上逢山开道遇水造桥,不能让独立团的兄弟们浪费一粒弹药,等把他们送进登州府地界后再原路返回交令。” “遵命。” 等将领退出大帐,张乐行认真问道:“半仙兄,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赐教。” “旗主请讲。” “那英法联军把清妖打得屁滚尿流,不管他们包藏什么祸心,暂时看来都是对咱们有利,你们却反其道而行打起了洋人,让清廷有了喘息的机会,你们这不是帮清妖的忙,最后伤得还不是自己吗?” 张乐行话不多,却一针见血说到点子上,独立团想不失去这支友军必须正面回答张乐行的疑问,章馨海迟疑半响说道:“张旗主,你和龚得都是黄公子的莫逆之交,今日我就斗胆跟张旗主交个底,我们明里是打洋人,暗里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要打的是清妖!” 张乐行闻听两眼放光,侧脸弯腰洗耳恭听。 章馨海见状微微一笑,抱拳道:“张旗主,我说的这些都是黄孛的臆断直言,有不当之处还请旗主海涵。” “嘿嘿,没关系,请讲!” “我们之所以心急火燎赶赴登州府,除了要与黄公子汇合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现在的英法联军可能已经跟清廷握手言和,黄公子就想在这个消息还没有泄露出去之前先拿洋人开刀,等清廷跟洋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之时,我们已经站在道义的高度上,到时候无论我们做什么,清廷都会背着千夫所指的骂名触犯众怒。清廷如果向我们摇尾乞怜,就说明他们怕了我们,不堪一击;若是执迷不悟,我们趁机竖起立国的大旗也算出师有名,铲除大清国就是早晚的事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番说辞说得张乐行拍手叫好,眯缝着眼笑道:“等先生见到黄公子之后替我捎句话,就问他我和龚瞎子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什么话?” “一年之后黄公子真的竖起自己的大旗自立国号,我哥俩就改换门庭供他驱使,看看黄家大院的黄公子到底能够打出一片什么样的天地!” (本章完) 第339章 福山探友

章馨海真想说出用不上一年,几个月就见分晓这句话,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旗主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原封不动转告黄公子,如果旗主能够腾出身子,我代黄公子邀请你去做客蓬莱阁,到时候你俩俯瞰世间万象,佐酒指点江山,岂不快哉!” “哈哈哈,好!”张乐行站起身开怀大笑,欣然道:“等我扫清此地的清妖,一定登门造访!” 有两万捻军在前面开路,二营行军度明显加快,两万捻军可没有二营那么多顾虑,一路上凡是碰上防御单薄的寨圩和村镇一扫而光,抢了最少几十家大户,光牛马牲畜就有几千头,第二天顺利进入登州府地界。 此地已经是田庆庚的故地,章馨海担心捻军再这样打下去非得惊动当地的官兵不可,为了不打草惊蛇,急忙率领田庆庚拦下开路的捻军。 捻军领是张乐行的心腹爱将,姓牟,性格跟张乐行一样豪放爽直,听说不用再做先锋了,立刻鸣锣收兵,让手下把能当坐骑的骡马挑出五百匹送给章馨海说道:“章先生,这是张旗主嘱咐我的一点小意思,还请独立团笑纳。” “这多不好意思?”章馨海笑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驻扎庐州府时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再说没有你们帮忙,我们也不能轻而易举拿下庐州府,”牟将领毫不避讳周围的手下直来直去说道:“上次攻打庐州府时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从那时起我们捻军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彪悍的队伍,比我们捻军强上不知多少倍,可是这次为什么缩头缩尾让我们为你们开道?我看你们的装备就是打蒙古铁骑都绰绰有余?” “怕死呗!”坐在曹洪心前面的张皮绠不屑道:“牟大哥,算我看走眼了,跟他们打仗别提有多窝囊啦,前怕狼后怕虎的,要不你把我抢过去得了,我真不愿意跟这样的队伍为伍。” 章馨海真想一个耳光扇过去,可是当着这么多捻军的面实在下不去手,收回举在空中的手苦笑道:“让牟将军见笑了,我这小舅子口无遮拦,其实我们有难言之苦,也许明日我们就得跟英法联军甚至更强大的对手交锋,因为所携带的弹药数量有限,在没跟黄公子汇合之前实在不敢浪费。” 张皮绠虽然只是捻军儿童团里的一位小小团长,但是打仗勇敢,是出了名的一员小虎将,在捻军里也是小有名气。牟将军见其坐在一名绿营兵身前心里一支犯嘀咕,闻听是眼前章先生的小舅子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我说的麻,原来如此,连两位旗主都佩服的军队一定差不哪去!”牟将领从腰里掏出一枚手榴弹仍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接在手里,笑道:“这是你们送给我们的手榴弹,因为数量少每位将领只分了一颗,到现在我都没舍得用,你再看看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四颗,还不加上你们战马上托着的,打什么练勇土匪打不过?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下我彻底明白了,多谢了,咱们来日再见!” 牟将领说的实在,章馨海反倒不好意思了,朝上马的牟将领抱歉道:“牟将军,按理说你送我们这么多坐骑,我们多少都得表示一下,送你们几箱手榴弹,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是小气!”张皮绠煽风点火恨不得两伙打起来,自己好趁机溜走,见牟将军要离开,急的张口喊道:“牟大哥你别走啊,你就带着兄弟们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我保证给你偷回几箱。” 这回章馨海实在是忍无可忍,伸手就要打张皮绠,被牟将领拦下笑道:“哈哈哈,章先生,他小孩子家别跟他一样的,我可没有跟你要的意思,还是留着打洋人吧!” 说完,率领捻军一马当先绝尘而去,弄得章馨海浑身不自在,好好的一件事被张皮绠搅合的面目全非,气得让曹洪心带离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吐口闷气说道:“七娃,现在咱们已经进入登州府,下一步应该朝什么方向走?” “章先生,虽然我在此地呆过五年,可是物是人非,现在谁在登州府当总兵驻有多少人马,蓬莱城和烟台山上的炮台有多少绿营把守都不清楚,我想先到福州去暗访一位我的好友,我们以前在一个槽子里吃了几年军粮,一次战斗受伤落下了残疾被赶回老家,平时我没少救济他,感情处得像亲兄弟一样,如果有他帮忙,咱们动起手来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福山镇离蓬莱远不远?能不能耽误了咱们的行程?” “不远,两地相距只有一百多里地,再说想到蓬莱这福山是咱们的必经之地,到了福山之后你们隐藏在镇外的密林里,等我探清了情报后咱们再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章馨海听田庆庚说的有道理,便依计行事,队伍沿着官道直奔福山而去。 一路上披星戴月昼伏夜出,第三日过午终于来到福山镇外,田庆庚把队伍领进一片密林后,带着曹洪心化装成贩夫走卒,牵着一匹驮粮食的骡子向福山镇走去。 福山镇是个大镇,两条河流呈“八”字型把福山镇分成三部分,靠西的叫南洋河,东边的叫大沽河,两条河在镇北三里外汇合一起流进大海,赶上大潮,海水一直能涨到镇里。两条河中间夹着的中心位置是当地最大的富户史财厚的家宅,此人也是田庆庚以前的顶头上司,官封副将,为人刻薄,贪得无厌,由于经常克扣兵士军饷被私下起了个“屎壳螂”绰号,臭名远扬,田庆庚的出走也跟此人有莫大的关系。 别看史财厚名声不好,居家过日子却是一把好手,三妻四妾,人丁兴旺,把史家打造的仿佛一处世外桃源,在田庆庚离开登州府之前就已经成为福山第一大户,上上下下足有三百多口。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业,史财厚利用手中的权利在两河之间的史家建成一座攻不破的堡垒,墙高过丈,寨墙下半截用石头坐基,上半截用夯砖垒砌,两条河成了寨圩天然的护城河,两座寨门分别朝向东西。 与史家寨圩相比,福山镇外围显得破破烂烂,除了靠河边的热闹街区有十几栋两层高的商铺外,其余的都是一排排低矮草房,镇口有七八名手持刀枪和鸟铳的乡勇和绿营兵在设卡收税。两人交完过税随着人流进入镇内,曹洪心实在忍不住好奇拉拉田庆庚的衣襟小声问道:“七娃兄,这福山镇怎么连个城墙都没有?这要是来了敌人如何防御?” 以前的福山镇虽然没有城墙,但是沿河两岸全都是兵营,现在却成了太平盛世,田庆庚虽然对福山镇了如指掌,但是见到眼前的景象也是莫名其妙,轻描淡写说道:“城墙都他娘的被当官的搬到自己家去了,等一会你就能够看见,不过以前河对岸都是军营,现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等见到我的好友铁拐李一问就清楚。” 两人顺着河堤旁的闹市区向镇里走去,由于临海靠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鲜腥味,街道两旁多数都是卖海鲜的小商小贩,所谓的海鲜都是赶海拾到的贝类及小蟹小虾,连条像样的海鱼都没有,看得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这里不让卖还是没船出海,搞得两人满头雾水,走了大约两里地登上一个土包,一座城堡赫然展现在两人眼前。 “看见了吗?曹老弟,城墙在这里吶。” 曹洪心隔河眺望,但见高达丈许的城墙上站着几百名手持各式武器的练勇和绿营兵,一面一面绿色的绿营旗插在高脚楼上,寨门两侧还各安放着两门土炮,整个寨圩大概占地几百亩以上,看得曹洪心瞠目结舌,惊叹道:“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财力?把一座寨圩建得像一座城池似的,还利用两条天然的河流构筑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看来这寨圩的主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啊!” “嘿嘿,寨圩的主人叫史财厚,几年之前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官居登州府副将,除了管辖几千绿营兵之外,还有一支八百人的水师,用河流当护城河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田庆庚拍拍曹洪心的肩膀说道:“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见我的生死之交铁拐李,也不知这瘸子还活不活着。” 两人回到集市割了十斤肉、一坛酒和一副下水,牵着驮粮食的骡子从窄小的胡同里东拐西转走了一炷香工夫来到一座个小院落。院落不大,也就三丈见方,高不过胸的矮栅栏是用手臂粗的短木圈围起来,一位蓬头垢面的老头正伸直一条腿坐在马甲上编织着渔网,一根黑不溜秋的拐棍斜搭在大腿上,田庆庚趴在栅栏上瓮声瓮气喊道:“老头,有没有鱼卖?” “铁拐李”头不抬眼不睁没好气答道:“哪来的鱼?大海都被洋鬼子封锁了,上哪打渔去? 两人听到洋鬼子三字吓了一跳,田庆庚不再打哈哈笑道:“呵呵,没鱼就没鱼嘛,干嘛那么大火气?你不会用你的酒葫芦当船出海?要不然愧对你铁拐李的称号喽!” “铁拐李”的外号还是受伤之后田庆庚给起的,外人鲜有知晓,铁拐李急忙转头瞧看,等看清趴在栅栏上的是自己多年不见的好友时,高兴地单腿蹦到栅栏前,一把握住田庆庚的双肩激动地说道:“怎么是你七娃?你小子这几年都跑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鬼,也不让人捎个口信来!”铁拐李死死地抓住田庆庚,生怕田庆庚又消失不见,回过头朝屋内喊道:“孩儿他娘,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少顷,一位小脚妇女走出茅草房,等看清是田庆庚时比铁拐李还激动,瞬间泪流满面,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哽咽道:“七娃,要不是你照顾我们这个家,我一家五口早见阎王去喽,天天跟着这老不死的念叨你,没想到真的把你盼来了,你还好吧?没少点什么东西吧?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说着,伸手摸着田庆庚的脸,摸得田庆庚眼眶湿润,挤出一丝笑容笑道:“李嫂,我挺好的,没少胳膊没缺腿,这次回来不仅不走了,还要让你李家翻身当家作主。” 铁拐李一把推开老伴训斥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好不容易见面了不说点吉利话净说没用的,赶紧给我把拐杖拿来,然后把那条腌制的大鲅鱼蒸了,想办法搞点酒来,我要和七娃好好叙叙。” 家里连颗鸡蛋都没有,上哪去讨酒?愁得李嫂可怜巴巴望着铁拐李,这一切全被田庆庚看在眼里,哈哈笑道:“什么都不用准备了,我都给你们带来了。” 等田庆庚拎着酒食,曹洪心牵着骡子绕过栅栏走进院落,铁拐李老两口瞪大眼睛半响无语,直到田庆庚把酒食递到李嫂手里才如梦方醒,惊呼道:“七娃,你大财了?买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银子?” “嫂子,没几个钱,我知道我老哥身体不好,家里日子过得辛苦,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到灶房去全他娘的做了,我要跟铁拐李一醉方休,过几天我再给你们送来一马车好嚼头,让你们吃到过年也吃不完,哈哈哈!” 田庆庚见到铁拐李还活着比什么都高兴,反客为主领着众人走进茅草屋。 茅草房只有两间,对着门口是灶房,里屋巴掌大点地方被土炕占了大半边,一卷行礼堆放在漏洞百出的破炕席上,阳光顺着敞开的窗户照进屋内,光线倒是明亮。 田庆庚一把抱起铁拐李放在土炕上,从窗台下拎起一张小炕桌放在炕上,招呼曹洪心围坐在一起,向铁拐李介绍道:“这也是我的好兄弟,家住沂州,论起来也是你老乡,叫曹洪心,对了,你家那俩孩子呢?” “都几年不见了还孩子孩子的,英子嫁人了,嫁给蓬莱一户渔家,日子跟我们差不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狗蛋到‘屎壳螂’家里打短工,一年能对付几两过河钱。” 当初田庆庚离开登州府时俩孩子才十几岁,五年不见已经变成了成年人,田庆庚微笑着点头道:“铁拐李,你刚才说什么大海被洋鬼子给封了?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前不久烟台山来了一伙金碧眼的洋人,驾驶一艘大帆船和一艘冒着烟的铁船,占领炮台后就驻扎在烟台山山下不走了,碰着打渔的渔船就撞翻,这方圆几百里的地方没少淹死人,要不是我腿脚不好很少出海,我也早喂鱼虾了。” 闻听烟台山炮台竟然被洋人占领,田庆庚大吃一惊,又道:“那蓬莱呢?” “一样,都被洋人霸占了,那‘屎壳螂’连反抗都没反抗,带着手下都躲进寨圩里去了,说是要保卫福山,尽他娘的放罗圈屁,就想保护他史家自己的产业,”说到这,铁拐李仔细打量着田庆庚,好奇道:“你问这些干啥?你即不当官又不当兵的,是不是吃饱撑的?” “吃不吃饱撑的你先别管,那‘屎壳螂’还在登州府任职?” “人家有钱有势,上面还有人,现在混得人模狗样,都当成总兵大人啦!”铁拐李不屑道。 烟台山和蓬莱全被洋人占领已经出乎田庆庚意料之外,听说“屎壳螂”率领着绿营兵全都撤进史家寨圩更是大吃一惊,本想借助朝廷的上谕从绿营兵手里和平接收蓬莱炮台,没想到被洋人占了先机,而且还在烟台山设立一个据点,如果不把这个据点拔掉,那对黄孛他们可是一个严重威胁,想到这田庆庚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问道:“铁拐李,你知不知道烟台山驻扎了多少洋人?” “七八百吧,每天早晨都在烟台山山脚下的兵营里操练,明早你过去老远瞧瞧就知道了。” 铁拐李也是当兵出身,对田庆庚的过度热情感到奇怪,沉思片刻问道:“七娃,你打听这些干啥?还想充好汉当一回民族英雄?” “嘿嘿,老伙计,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带来三千人马就是来打洋人的。” 三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起码是副将的职衔才能带这么多兵,铁拐李闻听笑了,笑道:“怪不得你小子财大气粗,原来是升官财啦,在哪高就?是不是官居三品的副将?” “嘿嘿,我现在在六安当兵,既不是副将也不是总兵,就是个普通营官。” 营官是地方团练的官职,像曾国藩的湘军编制就有这种官衔,少的有五百人编制,多的多达五千人,具体落实到几品官职还真不好对号入座,但是饷银却比绿营兵高出几倍,这已不是什么秘密,铁拐李闻得欣慰道:“虽然不是朝廷的正规部队,但是实惠,比咱们那绿营兵强多了。” (本章完) 第340章 约法三章

田庆庚张了张嘴,本想把实情告之铁拐李,想想还是算了,不是怕铁拐李走漏了风声,而是怕惊吓住铁拐李,不说独立团的待遇有多高,单拿六安成千上万的乡民们所得到的实惠就能吓铁拐李一个跟头,淡淡一笑说道:“老哥,咱俩还分你我?我的就是你的,什么官呀财呀都是身外之物,我们来到登州府就想帮助像你这样的苦哈哈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要想完成这个宿愿你必须帮帮我。” “你小子怎么越活越没出息了呢?我是那种图财图利的人?”铁拐李拉下脸说道:“你要是趴着门缝瞧人赶紧离开我的家,我不缺你那几斤死猪肉。” 两人枪林弹雨摸爬滚打,对彼此之间的性格都了如指掌,田庆庚听完铁拐李的奚落不仅不生气,反倒开怀大笑朝灶房忙活的李嫂喊道:“嫂子,我老哥说了,那些猪肉下水他不喜欢吃,让你分给左邻右舍打打牙祭。” “听见哩,”话犹未了,李嫂端着一把豁牙露齿的茶壶满面春风走进里屋,给三人倒上开水后笑道:“七娃,你家大哥就是一头瘦驴,到什么时候都拉硬屎,昨日还恨不得把自己那条老残腿砍下来给我们母子开开晕,这是见到你高兴说胡话哩,你不要听他乱说,锅里的猪肉再有一会儿就全好了。”说完,李嫂欢天喜地回到灶房。 田庆庚笑眯眯喝口水放下瓷碗,朝曹洪心使个眼色说道:“老曹,你到院子里帮李嫂劈点柴,别让陌生人靠近。” 等屋里只剩下田庆庚和铁拐李后,铁拐李凝视着田庆庚说道:“有屁快放,你带这么多人马到底想要干什么?” 田庆庚向前探出身子小声说道:“我们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占领登州府夺取丹崖山和田横山两座炮台,为我们的水师北上扫清障碍;二呢铲除登州府所有的土豪恶霸,特别是福山‘屎壳螂’史财厚的寨圩,然后把土地财物分给你们。” 铁拐李闻听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你参加了捻匪?” “靠,”田庆庚从怀里掏出几张文书放在炕桌上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朝廷的上谕,我们是奉旨北上勤王,目的是救皇上!” 铁拐李不识字,好奇心驱使还是拿起书信瞎看一遍,看着花花绿绿的印章知道不假,再说田庆庚也不会欺骗自己,放下书信讶然道:“皇上怎么了?还需要你们大老远地来救?” 田庆庚一边收起文书一边不屑道:“他被洋人赶到热河去了,现在不仅我们奉旨勤王,大江南北十几支人马全都向京师涌去,咱大清朝现在是越来越热闹喽。” 咸丰逃离京师的消息只在上层社会流传,像铁拐李这样的平头百姓根本无从知晓,闻听更是吃惊,挪动一下屁股说道:“怪不得‘屎壳螂’带人躲进寨圩,连巡抚文煜都不见踪影,原来是把登州府的主力都带到京师去了,也好,这帮官匪离开登州府也是好事,最起码能让我们安静不少。” 田庆庚这才明白为什么南洋河和大沽河两岸的兵营都不见了,原来是跟着文煜北上勤王去了,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笑道:“老哥,我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呢,到底帮不帮忙?” “帮什么忙你就说吧,冲锋陷阵的事情别找我,帮你出个主意还可以。” “靠,你个瘸子,用得着你打仗?”田庆庚嘲笑道:“本来我们只想路过此地攻打蓬莱,没想到烟台山突然冒出一群洋人来,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们,今晚我就想攻打烟台山,你说说怎么打妥当?” 铁拐李过了良久开口道:“不好打呀,那洋鬼子人手一支洋枪,还有战船和洋炮,可不是你们鸟铳土炮能对付的。” “这不用你操心,你就说我们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洋人。” “洋人大多数都驻扎在烟台山山脚下,上山的炮台只有少部分洋人守护,你们可以从芝罘方向偷偷摸上炮台,然后出其不意冲下山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获胜的概率或许大些。” 田庆庚闻听大喜,高兴道:“就这么干了,今晚就偷袭这帮狗草的!” “偷袭个屁!”铁拐李揶揄道:“你知道哪条羊肠小道能够登上山顶不惊动洋人?想偷袭得手必须让我家狗蛋给你们带路,而且还得在白天,夜晚偷袭视线不好,稍微弄出点动静就得前功尽弃。另外还得找几位身手矫健的高手前面开路,否则也是白费力气,如果惊动山下的洋人,没等你们靠近,这群洋人早乘船逃之夭夭,让你们站在海边干瞪眼没办法。” 田庆庚的心思全放在那艘帆船战舰上,根本没想全歼这伙洋人,只要打沉战舰,那这伙洋人就像拔掉牙齿的老虎,再厉害也伤不着人,欣然道:“好,就这么办了,等狗蛋回来吃完饭让他跟着我,等打完洋人再原封不动还给你。” “嘿嘿,都说马老奸人老滑,此话一点不假,你现在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拿着丰厚的饷银,用完了就一脚把狗蛋踢回来,你真他娘的对不起天天嘴巴挂着田叔的狗蛋,”说着,铁拐李回头朝灶房喊道:“孩子他娘!” 一句奚落话气得田庆庚哭笑不得,伸手把铁拐李长得像乱草垛的脑袋转正,失笑道:“靠,你个瘸子,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猴屁股着火上蹿下跳,”田庆庚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给狗蛋娶媳妇用的,让他帮我办第二件事情。” 说笑间,李嫂一边擦着衣襟一边笑道:“老头子,喊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在忙吗?” “哈哈哈,没事,没事,”铁拐李拿起银锭递给李嫂开心笑道:“这是七娃送给狗蛋娶媳妇用的,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李嫂哪知道两人在互相调侃,两眼亮接过银子,突然给田庆庚跪下,不由分说磕起头来,吓得田庆庚一高窜到地上,扶起李嫂狠狠地瞪了铁拐李一眼,笑骂道:“靠,你这个老王八蛋,越说越不正经,嫂子,”田庆庚替李嫂摘下挂在头上的一根草棍说道:“等我忙完了,我就让我们团主给你换一个好人家,找一位腿脚好的,能读书识字的先生再嫁了,省的受他一辈子窝囊气!” 一番话说完,没把铁拐李乐背气,李嫂知道两人在一起就没正经,笑眯眯捧着银子回到灶房,两人互相调侃了半天才言归正传,铁拐李问道:“你们团主是谁?多大的官?” “嘿嘿,说出来吓死你,他比狗蛋大不了几岁,还不到二十,姓黄,叫黄孛,别看人家岁数小,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神力,两年不到就把几十人的团练展成拥有一支几十万人马的虎贲之师。一年前黄公子掐指一算就预算出咸丰帝有此一劫,而且连几月几日都说得一点不错,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我们团主是一位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前知五百年后晓八百载,纵览全局羽扇纶巾的旷世奇才!他不仅满腹经纶,还会说洋话,洋人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除了举手投降就是跪地求饶,”田庆庚把肚子里所知道的赞美之词全都倒出来夸奖黄孛还觉得不过瘾,神神秘秘小声说道:“老哥,我今日把话放在桌面上,用不多久,我们的团主就会黄袍加身,立国杨威,到时候咱们都将是华夏帝国的开国功勋,你就好好活着吧!” 铁拐李本来就有点不信,再加上田庆庚把黄孛吹得没边没沿的更是感觉好笑,等田庆庚喝口水放下碗,哂笑道:“那你们团主没算出那蓬莱炮台有多少洋人?” “靠,”田庆庚端起碗恨不得把水泼在铁拐李脸上,气得放下碗笑骂道:“你个老东西,说假的你不信,说真的你也不信,活该你受穷,你就说让不让狗蛋帮我第二个忙?” “嘿嘿,看在你帮其娶媳妇的面子上就拉你一把,说吧,让狗蛋做什么?” “等我们拿下烟台山后狗蛋还得回‘屎壳螂’家打短工,还像以前那样装穷,千万别露出马脚,过段时间我再偷偷回到此地,让他把寨圩里的兵力部署摸清楚告诉我,等拿下寨圩,我就替我们团主做主了,把最好的一套大房子给你,外加最好的良田三十亩,粮食、布料、农具无数,怎么样?这回你美了吧?” 能不美吗?铁拐李差一点美出鼻涕泡来,两人敞开心怀互诉情义,一直聊到日落西山狗蛋才从史财厚家返回,见到久别的田庆庚比见到自己亲人还要亲,叔叔长叔叔短的叫得田庆庚心花怒放。此时锅里的猪肉也炖得烂熟,李嫂用面盆端上满满一盆放在炕桌上,田庆庚喊回曹洪心一起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由于第二天早晨要攻打烟台山,两人也不敢贪杯,陪铁拐李喝了半碗酒便带着狗蛋回到密林里的营寨,把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跟章馨海学了一遍。 章馨海听完惊出一身冷汗,亏得让田庆庚到福山镇去见铁拐李,否则几千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占领了蓬莱炮台却被突如其来的烟台山战舰打乱了阵脚,当机立断说道:“七娃,咱俩明早兵分两路,你带着一支人马隐藏在洋人军营的外围,我和狗蛋率领剩下的偷袭烟台山上的炮台,大熊和大妞几位身手好的兄弟跟着我,听到炮声之后你们再展开攻击。” “我也去!”听说要打仗,正和狗蛋聊得正欢的张皮绠喊道:“狗蛋哥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到哪我就跟到哪。” 章馨海把张皮绠留在韩家冲怕跑了,带在身边却头大如斗,走南闯北大半辈子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可是从来没遇见像皮绠这么刁顽的孩子,留在这里派人看着不是那么回事,戴在身边不知啥时候又惹来什么大祸,愁得一双三角眼变成了吊眉眼,田庆庚见状附耳低语道:“章先生,小皮绠初生牛犊不怕虎,喜欢争强斗狠,动不动就耍他那把小鬼头刀,你把他交给我,咱们现在玩的是火器,距离百丈之外就能决出胜负,等你们大炮一响,我们榆木迫击炮手榴弹趁机凑凑热闹,到时候皮绠除了砍几下死人出出气外干瞪眼没辙,等到了蓬莱跟团主汇合后,你扯腿我拎胳膊扔给黄公子,让黄公子自己处理去,这不就万事大吉了?” 章馨海闻听大喜,招手把皮绠叫到跟前绷着脸说道:“皮绠,让你参加战斗可以,不过我得约法三章。” “说吧,一百条也依你!” “你不能跟着狗蛋,等跟你田叔叔他们从正面攻击敌人。”章馨海怕小皮绠不同意,故意把“正面”两子说的很重。 “为什么?”张皮绠歪着小脑袋问道。 “因为我们这支人马打得是偷袭战,连我都得留在后面,等你大熊哥他们偷袭得手后我们才能上去,你觉得大熊的功夫不如你?” 张皮绠虽然莽撞刁顽,却度德量力,知道自己这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点头答道:“姐夫,依你。” “第二,你田叔叔他们起进攻后你才能跟着冲锋陷阵,否则就把你绑在一棵树上,到时候连战利品都见不到。” 这回张皮绠连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最后一个要求,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等你们抓到洋人俘虏后,你不能给杀了,因为这些洋人是咱们攻打蓬莱的人质,有了他们也许咱们不费一枪一弹就能拿下蓬莱炮台。这三条当中你如果犯了一条,我就把你交给黄公子处理,嘿嘿,”章馨海朝田庆庚挤眉弄眼说道:“那黄公子可不像我们这些笨人好糊能,凡是落在他手里的不是饿死就是撑死,到时候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救得了你!” 田庆庚赶紧帮腔说道:“你姐夫说的一点不错,我们团主别看长得斯文,折磨人的手段却层出不穷,连哼哈二将都怕他,你千万别犯在他手里。” “咯咯咯,行行行,都依你们了,”小皮绠转动着眼珠子嬉笑道:“到时候我手下留情不就完了嘛?” 章馨海见小皮绠答应的痛快反倒更不放心,左思右想自己刚才的约法三章也没什么漏洞,摇摇头召集众将领合计明早作战的细节,狗蛋趁机走到皮绠跟前小声问道:“他们说的那位黄公子真那么凶吗?” “凶个屁!”说完张皮绠急忙握住嘴巴四周观望,见章馨海一行人已经走远,这才低声说道:“当初黄公子被我一棍子差一点打哭了,你说他能凶到哪里?哈哈哈……” 第二日天还没亮,二营众将士草草吃点干粮便披星戴月向烟台山驶去,到了芝罘跳下马全部集中在一起,留下一队士兵守护,剩下的兵分两路向烟台山包抄过去。 烟台山占地几十公顷,海拔也只有几十米,却冈峦兀立,林木葱茏,站在山背后就能听见大海的涛声,此时晨曦初露,万道霞光透过云雾把烟台山映照得美轮美奂。 狗蛋带领大熊等一百多好手悄悄向山顶爬去,大家高抬腿轻落脚很快登上山顶,只见三三两两的洋人依靠在狼烟墩台周围酣睡不醒,两尊铮明瓦亮的洋炮旁各有四名炮手蒙着毛毯做着美梦,也许没想到有胆大包天的清军敢偷袭自己,山顶连个站岗的哨兵都没有。众人见状犹如猛虎扑向羊群,没等洋人反应过来全都摁倒在地,用事先准备好的碎步堵住嘴巴捆绑起来,从偷袭到结束都没用上一炷香时间,乐得刚刚登上山顶的章馨海心花怒放,急忙登上炮台眺望不远处的洋人战舰。 章馨海虽然通过地图对登州府各个要害位置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是百闻不如一见,只见成群的海鸥在平静的海面上盘旋,时而低空滑行,时而跃入大海叼起一条海鱼腾空飞跃,远处就是与烟台山隔海相望的是崆峒岛。在两地之间停泊着一艘洋人战舰,高达数丈,三根落下风帆的桅杆孤伶伶为熟睡的英法水师站岗值哨。靠近田庆庚伏击区不远的码头上停靠着一艘火轮船和三艘清军水师的平板快船,山脚下的兵营除了几位放哨的士兵外鸦雀无声,章馨海见状急忙叫来炮手指着相隔三里左右的战舰说道:“你们只要打沉那艘战舰就算大功告成!” 众炮手急忙分成两组队员跑到大炮跟前,等摸着大炮炮身时全都傻了眼,眼前的两门洋炮都是大伙从来没看见过的大家伙,别说开炮了,连如何打开炮膛都束手无策,一个个当时汗就流下来,一位士兵哭丧着脸对章馨海说道:“章先生,这铁疙瘩跟咱们的火炮不一样啊?所有的部件好像都粘在一起,扳哪个都扳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两尊大炮虽然不是阿姆斯特朗大炮,但是原理都差不多,这些从大山里走出的士兵哪会摆弄洋人的东西?全都无助地望着章馨海。 (本章完) 第341章 攻城略地

炮手们面对洋炮束手无策,章馨海更是蛤蟆跳井——不懂,瞪着三角眼比炮手们还着急。 此时山脚下的兵营里已经吹响起床的哨声,章馨海望着绑在一起的洋人俘虏突然灵机一动,招手叫来大熊恶狠狠说道:“大熊,你押过来一名洋炮手,让他朝海面上的大船开炮,如果不听就废了他,越狠越好,这叫杀鸡给猴看,明白吗?” “可是我不会说啊?” “你不会比划?指指大炮再指指战船,哑巴也能明白。” 大熊嘿嘿一笑转身走到俘虏面前,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拎起一位洋人回到炮台仍在地上,照章馨海的话指手画脚比量一番,然后松开绳索瓮声说道:“快,慢了扭下你的脑袋。” 洋人虽然听不懂大熊说些什么,但是明白这是让自己炮击自己的战舰,吓得直晃脑袋。 大熊伸手掐住洋人的脖子举在空中,用手重新指了指战舰放在地上,洋人还是叽拉哇啦摇头拒绝,气的大熊二话不说一只手摁住身子,一只手握住洋人的头颅,也没见大熊怎么用力,大手瞬间转了三百六十度,顺手把还没断气的洋人仍在众俘虏面前。被扭断脖子的洋人身体朝下面孔却朝上,两只惊恐的眼睛还眨了两下望向空中,其诡异的造型唬得俘虏们拼命向后挣扎,就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大熊再笨也看出洋人的恐惧,跳进俘虏群中把一位挣扎最欢的瘦弱洋人拎出人堆,回到炮台照葫芦画瓢又比划一次,这次胆小的洋人不再摇头,倏地跪在地上,一会儿指指自己,一会儿又指指俘虏堆,最后指向大炮,章馨海急忙说道:“大熊,他说自己开不了炮,让你再找来一位帮手。” 大熊转身又抓来一位洋人,两人磨磨蹭蹭议论了半天也没开工,章馨海赶紧朝大熊递个眼色。 大熊森然一笑,伸出两只大手抓向犹豫不决的两位洋炮手,唬得二人魂飞魄散,撅着屁股立刻忙活起来:一位拉开炮门,另一位吃力地提出尾栓仍在一旁;一位调整炮口,一位抱来一颗炮弹用推弹杆推进炮膛,两人配合还很默契,转眼间就准备完毕,等要拉火绳时两人又开始推让起来。 这回大熊不用章馨海提醒,朝瘦弱的洋人伸出大手一龇牙,吓得瘦弱洋人闭着眼睛拉出拉火线,“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一个火球带着尖叫声呼啸而去,在战舰一丈开外爆炸,炸起的水柱足有十几米高。 独立团众炮手们都是使炮的好手,见洋人操纵一遍后立刻明白了使炮原理,分成两组奔向炮台赶走两位洋人开始忙碌起来,两位洋人巴不得辞去这份要命的差事,自觉地跑回俘虏群里蹲在地上看着一群大辫子兵如何驾驭火炮。 等炮手们快填好炮弹拉响引火绳后,众洋人又惊又怕全都闭上眼睛,只听“轰隆隆”两声炮响,冲天的水柱把静止不动的帆船战舰掀起一米多高,紧接着山脚下的兵营里也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山上山下同时喧闹起来。等第二轮爆炸声响起,终于有一颗炮弹击中了战舰,把一群正准备升帆的英法水师炸得飞向大海,中间的桅杆也被炸成两截,燃起的大火很快蔓延开来。随着一颗又一颗炮弹落在船上,剩下的洋人纷纷跳海求生,海面上到处都是飘浮的洋人和破碎的木板,章馨海这才松了一口气,登上一块岩石观察山脚下的战况。 经过一顿炮火洗礼之后的兵营已经炸了锅,没被炸死的英法联军冒着枪林弹雨向码头上的汽船和平底船逃去,与此同时田庆庚率领手下兵分两路起了冲锋,张皮绠跟随着江守备一队人马冲向兵营,田庆庚则率领另外一支人马直奔码头,两路人马一边冲锋一边向溃逃的英法联军开火,一片片弹雨隔着三百多米远就把洋人打得人仰马翻,兴奋得二营众将士们嗷嗷直叫,吓得没被打死的洋人纷纷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等田庆庚率领的一支人马冲进码头时,火轮船已经吐着黑烟驶离码头朝东边的海域逃去,连落水的同胞都顾不上,很快就驶出几百米开外,一部分打中船体的子弹出乒乒乓乓的金属声,田庆庚见对方已经逃离火枪的有效射程之外,只好停止射击登上三艘没来得及逃走的平底快船。 章馨海把目光转移到小皮绠身上,见小皮绠在俘获的俘虏里并没有乱砍乱杀才松了一口气,留下一部分士兵守护炮台便押着洋人俘虏朝上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章馨海先与江守备汇合,简单打扫一下战场,算上烟台山炮台俘获的俘虏,总共抓住一百二十名英法联军,缴获火枪四百多枝,轻型火炮五门。这五门火炮大小跟独立团的差不多,但是做工更加精湛,乐得章馨海眼睛眯成一条缝,招手叫来小皮绠笑道:“皮绠,这回你表现不错,等见到黄公子之后一定替你美言几句。” “谢了姐夫!” 张皮绠面无表情东张西望,见田庆庚领着十几位清军向章馨海走来,急忙丢下章馨海迎了上去,到了跟前一言不挥刀就砍翻了一名清军,等举起刀砍向第二名时,被田庆庚一枪击飞鬼头刀,大步上前把张皮绠摁倒在地厉色喝道:“靠!不是说好了嘛不杀俘虏?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你们说不许杀洋人俘虏,也没说不让我杀清妖,我杀清妖怎么了?犯了哪条规矩?”张皮绠歪着头四蹄乱蹬,骂道:“你个一肚子坏水的田大骡子,骗我跟你一起冲锋,没等冲锋战斗就结束了,你等着,此仇不报我张皮绠跟你姓!赶紧放开我!!” 此时章馨海也来到近前,照小皮绠的小脑袋就是一巴掌,喊道:“绑起来!” 众人也怕张皮绠再胡来,曹洪心赶紧把张皮绠捆绑起来,这下可好,张皮绠骂完田庆庚再骂曹洪心,最后连自己的姐夫也不放过,把二营上上下下全都骂个遍,直到曹洪心扛着张皮绠离开战场众人才清静下来,气得章馨海唉声叹气,田庆庚一个劲给清军赔不是:“各位兄弟,这小孩太驴性,都怪我没看住他伤了咱们一位弟兄,我给大伙赔不是了。”说完,朝众人抱拳作揖。 “七娃,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一位四十多岁的清军抱拳还礼道:“再说刚才的那一幕我们都看见了,这不怪你,反过来还得谢谢你把我们从洋人手里救出来。” “呵呵,还是刘大黑脸会说话,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军师,叫章馨海,你们可以叫他章先生,”田庆庚转身又对满头雾水的章馨海介绍起救出来的清军,笑道:“章先生,这十几人都是驻守蓬莱的登州水师,这位大黑脸以前我们曾经还在登州府一起共事过,都是自己的兄弟,他们答应加入咱们的队伍一起打洋人。” 章馨海闻听恍然大悟,朝刘大黑脸抱拳客气道:“刘兄,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队伍,既然是七娃的朋友,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了,你们知不知道登舟港现在还有没有洋人的战舰?” “没有了,那里只有二十艘被他们缴获去的平底快船,洋人的两艘大船被你们打沉一艘,剩下的就是冒着黑烟逃走的那艘。” 此时的火轮船已经驶出千米开外,正掉头向北驶去,田庆庚见状急忙说道:“章先生,要不让我率领刘大黑脸他们把它追回来?哪怕追不上也可以用榆木炮轰他娘的。” “算了,刚才我在炮台上看得清清楚楚,这艘火轮船只是普通的商船,上面一门火炮都没有,对黄公子他们已经构不成一点威胁,但是咱们还得赶在他们前面拿下蓬莱城,否则又得多费手脚。” “那咱们留下哪支人马守护烟台山?” 章馨海看了看停靠在码头里的三艘平底快船,沉思片刻说道:“留下曹洪心他们驻守之地,让刘兄带着两位兄弟跟随我们去蓬莱,既然刘兄他们是登州水师出身,一定熟知蓬莱外域海面上的岛屿地形,有他们做向导,咱们很快就会选好炮台位置,也算圆满完成黄公子交给的任务。” 分配好人手,章馨海率领二营两千将士押着一百多英法联军俘虏浩浩荡荡向蓬莱驶去。 通往蓬莱的道路必经过南洋河和大沽河交汇处的一座木桥,此木桥距离史财厚的寨圩只有几里地,骑在马上就能看见寨圩寨墙上插着的绿营旗帜。为了不打草惊蛇,章馨海让队伍也打起绿营兵的旗帜,就这样还是惊动了寨墙上的绿营兵和练勇,一位站在瞭望塔上放哨的绿营兵急忙把这个情报告之史财厚。 此时史财厚正和一群妻妾在凉亭里打着麻将,麻将很小,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史财厚两个手指头刚刚拈起一张八万,还没等放下,前来报信的绿营兵慌慌张张禀道:“报史大人,福山镇双岔口大桥刚刚过去一队人马,打着绿营的旗帜,大概有两千多人。” 史财厚闻听吓了一跳,扔下麻将带着一名幕僚匆匆登上寨墙,从一位将领手下抢过单筒望远镜仔细瞧看。虽然独立团二营两千人马已经驶离很远,但是史财厚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等现队伍当中竟然有洋人俘虏时更是大惊失色,朝身旁的幕僚说道:“千欧兄,早晨从烟台山方向传来的炮声并不是洋人在操练,而是被这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绿营兵所攻破,那队伍里还有一百多被捆绑的洋人俘虏,他们这是要到蓬莱夺回被咱们丢失的城池,咱们是不是也过去凑凑热闹?万一朝廷事后翻过身降下罪,咱们都难逃一死!” 被称呼千欧兄的中年男子急忙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直到看不清队伍后才慢慢放下望远镜沉声道:“史大人,这事有些蹊跷,看他们的装束和旗帜的确是绿营兵,可是装备却跟咱们一点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手持一杆火枪,倒像曾国藩的湘军火枪营,可据我所知,那湘军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洋枪,他们的身份实在让人怀疑。” 不用千欧提醒,史财厚也现了这些疑点,点头道:“是让人琢磨不透,不过在朝廷走背运时敢跟洋人动手的军队一定跟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把他们的情况摸清楚,咱们今后别想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千欧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暗示自己去探探这支队伍的底细,微微一笑也不点破,随口说道:“大人,既然这样,我率领三百弟兄跟随他们探探底,如果真是打洋人,那咱们也凑凑热闹,到时候朝廷真的峰回路转,咱们还有一个回旋之地;如果他们也战败了,咱们再落井下石,赶走这帮来历不明的武装,你看呢?” 史财厚闻听正中下怀,高兴道:“好,你去帐房先取一万两银子,如果他们真的夺回蓬莱城,你就把这一万两白银交给他们的领,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他们战败了,你也得探出他们是何方神圣,回来后咱们制定一个万全之策。” 千欧于是开始调集人马,从帐房取出一万两白银,打开寨门向蓬莱驶去…… 蓬莱距福山一百多里,天黑之前三百多人马就来到蓬莱城下,等看见城墙上插着绿营旗帜后千欧急忙叫停队伍,内心的震惊简直难以用言语表达,四周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就改弦易张?仿佛蓬莱城从来没有被英法联军占领过似的,直到城墙上想起一声枪声才惊醒过来。 “呔!你们是谁的部下?有关防文书吗?” 千欧单枪匹马来到护城河边,抱拳说道:“兄弟,我们是登州府总兵史大人的部下,听说友军前来攻打蓬莱城特派我们过来帮把手,还望这位弟兄把我的话转给你们的上司,事成之后必有回报。” “你等着。”说完,一名士兵转身跑下城墙,到离城墙不远的登州府衙报告。 章馨海率领的两千将士并不像千欧所猜测的那样一枪不就占领了蓬莱城,而是射出最少千棵子弹,只不过这上千棵子弹全都打在城垛附近,还是一次齐射! 当二营两千人马来到蓬莱城下时,章馨海让田庆庚把洋人推到前面,两千人马排成两排,距离城墙百丈开外摆开阵形,用枪瞄着人质大喊大叫,至于对方能不能看明白只能凭天由命了,反正章馨海记住老耿头一句话,洋人怕死,只要死上百八十人就逃之夭夭,章馨海死马当活马医,就想拿眼前的一百多洋人俘虏试试深浅。 出人意外洋人没露头,倒喊出一位懂洋文的通译,趴在垛口上喊道:“清军兄弟们听好了,我是洋人的通译,洋大人说了,只要你们放了人质,你们每人都有一两黄金的报酬,如果同意的话就派人进城取金子,然后再放人,怎么样?” 章馨海和田庆庚自从抓到俘虏后由于语言不通憋屈得恨不得踹洋俘虏两脚,冷不丁遇到一位能讲洋文的通译仿佛见到亲人似的,田庆庚驱马驶出队列竟然给通译抱拳作揖,哈哈笑道:“这位假洋鬼子,你真是我亲爹,你告诉洋人,让他们赶紧投降,一炷香时间若是还不投降,我们就处决人质杀进城去,到时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把里面的洋人统统杀光!” 通译低下头朝隐藏在城墙后面的洋人嘀咕几句,然后转身喊道:“洋人说了,这城墙上有十几门大炮,他们有好生之德,不想让你们下地狱,赶紧放了人质还有金子可拿,否则你们连命都保不住。” “哈哈哈,你骗鬼呢!”田庆庚哈哈笑道:“那大炮全都仰面朝天瞄向大海,连我们的汗毛都碰不到一根,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通译低头赶紧翻译一遍,少顷城墙上突然影影绰绰冒出一群英法联军,哈着腰开始调整炮口,田庆庚见状急忙驶回队伍,少顷第一排的一千人马同时扣下了板机,上千棵子弹犹如疾风暴雨扫向城墙,把没来得及弯下腰的英法联军瞬时打翻几十个,吓得剩下的洋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通译举着白旗慢慢探出头,歇斯底里喊道:“下面的弟兄们别打了,洋人说投降啦!” “让洋人把枪全都扔下城墙!”田庆庚大声喊道。 少顷,几百支火枪乱纷纷丢出城墙,站在城墙上的通译带着哭声喊道:“绿营的弟兄们,你们真的不杀我们?” “靠,要杀早杀了,还用费这么大麻烦?”田庆庚又开始吹嘘道:“你们也看见了,这些人质都是烟台山被俘获的俘虏,除了顽固不化的被我们处决了外,这些缴枪的洋人我们一个都没杀,再说我们身后还有十二万人马,每人一泼尿就能淹死你们,还需要费这麻烦事?赶紧打开城门出城投降,再磨磨蹭蹭的等我们战舰开过来就来不及啦!” 城墙上的英法联军之所以投降,除了顾虑一百多人质的性命外,完全被二营的火力所吓到,从踏上大清土地之日起,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军队,其火枪的威力甚至比自己的还要猛,领头的洋人当机立断立刻决定投降,率领三百多英法联军举手走出蓬莱城。 (本章完) 第342章 计擒屎壳螂

蓬莱城准确说应该叫蓬莱水城,城外的护城河利用海水引灌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涨潮时水深达两丈,最低时也有丈许。进入城内不远就是操练水师与泊船的港池,二十艘平底快船静静停泊在水面上,北面朝向大海的方向设有一道栅闸,城墙绕过水门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蓬莱丹崖山上。 一条跑马道从城内一直连到城墙,四周的防御工事无论是防波堤、炮台、码头、水门等海港设施还是门楼、营房、官署、校场等6地设施都用砖石垒砌而成,连脚下的大道也不例外。从城门到登州府衙道路两侧全是绿营兵的营署,什么水师营、游击、守备署,水城守备都司署应有尽有,严谨的军营体制再配着道两旁的茂林翠竹,凉亭碑石,一张一弛相得益彰,既有严肃的军事气息还有淡淡的斯文味道,还没上蓬莱阁就仿佛走进人间仙境,看得章馨海仿佛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目不暇给,安排完江守备押着英法联军的头领斯蒂芬和通译上山接收炮台后便迫不及待问道:“七娃,这就是你以前呆过的地方?” “是啊,”田庆庚指着不远处的游击营署说道:“那就是我居住的地方。” “这么好的地方不呆却跑回韩家冲当山大王,你当时真的走投无路了?” “嗨,”田庆庚摇头叹道:“如果当初只考虑自己倒也能活下去,可是我手下那么多弟兄怎么办?那史财厚恨不得让我的弟兄们光腚子为他冲锋陷阵,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文饷银,这些当兵的每个人都养活一大帮家里人,我不为他们出头谁出头?为此‘屎壳螂’对我恨之露骨,没办法只能不辞而别回老家占山为王,否则小命非得丢在此地不可。” 说话间,众人走进登州府衙,里面大院套小院,小院连画廊,弯弯曲曲,曲曲折折,把章馨海转得晕头转向,直到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厢房也没看见大堂在哪,田庆庚见状笑道:“章先生,你不用找了,这间屋子就是府衙大堂,因为此地主要以军事为主,所以建筑特色与其它地方的衙门有所不同,但是主要的六科衙门样样俱全,吏、户、礼三科朝东,兵、刑、工三科面对着蓬莱阁,再加上各科官员的家宅花园,不在这里住上几日还真的搞不清东南西北……” 话犹未了,守卫城墙的一名士兵跑进大堂报道:“章先生,田营官,城外来了一伙人马,大约三百人左右,领队的自称是登州府总兵史大人的部下,说来帮咱们攻打洋人的,那位领头的让我一定把话捎到,还说消息递到后要奖励我们。” “去他姥姥的,鸡蛋裂个缝他就扑过来,他娘的早干啥了?”田庆庚一听史财厚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嚷道。 “他知不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章馨海抬手制止田庆庚的骂娘问道。 “他只说要拜见上司,估计还不知道咱们的底细。” 田庆庚冷静下来问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瘦高个,四十多岁,长相斯文,一小缕胡须,如果到跟前都能数出有几根。” “靠,原来是他!”田庆庚一拍桌子叫道:“这小子是史财厚的心腹幕僚,一肚子坏水,为人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叫张千欧,以前跟我们在一起时也没少说‘屎壳螂’的坏话,可是只要你上了他的圈套,第二天保准让‘屎壳螂’知晓,被我们私下送个外号叫‘两张皮’,你告诉他没工夫搭理他,不见!” “慢,”章馨海叫住转身要离去的士兵对田庆庚说道:“咱们不仅要见,你还要亲自去迎接他。” “为什么?”田庆庚大惑不解问道。 “他来了正好给咱俩创造一个演戏的好机会,戏演好了说不定没等黄公子回来咱提前就能拔掉登州府这颗最大的钉子!”章馨海凑至田庆庚耳旁低语几句笑道:“你就按我的意思去迎接他,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保证大事可成矣!” 听完章馨海的计谋,田庆庚指着章馨海摇头笑道:“怪不得黄公子说你是位阴损的有道之士,用到正地方福泽四海,若是心怀叵测乃天下第一大祸害!” “你去不去?”章馨海瞪着三角眼含笑喝道。 “去去去,怕你了还不行吗?我听你的,谁让我大字不识一个呢?” 于是田庆庚怀揣章馨海的锦囊妙计走出府衙,为了表现诚意亲自迎出城外。当张千欧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不辞而别的逃兵田庆庚时吃惊的下巴差一点掉在地上,过了半天才惊醒过来,跳下马大步来到田庆庚面前深鞠一躬唱到:“田大人,事隔三日当真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几年不见七娃兄竟然拥有一支如此兵强马壮的军队,可喜可贺,卑职有礼了!” 田庆庚热情地牵着张千欧的手笑道:“千欧兄,我哪有那福气?这些人马都是黄公子的部下,我还是吃以前的那碗饭,在人手下当一名游击,请,快请!” “黄公子?黄公子是谁?”张千欧一边随着田庆庚向城里走去一边问道。 “六安总兵黄孛黄大人。” 作为登州府总兵的幕僚,张千欧通过邸报对黄孛的名字也不陌生,只不过离得远从来没把黄孛的生死挂在心上,闻听来的这支人马竟然是从安徽赶来的绿营兵,又惊又疑,忙道:“黄大人怎么不远千里跑到此地打洋人?” “嗨,这不是奉朝廷的旨意进京勤王嘛,”田庆庚掏出曾国藩的书信递给张千欧说道:“人家出身富豪之家,上至圣上下到封疆大吏都是他的靠山,正好刚刚和曾大人一起购买了一批洋枪,便揣着尚方宝剑想赶走英法联军立下不世之功。” 张千欧匆匆浏览一遍,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把书信还给田庆庚,低头哈腰媚笑道:“七娃,一会儿见到黄大人一定替我美言几句,老哥一定不会忘了你兄弟的大恩大德。” “呵呵,我倒是想拉你一把,可惜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能够帮上你?”田庆庚低头小声说道:“我现在虽然挂着一个游击的职衔,其实没有一点实权,除了每月的饷银照不误外,还赶不上以前自由,再说黄大人并不在登州府,现在主事的是他心腹幕僚,叫章馨海,你是弓长张他是立早章,等一会儿见到他之后你可以跟他多联络联络感情,这位丑鬼跟史大人一样贪财好色。你说咱们的命运为什么总是怎么不济?总伺候这样的主?真他娘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都一个鸟样!” 几句话就把张千欧说得心眼活泛起来,眼珠乱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田庆庚笑道:“七娃,正好这次来蓬莱我带了一万两银子,麻烦你在这位章先生面前多美言几句,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有他们护着,我在登州府还好混些,这是五百两银票,就算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赶紧收下。” 田庆庚接过银票开怀大笑,没想到视财如命的史财厚竟然派人送来一万两银子,实在出乎田庆庚意料之外,把银票揣进怀里说道:“千欧兄放心,我田庆庚能帮上十分忙绝不留一分力,你把弟兄们暂时安置在这里,让几位兄弟抬着银子去见章先生。” 此时章馨海正站在大堂门口东张西望瞧着稀罕,本想去看看被自己软禁起来的张皮绠,怕走丢了耽误了正事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正百无聊赖之时见田庆庚领着一行人走进院落。章馨海眯缝着眼仔细打量眼前的一行人,那位胡须稀疏的瘦高个不用猜就是史财厚的心腹幕僚“两张皮”张千欧,十几位绿营兵背着布袋弯着腰跟在后面,看架势袋里的东西一定份量不清,不是金银就是财宝,章馨海心中暗笑急忙挺起胸膛负手站在台阶上目视张千欧。 张千欧在田庆庚的暗示下快步行到章馨海跟前大礼参拜:“卑人张千欧,奉登州府总兵大人史财厚的委托特来拜见章先生,”说着,招手让手下抬来用布袋装着的一万两白银放在台阶下,每袋一千两,十袋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山似的,亲自打开袋口对章馨海说道:“章先生,第一次见面来的匆忙,没啥准备,这一万两白银是我们史大人孝敬你的。” 章馨海闻听两眼一亮,两步蹿下石阶来到布袋前,掀掀这个摸摸那个,掏出一锭白银乐得眉开眼笑,银子都没放下便朝张千欧抱拳道:“千欧兄客气啦,咱们都是替人捉刀代笔的清客,走到天涯海角都是一家人,还麻烦你大老远辛苦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快请进!”说着,朝田庆庚厉色道:“还不赶紧让人沏一壶上等的好茶送上来?我要好生款待你的同僚旧友。” 等章馨海和张千欧分宾主落座,章馨海热情地说道:“千欧兄,你消息很灵通啊?我们刚刚占领登州府你就前脚跟后脚跟了过来,若是你们再提前半个时辰,或许你们也能摊上这份功劳。” 张千欧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几百英法联军是如何败在这支绿营兵手下,为了讨好章馨海,张千欧恭敬道:“那洋人坚枪利炮,大清朝所有的军队见着他们都望风而逃,章先生却在弹指间就消灭了这伙英法联军,实在是指挥有方,令人佩服啊!” “哈哈哈,这都是托朝廷的福,倚仗黄大人舍得万贯家财为我们这支队伍换上洋人的装备,还有像田庆庚这些舍身卖命的将士英勇杀敌才取得胜利,我只是动动嘴皮子算不上有功之士。” 张千欧陪着干笑两声问道:“章先生,都说黄大人年纪不大,却有神出鬼没之才,不知黄大人现在何处?我和史大人真是望眼欲穿想一睹黄公子的风采。” “他现在率领一支舰队正行驶在大海上,估计用不上几日就可以到达登州府,然后留下一支人马驻守此地,我们继续北上天津卫攻打洋人,”说到这,章馨海揉搓一下银锭俯下身子亲切道:“千欧兄,咱们都是替人提靴的下人,看你这人也挺实在,我就给你透露一点消息,没来之前黄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到了登州府一定要跟这里的兄弟们搞好关系,虽然我们只在此地呆几日,可是少不得麻烦当地府衙的支持,没想到到了烟台山才知道史大人把蓬莱水城让给了洋人,这要是传到朝廷那里,免除官职是跑不了的,弄不好史大人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你跟着他可要小心喽。” 史财厚让张千欧来蓬莱,表面是探探来的这支人马的底细,其深层的目的就是怕这个,闻言此话大惊失色,战战兢兢问道:“章先生,你的意思朝廷的失败是暂时的,咱们一定能打败洋人?” “打不打败洋人不好说,但是洋人早晚会退去的,因为英法联军杀进京师并不想推翻朝廷自己坐上龙椅,而图的是财和利,皇上只要答应洋人的条件,一切都将成过往云烟,你说是不是?” 张千欧开始坐立不安,用手捋着没有两根毛的胡须懊悔不已,自己和史财厚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若是判断出这种结局,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守住登州府,可是事已至此没有后悔药可吃,急的“扑通”给章馨海跪下惶恐地说道:“章先生,不看僧面看佛面,求你救我们一把,给我们指条明路,事成之后一定赠送万金报答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哈哈哈,我有那么老吗?”章馨海扶起张千欧说道:“千欧兄容我想想……” 戏演到节骨眼上田庆庚粉墨登场,亲自端着茶具来到两人面前,给两人斟上茶恭敬道:“这是最好的碧螺春,你俩好好聊着,我下去让人准备一些酒食,等你们谈完正事之后我要跟老朋友好好叙叙。” 等田庆庚走出大堂,章馨海放下银锭突然抓住张千欧的手低声道:“你们想全身而退全落在这小子身上。” “先生请讲!”张千欧反手抓住章馨海的手脱口问道。 章馨海握张千欧是假,张千欧握着章馨海的手可是真情流露,两眼急迫地望着章馨海,恨不得捧起来亲两口。 “等黄大人到来之后,我就说登州府是咱两家合力夺回来的,先封住黄大人的口,不让史大人落下弃城而逃的罪名,然后留下田庆庚千儿八百人马配合你们驻守此地,他本来就是登州府的老人,这是一个最好的借口,估计黄大人一定会同意。田庆庚这小子有个最大的毛病,这山望着那山高,稍有不满就当逃兵,当初嫌我们绿营兵给的饷银少,一气之下跑到韩家冲当了山大王,要不是黄大人见田庆庚打仗比较卖命,早一刀结果了性命。所以等我们走了之后,你们就可以利用这个借口除掉他取而代之,这样一来不就完事大吉了吗?” 听完章馨海的计谋,张千欧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两行老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章馨海见状抽回手拿起银锭淡然一笑,说道:“千欧兄,你也不要这么激动,我这可不是帮你们,而是帮我自己,有了那万两黄金,打完这仗我就可以告老还乡喽,这叫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张千欧用衣袖擦干眼泪说道:“是是是,章先生,不知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登州府?” “估计两天之内吧。” 张千欧思忖片刻说道:“章先生,要不这样,我现在马上回去让史大人为先生筹集酬金,明日傍晚我们在史大人家里摆上一桌上等酒席隆重招待先生,到时候再找来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女陪伺先生,保证让章先生满载而归!” “哈哈哈,那就多谢千欧兄了,不过这么多金钱搬运起来可是一件麻烦事,还请千欧兄多费点精力,帮我找十辆马车,明日我就带着一百亲兵护卫前去赴宴,不过……”章馨海迟疑半响问道:“千欧兄,你说带不带田庆庚一起去赴宴?” “你的意思是……” “麻痹!” 张千欧恍然大悟,轻轻敲打着案桌高兴道:“还是先生算无遗策,这样一来事后更容易除掉此人。” “哈哈哈,不错,所以你们送佛送到西,在酒席上也得对田庆庚表示表示,这样才不能引起他的反感,别因为几两银子坏了大事。” “哈哈哈,太妙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依先生的意思办了!” 张千欧替史财厚解决一件大事,兴奋的鼓掌叫好,忐忑不安而来,高高兴兴而去,等田庆庚听说明日的霸王宴还有自己的一份大礼,乐得前仰后合,两人又合计一下奇袭寨圩的细节便各自散去。 次日一大早,田庆庚率领刘大黑脸几十名水师乘坐一艘平底快船开始巡视适合埋伏英法战舰的岛屿。田庆庚在登州府当游击时虽然不属于水师,但是天天跟炮台打交道,对蓬莱外域的岛屿也是熟知若睹,等跟刘大黑脸实地考察一遍后马上选好了八处适合安放炮台的绝佳之地,分别是离蓬莱丹崖山最近的长山岛,靠北的砣矶岛、大小钦岛和南北隍城岛,每个岛屿之间相差只有几海里,哪里有暗礁哪里可通航全都一一记在脑海里,不到中午便顺利返航,草草扒拉两口饭便跟着章馨海率领一千人马分成两队向福山驶去…… (本章完) 第343章 巧取史家大院

队伍行进到距离福山还有二十多里一个叫八角寨的海湾时碰上骑着骡子的狗蛋,由于没有马鞍,狗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床破被褥捆在骡背上,一路颠簸被褥一角已经托在地上,累得满头大汗,见到田庆庚翻身下骡兴奋地跑到跟前说道:“田叔叔不好了,我爹让我通知你们不要去‘屎壳螂’家赴宴,他把他的手下不知都调到什么地方去了,怕你们中了埋伏。” 章馨海和田庆庚闻听急忙叫停队伍询问详情。 原来张千欧连夜返回寨圩后,把正搂着小妾苟合的史财厚硬生生喊出卧室,气得袒胸露腹的史财厚恨不得掐死眼前的第三者,鸡皮蒜脸问道:“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大事明早说不行啊?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大人,我已经打探清楚来的这伙人马的来历,而且还为大人讨到一副夺回登州府的灵丹妙药!” “老爷,干什么哩?还不快点回来?”卧室里传出一个嗲声嗲气的娇嗔声,史财厚闻得张千欧的话,下面的活计早已变成一条软绵绵的泥鳅钻进肉逢里,没好气喊道:“着什么急骚蹄子?我马上回来!”说完,带着张千欧快步走进隔壁的书房。 张千欧于是把打探的情报和章馨海借尸还魂之计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史财厚闻听让自己拿出万金破财消灾当时就急了,瞪着充血的大眼珠子嚎道:“你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话就让我拿出十万两白银?你要我老命得了!这什么他娘的的鬼主意?我宁可背着弃城的罪名举旗造反也不干这刮骨疗伤的蠢事,不行,绝对不行!”史财厚裸露的胸脯一鼓一鼓地气得一口就回绝了张千欧的建议。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举旗造反的事情还不到时机,只要咱们洗涮了身上的罪名重新控制住登州府,那金银财宝还不是滚滚而来?如果丢了脑袋那可什么都没了。”张千欧苦口婆心劝道。 史财厚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放在火上熏烤的鱼,怎么翻身都难逃厄运,痛苦得站起身哼哼唧唧来回走动,转了一百八十圈突然转身说道:“千欧兄,要不咱们这样,你不是说田庆庚他混得也不是太好吗?等他们来了之后咱们一刀先把那位贪得无厌的丑鬼给宰了,再拿出五两白银送给田庆庚,答应他只要回到我身边,不仅官复原职,还每月加赏十两的饷银,对他的那些手下我保证不再欠一文饷银,你看怎么样?” 张千欧撇撇嘴,心说不怎么样,站起身把史财厚拉回座位语重心长说道:“老爷,你这主意只能解一时之忧却不能保咱们长久之安!那黄孛黄大人过几日就要乘坐战舰到达登州港,你想想,能够称上战舰的得是多大的家伙?估计他身边的人马也一定不在少数,他们兵强马壮连洋人都不是对手,咱们岂能打过他们?到时候战火一起,咱们连回头路都没有了,此计万万不行。” 史财厚视财如命,一次让他献出万金实在是要了老命,唉声叹气说死也不愿破财免灾,张千欧没办法只好另寻出路,过了良久才想出一计说道:“老爷,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一计,不过得冒点风险。” “千欧兄快讲!”听说不用掏腰包,史财厚管它风险不风险急忙追问道。 “那个丑鬼说他要率领一百名亲兵护卫前来赴宴,咱们就按他的意思办,好吃好喝招待着,临走之时还让他带走金银,然后派一支人马提前埋伏在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让弟兄们全都化妆成捻匪灭了他们,这样一来钱财不仅被夺回来,还把罪责嫁祸到捻匪身上,等黄大人到了蓬莱之后咱们再帮他一起剿匪不就万事大吉了?” “哈哈哈,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真有你的千欧兄,”史财厚闻听万金可以失而复得忍不住拍掌叫好,微笑地问道:“这么好的计策如何会有风险?” “老爷,那丑鬼说带一百名亲兵护卫,万一他率领三百或五百呢?你也看见了他们那些绿营兵配备的是什么武器,其战斗力甚至比洋人还厉害,如果伏击失败事情暴露,那咱们还是难逃一死!” 史财厚贪财好色,可是戎马一生对打仗倒是不外行,沉思片刻说道:“你顾虑的有道理,要想万无一失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围歼他们,咱们把寨里寨外的所有弟兄们全都召集起来去打埋伏,无论他是带一百人也好还是五百人马也罢,我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定好计策,一时寨圩里外人喊马嘶,深更半夜只有一河之隔的铁拐李想不听见都难,急忙爬起土炕领着狗蛋绕到房后的山包上举目眺望,但见寨圩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很快两千多人马在寨圩外的营地列好队伍朝西南方向驶去。 “爹,他们这么晚了要干什么去?不是去蓬莱杀田叔叔他们吧?” 南洋河和大沽河其实是两条非常短小的河流,长度都不到一百里,流过寨圩的两条河流在上游已经不受潮汐的影响,所以水流很小,有好几处赤脚就可以淌过去,铁拐李见“屎壳螂”的绿营兵朝西南方向驶去就怀疑他们要越过南洋河北上蓬莱,但这只是自己的猜测,等队伍消失不见之后才对狗蛋说道:“狗蛋,明日你一早还进寨圩打短工,看看寨圩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然后找个借口溜出寨圩把情况告诉我。” 次日一大早,狗蛋跟着一群苦哈哈跟往常一样乘坐渡船到寨圩里打工,等进了寨圩才发现寨圩的异常,平时东一簇,西一堆的绿营兵已经不见踪影,寨墙上只有很少的练勇在守护寨圩,四门大敞,仿佛一座不设防的要塞。 几千绿营兵的离去使得大伙无活可干,不用找借口狗蛋就随着人流回到家里,把寨圩里的变化讲述一遍后铁拐李当机立断说道:“狗蛋,你骑着你田叔叔给咱们留下的那匹骡子跑一趟蓬莱,不管‘屎壳螂’在打什么坏主意,让你田叔叔做好防备都有好处。” 狗蛋连午饭都没吃,揣上两馍馍急忙赶往蓬莱,恰巧半路上碰上独立团二营一千人马。 听完狗蛋的情报,田庆庚明知道昨晚从寨圩开出的绿营兵跟二营有关,但还是猜不透史财厚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好求教章馨海:“章先生,‘屎壳螂’不会来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偷袭蓬莱吧?” “那蓬莱水城连炮台都建在城池里,除了韩家冲外我还没见过比它更坚固的防御体系,别说还有江守备一枪人马驻守那里,就是一千普通团练也不是史财厚几千人马所能攻破的,你不要担心这个,趁着他寨圩空虚正好端他的老巢,还省去咱们不少精力。”章馨海回头招来刘大黑脸说道:“刘兄,你跟着狗蛋回烟台山,让曹洪心率领五百人马到福山镇外待命,只要听到寨圩里传出枪声,你们就冲进镇内控制住寨圩东门的渡口。” 等狗蛋和刘大黑脸离去,章馨海微笑道:“走吧七娃,找一个可以安置人马的地方,咱俩就率领一百兄弟去会会你的老上司,看看是他脖子硬还是大熊的拳头硬,今晚就让你的好友铁拐李搬进‘屎壳螂’的家,让他和你李嫂躺在‘屎壳螂’的大床上享享艳福!哈哈哈……” 黄昏日落时分,天边的红晕还没完全散去,章馨海一行一百多人已经来到寨圩西门的南洋河渡口,早已得道信息的张千欧等在渡口上满面含笑抱拳朝章馨海和田庆庚热情地打着招呼,其喜悦的心情可没有一点掺假,真是真情流露,因为张千欧发现章馨海率领的这支小队伍竟然没有一个人佩戴火枪,全是普通的刀枪冷兵器,实在出乎张千欧意料之外,惊叹道:“章先生,我还以为你跟我说笑只带一百随从,没想到是真的,还把你们的大杀器火枪全都留在家里,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章先生乃光明磊落之大丈夫,实在让鄙人汗颜!” “嘿嘿,怎么千欧兄?难道你还有害我之心?” “不不不,卑职岂敢?”一句话没把张千欧下尿裤子,摇手张口结舌说道。 “哈哈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成那样,请前面带路!” 一行人大摇大摆走进寨圩,转过一个空无一人的校场走进史财厚的家宅,站在大门口迎接众人的史财厚已经恢复精神气,大步流星走到章馨海面前抱拳笑道:“先生不辞辛苦踏于贱地,实在是蓬荜生辉,你要的那些金银都准备好了,装在三辆马车上停放在宴客厅门口。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还特意从栖霞请来一伙民间艺人为先生助助兴,”客气完,史财厚转身走到田庆庚面前,竟然给田庆庚鞠了一躬,诡笑道:“以前有对不起七娃的地方还请七娃多多包涵,如果以后我再对你苛刻,就让天老爷劈死我!” 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情报,章馨海和田庆庚都会被史财厚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这老小子也太会演戏了,仿佛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似的,田庆庚抱拳回礼恭敬道:“史大人放心,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兵,章先生是第一次到你的家宅,我也是好久没有光顾,还望史大人满足我们一点心愿,参观一下闻名胶州半岛的史家大院。” “哈哈哈,请!” 众人跟着史财厚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几十个贴身镖师外的确没有伏兵,章馨海这才放下心决定提前采取行动,等走到停放三辆马车的宴客厅门口时突然站住脚,指着端着食盘来回穿梭的仆人笑道:“史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间房子就是宴请我们的地方吧?” “先生猜的不错,此厅叫‘食之味’盛斋堂,如果各位不想再参观了就请随我到里面推杯换盏。” “谢谢史大人,用不着你们陪着,我们自己食之会更有味道!”没等史财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章馨海右手一挥,大熊和大妞分左右冲向史财厚周围的保镖,田庆庚则突然掏出一把短铳顶在史财厚的脑门上,剩下的士兵每人都从腰里掏出一把短铳冲出史家大院,不一会就传来乒乒乓乓的火枪声音,唬得张千欧张大嘴面色苍白硬是没挤出一句话,还是久经沙场的史财厚保持着冷静的态势冷眼旁观周围的打斗,等发现自己花高价雇来的武林高手不到一袋烟工夫就全被两位人高马大的丑男女敲得脑浆迸裂突然开口问道:“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待你真心实意,你却面是背非,这么做有损黄家大院黄公子的威名吧?” “嘿嘿,你还懂得仁义之德?为了让你死的明白我就实话告诉你,黄公子之所以威名远播,就是铲除了无数像你这种贪赃枉法、不仁不义、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衣冠禽兽!就是把像你这种靠强取豪夺得到的不义之财分给全天下所有的劳苦大众才搏来的威名,你碰上我们独立团算是你走到了末日穷途,给我十万金是杀,不给也是杀,不是为朝廷,而是为福山千千万万的穷哈哈,杀啦!”章馨海一番义正言辞之后恶狠狠朝田庆庚下令道。 “半仙,这就杀呀?”田庆庚望着一脸惊诧的章馨海急忙解释道:“你和小皮绠关系闹得那么僵,把他押到蓬莱让小皮绠亲手砍了多好?能砍下一位清廷二品大员的脑袋我估计小皮绠天天围着你叫姐夫,省的回到家跪搓衣板。” “噗嗤……”章馨海笑了两声赶紧绷着脸说道:“那就绑起来扔进马车里,等咱们吃饱喝足后再押回蓬莱。” 话音刚落,刚刚反应过来的张千欧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告饶道:“章先生,七娃兄,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面子上你们就放过我吧,我就是‘屎壳螂’手下一个跟班随从,除了跑跑腿从来没干过丧天害理的事情,我还知道‘屎壳螂’的许多秘密,只要你们饶我一命,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死心塌地为独立团效劳。” 张千欧思维还挺敏捷,章馨海刚刚提一句独立团就顺竿往上爬,为了保命说得是天花乱坠,嗑得是满脸是血,章馨海见状眨着三角眼走到张千欧跟前扶起,和颜悦色说道:“千欧兄,我并没有说要杀你,干嘛这么糟蹋自己?”说着,用衣袖替张千欧擦去脸上的血迹笑道:“走,咱们进屋一起喝两杯,就算为兄替老哥压压惊。”说完,章馨海牵着张千欧的手连拉带拽走进盛斋堂。 大堂中间摆放一张大圆桌,七个碟八个碗的堆得像小山似的,十几位被惊吓的丫鬟婆子挤在靠墙一角瑟瑟发抖,从一个敞开的偏房门缝里还传出哽哽咽咽的女人哭泣声,章馨海松开张千欧的手对仆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找的是史财厚,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等明日天亮之后愿意离开的每人五两的盘缠,无家可归的分房分地,从此以后你们不用再受‘屎壳螂’的欺辱。” 话音刚落,十几人一哄而散,什么盘缠分房分地,能离开血腥的屠宰场已是万幸,哪还顾得上身外之物? 大厅是清静了,可是悲悲戚戚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息的意思,反倒哭得更加悲伤,章馨海诧异道:“千欧兄,里面是什么人?为何啼哭不停?” 张千欧抱拳弯着腰恭恭敬敬道:“章先生,里面捆绑着的是史财厚从蓬莱黄水寨抢来的一对双胞胎,年尽二八年龄,她俩的家人都被史财厚杀个精光。在你们没来之前刚刚被史财厚糟蹋准备献给先生,因为悲伤又被史财厚的手下打了一顿,为此哭啼不停。” “他奶奶的,”站在一旁的田庆庚闻听大怒,露胳膊挽袖子转身就要杀了史财厚,被章馨海高声制止道:“七娃,刚才你怎么说的?怎么转眼就弃我于不顾?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哈哈哈,”田庆庚赶紧回到章馨海跟前嘻皮涎脸笑道:“忘了,一着急忘了,那这两位弱女子怎么处理?” “让人暂时带到一间空房,等咱们返回蓬莱时一起带走,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比小皮绠也大不多少,先让小皮绠陪陪她俩,等黄公子回来交给他处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赶紧把你的好友铁拐李一家人接过来,咱们说话要算数,今晚让他们享福绝不拖到明日,顺便接回所有的兄弟,然后咱们今晚就在史家大院开庆功宴!” 等田庆庚兴匆匆离开,章馨海微笑地问道:“千欧兄,你说你知道‘屎壳螂’的许多秘密,现在四下无人你给我讲讲。” “章先生,在史财厚的卧室里侧有一个暗室,那里面藏着他几十年搜刮的万贯财富,足够独立团几万人马十年的开销;另外史财厚已经派出两千多人马到你们回去的半路上设下埋伏,他们都打扮成捻匪的样子要把你们一网打尽,然后嫁祸于人,等黄公子来了之后也束手无策;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史财厚听说蒙古铁骑和八旗兵被英法联军打败,他已经准备投靠洋人,私自缝制一件龙袍,要在登州府登基称帝建立‘大汉鲁国’,打着恢复汉制的旗号召集全天下的有志之士问鼎中原!” (本章完) 第344章 两条规矩

听完张千欧竭尽心力的一番表白,章馨海反倒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张千欧,跟“屎壳螂”一起处理掉实在于心不忍,感觉多多少少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再说独立团现在太缺少能识文断字的读书人,杀掉实在可惜;可是留在独立团还有点不放心,别看张千欧现在说的天花乱坠,等独立团一离开左右马上就会原形毕露,鬼主意坏心眼层出不穷危害刚刚获得新生的根据地,愁得章馨海皱着眉头搜肠刮肚寻找对策。 章馨海一声不吭,张千欧心里更是没底,实在猜不透章馨海在想些什么,生怕自己的忠心没有打动章馨海,眼珠一转投其所好说道:“章先生,史财厚为了自立为王,在他的内宅后院已经选好了皇后、贵妃、嫔等十几位妻妾,连那两位双胞胎姐妹也要封为官女子,而且选秀的标准极其苛刻,除了他的皇后大老婆是位人老珠黄的老太婆外,其余的都是貌若天仙的妙龄女子,要不我领先生到后院挑两个?剩下的就留给黄大人,保证先生能够得到黄大人的欢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靠!”章馨海套用黄孛的口气脱口笑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你以为我们独立团是为了这些才打拼江山的?”张千欧一番话反倒提醒了章馨海,故作气恼寒声道:“千欧兄,本来我不打算杀了你,可是你如果还像跟‘屎壳螂’在一起那样一肚子花花肠子,就算我放过你,那黄公子也不会饶过你!” 一句话吓得张千欧“扑通”又给章馨海跪下,磕头不已惶恐道:“章先生,鄙人不知你们独立团的规定,刚才那些话就当我放了个屁,还请章先生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造次了。” “起来吧。” 张千欧见章馨海没有再严词训斥自己,擦了一把冷汗胆战心惊重新落座,章馨海沉思片刻面无表情说道:“千欧兄,既然我称呼你一声兄,就说明我有保你之意,我会在黄公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至于能不能保住你的性命就看你的造化了,不过你一定要记住独立团两条最重要的规矩,如果破了这两条,无论你做出多大贡献,你也死定了!” 张千欧闻听有戏,急忙站起身极其恭敬说道:“章先生,无论我最终结局如何,就凭先生刚才的那番肺腑之言,鄙人肝脑涂地也愿为先生效力。” “不是为我效劳,是为独立团尽瘁,也是为你自己谋个好前程,你听好了,”章馨海缓缓道:“第一,独立团所有的将士,上到黄公子下到兵卒都不许纳妾。” “啊?”张千欧没想到独立团竟然有这种规矩,真是闻所未闻,忍不住问道:“那已经有了三妻四妾的怎么办?不会一纸休书连老婆孩子全都赶出家门吧?” “那到不至于,以前娶到家的就算了,我说的是以后,独立团好多人都是你说的这种情况,比如七娃,他即有妻儿还有一个小妾,只要加入独立团后不再纳妾就算没破坏独立团的规矩,明白吗?” “明白,明白。”张千欧闻听这才放下心,又擦了一把汗问道:“那第二个避讳呢?” “第二条凡是为独立团效力的人员,不管他的官职大小,都不许有靠升官敛财的念头,想像以前那样骑在别人肩膀上作威作福也是死路一条!” 张千欧眨了眨眼睛疑惑道:“章先生,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假的?那还谁愿意当官卖命?” “呵呵,我们独立团可以说是大清朝待遇最好的军队,最底层的士兵每人每月都有五两银子的饷银可拿,而且还包下终身的吃穿住行看病等所有费用,逢年年节或者杀敌立功另有额外的奖赏,还可以多分地,多分粮食,连其子女都可以免费入学堂读书识字,更不用说当头领的了,其待遇比这些普通士兵还要高!另外独立团对待那些管辖下的众乡民也是一视同仁,家家户户全可以无偿分得土地和家产,而且不用交任何的赋税,人人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说独立团给了咱们这一切,有谁还好意思藏私偷偷摸摸干那丧天害理的事情?千欧兄,你拍拍胸口想想,若是犯了规矩应不应该受到处罚?” “应该、应该……” 话犹未了,一位兵士冲进大厅禀告道:“章先生,寨圩北面的木桥东侧出现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他们正在桥东头安营扎寨,好像不走了,你快到寨墙上看看,是不是‘屎壳螂’偷偷调走的那支队伍?” 章馨海赶紧带着张千欧跟随士兵登上寨墙,只见一堆堆篝火一直延伸到芝罘附近,人欢马叫好不热闹,章馨海满脸疑惑问道:“千欧兄,看人马数量倒是跟你们偷偷派出去的绿营兵吻合,可是他们为什么深更半夜驻扎在那里?即不能堵截我们又不能攻打寨圩,什么意思?” “章先生,我敢拿性命担保,那些人马绝不是我们派出的绿营兵,”张千欧信誓旦旦说道:“我们派出去的绿营兵是沿着南洋河南下,然后绕到靠海的官道上埋伏你们,这两支人马南辕北辙根本不是一路人。再说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在伏击点埋伏到明日午时,这半夜还没过,就算所有人都是骑兵也来不及跑到福山大桥来驻扎,何况我们派出去的绿营兵只有五百多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兵,所以请章先生放心,这支人马绝对不是寨圩里派出去的绿营兵。” 正当章馨海疑惑不解之时,寨圩里突然传来喧闹的欢呼声,不一会就听田庆庚的大嗓门在喊叫:“章先生……章半仙……你跑哪去了?快回来……有客造访……” “来了,来了!”章馨海一边安排众将士严密监视木桥东侧来历不明的武装,一边放心不下询问张千欧,“千欧兄,他们如果突然袭击咱寨圩,最快多久可以到达寨圩?” “章先生,寨圩东西两侧的渡口只有很少的渡船,像对方这么多人马不可能从左右和正面靠近寨圩,只有绕到寨圩南面展开攻击,可是距离最适合过河的河段也有几十里,等他们绕到寨圩下时天已经大亮,所以今晚寨圩绝不会出现被偷袭的情况。” 听张千欧这么一说,章馨海才彻底放下心,带着张千欧走下寨墙,寻思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拜访? 等踏上台阶,章馨海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位狼吞虎咽的黄孛,在黄孛左右各坐着一位洋人和一位六十多岁陌生老头,除此之外其余的都是独立团的熟悉面孔,有马坤易、鲍鑫、朱桂、甘伟、奇丰五人,大熊、大妞和宫志武也跟着搀和在一起有说有笑,靠近门口的是铁拐李、刘大黑脸和狗蛋。马坤易五人跟黄孛一样,都是一副饕餮样,仿佛几个月没见到吃食,喜得章馨海仰天长笑,笑道:“我还纳闷呢,刚来福山没几天,哪来的熟客拜访?原来是来了一伙饿死鬼,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太出人意料之外啦!” 黄孛咽下嘴里的嚼头笑道:“他娘的,在海上漂泊了大半月,都淡出鸟了!除了鱼就是咸腊肉,好不容易遇见一桌热乎菜,不下手狠点都对不起父母给的这副臭皮囊!” 黄孛歪戴着书生帽,穿着一件洋人黑礼服,一把左轮手枪别在三寸宽的腰带上,非文非武,土洋结合,看得张千欧眼珠子差一点掉在地上,打死都不相信眼前二十岁不到的六安总兵黄大人竟然是一副这种形象,两眼目不转睛盯着黄孛。 “半仙先生,这位是谁?”黄孛也好奇地望着张千欧。 章馨海急忙走到黄孛跟前附耳说了半天,黄孛微笑着点头说道:“原来是此间房子的半个主人,二位找个空位子坐下,一会儿我有话要说。” 等章馨海领着张千欧坐好,黄孛指着鲁凯席介绍道:“徳宇兄,这位是我从上海请来的高人,大名鲁凯席,号舟宁,以后就是登州府最高的行政长官,官封知府,以后你们多走动走动。”说完,黄孛举起酒杯高声喊道:“弟兄们,田庆庚的二营在章先生英明指导下,不仅赶跑了洋人夺回烟台山和蓬莱两处战略要地,还为咱独立团探好了路,顺便拔掉盘踞福山的枭雄‘屎壳螂’,可以说为咱独立团,为登州府的长治久安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了表彰他们的丰功伟绩,兄弟们,举起杯中的酒,让咱们一起敬众位英雄一杯,然后我要宣读嘉奖令!” 除了张千欧、铁拐李、刘大黑脸和狗蛋这四位新面孔听不懂黄孛在说些什么外,其余的全都叫好,知道黄孛又要搞些新花样,纷纷一饮而尽。 黄孛放下酒杯一本正经说道:“徳宇兄是咱独立团的鬼才,这鬼可不是说章先生长得丑,而是指章先生有神出鬼没之才……” 一句话引起大厅里所有人哄堂大笑,黄孛举手叫停喧闹,接着说道:“鉴于章先生的功绩,我就封他为独立团第二根据地的大军师,官封从二品,代山东巡抚;田庆庚官升三级,代理登州府总兵,武职正二品;曹洪心、江守备等有功将士都官升二级,官拜四品都司。”说到这,黄孛望着一众惊愕的面孔笑道:“大家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已经接到皇上的口谕,只要打败英法联军,山东省的大小官员无论文武随便我封赏。因为现在还没完全打败洋人,所以我在各位的头衔上都加了一个‘代’字,目的就是激各位兄弟的斗志,圣上那是金口玉牙,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只要咱们精诚团结打败英法联军,在坐的谁都有奖赏,早晚摘下那个‘代’字!” “少爷,那我和大妞呢?他们都有封赏我俩怎么没有?”大熊倏地站起身嚷道。 “呵呵,”黄孛挠挠头笑道:“大熊,女的可不能封将,你的已经给报上去了,等朝廷批下来你就是一等男兼一等云骑尉,大妞跟着你借光得个诰封夫人,至于以后你俩生了小熊可以世袭爵位,怎么样?满意了吧?” 大熊咧着大嘴心满意足坐下,大妞则美滋滋问道:“孛孛,那大熊哥的一等男兼一等云骑尉是几品的官职?” “正二品嘛。” “哈哈哈……”挨着黄孛的鲁凯席实在憋不住忍俊不禁,见众人把目光都望向自己赶紧收起笑容认真说道:“大家也不要高兴太早,黄公子已经说了,你们的官职爵位都带个‘代’字,只有咱们打败了英法联军,朝廷才能给咱们兑现诺言,所以大家一定卯足劲大干一场,只有这样才能把圣上的口谕变成白纸黑字,才能不辜负黄公子对大伙的一片心意。” 众人被黄孛和鲁凯席的一唱一和忽悠得晕晕乎乎,场面变得极其热闹,黄孛暗中朝鲁凯席伸出大拇指,朝目瞪口呆的张千欧四位新人说道:“你们四位老少爷们虽然不是我们独立团一份子,但是经过这次考验都为独立团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说你们的奖励也是跑不掉的,刘大哥暂时官封水师参将,负责登州港和烟台山所有平底快船;李神仙领衔登州府贫民协会会长,兼福山县通判,正六品……” “谁是李神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黄孛在说谁,章馨海好奇地问道。 “铁拐李嘛,既然跟八仙挂上边叫一声神仙也不为过,你说是不是李叔?” 铁拐李这才搞明白原来是说自己,急忙拄着拐棍站起身诚惶诚恐说道:“黄大人,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瘸子,大字不识一个,怎敢有这非分之想?还求黄大人收回自己的成名。” “铁拐李,让你当你就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田庆庚赶紧劝道:“贫民协会,贫民协会,顾名思义就是苦哈哈的衙门,你说说穷的叮当响的乡民有几个能识文断字?在我们六安,当贫民协会会长的都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让你为福山众乡亲主持公道那是黄公子看好你,你怕什么?谁敢瞧不起你你就找我,我不打折两条腿我田字都倒着写!” “哈哈哈,”最后一句话逗得在场读过书的人哄堂大笑,连又紧张又兴奋的张千欧都笑了起来,黄孛笑道:“七娃,你刚才说的不错,不过‘田’字怎么颠倒还是姓田,你欺负李大哥不识字可是心眼大大地坏了!” 这回众人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几人大笑,忍不住一起热闹起来,等安静下来之后黄孛望着张千欧说道:“千欧兄,你的一切刚才章先生都跟我说了,以前的所作所为过去就过去了,从今以后谁也别再提,就当没这回事,咱从头再来,你就充当铁拐仙的师爷,挂名布政司经历,从六品,帮铁拐仙写写算算,待遇跟我们独立团其他兄弟们一样,你看如何?” 张千欧见在座的一个个不是封官就是进爵,羡慕的直咽口水,没想到转眼间幸运就降临自己身上,感觉自己仿佛做一个黄粱梦,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疼得一龇牙,站起身感激涕零说道:“黄大人,鄙人何才何能幸得大人垂爱?就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黄大人的恩德。章先生都跟我说了独立团的规矩,不娶妻纳妾,不贪赃枉法,鄙人就是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对不起独立团,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何况独立团即给我分田产,又创造机会让我能做一番福泽天下的正事,卑职感激还来不及呢,岂能挑肥拣瘦?” “哈哈哈,”黄孛明知道张千欧是说走了嘴,也不点破,借题挥笑道:“我们独立团可不是和尚团不许娶老婆,该娶还得娶,只不过不要左拥右抱贪得无厌,把精力全用在犬马声色上,能为乡民们办点实事,不仅为自己争光,还能为祖宗争脸,不像身居高位的秦桧,生前再显赫,死后还得跪在岳鹏举坟前千百年来遭人唾骂,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卑职还以为无稽之谈,没想到今日竟然让我碰到天下为公的黄公子,不仅有胸藏万机的胸怀,还有气吞山河的大志,不愧拥有一支天下无敌的雄狮,卑职领教了,绝不会令黄大人失望。” 千破万破,马屁不破,明知张千欧说得夸大其词,大家还是忍不住拍手叫好,一顿酒宴吃得皆大欢喜。等众人散去,大厅里只剩下章馨海和那位金碧眼的洋人时,章馨海迫不及待问道:“黄公子,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洋鬼子是谁?那木桥附近的驻军就是李忠的一营吧?” “徳宇兄猜的不错,桥东驻扎的正是李忠的一营,这位洋人是法国人,叫佐治索罗,是被你们赶出烟台山那艘火轮船的船长,多亏了他在前面领路,否则我们这支船队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本章完) 第345章 独立团水师雏形

当初黄孛在长江扬州段的运河口送走老耿头及其家眷乘坐的五艘小火轮之后,由“日不落”战舰和两艘商船组成的混合编队逆流而上向路灌口驶去,前面开道的是武装到牙齿的“日不落”战列舰,落日前的余晖照在用铁皮包裹着的舰身上出亮晶晶的光辉,一面代表西方列强十二国的公共租界盟旗插在桅杆上,紧随其后是悬挂荷兰旗帜的阿姆斯特朗号荷兰商船,押后的是抢来的英国商船,为了减少麻烦黄孛特意让手下挂上美国的旗帜。 阿姆斯特朗号是一艘一千多吨的商船,比长江江面上行驶的所有木质帆船和平底船都高出丈许,可是夹在庞然大物“日不落”和两千多吨的英国商船中间却显得极其矮小。三艘蒸汽船悬挂三种不同颜色的旗帜,吐着浓烟犹如三头怪兽怪叫着乘风破浪向上游驶去,等驶近江宁府河段就听前面传来密集的炮击声,上百艘木质战船正猛攻江南岸的太平军岸基炮台,双方你来我往,炮火连天,等距离三里远时黄孛叫停了船队,举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战况。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交战的双方也现了这支来路不明的不之客,双方的炮火也慢慢平息下来,全都揣摩来的这支洋人舰队是友还是敌。 黄孛为了能够快通过双方的交战区,决定亮亮大块头,命令二层炮舱里的炮手们先射出一轮警示炮,三十六门十二磅炮吐着火舌打得长江两岸尘土飞扬,紧接着指挥舰那尊足有一百一十磅的重炮朝双方交战区射出一颗重达一百多斤的开花弹,炮弹越过交战区落在前方十里开外的江面上生爆炸,炸起的水柱足有十丈多高,把第一次看见洋炮威力的马坤易、鲁凯席和朱桂惊得瞠目结舌,等船队重新前进时马坤易才蹦出一句话:“团主,我的乖乖,这要是打在城墙上不得打出一个窟窿啊?” “嘿嘿,那得看城墙是用什么材料建筑的,如果是夯土垒砌,一炮就可以炸塌一个缺口,若是砖石结构的,我估计朝一个目标连放十几炮,不炸塌也得炸裂一个大缝,要是有十几门这样的重炮同时开火,再坚固的城墙也得嗝屁朝梁!” 说笑间,船队慢慢驶入双方交战区,交战的双方这时才看清站在战舰上的并不是洋人,而是跟自己一样留着大辫子的国人,一时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起来,但是望着吐着黑烟嗷嗷怪叫的庞然大物双方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全都静静仰视着这支舰队。 不怪乎双方有这种心态,太平军从黄孛等人的装束上已经判断出不是自己同类,全都紧张地注视事态的展;与太平军交战的除了清军长江水师外还有曾国藩的湘军水师,上百艘战船除了当官的坐船是二层的外,其余的都是单层木质战船,最长不过三十米,小的只有七八米,少的可怜的小口径洋炮和鸟铳及刀矛等冷兵器充斥其中,甚至还有十几杆长达丈许的抬枪架在船舷上,数十支船桨仿佛蜈蚣腿伸进水里,别说交战了,就是撞也能撞得清廷水师全军覆没。 一位胆大的清军水师将领隔着几十米远高声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乘坐洋人的战舰?” 黄孛命令张小虎拉响三声汽笛,紧接着后面两艘商船也拉响了笛声,连理都没理清军趾高气扬穿过交战区,直到驶出几里外后面才重新想起炮击声,以后的航程就变得平静多了,第二天过午船队顺利驶进路灌口码头。 码头上停泊着八艘湘军水师大型快蟹船,每艘船除了两根风帆外,两舷还各置船桨十八支,船长二十多米左右,侧面舷墙悬有虎头盾牌,船和舰尾各装备一门洋炮,船舷两侧各按放四门土炮,五六十名湘军水兵朝黄孛所乘坐的“日不落”战舰指指点点,黄孛扶着船舷大声喊道:“湘军的弟兄们,你们的头领是谁?让他赶紧过来见我,我奉你们中堂大人的手谕前来迎接北上勤王的六安将士。” “你就是六安的黄大人吧?”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黄孛没想到一位普通的湘军水兵竟然认识自己,沾沾自喜笑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黄孛,你怎么认识我?” “黄大人,不是我认识你,而是你们要北上勤王的消息已经传遍湘军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鲍大人,他已经等你们一天啦!” 黄孛闻听鲍还在这里,高兴地喊来鲍鑫笑道:“鲍大哥,你这堂弟一会儿就过来,见面千万别提策反的事,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吗?” “你放心吧团主,我知道我该说些什么,保证不拖你后腿!” 过了不久,骑着高头大马的鲍带着一小队人马驶进码头,站在高处的黄孛一眼就看见队伍当中竟然还有郝侉子和奇丰二人,激动地摘下书生帽不停地摇晃,兴奋地喊道:“郝大哥,奇丰,你俩跟着鲍大哥一起上来,我让你们开开眼。” 等众人乘坐小舢板登上战舰,三人摸摸这摸摸那唏嘘不已,过了半天才过来跟黄孛互相寒暄问长问短,黄孛让马坤易带走郝侉子和奇丰,开门见山说道:“鲍大哥,我们这次的任务你也许已经知道了,我要从六安调来一批人马并带回一批军火,在你的辖区还得指望鲍大哥能为我们保驾护航,因为这涉及到第二路北上勤王换装的大事,为了早日赶走英法联军我先谢谢春亭兄啦!”说完,黄孛朝鲍深施一礼。 鲍赶紧回礼,笑道:“黄公子,几日不见怎么跟我客气了?应该谢的是我,要不是你替我出征,我现在已经在北上的路途之中了,中堂大人因为此事对你的深明大义赞不绝口,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鲍就是豁出命也给你办了!” 黄孛没想到老耿头还真的猜到北上勤王里藏着的猫腻,曾国藩真是不舍得鲍的“霆字营”才让自己当替死鬼,暗自佩服老耿头眼光的毒辣,同时对曾国藩的护短行为感到好笑,不动声色笑道:“鲍大哥,谁去不是去?能为朝廷效劳也是我的荣幸,正好你来了,我有一件礼物麻烦鲍大哥转交中堂大人,本来说好了我从上海返回之后要前去亲自拜访他,跟中堂大人下一盘围棋决一雌雄,可惜摊上这等大事实在没了那心思,等我凯旋而归再完成我的宿愿。” 黄孛让马坤易率领四名手下抬上两个大木箱,打开一个箱盖取出一瓶用玻璃器皿制作的大肚子酒瓶说道:“鲍大哥,这是我托人从海外捎来的灵丹妙药,专治曾大人身上的顽疾干癣,不说药到病除,至少能够解除曾大人身上的瘙痒。” 所谓的灵丹妙药就是黄孛让手下从海里打上来的那桶海水,为了不让曾国藩起疑,黄孛特意用西洋酒瓶重新灌上,一大桶海水足足灌了六十瓶,黄孛举着酒瓶解释道:“鲍大哥,这每瓶药水都价值不菲,你千万不要弄碎了,等见到中堂大人后你转告他,每日正午时分用纱布在干癣上擦洗一遍,如果有条件的话晒晒太阳效果会更好。这两箱装了六十瓶,足够他半年用度,估计用完这些可以保他一年之内不再受瘙痒折磨,等我打败英法联军凯旋而归时,我再携带更多的神水前去看望他老人家,就算我这个当小辈的尽一点孝心。” 鲍没想到黄孛言出必行,激动地接过酒瓶动容道:“黄公子,你真是我们湘军的贵人,不仅挽救了我们‘霆字营’,还解除了中堂大人缠绕终身的疾苦,我代中堂大人谢谢你啦!”说完,鲍竟然单膝跪地跟黄孛行了个大礼。 黄孛急忙扶起鲍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你看鲍鑫在一旁偷着看你笑话哩。” “哈哈哈,团主,我可没笑话春亭,”鲍鑫见黄孛拿着不值一文钱的海水忽悠曾国藩忍不住哈哈笑道:“春亭,光靠嘴说可不行,等以后我们独立团如果真有难了,你一定要伸手拉一把,可别干那落井下石的事情。” “嘿嘿,我鲍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鲍把鲍鑫和黄孛叫到一起神神秘秘小声说道:“你俩都是我的亲兄弟,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其实朝廷并不是让我们‘霆字营’北上勤王,而是胜保那位居心叵测的家伙不怀好意,想消弱中堂大人的势力。所以,你们这一趟北上勤王,除了要面对英法联军这个敌人外,还要千万小心像胜保这样的谗佞之徒,到时候别打了胜仗反倒为他人作嫁衣,功劳没有却惹一身腥臊。” “多谢鲍大哥一番肺腑之言,小弟到时候一定谨慎行事,”黄孛见好就收,估计以后真的跟湘军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像鲍这样的猛将不说反戈一击,最起码不会对独立团用尽全力,开心地说道:“鲍大哥,这次在路灌口需要等上两三日,我想趁着这段时间把该补充的物质全都补齐,特别是那煤炭还得麻烦鲍大哥帮忙想想办法,帮我们联系一些,我们花高价购买。” “公子这话说的,什么高价不高价的,在你们路过的吉阳镇就有现成的煤炭,是一伙当地煤炭商人准备运往上海的,因为江宁府河段正在开战,那些煤炭已经堆积如山,你们什么时候需要就让他们带你们去拉,保证用最低的价钱买到手,”鲍把黄孛带到船舷旁,指着八艘大型快蟹船说道:“其实这八艘快蟹船是中堂大人准备送给你运送人马的,中堂大人担心你们一艘战舰装不下三千人马,没想到你还带来两艘洋人大商船,你先让他们带你去吉阳镇拉煤,如果不稀罕再还给我们中堂大人。” 黄孛闻听这八艘大型快蟹船是送给自己的,高兴的合不拢嘴,不是稀罕眼前的战船,而是稀罕船上的水兵。八艘快蟹船最少有四百多水兵,这些水兵可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正儿八经水师,只要稍微指点一下就可以变成能够操纵洋人战舰的好手!另外这些水兵只要远离曾国藩的湘军,黄孛有十成把握把他们变成独立团自己的水师战将,呵呵笑道:“鲍大哥,哪有送出去还要回的?那两艘商船都是我花大价钱雇来的,到了上海之后就得还给人家,为这事我还愁得寝食不安,不过这么矮的船能经得起海上的风浪?” “黄公子可别小看它们,这些快蟹船虽然赶不上你这艘庞然大物,但都是从广州海路开回来的,只要不远离海岸,不碰上飓风,在海上也是畅通无阻。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广州水师多数都是这种战船,都用了几百年了你担心啥?” 黄孛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木质帆船还能进行海战,越看越是欢喜,一艘战舰,两艘蒸汽船,再加上八艘大型快蟹船,一支独立团水师雏形已经形成,想想都乐不可支,朝鲍抱拳笑道:“那就多谢鲍大哥了,等你下去后再帮帮我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告诉这些兄弟跟着我黄孛,其待遇比你们‘霆字营’还要好!哈哈哈……” 三人又说笑一会儿鲍便带着“神水”美滋滋离开战舰,黄孛这才回到船舱给郝侉子和奇丰安排任务:“郝大哥,奇丰,你俩马上返回管家院,奇丰回六安通知李忠的一营两日之内必须赶到这里,准备随我北上登州府,顺便带上甘伟这位神炮手;郝大哥则把孙大哥的五营带到这里,把船上的几万枝火枪和弹药运回六安,有一个算一个让咱们的兄弟全都换上火枪,剩下的就交给韩家冲的马前辈保管起来,等队伍扩编后再拿出来补充新兵。一路上的官兵我已经打好招呼,你们都可以大摇大摆通行,我们就在此地等你们,每人配备两匹战马去回。” “团主,到山东为什么不让我去?”郝侉子闻听黄孛要率领一营北上登州府,眼珠子一瞪心急火燎问道:“难道你忘记我是山东人啦?” 一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黄孛,自己怎么把山东大汉郝侉子给忘了?可是现在老耿头他们已经快到寿州,再临时换人已经来不及了,灵机一动笑道:“郝大哥,我怎么会忘记你呢?等你们把火器运回六安后,你和孙奎心一起去找老耿头,就说是我的意思,田庆庚他们离开后你们五营换防到淮河一线,让大胡子和田娃的四营驻守管家院。等我们在登州府建立起新的根据地,你们五营当其冲处在咱老区根据地最前方,咱们隔着徐州府遥相呼应,什么时候想进入山东都是抬抬腿的事情,另外我估计你们五营是咱六安独立团最早跟清妖接火的部队,到时候仗有的是让你们打,你还挑什么肥拣什么瘦?” 郝侉子听黄孛这么一说才放过黄孛,接着问道:“团主,这么多火器得需要多少马车才能拉走?那马车跑得可不快,估计两天也到不了这里。” “谁让你们赶马车了?我们这船队再大也不能连人带马全都装上,那李忠的一营三千战马留下一半交给你们,还怕拉不了几万枝火枪和弹药?” 黄孛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安抚好郝侉子,直到郝侉子和奇丰消失在码头黄孛才打了自己一下,失笑道:“靠,我怎么把山东大汉郝侉子给忘记了?这要是没遇到曹洪心,田庆庚的二营进入山东后非得多走不少冤枉路不可!” 等把李忠的一营接到船上拉走军火已经过去了三天,来时三艘大船回去时已经变成一支大大小小十多艘的舰队,换上美国霍尔式卡宾枪的一营战士们欢天喜地就在各自的战船上操练起来,连八艘木质快蟹船上的湘军水师都换成前装线膛枪,一时长江上枪声不断,士气大振。要属最兴奋的莫过于甘伟了,从甲板蹿到四层,从四层再蹿进下层,看完十二磅炮再欣赏三十二磅大口径短炮,忙得满头大汗,直到驶出长江口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才消停下来。 战舰上虽然有罗盘和海图指引方向,为了照顾八艘快蟹船,船队一直沿着海岸线向北航行,等到了登州府地界船队开始变得举步艰难。离得远怕驶过蓬莱,太靠岸还有数不清的大小暗礁,海图上除了主航道上标明大的礁石外,多如牛毛的暗礁根本无人知晓,黄孛只好把轻便的木质快蟹船派到前面探路,小心再小心还是撞沉了五艘木质快蟹船,心疼的黄孛直打哆嗦,好在落水的人员全部救起,等快驶到崆峒岛时迎面碰上那艘被田庆庚二营打跑的法国商船,船上除了船长佐治索罗外还有英法联军三十多人。 黄孛现商船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率领船队堵住商船的航线,佐治索罗则误以为遇到了救兵更是加快度迎了上去,等到了跟前才现这些挂着友好国家旗帜的是敌人而不是援军,可惜此时已悔之晚矣,乖乖全成了独立团舰队的俘虏。 (本章完) 第346章 桀骜不驯张皮绠

佐治索罗船长带领三十多名英法联军和水手在方汉鼎等独立团好手监视下顺着软梯爬上“日不落”战列舰,对这艘英国皇家海军三级战列舰如何落在对方之手百思不得其解,面对着荷枪实弹的一群大辫子兵只能乖乖站成一排等候上帝的处罚。 歪戴书生帽的黄孛坐在一百一十磅的重炮上,用左轮手枪指着俘虏说道:“先生们晚上好,我是大清一等公爵黄孛,人送外号屠夫小霸王黄霸天,从长江杀到上海,又从上海杀到这里,准备到渤海湾与你们英法联军决一死战!“黄孛又开始鼓动喉舌大放厥词,居高临下傲然道:“我这个人恩怨分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上海公共租界杀死了你们六百英法联军,也释放了上千俘虏,其中就包括你们驻公共租界的各自公使阿里果和波尔特,连这艘战舰的最高长官雷德蒙将军也被我放回英格兰,因为他们识时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我问你们,谁是船长?你们要去哪里?如果有一句假话,你们这些粘板上的肉全都他娘的扔进大海里喂鲨鱼,开始吧!” 占领烟台山的这伙英法联军已经在烟台山驻守了一月有余,平时也没少跟清廷官员打交道,由于语言不通双方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连补充给养也大费周折,冷不丁冒出一位会说英语的清朝人又惊又喜,也顾不上黄孛的色厉内荏,佐治索罗毫不犹豫走出队列鞠躬道:“尊敬的公爵大人,我就是这艘商船的船长佐治索罗,被一伙清军打败准备撤往天津卫,只要你饶恕我们的性命,我愿意回答你任何问题。” “什么样的军队?使用什么样的火枪?”黄孛马上猜到能打跑洋人的除了独立团二营外别无他选,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谨慎问道。 “公爵大人,他们使用的火枪跟你们一样,都是美国产的霍尔式卡宾枪。” “哈哈哈,那就对了!”黄孛闻听田庆庚他们已经占领登州府心情大好,把左轮手枪插进腰带,跳下炮座走到佐治索罗跟前笑道:“佐治索罗先生,你是个非常诚实的人,因为你的诚实你的这些手下都获得了新生,其实打跑你们的那些人就是我的部下,我就是想考验考验你说不说真话。既然这样,你现在就派几名水手回到你们的船上前面开路,等回到烟台山之后我会好生安顿你们,保证你们受到人道待遇。” “谢谢公爵大人,不知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此地?”佐治索罗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佐治索罗船长,等你们英法舰队来到登州府就是你们回家的日子,无论双方胜败如何我都放了你们,怎么样?”黄孛为了让佐治索罗安心,凑至佐治索罗耳旁小声说道:“如果我们胜了,留你们在此地除了浪费粮食外没有一点用处;如果我们战败了,只能拿你们当人质作为交换条件逼走英法舰队,所以船长先生不要有什么顾虑,过几日的那场战争无论双方谁赢谁输你们都是最大的赢家,走吧,跟我一起回烟台山,我要设宴为你压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的佐治索罗不相信黄孛的话也得信以为真,于是黄孛率领的这支混合舰队终于驶出暗礁区来到烟台山。 听完黄孛一番讲述,章馨海对黄孛这趟上海之行的大手笔赞叹不已,若不是夜色太晚恨不得马上跑到烟台山一睹“日不落”战列舰的尊容,自己也把二营所经历的一切从头到尾也跟黄孛讲述一遍。 听到章馨海提起灵璧县城秦容,黄孛免不了长吁短叹一番,暗自责备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把秦容忘得干干净净?这要是提前告之章馨海一声也许会更加顺利,看来自己现在百事缠身实在得找一位识文断字的贴身侍卫帮自己提提醒,否则今天忘了秦容,明日忘了郝侉子,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再搞丢了,那玩笑可大了! “黄公子,”章馨海打断黄孛的思路愁眉苦脸说道:“我现在遇到一个天大的难题,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呵呵,还有什么难事能难倒能掐会算的半仙兄?”黄孛调侃道。 “嗨,别提了,还不是无法无天的小皮绠?”章馨海把张皮绠在李棠庄驿如何杀死杂毛老道差一点连累整个二营,烟台山又斩杀投诚的清军水师等等劣行控诉一遍后戚然道:“黄公子,为了能够驯服他,我跟七娃费尽了精力操碎了心,在你没来之前都商量好了,准备拿登州府总兵‘屎壳螂’让他试刀,然后再让那两位无家可归的双胞胎姐妹陪着他。这两个小姑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不知道这软硬两手能不能起到作用?嗨!”章馨海边说边唉声叹气,“说实话,就是把他姐姐叫来我也是心里没底,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连大熊都敢惹,谁还能制住他?如果不降服这个惹祸精,早晚要给咱独立团惹出大祸来!” 不用章馨海控诉,黄孛早已对张皮绠的頑性深有体会,从第一次重生来到这个世界起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差一点把刚刚投诚过来的宫志武斩于刀下,韩家冲连自己都挨了一闷棍。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些血性,那叱咤风云的僧格林沁如何会死在张皮绠的刀下?可是任其撒野下去,没等僧格林沁完蛋,独立团也得被他搅得怨声载道。 黄孛思忖大半天才开口道:“徳宇兄,那个登州府总兵还不能杀,留着他也许还有大用处,再说拿他给小皮绠喂刀也不一定收住他的心,反倒激他血腥的嗜好,我看降服小皮绠无怪乎两个方案,一是放,二是束。第一个方案已经验证过了,他跟随捻军南征北战那么长时间也没改了秉性,剩下的只有关起来收敛他的野性,这事你交给我吧,我保证驯服得他服服帖帖,到时候哭天抹泪求我!” “黄公子,我已经让七娃把他关进蓬莱府衙里,如果放出来还是那德性怎么办?” “嘿嘿,”黄孛摇头笑道:“你那不叫关,天天有人送吃送喝偶尔还能朝兄弟们喊两嗓子,呆在屋里还能牢骚,要关就得关在一个无人之处,”黄孛往章馨海跟前凑凑身子,一脸坏笑地说道:“徳宇兄,蓬莱海域岛屿众多,随便找个无人小岛把他仍在那里,留下一些淡水和吃食只要饿不死就行,咱们天天围着小岛训练,把枪炮打得像过年似的,不用三天,小皮绠就得哭鼻子抹眼泪乖乖地磕头告饶,然后就留在我身边潜移默化教育他,保证以后再不敢任性妄为,让他变成一位合格的独立团战士。” 章馨海虽然感觉黄孛这招有点狠毒,想想能够驯服小皮绠也就一笑释怀,两人又围绕着登州府未来的行动重新制定一套计划,章馨海暂时留在福山帮铁拐李先把贫民协会建立起来,黄孛则率领李忠的一营到蓬莱跟田庆庚的二营换防,同时号召蓬莱到烟台山之间的所有渔民严密监视海上的动静,一有情况就点起狼烟,做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次日上午,黄孛令人从战舰上卸下十门洋炮加固烟台山防御,然后率领一营押着从史财厚家里没收的金银财宝浩浩荡荡向蓬莱开拔。为了收敛张皮绠的野心,黄孛把狗蛋也带在身边,除此之外队伍当中还有差一点喂刀的“屎壳螂”史财厚和那两位无家可归的双胞胎姐妹,为了驯服小皮绠黄孛和章馨海可算是花足了心思,傍晚终于驶入蓬莱水城。 蓬莱阁乃中国四大名楼之一,其“八仙过海”传说和“海市蜃楼”奇观享誉海内外,黄孛久闻其名却是第一次来到这人间仙境,本想次日一早登山一饱海上日出的眼福,可惜等安排完甘伟等一行人跟随刘大黑脸到事先选好的岛屿按放火炮已经日上三竿,这才带着鲁凯席和马坤易几位贴身侍卫跟随狗蛋登上蓬莱阁。 站在蓬莱阁顶层凭海临风,极目远眺,但见碧海蓝天,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浪花滚滚,一座座岛屿犹如璀璨的明珠镶嵌在万顷碧波之上。经狗蛋指点,黄孛终于搞清楚蓬莱海域各个岛屿所处的位置:最近的是长山岛,再远便是大竹、大黑等岛屿,再远的已经出目视范围,黄孛用望远镜也只能看见黄豆粒大小的砣矶岛,刚刚组建起来的独立团水师战船正穿插在岛屿之间忙着部署炮台,海天一色,白帆点点,看得众人心旷神怡,豪气高涨,黄孛真想高歌一曲,可惜一时找不到能够和人间仙境相比配的曲目,只好干嚎两声笑道:“舟宁先生,如此大好河山何不赋诗一,也不妄咱们到此一游!” “呵呵,公子真是抬举老朽了,我就是一位师爷出身,哪有那尔雅文章?还是公子为我们露一手,让我们一饱眼福!” 可惜黄孛有心无力,还没想好托词,就见鲍鑫大步流星蹿了上来,离老远就喊:“团主,你快回去,再不回去章先生就让小皮绠斩于刀下啦!” (本章完) 第347章 拉响警报

黄孛闻听吓了一跳,上山之前皮绠还跟两位双胞胎姐妹玩的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原形毕露?再说昨日才和章馨海分手,为何一天不到又跑了回来?难道福山出了什么大事?黄孛满腹心事率领众人急匆匆下了山回到府衙大院,转过照壁就见张皮绠在大熊的腋下正张牙舞爪叫骂着章馨海:“你个忘恩负义的三角眼、蒜头鼻子、丑八怪,背着我姐姐竟敢娶回两老婆,我不扒下你的皮,抽出你的筋枉为捻军儿童团团长,放下我!”张皮绠张嘴咬向大熊的胳膊,大熊本能的肌肉绷紧,大腿粗的胳膊犹如金刚玉石,硌得小皮绠呲牙瞪眼,气得章馨海浑身乱颤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黄孛走到张皮绠面前厉色问道:“又什么野?” “你问那个丑鬼!”张皮绠咬牙切齿骂道。 “黄公子,这小混蛋误以为咱们从‘屎壳螂’家里救出的两位双胞胎要嫁给我,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挥刀就砍,要不是大熊在一旁拦下,今日我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章馨海吹胡子瞪眼气愤道。 “你骗人!大珠小珠都跟我说了,那个‘屎壳螂’让她俩嫁给你!” “他让嫁我就娶啊?你用屁股想想,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吗?”气愤之下章馨海说话已经口不遮拦,连屁股主义这顶帽子都扣在张皮绠头上,把毫无防备的黄孛逗得差一点笑出声来,强忍着笑意绷着脸怒视张皮绠。 连问都不用问了,经两人这么一争吵,黄孛彻底明白又是张皮绠挑起的事端,扯着小细嗓子高声喊道:“大熊,把他仍在一个荒岛上,我就不信了小小年纪还能反了天不成!” 打黄孛呀呀冒话伊始大熊就听黄孛指挥,黄孛的话比圣旨还灵光,闻听二话不说,夹着张皮绠大步流星就朝大门走去,大妞紧随其后。 此时的张皮绠反倒安静下来,挺直脖颈一言不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大有你能把我怎样的气势!等几人离开大半天黄孛还没消气,章馨海急忙说道:“公子,就这么走了?水和食物呢?” “靠!”黄孛急忙让马坤易送去水和食物,临走还千叮咛万嘱咐选的岛屿不要出炮台攻击范围之外,最好给他搭个帐篷,逗得大伙哈哈大笑,刚才紧张郁闷的气氛也随之散去,黄孛这才朝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法国商船船长佐治索罗打声招呼,问章馨海:“徳宇兄,这么急着跑回来出什么事了?” “黄公子,英法联军来了!” 章馨海拉着目定口呆的黄孛叫上佐治索罗走进大堂,没等屁股坐稳就心急火燎说道:“黄公子,今日一大早烟台山海面上驶来四艘战舰,在咱们炮击下很快退去,具体来的是什么舰队想干什么都无从知晓,这位洋人船长跟我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为了保险起见,我让曹洪心押着三百多洋俘虏和他一起返回蓬莱,现在俘虏都跟上次在此地俘获的洋人关在一起,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赶紧问问他。” 没等黄孛开口询问,佐治索罗主动说道:“尊敬的公爵大人,来的那四艘战舰是来接应我们的,估计他们已经跟你们朝廷谈妥了条件,烟台山受阻很可能会绕道此地,你答应我无论双方胜败如何都放了我们,公爵大人说话一定要算数呀!” “好好好,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黄孛急忙问道:“佐治索罗,来的那四艘战舰都是什么样的战舰?” “两艘双桅四级炮舰,两艘运兵船,按正常计算每艘运兵船应该装载八百名士兵。” 黄孛沉思片刻问章馨海:“徳宇兄,你们开炮时那四艘战舰有什么反应?” “两艘停泊在炮火攻击范围之外,两艘想靠近烟台山,咱们炮台上的火炮刚刚射出几炮弹就逃之夭夭,由于距离远他们也没受到损失,后来调转方向朝蓬莱驶去,我怕你们被偷袭赶紧赶过来,这四艘战舰是不是英法联军派出的前哨?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听完两人的介绍黄孛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佐治索罗猜测的不错,英法联军有可能已经跟清廷谈妥了条件,至于白纸黑字签没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还无从知晓。来的四艘战舰有两艘运兵船说明英法联军还不知道登州府已经失陷,趁着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底细之前打英法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哪怕打沉一艘运兵船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为李忠和刘大黑脸他们安置炮台争取缓冲时间。 想到这,黄孛问道:“佐治索罗,那两艘双桅四级炮舰跟我们‘日不落’战舰相比谁优谁劣?” “公爵大人,那两艘炮舰只是四级双桅战舰,无论是火炮数量还是动力都跟‘日不落’战舰差了一个等级,像‘日不落’这种三级战舰在英法舰队里只有三艘。” 在黄孛记忆当中,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好像出动了近百艘战舰,为了摸清准确情报,黄孛微微一笑说道:“佐治索罗先生,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们就一定保你们性命无忧,不知像你驾驶的那种后勤商船有多少艘?” “公爵大人,战列舰、炮舰还是后勤保障船各自具体数目多少我还真的搞不清楚,因为这些战船都是从印度、广州、澳门和上海分批调集过来的,不过大概的数目我倒是知道一些,加在一起应该有一百七八十艘吧!” 黄孛望着不知所云的章馨海,张了张嘴想想算了,若是告诉章馨海实情别产生怯战的念头,故作轻松说道:“徳宇兄,情况我都搞明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赶紧返回福山做好战前的准备,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我现在就乘坐‘日不落’战列舰去会会他们,争取击沉两艘来个开门红。” 说完,黄孛站起身就要离去,被章馨海拦下说道:“黄公子,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你得再给我一些银两,朱桂在牟平县现了煤矿和铁矿,开采、运输和召集铁匠都需要大量金钱,你给我们留下的五万两白银根本不够用,光建立贫民协会救济乡民就耗去大半,你把搜刮来的金银财宝留在这里要下崽啊?” “呵呵,我哪知道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宝藏?你去找舟宁先生要,他现在是掌柜的,我只管打仗!” 安顿好佐治索罗,黄孛让鲍鑫吹响战斗的号角,率领众人登上“日不落”战列舰向长山岛驶去,还没等驶出两海里就追上押送张皮绠的快蟹船。 快蟹船船头站立着马坤易、大熊、大妞、小皮绠和十几位水手,黄孛为了降服小皮绠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喊道:“坤易兄,你们抓紧时间把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仍在岛上赶紧回来,敌人要来了,咱们马上前去迎敌,争取天黑之前结束战斗,等晚上咱们开一个庆功宴,对那些杀敌最多的勇士们予以嘉奖!” 黄孛故意把“杀敌”两字咬得特别重,歪着头窥视张皮绠。 果不其然,张皮绠闻听有仗打,仰着小脑瓜喊道:“孛孛哥,我也去,我不要上岛!” “你?等着吧!”黄孛摘下枪故意朝天放了一枪,歪着头说道:“我们独立团都是遵从号令步调一致具有铁一样纪律的虎贲之师,就凭你倨傲无礼目无长辈,视独立团军纪为儿戏,别说打仗了,就是连清妖的影子也不让你看见,什么时候在岛上反省好了什么时候让你参加战斗,否则让你天天与鱼虾为伍,哈哈哈……” 一句话气得张皮绠蹦高直跳,伸手就想抢夺马坤易的火枪,被马坤易轻轻一推便跌倒甲板上,爬起来指着黄孛破口大骂:“你个鼻涕虫,胆小鬼,你等着!”张皮绠四周寻找可以投掷的东西,可惜甲板上连块石头都没有,突然掏出小鸡朝黄孛撒起尿来,一边尿一边高声骂道:“你等着,我就不信咱俩永远不见面,等你落在我手里,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誓不为人!” 战舰驶出很远还能听到张皮绠的叫骂声,黄孛嬉皮笑脸朝张皮绠挥舞着手里的火枪,偶尔朝天再盲目地开两枪,气得张皮绠在甲板上满地打滚,直到驶过南长山岛黄孛才收起戏耍观察四周的地形。 离南长山岛不远就是由诸多岛屿组成的北长山岛,岛上树木苍翠,犹如一只苍龙横卧在碧波之上,成群的海鸥围着战舰自由翱翔,在岛的中间有一片宽约十余米的沙石滩插向海峡,当战舰驶到小竹岛时遇到前来布置火炮的刘大黑脸所率领的船队。 船队由一艘火轮船和两艘平底快船组成,黄孛急忙下令停船把刘大黑脸拉上“日不落”战列舰,让李忠率领船队返航指挥6地上的炮台,安排好一切黄孛问道:“刘兄,如果从烟台山驶来一支舰队,他们能走哪条航线?” 话犹未了,站在桅杆上的阿洪大声喊道:“团主,右前方现四艘敌舰!” 黄孛闻听急忙带着刘大黑脸登上驾驶舱,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来犯之敌…… (本章完) 第348章 第一次海战

四艘英法战舰排成一字型自大竹岛东北角缓缓驶向蓬莱,当位于小竹岛和大竹岛之间的“日不落”战列舰从右外侧露出狰狞面目时,英法舰队也同时现了这艘悬挂大清旗帜的“日不落”战舰。四艘英法战舰突然分成两组,两艘运兵船掉头朝北撤去,两艘双桅炮舰则呈钳形分左右包抄上来,一艘驶向大竹岛西侧,一艘向东边一览无遗的浩瀚海洋驶去,此时双方相距十七八里,海战一触即。 “日不落”战列舰上的所有独立团将士全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类型的海战,包括刚刚投诚过来的清军水师刘大黑脸也不列外,面对气势汹汹的洋人战舰紧张问道:“黄大人,咱这一艘战舰能打过他们吗?” 黄孛除了在《甲午海战》这类影视剧里见过近代化的海战外,对如何排兵布阵就是一个白丁,更何况只有一艘战舰的黄孛也谈不上摆什么阵形。但是有一点黄孛心里非常清楚,如果硬冲上去跟对方两艘战舰火拼,就算侥幸打沉眼前的两艘炮舰已方也难逃厄运,不死也得扒层皮,因为对方两艘炮舰加在一起的火力一定比“日不落”战列舰只强不弱,黄孛可不敢拿独立团的未来做赌注,不慌不忙说道:“刘兄,不要怕,咱们这艘战舰上的火炮比他们任何一艘炮舰威力都大,咱们可以脱离他们的包围圈一一击破,你只负责为小虎领航,只要不撞上暗礁就大功告成!” 黄孛嘴上说得呱呱叫,其实内心也不托底,为了增加成功的把握,黄孛跑到舱门口探出身子大声喊道:“甘伟,舰那座大家伙就交给你了,只要抓住机会不用请示,给我往死地打,若能打沉或者击伤一艘,我就提升你为登州府炮兵总司令,所有火炮都归你指挥。” “团主你就放心吧,只有他们进入我攻击范围,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站在舰重炮旁边的甘伟回头兴奋地喊道:“团主,那登州府炮兵总司令是干什么的?有没有田庆庚炮兵营官大?” “靠,炮兵总司令相当于炮兵总兵,赶快去准备,打中了什么都好说,若是失手别说司令,你我一起得跳龙门当虾兵蟹将!“ 安排好甘伟,黄孛转身回到驾驶舱,命令张小虎调转船头向小竹岛和大竹岛之间的海域驶去,同时对着话筒大声喊道:“舰上所有的弟兄们听好了,一会儿咱们就要跟洋鬼子动真格的,所有炮舱里的炮手和舰上的士兵们都打起精神,只要对方进入攻击范围,不用等待命令给我往死地打;机器房里的弟兄们加把劲,把火烧得旺旺的,把气压升到七,给我光着膀子干啊!” 等黄孛下达完一串命令,“战列舰”已经调转船头向狭窄的海域驶去,不断加大率的推进器搅得海水哗哗直响,底层锅炉房传出的轰鸣声震得甲板瑟瑟抖,风帆和蒸汽两股动力把“日不落”战列舰驱使的犹如脱缰的野马,不到一炷香工夫就冲出狭窄的海域,右转舵二十直奔向西行驶的英法炮舰冲去。 靠西行驶的英法炮舰是一艘四级战舰,编号“东印度”号,因为只有风帆做动力,最高时只有十三点六海里,此时的“日不落”战列舰已经把气压增加到七个大气压力,再借助风帆的助力时已经达到二十节以上,双方的距离很快就拉近十里之内,全都处于各自的炮火之内。 海战最忌讳把船头和船尾交给对方,因为这两个部位火炮数量最少,此时的“日不落”战列舰正好处于这种不利的位置,满载一百零八门大炮的庞然大物只有舰的一门炮对着对方,而“东印度”号正在横向行驶,一排排炮口全都指向“日不落”战列舰,吓得刘大黑脸颤声喊道:“黄大人,快调转船身用侧舷炮攻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没等刘大黑脸话音落地,对方十几门火炮突然同时开火,不知是“日不落”战列舰度太快还是对方来不及调整炮口,十几颗炮弹全都越过“日不落”战舰落在几海里外的海面上,轰隆隆的爆炸声犹如狂风暴雨,掀起的水柱此起彼伏,唬得黄孛死死地握着望远镜高声骂道:“靠,这个甘伟,为啥还不开炮?你要玩死我呀!” 此时的刘大黑脸也闭上嘴不再言语,知道现在就是掉头也来不及了,跟黄孛一样紧张兮兮望着舰那尊大家伙,祈盼甘伟这伙炮兵能够一炮中的,为“日不落”战列舰赢得调整时间。 时间过得很慢,好像老牛拉破车一样,从对方射出第一轮炮弹后仿佛过去了一年,其实也就在分秒之间,就在驾驶舱里所有的人紧张的喘不过气之时,舰那尊一百一十磅重炮终于吐出火舌,重达一百多斤的炮弹如一颗炸雷呼啸地落在“东印度”号侧舷上,剧烈的爆炸声把一千多吨的炮舰掀起一丈多高,六门刚刚重新调整好方向的火炮同时也喷出火舌,幸亏此时的“东印度”号舰身生倾斜,六颗炮弹全都飞向空中,若是甘伟再晚放片刻或者一击不中,“日不落”战列舰不沉也得遍体鳞伤,独立团上上下下三百多将士全都得凶多吉少。 等“东印度”号舰身落回海面时,巨大的惯力把已经炸断龙骨的炮舰撕扯成两截,带着桅杆的船尾瞬间旋转九十度倾斜在海面上,舰身则大头朝下倒坐进海里,破碎的木板杂物和落水的士兵散落在断船周围,燃起的大火同时引燃了弹药箱,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激动得黄孛哈哈大笑一巴掌差一点把张小虎打爬在轮舵上。 “团主,”张小虎挺直身子笑道:“剩下那艘战舰正调头要跑,追不追?” 黄孛急忙举起望远镜瞧看,果然剩下的那艘战舰正调头向东北方向逃去,与早已跑远的两艘运兵船呈“八”字形各奔东西,也不知是怕运兵船拖自己后腿还是勾引自己前去追击好掩护运兵船,黄孛连想都不想当机立断喊道:“加足马力追击炮舰,能打沉一艘事后咱们就减少一份威胁。” 于是,“日不落”战列舰重整旗鼓杀向第二艘英法炮舰,一个多时辰便进入主炮攻击范围之内,对方的尾炮拼命地开炮拦截后面的追兵,只有几十磅的火炮根本伤不着“日不落”战列舰,反倒被甘伟两炮掀到半空中,最后一炮打中炮舰的后桅杆,失去一半动力的炮舰明显减慢了航。也许知道自己跑不过后面吐着黑烟的大家伙,剩下的这艘炮舰突然调转方向想孤注一掷用侧舷炮阻击“日不落”战列舰。 黄孛急忙命令张小虎右转舵紧紧咬住炮舰的尾部,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自己则跑出驾驶舱爬上最高层让鲍鑫等人架起榆木迫击炮,然后率领众将士子弹上膛做好枪战的准备。 独立团士兵们手里的火枪都是美国霍尔式卡宾枪,比英法联军配备的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射程要远出七八十米,黄孛根本不担心近战会吃亏,所以悠闲地端着枪看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此时炮舰上英法水兵跑来跑去乱作一团,一位上尉模样的指挥官挥舞着左轮手枪拼命地喊叫着,过了良久才制止慌乱的水兵,端着火枪隐藏在掩体后面朝“日不落”战列舰盲目射击。等双方靠近三百米距离时,黄孛一声枪响,站在高处的上尉指挥官应声栽下尾楼,紧接着“日不落”战列舰上枪炮齐,雨点般的子弹和开花弹落在炮舰上,打得英法联军死伤惨重丢盔卸甲,剩下大难没死的连滚带爬躲进船舱里,很快炮舰甲板上已经见不着一位站立的洋人。 虽然甲板上已经见不到一位英法联军,可是“日不落”战列舰还是不敢越英法炮舰,生怕侧舷哪个炮舱里射出一颗要命的炮弹,胜利的天平瞬间就得倾斜,于是两艘战舰一前一后呈一条直线缓慢地驶在海面上,直到一开花弹引燃大火,对方才挂起白旗举手投降。 等英法联军扑灭大火,黄孛站在驾驶舱上大声喊道:“对面的英法联军听好了,凡是手里有武器的格杀勿论,赶紧放下救生船离开炮舰,一刻钟之后我就要下令击沉你们!“ 很快,八艘救生船乘坐着一百六十多名英法联军成了独立团的俘虏,俘虏当中竟然还有一位佩挂金色臂章带着白色假的将军,被带到黄孛跟前摘下高筒帽鞠躬说道:“尊敬的清朝大人,我是法兰西共和国的亨利·李塔堪少将,我承认你们作战非常勇敢,连我们英法帝国的勇士们都成了你的俘虏,不过你也许还不知道,你们的皇上已经同意投降,现在咱们之间已经不是敌我关系,如果你放了我们,我一定在你的上司面前替你求情,免去你破坏和平的罪名,原谅你犯下的罪过。” “哈哈哈,谢谢亨利将军的好意,我自己做出的事情我自己承担,”黄孛洋洋自得笑道:“我们中国有几句古话,叫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的生死谁也帮不了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会安安全全护送你们离开此地!” (本章完) 第349章 流产的条约

“什么条件?”亨利·李塔堪少将问道。 黄孛指了指遍体鳞伤的炮舰说道:“等咱们回到登州港后,你带着你的手下把这艘炮舰修补一番,等你们大部队到来之后无论输赢我都放了你们,怎么样?我这个条件不算苛刻吧?” 亨利·李塔堪来到中国虽然不到两年,但是没少跟清朝的官员打交道,所接触的清朝官员全都对自己客客气气,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英俊却带着玩世不恭的清朝官员连他们奉为神明的皇上面子都不给,不由得眉头紧锁,过了良久说道:“如果我要是不答应呢?” “嘿嘿,那也没关系,我依然不会杀你们,只不过你们每人每日只能分五盎司的面包。” 五盎司也就合三两重,按这种标准配给食物,再强壮的人也不会挨过十天,跟变相的杀人有什么区别?亨利·李塔堪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羞辱,弯腰突然掏出一把藏在皮靴里的短剑刺向黄孛,被站在一旁的马坤易一脚踢飞出去,方汉鼎顺势摁倒在地问道:“团主,这洋鬼子还私藏武器,怎么处理他?” “等我跟他说两句话就把他扔进海里,”黄孛蹲下身子诡笑道:“亨利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说过私藏武器者杀,你竟然违抗我的命令,那我只能提前送你去见上帝喽。”说完,朝方汉鼎甩头示意扔进大海。 “等等……” 话犹未了,亨利·李塔堪已被方汉鼎凌空大头朝下丢进大海,黄孛走到船舷扶着栏杆欣赏在海水里挣扎的亨利·李塔堪,直到亨利·李塔堪耗尽力气才让坐在救生筏上的士兵们救上战舰。 此时的亨利·李塔堪活像一只落汤鸡,浑身浸了个溜溜湿,高筒帽和白色假也不知所踪,没等黄孛问话有气无力说道:“这位年轻的大人,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嘿嘿,想秋后算账?”黄孛冷笑道:“告诉你也无关紧要,我就是来自六安的黄孛,官拜六安总兵,等你们修补好炮舰离开后可以随时找朝廷告我的状,我奉陪到底!” 亨利·李塔堪擦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失笑道:“果然是你,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黄淑娟?” 黄孛听到此话并不感到吃惊,自己在上海的胡作非为估计已经传遍大江南北,“日不落”战列舰就像羊群里蹦出的一头骆驼,想掩饰都无从掩饰,嘿然一笑说道:“你猜得不错,我姐姐是叫黄淑娟,而且还刚刚入了你们基督教,以后你们都是同道之人,还望将军能够照顾一二。” 亨利·李塔堪自己爬起身子,整理一下凌乱的军服油然道:“黄大人,看在奥古斯特·皮歌·毕乃尔的面子上,你得赶紧去救救被你们打沉落水的那些英法士兵,也许他们事后还是你保命的筹码。” 一句话惊得黄孛身子倒退两步,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动作,侧着身子向后仰视亨利·李塔堪脱口道:“你认识毕乃尔?”话一出口黄孛幡然醒悟,这老小子既然是法军的6军少将,毕乃尔十有**是他的手下,急忙在俘虏中寻找大长腿毕乃尔,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若是毕乃尔在此,不用找他自己就会蹦出来,紧盯着亨利·李塔堪急忙道:“他在哪里?” “黄大人莫要惊慌,他暂时安然无恙,乘坐运兵船早已离开了战场。” 黄孛闻听又惊又喜,自己亏得没有先拿运兵船开刀,否则自己花在毕乃尔身上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道:“亨利将军,虽然咱们双方是敌我关系,但是落实到具体人身上也许咱们还是好朋友,以后说不定咱们还可以下屠刀精诚合作,做一番互惠互利的大买卖。” 话毕,黄孛急忙指挥“日不落”战舰前去救援被打沉而落水的英法士兵,然后询问毕乃尔的近况。 毕乃尔跟自己的战友维克多做军火生意赔的一贫如洗之后,重新加入法兰西帝**队想到东方古国的都城京师一笔战争财,没想到这次赌注还真让毕乃尔下对了,不仅打败了清军,还意外地在圆明园搜刮到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和古玩字画,光马车就装了三马车。凭着毕乃尔在军队里的人脉关系提前花大价钱运回上海,自己则做着美梦悠哉悠哉随后续部队返回登州府,等汇合那里的驻军后就打道回府完成自己的宿愿。 黄孛乘坐的“日不落”战列舰打沉“东印度”号时两艘运兵船上英法士兵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八百多英法士兵像炸了锅似的围着桅杆上窜下跳,本来五六人就能操纵的风帆涌上几十号人,剩下的士兵恨不得跳进海里助运兵船一臂之力,等现“日不落”战列舰并没有追击自己,反而追击另一艘炮舰时才放松紧张心情,齐心协力飞快地逃离战场,第二日深夜就返回天津卫。 翌日早晨,留守北京的英国全权代表詹姆斯·布鲁斯,法国全权代表巴蒂斯特·路易·葛罗和俄国驻华公使尼古拉·伊格那提耶夫同时接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英法代表闻听不仅没怒,反倒幸灾乐祸起来,感觉机会来了,又能敲一把大清朝的竹杠!就是苦了沙俄驻华公使尼古拉·伊格那提耶夫,本来已经谈妥再有两天就可以签字生效的条约被突如其来的登州事件搅得变成未知数,早茶都没吃就心急火燎来到英法公使居住的使馆商讨对策。 “布鲁斯先生,葛罗先生,奕欣答应咱们再有两天就可以签约,咱们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国事,还是先把谈好的条约签完再跟清朝算这笔帐,否则把清朝逼急了又得横生枝节多费一番口舌。” “no、no、no,伊格那提耶夫先生此言差矣,”英国公使詹姆斯·布鲁斯得意洋洋说道:“我们英法两国出动近两百艘战舰和两万五千多将士,前前后后打了五年,所得的利益还没有没放一枪一炮的你们沙俄多,不趁着这个机会再捞一把,实在对不起世界上两个最大的帝国称号,我和葛罗先生已经谈好了,不交出那位罪魁祸和一千万两白银,那些谈好的条约全部作废!” 一番话急的伊格那提耶夫擦把脸嗫嚅道:“二位公使,我们获得的那一百多万领土都是事实上被我们占领的土地,你们打不打赢这场战争也跑不出我们的手心,我们只不过把原有的《瑷珲条约》做一下补充,跟放不放一枪可没有一点关系。” 三个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法国公使葛罗跳出来说道:“咱们再争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赶紧通知钦差大臣奕欣过来商讨对策,也许他为了保全紫禁城和他们皇上的宝座会委屈求全答应咱们进一步的要求,那不皆大欢喜全都解决了?” 此时的沙俄公使若是知道是黄孛干的好事,一定自作主张调来一支军队灭了独立团,把黄孛扒皮抽筋也不解心头之恨,知道自己再坚持原来的主张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得罪英法两国,只好委曲求全说道:“葛罗先生说的也有道理,那咱就先把奕欣叫来,无论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们俄罗斯帝国都会助二位一臂之力,不把那个罪魁祸押到北京城交到你们手里,我伊格那提耶夫就辞去西伯利亚边疆伯爵爵位,甘做你们英法联军的马前卒报仇雪恨!”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伊格那提耶夫亲自担负起信使的职责乘坐马车带着通译来到奕欣的恭亲王王府。 伊格那提耶夫这个举措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在所有的外国侵略者当中属伊格那提耶夫跟恭亲王奕欣私交甚笃,当初英法联军打进北京城时,做为咸丰钦命的谈判代表奕欣胆战心惊躲进长辛店,嘴上说的是拒绝与英法谈判,其实是怕丢了性命不敢与之进行直接谈判,关键时刻还是沙俄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挺身而出,拿自己当人质来担保奕欣的人身安全,为此深得奕欣的信任,伊格那提耶夫也借此为沙俄捞取了天大的好处。 奕欣是咸丰帝同父异母的兄弟,被临死之前的道光封为恭亲王,长相出众,仪表堂堂,高鼻梁,身材修长,虽然出身高贵,但在下属面前从来不心高气傲,对所有人都待之以礼,人缘极好,跟洋人也多有交际,要不是咸丰实在挑不出合适人选,绝不会把最具威胁自己宝座的恭亲王奕欣留在北京城全权负责与英法使臣的洽谈议和。 刚刚完成使命松了一口气的奕欣闻听伊格那提耶夫前来拜访,急忙亲自迎出大门接到会客厅,等仆人献上茶退去后开门见山问道:“公使大人,再有两日就可以得到圣上的回信,那些条约条款都是皇上钦命答应的,绝不会出一点差错,你不呆在使馆里等候消息一大早却跑到我这里,难道你们要变卦不成?” (本章完) 第350章 救命的纸条

“尊敬的亲王大人,不是我要变卦,是英法两国想毁约,”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急忙解释道:“因为前几日先期离开京师的英法联军在撤离到登州府时遭到你们大清军队的攻击,四艘战舰被打沉两艘,死伤官兵无数,英法两国公使准备暂停签约,让你们缉拿凶手再赔偿一千万两白银,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等通译翻译完毕,奕欣手里的景德镇官窑青花杯“啪”地一声摔得粉碎,面无血色望着伊格那提耶夫,直到一位身穿黄马褂的大内侍卫慌慌张张冲进会客厅才打破寂静,禀告道:“恭亲王,府外来了一伙气势汹汹的洋人,说什么十日之内不交出凶手重新答应他们的条件就火烧紫禁城,让皇上变成……” “变成什么?”恭亲王奕欣厉色喝道。 “卑职实在不敢重复洋人的原话。” “说,恕你无罪!” “他们说让圣上变成丧家之犬!” “滚!”恭亲王举起手想把手中的茶杯掷向侍卫,等现手中已经空空如也时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侍卫连滚带爬逃出会客厅,奕欣过了半响才缓过神惊恐道:“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弈欣握住伊格那提耶夫毛茸茸的大手嗫嚅道:“野夫先生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英法两国临时变卦,皇上非得怪罪我办事不力不可,轻则罢官软禁起来,重则菜市口开刀问斩!” 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名字实在太长,弈欣只能记住后两个字用来代替伊格那提耶夫,虽然词不达意,但是包括通译在内都明白弈欣的意思,通译赶紧把弈欣的话翻译给伊格那提耶夫。 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比弈欣还着急,闻听冷哼一声,自己前脚刚到就跟来一群讨债鬼,看来英法两国已经铁了心要毁约,沉思片刻说道:“恭亲王莫要惊慌,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名言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既然事情已经生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先把他们安抚下来,然后赶紧缉拿凶手,至于一千万两白银那是他们狮子大张口,我私下再帮你通融通融,能谈下多少是多少,你看呢?” 一番话醍醐灌顶猛然提醒了弈欣,急忙问道:“野夫先生,据我所知登州府总兵史财厚是位贪生怕死的守财奴,若不是每年舍得花大笔的冰敬和炭敬银子行贿百官,早被朝廷缉拿进京关进大牢了。就凭他那两下子别说打洋人,就是见到洋人不跑都算我看走了眼,拥有洋枪洋炮的英法舰队怎么会败在他的手里?不是他们无中生有瞎编的谎话吧?” 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只知道事情的结果,具体是哪位胆大包天的清朝官员干的好事根本无从知晓,闻听眼珠乱转,急中生智说道:“恭亲王,你随我出去先安抚好这伙英法联军,顺便打探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根据实情研究下一步对策,我俄罗斯帝国关键时刻一定站在你这边,只要能答成两国世代友好的条约,就是出兵助你们大清剿灭所有的叛乱也在所不辞!” 伊格那提耶夫为了能够把强占大清的土地变成合法性,巧舌如簧把一次次强取豪夺说成乐善好施,把六神无主的弈欣说得抖搂精神跟随伊格那提耶夫来到大门口。 伊格那提耶夫喧宾夺主抢先喊道:“英法帝国的各位勇士们,你们所遭遇的惨案我已经听说了,本人正是奉你们公使大人的使命前来与清政府协商,保证会给众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留下几位曾经参与登州事件的亲历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这位大清朝的钦差大臣恭亲王讲清楚,也好让恭亲王知道到底谁是这场惨案的罪魁祸,英法帝国究竟遭到了多大损失,并根据你们的情报禀告清朝皇上,让他做出赔偿,你们说是不是?” 这群英法联军就是尊奉上峰之命前来加一把火,威逼弈欣赶紧通知咸丰修改条约,只要能够获取最大的利益,哪怕再损失两艘战舰都毫不吝啬。听完伊格那提耶夫的话,前来闹事的英法联军很快就挑出五名士兵代表随弈欣等人进入亲王府,这五名代表分别由三名英国人和两名法国人组成,其中的两名法国人当中赫然有大长腿毕乃尔的身影,此时正走在一行人队后寻思着如何接近弈欣通风报信替黄孛摆脱罪责。 当初英法两艘运兵船逃离战场之后,毕乃尔通过运兵船船长查理之口才了解到,那艘留守在上海的英国“日不落”战舰已经落在黄孛之手。起初毕乃尔还不相信,当船长查理提到黄淑娟的名字之后才深信不疑,急忙要来一只望远镜爬上桅杆眺望正在追击炮舰的“日不落”战列舰,两船相距已经过几十海里,连战舰都变得模糊不清,如何能辨认出舰上的人影? 为了挽救黄孛,毕乃尔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与船长查理争执得面红耳赤,拍着胸脯打保票说驾驶“日不落”战舰的一定不是黄孛,因为自己在六安遇难之时受到黄孛的保护,把黄孛说成是整个大清国唯一一位对西方各国抱有好感的友好人士。 运兵船船长查理闻听毕乃尔曾经亲眼见过黄孛,急忙把毕乃尔请到船长室详细询问。毕乃尔瞪着眼镜说瞎话,咬死自己被清军俘虏后帮着押解粮草辎重被一伙土匪所打劫,自己大难不死就是被黄孛所救,说得船长查理半信半疑,毕乃尔趁机也从查理口里打探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四艘舰船组成的舰队离开渤海海峡转向登州府方向时遇到一艘从上海驶往天津卫的商船,一位准备报信的英国人把这个天大的消息转告给这支舰队的指挥官亨利·李塔堪少将,亨利急忙召集四艘舰船的船长临时开了个紧急会议,准备到登州府汇合留守此地的驻军后就想杀回上海抢下头功。没想到被黄孛抢去了先机,还打了混合舰队一个措手不及,白白损失了两艘炮舰不说还差一点搭进两艘运兵船八百将士。 等船长查理带领一队人马到北京城把这个消息告诉两国公使之后,布鲁斯和葛罗私下密谈了半天,决定以登州事件为突破口向清廷施加更大的压力来换取更大的好处。为了达到目的,二人支走俄国公使然后上演一出借尸还魂之计,由于毕乃尔是唯一一位见着黄孛的人,于是两国公使威逼利诱毕乃尔一定咬死驾驶“日不落”战列舰的就是六安的黄孛,怕毕乃尔不服从命令,二人还以那批从圆明园抢来的财物做要挟,逼得毕乃尔只好点头答应。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运兵船船长查理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然后指着毕乃尔对弈欣说道:“亲王大人,这位法国炮兵上尉曾经在六安见过黄孛,登州惨案生之时他也在场,他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信可以问问他。” 没等弈欣问话,毕乃尔突然走到弈欣跟前打个千礼道:“亲王大人,查理船长所言不假,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洋人给自己磕头请安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惊得弈欣急忙上前扶起毕乃尔说道:“将士快请起,你们说的话我都相信了,我马上派人到避暑山庄向皇上禀告,五百里路程来回六百里加急用不上两天就可以得到回信……”话犹未了,弈欣突然感觉到一张纸条偷偷地塞进自己手里,愣怔片刻急忙说道:“你们如果相信我恭亲王就先回去等候消息,如果三日之内没有回信,我就越俎代庖给你们做主,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 送走俄国公使和毕乃尔一行人之后,弈欣急忙叫来自己的心腹幕僚柴释道和一位通译走进密室,把手里的纸条递给通译厉色说道:“这纸上的字迹涉及大清社稷安危,今日过你耳目之后要一字不漏忘去,若是露出一点口风,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严重性,赶紧跟我和柴先生念念。” 弈欣对人和气,从来没用这种严厉的口气跟下人说话,更不用说对待凤毛麟角的通译了,吓得通译连连点头双手小心翼翼接过纸团,慢慢打开念道:“登州事件主谋不是黄孛!” 一句话十个字,可是字字如甘霖,让焦头烂额的弈欣心头一震,一扫刚才的颓废接过纸条仰天大笑,高兴地让通译赶紧下去通知仆人送上一壶上等好茶要与幕僚柴释道商讨对策。 难怪弈欣这么兴奋,当初黄孛被提拔为六安副将时还是弈欣先提议的,刚才听到这天大的祸事是黄孛捅得窟窿,惊得恭亲王弈欣吓出一身冷汗。自己虽然是按咸丰的意思答应了洋人无理要求,但是落在白纸黑字上的签名绝不会是咸丰,只能是自己这个替死鬼,从此在祖宗家谱上永远背上卖国贼的骂名,如果在这多事之秋再多出一个荐人不当的罪名,自己除了被打进宗人府面壁思过外别无他途,这辈子再想翻身势必登天还难! (本章完) 第351章 乱字当头一把刀

柴释道,江苏高邮人,字林森,号水柳散人,年轻时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可惜因为家境贫穷屡试不第,十年间只考上一个秀才,机缘巧合被微服私访的恭亲王弈欣收于帐下,从咸丰元年起就陪着弈欣宦海沉浮,无论时局如何险恶都保弈欣全身而退,为弈欣博得一个“鬼子六”的雅号,如果没有柴释道背后出谋划策,弈欣连“鬼子一”都无从谈起。 柴释道见弈欣被一张纸条弄得手舞足蹈,轻咳两声肃容道:“主子,你仔细想想,现在时局的展已经出朝廷所能控制的范围,无论引起事端的是谁都将重新掀起轩然大波。大清朝定都京师已有二百多载,受外力压迫而移驾避暑山庄的圣上当属大清朝第一人,开了前所未有的先河,而且他还是第一位签下出卖祖宗家业的皇上。圣上本来就龙体欠佳,在这连番打击下能不提前立下遗嘱?众所周知,咸丰帝是历朝子嗣最少的皇帝,皇长子载淳只有五岁,如果立载淳为皇太子,你这位被咸丰帝视为卧榻之侧的亲叔叔将处于何种境界?” 柴释道一番振聋聩的话惊得弈欣冒出一身冷汗,早把一张纸条带来的喜悦抛到九霄云外,惊呼道:“林森先生,你的意思是天下将有大变?” “大不大变现在还不好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防患于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柴释道凑至弈欣跟前低声道:“主子,如果咸丰真有了意外,他会提前做怎样的安排?” 这句话既有考究的意思,还有试探弈欣底线的味道,在这生死关头柴释道不得不谨慎对待,弈欣要是走错一步棋,自己也得跟着完蛋。 弈欣身居高位,出身皇族,手下拥有一大群握有实权的大人物,如豫亲王义道、军机大臣文祥、大学士贾桢、协办大学士周祖培、吏部尚书全庆、刑部尚书赵光等人,连咸丰身前的大红人肃顺都有交情,只不过肃顺太刚愎自用,得罪了太多的人,把留守京师的所有大臣全都推到自己这边。唯一让弈欣感到遗憾的是自己不掌握军权,这也是让弈欣虽然身居高位却总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但是对朝廷的势力归宿可说是如数家珍,听到柴释道的问话思忖半响才开口说道:“林森先生,不用我说你也清楚,现在朝廷分为两派,一派是我们,另一派就是以怡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御前大臣景寿和协办大学士肃顺等八人组成的八人党,如果真像先生所说的那样,他们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很有可能执掌朝廷重权,先剪除羽翼然后再下手对付我们,我们该如何应对?” 柴释道闻听点头笑道:“主子,你只猜对一半,朝廷其实还有第三股势力,那就是皇后钮祜禄氏慈安和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慈禧二位年轻的太后,无论是咱们还是八人党,只要圣上立载淳为皇太子,那所有的势力暂时都得向两位太后靠拢,本来势力最为薄弱的一方反倒渔翁得利权倾朝野,主子不可不防啊!” 柴释道道出慈安和慈禧两位太后第三股势力弈欣也不是没有考虑到,只不过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深入脑海,冷不丁被柴释道三言两语道出其中的玄机不住地点头赞同,祖训还有失土辱国者不得入葬祖陵的规矩,可是自从鸦片战争以来,大清朝丢失了多少领土?签订了多少条丧权辱国的条约?咸丰何时提过不入葬祖陵一个字?看来大清朝的天真要变了,自己再不争一把,最后大清朝姓不姓爱新觉罗都是未知数,想到这弈欣打起精神肃容道:“林森先生,如何预防?” “预防只能保一时不能保一世,咱们何不借助登州事件为契机先声夺人?把洋人受到的损失夸大十倍转告圣上,让围绕皇上周围的两股势力先自乱阵脚,这就叫乱字当头一把刀,咱们再因势利导浑水摸鱼!” “呵呵,”最后一句话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弈欣说笑了,笑道:“林森先生,鱼我倒是没摸到,自己反倒糊涂了,怎么个浑水摸鱼?” “主子,现在圣上最怕的就是洋人,你可以把登州事件夸大来说,英法联军正调集更多的兵力准备攻打承德。现在圣上背后已经是大清的起始之地,退无可退,唯有破釜沉舟才能有一线生机,就凭咸丰帝的身体如何能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柴释道此话说得比较含蓄,怎说咸丰和弈欣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人,若是提前咒咸丰早死,自己再得弈欣器重事后也没好果子吃。 弈欣满脑子都放在浑水摸鱼上,倒没听出柴释道的话外之意,点头问道:“那提不提黄孛?” “不!”柴释道斩钉截铁说道:“主子,登州事变的罪魁祸无论是谁都不能提,因为这个人打着进京勤王的旗号,从公从私也挑不出一个错字,如果为了保住圣上的龙椅和大清的江山出卖功臣,就算暂时能够得到圣上的欢喜,那事后伤害的可是天下千千万万有志之士的心,就算咱们独揽大权统领朝纲也得留下忘恩负义的骂名,咱绝不能干这种替人背黑锅的傻事!” 柴释道说到这便闭口不言,该说的都说了,就看弈欣如何运用手中的势力编织一张天罗地网:编得好,自己跟着恭亲王弈欣一起飞黄腾达;稍有漏洞,自己和弈欣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弈欣宦海沉浮几十年,知道自己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毫不犹豫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奋笔疾书,然后加盖上自己的王印喊来一名侍卫,用八百里加急的度送往避暑山庄。 承德避暑山庄,大清朝除了京师以外的唯一陪都,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占地达上万公顷,弈欣所派的信使到达避暑山庄的当天,咸丰正和慈安、慈禧两位太后和一大帮文武大臣在“澹泊敬诚”主殿告慰祖宗灵位。 这是咸丰逃到避暑山庄之后第一次主持大典,虽然病染膏肓虚弱不已,但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回到京师也不算太丢祖宗的脸,再加上刚刚吃下的鸦片,一向萎靡不振的咸丰竟然精神焕,等祭祀完毕,咸丰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微笑道:“众爱卿,明日谁替朕回一趟京师把拟好的条约带回去?也算完成朕的一个心愿?” 话音刚落,咸丰的贴身太监崔长寿急匆匆从侧门走到咸丰跟前递上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尖声说道:“皇上,这是恭亲王派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密折,送信人我让他候在外面,如有需要随时可以叫进问话。” 此时此刻弈欣送来八百里加急密折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是曾国藩攻下了天京还是洋人出尔反尔想毁约?咸丰接过信封忐忑不安撕开封口,还没等看完一半一口鲜血喷向大殿,把站在最前面的穆荫和肃顺喷得满身都是,“嗝儿”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吓得慈安和慈禧及众文武大臣全都涌上金銮宝座,喊皇上的叫太医的此起彼伏,大殿乱成一团。 傍晚,咸丰寝宫“烟波致爽殿”内灯火通明,在一群御医细心调教下的咸丰终于睁开眼,看了一眼塌前的慈安、慈禧和皇长子载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把外面的大臣都叫进来吧,我要亲口立下遗嘱。” 少顷,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御前大臣景寿、协办大学士肃顺、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和焦祐瀛八人党66续续走进殿内,全都匍匐在地等候咸丰的口谕。 咸丰稍微抬起虚弱的身子,慈禧赶紧把锦被垫在咸丰身后,咸丰靠在松软的锦被上环顾殿内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小皇子载淳身上,一幅舔犊情深画面感动得众人痛哭流涕。 “众爱卿,”咸丰虽然声音虚弱,但是夜阑人静的“烟波致爽殿”还是把咸丰的话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人耳里,“朕大限将近,等我归天后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著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授予皇后钮祜禄氏景云御赏印章,授予皇子载淳“同道堂”印章,因为载淳年岁幼小暂由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代为掌管,朝廷所有大事必盖有这两印才能奏效,咳咳咳……”一串口谕没等说完,咸丰咳血不止,太医急忙上前服伺,过了半响咸丰才指着杜翰说道:“朕软弱无力,就由杜翰承写朱谕!” 杜翰是咸丰皇帝的授业恩师杜受田之子,深得咸丰信任,肃顺闻听急忙向前爬行两步,顿叩道:“陛下,立皇太子乃涉及江山社稷大事,还望陛下能朱笔亲写,以昭郑重!” 咸丰何尝不想亲笔书写?可惜刚才说的那番话好像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试探地伸出手接过御笔,连握都握不住便掉落地上,杜翰只好遵旨代咸丰立下遗嘱,盖上咸丰的玉玺,然后八大臣自觉地退出寝宫,大殿内瞬间只剩下慈安、慈禧和载淳三人。 (本章完) 第352章 提前的驾崩

寝宫内鸦雀无声,八盏琉璃宫灯把房屋四周照的亮如白昼,除了年弱的载淳童心未泯呆头呆脑四处张望外,三个大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慈禧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低着头强忍心中的狂喜,从一个秀女攀上太后的位置其中的酸苦只有自己清楚,为了能够怀上龙种可算是绞尽脑计取悦咸丰,把喜好女色的咸丰硬生生从三千佳丽中强夺过来,去年要不是被张家俩姊妹鹊巢鸠占抢去了风头,也许自己就是普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好在咸丰即将驾崩,从此以后大清江山就属于自己儿子的了,再不用担心被别人夺去,否则好色的咸丰不知何时就会搞大诸如张家俩姊妹这种狐狸精的肚子,一想到这就恨得慈禧牙根痒痒,立下毒誓等咸丰驾鹤西游一定让张家俩姊妹生不如死! “兰儿。” 正当慈禧胡思乱想之际,咸丰突然开口说话,冷不丁吓了慈禧一跳,急忙抬起头抱紧载淳柔声道:“主子,兰儿在这儿哩,要不要喝碗参汤补补身子?” 咸丰轻轻摇摇头缓缓道:“什么都不用了,朕知道自己已经大限将近,趁着我还清醒之时有两句话要跟你交代清楚。”此时的咸丰虽然还是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但是精神头明显比之前强上少许,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虽然我已经封载淳为皇位继承者,但是你不要以此为倚仗胡作非为,特别是对张家俩姊妹,你明日要亲自安排人送出宫外好生安顿下来,如果有不轨之心,不用我冥冥之中看着你,就是八位顾命大臣也定不饶你!” 说到最后咸丰突然变得声色俱厉,吓得慈禧扑通跪在地上伏身嗫嚅道:“皇上,给奴婢一百个胆也不敢做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情,明日奴婢就让小安子恭送两姐妹离开内宫,我再从私房钱里拿出一些金银饰赠送她二人,保证让她俩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咳咳咳……”咸丰喘了口气点头说道:“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我要跟东宫娘娘说几句话。” 东宫娘娘慈安是咸丰明媒正娶的太后,是跟咸丰完婚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册封的当朝国母,其告示传遍大江南北,不像慈禧靠生了载淳才爬上太后的宝座,被封为西太后。古时东为尊,西次之,沿袭到后来的汉语当中还有很多词语保留这种味道,如“东家”、“船东”、“房东”等等。慈禧虽然生下了太子,但是有生的权利却没有养的资格,被立为皇太子的载淳从今以后也得移驾东宫,号称东宫太子。 所以,慈禧慑于嫡庶之分,亦恂恂不敢失礼,无论之前还是以后,都要征询慈安的意见,至于后来的慈禧一家独大,那都是慈安放任自流自食其果的报应,弄得暴死宫中成为千古奇案。 闻听咸丰让自己出去,慈禧赶紧磕头谢恩抱着载淳悻悻离去。 等屋内只剩下咸丰和慈安两人时,咸丰也许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在起作用,突然坐起身子握住慈安的小手,一扫刚才的颓废精神焕,露出一丝笑容深情道:“爱妻,朕这一走苦了你了!” 慈安虽然身居高位,其实岁数比慈禧还小两岁,二十四五岁左右,猛然见咸丰的精神状态误以为咸丰身体已无大碍,再加上多年得不到咸丰的临幸,激动的面如桃花扑进咸丰的怀里,声情并茂软语道:“主子,你可吓死我哩,看来太医给你吃的那些药非常对症,要不我叫人再送来一碗?” “呵呵,不用了,”咸丰爱惜地抚摸慈安的秀缓缓道:“慈禧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女人,我怕我这一走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降住她,趁着我现在神志清醒之时你赶紧拿来笔墨,我要给你写一封密谕,如果慈禧敢恃子胡作非为,你就拿出这封密谕按祖宗家法治罪于她,这么做既能保你安全,又能保咱大清江山世代传承下去,快去!” 慈安闻听咸丰说的郑重,急忙脱离咸丰的怀抱取来文房四宝,咸丰执笔开始书写遗诏,等写完密谕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用御笔指了指茶几上的热汤。没等慈安把热汤送到到咸丰手里,只见咸丰突然仰面倒下,唬得慈安失手滑落瓷碗跑到卧榻前呼喊着咸丰,见咸丰毫无动静这才惊恐地喊叫太医。很快寝宫里重新聚满的人群,几名御医有号脉的,有翻眼皮的,还有掰嘴喂救命药的忙得不亦乐乎。 可惜此刻的咸丰只有出气的孔没有进气的道,睁大眼睛张着嘴,喉咙“咕嘟咕嘟”不知说些什么,怡亲王载垣赶紧俯下身子侧耳细听,隐隐约约就听咸丰低吟道:“朕把大……大清江……江山交……交给你们了……你们一……一……”定字没说出口,二也不见踪影,咸丰便两腿一蹬撒手人寰。 其中的一名太医站起身悲哀道:“皇上驾崩啦!” 顿时寝宫内哭声一片,等众人苦累了肃顺挺身而出朗声道:“二位太后,各位大人,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来按大清律例,遇到皇上驾崩先颁喜诏后丧诏,拥戴皇太子登基后再半丧事。可是现在是多事之秋,外有蛮夷出尔反尔陈兵京师,内有长毛捻匪兴风作浪虎视眈眈,特别是把天捅破的那位山东登州府官员,若不是此人横插一杆从中节外生枝,圣上也不能这么快就驾鹤西去。依微臣愚见,特殊时期就得按特殊办法来处理,当务之急先保幼主登基,然后通知恭亲王安抚洋人,千万别让洋人打到热河来,争取早日护送圣上的灵柩返回京师。至于缉拿凶手赔偿洋人损失等诸多事宜,由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估计洋人也能体谅一二,趁着这工夫咱们完全可以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跟洋人讨价还价,最终答成对咱大清千秋万载有利的方案,你们说是不是?” 肃顺一席高谈阔论蕴含着无穷玄机,先拥戴皇太子登基表明八大臣已经正式辅弼朝政独揽大权,警告二位皇太后不要轻举妄动;其次通知恭亲王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试试弈欣到底是何反应?第三暗示其余的同僚赶快联系上北上勤王的山东巡抚文煜,查清惹下天大祸事的登州府官员到底是谁?也好对洋人有个交代。 先站出来的既不是怡亲王载垣,也不是军机大臣穆荫,而是恭亲王的小舅子御前大臣景寿。 景寿跟弈欣不和已不是什么秘密,这时候站出来大家也没感到意外,就听景寿肃容道:“肃大人所言极是,我就负责联系文煜来承德述职,保证三日之内就把事情搞得水落石出。” 八位顾命大臣第一次亲临朝政,为了巩固各自的地位都心照不宣齐声应和,慈安和慈禧两位女子悲痛之余也无暇细想,便点头同意了肃顺的提议,于是避难的避暑山庄变成登基和治丧的政治舞台,同时向全国颁了喜诏和哀诏,又颁布了新的制度和法令,定年号“祺祥”。 翌日一大早,一队信差快马加鞭奔赴京师,向全国通告这惊天动地的连串大事。 恭亲王府,没等信使到达京师,景寿提前派来的密探就把消息传递给恭亲王弈欣,弈欣光着脚丫子趿拉着鞋一阵风蹿到柴释道房间,把密信递给柴释道惊呼道:“林森先生,你的预言全都变成现实,以怡亲王载垣和肃顺为的八人党已经亲临朝政当上了顾命大臣,你我凶多吉少!” 柴释道手捧信笺沉默不语,深秋季节也渗出信沉声道:“主子,这景寿不愧是你最心疼的同母妹固伦公主的额驸,以后若是咱们翻了身千万不要忘了他的大恩大德。” “我说水柳散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弈欣一着急连先生都不称呼了,直接叫起柴释道的字号,惶惶道:“咸丰临死之前连我的名字都没提一句,咱们不被扒层皮就不错了,你还想咸鱼翻身?” “嘿嘿,主子莫要惊慌,这份书信不仅仅是通知我们,这里面其实还藏着一个天大的机遇!”柴释道站起身把弈欣让到自己的火炕上问道:“文煜跟你什么关系?” 弈欣沉思片刻答道:“年初星岩在山东剿匪不力被褫职戍盛京军台,是我保举才免去罪责,见我行弟子之礼,这和眼前的通天大事有何关联?” 星岩是文煜的字号,能够私下怎么称呼对方足见两人关系不一般,柴释道微笑着点头笑道:“主子,你趁着承德信使还没到京师之前赶紧传文煜前来密谈,让他给两宫皇太后递交一份奏折,主要提两点建议:一,适逢国难当头,皇帝年幼,理应由两宫皇太后打理朝政,左右不得干预;二是从亲王当中选派一二人辅政,以防爱新觉罗皇权旁落他人!” (本章完) 第353章 用土地换和平

恭亲王弈欣虽然算不上聪慧睿智之人,但是宦海沉浮几十年也不是等闲之辈,柴释道拨开云雾弈欣马上心领神会,两眼亮兴奋道:“林森先生这招实在是高!借文煜这颗投路石搅乱时局,八大臣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不得不横加阻拦,而怀揣玉玺并且拥有名正言顺登基的幼皇两宫皇太后更不能容忍大权旁落,让他们互相猜疑最好掐得死去活来,最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好渔翁得利?” “呵呵,正是此意!”柴释道见弈欣在关键时刻不用挑明立刻心领神会自己的意图倍感欣慰,欣然道:“主子,为了不引起八大臣的怀疑,主公得抓紧时间把灵堂设立起来,等天一亮留在京师的各路神仙都会前来吊唁,借此机会咱们可以从容不迫地布置反击计划。同时英法俄三国的公使也会前来慰问,有皇上驾崩这个挡箭牌估计英法俄三国也不得不暂停对咱们的刁难,这就给咱留下了大把的缓冲时间,也许不用咱们主动出击形势就会朝有利于咱们的方向展,到时候是进是退根据事态的展再做定夺!” 一席话说得弈欣眉飞色舞拍手叫好,两人又商量一些细节便开始张罗布置灵堂。 文煜率领的一万多八旗和绿营兵就驻扎在京师外的大兴县,两地相距不到几十里,文煜得到弈欣的传信后马不停蹄辰时未没到就赶到恭王府,进了灵堂换成麻衣丧服免不了悲号几声,然后跟随弈欣走进密室窃窃私议。 弈欣简明扼要把当前的时局介绍一遍后说道:“星岩,现在咱们处于浪尖风口之上,是一步登天还是坠入深渊就看你下一步的行动,你赶紧给两宫皇太后写一份奏折,然后递给八大臣让他们互相猜疑,另外一定把登州府抗击英法联军的罪魁祸缉拿进京,这关系着咱大清能不能顺利渡过眼前这个难关。” “恭亲王,山东登州府只有总兵史财厚驻守那里,就凭他那两下子不举手投降就算不错了,还敢跟坚船利炮的英法联军交锋?”文煜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我怀疑是不是洋人搞错了?他们地形不熟触礁沉没然后嫁祸朝廷?” “我看不像是耍无赖,洋人把打沉他们炮舰的‘日不落’战舰名字都说了出来,这艘战舰是六安总兵黄孛在上海从洋人手里亲手抢夺过来的,这件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连曾国藩都知晓,估计不会有假。”弈欣摇头说道:“我和林森先生私下商量了多次,既然挂着大清朝旗帜的洋人炮舰在他手里,再加上他也是奉旨北上勤王,凭他打败李昭寿、苗沛霖和击退十几万太平军的能耐,说不定他真有可能干出这种逆天的事情,所以说幕后的凶手十有**是黄孛,他的嫌疑最大!” 弈欣掏出毕乃尔偷偷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条递给文煜疑惑道:“不过有一点我和林森先生至此也搞不明白,这张纸条就是一位在登州事件当中死里逃生的一位洋人偷偷递给我的,我让通译翻译过了,上面写的是登州事件主谋不是黄孛,这就让人费解了,倒底谁在说谎?那胆大包天的凶手倒底是谁?” 文煜瞧看着翻译过来的小纸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问道:“王爷,你的意思让我派人赶紧回登州府查清真相把真凶缉拿归案?” “嗯,你现在马上派心腹之人返回登州府查明真想,然后立刻携带奏折北上承德,这两件事都是迫在眉睫的大事,事关咱们能不能在朝廷站住脚渡过难关。” “您放心王爷,这两件事我马上就安排,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学生就告辞了!” 弈欣待人平易近人,但是有一个习惯,不管是谁登门造访,从来不送客出房门,也许要维持自己王爷尊严的缘故。 等过了大中午弈欣有点坐不住了,不该来的都来了,可惜急盼着的英法俄三国公使却不见踪影,急的弈欣坐立不安又离开房间到灵堂找寻柴释道寻求安慰。 弈欣刚走到灵堂门口就见三国公使勾肩搭背晃晃悠悠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捧着鲜花的部下和通译,见到弈欣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没到跟前一身酒气扑鼻而来,气得弈欣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到一个,这要是换成大清子民,就算铁帽子王也得千刀万剐! “亲王大人,听说大清皇帝去世,我们仨酒没喝完就急匆匆前来吊唁,”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摇晃着硕大的身躯走到弈欣跟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道:“请吧恭亲王,让我们每人献上一束鲜花表表心意。” 弈欣赶也不是接待也不合常理,正在左右为难之时三位洋人大摇大摆走进灵堂,弈欣只好阴沉着脸紧随其后。所有前来祭拜的人全都披麻戴孝磕头吊唁,唯有三位洋人献上鲜花鞠三躬后便旁若无人东张西望瞧看稀奇,惹得大堂里的人窃窃私语。 弈欣知道洋人的风俗习惯与大清不同也不能挑剔什么,但是对三人酒后前来吊唁耿耿于怀,可惜人家的拳头比自己还硬,弈欣也只能打碎了牙咽进肚里,敢怒不敢言。 过了片刻,伊格那提耶夫走到弈欣跟前笑道:“亲王大人,由于你们皇上的不幸我们三人私下合计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条约暂时先搁置一旁,但是我们三国所有的条约都得重新修改,我俄罗斯帝国要求重新划定大阿勒泰山岭到赛哩乌兰的国界,他们英法两国也有新的要求,稍后你可以亲自问一下。” 等通译翻译完毕,弈欣没想到三国公使在肃穆的灵堂当中就提出如此无理要求,气得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大狗熊,低声怒斥道:“野夫,这是什么场合?难道你们帝王大丧之时也你也这样酒气熏天胡说八道?” 通译刚翻译完毕,伊格那提耶夫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抓住弈欣的衣领,左右的大内侍卫见状立刻拥上前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伊格那提耶夫脖子上,三国公使的随从也掏出短铳对准弈欣,灵堂顿时变得杀气腾腾。 “住手!” 跪在西墙角的柴释道急忙爬起身子连滚带爬冲进纷争的人群,举起双手惊呼道:“大家都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咱们到后院再说。”说话间柴释道朝弈欣递个眼神。 弈欣气鼓鼓地挥手喝退手下,负手朝灵堂后走去,柴释道急忙引领着三国公使和通译紧随其后。等来到会客厅,弈欣连茶都免了坐在主位绷着脸一语不,柴释道只好挺身而出问道:“英法两国公使,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英国公使詹姆斯·布鲁斯抢先开口道:“亲王大人,大清皇上的离去不仅是你们大清的损失,也是我们英法两国的不幸,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那些附加的条款就一笔勾销了,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必须满足我们英法两国。” 话音刚落,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倏地站起身嚷道:“二位公使先生,你俩左一个英法右一个英法,难道我俄罗斯帝国就不是受害者之一?” “伊格那提耶夫先生,”法国公使巴蒂斯特·路易·葛罗嘲笑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条约得一条一条地谈,我们英法两国从筹备到攻下北京城总共伤亡不过四百人,却被大清的狗屁公爵黄大人背后两次偷袭得手损失了六百多人,还没算上登州府下落不明的一千人马和像‘日不落’战列舰等损失的武器装备,请问你们沙俄牺牲了什么?” “对,葛罗先生说得好!”英国公使布鲁斯帮腔道:“我们连一千万两白银的赔偿都不要了,还准备出兵帮助大清朝缉拿凶手铲平大清国国内的叛乱,就想租界两块弹丸之地做为交换条件,你又能拿出什么做为交换条件?” “嘿嘿,”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冷笑道:“我俄罗斯帝国所要求的领土都是事实上被我们占领的地方,跟你们强盗似的掠夺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你们可以出兵,我俄罗斯帝国也不能袖手旁观,我现在就当着恭亲王的面许下诺言,只要签下条约,三个月之内我们沙俄最少出动一万五千人马帮助大清朝平定叛乱!”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当着弈欣和柴释道的面争吵起来,由于三人都用英语交谈,通译也插不上话,听得弈欣和柴释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弈欣急忙叫来自己的通译询问缘由。 等通译把三人争吵的内容一五一十翻译一遍后,惊得弈欣和柴释道面面相视,两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西方列强难道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现在的大清什么都缺,就不缺土地,别说租借了,就是硬生生抢去也是干瞪眼没办法! 趁着三国公使争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柴释道偷偷地把弈欣叫到室外,两人嘀咕半天才返回大厅。 柴释道走到三人跟前拍拍手大声说道:“三位公使不要争吵了,我们亲王大人说了,只要你们谈出合理的条件,我们大清国全都满足你们的要求!” (本章完) 第354章 宫廷内斗(一)

柴释道一嗓子犹如耶稣复活一样喜得三国公使停止争吵眉开眼笑,英国公使布鲁斯一边朝伊格那提耶夫挤眉弄眼一边走到弈欣跟前学着清朝的礼仪抱拳笑道:“哈哈哈,亲王大人,大清朝像你这样识时务的开明人士实在是太少了,既然登州府给我们英法两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们英法两国就在登州府租借两块空地辟为军港,用你们中国话来说从哪跌倒就得从哪爬起,”布鲁斯吐沫横飞趾高气扬喊道:“我们大英帝国就准备租借烟台山,法兰西则租借蓬莱,以港口为中心方圆八十里范围之内划为租界,期限九十九年,怎么样?” 只是租借并不是要吞并大清领土,就这一条瞬间就打动了弈欣,再说租借土地大清朝也不是没有先例,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就把广州的香港租借给了英国,可是把与京师近在咫尺的登州港辟为洋人的军港实在不妥,若是用于商贸凭咸丰赋予弈欣临机辄断的权利自己就能作主签约,忍不住说道:“布鲁斯先生,租借可谈,可是用于军港大大不妥,因为这两块地方与京师隔海相望,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无论是哪位皇帝在位都不会答应你们这种无理要求,你们是不是重新商量一下两块租界地的用途?” 英法两国公使早已私下合计好了,开辟军港就是谈判的一个幌子,只要拿下烟台山和登州港等站稳脚跟之后,啥时候把战舰开进港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是请清朝水师蹬舰都无能为力。 法国公使葛罗闻听弈欣一席话面带微笑趁机补充道:“亲王大人,咱们在一起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于你的深明大义我们是钦佩万分,既然亲王说不妥,那我们英法两国就用于商业用途。为了表示诚意我们还可以再退一步,只要签订了租借条约,那一千万两白银的赔偿我们也不要了,还出兵帮助你们擒拿凶手和剿灭太平军。” “哈哈哈,”弈欣闻听心花怒放,不加思索高兴道:“好,本王就答应你们的请求,把烟台山和蓬莱租借予你们……” 话犹未了,柴释道和俄国公使双双抢出两步,一个说鸟语一个讲汉话争前恐后,柴释道借着语言的便利没等通译把俄国公使的话翻译过来抢先道:“主子,英法两国的要求可答应,可是沙俄的无理要求断断不能应允,因为先帝已经答应了划给沙俄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如果再把新疆大阿勒泰山岭到赛哩乌兰的两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割让出去,主子必背上卖国贼的骂名,这事只能拖下去,别无他法!另外三国的条约可签,但是他们驻扎在京师附近的武装必须撤离京师,只有把咸丰的灵柩迎回乾清宫才能举行签约仪式,这么做无论是对咱们还是对大清国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大事!” 古代讲究寿终正寝,特别是位居九五之尊的清朝帝王更是如此,无论皇帝死在哪里,头三天都要停尸在乾清宫,当初顺治皇帝死在养心殿,康熙皇帝死在畅春园,雍正皇帝死在圆明园,他们的灵枢都必须运往清宫停放几天,然后再转至景山内的观德殿做最后的出殡准备,好像不这么做的话就不能认祖归宗似的,所以这种仪式甚至比新皇帝登基还重要! 弈欣闻得柴释道一席话立刻明白柴释道的良苦用心,这是为自己树德务滋笼络人心的绝好机会,同时还可以借助英法联军的力量打压八位顾命大臣。只要八大臣护送灵柩回到京师,外有洋人为自己撑腰,内有留守京师的王公大臣替自己编织天罗地网,不说扳倒八位顾命大臣,最起码可以自保绝不成问题。 想通利害关系之后弈欣气定神闲缓缓道:“林森先生说得有道理,为了咱们共同的利益你们就不要争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除了野夫的要求不能答应外,其余的条款都可以落实。你们要是同意,就先撤出京师等候消息,本王有需要你们的时候都得出面为本王撑腰;若是不同意,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你们也看见了,现在的大清朝正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到时候换成别的什么人来跟你们重新谈判那就说不准了,也许还得重新燃起战火,就算你们能够取胜,那也不知又得拖到猴年马月,你们说呢?” 弈欣一番有理有据的剖析说得英法两国公使频频点头,急的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抓耳挠腮,见英法两国都站在弈欣一方只好退而求之,气馁道:“恭亲王,那以前谈好的条约真的能够签约?” “当然,以前那些条款都是经过皇上审议过了,签约绝不成问题,只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签约只能往后拖一拖,趁着治丧期间本王先把那位得罪英法两国的惹祸精缉拿进京,然后打败顾命八大臣夺回朝廷大权,等皇上安葬之后再签约不迟,所以本王面对的八大臣也是你们的敌人,咱们现在绑在同一条船上,只有同舟共济才能渡此难关。” 于是,英法俄三国和以弈欣为的北京派为了各自的利益临时勾搭在一起,秘密协商狼狈为奸,准备在咸丰灵柩运回乾清宫后就掀起腥风血雨。 翌日一大早,避暑山庄“澹泊敬诚”主殿素缟连绵,黑压压一群披麻戴孝的文武大臣聚集在大殿里一边守灵一边讨论国家大事,主题不外乎如何应对洋人提出的无理要求和想什么办法才能把咸丰的灵柩运回京师。 由于此时的两宫皇太后还没有垂帘听政,再加上在远离京师几百里之外的避暑山庄办理丧事,慈安和慈禧两位皇太后跟诸位大臣全都聚在一起。慈安和慈禧坐在主殿高台上硕大的龙椅两旁,年仅五岁的小皇帝载淳依偎在慈禧怀里,正瞧看下面窃窃私语的众大臣茫然无知。 大清朝连年征战早已债台高筑,别说赔款了,就连在前线奋勇杀敌的众将士粮饷都无从筹集。咸丰死之前答应洋人的条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赔款,这突然多出来的一千万两白银就是再过十年也还不上!可是不答应洋人的无理要求就不能把灵柩运回京师,愁得诸大臣除了唉声叹气就是破口大骂,骂那位不长眼的家伙早不打败洋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捅出这么大的窟窿,一个个指天誓若是把此人押到京师,连千刀万剐都免了,直接上檀香刑1! 两宫皇太后哀伤着脸相视对泣,刚刚爬到高位的喜悦早已被下面诸大臣垂头丧气的话吹得干干净净,面对着破碎的山河哀叹命运的不公,还不如变成一名普通的浣纱女过得悠闲自在。 正当大殿中的众人悲天悯人之时,太监安德海快步来到大殿,到了两宫皇太后跟前扯着公鸭嗓说道:“二位皇太后,山东巡抚文煜已到“澹泊敬诚”殿外,说有要事要面奏两宫皇太后。” 八位顾命大臣别看拿洋人没办法,可是对待同僚则当仁不让,闻听文煜要向两位女人汇报而不是自己,全都抖搂精神嚷成一团,怡亲王载垣举手打断众人的争吵说道:“安德海,你把文大人带进来,我们正急着想知道是谁在山东登州府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也许把此人献给洋人就能打消洋人的怒气,咱们也好早日搬回京师。” 安德海望着慈安和慈禧正犹豫间,被载垣一脚踹个狗吃屎怒斥道:“你个狗奴才,本王的话你没听见?” 打狗还得看主人,安德海是慈禧的贴身大太监,踹安德海一脚就好像打慈禧一耳光,气得慈禧嘴唇抖,可是架不住顾命大臣人多势众,慈禧和慈安孤儿寡母的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只能忍气吞声点头示意。 少顷,文煜步入大殿,先朝咸丰的牌位哭号一阵,然后挨个给大殿里的诸多大臣一一施礼,最后转向两宫皇太后朗声说道:“二位皇太后,微臣有要事禀告,这是微臣写的奏折,请二位皇太后过目。” 穆荫抢先一步一把夺过奏折,一目十行匆匆浏览一遍,气得浑身抖,指着文煜厉色喝道:“文煜,你身为朝廷重臣,明知道咱大清朝二百多年以来禁止后宫干政的祖制还置若罔闻怂恿两宫皇太后参与政事,你是何用心?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治你得罪吗?” 文煜出身满洲正蓝旗,也算是根正苗红,再加上咸丰尸骨未寒,八位刚刚被任命为辅佐幼子的顾命大臣一时对文煜的唐突举动不知所措,除了色厉内荏外竟然毫无办法。 文煜见奏折被穆荫抢到手里,冷哼一声说道:“适逢国难当头,皇帝年幼,理应由两宫皇太后打理朝政,左右不得干预,若是非得遵照祖训也得从众亲王当中挑选出一二位德高望重的铁帽子王辅佐,否则大清的江山是姓爱新觉罗还是姓你托和络氏?” 文煜这番话说得又刁又毒,一边向慈安和慈禧传述奏折里的内容,一边调拨八人的关系,因为文煜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八位赞襄政务的顾命大臣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除了载垣、端华、肃顺、景寿四位宗室贵族姓爱新觉罗外,其余的四人都是外姓,文煜用偷换概念的手法把穆荫问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1檀香刑,一根用油浸过的削尖檀木木棍从犯人的肛(men)一直捅出肩胛处,每日喂以蜂蜜,让受刑的人七日不死,其残忍度比凌迟高出数倍,莫言的《檀香刑》长篇小说里有详细的介绍,写得非常精彩,值得一看。 被打成小星星的都是正常的词语,也不知道创世哪位老夫子创造的软件,正常的话也变成禁言了,简直让人无语。 (本章完) 第355章 宫廷内斗(二)

文煜向弈欣执弟子之礼这在朝野上下也不是什么秘密,二者非同一般的关系打尽?抱拳恭敬道:“各位王公大臣所提的建议十分妥当,不过鄙人有一点不敢苟同,不知当讲不当讲?” 也许是柴释道带来好消息的缘故,八位顾命大臣对柴释道的态度大有改观,全都变得和颜悦色,怡亲王载垣微笑道:“柴先生请讲,只要你提得合理我们一定采纳。” “谢王爷,”柴释道不慌不忙说道:“按照惯例,新天子应该无时不刻跟随大行皇帝灵柩旁,等到了京师郊外后抄近路提前赶到东华门行跪迎礼,可是各位大人也看见了,现在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我们来的路上道路已经变得极其泥泞不堪,再加上新天子年纪弱小,如果路上受到风寒出现什么意外,那就会影响梓宫回銮的大事,还请各位王公大臣做出变通之法。” 仿佛为了证明柴释道所言不假,话音刚落大殿外突然想起一声炸雷,惊得小皇帝载淳扑在慈禧怀里哇哇大哭,众大臣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的玄机,经过简单的商议后,决定让小皇帝和两宫太后在恭送咸丰梓宫运上灵车后,跟随载垣和端华等人扈从的三宫六院先行回京。 (本章完) 第356章 宫廷内斗(三)

完成使命的柴释道两天后顺利返回北京城,避开耳目专走僻静隐蔽的街巷返回恭王府。 一座恭王府,半部清代史,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其规模仅次于帝王居住的宫室,历经了清王朝由盛到衰的两百多年的历史进程,演绎着许许多多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从乾隆时期被第一位主人和珅打造成闻名遐迩的豪宅起始,到嘉庆年间处死和坤后把这座宅第转赐给嘉庆的小弟弟庆郡王永璘,最后在咸丰元年降临到弈欣身上,算起来恭亲王弈欣是这所宅子的第三代主人,也是最后一位敲响大清丧钟的主要见证者之一。 柴释道绕过什刹海偷偷溜进王府后花园时,早已等候已久的协办大学士周祖培赶紧把柴释道带进一间大厢房,除了王府主人弈欣不在外,所有留守京师的“北京派”实权人物全部粉墨登场:醇郡王奕譞、豫亲王义道、睿亲王仁寿、军机大臣文祥、大学士贾桢、协办大学士周祖培、吏部尚书全庆、刑部尚书赵光等人,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把门第卑微的柴释道让到主位,七嘴八舌询问结局如何? 柴释道谦卑地挨个见过礼,呷了一口茶笑道:“托各位大人的福一切顺利,今晚两宫皇太后和小皇帝就会返回紫禁城,随同主子一起回来的只有载垣和端华等少数扈从,而核心的肃顺等六名顾命大臣最快明日午时才能到达密云县,趁着他们力量分散之时正好分而治之,王爷呢?” 大学士贾桢答道:“王爷正和卫戍京师的胜保商量对策,估计很快就会折回。” 话音刚落,弈欣满面春风掀起门帘步入室内,一把摁住想让位的柴释道开心笑道:“林森先生,今日的主位非你莫属,你这趟雪中送炭真是不虚此行,即以弱为弱又引君入瓮,胜保也刚刚从西太后那里得到消息,护送灵柩的是荣禄的军队,荣禄跟肃顺面和心不合,只要咱们今晚擒下载垣和端华,剩下的就交给醇郡王奕譞和睿亲王仁寿率领胜保的亲兵护卫捉拿肃顺等余孽,明晚咱们就可以在银銮殿摆下庆功宴。” 众人闻听无不欢欣鼓舞,个个挺起胸膛高谈阔论,柴释道趁机离开主位坐到未席。 柴释道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立再大的功劳也不能僭越造次,历史上过河拆桥甚至功高盖主未能善终的比比皆是,自己功劳再大也大不过为刘邦夺取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韩信,柴释道可不想走狡兔死良狗烹的老路,谦卑地问道:“主子,洋人真的撤离京师了?” 弈欣见柴释道谨小慎微的样子呵呵一笑,也不多做解释欣然坐下笑道:“洋人也不是傻子,如果朝廷的大权旁落他人,他们一时半会儿别想得到一丝好处,我倒是有点后悔了答应了他们的额外请求,把登州府两处港口划给他们为商埠,嗨!不说这些没用的喽,”弈欣挥手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伏击英法联军的罪魁祸找到了,你们猜是谁?” 众人除了知根知底的柴释道猜出一丝端倪外都摇头无从猜起,柴释道小心翼翼问道:“难道真的是黄孛?” “哈哈哈,正是!”弈欣拍手笑道:“这小子拿着曾国藩的令箭北上勤王,先是在上海公共租界掀起滔天巨浪,打死打伤外加俘虏近千人,还劫持了英夷一艘战舰,然后到了登州府软禁起弃城而逃的登州府总兵史财厚后偷袭洋人军营,并一举歼灭了前去接应的英法联军,光俘虏就抓了四百多。若不是咸丰在这个节骨眼上驾鹤西去,我还真的下不去手去治他的罪,这事若是传到僧王僧格林沁耳里非得拔剑自刎不可,哈哈哈……” 一席话举座震惊,个个惊愕失色,过了半响军机大臣文祥才开口说道:“王爷,我听领班章京那得生提过此人,说黄孛智勇过人,尤重火器,其火力是地方武装甚至八旗所不能比拟的,正好我准备创立八旗神机营,王爷能不能饶恕他一命调到我的帐下,让他帮我管理营务?” 文祥满洲正红旗人,为官廉洁,人品极佳,若不是被飞扬跋扈的肃顺排挤出八人党之外,说不定历史上的顾命大臣不是八位,而是九位。 “这……”弈欣内心对黄孛也是称赞有加,可是苦于洋人的压力不敢包庇黄孛,别因为一个小人物坏了国家大事,迟疑片刻说道:“放不放过他我可说的不算,那得看洋人的眼色,他可是英法两国事在必行有犯无恕的人物,英法联军之所以退兵并答应咱们共剿匪,把黄孛交给洋人就是重要的一条,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为了一个小人物坏了朝廷大事。” 大家闻听全都点头附合,文祥也只能扼腕叹息,柴释道突然开口道:“主子,各位大人,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能够保黄孛一命。” “快讲!”文祥闻听没等弈欣话,迫不及待抢先说道。 “黄孛既然奉命北上勤王,打洋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站住脚的理由就治黄孛的罪,那会寒了天下人的心,依鄙人所见,倒不如派一人前去登州府嘉奖抚慰,官升黄孛一级,让他率领被俘的洋人返回京师,等到了京师何去何从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再说把几百俘虏还给英法两国,估计洋人也能消消气,至于能不能保住他的命就看他的造化了,这样一来也能堵住天下人的嘴,这对咱们今后在朝廷里站稳脚跟也有莫大的好处。” “对对对,林森先生说的太好啦,一言中的!”文祥见有一线希望可以保住黄孛的性命禁不住喜上眉梢,笑道:“王爷,正好在我手下的领班章京那得生跟黄孛相熟,就着派他为钦差赴登州府办理此差,估计黄孛必欣然应允。” 弈欣也觉得这么办合情合理,对己对洋人都有了交代,油然道:“洋人对此事催得很急,宜早不宜迟,今晚拿下载垣和端华后就让两宫皇太后盖上‘御赏’和‘同道堂’两枚印章,让那章京出使登州府,也算是两宫皇太后第一次垂帘听政的伊始,让二位太后高兴高兴,也为咱们今后同舟共济开个好头。” 办完洋人交代的差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又秘密分工政变的具体程序才各自散去…… 咸丰十年九月三十日傍晚,弈欣亲自出城拜见两宫皇太后,三言两语就把政变的细节交代清楚,趁着载垣和端华不再跟前之际把事先写好的两道奏折奉上,一是委任那得生为钦差大臣出使登州府,二是讨伐八位顾命大臣的治罪诏书。等两宫太后盖好印章,载垣和端华闻讯才赶到御驾跟前,怀揣尚方宝剑的弈欣不动声色虚以为蛇连道辛苦,毫无察觉的载垣和端华也虚情假意与弈欣寒暄,众人一起护送着两宫皇太后和小皇帝载淳回到宫内。等载垣和端华现德胜门里跪着一大帮留守京师的王公大臣们之后才感觉有异,厉色斥道:“你们这些外廷臣子,没有我们的旨意怎可以擅自入宫?难道要图谋不轨吗?” 弈欣冷笑一声迈上台阶,掏出怀里的治罪诏书大声说道:“载垣、端华,你二人看清了,我手里可是两宫皇太后亲自盖章的诏书,还不跪下?” 载垣闻听勃然大怒,指着弈欣骂道:“鬼子六,护送灵柩的肃顺他们还在路上,诏从何来?不是你们劫持两宫皇太后立下的伪诏吧?” 弈欣轻蔑地一笑,话不多说向藏在门后的众侍卫举起手,吓得载垣和端华转身怒斥道:“我们乃先帝钦命的顾命大臣,谁敢动手?” 话音刚落,如狼似虎的众侍卫像捆粽子似的把载垣和端华摁倒在地捆个结结实实,等押出大门外载垣和端华才恍然大悟,自己的亲兵护卫早已被缴械羁押起来,二人到此才知大势已去,灰溜溜被押往宗人府等待厄运的到来。 与此同时,醇郡王奕譞和睿亲王仁寿率领着胜保的一千亲兵护卫到密云兵不血刃就把剩下的六大臣全都拿下,一日之内八位还没走进金銮殿的顾命大臣全都被羁押进宗人府。 弈欣和两宫皇太后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第二天就展开了血腥屠杀,载垣、端华赐令自尽,肃顺被判斩立决,其余五人除了景寿因通风报信立下功劳保留公爵外,其余的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不是被革职流放就是贬为庶民,这还多亏弈欣从中求情,不想自己在刚刚夺取政权后就落下屠夫的恶名,要是本着慈禧的意思,当初骂自己最恶毒的杜翰也要腰斩菜市口。 穆荫以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最久,班次在前,情节尤重为理由被撤职流放,没过两年就抑郁而死;杜翰遭革职流放新疆;匡源被罢官后一贫如洗,靠教书渡过余生,当时皇帝诏书多出其手,遂得归隐于故乡天津“逋园”得以善终。 要数最惨的莫过于肃顺,由于为人严苛人缘极差,被押往刑场时除了遭到成千上万的人掷物辱骂外,临刑之前还被刽子手用刀尖搅烂舌头把两腿打折,其哀嚎之声惨不忍睹。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用清宫词的话说:“北狩经年跸路长,鼎湖弓剑黯滦阳;两宫夜半披封事,玉玺亲钤同道堂。”通过这次政变后,慈安和慈禧两个年轻女子从后宫一步登上权利的顶峰,从此在中国近代史的上留下厚重的一笔,本已经日薄西山的大清帝国也一步步走向灭亡。 (本章完) 第357章 烫手的钦差

那得生给红衣舞女秦馨购买的四合院坐落在帽儿胡同,地处繁华的王府井却偏安于一条弄堂深处,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虽然只是一座小四合院,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一应俱全。那得生为了增添品位还特意在院中间搭上一个凉棚,上面爬满了葡萄藤,其下还用一号大缸养了一缸金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鱼缸上光怪6离,别有情趣。 在京师,四品以下的官员就像一把黄豆,扔进土里连影子都找不见,就算胡同口卖豆腐脑的小商贩每次见到那得生都是一句说烂的客套话,爷又忙差了? 那得生对此倒无所谓,自己无依无靠单凭走一趟六安就从一名六品的小章京书办摇身一变成了四品的领班章京,对黄孛自内心地感恩戴德。虽然官不大,每天接触的却都是处尊居显的大人物,特别是当咸丰把那位替自己灭火的宫女赏赐给自己后更是踌躇满志,立下宏志一定抓住机遇大干一场,不说出人头地也能为那家争足脸面,让那家祖坟上的青气冒得更浓些。为此那老爷子把宫女含雁当成那家飞黄腾达的大靠山,一进家门就定为正妻,差一点当祖宗供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年大江南北到处都是战败的噩耗,军机处忙得是鸡飞狗跳,那得生仿佛昙花一现,刚刚绽放两天就偃旗息鼓,整天被数不清的上司支使得脚打后脑勺,无论差事办得好还是不好都是众多上司的出气口。家里那位长相一般的宫女含雁也慢慢暴露出飞扬跋扈的本性,仿佛咸丰真是自己的靠山,稍有不顺心就摔盘子摔碗闹得鸡飞狗跳,那家上上下下也不敢拂逆半分,老爷子只好把火气撒在那得生身上,气得那得生眼不见心不烦三天两头躲进可馨儿的四合院寻求安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不多久那得生私娶歌妓秦馨的消息便传到老爷子耳里,气得老爷子暴跳如雷,爷俩为此差一点反目成仇,若不是那得生是那家唯一的靠山,老爷子非得把那得生打断双腿驱除门户不可,最后给那得生划下一道红线,三年之内若不能把秦馨抬旗入籍,就告上朝廷让那得生身败名裂。 那得生在自己事业最辉煌的时刻都无法帮秦馨抬为旗人,现在沦为碌碌无为的小小京官如何能够办到?天天回到爱的小窝以酒浇愁,对未来的仕途灰心丧气。秦馨得不到那家认可也是整日以泪洗面,跟随钦差那得生回京的董卿本来要图个更好的前程,没想到风光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沦为四合院的看家护院,嘴上不说什么,可是每次二人把酒对饮那得生都觉得欠董卿太多。反倒为人仗义的董卿主动安慰那得生,三穷三富过到老,一生哪有一帆风顺的?有升官财当然也有不如意的时刻,等再碰到像黄孛这样的贵人时还不是飞黄腾达? 黄孛没等到,倒是传来庐州府被捻军攻破,袁甲三下落不明的消息,那得生愧疚的心才算宽慰少许。为了报答董卿的义无反顾,那得生拿出两千两银子偷偷地把董卿的家人接到京师,一家五口也不多就安排在四合院住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在英法联军打进京师之前,秦馨竟然怀上了那家的种,喜得那得生兴匆匆跟老爷子摊牌,既然含雁没有怀孕的征兆,就得把秦馨明媒正娶娶到那家,让秦馨为那家传宗接代。老爷子一口就否决了那得生的提议,就是生下哪吒也摆不脱贱种的骂名,说死也不答应,气得那得生半个月没回家,直到咸丰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才返回那家祖宅。 咸丰的死那得生也说不上是喜是悲,想起当初对自己的恩赐难免掉两颗眼泪,好在失去靠山的母老虎含雁有所收敛,那家也消停不少,那得生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三天两头纠缠老爷子,可惜得到的还是俩字,不行! 十月初一傍晚,快收工回家的那得生突然接到协助两宫皇太后政变刚刚被授予议政王的弈欣召唤,已经一年无人问津的那得生难免心生忐忑,自己虽然循规蹈矩不搀和两派的争斗,但是自己所处的环境跟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那位惨遭腰斩的肃顺当初都是力谏自己出使六安的恩人,不是赶尽杀绝要我的小命吧? 等那得生得知自己青云直上又当上了钦差大臣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恭王府的,捧着关防文书和御旨恍如做梦,晕晕乎乎回到四合院,不回正房先蹿进董卿的厢房,把圣旨递给董卿动容道:“董二哥快看看,这是真的假的?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出的第一道御旨竟然是给我的,不会是他们想设下圈套来谋害我吧?” 董卿做为袁甲三的心腹侍卫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匆匆浏览一遍后开怀大笑,开心道:“大人,你没看见黄孛的名字的吗?你这是借黄孛的光又要飞黄腾达喽,恭亲王连参与政变的几位顾命大臣都饶去性命,岂能拿你这个小人物开刀?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那得生虽然没参与祺祥政变当中,但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其中的内幕,小心谨慎地说道:“董二哥有所不知,我那拜把子的黄老弟得罪了洋人,英法联军之所以撤出京师并答应朝廷合力剿灭南方的叛乱,其中有一条就是让朝廷把黄孛交到洋人手里。听小道消息,这小子在上海和登州府打死打伤一千多英法联军,现在朝廷突然降旨封他为吉林提督军务总兵官,”那得生伸出大拇指羡慕道:“总务提督,那可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员,跟两江总督曾国藩都有一拼啦,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骗他押着洋俘虏进京后趁机卸磨杀驴要了他的小命,我这趟差事岂不是烫手的山芋?何来之喜?” “这……”董卿整日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哪有那得生消息来的灵通?听完那得生一席话也吓了一跳,犹豫半响说道:“大人,可是朝廷让你奉旨办差,你不去也得去,操那些闲心干嘛?你到了登州府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跟黄公子说一遍,就凭黄公子的能耐一定有办法渡此难关,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家事,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把可馨儿抬入正室,有这封圣旨再加上秦馨有孕在身,估计这次老爷子不会太难为你。” 董卿这次猜得还真的不错,老爷子听说自己的儿子又当上了钦差大臣,而且是新朝廷第一位得到恩赐的官员,觉得那家的机会又来了,满口答应等完成使命回到京师后就把秦馨接回祖宅,让她跟含雁平起平坐。 老爷子倒不是相信那得生回到京师就有办法把秦馨抬入旗籍,但是有正一品的提督黄孛出面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得生也不点破,把赌注全下到黄孛身上,暗下决心一定帮黄孛渡过此劫,黄孛飞黄腾达了,自己也能趋炎附势借借光。 因为任务急迫,那得生安排完家事便准备次日一早率队启程,可惜没等吃完早饭前来送行的人便络绎不绝,本来冷冷清清的那家很快变成车水马龙,各个部门认识不认识的都递上孝敬表示祝贺,忙得那得生满头大汗一一应酬,直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军机大臣文祥到来才把那得生解救出来,两人来到书房秘密细语。 “得生,上次你从六安返回京师把黄孛送给你的金佛献给先帝是明智之举,否则必招来大祸,轻则贬为庶民,重者还要送进顺天府牢房,最后免不了配边疆充军,你知道吗?” 那得生没想到这时候文祥会翻出陈芝麻烂谷子说教自己,还以为文祥眼红自己刚刚得到的礼品馈赠,急忙恭敬道:“文大人教训的是,少顷我就把刚刚收到的五千两赃款上缴国库,绝不留下一文钱在那家。” “呵呵,”文祥轻蔑地一笑,“我虽然为官廉洁生活俭朴,但是就你得到的这点财物跟朝廷其他人相比还不如九牛一毛,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度吧,我的意思是既然黄孛能够送给你金佛就说明你二人关系不浅,你到了登州府见到黄孛之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要泄漏出去,听明白了吗?” 话到最后文祥的口气明显变得严厉起来,吓得那得生唯唯诺诺,口是心非说道:“文大人放心,我去了就提朝廷赏赐的事情,其余的我闭口不言。” “那到不至于,”文祥俯下身子神秘道:“你见到黄孛之后就说我说的,要想保住性命不能把洋俘虏全都带到京师,最少留下一半洋人在登州府当人质,否则我也救不了他。” “啊?”那得生怎么都没想到跟黄孛素未平生的文祥会替黄孛考虑,张大嘴半天没反应过来,文祥淡然一笑说道:“不瞒你说,我非常欣赏黄孛的能力,特别是他对火器的认知和使用,如果他真的躲过此劫,他到吉林任职时一定帮我训练出一支神机营,这不仅是我的希望,还是朝廷的福音,今天的话到此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传到第三个人耳里,告辞!” (本章完) 第358章 钦差遇上假洋鬼子

耽误半天行程的那得生终于脱身返回礼部接纳出使钦差的一应仪仗:一顶二人小轿,一百六十名大内侍卫,全都锦衣绣袄骑着高头大马,十六名开道的仪仗队各色旗帜迎风招展,锣声喧天,还没走出两条街就吸引了大批民众夹道观望,美得坐在轿子里的那得生摇头晃脑哼着京腔:“叹英雄失势入罗网,大将难免阵头亡,早知道采石矶被贼抢,早就该差能将前来提防……” 难怪那得生如此高兴,自己只是四品的京官,按理算不上钦差大臣,只能算是钦差官员,可是人人以钦差大臣称呼自己,除了坐轿还是按四品以下文职官员的等级配外,其余的仪仗全都破格授予。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朝廷上上下下都另眼相看自己,看中了第一位被新朝廷派出的钦使远大前途,连那得生自己都这么认为,只要办完差事,自己跻身三品以上的大员指日可待。 那得生指挥仪仗队先转回帽儿胡同,到了胡同口特意走下轿子把仪仗队留在大街上,带着八名贴身侍卫威风八面步行回到四合院,安顿好一切才怀揣可馨儿和董卿的美好愿望动身启程,羡慕得左邻右舍差一点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那大人,那老爷,小的眼睛都他娘的长到脚底上了,怪不得我爹娘骂我长着一对鸡眼,没想到每日光顾我这小摊的竟然是位八府巡抚的大老爷,”弄堂口卖豆腐脑的小商贩殷勤地端来一碗豆腐脑献媚道:“我这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送那老爷一碗豆腐脑,祝大人喝了这碗豆腐脑一路顺顺当当,天天‘兜福’,回到京师后图个好彩头。” “哈哈哈,”那得生满面春风几口就喝光了豆腐脑,掏出一两白银仍在黑不溜秋的饭桌上开心笑道:“同福,同福,我这是为两宫皇太后和新天子办差,如果真像你说的这趟差事办得顺顺当当,等我返回京师后一定重重有赏,哈哈哈……” 过午未时,那得生一行人在积水潭搭乘三艘官船沿运河南下,两天之后便到了沧州。 此时的沧州还隶属于直隶省河间府,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别看级别小,但是却因为人才辈出而闻名遐迩,好人坏人可说是济济一堂:远的有战国名医扁鹊、《孙膑兵法》的作者孙膑、明朝大太监魏忠贤、乾隆时期的纪晓岚;近的有给刚刚当上两宫皇太后之一的慈禧做大管家的安德海,其祖籍就在沧州南皮。沧州还是著名的武术之乡,光武举人、进士就出了一千多人,迎接那得生的县太爷虽然是一位文职知县,却长得孔武有力,也是土生土长的沧州人,人送外号“文武喧天”,名窦考,恭恭敬敬把那得生一行人引进驿站,在一座酒楼摆下接风宴席。 陪席的除了窦考和一位八旗参领外,还有七八位当地有头有脸的士绅土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窦考开门见山说道:“钦差大人,这顿酒席可能是你们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明日你们就要弃船走小路前往山东阳信。” “为什么?” 前几年黄河决口堵塞了山东段的河道,漕运为此改为海运已经众所周知,可是此地还属于直隶省,离山东还有上百里,这么快就要弃舟登岸出乎那得生意料之外,忍不住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如果你们继续沿运河前往山东不仅仅是河道不允许,关键是现在的山东狼烟四起,悍匪毛贼遍布胶州半岛,从运河东岸走旱路到山东阳信还算是一条安全之道,若是顺运河进入山东境内再改道前往登州府实在是凶险万分。” “难道捻匪打进山东了?”那得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在安徽来安身陷险境,其手下几名大内侍卫的脑袋被捻军割下当球踢的场景仿佛就生在眼前,想起就不寒而粟。 “正是,听前方传来的消息,这股捻匪是张乐行的主力部队,他们十几万人马在山东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地,许多州县都变成了废墟,被他们杀死的官员无计其数,大人还是按卑职的意见改为旱路为妙。” “可是,我身边只有一百多护卫,万一路上遇上捻匪可如何是好?” “嘿嘿,”窦考嘿嘿一笑,心说不用遇上捻匪,就是碰上地方毛贼都够你们喝一壶的了,安慰道:“大人勿要担惊,这位佟将军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明日他会亲率一支一千八旗兵护送你们到山东境内,等到了阳信,那里的驻军自会护送你们去登州府。” 坐在那得生下的佟参领大咧咧嚷道:“那大人,你我都是旗人,别的我不敢打保票,在我护送的路段上绝不会出一丝纰漏,至于你们后半程能否安全到达登州府也只能看你们的造化喽。” 一席话说得那得生更是坐立不安,上次微服私访当一回钦差就差一点丢掉性命,这回本以为山东离直隶省近在咫尺可以风光一回,没想到时局变化的这么快,连天子脚下都不得安宁,面对着大鱼大肉立刻失去了兴趣。 “那大人,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做最坏的准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说是不是?”窦考见状急忙夹起一块狮子头放在那得生碗里安慰道:“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现在山东乱成一锅粥,就算你们安全到了山东阳信,估计能吃顿饱饭就不错了,趁着现在条件允许,那大人就应该放下包袱大快朵颐,岂不快哉?” 那得生虽然胆小怕事,但是平常接触的都是大人物,多少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听两人不冷不热的安慰话知道自己过于胆怯了,让人瞧不起,急忙打起精神端着酒杯笑道:“呵呵,多谢各位同僚爱护,我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就怕完不成两宫皇太后交代的差事,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听人劝吃饱饭,来,为咱们大清早日国泰民安干了!” 一顿饭吃的那得生心事重重,强打脸充胖子,一顿酒席吃得倒也热闹,直到入夜时分才各自散去,第二天一大早便弃舟登岸向阳信开拔。 那得生为了自身安全舍弃坐轿改为坐骑,跟随着八旗兵浩浩荡荡向山东驶去,越走越感觉窦考所言不虚,自己虽然身为钦使,拥有传牌勘合的特权,途经各州县不需花一文钱就能获得地方官府提供的物资,可是除了清茶淡饭就是淡饭清茶,嘴里都能淡出鸟来,面对着面黄肌瘦的地方官差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加快度尽量赶到阳信好好改善一下。 四天之后,队伍有惊无险进入山东来到阳信县城。 阳信县建于黄河冲积平原之上,黄河决堤每次都涉及此地,由于泥沙常年累月被城墙阻挡在外,站在城墙外就能看见城内的一草一木,除了城垣西北角一座高高耸立的洋人教堂鹤立鸡群外,其余的都是破败不堪的土坯房。正值晚饭时刻,除了教堂后面一座军营升起缕缕青烟外,阳信城仿佛一座死城,看得众人垂头丧气,本想饱餐一顿的愿望随着破败的景象烟消云散,一个个灰头土脸望着疾驰而来的一队人马默默无语。 少顷,一位风尘仆仆的绿营游击驶到那得生近前跳下马打千礼道:“卑职裘辉拜见钦差大人,晚饭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钦差大人前去用餐。” “喔?”简简单单一句话立刻提起众人的精神头,那得生激动道:“裘游击,你们县太爷呢?一路上我看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不知你们给我们准备了什么丰盛的晚餐?” “回大人,”裘辉不卑不亢答道:“好吃的没有,不过我们刚刚处死了一位城内大户,他私通捻匪欲引捻匪进城,我们在他家里收缴了两千石粮食,除了分给在前线作战的将士们外剩下的足足熬了一百口大锅的白粥准备款待钦差大人,填饱肚子绝不成问题!我们县太爷已经因公殉职,现在阳信城暂时由我一人担当,还望大人留下口谕,重新指派一位官员来接替我。” 饥肠辘辘的那得生哪顾得上裘辉是谋财害命还是公报私仇,闻听能够饱餐一顿举手一挥喊道:“那就请裘游击带路,阳信城暂时就由你担当大任,等我返回京师后一定如实禀报朝廷,官升三级不敢说,就凭裘游击的表现升为副将绰绰有余!” “多谢钦差大人,”裘辉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恭敬道:“不过卑职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最近几日阳信城附近蹿来几股捻匪,为了保证大人的安全,卑职请求大人能够留下八旗兵在此过夜一宿,因为阳信的驻军只剩下不到两千将士,如果全部派出去护送天使势必陷阳信于危险境地,为了大人的安危和保全阳信城不落入匪患之手,恳请钦差大人能够周全。”话毕,裘辉竟然伏在地上磕起头来。 那得生虽然身为钦差,却没有调兵的权利,只好转头望着佟参领。 佟参领率领的八旗兵一路上更是饥肠辘辘,那得生和那些大内侍卫吃干的他们只能喝稀的,就算现在放自己走都有心无力,闻得城内已经备好了吃食毫不犹豫说道:“那大人,既然赶上阳信城有难,我们就多留几日保护城池,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大人您的安危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卑职愿意代裘游击驻守阳信,等裘游击护送大人到了青州府返回后再离开此地。” 一文两武,除了裘辉自内心尽职尽责外,那得生和佟参领各怀鬼胎上演了一场精忠报国的闹剧,那得生忍不住拍手叫好,把两人的义举大肆赞誉一番,然后率领两支人马冲进阳信城。 没等填饱肚子,突然城外传来枪炮声,吓得那得生手里的饭碗都掉落地上,转眼间一位绿营兵慌慌张张跑进大营禀报道:“裘大人,城外突然杀来一望无际的捻匪,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兄弟们请求增援。” 裘辉闻听立刻翻身上马,对佟参领说道:“佟将军,你把你的手下调拨一半归我指挥,剩下的保护钦差大人的安危,”裘辉用马鞭指着城垣西北角的教堂塔尖说道:“那里是洋人的教堂,是阳信城最为坚固的地方,你们随我的亲兵先躲到那里,如果我不幸战死,你们依靠教堂高大的院墙还能坚持几日,据我所知那里还有几位会使火器的洋鬼子,只要坚持到天亮,也许你们还能够等到武定府的救兵到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佟参领虽然不是什么干城之将,但是明白此刻绝不是保存实力的时候,城池若是被捻匪攻破,小小的教堂如何能够挡住捻匪的千军万马?毫不犹豫把一半人马交给裘辉指挥,自己率领剩下的八旗兵护送那得生一行人直奔教堂。 教堂规模不小,占地足有十几亩,院墙用砖石垒砌而成,高达过丈,众人不由分说冲进教堂把住四周,那得生在一群大内侍卫簇拥下逃进礼拜大堂。 大堂内零零星星站着四名洋人和一位身着长袍马褂,胸前佩戴一串银质十字架,戴着夹鼻式单片眼镜的中年人,见突然闯进的一群官差急忙画个十字高声说道:“各位大人,此地是德意志天主大教堂,是受大清朝律法所保护的一块圣地,不知各位为何私闯教堂打扰洋人的礼拜?这要是被洋人告到朝廷又要惹起外交争端。” 紧接着一位满面红光的洋人举着双手哇啦哇啦一通叫喊,中年人与怒的洋人简单交谈几句后转身继续说道:“洋人说了,如果你们还不赶紧离开教堂,他们就要进京控告你们破坏两国和平条约,到时候一切后果有你们自己承担。” 那得生可不是黄孛,跟所有的清朝人一样,见到洋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这次之所以派自己到登州府,说白了还不是为洋人效劳?见洋人火那得生只好求救能说鸟语的中年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中年人跟前低头哈腰赔笑道:“这位洋先生,我是大清朝派来的钦差大臣,能不能借步到外面说句话?” 说话间,那得生从怀里偷偷掏出一张银票,露出上面两千的数字后又放了回去,两眼热切地望着中年人。 (本章完) 第359章 狗打连环

信洋教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韩家冲黄孛那里赚取一百两黄金的假洋鬼子杨维利。 当初杨维利离开六安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辗转颠簸终于月前赶到山东临沂,没等破土动工修建古罗马式的大教堂便遇到张乐行率领的捻军大肆进攻,位于临沂外郊的教堂当其冲受到冲击。 捻军可不是太平军信奉上帝,把洋人视为洋兄弟,只要能抢来财富补充粮饷,管他是官府还是土豪劣绅一律大棒伺候,包括洋人也不列外,一次彻底的扫荡就把杨维利和其他洋教友辛辛苦苦募捐来的几万两真金白银收为己用,对那些敢反抗的洋人毫不留情斩尽杀绝。亏得杨维利能言善辩,口齿伶俐,这才保住自己的小命,孤身一人逃往阳信准备前往天津卫望海楼教堂寻求洋人帮忙返回上海。 此时见自称钦差大臣的官员掏出两千两的银票勾引自己,杨维利又暴露出贪婪的本性,朝洋牧师打个招呼便跟着那得生来到门外,听到周围厮杀声也是胆战心惊,仗着胆子问道:“这位大人,你真的是钦差大臣?外面攻城的是什么武装?” 那得生为了能有个安身之地也顾不上圣旨不能外露的禁忌,连同银票和圣旨等关防文书一股脑儿递给杨维利说道:“本人姓那,来自京师军机处,奉旨前往登州府办差,没想到被捻匪围困在此地。朝廷一直对西方各国保持友好,我率领这些精兵强将是来保护你们的,只要坚持到天亮,武定府的援军就会赶到,保证阳信城不为捻匪攻破,保你们平安。” 杨维利心明眼亮,阴险狡诈,连黄孛都敬而远之,那得生不知深浅竟在假洋鬼子面前耍大刀,说得杨维利呵呵直笑。从刚才慌慌张张躲进教堂到显露银票就猜到那得生在说谎,杨维利也不点破,在这危难时刻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眼前的清朝官员还带着几百名兵士,也许关键时刻真是自己保命的本钱。 杨维利先是把银票揣进怀里,然后才展开圣旨,当看见黄孛的名字时吓了一跳,一目十行匆匆浏览一遍把圣旨还给那得生鞠躬道:“原来真是钦差大臣,恕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上差,本人杨维利,不知大人送我两千两白银有何指教?” 那得生见杨维利前倨后恭还以为被自己的特殊身份所吓倒,挺起胸膛笑道:“杨先生不用多礼,我只想让先生帮我安抚好洋人,你跟他们常年打交道不用我深说你也知道为什么,大清朝可以得罪任何人就不能得罪洋人,我们在这里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躲过此灾,本大人还有重赏。” 杨维利跟那得生一样,提起捻军就胆战心惊,毫不犹豫便答应了那得生的请求。 那得生这才放下心四周巡视,等厮杀到半夜枪炮声渐渐停息,不大一会儿裘辉浑身是血带着一群举着火把的手下冲进教堂,翻身下马打千禀道:“托钦差大人的洪福,捻匪已经被咱们击退,估计阳信城暂时已经脱离危险,明日一早我就把探马派出去,只要捻匪离开阳信城二十里之外,卑职就有把握护送大人平安到达青州府,由那里的王大人再护送您最后一程。” 那得生见裘辉这么快就击退捻军心中大喜,在这偏隅之地能够遇上如此猛将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什么王八大人乌龟大将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能保住自己性命的才是自己的亲爹,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果断说道:“裘将军指挥有方,用兵如神,就凭这份功劳我就拼死保你的大好前程,不过还得辛苦裘将军再跑一趟,明日若是捻匪真的退去就麻烦将军一鼓作气把我们送到登州府界,阳信城暂时就交给佟参领把守,”那得生为了脱离险境也顾不上官场上的大忌——越锅台上炕,招手叫来佟参领说道:“佟参领,明日我们走之后你多派出几路探马追踪捻匪,若是他们杀回来能守即守,实在守不住就弃城返回沧州,如果上峰责怪下来一切有我担当。我走之前留下两千两白银给兄弟们分分,若是真的守住阳信城那就是天大的功劳,佟参领意下如何?” 捻匪来犯逃之夭夭,若是相安无事就是大功一件,何况还有两千两的赏银可拿,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佟参领闻听忙不迭地点头答道:“钦差大人放心,就算拼到只剩下我一个也要力保阳信城不失,你就跟随裘游击前往登州府,兄弟们绝不会给朝廷丢脸。” 两人一个比一个能虚,裘辉抬起头讶然道:“那大人,弃城而逃可是杀头的大罪,你真的可以做主?” “我是钦差,说出的话就是金口玉言的圣旨,没有十成把握岂敢乱号令?”说完,附耳跟佟参领低声交谈几句,眼珠子不停地扫向杨维利,听得佟参领不住地点头,嘿嘿冷笑。 那得生安排好一切便带着亲兵护卫准备返回教堂后面的兵营继续犒赏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佟参领则率领几位亲兵扑向杨维利。 杨维利虽然距离远,见这架势不用猜就知道那得生在使什么坏主意,估计十有**在打送给自己的那两千两白银的主意,急忙敞开喉咙大声喊道:“黄公子,黄孛,你兄弟身陷囹圄,还不赶快现身救我?” 杨维利一嗓子差一点把那得生喊晕过去,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暗骂这个假洋鬼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让他偷看一眼圣旨就能搬出黄孛来当挡箭牌,这要是再多透露一些还不得把两宫皇太后搬出来?冷笑两声支走裘辉和佟参领朝杨维利走去,到了跟前揶揄道:“杨先生,看了一眼圣旨就能跟黄公子套上近乎,这要是见到黄孛本人难道你还能认他大哥?乖乖地把银票交出来,就当咱们从来没有谋过面,否则等我走之后那些八旗兵可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杨维利也不知道眼前的钦差大人跟黄孛是什么关系,只想试探一下探探深浅,果不其然一句话就奏效,见那得生支走旁人不由得心中暗笑,看来抬出黄孛的名号还真的起了作用,满面含笑说道:“那大人,你贵为八府巡抚,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说好了把银票送给我,怎么这一会儿就出尔反尔想要回去?这要是被黄公子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别说没用的,你还不还给我?”那得生伸出手一副无赖像不悦道。 杨维利捂住胸口向后退了一步笑道:“那大人,还给你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得带我一起去登州府,这可关系着黄大小姐的终身大事。” 这回轮到那得生后退一步,吃惊地问道:“你认识黄大小姐?” “呵呵,我不仅认识黄淑娟,还认识黄孛的老婆周凤,他的心腹爱将大熊、许洪和冰康先生等人,这回知道我所言不虚吧?” 那得生一身毛病,贪功诿过好大喜功,喜欢装腔作势,但是对待黄家大院所有人比对自己亲人还亲,杨维利一席话说的那得生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夜色黑暗看不出比猴屁股还红的脸庞,尴尬地笑两声赔笑道:“嘿嘿,不打不成交,没想到杨先生真的认识黄公子,请问老太太还好吧?那可是我干娘!” 杨维利到六安时黄家大院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自己只是在金寨山沟里的韩家冲见过黄孛等人,但是对黄家大院遭到的劫难多少也听说一些,于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那得生闻听最疼爱自己和秦馨的黄氏和周鹏等老人命丧黄泉,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哭得真情流露,感天动地,杨维利好不容易才把那得生劝好,此时二人拥抱在一起哪还有一点鸡鹜争食的味道?好的比亲兄弟还要亲! 杨维利假惺惺掏出银票说道:“那大人节哀顺变,既然不是外人我可不能占你的便宜,我就想募捐一些银两修建一座教堂,既然黄公子在山东,那我就找他化缘,上次给我的一百两黄金都被捻匪抢去了,这回跟随那大人赶赴登州府一定让他再出出血,谁让他财大气粗富甲一方呢?” “对对对,有他在什么事情不好办?”那得生擦干眼泪破涕为笑说道:“你把银票收回去,既然同去登州府,这点钱财都不屑黄孛看一眼的,到时候你需要多少尽管说,如果黄孛不给你我就打烂他的屁股,哈哈哈……” 翌日一大早,裘辉派出的探马纷纷返回县城禀告军情,听说捻军绕过武定府奔商河而去,裘辉毫不犹豫尽起剩下的一千多人马护送那得生一行人朝登州府开拔。 一路上裘辉逢山开道遇水架桥,赶跑帮会来了土匪,打跑土匪又蹿出一伙教匪,中途还碰上几支小股捻军,队伍连大路都不敢走转挑荒野小路行军,好在没有遇上大股的敌人,就这样五天之后才进入登州府地界,一千多绿营兵只剩下不到五百人,一个个蓬头垢面仿佛一群叫花子兵,来到关卡朱桥镇已是暮色时分,一道道类似铁蒺藜编织的大网和鹿砦组成的障碍物挡住去路。 (本章完) 第360章 朱桥镇

哨卡有七八名持枪警戒的兵士,有穿绿营兵服装的,还有一位身着独立团军服,障碍物不远处是一座用原木搭建的哨楼,高达两丈,上面插着一面绿营旗帜,那得生见状毫不犹豫驱马冲出队伍。还没等驶近哨卡被几名端着火枪的绿营兵拦住去路,一把把铮明瓦亮的刺刀对准那得生,吓得那得生急忙勒住战马高声喊道:“住手!你们是六安黄孛的部下吧?我是从京师来的钦差大臣,还不赶紧叫你们的上峰前来迎驾?” 说话间,那位身着独立团服装的老兵跳出掩体跑到那得生面前,打量了半天突然朝那得生行个举手礼笑道:“这不是钦差那大人吗?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说着让手下收起火枪解释道:“这位大人是咱黄团主的磕头大哥,还不赶紧挪开栅栏放那大人进镇。” 独立团扩编之后,新兵蛋子占了大多数,但是还保留了三分之一的老兵,认出那得生的就是在攻打霍山时的老兵,知道那得生跟黄孛的特殊关系,赶紧热情地招呼这群叫花子兵进入朱桥镇。 此刻的那得生一扫狼狈像,一边招呼杨维利和裘辉走向镇内,一边学着老兵的举手礼开怀大笑,说道:“我说兄弟,不用你提黄孛的名号我就知道你们非黄孛的部队莫属,就凭你这身军服和举手礼整个大清朝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哈哈哈……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啦!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我们一路上折腾了五天,恨不得拔把草塞进嘴里,可算是到家喽,你们团主呢?黄公子呢?” 那得生转危为安,话明显多了起来,根本不给老兵答话的机会,喋喋不休问个没完,杨维利接话笑道:“那大人,你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上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怨天怨地,这刚刚踏入黄公子的地盘马上就变得龙马精神,等一会儿见到黄公子还不得高兴的满地打滚?” 一路上两人抱头鼠窜,因为黄孛的关系,患难之中倒也建立起不浅的感情,再加上臭味相投各有所需,一位傍上大树准备乘凉,一位正缺能跟洋人打交道的通译,两人很快达成默契,杨维利暂时跟随那得生充当幕僚和翻译,等回到京师后那得生护送杨维利到天津再额外赠送三千两纹银。所谓的赠送,其实就是借花献佛,那得生打定主意让黄孛解囊相助,想想就乐不可支。 队伍很快走进简易兵营,一百多名独立团战士正在练习刺杀动作,每人一把新式火枪,看得众人垂涎欲滴。裘辉下意识地把腰上的鬼头刀朝身后藏了藏,杨维利则东张西望,最后把目光落在老兵手里的火枪上好奇地问道:“这位兄弟,你们手里的霍尔式卡宾枪是不是黄公子从上海给你们购买的?一共买了多少支?” 杨维利一语就道破火枪的来历着实吓了老兵一跳,由于拗口,独立团的将士们很少能够叫出火枪的名字,没想到被眼前这位戴着夹鼻式单片眼镜的中年人轻松说了出来,老兵即佩服又敬畏,由于纪律的约束,老兵小心谨慎答道:“这位大人,这枪确实是我们黄大人给我们的,至于从何处购买,买了多少支卑职实在无从知晓,等你们见到黄大人后可当面请教他。” “杨先生,你也懂得火器?”那得生比老兵还吃惊,没想到眼前的假洋鬼子还有这种眼光,张嘴问道:“这枪威力如何?几两银子一枝?” “几两?呵呵,”杨维利摇头笑道:“这枪产自美利坚共和国,是当世最先进的火枪之一,比英法联军手里的火枪还厉害少许,有效射程可打出二百丈,百丈之内可以一枪毙命,每支枪价值都高达百两以上纹银,不知黄公子从何人手里购得如此犀利的火枪?真是让人吃惊。” 杨维利披着教士的外衣干着倒卖军火的勾当,对洋枪洋炮有过认真的研究,出于职业习惯故意提高火枪的价格,但是对于刚刚生产不久的霍尔式卡宾枪也只是闻其声不见其人,只了解霍尔式卡宾枪的表面性能,若是知道这种火枪还可以当短铳使用非得无语不可,就这样也把一群叫花子兵唬得张口结舌。 特别是裘辉,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路上亏得没遇上拿着这种火器的武装队伍,若是遇上别说打了,估计连跑的机会都没有,阳信城上的土炮有效射程才七八十丈,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想想就气馁,不由得低下头默默无语。 队伍很快走出兵营来到镇内,但见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种商贩扯着嗓子叫卖自己的货物,大到家具水缸,小到针线荷包,吃的穿的样样俱全,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各行各业人声鼎沸,整个朱桥镇在淡淡的夕阳余晖笼罩下犹如世外桃源,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一个个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目不暇给。 裘辉实在憋不住惊奇靠近那得生小声问道:“那大人,你真是黄孛的结拜兄弟?” 一路上若是没有裘辉奋勇杀敌,那得生早跟杨维利一起去见上帝了,对裘辉感观特好,急忙凑过身笑道:“一点不假,我这位老弟有神出鬼没之本事,当初在六安打得李昭寿太平军及其各路捻匪抱头鼠窜,霍山城还是黄孛让我第一位登上城楼插上了咱们大清的旗帜,跟着他干用不上太久就可以升官财,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僧格林沁多大的本事?最后还不是被洋人打得丢盔卸甲抱头鼠窜?可是我这位兄弟偏偏打败了洋人,光俘虏就抓了几百号,否则朝廷怎会派我来此办差?” 那得生一激动差一点说走嘴,把最机密的使命暴露出去,赶紧收起话头朝前走去,就这样额头还渗出一层冷汗。 裘辉根本没注意那得生的异样,紧跟两步自顾自的说道:“那大人,别的我倒是没看到,不过就凭朱桥镇短短时间内就被黄大人改变成这样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南征北战走过大半个中国,还是第一次见到咱大清朝竟然还有这样安居乐业的太平地方,太不可思议啦,啧啧啧……” “嘿嘿,你是没到六安去看看,那里比这里还要好上几倍,可说是夜不闭户,道不拾遗,人人都安居乐业,比京师还要繁华哩!” 边说边行,众人很快跟着老兵来到一座大户人家院落,漱洗完毕便每人分得一碗高粱米饭和一碗土豆炖猪肉,老兵对那得生说道:“那大人,你们先将就填报肚子,吃完再盛,虽然饭菜简单些,但是管够,等明日到了蓬莱再让黄大人款待你们。” 饥肠辘辘的那得生连黄孛都顾不上了,甩开腮帮子带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连吃了八大碗才打着饱嗝说道:“兄弟,山珍海味我吃多了,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来,这是我赏你的!”说着,那得生高兴地递给老兵一块银锭。 “多谢那大人赏赐,不过我们独立团有规定,不拿乡民一针一线,我已经派人通知黄大人去了,明日天一亮我就派人陪同你们去蓬莱,快的话明日傍晚之前就能赶到。” 给钱都不要,真是天下奇闻,一件一件大开眼界的新鲜事让裘辉对黄孛充满了好奇,急切盼望着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黄公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奇人? 几天几夜的担惊受怕外加饥寒交迫,人人疲惫不堪,就是让走都力不从心,一个个摸着肚皮乐呵呵走进房间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吃过早餐继续向蓬莱城驶去…… 朱桥镇距离蓬莱不到二百里,信使天没亮就把那得生来到登州府的消息传递给黄孛。 清廷各方势力为了统治权争得你死我活之时,黄孛也没闲着,把登州府搞得风起云涌:组织贫民协会打土豪分田地,建兵工厂办学堂,号召当地渔民从烟台山到蓬莱凡是能够登6的地方都建起烽火台,所有海上重要岛屿都部署上了火炮,在登州府近海布下一张天罗地网,单等英法联军前来进攻。 被仍在荒岛上惩罚五天的张皮绠终于熬不住天天炮火隆隆的诱惑举手投降,在黄孛跟前当一名传令兵,誓若再不听话就一辈子呆在荒岛上,一切唯黄孛是从。 得到消息的黄孛正和张皮绠挤在一张炕上抵足而眠,章馨海和鲁凯席都被黄孛派到福州办理政务,整个蓬莱没留下一位幕僚参谋,黄孛只好爬起身让小皮绠通知李忠和鲍鑫前来议事。 此时天刚蒙蒙亮,李忠和鲍鑫很快就来到府衙,三人就在黄孛的卧室里商谈起来。 “李师傅,鲍大哥,朱桥镇来信了,我那位钦差大哥那得生和假洋鬼子不知为什么鬼混在一起到了咱们登州地界,说是奉朝廷的使命来见我。那得生没心机倒是不可怕,那假洋鬼子杨维利可是比狐狸还精,现在半仙和舟宁先生都不在身旁,有些主意只能靠咱们仨自己拿,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先抛砖引玉讲讲我的看法,你俩听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马上指出来,最后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对付他们。” 两人微笑着点头赞同。 (本章完) 第361章 提前的同治元年

“这次他们到登州府前来宣布朝廷旨意一定跟洋人有关联,咱们前前后后一共打死打伤外加俘虏上千人,他们岂能善干罢休?凭我对洋人的了解,西夷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别说还有四百多俘虏握在咱们手里,就是四个洋人都会大动干戈报复咱们。可是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到英法联军的鬼影子,急的我都想驾船到大沽口问问洋人究竟想干嘛?是不是闭门思过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披上羊皮当一只温顺的绵羊?我呸!”黄孛啐了一口笑骂道:“他娘的洋鬼子,如果他们转性,咱们都刀枪入库回老家搂着老婆给孩子唱儿歌去!” “嘿嘿……” “别只顾笑,你俩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有!”李忠和鲍鑫同时点头笑道。 尽管黄孛不知道那得生一行人此次到登州府的真实目的,但是黄孛懂得辩证法,无论多么复杂的问题,只要抓住主要矛盾就会牵一而动全身,化被动为主动控制局面。 “所以,我是怎么想的,”黄孛顺着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清廷这个举动一定隐藏着重大阴谋,不外乎诱掖奖劝骗咱们入彀送给洋人,或者借助招安的机会打探咱们的虚实。那得生这个人我比较了解,虚荣心虽强却挺重感情,关键时刻不太会出卖我,我就担心那个假洋鬼子,这家伙洋文不次于我,有他在这里说不定真能被他探去什么秘密,所以我也准备两手应对朝廷:一,朝廷说什么我都口头答应,一个字拖,拖到形势有利于我们为止;二,把蓬莱的一营主力尽量隐藏起来,除了重要关卡还保留独立团将士外,其余的都用刚刚组建起来的民兵替代,另外城墙和蓬莱山上的火炮都换成土炮,水城里只留下五艘平底快蟹船用以麻痹杨维利,你们看怎么样?” “好,”鲍鑫赞同道:“最好把小皮绠的儿童团也派到四周警戒,这样更能给杨维利造成错觉。” “我跟鲍鑫几位领化装成普通民众,各率领一部分民兵就在操场或者道路两旁操练,这些人不用装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挥舞着铡刀斧头乱舞一通保证做到天衣无缝,只要不让杨维利接触到洋俘虏绝不会露陷。”李忠补充道。 “接触上了也没关系,被圈禁起来的英法联军除了第一次战斗看见田庆庚二营两千人马外,他们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咱们到底有多大实力,再说登州府这么大,到时候我就说精兵强将都被我四下分散出去驻守了,由不得假洋鬼子不信,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黄孛指出方向,两人添枝加叶修饰一番,一个瞒天过海的计谋就被三个臭皮匠酌量而成。等李忠和鲍鑫准备差不多了,黄孛率领大熊、大妞、马坤易和方汉鼎几位大将纵马向黄县驶去,因为此地是朱桥镇到蓬莱的必经之路,双方午时左右便在县城南郊一座竖立的石牌坊下汇合。 黄孛还穿着那套皱皱巴巴的书生服装,中世纪头盔换成史财厚的顶戴,握着折扇。马坤易背着弓箭斜跨大铁剑,方汉鼎手执齐眉短棍,大熊和大妞一枪一棍,五十名侍卫一半扛着新式火枪一半老套筒,看得裘辉莫名其妙,怎么进入登州府腹地的黄孛部下反不如驻守外围队伍装备精良?就这样的队伍怎么打败的英法联军? 黄孛先跳下马高兴地迎着那得生和杨维利走去,还没等走近跟前那得生突然从怀里掏出圣旨大声喊道:“黄孛听旨!” 黄孛愣怔怔望着那得生,把那得生祖宗十八代问个遍,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让我给一块黄缎子磕头,自己的小脸可算是给后人丢尽了,眼珠一转嘻皮笑脸说道:“那大人,微臣即没沐浴更衣,又没焚香祷告,在这荒郊野外的接受圣旨是不是对圣上不恭啊?”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现在天下大乱一切可以便宜行事,宣读完圣旨赶紧领我们进城饱餐一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那得生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黄孛,心说上次六安传旨让你花言巧语骗过,这次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面宣读圣旨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枪?见黄孛傻站在地中央伸长脖子微笑道:“孛弟,还不敢快接圣旨?” 黄孛只好匍匐在地狼嚎般喊道:“恭请圣安。” 那得生满意地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君爱卿勤国济民晓之大义,据尔北上勤王击败英法蛮夷于登州府,并生擒俘获无数,大义可嘉,潜德宜表,兹以考绩,特授黄孛任之吉林提督军务总兵官,加封忠义侯,并赐太子太保总镇关防铜印一枚,嘉乃丕绩,择日押赴夷人凯旋进京,以洽朕意,钦哉。敕命同治元年十月十七日之宝。” 言毕,一位大内侍卫捧着一个包裹递给黄孛,黄孛连谢主隆恩都忘记说了,倒不是被一品头衔的诸多封赐所吓倒,完全被同治二字所迷惑,同治年不是明年的事情吗?怎么提前一年就改了年号?难道咸丰死了? 那得生宣读完圣旨跳下马急忙扶起黄孛笑道:“孛弟,一年不见想死大哥了,升官封侯了是不是请我进城喝两杯?” 黄孛把包裹夹在腋下小声问道:“大哥,咸丰死了?” “靠!”那得生举手就要打黄孛,黄孛赶紧改口问道:“不不不,说错了,圣上驾崩了?” “我说你张嘴能不能把严些?这句话要是被外人听到还要不要命了?”那得生把圣旨递给黄孛附耳说道:“你自己看看,这次的圣旨跟以往的大不相同,咸丰大行了,现在朝廷是两宫皇太后和恭亲王执政,上面盖着两宫皇太后的印章,有什么话咱俩回到蓬莱再细说。” 黄孛赶紧展开圣旨匆匆浏览一遍,果然在落款上盖有“御赏”和“同道堂”两枚印章,这两枚印章都保存在北京故宫里,黄孛不知见过多少遍,满腹疑惑还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询问,只好压下好奇心把包裹连同圣旨一起交给马坤易,率领众人走进黄县县城。 黄县历史悠久,人杰地灵,也是一座英雄辈出的古老县城,三国时代英勇善战的东吴名将太史慈就出身此地,而且黄县还盛产褐煤,前不久朱桂率人在东城刚刚建立起一个小兵工厂。 为了不让那得生和杨维利现兵工厂,黄孛率领众人从南门进入城内便转向西北方向,在通往蓬莱的北门口找了一座酒楼安排众人。 酒楼里的客人寥寥无几,大街上也远不如朱桥镇那么兴旺,当初黄孛第一次到黄县视察时也是颇感怪异,经刘大黑脸解释才搞清楚,原来黄县有一个特殊的风俗习惯,只要遇到天灾**就举家闯关东。之所以叫“闯”,是因为清朝把东三省视为满族的龙兴之地严加封锁,担心山海关内的汉族民众大量迁入会破坏他们的龙脉。 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越是禁止与排斥,越是增加人们对东三省的渴望,黄县正处于关外到关内要冲之地,乘船过渤海可直达辽东半岛,走6路经天津卫、山海关也可进入关东,所以在黄县形成一个风俗,哪家的年轻人如果不去关东闯一闯,就被乡人视为没出息,久而久之形成了闯关东的习俗,虽然黄孛进驻登州府之后生存条件大有改观,可惜常年累月的争战已经大伤元气,没有一年半载根本缓不过劲来。 黄孛心思全放在清廷大变上,哪有心情跟那得生和假洋鬼子推杯换盏?让酒楼把家底全都搬出来饱餐一顿,完了便匆匆率领众人直奔蓬莱,一路上免不了被那得生埋怨一顿,黄孛答应只要回到蓬莱,把山珍海味搬到蓬莱阁上一醉方休才算消停下来。 日落时分,大队人马终于返回蓬莱城,还没进城门就见两侧荒野上一队队手执刀枪锄头等冷兵器的士兵正在操练,其中还夹杂着张皮绠统帅的儿童团,看得众人瞠目结舌,那得生好奇地问道:“孛弟,这些就是你的部下?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黄孛偷偷扫了一眼杨维利,见杨维利对此根本不感兴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山顶的蓬莱阁上,不免有些失望,倒是一位绿营游击东张西望充满了好奇,黄孛提起精神说道:“大哥有所不知,我们奔波千里北上勤王,到了登州府已经元气大伤,三千人马十之去五,剩下的一半人马都被我安排到重要的关卡上了,没办法,只好就地征兵补充兵力不足,那大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那得生喊来裘辉说道:“这位将士可是一位勇冠三军的猛将,是武定府阳信的一位游击,那里的官员和上司不是战死就是跑了,他一人就挑起了大梁,打退捻匪无数次进攻,这一路上若不是有他保护,你哥哥和杨先生早就命丧黄泉喽!” 此时的黄孛已经是大清朝一品提督,享有爵位,虽然太子太保的名衔是虚的,但那也是显赫无比的荣耀,裘辉见说到自己,赶紧打千礼道:“卑职阳信绿营游击裘辉拜见黄大人!” (本章完) 第362章 玩死人的游戏

黄孛闻听裘辉并不是跟随那得生从京师赶来的同伙心下释然,满脸堆笑赶紧扶起裘辉半开玩笑半认真笑道:“裘游击,凭你的能耐就是当一名将军也不为过,要不你就跟着我得了,别的我不敢说,半年之内我就让你变成叱咤风云的人物,让你光宗耀祖名垂青史!” 人多口杂黄孛不能把话说太明白,可是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只要跟着我,保你荣华富贵。 那得生尽管夸下海口保裘辉事后无事,其实心里也是没底,虽然自己有临机处断的权利,但是让裘辉放弃守城的职责转而保护自己总是好说不好听的事,回到京师后多多少少会给人留下笑柄,见黄孛有意收留裘辉,巴不得把烫手的山芋丢给黄孛,怂恿道:“裘游击,我这位兄弟说话含蓄,我就明白告诉你吧,只要你跟着我这位兄弟,吃香喝辣的不用愁,一年之内就可以官升三级,他现在跺一脚朝廷都得颤三下,否则我大老远的为何跑到这里宣读圣旨?再说攻城略地,有黄提督在什么样的城池收不回来?” 裘辉被黄孛和那得生一顿煽动说得心里不由得活泛起来,可是违抗军命、弃城而逃,随便哪一条都是杀头的死罪,心里还是不托底,犹豫地望着黄孛。 黄孛见状把裘辉拉到一旁亲热地小声说道:“裘大哥,丢掉一座小小的县城算什么?山东境内你随便指,你想要哪座城池我就给你取来,包括洋人占领的京师在内,如果我愿意,取京师如探囊取物一般!” 黄孛一语双关,虚虚实实,说得裘辉呆傻当场晕晕乎乎。 本来黄孛就想在胶州半岛开辟一块新的根据地,无论是打着朝廷的旗号还是独立团的旗号早晚都得攻城略地,那得生所说的也不是什么大话,既然把话挑明,黄孛一不做二不休鼓动喉舌继续煽动道:“裘大哥,今个老弟就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打捻子和土匪算什么能耐?打败洋人洗去套在咱头上的耻辱才算大丈夫所为,我手下的将士个个都是深明大义的英雄豪杰,视升官财如粪土,不过我也不能亏待手下的兄弟,只要做出贡献,各种荣耀和待遇一点都不会少。你看我那钦差大哥,别看他威风八面,若是让他跟我的手下掉换位置,没有一人会瞧上狗屁的钦差,”说着转头朝那得生大声喊道:“你说是不是钦差大人?” 黄孛和裘辉已经跟大队人马拉开一段距离,再加上黄孛用小声私语,那得生如何闻得黄孛在说些什么?但是处于对黄孛的信任,毫不犹豫喊道:“是,黄提督所言一点不假!” “哈哈哈……”黄孛高兴地喊道:“弟兄们,到了这里就像到家一样,大家都跟我进城,我要隆重款待诸位,吃饱喝足后每人再赏赐五百两纹银!” 五百两纹银什么概念?那得生从京师带出的大内侍卫都是有品位的武官,高的正五品,低的也有六品,一年的薪银外加额外的补贴和恩赏也不过一百两,更不用说那些穷的连肚子都填不饱的绿营兵了,黄孛张嘴就是每人五百两,乐得队伍里的绿营兵欢呼雀跃,气得大内侍卫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位带着五品顶戴的侍卫领跳下马打千说道:“黄大人,我们都是先帝钦点的八旗子弟,我的手下不是满蒙勋戚子弟便是武进士出身,怎么大人赏赐给我们的银两竟然跟那些兵痞一样多?这不是辱没朝廷吗?” “你再说一句?”裘辉握着刀把迈前一步微怒道:“一路上若不是我们冲锋陷阵你们能活到今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出时我们有一千五百多绿营兄弟,可是现在剩下的却不到四百人,你的良心难道让狗吃了?” 侍卫领敬重黄孛可半拉眼瞧不起裘辉,在他眼里即使打的再勇猛也洗刷不掉低等汉族绿营军官的身份,撇撇嘴嘲笑道:“裘游击,让你们打头阵是赏你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孛伸手把愤怒的裘辉拉到身后阴沉着脸怒斥道:“放肆!你把绿营兵说得一文不值置我于何地?难道我不是汉人绿营?”黄孛一着急忘记了自己的特殊身份,习惯地还当自己是汉族,挡在裘辉身前厉色问道。 “大人当然不是,锡拉特乃蒙古族的后裔,曾经还受到乾隆爷的赏赐,咱们蒙满自古是一家人。”侍卫领理直气壮说道。 一句话噎得黄孛半响无语,李忠和鲍鑫率领的乌合之众也停止了训练注目着场上的争执,裘辉拽了拽黄孛的衣袖小声说道:“大人算了,我们一两赏银都不要,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即可。” 裘辉不说则以,一句可怜兮兮的话反倒激起黄孛的斗志,嘿嘿冷笑道:“侍卫大人,那按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分配赏银?” “大人,我手下有一百六十名弟兄,他们有三百多,我们双方可以比拼一下,胜方当之无愧拥有败方所有的赏银,这么做也不算是我们仗势欺人!” “对,比武定输赢!”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得不到渴望拥有,真的拥有了还不去珍惜,一味地攀比,跟随那得生的一百六十名大内侍卫此时就是这种心态。 难怪大内侍卫狂傲不羁,这些大内侍卫在宫内呆惯了一向自高自大,眼高过顶,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尊重,瞧不起地方武装更不用说后娘养的绿营兵了,本来得到的银钱数比自己的俸禄还要高出许多倍,可就是见不得比自己低下的绿营兵享受同等待遇,众侍卫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直叫。 剩下的绿营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老兵油子,别说赏银了,就是为了自己这张脸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也都朝裘辉大声喊道:“裘大人,你就下令吧,我们就是全都战死了也绝不给你丢脸!”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分成两个阵营怒目而视。 黄孛本想把忠义血性的裘辉这支人马收入帐下,没想到被大内侍卫横插一脚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心里立刻升起杀人灭口的念头,为了不拖累那得生,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黄孛故作紧张的样子说道:“这位侍卫大人,刀枪无眼,你们为了几万两银子就自相残杀,万一哪方有了死伤那大人回到京师怎么交代?” “黄大人莫要担心,比武斗狠在我们满族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先祖爷就是靠武力夺得的天下,就是有些死伤也是无比的荣耀。再说我的这些手下都是经过科举选拔上来的精英,岂能败在破败不堪的绿营兵手下?”侍卫领转身朝那得生打千说道:“那大人,咱们大内侍卫的身手您最清楚,你就下令吧!” “这……” 经过一路患难之交那得生对裘辉的绿营兵也产生一丝感情,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时还真的拿不定主意,只好求救地望着黄孛。 黄孛挠着头犯愁地四处张望,当与马坤易、方汉鼎等将领对视时眨了眨眼睛,然后猛然转过身拍手笑道:“各位弟兄,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们看见我的那些部下了吗?” 四周瞧看热闹的民兵足有上千人,老的有五十多岁,小的还有比张皮绠更小的孩童,也就七八岁模样,有拿刀枪棍棒的,还有拎着铡刀、锄头、搂草的六尺耙子等农具的,大内侍卫和绿营兵都一脸不解地看着黄孛,不知黄孛是何用意? “各位兄弟,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伤了哪位都是咱大清的损失,那些旁观的兵士都是我刚刚组建不久的新兵蛋子,我看这样,我让我的四位手下率领与你们同等的人数跟你们各比试一场,哪伙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我那些乌合之众就算哪方赢,输的那方就把赏银交给赢方,这样即比出了输赢又不伤和气,怎么样?” “孛弟,能行吗?”那得生于心不忍说道:“我看那些人就是一伙庄稼汉,万一出了意外对你的名声不好吧?” “哈哈哈,大哥莫要担心,你老弟不是富甲一方吗?我的部下如果战死一人就给抚恤银二百两,受伤了减半,保证他们毫无怨言,而且争先恐后愿意参与这场游戏,不信你亲自问问?” 没等那得生张口询问,李忠和鲍鑫心领神会带头喊道:“我们愿意为黄大人效劳!” “好,既然大家愿意我就让人准备香火,哪伙用时最少哪伙就赢,”黄孛不再给那得生捣乱的机会,派一名亲兵回蓬莱城取香,然后说道:“你们二位谁先出场?” “黄大人,我们习惯马上争斗,我见那伙乌合之众都是步兵,不知如何比拼?”侍卫领跃跃欲试问道。 “没关系,只要有本事就是骑大熊都可以,哈哈哈……”说完黄孛忍不住大笑起来,瞥了大熊一眼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侍卫大人,裘游击他们也是步兵,虽然我说过一视同仁,但是你们这些大内高手怎么都得比绿营用时短些吧?否则即使把赏银都收入囊中也会落下话柄让人不齿,你说是不是?” “黄大人莫要说了,如果我们大内侍卫在半柱香之内取胜不了就算我们输了!”说完,转身回到队列翻身上马,举起一色的制式腰刀高声喊道:“弟兄们,以我为中心列天地三才阵准备冲锋!” (本章完) 第363章 杀人灭口

见大内侍卫们做好了争斗准备,黄孛带着大熊、大妞、马坤易和方汉鼎四位护卫转身走向自己的“乌合之众”,李忠和鲍鑫率领一群高矮不一,参差不齐的地方武装立刻把黄孛众人包围其中,甚至连张皮绠都想分一杯羹,用力挤到人群前面,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黄孛摸着张皮绠头苦笑道:“这次可是真刀真枪的高手对决,你只能在旁摇旗呐喊,可不许胡来。” 张皮绠自从被被仍在孤岛后学乖了,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黄孛之所以敢让民兵对抗大内侍卫,除了倚仗大熊几位高手外,知道民兵队伍里还隐藏着独立团老兵,但是具体数字自己也不清楚,于是黄孛沉声问道:“李忠,队伍里有多少咱们的将士?” “团主,一共有四十名。” 一千多人的队伍竟然只有这么点老兵,黄孛听毕不由得眉头紧皱有些后悔,如果可以使用火器参战倒是不用担心,对方就是再多出一百六十人也无所谓,可是舍弃独立团的长处改为短兵相接实在过于冒险,就是取胜估计也是一个慘胜,与自己当初的想法大相径庭。 “团主莫要担心,打这帮朝廷走狗有咱们独立团老兵就绰绰有余,”鲍鑫迈前一步偷偷地掀起衣襟一角,露出里面的短铳诡笑道:“我和李忠私下让兄弟们把枪机从火枪上卸了下来,就怕出现意外没有趁手的武器,有四十多枝短铳打这帮清妖还不是裤裆里掏鸟——手拿把掐的事?” “哄……” 话音刚落,人群哄然大笑,笑声把远处的大内侍卫都惊动起来,黄孛急忙嘘声止住大家的喧闹高兴道:“这可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李师傅赶紧挑出一百名精壮大汉做好准备,先让大熊他们打头阵,凭大熊的身手一招就可以拿下那位侍卫头头,趁着对方群龙无之时鲍鑫再率领独立团众将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大家一定要记住,此一战事关能否顺利收复那伙绿营兄弟,能否保住我那钦差大哥回到京师后不受到牵连,所以只能杀人灭口,绝不能放走一人,大家开始排兵布阵吧。” “孛孛哥,让我参加行不行?”张皮绠握着小鬼头刀跃跃欲试,一张小脸渴望地望着黄孛。 若没有手枪助战,黄孛打死都不会应允张皮绠的要求,可是有变态的大熊和四十支短铳参战,胜利的天平瞬间倒向“乌合之众”这边,说不定一个回合就能打成击溃战,于是黄孛痛快地答应了张皮绠的请求,让他加入李忠率领的第三梯队。 很快,蓬莱南门外的空地上列好两个阵形,一方是锦衣绣缎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内侍卫,人手一把制式宽背腰刀,队形整齐,杀气腾腾;遥相呼应的是穿着补丁打补丁破衣烂衫的“乌合之众”,各种武器加在一起比十八般兵器还要多,等侍卫头领见一位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也站在队伍当中时,忍不住撇撇嘴回头笑道:“弟兄们看见了吗?这是黄大人故意让着咱们,让咱们战决拔到头筹,大伙把气势都鼓起来,只要打败那四位黄大人身旁的护卫即算大功告成,至于其他的乌合之众赶跑即可,到了人家一亩三分地怎的都得给黄大人留点面子。” 众侍卫大声叫好,一时气势如虹。 少顷,取香的士兵一阵风跑到黄孛跟前,见黄孛点头示意,掏出打火石点燃檀香插在地上,黄孛举起折扇潇洒地一挥,高声喊道:“开始!” 话音刚落,侍卫领率领品字形三个队列旋风般冲向位于最前面的大熊,等双方距离还有两丈多远时,只见大熊“嗨”的一声吼叫,黑棍携带着呼呼风声转瞬间就到了侍卫领面前,连黄孛都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大熊会使出这招制敌,紧张地大气不敢喘注视着场上的变化。 侍卫头领不愧大内高手,身手的确了得,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竟然用刀把击中黑棍,可惜力灌千斤的风波棍仿佛披着一层看不见的罡气丝毫没受影响,强势不减直奔侍卫头领的面门。刀把击中黑棍出的“铮!”声还没落地,侍卫头领便被黑棍贯穿头颅,巨大的惯力带着领庞大的身躯倒飞撞入侍卫群中,撞得对方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双方还没交手侍卫头领和七八个大内侍卫便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就在众侍卫大惊失色之际,以大熊为的四名凶神恶煞杀入侍卫群中。 大熊伸出双手掐住侍卫领的坐骑,马当棍使,抡起来就是一招横扫千军,但见撞飞出去的大内侍卫和战马的残肢纷纷扬扬,打得众侍卫魂飞魄散,心惊胆寒;方汉鼎上窜下跳,一柄齐眉短棍上下翻飞,没等对方栽下马就冲向下一个目标;马坤易一把大铁剑大开大阖也是威风八面,落在三人身后的大妞趁机痛打落水狗,无论是人还是战马,只要挨上镔铁棍不是脑浆迸裂就是缺胳膊少腿,十几位掉下坐骑的大内侍卫转眼间就被大妞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直到四人杀个来回大内侍卫们才如梦方醒,挥舞着腰刀走马灯似的围着四人拼杀起来。 “孛弟,”旁观的那得生一把抓住黄孛的胳膊惊恐道:“你把朝廷派来的大内侍卫给杀了,我回去如何交代?” 黄孛凑至那得生跟前小声说道:“这么打下去还真是一个难题,不过若是一个不剩全都灭了口,让你身边没有一个眼线,谁知道他们是谁杀的?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乒乒乓乓的枪声不绝于耳,鲍鑫率领的独立团老兵开始威,两轮射击大内侍卫就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一百多“乌合之众”在李忠率领下嚎叫着追杀狼奔豕突的大内侍卫,有几位头脑保持清醒的大内侍卫拼命朝那得生跑来,一边跑一边叫喊道:“那大人救命!” 没等那得生反应过来,落荒而逃的残兵败将就被蜂拥而上的民兵包围得水泄不通,一通乱打全都死在锄头、铡刀等冷兵器之下,连小皮绠都割下一颗大内侍卫的人头欢呼跳跃,此时燃烧的香火还没到寸许就结束了战斗,看得裘辉众绿营兵瞠目结舌,唬得那得生差一点栽下坐骑,带着哭腔指着黄孛喊道:“你这个疯子,怪不得洋人败在你手里,怪不得先帝被洋人逼得提前驾崩,有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横生枝节大清朝算是倒大霉啦!你让我回去如何交代?完了,完了,我可算是被你害死了,哇哇哇……”那得生被黄孛的狠劲吓得大喊大叫,最后捶胸踹镫嚎啕大哭起来。 黄孛闻听咸丰的死真的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想安抚一番打探实情,可是环境实在不允许,只好打消念头不慌不忙朝裘辉喊道:“绿营弟兄们,那伙大内侍卫是不是在保护那大人安危时被捻子杀死的?” 裘辉先反应过来,举起兵器涨红着脸激动地答道:“是!” 紧接着三百多绿营兵齐声呐喊,大声应和。 黄孛转身问杨维利,“杨大哥,你说呢?” 杨维利左顾右盼笑道:“对不起黄公子,我刚才只顾瞧看蓬莱阁风景了,根本没见到什么打斗比拼之类的身外之物,如果公子再送给我一百两黄金,我甚至连洋话都会忘记,哈哈哈……” 黄孛真想连杨维利一起做掉,省的最后尾大不掉坏了独立团大事,但是一想起此人还跟自己的姐姐黄淑娟有着瓜葛,颇感头疼,怎说人家不远千里到六安传信都是一份情义,只好放弃杂念干笑两声说道:“杨大哥,别看你老弟现在威风八面,其实谁难受谁心里清楚,我现在是进退维谷,如果杨大哥能帮我解决眼前的困局,别说一百两黄金了,就是给你建造一座教堂也不在话下。” 闻听教堂二字,杨维利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黄公子请讲,只要我能够办到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黄孛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那得生笑道:“杨大哥,你也看见了我那钦差大哥情绪有些低落,今晚我得先好好陪陪我大哥,明日咱们登蓬莱阁再畅所欲言如何?” “好,一切听从黄孛安排!” 晚宴黄孛特意安排在蓬莱水城护城河外,依山傍海,夜风徐徐,“日不落”战列舰灯火通明停靠在港湾里,雄威的城墙上大红灯笼一直延伸到丹崖山上,除了黄孛这桌酒席是桌椅板凳外,其余的几百人全都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烤肉的香味再加上五百两赏银的诱惑,空地上到处都洋溢着喧闹的欢笑声。 黄孛端起酒敬道:“今晚咱们谁都不许谈扫兴的话,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什么话留在明日再说,来,我黄孛代表千千万万的登州府乡民敬各位一杯,祝钦差大人否极泰来大鹏展翅,时来运转风光无限,圆满完成使命回到京师步步高升!祝杨大哥心想事成早日建成诺亚方舟,救苦救难天下所有的教徒;祝裘壮士与时共进,共创辉煌!” 一场别开生面的宴席吃得热闹非凡,把忧心忡忡的那得生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夜半时分才尽兴而归,第二天一大早黄孛便陪着杨维利登上蓬莱阁明廊,登高眺望四周美不胜收的仙境。 (本章完) 第364章 诱饵

丹崖山山脚下有两处停靠舟船的港口,一处是蓬莱水城里的内港,几艘平底快船和五艘湘军水师的快蟹船停靠其中;二是闸口外的登州海港,庞然大物“日不落”战列舰和那艘被独立团击伤的三桅炮舰停泊在内,一群人正站在甲板上忙碌地修补断裂的桅杆,其中有独立团士兵还有俘获的洋人,现在这艘炮舰被黄孛改名为“尿倭”战舰,取意用尿即可浇死倭寇。 戚继光早在明朝嘉靖期间就在蓬莱抗击过倭寇,离昨日黄孛杀人灭口的南门不远处还保留着一座故居,由于深受广大乡民所尊重,历经几百年仍然保存得完好无缺,大家都以为黄孛是纪念戚继光才起了这个可笑的名字,实不知黄孛是为后期的中日之战在做铺垫。 “黄公子,那些在三桅战舰上忙活的人群中是不是有洋人?”杨维利指着“鸟倭”炮舰问道。 黄孛一路上陪着杨维利指指点点,凡是路过的炮台就停住脚解说一番,可惜杨维利对此好像一点不感兴趣,弄得黄孛一拳仿佛打在棉花上,有力泄不出,憋屈得黄孛恨不得把杨维利塞进土炮炮管里仔细瞧瞧,等见到洋人就告诉他们,登州府就准备用这些破铜烂铁抵抗英法联军的进攻。 闻听杨维利终于开口涉及军事方面的话题黄孛赶紧答道:“杨大哥真是慧眼如炬,离这么远还能看清是洋人还是中国人,佩服佩服!”黄孛戴完高帽又道:“在我们刚刚到登州府时遇到一支英法舰队,由两艘战舰和两艘运输舰组成,被我们偷袭得手打沉一艘俘获一艘,剩下的两艘运输舰大难不死逃回大沽。我让洋人帮我把这艘受损的战舰修理好以换取人道的待遇,还好,这些洋人还挺卖力气,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可以竣工。” 黄孛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听在杨维利耳里却惊世骇俗,堂堂的英法联军竟然败在黄孛手下?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问道:“黄公子,当初我们刚刚踏上登州府地界时,在朱桥镇看见所有的兵勇都拿着美国产的霍尔式卡宾枪,为何到了中枢地带反而变成土枪土炮?你从哪里购买的火枪?多少钱一支?那艘‘日不落’战列舰难道也是大英帝国卖给你的?” 黄孛嘿然一笑,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于是把在上海到登州府之后所生的事情简单述说一遍,除了跟美国人约翰和安德森私下定下的攻守同盟外,其余的倒也不隐瞒一股脑全都告诉杨维利,完了问道:“杨大哥,你说,洋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能善干罢休吗?” “不太可能吧?或许他们有顾虑,害怕你伤害了被你俘获的几百俘虏性命才投鼠忌器吧?”杨维利强压下心中的惊惧问道:“一百五十美金就购得如此先进的火枪,合白银只有七十多两,黄公子不是使用了什么欺诈手段骗取的吧?” “嘿嘿,杨大哥真爱说笑,我堂堂公爵大人怎么会做强盗的行径?”话犹未了,黄孛自己先扑哧笑了出来,心说那得分谁,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只有猎枪!如果让杨维利知晓,购买火枪的七十多两白银还包括赞助给美国总统林肯的两万美金,难道你还能跳崖自尽?失笑道:“你情我愿的买卖谈不上谁骗谁,等过几日那艘战舰修好后我就送你去天津卫,如果杨大哥愿意捎句话的话我另有酬谢。” 一提到钱,杨维利立刻提起精神眉开眼笑道:“公子,你就不怕那艘战舰有去无回被洋人扣下?” “他们想得倒是美,出了港湾不远就是南来北往的渤海航道,我随便拦截一艘商船就可以送你到天津卫,我让洋人连战舰的影子都看不见,到底帮不帮我这个忙?给句痛快话!” “呵呵,有钱不赚是傻子,捎什么话?给多少报酬?” “还是一百两黄金,如果事情办妥了我再给你盖一座教堂怎么样?” “哈哈哈,”杨维利搓着手开心笑道:“听公子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急不可耐喽,快说说什么差事?” “在烟台山、蓬莱水城和海战中我们一共俘获了六百六十八名俘虏,除了五位重伤不治而亡外还剩下六百六十三人,我要用这些俘虏跟英法两国做次交易,一百人换一艘蒸汽战舰,剩下的零头换取火炮和火枪,期限半个月,如果英法两国过期不答复,每过一天我就枪杀五名俘虏绝不姑息!” “啊?”要不是杨维利抓紧扶手,杨维利真可能大头朝下栽下丹崖山崖,慌忙走到对面与黄孛换个位置,平息一下受惊的心情说道:“公子真如那大人所言疯了!你想想,洋人怎会答应你这种无理要求?再说朝廷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难道逼着英法联军和大清朝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你你才迷途知返?” “嘿嘿,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就说帮不帮我传话?” “当然要传,看在一百两黄金的面子上我一定把话传到,不过关于给我建教堂的事就免了,我可不敢有此奢求。”杨维利抱拳告饶道。 “杨大哥,我看你也是一位绝顶聪明之人,怎么到了节骨眼上反倒缩手缩脚?”黄孛走到杨维利身旁依着护拦杆娓娓道来:“你到了英法驻地先把这消息透露给毕乃尔,让他传遍英法军营,然后再告诉英法领,至于他们救不救那些俘虏跟你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你操那份闲心干嘛?你说是不是?” “你怎知道毕乃尔在那里?”说完杨维利失笑道:“我都被你吓掉魂了,毕乃尔参加英法联军的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万一他离开京师返回上海怎么办?英法联军里的洋人我可只认识毕乃尔一个,你不会让我站在洋人的军营里大声演讲吧?” “杨大哥不用担心,上次前来的运兵船上就有毕乃尔在上面,若不是他们跑得快说不定大长腿也做了我的俘虏,你见到他替我带个好,随时欢迎他到登州府做客,我一定隆重款待他。” 杨维利听毕百感交集,这世界变得愈来愈小了,不到一年时间大家又聚到一起,而且还大打出手,如果再过一年真不知道又会变成啥样子,想想黄孛说的的确在理,于是点头苦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至于你如何对付洋人和朝廷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到时候适得其反可别把怨气撒在我身上。” “那是,我黄孛现在怎说都是官居一品的地方大员,一口吐沫一颗钉掷地有声,你只管传话,今后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趁着时日还早你继续游山逛水,我得安抚一下我那受伤的钦差大哥,别想不开寻死上吊,那我的罪状可大喽。” 两人又说笑两句便分道扬镳,投下诱饵的黄孛心情大好,回到府衙特意准备一瓶香槟酒和一些下酒菜要安抚那得生那颗受伤的心灵,没想到进门就碰上软钉子,正喝着闷茶的那得生见黄孛进来故意把脸扭到一侧不理不睬。 别看那得生比黄孛大十几岁,心机连黄孛一半都赶不上,黄孛把菜肴一一从食盒里取出码放在桌子上,斟上两杯酒自言自语道:“大哥,气大伤身,整日地纠缠一些莫须有的压力会得癌的。” “哼!”那得生也听不懂什么是癌,反正知道黄孛话里没好话,端起茶杯自斟自饮。 “大哥你想想,其实我灭掉大内侍卫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黄孛知道头不抬眼不睁的那得生两只耳朵比兔子伸得还长在聆听,花言巧语哄道:“你也看见了,我的手下都是一群泥腿子出身,那些眼高过顶的大内侍卫怎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就算大家和平共处走进蓬莱城,说不准啥时候就会捅出幺蛾子,到时候你是向着我说话还是向着大内侍卫?替我说话就得罪那帮根深蒂固的官宦子弟,替他们讲清又伤了咱哥俩的感情,你是里外不讨好受夹板气,何苦来由?” 黄孛见那得生转过头急忙递上香槟酒笑道:“这不是酒,是解酒的琼浆玉液,咱哥俩便喝边聊。” 那得生虽然没有端杯,但是态度大缓,黄孛心下莞尔笑道:“我替你灭了这些朝廷的眼线,即免去咱哥俩的尴尬,又能为大哥集功劳于一身,等大哥返回京师时,沿途收复的三州六县功劳都会落在你一人身上,再加上带回去的一百名洋人和弃城而逃的登州府总兵史财厚,大哥你立下的功劳就不能用显赫来表达了,简直是逆天!比湘军收复几座城池还要荣耀!!” “孛弟,什么三州六县?什么一百名洋人?快快道来!” 黄孛几句话就把那得生提起兴趣,兴奋地把太师椅往前凑了凑忙问所以。 (本章完) 第365章 第二位懂评弹的人

圣旨上说得清清楚楚,让黄孛带着洋俘虏随那得生一起回京复命,为此才破格提拔黄孛为镇守吉林的一品大员。黄孛也不是傻子,自己虽然屡建奇功,但是再大的功劳还能比过威胁到大清朝社稷的英法联军?自己跟英法联军相比连个鸡毛都不是,这份圣旨明显是一道催命符,用高官厚禄骗取自己的信任自投罗网,那些太子太保的噱头见鬼去吧,除非自己脑袋让门挤了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可是不回去那得生还无法交差,黄孛深思熟虑才想出这个缓兵之计,拿清廷对付自己的办法敷衍那得生,先给个甜枣拖下去,等假洋鬼子回到洋人那,没等自己回去英法联军就会翻脸不认人大军压境,到时候清廷只能背着残害忠良的骂名与洋人勾结在一起行不仕不义之事,让清廷自毁长城,独立团趁机树起反清反西方列强的大旗雄霸一方,与大清朝分庭抗礼。 见那得生忘却不快像小学生似的聆听教诲,黄孛认真道:“大哥,为了你的安危,我准备派两千人马在你离开登州府之前先把回京的通道打开。” 黄孛掰着手指头说道:“我算计了,除了个别州县外,从朱桥镇出,莱州府的掖县、昌邑,青州府的寿光、彰化,武定府的滨州、阳信等州县不是被地方武装霸占就是落在捻子手里,我把它们全都夺回来送给你,然后你就交给裘辉打理。等到了直隶的沧州你也就安全了,你再命令地方武装接替我的部下返回京师,有这么多收复的失地再加上一百名洋人和弃城而逃的登州府总兵史财厚,朝廷怎会再治你的罪?再说经过这么多征战别说死了一百多大内侍卫,就算再损失三千蒙古铁骑朝廷都会深信不疑,你只管听封受赏,谁还顾得上那些战死的大内侍卫?” “哈哈哈,孛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得生激动的俯下身子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黄孛当真道:“明日我就派兵征讨,三五日之内你就可以动身回京交差,等我交接完这里的防御就带着剩下的洋俘虏到京师与你汇合,顺便看看秦馨姑娘,跟董二哥再叙叙旧,何乐而不为呢?” 一席话说得那得生嘘唏不已,赶紧掏出实话说道:“孛弟,谢谢你处处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考虑,可是你还真的不能回去,回去必凶多吉少!” 黄孛本就没打算自投罗网,可是见那得生主动挑开窗户纸还是颇受感动,急忙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你在上海和登州府打洋人的事情已经传遍朝野,英法两国为此怒不可遏,向朝廷又提出了一大堆无理的要求,除了割地赔款外其中就有一条要拿你是问。先帝就是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才提前驾崩的,你说这时候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那得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感叹道:“有你送给我的这些大礼足以,虽然没能完成使命,但是自保不成问题,最起码功过相抵,顶多还干以前的老本行当一名章京。你可不行,你回到京师落在洋人手里只有一死别无他途,孛弟千万不要逞匹夫之勇干出傻事。” 黄孛闻听甚是感动,急忙又斟满一杯酒叹道:“有大哥这番肺腑之言,小弟就是死在洋人手里也含笑九泉了,大哥尽管放心回去交差,你弟弟别的本事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到时候一定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你真的执意要进京?”别看那得生说得坦荡如砥,其实心里也矛盾的很,即盼黄孛回去让自己飞黄腾达,又担心黄孛回去凶多吉少,肃容道:“临走之时我的顶头上司文祥曾经私下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让你千万别带所有的俘虏回京,要想保住性命最少留下一半洋人在登州府当人质,否则他也救不了你。” “哦?”那得生这番话真是出乎黄孛意料之外,好奇道:“你说的文祥就是那位在上书房行走,被任命为步军统领随恭亲王奕訢留京与英法议和的那位军机大臣?” “正是。” “我俩无亲无故他为何保我?” “他说非常欣赏你的才能,特别看中你在火器方面的真知灼见,如果他能帮你躲过此劫,等你到吉林任职时帮他训练出一支神机营,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琢磨琢磨。” 黄孛嘿嘿一笑,琢磨个屁!让我帮清廷再训练出一支“独立团”反过来打正真的独立团,自己除非脑袋让驴踢了!不过在**落后的大清朝竟然还有这种眼光独特的人实在让黄孛钦佩不已,点头笑道:“行,等你回去转告文大人,如果微臣真的能够逃过此劫就帮他一把,为朝廷训练一支虎贲之师,省得让洋人整日的打得屁滚尿流,来,为了咱哥俩大好的前程一起干了!” 安抚好那得生已经临近午时,黄孛直奔校场而去,一队队“乌合之众”正排着队列在领取午餐,裘辉手下的三百多绿营兵也混在其中,见到黄孛一个个热情地打着招呼,黄孛微笑地点头致意,打听清楚裘辉的落脚处后便走进李忠的官署。 李忠的官署坐落在校场边的马道旁,气派不比黄孛小多少,两进的套院足有十几间房舍,还没进门就能够听到鲍鑫和方汉鼎的欢笑声。 正堂端坐着四人,除了大熊、大妞和小皮绠不在外,昨日在南城门外大展雄威的方汉鼎、鲍鑫和李忠尽数在场,三人正陪着裘辉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气氛好不热闹。 独立团平时是严禁饮酒的,虽然有裘辉在场,几人也不过以茶代酒说笑着,见黄孛进来全都站起身相迎,裘辉又朝黄孛打千施礼说道:“多谢黄大人昨日施以缓手,若没有这些兄弟代劳,说不定卑职的三百多弟兄都得栽在那些自高自大的大内侍卫手下,请受卑职一拜。” 说完裘辉就要伏地跪拜,被黄孛急忙拦住笑道:“裘大哥,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到了这里跟到家一样,不知裘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堂堂的一品大员跟自己一位未入流的绿营游击称兄道弟,感动的裘辉手足无措,慌乱中碰翻一把椅子,一双碗筷,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黄大人,一切都听你的,跟你们在一起别的不说,最起码活着舒畅,连大内侍卫都敢揍,真他娘的太解气了!” 黄孛让众人重新落座,递给裘辉一双筷子笑道:“裘大哥说得对,人活着就得为了争一口气,我刚刚从我钦差大哥那里过来,你们猜朝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黄孛自问自答道:“朝廷不是给我来颁嘉奖令的,而是要骗我进京交给洋人,你们说说怎么办?”虽然裘辉立场明显站在黄孛这边,可是黄孛还是不放心试探道。 在座的除了裘辉外其余三人早就做好了抗击英法联军和清廷进攻的准备,全都心知肚明黄孛是在说给裘辉听,鲍鑫急忙抛砖引玉嚷道:“公子绝不能回去,这不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咱们费了那么大劲赶走洋鬼子,朝廷一道圣旨就想骗公子进京献给洋人,那和屈死的抗金英雄岳飞有什么区别?” 没等李忠和方汉鼎溜缝,裘辉激动的又站起身抱拳动容道:“鲍大哥说得对,大人这时候千万别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岳飞传》里说得好,金字牌,从天来,将军恸哭班师回,士气郁怒声如雷。震边陲,幽蓟已覆无江淮;仇虏和,壮士死,天下事,安有此,国亡之,嗟晚矣!” 话音刚落,黄孛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口吐粗话的裘辉竟然文绉绉说出一套诗词来,全都大眼瞪小眼望着裘辉,过了半响黄孛才激动地问道:“裘大哥,你识文断字?” “黄大人,字倒是认识几个,不过我说的那些都是通过评弹听来的,让各位见笑啦。” 一提起评词黄孛马上想起了秦抽抽,那张一激动就抽抽着脸颊的聪慧文盲,若不战死该有多好?现在说不定也能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了,禁不住眼眶湿润落下两行泪珠,吓得裘辉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张地望着方汉鼎三人不知所措。 黄孛急忙擦把脸失笑道:“裘大哥莫要多心,听你提起评词突然让我想起我们独立团以前一位好兄弟,可惜他在与苗沛霖争斗时英年早逝。这小子大字不识一个,却能靠死记硬背记住三部评词,若是还在的话你们两凑在一起一定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嗨!” 黄孛挥下手叹道:“不说这些了,既然大家都不愿我以身冒险,那咱就先把这话题放在一边,我给你们部署一个新的任务,不过要想完成这项任务还得需要裘大哥的帮忙。” “黄大人尽管开口,我这些手下跟我混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现在这么高兴过,喝得好吃得饱不说还因祸得福得到五百两纹银的赏钱,”裘辉越说越激动,失笑道:“说一句让大家见笑的话,有个兄弟昨夜高兴多喝几杯,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黄大人给的赏银挖坑埋起来,今早起床竟然忘记了埋在哪里,哭得撕心裂肺惨不忍睹,若不是李师傅带着几百兄弟帮忙寻找,大人给的五百两赏赐也许就是这位兄弟的索命路条!” 话毕,屋内哄堂大笑,乐得黄孛前仰后合,差一点仰面连椅子一起摔倒。 (本章完) 第366章 以德服人

笑毕,黄孛欣然道:“今晚我准备让方兄率领两千人马杀个回马枪,出朱桥镇一口气打回你们的原来驻地阳信,裘大哥派几位心腹给方兄他们带带路,沿途所有收复的失地全都记在你的功劳簿上,等你陪同钦差大人回京时你要顺路接手这些城池,到时我会调集三千人马归你指挥。若是朝廷真的跟洋人勾搭一块进犯山东,你千万不要露出破绽,朝廷给你什么赏赐你只管照收不误,等我们把来犯之敌打成溃兵,你只要四门紧闭别放进一个清军就算大功一件,”黄孛朝听傻了的裘辉笑道:“裘大哥,这个忙能帮上吧?” “这……”虽然黄孛的话说得简明扼要,可是听在裘辉耳里却完全出自己的想象,功劳归自己不说,连三千人马都交给自己这位素未平生之人统帅,裘辉不由得感激万分,越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重若千斤。可是一想起那些拿着农具的“乌合之众”,裘辉的心里实在不托底,挠着头迟疑片刻说道:“黄大人,你对我们这些绿营兄弟可算是恩同再造,感激的话我就不再啰嗦了,可是我们来时也是两千人马,一路上别说攻城拔寨了,就是走偏僻小路都不得消停,方兄如何能够完成如此艰巨任务?再说你们的人马我也看见了,都是一群……” 裘辉一时不知怎么张口形容那些“乌合之众”,黄孛微笑地让李忠取来一把淘汰下来的前膛燧火枪递给裘辉,笑道:“裘大哥是不是瞧不起我那些‘乌合之众’?别看他们不是什么正规军,但是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这样的火枪,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不说弹无虚,最起码都学会了如何使用火器,有三千这样的洋枪兵助你防守城池,还用得着像你以前那样挥舞着大刀长矛赤膊拼杀?” 绿营兵里也不是没有火枪,就是数量少些质量破些,多数都是鸟铳、抬枪等老祖宗传下来的“传家宝”,像裘辉手里所拿的前膛燧火枪在武定州加在一起也不会过十把,这还是听说友军在南下与太平军交锋时无意中得到的。做为一名游击的裘辉也只是过过眼瘾 ,连摸都没摸过,闻听那三千“乌合之众”人手一把这样的火枪大吃一惊,爱不释手摆弄半天笑道:“黄大人,你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有这么多火器的军队真是闻所未闻,如果再守不住垂手可得的城池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喽。” 黄孛伸手要回火枪还给李忠说道:“这些火枪暂时还不能曝光,等你们出时,我会随同粮草一起给你们偷偷运走,只要朝廷真的行不仁不义之举,我会派人通知你们啥时候换装备守城池,裘大哥明白我的苦衷吧?” “明白,明白,钦差那大人是你大哥,不让他现既是为他好,又能收敛锋芒蓄势待,关键时刻挥出奇效,卑职绝不会让大人失望,到时候绝不放一兵一卒逃进入城池。” 等众人吃完午饭,黄孛为了让裘辉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带着大家一起来到丹崖山山后的秘密驻地,一排排昂挺胸的新式洋炮和榆木迫击炮列成两行足有一百多门,三千精兵分散在不同的空地上分队训练:有投掷手榴弹、跑步的,还有列阵刺杀的,训练场上人欢马叫,喊杀声震天动地,看得裘辉目不暇给瞠目结舌。 “裘大哥,光说不练假把式,你跟鲍兄一起下去走走,亲身体验一下,然后让鲍鑫给你拿上一把火枪和一颗手榴弹,等一会儿我再领你参观更大的杀器。” 送走晕晕乎乎的裘辉黄孛对方汉鼎说道:“稍后你跟李师傅点齐两千人马准备出征,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挂帅而舍弃李忠?” “嘿嘿,刚才我和李师傅私下还嘀咕了,放着一营自己的主帅不用让我亲自带兵,不会是让李师傅改弦更张当‘日不落’战舰的舰长吧?” “呵呵,想得到美,李师傅当舰长我干啥?”黄孛笑道:“据探马和那得生他们反馈回来的情报得知,莱州府的掖县、昌邑,青州府的寿光、彰化,武定府的滨州、阳信等州县城池有一大半被老乐他们控制,反正他们打下的城池呆不长时间就弃城扬长而去,你跟老乐也打过交道,见到他就说我说的,让他把这些城池移交给咱们,等实在无处可去了或者跑累了就到登州府来找我,我给他和龚瞎子各盖一座洋楼安家乐业,省得漂浮不定居无定所,最后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听黄孛这么一说两人才恍然大悟,告辞黄孛开始调集人马,剩下一人的黄孛不由得陷入沉思。 从咸丰提前一年驾崩就能看出历史已经悄然生变化,张乐行和龚得的悲惨结局能不能为此改变命运?当初在瓦埠站二人曾经流露出要跟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念头,黄孛怕驾驭不了才婉拒二人的好意,不知现在是不是兵合一处的最佳时机?可是一想到捻军里的鱼龙混杂黄孛就头大如牛,那些脚踏两只船,见风使舵的叛敌者多如牛毛,估计捻军里得有一大半都投靠过清廷。被自己消灭的苗沛霖、李昭寿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现在还没露出苗头的刘天福、刘天祥等捻,甚至连张乐行早期都有过两次“受抚”,不管是真降也好假降也罢,反正给捻子开个不好的开头,像这种各统其众,各居其巢到处流窜的武装自己如何敢伸手接? 正当黄孛沉思之际,一声爆炸声吓了黄孛一跳,少顷就见拎着霍尔式卡宾枪的裘辉兴匆匆跟着鲍鑫返回黄孛面前,到了黄孛跟前突然行个独立团军礼大声道:“报告黄团主,绿营游击裘辉前来报到,”裘辉满脸堆笑讨好道:“黄大人一碗水不端平啊,给我们的都是前装的火枪,而一营的兄弟们却都是后膛枪,还有这手榴弹,这家伙一炸一大片,有它守城什么人能够靠近城墙半步?为何黄团主掖着藏着不给我们一颗手榴弹?” 说完,裘辉笨手笨脚就开始卸枪机,过了半天才把枪机从火枪上卸下来,握在手里笑道:“怪不得黄团主让一群‘乌合之众’跟大内侍卫较量,原来是倚仗这个,”裘辉爱不释手把玩着,赞叹道:“黄团主,黄大人,我算是开眼界了,你是大清朝最大的财主,怪不得连洋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有这样的军队还跟朝廷客气什么?直接打进京城去坐上金銮殿不就得了?何必跟他们费这么多周章?”裘辉又掏出一颗手榴弹显耀起来,黄孛怕裘辉像张乐行那样不知深浅拉响手榴弹赶紧一把夺在手里。 “裘大哥,不是当兄弟的小气,我们独立团上上下下几万人马多数使得都是前膛燧火枪,你拿着的霍尔式卡宾枪在我们独立团统共只有六千把,这些最新式的火枪早已分下去了,要想要只能等明年喽,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过手榴弹我可没说不给你们,等你们临走之时我给你拉上五马车,这回满意了吧?” 黄孛把手榴弹后盖拧紧还给裘辉笑道:“别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见什么都是好东西,让外人看见会嘲笑咱们独立团的,走吧,让你再见识一下真正的大杀器!” 等黄孛领着裘辉参观完“日不落”战列舰,裘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庞然大物的,走出老远还不时地回头眺望,一脸的震撼就差没匍匐在地顶礼膜拜,黄孛拍了裘辉肩膀一下笑道:“裘大哥,这两天难得有空闲,我让鲍鑫好好陪陪你,到福山去转一圈,看看咱独立团的软实力,这些枪呀炮呀都是死家伙,好好活着才是对自己亲人最好的回报,到时候裘兄一定脱胎换骨大有领悟,知道咱独立团为何战无不胜的秘密!” 黄孛为了收复裘辉可算是下了大力气,从物质到思想对裘辉来了个彻底洗脑,过了三天之后奇丰就捎回好消息,除了在青州府的彰化和武定府的滨州与几支地方武装大动干戈外,其余的全都兵不血刃顺利拿下,再有一日即可打到阳信。 同日,以裘辉为的“观摩团”也前后脚返回蓬莱水城,与鲍鑫同行的还有一位跟小皮绠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肤色黝黑,衣衫破旧,由于浆洗过度已经露出布里的麻线,一根长及腰间的长辫子随着小姑娘轻快的步伐左摇右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透着深邃,整个人看起来落魄不失精神,穷苦却乐观向上,一只手抱着一只洁白的鸽子,一只手紧紧牵着鲍鑫的衣襟走进府衙大堂。 黄孛一边转述奇丰传回来的消息,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小姑娘,裘辉闻听迫不及待请缨道:“团主,兄弟们随鲍兄转了一圈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种活法,以前我还以为是为黄团主一人打天下,原来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为天下所有的穷哈哈在拼命。等我们完成使命后立刻把章先生他们请到被咱们占领的州县,让山东的父老乡亲们全都过上像福山那样衣食无忧的日子,从此以后兄弟们就是独立团的一份子,生死与共,誓死不悔!” (本章完) 第367章 信鸽

“裘大哥领悟我一番苦心再好不过,”不知为何,此时的黄孛完全被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吸引,言简意赅说道:“现在咱们已经同乘一条战船,客气的话从今以后全都免了,你现在就找李忠备齐出前的所有物质,包括三车手榴弹,稍后我和那大人到校场去找你们。” 送走裘辉,黄孛好奇地打量着抱着鸽子的小姑娘,越看越有一种亲近之感,具体为什么连黄孛自己都说不清楚,总感觉接下来所要生的一幕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忍不住问道:“鲍大哥,这位小姑娘……” 话犹未了,小姑娘突然朝黄孛蹲个福嚅嚅道:“少爷,我是黄家大院养鸽人罗满仓的孙女,我爷爷过了年生了一场大病不幸走了,剩下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听左邻右舍说给我们分粮食和土地的是来自六安的队伍,奶奶天天催着我打听少爷的消息,说只要找到黄家大院的亲人我祖孙俩就有救了。可是我问过许多人都没找到答案,好在昨日鲍叔叔带着一群人来到我们村寨,让我和奶奶一下子找到亲人,奶奶逼着我随鲍叔叔来见少爷,无论少爷多忙一定到家里坐坐,以表示一下对黄家大院的感激之恩。” 小姑娘年岁不大,说话却有条不紊,听得黄孛如梦初醒,激动地一把抱起小姑娘“啵”地一声朝脸蛋就亲了一口,亲的小姑娘脸唰地红了半边天,神情扭捏可爱至极。 小姑娘十三四岁,只比黄孛小七八岁,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黄孛此举无疑惊世骇俗,见鲍鑫张大嘴惊愕的样子黄孛赶紧把小姑娘放在地上尴尬地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听黄家大院的人说你爷爷过了年就要返回六安,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你爷爷的身影,为此我还跟黄家大院的人提过多次,没想到你爷爷竟然与世长辞,可怜你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相依为命,一定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欺负。”黄孛怜惜地抚摸着小姑娘的髻感叹道:“以后就好了,有我们在这里一定让你和奶奶过上好日子。” “团主,小姑娘叫鸽儿,”鲍鑫见鸽儿还没从羞涩中回过神来接话道:“昨日我带着裘辉他们在福山乡下四处参观时无意中碰到这位小姑娘,他逢人就打听黄少爷的下落,呵呵……”鲍鑫失笑道:“黄少爷?有姓没名的谁知道是找你?别说裘辉手下的那帮绿营兵无从知晓,连我都不知道她是在打听你,要不是我多问一句话哪个黄少爷,也许团主就要跟你黄家大院的老人失之交臂喽。” 说完,鲍鑫拎来一把椅子让鸽儿坐下,把黄孛叫到一旁低声道:“团主,虽然她家也分了田产,可是家里没有一个壮劳力如何劳作?分得的粮食早晚有吃完的时候,再说人不能光靠吃饱了就能过活,油盐酱醋,穿衣盖被再加上有个头疼脑热的哪样不需要钱?所以我就做主把她祖孙俩接到福山史家大院找章先生暂时先安顿下来,以后的生计你看怎么办?” 黄孛连想都没想说道:“你马上派人把老太太接到蓬莱,让她祖孙俩先跟双胞胎姐妹大珠小珠生活在一起,人多还有个照顾,等咱们击败外敌安定下来之后再安顿登州府所有的老弱病残。” 二人虽然话语很轻,但还是一字不漏落在鸽儿的耳里,鸽儿喜形于色倏地跳下椅子跑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系在鸽子腿上放飞空中,等鸽子变成一个小黑点后才转身欣喜道:“多谢少爷,我要把找到少爷的好消息告诉奶奶。” 鸽儿的举动到没有引起鲍鑫多大反应,可看在黄孛眼里就不一样了,一对眼珠子差一点掉在地上,用欣喜若狂都表达不了黄孛此刻的心情。自己鬼使神差刚到黄家大院时就打上信鸽的主意,可惜阴错阳差一直没能如愿,没想到养鸽人逝去竟然还留下后人继续驯养鸽子,而且还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喜得黄孛一阵风跑到鸽儿跟前伸出手又要抱起表示亲热,感觉不妥急忙把手背在身后柔声道:“鸽儿,你肯定鸽子能自己找到家?” 鸽儿眨着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黄孛真想狂歌一曲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可惜抱不能抱,扭屁股舞还也有伤大雅,憋得黄孛只好仰天大笑,笑声开心又充满激情,把大熊、小皮绠和双胞胎姐妹都吸引过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望着不知抽了那股邪风的黄孛。 过了良久,黄孛才擦了一把乐出的泪水高兴道:“鸽儿妹妹,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你祖孙俩我全包了,你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我要为她养老送终,哈哈哈……”喜出望外的黄孛招手把张皮绠叫到跟前说道:“皮绠,这是你鸽儿姐姐,你不想干一番大事吗?保护好鸽儿就是咱独立团天大的事情,如果你表现好了等清妖打过来,我也给你支火枪上阵杀敌,”说着黄孛从后腰掏出左轮手枪朝张皮绠晃了晃勾引道:“皮绠,只要你把小姐姐哄高兴了这把左轮手枪就送给你,反正一切都以鸽儿为主,若是惹她不高兴我就把你重新扔回荒岛去,让你天天跟鱼虾为伍,听明白了吗?” 黄孛一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大概意思张皮绠还是听懂了,急忙伸出小手指说道:“说话算数,咱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好好,拉钩,拉钩……” 黄孛仿佛一下子回到童年时代,尽情享受信鸽带来的快乐,站在一旁的鲍鑫实在忍不住问道:“团主,遇见以前黄家大院的熟人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我看你比收服裘辉还兴奋!” “哈哈哈,”过了这么久黄孛还没从昂奋中平静下来,兴奋道:“鸽儿刚才放飞的鸽子可是咱独立团未来的希望,有了它六安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咱们掌握之中,”黄孛凭借以前的记忆喋喋不休说道:“我听说好的信鸽可以日行上千里,从京师到六安不过两千多里路,今早放飞后日就可以返回,更不用说近在咫尺的阳信等州县喽。如果让裘辉临走之时带上两只这样的信鸽,只要清妖到了阳信城下,没等清妖埋锅造饭咱们就会得到消息,鲍大哥,你说就是来了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鲍鑫闻听恍然大悟,忍不住也开始乐不可支,大步流星走到鸽儿面前问道:“鸽儿,你家现在还有多少只能够传信的鸽子?” 话音刚落,鸽儿突然蹲下身子埋着脸嘤嘤哭泣起来,吓了黄孛和鲍鑫面面相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皮绠抽出小鬼头刀搂头就朝鲍鑫砍去。鲍鑫可不是黄孛,身无武功手无缚鸡之力,鲍鑫最擅长的就是飞檐走壁,辗转腾挪,虽然事突然还是被鲍鑫轻松躲过,顺势夺下张皮绠的小鬼头刀仍在门外笑骂道:“靠,你疯了?无缘无故打我干嘛?” 张皮绠还是不依不饶,扭动的身子极力反抗,可是在鲍鑫两只大手控制之下连下口都找不到地方,急得破口大骂道:“你个大马猴子,放开我!你敢欺负鸽儿姐姐我跟你拼了!” 黄孛和鲍鑫这才明白张皮绠为何疯,气得二人哭笑不得,黄孛让鲍鑫松开小皮绠大声喊道:“皮绠,我现在命令马上哄好鸽儿,否则拉钩上吊的誓言从此作废!” 小皮绠也听不出黄孛是在耍滑,急忙陪着鸽儿蹲在一起好言相劝,黄孛见小皮绠转移了注意力赶紧凑上前安慰道:“鸽儿,有什么心酸的事情就跟大哥哥说,一切有我做主!” 鸽儿用衣袖擦干眼泪抬起头哽咽道:“少爷,我家二十多只鸽子都饿死了,要不是我和奶奶省吃俭用连小雪和大黑都保不住,呜呜呜……” 黄孛听得似懂非懂,紧张地试探道:“你刚才放飞的是小雪吗?” “嗯,它回家找大黑去了。” 黄孛闻听已经明白**不离十,估计为救治养鸽人罗满仓的疾病罗家已经穷困潦倒,能够剩下两只已经是奇迹,可是满腔的希望落空黄孛也是大失所望,强忍着失落安抚鸽儿,叫大熊取来西洋糖果哄劝鸽儿。过了良久鸽儿才止住悲伤恢复平静,嚼着从没见过的西洋糖果脸上竟然露出幸福的笑容,一张脸还挂着点点滴滴的泪珠,看得黄孛嘘唏不已惹人怜惜。 黄孛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伸手帮鸽儿擦去泪水油然道:“鸽儿妹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是还有两只鸽子吗?他俩是不是公……”黄孛一着急差一点把公母说出口,赶紧改口问道:“是不是一家人?” “嗯,一个爹爹一个妈妈。” “哈哈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会儿我就让你鲍叔叔把你的奶奶和鸽子全都接回这里安家乐业,用不上一年半载又会多出一群小鸽子来,到时候你就不可以天天指挥你的鸽子翱翔天空?” “少爷,只要有粮食可用不着那么长日子,”鸽儿认真地说道:“小雪和大黑一个半月就可以生出两只小鸽子,半年之后小鸽子也可以当爸爸和妈妈哩。” (本章完) 第368章 杀洋俘

黄孛闻听喜上眉梢,突然想起一副对联:鸡孵蛋,蛋生鸡,鸡蛋蛋鸡生生不息;蜂采蜜,蜜育蜂,蜂蜜蜜蜂源源不断。半年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清廷和英法联军即使联合起来攻打自己,没有几月根本难以成行,只要坚持到明年春天,独立团就可以拥有自己独特的传递情报的手段,说不定这不起眼的信鸽就是决定胜负的重要筹码。 想到妙处黄孛忍不住笑出声来,见鸽儿好奇地望着自己尴尬地干笑两声说道:“鸽儿妹妹,小皮绠虽然比你小,能耐却堪比大人,刚才的一幕你也见识过了,这小子为了保护你连天天挂在嘴边的鲍叔叔都敢动手动脚,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从今以后你就是西天取经的唐僧,如果他敢不听你的话你就念紧箍咒,我马上把他扔回无名岛,让他叫天不灵叫地不应,除非你替他求情才放他一条生路。” “大哥哥,你跟鸽儿姐说什么都没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赌注你输定了,如果不赢得那把左轮手枪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躲到荒岛上与世隔绝,从此不见你们这帮以大欺小的王八蛋!” 话音刚落,小皮绠就被大熊拎在空中。 此时的张皮绠一反常态,既不反抗又不叫骂,一副奈我如何的表情傲视群雄,弄得一屋子里的人哭笑不得。黄孛对小皮绠这种非暴力不合作打法还真的束手无策,只好让大熊放下小皮绠给个甜枣哄道:“皮绠,一会儿你和鸽儿坐着八抬大轿跟随鲍叔叔回福山接罗氏,见到鸽儿的奶奶一定要收敛脾气,要像对待黄家大院老太太那样尊重罗氏,听明白了吗?” 闻听让自己跟鸽儿一起坐着八人抬的巡抚大轿风光一回,美得小皮绠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点头答允,护着鸽儿欢天喜地跟随鲍鑫离开大堂。黄孛则派人张罗送给即将返京复命的那得生一应礼品,什么海鲜干货咸鲅鱼等当地土特产装了满满一大车,除了那得生得到的好处,黄孛又特意给秦馨和董卿各自准备了两份大礼,送走那得生和裘辉三千人马已经过了大半响。 黄孛为了保留那得生这颗火种可算是下了血本,随那得生一起离开的一百名洋俘虏让黄孛平白无故少了换取一艘蒸汽船的筹码,想想就蛋疼,强打精神陪着杨维利东游西逛,每当看见天空中翱翔的鸽子时心情才有所安慰。 一晃又过去了两日,黄孛算计那得生一行人已经离开山东后才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携带假洋鬼子杨维利乘坐刚刚修好的“鸟倭”三桅帆船扬帆起航。 为了防止意外,黄孛命令张小虎和孟元众将士驾驶“日不落”战列舰跟随左右,不到半天工夫舰队就开到渤海航道要冲地带,离老远就看见一艘悬挂英国国旗的商船正吐着黑烟缓缓驶过,黄孛急忙下令升起所有的风帆拦截商船。没等“尿倭”号驶出一海里,突然三根桅杆断了两根,要不是马坤易和大熊反应机敏各抱走一位,黄孛和杨维利弄不好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冤死在桅杆之下,气得黄孛暴跳如雷,一边指挥“日不落”战列舰继续追截商船,一边让刘大黑脸查明原因。 过不久刘大黑脸气咻咻跑到黄孛跟前禀告道:“黄团主,两根桅杆被人做了手脚,断口齐刷刷的,估计是用铁锯锯开两个小口子,当风帆兜满风吃力时就会从中折断。” 不用刘大黑脸指名道姓道出幕后的破坏者是谁,大伙马上就连想到洋人身上,一个个气愤填膺叫骂起来。起初黄孛跟众人一样,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心说这亏得是出来执行和平使命,若是遇到英法联军的舰队那损失可就大了,别说交火,就连跑的机会都没有。等看见“日不落”战列舰押着商船返回时黄孛渐渐眉头舒展,要不是杨维利在身旁,黄孛一定会笑出声来,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说道:“杨大哥,本来堵住一艘商船就送你去天津卫,没想到半途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只好让‘日不落’战列舰护送我们返回登州港,明日起早你再乘坐商船离开。”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杨维利拿着黄孛的一百两黄金二话不说随黄孛返回登州港。 黄孛为了把戏演像,特意安排杨维利登上英国商船安抚洋人,同时命令马坤易和刘大黑脸去营地把亨利·李塔堪少将和所有参与修理“尿倭”炮舰的洋人带到登州港码头。 很快,三十多洋人在独立团众将士看押下来到码头,黄孛叫来亨利·李塔堪气愤地怒斥道:“亨利将军,我用人道主义对待你们这些俘虏,你们不仅不领情还背后给我下绊子,偷偷地破坏桅杆,要不是我命大说不定早已冤死在桅杆之下提前见你们的上帝,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要是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我大清朝的威严何在?我这位堂堂的公爵大人颜面何在?来人啦!”黄孛声嘶力竭喊道:“从队伍里拉出五名俘虏就地枪毙!” 马坤易见黄孛不是在说笑,转身带着一群士兵冲进队伍里,也不分高矮丑俊拳打脚踢押出五位洋人跪在码头上,乒乒乓乓一排枪声就打翻在地,唬得亨利·李塔堪少将面如土色叽哇乱叫喊道:“住手!住手!”喊完转身朝黄孛深鞠一躬说道:“黄大人,你这是滥杀无辜,事后你会受到你们大清朝惩处的。” “亨利将军,受不受惩罚是我的事,如果你不赶紧找出始作俑者我就大开杀戒,直到杀光这里所有的俘虏为止。”话毕,黄孛又朝马坤易挥下手,吓得亨利·李塔堪少将赶紧服软道:“黄大人,公爵大人且慢,你让我亲自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 黄孛冷笑两声喊住马坤易,故作深沉点头道:“给你三分钟时间,如果找不出幕后的破坏者就不怪我心狠手辣了。” 等亨利·李塔堪慌慌张张跑进俘虏群里,黄孛用余光觊觎一眼站在商船甲板上的杨维利,见一大群洋人水手正围着杨维利争吵着,离得远也听不清喊叫什么,估计跟亨利·李塔堪一样,被黄孛的野蛮手段所激怒。 黄孛嘴角挂着微笑转移视线望着暴跳如雷的亨利·李塔堪,心中默默感谢那位使坏的洋人,若不破坏桅杆自己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够挑拨清廷跟英法两国的关系,只要杨维利把今天的场景转述给英法联军,不愁对方狗急跳墙拿清廷出气,逼着大清朝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向自己开刀。 三分钟很快过去,不知洋俘虏被黄孛的血腥手段所吓倒,还是赌黄孛不敢再滥杀无辜,竟然没有一位洋人站出来承认错误,黄孛毫不迟疑又朝马坤易挥挥手,随即五名洋人又被押到码头上准备执行死刑,吓得亨利·李塔堪上窜下跳朝黄孛拼命地喊道:“黄大人等一等,再给我两分钟,如果再找不出始作俑者我愿以身殉职。” 遗憾的是亨利的话马坤易等人一句没听懂,见黄孛毫无反应果断地把五名俘虏又送上天堂,急得亨利·李塔堪哭天喊地跑到黄孛跟前突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直到黄孛答应不找到罪魁祸之前再不滥杀无辜为止。 这回亨利·李塔堪倒是没费多大功夫就带出两名洋人,倒不是这两位洋人于心不忍挺身而出,而是被同伙告,黄孛负手走到近前说道:“因为你俩的不作为害死了十名队友,如果不给你俩点颜色看看也对不起那些屈死的同僚,来人啊,给我砍了!” 洋人为了能够死后进入天堂,一般不会采取砍头这种血淋淋的行刑方式,认为头乃人灵魂之所在,人可以死,但不能没有灵魂,所以在西方各国都采用绞刑、火刑等保全躯体的刑法,连耶稣遇难都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两位破坏者闻听自己要被砍脑袋,吓得大哭大叫拼命挣扎,可惜一切都悔之晚矣,两把钢刀瞬间把两颗人头砍落在地。 黄孛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开杀戒,并且对洋人使出这种残酷的手段,可是为了拯救华夏民族也只能背着屠夫的骂名大开杀戒,等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立柱上后黄孛对众俘虏说道:“各位先生,平时我待你们如何你们心中都有数,只要听话不仅不打不骂而且好吃好喝伺候着,前两天我还特意让朝廷的钦差大臣带走一百名俘虏,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回归军营就等着乘船回家,回到你们朝思暮想的故乡。大家若是不想步他俩的后尘,就请各位一定小心自己的行为举止,千万不要再干蠢事招来杀身之祸,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桅杆重新修好,如果有谁再敢跟我使坏,我就让他死后连上帝都见不着!现在就开始干活,不分白天黑夜一定给我修好,否则……哼!” 次日,黄孛一直把杨维利送到英国商船上,船上的洋人水手见到黄孛就像见到瘟神似的躲得远远的,连杨维利看黄孛的眼光都透着恐惧和厌恶,小心翼翼说道:“黄公子,你回去吧,我一定把你的要求转告洋人,至于他们能不能答应就不是我说的算了,但愿公子心想事成。” 黄孛所做的一切说白了就是做给杨维利一人看的,没想到歪打正着招来一大群旁观者,有这些商船上的水手做人证由不得英法联军不相信,大咧咧说道:“杨大哥勿要多虑,只要传到话就好,洋人愿换那是最好不过,若是顽固不化那我也只好一次砍掉一百颗头颅,有五百多洋人陪我一起下地狱,就是死在英法联军手里我也赚了,你说是不是?” “嘿嘿嘿,”杨维利也不说是还是不是,抱拳恭敬道:“我就祝黄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但愿咱们还有相聚的一天,告辞!” (本章完) 第369章 福兮祸兮,祸兮福兮

那得生前有方汉鼎开道,后有裘辉三千“乌合之众”相陪,这一次的回京复旨说不尽的惬意风光,离开山东不到二日便赶回京师恭王府禀报喜讯,连回礼部交接仪式都省去了,把黄孛的计划安排一五一十陈述一遍,乐得恭亲王把袂礼让竟然和那得生称兄道弟起来,携那得生一刻不停进宫朝见两宫皇太后。 难怪恭亲王弈欣如此兴奋,刚刚夺取朝政大权的“北京党”急需安抚英法联军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那得生这趟差事不仅办得圆满,还借黄孛之力一举收复山东三州六县,光先期带回的一百名洋俘虏就可以按住蠢蠢欲动的西方列强,连同垂帘听政的两宫皇太后都跟着借了大光,没想到同治元年不到一月就处理好这么一件棘手之事,高兴之余三位位高权重的叔嫂联盟当场就提拔那得生为总办章京,赏从三品太仆寺少卿,总管两宫皇太后和皇帝出巡的所有扈从车马杂物等统配权,委总理大臣上学习行走。 别看总理大臣后还带着学习行走的虚衔,刚刚成立不久的总理衙门满打满算就三人:奕訢、桂良和文祥,那得生能够与当朝这些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同在一个屋檐下办公真是荣耀无比,美得那老爷子立刻兑现自己的诺言,让那得生当天就把出身卑微的舞女秦馨迎回那家祖宅,若不是帽儿胡同的四合院无人看管,那得生一并把董卿接回那家风光一回。就这样,那得生还是敲锣打鼓衣锦还乡,高兴之余又赏了胡同口卖豆腐脑的摊贩二十两纹银,算是奖励当初的临别吉言。 回到家的那得生没等高兴半天,恭亲王的心腹幕僚柴释道便心急火燎跑到那家,赶走闲散人员惊慌道:“那大人,你赶紧跟我回恭王府,出大事了!” 此时的那得生正享受着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上有两宫皇太后和恭亲王撑腰,下有自己的结拜金兰黄孛罩着,就是天塌下来也压不死自己,神情淡定笑道:“林森先生,什么大事让你慌成这样?正好你来了,我从山东带回来的礼物还有你一份,稍后我叫人挑着跟你一起回府。” “唉!这时候你还有心挂念那些身外之物,你先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再说吧!”柴释道见那得生还沉湎于兴奋之中不能自拔,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道:“你那结拜兄弟背义负信弃你于不顾,你走没几日就大开杀戒枪杀洋人,现在消息已经传到英法两国公使耳里,你赶紧跟我回恭王府当面对质,为王爷洗脱罪名。” 话音刚落,坐在太师椅上的那得生左摇右晃,“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唬得魂飞魄散,骨软筋麻,张大嘴呜呜了半响也没呜出一个字,被柴释道扶起连拖带拉带到恭王府。 恭王府会客厅或站或坐七八人,英法俄三国公使外带两名通译位列东侧,其中一位洋教士打扮的通译正是假洋鬼子杨维利,文祥和文煜则相对而坐。 弈欣见不衫不履的那得生滚进室内,冷哼一声说道:“那得生,你当着洋人的面再把黄孛对你所说的述说一遍,看看是我大清朝不讲信用还是他们洋人无事生非?” 起初那得生因为害怕根本没注意站在英法公使身后的杨维利,闻听弈欣的话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虽然称兄道弟和大人的称呼没了,但是语气之中并没有完全怪罪自己的意思,内心多少得到些许安慰,等看见杨维利时吓得那得生差一点瘫坐在地上。见杨维利把视线移向一旁那得生才擦了一把冷汗,这要是杨维利把一百多大内侍卫的真正死因暴露出来,不用自己开口辩解,那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全都得拉到菜市口开刀问斩,赶紧收敛心神从头到尾把所生的一切重复一遍,说完可怜巴巴望着弈欣,眼光不是扫一下杨维利,心中默默祷告杨爷爷千万给兄弟留一条活路。 充当大好人的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抢先开口道:“王爷,这位钦差大人所说的一切英法两国公使都已经知晓,他能带回一百名人质不管咋说都是功劳一件,那些俘虏破坏炮舰也有不是之处,可是这也不是那屠夫滥杀无辜的借口,而且还狮子大张口要以俘虏换战舰,并把话说死期限一过就大开杀戒。现在就是派人去问个究竟也来不及了,英法两国已经做出决定,明日就大军出动扫平登州府。如果你们大清朝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到时候被英法两国占领的登州府就不是租借九十九年那么简单了,而是永远置于他们统治之下,王爷还是赶紧想办法安抚英法,否则连我也帮不上你。” 弈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弄得六神无主,无助地抬头望着站在那得生身旁的柴释道。 柴释道急忙迈前一步朝英法两国公使抱拳说道:“二位公使,现在登州府黄孛不仅是你们英法两国的敌人,同时也是朝廷大逆不道的罪臣,他敢弃大清国大义于不顾逞匹夫之勇,朝廷绝不能袖手旁观!可是这事涉及极广,不说调集兵马,单是准备粮草辎重也非短日可以成行,要不你们先答应他的要求先把那些俘虏换回来?省的到时候动起手来束手束脚,我们也能腾出功夫做出万全之策,帮你们缉拿凶手还你们一个公道,不知二位公使先生意下如何?” 早在来的路上两位英法公使就已经合计好了,先满足黄孛的要求换回俘虏,然后借杀人质事件胁迫清廷一起出兵攻打登州府,省的登岸之后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见柴释道如此说便顺水推舟给弈欣一个面子,答应暂时用五艘蒸汽炮舰换回俘虏,反正自己停泊在天津卫和大沽口海面上的战舰足有一百七十多艘,就算送给黄孛几艘对即将生的战事也无关大碍,撂下几句狠话便带着杨维利和另一位通译扬长而去。 等屋里只剩下自己人时弈欣强忍着怒气注视着那得生,把那得生看得汗流浃背胆战心惊,过了良久才冷然道:“那得生,这趟差事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虽然不完全怨你,可是多多少少你也背着办差不利的罪名,念你能够带回一百名洋人暂时就功过抵消,免去你所有的官职回到家里等待朝廷的议处,下去吧!” 那得生爬起身谢完恩连滚带爬逃出恭王府,也顾不上朝廷今后如何处分自己,朝英法公使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直到拐过街角见不到恭王府之后才甩开大步急起直追,等快跑到帽儿胡同不远时突然被躲在弄堂里的杨维利喊住:“那大人,快过来!” 那得生见到杨维利犹如濒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把抱住杨维利失声痛哭,哭得悲天悯人九转回肠,费了半天劲杨维利才哄好那得生动情道:“那大人,不管你跟黄孛是什么关系,咱们既然在山东相遇一场就是缘分,黄孛在登州府所做的一切我就当没看见,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俩见过这次面之后就分道扬镳。我现在有一件重要之事提醒你,黄孛送给你的所有财物赶紧销赃灭迹,等朝廷倒出手来查出一件都可能让你人头落地,这是当哥哥临别之际最后的忠告。” 那得生连想都没想从怀里掏出还没热乎多久的银票说道:“杨先生,这是黄孛送给我的五万两银票,留在我这儿就是祸害,难得先生还顾念咱俩的情义,你拿去赶紧盖教堂,就算当兄弟的尽一份孝心,”那得生把银票塞进杨维利手里又道:“杨先生,分手之时你也知道,黄孛跟我说的好好的,我先行一步他随后就进京,可是过不几天就变卦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为什么招惹洋人引火烧身?难道他活够了吗?” 此时此景如果让黄孛看见,非得每人各打一百大板不可,一位唯利是图,一位傻帽到顶,两人凑在一起还真是一对唱双簧的绝配搭档,杨维利收好银票不动声色低声道:“黄公子啥样人你还不清楚?表面玩世不恭骨子里却精明强悍,杀洋俘虏就想激怒英法联军挑拨他们与朝廷的关系,至于为什么我还没猜到,但是故意支走你也算是他良心未泯,没忘了你俩义结金兰一场,关键时刻保了你周全,祸兮福兮,福兮祸兮?大人今后的荣华富贵说不定还真的落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把兄弟身上,但愿那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重新站立起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聚,让上帝保佑咱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等杨维利快出弄堂口那得生才反应过来,快步跑到杨维利面前拦住去路恭敬道:“杨先生,我这人愚笨,你说我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就落在黄孛身上,我没被他害死就算烧高香了,怎么还敢跟他继续瓜葛相连?还请先生教我!” 杨维利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五万两白银心情大好,含笑道:“那大人,你说大清朝有谁私掏腰包跑到上海置枪置炮?连交换条件都指名道姓要那些连英法联军里都为数不多的蒸汽炮舰,不说他如何驾驶,就凭黄公子这份见识就当属大清朝独一份,说不定他真的会创造出什么奇迹出来,到时候朝廷怎么赶走你就得怎么用八抬大轿抬你进宫,因为整个朝廷只有你一位能够跟黄孛攀上交情,我的话到此为止,那大人咱们来日再见!” “杨先生等等,黄孛手下你也不是没看见,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凭他们如何抵挡住洋人的坚船利炮?听王爷的意思还要派兵协助洋人,能保命就不错了,他怎么会打败两伙强敌?” 杨维利凑至那得生跟前低声道:“我到洋人大营才知晓黄公子跟咱们玩了一次空城计,他到登州府之前光从上海连抢带夺就弄到四万多枝火枪,这是洋人知道的,不知道还不知有多少,咱大清国从今以后有乐子瞧了,你趁着无职一身轻韬光养晦,没事多往恭王府走动走动,说不定用不多久就会时来运转,告辞!” 杨维利离开半天那得生还没清醒过来,懵懵懂懂像喝了一碗**药向四合院晃荡而去…… (本章完) 第370章 黄淑娟的宿命

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慈安和慈禧两位太后面西而坐,中间夹着小皇帝载淳,两侧分别坐着四人:恭亲王弈欣,新任兵部尚书文祥,铁帽子王僧格林沁和屡战屡败的胜保,由于这四人都是皇室家臣,再加上不是正式朝会,隔离大臣的屏风被撤到墙角,正围绕着弈欣的情报商量对策。 “两宫皇太后,黄孛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已经让朝廷处于极其被动的局面,英法迟迟不签约就想借机染指登州府,如果我们坐视不管,烟台山和蓬莱就会变成第二个香港,用不多久整个胶州半岛都将失去控制,”弈欣抛砖引玉说道:“渤海对咱大清来说是一道天然屏障,可是对于拥有坚船利炮的西方列强来说就是一个内6湖,他们想再犯京师不到一日即可打到天津卫,所以这次讨伐黄孛我们必须配合英法联军出兵不可,而且要调派精兵强将一举铲除黄孛这个祸根,包括他的老巢六安。” “恭亲王,那沙俄也答应吗?”慈安久居中宫皇后,一次次的空前劫难让慈安也变得成熟起来,小事不拘,大事上却决不含糊,弈欣说完慈安便举一反三指出要害。 “东太后,英法两国坚持不签条约沙俄也没办法,其实那个‘野夫’也想分一杯羹,想在山东半岛租借一块地方,被我‘无一人一枪’为借口宛然拒绝,等他们调来人马,山东的战事早已结束,咱们绝不能给贪得无厌的沙俄留一丝机会,这也是咱们出兵宜早不宜迟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大伙商榷一下。” “这次征讨黄孛需兵分两路,一路沿运河西岸南下直扑安徽庐州府,打通与曾国藩湘军的联系,让曾国藩派出刚刚成立的淮军从霍山方向配合进攻,双管齐下彻底端掉黄孛的老巢,绝其根本防止他死灰复燃;第二路出直隶进山东,配合英法联军夺回登州府,顺便剿灭盘踞那里的捻匪,这样即可解除京师四周的威胁,又能腾出手全力对付长毛,用不上几年就可重振大清雄风!” 弈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说得众人精神一震,慈禧转头微笑道:“姊姊,恭亲王说的真好,我看就让僧格林沁担任第二路的统帅,山东和直隶近在咫尺,有他在身边京师也安全些,你说呢?” 这就是慈禧的聪明之处,胜保外号“败保”,除了收买人心有一套外,无论是对太平军还是捻军都是屡战屡败,到了僧格林沁手下又惨败给英法联军,到现在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带,弄得满屋子里的人属他最显眼。慈禧若是先保举胜保,指不定会招来多少人反对,倒不如以退为进先安顿好僧格林沁,剩下的位置自然落在胜保的身上。 慈禧推荐僧格林沁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胜保不说是慈禧的心腹爱将,最起码跟慈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上一次因丢失粮饷被罢钦差大臣,戴罪到僧格林沁军营效力,还是慈禧央求咸丰给的机会。听弈欣的意思要兵分两路征讨黄孛,慈禧马上感觉到机会来了,让胜保挂帅进入安徽,即能避开黄孛这个无法无天的强敌,又能立下赫赫战功,趁着袁甲三兵败安徽开缺回籍的机会取而代之,把庐州府置于胜保之下,自己也有一个坚强的后盾,省的一直看人眼色行事,说完谦恭地凝视着慈安。 胜保虽然名声不佳,但是在满族里还是少有的文武兼备的清军统帅,也算是老谋深算,慈禧一张口,胜保便知道这是慈禧在给自己创造机会,毫不犹豫高声正容道:“微臣愿担当第一路统帅,率领一万本部人马直捣黄龙,不铲除黄孛的老巢夺回庐州府,愿自刎以谢天下!” “行,我看行,”这次政变胜保也是出了不少力气,慈安对胜保感官大好,不怕手下无能,就怕不跟自己一个心眼,点头说道:“就让克斋担当大任,不过一万人马是不是有些少了?听听恭亲王有什么安排。” “太后圣明,来之前我们已经筹划出一个方案,就让文大人做一下详细说明。” 在座的反对胜保充当统帅的估计只有文祥一人,本来自己就孤掌难鸣,见两宫皇太后都点头赞同,文祥此刻若是再提出反对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放弃谏言掏出一份奏折说道:“两宫皇太后,各位大人,现在京畿周围驻扎着大约有八万人马,如果全部调走京师就会变成一座不设防的空城,此乃兵家大忌。为此,我们总理衙门三位大臣商量出一个方案,僧王率领从大沽炮台退下来的一万七千马步官兵和战争结束后才赶到的漠南蒙古藩兵三千人马进攻山东,沿途可以调拨任何地方驻军协从助战,估计总数最少不下于五万;都统胜保率本部镶白旗九千人马和京营旗兵一万进入安徽,沿途节制调遣豫、鄂、皖三省绿营兵共同讨伐。眼看就要进入秋末,两路人马除了粮草辎重外冬衣还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把各地库存全部调出也不够十几万大军的用度,若是等全部备齐了非得到年根不可,到时候再讨伐黄孛已经失去意义。为此我们总理衙门最后商量出一个折中方案,把现有的冬衣先给八旗,剩下的我们委派户部抓紧时间定制,一定赶在冬天来临之前运到前线,绝不会冻死一位拼死拼活的前线将士。” 文祥上前一步双手递上奏折,站在一旁的安德海赶紧小跑接过递给慈安。 慈安看完转给慈禧,等两人全部浏览完毕文祥又道:“两宫皇太后,微臣个人还有个想法,说错了还请两宫皇太后恕罪!” “文大人,咱这不是商量着吗?有什么话尽管说,无人挑你毛病。” “谢太后!”文祥转身朝僧格林沁抱下拳认真道:“僧王,黄孛虽然无法无天破坏谈和大事,但是他打洋人怎说都站在一个理上,跟举旗造反的长毛是两路人,咱们能不能攻下登州府之后保全他一条小命?谎称战死瞒过洋人,把他偷偷地带到京师。听说这小子非常重视火器,其手下兵不过万战斗力却极其彪悍,这从黄孛多次打败英法联军就可窥见一斑,如果把这样的人才留在军营,命管火器营事,咱八旗兵的战斗力也会有个质的飞跃,不知僧王意下如何?” “文大人提议甚好,只要两宫皇太后无异议就按文大人的办,本王赞同。” 僧格林沁出身蒙古族,不管咋说跟黄孛都是一个老祖宗——成吉思汗的后代,闻听文祥的提议毫不犹豫痛快答应下来。 在座的众人除胜保外,对黄孛都没有深仇大恨,只不过黄孛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干了一件不恰当的“蠢事”,这要是提前两月别说讨伐了,估计连封王都不为过,也许咸丰就不会逃往热河,也不会提前驾崩,两位皇太后闻听也点头默许。 “两宫皇太后,那六安黄孛的家人怎么办?是缉拿进京还是就地正法?到时候人多口杂恐怕纸里包不住火呀!” 胜保可说对黄孛恨之入骨,自己的铁杆“嫖友”苗沛霖死在黄孛手下不说,还三番五次坏自己的好事,逼着自己狼狈下课都跟黄孛脱不了干系,见大家都保黄孛赶紧搬出黄孛的家人,生怕连杀黄孛亲人的机会都没有。” “都统大人,你要是不提黄孛家人我到忘记一件事情,”弈欣接话道:“二位太后,临来之前我一大早去了一趟使馆,二位英法公使说已经派人护送炮舰跟黄孛去交换俘虏了,让我们抓紧时间备战,为了提高清军的战斗力,他们还给咱们派来一支一百五十人的洋枪队,领队的是位法国人,叫毕乃尔。此人跟黄孛的亲人还有些渊源,如果都统大人要杀黄孛的亲人,我估计先过不了洋人这关,此人必会站出来反对!” 一席话说得众人懵懵懂懂,英法联军派来的帮手反过来不让杀黄孛的家人,这真是天下奇闻,疑心病极重的慈禧好奇地问道:“恭亲王,说说怎么回事?这黄孛什么时候跟洋人扯上关系?连黄孛的家人都认识?” “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听法国公使说,毕乃尔跟黄孛的姐姐相识,他要不是追求黄孛的姐姐早就回国了,黄孛的姐姐乃是毕乃尔的梦中情人……” 本来严肃的东暖阁因为弈欣这句话引起一阵哄笑,连东张西望的小皇帝载淳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拍着小手咯咯直笑,虽然听不懂梦中情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扫压抑气氛,众人都打起精神笑呵呵望着弈欣。 “上次在恭王府替黄孛担保的洋人就是他,当时我还信以为真,原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连英法联军里都有黄孛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呵呵……”一提起男女风花雪月之事一下子就提起两宫皇太后的兴趣,全都面带笑容看着弈欣,弈欣接着笑道:“英法之所以把此人派到我们这里,就怕他走漏风声坏了英法联军攻打登州府的大事,并告诉我此人曾经是法兰西帝国炮营里的一位上尉,有他训练大清将士一定能够快提高战斗力,特别是在如何使用火炮上。可是腿长在他身上,万一再来一次通风报信一定会坏了胜保的征讨大计,洋人咱们杀还不能杀,为了安全起见,到安徽之后还是把他移交给李鸿章的淮军最为妥当,你们看呢?” 闻听能把坏自己好事的洋人送走,胜保第一个表示赞同,可惜高兴还没片刻就被慈禧一句话打碎好梦,柔声道:“既然这位洋人心系咱大清女子,就说明此人有皈依天朝的愿望,黄孛其他的家人就顾不上了,但是此女一定要保全,克斋事后一定派人护送到京师来,让我和姊姊看一看黄孛的姐姐到底是怎样一位奇女子!” (本章完) 第371章 拉开大战序幕

慈禧一句话就打碎了胜保挟私报复黄孛的美梦,不是慈禧偏袒黄孛,而是出于女人的本性,胜保明知是慈禧猎奇心里在作崇也毫无办法,瞪着金鱼眼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正琢磨着如何应对,恭亲王一席话彻底让胜保希望落空。 “二位太后,刚从山东返回交差的那得生还跟本王传回一个消息,说黄家大院几百口人都死在太平匪的屠刀下,现在黄孛的亲人只剩下他姐姐和一位刚过门的妻子,为此黄孛率领他的属下在六安和庐州府一带与匪展开一场大战,前前后后共消灭了七八万匪,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也是此刻被杀的,”话犹未了,东暖阁里响起一片惊呼声,等众人静下来接着说道:“由于袁甲三败走庐州府,陈玉成到底死在谁的手里至今无从知晓,可是此事跟黄孛一定脱不了干系,原因有三:一是陈玉成是血洗黄家大院的主谋;二是他们在一个相同的时间处在一个战场上;三是通过伪王洪秀全出的通缉令判断,黄孛十有**是杀死陈玉成的功臣,依本王意思,不管陈玉成是死在他手里还是内讧,黄孛都功不可没,黄家剩下的两位弱女子只能护送进京绝不能赶尽杀绝。” 恭亲王弈欣说完,屋内是鸦雀无声。 难怪众人有此反应,这半年来大家全把注意力转移到争权夺利上了,虽然僧格林沁没插手政变,可是比在座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先是掩护咸丰撤离京师与英法联军大小战役不下几十次,接着被英法联军一口气赶出上百里,对南方生的事情知之甚少,就算有人把邸报递到僧格林沁眼皮底下都无暇顾及。 僧格林沁戎马一生百战百胜,没想到与英法联军一战,一世的英名付诸东流,哪还有闲心关心其它的事情?沉思片刻突然站起身说道:“两宫皇太后,各位大人,既然黄孛还立有如此功劳,那咱们更不能把他交给洋人,我先让陈国瑞率领一支人马做先头部队做做样子,偷偷地把黄孛带回京师,这样我也能腾出力量全力剿灭捻匪,我完全赞同两宫皇太后和恭亲王的建议,一定为黄家保留一丝香火。” 在座的除胜保外全都力保黄家三口人,胜保也只能随声附和,大家又围绕着征讨山东诸多事宜做了详细安排,委派陈国瑞半个钦差身份前往山东,顺道嘉奖功臣裘辉,由游击升为副将,陈国瑞本人则接替史财厚升为登州府代总兵,等押回黄孛后再去掉代字。 陈国瑞,原名黄国瑞,与被黄孛打死的太平叛徒李昭寿一丘之貉,也是一命太平天国的叛将,早先投靠清军总兵黄开榜被收为干儿子,从此跟黄孛一个姓,后跟随胜保到了僧格林沁帐下。此人桀骜不驯,眼高过顶,但却勇猛善战,绰号拼命三郎,除僧格林沁外罕听他人节制,连胜保都不看在眼里,由于作战勇敢被赐黄马褂,号技勇巴图鲁,改为陈姓还是兵败八里桥不久的事情,就想死后能返祖归宗。 陈国瑞率领五千马步官兵率先开赴山东,临走之时特意把英法两国公使请来送行,以彰显大清朝的诚意。 陈国瑞本就是一位傲慢不逊的人物,仗着半个钦差身份一路上闹得鸡犬不宁,借口为僧格林沁打前站整顿绿营兵,大肆收取贿赂,稍有不从者轻则罢官免职,重者按通匪罪枭示众,折腾了十几天才进入山东到了阳信,闻讯的裘辉赶紧把陈国瑞引进城内。 宣读完对裘辉的嘉奖,陈国瑞大马金刀坐在主座上大剌剌说道:“裘副将,僧王委我为开路先锋,我想一举拿下登州府,你是出人还是出力?” “总兵大人尽管下令,我们宁可喝稀的也绝不让大人的部众挨饿,我已经通知手下为大人准备了两百头猪羊,怕不够我又挑出十匹驽马供大军食用,至于出兵更不在话下,只要大人瞧上我们这些绿营兵,卑职愿牵马坠蹬为大人效劳。” “哈哈哈,”陈国瑞闻听大笑,走了一路属裘辉表现最好,不用自己逼迫就把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高兴道:“裘将军,我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我就实话告诉你,打登州府根本用不上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我怀揣朝廷的秘密使命,也许不费一刀一枪就可以活捉黄孛,你就把好吃的嚼头尽管拿出来,吃饱喝足明早就动身开拔,等僧王率大军赶来后一定替你美言几句,我看你这小子挺对我的脾气。” 陈国瑞纯属一头顺毛驴,顺着捋皆大欢喜,晚饭竟然破格让裘辉作陪,酒到酣处把自己那点秘密一股脑透露给裘辉,裘辉趁夜派出信使通知黄孛。 清廷和英法联军各怀鬼胎图谋黄孛之时,黄孛也没闲着,把用洋俘交换来的五艘蒸汽炮舰和“日不落”战列舰、“鸟倭”炮舰组成一支联合舰队隐藏在大竹岛和长山岛之间一隐蔽处,用三艘木质快蟹船和三艘平底快船做诱饵围着十几座岛屿转着圈监视渤海航道,只要现敌舰立刻领进伏击圈,依靠各个岛屿上的炮台共同抗击英法舰队。 黄孛对此役充满信心,别看英法舰队的战舰数量过独立团十几倍,由于受地形限制,黄孛有九成的把握击退来犯之敌,因为自己对西方列强的本性再清楚不过了,纯粹是一群欺软怕硬的王八蛋,只要一次击沉对方五艘以上的战舰,英法联军除了逃之夭夭别无他途。 可惜黄孛等了半个月也没见到英法联军舰队的影子,急的天天跑到蓬莱山上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当得知陈国瑞率领一支五千人马杀向登州府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把蓬莱海防交给李忠和刘大黑脸,自己亲率大熊和马坤易直奔朱桥镇,会一会这位比李昭寿李疯狗还缺德的清廷大将。 黄孛之所以对陈国瑞印象深刻,除了此人争强斗狠外,尽喜欢干一些落井下石欺男霸女的行径,什么踢寡妇门,踹瘸子腿,挖祖宗坟,扒老太太裤衩子哪样都少不了他,连自己臭味相投的李昭寿黄脸老婆周氏都不放过。李昭寿一死,陈国瑞立刻把周氏弄到手,等玩够了一脚踹出大门,美其名曰自己若不替李昭寿继续耕耘,到阴曹地府的李昭寿都愧对自己疯狗的名号! 黄孛怕战火燃烧到登州府境内,提前在朱桥镇到招远南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沿着万罗河埋下近千棵地雷,由方汉鼎率领两千一营战士防守此处,鲍鑫则被黄孛派到福山保护章半仙和鲁凯席的安危。 黄孛一行人第二天上午便穿过朱桥镇来到前线指挥部,一马平川的荒野看不见一座军营,几千人马全都隐藏在纵横交错的战壕里,战壕外就是几十个北斗七星阵组成的大地雷阵,若没有独立团的人指引,外人根本难越雷池半步。 这种防御工事看似平常不过,但是在习惯冷兵器时代的众人眼里无疑鬼斧神工,要不是大家都熟悉了火枪、手榴弹和地雷的性能,都会把黄孛当成妖怪看待。就这样,当黄孛走进掩体内的指挥所时方汉鼎还是喋喋不休把黄孛夸得仿佛天神,胸脯拍得啪啪直响,若是放走一个清妖甘愿割下自己的脑袋让黄孛当尿壶使。 “哈哈哈,方兄莫要说笑,我宁可用陈国瑞的脑袋当尿壶也不敢亵渎方大侠,探马有消息了吗?清妖到了什么地方?” “陈国瑞?”方汉鼎吃惊地问道:“来的这支清妖是陈国瑞的队伍?” “是啊,你认识他?” “他奶奶的,”方汉鼎激动地握紧齐眉短棍骂道:“当初要不是他从中使坏,我怎么会到李昭寿手下当差?这小子比他娘的李昭寿还坏,怕我告他要投靠清妖,一脚把我支给李昭寿,要不是当初你点破李昭寿已经叛逃清妖,到死我都是一个糊涂鬼,你让我率领一支人马会会他,如不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我情愿受军法处置!” “方兄不用着急,我保证把他交到你手里处置,可是现在不行,你告诉我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团主,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斗里店,与万罗河隔河相望,他们扎下营寨并不急于进攻,连简单的防御工事都没有,好像等什么人似的,”方汉鼎还是不死心,试探道:“要不咱们偷袭一下?一顿炮火保准打得陈国瑞找不到北!” “嘿嘿,找不到北可不行,你不想拧下他的脑袋羞辱他一番?把话筒给我。” 黄孛为了瓦解敌人的斗志,特意让铁匠做了几个喊话的话筒,起初大家都不明白黄孛啥意思,等黄孛举着话筒喊一嗓子弟兄们辛苦了,离几里之外的独立团将士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全都欢呼雀跃,都对黄孛层出不穷的新花样惊叹不已。 黄孛接过话筒说道:“方兄,陈国瑞奉朝廷密旨骗我进京,我就来个顺水推舟戏弄戏弄他,把他骗进地雷阵,到时候你们放开手脚大开杀戒,只要留下几个活口即可,然后咱们趁机竖起华夏帝国的大旗,让剩下的清妖回去通风报信,咱们要像英法联军那样逼着清廷跟咱们也签订几个条约,为咱们取得合法地位,同时减轻太平天国的压力,让清廷半死不活地苟活着,只有这样咱们才能腾出手来对付洋鬼子,明白了吗?” 众人听毕恍然大悟,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黄孛拉开大战的序幕。 (本章完) 第372章 登州保卫战(一)

黄孛率领二百独立团士兵来到万罗河畔,由于深秋季节雨水稀少,万罗河已经露出干枯的河床,旷野四周全是荒芜的庄稼地,草木凋零,几座无主孤坟更增加了萧条景象。 黄孛让大熊举起一杆绿营大旗,自己登上一座坟头上举起铁皮大喇叭高声喊道:“对面是谁的队伍?我乃忠义侯太子太保总镇吉林提督,叫你们统帅出来问话。” 闻讯赶到河边的陈国瑞差一点被黄孛奇特的造型掀下马,呲着一口黄牙哭笑不得,只见一脸稚嫩的黄孛身着一品的麒麟补子朝服,一大串朝珠被黄孛像缠辫子似的搭在肩上,头戴二眼花翎,手里拎着一个比唢呐大八号的铁皮筒子站在坟头上,说不尽的滑稽可笑和玩世不恭。 陈国瑞为了降服黄孛,只带着两位亲兵护卫越过万罗河来到黄孛百米之外勒住马,大声道:“坟头上站着的可是黄孛?我乃朝廷第二路征讨大元帅僧王的开路先锋陈国瑞,还不赶紧过来恭请朝廷密旨?”说完,为了在气势上不输于黄孛,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黄马褂,趾高气扬凝视黄孛。 黄孛见陈国瑞只带着两名亲兵护卫放下心,跳下坟头翻身上马,带着大熊一人来到陈国瑞跟前举起话筒说道:“陈将军,你是来帮我打洋鬼子的还是犒赏三军的?我怎么连一辆马车都没看见?不是朝廷给我的奖赏都被你独吞了吧?” “呸!”陈国瑞吐了一口口水刚想破口大骂,感觉不妥强压下怒气驱马上前小声说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放下说点悄悄话?你这大嗓门隔几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万一泄漏朝廷的秘密你能担当得起吗?” “哈哈哈,”黄孛放下话筒笑道:“说吧,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你奶奶的,”陈国瑞勃然大怒,举起大砍刀奔向黄孛,大熊倒拖着黑棍挡在黄孛面前,陈国瑞驶出几步突然勒住坐骑笑骂道:“你他娘的别好赖不知,朝廷看在你忠心报国的面子上才想饶你一条小命,识相的乖乖地自缚四肢随我回京面见两宫皇太后,我保证不伤你分毫,如若不然,我把你打的半死再押到京师让你受尽羞辱,到时候可别怪我陈国瑞不讲情面!” “嘿嘿,”黄孛也低声说道:“陈大流氓,听说你这人口味偏重,专好人老珠黄的老太婆,那李昭寿的老婆可称你心如你意?要不你把慈禧他娘也摁倒算了,常言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多岁还能坐地吸土,保准让你走火入魔神魂颠倒,哈哈哈……” 陈国瑞打死都没想到黄孛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愣怔片刻突然哇哇直叫,抡起大砍刀砍向大熊,被大熊一棍击在刀把上,就听“嘎巴”一声,粗如鹅蛋的刀把瞬间断成两截,一面带着泥土的绿营大旗呼啦啦把陈国瑞扫到空中,两位亲兵护卫急忙接住陈国瑞掉头就往回跑,黄孛趁机举起话筒大声喊道:“前面的弟兄们听好了,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命,我们不远千里北上勤王,好不容易赶跑洋鬼子夺回被占领的登州府,朝廷不仅不嘉奖,还恩将仇报想拿我的人头讨好洋人,你们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这和秦桧暗害岳飞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们有一点良心就赶紧回去,若不然把我逼急了我也竖起大旗造他娘的反!” 跑回队伍的陈国瑞从亲兵手里抢过一把腰刀重新换了一匹坐骑,高举腰刀声嘶力竭叫喊道:“弟兄们,除了黄孛外给我血洗登州府,杀一人奖励二十两,杀一双翻倍,冲啊!” 五千马步官兵铺天盖地越过万罗河杀向黄孛,黄孛率领众人掉头就跑进地雷阵,七转八拐回到已方阵地,不一刻身后就传来地雷的爆炸声,黄孛连回头看一眼都省去了,直接钻进指挥所开始布置新的任务。 陈国瑞对黄孛奇怪的逃跑路线也心生怀疑,估计周围可能有陷阱绊马索等暗藏机关,可是望着前方一马平川的旷野根本没把这点小儿科放在眼里,就算有陷阱也挡不住五千人马的集团冲锋。于是沿着黄孛逃跑的路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爆炸声,陈国瑞开始感觉不妙,急忙勒住坐骑掏出单筒望远镜寻找黄孛的军队和炮兵阵地。 陈国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端倪,对面除了荒芜的庄稼地连个土包都没有,天空更是空空如也,连只鸟儿都看不见,这炮弹从何而来?黄孛的队伍呢?不能都躲进那个巴掌大的“地窖”里吧? 正当陈国瑞满腹狐疑之际,随着进入地雷阵的人数增加,爆炸声连成片此起彼伏,一位亲兵胆战心惊说道:“大帅,这爆炸声怎么跟洋人的不一样?只听声不见炮弹?这么多爆炸点没有几百门火炮根本不可能,怎么办?咱们的火炮都留在河对岸,就算拉上来也找不到目标,这仗可这么打?” “轰隆”一声,离陈国瑞不远处又响起一声爆炸声,炸碎的残肢断臂落得陈国瑞一脸一身,陈国瑞扯下一根臭烘烘的肠子甩到地上骂道:“草他娘的黄孛,老子跟他拼了!”陈国瑞指着指挥所喊道:“他就躲在那个用原木搭建的地窖里,只要冲过去就大功告成,弟兄们跟我冲啊!” 陈国瑞也不想这么蛮干,自己五千人马除了弓骑兵还有为数不少的火枪兵,虽然都是老掉牙的火绳枪,但是列成一排也是威力无比。可惜现在别说队形了,几千人马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不知何处响起一声爆炸声就造成极大的混乱,自己再不挺身而出,全军覆没是早晚的事情,于是毫不犹豫冲在最前面。 别说陈国瑞这么不要命一冲,那些被炸晕的马步官兵仿佛黑暗中找到一盏指路的明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反正是死,倒不如冲出去还有一条活路可寻,于是剩下的惊弓之鸟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向陈国瑞靠拢。 刚刚冲出地雷阵的陈国瑞突然现两匹快马迎面也直奔相同的目标——“地窖”,尽管只有两人,但还是证明了自己判断不错,仿佛打了鸡血,面红耳赤脸哇哇乱叫,旋风般杀向“地窖”。 刚刚布置完任务的黄孛没等下令开始反击,奇丰和一名探马大汗淋漓钻进指挥所,敬礼说道:“团主,烟台山和蓬莱出现大量洋鬼子,章先生传回的消息说已经跟洋人交上火,战果如何暂时不得而知。我来之前咱们共击沉对方七艘战舰,我方除了靠近丹崖山南北长山岛还在咱们控制之外,其余的岛屿估计凶多吉少,咱们也损失了三艘炮舰……” 话犹未了,外面突然传来炒豆搬枪声,紧接着迫击炮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急的黄孛抄起话筒在窄小的指挥所里朝方汉鼎喊道:“这里就交给方兄了,陈国瑞是死是活我也顾不上了,反正不能消灭的一个不剩,一定给我带回一群俘虏,我有大用。”说完,黄孛扔下话筒带着大熊和马坤易钻出指挥所,跟着奇丰快马加鞭返回蓬莱,一路上奇丰把自己所掌握的情报一五一十向黄孛做了详细的汇报。 原来在黄孛离开蓬莱的第二天,英法联军终于完成集结,兵分两路把蓬莱和烟台山近海围个水泄不通,四十六艘战舰攻打蓬莱,二十八艘战舰则围攻烟台山,十几艘运兵船拉着一万一千多英法联军停靠在外海上,单等夺下港口周围的炮台就登岸占领登州府。 蓬莱和烟台山本来都是英法联军曾经占领的地方,对周围的海况地形也是熟门熟路,哪座海岛哪个山头有多少炮台都了如指掌,现独立团木质快船后便成钳形包抄上来,沿途对设有炮台的海岛集中火力进行饱和炮击。 独立团虽然事先加固了炮台,并挖好防空洞躲避炮击,可惜架不住英法联军船多炮猛,几百门大炮几轮轰击便摧毁了英法联军所掌握的炮台,只剩下后建的炮台幸免于难,就是这些隐蔽的炮台配合“日不落”和“尿倭”等战舰给英法联军造成重创,打英法舰队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一交火就是白热化,英法舰队不到一个时辰就损失了五艘战舰,独立团则被打沉两艘蒸汽炮舰,“日不落”和“尿倭”两艘战舰也遭到重创,没等撤回登州港“尿倭”炮舰就开始倾斜,最后搁浅在南长山岛南岸的浅滩上,要不是英法舰队进入设置在丹崖山大炮射程之内,估计“日不落”战列舰也难逃厄运。 就这样,英法联军在又损失了两艘战舰之后开始撤离战场,沿途把气全都撒在那些突然冒出的炮兵阵地上,一顿狂轰滥炸开始挨个攻占所有的外围岛屿。没想到打到日落西山竟然没有占领一座岛屿,还白白损失了七百多英法士兵,气得英法联合舰队统帅格兰特暴跳如雷,把英军司令额尔金和法国司令葛罗叫到自己的旗舰上研究对策。 (本章完) 第373章 登州保卫战(二)

格兰特之所以恼羞成怒,是因为英法联军打从鸦片战争起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上一次大沽口战役,由于英国海军司令贺布少将恃强冒进,在没清除对方炮台前提下就把联合舰队开进狭窄的大沽海口航道,被僧格林沁打沉四艘战舰,打死打伤四百零三名英法士兵,连贺布本人也身负重伤。消息一传回英法两国便掀起轩然大波,两国国会立刻罢免了贺布由格兰特接替,没想到就在自己要功成名就之时阴沟里翻了船,一天之内的损失就过前任统帅贺布好几倍,若不是贴身护卫拦着,格兰特差一点跳海自尽。 “格兰特先生不用上火,这次咱们面对的敌人非同寻常,比以前的任何清军都要强大,他们的火器一点也不次于我们,我和额尔金将军回国后可以为你作证。”安慰格兰特的是法国公使葛罗,由于英法联军主力多数都是英军,法军只占了一小部分,所以葛罗身兼二职,即是谈判代表又是法军司令,“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想办法先把那些战死的士兵抢运回来?这要是弃尸荒岛众将士也不会答应。” 葛罗一番劝解多少能缓解格兰特郁闷的心情,可是一想到几百具尸骸还还躺在冰冷的沙滩上就不寒而栗,这要是传回国内不用国会罢免自己,自己就得套上绳索吊死在伦敦大桥上,丢人可算是丢到家了。 宽慰不等于良药,格兰特还是难解郁结,自己一向瞧不起靠女人步入政界的贺布,没想到自己的结局连吃软饭的都不如。上次贺布率领的联军舰艇只有十二艘,自己这次却统帅着近百艘大小舰只,光战舰就有七十四艘,而且吸取了上一次大沽口战役失败的教训,先清除最具威胁的炮台再登岸进攻,没想到损失比贺布还惨,被击沉七艘战舰不说还损失了六百多英法水兵,虽然大多数都被救上船也是脸上无光。 特别令格兰特暴跳如雷的是在占领那些失去炮台的孤岛时,竟然又战死了七百多英法士兵,是战死可不是伤亡数字,一想起这些格兰特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似的心如刀绞,恨得咬牙切齿,强压下内心的惊恐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多谢葛罗先生,那黄孛的确与众不同,其部下的战斗力简直出咱们的想象,好在他们也损失惨重,只要咱们精诚团结,等回到欧洲我决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嘿嘿,作证倒是可以,不过损失这么多士兵可不是我和葛罗先生作作证就可以搪塞过去的,”一直窥视统帅宝座的英军司令额尔金可不像葛罗那么客气,专挑刺耳的话往格兰特伤口撒盐,讥笑道:“上一次贺布将军兵败大沽口,四百零三名伤亡人数其战死的还不过百,这一下子翻了十倍以上,要是我是统帅,不用国会罢免自己,自己就开枪了解了自己,以告慰那些冤死的英灵。” “额尔金,你个混蛋!” 格兰特怒不可遏一把抓住额尔金衣领,额尔金毫不示弱反手也抓住格兰特的双肩,眼看着双方就要厮打在一起,葛罗急忙拉开二人劝道:“你俩都是有身份的贵族,怎么像异教徒似的大打出手?这要是被手下看见还怎么指挥作战?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咱们研究出一个可行的作战计划才是当务之急,都消消火,有话慢慢说。” 葛罗费了半天劲才稳下二人的情绪,格兰特撇撇嘴不屑道:“额尔金,我承认我丢人丢到家了,如果你有办法抢回那些遗落在海滩上的尸骸我就让位给你,怎么样?” 额尔金要是有办法早把尸体抢回来了,自己怎说都是最前线的指挥官,格兰特颜面扫地自己也难逃罪责,不过格兰特抛出的诱饵实在太诱人,额尔金沉思半响说道:“格兰特先生,如果像以前那样用火炮掩护登6只能增大伤亡徒劳无功,那帮清军全都躲进事先挖好的工事里,你们也看见了,那些工事仿佛跟岛上的礁石黏在一起,除非把整个岛屿掀个个才能消灭那帮蒙昧无知的野蛮人,可是这能办到吗?所以我有一个新的想法,派个人带着通译跟他们谈判,只要让咱们运回尸体可以答应他们任何条件,什么金银财宝鸦片大烟统统可以,只要不给淡水食物他们也坚持不了几天。若他们想撤离岛屿返回登州港那是最好不过,我们可以提供一艘运兵船帮他们,否则咱就困住那几座孤岛掐断他们的补给线,三天之后我就有保证一举拿下所有的岛屿。如果同意的话我就立下军令状,三天之后拿不下所有外围海岛,我就把这次战役战败的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怎么样?” 格兰特见额尔金语气缓和也变得冷静下来,额尔金的提议倒可以试一试,三天时间不长不短,就算岛上的敌人没有淡水也能坚持下来,到时候让额尔金再尝尝那些神出鬼没的火器,彻底堵住他那张女人嘴!如果谈判不成还可以偷偷地近距离观察一下,看看那些拖着长辫子的清朝人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武器?竟然让堂堂的日不落帝国束手无策?想到这,格兰特痛快地答应了额尔金的挑战,为了尽快摆脱被动局面,三人又商量半天,决定派葛罗加强烟台山的攻势,如果能在烟台山打开一个缺口登6,以前的损失也算有了交代。 次日清晨,一艘悬挂白旗的救生船驶近最靠近北侧的大竹岛。 离大竹岛七八里是小竹岛,背靠长山岛,中间有一条狭窄的航道,英法舰队尝试多次想隔断小竹岛与长山岛的联系,由于此处是地质断裂带,水下暗礁密布暗流涌动,再加上有一半的航道在丹崖山炮火攻击范围,在被打沉几艘登6小艇之后,英法联军转向北面的大竹岛和夹在两岛之间的一座无名岛。 别看无名岛只有足球场大小,位置却极其重要,由于独立团榆木迫击炮射程短,相隔几里的大小竹岛只能各自为战,有了这座无名岛就彻底解决了这个短板,朝北可以掩护大竹岛后翼,朝南可以配合小竹岛夹击登岛的英法联军,三座互不相连的孤岛因为榆木迫击炮而连成一道完整的防御体系,打得英法联军苦不堪言,被打死的七百多士兵有一大半都是交待这里,不是与登6艇同归于尽就是横尸滩涂。 由于位置重要,曹洪心率领五十名独立团士兵亲自驻守无名岛,前后大小竹岛则分别驻有一百多名士兵,何大胆自告奋勇担当大竹岛的防御,此刻见一艘悬挂白旗的救生船驶近尸横遍野的沙滩,好奇地带着十几位手下爬出岩石朝沙滩跑去。 所谓的沙滩倒不如说是石滩更为贴切,沙滩上铺满了五光十色的珠玑球石,石子上血迹斑斑,没等救生船靠近沙滩何大胆举起火枪大声喊道:“都举起手来,gogogo!” 何大胆在十里洋场给洋人搬运货物,时间久了多少也学会一两句洋话,特别是洋人常加在自己身上的这句,说得又流利又有味道,喊完还忘不了趾高气扬笑道:“怎么样弟兄们?咱独立团除了黄团主外还有谁会说洋话?让我当你们的头不冤枉吧?哈哈哈……” 众人还真被何大胆一句洋话镇住,七嘴八舌询问什么意思。 “砰”地一声枪响,何大胆朝磨磨蹭蹭的洋人头上开了一枪又说了一遍gogogo,见一个中国人领着六位洋人慌慌张张跳下船走上沙滩回头笑道:“我让他们快点。” 等对方来到跟前,何大胆见对方都没有携带武器放下心走到通译面前问道:“你是他们的通译吧?带他们过来想干啥?不是被我们打怕了要投降我们吧?” “这位大人猜的不错,我是洋人的通译,这位是来跟你们谈判的全权代表,他叫史提芬伟哥,我看大人的洋文比我还好,要不你单独跟他谈谈?” “好你娘的屁!”何大胆张口就骂:“你就有话直说,我他娘的就会那么一句,有屁快放,没屁滚蛋!” “是是是,洋人说了,他们想把这些尸体运回船去,你们可以随便开条件,金银财宝鸦片大烟随你们挑。” 何大胆闻听愣怔片刻,心想这洋人的死尸还能换钱?望了望黑压压足有三百多具尸骸突然问道:“一具尸体卖几两银子?” 通译见有戏,赶紧跟史提芬伟哥翻译,两人嘀咕几句后通译回头献媚道:“大人,洋人说了,一具尸体一百两银子。” “行,你跟洋人说,让他准备一万两白银和一船补给……”何大胆觉得只给大竹岛的弟兄们要给养太不够义气,急忙改口道:“一船不行,得拉来三船,然后就可以把这些臭狗肉拉走,省得招来一群苍蝇恶心人。” “这位大人,钱好说,不过给养恐怕洋人不能答应,”知道洋人谈判底线的通译急忙说道:“要不你们再多要一些银钱?哪怕要大烟都可以。” 何大胆虽然没心眼,但是独立团严格吸食大烟,一句话反倒引起何大胆的怀疑,猜想这些洋人一定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一把抓住通译的衣领厉色骂道:“你他娘的是听我的还是听洋人的?你领着一位洋鬼子驾船回去,太阳落山之前若不把三船给养运来,剩下的五位洋鬼子全都丢进大海里喂鱼,滚!” (本章完) 第374章 go、go、go!

六位洋人听说只允许放走一人离开大竹岛立刻炸开锅,围着通译七嘴八舌吵嚷开来,其中的一位洋人甚至转身就朝救生船跑去,还没跑出几步被何大胆一枪打倒在地,高声骂道:“小瘪三,不打招呼就想跑,早死!”何大胆用枪指着史提芬伟哥说道:“你,跟通译回去,日落之前送不来三船补给,剩余的统统枪毙,go、go、go!” 何大胆每当喊出这一串洋话就自鸣得意,仿佛自己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直到通译和史提芬伟哥驾船驶出好远还不忘再喊一回过把瘾。 午时刚过,一艘运兵船远远地停泊在海面上,不一会放下一艘救生船向大竹岛驶来,何大胆布置好警戒带着二十多名士兵站在沙滩上严阵以待,等通译登上海滩,何大胆照老样子又把洋人看押起来,满心欢喜笑道:“嘿嘿,没想到洋鬼子还挺讲信用,我要的东西洋人都送来了吗?” “大人,”通译毕恭毕敬说道:“一万两白银就装在救生船上,洋人说了,只要你允许他们拉尸骸,他们可以先把三艘补给送过来,等你验收完毕再收敛尸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何大胆在十里洋场当了七八年搬运工多少也懂得一点洋人舰船的性能,远处的运兵船说白了就是用商船改造而成的普通船只,甲板上除了货物没有一座火炮,光秃秃的一览无遗,等确信周围只有这一艘运兵船没有危险后点头笑道:“好,我先让弟兄们卸下银钱,你回去告诉洋鬼子,三艘补给船一艘卸在这里,另两艘由我们看押分别送到另外两个岛上,然后才能把这些臭狗肉拉走,滚吧!gogogo,哈哈哈……” 又过了一个时辰,三艘装满货物的大救生船缓缓驶近大竹岛北滩,为了搬运货物何大胆又叫来三十名士兵,五十多人抱着枪四散在沙滩上,有趴在礁石上,有坐在沙石上,一个个把赞美之词全都丢给何大胆,美得何大胆差一点冒出鼻涕泡,望着抛锚的救生船笑道:“弟兄们一会儿加把劲,等给老曹他们送完给养,今晚咱们就可以吃……” 吃字还没落地,何大胆惊恐地盯着三艘大救生船,一堆堆蒙着帆布的给养突然变成一口口洋炮,唬得何大胆魂飞天外,大叫一声:“快隐蔽!” “轰隆隆”三声炮响,一片弹雨瞬间把毫无防备的独立团士兵打到一片,何大胆当其冲,被一颗炮弹炸得无影无踪,紧接着三艘救生船冒出数不清的英法联军,枪炮齐,打得侥幸逃过一劫的众将士连滚带爬躲到礁石后面,“嗖嗖”的弹雨打得众人连头都抬不起,英法联军很快冲上沙滩,没等独立团士兵投出几颗手榴弹便跟洋人展开白刃战。 剩下的独立团士兵只有十几人,而且多数都挂着采,隐藏在大救生船里的英法联军足有五百多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再加上被对方偷袭得手,除了两位士兵拉响手榴弹与英法联军同归于尽外,其余的全都血染沙场舍身取义。就这样英法联军也被手榴弹炸死炸伤几十人,看得躲在后面指挥的英军上尉史提芬伟哥又惊又怒,已方在占尽优势的前提下还损兵折将,跟对方打成一个平手,气得急忙命令信号兵举起小旗召唤援兵。 大竹岛上共有五座炮台,四明一暗,明处的炮台早已被英法舰队摧毁掉,就剩下一尊留着英法舰队靠近岛屿时想来个突然袭击,哪怕击伤一艘也是天大的功劳。可惜此时的驻岛部队已经群龙无,见自己的战友身陷险境炮兵老王急忙挺身而出,指挥三名炮手扯下伪装调转炮口准备炮击运兵船。 运兵船上的三门火炮同时也现了突然露出的炮台,急忙调高炮口,过了一盏茶工夫双方同时开炮,一方居高临下,一方人多势众,一轮炮火互射完毕,英法联军运兵船被击沉一艘,独立团炮台也挨了一炮。 炮台事先都用岩石和沙袋掩护起来,本来是用来抵抗英法舰队大口径火炮的,双方虽然近在咫尺命中率都挺高,可还是让独立团的炮台占尽地利,除了一名炮手被弹片击中受了轻伤外倒无大碍,四人趁机一口气把暴露在浅滩上的剩下两艘运兵船全都打翻在浅滩上。 老王见黑压压一群英法联军已经冲到主阵地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火炮已经打不着山下的洋人,果断地弃炮率领众炮手朝身后的礁石缝隙撤去。 大竹岛上的守军之所以能躲过英法舰队猛烈的炮火保存下来,不是掩体工事做的坚固,而是在崖石后面有一个天然的“蝙蝠洞”,洞口狭窄而又诡险,只容两人并行的洞口中间竟然有一尺多宽的裂缝,下面就是惊涛拍岸的海水,深不见底。走进一丈豁然开朗,偌大的溶洞足可以容下几百号士兵,洞顶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蝙蝠,此时的枪炮声已经把熟睡的蝙蝠从睡梦中惊醒,不顾大白天便冲出崖逢飞向蓝天。 此刻在“蝙蝠洞”下方一片礁石后面,几十名独立团士兵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刀上枪、枪上膛,手榴弹一排排摆放在岩石上,十几门榆木迫击炮零零散散架在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空地上,“蝙蝠洞”里还不时地跑出几个扛着弹药箱的士兵,一位两司马朝刚刚撤回的老王喊道:“老王,你们就帮我们运送弹药,这里交给我们了,不打死这帮****的洋鬼子真对不起那些冤死的兄弟。” 独立团的编制还是沿用当初老耿头在六安给黄孛制定的编制,营官下面设大队长、小队长,还有沿用太平军和以前朝代的称号,什么两司马、什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就是为大家图个方便,因为独立团里的成员不是太平军和捻军收编而来就是投诚的绿营兵,这么称呼大伙都能领会,黄孛就等竖起大旗后再另起锅台从起名号。 很快,等躲藏在礁石后面的独立团将士们都能听到英法联军喘息声后,临时代替何大胆指挥的两司马猛地甩出一颗手榴弹喊道:“打!” 霎时间礁石外的空地上枪声四起,手榴弹和榆木迫击炮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无论是冲在前面的还是落在后面沙石上的英法联军全都陷入一片弹雨之中,每一颗开花弹都能炸起数不清的珠玑球石,四射的石子和弹片打得英法联军鬼哭狼嚎,几轮弹雨就把五百多英法联军消灭了一大半,剩下的掉头就往回跑,等看见三艘运兵船撅着屁股沉在浅滩上时更增加了惊慌恐惧,像一群炸了窝的马蜂四处乱窜。 独立团使用的霍尔式卡宾枪跟英法联军使用的前装线膛枪在射程上相差无几,但霍尔式卡宾枪是后膛枪,射要快上不止一倍,不一会就把四散而逃的英法联军消灭的干干净净。 两司马为了给何大胆他们报仇,把那些受伤还没死的英法联军全都用刺刀捅个透心凉,等轮到史提芬伟哥时吓得史提芬伟哥灵机一动,脱口喊出何大胆的口头语“gogogo”,乐得众将士前仰后合,失去战友的悲伤也为此化解不少。 两司马见史提芬伟哥穿着打扮与其他的洋人有所不同,红色的军装还多出几道花花绿绿的道道,估计是一位头领,便让手下绑起来押回“蝙蝠洞”,见几十艘英法战舰正杀气腾腾驶向大竹岛,赶紧收敛战友尸骸撤回“蝙蝠洞”。 过不多久,铺天盖地的大口径火炮便像冰雹似的落在大竹岛上,一直轰到大半夜才偃旗息鼓退了回去。 站在甲板上的额尔金指着格兰特旗舰破口大骂:“你个狗屁不是的贵族佬,我说困大辫子兵三天之后再进攻,你偏偏要搞什么狗屁偷袭,这回好了,抢回二百多尸体又搭进五百多,等回到国内我一定要控告你,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不用额尔金诅咒,自知在劫难逃的格兰特用左轮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格兰特和额尔金二人是下令火烧圆明园的罪魁祸,没想到黄孛的横空出世提前结束了格兰特的生命,如果黄孛知晓一定高兴的手舞足蹈,可惜此时的黄孛不仅高兴不出来,一张脸痛苦的仿佛被苍蝇拍拍了一下,五官都聚集在一起,拎着望远镜傻楞地望着炮火连天的大竹岛,干着急没办法。 刚刚组建的独立团水师在强大的英法舰队面前犹如一只缩头乌龟,连伸出头都不敢,只能背靠蓬莱山上的炮台等待时机。外围十几座岛屿总共驻守着八百多独立团士兵,不用英法联军狂轰滥炸,就是困上几天都是灭顶之灾,那岛上的给养数量黄孛最清楚不过,能熬上七日都是奇迹,当初自己怎么就会突奇想把他们分散在各海岛上?这不是当礼物白白送给英法联军吗? 黄孛干着急没办法,不住地唉声叹气,直到英法舰队停止炮击才深一脚浅一脚走下丹崖山回到府衙,没等喝上一口水奇丰急匆匆跑进大堂汇报道:“团主,章先生传回消息,烟台山的英法联军疯了,不停歇地轰炸了一天一夜,虽然炮台还在咱们手里,可是也损失惨重,估计明日午时之前就得陷落,他问你是放弃炮台还是不顾代价死死守住?” 黄孛耷拉着小脑袋一声不语,过了良久突然抬起头问道:“烟台山海面上有多少英法战舰?” “战舰二十八艘,运兵船接近二十艘。” “这么多运兵船?”黄孛眼睛一亮站起身说道:“奇丰,你去通知李忠和刘大黑脸严守丹崖山炮台,被困在海岛上的弟兄们不用他们操心,我只有办法解救他们回来,我现在就赶赴福山,有什么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说完,黄孛兴匆匆带着大熊和马坤易跟随探马连夜奔向烟台山…… (本章完) 第375章 布下天罗地网

黄孛一行人赶到位于福山和烟台山之间的临时指挥所时天还没破晓,大地还沉睡在夜幕当中,几颗残星孤伶伶悬挂天空,远处偶尔还传来几声零星的炮击声,用帷帐围挡的指挥所灯火通明,站岗的哨兵见黄孛一行人到来兴奋地朝帐内喊道:“团主来了!” 话音刚落,鲍鑫掀开帐帘急忙把大家迎进指挥所,吐出一口气说道:“团主,可把你盼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撤离烟台山到福山大桥设立第二道防线。” “黄公子,千万不能撤啊!”拄着拐杖的铁拐李一瘸一拐走到黄孛跟前焦急地说道:“乡民们刚刚尝到甜头,粮食还没捂热乎呢就拱手让人,你们独立团有什么困难尽管张口,福山方圆百里内的老少爷们全都准备好了,只要独立团一声令下,每人尿泼尿也淹死这帮狗娘养的洋鬼子,不信你问问舟宁先生!” 黄孛这才现指挥所内聚集着一大群人,除了章馨海外,鲁凯席、铁拐李、狗蛋和几个不认识的庄稼汉不下十几人济济一堂,甚至连墙头草张千欧也现身众人当中。地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四周的松树用帷帐围成一个不规则形状,大帐竟然是露天的,抬头就可看见星星闪烁的夜空,一张张殷切的目光在火苗照射下全都集中在黄孛身上。 触景生情,听着远处轰隆隆的炮声,黄孛挺起小胸脯傲然道:“谁说我们独立团要弃乡民不顾?我这次来就是想和大伙商量一下如何全歼这伙洋鬼子,让他们以后听到独立团三字就吓尿裤子!” 黄孛把铁拐李让到一个圆木墩坐好,招呼大家围在篝火周围席地而坐,一脸轻松说道:“徳宇兄,舟宁先生,你们招来这么多帮手一定心有定数,说出来听听。” “黄公子,”鲁凯席抢先道:“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放弃烟台山和福山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天南地北走过无数地方,还从来没见过乡民跟军队这么一条心的,这都是独立团一心为民带来的回报,有他们大力支持,我看赶走洋人还真有可能。” “公子,我和舟宁先生、鲍鑫合计了一下,烟台山海面全是英法联军的坚船利炮,炮火猛烈还打得远,咱们死守烟台山除了挨打外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弟兄们为此损失不小,伤亡已经过二百人,连江守备和七娃都受了伤……” “七娃和江守备都受伤了?伤的厉害吗?”黄孛吃惊地问道。 “倒无生命之忧,不是被弹片击中就是被石子打得鼻青脸肿,不过一个个头缠的像白无常似的甚是吓人,等你见到他们后或许都认不出来哩!” 章馨海把烟袋锅凑近篝火点燃,满嘴的黄牙因为娶了念寒姑娘清洁不少,虽然还是一副猥琐的样子精神头却今非昔比,不急不缓说道:“我想把洋人放进来再阻击,洋人没了战舰上的大炮支援,弟兄们压力还能小些,最起码有还手之力。”章馨海指着众人说道:“这些乡民都是各地贫民协会的主心骨,我让舟宁先生把他们叫来就想动员他们连夜动工帮咱们围着福山修建一道防线,这样一来彼消此长,有成千上万的乡民做后盾,再加上牟平兵工厂源源不断送来的弹药,顶住英法联军的进攻应该能够做到,呵呵,”章馨海眯缝着三角眼失笑道:“不过我们可没有你太子太保的威风,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要全歼英法联军,那可是一万多人马啊!你就不怕撑着?” 二十艘运兵船,每艘就算运载五百人也有一万人马,黄孛心里明镜似的,自己之所以说大话,就想稳定人心振作精神,面带笑容环视一周大咧咧说道:“一万多人马怎么地?他敢踏进登州府半步咱们就打折他们的狗腿!蓬莱的英法舰队比烟台山还多,还不是照样被我们打得找不到北?” 一句话立刻提起众人的兴趣,全都聚精会神望着黄孛。 “李忠的一营和咱独立团新成立的水师已经打沉洋鬼子十几艘战舰,从小到弹丸的无名岛到靠近丹崖山的长山岛,十几座岛屿的海滩上布满了上千具洋人尸体,这还没加上跟船一起沉进大海里的虾兵蟹将,要不我怎么会腾出手跑来这里与你们说笑?大家放心,用不上三日登州府就会恢复正常的秩序,大家该出海打渔的打渔,该秋播的秋播,晚上回到家里搂着老婆多给咱独立团生下一群后备军,让咱华夏独立团大旗永远屹立在胶州半岛上不倒!” 一席话说得众人释然放怀,一扫刚才压抑的气氛,大家交头接耳热烈地议论起来,张千欧站起身朝黄孛抱拳恭敬道:“黄大人,黄团主,鄙人有生之年能为独立团效劳实在是三生有幸,我现在完全相信你们确实是为了天下苍生浴血奋战,此乃实在是大清之幸,华夏之福啊!” “哈哈哈,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千欧兄能在独立团生死关头过来捧场,就凭千欧兄这份情义也算徳宇兄没看错人,”黄孛话锋一转严肃道:“不过千欧兄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不仅打洋人,连清妖也没放过,昨日我们刚刚在朱桥镇消灭了五千清军,因为他们勾结外夷要消灭咱独立团,要擒我进京献给洋人,你说这是大清之幸还是大清之灾?” “这……” “好了好了,除了独立团众将士读懂你的心思外,像千欧兄这样刚投靠过来的仁兄上哪猜测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章馨海岔开话题说道:“这段时间千欧兄也没少帮舟宁先生的忙,明日你再不来我就准备号召福山众乡民修建防御阵地,让田庆庚他们撤出烟台山,这些人都是舟宁先生请来的帮手,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把握可以消灭洋人,你赶紧跟大家说说你的想法,也好让我们吃下定心丸。” 黄孛拿起一根木棍画出一条弧线说道:“这道线就是烟台山到芝罘半岛的海岸线,我听刘大黑脸说这片海水深不过丈,只能航行木质平底船,像英法舰队那种大块头的战舰根本靠不近湾里,我想放进洋人把他们都赶到这片浅滩上去,敌人失去舰炮的掩护就像拔掉牙齿的老虎,再凶猛也抖不起威风。” “黄公子,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那芝罘湾确实不适合大船通行,不过怎么才能把洋人赶到那里?”铁拐李好奇地问道。 “这就需要你们帮忙喽,”黄孛点头笑道:“舟宁先生,你带着众乡民以木桥为中心,沿着河东岸布满铁丝网和地雷阵,你们只负责挖坑和架设铁丝网,我让鲍鑫率领一支人马配合你们埋雷,最少埋上一千颗以上的地雷,明日午时之前一定完成,能做到吧?” “哈哈哈,你说呢?”鲁凯席开心地笑道:“六七十人挖一个坑,没等天亮就挖好了,何需等到大晌午?” “什么?”黄孛闻听吓了一跳,问道:“你们招来多少人?” “黄公子,不算狗蛋这样的半大小子,光精壮汉子就有七八万,每个人都代表各自的家庭,战死都不要独立团一文的抚恤银,只要你们独立团真的把洋鬼子赶到浅滩,众乡民不用你们亲自出马,保证不留一个活口!”铁拐李兴奋地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闻听大喜,高兴道:“各位乡民,你们千万不要莽撞行事,一定得听从舟宁先生的指挥,需要你们时我自会派人通知你们,但是有一条大家一定记住了,我们独立团需要的是活口,打死一人不仅没有奖赏,还罚粮食一斗,抓到一个俘虏,奖银五两,大伙现在就跟舟宁先生开始行动。” 送走众乡民,指挥所里只剩下黄孛和章馨海二人,章馨海眯缝着三角眼诡笑道:“公子真的大获全胜跑来支援我们?” “嗨!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三角眼,”黄孛愁眉苦脸叹道:“徳宇兄,不瞒你说,蓬莱的战事也是焦头烂额,除了英法舰队没有靠近登州港外咱们是同病相怜,驻守各岛屿的兄弟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咱们那几艘战舰被洋人打得变成缩头乌龟,连头都不敢伸出去,我只好把赌注押到这里,如果不抓到千儿八百洋俘虏,这次登州保卫战咱们输定了!” “你想怎么办?” 黄孛凑至章馨海低声说道:“咱俩兵分两路,你带着江守备一支人马到烟台山山后做布雷的准备,在官道两侧挖好坑再原封不动埋上,等英法联军进入鲁师爷他们布好的雷区后迅埋上地雷,封住洋鬼子的退路。我带着七娃剩下的人马沿着南线寻找最佳攻击点,到时候英法联军除了向芝罘湾浅滩逃窜外别无他途,神马坚船利炮,全他娘的都是浮云,咱们就借助福山七八万乡民的声势来个瓮中之鳖!” “那需要埋设多大范围的地雷?” “从官道最好埋到指挥所,地雷够用吗?” “呵呵,咱们背后就是兵工厂,从战斗打响起朱桂就派人源源不断运来弹药军火,可惜连手榴弹都没用上一枚,这回可好了,可算是大有用武之地,你就瞧好吧!” (本章完) 第376章 护主

章馨海带着黄孛一行人绕东南方向直奔烟台山,一个时辰不到便来到一座城池,城墙上灯笼火把亮如白昼,惊得黄孛急忙勒住战马吃惊道:“半仙,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城池?我怎么不知道呢?” “公子,这不是城池,是明朝时期遗留下的卫所,听七娃说早在康熙年间就废除卫所改为奇山社,里面居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行政上仍归福山县管辖,由于几百年来没有受到大的战火波及,所以围墙才保存这么好,你带着大熊他们先进去,二营的指挥部就设在里面,我去烟台山召集江守备的队伍提前把坑挖好,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问七娃。” 走进城池,黄孛果然现里面的格局确实与真正的城池大不相同,既无壕沟又没吊桥,里面除了民宅就是民宅,连个官署都没有。众人很快在一座民宅里找到田庆庚,正抱着枪躺在土炕上鼾声如雷,满头的白纱布再加上裹着的破棉絮活像一只埃及木乃伊。 黄孛嘘声让大熊和马坤易守在门外,蹑手蹑脚走到田庆庚跟前突然叽拉哇啦说起洋话,吓得田庆庚一高从土炕上蹿起来用抢指着黄孛,等现是黄孛在装神弄鬼时气得哭笑不得,跳下炕失笑道:“靠!团主,我正做梦洋鬼子登岸打过来了,你这叽拉哇啦瞎喊一通,就不怕我一枪让你见不到凤儿妹子?” “哈哈哈,打死黄团主,还有后来人,我怕啥?”黄孛伸手就去摸田庆庚的脑袋,被田庆庚轻轻躲过笑道:“没事,就是擦破点皮,如果不是流血早被我扯下来了,怎么样团主?蓬莱战事还顺利吧?要不你不能悠哉悠哉跑这里捉弄我,咱们下一步干什么?是继续坚守烟台山还是放他们进奇山社揍他娘的?” 见田庆庚的精神头估计确实没有大碍,黄孛放下心说道:“七娃,我已经给洋鬼子部下一个天罗地网,现在就差南边一线还是一个缺口,虽然洋人轻易不敢深入登州府腹地,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赶紧带我出去巡视一番,看看洋鬼子狗急跳墙时能从何处突围。” “哦,”田庆庚若有所思答道:“南边虽然没有大的险隘,但是从奇山到福山一线不是小山就是密林,他们若是敢舍近求远冒险进犯,凭咱独立团的火力不打他找不到牙也得损失惨重,这奇山社就是他们跨不过去的一道天堑。” 听田庆庚这么一说黄孛更加充满了信心,欣然道:“七娃,虽然这小小的卫所是一道很好的防线,但是必须舍弃送给洋人,因为它正好卡在咱们伏击圈的口子上,不能因为芝麻丢了西瓜,让洋人心中存疑不敢钻进伏击圈,你现在就召集人马出,半仙已经到烟台山接江守备他们去了,越快越好。” 烟台山驻守着一千人马,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损失,田庆庚把主力都撤到英法舰队炮火之外的奇山社,不大一会儿黄孛和田庆庚便率领两千人马驶出奇山社奔西南驶去,很快就找到三处极佳的隐蔽处,等与章馨海汇合之后已经日上三竿,烟台山方向的炮声也渐渐停了下来,众人摩拳擦掌就等着英法联军走进伏击圈大开杀戒! 此时的烟台山海面上围绕着崆峒岛停泊着大小不一几十艘舰船,二十八艘战舰一字排开炮口全都对准烟台山及其山下的防御阵地,二十艘运兵船正忙碌地放下一艘艘登6舟,宽阔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抢滩登6的舟船,虽然没有受到一丝的反抗,可是恢弘的画面还是刺激着葛罗浑身抖,望着即将登上海岸的英法联军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蹦出,直到看见法国旗帜插在军营上才吐出一口气,把目光转到烟台山上。 英法联军选择的登6点有两个,一个是离烟台山不远的军营,一个是烟台山炮台,法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军营,可是英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知遇到顽强的抵抗,还是引燃了弹药,剧烈的爆炸声把几十名英军抛下悬崖,过了大半天米字旗才插上烟台山炮台。 葛罗是一位文职官员,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舰队展开登6战免不了心惊胆战,等现只用微小的代价就占领烟台山后还是喜不自禁,直到一支部队按原计划杀向奇山社后,葛罗才弃舰登舟兴匆匆踏上盼望已久的烟台港,指挥后续部队把装备源源不断运到岸上,然后坐在一块礁石上静待佳音。 很快,葛罗就得到奇山社被拿下的消息,于是留下一千英法联军驻守烟台山,亲自率领剩下的一万人马凯旋进入奇山社,找了一间大户人家刚刚安顿下来就传来格兰特自杀的消息,惊得葛罗急忙召集校官以上的将领研究对策。 英法联军以英军为主,来参加会议的十个人当中就有七位是英国将领,闻听自己的主帅死了纷纷请缨出战,要为战死的格兰特和大英帝国的皇家士兵报仇雪恨。三位法军校官则坚持让额尔金率领另一只舰队改道烟台山登6,等两军汇合后再集中力量杀向蓬莱。 双方为此展开激烈的争吵,其中的一位法军上校在自己的日记当中曾经这样记载道:我们虽然顺利地登上海岸,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那是在耗费一半弹药的前提下才用很小的伤亡换来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如果深入腹地天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反抗?格兰特和额尔金率领的舰队比我们实力还大,遇到黄的队伍还不是损兵折将?如果能够保住暂时的胜利果实,回到欧洲后那会怎样的一种体面和光荣?所以在决定是否继续攻击蓬莱时英法两国产生了极大分歧,可惜葛罗先生为了顾虑英国佬的想法和自己的政治利益,终于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法国公使兼法军司令葛罗正像自己手下所写的那样,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义无反顾率领六千英法联军杀向蓬莱,留下那位写日记的法军上校驻守烟台山和奇山社,万一出师不利也好有个退路。 六千英法联军当中还有一支八百人的联军骑兵团,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和洋枪洋炮,做为先头部队很快进入黄孛部下的天罗地网。 独立团近三千将士分别潜伏在三个伏击点,黄孛就隐藏在离出入口不远的一片密林里,见英法联军终于进入伏击圈高兴的黄孛手舞足蹈,可惜没等高兴太久就变得焦躁不安,英法联军竟然分成三队杀向福山,最前面的联军骑兵团踩响了地雷,押后的辎重队还遥遥无期,急的黄孛翻身上马举起火枪大声喊道:“弟兄们,此战的胜负在此一举,如果不迅封住口袋,那咱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前功尽弃,跟我冲啊!” 一句话吓得田庆庚一把抓住黄孛坐骑的缰绳惊呼道:“团主,你率领一支人马从侧后支援章先生他们,让我来堵住缺口。” 此时的黄孛旧病复又开始露出拼命三郎的本色,两眼瞪的溜圆怒斥道:“你个木乃伊,我命令你率领五百人马立刻增援章半仙,只要我们布好雷你们就开始行动,松手!” 黄孛用枪托一把砸开田庆庚握着缰绳的大手,疼得田庆庚一咧嘴,等黄孛驶出老远才喊道:“你个不要命的狗屁团主,什么是木乃伊?你把话说明白点!” 独立团隐藏的密林位于一处小山的半山腰,黄孛率领五百多人马沿着密林边缘驶入谷底,等爬上一道缓坡,双方已经近在咫尺,距离押后的英法联军辎重队不到一里地。英法联军也同时现了这支突然冒出的大辫子军,吓得乱作一团,有丢掉火炮转身就朝奇山社方向逃窜的,还有反应灵敏的急忙调转炮口瞄向独立团。 黄孛眼睁睁望着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瞄向自己,突然联想起影视剧里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挥舞着大刀长矛冲向英法联军炮兵阵地的场面,吓得魂飞魄散,一手抓住大白马的鬃毛,一手握着火枪,前胸与马颈几乎贴在了一起,两只腿拼命地击打着马腹,像一道闪电射向英法联军,除了大熊紧随其后外,连马坤易都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大白马似乎也感觉到主人玩命的气势,一双玛瑙似的红眼睛怒目圆睁,喷着热气四脚离地飞驰而去,此情此景若是被马立山看到一定惊掉下巴,这还是当初连马都不敢骑的黄孛吗?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此时的黄孛疯如癫狂,感觉已经驶入火枪攻击范围之后倏地坐直身躯,面对着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熟视无睹,一枪就把一名正准备开炮的炮兵打倒在地,与此同时对方两门火炮也吐出两道火光,两颗炮弹落在独立团队伍后面,剧烈的爆炸声落在黄孛耳里仿佛蚊蝇细语,毫不犹豫填弹射击,三枪打到三名英法炮手后冲入敌群。 来不及装填弹药的黄孛把手里的火枪当标枪使猛地掷向一名英法联军,顺手掏出左轮手枪一口气打出把六子弹,然后把手枪又砸向一位连滚带爬的洋鬼子,最后伸出左胳膊开始用袖箭射向英法联军,直到弹尽粮绝才仿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回头大声喊道:“大熊,快来护主!” (本章完) 第377章 两种野战炮

不用黄孛呼救,大熊早已把方圆三丈之内的威胁清理干净,一根黑棍打得英法联军鸡飞狗跳,还顺手把一杆火枪挑给黄孛,黄孛这才安下心观察战场上的变化。 此时的战场已经变成一边倒趋势,霍尔式卡宾枪本来就比英法联军的前装线膛枪填弹快,再加上事先已经上好膛,等独立团打出三枪后英法联军才开始零星反击,紧接着又是铺天盖地的手榴弹落在联军队伍里,一千多英法联军没等独立团靠近就损失一半人马,打得英法联军屁滚尿流,看得黄孛心花怒放,暗自庆幸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把独立团武装成比英法联军还强大的队伍,否则哪有这种奇观? 难怪黄孛如此兴奋,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很多,士气、素质和敌我力量对比都可能影响战争胜负的走向,谁先占有先机谁就会得到战场的主动权,独立团恰恰具备了最后一点,从突然性到火力配比上都获得压倒性的优势。黄孛虽然不懂军事,可是潜移默化下也把独立团训练成当世最强大的队伍,只不过黄孛自己还没认识到这一点,一着急就莽撞行事,见一个英军校官在几名警卫簇拥下落荒而逃,抬枪就要搂火,等现手里的火枪已经变成英国产的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时,气得大喊大叫:“靠,这死大熊,怎么给我这么一杆破枪,快快快,坤易兄,别让那位带肩章的洋鬼子跑了!” 话音刚落,两颗子弹贴着黄孛的头皮飞过,其中一颗子弹还带走黄孛头上的二眼花翎顶戴,同时三支连环箭也射向溃逃的败兵,除了校官外连带偷袭黄孛的两名警卫也一起毙命。 马坤易健步如飞来到黄孛跟前,一把抱下黄孛急促道:“团主不要命了?咱们队伍里属你打扮的最显眼,这亏得是偷袭,否则十条小命也得玩完!”马坤易用力把黄孛摁坐地上说道:“你就坐在这里看热闹,可千万别站起来呀!” 说完,马坤易一边帮大熊清除周围剩下的英法联军,一边把黄孛丢弃的乱七八糟武器捡回,递给黄孛摇头笑道:“呵呵,我可算是服你了团主,哪有像你这么打仗的?三板斧头过去就喊救命,这没有一个能管住你的人还真是一件麻烦事,等以后见到凤儿妹子我一定告一状,让她想办法治治你这个坏毛病。” “好了坤易兄,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赶紧领人打扫战场埋设地雷,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嘿嘿……” 黄孛低头看着一品的官袍被自己弄得邋里邋遢呵呵直笑,等马坤易走远了一骨碌又爬起身,见一千多英法联军只逃走了二百多人,剩下的不是举手投降就是殒命沙场,兴奋地掏出一颗子弹上好膛,整理一下装备重新翻身上马,奔着一长溜火炮驶去…… 英法联军辎重队光马车就有一百多辆,每辆车上都堆满了木箱麻袋,两匹大洋马拉一门炮,由于受到惊吓不少火炮翻倒在荒野上,三五成群的独立团士兵正一边收拢战马一边驱赶俘虏,黄孛大概清点一下,不算枪支弹药,光火炮就有八十多门,乐得黄孛延颈举踵一阵狼叫,直到田庆庚和大熊围了过来才停止泄,朝田庆庚说道:“七娃,你带着兄弟们把火炮和马车全都推进包围圈里,什么侧翼骚扰引蛇出洞全他娘的免了,埋好地雷咱就大张旗鼓追击洋鬼子的大部队,我要让英法联军尝尝他们自己的大炮是什么滋味!” 起初田庆庚还以为听错了,等黄孛说完才恍然大悟,高兴道:“团主,这些炮就能挡住洋鬼子的反攻?” “哈哈哈,那还用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洋鬼子已经跟咱们调换了位置,他们除了火枪外就剩下两条腿,以前他们怎么折磨你们的现在全都连本带利找回来,你赶紧组织一支会打炮的兄弟,不用打得准,只要打响就行,一会儿我找几个洋人先示范一下,然后把火炮排成一排慢慢往前推进,没有路抬也要给我抬过去,埋完地雷就开始行动。” “团主,既然有这么多大炮助阵,何必脱裤子放屁还埋设地雷?”田庆庚不解地问道:“咱们现在已经鸟枪换炮,如果再顶不住洋鬼子的反攻,那埋地雷有啥用?你说是不是?” “嘿嘿,现在这些地雷可不是用来对付进入包围圈里的洋人的,而是防备烟台山和奇山社的英法联军抄后路两面夹击咱们,快去安排吧!” 布置完任务,黄孛走到一门火炮前,怎么看怎么眼熟,整个炮身是由粗细两个炮管复合组成,全由熟铁锻造浑然一体,等现底座那个尾栓平置台后黄孛惊出一身冷汗,这不是“日不落”战列舰上的阿姆斯特朗炮吗?怎么还有这么小的阿姆斯特朗炮?用马就可以拉走? 黄孛赶紧围着炮群转了一大圈,等现阿姆斯特朗炮只有二十多门才松了一口气,如果都是这种容易炸膛的阿姆斯特朗炮可要血命了,急忙让人叫来两名英法士兵说道:“二位先生,你们也许听过我的名字,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屠夫黄孛,我现在问你们话,答对了活命,打错了立刻去见上帝,现在听我命令,立正!” 二人本能地立正站直身子,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孛,不仅仅是被黄孛的名声吓到,更吃惊的是眼前的清朝人竟然会说一口地道的爱尔兰英语。 “这是不是阿姆斯特朗炮?我听说这种炮容易炸膛,你们为什么还用它?” 话音刚落,两人争先恐后抢着回答,黄孛指着一位高个的洋人说道:“你先说,一会儿我再问另一位。” “密斯特尔·黄,你说的那是三十磅以上的重炮,像这种十二磅的野战炮炸膛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是我们大英帝国最新式的火炮。” 黄孛强压下笑意带着二人走到自己没见过的火炮前又问:“这又是什么炮?” 矮个的洋人生怕活命的机会被高个夺走,抢先答道:“公爵先生,这是我们法兰西帝国铸造的拿破仑炮,别看它是前装炮,其威力一点不比阿姆斯特朗炮小,无论在射上还是火力上都堪称世界一流的野战炮,使用起来也非常方便。” 一声公爵先生立刻引起黄孛的好奇,这名称除了知根知底的人外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眼珠一转狡黠地笑道:“不错,你俩回答的都挺好,等释放俘虏时你俩就是第一批释放的人员,”黄孛指着高个洋人说道:“你可以先回去了,我现在对拿破仑炮比较感兴趣。” 等高个洋人离开,黄孛亲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爵?谁告诉你的?” “尊敬的公爵大人,我和毕乃尔是一个炮兵营的,他经常提起你和你姐姐。” “哈哈哈……”黄孛笑了一半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拉着法国人蹲在一辆马车后面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斯皮尔。” “斯皮尔,毕乃尔现在何处?不会跑到前面当炮灰去了吧?” “公爵大人,听说毕乃尔私自给你通风报信被贬降大清朝军队里效力,具体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黄孛闻听毕乃尔曾经给自己通风报信疑惑不解,自己怎么不知道呢?问斯皮尔也说不出子午卯酉,但心里还是热乎乎的,算这小子还有良心,关键时刻还惦记着黄家,虽然自己占了姐姐黄淑娟的光,但是这份情还是要领的,对毕乃尔不在英法联军队伍里即失望又感到侥幸,这要是死在自己手里多少都有点愧疚,欣然点头说道:“也好,大长腿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是一件好事,既然你是他的兄弟,咱们就不是外人,一会儿你叫来几位好兄弟,这两门炮每门给我试射一炮,然后你们几个就可以提前离开战场,到时候我让人带你们出去,现在这里已经被我布下天罗地网,别说你们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叫人去吧!” 拿破仑炮和阿姆斯特朗炮都是自带轮子的野战炮,车身前半部放置弹药箱,后面连着炮架,套上马就是一辆四轮马车,拖曳极其方便。两种炮各有特点,拿破仑炮因为是前装炮,装填弹药有些麻烦,要不马车上不可能放着几根推弹杆和清理棒,但炮身全由青铜铸造而成,看起来极其坚固,估计火药填多了也不会炸膛;阿姆斯特朗野战炮则轻便实用,由于炮管采用无缝钢管新的工艺,再加上弹药量的减少,一改容易炸膛的毛病,实在是野战当中的利器。 等斯皮尔带着四名同僚回到黄孛跟前,黄孛让他们当着独立团众将士的面亲自操作一遍,为了表示感谢,斯皮尔众人又把不同种类的炮弹都试射一回,什么实心弹、榴弹、霰弹和榴霰弹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没想到世上还有比独立团火炮还凶猛的大杀器,个个张大嘴屏气凝神,就等洋人离开后亲自动手过过瘾。 (本章完) 第378章 芝罘湾大逃亡

两种野战炮试射完毕,其震撼的画面不仅仅停留在独立团众将士脸上,连黄孛也不例外,对英法联军的火炮性能暗竖大拇指,怪不得西方列强飞扬跋扈横行霸道,确实有些本钱。 斯皮尔怕黄孛短时间内掌握不了火炮的性能,不耐其烦尽量挑重点讲给黄孛听,黄孛不懂装懂频频点头,偶尔把后世所知道的皮毛张冠李戴搬出来也唬得斯皮尔一愣一愣的,对黄孛渊博的火炮知识赞不绝口,乐得黄孛神采飞扬也不点破,直到斯皮尔倾囊相授才派人恭恭敬敬送走五人,临走之时每人还送上十两黄金,感动的斯皮尔众人眉开眼笑逃回烟台山,双方皆大欢喜。 等战场上只剩下独立团自家人后,黄孛抚摸着野战炮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些小巧玲珑的野战炮竟然能够打出一千多米,如果把射角调为十度,射程甚至达到两千米!两公里啊,没等蒙古铁骑列好队形就打得他们找不到北,黄孛真想抱着炮管亲一口,唯一遗憾的是这两种炮都赶不上经朱桂改造后的独立团火炮那样操作简单,还是老一套装填方式,先装入火药再装入炮弹,然后用推弹杆推到位置,打完炮还得清理炮膛,一分钟能够射出两炮弹都是快的,这还是对像斯皮尔这样的熟手来讲,若是换成独立团这些泥腿子,估计每分钟能够出一颗炮弹就烧高香了。 不过有一利就有一弊,独立团的火炮是在牺牲射程的前提下才提高度的,几百米的射程跟洋鬼子的洋炮相比实在是小儿科的玩艺儿,如果遇上大规模战役,独立团十赌九输,黄孛心里明镜似的,所以对洋炮这点小缺陷根本不予计较,暗自意淫起来:有这么多火炮就是闭着眼睛乱轰一气也能摧毁眼前的一切,八十门野战炮快赶上一个炮兵师了,管它前装还是后装,只要射出去就是威震天下! 趁着短暂的空闲,黄孛现学现用把弹药箱上的英文标志给大伙讲解一遍,因为有实物做参照,大家很快对不同种类的炮弹了然于胸,初步懂得了什么样的场合使用什么样的炮弹。 等布置好地雷,五百多名独立团战士在黄孛指挥下开始大张旗鼓向前徐徐推进,行驶不到五里地就见黑压压一群英法联军沿着官道玩命地冲来,等看见一长排昂挺胸的炮口对着自己时,没等独立团放出一炮掉头就往回跑。本来就零散的队形瞬间变得杂乱无章,有向芝罘湾方向跑的,还有慌不择路奔章馨海和江守备隐藏的伏击点去的,把坐镇中军的葛罗忙得焦头烂额,费了半天劲也没制止住骚乱的队伍,急忙率领一群将校登上一处高地眺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葛罗现自己的退路被堵死,联军的炮兵部队竟然落在黄孛手里之后,一双握着望远镜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过了半天猛地把望远镜转向南边。果不其然,就见一群联军溃兵快爬上一道小上岗时,突然遭到隐藏在土梁后的大辫子军阻击,枪炮声和喊杀声骤然响起,遮天蔽日的奇怪火器纷纷落在英法联军当中,同时本属于自己的火炮也开始加入轰炸的行列,一炸一大片,看得葛罗魂飞魄散一高蹦起一丈多高,声嘶力竭喊道:“快吹收兵号,整顿队形掉头继续向蓬莱方向冲击,前面再危险也没东南方有威胁,命令联军骑兵团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把那些该死的铁丝网给我踏平!” 联军骑兵团是英法联军里的王牌军,虽然第一次误入雷区被炸死两三百,士气依然没受多大影响,要不是接到葛罗撤退的命令,说不定一往无前就冲了出去,闻听统帅又命令自己向前冲锋,剩下的五百骑兵抽出马刀掉头又开始起第二波进攻。 骑兵团顺着原路很快冲过第一道防线,到了第二道铁丝网又踩上数不尽的地雷,炸得联军骑兵团死伤惨重,等砍开铁丝网冲出雷区时已经剩下不到二百人。葛罗见骑兵团打开缺口,毫不犹豫指挥大军沿着骑兵团趟出的通道杀向福山大桥,眼看着就要冲上木桥,惊人的一幕生了。 先是从桥两侧跃出几百名大辫子兵,一排子弹就打倒一半骑兵团人马,紧接着从河堤下冒出黑压压一群普通民众,从几百到几千,从几千又增加到上万,最后简直变成人的海洋,举着锄头、铁锹和乱七八糟的农具瞬间就把剩下的骑兵团掩埋在人海中。更要命的是,人群当中偶尔还甩出一颗颗冒着黑烟的怪物,炸得紧随其后的英法联军人仰马翻,不知哪位天照大神唱起逃亡曲,四千多英法联军顺着官道绕个弧形夺路北逃,连葛罗的中军也未能幸免,被裹挟着涌向芝罘湾。 无论葛罗如何声嘶力竭也阻挡不住联军溃败的脚步,此时的英法联军已经被成千上万的福山乡民吓破了胆,从官道到芝罘湾六七里的小路上塞满了一支号称天下无敌的军队:有相互搀扶的,还有重伤倒在路旁无人问津的,失败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位英法士兵头上。葛罗等校官更是乱作一团,行驶在溃兵当中还争论不休,有埋怨葛罗不懂军事引大军入虎口的,有叫骂可恨的大清朝给英法联军传递假情报的,什么黄孛只有几千人的队伍,这明明比清廷的八旗兵还要多,吵吵嚷嚷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芝罘湾。 芝罘湾西起芝罘半岛,东到烟台山后翼,绵延十几里,除了一个渔村外全是裸露的礁石和泥沙混合的沙滩,葛罗哭丧着脸把所有的高级将领召集一起商讨对策。 “先生们,咱们现在已经陷入绝境,大家都知道芝罘湾水浅礁多,咱们的战舰根本进不了这里,咱们是稳住阵脚等待援军还是竖起白旗举手投降,大家都说说怎么办是好。” 话音刚落,争论四起,有叫喊负隅顽抗的,有说举手投降的,还有人建议找块木板游向大海的,吵到最后甚至互相厮打在一起,气得号称大好人的葛罗也火山爆,掏出左轮手枪指着两位打得最凶的将领怒斥道:“你俩再不松手我就一枪打死一个,反正我已经走投无路,不在乎临死前拿你俩告慰那些战死的将士。” 众人见葛罗真的火了,慢慢松开手静静望着葛罗。 “现在听我命令,赫伯布莱德率领法军战列团布置防御阵地,其他人立刻到村子里寻找渔船或者可以代替的漂移物,找到之后不用等我的命令立刻向外海游去,能让舰队现你们那是最好不过,让他们赶紧派救生船到这里运送士兵,若是来不及回到烟台山,大家能逃出一个算一个,我就坐镇这里与英法联军的军旗共存亡!” 高级将领多数都是英国人,见葛罗大公无私留下法**队掩护自己都深受感动,对葛罗的不满也减轻不少,留下几句场面话便一哄而散寻找活路。 等葛罗率领法军战列团布置完简陋的防御阵地,追兵已经到了距离阵地两里之外,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八十门火炮排成“人”字型对准芝罘湾,即不开跑又不趁胜追击,而是安营扎寨监视起来,弄得葛罗心惊胆跳不住地回头瞧看英军主力如何逃出生天? 别说,英军大肆搜刮一遍还真的没白费工夫,浅滩上竟然出现十几艘破烂不堪的小渔船,虽然小的只能载下七八人,可是落在葛罗眼里,这十几艘小破船就是英法联军救命的稻草,是上帝派来的美丽天使,只要有一艘渔船进入英法舰队视线,那自己就有逃生的希望,几千英法联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激动的葛罗不住画着十字为英军祈祷,上帝保佑他们借助天使的翅膀创造出奇迹,千万别让火炮击中! 芝罘湾面积不小,可是为了活命,几千英军同时挤在靠近渔村附近的浅滩上也是拥挤不堪,孤立无援又失去指挥的英军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各自抱着找来的漂浮物冲进大海:有抱着半截木头的,有推着储物柜的,还有几人合伙抬着一张门扇的,那些实在找不到救生物的士兵干脆脱下自己的裤子用海水浸湿后系上裤口,鼓起腮帮子用力吹气,直到把两条裤腿吹得鼓胀起来才挎在脖子上当救生衣使用,明知道此法坚持不了多久还是义无反顾加入逃难的铁人三项赛行列。 十几艘小渔船每艘都爬上十几人,一双双求生的手死死把住船舷随着小船上下颠簸,无论船上的人如何谩骂就是不松手,一个海浪打来就引起一阵尖叫,等几十枚炮弹落在人群中立刻引起更大的骚乱,不一会清澈的海水就被鲜血染成红色,整个浅滩上到处都是地狱般的惨叫声,看得葛罗忍不住转过头去对一名手下喊道:“快快快,赶紧找一块白布竖起来,我要代表英法帝国跟大辫子屠夫黄孛谈判!” (本章完) 第379章 变味的不平等条约

黄孛并没有因为葛罗打起白旗就停止炮击,而是一口气击沉了所有小渔船和几位水性好的漏网之鱼后才鸣枪收工,让马坤易拿出一套崭新的独立团军服换上,还特意把两颗手榴弹插在腰带显眼处,然后登上一块礁石,左手握左轮手枪,右手擎霍尔式卡宾枪的枪把,摆出一个酷毙的boss造型迎接葛罗。 葛罗前面是一位举着白旗的法军士兵,到了黄孛跟前葛罗叫停手下,双手高举指挥剑说道:“法国全权代表巴蒂斯特·路易·葛罗代表英法联军第东路军向贵军投降,我要面见大清朝一品大人密斯特尔·黄。” “我就是你要找到黄孛,”黄孛居高临下傲然道:“投降可以,不过你必须先让你的部下放下武器列好队形,给你一刻钟时间,如果还有一位手持武器者别怪我的部下心狠手辣全部赶尽杀绝!” 葛罗虽然没见过黄孛本人,但是通过毕乃尔和逃回去的俘虏描述已经猜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果然口语中带有浓郁的爱尔兰味道,急忙接过白旗命令护卫兵回去传令,然后仰头审视着黄孛。 黄孛也当仁不让回瞪着葛罗,两人像一对斗架的公鸡玩起心理战,处于劣势的葛罗很快败下阵来,垂头丧气把指挥剑仍在礁石下转身躲过黄孛咄咄逼人的目光,心事重重望着沙滩上无精打采的众手下。 此役,独立团共俘获英法联军三千四百六十一名,完好无损的火枪四千多枝,其中英国产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三千多枝,法国产的米尼前装线膛枪八百枝,火炮八十门,洋马四百零五匹,粮草辎重和弹药无数。独立团伤亡二百多名,这些损失多数还是在黄孛没赶到烟台山之前的伤亡数字,独立团此役可说是大获全胜。 独立团押着俘虏路过雷区时,但见地雷阵里遍地尸骸,估计前来营救葛罗的援军也是损失惨重。果不其然,等到了奇山社,驻守此地的英法联军已经弃城逃回战舰上,奇山社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三千多俘虏可不是小数目,为了防止意外,黄孛把奇山社改成一座临时的战俘集中营,安排好一切已经夜幕降临,饥肠辘辘的黄孛连饭都没吃一口立刻草拟投降条件和“不平等条约”,这条约可是黄孛梦寐已久的精神寄托,一气呵成用汉英两种语言写了两份,让马坤易叫来葛罗开始正式谈判。 黄孛为了增加谈判效果,特意把头缠得像木乃伊似的田庆庚和江守备二人叫到自己身后充当护卫,一张长条桌上面摆着三样物品:左面一瓶洋酒和两个高脚杯,右面是葛罗的指挥剑,中间放着写好的条约,长桌两侧是两把椅子,黄孛跟葛罗相对而坐。 葛罗疑惑地望着桌子上的摆件,最后把目光迎向黄孛,等了半天也不见黄孛开口只好低声问道:“黄大人,你准备怎么处理我们这些俘虏?” “放了。” “放了?”葛罗吃惊道:“怎么放?还是像上次那样用船来交换?” “哈哈哈,不错,不过这次我可不想要那些小的可怜的蒸汽船,我要用几千俘虏换你们所有的舰队,包括蓬莱那几十艘战舰!” “嘿嘿,”葛罗苦笑道:“恐怕让黄大人失望了,你就是把我们全杀了也不可能得逞。” “为什么?”黄孛见葛罗认真的样子不像搪塞自己,疑惑道:“你们英法两国不是最讲民主吗?把人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欺我是三岁的小孩不敢大开杀戒?” “黄大人,我们英法联军的统帅是英国人格兰特,我只是他手下的一名指挥官,主要负责法军,由于格兰特和额尔金生争执才委派我为东路军的司令,所以我只能做主烟台山方面的投降事宜,至于蓬莱就是我答应了也没用,额尔金既不会听我的也不会答应你这个无理要求。” 格兰特和额尔金的大名黄孛可是铭记在心,这两狗草的就是下令焚烧圆明园的罪魁祸,黄孛对二人躲过此劫深感遗憾,这要是落在自己手里,不把他俩点天灯都对不起中华民族,不由得叹道:“我相信你所言不假,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既然格兰特是你们英法联军的统帅,为何你还张嘴额尔金闭口额尔金,难道额尔金的权利比格兰特还大?” “嗨,格兰特连遭败仗饮弹自尽了,现在蓬莱舰队由额尔金统帅。” 黄孛闻听又惊又喜,急忙刨根问底询问详情,等听说长山岛外侧的岛屿还掌握在独立团手里之后百感交集,自己费这么大的精力跑到烟台山其实就想解救他们,知道他们现在安然无恙黄孛如释重负,眼珠乱转打起盘算,过了半响缓缓道:“葛罗先生,既然你做不了整个英法联军的主,那咱俩就谈谈现实点的,在你权限之内做一次交易。” 黄孛拿起笔和纸张站起身走到土炕旁,运笔如风很快把条约重新修改一遍,坐回位置郑重其事说道:“为了公平,我可以在上次的基础上增加交换俘虏的人数,就用一百二十人换一艘战舰,不多不少二十八艘,其中还包括你乘坐的那艘二级战列舰。” 听完黄孛的话葛罗差一点气昏过去,什么一百二十人还是一百五十,你就直说把我的舰队除了运兵船外全要了不就得了?何必费尽心思弄出个一百二的数字?葛罗望着黄孛狡黠的目光恨不得伸出两指挖出黄孛的眼珠子,憋了半响才开口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嘿嘿,过一天我就枪杀五百,估计用不上一个礼拜就可以替你们英法两国抹去三千多精壮人口。” 黄孛话不多,可是句句向刀子似的捅在葛罗的心口上,疼得葛罗一龇牙倒吸一口凉气,提高嗓门喊道:“你就不怕朝廷治你的罪?” “嘿嘿,”黄孛冷笑两声俯下身子认真说道:“葛罗先生,我现在并不是代表大清朝跟你谈判,而是代表华夏帝国,套用你们法国历史来说,我就是你们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缔造者拿破仑大帝!只要别称呼我皇帝叫什么都行,你可以叫我总统或者元,因为华夏帝国跟你们西方国家一样也是一个民主国家,我可不想当那个父传子、子传孙的世袭帝王,”黄孛拿起洋酒倒了两杯递给葛罗笑道:“你是第一位见到我这位华夏帝国元的外国使者,为了感谢上帝赋予咱们的这次机遇,咱俩干一杯。” 说完,黄孛一口干了杯中酒,葛罗则完全被黄孛的胡言乱语所惊呆,端着高脚杯茫茫然不知所措。 黄孛又拿起指挥剑对准葛罗说道:“我这里有两礼物,你是喝敬酒呢还是想尝尝透心凉是什么滋味?” 做为法国公使,葛罗的老本行就是政治和外交,这方面的嗅觉可比指挥打仗强多了,迟疑片刻一仰脖也干了杯中酒,把指挥剑推开一旁惊讶道:“黄大人是想学南方太平天国的洪秀全那样开国立业?你倚仗什么这样肆无忌惮?就凭登州府弹丸之地和几千……” 话没说完,葛罗突然想起福山大桥冒出的成千上万的民众,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黄孛把指挥剑放回桌面笑道:“葛罗先生,你能不能不拿洪秀全跟我相提并论?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想吐,哇……” 黄孛干呕了几声大剌剌说道:“本来我也不想这样,这都是大清朝逼的,为了不让我们这些大辫子愚民受你们西方列强和清朝皇族的双重欺压,我准备在华夏大地上重新成立一个新的国家,至于什么时候能完成大业这不用你操心,不过我可以提前跟你透透风声,”黄孛往前又探探身子嘻笑道:“你们穷兵黩武不断地动战争,不就是想打开大清国门倾销商品吗?我现在就可以坦诚告诉你,在我管辖之地你们随便来,只要你们不贩卖鸦片和军火随时欢迎到这里经商,我们举双手欢迎。” 这回不用黄孛动手,葛罗主动倒起酒来,递给黄孛后兴奋道:“此话当真?” 黄孛把改了又改的条约推到葛罗面前说道:“我是元,我的话你还不相信?你先看看条约,如果同意你就签字,等你回国后请转告你们国会,答应这些条款咱华法两国就是友好邦交,若是不满意,”黄孛突然双目怒睁,恶狠狠说道:“我华夏帝国奉陪到底,你们来多少坚船利炮我就打沉多少,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让你们鸡飞蛋打一无所有!” 此刻的葛罗也没心思听黄孛说些什么,急忙抓起纸张浏览条约上的条款,除了用三千四百六十一名英法联军换取二十六艘战舰外,还在通商、关税、外交上做了详细说明,唯独涉及租界地、赔款和最惠国待遇等有损主权方面只字不提,葛罗放下条约苦笑道:“黄大人,不,我应该叫你黄元,”葛罗改口道:“你这些条款除了通商、关税和外交外其余的我都不能做主。” 黄孛嘿嘿冷笑道:“我身后的两位弟兄你也看见了,他们都是死里逃生幸存者,只允许你们杀人放火却不许我们奋力反击?这天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黄孛转过头眨眨眼睛对田庆庚和江守备说道:“你俩到俘虏营里押出五百名俘虏到城墙上,别浪费子弹,一人一刀砍下洋头扔下去,然后回来复命。” (本章完) 第380章 华夏帝国

明知黄孛在演戏,葛罗就是拿黄孛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三千多条鲜活的生命就掌握在黄孛手里,葛罗除了签字还能做什么?可是就这么原封不动签下城下之盟实在心有不甘,葛罗思忖片刻说道:“尊敬的元大人莫要着急,你让我好好想想。” 从决定投降那一刻起,葛罗就没想到能落下什么好下场,回国不死也得扒层皮,能救回三千多人最起码还能赚个好名声。那些战舰虽然价值不菲,可是跟人命相比还是少些份量,何况黄孛所草拟的条款还有几条有利于英法两国,要想让狗屁的元改变主意只能在现有的条款中下些功夫,用开诚布公的态度打动黄孛,能为自己的国家争取一点好处就减少自己一点罪名。 想到这,葛罗又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条约,最后放下条约将自己的椅子往前拉了拉,用极其虔诚的眼光望着黄孛坦诚道:“元大人,你这条约里的通商、关税、互惠互利等条款确实公平合理,如果当初大清朝答应我们这些条款何必大动干戈使用武力?清廷不就是担心我们的商品输出会挤垮你们落后的家庭手工业?建立一个国家可不是单单靠武力就能办到的,还涉及经济、律法和科技等许多因素!如果我签下这个条约,暂时看让你占了大便宜,其实不然,用不上几年你所建立的华夏帝国就会因为后续乏力变成一个空壳子,到时候连你上厕所所用的纸张都得依靠我们提供,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黄孛上下打量着葛罗,一时没搞懂葛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眨眨眼睛问道:“那按你的意思该怎么改?” “元大人,我现在跟你说的一切都是掏心窝子的话,那些战舰每一艘造价都过二百五十万法郎,由于多数都是大英帝国所生产的战舰,换成英镑每艘价值十万以上!这只是船本身的价值,如果再加上舰上的火炮和其它设施,平均每艘都价值白银四十万以上,二十八艘那就是一千多万,快赶上几十年前大清朝赔偿英国一半的赔款了,英国岂能善罢甘休?我知道你手下的士兵战斗力强于八旗兵,不过你们中国有句俗语,叫狗急了跳墙,若是逼急了大英帝国,他们倾国力来报复你,就你这点实力都不够英国塞牙缝的,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黄孛点头微笑道:“说的挺实在,那按你的意思……” 葛罗见黄孛终于被自己的坦诚所打动,觉得机会来了,趁热打铁说道:“元大人若想保全刚刚建立的华夏帝国和眼前的好处,你得把条约改改,用一半的战舰换我们英法联军俘虏,同时有损于你们华夏帝国利益的通商、关税等条款可以去掉,这样咱们皆大欢喜,你安心当你的元,我呢回去也有所交代,大不了变成平民回家放羊,怎么样?” 话毕,葛罗瞪着一双渴望的目光眼巴巴望着黄孛,单等黄孛答应下来蹦起来亲一口,没想到黄孛一句话就把葛罗打入无底的深渊。 “不行,战舰一艘也不能少,如果你觉得吃亏,可以再加上几条别的条款,什么建工厂办学校,甚至建教堂都无所谓,我这个人认准一条道就走到黑,不怕你们事后报复,”黄孛把笔和纸张推到葛罗跟前冷然道:“趁我没改主意之前赶紧把我刚才所说的条款都加进去,这事就这么定了,完后就签字,别像小脚女人赶路似的磨磨蹭蹭,我可没时间跟你没完,gogogo!” 无论葛罗磨破嘴皮子黄孛就是油盐不进,直到田庆庚和江守备又要离开大开杀戒葛罗才彻底死了心,在重新改过的条约上乖乖签上自己的大名。 黄孛拿起墨迹未干的条约得意洋洋地吹了吹,眉开眼笑说道:“葛罗先生,明早天一亮我就放你先回去,把战舰交给我之后麻烦你再辛苦一趟找到那个额尔金,让他赶紧滚蛋,想跟我玩阴的我奉陪到底,反正这些战舰都是我靠投机取巧白白赚到的,就是用两艘拼他一艘也赚得钵满盆满。我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从后天开始,若是让我看到大海上还有一条船的影子就先拿英国人开刀。” 押走葛罗,马坤易把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的饭菜端进屋内,趁着黄孛狼吞虎咽的机会问道:“团主,你刚才跟洋人都说些什么?我看那洋人临走之时还掉下几颗眼泪。” “唔唔唔,”嘴巴塞得满满的黄孛一边支吾着一边把条约推到马坤易跟前,等现马坤易苦笑的面容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自己跟葛罗的一番长篇大论说的都是鸟语,屋里屋外没有一个人知晓自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赶紧咽下饭说道:“坤易兄坐好了,我告诉你三件大事:一,我用那三千多洋鬼子换来二十八艘战舰,其中还有比‘日不落’战舰还厉害的战列舰;二,我与洋鬼子签订一个平等条约,允许他们到咱们管辖之地通商建工厂;三,从即日起,华夏独立团改成华夏独立军,在六安老区和胶州半岛竖起大旗建立华夏帝国,我暂时就当你们的元。” 说完,黄孛丢下目瞪口呆的马坤易继续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后站起身走到呆傻的马坤易跟前嬉笑道:“坤易兄,什么愣?还不赶紧把这个特大好消息通知弟兄们,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团主,不不不,”马坤易语无伦次说道:“元……元?元是什么?皇上吗?” “呵呵,怎么说呢?”一句两句话还真的不好解释,黄孛尽量挑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元跟皇帝不一样,它是由你们这样的人推举产生的,而不是子承父业靠血缘关系得到的,我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重大问题咱们得一起商量,如果你孩儿长大成人后特别优秀,他们也可以当这个元玩玩,无论男女!” 不解释还好,黄孛越描越黑,见马坤易懵懵懂懂的样子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前,摆摆手失笑道:“算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以后你自会明白,现在咱们已经跟清廷尿不到一个壶里,趁着眼前这个大好机会撕破脸,以后弟兄们都可以挺起胸脯光明正大做人!你通知侦察营,让他们连夜赶赴福山和蓬莱,让章半仙和鲁师爷明日上午赶到奇山社,另外告诉李忠严密监视海上英法舰队的动向,命令张小虎、孟元和刘大黑脸率领新成立的独立团水兵到奇山社报道,这么多战舰若是让洋人知晓咱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驾驶的,他们一定提裤子不认账与咱们死缠烂打。” 等马坤易离开民宅,黄孛过了半夜都没闭上眼,一想起几十艘战舰无人驾驶就哭笑不得,堂堂独立团二营三千人马竟然没有一个识字的,更别说操纵近代化的战舰了,不抓紧时间恶补一课真是抱着一堆金元宝饿死! 可是临时抱佛脚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三千人马一觉醒来都变成像洋人水师那样的熟练水兵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一艘战舰最少需要三百左右人合力操作,二十八艘就得八千多人,掰脚趾算也是捉襟见肘,独立团每个人都学会分身术都不够用。 黄孛越想越迷糊,梦里竟然梦见铁拐李变成徐延,骑着酒葫芦腾云驾雾落在黄孛面前,当着黄孛的面开始撒豆成兵,一排排独立团海军将士顺着铁拐李的酒葫芦口连绵不断涌现出来,乐得黄孛咯咯直笑,直到被大熊从酣睡中叫醒还在魂飞梦游。 “醒醒,醒醒,少爷,章先生、鲁师爷和鲍鑫他们已经进城了。” 睡眼朦胧的黄孛迷迷糊糊感觉到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仿佛在哪经历过,愣怔半响才幡然醒悟,当初自己刚到黄家大院第一次喝多时,大熊不就是这样搅乱自己的美梦吗?只不过时过境迁,晁龙的名字改成章半仙等人,吓得黄孛一机灵跳下炕,趿拉着鞋就朝房门跑去,一定当面告之章半仙,遇到战事时千万别呆在家里负偶顽抗,我可受不了再失去亲人被人一锅端的双重打击! 城墙上,黄孛张了好几次嘴也没好意思把梦中的情景告诉三人,望着士气高昂的众将士心情也随之变得阳光起来,指着烟台山不远处的小码头说道:“舟宁先生,咱们马上就要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可是苦于码头简陋靠不上岸,我想请舟宁先生想想办法,能不能召集一些乡民过来帮忙把码头扩大十倍,材料和工钱你自己做主,不够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立刻率领舰队沿着海岸线攻打威海和青岛,反正这些重要港口早晚都将变成咱华夏帝国的领地,趁机全他娘的抢过来!” 说着,黄孛又掏出条约递给鲁凯席笑道:“这是我跟洋人刚刚签下的平等条约,看完你们就明白为什么我现在要跟清廷分道扬镳。” 鲍鑫不识字,章馨海急忙凑上前瞧看,等两人看完条约,章馨海瞪着小三角眼讪笑道:“嘿嘿,用俘虏换舰船是你一贯的伎俩,不用看我俩早已猜到,可是剩下的那些条款都是出卖祖宗家业的行径,表面看来世锦繁华,商品琳琅满目,其实质还不是掏空乡民的银子白白便宜了那些洋王八蛋?要是这也算平等条约,那清廷何必兴师动众与英法联军拼个你死我活?你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想起一出是一出?” 一席话噎得黄孛直翻白眼,没等反驳鲁凯席接着道:“章先生说的有道理,《咏田家》诗词当中有四句话道的也是此意: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公子可要三思啊!” 章馨海和鲁凯席可算是独立团里的高级知识分子了,他俩都极力反对,可想而知黄孛面临的阻力有多大?如果不说服眼前二人,就是军事上打再多的胜仗都是白搭,气得黄孛一时语塞,伸手抢过条约扶着城垛口就要俯冲而下,吓得大熊一把拎起黄孛悬在空中,鲍鑫急忙接住放在地上惊呼道:“团主,你想干什么?” 鲁凯席也告饶道:“哎哟我的天啦,你这是做啥?听你的不就得了?” “是啊,我哥俩刚才是在跟你说笑,”章馨海见黄孛气急败坏只好让步,奉承道:“你那些条条款款都是利国利民的福音,我们举双手赞成,只要你别想不开就算再加上几条都无所谓,你说是吧舟宁先生?” 两人一唱一和劝说黄孛,黄孛露出一副涎皮涎脸的样子反讥道:“这么说你俩不反对了?” “不反对,全听你的。” “嘿嘿,算你们还有些良心,不过我可不是无理取闹之人,”黄孛揣好条约奚落道:“你俩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怎么拿腐朽没落的清廷跟咱华夏帝国相比?我问你们,大清朝有哪家可以种地经商不交一文税钱?” 两人摇头。 “我再问你们,大清朝何州何府可以免费提供教育而且不分男女?” 两人摇头。 “咱们凭什么打败了洋人?” 两人还是摇头,瞬间反应过来不妥,章馨海抢先答道:“靠洋人的利器打败洋人。” “哈哈哈,那不就得了?”黄孛得意洋洋笑道:“古语有云,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咱们想变得强大必须学会跟洋人打交道,在博弈和交流中才能学到本领不断进步,军事上靠洋枪洋炮赶跑洋鬼子,经济上异曲同工,掌握洋人先进的生产技术为己所用,用不多久咱们就可以取而代之。洋人可以靠物美价廉的商品赚咱们的钱,咱们也可以把商品倾销出去日进斗金。”说到这,黄孛带着众人走到城墙旁,指着东北方向说道:“隔着大海那边就是日本国,他们现在还跟清廷一样也是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趁着他们还没睡醒之时狠狠敲诈一把,把咱们的商品卖给他们,有坚船利炮做后盾他不想买就揍他娘的,到时候咱华夏帝国会变得跟西方列强一样强大!做到这一切,靠的都是那些被你们不屑一顾的条约带来的红利,你俩才是剜肉补疮的短见之人!” 说着说着,黄孛小心眼又开始作崇,感觉不妥急忙口风一转意气风说道:“再说我是强盗我怕谁?就算登州府所有的家当都被洋人骗走了咱也能抢回来,大不了把战舰挂上骷髅旗到海上打家劫舍,看谁不顺眼就抢他娘的,这叫有枪便是草头王,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哈哈哈……” 世上什么最累?脑力劳动!此刻的黄孛就有这种感觉,做通章馨海和鲁凯席的思想工作比打仗还累,黄孛对二人舍弃重点不谈穷追锅碗瓢盆的琐事心生不瞒,笑声刚落地就绷起脸问道:“我说从今往后咱就竖起大旗建立华夏帝国,你俩好像没听见似的,是对我不瞒还是不屑于建国立业?” “黄公子,不,应该叫黄元,”鲁凯席抱拳笑道:“你这想法打上海起就露出端倪,再加上马坤易口述一二,我们听到后真不觉得意外,反倒是对黄公子迟迟不改朝换代迷惑不解。所以,当我们听说这件事后,我和徳宇老弟都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何必大惊小怪?还请黄元大人不计小人过,一笔带过,哈哈哈……” “什么元、总统的,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你还是黄公子,团主,这么称呼自然、亲切,”章馨海不屑道:“鲍鑫、大熊,你俩说是不是?” 鲍鑫微笑不语,大熊憨笑道:“嗯,叫啥都没有叫少爷顺口。” 众人闻听开怀大笑,黄孛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无处使,正不知如何下台,突然看见一骑从远处驶来,急忙掏出望远镜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说道:“呵呵,一匹马上还坐着两人,前面的是鸽儿,后面的是狗蛋,这小子胆子还不小呢,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跟女孩同乘一骑,这要是被小皮绠看见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黄孛把望远镜递给尖酸刻薄的章馨海讨好道:“半仙兄快看,那鸽儿可是你小舅子的心爱之人,别看现在岁数小,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你们就是一家人,你可要看管好了。” “元大人,不用你操心,我已经给他俩算过生辰八字,命相合着哩,”章半仙把望远镜推回去,连看都没看一眼说道:“这段时间鸽儿和小皮绠为了实现你的梦想,蓬莱、福山来回不知跑了多少趟,两地之间几天前就可以传递消息,为了不耽误大事,昨晚我就把张千欧派到蓬莱去,省的蓬莱有情报也没人会写。” “呵呵,好好好,”黄孛尴尬地干笑两声,也不知说生辰八字好还是章馨海想得周到好,重新举起望远镜自言自语说道:“徳宇兄果然能掐会算,那鸽儿怀里还真的抱着一只鸽子,看来真的有消息要告诉咱们,没想到鸽儿姑娘这么快就能为咱独立团建功立业,哪家小子若是娶到鸽儿可算是烧高香喽。” 说完,黄孛连反击的机会都不给章馨海留,拉着章馨海走下向城墙,生怕章馨海再吐出什么刻薄的话,欢天喜地迎接华夏帝国的信鸽天使。 (本章完) 第381章 祸害活千年

奇山社黄孛临时住所内,男女老少济济一堂,信鸽传来两条重要消息:张小虎、孟元和刘大黑脸率领开一面,为大清朝留个通气孔,只保留这两片区域。” 黄孛以手代笔围绕六安的霍山、凤阳府凤阳、寿州、颍州府三河尖、霍丘画了一个椭圆形,然后隔着苏北和山东境内运河又在胶州半岛画了一个势力范围说道:“这两片地盘就是我们华夏帝国的领地,朝廷只要答应我这个条件,运河方圆五十里之内还归朝廷所有,另外渤海海峡也可以畅通无阻,如若不然,我掐死大清朝内6通道和海上航线,断了清廷的漕运,让两宫妖女吃了上顿没下顿,到时候连想回满族源地盛京放牧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哈……”陈国瑞没等黄孛把话说完,笑得前仰后合,最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黄孛嘲笑道:“你……你……哈哈哈……” “你奶奶的,有这么可笑吗?”方汉鼎一把拎起陈国瑞的衣领丢在椅子上骂道:“有屁就放,笑什么笑?” “哈哈哈……”陈国瑞仿佛被黄孛挠到痒痒肉,哈哈了半天才止住笑声说道:“我书读的少,但也听说曹操画饼充饥的故事,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黄孛卷起地图讥讽道:“画饼充饥不是曹操说的,是他孙子曹睿,到底是画饼充饥还是望梅止渴你跟我走一遭就会真相大白。” 于是,黄孛带着陈国瑞先来到关押英法联军的战俘营,特意要来一顶斗笠戴在陈国瑞头上,低声道:“现在你就是我身旁一个随从,只许看不许暴露本来面目,否则回到京师被大卸八块可别埋怨我。” 三千多名洋人关押在一起占地足有十几亩,等陈国瑞走出集中营已经判若两人,神情严肃惊讶道:“这些洋人真的是被你俘虏的?” 黄孛附耳笑道:“不是,都是你陈大流氓的功劳,哈哈哈……” 紧接着黄孛又带陈国瑞登上城墙,等来到临海的北城楼时,但见远处的海面上灯火通明,一艘艘舰船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码头上熙熙攘攘全是人群,比过年赶集还要热闹。 “陈将军,你知道远处为什么怎么热闹?” “卑职愚昧,请华夏圣上示教。” “哈哈哈,”黄孛听着陈国瑞不伦不类的称呼开怀大笑,说道:“那海面上的舰船都是我从洋人手里夺过来的,总数不下五十艘,还有十几艘大的战舰被我派到蓬莱,我用这些战舰能不能封锁住大清朝的海上漕运通路?” 此时的陈国瑞已经变得哑口无言,除了震惊就是震惊,其震惊程度甚至过当初听到咸丰驾崩的消息,可惜由于斗笠遮挡,黄孛欣赏不到陈国瑞惊世骇俗的表情。 “陈将军,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亲自带你登船看一看,看看是不是洋人的战舰?” 陈国瑞前倨后恭突然弯腰恭敬道:“不用了小皇上,有俘虏营里几千俘虏我完全相信是真的。” 黄孛搂着陈国瑞肩膀亲热地小声道:“明早我让一支人马在奇山社城外鸣枪放炮,造成你攻到城下的假象,然后让他们护送你返回蓬莱,你剩下多少手下我就还给你多少装备,保证让你全身而退返回京师,到时候你想怎么圆谎就这么圆,为了我华夏大业我一定不会点破,这回明白我的苦衷了?” 此时夜阑人静,除了周围火把出的噼啪声外连众人喘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过了良久陈国瑞才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让英法联军当我替罪的挡箭牌?” “你的主子僧格林沁都败在洋人手下,你做我的俘虏还委屈吗?” “呵呵,真没想到啊!”阴影中也看不清陈国瑞的表情,但是黄孛从陈国瑞语气中已经听出真心叹服。 “何况你还打到烟台山脚下,要不是洋人不济说不定我的项上人头已成了你囊中之物,至于你们打死我们多少人马,占领过多少城池,朝廷还不是听你一人述职?只要保证你的手下不泄漏出去鬼知道你在撒谎?反正举旗造反的我们华夏独立团不会拖你后腿。” “好!”陈国瑞突兀的一嗓子吓了黄孛一跳,摘下斗笠旋转着投进夜色当中,露出狰狞的面目说道:“黄大人,不用把装备都还给我,我只要四十八把钢刀即可!” “为什么?”黄孛大惑不解问道:“你不是还剩下一百多名部下吗?” “嘿嘿,除了四十八名亲信外,其余的都是他奶奶的墙头草,斩草必除根,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小皇上操心了,如果来日再见,庆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黄公子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长得凶恶无比的陈国瑞竟然还有字号,黄孛真是大跌眼镜,等安顿好陈国瑞方汉鼎实在忍不住问道:“团主,像这种无恶不作之人留着他干嘛?一刀斩了多痛快?” 方汉鼎提出的疑问不仅仅代表自己,周围的将士都有同感,黄孛环顾四周问道:“我问你们,陈国瑞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 “比他娘的李疯狗还坏!”方汉鼎加重语气补充道。 “嘿嘿,像这种坏透腔的恶徒一刀杀了可不便宜了清廷?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看咱们如何利用,如果把像陈国瑞这样的坏人全都撵到清廷那边,你们说大清朝该有多热闹?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就会窝里斗乱成一锅粥,我倒是希望大流氓福大命大,在朝廷中步步高升呼风唤雨,祸害活千年!” 1《圣经·旧约·创世记》第十一章讲道:创世之处,人类为了寻找通往天堂的道路,联合起来准备修建一座高塔,眼看着就要竣工,上帝为了阻止人类痴心妄想,突施一道魔法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底层的喊日语“呦西”,传到上层就变成拉稀,为此修塔工程中途夭折,塔倒人亡,人类自此各散东西,小日本也落下了被塔砸的腿不直的遗传。 (本章完) 第382章 英法撤兵

陈国瑞回到蓬莱,人不卸甲,马不解鞍,接收完刀枪甲胄便率领一百多残兵败将仓皇逃出登州,沿着海岸线一口气狂奔八十里来到一个叫海庙的地方。 此时已经进入初冬季节,万木凋零,风刀霜剑,虽然没有大雪飞扬的场面,可凛冽的西北风依然吹得众人瑟瑟抖,一百多人的队伍竟然有一半以上的官兵还穿着夏装。那些有幸套上冬衣的不是马步官兵中的八旗兵就是陈国瑞身旁的几位心腹爱将,大家的心情跟漫天卷起的枯叶一样迷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怨声载道。 此一时彼一时,八旗兵知道陈国瑞现在是落水的凤凰,回到京师能捞上一个斩立决都是幸事,自己虽然无性命之忧也难免受牵连,一改以前的唯命是从,人人变得桀骜不驯,骂骂咧咧诅咒命运的不公,刚逃出虎口立刻把气撒在陈国瑞身上,全都撕下假面具指桑骂槐,甚至几个小头目竟然指名道姓嘲笑起陈国瑞,什么狗屁代总兵大人,我看回到京师秋后代斩还差不多。 陈国瑞厚着脸皮假装没听见,站在庙门口的台阶上抱拳软语道:“弟兄们听我一言,虽然我陈国瑞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也是一个敢担当之人,我知道弟兄们心中委屈,担心回去受牵连,或鞭责或革退,弄不好还要监禁一个月,连以前的军饷或许都要化为泡影。” 一番煽情的话果然起到效果,八旗兵全都收敛不忿注视着陈国瑞,陈国瑞抬高嗓门继续忽悠道:“大家放心,回到京师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担当,绝不拖累弟兄们,为了表示诚意,我现在就掏出所有的积蓄分给大家,然后斩杀我的坐骑犒赏众兄弟。” 闻听陈国瑞一人承担所有责任,大家的怨气才算消去不少,一个个争前恐后挤进院落,争取抢到一个能避风遮寒的地方熬过一宿。 夜幕降临,庙宇里灯火通明,早已得到暗示的陈国瑞卫士们搬出一坛坛事先准备好的烧酒不停地献殷勤,不知大难临头的八旗兵怀揣刚刚分得的要命钱争先恐后跟陈国瑞推杯换盏起来,一直闹腾到大半夜,陈国瑞才溜出大殿指挥心腹亲兵开始痛下杀手。 很快,庙宇周围被一捆捆干柴包围的水泄不通,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陈国瑞连庙里的大小和尚都不放过,绑起来堵上嘴扔进灶房里,什么花生油、菜籽油还是灯油,只要易燃的东西全都泼在干柴上,一把火便点燃了整个庙宇。 此时的夜风不仅没有停息的意思,而且越吹越欢,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霎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烧的干柴噼啪爆响,有十几位酒量大的八旗兵没等冲出庙门便葬身火海,剩下的漏网之鱼不是被陈国瑞的亲兵挥刀砍翻就是扔回火堆活活烧死,大火一直烧到旭日东升才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可怜偌大的庙宇被陈国瑞一把火烧成灰烬,空气中散着恶臭的焦糊味。 陈国瑞翻身上马,回想起当初自己率领五千马步官兵披着钦差大臣的光环何等风光?没想到一月之后竟然落到如此落魄地步,不由得落下两行老泪,率领四十八人踏上吉凶未卜的归途…… 三天之后,就在陈国瑞踏进顺天府离京师还有一步之遥之时,恭亲王弈欣突然接到英法俄三国愿意签订早期拟好的条约消息,而且不附带任何条件。 得到此信的弈欣仿佛听错似的,等确信无疑后赶紧把柴释道叫到自己的密室寻求答案。 “林森先生,这些洋人吃错药了还是突然转了性?竟然放弃所有附带条件要跟咱们签订以前谈好的条约?这是为什么?” “王爷,那传话的通译就一点消息没透露给你?” “呸!”恭亲王啐骂道:“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白白拿我十两银子就扔下一句话,说只要签完条约洋人自会说明真相。” 柴释道绞尽脑计苦思冥想,过了良久说道:“王爷,洋人改变主意不外乎两种情形:一是他们内部出现了突情况,比如他们国内或者其它地方的殖民地遇到什么变故;二呢就是英法联军在登州府吃了败仗,见无法实现他们的目标便不得已而求其次,转与咱们签订以前谈好的条约,到底是哪种情形鄙人实在拿不准,要不你先找野夫先生试探一下?也许他能透露一二。” 弈欣点头赞道:“先生果然见识不凡,如果咱们找个借口暂时先拖下去不签这个条约会如何?” “万万不可,”一句话吓得柴释道倏地站起身,惶恐道:“就算洋人真的打了败仗,驻扎在天津卫的几千英法联军也不是咱们能抵挡的,朝廷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如果再来一次移驾热河那大清朝可要危险了,王爷千万不要冒此风险。” “呵呵,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唬的,”弈欣微笑道:“再说谈好的条约不签也有失朝廷的脸面,走!跟我一起去验证一下到底天下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于是,弈欣带着柴释道和通译轻车简从直奔俄国驻京使馆,可惜扑了个空,听仆人说一大早便被英法公使叫到英国使馆。 没办法,弈欣怀揣着各种猜测走进大英使馆,果然三国公使全聚集在一起,略微寒暄几句便与英法俄三国分别签订了《北京条约》、《天津条约》和中俄《瑷珲条约》,完了弈欣迫不及待问道:“各位大使,本王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回答我几个疑问?” 按惯例,签完条约要举行一个隆重的庆祝仪式,不说摆一桌山珍海味最起码开几瓶香槟酒庆贺庆贺,可是三位公使除了伊格那提耶夫满面春风外,英国公使布鲁斯和刚刚返回的法国公使葛罗全都面无表情浏览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条约,弈欣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好友野夫身上,屏气凝神盯着伊格那提耶夫。 “亲王大人,当初我建议先签订条约再惩罚黄孛,怎么样?不听我的建议最后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好在英法联军损失不大,把被获的俘虏全都救了回来,这要是再被黄孛击沉几艘战舰那乐子可大喽!” 英法两国本来就看不上俄国公使伊格那提耶夫,没出一兵一卒竟然霸占了大清朝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成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最大的获利者,再加上冷嘲热讽瞬间激怒了英法两位公使。 布鲁斯站起身摆出一个送客的架势阴沉着脸说道:“麻烦王爷和伊格那提耶夫先生回避一下,我和葛罗先生还有要事相谈。” 等通译翻译完毕,气得弈欣敢怒不敢言,甩袖而去。 等伊格那提耶夫走出使馆,早已候在一旁的柴释道赶紧把伊格那提耶夫请到辇车上,布置的富丽堂皇的轿厢快赶上后期的加长凯迪拉克了,包括通译在内一共坐了四人还绰绰有余。 此刻的伊格那提耶夫心情大好,对英国公使布鲁斯的小肚鸡肠根本不屑一顾,没等弈欣开口便把自己所知道的添油加醋讲述一遍:“亲王大人,英法联军在登州府不慎中了黄孛的埋伏,有几百英法士兵成了俘虏,为了救回这些士兵,英法两国决定用几艘战舰换回俘虏,然后提前撤兵返回欧洲,准备明年夏季调集大军再重新攻打登州府报仇雪恨。所以留给你们的时日已经不多,如果半年之内你们不把黄孛交给英法两国,到时候你手里的条约也许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英法两国公使怕消息泄漏影响签约大事,严格封锁消息,连那些接回的三千多俘虏都被软禁在额尔金所率领的战舰上,不许踏上6地半步,所以伊格那提耶夫所知道的都是葛罗删了又删的微小情报,就这些也听得弈欣和柴释道心荡神摇,面面相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伊格那提耶夫望着两人游移不定的眼神笑道:“王爷,我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葛罗离开烟台山时还听到喊杀声,估计是你们清军打到那里,因为多数都是枪炮声,估计他们也凶多吉少,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望王爷多加保重,告辞!”伊格那提耶夫怀揣梦寐以求的条约美滋滋跳下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离开英国使馆缓缓向恭王府驶去,车轱辘碾在石砖上的“嘎叽”声把本已心事重重的弈欣搅得更加心烦气躁,刚刚签完条约的喜悦早跑的无影无踪,弈欣仿佛坐了一回过山车,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从听到英法兵败登州府起,弈欣不知为何,内心竟然升起一丝久违的激动,可惜没等笑出声来就被赶出大英使馆,等听完野夫一席话,又从高高的峰顶跌到谷底,个中的滋味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愣怔地望着柴释道默默无语。 弈欣不说话,柴释道可不能袖手旁观,硬着头皮问道:“王爷,如果英法联军和咱们都败在黄孛手下,你打算怎么办?” “嗨,能怎么办?悔不该当初不听文祥的劝告,把这么一位能征善战的栋梁之材拒之门外,如果早知道他这么能打,我一定亲自到六安八抬大轿抬到京师,也许洋鬼子就打不进京师,圆明园也幸免于难,”弈欣掏出不平等条约甩了甩,苦笑道:“嘿嘿,这些在咱们看来求之不得的破条约也不用签了,几万大清精英也不会战死沙场,嗨,说什么都晚了……” 弈欣除了后悔就是唉声叹气,啰嗦一大堆也没说出如何应对异军突起的黄孛,柴释道尽量挑平和的字眼安慰弈欣,缓缓道:“王爷,俗话说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当初咱们出此下策完全是顾虑着英法,既然现在英法两国主动放弃登州府提前退兵,那咱们也可以收回以前的偏见安抚黄孛,给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荣耀,封王赐爵,招进总理衙门,让他在上书房行走,等稳住他的心再把他派到南方剿灭太平天国,凭他的能力,铲除洪秀全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席话说的弈欣眼睛一亮,脸上渐渐露出舒心的笑容,还没等张口,突然马车前方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少顷就听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一个熟悉的嗓音传到车厢内:“我的亲王陛下啊,可算是到家了,哇哇哇……” 弈欣没等柴释道掀帘一步蹿出车厢,只见王府大门口黑压压跪着几十号人,一个个军容不整如丧家之犬,双膝跪在前面的正是讨伐黄孛的先头部队统帅陈国瑞。 此刻的陈国瑞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光着头,一条脏兮兮的辫顺脑后耷拉在地上,脸上鼻涕眼泪和尘土搅合的一塌糊涂,要不是弈欣提前从野夫那里得到信息,此刻弈欣一定误以为是遇到鬼了。 “主子,奴才陈国瑞兵败奇山社,愧对朝廷对我的厚望,等我把军情禀告完毕只求死!”说完,陈国瑞抽噎着磕头不已…… 紧随其后的柴释道上前扶起陈国瑞朝门口的侍卫喊道:“你们带着这些兄弟先到王府侧院歇息,没有王爷的口谕任何人不许靠近半步。”交代完转身请弈欣先行进入大门,自己则握着陈国瑞的手跟着弈欣消失在王府大院中。 恭王府弈欣书房,四脚着地的陈国瑞声情并茂讲述与黄孛打交道的经过,讲到最后连陈国瑞自己差一点都信以为真,睁眼编瞎话总结道:“主子,罪臣从在朱桥镇劝降黄孛失败起,到收复招远、栖霞和福山等失地前后大小战役不下百余次,黄孛率领的叛匪其战斗力确实不同凡响,一式的洋枪洋炮,甚至还有洋人所没有的秘密火器,在消灭对方上万名叛匪的同时,我的五千马步官兵也损失过半,若不是配合英法联军攻打烟台山,罪臣也不至于身陷敌阵全军覆没,成了黄孛的俘虏。” 现在弈欣对陈国瑞讲述的这些根本不感兴趣,注意力全集中在洋人身上,好奇地问道:“你真的亲眼见过洋俘虏?” “确实亲眼所见!”陈国瑞抬起头信誓旦旦说道:“当初罪臣也不相信黄孛俘获了这么多英法联军,为此黄孛还特意把罪臣打扮成他的亲兵模样进入关押洋人的场所,叫……叫什么集中营。王爷你是没看见,三千四百多洋人足足占了大半个县城,然后又带罪臣参观了他们缴获的英法舰队,罪臣细数一下,大大小小战舰不下五十艘,听黄孛说还有十几艘几千吨的大家伙停泊在蓬莱,如若有半句假话,罪臣愿受车裂之刑!” 听完陈国瑞一番讲述,弈欣和柴释道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英法两国着急签和约,原来是在登州府吃了败仗,是大的不能再大的败仗,什么被俘虏几百人,纯他娘的睁眼说瞎话,原来连零头都不到。 “陈国瑞,黄孛为何放你离开?难道他还有归降朝廷之心。” “林森先生,他哪是要回归朝廷?他反了,已经竖起大旗割地称王,叫什么华夏帝国,我见到他时他已经穿上五爪衮龙袍,”说着,陈国瑞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大清朝直省地舆全图》说道:“能不能让罪臣站起身,我要把黄孛割据的区域指给你们看。” 跪得腰酸腿痛的陈国瑞见柴释道点头同意,刚爬起半拉身子突听“啪”地一声,吓得陈国瑞扑通坐在地上,只见恭亲王弈欣脸色苍白,嘴唇抖,因为用力过猛,八仙桌上的茶壶晃了晃眼看就要掉落地上,柴释道急忙伸出手扶住,用颤抖的嗓音关切道:“王爷,您可一定要挺住,等听完陈国瑞的陈述咱们再从长计议。” 过了半日弈欣才喘出一口粗气,有气无力挥挥手。 陈国瑞这才重新爬起身走到墙下,拿着教鞭把黄孛划定的区域照葫芦画瓢陈述一遍,然后乖乖地回到原地跪下接着道:“黄孛说,只要朝廷答应他这个要求,他就跟咱们和平相处,把苏北和山东段运河五十里之内的区域归还朝廷,否则他就封锁内6通道和海上航线,断了咱们的漕运,让……” 陈国瑞一激动差一点说走嘴,把让两宫妖女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句话原封不动搬出来,吓的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改口道:“让咱们与南方断了联系。” 话毕,书房内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除了野夫送给弈欣的西洋钟出的滴答声外,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位包衣奴走进书房打破了寂静,禀告道:“主子,文大人求见。” 弈欣强打精神点头道:“请文大人进来议事。” 文祥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可不是凑巧,从弈欣离开恭王府到英国使馆签约,文祥就溜进多福轩等候消息。文祥是恭亲王的左膀右臂,除了内院花园外进出恭王府如入自家门,等听说陈国瑞突然现身恭王府,文祥就猜到前去登州府讨伐的官兵凶多吉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半步,没听到陈国瑞一番骇人听闻的陈述。 (本章完) 第383章 提前的洋务运动

满头大汗的文祥一走进书房就感觉到气氛的异常,一向和颜悦色的恭亲王弈欣居然拉长脸悒悒不乐,坐在下的柴释道不停地用眼神暗示自己,文祥心领神会干咳两声笑道:“王爷,您这王府我看需要设立一个驿站喽。” 没头没尾一句话果然吸引了弈欣的注意力,没好气的奚落道:“净扯淡,我这府邸也不是跑马场,设什么驿站?” “呵呵,一百个跑马场也没有恭王府大,我怕耽误正事没敢走远,就在王府前院的多福轩等候消息,等听说你们已经回到王府,我连跑带颠还是来晚一步,光穿堂过廊就耗去我半柱香时间,王爷说需不需要设立个驿站?” 一句话说得弈欣噗嗤一笑,压抑的气氛也随之缓解少许,除了前途未卜的陈国瑞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外,三人都变得轻松不少,文祥这才言归正传问道;“王爷,啥事惹得你这么不高兴?难道洋人又变卦了?” “嗨,不关洋人的事情,条约都签好了,”柴释道解释道:“是你最器重的黄孛横生枝节惹的王爷不高兴,就在你来之前王爷还提起你,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忠告,否则哪会造成这种被动局面?弄得按下葫芦浮起瓢,给咱大清又树立一个强敌。” “他真的被逼无奈造反了?”文祥特意在“逼”上加重了语气,肃容道。 “嗯,”柴释道赶紧把黄孛割地称王的消息从头到尾跟文祥转述一遍,最后说道:“不管他是被逼无奈还是早有蓄谋,反正黄孛已经跟朝廷撕破脸。文大人来的正好,既然你那么看重黄孛,他现在自立为王该如何应对?招安被咱们自己堵住了后路,打又打不过,再加上四处出击的太平军和到处流窜的捻匪,咱大清朝已经没有一块安静之地,王爷能不上火?文大人有什么高见收拾这盘残局?” 文祥站在地中央沉思半响,没经弈欣话突然把陈国瑞扶坐到下位,自己则站在原地款款道:“王爷,林森先生,你们是当事者迷,黄孛并不是真的要造反,而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大清的主要敌人还是太平天国,因为黄孛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大清,这从黄孛释放陈将军和提出的条件就能窥见一斑,所以对付黄孛远比对付太平天国要容易的多。” 说到这,文祥故意停顿一下朝陈国瑞笑了笑,感动的陈国瑞鼻子一酸霎时流下两行老泪,恨不得抱着文祥大腿喊一声亲爷爷。 “无论咱们对黄孛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最终的结局都要好过太平天国,这从三种可能出现的情形就可以看出端倪:一,就像林森先生设想的那样,给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荣耀,封王赐爵,若是他答应,这是最好的结局;二,派一个能说会道的说客前往登州府,或许就能打消黄孛自立为王的念头,若行不通,咱就退一步而求之,让他撤掉国号变成当初吴三桂那样的藩王。只要黄孛不明目张胆竖起反旗,大清就不会乱,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全力对付匪和捻匪,等灭了太平天国再联合洋人剿杀黄孛,这是一种折中的结局;最后就是全盘接受他的条件,签订一个互不侵犯条约,既然黄孛答应给咱们留出两条通道,就说明他还没有打进京师取而代之的野心,还没有把事情做绝,还有回旋余地。” 文祥这一番清晰透彻的大道理,把恭亲王弈欣和柴释道说的茅塞顿开,瞠目结舌,特别是陈国瑞,戎马一生砍砍杀杀何尝听过这么针针见血的话?刚才是感激之情,现在则是仰慕之光,要不是顾虑弈欣的威严,陈国瑞都能匍匐在地奉文祥为神人。 三人惊服的表情文祥一一看在眼里,浑身突然充满蓬勃激情,仿佛不吐不快,不吐就要爆炸,继续口若悬河演讲道:“不管哪种结局出现,黄孛都会给咱大清留下喘息的机会,趁着这工夫咱们痛定思痛赶紧采取自救措施,引进西方军事装备和先进的科学技术,把大清所有的军队都训练成像英法联军和黄孛独立团那样的强大军队,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才能保咱大清长治久安,国运长久。” “文山,你能不能拿出具体方案说详细些?”弈欣很少称呼文祥的字号,此时一激动不仅改了称呼,连屁股都抬起半拉,一副敬贤礼士的模样虚心请教。 “王爷,咱大清也不是没有像黄孛这样的开明人士,正在江南辅佐李鸿章当幕僚的冯桂芬就是最佳人选。” “你说的是道光二十年,及第一甲二名进士的景亭先生?” “王爷真是好记忆,不错,正是此人!”文祥欣然道:“冯桂芬乃逝去林则徐的弟子,他不仅继承了自己的老师和魏源的思想学说,在‘师夷长技以制夷’基础上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撰写了一本《制洋器议》的书籍,指出大清朝想长治久安必须引进西方的军事工业,自强攘夷。刚刚成立的淮军之所以能够焕然一新,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咱们可以把他和李鸿章、曾国藩和左宗棠等渴望变革的开明人士全都请到京师来共商大计,何愁大清不能中兴?” 如果在满族里挑选希望变革的人,满打满算只能找出一个半,半个是经常跟洋人打交道的鬼子六——弈欣,剩下的这位就是侃侃而谈的文祥。 文祥因为受清廷守旧气氛包围,很少这么大张旗鼓鼓吹自己的思想,要不是半路杀出个黄孛,文祥也许还得过十年八年才能实施自己的抱负,这提前的爆,主观上跟黄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客观上不能不说大清朝气数未尽,还能苟延残喘几年。 一句大清中兴,感动的弈欣拍手叫好,连文祥本人都为自己的豪言壮语激动不已,失笑道:“王爷,我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竟说些不着边际的疯话?” “哈哈哈,哪里哪里,文山兄说的好,说的太好啦!”弈欣激动地站起身走到陈国瑞跟前,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来到柴释道面前说道:“林森先生,我看都不用把曾国藩他们叫来,就让文大人挑大梁就能一改朝廷的风气,正好你也跟着文大人沾沾洋气,光在府里出谋划策可救不了国家,还要像文大人那样做一个放眼看世界之人,你说呢?” 柴释道走的路子是典型的绍兴师爷那一套,如果玩阴谋诡计,十个文祥也不是柴释道的对手,可是说起大视野,十个柴释道也赶不上文祥!不是柴释道不聪明,是历史的局限性限制了柴释道才能挥,把心思全用在阴谋之上,见弈欣点拨自己,脸腾地红了大半边,站起身恭敬道:“鄙人愿聆听文大人教诲!” “哈哈哈,”弈欣拍了拍柴释道肩膀笑道:“你俩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各有各的长处,如若捏合在一起,何愁黄孛这样的鼠辈跳出来张牙舞爪?” 说完,弈欣突然转身面对陈国瑞,没等开口,吓得陈国瑞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匍匐在地惶恐道:“罪臣给天朝丢脸了,愿接受一切处罚。” 此刻的陈国瑞虽然磕头不已,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恐惧,有文祥保自己,估计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果不其然,就当陈国瑞祷告阿弥陀佛时,文祥接话道:“王爷,虽然陈国瑞罪不可赦,可暂时还不能杀他!” “为什么?” “你想想王爷,要想解决黄孛这个棘手问题,无论是招安还是靠武力,都必须找熟悉黄孛的人深入虎穴,可惜咱大清朝现在只有两人跟黄孛打过交道:一是那得生,剩下的就是陈国瑞。那得生就是一介书生,动动嘴皮子联络一下与黄孛的感情还可以,能不能通过招安降服黄孛都是未知数,陈国瑞则不然,不管他是打了败仗也好,还是身陷囹圄逃出生天也罢,他对黄孛的军队已经有了感性认识,留着他以后一定有大有!” 一席话听得陈国瑞感激涕零,磕头说道:“王爷,各位大人,不是奴才贪生怕死,实在是黄孛队伍里的火器太过霸道,他们连英法联军都打得找不到北,何况咱们依然使用冷兵器的官兵?如果真像文大人所说的那样励精图治,把咱们的军队都换成跟黄孛一样的火器,到时候我再败在黄孛手下,不用朝廷动手,我自己找块石头一头撞死,焉敢有脸再苟活世上?” 弈欣之所以人缘好,就是礼贤下士,在下属面前从来没有官架子,有文祥出面保陈国瑞,再加上这次的失利真不是陈国瑞所能预防的,很快就打消了处决陈国瑞的念头,沉声道:“陈国瑞,你大难不死要感谢文大人和英法联军,如果不是英法联军也惨败给黄孛,你就把天说破了我也救不了你的命,等一会儿我见到两宫皇太后替你美言几句,你暂时带着你的属下回去等候旨意,下去吧。” “谢王爷!” 陈国瑞捡回一条性命立刻恢复了精神气,挨个给屋里三人磕头致谢,走出恭王府还朝登州府方向抱下拳,默默地感激黄孛,要不是黄孛为自己指条明路,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等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黄孛此恩此德! 弈欣和文祥到了养心殿外院已经傍晚,除了门口站立着宫廷侍卫和太监外杳无人声,弈欣递上牌子便跟文祥走进一间低矮的小屋里等候召见。 不一会,太监总管安德海带着一名小太监一路小跑来到待客房,弯腰给弈欣行个大礼献媚道:“王爷,两宫皇太后和小皇上正在后殿的‘同和殿’用膳,让奴才赶紧带王爷过去一起享用。 “同和殿”是咸丰起的名字,后期改名为“体顺堂”,是慈安的寝宫,外人可没资格踏进半步,文祥急忙说道:“王爷,您一个人进去即可,我在这里等候消息。” 弈欣知道文祥一整天也是滴米未进,毫不迟疑说道:“安德海,你安排几盘点心就让文大人在这里垫垫肚子,这都是咱大清的股肱之臣,饿坏了身体两宫皇太后也饶不了你。” “嘿嘿,王爷放心,我马上安排。”此时的恭亲王权倾朝野,说出的话甚至比两宫皇太后还要好使,安德海忙不迭地答应着,安排身旁的小太监赶紧去张罗,自己则陪着弈欣朝“同和殿”行去。 满清皇室用餐极其讲究,到点就开饭,前后绝不会相差一刻钟时间,由于沿袭游牧传统习惯,每日只有早晚两餐:早餐多在六点左右,晚餐则安排在十二点至午后二点前后,跟现在的午餐时间差不多。此时两宫皇太后和小皇上用的是加餐,一条长桌摆放着米饭、面食、汤、时令水果和十几样小菜,简朴不失隆重,清淡散着奢华,跟后世影视剧里的生猛海鲜大相径庭。 慈安坐在东侧,由于小皇帝载淳年纪弱小,挨着慈禧同坐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主位的皇位空着,没等弈欣走进殿内,安德海就扯着公鸭嗓尖声喊道:“恭亲王驾到!” 话音刚落,弈欣撩起衣襟迈过高高的门槛来到膳桌一旁,伏身施礼唱道:“臣奕拜见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 “请起,快请起!”慈安稍微欠下身子,慈禧则点头笑道:“小安子,赶紧给六爷搬把椅子,我们叔嫂要一起用膳。” 弈欣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两宫皇太后一起用餐,再加上暂时的两宫皇太后羽翼未丰,弈欣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欣然谢过,毫无拘束地开始同桌用餐。 俗话说,礼大没有满族规矩大,三大一小四人一顿饭竟然没有一个人出一点声音,弈欣再急也得忍着,等侍女送上漱口茶慈安才开口道:“六爷,听说你跟洋人去签合约了?签了吗?” 弈欣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条约,安德海急忙接过放在慈安面前,慈安匆匆浏览两眼便推给慈禧笑道:“六爷,签了条约就好,一想起那些长得像鬼似的的洋人驻扎在京外我和妹子就寝食不安,这下子好了,可算是能过上清静的日子了。” “是啊六爷,这几日姊姊都熬瘦了,我让御膳房整日地给姊姊熬燕窝粥,吃的姊姊一看见燕窝就反胃,咯咯咯……”慈禧给载淳扒了一块西洋糖果笑道:“这下好哩,姊姊可以放松心情四处走走,那黄孛真的交给了洋人?啧啧啧,”慈禧摇头叹惜道:“也怪可怜的,黄家本来就人丁不旺,这要是落在洋人手里还不得断了黄家的香火?等克斋把黄孛的姐姐和妻子带回京师后,我和姊姊一定给她俩找个好的归宿。” 二女像一对家雀唧唧喳喳替黄孛安排后事,说的弈欣心事重重,腹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低着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慈安和慈禧这时才现弈欣的异常,慈禧眨着勾魂眼说道:“六爷,合约都签了,还有什么烦心事?” “是啊六爷,在朝廷咱们是君臣,回到家里就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处说不出口?有你这位精明强干的王爷顶着,就算天塌下来我和妹妹都不怕,说吧,又出了什么意外?” 话说到这个份上,弈欣再不能掖着藏着,抬起头说道:“两宫皇太后,黄孛即没被缉拿进京,又没兵败登州,他把英法联军和陈国瑞的五千马步官兵全打败了,光洋人俘虏就抓了三千多,英法两国是没办法才跟咱们签了约。现在黄孛在登州府已经竖起反旗建立华夏帝国,自称华夏大帝,他给咱们开了几个条件,我连夜赶来不为别的,就是来跟两宫皇太后商量这件事情,你们听后一定要沉住气啊!” 话不多,句句如五雷轰顶,惊得慈安和慈禧花容失色,木呆呆望着弈欣不知所措。 “二位太后莫要惊慌,黄孛所建立的华夏帝国估计就是在气头上说的一些过火话,还有回旋之地。”于是,弈欣把文祥分析的那番大道理原封不动搬出来安慰两宫皇太后,最后说道:“我和文祥几位大臣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跟黄孛以和为贵为上策,派人前去跟他谈判,能招安那是最好,不能招安暂时就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只要等到明年英法两国派来大军,黄孛的死期就算到了!趁着这工夫,咱们把力量集中在剿灭太平天国身上,顺便传旨招来冯桂芬,让他和文祥办理洋务。只有这样,咱大清才能迎头赶上西方列强,把八旗兵打造成跟英法联军一样的强大军队,到时候别说洋人啦,就是多出几个黄孛都无所畏惧,你们说呢?” 慈安听完弈欣的话除了震惊外到没有多大反应,慈禧则不然,突然咧嘴尖叫起来:“那可不行,太平天国还没消灭,这在咱们眼皮底下又冒出一个华夏帝国,你让我们母子俩如何安下心呆在紫禁城?” 慈禧一着急说出犯忌的话,虽然载淳是慈禧亲生的,可惜有生的义务却没有监护的权利,慈安闻听立刻闷闷不乐,慈禧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又悔又怕又惊又憋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吓得小皇帝载淳又开始小便失禁,张着小嘴也跟着干嚎。 (本章完) 第384章 第二次出使登州府

慈禧趁机把载淳抱进怀里,抽噎道:“姊姊,咱们命怎么这么苦啊?走了洋人又冒出个黄孛,如果任凭事态这样展下去,没等载淳长大成人就失去紫禁城,咱们还得躲到避暑山庄忍耻苟活,最后连个君临天下的位子都没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呜呜呜……” 一大一小这么一闹,慈安马上心软意活起来,叹口气让奶妈把载淳抱出寝宫,眉头微蹙忧郁道:“六爷,兰儿妹子顾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这样迁就黄孛早晚养虎为患,你们就不能想个更好的办法解决眼前这道难题?” 弈欣心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动用武力,可怜现在的大清军队逢战必败,连武器落后的太平军都打成胶着状态,如何打得过把英法联军都打得屁滚尿流的黄孛?如果能打过黄孛还费这么多心神?早大军出动踏平登州了! 可惜这些话弈欣只能留着跟自个说,思忖半响才开口道:“二位太后,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微臣就是不想让咱们大清重蹈覆辙才决定与黄孛以谈代战,明日早朝后我就让文大人再去一趟那得生家,让他出使登州府,无论如何稳住黄孛。只要咱们熬过一年,不用咱们动手,英法两国就会消灭黄孛,到时候外有洋人帮衬咱们,内有文大人这样的开明人士自强求富,用不多久就会振兴大清。” 慈禧抹了抹眼泪说道:“六爷,你说的这些我和姊姊都懂,可是我总有一种远水不解近渴的感觉,现在胜保率领的大军估计已经进入安徽,如果让他把黄孛的姐姐和妻子带回京师要挟黄孛,他还敢自立为王?” 慈禧的想法弈欣也不是没考虑过,私下跟文祥和柴释道不知商量了多少次,都感觉黄孛既然敢撒手不管六安,就说明那里的防御力量也不差哪去,至于具体战斗力如何弈欣心里也没有底,因为黄孛之前一直打着大清的旗号,不显山不显水,再加上朝廷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英法联军和太平军身上,这才让黄孛坐大坐强,弄成一不可收拾的局面。 慈安见弈欣被慈禧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误以为弈欣心有芥蒂,对慈禧参与朝政心生不瞒,赶紧打圆场道:“六爷,我和兰儿妹子都是女流之辈,按道理不该过问这些事情,都怨黄孛这大逆不道的家伙扰乱了我俩的心绪,还望六爷不要往心里去,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听就是了。” 弈欣见慈安把话头扯到权利之争上,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说道:“二位太后,咱们现在不是在朝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说点心里话算不上破坏祖训,西太后的提议也有合理的地方,我是怎么想的……”弈欣整理一下思路缓缓道:“现在胜保的第一路军已经进入安徽,估计就这两天就能和黄孛的独立团交战,明日我派陈国瑞率领三千八旗兵驰援胜保,一定战决,能扫平六安活捉黄孛的亲人那是最好,不能的话立刻转攻六安外围的战略要地,绝不能给黄孛留下反戈一击的借口。” 弈欣掐指算计日子,接着说道:“明日就让那得生第二次出使登州府,让他提前把胜保攻打六安的消息透露给黄孛,就说朝廷已经下旨令胜保班师回朝。这样一来,即使黄孛事后知道了六安遭到胜保的攻击,他也挑不出咱们的毛病,不会误会咱们没有谈判的诚意,因为讨伐六安的作战计划早在月前就已经制定,这叫边打边谈双管齐下,为大清捞到最大的好处。” “六爷,为何不让僧格林沁亲自出马?那陈国瑞刚刚打了败仗能行吗?”慈禧狗改不了吃(屎)继续掺合道。 “西太后,黄孛说是不进犯京师,万一他狗急跳墙打进直隶那京师可危险了,有僧格林沁坐镇直隶,最起码能给咱们留下缓冲的时间,这都是我自个儿的想法,一切还得由二位太后裁决。” 说完,弈欣浑身轻松不少,扫了一眼慈禧,这位靠哗众取宠的娘们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果胜保真的扫平六安押回黄孛的亲人,逼迫黄孛举手投降,自己刚刚建立的威信立刻烟消云散,从此朝廷大权都会落在和胜保穿一条裤子的慈禧身上。现在好了,打的赢还是打不赢跟自己都没有一点关系,你俩自己看着办吧! 慈禧见弈欣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暗自得意,强压下内心的喜悦温驯道:“姊姊,这么大的事情还得你拿主意,我听就是哩。” 慈安不像慈禧,生性淡薄权利,毫无心机说道:“六爷既然安排好了,我们姊妹俩盖上玉玺就是。” 于是,恭亲王就在慈安的寝宫里亲自起草了两份御旨,一明一暗:明的给那得生,代表朝廷跟黄孛谈判;暗的送胜保,严饬务必年跟前结束战事,无论输赢。 弈欣返回养心殿外院的待客房已经过了二更,等的心烦气躁的文祥急忙给弈欣倒杯茶水询问结果,等听说两宫皇太后执意冒险攻打六安活捉黄孛的亲人时,唬得文祥一屁股坐在炕上半响无语。 弈欣把圣旨放在炕桌上苦笑道:“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凭天由命了,但愿黄孛没让咱们看走眼,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明日你再辛苦去一趟那家,告诉那得生只要办好差事,回京后官复原职继续在总理衙门走动,另外他那位舞女出身的小妾由本王做主抬籍入旗。” 文祥盯着“同道堂”和“御赏”两枚印章叹道:“胜保啊胜保,你取什么名字不行非得取个‘胜’字为人耻笑?那黄孛留在六安的实力到底如何虽然都不清楚,但是能把皖省三州八府闹得鸡犬不宁的独立团岂是省油的灯?先是打败李昭寿,接着消灭苗沛霖,连伪王陈玉成率领的十几万太平军都烟消云散,他就不动动脑子想想?再差能差哪去?”文祥抬起头眼眶竟然噙满泪水,动情道:“王爷,我倒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是心疼那两万八旗兵又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伤了咱大清的筋动了咱老祖宗的骨,元气大伤呀!” 一番动情的话说的弈欣唏嘘不已,把自己的茶杯递给文祥笑道:“文山,如果真的按你说的情形展,此一役或许就是‘败’保最后一次表演的机会,到时候就拿他人头告慰那些冤死的英灵,你还是把精力放在明日如何说服那得生身上,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拿下黄孛,需要什么就跟我开口,只要我有的全都满足黄孛的要求,甚至把跑马场恭王府赠送给黄孛我也毫不吝惜!” “呵呵呵,”一句跑马场说的文祥破涕为笑,擦了把眼泪笑道:“王爷真豁出去了,其实用不着,明日你跟我一起走一趟不就全解了?有议政王亲自出面,那得生还不得把心挖出来献给黄孛?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奖赏还是有点小家子气,要打动那得生就必须动真格的,咱们不是预计有三种结局吗?王爷直截了当告诉那得生,只要办好差事,无论哪种结果都破格嘉赏:让黄孛白纸黑字写下不进犯直隶的条约,就官升那得生一级做光禄寺卿;如果黄孛撤掉国号愿做一名哑巴藩王,就官升两级当宗人府丞,把那家纳入宗人府;要是黄孛全盘接受招安,嘿嘿,给那得生官升三级,补实缺巡抚,整个大清省份随他挑,让那家祖坟彻底冒一把青气,当一回八府巡抚光宗耀祖!” 文祥提出的每一项赏赐都打破了大清历朝习俗,可说有点惊世骇俗,可是落在位高权重的弈欣眼里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连升三级只不过是个从二品,跟换来和平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于是欣然同意了文祥的提议,次日午时两人连袂来到那家。 八人抬金顶大轿刚一落在那家门口就引起了轰动,左邻右舍虽然不敢靠前,但是就凭这阵仗就猜出,除了位极人臣的议政王弈欣外还会有谁?人人奔走相告,户户净手焚香,都想沾沾皇家的福气。 那家更不用说了,偌大的院子立刻变得鸡飞狗跳,那得生恭恭敬敬把弈欣和文祥领进最大的厅堂,给弈欣磕头,给文祥磕头,给圣旨磕头,嗑得那得生眼冒金星,大汗淋漓,等听完弈欣来此目的,所有的劳累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光禄寺卿,从三品,专管皇室吃喝拉拉睡,遇到祭祀、朝会、宴乡等大庆之日的宴席庆典也是其管辖之内,虽然没有外臣那么风光,但却是最接近皇室的重要位置,不是最信任的人就算是一品大员都靠不上边;宗人府丞更不用说了,正三品,简直就是皇家里的长老,一步就踏入皇室行列,每日都可以陪伴未来的皇上;最令那得生羡慕的就是八面威风的八府巡抚,从二品,纯粹就是一省的土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的生杀大权全掌握在一人手里,若是得到这个位置,那家一步就可以登天! 所以,弈欣这些看不上眼的赏赐听在那得生耳里可是惊喜若狂,信誓旦旦保证决不辜负恭亲王的期待,不完成使命就赖在登州府不走了,大有慷慨赴国难,誓死表忠心的英雄气概,若不是自己那颗心留着给黄孛,说不定当场挖出来献给弈欣和文祥。 送走恭亲王和文祥,那家里里外外已经人满为患,嗖嗖的西北风吹得那得生浑身燥热,三步并作两步蹿回厅堂,不用招呼,那家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全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那得生举起黄灿灿的圣旨大笑道:“哈哈哈,都说我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回我让你们看看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等那得生讲完恭亲王的来意,大厅之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那老爷子胆战心惊问道:“得生,黄孛造反了?你这哪是美差,这不是让你去送死吗?” “阿玛,孩儿跟黄孛什么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把头伸到黄孛的刀下都不会伤孩儿一根汗毛的,你们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这次如不把巡抚的位子抢到手,我那得生就一头撞死在黄孛面前,省的连累那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你们赶紧给我准备行装,明日我就带着董卿前往登州府。” 翌日,为了抢时间,那得生率领的仪仗队一律按军旅要求配备,三百多人的队伍配备了六百多匹战马,由于秦馨已被弈欣抬籍入旗,那得生心无牵挂直奔登州府,进入山东境内看见的第一座城池阳信就吓了众人一大跳,只见一面华夏帝国的大旗高高飘扬在城楼上。 “那大人,不是说黄公子在登州竖起大旗吗?怎么没过几天武定府也变成黄孛的天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董卿吃惊地问道。 那得生也是吃惊不小,好在临行之前听弈欣和文祥介绍过,黄孛要把山东除了运河以东和周围五十里范围之内的区域划给朝廷外,其余的都置于独立团的领地,可是这么快黄孛的势力就伸到这里实在出乎那得生意料之外,小心翼翼问道:“董二哥,怎么办?咱们进不进城?” “那大人,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先进城,如果生什么意外你率领其余的弟兄赶紧撤回直隶,等联系上黄孛之后再深入虎穴。” 那得生现在完全被华夏帝国的气势所吓到,没有黄孛保护自己,就是给那得生十个胆子也不敢以身冒险,点头说道:“那董二哥一定小心些,千万别跟对方摆架子,就说咱们是代表朝廷来跟黄孛谈判的。” “那大人你就放心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再说独立团里的人我也认识不少,不会有一点危险的。”说完,董卿打马直奔阳信城。 其实阳信城上的华夏帝国大旗就是做给清廷派来的使者看的,黄孛在烟台山和蓬莱大搞练兵运动,哪有工夫东征西讨?放走陈国瑞之后,黄孛就派方汉鼎率领一支人马沿着清廷使者来的必经之路摆好龙门阵。好在裘辉已经为独立团提前打好的前站,从捻军手里接过的州县加上赶跑地方武装夺回的城池正好连成一线,除此之外胶州半岛偌大的地方到底控制在谁的手里连黄孛自己都搞不清楚。 裘辉率领的还是原班人马,就是那得生第一次看见的那些“乌合之众”,现在全都换成火枪穿着独立团军服,人人都配备着跟独立团正规军一样的装备,董卿哪分得清真假?见到裘辉客气地抱拳说明来意。 裘辉现在除了练兵就是按黄孛的指示等待清廷派来的使者,听董卿说来的人还是上次黄孛的磕头大哥那得生,高兴地哈哈笑道:“董将军,那大人愿意进城我就把最好的地方倒给他,不愿意的话我就派几人领着你们去登州府,他可是我们黄元的大哥,我们献殷勤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加害于他?” 一句话就消除了董卿的顾虑,笑道:“裘兄,不瞒你说我也是黄公子的故人,去年在六安就见过穿着你们这样服装的独立团士兵,像你们这种服装可是满大清独一份,你不说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裘辉没想到眼前的清军将领也认识黄孛,急忙抱拳说道:“失敬,失敬,原来董将军也是黄元的故人,那我就亲自陪董将军去见那大人,如能在我这小庙里住上一日,等以后见到黄元之后我可有吹的喽,哈哈哈……” 两人说说笑笑并肩向那得生驶去,董卿抽空忍不住问道:“裘大哥,我听你称呼黄公子为元,元是什么意思?” “呵呵,当初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皇上,黄团主不喜欢别人喊他皇上,于是大家叫什么的都有,现在还有叫他公子、少爷、团主的,我觉得元跟领、脑和魁都差不多,都带一个‘’字,大家叫两声也就习惯了。” 少顷,裘辉和董卿来到那得生跟前,那得生一见是自己的熟人,立刻翻身下马跟裘辉热情地打着招呼,两人寒暄几句那得生问道:“裘兄,你们什么时候插上那面大旗的?陈国瑞兵败登州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你们的度也太快了!” “嘿嘿,黄公子说了,趁着你们兵败的机会,一鼓作气占领整个胶州半岛,估计现在已经拿下六府八州几十个县城,如果那大人有雅兴的话我就带你们四处走走?” 那得生闻听心凉了半截,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一步,让黄孛抢了先机,对弈欣交给自己的任务第一次产生怀疑,这么大块肥肉黄孛岂能轻易吐出来?不由得变得黯然失色。 裘辉看在眼里乐在心上,装疯卖傻说道:“那大人既然路过此地一定进城歇歇脚,吃点热饭喝点热汤再赶路不迟,到时候我派两人做你们的向导,保证一路上有吃有喝畅通无阻。” 连续奔波大半天那得生还真的有些困乏,听说以后的路程有黄孛的人带路便欣然应允,跟随裘辉驶入阳信城。 那得生一行人刚一进城,一匹快马便奔着登州府方向疾驶而去…… (本章完) 第385章 小阎王张宗禹

就在清廷殚思极虑图谋黄孛之时,黄孛却忙中偷闲过上了一段难得的安闲舒适生活。 白天登蓬莱阁,隔海遥望梦寐已久的东北大地,俯看千帆竞的独立团水师训练场面,偶尔跟鸽儿一起放飞信鸽;晚上回到府衙写写算算,勾画华夏帝国新型军队的编制称谓,翻来覆去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太脱离实际,最后在军衔后面注上几品官衔后才心满意足。 黄孛能过上这种惬意的生活还得感谢鲁凯席和张千欧,没有鲁凯席亲自督办烟台山码头工程,黄孛哪有这份闲情逸致?特别是黄孛忙里偷闲在府衙大院里办起的那座学堂,美其名“华夏扫盲班”。 为了激起独立团众将士的学习兴趣,黄孛规定凡认识三百字以上者就授予秀才身份,并官升一级。这下可热闹了,除了大熊和大妞外,连马坤易、鲍鑫和张皮绠一群少男少女都被黄孛赶进学堂,男女老少济济一堂,把一群粗手大脚的泥腿子们训练的一个个仿佛刚过门的小媳妇,平添了不少趣事。 本来黄孛准备自己亲自登台当一回私塾先生,没想到还没教会十个数便举手投降,借口冗务缠身把帮办文墨的张千欧推上前台,自己逃之夭夭。 不是黄孛肚里没有墨水,实在是不适应这个时代的教书方式,满口的之乎者也不说,繁体字还得倒着写,平常还凑合,真要循规蹈矩教书育人,黄孛纵有天大的才华也是茶壶煮饺子——有口倒不出。 这一日,黄孛溜达到蓬莱山后新建的烈士陵园,站在何大胆的墓碑前仿佛又听到何大胆那豪爽的笑声,免不了触景生情不胜唏嘘,那埋在八公山的秦抽抽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过去祭拜一下,想想就内疚不已,恨不得变成鸽子飞回寿州、飞回霍丘、飞回韩家冲。 老耿头他们还好吧?姐姐黄淑娟身后还跟着一群洋人追随者?凤儿干啥呢?一想起周凤的音容笑貌,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黄孛自言自语道:“若是变成一只鸽子就好了,看看亲人,顺便让徐延率领内河水师赶到这里,看见这么多战舰指不定多高兴呢!” “哈哈哈,跑在这里躲清闲,你不会驾驶战列舰顺水路打回老家去?”话到人到,章馨海牵着坐骑走进陵园笑道:“不用多,你只要率领两艘就可以吓得沿途所有的清军屁滚尿流。” “呵呵,哪来的水道?”黄孛转过身调侃道:“走黄河还是运河?现在正值隆冬,黄河河底都能跑马车了,运河更不用说了,把战舰扔进运河立刻变成一座免费大桥,我还没富到拿战列舰当桥使那种程度,半仙啊半仙,能掐会算怎么算不出这些道理?” 章馨海哪有黄孛那么多地理知识?一句话被诘问的呵呵直笑,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公子大老远叫我来干嘛?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不是陪你一起祭拜先烈吧?” 黄孛狡黠地笑道:“嘿嘿,我想周凤了,想委托你回去看看她,不知半仙兄意下如何?” 章馨海望着黄孛坏笑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满脸流露出幸福的笑容说道:“那我就多谢皇上了,微臣一定携念寒姑娘一起去看望皇太后和大公主。” “哎哟?你是不想回去享受温柔乡喽?要不我就换七娃回去,他拖家带口的比你好多出一个老婆,现在憋得眼睛蓝蓝的,看见老母猪都迈不动腿。” “哈哈哈,我错了,叫黄公子,黄公子,”章馨海嬉笑道:“我这一走,剩下你自己还不得无法无天?万一老耿头他们埋怨我该如何解释?” “徳宇兄,这次派你回去可不是单纯地看望亲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办,也许从此以后咱们天各一方很难有再见面的机会,走,咱们回到府衙我再跟你细说。” 别看这几天黄孛悠哉悠哉像个无所事事的懒人,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 独立团兵工厂虽然原料充足,各式弹药每日都源源不断运到军火库,可惜最先进的霍尔式卡宾枪子弹却无处着落。那种带着精致小铜帽的打火装置可不是独立团兵工厂靠手工作坊就能生产出来的,经过几次战斗,这种型号的子弹已经耗去大半,如果不抓紧时间补充,这些当代最先进的火枪就会变成烧火棍,愁得黄孛上厕所都想着约翰什么时候从美国返回,给自己送来梦寐以求的枪支弹药和先进的加工车床。 黄孛算来算去,独立团里见过世面读书认字的就那么几个人,一位是老耿头,一位是半路闯进黄家的黄坤,再一个就是能掐会算的章半仙。 老耿头坐镇六安连想都不要想,黄坤管着独立团后勤工作也倒不出工夫,再说黄孛对他还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只有章馨海是最好的人选,于是黄孛决定就把章馨海派到上海,建立一个秘密联络处。有春菊和秋菊在那里照应,再加上明年春天即将训练出的信鸽,凭章馨海的能力完全能够胜任这个差事。到那时,章馨海随时把世界各地的时事情报传给自己,一有约翰的消息还可以把购买的枪支弹药和生产设备顺海路直接运到烟台山或者蓬莱,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壮大独立团,最后打到盛京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宿愿。 听黄孛这么一说,章馨海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能和念寒永远在一起,顾虑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这么繁华的地方,万一办砸了可耽误了华夏帝国的大事,顿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轻,心虚道:“黄公子,你看我长得像鬼似的,到了上海还不得寄人篱下当一名看门狗?哪还有能力去办这些大事?” “嘿嘿,徳宇兄,你要是一个穷光蛋,你这副尊荣还真的拖你后腿;若是腰缠万贯,你这长相那叫个性,知道什么是个性吗?”黄孛自问自答笑道:“满脸大麻子的朱元璋长得就是个性!什么丑美,大丈夫顶天立地就是最高标准!到时候所有投机钻营的人都会趋之若骛围着你,想赶都赶不走;机缘巧合说不定还有哪位漂亮的洋妞投怀送抱勾引你,到时候被念寒姑娘罚跪搓衣板别怪我没提醒你,哈哈哈……” 一番花言巧语说得章馨海眉开眼笑,鼻涕泡里都散着幸福的味道,讪笑道:“黄公子准备让我带多少银子去过酒池肉林的生活?” “我让你赶一马车金银财宝去上海,你能保证安安全全到达吗?现在清廷把咱们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没等你看见长江就得人财两空!”黄孛翻出久违的支票本刷刷填上一百万数字,递给章馨海说道:“这是一百万美金,相当于白银四百八十万两,你回到六安安排好一切之后再带上一个叫福来的通译上路,他跟我姐姐黄淑娟住在一起。这小子以前就在十里洋场帮洋人做生意,有他帮你牵桥搭线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不能暴露了身份,否则我鞭长莫及也救不了你。” 章馨海拿着支票彻底傻了,过了良久才缓过神胆战心惊问道:“你说这张纸片子值几百万白银?” “呵呵,怎么不相信吗?”黄孛揣好支票本,指着章馨海手里的支票趾高气扬笑道:“你没看见那上面有我的大名吗?你以为我这位华夏帝国的皇上是白当的?只要签下我的大名,那就是真金白银,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请教福来,跟你说再多你也听不懂,人比人气死人啊!哈哈哈……” 说笑间,奇丰突然走进大厅禀告道:“团主,有一位叫张宗禹的捻军领前来拜见你,他带着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我让他们暂时驻扎在校场。” 闻听张宗禹三字,黄孛噌地站起身,抓起章馨海的手就往外跑,惊喜道:“奇丰快带路,此人是张乐行的侄子,号称‘小阎王’,他怎么来了?太好了!” 还没等走出府衙,章馨海甩掉黄孛的手笑道:“公子,不就是老乐的侄子吗?老阎王来了也没见过你这么高兴,干啥怎么兴奋?你能不能矜持点?怎说你现在都是一国之君,对内随便点无所谓,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也太有损华夏帝国的形象了!” 张宗禹的名声可不比张乐行逊色丝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张乐行和龚得战死之后的捻军全靠这小子支撑起来,纵横大半个中国,打得清军闻风丧胆,连僧格林沁都死在他指挥的高楼寨战役中。现在张皮绠被黄孛收到帐下,再把张宗禹说服那可真是如虎添翼,打洋人不敢说,对付清廷绰绰有余,实属一位神级干将,黄孛能不兴奋? 这些话黄孛还不能对章馨海说,看了看自己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笑道:“我现在想穿龙袍,你给我做一件?” “靠,给你做你不让,现在反倒倒打一耙埋怨我?”章馨海哭笑不得说道:“要不你就换件书生装,看起来文质彬彬还有点意思。” “走吧,人家是来看我的人,也不是拜访秀才,再说张宗禹文武兼备,用不着在他面前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 三人到了校场,三位大汉迎面走到黄孛跟前,同时向黄孛拱手行礼,站在中间的张宗禹说道:“久仰黄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实乃在下生平之幸,”说着,张宗禹开始给黄孛介绍其他二人,“这位是我二伯,张乐旭,这位是牟豪牟将军,我奉我们旗主之命前来跟黄公子做一笔生意。”说完,张宗禹微笑着打量着黄孛。 张宗禹话不多,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把来意说的清清楚楚。 黄孛先朝牟豪和张宗禹的二伯还礼致敬,然后迈前一步突然伸出双臂抱住张宗禹,用力拍打两下才松开手笑道:“欢迎小将军来独立团做客,什么买卖生意,我的就是你的,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跟我回府衙,我要大摆筵席为你接风!” 黄孛这一突兀动作弄得张宗禹面红耳赤,两只大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腼腆的像一个大姑娘,哪有一点“小阎王”的味道?看得黄孛大跌眼镜,刚想开句玩笑话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站在一旁的张乐旭不阴不阳说道:“黄大公子,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不在乎身外之物,老乐派宗禹来蓬莱是想用胶州、诸城、郯城和藤县四城换四马车开花弹。老乐他就是个败家子,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的地盘说送人就送人,他同意弟兄们还不同意呢,你们说是不是?” 张乐旭回头这么一煽动,二百多人的队伍倒有一半跟着起哄,张乐旭得意洋洋笑道:“黄公子,上次我们就分文不要白白送给你们三府六县,这回旗主有难处想跟你这位大财主讨要点东西,你不会狮子大张口再讨价还价吧?” 黄孛做梦都没想到对方跟自己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自己连省城庐州府都拱手相送,还在乎瓶瓶罐罐?再说张乐行要送的城池是他自己的意思,自己上哪知晓?凭什么把我扯进去?一时气得黄孛浑身抖,瞪起眼怒斥道:“靠,叫你一声二伯是看在老乐的面子上,要什么你就直说,何必含沙射影侮辱我们独立团?我啥时候张口要你们的城池了?啥时候讨价还价掖着藏着不给你们开花弹?怎么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听?” 话音刚落,张宗禹突然伸手掐住张乐旭的脖子,掐的张乐旭张大嘴哇哇乱叫,还没等叫出几声,一把短铳伸进张乐旭嘴里,“啪”地一声,张乐旭翻身摔倒,黑白之物瞬间流淌一地,就听张宗禹说道:“牟将军,你过去看看,有不服从命令者就地斩杀!” 从张乐旭张牙舞爪跳出来无理取闹,到张宗禹一枪打死张乐旭,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惊得黄孛等独立团将士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一群捻军在校场内自相残杀不知所措,直到牟豪浑身是血回到张宗禹身旁才落下帷幕,抱拳说道:“宗禹,共斩杀不遵号令者六十五人。” 张宗禹把短铳插进腰带点点头,转身重新施一礼说道:“让黄公子见笑了,都怪宗禹平时治军不严,等到府宅在下借花献佛向公子赔罪。” 黄孛这回可算是领教了张宗禹的绰号,这“小阎王”还真不是白叫的,虽然张宗禹是为自己出气,但就这样杀了自己几十个弟兄还是令黄孛不齿,可这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黄孛也不能说什么,让奇丰带人清理校场,心事重重带着张宗禹和牟豪回到府衙。 黄孛让灶房把现成的熟食不分荤素一股脑搬到案桌上,四人分宾主做好后,张宗禹反客为主先敬起黄孛和章馨海,三杯酒下肚张宗禹好像变个人似的开始侃侃而谈:“黄公子,刚才我杀死张乐旭你可能有些不理解,这也不怪我,临走之时我叔就给我下了一道死命令,凡是自作主张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张宗禹嫌弃杯小,自个儿做主换成瓷碗倒满酒笑道:“老乐说见到你就跟见到他自己一样,有话说在当面上,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我大腕喝,你们随便。”说完,左一晚右一碗连干了三碗,全是一仰脖就见底的豪饮,看得黄孛眼都直了。 张宗禹抹抹嘴巴这才言归正传说道:“忠王李秀成派人通知我们,说扬州已经陷落了,如果年前不夺回来天京就有失陷的危险,我叔叔已经率领主力部队前往淮安汇合龚得和赖文光部。临走之时他让我把我们在山东占领的地盘都交给你,你别听张乐旭胡说八道,那些城池你们不要就便宜了清廷。至于开花弹我叔叔确实提过一句,说要是能拥有你们独立团那种秘密武器就好了,夺回扬州简直易如反掌!那东西我见过几枚,确实大开眼界,不过我这趟来还藏着一点私心,想要点别的东西。” 黄孛见张宗禹这么豪爽自己也心血来潮,干了一杯烈酒说道:“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有的尽管取去。” “哈哈哈,好好好,果然名不虚传,够爽快!”张宗禹好像一辈子没见过酒,一边鲸吞豪饮一边说道:“我们捻子跟你们独立团不一样,攻城掠地打下一块地方就不走了,这可能跟你们的装备特点和战斗风格有关系,能守得住。我们捻军就不行了,凡是打下的城池最长时间没有过半年就改弦更张,所以我们注重骑兵讲究度。听说你们独立团有一种埋在土里一踩就炸的东西,我这次来就想要点这玩意,省的撤退时跑了几百里还甩不掉尾巴,有了它清妖除非把马插上翅膀,否则连我们影子都看不着,不知黄公子能否满足我这个心愿?” (本章完) 第386章 元首就是皇上

如果说张宗禹喝下三斤白酒,黄孛最少也得有半斤,这已经快到黄孛的极限了,一双醉眼真情流露,看谁都是亲人,举着酒杯晕晕乎乎说道:“宗禹大哥,不就是地雷吗?你说你要多少?” “嘿嘿,黄公子,我只要两百颗,还得教会我们怎么使用。” “给你五百,一会儿我亲自教你!”说着,黄孛学张宗禹豪爽的样子也想一饮而尽,可惜只喝了一大口就喷涌而出,吐得张宗禹满身都是,稀里哗啦不知碰翻了多少盘盘碟碟,一手支撑着桌面一手还摇晃着指着牟豪腰里的手榴弹,含含糊糊嘟囔道:“还有……有……”话犹未了,黄孛烂醉如泥趴在餐桌上。 张宗禹急忙脱下外套扔在地上,抱起黄孛笑道:“章先生,你家团主真是与众不同,自己也能把自己灌醉,赶紧送回卧房醒醒酒。” 从黄孛喝酒的架势,章馨海就猜到黄孛又要烂醉如泥,也不知黄孛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装疯卖傻,只好顺其自然笑道:“呵呵,黄公子就是这样,别看岁数不大,却是性情中人,遇到知心朋友就忘乎所以,让二位见笑了。” 等安顿好黄孛,章馨海给张宗禹换件独立团服装,撤下杯盘狼藉换上茶水,三人坐在一起重新拾起话题言归正传。 “宗禹老弟,平常黄公子没少跟我念叨你们捻军的好处,在我们独立团至今还有像孙葵心、郝侉子、毕天松和边雨等许多捻军的兄弟,你要的东西我就可以做主,五百颗地雷外加四马车手榴弹明日就可以拉走。”章馨海坐在黄孛的主位上轻松说道:“之所以留你们一日,一是需要时间学习地雷的使用方法,二呢不知黄公子醒来还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跟你们商谈,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吧?” “呵呵,不会不会,”张宗禹没想到章馨海就可以做主送自己这么大一份礼物,高兴道:“不过我们人手少,恐怕带不了那么多,手榴弹就不要了,有五百地雷足以!” “宗禹老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初我们刚进入山东时牟将军还送我们五百匹骡子,这回送你们四辆马车实在不足挂齿,等黄公子醒来,说不定还有什么大礼物等着你们,你们就安心地休息一天,养精蓄锐后打出一片的新天地!” 张宗禹和牟豪对章馨海的慷慨大义深感欣慰,连带着对独立团也赞不绝口,牟豪问道:“章先生,那地雷埋在土里不就行了吗?难道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嘿嘿,地雷的种类多去了,埋在土里可以炸敌人,拴在树上也能爆炸,什么挂雷、压雷、马尾巴雷、空中绊雷等等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每种地雷根据实际需要都有各自的安设方法,要不然如何做到神出鬼没遍地开花?炸到自己人怎么办?一会儿我就派人教你们如何使用,你们就准备欣赏清妖是如何享受用地雷做的霸王餐吧! 一番话说的张宗禹和牟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领到地雷一试身手,这时小皮绠不知从哪里听到信,蹦蹦跳跳跑进大厅,见到张宗禹比见到章馨海还亲,上前扑进张宗禹的怀里撒起娇来,完了站直身子朝张宗禹和牟豪敬个独立团军礼说道:“独立团儿童团团长张皮绠前来报道!” 张皮绠背插小鬼头刀,肩挎一支燧火枪,剪裁合体的独立团军服配着一条牛皮带说不尽的英姿勃,美中不足火枪比小皮绠高出一头,显得身材有些单薄,可是精神头却是十足,看得张宗禹和牟豪啧啧称奇,真没想到独立团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一个顽劣捣蛋的混小子改变成一个小大人形象,对黄孛更加充满了敬意。 张宗禹用玩笑的口气问道:“小皮绠,你说是咱捻军儿童团好还是你姐夫独立团的儿童团好?” “咯咯,”小皮绠挠挠头笑道:“跟你俩在一起我就说捻军好,到了这里我就说独立团好。” 哈哈哈,一句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没等笑声落地,奇丰匆匆走进大厅,见张宗禹和牟豪也在这里,迟疑片刻说道:“章先生,裘辉派人传来重要消息。” 章馨海觉得张宗禹和牟豪也不是外人,不假思索说道:“奇丰,你说吧,他们都是咱独立团友军,不用避讳他俩。” “昨日傍晚,清廷派来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到了阳信,领队的还是那位钦差大人那得生,说是奉旨要来跟团主谈判,裘辉让咱们早做准备。” “他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据探马说,清军已经过了莱州府,因为他们都是一马双骑,估计天黑之前就能赶到蓬莱。”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一下午时间黄孛能不能醒酒章馨海还真的心里没底,沉思片刻说道:“奇丰,你通知李忠,让他在城墙上多插几面华夏帝国的大旗,然后率领一支人马前去接应,尽量拖延时间,”说到这章馨海失笑道:“呵呵,不瞒你说,咱们的元喝多了,我想办法尽量让他傍晚之前醒酒,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我知晓。” 等奇丰离开,张宗禹好奇道:“章先生,进入蓬莱城我们就看见城楼上插着一面华夏帝国的大旗,我还纳闷呢,原来黄公子已经竖起义旗登基称帝,怎么不早告诉晚辈一声?我也好施君臣之礼贺拜一下,这玩笑可开大了,失了礼数不说,还把你们的皇帝喝多了,这要是传到我叔叔耳里,少不得挨顿臭骂,弄不好还得挨一顿军棍,这事闹的,嗨!”张宗禹懊悔不已,使劲拍打着双掌。 “宗禹兄莫要自责,黄公子并没有称帝,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要不等他酒醒了你亲自咨询一下。” 一句话说的张宗禹更糊涂了,笑道:“既然没称帝,为何章先生还称呼他元?” 章馨海虽然识文断字,但都是局限于易卦玄学之类的旁门左道,说起典故文章实在差强人意,听张宗禹的意思这元就是皇上的代名词,不由得也产生好奇,反问道:“难道元就是皇上?” 张宗禹出身大户之家,家有沃田千余亩,其父盼张宗禹跟所有人一样走读书出仕的道路,可惜张宗禹书是没少读,可天生反骨不屑应试,十几岁便离家出走投奔举旗造反的亲叔叔张乐行,所以章馨海的讨教根本难不住张宗禹,张口道来:“元称呼虽然已成历史,但是它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君主却有据可查。早在西汉时期,司马迁在他的《史记·列传》中就曾经怎么描述过:元至河北,会斯,怒;到了西晋,孔子的后人曾写过一本《尚书孔传》,里面明明白白写道:元,君也!唐朝魏征在《谏十思疏》中也把李世民称为元,在奏折当中写道当承元之明;所以刚才酒桌上的唐突实在是大大的不敬,等黄公子醒来晚辈一定负荆请罪。” 张宗禹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章馨海跟张宗禹一样坠入**阵,建国不称帝,取个莫名其妙的元称号还不喜欢别人称呼,套用张飞的话说,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章馨海摇摇头苦笑道:“宗禹兄,你的疑惑还是留着自己去问吧,我现在得想办法把黄孛唤醒,等傍晚钦差来了怕误了大事,这可没有送你们地雷那么简单,谁知道他又要如何算计着清廷?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实在摸不着头绪,嘿嘿……” 张宗禹突然抱拳笑道:“章先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钦差大人长什么模样,你看正好我穿着你们独立团的军服,能不能让我充当你的卫兵偷看他一眼?我保证一言不规规矩矩。” “这……” “姐夫,我也留下,上次带来的那些大内侍卫都让大熊哥收拾了,我除了拣点漏没正经八百杀过一个清妖,这回可得过过瘾!” 一句话没把章馨海吓尿裤子,一个“小阎王”提出这种要求就够头疼的,又冒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张皮绠,这一大一小若是起飙来,恐怕连黄孛都挡不住!换成别人,章馨海一口就可以回绝,可惜提要求的是让黄孛另眼相看的张宗禹,章馨海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章先生,既然不方便我就不看了,我和牟将军去学习埋设地雷的技巧。” “慢!”章馨海站起身说道:“宗禹兄,我答应你旁观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呵,请讲!” “你领着小皮绠就站在门口,不许他踏进门槛半步!” 没等张宗禹答应下来,张皮绠摇头晃脑说道:“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应。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姐夫,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 几句之乎者也不仅惊的章馨海张口结舌,连张宗禹都大吃一惊,张口问道:“谁教你的?” “在‘扫盲班’学的,不仅我会,连鸽儿姐姐都会,要不我把她也叫来?” “扫盲班?”张宗禹越听越糊涂,疑惑地望着章馨海。 “就是黄公子在府衙大院里办的一所学堂,说要想让独立团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光靠勇敢是不够的,还要有文化知识,现在独立团上上下下都被黄公子赶进学堂轮番学习,规定只要认识三百字就封为秀才称号,封官加赏。” 张宗禹听闻这番话如遭雷击,呆傻地坐在椅子上半响无语,真看不出酒量不济的官宦子弟小脑袋里竟然藏着这么高瞻远瞩的气魄! 张宗禹想想就气馁,十几万捻军东奔西跑,南征北战,每日都为填饱肚子绞尽脑计,谁还有闲心去关心不当饭吃的虚无缥缈精神食粮?看看人家,打得清妖屁滚尿流竖起反旗,朝廷反倒低三下四前来求和,再看看自己,靠讨要地雷摆脱清妖的围追堵截,真是货比货要扔,人比人气死人! 张宗禹越想越不是滋味,挺直身子说道:“章先生放心,今晚如果我和小皮绠踏进大厅半步,我自己就割下头颅献给你们独立团!再说现在的小皮绠已经不是以前只知道砍砍杀杀的莽撞孩子了,刚才说出的那番大道理足以告慰他早逝父母的在天之灵,今日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近距离观察黄孛,我倒要看看黄公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谈好这件事,章馨海急忙吩咐灶房生火烧水,叫来马坤易和鲍鑫把黄孛脱个精光放进澡盆里,然后背回卧室又是灌醋又是喂醒酒茶,折腾了一下午黄孛还是酣睡如泥,此时那得生一行人已经驶进蓬莱城,章馨海只好把唤醒黄孛的任务交给马坤易和鲍鑫,自己急忙迎接第二次出使登州府的那得生。 夜幕降临,明月高照,马坤易点燃一对大蜡烛走进黄孛的卧室,放在茶几上后推了两下,黄孛还是纹丝不动,摇摇头关上门对站在门口的鲍鑫笑道:“鲍鑫,估计不到半夜醒不过来,要不你去端盆冷水泼在他脸上,也许能唤醒他。” “嘿嘿,都说近墨者黑,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坤易兄也学会滑头了,要不我去端水你泼?” “水……水……” 正当两人说笑间,屋内突然传来黄孛的叫喊声,乐得两人争抢着窜进卧室,一个扶起黄孛一个喂醒酒茶。 “团主,你可算是醒了,你那钦差大哥又来了,章先生正在大厅接待他。” 黄孛闻听那得生又来到蓬莱,酒立马醒了一半,接过茶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个底朝天,抹了一把嘴问道:“啥时候来的?还有谁?” 黄孛的意思是问那得生跟谁一起来的蓬莱,马坤易误以为黄孛问得是大厅里还有谁,不加思索答道:“还有张宗禹和小皮绠。” “啊?”闻听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阎王在大厅相陪,唬得黄孛魂飞魄散,酒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高蹦下炕趿拉着鞋就朝外跑,边跑边喊道:“快跟我去救那得生!” 等黄孛衣衫不整跑到前院,就见张宗禹和小皮绠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像一对忠诚的卫兵似的纹丝不动,这才松了一口气,弯腰提上鞋来到了台阶下,见张宗禹穿着一套独立团服装,黄孛眉开眼笑说道:“宗禹兄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还换上我们独立团的服装,难道宗禹兄已经加入了我们独立团?” 张宗禹做了一个嘘声动作,指了指屋内微笑不语。 黄孛莫名其妙走进大厅,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章馨海身后的铁塔似大熊,心说怪不得章馨海不担心两个小阎王飙,原来有铁塔天王守护在这里,等现挨着那得生旁边坐着的是好久不见的董卿时,黄孛裂开大嘴哈哈笑道:“那大哥来蓬莱在意料之中,没想到还能在此地见到董二哥,真是喜煞我也!” 董卿看见黄孛也是激动不已,急忙站起身抱拳行礼笑道:“卑职也一直挂念黄公子,听说黄公子混得风生水起,兄弟打心眼里替黄公子高兴……” 没等董卿把话说完,那得生撇开章馨海大步走到黄孛跟前,眼含热泪突然跪下抱着黄孛的大腿哇哇大哭,吓得黄孛费了半天劲才把那得生拽起来,赶紧回头瞧看门口,只见张宗禹领着小皮绠已经转身离开门口,张嘴刚想喊叫,突感不妥转身说道:“大哥,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难受成这样?说出来弟弟给你做主!” “呵呵,”一句话说的那得生破涕为笑,用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笑道:“我就知道孛弟不能抛弃你大哥,这里人多口杂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我有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 不用黄孛开口,章馨海站起身说道:“黄公子,你就在这里陪着你两位兄弟,我去看看宗禹兄。” 章馨海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张宗禹,没等章馨海话,张宗禹开口道:“章先生,那两位清廷派来的使者真的是钦差大人?” “那还有假?这小子已经三次以钦差的身份会见黄公子了,他俩磕头拜把子还是第一次在六安黄家大院的事情,现在黄公子那里就有两道盖有皇帝玉玺的圣旨,估计一会儿就要拥有第三道圣旨,不信明日你可以跟黄孛讨要来瞧瞧。” “嘿嘿,钦差大臣给叛军跪拜,真是天下奇谈,如果我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人会相信!” 章馨海误以为张宗禹还不相信,嘻笑道:“如果宗禹兄还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得生带来的那些侍卫,人人都是穿着黄马褂的大内侍卫,这可装不得假。” “呵呵,章先生误会了,我不是不相信,实在是匪夷所思,这次来独立团真让我开了眼,”说着,张宗禹突然朝章馨海深鞠一躬,正容道:“章先生,你刚才一句话惊醒了我,光靠勇敢是不够的,要想战胜对手还得讲究计谋,等我回去见到我叔叔和龚得一定把今天的奇遇讲给他们听,也许我们捻军从此以后也会改变斗争方式,那可比送给我们成千上万的开花弹还重要!天也不早了,我跟小皮绠随便走走,明日再会。” (本章完) 第387章 投在盛京的一颗棋子

大厅内,那得生把清廷开出的条件原原本本跟黄孛复述一遍,然后可怜巴巴看着黄孛。 黄孛低着头假装没看见,暗自盘算清廷给自己开出的条件,除了第一条外其余两条都不是什么难事,自己本来就没打算把力气用在大清朝上,踹清廷两脚就想敲山震虎亮亮肌肉,迫使清廷知难而退把注意力转移到太平天国身上,自己好腾出手来全力以赴对付西方列强,把失去的土地和民族利益夺回来。 可是看那得生翘期盼的样子,十有**是看中了第一条,盼望自己偃旗息鼓回到以前的样子做清廷的忠实仆臣,他好做那威风八面的八府巡抚,可这是不可能的,别说逢场作戏的磕头大哥了,就是黄孛自己亲爹亲娘穿越过来求自己都免谈。话说回来,如果一口就断了那得生的念头黄孛还有些于心不忍,不管咋地此人还挺重感情,关键时刻心系自己,再说还有身旁的董卿,当初若不是他雪中送炭,自己也许就交代在李昭寿淫威下。 黄孛前思后想觉得还不能一下子掐死那得生的奢望,抬起头转身问董卿:“董二哥,你现在跟我大哥混个什么职务?” 黄孛沉默这么久,都快把那得生憋疯了,闻得此话犹如抓住救命的稻草,急不可耐抢先道:“孛弟,一提起这件事我就羞愧难当,由于你大哥不争气,到现在董卿还在我家当一个看门护院,难得这次有这么一个好机会,你可一定拉兄弟一把!”说着,那得生一把抓住黄孛的手哀求道:“那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都在等你施舍,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太太在世时还把可馨儿收为义女,过了年可馨儿就要给你生个侄子,你这个当叔叔的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得生越说越可怜,特别是最后一句,说的黄孛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连董卿都跟着呵呵直笑,被那得生哭穷的悲伤气氛也随之减去不少,黄孛摇头笑道:“大哥,这个忙我一定帮,可是我也不能无条件地全盘接收朝廷开出的条件,那华夏帝国的大旗可不是我一个人竖起的,而是六安和登州千千万万军民的共同愿望。皇上我可以不当,但是大旗可不能倒,这可是原则问题,不能掺杂着乱七八糟的私念。” 一句话就把那得生最美好的愿望扑灭,眼神不由得流露出失望的目光,董卿急忙劝道:“那大人,黄公子说的有道理,现在黄公子干的这番大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能答应两个条件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你可不能只顾自己陷黄公子于不义,埋怨黄公子。” 虽然另外两个条件也可以让那得生升官财,但那都是有权无势的空架子,什么光禄寺卿,宗人府丞,说白了还没有地方知府有油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无中生有的,那是几千年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那得生当上清水衙门的官吏,那家可以借光,董卿可占不了一点便宜。此时此刻董卿却能舍己为人替那得生考虑,就凭这一点就让黄孛另眼相看,若不是怕连累那得生,黄孛真想把董卿留在身边。 那得生见事已至此,只好退而求次之,喟然道:“嗨,我也不是没考虑到这点,孛弟能毫不犹豫答应我另外两条,就算大哥没白交你这个弟弟,”那得生站起身深施一礼认真道:“我代那家一百多口谢谢孛弟了!” 黄孛微笑着凝视那得生,即不谦让又不说话,看得那得生心里直毛,用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惶惶不安问道:“孛弟,你不是后悔了吧?连这个都不答应你大哥?” “哈哈哈,我说过的话哪有后悔的时候?我是在想,你当上那华而不实的破官董二哥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那得生沉思半响说道:“最起码为董哥在京师谋个好差事,实在不行我和董卿吃一碗饭,我那得生绝不是只顾自个儿享乐那种人。” 这话黄孛完全相信,要不是看上那得生这个优点,黄孛还不屑于跟那得生交心,含笑起身在大厅里转了一圈,走到两人面前说道:“我有一个主意,咱们把朝廷提出的三个条款改改,再加上一条,然后按我的意思去办,保证那大哥能当上一省的巡抚大人。” 黄孛这番话真是出乎那得生和董卿意料之外,两人面面相视,异口同声问道:“怎么改?” “其实很容易,我不称王称霸,只竖起华夏帝国的大旗装装样子,然后签订一年的互不侵犯条约,过了一年之后我就要打进北京城取而代之!” “啊?”那得生闻听跳起来嚷道:“你这是什么狗屁条约?若是传回朝廷别说巡抚了,估计我的小命都没了!” 黄孛根本无视那得生的一惊一乍,接着说道:“如果朝廷答应那大哥坐上一省巡抚的宝座,我就跟清廷签订十年的互不侵犯条约。” 听黄孛这么一说,两人似乎明白点什么,不过还有点不明白,董卿问道:“黄公子,如果一年之内英法联军打回来找你报仇雪恨,朝廷依此为倚仗出尔反尔又该如何?” “董二哥,如果你是恭亲王你会这么做?” “这……先跟你签订十年的条约稳住你,等英法联军卷土重来之后再撕毁条约一起对付你们华夏帝国。” 黄孛点头笑道:“不错,所以朝廷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跟我签订十年条约,那大哥也理所当然当上梦寐已久的巡抚大人,只要我打败英法联军和朝廷,那大哥就会一直稳坐在这个巡抚位置上。” 说到这,那得生和董卿才彻底明白黄孛的意图,可是对独立团能否打败英、法、清的联合进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那得生胆战心惊地问道:“孛弟,你有多大的把握打败他们?” “哈哈哈,”黄孛对那得生“他们”这个词感到即可笑又欣慰,笑道:“我有十成的把握打败英法联军和清军,因为洋人有的我们独立团都有,而我们有的他们却没有,再加上我们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打败英法联军就是小菜一碟!” 说了这么多话,黄孛有点口干舌燥,拿起茶壶嘴对嘴又灌了一壶,为了给两人吃下定心丸,黄孛开始胡编乱造忽悠起来,傲然道:“你俩都是我的知心朋友,我也就不瞒你们,我现在拥有十几个兵工厂,所有的枪支弹药都能够自己生产,包括八寸以下的火炮;另外我们还能生产许多会抛射的火炮和各种新奇的火器,”黄孛掏出一枚手榴弹说道:“你们别看这东西不起眼,一颗扔出去就可以炸死几十人,我们独立团将士每人可分得一千颗,别说几万英法联军了,就是来一百万也让他有来无回!上次陈国瑞为什么全军覆没?就是被这东西炸的,我们独立团连个受伤的都没有。还有即将生产出来的千里眼、顺风耳,英法联军什么时候进犯我们,穿什么样的裤衩我都了如指掌,你俩说他们焉有不败的道理?” 黄孛真真假假说的那得生和董卿半信半疑,那得生问道:“什么是千里眼、顺风耳?” 黄孛拿手榴弹当话筒当场表演起来,喊道:“喂,广州的张三吗?现在英法联军到什么地方了?噢,刚离开码头半个时辰,好,随时监视他们动向。” 黄孛装模作样又开始摇话机,嘴里还配合着出“嘎嘎”响的动静,举起手榴弹说道:“李四吗?再有一天洋鬼子就到你的地盘上海,你赶紧组织人力在黄浦江上布上水雷,不用多,几千颗就够了,到时候把炸沉洋人的战舰数目报给我即可,”黄孛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笑道:“现在是晚上九点一刻,别忘了到药店给我买两盒保胎膏,我那钦差大哥的爱妻可馨儿又给我怀上一个侄女,我可不想让我嫂子半途出现什么意外,明日乘坐咱们的轮船送到蓬莱,晚安,再见。” 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出结束,黄孛先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也随之捧腹大笑,笑得那得生眼泪都流出来,哎哟了半天才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哈哈哈……笑死我啦……哈哈哈……” 黄孛找来笔墨一边写条款一边认真说道:“以前我们连一只小渔船都没有,来到登州府不到三月,独立团就变成拥有一支几十艘吐着黑烟的现代化战舰的水师战队,这些战舰如果清廷想花钱购买,整个大清朝十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你以为这些战舰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那是靠实力夺来的!什么是实力?看得见是那些洋枪洋炮,看不见的就是科技,就像我刚才给你们描述的东西,等你们明年再来到登州府,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比刚才还邪乎的东西,保准吓得你们睡不着觉,”黄孛把写好的条约递给那得生说道:“你看看我改过的条款,没意见就派人赶紧送回京师,七日之内若没有回信,我就水6并进大举进攻直隶。” 此时的黄孛一反常态,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阴森森看起来有些吓人,那得生急忙接过改好的条约仔细阅读。 一:安徽淮河以南,西到河南地界,南到霍山,西到官亭为华夏帝国西区;运河以东的胶州半岛为华夏帝国东区,除了在蓬莱竖起一面华夏帝国的大旗外,其余地方全都偃旗息鼓,本人不称王称霸,十年内双方要和平共处,谁都不许寻滋挑事; 二:山东段运河以西和运河方圆五十里之内留给大清朝做为6路漕运通道,同时在华夏帝国控制的渤海海峡也无偿为朝廷开放,海上漕运的安全华夏帝国全权负责;做为交换条件,安徽灵璧、江苏宿迁、骆马湖到山东境内开辟一条宽二十里,长二百里的绿色通道,由华夏帝国和大清朝出兵共同管理; 三:本元无父无母,形只影单,对自己的义兄有尽孝的责任,上述条款建立在朝廷如何安置那得生得到一个令我满意的官衔基础上,否则一切免谈,兵戎相见; 华夏帝国元黄孛 那得生一连看了三遍,除了绿色通道是第一次听说外,其余的都是朝廷已经默许的条款,特别是最后一条,竟然写的全是自己,又惊又喜,动容道:“孛弟,别的倒没什么,我就担心绿色通道和关于我的条款,朝廷能答应吗?” 黄孛拿回条约递给董卿冷冷道:“绿色通道是交换条款,朝廷不同意也可以,我把海6通道全都堵死,让两宫皇太后天天吃糠咽菜,看看谁难受?至于涉及你的条款,那更简单了,七日之内不同意就揍他奶奶的,从蓬莱到大沽口不到一天的航程,千尊大炮一门打一炮就让清廷滚回避暑山庄,孰重孰轻难道清廷拎不清?” “行,我看行,”董卿说道:“黄公子这些条款都是看得见摸得着有实在内容的切实可行方案,连绿色通道都考虑朝廷的感受,双方各出一半人马维持秩序,朝廷实在挑不出理,那就让那大人留在此地陪着黄公子,我明日一早亲自跑一趟,保证以最快的度把消息带回来。” “哈哈哈,那就麻烦董二哥辛苦一趟嘍!” 黄孛重新露出笑容,笑中还带着一丝狡狯的目光,心说绿色通道表面看由双方共管,那是逗清廷玩玩,双方人马真的共处一地,独立团用大鱼大肉就能砸昏清军。黄孛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就让田庆庚率领一支人马驻扎在绿色通道上,用最高规格维持这支人马的运行,赏银要翻倍,伙食要比过年还丰盛,顿顿有肉还不行,还要隔三差五组织唱大戏的慰问众兄弟,不把清军全部赤化成独立团一份子,就撤掉田庆庚上校军衔,让清廷叫苦不迭,哑巴吃黄连——有口倒不出! “孛弟,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啦,”此时的那得生又恢复龙马精神,高兴道:“临走之前,恭亲王和文大人跟我说,朝廷已经下旨让胜保班师回朝,让他不要攻打六安了。” 黄孛闻听愣怔一下,问道:“胜保什么时候离开京师去六安的?” “就在李昭寿出兵山东的同时。” 靠,黄孛暗骂一声,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早他娘的打起来了,到现在才通知老子,跟我玩缓兵之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份量! “你知道他带走多少人马?” “不知道。” 黄孛不甘心又追问一句:“有没有五万人马?” 那得生哭丧着脸摇头说道:“孛弟,当时我被闲置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我真的不清楚。” 黄孛留在老区的兵力比登州府还要多,累计加起来最少得有一万五,其中包括马杰的三营,大胡子和田娃四营,孙奎心和郝侉子的五营,何大清和侯守备驻守六安的六营和卫朵的老火枪一营,这还没加上寿州新成立的独立团水师,霍丘周元丹没有编号的预备役和戴罪立功的郑嘀咕和窦雨在韩家冲的预备役。 黄孛从上海巧取豪夺弄来的几万枝火枪大多数都留给了老区独立团,虽然火枪性能差了一节,但那也是最先进的洋枪,甚至有一大部分跟英法联军一样,全是恩菲尔德和米尼前装线膛枪。这种火枪由于还是纸壳子弹,六安独立团兵工厂就可以自行生产,不存在像登州府这种打一颗就少一颗的尴尬局面。 再说有老耿头亲自坐镇,黄孛根本不担心胜保能打进老区根据地,不过没能探到胜保的兵力人数还是有点遗憾,知道那得生又被清廷当猴子耍了一回,也不说破,笑道:“大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他们已经班师回朝,算是让他们拣个大便宜,否则去多少就得躺下多少,”黄孛凑至两人跟前神神秘秘说道:“我在六安留下了十二万正规军,如果加上预备役民兵总数得有三十万,除了预备役民兵外,剩下的独立团将士全是跟我们一模一样的洋枪洋炮。胜保敢踏进六安一步,估计现在连尸骸都不会留下,明日董二哥抓紧时间回京师,早去早回,让那大哥早日完成自己的梦想,当上一省的八府巡抚。” “嘿嘿,”那得生满脸欢笑说道:“孛弟,如果朝廷真的答应你的条件,你看我去哪个省最合适?” 黄孛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盛京。” “盛京?” “对,就是盛京!”黄孛掰着手指头说道:“长江以南是太平天国的势力范围,只有很少的城池掌握在曾国藩手里,让你去你也不敢去;两河流域更不用说了,现在太平军和捻军联合在一起跟清军打得你死我活,你去了就是早死;甘肃、陕西大西北你去吗?那里穷的一家十几口穿一条裤子,一年到头洗不上一次脸,晚上睡觉搂着婆姨都能抓下一把泥灰……” (本章完) 第388章 三国雏形

话没说完,三人哄堂大笑,黄孛把笑翻天的那得生拖回座位笑道:“大哥,我可不是唬你,不信你就试试?如果赶上天老爷不睁眼,一年半载不下一场雨,你管辖的良民全都得变成李自成,让你死都不知怎死的,所以剩下的只有内蒙、山西、河南和山东周围几个省份供你挑选。山东已经易名华夏帝国,就是你现在坐的位置,就算我同意你到这里当太上皇,你愿意吗?” 那得生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说道:“别开玩笑,说正经的。” “呵呵,其它三省跟这里都差不多,都是天子脚下的地盘,让你在天子脚下讨生活你也不愿意,最好的去处就是盛京,那里是你们老祖宗的源地,正好你还是满族,你到那里即安全又不能引起朝廷的怀疑,可以安安心心享受幸福生活。” “孛弟,盛京只是一个将军府,并没有巡抚一职啊?” “那盛京将军是干什么的?” “主要负责当地军政事务和兼管奉天府尹。” “呵呵,那不就得了?巡抚是一把手,盛京将军也是一把手,你管它叫什么?等站稳脚跟后你自己把名字改了不就得了?反正有我做你后盾,清廷不听也得听!” 黄孛让那得生到盛京任职可不全是为华夏帝国考虑,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私心在做崇,想把那得生置于自己羽翼之下保护起来。因为独立团用不多久就会横渡渤海海峡打进辽东半岛,大清朝走下坡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华夏帝国断了大清朝的后路,那得生也就死了效忠清朝的心,要不为华夏帝国效力,要不就解甲归田当一个富家翁,黄孛也算对那家有一个好的交代;反之,那得生要出了什么意外,黄孛又得遗憾终身。 安排好那得生的后半生,黄孛连夜把章馨海叫到大厅,简明扼要把那得生来登州的目的和自己的应对策略讲述一遍,说道:“徳宇兄,七日之后你就率领田庆庚二营去绿色通道,沿途正好把捻军送给咱们的胶州、诸城、郯城和藤县四城收入囊中。打完土豪分完田地就把贫民协会建立起来,把那些神叨叨的牛鬼蛇神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一把火全烧干净,可容不得执符念咒的邪教组织在咱们华夏帝国的土地上装神弄鬼,争取在你离开山东之前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大街上不能让我看见一个带铁器之人!” “哈哈哈,黄公子,那咱们不得全都饿死啊?农民不让用农具怎么种地?” 黄孛瞪了章馨海一眼说道:“鸡蛋里挑骨头,好好好,把铁器改成兵器,等你们到了骆马湖和江苏宿迁……” “等等,黄公子,”章馨海打断黄孛的话愕然道:“二营虽然只有三千人马,但是赶跑什么大汉德主、白莲教和离卦教还不是难事,可惜只能做到赶跑,想清理干干净净纯属痴心妄想,这些邪教组织能扎根胶州半岛几百年经久不衰,一定有它生存的道理,除非灭族灭种!” 黄孛想想也是,这些邪教组织虽然可恨,但大多数都还是未开化的普通民众,真要大开杀戒黄孛也下不去手,思忖片刻说道:“你可以采取软硬两手,先把土地和浮财分下去,如果还有冥顽不灵兴风作浪者就说明这些人心眼坏坏的,并不是为了讨生活造反,而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就放开手脚大开杀戒,见一人杀一人,有一家杀一家,若是全族反抗就灭族灭种,一切恶名由我承担,我是屠夫我怕谁!” 章馨海不是一次领教了黄孛的多重性格,有时像彬彬有礼的读书人,有时像投机取巧的奸商,有时就是嗜血成性的混世魔王!闻听黄孛这番话吓得一哆嗦,赶紧转移话题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等你们到了骆马湖和江苏宿迁,先把绿色通道赶紧建立起来,告诉七娃,这条绿色通道就是咱们通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必经之路,想回家的都甩开膀子好好干。只要瓦解清妖,花多少银钱独立团全部报销,同时别忘了肃清周围的隐患,争取年前把绿色通道完全置于我们管制之下,不惜血本!” “黄公子,万一清军全跑过来这么办?真的每月十两的赏银外加大鱼大肉伺候着?” “哈哈哈,”黄孛仰天大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收编过来的清军就派到我这里接受思想教育,我是干什么的?比孔孟之道还孔孟的大思想家,不出三月我就让他们脱胎换骨,”黄孛俯下身子坏笑道:“就像你,先给个甜枣再勒上紧箍咒,最后绑在念寒姑娘裤腰带上,想跑都跑不了!哈哈哈……” 一席话气得章馨海恨不得掐住黄孛的脖子扯出舌头,眯缝着三角眼诡笑道:“我见到弟妹后应该说些什么?” 黄孛见章馨海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打击报复自己,小心翼翼说道:“嘿嘿,徳宇兄,你就说我一切如故,天天想着她,等绿色通道打通之后就把她和我姐姐接到登州府团圆。” “不提大珠小珠?” “大珠小珠?提她俩干嘛?” “多么可爱的一对双胞胎啊,白日焚香涂身,夜里衾抱鸳鸯,道不尽红尘眷恋,诉不完人间恩怨,到时候我看是念寒裤腰带舒服还是周凤九节鞭霸道,哈哈哈……” 笑声未了,黄孛和章馨海就战到一处,一个执凳,一个举椅,劈劈啪啪大战三百合,直到筋疲力竭才鸣金收兵,黄孛气喘吁吁笑道:“半仙兄,小弟甘拜下风,我服了,再不敢还不行了吗?你走之时带上大熊和大妞,一是路上有个照顾,二呢我想许洪了,让他带着小翠姑娘一起来登州换防。另外你路过灵璧时顺便拜访一下我叔叔秦容,把咱们与朝廷和解的条约让他看看,那灵璧县正好处在绿色通道的最西段,离淮河还不远,有他背后牵桥搭线,咱们做起事来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益。” 别看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其实心情都不好受,知道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直到黄孛婆婆妈妈啰嗦完了章馨海才站起身深鞠一躬说道:“鄙人学疏才浅,唯独知恩图报:报黄公子,报独立团,报华夏帝国,到了上海之后,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求黄公子给我一个明确的方向。宗禹兄说了,元,君也!你自冠元,却不屑于称帝,是另有玄机还是瞻前顾后?此事不解,对公子对华夏帝国都是百害而无一利,望黄公子三思。”说完,章馨海转身毅然离去。 等章馨海离去大半响,黄孛还百思不解愣怔原地,元不是希特勒的代名词吗?怎么跟“君也”扯上关系?可惜黄孛身边连个康熙字典都没有,只好耸耸肩向卧室走去…… 这回清廷办事的效率极高,不到四天董卿就从京师赶回蓬莱,把清廷签好的条约和一大堆补充文书交给黄孛说道:“黄公子,你拟的条约朝廷毫不犹豫全盘接收,恭亲王还特意改了一条,说黄公子既然这么深明大义,朝廷也顾全大局表表心意,山东运河段的划分就以运河为界,什么五十里、八十里全免了,相信黄公子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 “呵呵,算他明白道理。” “不过,在我们路过沧州驿站时,南来北往的信使不下十几拨,偷偷打听才知道都是关于胜保在运河和淮河流域血战你们独立团的消息,因为是加密情报,我只探出这些,具体情况如何无从知晓。另外在山东北部地界驻扎着全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和八旗兵,各处要害之地旌旗招展,帐篷林立,不知他们是要进攻山东还是防备你们华夏帝国侵扰直隶,公子不得不防。” 黄孛闻听根本不屑一顾,笑道:“董二哥一路辛苦了,有了这个和平条约,清廷想干啥就干啥,我们华夏帝国奉陪就是了,等你跟我大哥前往盛京大展宏图时,官做大了可别忘了你这位老弟啊!” 董卿习惯性地给黄孛打个千说道:“卑职的一切都是黄公子给予的,朝廷还能统治几年大好河山都是未知数,我和那大人就等着黄公子的好消息再另起炉灶!” 可惜这话不是出于那得生之口,否则黄孛非得笑出鼻涕泡不可,欣然道:“还是董二哥眼睛亮,比我那二百五大哥强多了,实话告诉你,英法联军卷土重来的日子就是咱们重新相聚的日子。你到了盛京后一定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千万别接管那些八旗子弟,否则你也会变成游手好闲的败家子,错失为华夏民族建功立业的机会,遗恨终身。” 黄孛说的笼统,董卿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这是暗示自己不要与大清朝走的太近,趁着黄孛敞开心扉的机会赶紧请教道:“黄公子,以后这大清国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黄孛沉思片刻说道:“暂时会出现一个三国割据的局面,主要有南方的太平天国,北方大清国和夹在中间的我们华夏帝国,别看华夏帝国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成体系,要数成大气候的就属我们华夏帝国!因为华夏独立团不是为争权夺利打江山,而是为了驱除鞑虏,恢复华夏在奋斗。所以从长远看,无论太平天国和大清朝如何争斗,他们也斗不过站在民族大义之上的华夏帝国,一统天下的只有华夏帝国而不是其它势力,但愿董二哥能够搭上末班车,为华夏、为董家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一番美好前景描述激动得董卿浑身颤抖,动情道:“如果第一次见到黄公子说这些话,卑职打死都不会相信,不过现在我举双手赞成公子的见地,华夏帝国确实让我耳目一新,这从六安和登州府就能看出独立团的不凡。一路走来,只有独立团管辖之地家家安居乐业,户户享受太平;再看其它地方,不是兵荒马乱就是赤地千里,如果卑职到了盛京后,一定像独立团那样开创一个崭新的天地,决不辜负黄公子所托。” “呵呵,那可不行。” “为什么?” “你是汉人,到了盛京可说是孤家寡人,那里的社会风气和顽固势力可不是其它地方可以比拟的。再说你基础薄弱,虽然有那得生罩着你,但也经不起雪虐风饕,你暂时还要打着朝廷的旗号徐徐图之,千万别轻举妄动,什么时候条件成熟了我自会派人联系你。” 黄孛掏出左轮手枪递给董卿说道:“明日我派一艘战舰护送你们回天津卫,有什么困难随时派心腹之人到登州府来找我,这个你拿去做个纪念,关键时刻还能防身护命,记住我一句话,别看那些八旗子弟整日地斗蟋蟀养宠物,只会吃喝玩乐,如果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会置你于死地,小不忍则乱大谋,董二哥一定切记切记!” 送走感激涕零的董卿已是午夜时分,忙乎一晚上的黄孛不仅没有一丝困意,还像喝了咖啡似的兴奋异常,不是为了取得的成绩沾沾自喜,而是担心起六安老区的安危来。明知道自己杞人忧天,胜保攻打老区捞不到一点好处,可是心里就是七上八下放不下心,好几次走到门口想叫醒奇丰,最后还是放弃了急躁想法,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晚上,明日一早就让奇丰回六安打探消息,为能再敲清廷一次竹杠做好准备。 黄孛算盘打得挺好,可惜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胜保还没踏进安徽境内就取得一次重大胜利,一次差一点打破平衡的的胜利,胜保在山东聊城招降了赫赫有名的黑旗军领袖宋景诗。 宋景诗,山东聊城人,跟张乐行和张宗禹一样,外表温文尔雅,但生性刚强,遇事爱打抱不平,在当地百姓中享有威望,早年为了抗税揭竿而起举起义旗,先是投靠当地被黄孛嗤之以鼻的邪教组织白莲教,等张乐行的捻军进入山东后又联合起来并肩作战。 聊城就处在京杭大运河山东段要冲之上,清廷不止一次对宋景诗软硬兼施,可惜都无功而返,这回胜保亲率镶白旗和京营旗兵两万人马进剿六安,加上沿途收拢的绿营兵,到了聊城时已经变成一支五六万的大军。这些人马可不是胜保靠老伎俩花言巧语骗来的,那是人人在册的正规军,胜保打讨伐捻军和平叛乱匪起就没这么富裕过,美得胜保天天搂着沧州歌妓小友蕊在军营大帐里哼唱着京戏,直到探马禀告宋景诗堵住了南下的去路才赶走歌妓升堂议事。 大帐之内十几位将领分列两行,全是一个口气,打! 别的将领胜保可以不听,唯有一名大将胜保可不敢置若罔闻,那就是和鲍齐名的“南北多”之誉的多隆阿。 多隆阿从咸丰三年起大小战役不下几百次,与太平军、捻军、回军和数不清的各式叛军交手很少有败绩,是大清朝有名的一员能战之将。 多隆阿不仅身先士卒打仗勇猛,还足智多谋,抱拳说道:“督帅,宋景诗乃朝廷心头之患,其危害不下于登州府的黄孛,既然大军路过此地,不把他连根拔掉实在是养虎为患。此役我们兵多将广,还有洋人背后支援我们,用不上三天就可以踏平聊城打通京杭大运河,为咱们下一步攻打六安创造有利条件。” 多隆阿所说的洋人就是指被贬谪清军戴罪立功的毕乃尔等三人,别看只有三人,英法联军留给清军火炮可不少,光大小口径的洋炮就有二十门,经过毕乃尔等人训练后,其清军的战斗力可说是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志高气扬的胜保也想离天子脚下不远的聊城立下奇功,来个开门红,于是欣然接受了多隆阿的建议猛攻宋景诗的黑旗军。 果不其然,兵多将广的清军在洋炮协助下势如破竹连克清水、堂邑等聊城外围乡镇,第二天就把宋景诗包围在孤城之内,给宋景诗的黑旗军造成极大的损失,从原来的四万多起义军瞬间锐减到两万不到,手下几位得力干将也战死沙场,愁得宋景诗茶饭不思愁眉苦脸,自己怎么都没想明白,不堪一击的清妖为何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骁勇善战?打得自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清妖的火炮多不说还打得奇准,一排火炮就能瓦解自己辛辛苦苦组织的一次进攻,照这样下去,全军覆灭是早晚的事情,悔得宋景诗当初不听张乐行劝告,跟随捻军一起撤出山东到江苏寻求展。 宋景诗日子不好过,胜保也没闲着,见胜利在望立刻下令停止进攻,技痒难耐又想收编宋景诗为己所用,费了半天吐沫星子才说通多隆阿的思想工作,派人给宋景诗送去一封招降书。 宋景诗前无出路,后无援兵,困兽犹斗就是等死,为了保存剩下两万多兄弟的性命,宋景诗被迫投降胜保,被编为靖东营,直接听从胜保的指挥。胜保也说话算数,保举宋景诗为五品的都司,赏戴衔花翎,与清军合兵一处向安徽进。 一路上胜保高歌猛进,报捷的喜讯接二连三送往京师,董卿在沧州驿站所见的众多信使多数跟胜保有关,等胜保率领大军来到洪泽县城时,胜保沿途已经节制调遣了豫、鄂、皖三省绿营兵六万人马,加上宋景诗的黑旗军和原班人马,对外号称二十万,准备水6并进一举捣毁黄孛的老巢——六安。 (本章完) 第389章 毕乃尔的艳福

洪泽县城,紧邻洪泽湖,地处凤阳、淮安、扬州三府边界处,属于一个三不管地界,北部几十里就是黄河重镇清江浦,最西端是淮河入湖口,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由于黄淮两河常年泛滥,洪泽湖被冲积的七零八落,仿佛一只昂展翅欲飞的天鹅,既无固定湖岸,又无一定形状,倒像一个“悬湖”,其水面甚至比东北部的苏北平原还要高出丈许,致使湖面虽广,水深却只有四五米,根本不适合大型舰船航行。 胜保一边组织人力调集舟船,一边沿着湖岸安营扎寨,军营从洪泽县弯弯曲曲一直扎到安徽境内的泗州下龟山,足有八十里。 胜保的中军大帐就设在离县城以南十几里远一个叫邵圩的村寨上,之所以这么称呼,就是因为除了东面与6地相连外,其余三面都是高达十几米的石壁悬崖,邵圩在方圆百里之内可算是一座防御森严的堡垒。 胜保把中军大帐设在邵圩并不是看中此地得天独厚的天堑,而是相中了洪泽县县太爷邵沛的女儿邵桃。 邵桃年方十六,名如其人,面如桃花,貌比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邵家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攀上朝廷大员,邵沛竭尽能事款待钦差大人,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伺奉胜保。 胜保和苗沛霖口味不同,就好知书达礼的闺房女子,送到嘴边的肉胜保岂能轻易罢手?再加上邵沛鬼迷心窍一心想攀高枝,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可怜深居简出的邵桃秉承孝道稀里糊涂就成了胜保第二十八房妾室,当晚就入洞房相拥而眠,第二天邵沛就换来筹饷供粮之功,被胜保一纸奏折保荐为洪泽湖“盐运道”道员。 别看盐运道跟县太爷是一个级别,油水却极其丰厚,乐得丧尽天良的邵沛竟然驱使邵家所有的女眷伺候胜保一人。胜保仿佛又回到跟苗沛霖同塌乱(淫)的仙境,什么刚过一夜的邵桃还是半老徐娘的妻妾全都来者不拒,早把兵贵神的要旨抛到洪泽湖里,玩的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离邵圩不远处就是胜保的嫡系九千镶白旗和炮营驻地,按说炮营应该摆放在最前线下龟山,胜保怕毕乃尔溜之大吉或通风报信,派自己的亲兵严密监视毕乃尔的一举一动,连带着炮营也接了光,远离危险前线就在胜保眼皮底下开弓放箭,每日地炮声隆隆,犹如过年似的热闹非凡,把偏居一偶的邵家众多女眷全都吸引出来瞧看热闹。 男女授受不亲针对的是国人,对三位洋人可没有一点约束力,见有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当啦啦队,三人顿时变得精神百倍,一边训练清军炮手一边向众女眷抛飞吻,有的甚至还做出下流的动作,把少见多怪的众女眷逗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气得胜保干瞪眼没办法。 以毕乃尔为的三位洋人虽然是戴罪立功在清军里效力,但是在胜保看来究竟是英法两国派来的上差,只要不做出投敌叛变的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放荡不羁。胜保如此宽宥洋人,下面的清军更不要说了,一个个把毕乃尔三人敬为上宾,比对胜保还尊崇,大冬天的大多数人还裹着秋衣,三人倒提前穿戴上过冬的行头。 两位洋人穿着八旗兵甲胄,由于毕乃尔人高马大,胜保只好让邵沛捐献出来一套冬衣供毕乃尔穿戴。 毕乃尔不穿还好,这一穿上富家翁的行头更显得鹤立鸡群:上身是一件绫罗对襟富贵袄,下身套着宽裆青布裤,由于腿太长,两条裤腿仿佛少了半截,头上的长被毕乃尔梳成大清朝的马尾巴辫,扣上一顶福如东海的富贵地主帽,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走到哪都能带来一片欢笑声。 毕乃尔也不以为意,一会儿用汉语跟这个打声招呼,一会儿又爆出一句粗口,虽然说的词不达意,但是大概意思大家还能听明白,都对毕乃尔的聪明伶俐感到吃惊,渐渐的毕乃尔在炮营里混得风生水起,再加上毕乃尔娴熟的火炮技术,所有人对毕乃尔都恭敬有加。 毕乃尔这么快就能说一口磕磕绊绊的汉语,这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可是毕乃尔下了大功夫换来的成果,要说感谢只能感谢黄淑娟。都说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毕乃尔为了追到自己心爱的女神可说是下了血本,自从离开六安后就全身心投入到学习汉语中去,不管认识不认识全都虚心请教,回到英法联军队伍里很快就拜通译为师,口语水平可说是突飞猛进。 外语这东西不怕你学不好,就怕张不开口,像毕乃尔这种脸皮厚的人不学会汉语还真是没有天理。当初毕乃尔在黄家大院和韩家冲跟宫志武一帮人在一起训练时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词语,像什么操、去你妈的、吃饭、好等等,学的最像的就是黄孛的口头语“靠”,不仅学的像,连黄孛的动作都学的惟妙惟肖,为此曾经逗得黄淑娟笑的合不拢嘴,这更增加了毕乃尔学习汉语的动力。 别看此时的毕乃尔嘻嘻哈哈诙谐逗笑,其实内心急的仿佛十八只猫爪子在抓挠,正寻找一切机会准备逃之夭夭。 毕乃尔跟黄家有关联的秘密只局限在胜保和几位亲兵知晓,大多数清军都以为毕乃尔三位洋人是朝廷请来的教头,再加上谁都没想到毕乃尔能够学会汉语,等队伍进入山东境内攻打聊城时终于被毕乃尔探出了底细,知道自己跟随的这支队伍竟然要去六安攻打自己心爱的女神家人,急的毕乃尔寝食不安寻找对策。 法国公使葛罗当初把毕乃尔送到清军军营时,就怕毕乃尔中途开小差,于是拿毕乃尔留在上海那些不义之财做抵押,许诺只要完成这趟差事,就把毕乃尔从圆明园抢来的古玩字画完璧归赵,否则一律充公。那些价值连城的财物可是毕乃尔的命根子,自己能否获得黄淑娟的芳心那些东西也是一件重要筹码,一时急的毕乃尔左右为难,再加上身边的人看得太严,想跑都跑不了,毕乃尔只好放弃这个冒险的想法跟随大军一步步来到洪泽县。 等毕乃尔听说隔不远就要进入安徽境界,渴望见到自己美丽天使的愿望越加强烈,越离黄淑娟近越是抓耳捞腮,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毕乃尔终于下定决心,财物丢了可以再找回来,如果心爱的女神有什么意外那可要了自己小命了,于是毕乃尔下定决心一定寻找机会逃到六安。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毕乃尔琢磨了三十六计也是白搭,想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兵营比登天还难,愁得毕乃尔茶饭不思愁眉苦脸,嘻嘻哈哈的劲头也消失殆尽,转眼间就过去了十天。 这一日午后,毕乃尔像往常那样训练清军炮兵,还没放几炮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近训练场,毕乃尔跟两位同僚急忙让清军自己练习,三人兴匆匆又跑到操场旁迎接好瞧热闹的邵家女眷。 邵家女眷为何明目张胆来训练场凑热闹众说纷纭,有说邵沛老东西家教不严的,怕自己戴的绿帽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能躲在洪泽县当缩头乌龟;还有说胜保是军旅出身,对男男女女打情骂俏根本不屑一顾;还有说邵家的女人从来没看见洋人,把三位洋人当大马猴来耍,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从一开始的成群结队涌来瞧看热闹,到后来零零星星几个凭轼旁观,清军早已习以为常,丢下毕乃尔三人自顾忙活自己的事情。 不一会儿马车驶到三人跟前,驾车的竟然是频繁造访的水琴姑娘。 说姑娘有些牵强,水琴年方二十六,嫁给邵沛已八载,白嫩的脸上已经淡去少女那种青涩,换来的却是成熟的少妇美,一件粉红色绣花紧身竖领棉袄把凹凸的身材勾勒出曼妙的多姿,眉眼间那顾盼多情的媚意不时地在毕乃尔身上扫来扫去,连樱桃小口吐出的热气都带着麝味兰香,见到毕乃尔未语先笑,把三个异国他乡的多情种看得心猿意马,直喊爹妈。 “水琴姑娘,今天是不是又想哥哥我啦?” “臭美,谁想你这个大长腿?”水琴举起葱玉般纤纤细手捋捋掉落下来的一撮刘海,故意露出一截白藕般的胳膊娇笑道:“我是来看看你们打火炮哩,咯咯咯……” 三位洋人属毕乃尔长得鹤立鸡群,再加上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水琴姑娘三番五次往训练场跑,不是找自己找谁?毕乃尔心里明镜似的,长期的军旅生活早憋得叽哇乱叫,见到水琴打情骂俏的样子恨不得拖进车厢里当众大张挞伐以泄腹中的邪气,眼珠一转试探道:“亲爱的水琴,你要是敢拉上我,我马上就跟你一起回去睡觉,你敢吗?” “咯咯咯,你就不怕你家大帅砍下你的脑袋?”水琴烟视媚行凝视着毕乃尔,一双鼓励的眼光暴露无遗。 “靠,我怕他?”毕乃尔挺起胸脯傲然道:“我是法兰西帝国炮兵上尉,连你们皇上我见了都不怕,还怕他个狗(操)的 ?” 毕乃尔见水琴掩口不语,知道有戏,急忙说道:“亲爱的水琴姑娘你等着,我去给你变个戏法,一会儿咱俩就合二为一,让你尝尝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毕乃尔丢下几句撩人心扉的话转身朝火炮走去,没走几步突然哈下腰系系鞋带,见无人注意偷偷抓了一把沙石握在手里,来到一口最大的火炮旁先喊来通译,大咧咧说道:“你们看好了,今日我教你们一招隔山打牛!” 毕乃尔蹲下身子把炮口调到七十度,然后绕道前面双手把着炮口问道:“炮膛都清理干净了?” “洋大人,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通译赶紧把清军炮兵的回答翻译给毕乃尔,毕乃尔点头称赞道:“好,你们搬来一颗炮弹,做好准备就可以点火,我要一炮炸断远处的那颗参天大树,让前来观战的水琴姑娘开开眼!” 四人抱不过来的大树距离火炮足有两千多米,清军炮兵们闻听这么远还能有如此威力,全都兴奋开始忙碌起来,连通译都好奇地坐在一个空的炮弹箱上瞧看热闹,毕乃尔趁机走回马车旁,朝水琴抛个媚眼静待其变。 少顷,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训练场当中,上千斤的洋炮连带着周围看热闹清军全都炸飞半空中,毕乃尔跳起来急忙对身旁的两位洋人喊道:“不好了,火炮炸膛了,快去救人!” 两位洋人不等毕乃尔话,抬腿就朝训练场跑去,毕乃尔毫不迟疑一步窜上马车抱起水琴滚进车厢,仰面躺倒的水琴被毕乃尔亲个正着,刚才所产生的恐惧感随着毕乃尔进一步大胆的动作慢慢融化开来,嘴唇也渐渐变得湿润起来,两只舌头很快交织在一起,吻得水琴浑身骨软酥麻,最后竟然主动吮吸着毕乃尔伸进来的舌头,两只腿也用力翘起来。 毕乃尔一边吮吸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只巧夺天工的金凤簪递到两人脸前,慢慢抬起头小声道:“这是我送你的定情礼物,你赶紧收起来把我拉回你房间,千万别让人看见咱俩在一起,否则咱俩都得送命。” 女人天生胆小,但是在金钱和爱情方面却永远充满着冒险和献身精神,出身大户人家的水琴一眼就看出此簪的不凡,整个凤身、翅膀都被镂空成栩栩如生羽毛状,只凭脊背上嵌饰的宝石和珍珠就知价值不菲,估计老不死的邵沛拿出全部家当也抵不上这一根小小的凤簪。 水琴二话不说接过凤簪插在自己头上,捧着毕乃尔大脑袋亲了一口便爬出车厢,马车很快驶离乱哄哄的训练场。 毕乃尔赶紧掀开车窗一角仔细窥视训练场动静,等现训练场上已经乱成一锅粥,连两位同僚的影子都不见踪影时才放下心,躺在锦缎铺就的软塌上终于露出一丝狡狯的笑容,舔舔亲吻留下的痕迹真想引吭高歌,此刻若是被黄孛看到毕乃尔一脸得意的样子,非得打爆头不可。 马车很快驶入邵圩院内,以胜保为的男男女女全都趴在栅栏上眺望着人嘶马叫的训练场,没一个人注意一辆马车悄悄驶入后院。 此刻的水琴即兴奋又胆大心细,确定周围没有一个闲人后才把毕乃尔领进自己的房间,没等毕乃尔反应过来就把毕乃尔推倒在柔软的卧榻上,大马金刀骑在毕乃尔身上就要剥衣服,吓得毕乃尔翻身把水琴压在身下嬉笑道:“亲爱的水琴,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你赶紧出去打探一下情况,然后回来我们好共度**,为夫让你尝尝什么才叫欲死欲(仙)哭爹喊娘。” “扑哧”,水琴一把推开毕乃尔啐笑道:“不会讲乱嚼舌头,何为哭爹喊娘?你在这里乖乖地躺着,奴婢去去就回。” 等水琴溜回前院,一名亲兵正好慌慌张张跑到胜保跟前打千禀报道:“大帅,训练场一门火炮炸了膛,连同通译共炸死十五人!” 胜保可不在乎炸死几人,关心的是毕乃尔,急忙问道:“那位大个子洋人呢?” “禀大帅,卑职查看了所有遗骸,我敢肯定大个子不在其中。” 胜保闻听松了一口气,没等话就听亲兵接着说道:“不过此事有些蹊跷,三位洋人只剩下了两位,那位大个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多隆阿把训练场上所有的人员集合起来也没现大个子的踪迹。” “他跑了?他娘的!”胜保闻听差一点把金鱼眼瞪出来,临走之时恭亲王弈欣和文祥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千万要看好三位洋人,特别是这位跟黄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法国人毕乃尔,为此自己还特意把毕乃尔留在中军,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胜保越想越窝火,声色俱厉叫骂起来。 “大帅,方圆几十里内都是咱们的人马,多隆阿将军听说此事后,在通往六安的所有方向都布下了哨卡,如果此人真的趁乱出逃,用不多久就会传来好消息。” 听亲兵这么一说胜保才稍微放下心,跑回屋内拿出一支令箭说道:“传我口谕,以洪泽县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村镇全都悬挂毕乃尔画像,就他那长相除非瞎子全都能认出来,凡是向官府提供线索者一律奖赏十两白银,我就不信了他能插翅飞出洪泽县!” 等亲兵接令离去,胜保望着一群唧唧喳喳的女眷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双手一顿咆哮,吓得众女眷一哄而散,胜保大步流星追上邵沛的宝贝女儿邵桃一把抱起,淫笑道:“我的爱妾,她们可以跑,你往哪跑?本大帅不拿你消消火如何泄心中的怨气!” 带括号的是软件限制的文字,只好这样对付了。 (本章完) 第390章 千里寻亲

又过了两天,毕乃尔仿佛人间蒸一般行踪难觅,几万清军在方圆百里之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抓到毕乃尔的蜘丝马迹,愁得胜保茶饭不思大脾气,连色心都收敛不少,没想到中午传来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凤阳府被先锋部队兵不血刃拿下。 这下胜保实在坐不住了,再不动身启程,更大的功劳就会从自己手指缝溜走,跑了一个毕乃尔顶多挨顿训斥,若是被多隆阿偷偷上道折子,自己能不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都两说。 想到这,胜保急忙拔营起寨浩浩荡荡开向凤阳府,临走之时还不忘记带上邵桃,加上从沧州带来的歌妓友蕊,一路上左拥右抱好不惬意,却不知一片乌云已经悄悄笼罩在舆车之上,胜保大祸临头还懵然无知。 俗话说得好,月儿弯弯照九洲,有人欢喜有人忧,当胜保一筹莫展之时,水琴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做梦都没想到毕乃尔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强的刺激和这么大的幸福,不分白日黑夜承欢着毕乃尔无休无止的“鞭挞”,那种犹如腾云驾雾的感觉让水琴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如果把毕乃尔比作西门庆,那邵圩的主人县太爷邵沛连武大郎都不如,再加上毕乃尔本就异于常人,其宝贝武器比普通人不知大出几倍,水琴能不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每到战斗间隙就搂着毕乃尔絮叨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毕乃尔看,今生今世也要跟毕乃尔在一起,宁可陪着毕乃尔一起被砍头也在所不惜。 可惜毕乃尔跟水琴在一起就是逢场作戏,不说看见水琴那双八寸金莲让毕乃尔不舒服,就是气质上也跟黄淑娟无法相提并论,毕乃尔只好编织着各种谎言婉拒水琴的请求,无论水琴如何哭闹,执意天黑之后就离开洪泽县到六安寻找黄淑娟。 起初水琴误以为毕乃尔嫌弃自己,等听说毕乃尔在六安还有一位姑娘在等着他,心眼慢慢活泛起来。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破败之身,只要能跟毕乃尔在一起还在乎什么名分?自己嫁给邵沛这个糟老头子也顶多得到一个偏房的名次,如何敢跟大家闺秀的黄淑娟攀比?只要收留自己做妾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赶紧施展浑身解数巴结着毕乃尔,从脚摸到头,又从嘴亲到擎天一柱,把自己的愿望喃喃细语倾诉出来,一双水灵灵的媚眼一眨不眨望着毕乃尔。 毕乃尔搂着如脂如玉的娇躯内心也有些舍不得,可是一想起黄淑娟的音容笑貌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望着**过后愈加妩媚的水琴说道:“亲爱的水琴姑娘,不是我不答应你的请求,在我们西方国家有规定,成亲只能娶一个,婚前可以跟多个女人生关系,但是结了婚就得洁身自好,否则会被世人耻笑的。” 水琴一听急了,支起裸露的身子微嗔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抛弃我,你要是前脚走我就后脚跟上去,说不定我走水路比你还要快,等我到了黄家大院就把你在这里所干的一切都告诉她,看她还敢不敢嫁给你!” 女人上来执着劲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毕乃尔没办法只好用谎话哄骗水琴,等到了六安安顿好了之后就回来接水琴,水琴让毕乃尔了不知多少次毒誓才算放开毕乃尔,起身开始为毕乃尔准备路上的吃食。 毕乃尔望着水琴忙碌的身影也说不出是幸福还是累赘,眼光落在水琴髻上那只闪闪亮的凤簪上后悔不迭,当初自己在圆明园为抢这两只金簪可是大打出手,不是因为此金簪做工精细价值不菲,而是一眼就看上了这对龙凤簪所蕴藏的深意,自己留下龙簪送给黄淑娟凤簪,一龙一凤无论分开多远都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没想到自己为了脱离虎口一着急送给了水琴,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毕乃尔摸摸怀里的龙簪眼珠乱转,寻思半响才开口道:“亲爱的水琴,我这一走你家的糟老头子不会把你赶出邵家吧?” “别提那个不中用的老家伙,她不撵我我还想离家出走去找你呢,他敢把胜保给他戴绿帽子的火气撒在我身上,本姑奶奶立刻拍屁股走人,”水琴把包裹打个结抬起俏脸兴奋道:“到时候咱俩就会重新相聚在一起,我天天给你洗脚服伺你好不好?我的郎君!” “好好好,”毕乃尔不知怎地看见水琴色眯眯的眼光突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东方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在这方面比西洋女子还勇猛?好像永远喂不饱的小馋猫,皮笑肉不笑问道:“万一你真的离开邵家,一路上有钱花吗?” “有,我自己还有一些私房钱,雇个车船到六安不成问题,”话没说完,水琴警惕地盯着毕乃尔,突然露出一对小虎牙朝毕乃尔莞尔一笑,从髻中拔出金簪油然道:“再说你还送给我一只金簪,实在不行我就拿当铺去当了,保证平平安安到达六安。” 毕乃尔闻听急忙坐直身子说道:“那金簪除了好看估计也不值多少银钱,要不你还给我?我再给你换一个份量重的金器,走到哪里都能换来万八千银子,省的让我放心不下。” “你休想!”水琴急忙把凤簪插回髻娇嗔道:“这是你送我的定情物,就是饿死了我也不会卖掉,我刚才就是想试试你有没有情义,果然你包藏祸心,你是不是还有一支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金簪?它俩合在一起是不是一对龙凤簪?你讨要回去是不是准备送给黄大小姐?” 一连串是不是问得毕乃尔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水琴趁机站起身扑在毕乃尔身上撒起娇来,又哭又闹。毕乃尔见阴谋败露只好把水琴压在身下转移注意力,上下其手不一会就把水琴弄得娇喘吁吁。两人知道马上就要天各一方,全都使出浑身解数迎合对方,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交手三百多回合水琴才举手投降,等夜色降临两人才惜惜依别,毕乃尔终于踏上寻找爱情的逃亡路。 毕乃尔按照水琴所指的方向专挑偏僻人静的蛮荒之地向南行去,偶尔碰上一个砍柴的樵夫也隐藏起来,披星戴月,晓行夜宿,一口气走出五天五夜才掉头朝东南方向行去,浑身的行头被荆棘撕扯着东一条西一条,破破烂烂快赶上丐帮弟子了。 这一日毕乃尔坐在一块朝阳的大石上晒着太阳,望着沟沟壑壑的荒野第一次产生无助的感觉,不知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六安境内?万一中途被人现,就自己这长相就算把头砍下了也隐藏不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抽出身上唯一一件兵器——法兰西军刺胡乱挥砍着杂草枯枝打寂寞,突然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吓得毕乃尔一高蹿进旁边草丛中屏息凝神注视着山下的动静。 很快,一队几百人的人马慌慌张张沿着谷底急驶而过,从穿着打扮和披散的型上毕乃尔一眼就看出过去的人马是太平军,当初自己跟倒霉鬼布莱克倒卖鸦片被骗后,曾经跟着太平天国干王洪仁玕从广州辗转到过天京,对太平军的服饰打扮了然于胸,正寻思着要不要跳出来寻求帮助,忽然远处又冒出一支喊杀震天的人马,吓得毕乃尔赶紧俯下身子仔细观察。 这回过去的是清军,虽然衣襟前后都写着汉字,可惜毕乃尔只会说不识字,也搞不清这伙清军是胜保的人马还是其它什么地方的武装,只好胆战心惊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直到两路人马消失大半天才坐直身子思忖对策,自己是应该绕道走还是潜伏起来等安全之后再赶路? 还没等毕乃尔想出子午卯酉,两路人马突然又杀了回来,这回两支队伍来个乾坤大挪移,被追的太平军反客为主成了攻击者,而且人数一下子增加了十几倍,打得清军溃不成军狼狈向回逃去。等到了毕乃尔所在的山脚下,在两侧的半山腰上蓦地冒出数不清太平军,最近的竟然距离毕乃尔只有几十米,吓的毕乃尔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直到这股清军被太平军全部歼灭毕乃尔也没敢动弹一下。 “上山的朋友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就下令开枪啦!”一位领模样的太平军朝毕乃尔隐藏的杂草丛里喊道。 毕乃尔只好钻出草丛,把短刃插在布带上大步走下山坡,来到太平军领跟前抱拳恭敬道:“这位太平将军,我认识你们干王洪先生,在下稀里糊涂闯进此地差一点坏了你们大事,还请将军多多包涵!”说着,毕乃尔有模有样深鞠一躬,唬得太平军将领连退三大步,这回变成太平军将领目瞪口呆,像大白天看见鬼似的两眼一眨不眨盯着毕乃尔。 太平军将领退出的三大步可不是胆小怕事,毕乃尔的出现实在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简直骇人听闻! 第一步,太平军将领怎么都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会遇见一个洋人;第二步,眼前的洋人还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第三步,此人竟然还认识太平天国如日中天的干王洪仁玕,过了良久太平军将领才从惊悸中清醒过来,惊异道:“你是谁?如何认识我们干王洪仁玕?” 毕乃尔早就寻思好了,凭自己特殊的身份想编谎话很难蒙混过关,只要这伙人是真的太平军,告诉他们自己是从清军里叛逃出来估计没有什么危险,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迎合太平军的口味,于是一五一十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坦白交代,连准备去六安也如实告之,只不过把黄淑娟换成黄孛,怕被人嗤笑。 太平军将领听完更是大吃一惊,抱拳说道:“这位洋壮士,请跟我来,我给你引见一下我们太平军的大帅从王,也许他能帮上你的忙。” 毕乃尔闻听此话这才把心放进肚里,自己说实话说对了,估计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高高兴兴随着太平军将领向山下走去,来到一名穿戴整齐的将军面前。 太平军将领所说的从王正是在六安被老耿头放走的陈得,当初陈得灰溜溜离开六安到了江南后便改投李秀成麾下,从误会黄孛到冰释前嫌可说是经历了曲曲折折,直到确认英王陈玉成确实不是死在黄孛手里才彻底解除对黄孛的怀疑。陈得事后为此不知说了多少次幸运,当初若不是听从老耿头的劝说,自己死了还得留下骂名,对老耿头一直抱着感激之情,闻听此人要远赴六安投奔黄孛又惊又喜,踌躇半响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陈得率领的太平军出现在此地纯属巧合,说好听的要北上汇合捻军夺回扬州,其实是被曾国藩的湘军和李鸿章的淮军从安庆赶到这里的,在毕乃尔眼里看是打了胜仗,在陈得看来只不过砍断了清妖一支微不足道的魔爪,强大的敌人还远远跟在后面。 陈得先先放出探马监视清妖的动静,然后把毕乃尔领到一块空地摆上酒食款待毕乃尔。 “我们太平天国拜上帝教,天王称耶稣为天兄,与你们的基督教可说是同宗同源,我就称呼你一声教友了,你那别扭名字我实在说不来,还望洋教友见谅。”说完,陈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毕乃尔知道太平天国的拜上帝教跟自己的基督教根本不是一码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此时寄人篱下只好随声附和,笑道:“叫教友亲切,咱们都是上帝的子孙,应该的,应该的。” “呵呵,你知道你现在处在什么位置吗?” 毕乃尔晚上借助北斗星辨别方向,白日靠太阳东起西落闷头向南走,一路上专走荒野之路,除了大概方向知道外哪晓得自己走到哪里?闻听从王陈得问询赶紧请教。 “你现在已经到了安徽滁州地界,想到六安只有两条路:一是东南方向的庐州府,一是东边凤阳府管辖的瓦埠镇……” “那可不行,”陈得话没说完就被毕乃尔打断,说道:“现在胜保率领十几万大军正集中在凤阳府,我就是躲着他们才流落此地,北上就是找死!” 陈得闻听大吃一惊,赶紧刨根问底询问,等摸清情报后擦了一把冷汗立刻派出一支探马东进高邮湖附近联系捻军,把清军在凤阳府的一举一动告之张乐行和龚得。 陈得亲自为毕乃尔斟上一杯酒敬道:“若不是教友提醒,我们又要身陷险境,来,为咱们的天父天母干一杯!” 毕乃尔端起来一仰脖就干了个底朝天,心说老子可不是为你们什么天父天母干一杯,而是这一路逃亡嘴里实在淡出鸟来,喝完便露胳膊挽袖子狼造起来,什么粗茶淡饭吃的满脸都是,看得陈得呵呵直笑。 “教友,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到六安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安徽省府庐州府。按道理你走的路线不错,是最近的一条路,穿过庐州府就可以进入六安地界,可惜你来晚一步,现在庐州府已经易主被清妖占领,所以你想去六安还得绕道而行,继续往东南方向前进,到了管家院附近也许就会碰上黄孛的独立团。要是像你这么走不说路上碰不碰上清妖,就让你大摇大摆地走也得一个多月,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呦。” 毕乃尔闻听不觉有些丧气,自己这回幸亏碰到的是太平军,万一遇见清军,自己这条小命可算是交代在异国他乡了,临死之前连看一眼黄淑娟都办不到,不由得有些气馁,自己动起手来自斟自饮,一脸的懊丧。 陈得拍拍毕乃尔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难过,虽然我不能因为你私自改变行军路线,但我可以派一支短小精悍的队伍护送你到舒城附近,他们对那里的地形极为熟悉,领着你跟清妖捉迷藏不会有一丝意外。不过到了舒城远郊就是清妖淮军的势力范围,剩下的路教友只能求上帝保佑了。” 毕乃尔激动地急忙问道:“那舒城离六安多远?” “呵呵,那可离得远去了,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南辕北辙,不过你继续往前走的话,幸运的话一天就可以进入黄孛独立团控制的关卡,两地相距只有六七十里。” 毕乃尔闻听大喜,自己千山万水都走过来了还怕区区几十里路?站起身连声道谢。 陈得摆摆手说道:“教友,你刚才所说的情报对我们来说极其重要,也许因为你这个情报我们太平军和捻军就少损失几万人马,要感谢的应该是我们,再说凭你跟干王相识的关系我也得帮你一把。此地非久留之地,教友若是吃饱喝足就赶紧上路,等教友见到黄公子后带上我最诚挚的道歉,只要我陈得不战死沙场,早晚到黄家大院负荆请罪!” (本章完) 第391章 是人是鬼?

毕乃尔吃饱喝足马上恢复了精神气,再加上周围准备护送自己的太平军更是踌躇满志,频频向陈得抱拳致谢,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就要离去,没驶出丈许突然被陈得叫住。 陈得来到毕乃尔跟前客气道:“教友,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有一事本王实在不明,若不搞清楚实在寝食难安。” 毕乃尔知道自己用不多久就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女神,心情大好,欣然道:“从王请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信,信而不言。” “哈哈哈,”毕乃尔虽然错话连篇,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成知无不信,信而不言,但是意思陈得还是听明白了,对眼前的洋人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词语暗自佩服,好奇道:“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六安见黄孛,不知为何?” 毕乃尔红着脸羞赧道:“从王,不瞒你说,现在黄孛根本不在六安,我是去见我的未婚妻,她就是黄孛的姐姐黄淑娟,让从王见笑了。” 陈得闻听吃惊地望着毕乃尔,心说这世上还有这么大的情种?快赶上孟姜女哭长城了,怕追问下去毕乃尔下不来台,陈得赶紧借着毕乃尔的话题问道:“刚才你说胜保率大军讨伐黄孛,难道黄孛真的反了?” 当初陈得与老耿头在黄家大院护城河外相遇时,老耿头为了劝说陈得,曾经把独立团里的孙葵心、章馨海等众多以前是捻军和太平军的旧部指给陈得看,当时陈得就有一种预感,黄孛早晚有竖起义旗反朝廷那一天,没想到自己的预言还真的变成现实。 陈得现在考虑的可不是多情种子如何千里寻芳,也不是抓紧时间去与捻军汇合,而是急迫想打听清楚黄孛是怎么反的,自己需不需要改变方向助黄孛一臂之力?一来还欠下黄孛的人情债,二呢为太平天国拉拢一个强大的帮手。如果一切真的属实,黄孛造反这件事对风雨飘渺中的太平天国来说不啻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有黄孛在北方抵抗清妖,太平军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陈得不由得竖起两耳聆听毕乃尔带给自己的意外之喜。 毕乃尔人逢喜事精神爽,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讲述一遍,除了不知道黄孛建立华夏帝国外一股脑全告之陈得,听得陈得又惊又喜,黄孛竟然把坚船利炮的洋人打得举手投降,这消息要是传回天京,不知天王洪秀全会做如何感想! “好好好,不愧是被冰康先生看中的人,果然非池中之物,连洋人都打得落花流水,真是羡慕死本王啦!”陈得对黄孛赞不绝口,知道独立团在战略上并没有处于下风,更增加了要帮黄孛一把的信心,热切道:“教友,我想率领手下去凤阳府支援黄孛的独立团,不知胜算能有几成把握?” “从王,你有多少人马?” “一万八千人。” 毕乃尔心中暗笑,就这点人马去趟浑水,都不够胜保塞牙缝的,但是为了黄淑娟,毕乃尔也顾不上什么敌强我弱,哪怕有一百人敢冲上去毕乃尔都会拍手叫好,故作深思沉默不语,直到陈得等的不耐烦了才开口说道:“从王我看行,那密斯特尔·黄的独立团我是领教了,其战斗力比我们英法联军还彪悍,有你们在外围骚扰,我估计你们的胜算最少有八层,我就提前祝贺从王马到成功,大获全胜,最好一口气打进北京城去!” 告别从王陈得,毕乃尔得意洋洋跟随一百多太平军向舒城方向驶去。由于这伙太平军都是陈得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再加上对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带着毕乃尔翻山越岭,淌涧过河如踏平地,避开大道专穿插于茅草之中,到达舒城东南一片树林里时只用去了两天时间,路上竟然没碰上一个清军。 “教友,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就是清妖淮军的防区,你先隐藏在树林里,等天黑之后就向东走,”一位太平军领指着远处说道:“往前走不到十里是一条官道,每隔半个时辰就会路过一支巡逻兵,你多加小心,过了官道一直往前走,直到遇到高山悬崖堵住你的去路再转向南,至于什么时候能够碰见独立团就看你自己的造化,祝教友一路顺风!” 毕乃尔本想央求太平军一口气把自己送到独立团跟前得了,见对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只好放弃无谓的奢望,客客气气目送太平军消失不见,自己找一个隐蔽处隐藏起来,掏出一块干粮咬一口自言自语道:“靠,都他娘的小气鬼,走就走呗,还把马给牵走了,害得洋大爷我又得用脚丈量路程。” 天黑之后,养足精神的毕乃尔开始悄悄地向官道方向潜去,摸黑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才靠近官道,只见官道两侧每隔一百多米就点着一堆篝火,官道上人影绰绰,哪是半个时辰过一支巡逻兵?这他娘的快赶上铜墙铁壁了!气得毕乃尔把送自己的太平军挨个骂个遍,不停地画着十字求上帝保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冻得直淌大鼻涕的毕乃尔实在忍耐不住,四脚着地向官道爬去,见没人注意自己,站起来撒腿就跑,刚刚越过官道就听两侧有人喊叫:“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啦!” 毕乃尔飞一样向草丛里蹿去,嘟嘟囔囔骂道:“靠,傻子才站住。” “快,有长毛越境,追!” 少顷,黑夜中就响起乒乒乓乓的枪声,吓得毕乃尔使出吃奶的劲落荒而逃,两条大长腿一步就迈出两米多,不知摔了多少跤,跌了多少跟头,包裹没了,脑后的小辫子业已散开,披头散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直到听不见枪声毕乃尔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大气,连骂的力气都没了,一直到天空破晓才站起身准备继续逃亡路,这才现水琴给自己预备的包裹丢失不见。 毕乃尔望望荒郊野岭,再瞧瞧逃跑的路线,一时踌躇自己是回去找包裹还是继续赶路:回去等于送死,不回去又得饿死,最后毕乃尔一咬牙抽出唯一一件防身武器掉头向东走去,自我安慰道:“死也得离黄淑娟近些。” 别说,一想起黄淑娟,毕乃尔浑身就充满了力量,感觉也没那么寒冷饥饿了,迈开大步向东走去…… 第二天毕乃尔终于看见高耸入云的拦路虎,饥寒交迫的身子又涌出一丝力量,紧紧腰带转向南行去。 山道变得越来越崎岖,眼见太阳又要落山,毕乃尔心中不免焦急起来。白天还好对付,一到晚上实在难熬,挨冻受饿不说,四周鬼哭狼嚎之声仿佛勾魂似的,毕乃尔为此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毕乃尔踉踉跄跄爬上一座小山岗,突然一个七八户的小村寨豁然跃入毕乃尔眼帘,喜得毕乃尔也顾不上有没有危险,连滚带爬滚下山坡,只要让自己吃上一顿饱饭,睡一个安稳觉,就算被清军抓去砍头自己都认命了。 走进村子,毕乃尔竟然现村前村后躺着几十具尸骸,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其中还夹杂着一条大黑狗,从趴在一具尸体上估计是为护主送了性命。毕乃尔推开一户人家的房门,屋里乱糟糟的破衣烂袜丢得满地都是,不用猜就知道此地不是遭了匪患就是被官兵洗劫一空,急忙翻箱倒柜找寻实物,可怜这家人比毕乃尔还穷,除了打碎的锅碗瓢盆外竟然没找到一粒粮食。 毕乃尔连换两家,家家如此,气得毕乃尔真想一把火烧了茅草屋。一想起火,毕乃尔立刻来了精神,从村东头挨家挨户翻到西村口,终于在一家破坏比较小的屋子里找到一块打火石和一口完整的铁锅,点燃灶坑,连锅都不刷直接倒入清水,兴匆匆跑出茅草屋直奔那条死去的大黑狗。 很快,茅屋里就弥漫着肉香味,早已饿的眼冒金星的毕乃尔哪管肉的生熟?用军刺割下一块狗肉狼吞虎咽往嘴里塞,狗肉还没咽下毕乃尔已经吃的满嘴是血,没等割下第二块狗肉感觉身后有动静,急忙转身瞧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茅草里屋不知何时伸出一个黑漆漆的大脑袋,吓得毕乃尔一步蹿上灶台举着短刺惊恐道:“靠,你是人是鬼?” 毕乃尔本就长得金碧眼,再加上饥不择食吃的满嘴都是鲜血,活脱脱一个恶鬼显身,吓得“大黑脑袋”扑通跪在毕乃尔面前磕头如捣蒜告饶道:“鬼爷爷饶命啊,我不想死啊,外面有的是死人,你要是想吃人肉我给你背来,只要你饶我一条小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扒人皮剔骨头,嘣蹦蹦……” 毕乃尔看看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形象乐了,跳下灶台把大黑脑袋扶坐起来,自己回到锅旁重新捞出一块狗肉边吃边说道:“我不是鬼,是路过此地的洋人,你知道什么是洋人吗?” “大黑脑袋”两眼盯着毕乃尔手里的狗肉顺从道:“听说过,听说过,听说长毛那里就有不少长得蓝眼珠子的洋人。” “呵呵,你是不是也饿了?干嘛总盯着我手里的狗肉?” “大黑脑袋”舔舔嘴唇急忙点头。 毕乃尔用刺刀插出一块狗肉,顺手从地上拣起半拉盘子把狗肉放在上面,走到“大黑脑袋”跟前递到面前说道:“你吃吧,反正这一锅狗肉我一人也吃不了,你们村里怎么死这么多人?不是遭了匪劫了吧?” “大黑脑袋”好像也是几日滴米未进,吃相比毕乃尔好不到哪去,不顾生熟连啃带咬不大一会儿就消灭的干干净净,一口气吃掉毕乃尔送过来的三块狗肉才倒出工夫说道:“洋爷爷,是洪家山的土匪,以前他们也没这么凶狠,抢完东西就走人,这次不知怎的了,抢完东西还杀人,我估计都是苏抠门带来的横祸,如果痛痛快快交出粮食和女人,全村的人怎么会受到连累?活该抢走他家的丫蛋当压寨夫人,这叫恶有恶报,该抢!” “谁是苏抠门?” “大黑脑袋”晃晃狗肉说道:“就是这条狗的主人,这老不死可坏呢,把丫蛋当成他家的摇钱树,非要嫁一个大户人家,这回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初要是许配给我哪有这祸事!” 此时毕乃尔连吃带喝已经填得肚皮滚圆,打着饱嗝马上来了困意,转头瞧瞧屋内问道:“全村的人都死了,你怎么躲过一劫?难道那里面有藏人的地方?” “大黑脑袋”几块狗肉下肚也来了精神,呲牙笑道:“里屋有个炕洞,我就躲在那里逃过一劫,洋爷爷是不是乏了?要不你进去睡一觉,等你醒来我给你准备一桶热水,洗洗你身上的污泥。” 毕乃尔虽然困的睁不开眼,但还没忘记潜在的危险,问道:“你们这个村子来没来过官兵?” “这……”大黑脑袋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漆黑的脸庞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迟疑片刻说道:“没有,此地从来没有官兵来,倒是经常有太平军和捻军路过,你就放心睡一觉,烧完水我就到村外替你站岗,有什么生人来我立刻叫醒你。” 毕乃尔闻听放下心,站起身晕晕乎乎走进屋内,“大黑脑袋”抢先两步走到土炕梢说道:“炕洞就在这里。” 毕乃尔蹲下身子瞧了瞧只能钻进一条狗的洞口,摇摇头趴在炕上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眯一会儿,有什么动静赶紧叫醒我。”说完,鼾声四起,累得筋疲力竭的毕乃尔转眼间就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毕乃尔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感觉屋里有动静急忙睁开眼,现站在自己身旁的竟然是朝思暮想的黄淑娟,一路的担惊受怕和孤苦伶仃瞬间转化为苦尽甘来的惊喜,激动的热泪盈眶,翻身扑进黄淑娟怀里“哇”地号哭起来,哭的悲悲戚戚魂断蓝桥,不停地呼喊着黄淑娟的名字,哭了大半天才止住耸动的双肩,抬起头没等擦干眼泪被黄淑娟一巴掌打翻炕上,就听一个鹰隼般的男人声音笑骂道:“操,睡觉还能做春梦,这洋毛子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毕乃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做了一个春秋大梦,刚想蹦起来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摁在炕上,五花大绑像捆粽子绑的结结实实,一位官兵领冷笑道:“洋鬼子,别做白日梦啦,跟我们走一趟吧!” 毕乃尔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一肚子怨气化成仇恨,四处寻找告自己的“大黑脑袋”,见其躲在一队官兵后面破口大骂:“我(操)你祖宗,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奶奶的,竟敢恩将仇报祸害我,等我脱离险境一定拧下你的大脑袋当球踢,让你这个比牲畜野兽更甚的告密者受到诅咒,像伊甸园里的蛇一样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 毕乃尔这一顿中外结合的叫骂,听在众官兵耳里即可笑又新奇,不仅不制止反而为毕乃尔喝彩叫好,感觉比看大戏还过瘾,毕乃尔被带出好远才停止叫骂,四处张望看有没有逃跑的机会,被一位官兵踹了一脚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洋毛子,为了抓你我们大人派出一哨人马来伺候你一个,你想往哪跑?这方圆几十里都是我们铭字营的天下,乖乖的听话省的受皮肉之苦。” 毕乃尔闻听这伙官兵并不是胜保的队伍,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一半,满脸堆笑问道:“这位兄弟,铭字营是哪部分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毕乃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官兵态度也有所缓和,沉声道:“我们是李鸿章大人手下的淮军,有什么话留着跟我们大人说,看清前面的路,省的被石子绊倒徒增皮肉之苦。” 毕乃尔只听说过湘军,对刚成立不久的淮军一无所知,除了身上的短刺被没收外,内衣里的值钱古董还在,不由得又燃起希望,但愿铭字营的大人是个贪财的家伙,把身上的金银财宝全交上去或许能换回自己一条小命。一想到这毕乃尔就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怒视一眼跟在队伍后面的“大黑脑袋”,誓万一碰到机会,不把这个“大黑脑袋”大卸八块连女神都不想了,临死之前也得抓个垫背的! 队伍行驶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军营,只见军营里一队队淮军正在操练,虽然都手执一把英法联军早已淘汰下来的前装燧火枪,但也比胜保的军队强多了,看得毕乃尔啧啧称奇。 淮军领先把毕乃尔看押起来,然后带着“大黑脑袋”来到中军大帐向铭字营最高长官禀报。 最高长官不是别人,正是跟黄孛在官亭恋恋不舍分别的刘铭传。 此时的铭字营已经不是刚开始成立时的小打小闹,在接连打败太平军赖文光、吴建瀛和捻军增援部队后已经独立成军,队伍由原来的五百人马一下子扩编为拥有九千多人的大营,辖有左、中、右三军,每军六营,共十八个营;另外还有一个洋炮营,再加上亲兵营及幕僚人员可算是兵多将广,人才济济。 势力是扩大了,但是困难也接踵而来,由于扩编过快,近万人马还是原来那些火枪,满打满算只有四千枝,愁得刘铭传正坐在案桌后寻思怎么写折子跟李鸿章讨要军火。 (本章完) 第392章 种痘也是民族大义

正当刘铭传斟酌如何润笔写折子时,那位铭字营哨官领着“大黑脑袋”走进大帐,打千禀道:“大人,人都带来了,这位就是通风报信的苏家村幸存者,那位洋人已被我关进小号,请大人训话。” 大帐之内除了高坐帅位的刘铭传外,两侧还各站着两人,全都注视着“大黑脑袋”。 “大黑脑袋”见这阵势马上腿肚抽筋,扑通跪下磕头道:“草民苏光光拜见官老爷。” 一句自报家门差一点把刘铭传说喷了,上下打量着“黑大脑袋”,越看越眉头紧锁,自己从小就游于江湖之中,十几岁就敢动刀杀人,对形形色色市井无赖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眼前贼眉鼠眼之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嘴角挂起一丝冷笑鄙视道:“苏光光?嘿嘿,不是赌钱输的光光吧?” “大人饶命啊,草民以前是爱好这一口,自从家里的东西被我输光后已经誓改邪归正,愿本本分分做一个大清良民。” 大家闻听想笑还不敢笑,个个憋得耸肩莞尔,刘铭传加重口气问道:“你说那个洋人来自匪,又说他要去六安,到底哪句是真话?” “大人明鉴,他说路过我们村子去六安是是假,因为我们那里根本没有通往六安的道路,再说前不久长毛经常在我们那里四处转悠,从他的型就可以看出此人一定是匪,只不过此人长相特殊罢了,不信大人严刑拷打一番,保准一打就招。” 刘铭传点点头冷笑道:“好吧,如果真的是长毛的同党,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你先下去吧。” 趁着苏光光磕头谢恩的空档,刘铭传朝哨官递个眼色说道:“你先拿些吃食好生款待他,等我们商量出结果后再带过来领赏,外面都是军事要地,千万别让他到处乱跑。” 哨官心领神会点点头,拉起苏光光朝外走去,到了门口苏光光突然转过头讪笑道:“官大人,不知一会儿能给我多少赏银?” 刘铭传面无表情说道:“二百五十两!” 苏光光闻听又惊又喜,骑在门槛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完了才屁颠屁颠跟着哨官离开大帐,等两人走远了屋里才出哄笑声,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笑道:“六叔,我看这小子真是一个二百五,他的话十有**不靠谱,要不我去把那位洋人带来你亲自问问?” 称刘铭传为六叔的叫刘盛藻,比刘铭传最少要大上十岁,秀才出身,当过私塾先生,另外两位一个二十七,甚至还有洋人没有的火器,其炸弹从天上到地下神出鬼没,无处不在,如果冒死进攻,就是把湘军和淮军全部人马调来都无济于事,能不能放弃管家院转攻捻军驻守的庐州府?这样对朝廷和淮军都有一个好的交代。 李鸿章很快回信接受了刘铭传的提议,并且专门写了一封密信,嘱咐刘铭传拿下庐州府之后千万别冒险北进协助胜保,因为从京师传来小道消息,黄孛在登州府已经登基称帝,现在朝廷正跟黄孛进行谈判,胜保可能用不多久就会班师回朝,让刘铭传保存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刘铭传接到李鸿章的密信后大吃一惊,对黄孛的胆大妄为瞠目结舌,由于朝廷在涉及英法联军方面的情报知之甚少,刘铭传私下不止一次跟自己的亲信替黄孛惋惜,干什么不好为何要竖起反旗? 等听完毕乃尔亲身经历的这些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后,刘铭传才深刻体会到黄孛的良苦用心,原来黄孛真是为打洋人才出此下策。想起当初黄孛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要只为朝廷效力,要把眼光放远些,让自己做有利于民族大义之事,做一个民族英雄,说白了就是让自己枪口对外不要窝里斗,看来黄孛是早有预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刘铭传想想就可怕,钦佩之情反倒排到其次。 黄孛靠自己的手段横行天下,不拿朝廷一两俸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黄孛行刘铭传可不行,刘铭传全靠朝廷才拥有的今天,要想脱身事外岂有那么简单?最起码也得消灭了太平天国之后才能考虑下一步行动。 “刘大人,”毕乃尔打断刘铭传的思路讪笑道:“这么多丰盛的酒食再不吃都凉了。” 刘铭传急忙收回胡思乱想,望着毕乃尔一脸谗相笑道:“来来来,老毕,让我们敬你一杯,就算给你压压惊。” “老毕?哈哈哈……”毕乃尔一仰脖干了杯中酒笑道:“刘大人,你为何叫我老毕?” “不叫你老毕叫什么?” “我的名字叫奥古斯特·皮歌·毕乃尔,如果不好记的话你可以称呼我毕乃尔也可。” “呵呵,毕乃尔叫起来也是拗口,倒不如入乡随俗就叫老毕,这样感到亲切。” “那我也给你改改名字,就叫你刘大麻子好喽?” 刘大麻子是刘铭传的外号,熟人这么称呼自己到无所谓,一个刚刚见面的洋人也这么称呼自己刘铭传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不由得拉下脸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毕乃尔见状赶紧改口道:“刘大人,我不是对你不敬,我的意思是知道你脸上的麻子是怎么得的,用什么办法可以治疗,让你的后人永远不得这种病。” 这个年代的天花可算是不治之症,闻听毕乃尔能治疗这种顽疾刘铭传果然提起兴趣,急忙请教。 “刘大人,你们知道为什么有人得这种病而有些人不得?” 刘铭传和刘盛藻一起摇头。 “因为有一种东西可以抵御这种病的入侵,用我们西方的话说叫抗体,可惜不是人人都具有这种抗体,但是整天跟牛打交道的就不得这种病,不信你们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刘铭传和刘盛藻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么回事,那些牧牛、挤牛奶和屠杀牛的都是没麻子的人,二人立刻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牛身上都长有一种牛痘的东西……” “就是那种一挤就冒脓水的脓疱?”刘盛藻好奇道。 “对,就是这东西,别看这东西长得丑陋,却是千百年来自然形成的抗体,有了它牛就不会得天花,如果把他移植到人的身上,那人也就产生了抗体,永远不会在身上和脸上留下伤疤,也不会丢掉性命?” 刘铭传听着感觉有点匪夷所思,如果毕乃尔说的是真的,那可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甚至比消灭太平天国还要重要,要知道全天下每年为这病死去的人最少得有几十万,千百年来估计得有亿兆人死于这种疾病。毕乃尔真要是能够治好这种病,就凭这一条就可以免去毕乃尔所有的罪过,甚至官拜士大夫都小菜一碟! 刘铭传赶紧给毕乃尔倒上一杯酒,恭敬道:“老毕,你快说说怎么个治法?” 毕乃尔脱下破烂棉衣扔在地上,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痘花说道:“你们把牛身上的牛痘挤破,用干净的刀在我这个伤疤位置上划破几道,把牛痘浆抹在上面,从此以后他就不会得这种病了,就这么简单。” “那像我六叔这样已经得过此病,并在脸上留下疤痕的人再种痘还来不来得及?” “呵呵,晚了,”毕乃尔穿好衣服笑道:“这办法只能在一岁到三岁之间的孩童使用,如果过十岁再种已经无效了,你们可以告诉你们的家人,以后生下小孩就按我的方法去治,保证一生平平安安!” 刘铭传摸着自己脸上的麻子满脸是笑,如果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不用动枪动炮自己就能为华夏民族造福,到时候遇见黄孛自己也有吹的喽,看谁才是夏民族的大功臣! (本章完) 第393章 显耀带来的杀身大祸

毕乃尔既不用破财又不用冒充耶稣复活就免去了弥天大祸,心情大好,喧宾夺主主动劝起酒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铭传笑道:“老毕,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还冒着生命危险去干掉脑袋的勾当?随便在一座城镇挂起悬壶济世的招牌就可以财源滚滚,等声名鹤起,说不定你还会被皇室请进紫禁城里当座上宾,何必搞得如此狼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大人有所不知,种痘看似神秘,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一把刀,一头牛就可医治几百人,我要是靠这个赚钱,头三天车水马龙,后三天就得关门大吉,在我们西方国度为什么没有一家靠这个谋生的?就是因为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这个道理,今日要不是碰巧看见大人脸上的麻子,我根本想不起这雕虫小技,献丑了,哈哈哈……” 刘铭传陪着毕乃尔干笑两声,听起来道理挺简单,其实给刘铭传带来的冲击可是不小,落后就要挨打还真是有道理,大清朝落后的不仅仅是军事,在各方面都和西方列强存在着巨大差异。怪不得黄孛拼命地收罗人才展科技,原来这臭小子早已把握住时代的脉搏, 识破当前时局的弊端,提前一步与西方列强靠拢,就凭这一点就让自己望其项背。 一想起黄孛,刘铭传忍不住问道:“老毕,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想法,为何不告诉黄公子反倒说给我听?” “他呀,整日地装神弄鬼,神龙见不见尾,连想当他的俘虏都难呀!”毕乃尔用衣襟擦擦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撇撇嘴说道:“第一次攻打登州府,被他击伤击沉两艘战舰,俘虏了几百名俘虏,当时我还侥幸没被抓住,等事后知道打我们的是我小舅子,没把我的肠子悔青了,恨不得跳海自投罗网;第二次更惨了,为了保护他我瞪眼说瞎话,还跑到恭王府替黄孛打保票,占领登州府的绝不是黄孛,最后连我都搭了进去,不许我参战不说还贬到你们清军里效力,生怕我跑到小舅子那儿告密。这回多亏了遇见大人你,否则我这条命又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喝酒,喝酒!” 刘铭传转头看看刘盛藻,两人相视而笑,这哪是洋人?如果闭着眼睛去听,还以为从哪个打了败仗的军队里逃出的兵痞,脏话连篇不说,脸皮厚的都能做鞋底。 “老毕,你说你是炮兵出身,不知水平如何?” “那还有假?刚才说的种牛痘都是道听途说,有感而而已,要说真本事,还得说如何操纵火炮,“毕乃尔酒壮雄心,胸脯拍得啪啪直响,眉飞色舞说道:”不是吹的,使用火炮可是我的专业,在这方面我还没见过哪个王八蛋能够过我毕乃尔的!” 铭字营刚成立时也有几名洋人来教众官兵打枪打炮,由于大伙都是第一次接触洋枪洋炮,敬洋人如敬天神一般,不知是洋人瞧不起大辫子兵,还是留一手,除了教会了众人如何使用火器外,其它的也都稀松平常。枪手十只能命中一两,炮兵更是不济,全靠狂轰滥炸才能摧毁目标。听毕乃尔唯我独大的口气,刘铭传也不知毕乃尔说的是真是假,如果真是一把好手,刘铭传说死也要把毕乃尔留在身边,哪怕得罪黄孛都在所不惜! 打定主意,刘铭传热情地为毕乃尔夹菜倒酒,直到毕乃尔酒足饭饱才言归正传,笑道:“老毕,正好我营里有十几门你们西方国家的洋炮,你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见识一下洋炮手的风采?” 毕乃尔闻听打炮,马上提起精神站起身说道:“刘大人,请前面带路!” “等一下,”刘铭传转身对刘盛藻说道:“子务,你去库房给老毕挑选一套大号的军服,然后咱们一起去练武场。” 很快,刘盛藻抱着一包衣服回到大帐,毕乃尔三下五除二脱下油迹斑斑的破棉袄,换上淮军的军服。刘铭传望着写有“淮勇”两字的圆领、斜肩、灰白对襟镶红边的号衣不住地窃笑,老毕啊老毕,你要真有本事,这件衣服你就穿到底吧,就算使用阴谋诡计也得把你留在铭字营,除非黄孛把自己绑起来来交换,否则一切免谈!” 毕乃尔换上新衣服精神焕随着刘铭传走出大帐,不一会三人就来到喧闹的练武场。 练武场占地足有几百亩,有列队练阵形的,有像洋人那样排成前后三排训练射击三段式的,还有操持冷兵器耍枪弄棒的,不远处十几门并排的火炮正轮番吐着火舌,整个训练场上人欢马叫,枪炮声震耳欲聋。 刘铭传让刘盛藻召集队伍,等操场上几千人马列好方阵队形后,刘铭传带着毕乃尔来到炮兵阵地说道:“老毕,这十二门火炮是朝廷花大价钱从你们手里购买的,可惜到现在也没挥出威力,你过去指点一下,让他们长长见识。” 此时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刘铭传手下所有的将领基本都到场,一个个站在刘铭传身后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毕乃尔知道这是刘铭传在考验自己,摩拳擦掌走到火炮旁,瞧一眼就笑了,原来这十二门火炮都是法国产的拿破仑炮,是毕乃尔再熟悉不过的火炮,闭着眼睛都能打出炮弹,而且还十打九中。 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里,人越多越能助长这种氛围,此时的毕乃尔就有这种感觉,加上酒精刺激,毕乃尔二话不说脱掉上衣就走到火炮前,从南走到北挨个摸摸炮管,回到刘铭传跟前抱拳说道:“刘大人,指导他们训练看不出真本事,我要跟他们比拼火炮的射和准头,我一个人打两门炮,他们几十人打剩下的炮,看谁打得又快又准!” 一门火炮标准配置人员是四——六人,十二门火炮就是五六十号人,毕乃尔要以一己之力跟整个炮兵营争高下,不是酒喝多了就是脑袋让驴踢了,周围上百人都忍俊不禁,窃笑连连。 众炮兵见刘铭传领来的洋人突然开口说汉话都吓了一跳,等听说此人要跟自己这么多人比拼技艺更是瞠目结舌,一个个主动请缨要与毕乃尔一比高下。 别人嗤笑可以,做为主帅的刘铭传可不能门缝里看人,不管毕乃尔是不是吹大牛,一会儿比试一下就能见真晓,满脸含笑说道:“老毕,一切听你的,你说怎么比就怎么比,他们都听你的号令,我就在你身后等着欣赏老毕的神炮绝技!” 毕乃尔走到靠左边的一门火炮前,刚才毕乃尔走一遭已经看出只有这门火炮被清干净了炮膛,自己想完胜对方必须耍点滑头,又摸了摸还有些温热的并排挨着的火炮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信心满满转身朝众炮手说道:“咱们对面有五个靶子,看谁先打中靶子,哪伙打中的多就算哪伙赢。现在你们合计一下,是十个人伺候一门炮还是十门炮一起上阵,等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喊开始咱们就比试。” 大伙闻听面面相觑,全都回头望着刘铭传,众炮手当中有一人实在忍不住喊道:“大人,这小子是不是疯子?” 刘铭传神色疑重挥挥手说道:“废话少说,按他的要求赶紧准备。” 毕乃尔打开一个炮弹箱坐在炮弹上翘着二郎腿,等众炮手全部准备完毕后,坐在炮弹上的毕乃尔才开始号施令,喊道:“开始!” 一声令下,几十人一起忙活起来,一个个把因为刚射过炮弹被移动的炮身归位,十名炮手整齐划一抄起清理棒开始清除炮膛内残余的火药和残片,没等换上第二根沾水的海绵杆给炮管降温,轰隆一声炮响,距离两千多米的一个靶子被炸的四分五裂。 有知情的炮兵一边忙活着一边骂道:“这他娘的洋鬼子真狡猾,唯一一门被清理好的火炮被他抢去,弟兄们,加把劲,下一炮他就没便宜可占了,一会儿就让他丢人现眼!” 毕乃尔闻听哈哈大笑,把一袋火药夹在腋下,左手拎着一根推弹杆,右手换了一个实心弹,走到第二门火炮前抬脚把炮车掀了个,让炮管大头朝下,两步迈到炮管前用实心炮弹轻轻敲打三下,把炮车扶正顺手把火药袋塞进炮膛,然后用推弹杆连同炮弹一起推到最深处,转身绕回炮座后,举起大拇指开始测距、测角、测高程,甚至连风向都考虑进去,调整一下炮口,拉起绳子用脚绷直拉火绳,轻轻一踹第二颗炮弹呼啸而出。 毕乃尔连看都没看蹿回第一门炮,照葫芦画瓢很快又射出第三颗炮弹,三个靶子眨眼睛就烟消云散,此时几十人操纵的火炮才刚刚进入射火炮第五道程序,一个个撅着屁股小心翼翼鼓弄着火门,等全部就位毕乃尔已经射出第四颗炮弹,吓得胆小的炮兵哇哇直叫,惊呼道:“他奶奶的,他连炮膛都不清理,他疯了!” 毕乃尔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全被刘铭传看在眼里,其震惊程度一点不亚于跟毕乃尔比试的众炮手,对毕乃尔娴熟的技术和胆量叹为观止,真没想到火炮还能这么使用,一个人就快赶上自己整个炮营啦! 刘铭传趁着毕乃尔忙活的空档朝刘盛藻耳语几句,刘盛藻脸色忽晴忽暗,最后微笑着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刘铭传望着忙得不亦乐乎的毕乃尔露出一丝坏笑,带着几位亲兵护卫转身离开校场。 毕乃尔哪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着自己,正鼓足力气准备完败对手,可惜好虎架不住群狼,虽然毕乃尔上窜下跳效率极高,但还是未能如愿以偿,最后一个靶子终于被十门火炮一个齐射轰上天。此时毕乃尔也完成了所有准备动作,牵着拉火绳一边大笑一边寻找新的目标,突然回过头朝刘铭传笑道:“刘大人……咦?” 毕乃尔这才现刘铭传已经不在身后,莫名其妙转过身拉响火炮,“轰隆”一声,靶子后面一颗碗粗的松树被炮弹炸成两截,毕乃尔拍拍手向刘盛藻走去,到了跟前趾高气扬笑道:“刘大人呢?本来最后一炮准备当礼物献给他的,可惜人走了,怎么样子……子兄弟?我这两把刷子还行吧?”毕乃尔一时想不起刘铭传当初怎么称呼刘盛藻,大大咧咧问道。 “嘿嘿……”刘盛藻阴沉着脸二话不说举起手,几位如狼似虎的淮军把毫无防备的毕乃尔摁倒在地,瞬间困得结结实实,吓得毕乃尔魂飞魄散,喊道:“靠,你们要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咱们是一家人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周围的人有惊异不定的,有偷偷窃笑的,还有莫名其妙的,一百多人没有一人回答毕乃尔的疑问,毕乃尔被带走好远还能听见比窦娥冤还叫屈的声音…… 一连过去两天,毕乃尔仿佛被遗忘的世界关在窄小的牢笼里,两天两夜滴水未沾,饿的毕乃尔连叫骂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干草铺就的草铺上辗转反侧,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刘铭传。 自己是有点得意忘形在众目睽睽之下扫了刘铭传的面子,但这也不是关起自己的主要原因呀,一切还不是按刘铭传的意思行事?难道是刘铭传欺骗自己?跟黄孛是敌人而不是朋友? 正当毕乃尔胡思乱想之际,一高一矮两位兵勇各拎着一个食盒打开牢门,矮个的兵勇先给毕乃尔解开锁链,高个子兵勇则反手锁上牢门,两人把一盘盘色香俱佳的美食放在地上,高个斟酒,矮个夹菜,两人殷勤地伺候起毕乃尔。 饿的前腔贴后腔的毕乃尔不顾一切饕餮起来,一口气吃下三大碗饭,喝了两壶酒才蹦出一句话:“靠,就算你们往饭里下毒老子都认了,刘大麻子呢?他不是又得了天花被阎王爷勾去了?” 两位兵勇也不答话,笑眯眯只顾夹菜劝酒,毕乃尔也不管那一套,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破口大骂,酒足饭饱之后也骂累了,翻身躺在草铺上摆摆手说道:“两个哑巴下去吧,跟你们说话就等对牛弹琴,别忘了明日这时再给我送来酒食,不用这么丰盛,有鱼有肉即可。” 等两位兵勇收拾完残羹剩饭,高个子兵勇突然开口说道:“洋大人,我看你中国话说的这么好,我还以为你是个中国通呢,你就不知道在牢房里吃一顿大餐是什么意思?” 毕乃尔用草棍代替牙签剔着牙斜眼问道:“有屁就放,没屁滚蛋,啥意思?不就是刘大麻子回心转意向我赔罪吗?” “呵呵,洋大人这回可猜错了,大帅有急事中途赶往安庆去了,抓你的人并不是我们大帅,而是大人身旁的几位下属幕僚。”矮个子接话道。 毕乃尔停下动作望着矮个子兵勇,没等张口询问高个子又道:“我们大清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犯人在临行刑之前都管一顿饱餐,估计洋大人过不上一个时辰就会被拉出去砍头!” 毕乃尔闻听“噌”地坐起来,瞪大眼睛惊恐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还有假?”矮个子故作神秘样子指了指隔壁牢房说道:“像这样的饭食我哥俩已经送出了两份,那两人都是太平匪,我估计不差的话,呆一会你就会跟那两位匪同时问斩。” 等两位兵勇离开牢房锁上门毕乃尔才反应过来,爬起身扑在栅栏上歇斯底里喊道:“靠!为什么?啊?我是法兰西帝国的军人,并不是什么太平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刘大麻子……刘大人快来救我!” 矮个子转身回到栅栏旁,左顾右盼小声说道:“洋大人,我佩服你是位使炮的好手,我就给你交个底,那位叫刘盛藻的大人说你跟太平军有瓜葛,如果没看到你打炮的神技就放了你,可是现在不行了,他怕放走你逃回长毛那边,到时候损失的只会是我们,所以他才趁着刘大人去安庆的机会除掉你,用他的话说叫斩草不留根,春风吹又生,等兄弟走后我一定替你烧点纸,一路走好。” 望着消失在牢门口的两位兵勇,毕乃尔这个后悔呀,自己他娘的喝了两口烧酒就忘了自己姓啥,争强好胜逞那个狗(屎)能顶什么用?无缘无故惹来一场杀身大祸,用脑袋撞得木栅栏嘭嘭直响,从懊悔慢慢变成仇恨,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刘盛藻的名字,使出浑身的力气骂道:“子务……你个王八蛋!子务子务,就是无子无后,让你断子绝孙生孩子没屁眼,变成不得好死的犹大,死后我也会托梦给密斯特尔·黄替我报仇!”毕乃尔突然想起怀里的龙簪,急忙掏出来举在空中,痛哭流涕嚎道:“淑娟啊……我的女神……淑娟啊……我的爱妻……淑娟啊……我的美丽天使,为夫再也看不见你啦……哇哇哇……” (本章完) 第394章 三书六礼

躲在牢门外偷听的刘盛藻差一点被毕乃尔骂出笑声,捂着嘴领着一群幕僚亲信狼狈逃回大帐,一进大帐全都笑翻了天,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涕泗横流。 年纪最小的刘朝带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道:“我的妈呀,笑死我了,这老毕从哪学来的这么多骂人话?快赶上骂街的泼妇啦!子务叔,我看也别让他当什么炮营的营官了,直接派上去当一名吹鼓手,保准一骂一大片,比炮火还威震九天!哈哈哈……” “呵呵,”刘盛藻强忍笑声问道:“立斋,六叔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刘朝带抹了一把泪水笑道:“据前去接应的探马说,六爷距离大营只剩下三四里地,估计一炷香工夫就可返回大营。” “好,咱们开始演最后一场戏,让六叔去摘熟透的果实。” 三十多岁的刘盛藻称刘铭传六叔,只比刘铭传小四岁的刘朝带竟然叫刘铭传为六爷,可想而知刘铭传在刘氏家族里辈分有多么大! 很快,毕乃尔和两位太平军被押到大营门口,三人后颈上都插着一块亡命牌,上面书写着每个人的名字,两位太平军好奇地望着毕乃尔,毕乃尔则东张西望寻找刘盛藻,见其躲在亲兵护卫当中又开始破口大骂,把站在毕乃尔身旁的两位太平军战士吓了一跳,问道:“洋教友,你也是圣兵?还会说我们的话?” “圣你妈个头!”此时毕乃尔像一个疯狗似的见谁咬谁,把火气一下子转移到太平军身上,可惜没等骂几句,一名刀斧手打断了毕乃尔的咆哮,把一名太平军推到前面,摘下太平军背后的亡命牌挥刀就砍,眨眼间太平军的头颅就飞出三尺开外,血箭喷得毕乃尔一脸一身,等脑袋翻滚一番停下后,毕乃尔还觉得苍白的头颅在朝自己眨眼睛,吓得毕乃尔不仅闭上嘴停止叫骂,连眼睛也一起合上束手待毙。 刽子手砍完两名太平军走到毕乃尔身后,摘下亡命牌还特意用鬼头刀的刀背拍拍毕乃尔的后颈,冰凉的刀面犹如一只死人手掐住毕乃尔的脖子,就听刽子手阴森森说道:“老毕,不怨天不怨地,就怨你命不好选择与长毛同流合污,顺从些我就给你个痛快,再满嘴喷粪我就砍下你一半的脖子,让你拖着脑袋满地乱跑。” 话毕,毕乃尔就感觉到一股阴风奔向自己的后颈,突然睁开眼怒骂道:“靠,临死也不让我画个十字,真他(妈)的没有天……”没等理字出口,毕乃尔一眼看见骑在战马上疾驶而来的刘铭传,激动地眼泪刷地夺眶而出,可怜毕乃尔越急越喊不出话来,吓得魂飞天外,直到听见一声“刀下留人”后,毕乃尔才头一歪昏死过去…… 毕乃尔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自己的脖子,现完好无缺后又哭又笑,一把握住坐在旁边的刘铭传笑骂道:“靠,你这个大麻子跑哪去了?再晚来一会儿我他娘的就见上帝去啦!哎?”此时毕乃尔才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车厢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不停地晃来晃去,困惑道:“这是要把我拉到什么地方?”毕乃尔一激灵掀被坐起,紧张道:“不是要换个地方砍头吧?” “呵呵,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刘铭传笑容满面温和道:“我已经训斥了子务,不该听信匪谗言滥杀无辜,差一点酿成大祸,为了惩罚他我已经把他赶到庐州府,让他将功赎罪替你到六安传递消息,用不多久你就会得到黄大小姐的音讯。” 一提起刘盛藻毕乃尔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可惜越骂声音越低,最后转悲为喜问道:“刘大人,你刚才说啥?那生孩子没屁眼的子务去六安替我找黄淑娟去了?” 刘铭传轻轻点头把一沓公文递给毕乃尔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上面都是关于黄孛和他家人的情报,我之所以走的这么急都是为你着想,求我的顶头上司李鸿章大人为你出谋划策,让他帮你洗刷掉身上的一切罪名,然后光明正大去六安与黄大小姐相见。” 刘铭传所说的话真假参半,派刘盛藻北上庐州府并不是去找黄淑娟,而是打探胜保战事进展的具体情报,为淮军下一步行动提前做好准备。自己赶赴安庆见李鸿章倒真是为了毕乃尔,想求人脉极广的李鸿章为毕乃尔正名定分,让毕乃尔名正言顺留在淮军里效力,说白了还是为刘铭传自己忙活。 此时的刘铭传和李鸿章不仅是上下级关系,还是同乡,都是安徽合肥人,两人居住的村落相隔只有几十里。虽然是近邻,两人却是在建立淮军之后才相识,不是二人不念乡情,实在是两人地位相差悬殊的缘故。 李鸿章出生于官宦之家,幼年时父亲李文安就在京师任刑部郎中,再加上李鸿章聪明好学,二十岁就被庐州府学选为优贡,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被公家保送到北大进学;刘铭传则差远了,全靠自学自谋出路,能写写算算已经心满意得,再加上李鸿章比刘铭传大十三岁,刘铭传对李鸿章一直以晚辈自居。 别看李鸿章后来背上反革命、卖国贼的骂名,但不可否认的现在的李鸿章已经具有政治家所有的素质,视野开阔,慧眼识人,对能文能武的刘铭传另眼相看,深受李鸿章欣赏。听完刘铭传来意后毫不保留为刘铭传出谋划策,不仅给刘铭传指明了大方向,还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黄孛的内部消息一股脑告之刘铭传。 刘铭传递给毕乃尔的手谕、邸报等一沓文书就是这趟安庆之行带回来的“尚方宝剑”,是刘铭传专治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毕乃尔的灵丹妙药! 毕乃尔把文书推给刘铭传笑道:“刘大人,我只会说不会看,是个睁眼瞎子,你快给我说说这里面都写些什么,真的能洗刷我的罪名光明正大去六安?” “能,一定能,但不是现在,”刘铭传拣出一张纸说道:“这上面说朝廷之所以派胜保攻打六安,其目的就是想把你心爱的黄大小姐和黄孛的老婆抓到京师去,以她俩为要挟逼黄孛放弃自立为王的想法。” 毕乃尔闻听急了,问道:“那可这么办?万一她被抓到北京城,黄孛不念旧情弃置不管,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刘铭传又拿出一张密谕说道:“这是关于黄孛的,现在朝廷已经跟黄孛议和,同意黄孛把六安和登州府划为他的势力范围,前提是黄孛不许登基称帝,黄孛也同意了,所以这场战争打不久就会提前结束,我让子务率领五千人马北上庐州府有两目的:一是偷梁换柱,表面上配合胜保攻打官亭和六安,实质为黄孛家人留条后路,如果胜保真的打败黄孛的独立团,子务就偷偷地把黄大小姐转移到一个隐蔽之处,让你俩破镜重圆;第二个目的就是监视胜保,随时把他的一举一动禀告于我,只要朝廷下旨休战,我就让李大人严饬胜保班师回朝,他敢不顾朝廷旨令擅自行动,李大人就可以上奏告他,另外我试下通知山东的黄孛,让黄孛向朝廷施加压力,胜保不退也得退兵,所以你不用担心黄大小姐的安危。” 毕乃尔望着刘铭传,过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从小声嗤笑到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已经笑成一团,手舞足蹈一回躺下一会儿坐起,直到被刘铭传用纸张扇了一嘴巴才安静下来,笑骂道:“有什么可笑的?难道我说的没道理?” “刘大人,就胜保那二百五还想打进六安活捉黄孛的家人?你可笑死我了,我们英法联军近百艘战舰都铩羽而归,被黄孛生擒活捉了五六千人,我估计没等胜保踏进六安一步,他就会被黄孛的独立团五花大绑扔进猪圈里,纯他娘的白日做梦。” 刘铭传可不想跟毕乃尔探讨谁输谁赢,关键是想把毕乃尔留在身边,见毕乃尔把黄孛的独立团都吹上了天,心里也不是滋味,干笑两声说道:“老毕,虽然黄孛的独立团战斗力强悍,但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胜保统帅的可是十几万人马,对付六安、寿州和凤阳几万独立团想败也没那么容易,”刘铭传凑至毕乃尔跟前认真道:“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凤阳府已经被胜保兵不血刃拿下,据密探传回的情报说,守卫凤阳府的驻军以前就是黄孛的人,为的姓赵,两千五百人马全都倒向朝廷这面,现在胜保的大军已经打到北炉桥寨附近,明后天子务就会给咱们传回准确的情报。” 毕乃尔打炮是把好手,说到威逼利诱、招安劝降这些阴谋诡计实在差强人意,刘铭传两句话就让毕乃尔乱了阵脚,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万一真的把黄淑娟抓走可要我小命了,”毕乃尔摇晃着刘铭传的大手哀求道:“刘大人,不看洋面看佛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哈哈哈……”刘铭传再矜持也受不了毕乃尔张冠李戴的中国话,绷了几次神经也没绷住笑声,毕乃尔打蛇随棍上,趁机套交情轻轻打了刘铭传一拳献媚道:“我就知道刘大人关键时刻不能袖手旁观,别说,你这一笑脸上的麻子特别可爱,估计嫂夫人也是被你的笑迷惑住的吧?” 一句嫂夫人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刘铭传立刻收起笑脸沉默不语,自己老家倒是有一个意中人,出身书香门第,名陈展茹,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惜自己命运多舛,十岁丧父,二十岁丧母,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因守孝束之高阁,一晃四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陈展茹现在嫁没嫁人?不由得吟起当初离家出走送给陈展茹的诗句:“从戎气壮晨趋马,破晓云开鸟出山。人值少年当自立,身逢乱世敢偷闲。” 毕乃尔听得稀里糊涂,四句诗只听明白后半句,有心无肺调侃道:“麻子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丈夫立于天地先得把家维护好,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谚语吗?不扫门前雪,何以扫天下?你说是不是?” 毕乃尔汉语有时说的特别标准,有时又张冠李戴,明知道毕乃尔在胡搅蛮缠,刘铭传还真的找不出恰当的话语反驳毕乃尔,气得哭笑不得说道:“别扯太远,还想不想娶黄淑娟为妻了?” 毕乃尔赶紧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想救黄孛的家人不难,难的是你如何才能把黄大小姐纳为妻室。” “什么意思?” “正像你说的,黄孛独立团兵强马壮,胜保想长驱直入带走黄孛的家人实非易事,就算他侥幸得逞,他也回不去京师,因为现在山东大多数地盘都控制在黄孛手中,除非胜保绕道内蒙才能回到京师。这么长时间都够黄孛三进三出北京城了,胜保愿意朝廷却不会答应。” “呵呵,”毕乃尔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相信成为现实,因为我在六安呆过一段时间,那里有一个叫韩家冲的地方,其险要的地形胜过万里长城几倍,别说胜保了,就是你们加在一起也攻不破那座堡垒,你赶紧给我说说我怎么才能把黄淑娟纳为妻室。” 在刘铭传没见到毕乃尔大显神威之前,刘铭传听到此话也就一笑了之,现在可不一样了,刘铭传完全被毕乃尔精炼的技艺所折服,从他嘴里说出这番话刘铭传不信也得信,好在这个话题并不是刘铭传关心的问题,莞尔一笑说道:“大清朝不是你们西方国家,把心爱的人领到教堂里礼拜一下就可以完成婚姻大事,得按照中国的习俗去办,否则那就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黄大小姐就算中意与你也不敢冒天下大不韪私下与你成亲,除非你俩活够了偷偷拜堂成亲然后投河自尽!” “靠,没那么严重吧?” “嘿嘿,我说的还是客气的,若是被黄孛知道,他能率独立团把你跟他姐姐一起绑在一起石沉大海。” 望着毕乃尔目瞪口呆的样子,刘铭传趁机加一把火说道:“想抱得美人归必须明媒正娶,要按三书六礼的章程办事,却一样你也是白费力气,明白吗?” 毕乃尔用力摇着头说道:“不明白,什么是三书六礼?” “三书就是聘书、礼书和迎书,聘书又叫定亲,你把要娶黄大小姐的意思写在纸上交予黄家,等准备成亲时再列一份礼品清单送给黄家,这是礼书,最后迎亲接新娘过门时,你还要交给黄大小姐一份迎书,证明黄淑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遗漏一个环节,你们的婚姻就不被大家承认,婚后也不会幸福。” 一席话说的毕乃尔头大如斗,硬着头皮问道:“那六礼呢?说简单点。” “嘿嘿嘿,谈婚论嫁,哪有那么简单?”刘铭传就想用这些礼数把毕乃尔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岂能去繁就简?嘿嘿笑道:六礼是结婚过程的六个礼法,分别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你……” “噢mygod,”没等刘铭传把话说完,毕乃尔一头栽倒,捶床拍枕哀号道:“快饶了我吧,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礼节,太没人性啦!” 刘铭传见效果不错,推了推毕乃尔笑道:“好了好了老毕,咱们到此为止,我再不给你讲这些繁琐礼仪,你只要找到两人帮助你,你就可以娶到黄大小姐为妻。” 毕乃尔闻听倏地又坐起来,兴匆匆道:“哪两位?” “第一位就是黄孛手下的幕僚军师章馨海,外号章半仙。” “就是那位长得像鬼似的?” “哈哈哈,正是,”刘铭传笑道:“章半仙我在官亭曾经见过一面,此人对这些繁文缛节和风俗礼仪再明白不过,什么生辰八字、占卜问凶、挑选良辰吉日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有他帮助你,什么三书六礼都不用你操心。” “好,没问题,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你得找个长辈充当你的家长,这个人不许跟黄家有一点瓜葛,包括黄孛身边所有的人。” 毕乃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位适合的人选,看着刘铭传一脸坏笑的样子慢慢醒悟过来,指着刘铭传惊呼道:“你不是想当我的长辈吧?” “怎么不可以吗?”刘铭传诡笑道。 “靠,你还没有我岁数大,凭什么让你占便宜?” “那子务比我大十几岁还不照样叫我一声六叔?刘朝带比我差不了几岁,不也得喊我六爷?” 毕乃尔想想也是,抓耳捞腮寻思半响才勉强同意道:“行,暂时就这么定下,等成完亲你是你,我还是我,以后可不许再占我便宜。” 刘铭传本来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毕乃尔不同意自己当长辈,就准备把李鸿章抬出来,此刻见毕乃尔痛痛快快钻进圈套,刘铭传心情大好,接着说道:“老毕,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等胜保一撤兵,咱们跟黄孛的独立团就是朋友而不是敌人,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带你去六安提亲,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为你自己戴上一个光环,一个让黄家人另眼相看的爵位,让你不仅抱得美人归,还要在黄家面前露露脸,抖抖威风。” (本章完) 第395章 初显身手

刘铭传给毕乃尔描绘的美好前景,就像一只圣诞夜里即将出炉的烤火鸡,馋的毕乃尔垂涎欲滴,两眼光淌着口水急切道:“什么样的光环?如何获得?” “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洪家山,那里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匪寇,据探马回报,这伙匪徒大约有七八百人,为的叫胡野驴。我本没打算清剿他们,最近不知为何三番五次骚扰我们控制的官道,还伤了十几个弟兄,我就想让你露两手摘得头功,彻底铲除这帮为非作歹的祸害。为此我把四千人马和十二门炮全都带出来,灭了他们你就是铭字营炮营的守备,等再立几次功,我就向李鸿章大人保举你为游击、副将和总兵。凭你的能力用不上几月就可以衣锦还乡到六安提亲,到时候跟黄大小姐成亲时,六安的康知府见着你都要以礼相待,岂不风光?” 毕乃尔对洪家山的土匪也有所耳闻,当初出卖自己的“大黑脑袋”就曾经提起过,一想起苏家屯所遭遇的惨状就历历在目,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洪家山脚下大展神威,灭掉这伙强盗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可是毕乃尔有一点不明白,这股土匪跟四周揭竿而起的起义军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刘铭传却抄起牛刀大动干戈杀一只小鸡,就算全歼了这伙土匪,大清朝就能为自己封官?脸上不由得流露出迷惑的表情。 “老毕,说实话,我带这么多人马并不是为了协助你消灭这伙匪寇,就想让他们长长见识,顺便为你戴上光环,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嘿嘿,打土匪倒无所谓,就怕对方不堪一击,芝麻大点事如果让朝廷知道了,还能给我升官吗?”此刻的毕乃尔完全被当官的光环诱惑住,贪婪的望着刘铭传。 “老毕,这你就不懂了,捻匪、捻匪,捻在一起就是匪,几十人叫捻子,十几万也叫捻子,你管他举旗造反还是占山为王?事后在写捷报时冠上捻匪的名字就是功劳,这事不用你操心。” “那守备多大官?” “正五品,明白什么的正五品吗?” “不知道。” 刘铭传心中暗笑,不知道就好办,说道:“你走过不少地方,见没见过县太爷?” “就是坐在大堂耀武扬威的父母官?” “对,这父母官就是一方的土皇帝,对管辖之内的千万民众拥有生杀大权,他不过是正七品,而你这个守备却是正五品,一品有两级,你整整大了县太爷四级,你说守备是多大官?哈哈哈……” 说完,刘铭传自己都忍俊不禁,更不用说急功近利的毕乃尔了,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爬出车厢站起身四处瞧看,凋零的大地似乎光环的照耀变成一幅诗情画意,蓝天显得更蓝,凛冽的东北风也不那么寒冷了,浑身充满了激情,靠在车厢上开始梳理乱蓬蓬的头,等刘铭传钻出车厢毕乃尔仿佛变了一个人,站在马车上指指点点说道:“刘大人,我看你这队伍还有不少扛红缨枪的,这要是碰上黄孛的独立团,连对方影子没看到就得嗝屁朝梁,你的想办法像黄孛那样把兵器全都换成火器,否则早晚有吃亏的那一天。” 这话可说到刘铭传心里去了,自己为此伤透了脑筋,朝廷现在自顾不暇,连去年的饷银还拖欠大半,上哪去筹措银子置办火枪?曾国藩日子倒是好过些,在自己的老家设卡抽厘,募捐借债,不说财源滚滚,最起码能出粮饷饿不着。再看看淮军,虽然带着一个“淮”字,可惜安徽没一处太平之地,什么匪、捻匪全都聚集此处,整日地打得乌烟瘴气。特别憋屈的是,现在的安徽竟然有一大半成了黄孛的势力范围,弄得黄孛吃干的,淮军只能喝稀的,想想刘铭传就长吁短叹。 “老毕,我何尝不想把弟兄们都换成黄孛独立团那样的家伙什?可惜人家家大业大,掏自己腰包就能购得起枪炮,我们只能等着朝廷给我们拨款,除了吃穿外能够装备成这样就不错了,这还是李大人在上海托关系买来的便宜货,否则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拥有一门洋炮?你要是到淮军其它营瞧瞧,他们还赶不上我们铭字营哩,最起码我的弟兄们都穿上了冬衣,不至于冻死!” 不知刘铭传是故意还是随口说说,反正句句向毕乃尔哭穷,吓得毕乃尔后退一步靠在车厢上说道:“老毕,我小舅子有钱是他的事情,你可别在我面前哭穷,我现在一贫如洗,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你赏给我的,等以后见到我小舅子,我就豁出去这张洋脸为你讨要几把火枪,你可不要把主意打在我身上。” “哈哈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小舅子挂在嘴边,万一你拿不出礼金被黄家拒之门外,我看你怎么办!” 一句话提醒了毕乃尔,想起自己从圆明园抢来的那批希世珍宝现在还寄存在上海,具体在哪里连毕乃尔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些财物本来是准备用来运回国内换些机器设备讨好黄家,既然有大麻子出面替自己张罗婚事,这些宝藏也用不着运回国了,直接换成真金白银当礼金送给黄淑娟岂不痛快?到时候自己头上可不是一个光环了,既有大清朝的乌纱帽还有千贯家产,何等风光? 可是,想偷偷回到上海取回财物谈何容易?且不说路上怎么运输,光自己的顶头上司葛罗和眼前的刘大麻子就是迈不过去两道坎,自己身背双重罪名四处乱跑跟找死差不多。 想到这,毕乃尔眼珠乱转笑道:“刘大人,不瞒你说,我在上海还真有点私房钱,等消灭了土匪你能不能给我开个路条?派人护送我回上海一趟,到时候我拿出一半财物替你购买五十支火枪,怎么样?” 刘铭传根本没想到眼前的毕乃尔是一位腰缠万贯的大财主,还以为毕乃尔寻找借口想跑到黄孛那里,闻听心里一咯噔,暗感不妙,不动声色问道:“怎么老毕?难道除了黄大小姐外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思?” “嘿嘿,我说实话你可不许打我主意,必须放我几天假,”毕乃尔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嘻笑道:“你放心,我的婚姻大事都掐在你手里,让我跑我也跑不了,再说我现在还身负罪名,就算你们放了我,英法两国也饶不了我,我还指望你们给我正名扶正呢。” “说吧。”刘铭传即不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满脸和气鼓励道。 “我想把留在上海的私房钱带回来作聘礼用,你要是答应我,我就捎带着给你们铭字营购买一批军火,要是不答应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还按以前说好的精诚合作。” 刘铭传确实急需火器,但是跟神炮手毕乃尔相比,别说五十枝火枪了,就是五百枝都不会放毕乃尔离开铭字营半步,打定主意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说死也要把毕乃尔与铭字营绑在一起,闻听笑道:“老毕,你也太小瞧我刘铭传喽,别说私房钱,就是金山银山我都不会眨一下眼,这事就交给我了,等消灭了土匪我就给李大人捎个信,让李大人委派驻上海的帮办帮你把钱财捎回来,我决不会占你一点便宜!你要是不放心,你说个数,多了没有,万八千两银子我还能垫付出来。” 两马车从圆明园抢出来的希世之珍价值几何连毕乃尔自己都不清楚,岂敢在外人面前露财?说出来弄不好旧罪未去又添新责,毕乃尔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刘铭传见毕乃尔一脸为难的样子,调侃道:“算了,我先派人替你趟趟路,搞清楚你那些私房钱寄存在何处,等抽空放你回一趟上海自己处理,都说人越有钱越有钱,黄孛不缺吃不缺穿反倒有人主动要送财物,可怜我们铭字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穷的叮当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毕乃尔见刘铭传终于松口才放下心,不过刘铭传刚才那番哭穷的话突然让毕乃尔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被黄孛俘虏时的情景,黄孛哪是富得流油的大财主?这小子纯粹白天做人晚上当鬼,干的都是没本钱的买卖,包括后来打自己所在的英法联军,估计也是举着打洋人的幌子趁机敛财,壮大独立团。 想到这,毕乃尔怂恿道:“刘大人,既然朝廷没钱,你为什么不偷偷地带兵出去打家劫舍?如果下不去手就学黄孛专打洋人,保证一次战役就可以让这些弟兄们鸟枪换炮,何苦坐吃山空等着朝廷施舍?” “靠,”刘铭传也学会了黄孛的口头禅反讥道:“你以为谁都有黄孛那胆量建国立业登基称帝?那和造反有什么区别?打洋人?亏得你想的出,那和打朝廷有什么区别?这话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说这无法无天的话,”刘铭传停顿片刻说道:“探马回来了,咱们听听洪家山到底有多大油水。” 少顷,一匹快马驶到马车旁,一位淮勇跳下马打千禀道:“大帅,洪家山的匪徒似乎察觉了咱们要进攻他们,已经寨门禁闭做好了防御准备,前锋部队已在山脚下按下营寨,请示大人是立刻进攻还是等大军到了再动手。” “你通知刘朝带,堵住寨门别让他们跑了就行,今日唱主角的不是你们而是老毕。” 刘铭传为了留住毕乃尔,无时不刻往毕乃尔脸上贴金,毕乃尔还就好这口,闻听立刻挺起胸膛趾高气扬。 队伍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大山下,一条用石板砌成的石阶弯弯曲曲通向山顶,石阶每隔百米左右就有一道石墙堵在上山的路上,石墙上摆放着一捆捆滚木礌石,由于山势太高,毕乃尔和刘铭传只能观察到三道这样的关卡。 “老毕,这次打洪家山你是主角,你说说怎么才能拿下山寨?” 毕乃尔打眼一瞧简陋的工事已胸中有数,这些石砌的壁垒看起来固若金汤,其实都是过时的中世纪冷兵器打法,石墙连粘土都没有,一颗实心弹就能打倒一大片,大咧咧不屑一顾说道:“刘大人,你派三十名精壮汉子跟着我,等我消灭了石墙后的有生力量,你就派一支小队冲上去占领关卡,掩护我攻打第二道防御阵地,用不上半天时间就可以拿下整个洪家山寨圩。” 刘铭传虽然满腹狐疑还是按毕乃尔的意思进行了安排,为了让手下学习毕乃尔的打法,特意把各营的营官和幕僚组成一个观摩团,站在远处观看毕乃尔到底如何攻下山高路陡的洪家山寨圩。 毕乃尔欺负山上的土匪没有火器,指挥炮兵把两门火炮直接推到山脚下,等炮兵们做好准备,毕乃尔不慌不忙调整好炮口,然后一炮就把右侧的石墙轰开一个大口子。 墙倒了,滚木礌石也顺着山坡四处乱撞,有一颗一人抱的原木差一点砸在炮兵阵地上,吓得毕乃尔赶紧指挥炮兵们把火炮往后挪移几十米,逗得在后观战的观摩团捧腹大笑。 等左侧的石墙被第二炮轰塌后,观战的大小将领才闭上嘴面面相觑,打心里佩服毕乃尔的神技。 以前铭字营也不是没采用过这种打法,遇到攻坚战先用火炮扫清障碍再强攻,可惜技不如人,十炮打中一炮就不错了,防御工事摧毁不了,再多的火枪也收效甚微,最后还是靠人海战术冲上去刀枪见分晓,哪有毕乃尔如此的潇洒自如?两炮就让敌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剩下的不用火炮就靠火枪也能压倒对手,取胜是早晚的事情。 可惜大伙又猜错了,毕乃尔并不急于让整装待的步兵冲锋陷阵,而是换成开花弹,一炮就炸得躲藏在断壁残垣后面的土匪嚎天动地,没死的拼命朝山上逃窜,半死不活地四处乱爬,五十多火枪手竟然一枪未,第一道关隘不到一袋烟功夫就结束了战斗,毕乃尔这才挥手让早已蓄势待的淮勇冲上去。 趁着这工夫,毕乃尔指挥炮兵们从炮架上卸下两门火炮,八人一组抬着向山上行去,刘铭传赶紧追上毕乃尔惊奇道:“老毕,这火炮从炮架上卸下来还能使用?” “怎么不能?打炮也不是打炮架,那东西就起固定的作用,上面有的是石板,垒在一起就是一个简易的炮架,只要有炮弹照打不误!”毕乃尔歪头笑道:“刘大人,如果你肩膀硬的话,拿你肩膀当炮架也未尝不可,哈哈哈……” 虽然是句玩笑话,刘铭传却如梦方醒,对火炮的性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毕乃尔的胆量和技艺佩服不已,暗喜自己没有看错,真是捡了一个天大的宝贝!有如此高手留在身旁,不仅仅是自己的荣耀,还是铭字营所有将士的福气,只要学到毕乃尔一半神技,整个铭字营的战斗力都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何愁大事不成! “来来来,老毕,我来扶你,这石阶湿滑,千万别摔倒了!” “多谢刘大人抬爱,等我立下大功后千万别忘了放我几天假,到时候就是让我背你也心甘情愿。”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边说笑一边登上山腰,身后跟着一大群观摩团,一群人哪像攻城拔寨的样子?倒像一群游山逛水的游客,指指点点个个神采飞扬。 到了第一道石墙,毕乃尔果然指挥众人用石板当炮架忙活起来,等固定好之后还是先用实心弹轰塌石墙,然后再用开花弹杀伤躲在后面的有生力量,就这样照葫芦画瓢,毕乃尔率领几十人的队伍很快又把第二道关卡夷为平地,等连续拿下四道关卡后终于遭到土匪的反攻。 从山脚到山顶主寨共有五道关卡,刘铭传和毕乃尔从山下只能目视到三道关卡,同样道理,站在寨墙上的匪寇也只能观察到第四和第五道关卡,从响炮到第四道关卡失守也就一炷香时间。驻守寨圩里的胡野驴实在没想到官兵火炮会打得这么准,知道龟缩山寨里就是死路一条,吓得胡野驴亲自带领三百多亡命徒冲出寨圩,拼命也要把官兵挡在第五道关卡之外。 占领第四道石墙的淮勇只有五十人,虽然人手一支火枪,也架不住对方几百人不要命地猛冲,没等射出两排子弹,胡野驴率领的敢死队就冲到两道关卡中间,就在这千钧一之时,“嗖嗖”两颗榴霰弹先后从半空中落下,三百多亡命之徒瞬间只剩下不到几十人,胡野驴竟然大难不死,丢下遍地哀嚎的同伴亡命逃回山寨。 山顶主寨的建筑风格跟五道关卡截然不同,高达数丈的寨墙都是用又粗又大的参天大树堆砌而成,在寨门楼两侧还设有两门土炮,居高临下仿佛一座木砌的城池。也许被官兵的火炮吓破了胆,爬上寨墙上的胡野驴连脸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命令手下隔着几百米就开始乱轰一气,打得最后一道石墙啪啪乱响。 刘铭传把毕乃尔叫到跟前说道:“老毕,你把寨门楼上的两门土炮干掉就算你完成任务,剩下的就交给弟兄们来处理。” 毕乃尔二话不说,亲自操炮,两炮就把两门土炮掀上天,连带着厚实的木墙也被打着火,毕乃尔这才走到刘铭传身边瞧看热闹。 (本章完) 第396章 投靠铭字营

此刻,寨门前已经聚集着上千铭字营兵勇,门楼和两门土炮不见踪影,连寨墙上的匪徒都鸟惊鱼散,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刘朝带和刘朝祐哥俩趁机各带一队兵勇杀进寨内。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三四百俘虏被押出寨门,队伍当中还有十几位披头散的妇女,四位兵勇抬着两个大木箱子跟随刘朝带来到刘铭传和毕乃尔跟前。 “六爷,这伙土匪穷的叮当响,除了两箱古董字画外只搜出了四千多两银子,共抓获四百零三名贼匪和十六位被他们抢到上山的良家妇女,怎么处理?”刘朝带问道。 按惯例,以前官兵抓到打家劫舍的土匪都要送到官府治罪,现在兵荒马乱的官府都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处理这么多匪寇?刘铭传连想都没想说道:“你跟几位幕僚师爷先登名造册,挑出那些负罪少有悔过自新的暂时留在军中,剩下的就地正法!现在是特殊时期,没工夫照顾这些累赘,另外给那些女人每人分五两盘缠打法走人,把两箱古董封上封条,回头送给李鸿章大人。” 刘朝带转身刚要离去,被在旁看热闹的毕乃尔一把拽了回来,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刘大人,干嘛要把缴获来的财物上缴李鸿章大人?留着变卖银钱能换回多少枪支弹药?” “呵呵,老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私藏战利品是要治罪的,送给李鸿章大人即名正言顺咱们还多少能得到一些奖励,你刚来不懂,等你以后在铭字营里呆久了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狗屁道理!”毕乃尔话一出口便觉不妥,急忙讪笑解释道:“嘿嘿,刘大人我不是说你,想当初我被黄孛……” 毕乃尔一着急差点说走了嘴,把黄孛劫持粮饷赶尽杀绝的事抖落出来,急忙改口道:“想当初我曾经跟黄孛也打过土匪,用黄孛的话说打土匪是假,抢钱才是真正目的。记的那土匪窝的匪寇比这还多,足有三四千人,被黄孛全都灭了口,”毕乃尔欺负刘铭传无据可查,夸大其词鼓吹道:“你以为黄孛真是靠黄家那点家底壮大起独立团?那都是黄孛靠杀人越货喂出来的,今天是两箱,明日说不定就是两马车,后天或许就是一艘战舰,积少成多何愁不能让弟兄们鸟枪换炮?何必送给那个李鸿章大人?万一他像胜保一样中饱私囊吃喝玩乐,弟兄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财物连扔进水里都不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若是换别人说出这话,刘铭传一巴掌就能扇过去,骂自己麻子行,对李鸿章不恭就是大不敬!可惜说这些无法无天话的是毕乃尔,是被刘铭传极为看中之人,绷着脸不悦道:“万一那些招安过来的俘虏把咱们私藏战利品的消息传出去怎么办?受到责罚不说还惹一身骚,岂不自讨没趣?” “活人能说话,死人还传个屁瞎话?”话没说完,刘铭传忍无可忍挥手打过去,被毕乃尔轻轻躲过,涎皮涎脸笑道:“刘大人别生气,不是我不想说漂亮的词句,可惜我碰见的老师都是一群兵痞,连黄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嘴靠闭嘴靠,甚至还会用洋话骂人,如果刘大人能够听懂洋话,我就给你说莎士比亚的格言,保准不带一个脏字。” 一句话说的刘铭传噗嗤一笑,知道毕乃尔所言不假,不知为何看见毕乃尔这副臭无赖的样子就想起了黄孛,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真有道理,火气也随之消去不少,低声道:“你的意思让我把这些俘虏全杀了?” “刘大人,你先把妇女放了,等她们下了山之后再把剩下的赶尽杀绝。如果你下不去手就交给我,我是洋人我怕谁?我一个人就替你办了,只要你的部下不传出去,两箱财物就属铭字营了,等攒多了偷偷派人拉到十里洋场去,要什么火器没有?” 刘铭传嘿嘿冷笑两声,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还是露出狐狸的尾巴,想找借口离开铭字营,你就做梦吧!不过听毕乃尔要亲自动手杀人灭口,还真的打动了刘铭传。 现在毕乃尔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留在铭字营,等拿到朝廷的任命不知猴年马月,真要事情败露了,把责任推到毕乃尔身上也不是一个不好的主意,反正朝廷拿洋人没办法,另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如果毕乃尔真的凭一己之力杀了这么多匪寇,自己在上奏战功时就可以大书特书,那可是天大的功劳,说不定毕乃尔连升三级一跃混个副将当当也不是什么难事,也算冥冥之中替自己增加了留下毕乃尔的筹码,刘铭传不由得脸带微笑陷入沉思。 刘铭传前怕狼后怕虎,刘朝带却恨不得抱起毕乃尔原地转一圈,有毕乃尔这种想法的将领在铭字营太多了,只不过迫于刘铭传的威慑无人敢捋虎须罢了。此时不懂礼教的毕乃尔主动跳出来说出大家隐藏已久的心声,刘朝带能不高兴?朝毕乃尔一个劲抛媚眼,直到刘铭传咳嗽两声刘朝带才低下头抿嘴偷听。 “老毕,我的部下都是我的亲人,不用担心走漏消息,不过靠你一人之力就要灭掉几百俘虏,你不是想用火炮狂轰滥炸吧?咱们的炮弹都是花大价钱购买的,打一颗就少一颗,我可没有那么多炮弹供你挥霍。” 毕乃尔见刘铭传松口,立刻挺起胸脯说道:“刘大人,用不了那么多,一颗炮弹就足够了。” “一颗?” “对,就一颗!”毕乃尔凑至两人身前小声说道:“立斋老弟帮我把俘虏全都关进一间大房子里,然后把一门炮架在门外,剩下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办了。” 刘朝带望了望刘铭传,见刘铭传点头同意,乐得转身就跑,很快四百多俘虏被关进聚义厅。聚义厅正对着寨门,火炮都不用抬直接架在寨门口就对准了聚义厅。 剩下的工作全是毕乃尔一人在忙活,把寨子里的干柴草料全都堆在聚义厅周围,一会儿跑出寨门拿走两袋火药,一会儿爬上寨墙取来一支燃烧的火棍,不一刻聚义厅就燃起大火。 很快,聚义厅里就传出鬼哭狼嚎之声,由于四百多人一个连着一个被捆绑在一起,临死之前的惨叫声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毕乃尔才不慌不忙射出一炮,一炮就把烧的摇摇欲坠的聚义厅轰的塌陷下来,毕乃尔这才拍拍手走到目瞪口呆的刘铭传跟前讨好道:“刘大人,全解决了,两箱财物就归你了,等以后攒多了,千万别忘记我这个大功臣,到时候放我回上海走一趟。” “哈哈哈,好好好,下山!” 刘铭传含含糊糊也不说回上海好还是毕乃尔手段好,带着众人离开洪家山直奔巢湖方向驶去…… 巢湖地处皖中,北靠庐州府,襟湖带江,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清军、捻军和太平军走马灯似的围着巢湖你争我夺。刘铭传为了彻底拴住毕乃尔可算是费尽心思,知道太平军有恩于毕乃尔,先是寻找小股捻军交战,然后再慢慢扩大到太平军身上。 太平军和捻军本就是一家,时分时合,太平军里有捻军,捻军里也掺杂着太平军,毕乃尔稀里糊涂连打了三场战役才感觉不对劲,找到刘铭传说道:“刘大人,你不是说要带我消灭那些跟洪家山一样的土匪吗?怎么我看见对方队伍里有不少太平军的人影?” 刘铭传嘻嘻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拉着毕乃尔坐在案桌旁认真道:“子务来信了,他已经替你打听到黄淑娟的准确落脚点。” 果然一句话就转移了毕乃尔的注意力,兴奋道:“她在哪里?” “她不在六安,而是远在颍州府的霍丘,离此地足有千里之遥,如果走淮河水路倒是一条捷径之路,可惜寿州淮河段已经被胜保手下多隆阿控制,你这时前往霍丘无疑于自投罗网。” 毕乃尔刚刚站稳脚跟,身上的罪名还没洗去,就是刘铭传放自己也无能为力,知道黄淑娟安然无恙后已经放下心,急忙询问胜保和独立团战事如何。 刘铭传在这方面也没有隐瞒毕乃尔的必要,把胜保占领凤阳府之后的军事行动避重就轻讲述一遍,什么胜保派多隆阿兵分三路,什么势如破竹占领了诸多城池并包围寿州城一事一笔带过,单挑对自己有用的情报大肆渲染,说道:“老毕,胜保见北线战事顺利,他马上抽身跑到庐州府,不知从哪里招降一批太平军和捻军叛徒准备进攻六安的官亭,说白了就想从我们淮军手里抢功劳,还美其曰如果没有他那些卧底的叛军,庐州府如何会被我们淮军攻破?气得李大人连写了两道奏折向朝廷揭胜保的恬不知耻,可惜现在胜保正在兴头上,朝廷到现在也没回信,看来你想暂时摆脱胜保的追捕还是一件难事,你就安心在我这里躲几天,等朝廷知道真相后必还你一个清白。” 毕乃尔本来想打听一下黄淑娟的下落,没想到听到的都是坏消息,仿佛用不多久六安的独立团就会灰飞烟灭似的,不由得心灰意冷,为黄淑娟的安危担忧,哪还有心情听刘铭传摆龙门阵?耷拉着大脑袋无精打采。 “呵呵,老毕,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刘铭传抛出诱饵笑道:“上次凤阳府有一位姓赵的游击投靠了胜保,这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毕乃尔闻听有好消息,急忙抬起头答道。 “你虽然在胜保手下呆过几天,但是却没有我了解他,此人的拿手好戏就是威逼利诱,招安劝降,大大小小的反叛之賊投靠胜保的无计其数,可惜大多数过不多久就摇身一变又背叛了朝廷,胜保不但不吸取教训,反倒吃惯了嘴,走到哪先就是招降。胜保听说守卫六安城的人马是赵游击以前的同僚,就怂恿他去六安招降,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那姓赵的一到六安突然反目成仇,又反回黄孛阵线,气得胜保大雷霆派出两万太平降兵攻打六安,据说逃回庐州府的只剩下不到一千人马,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毕乃尔爱屋及乌,闻听黄孛的独立团打了胜仗立刻转悲为喜,高兴道:“我说嘛,那黄孛的独立团不好惹,胜保这个老色鬼偏偏不信邪,这回好了,乖乖地滚回北京老家去还我一个自由。” “老毕,你的自由胜保可给不了你,要想堂堂正正去六安见黄淑娟还得靠你自己,多打几次胜仗立下功劳才是唯一出路。” 一提起打仗毕乃尔又变得无精打采,大剌剌说道:“打捻军行,我跟他们不沾亲带故的,可是太平军怎的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闭着眼睛瞎打一气吧?” “老毕,别说我瞧不起你,那太平军和捻军都打到六安家门口了,你还瞻前顾后想什么恩情?要是报恩你只能报答黄孛,如果不是黄孛当初放了陈得一命,他还会护送你到舒城?” 一说到这,刘铭传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突然想起黄家大院被太平军血洗的惨案,不管当时太平军是听信谗言也好还是蓄谋已久也罢,反正把这件事抖落出来何愁毕乃尔不死心塌地为铭字营效力?刘铭传这一突兀动作吓了毕乃尔一大跳,跳起来笑骂道:“靠!你要诈尸啊!” “哈哈哈……”刘铭传笑了半截感觉不妥,急忙收敛笑声让毕乃尔坐好一本正经说道:“对不起老毕,我这几日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你如何洗脱罪名,把一件比天大的事情给忘了,我跟你说你可不要上火?” 刘铭传一会儿拍大腿一惊一乍的,一会儿又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吓的毕乃尔正襟危坐两眼一眨不眨盯着刘铭传。 “你知道你泰水是怎么死的吗?” “我泰水?” “就是黄大小姐和黄孛的娘,你未来的岳母老丈母娘。” “啊?老太太死了?哇……”毕乃尔说哭就哭,裂开大嘴就嚎啕起来,忽而捶胸忽而顿足,最后叽拉哇啦说起洋话,过了良久刘铭传才劝好毕乃尔,抹了一把眼泪哭道:“麻子大人,你是没见过黄淑娟他娘,那老太太太好了,一见面就把我当亲儿子看待,最愿听我说话了,”说着,毕乃尔眼睛一瞪愤怒道:“你快说说我老丈母娘是怎么死的?” “我说的不一定全对,但绝对相差无几!老太太是被太平军杀死的,连同她一起冤死的还有黄家大院一百多口人,凶手就包括送你到舒城的陈得。此人据说没有亲自参与这件事,但是跟他也脱不了干系,等以后你见到黄家人之后一问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信不信由你。” 毕乃尔从刘铭传眼里看出绝不是说假话欺骗自己,再说自己早晚有和黄家见面的时候,刘铭传也犯不上拿这种事说笑,立刻站起身说道:“刘大人,你和黄孛是好朋友,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那咱们还呆在这里干嘛?走,打他娘的匪去!” 刘铭传费尽心机笼络毕乃尔,没想到一件事就让毕乃尔死心塌地成了铭字营铁杆成员,跟随刘铭传绕着巢湖打了好几圈,一口气收复了十几座城镇,其中就包括巢县、无为州和庐江三座比较大的城池,为铭字营立下汗马功劳。 一个月后,也就是同治元年腊月,回营休整的刘铭传终于得到两条好消息,急忙让刘朝带把毕乃尔叫到中军大帐议事。 此时毕乃尔和刘铭传厮混的仿佛亲哥俩,刘铭传还给毕乃尔起个中国名字:毕华清。华,取意黄孛的华夏帝国;清,指大清朝,寓意毕乃尔和黄淑娟成亲后,华夏帝国跟大清世代友好。毕乃尔则称呼刘铭传为六哥,说像别人称呼刘铭传六爷自己有点吃亏,叫麻子还有些不恭,两人经过讨价还价就以六哥代替。 等毕乃尔坐好,刘铭传举起一张纸张和一份圣旨扬眉吐气说道:“我这里有两条关于你的好消息,一个是朝廷给你的赏赐,一个是关于黄孛独立团打败胜保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哈哈哈,那就先说说黄孛独立团的事情,这可关系着我心爱女神能否脱离危险的大事。” 刘铭传拿起情报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按道理朝廷打了败仗自己应该难过才对,不知为何竟然和毕乃尔串通一气替朝廷的敌人幸灾乐祸起来,这要是传到李鸿章耳里,扒皮抽筋都是轻的,不由得摇摇头苦笑道:“多隆阿率领三路大军与黄孛的独立团在寿州展开一场大会战,双方参战的人马总是达到三十多万,最后多隆阿以身殉职,九万人马只逃回了三万。朝廷责令李鸿章大人派兵前往庐州府缉拿胜保,李大人已经把这个差事交给咱们铭字营,明日天一亮我就派一支人马前去汇合子务宣读圣旨,然后把胜保押往京师。” “那独立团伤亡如何?” “具体数目不祥,不过听说独立团也战死了不少人,那寿州八公山公墓被扩建了好几倍,想知道详情只能等两家和好之后,咱俩借着提亲的机会亲自问一下。” 毕乃尔也就是随口问问,知道黄淑娟已经没有危险心情大好,笑道:“六哥,快说说朝廷给了我什么赏赐?” 刘铭传站起身,双手举起圣旨突然唱道:“毕乃尔跪下接旨!” (本章完) 第397章 洋巴图鲁

圣旨虽然精贵,但那得看针对谁。 刘铭传只想跟毕乃尔开个玩笑,根本没指望像毕乃尔这种出身英法联军的洋人能跪下接旨。 出乎刘铭传意料之外,毕乃尔不仅跪下,还是那种心甘情愿满脸幸福的跪拜,弄得刘铭传一时愣在当场,过了片刻才试探地问道:“老毕,你真的自内心下跪拜服?” “呵呵,六哥,以前只是耳闻你们大清朝臣子接受圣旨时要跪拜磕头,没想到今日破天荒让我碰上,你就满足我一下虚荣心,我保证下不为例。” “靠!”刘铭传闻听差一点把圣旨甩在毕乃尔脸上,气得哭笑不得,干咳两声绷起脸念道: 奉天承运 皇帝敕曰:我朝二百数年,凡洋人来华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据尔江苏巡抚李鸿章奏,法兰西毕乃尔心系天朝,束知礼,与天朝同仇敌忾,陷阵冲锋,执干戈以卫社稷,大义可嘉,潜德宜表,兹以考绩。朝廷不惜破格懋赏,奖励忠勋,特授毕乃尔法什尚阿巴图鲁,赏戴花翎,记名总兵,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哉。 敕命同治元年十二月七日之宝 毕乃尔瞪大眼睛与念完圣旨的刘铭传相互对视,既不磕头也不谢恩,跪在地上等了半天迷惑道:“没了?” “没了。”刘铭传没好气地哼道。 毕乃尔急忙爬起来走到案桌前嬉皮笑脸说道:“六哥,你也知道我学识短浅,你念的这些我一句也没听懂,快说说什么意思。” 刘铭传轻哼一声把圣旨递给毕乃尔说道:“你虽然看不懂圣旨,但留在身边也是一种荣耀,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的,有多少人倾家荡产想得到它都不能如愿?你一定要像对待黄家大小姐那样珍藏起来,千万别弄丢啦。你看我,带你们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对我的奖赏也不过是口谕传达,哪像你冠冕堂皇白纸黑字写在黄缎子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刘铭传在毕乃尔面前牢骚,从中也看出刘铭传不成熟的一面,不懂得揣摩当权者的心思。圣旨里第一句话就把我朝二百多年提到位,话外之音就是眷恋以前大清朝辉煌时代,对受洋人欺负耿耿于怀。冷不丁有一位洋人扎起辫子站在朝廷这边同仇敌忾,两宫皇太后能不满足一下虚荣心?别说刘铭传了,此时就是胜保凯旋而归,也不能跟毕乃尔这个特殊人物相提并论,因为毕乃尔给死气沉沉的大清朝带来了久违的新鲜空气。要不是路途遥远,两宫皇太后都能让毕乃尔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走到北京城,好大张旗鼓张扬一下天朝的国威! 刘铭传看不破圣旨的玄机,毕乃尔更是鸭子听雷——不懂!把圣旨推给刘铭传嘻笑道:“六哥,既然你稀罕就送给你,你把给我什么赏赐说明白就够了。” 刘铭传瞪了毕乃尔一眼,捆扎好圣旨连同一个包裹一起塞进毕乃尔怀里说道:“朝廷封你为代总兵,虽然有个‘代’字,那也是三品的大官,比我这提督只小一级。另外法什尚阿巴图鲁是我大清至高无上的荣誉称号,打从大清建朝起,也只不过有三十三人获取称号,你可真是一个异数!” 毕乃尔赶紧把包裹放在案几上,三下五除二解开黄布条,拿起顶戴扣在自己头上,哪顾得上刘铭传酸溜溜的醋味?当着刘铭传的面就开始换上三品的武官朝服,也许朝服是按毕乃尔身材量身打造的,毕乃尔穿起来格外的雍容华丽,贵气逼人。 毕乃尔一会儿背着手学着黄孛的样子迈着四方步,一会儿掀开门帘朝站在门外的刘朝带等人抱拳作揖,刘朝带和刘朝祐哥俩乐呵呵赶紧给毕乃尔打千庆贺,乐得毕乃尔眉开眼笑回到大帐说道:“六哥,宫廷里的手艺活确实与众不同,穿着好看又舒服,看来朝廷已经原谅了我的罪名,还让我当上了三品的大官,比你当初预计的想法不知好上几倍,咱俩什么时候去霍丘提亲?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虽然毕乃尔暂时没有跳槽的迹象,但是刘铭传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毕乃尔不仅打仗是把好手,在追求爱情方面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情种!不给毕乃尔脖子上拴根绳子,黄淑娟一个眼神就能把毕乃尔勾进黄孛的独立团,到时候受损失的不仅仅是铭字营,还给朝廷丢尽脸面,说不定自己为此事还会丢掉乌纱帽。 刘铭传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说道:“老毕,虽然你洗脱了罪名当上了大官,但是现在去霍丘见黄淑娟还是条件不成熟,还差那么一点点,”刘铭传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放在案几上笑道:“你有这个吗?” 毕乃尔望着白银拍手醒悟,马上反应过来点头道:“靠,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六哥说的对,空手去见黄淑娟确实不妥,趁着咱们铭字营正好休整没仗打的时机你放我几天假,让我把私房钱取回,过了年我就归队,保证不耽误行军打仗。” “老毕,着什么急?”毕乃尔就算把天说破了刘铭传都不会撒手不管,刘铭传早打定主意想尽一切办法拴住毕乃尔在铭字营,包括提前偷偷找黄孛探清黄淑娟的口风都早已盘算清楚,毕乃尔就是扛来一座金山,刘铭传都不会冒险放走毕乃尔,认真道:“早在月前我就拜托李大人替你打听那批财宝的下落,估计就在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传回,你再急也不急于这两天,你说是不是?” 毕乃尔闻听吓了一跳,惊慌失色问道:“六哥,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海的私房钱是财宝?” “哈哈哈,你们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掠走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哪个是空手而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相信你藏有私房钱?”刘铭传换个口气说道:“老毕,你也不用害怕,我没别的意思,事情都已过去了,再说这些都是国事,朝廷都认了我们这些当臣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要你把根扎在中国大地上,再多的财宝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要胡思乱想。” 毕乃尔能不多想吗?本以为偷偷摸摸干的见不得人的事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感觉自己就像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时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刘铭传见毕乃尔的窘态轻轻点点头,暗说此人良心还没完全泯灭,自己没看走眼,急忙换个话题说道:“老毕,明日你代我去一趟庐州府,让子务当面宣读朝廷对胜保的饬令,趁机满足你一下虚荣心,以报当初他追杀你的一箭之仇。” 闻听刘铭传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去办理,毕乃尔连忙致谢。倒不是毕乃尔真想找胜保报仇,就想趁机逛逛省城庐州府,因为那里离六安不远,仿佛到了那里就可以靠近黄淑娟似的,多多少少满足一下自己的心理需要。话说回来,毕乃尔主观上对胜保到没有多大恶感,身在其位、必谋其职,换成自己是胜保也会不遗余力追杀叛逃者,于是次日,毕乃尔便率领一支不到四百人的队伍悠哉悠哉向庐州府行去。 淮军编制跟湘军一样,大营里套小营,十人为队,队有什长;,把留在六安、韩家冲、叶家集、霍丘、高塘镇和寿州所有正规军和预备役民兵全都调动起来,打到关键时刻甚至连当地乡民都参加了外围战斗,总数不下二十万。 (本章完) 第398章 墓地上的邪风

同治元年十一月末,清军十几万人马兵分三路犹如三股洪流猛兽杀向独立团控制的重地——寿州。 北路一万八千水师,连征带抢凑集了三百多艘舟船,其中有各地官府提供的平底快船、长龙和快蟹船共计七十二艘,剩下的都是舢板之类的民船。 船队从凤阳出沿着淮河逆流而上,一路势如破竹杀到寿州城北码头,沿途没遭到丝毫反抗,甚至连一艘小渔船都没碰到,轻而易举就占领了淮河两岸七八座城池,其中还包括蚌埠、怀远、凤台三个沿河重镇,前后只用去了三天,报捷的喜讯隔三差五就传到胜保的中军大帐。 南路六万人马由大清朝五虎上将之一的多隆阿率领,顺着官道也是一口气杀到北炉桥镇,经过一天一夜战斗轻而易举拿下这座皖北要塞,彻底堵死寿州南大门。 要数最不顺利的当属中路军。 中路四万人马由一位叫琦客福的大将率领,出凤阳府城南门穿过张伯圩前的密林小道后便直奔八公山。由于沿途道路崎岖,水网纵横,队伍比原计划迟到了两天才进入八公山山区,到了老庙台一眼就看见一面华夏独立团大旗插在主峰上。 胜保给琦客福下的作战任务就是打通八公山通道,占领所有关隘防止寿州城的独立团逃进八公山,而眼前这座主峰老庙台,就是八公山当中最重要的一座关卡,也是当初苗沛霖狡兔三窟最重要的窝点,它就卡在忘情谷的东谷口,如果不拔掉这颗钉子势必影响整个战局。 琦客福文武双全,熟读兵法,深通兵贵神的道理,到了老庙台马不离鞍、兵不解甲立刻展开了进攻。为了战决,琦客福把胜保分给自己的十五门火炮全都推到前沿阵地上,想要一举拿下老庙台扫清前进的障碍。 出乎琦客福意料之外的是,没等十五门火炮扎下阵脚,从老庙台山上响起连珠炮声响,炮兵阵地眨眼间被掩埋在炮火之中,十五门火炮竟然没出一炮,唬得琦客福急忙举起望远镜仔细瞧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琦客福这才现山上的火炮竟然跟自己是一模一样的洋炮,虽然数量差不多,但是对方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打得又准又恨,一轮炮火就炸毁了已方一半洋炮,吓得琦客福急忙指挥炮营撤出前沿阵地,最后清点一下只剩下不到三门炮,其中还有两门被打得有毛没皮成了半成品,气得琦客福放下望远镜举起令旗起第一轮猛攻。 驻守老庙台的队伍是从韩家冲紧急调来的三千独立团预备役,由郑嘀咕和窦雨率领,老耿头给郑嘀咕下的死命令正好跟胜保不谋而合,除了老庙台外,八公山所有要地都可以交给清军,唯一差别的是清军只许进不许出,单等独立团大反攻时堵住清军的退路。所以,能不能守住老庙台,成了能不能全歼中路军的关键之处,堵住,郑嘀咕就可以咸鱼翻身官复原职。 八公山是郑嘀咕走麦城的伤心地,每当看见山斜对面的八公山烈士陵园,郑嘀咕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那里埋藏着上千兄弟都是因为自己指挥不当才长眠地下,对老耿头把自己又派到此地自内心地感激不尽,誓守不住老庙台,自己就跑到公墓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由于老庙台通道呈“z”字型,第一波进攻的两千绿营兵弯弯曲曲向蛇一样缓慢盘旋而上,没等靠近半山腰,突然枪炮齐鸣,一片片枪林弹雨瞬间像割韭菜似的打倒一大片,侥幸没死的清军叽里咕噜滚下山坡,吓得山脚下没来得及登山的绿营兵撒腿就跑,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宣告结束,惊得琦客福目瞪口呆。 琦客福只听说黄孛的独立团火器凶悍,等亲眼见到后其震惊程度可想而知,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怎么办?继续强攻?只要对方弹药充实,就自己这些人马有多少就得交代多少;退兵?当兵的能保住性命,自己必死无疑! 琦客福倒不是怕死之人,就怕连累自己的家人,按大清律,临阵脱逃的罪名可要株连九族。 正当琦客福左右为难之时,一位幕僚参军说道:“将军,黄孛的独立团非我等兵马所难抗衡,对方虽然人数不多,火器却异常凶悍,跟咱们以前的冲锋陷阵打法有天壤之别,想赶走他们只能用计。” 琦客福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怒视着幕僚参军,吓的幕僚参军急忙指着烈士陵园说道:“琦将军,从那公墓上的碑文可看出,这墓地是埋葬独立团死亡将士的地方,咱们可以派一支人马携带干草枯枝堆进墓地里,然后与守卫老庙台的独立团谈判,他们不答应撤兵就一把火烧了公墓,从而激怒对方逼着他们下山,这样一来咱们用很小的代价就可以占领老庙台,完成胜保大人交给咱们的差事。” “如果他们眼睁睁看着不下山呢?” “这种可能倒是有,不过凭独立团的战斗风格和他们花大力气建筑这个奢华的公墓看,独立团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公墓被人破坏,这就好像挖祖坟似的,他们很可能孤注一掷冲下山与咱们决一死战,到时候咱们双方位置就会调个个,他们失去了天时和地利,咱们却人多势众,四万人马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他们。” “哈哈哈,”琦客福闻听大喜,说道:“你率领一支人马去收集干柴,完了你就代表我上山与独立团谈判,此事真要办成,我就给你记上头功,去吧!” 三千人马在幕僚参军率领下开始四下收集干柴运往烈士陵园,很快陵园里东一堆西一垛地变成一座草料场,气得站在半山腰的郑嘀咕睚眦欲裂,两手各握着一颗手榴弹就要率众杀下老庙台,被窦雨一把抱住劝道:“嘀咕兄万万不可,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如果这时候下山正好中了对方诡计,不仅挽救不了烈士陵园,连咱们三千弟兄也得搭进去。冰康先生给咱们的任务就是死守老庙台,如果因小失大破坏了冰康先生布下的大局,咱们都会成为独立团的罪人!” 烈士陵园里埋葬的虽然都是众人的战友,但是论感情谁都赶不上郑嘀咕,因为墓地里的英灵都是郑嘀咕一手造成的,郑嘀咕对死亡的将士不仅有一种愧疚感,还要承受比泰山还重的心理压力,如果眼睁睁看着敌人火烧烈士陵园,郑嘀咕就算完成任务也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用力甩开窦雨喊道:“松开我!你率领弟兄们留在这里守卫老庙台,我一个人下山与他们同归于尽,我他娘的也不想活了!” 窦雨也理解郑嘀咕此刻的心情,知道再阻拦郑嘀咕非得跟自己玩命不可,急忙说道:“嘀咕兄,要下山也可以,不过咱们得做好万全准备,把兵力部署重新分配一下,哪支队伍去陵园哪支队伍掩护,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窦雨说完连自己都不相信能挽救陵园,墓地里的干草柴禾可不管你是独立团还是清军,见火就着,就算郑嘀咕把清军从烈士陵园赶出去,也挽救不回烈士陵园烟飞灰灭的结局。 郑嘀咕见窦雨不再阻挡自己,满口答应,很快在半山腰平台上组成了一支三百人的敢死队。三百独立团将士,除了正常配制外,每人脖子上还挂着两颗地雷,就准备冲入清军大队中与敌同归于尽。为了掩护郑嘀咕众人,窦雨把山上的榆木迫击炮全都派上,另外让一千人马做好救火的准备。 正当众勇士整装待之时,不知队伍当中谁喊了一声:“嘀咕兄快看!墓地显灵啦!!!” 众人急忙注目瞧看烈士陵园,只见墓地之后不知何时突然刮起一股黑旋风,旋转着由小变大,由慢变快,慢慢变得遮天蔽日并出呜咽哀号之声,吹得草木四起,树振谷啸,忽喇喇犹如金戈铁马,昏惨惨仿佛天暗云淡,吓得站在墓地里的清军恨爹妈少生两条腿,雷震子亵符咒二翅丢失,哭爹喊娘逃出烈士陵园。 这股突如其来的邪风仿佛长了灵性,追着清军很快把琦客福四万人马全都包裹进去,单单留下老庙台一块地晴空万里,一尘不染。 三千独立团将士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郑嘀咕第一个扑通跪在地上磕头祷告,紧接着山坡上跪满一地,就听郑嘀咕扯着大嗓门激动道:“冤死的抽抽兄啊,你终于显灵了,我郑嘀咕对不起你们啊,连死后都不能安生,还麻烦你们为我驱赶清妖,我代表三千独立团将士们谢谢你们了,等赶跑了清妖,我一定把团主请回烈士陵园与你们想聚……” 跪在郑嘀咕身旁的窦雨忍不住推了一把奚落道:“嘀咕兄,你胡说什么呢?这要是传到团主耳里你还想不想翻身了?” 郑嘀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走了嘴,爬起来说道:“窦雨,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 “嘀咕兄,你不解释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时候说不吉利的话恐怕影响士气,咱们赶紧下山赶走清妖才是当务之急,然后趁机把烈士陵园外围埋上地雷,等这股神气过去后,咱就不用再怕清妖火烧陵园啦!” 郑嘀咕闻听大喜,立刻率领整装待的将士杀向清军,窦雨则率领一千人马到烈士陵园外围布雷,一时偌大的南坡空地枪炮齐鸣,再加上遮天蔽日的阴风也看不清打死了多少清军,直到窦雨布好地雷,两支人马才汇合一处凯旋而回。 此时的清军已经后退三四里,四万人马损失了近万,多数都是慌不择路互相踩踏造成的伤亡,人人如惊弓之鸟,士气低落到极点。 琦客福为了鼓舞士气,把那位出馊主意的幕僚参军绑在三军面前一刀砍了,然后鼓动口舌煽动道:“弟兄们,刚才那股邪风是幕僚参军触怒八公山神灵带来的晦气,我已经把他的头颅砍下祭祀山神,只要咱们不再踏入禁地一步,我们都会安然无恙。现在各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晚上趁夜色偷偷越过老庙台,只要到了八公山谷口就大功告成,到时候人人有赏,个个升官,所有游击以上的将领到我中军大帐议事。” 琦客福是多隆阿手下第一员猛将,跟多隆阿一样忠勇好战,年轻时学岳母刺字在自己的胳膊上刻上“忠心报国”四字,每次冲锋陷阵都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深得手下敬仰,众将士见主帅处决了招揽祸事的元凶也得慢慢恢复士气,开始按部就班安营扎寨,就等夜色来临离开这是非之地。 天黑之后,先是前锋五千人马偷偷越过老庙台,等占领八公山西侧第一道关卡后,琦客福才小心翼翼派出了第二支人马,等把忘情谷全都控制住后,琦客福把中军大帐重新挪到老庙台南坡的空地上,欲以监视老庙台上的独立团。 琦客福知道在八公山留下一颗钉子早晚是祸害,为了事后推卸责任给胜保写了一封信,其中有段话写道:“八公山十之占九,唯老庙台不曾攻陷,非将士不效命,实贼匪奸猾,其据险而守,火器凶猛。吾辈强攻数次,死伤累累,或慷慨捐躯,或从容就义,为大局思量,庶扎营于山脚下,誓与大军共存亡,以示天下。” 洋洋万言,一场败仗让琦客福写成一片表忠檄文,把墓地邪风造成的损失全都转嫁于独立团身上,借机夸大独立团战斗力,减轻自己的罪责。 中路军打得艰难,其它两路却全都高奏凯歌,胜保接到琦客福的手摺根本没当回事,把注意力全放在如何争回解放省城庐州府的功劳和占领六安的春秋大梦上了,给多隆阿留下六万人马后,亲自率领剩下的三万马步官兵继续追击从北炉桥镇逃走的独立团,沿途又收复了瓦埠站等县城,一口气冲进庐州府,见着刘盛藻倚老卖老破口大骂,早把消失不见的独立团溃兵忘到脑后。 多隆阿知道黄孛独立团主力就在寿州城附近,仗着人多势众也没把琦客福的提醒当回事,算计着只要把寿州城包围的水泄不通,区区一个老庙台还能起多大作用?于是命令亲兵给琦客福带去口谕,只要守住八公山其它要隘,不让老庙台山上的独立团冲下来捣蛋,就算琦客福完成任务。 琦客福接到多隆阿的口谕终于放下心,只要不让自己猛攻老庙台,自己完全相信能困死山上的独立团,当天晚上琦客福便率领亲兵护卫也偷偷越过老庙台来到八公山第一道关隘,关键时刻想助多隆阿一臂之力。 六万大军再加上淮河上的一万八千水师,寿州城方圆十里之内全是清军的天下,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多隆阿先是围着寿州城转了好几圈,最后选中了防守薄弱的东城门做为主攻方向,把全军所有的四十多门火炮全都集中在一起猛攻寿州城东门,就等消灭掉城墙上的守军后大肆进攻。 一开始果不出多隆阿意料之外,四十多门火炮很快就把城墙上的独立团打得鸟散鱼溃,偶尔城墙上射出一颗还击的炮弹立刻被已方炮火淹没掉,等炮火停息后城墙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乐得多隆阿急忙下令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两万多清军密密麻麻杀向城墙下,没等清军架起云梯便遭到守城的独立团迎头痛击,密密麻麻的手榴弹落在清军当中,炸得清军死伤惨重,第一波攻击很快就败下阵来。 多隆阿虽然震惊独立团近身火器的威力,但是欺负对方火炮稀少,为了战决命令火炮继续猛轰,趁着对方隐藏起来的空隙又起了一轮进攻,来来回回拉锯了三个回合,清军丢下遍地尸骸也没沾到多少便宜。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多隆阿只好下令鸣锣收兵,跟几个幕僚军师研究对策。 “大人,对方近身火器实在厉害,在没打开缺口之前不能再做无谓的进攻。”一位军师说道。 “不错大人,对方的短处就是缺少火炮,依卑职所见,咱们可以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用火炮作掩护,派一支工兵队伍冲到城墙下挖洞埋设火药,只要炸开一个缺口,攻下寿州城只在朝夕。” 众幕僚你一言我一语为多隆阿出谋划策,听得多隆阿不住地点头称赞,欣然接受了众人的意见,单等次日就照计行事。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清军就开始起猛烈的炮击,为了增加炮击威力,多隆阿把呆在后方的两位毕乃尔的同僚洋人也派到炮兵阵地,两位洋人见对方并没有多少火炮,也就放下心指导众炮兵轰击城墙。 可惜这次多隆阿打错了算盘,其遇到的反抗比昨日不知增加了几倍,简直用匪夷所思都难以形容。 (本章完) 第399章 流言的威力

起初一切正常,四十多门火炮还跟昨天一样打得城墙上的独立团抬不起头,落在城内民房的炮弹很快燃起冲天大火,寿州城南半部一片乌烟瘴气。等炮火延伸之后,携带挖掘工具和火药的清军快跑到城墙下,还没等挖出藏有一人的洞口,突然从城门楼上树起一面红底黄龙的华夏帝国旗帜,左右城墙上伸出上百根炮管,黑洞洞的炮口瞬间喷出愤怒的火舌,把三个准备冲锋的清军方阵和炮兵阵地全都覆盖进去。 城墙下的清军工兵们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消失在手榴弹爆炸声中,寿州城东城墙顿时枪炮齐鸣,其威力堪比世界末日到来。多隆阿在一群亲兵护卫掩护下仓促逃出炮火连天的战场,清点一下损失,两个方阵一万纵横的泥泞之路与琦客福中路军汇合,然后绕过北炉桥镇直接返回凤阳府。 可怜多隆阿四万大军从早到现在滴米未进,一声令下便倒掉还未烧开的水收起锅灶,顶着冷飕飕的西北风继续逃亡路。 队伍下了官道没出几里就踩响了埋在沼泽荒野里的地雷,先是零星地爆炸,随着进入草地人数的增加,爆炸声接连不断,本来沼泽地就行军艰难,再加上不时踩响的地雷,炸得清军魂飞魄散苦不堪言。 多隆阿至此终于明白了清军为什么会长驱直入一口气打到寿州城下,原来是独立团故意张开的一个大网,就等自己跳进去瓮中之鳖。 怎么办?回头连想都不要,不说后面有多少独立团军队,就是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洋人都会吓破清军的胆!向北过沼泽已经行不通,就算队伍冲出八十里的沼泽地,除了淹死炸死的剩下的估计跟全军覆灭没什么区别,唯一的活路就是重新夺回北炉桥镇,打开缺口逃出生天! 想到这,多隆阿脱掉上衣举起镔铁枪大声喊道:“弟兄们,现在咱们陷入敌人重重包围之中,想活命的就跟我向北炉桥镇进攻,忠心报国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 在多隆阿身先士卒带领下,四万人马离开沼泽地振作精神重新踏上官道,浩浩荡荡杀向北炉桥镇。 孙葵心把北炉桥镇让给胜保后转了一大圈立刻杀个回马枪重新夺回,连夜开始部署防御阵地。老耿头知道孙葵心的五营肩负着这场会战的最重担子,特意把五营扩编成五千人马,在独立团六营当中当属人数最多的大营。就这样孙葵心还觉得捉襟露肘,两千人马派给郝侉子,防御庐州府和瓦埠站方向的胜保援军;一千人马让边雨带领,在北炉桥镇以北十里设置一道关卡,以防凤阳府方向驶来的救兵,最后孙葵心和毕天松只剩下了两千人马,独挡一面担负起正面堵截多隆阿几万败军的重任。 (本章完) 第400章 血战北炉桥镇

孙葵心能成为捻军的五虎上将确实有过人的才能,大战来临之际还胸怀全局,怕多隆阿北蹿沼泽地与琦客福汇合,给驻守老庙台的郑嘀咕增加压力,毫不犹豫把二十马车的地雷全都埋设在沼泽地里,而在自己阵地的正前方只埋设了不到一百颗地雷,刚才与多隆阿前锋交火已经踩响多大半,剩下的只能靠火枪、手榴弹和榆木迫击炮堵截敌人。 下午酉时,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多小时,从寿州通往北炉桥镇的官道上终于出现清军的身影,起初是一小股骑兵,慢慢演变成不计其数,挥舞着刀枪嚎叫着冲向五营阵地,全都像打了鸡血的亡命之徒,不要命地前仆后继。 清军有如此士气也是事出有因,除了惧怕多隆阿的军纪,主要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在拼搏,成千上万的清军都抱着这种想法还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一下子给独立团带来巨大的压力。 以前威力巨大的地雷此时变得软弱无力,零零星星的爆炸声根本阻止不了清军的疯狂进攻,直到独立团枪炮齐鸣才减缓了清军的攻势,可惜没等孙葵心喘上一口气,第二批清军又潮水般冲了上来。榆木迫击炮来不及换弹药直接用上散弹,子弹来不及上膛就把手榴弹甚至能够摸着的一切东西砸向清军,弹片、钉子、石块如冰雹般扫向清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轮明月照在防御阵地上,阵地前黑黝黝的尸骸堆成半米多高,烧焦的糊臭味和粘稠稠血液散的咸腥味四下飘散,战斗的惨烈程度空前绝后,连久经沙场的孙葵心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此时多隆阿的日子也不好过,每组三千人马轮番进攻也没前进一步,旧伤添新伤又损失了上万人马,后面告急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把多隆阿折磨的仿佛一日之间苍老了十几岁。望着饥寒交迫的手下,多隆阿只能暂时收兵埋锅造饭,准备养精蓄锐后给自己的老对手孙葵心最后一击。 从天亮打到天黑,双方都已摸清了对方底细,多隆阿和孙葵心几年前就是战场上的老对手,当初两人从河南南阳打到苏北清江浦,两人面对面交手不下十余次,互有胜负,彼此虽然各为其主但是却惺惺相惜,都佩服对方的英勇顽强。 欣赏归欣赏,一见面双方都使出浑身力气要置对方于死地,为此两人都暗中憋了一口气。 这次狭路相逢,唯一让多隆阿不忿的是,以前基本上都是势均力敌的遭遇战,打成平手倒有情可原,可是这次双方力量对比悬殊,虽然孙葵心鸟枪换炮改变了打法,但这也不能成为自己寻找失败的借口,几万人马若是败在只有几千人的孙葵心手下,传到哪都无脸见江东父老。 反倒孙葵心不像多隆阿想的那么多,趁着战斗的空隙带着剩下的五营将士加固掩体整理弹药,一场惨烈的对攻战消耗掉了独立团一大半弹药。这还不是孙葵心最担忧的,孙葵心最担心的是几十门榆木炮不能再用了,刚才那场战斗最激烈时竟然有十几门榆木迫击炮炸了膛,一下子就损失了近百名战士,再加上被对方火枪、鸟铳、弓箭和抬枪射杀的,连死带伤减员五百多人。如果多隆阿再来一次不要命的进攻,靠刺刀拦截清军是早晚的事情,想到这,孙葵心不由得拿起很久不用的镔铁枪陷入沉思。 “老葵,想什么呢?”毕天松拎着自己的三尖两刃刀弯腰来到孙葵心跟前说道:“要不要我去郝侉子那儿借点弹药?” “算了天松,郝侉子他们的弹药比咱们还少,只要坚持到天亮,估计从南炉桥寨运来的弹药也到了。你让郝侉子增援五百弟兄,顺便带上十门榆木炮,如果胜保的援军出现再还给他,另外告诉他榆木炮虽然轻便好使,如果不停歇地使用很容易炸膛。”说完,孙葵心拿起一块石头擦蹭着枪头。 此时两人都心照不宣,毕天松拍了拍孙葵心肩膀转身离去,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说一句都是多余,独立团五营已经没有退路,只有跟阵地共存亡了。 过不多久,对面响起悉悉索索的响声,孙葵心急忙叫醒靠着掩体睡着的士兵,自己刚想抬头观察一下敌情,突然炒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一片片铅弹打得沙袋噗噗直响,气得孙葵心哭笑不得。 看来多隆阿也学精了,竟然学独立团把尸骸当掩体,偷偷隐藏其后想压制独立团的火力,也不想想那些老掉牙的老炮筒能起多大作用?等你们一露头就接着尝尝手榴弹的滋味。 清军断断续续打了半个时辰,突然从尸骸后冲出一排排骑兵,挥舞着腰刀杀气腾腾直奔独立团防御阵地,不到百米的距离眨眼睛就驶过一半路程,随着孙葵心一声“打”,铺天盖地的手榴弹落在骑兵队伍当中,前面的炸到一片,后面的前赴后继众志成城,大有不踏平阵地誓不罢休的气势。 孙葵心一口气甩出五颗手榴弹,等第六颗手榴弹握在手里时,清军骑兵已经来到眼前,孙葵心连弦都没拉直接砸向最靠前的清军骑兵,操起镔铁枪蹿出掩体蹦到沙袋上,一枪就把歪头躲避手榴弹的清军挑落马下,翻身上马喊道:“弟兄们,杀呀!” 双方人马终于短兵相接纠缠在一起,到处血肉横飞,惨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可怜独立团最具优势的火枪变成了烧火棍,在拼杀方面吃了大亏,按在枪头上的刺刀只能刺不能砍,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以步兵对骑兵,一千多独立团将士很快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有的战士只好舍弃火枪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犬牙交错的战场不时地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其惨状惨不忍睹。 孙葵心紧咬牙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杆镔铁枪上下翻飞左突右闪,方圆三丈之内全是被孙葵心挑落下马的清军,正当孙葵心大展雄威之时,就听一声大喝:“让开,让我来擒拿这个捻匪的五虎上将!” 话到人到,多隆阿手执镔铁枪冲到孙葵心近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立刻绞杀在一处,主帅对主帅,枪对枪,二马盘旋杀的难解难分。 此刻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从独立团阵地后方突然驶来一支队伍,为的正是前往郝侉子那里借调援手的毕天松,见自己的弟兄们已经陷入清军包围之中死伤惨重,二话不说抬枪打死一位清军,然后背上火枪操起三尖两刃刀直奔孙葵心冲去。五百名生力军每人开了一枪后也加入战团,有冷兵器的就丢掉火枪,没兵器的就刺刀上枪,全都奋不顾身杀入厮杀的战场。 五百独立团士兵每人开一枪,就算两抢打中一个也消灭了几百人,先期招架不住的独立团战士终于感觉压力减轻不少,有腾出手的战士趁机把手榴弹甩进清军聚堆的地方。随着爆炸声越来越多,到此清军终于露出溃败的迹象,有几个清军趁着混乱舍弃独立团战士跳出战圈,越过阵地拼命逃出战场。 清军之所以这么卖命,不是打仗多勇敢,就想冲出包围圈逃出生天,见有一个脱离危险,剩下的全都把心思放在逃命上,反正多隆阿在出之前给部队下了一个死命令,不管是谁,只要冲破独立团的防线就向凤阳府方向集结,事后就算朝廷怪罪下来也只能怪多隆阿,自己不担一点责任,于是一队队骑兵绕过死缠烂打的独立团纷纷向东逃去,把多隆阿和几万步兵远远丢在身后。 此刻正跟孙葵心打得难解难分的多隆阿想张口阻止已经倒不出工夫,就这样多隆阿还差一点送了性命,孙葵心趁着多隆阿分神的机会一枪在多隆阿大腿上扎了一个窟窿,疼得多隆阿一龇牙,抡起镔铁枪一招横扫千军击向孙葵心,孙葵心横枪磕到半空,两抢交锋,迸出丝丝火花,多隆阿的亲兵见势不妙纷纷加入战团,一时间打得孙葵心手忙脚乱。 打了大半响的孙葵心这下子有些力不从心了,挡开长枪就架大刀,击飞一把腰刀又冒出一把鬼头刀,特别是被自己刺伤的多隆阿仿佛被激怒的猛虎,一边大声喊叫手下停止逃窜,一边暴跳如雷杀向孙葵心,枪枪不离孙葵心要害,大有不把孙葵心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架势,打得孙葵心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毕天松距离孙葵心只有十几米,由于多隆阿重新下达了命令,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清军又把毕天松拦截下来,随着越来越多清军加入战团,独立团好不容易扭转的局面瞬间化为泡影,急的孙葵心哇哇直叫,也顾不上多隆阿刺来的一枪,突然使出浑身力气击退多隆阿的亲兵,迎着枪头飞身跃起。 孙葵心这一突兀动作着实吓了多隆阿一跳,等多隆阿把枪尖插进孙葵心胸口后才哈哈大笑,没等笑出两声突然脸色大变,急忙抬枪要把握着冒烟手榴弹的孙葵心甩出去,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轰隆”一声爆炸声,以孙葵心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连同多隆阿和其手下亲兵全都惨叫落马。 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帅死了”,清军一哄而散全都玩命地向东逃去,整个战场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场面:一方是浑身是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独立团残余将士,一方是绕开独立团落荒而逃的清军,双方隔着丈远距离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还是毕天松第一个反应过来,瞅了一眼不见踪迹的孙葵心,一咬牙回到防御阵地,把筋疲力竭不知所措的独立团众将士喊回掩体,当着不远处络绎不绝逃跑清军的面开始重新装填弹药。等大伙都缓过劲,随着毕天松一声令下,十门榆木炮和手榴弹立刻把清军断为两截,打得跳出包围圈的清军越跑越快,那些命运不好的清军只好掉头向回跑去,战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趁着战斗的空隙,毕天松组织大家收集清军的兵器,把伤员抬回掩体清点一下人数。 此一役,独立团两千将士只剩下不到五百人,去掉二百失去战斗力的伤兵和后来的五百士兵,满打满算只有八百人。清军逃出去的大概有两万人马,堵在包围圈里最少也得有一万清军,用八百人防守宽达千米的防线可想而知有多困难。毕天松只好把八百士兵分成三组,分三段分别把守,能够留下多少清军就多少,不敢再奢求全歼这伙清军。 又过了大约一顿饭时间,在阵地前方突然想起震天的枪炮声,那些熟悉的枪炮声立刻让大伙兴奋地跳起来,纷纷嚷着独立团主力打过来了。可惜没等高兴太久,黑压压的清军又像潮水般涌来,阵地前到处都是枪炮和喊杀声,双方很快重新为了生与死绞杀在一起。 清军很快把防守薄弱的地方撕开一个口子,靠近缺口的独立团士兵赶紧上前增援,这面堵住了,那面又被清军打开一个新的通道,一个独立团士兵换十个清军也挡不住清军求生的愿望。随着缺口越来越多,守在阵地上的独立团将士已经越来越少,就在众将士疲于奔命之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独立团防御阵地后方突然又杀出一支清军,看穿着打扮竟然不是多隆阿的手下,而是披挂整齐的八旗兵,几百将士立刻陷入腹背受敌的两难境地,犹如一艘漏洞百出沉浮在汪洋大海上的小船突遭一道大浪袭来,瞬间颠覆得无影无踪。 从独立团防御阵地后赶来的正是陈国瑞率领的七千蒙古骑兵,本来这支骑兵队伍不可能轻而易举越过边雨把守的关卡,无巧不成书的是陈国瑞驶近独立团阵地时,正赶上突破包围圈的两万清军也逃到此地,双方不谋而合立刻向边雨的独立团起了夹击,打得边雨顾前顾不来后,顾头顾不了尾,一下子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边雨率领的一千独立团士兵本来要阻击从凤阳府方向来的援军,所以把掩体都建成朝着东北方向,冷不丁从背后杀来成千上万的清军,用于防守的掩体立刻成了摆设,打了边雨一个措手不及。一千将士没等开两抢,扔出两颗手榴弹立刻步孙葵心后尘,用刺刀跟清军厮杀在一起,等七千蒙古骑兵从天而降,一千独立团士兵很快被掩埋在汪洋大海之中,不到一时半刻,边雨这支人马就全军覆没,没有一位生存下来。 陈国瑞这时候赶到前线,并不是要帮胜保攻打独立团,而是带来朝廷一个最新指示,让胜保班师回朝。 陈国瑞听说胜保在庐州府,多隆阿战死后大吃一惊,虽然早已知道独立团战斗力凶悍,但怎么也没想到十几万大军只剩下这么点人马,惊愕半响才把朝廷新的旨意告诉大家。 溃败的清军听到这个好消息全都高呼万岁,有一位跟陈国瑞相熟的将领急忙询问缘由:“陈将军,朝廷为何不打了?” “你问我,我问谁?”此时陈国瑞在队伍当中官职最高,马上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具体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等你回到京师自己想办法打听,我问你,多隆阿怎么死的?前方还有多少独立团人马?” 等陈国瑞听完这位将领的陈述,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自己如果在这关键时刻抢回多隆阿的尸骸,击败剩下为数不多的独立团,等回到京师,一方是损失了七八万人马,自己却在乱军当中抢回了多隆阿的尸骸,一来一去自己回到京师得露多大脸?说不定上次兵败登州府的罪名从此就会洗去,还能官升一级,美得陈国瑞差一点笑出声来。 “弟兄们,虽然朝廷跟独立团已经议和,但是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帅落在敌人手中,有种的跟我一起抢回多隆阿的尸骸,等回到京师后我要向朝廷为你们请功,跟我冲啊!”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接近尾声,清军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士气大振,跟着陈国瑞七千八旗兵浩浩荡荡杀回北炉桥镇,果然不出陈国瑞意料之外,到了前线还没等使出力气,防守此地的独立团就烟消云散。 陈国瑞带着手下费了半天劲才找回多隆阿几块残骸,用布包裹起来刚刚拴在马上,就见成千上万的独立团从远方杀来,吓得陈国瑞上马就跑,美其曰:“弟兄们,现在朝廷跟独立团已经议和,杀再多人也没他娘的一分功劳,跟我撤啊!” 很快马杰的三营、卫朵的火枪一营、周元丹的预备役和成千上万的民兵和乡民来到遍地尸骸的战场,顿时哭喊和叫骂声响彻荒野,众人一边收敛着战友的遗体一边寻找还有没有幸存者,突然一位士兵喊道:“快来啊,天松大哥刚才向我眨眼睛了!” 毕天松抱着一具八旗兵尸体躺在沙袋上,满脸是血,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清军,身上受了多少伤,反正感觉自己眼皮在打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睡着时还做了一个梦,对黄孛说道,团主啊,光有洋枪洋炮还是不够的,关键时刻还需要大刀长矛啊…… (本章完) 第401章 自投罗网

就在孙葵心和边雨殒命沙场时,驻守老庙台的郑嘀咕和窦雨却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琦客福四万人马只逃走了八千,这还是琦客福侥幸把中军大帐设在了老庙台南坡外才逃过一劫。 琦客福也想伸把手把自己的部下接出忘情谷,可惜心有馀而力不足,十五门火炮只剩下一门,连靠近烈士陵园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进入驻守老庙台的独立团炮火攻击范围之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在忘情谷里受煎熬,琦客福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一跺脚离开八公山这个伤心之地,准备到北炉桥镇与多隆阿的主力汇合。 被遗弃在忘情谷里的三万清军经过多次尝试都无功而返,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情况下只好走出忘情谷向寿州城的独立团投降,此时三万人马只剩下了一万,另外两万不是葬身老庙台谷口下就是冻饿而死。 让琦客福没想到的是,来时的泥泞草地此时已经变成了死亡沼泽,还没等靠近北炉桥镇,被炸死炸伤的就有上千人,吓得琦客福急忙率领队伍绕行北上。 仿佛老天爷特意要考验这支疲惫之师,先是西北风吹小雪,然后雨夹雪,本来泥泞不堪的沼泽地变得更加难以行驶,一个人陷进去,伸手想拉一把的也跟着同归于尽,没有村寨,没有道路,东西南北,茫茫无限。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潭潭积水大多数不能饮用,喝一口拉两天,拉的茫茫草地瘴气弥漫,臭气熏天。可怜那些穿单衣的士兵没等走出一半就一命呜呼,折磨的琦客福疯似的66续续杀光了所有的战马,让大伙吃马肉、喝马血,走了二十多天才跳出百里沼泽,八千人马等到了凤阳府只剩下不到三千,全变成衣衫褴褛的乞丐,被得意洋洋的陈国瑞取笑为要饭军。 琦客福现在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谁愿说什么就说什么,抱着难逃一死的心思吃喝玩乐起来,这样一来反倒与陈国瑞对上了脾气,不仅自掏腰包请琦客福吃喝,还以过来者自居劝起琦客福:“老琦啊,就你这点事还担心掉脑袋?那告胜保的折子每日像雪片似的飞往京城,什么讳败为胜,捏报战功;什么骄纵贪淫,不自检束;什么冒饷纳贿,欺罔贻误,哪一条不是杀头的罪名?七八万殒命的将士有主帅胜保和多隆阿顶着跟你有屁毛关系?想当初我兵败登州府,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那英法联军都被黄孛赶出山东,你败在黄孛独立团手下朝廷哪个不心知肚明?你就放下心来吃喝玩乐,大不了跟胜保一起回京被流放边疆,那边疆还不是你们老祖宗的源地?就当回老家享清福去,我想卸甲归田朝廷还不让呢,怕个球!” 别说,陈国瑞这么旁引曲证一劝说,琦客福还真的放下心,日(日)1跟陈国瑞厮混在一起,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琦客福就等着胜保路过凤阳府时跟着一起进京请罪。 腊月十八,离小年还差五天,陈国瑞一大早就把琦客福从被窝里叫起来兴高采烈说道:“老琦,朝廷来信了,你猜朝廷下了一道什么旨意?” 琦客福知道此消息关乎自己后半生的身家性命,急忙披上上衣洗耳恭听。 “今晚胜保就要回到此地,朝廷让你押着胜保回京。” 琦客福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激动道:“庆云,这是真的假的?你可别一大早耍笑我!” 陈国瑞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递给琦客福,琦客福一连看了三遍,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道:“庆云,你借我十两银子,我要定一桌上等酒席诚心诚意向你表示谢意。” “操,”陈国瑞淫笑道:“钱可以借你五十两,不用还,到时候我进京时你给我找个妙龄女郎就算一笔勾销。” 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毕,陈国瑞认真说道:“老琦,我再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你知道朝廷为什么让我急着通知胜保和多隆阿班师回朝?” “为什么?” “因为黄孛跟英法联军一样,驾驶一百多艘战舰打到大沽口,如果朝廷再不退兵,两宫皇太后就得第二次跑回避暑山庄,你小子之所以不被追究责任跟我一样也是借了黄孛的光,现在的朝廷彻底被黄孛打怕了,你们兵败寿州实乃大势所趋,不可避免。” 一席话说得琦客福点头不已。 陈国瑞凑至琦客福身前低声道:“老琦,等你押着胜保回京时要路过独立团控制的势力范围,你一定偃旗息鼓低调些,千万别学胜保目中无人惹来杀身之祸,做到这点我保你平平安安回到京师。” “庆云兄,你的意思是鲁南、苏北和皖北都落入独立团之手?”琦客福吃惊地问道。 “呵呵,怎么说呢?”陈国瑞挠挠头苦笑道:“你说的这些地方按道理还是归大清朝管辖,像此地的凤阳府、淮北的灵璧和苏北的宿迁都还插着大清的旗帜,但这只是名义上的,实质都被独立团暗中操纵,打个比方说那里的官府就像平民百姓,有养牛马的义务却没有杀的权利,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路过这些地方亲眼一看就会知晓。” 别说,琦客福押着胜保的“囚车”一进淮北就看出了蹊跷,一路上虽然没碰见一座哨卡,但是隔三差五就有一座独立团的兵营安置在官道旁,更可笑的是那些小的县城,城墙上插着大清的旗帜,衙门口却挂着贫民协会的招牌,跟某某衙署并排挂在一起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胜保虽然被革职拿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朝廷没定罪之前头上还戴着无数光环,什么内阁大学士、兵部侍郎、军务大臣等等高级官衔,所乘坐的“囚车”也是一辆乌蓬马车,身边的侍卫一个都不少,唯一缺少的就是投靠自己又不辞而别的宋景诗。 宋景诗投靠胜保实在是被逼无奈,不降手下两万多兄弟都得完蛋,到了凤阳府就想哗变,可惜未能如愿,后来赶上胜保率领宋景诗这支黑旗军前往庐州府,这下终于让宋景诗找到溜之大吉的机会,一天夜里突然不辞而别,李鸿章为此在弹劾的奏折里给胜保加上一条“拥兵养寇”的罪名,气的胜保把宋景诗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胜保连遭厄运,一路上见什么都不顺眼,等来到一座小县城又看见“贫民协会”的招牌冠冕堂皇挂在衙门口后实在忍无可忍,跳下马车铁青着脸就要进县衙,吓得琦客福急忙拦住胜保劝道:“大帅,现在咱们是戴罪之身,实在不易多生事端,等咱们回到京师一五一十禀告朝廷,朝廷只有章程秉公办理。” 琦客福虽是胜保的手下大将,现在却是奉旨看押胜保的钦差,两人地位已悄然生了变化,胜保可以骂自己的亲兵随从,却不能拿琦客福的话当耳旁风,否则一路上遭罪的就是自己。 “琦大人不用担心,我只是好奇,咱们进去看一眼就走,绝不给你节外生枝。”琦客福见胜保话说的客气,只好陪着胜保走进县衙。 县衙大堂聚集着十几人,有一位县太爷和两个账簿先生,其余的都是打着补丁的普通老百姓。县太爷也不坐在明镜高悬下的暖阁里办公,而是跟穷哈哈围坐在一张摆在屋中间的长桌周围,见到进来两位陌生人全都转头瞧看,一位站在县太爷身后的衙役大声训斥道:“呔,什么人不经禀告就敢私闯大堂?皮子紧了是不是?” 虽然胜保和琦客福都是便衣打扮,但是县太爷还是一眼看出来的二位不是等闲之辈,急忙制止衙役的叫喊快步来到两人跟前抱拳客气道:“二位先生有何贵干?请问在何处高就?” 胜保面无表情说道:“没事,我就是路过此地好奇进来看一眼,你们这是审案呢还是图谋不轨?” 听胜保这么一说县太爷心中更有数了,眼前之人不是朝廷微服私访的大臣就是考察民情的官员,满脸堆笑说道:“大人说笑了,这里人心安定,四海升平,谁还有闲心居心叵测?现在朝廷给我们的旨意就是与黄孛的独立团和睦相处,正好我们在商量过了年如何分配春播的种子,我见先生谈吐不凡,要不你也参与进来给我们参谋参谋?” 不提黄孛二字胜保还能逛上两圈,闻听甩袖就走,把县太爷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一日,队伍来到灵璧县城,知州大人秦容亲自把胜保一行人迎进城内,先把八位亲兵护卫安排在偏房,然后在二堂的接客厅隆重款待胜保和琦客福二位京官。 这年代被羁押进京的官吏数不胜数,就算被判有罪咣当入狱,拖点人或者送上孝敬就可能咸鱼翻身,赶上哪天皇上心情好了,一句话就能让十恶不赦的奸臣官复原职,何况在“辛酉政变”中还为两宫皇太后立下大功的胜保?秦容自内心地没把胜保看成有罪之人,使出浑身解数殷勤招待二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胜保慢慢找回点自信,笑呵呵问道:“秦大人,我们这一路走来,看见所有的地方官府全都跟独立团的什么贫民协会挂上钩,为何在你的府衙没见到这东西?” “胜大人,我在邸报里已经看见朝廷跟黄孛议和的消息,说大清朝要和华夏王世代交好,和睦相处,按理说我挂上贫民协会的牌子朝廷也无可厚非,因为皖北已经划为黄孛的势力范围,可惜黄孛手下的一位大将死活不让,说什么我和黄家大院世代交好,看在黄孛过世严父的面子上就免去这个麻烦,等明年春播之时把粮种一斤不少交给灵璧。” 秦容还真以为朝廷和黄孛已经握手言和,有啥说啥毫不瞒着胜保,听着胜保点头不已,又道:“这段时间我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心情关心朝廷大事,可是记得在我离京之前不是说好了黄孛不自立为王吗?为何又冒出一个华夏王?” “胜大人,这华夏王跟自立为王有本质区别,它介于地方长官与圣上之间的一个官职,虽然已形成地方割据势力,但在名义上仍未宣布独立,以我个人猜测,黄孛顶多算是半个独立君主,不信等大人回京后仔细查看一下邸报,或者从总理衙门那里打听一下,估计就是这么回事,来来来,喝酒!” 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议论黄孛的轶事,胜保这才搞明白黄孛的父亲黄德邦还跟秦容和失踪已久的凤阳知府黄元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巧合的是黄元吉失踪的日子正好跟黄孛赶到凤阳府吻合,胜保闭着眼睛也能猜出一定是黄孛捣的鬼,正说着一位差役走进会客厅打断了三人的雅兴,禀告道:“秦大人,独立团那位田大人在城外有事求见。” 秦容放下筷子客气道:“二位大人稍等片刻,我去城门看看对方有何急事,去去就回。” 胜保眼光一闪而过,笑道:“秦大人,我这个当主帅的打了一个多月仗也没看见一位独立团的影子,你就让你的随从把他叫到这里,让我一睹独立团的风采。” “这……” “呵呵,秦大人不要想太多,你看我和老琦都是便衣打扮,你就说我俩是你的故友,我保证只用耳朵听绝不插一句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容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好像自己心里有鬼似的,只好让随从把田庆庚直接带到会客厅。 少顷,全副武装的田庆庚一人雄赳赳走进厅内,先是给秦容深施一礼,然后朝胜保和琦客福抱抱拳,没等秦容介绍,胜保热情地喧宾夺主说道:“都说独立团乃天下奇兵,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我俩都是秦大人的故交,既然赶上了就坐在一起喝上一杯,以宽慰我等平凡之辈仰慕之情。” 田庆庚一点也没多想,谦虚几句转身对秦容说道:“秦大人,黄大小姐和周凤来了,她俩想拜见你,顺便看望一下老祖宗。”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听在胜保耳里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杯中酒溢出少许,急忙用衣袖遮挡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已经恢复平静,笑眯眯地望着秦容。 秦容一点都没注意到胜保反常的举得,说好了不插话还主动打招呼,激动的站起身说道:“我这俩侄女到了什么地方?快快领我前去迎接。” 说完秦容朝胜保和琦客福抱拳说道:“两位大人,说曹操曹操到,来的正是黄孛的至亲之人,等我安排好她俩再回来陪二位把酒言欢。” 秦容一冲动把大人二字也喊了出来,自己还不知道,田庆庚误以为胜保和琦客福是秦容以前的同僚,就像黄孛的父亲一样,也没往心里去,琦客福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见胜保干了,自己也跟着一饮而尽,唯独胜保揣着明白装糊涂,见没人追究也乐得顺水推舟笑道:“秦大人,这是喜事,你赶紧忙去吧,有老琦陪我足矣。” 等秦容跟田庆庚刚一出门,胜保突然面色阴沉咬牙切齿说道:“琦将军,虽然我现在是半个自由人,但是今日让我碰上此事真是天助我也,你出去通知我的亲兵护卫,只要听到摔杯子的声音立刻捉拿黄淑娟和周凤!” 一句话吓得琦客福倏地站起身,碰的座椅啪啪乱响,惊恐道:“胜大人,你想干什么?” 胜保出一串鹰隼般声音把琦客福拽回位置寒声道:“你知道咱们这次十几万大军到六安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消灭黄孛驻扎那里的独立团。” “错,就是为了擒拿即将到来的这二位女子,她俩是两宫皇太后金口玉言说出来的钦犯,今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琦客福好不容易走出厄运,岂敢再跟胜保淌这趟浑水?当初离开凤阳府时陈国瑞那些劝诫的话还仿佛就在耳旁,千万别学胜保目中无人惹来杀身之祸,做事一定要低调,望着胜保那双就要瞪出的金鱼眼急的青筋乱跳,憋了半响灵光一现说道:“胜大人,你这么做万一惹急了黄孛再来一次兵临城下怎么办?你就不怕朝廷置你于死地?” “嘿嘿嘿,你懂个屁!”胜保戳指喝道:“朝廷若是抓住黄孛的姐姐和老婆,他还敢如此嚣张?你去不去?” 胜保的阴狠毒辣反倒激起琦客福的斗志,站起身沉声道:“大人,看在多年跟你一起打天下的情义上我不和你一样,我现在已不是你的手下,是奉旨行事,这事要做你就自己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既不会告你也不会帮你叫亲兵,你自己好自为之,告辞!” 说完,琦客福甩开胜保大踏步走出客厅,气得胜保抓起一只茶杯就要扔出去,寻思半响又轻轻放下,小心翼翼溜进偏房安排自己的亲兵做好劫持二女的准备。 1两个日字连着一起也是违禁字,呵呵,没办法只好括上一个。 (本章完) 第402章 败保

琦客福气呼呼走在街道上,暗骂胜保狗改不了吃(屎),都混到这程度了还死性不改要拿鸡蛋碰石头,怪不得人送外号败保,活该革职拿问。 快离城门不远时,琦客福一眼看见秦容正领着一群人说说笑笑迎面走来,吓的琦客福一步蹿进紧挨着的一间小茶馆。 “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虽然店面小,但是却有几道菜是别人家吃不到的美味,连酒都是自家酿的米酒……” “好了,好了,”琦客福一边窥视着门外,一边心不在焉掏出陈国瑞送给自己的五十两银锭放在饭桌上说道:“随便给我上一壶茶水就行。” 琦客福等了半天没动静,这才回过头注视着酒保不像酒保,掌柜的不像掌柜的四十多岁中年人,见其两眼直目瞪口呆盯着银锭,马上反应过来笑道:“怎么没见过钱啊?还不赶紧泡茶?”说完转头继续偷看秦容带着这伙人马。 跟秦容走在一起的是两个美貌的年轻女子,一位身着墨绿色的绣袄,腰插短刃,长辨垂肩,淡黝黑色的鹅蛋脸突显出少女的健康和活泼。另一位一袭戎装,身形修长,盈盈细腰缠着一条软鞭,更显得英姿飒爽,美艳绝伦。 在俩女身后是一位身高过丈,倒拎一柄开山斧的凶神恶煞,两位独立团将领各挑着一担礼品紧随其后,一辆马车周围跟着四名洋人和十几位士兵。 正当琦客福全神贯注仔细观察时,身后突然传来店家一声惊呼声:“哎哟我天老爷啊!客官拿这么大的银块买一壶茶,我就是把小店全送给你也还不上这块银子剩下的零钱,麻烦客官再仔细找找,五文钱即可。” 这一嗓子不仅吓了琦客福一跳,连一位刚刚路过门口挑礼品担子的独立团将领眼光都吸引过来,两人四目对视,吓得琦客福急忙转过身低声训斥道:“喊什么喊?不用找了,都给你了,快去!” 等一行人走出一百多米,琦客福才大步走到门口远远瞧看,不知怎的,此刻琦客福心跳的声音连自己都能听到,胜保真要是把这俩女子挟持为人质,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自己就算逃出灵璧城也躲不过独立团的围追堵截;反过来如果胜保失手被独立团打死,那自己也得跟着倒大霉,一件美差就会变成要命的阎王帖,琦客福越想越心惊,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溜出茶馆像做贼似的偷偷地跟了上去…… 等店家端着一壶茶回到客堂,屋里已经空无一人,急忙走到大门口四处张望,一眼就看见鬼鬼祟祟跟在一群人身后的琦客福,吓得店家急忙上窗板关大门,惊慌失色跑到后院对正在洗衣服的婆娘说道:“翠花赶紧走,咱们回老家不干了。” “你个老不死的抽什么风?”碎花甩甩了手上的水迹奚落道:“这大白天的你撞着鬼了?干的好好的干嘛回老家?回老家咱俩喝西北风啊?” 店家急忙掏出五十两的银锭惊慌道:“刚才有一位客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买一壶茶,并说不用找了,剩下的都赏给咱们。等我送茶过去,那位客官已经不见踪影,我跑到门口才现,此人鬼鬼祟祟跟在秦大人身后好像要图谋不轨,再不走钱得不到,弄不好咱俩还要摊上官司。” 一席话吓得翠花方寸大乱,一脚踢翻了木盆,洗衣水和衣服洒满一地,颤声道:“咱们老家离此只有十几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可如何是好?呜呜呜……”说着说着哭天抹泪起来,皂荚的泡沫摸得满脸都是,哭泣道:“咱们不招谁不惹谁,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待咱们?呜呜呜……” 店家急的原地打转,抓着脑后稀疏的辫恨不得连根拔下,疼得突然有了主意,急忙道:“翠花,咱俩去山东,听说来这里的贫民协会都是从山东那边过来的,人家全为像咱们这样的贫苦百姓说话,到时候咱就说逃荒的,保证能给咱俩一块栖身之地。再说咱俩现在还有五十两银子的本钱,到了那里再开一个大的茶馆也绰绰有余,走!就这么定了!” 老两口连店铺里的浮财都来不及收拾,锁上房门落荒而逃…… 琦客福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偷偷瞧看秦容领着众人66续续走进府衙,最后一位是从马车上下来的中年人,与门口的守卫说笑两句便负手迈着四方步消失不见,看走步的姿态十有**曾经是位官员。 此时府衙门口除了原先两位衙役守卫外,又多出四名独立团士兵,弄得琦客福一时犹豫起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向大门,到了跟前一位差役见是琦客福点头哈腰客气道:“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噢,我忘记点事情,想找你们秦大人再叙叙。”话毕,琦客福大大方方走进院落,转过一角躲在照壁后才擦了一把冷汗,暗呼侥幸。 照壁后面是一进大堂,绕过一进院就是胜保要伏击黄孛亲人的地方,琦客福扶着照壁探出头,见空无一人才绕过照壁向二进院行去,没等到大堂墙角就听一声摔碎茶碗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胜保那熟悉的大嗓门:“拿下!” 这一嗓子没把琦客福吓掉魂,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蹿去,就听二进院里传来劈劈啪啪打斗声,等到了院落,就见胜保的八位亲兵与独立团已经战在一起,准确说应该是六位亲兵,因为有两位已经被凶神恶煞劈为两截。 黄淑娟和周凤能躲过八位大内高手的袭击还真是侥幸,两人一进后院就看见了端着茶碗站在台阶上的胜保,见秦容迎上去便停下脚步瞧看。 “大人不在里面与琦大人谈天却跑出来观风景,大冬天的别冻坏身子。” “嘿嘿……”胜保冷笑两声,根本无视秦容,一双色眯眯的目光紧盯着黄淑娟和周凤,气的二女柳眉倒竖,伸手解下腰上的兵器,就在这刹那间,胜保添了一下嘴唇突然猛地把茶碗甩在地上,吼叫道:“拿下!” 话音刚落,从两侧厢房各蹿出四名清军,全都冲向黄淑娟和周凤。 此刻若是换上黄孛,估计十有**要遭到毒手,黄淑娟和周凤虽然武艺一般般,但是反应度要比常人快上不少,再加上刚才被胜保淫邪的眼光激怒早已准备动手,这一来一去就救了二女的性命。 黄淑娟和周凤挥起兵器就朝对手打去,就在对方挡搁的一刹那,许洪已经站在黄淑娟和周凤身前抡起开山斧,一招横扫千军就把两位亲兵砍成四截,紧接着又把另外两位罩进斧影,剩下的四位分别被以詹姆斯为的四位洋人和挑着礼品担的田庆庚、郑嘀咕拦下,两伙人捉对厮杀,院子里立刻打成一锅粥。 胜保的八位亲兵都是从禁卫军里挑出的好手,刚才被许洪砍死的两位死的实在冤枉,把注意力全放在黄淑娟和周凤身上,忽视了五大三粗的许洪,等跟许洪的开山斧碰上后,才知道傻大个的厉害,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被许洪一招得手命丧黄泉。 两位大内高手的殒命也惊醒了其余的亲兵,全都打起精神奋力反扑,尽管许洪还占上风,要想一招毙命也没那么容易了,三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要属打得最痛快的莫过于四位洋人,四把刺刀整齐划一捅向两位亲兵,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鸟语:“ki11、ki11、ki11……” 清军最怕洋人,不是怕火枪上的刺刀,而是黑咕隆咚的枪管,四只眼睛全盯着枪管,生怕哪支枪管里射出子弹,杀的两位亲兵节节后退。 田庆庚和郑嘀咕则被动的多,特别是田庆庚,排兵布阵对付一般人还凑合,再加上手里的火枪不趁手,冷不丁与高手过招处处掣肘,被打的哇哇直叫,好不容易刺出一刀一高蹿出战圈喊道:“嘀咕兄,你先坚持一下,我让他俩尝尝独立团的秘密武器。” “靠,你个狗屁七……”没等“娃”字出口,郑嘀咕已经险象环生,仗着手里的长扁担攻击范围广还不至于一招毙命,但是离失败就是一瞬间的事,打得郑嘀咕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见着一道刀光突破防线砍向自己,就听“砰”地一声,砍向郑嘀咕的大内高手仰面摔倒。 田庆庚不慌不忙又塞进一颗子弹,递给郑嘀咕笑道:“嘀咕兄,不是兄弟怕死,这家伙比砍砍杀杀强多了,要不你也过把瘾?” 郑嘀咕一把夺过短铳一枪又打死剩下的一位,好奇地问道:“七娃,你从拿弄来的这么短的短铳?还没有我手掌大?” “一会儿再让你见识见识,咱们赶紧过去帮忙。” 不用两人帮忙,枪声就是结束战斗的信号,许洪又分尸了两名大内高手后加入洋人的战团,一斧砍翻一个,剩下的那位惊弓之鸟被四位洋人捅成筛子,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袋烟工夫就结束了战斗。 许洪仿佛还没过瘾,拎着滴血的门板大的开山斧朝呆若木鸡的胜保走去,唬得琦客福两腿抖,七魂出窍,颤声喊道:“秦大人快救人!” 此时秦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没等反应过来,黄淑娟和周凤已经扑向胜保。 黄淑娟握着独立团特制的刺刀,周凤则挥舞着青筋盘龙九节鞭飞身跃起,没等黄淑娟靠前,九节鞭带着哨声抽向胜保,口中还娇嗔道:“许大哥为我们掠阵!” 胜保虽然弃武从文,下到地面的拳脚打斗与马上工夫相去甚远,但是功底还在,加上力大无穷,对付两位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二女明显占了上风,头一歪一把就把九节鞭的鞭梢握在手里,抬脚踢向黄淑娟,突然看见一位洋人端着带短刃的火枪向自己刺来,吓得胜保伸手抓向黄淑娟,想用黄淑娟的娇躯挡住洋人这致命的一刺。没等胜保的大手摸着黄淑娟的衣衫,一杆茶杯粗的斧柄敲在胜保的手腕上,疼得胜保“妈呀”一声一龇牙,缩回皮连着筋、筋带着骨的被捣碎的手腕向秦容身后躲去,被周凤趁机用九节鞭缠住脖子,用力扯向已方。 周凤如何能扯动膀大腰圆的胜保?被胜保一甩头就带飞出去,许洪伸手把周凤接住,顺手握住九节鞭轻轻一提,胜保庞大的身躯便到了许洪面前,两脚悬空,四蹄乱蹬,勒得青筋暴露,面红耳赤。 “住手,别打啦!”这时秦容才清醒过来跑向许洪,面无血色惊恐道。 许洪把胜保放在地上,用九节鞭捆个结结实实,黄淑娟和周凤趁机上前拳打脚踢,连詹姆斯等洋人都凑上前用力踹上两脚,直到秦容扑在胜保身上众人才停止群殴。 “大小姐,不能再打了,这位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胜保,打死了又得给黄公子惹麻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他一回吧!” 秦容这一嗓子还真管用,除了洋人詹姆斯不知所云外,其余的都后退两步,望着满脸是血的胜保惊诧万分。 这时候琦客福也赶了过来,朝众人抱拳一周说道:“鄙人琦客福,是押送胜保进京的临时官员,朝廷就是因为胜保刚愎自用擅自与你们独立团开战才被褫职问罪,看在秦大人的面子上你们就饶恕他一回,等我回京后一定如实禀报胜保的肆意妄为。” 话音刚落,拎着扁担的郑嘀咕走上前,大咧咧嚷道:“靠,你就是攻打老庙台的主帅琦客福?” “正是在下。”琦客福现在对谁都客气,恭恭敬敬鞠躬施礼。 “你猜我是谁?” “恕鄙人眼拙,请问尊姓大名?” “哈哈哈,我就是驻守老庙台的独立团最高长官,郑嘀咕是也!” “啊?”一句话吓得琦客福连连作揖,转身对秦容说道:“秦大人,我们可不可以走了?” 秦容虽然是此地主人,但是掌握胜保生杀大权的还在黄淑娟和周凤手里,只好求救二女。 黄淑娟和周凤都生于官宦之家,从小就经常听到胜保、僧格林沁这些大人物的名号,差不多能耳熟能详,实在没想到被自己痛打一顿的无赖竟然是大清朝赫赫有名的胜保,两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咯咯直笑,笑的二女花枝乱颤最后抱在一起,过了半天黄淑娟才转身笑道:“秦叔叔,你是长辈你做主,我和凤儿到后院看望老祖宗去了。” 说完,黄淑娟和周凤落荒而逃,留下一路银铃般的欢笑声。 秦容急忙扶起胜保,解开九节鞭苦笑着递给许洪,和琦客福一边一个搀扶着胜保向前院走去,等走到那位从马车下来的官员跟前时,胜保突然停下脚步寒声道:“这不是霍丘知州何垣何大人吗?” 其实何垣早已看见了自己当初的靠山胜保,不知为何,看见胜保就想起以前自己所做的那些龌龊事,要不是两伙人打得不可开交,何垣真想遁地而去,此时此刻见胜保阴冷的眼光,何垣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勇气,突然“啪”地一声抽了胜保一个大嘴巴,骂道:“你个死到临头的老色鬼,当初要不是被你淫威所迫,我怎能背上那么多骂名?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华夏帝国的学政,掌管地方视学,正准备到山东述职,用不多久就可以帮助黄公子兴文教,崇经术,以开太平!” “哈哈哈,我呸!”胜保一口鲜血吐在何垣脸上,讥笑道:“你个拎大茶壶拉皮条的****,还敢沾污学政的清明?你懂得八股文章还是诗词歌赋?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竟让你这种小人得志,当初就应该让苗沛霖杀了你,省的贻笑天下!” “你、你、你……”何垣被胜保一顿抢白气得直翻白眼,举手又要打胜保,秦容赶紧给琦客福递个眼色,转身朝何垣抱拳说道:“原来是同僚何大人,不知者不怪,走走走,跟我进屋喝两杯,胜保已经是落水的凤凰,回到京师也难逃一死,咱们不跟他一般计较。” 秦容是黄家的故人,尽管还为朝廷办差,何垣还是不敢造次,赶紧收敛情绪还礼道:“秦大人,你别听胜保满口胡说,自从跟了黄公子之后我已经痛改前非,以前那些丑事黄公子早已原谅我了,现在我帮黄公子在霍丘、六安已经办起了十几所学堂,都是免费收穷人的子弟入学,用不上几年这些学童就会成为独立团的栋梁之材。” 黄孛只知道小狐仙救过何垣的性命,至于何垣跟胜保和苗沛霖那些龌龊事真的无从知晓,再说黄孛就是知道了也是一笑而之,对犯过错误的人只要痛改前非都一视同仁。此时何垣抬出黄孛为自己证明,也是看准了黄孛的豁然大度,省的事后传到黄孛耳里埋下隐患。 秦容听何垣这么一说,还真以为胜保狗急跳墙乱咬一通,抓起何垣的手就朝会客厅走去,让手下打扫庭院撤掉残席,重新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款待大家。 (本章完) 第403章 乾隆行宫

第二天,秦容一直把队伍送到苏皖交界处才依依告别,望着远去的大队人马不胜唏嘘,没想到黄家的纨绔子弟竟然做出这么一番大事业,打着自己的旗号大摇大摆就可以穿州过界,五千年从未有之大变局也许就由黄孛掀开新的一页,别说阴盛阳衰的两宫皇太后,就是尧舜再世都阻挡不了清朝向灭亡的深渊中滑去。 放下唏嘘不已的秦容不表,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宿迁行去,周元丹的五千预备役走在最前方,后队是徐延的两千五百水师战将,中间是粮草辎重和众女眷,不时地传来欢声笑语,许洪和十六名洋人跟随着骡队轿车若即若离,加上前面带路的田庆庚先锋营,队伍足有五里地。 “七娃兄,团主也太偏心眼了,把这么好的火枪全都给了你们,连一把都没给我们留下,怪不得你们打得英法联军屁滚尿流,原来是家伙什趁手。”郑嘀咕拿着田庆庚的霍尔式卡宾枪爱不释手,一会儿卸下枪机当短铳比量两下,一会儿又安装回去勾动扳机,玩的不亦乐乎,叹道:“嗨,如果孙葵心和边雨他们都有这么一把火枪,估计也不能败的那么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田庆庚听到五营损失那么多精兵强将也是痛心切骨,一时长吁短叹不再言语,郑嘀咕反倒安慰起田庆庚,喟然道:“七娃也别太难过,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要不是抽抽他们显灵,估计连我你也看不见喽!” “显灵?显什么灵?” 一提起烈士陵园那股邪风郑嘀咕就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给田庆庚描述一番,听得田庆庚半信半疑。 “怎么?你不相信?”郑嘀咕把霍尔式卡宾枪备在自己肩上,把前装线膛枪递给田庆庚说道:“不信你问许洪和大小姐她们?他们临走之时还特意到八公山烈士陵园去扫墓,赶巧让他们又碰见一回。那阴风说起就起,要不是我和窦雨磕头祷告,说团主的家人来看望大家可不许惊吓,估计那怪风没有一时半响不会退去,好像都急着要出来跟弟兄们聚聚,你要不信的话,等你回家路过时亲自去体验一一番,上点祭品祷告两句,那些弟兄们保准会出来见你。” 一席话说的田庆庚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望着想把霍尔式卡宾枪据为己有的郑嘀咕哭笑不得。 “许洪,许洪!”郑嘀咕站在马镫上回头大声喊道。 “好了,好了,我信了,”田庆庚伸手把郑嘀咕摁坐下好奇道:“反正到宿迁还有几十里脚程,记得章先生离开之时只说大小姐、周凤和徐延的水师兄弟要来山东,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光孩子就有一个儿童团,你给我讲讲经过。” 郑嘀咕说这些就想转移田庆庚的注意力别要回火枪,见田庆庚根本不在乎反倒不安起来,歪头讪笑道:“七娃兄,这把枪真的归我了?” “行,暂时让你先过过瘾,等见到团主后,不用我要团主也得让你还给我,哈哈哈……” “靠!” 郑嘀咕之所以起了个这名字,就是话多嘴碎,于是滔滔不绝把道听途说和自己亲身经历的添油加醋讲述一遍。 章馨海不愧半仙称号,能掐会算,老区这场大战结束的第二天就带着一小队人马在大熊和大妞护送下大摇大摆回到寿州。 章馨海见到老耿头免不了彻夜长谈,听说黄孛下一个目标就是断了大清朝的龙脉占领盛京,老耿头毫不犹豫就把在这次战役中表现不错的郑嘀咕和周元丹预备役调派山东。二人从黄孛的华夏帝国谈到各地的贫民协会,从孙葵心、边雨战死沙场说到八公山烈士陵园,从调派徐延到蓬莱接任铁甲战船到如何消化一万多清军俘虏,等两人安排好一切,黄淑娟和周凤终于如愿以偿登上去见亲人的行程。 黄家大院遭劫之后已经人口凋零,门可罗雀,黄淑娟和周凤仿佛水面之无根浮萍,四海为家,听说黄孛在山东站稳了脚跟,就像迷失的孩子找到了家,捎带着把无依无靠的郑氏母女也一起带上,反正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都是黄家的血脉。 等黄淑娟和周凤赶到八公山烈士陵园时,孙葵心、边雨等三千多将士的遗骸已经全都安葬在陵园里,为此陵园又扩大了几倍,大家一起动手把陵园里里外外打扫干干净净。高大的石碑前摆满了三牲五鼎,大家一起祭拜秦抽抽、孙葵心、边雨、膀柱子等先烈,郝侉子哭的最伤心,最后被弟兄们抬回老庙台。许洪还特意为膀柱子献上一坛酒,念叨不管咋地生前都叫一个娘,过年赶不回来就提前给你备下,省的露着大肚脐眼倒出找酒喝。 话音刚落,陵园后突然又卷起一股旋风,只不过这次的旋风不是黑色,而是青烟,郑嘀咕和窦雨见状又惊又喜,纳头就拜,拜先烈们显灵保佑独立团大获全胜,拜已故战友们不要出来吓唬团主的家人。 说来也怪,等郑嘀咕和窦雨祷告完毕,旋风越刮越慢,渐渐划为一股淡烟消失不见,烈士陵园立刻变得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八公山烈士陵园有灵性的消息从此传遍方圆八百里,抢来烧香求福之人络绎不绝。 一番陈述说的郑嘀咕口干舌燥,听的田庆庚不信也得信,看来黄孛真是佛祖转世,连那些战死的弟兄们都能隔世参战,独立团哪有不胜的道理? 这时队伍已经进入宿迁地界,离华夏帝国和大清朝临时界线——运河只有几里地,站在高坡上就能看见往来穿梭的舟船,突然一匹快马从笔直的官道上疾驶而来,到了二人跟前陡地马立前蹄,出了稀聿聿的一声长嘶,一位独立团士兵大声禀告道:“田营官,给大小姐她们预备的乾隆行宫昨夜被一伙来路不明的清妖占去,弟兄们没有你的命令也不敢擅自行动,怎么办?” 宿迁,按“和平条约”约定属于独立团和清朝共管之地,京杭大运河穿境而过:运河以东的宿豫县归独立团,运河西的泗宿县归清朝。此城北倚骆马湖,南临洪泽湖,自古便有北望齐鲁、南接江淮,居两水中道,扼二京咽喉之称,是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乡,乾隆六下江南有五次驻跸于此,于是在此建了一座乾隆行宫。 按说乾隆行宫位于运河以西的泗宿县皂河镇,属于清朝管辖范围,自从田庆庚率领二营驻守绿色通道之后,天天糖衣炮弹伺候着绿色通道里的清军,把驻扎此地的绿营兵轰的晕头转向,争先恐后跑到独立团的驻地找老乡套交情,就想打打牙祭讨要两零花钱回去显耀一番,没用上一个月,三营就把清军从游击到马夫全被赤化成独立团的粉丝。 田庆庚临走之前跟驻守宿迁的绿营游击孙百秋早已打好招呼,在自己没回来之前,乾隆行宫一定留给黄孛的家人,孙百秋拍着胸脯打保票绝不让外人踏入行宫一步,这时候突然被一伙清妖占领,不用猜一定来头不小。 “你打听清楚了这伙清妖是何来路?” “听孙游击说,是朝廷钦犯胜保一行人下榻行宫,他还说对不起咱独立团,这么大的来头实在惹不起,让咱们再另想办法。” 闻听是胜保这帮人,田庆庚和郑嘀咕都乐了,郑嘀咕拍拍霍尔式卡宾枪笑道:“七娃兄,一群残兵败将还敢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给我一支人马让这位兄弟领路,用不上一顿饭工夫我就把他们赶出行宫。” “靠,会不会比喻?那行宫若是茅坑,大小姐和周凤怎么办?” “呵呵,我就是随便一说,没那个意思。” 田庆庚解释道:“你刚来不知道不要瞎说,那乾隆行宫不归咱独立团管辖,像你这样大白天就去明抢,那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就算胜保让给咱们事后也得落下话柄被人耻笑,不行,绝对不行!” “那怎么办?要不咱就会回自己的营寨对付两天。” “呵呵,嘀咕老弟,你是没去过乾隆行宫,不知道那里的妙处,等你见过就不会说这气话。” 田庆庚跟着绿营游击孙百秋去过一次就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算里面的宫殿花园,光门楼上的戏台就冠绝天下,顶部木雕百鸟朝凤,四周曲桥迂回,亭台相连,奇峰、怪石、波光云影,仿佛人间仙境,戏台都建有前后车马道。田庆庚早打算好接到黄淑娟和周凤后就把众人接到那里,好好享受一下帝王之乐,没想到中途杀出了程咬金,还是被独立团打得满地找牙的手下败将,就这么悄不声息让给胜保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硬抢不行,让给胜保还不甘心,田庆庚寻思半响突然拍手笑道:“嘀咕老弟,你在这稍等片刻,一会儿我让你看场热闹!”说完,丢下满头雾水的郑嘀咕向中军驶去。 少顷,田庆庚来到黄淑娟和周凤面前,见周围还有六姐和许洪的老婆翠儿等一大帮女眷不由得犹豫起来,六姐笑道:“田大哥,看见我们是不是想妻妾了?怎么变得扭扭捏捏?有话赶紧说,别打扰我们谈天说地。” “嘿嘿,怪不得黄公子见到你们就像见了猫,果然伶牙俐齿,我孩子都一大堆了,还怕你们这些黄毛丫头?” 一句话说的众女前仰后合,笑得花枝乱颤。 田庆庚见这架势别想赶走一人,只好直话直说道:“大小姐,凤儿妹子,我想借洋人用用。” “干什么?”黄淑娟盈盈一笑问道。 “大小姐就别问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就还给你。” 黄淑娟耸耸香肩,洋味十足,朝詹姆斯叽拉哇啦说了几句洋话,詹姆斯一脸幸福屁颠屁颠跑到黄淑娟跟前问道:“天使公主,有什么需要卑职效劳的地方?” “咯咯咯,”黄淑娟未语先笑,捂着樱桃小口笑道:“这位先生找你帮忙办件事,你问问他什么事?” 詹姆斯转身就是一顿洋话,听得田庆庚呆若木鸡,不得已把实话告诉黄淑娟:“大小姐,我来接你们之前定好了一处落脚之处,是以前乾隆六下江南的临时行宫,可是昨日被胜保他们先占了去。这地方按说不是咱独立团管辖之地,让给他们吧我还有点心有不甘,硬抢过来还不合情理,所以我就打上洋人的主意,想让洋人抛头露面打前站,我和郑嘀咕化装成散兵游勇跟在后面,事后黄公子真的怪罪下来,咱就把责任推到洋人身上,这样一来咱们谁都不担责任。” 黄淑娟和周凤现在已经把自己置于皇后公主的位置上,根本没把大清朝放在眼里,什么你的我的小脑袋瓜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再加上霸占行宫的是最瞧不上眼的胜保,二女立刻唧唧喳喳娇叱起来,周凤说道:“田大哥,你们谁都不用露面,只要给我们派个向导即可,我和淑娟亲自带着洋人去打胜保,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就算我俩给独立团脸上摸黑!” 田庆庚急忙摆手说道:“不行啊凤儿妹子,要是这么容易解决,我让二营的兄弟们早就动手了,这事若是事后传到黄公子耳里,咱们都得受训斥。” 黄淑娟嘴角上扬,眨了眨大眼睛转头对周凤露出一丝坏笑说道:“凤儿妹子,田大哥说的真有道理,我看咱俩就不要瞎掺和了,就让田大哥带着詹姆斯他们去赶走胜保,咱们落个坐享其成,岂不快哉!” 田庆庚一着急把语言不通这件事忘在脑后,看来不让黄淑娟亲自出马还真不行,只好委屈求全答应了黄淑娟和周凤的要求,千叮咛万嘱咐二女女扮男装千万别露出马脚,这才带着众人向乾隆行宫行去。 乾隆行宫位于宿迁郊外皂河镇,镇外有一道绿营兵设立的收税卡,平常有十几位绿营兵在此收税,见一伙洋人横冲直撞向哨卡走来,全都吓得不知所措,等队伍经过哨卡时,有眼尖的一眼现隐藏在洋人后面的田庆庚,激动地喊道:“田大人,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有什么事情告诉弟兄们一声,我们全都给你办了!” 一句话气得田庆庚恨不得上掏出手榴弹塞进多嘴的绿营兵嘴里,低着头走到绿营兵跟前小声道:“你们这帮猴精,这么远还能认出我?我听说这些洋人要找胜保的晦气就跟过来瞧瞧热闹,你们不去看看?” 胜保被革职拿问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听说有热闹可瞧立刻有一半人被田庆庚拉下水,嘻嘻哈哈跟在队伍后面向行宫走去。 进了镇内,不用向导指引,一座厅殿楼阁,峥嵘轩峻的宫殿立刻为詹姆斯等人指明了方向,不一刻便来到行宫门口,四位把守的清军见是洋人吓得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詹姆斯众人大摇大摆走进大门连拦都没敢拦。 不一会儿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鸡飞狗叫之声,叫喊声、救命声此起彼伏,很快胜保在两位八旗兵搀扶下狼狈逃出行宫,后面跟着琦客福一大帮惊慌失色的清军,拎着大包小包赶着马车边跑边骂:“我(日)你洋人八辈祖宗,欺负人欺负到家了,竟敢跑到这里撒野。” 胜保从见到詹姆斯等洋人第一眼起,立刻就猜到是独立团在背后使坏,到了门口马上在人群里四处搜寻,很快就认出女扮男装的黄淑娟和周凤,晃着满头纱布的大脑袋叫嚷道:“黄淑娟、周凤,我先让你们小人得势,等我回到京师一定控告你们独立团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黄孛是怎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让黄孛身败名裂!” 到此黄淑娟和周凤才感觉道自己的任性给黄孛带来了负面影响,但是为了脸面,为了那些从山沟沟里出来从没见过大世面的众姐妹享受一下,黄淑娟走出人群摘下帽子露出一袭秀,双手掐腰讥笑道:“我就言而无信,我就出尔反尔,你能把我怎样?”黄淑娟掏出短刃比划着嘲笑道:“再不滚远点,我就割下你的舌头让你变成哑巴!” “对,让你再尝尝九节鞭的滋味!”周凤见黄淑娟抛头露面,自己也去掉伪装走到黄淑娟身旁并排而立,摇着手里的九节鞭怒目而视。 十六位洋人见天使怒,全都举起火枪对准胜保,吓的琦客福和田庆庚不约而同冲到胜保面前当挡箭牌,逗得黄淑娟掩口直笑,让詹姆斯众人放下火枪说道:“今日是大喜之日,姑奶奶我高兴不跟你一样,再不滚开被洋人打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胜保气得目眦欲裂,指着黄淑娟和周凤半日无语,嗝儿一声仰身倒下,被琦客福一把抱住,众人七手八脚抬到离行宫不远的驿站,直到夜幕降临胜保才缓过气来,让琦客福端来一碗水。刚喝了一口,就听乾隆行宫里传出咿咿呀呀唱戏声,伴随着琵琶笙管,花鼓金铙,一派歌声嘹亮,乐音悠扬,喝彩声、叫好声仿佛一根根利剑插在胜保的胸口,气的“哇”地一口鲜血喷在琦客福身上,一命呜呼。 (本章完) 第404章 思密达

此时在朝鲜东海岸十几海里的海面上正行驶着一支由二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阵阵海风吹得“日不落”旗舰上的华夏帝国大旗猎猎作响,黄孛站在驾驶舱里正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除了悬崖、礁石就是撞的粉身碎骨的浪花,连个小渔船都见不到,弄得黄孛没招没辙,放下望远镜揉了揉跳动的右眼皮嘟囔道:“他奶奶的,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右眼皮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跳,是不是老天爷提醒咱们不要靠近朝鲜?” “呵呵,”站在黄孛身后的马坤易笑道:“团主,有灾遇见你也得躲远远的,大清十几座炮台都被咱们夷为平地,更不用说眼前的蛮荒之地啦,都走了四天也没看见一个大港口,如何能威胁到咱们?” 其实黄孛担心的不是眼前跟清朝遭遇差不多的朝鲜,而是自家后院。 虽然大清朝答应撤兵并处分胜保,可黄孛就是放心不下,就怕哪里再捅出个漏子想回去相救都来不及,转身走到海图前苦笑道:“坤易兄,要知道我有恋家的毛病就不要那些破烂货了,现在烂在手里想卖卖不出去,扔掉还可惜,这朝鲜怎么是这样子?连个经商的口岸都没有?” 黄孛所说的破烂货其实就是装了一船的茶叶、丝绸、瓷器和铜器等,是独立团剑指京津时得到的不义之财。 黄孛自从听董卿告之胜保已经兵犯六安的消息后,立刻率领二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杀向大沽口,想给大清朝来一招一箭三雕:一是威胁清廷减轻老区独立团的压力;二是把卧榻之侧的僧格林沁调离山东边境,解除对刚刚建立的华夏帝国威胁;三是让清廷赶紧履行签好的条约,派那得生和董卿到盛京任职。 黄孛知道清廷刚刚败给英法联军,其沿海防御如同虚设,有二十艘战舰对付清廷已经绰绰有余。再说黄孛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熟练水手,就是想把三十五艘战舰全都拉出来练练兵也是痴心妄想,只好留下十五艘战舰让孟元率领一群旱鸭子继续训练。 果然不出黄孛意料之外,舰队驶近大沽口时根本没受到一点威胁,那些刚刚被英法联军打得七零八落的炮台正在重新施工。可是黄孛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刘大黑脸率领的前军舰队再炮轰一遍,直到把大沽、塘沽和北塘十几座炮台夷为平地才鸣号收兵,大摇大摆杀进京津咽喉要道大沽口,趁机占领了离天津近在咫尺的军粮城。 为了让胜保提前收兵,黄孛派鲍鑫率领一支人马每天日出夜归,四处骚扰,不到三天清廷就派使者求和。 黄孛一边磨刀霍霍一边漫天要价,威胁清廷三天之内不让胜保收兵,就血洗北京城让清廷赔偿华夏五百万两白银,吓得清廷使者一天跑三个来回磕了无数头,请求黄孛高抬贵手,说什么大清朝现在连二十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答应只要黄孛撤兵,明年一定奉上五十万两白银当赔偿。 不用钦使哭穷黄孛也心知肚明,现在的清廷穷的连穿着的裤衩都打着补丁,狮子大张口就是说说而已,就算清廷砸锅卖铁凑够一百万两黄孛都不会要。不是黄孛有怜悯之心,黄孛是怕把清廷弄残废了让太平天国渔翁得利,到时候按下葫芦又起瓢,得不偿失。 等了三天,直到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调回京师黄孛才松口,换上一副菩萨心肠对钦使说道:“我知道现在朝廷不易,今天赔款,明天割地,拆东墙补西墙焦头烂额,既然胜保已经退兵我就不予计较了,但是我们兴师动众跑这里一趟也不容易,不能让我的弟兄们白跑一趟,你就给我装上一船货物,什么茶叶、瓷器、丝绸都可以,装满船后我们就撤兵,快回去禀告吧。” 黄孛的提议完全出乎钦使意料之外,连请示都省了,直接在天津府就给黄孛凑满一船货物,当天黄孛就率领着舰队向朝鲜半岛驶去。 讨要货物去朝鲜纯属黄孛临时起意,想趁着离年根还有段日子沿着朝鲜西海岸走走,最好能在靠近日本的对马海峡这一侧找一个落脚之处。等过了年从上海运来的机器设施到位后建立起华夏帝国自己的工业体系,到时候依此为跳板可以直捣日本,把刚刚实行明治维新的日本掐死在萌芽当中,省的事后坐大祸害天下。 刚开始黄孛还抱着游山逛水的心态悠哉悠哉,随着一天天过去,黄孛的右眼皮开始跳动,心绪也开始变得渐渐烦躁起来,一会儿挂念老耿头他们仗打得怎样,一会儿又寻思周凤、黄淑娟和徐延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恨不得随便找个岸滩把货物卸下,然后敲锣打鼓招来贫穷的朝鲜人民过上**幸福生活。 于是在舰队漂泊的第四天黄孛临时改了主意,准备就近找到一个港口处理掉货物立刻掉头返航,哪怕只有百十来户人家也收工回家,等过了年再直奔对马海峡。 此时舰队正绕过一处半山岬角,黄孛弯着腰在海图上写写画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靠,什么破海图,把大清海域画的连个荒岛都不拉下,轮到朝鲜却只标出汉城两字,看来树大招风还真是有道理。” “团主,快看,港口!” 黄孛闻听转身一个箭步蹿到驾驶舱窗口,不用望远镜就看得一清二楚,一座半山怀抱的港口跃入眼帘,距离舰队大约有三、四海里。 港口不大,甚至比烟台山还要小,大大小小的木质舟船有十几艘,码头里有五六只小渔船正不断地往岸上卸载货物,看得黄孛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有总比没有强,黄孛立刻下令拉响战斗的警报。 与此同时,港湾里的朝鲜人也现了突然出现的这支舰队,立刻警钟长鸣,敲打铁器的声音离老远就能听到,岸上到处是四处奔跑的朝鲜人,不一会整个港口变得静悄悄的,渺无人迹。 正当众人大惑不解之时,突然从港口两侧的半山腰和高地响起震天炮响,等看见炮弹只在远离舰队的一侧掀起一个个水柱后众人才舒了一口气,马坤易笑道:“团主,看火炮的射程就是土炮,还真让你猜对了,这朝鲜比大清朝还落后,咱们怎么办?还不还手?” 黄孛压根儿没想动枪动炮打朝鲜的主意,因为威胁中华民族是日本而不是一水相连的朝鲜,要说有点愿望,就想用货物当糖衣炮弹换取一块落脚点,为以后进攻日本做好准备,听马坤易询问笑道:“先让他们过过瘾,等打累了咱再找没人的地方放几炮,让他们知难而退,然后打旗语谈判。” 话音刚落,对方也看出双方的差距停止了炮击,港口周围顿时安定下来。 黄孛举起望远镜想找一处靶场露露肌肉,等把视线转到左侧的半山腰时突然被一幕奇怪的景象吓的一哆嗦,就见一排排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朝鲜人正被一群士兵推进大海,从山上到海面仿佛下饺子似的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靠,坤易兄快看,那悬崖上的人在干嘛?” 马坤易急忙按黄孛的指示瞧看,惊诧道:“团主,他们是在处罚罪犯吧?” “嗯,有可能,不过被推下悬崖的人什么人都有,有男人还有女人,从服装上看有穷人也有有钱人,真是奇怪了,咦?” 黄孛把望远镜放大焦距仔细瞧看,大喝一声:“靠,里面竟然还有两洋人!” 说完,黄孛把望远镜递给马坤易跑到驾驶舱门口,朝站在舰的甘伟喊道:“甘伟,往悬崖上的人群正后方开一炮,如果对方还不收手就给我往死地打,直到驱散为止。” 很快,“日不落”战舰最大一门火炮喷出一股火舌,转眼间在悬崖后方出剧烈的爆炸声,吓得朝鲜士兵驱赶着“罪犯”逃之夭夭。 此时黄孛满脑子浆糊,为了解开谜底也顾不上推销货物了,命令刘大黑脸摧毁岸上的炮台掩护鲍鑫的独立团登6。 过不多久,刘大黑脸率领的七艘战舰一字排开开始轰炸岸上的炮台,几百门火炮同时开火,须臾间炮声隆隆,浓烟四起,两轮火炮就把岸上的防御工事和炮台炸得无影无踪,甚至有两木质帆船都遭了怏,燃起熊熊大火,紧接着十几艘载着独立团士兵的运兵船向港口划去。 等快到码头时,突然从靠近码头的民房里射出一排排铅弹,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子弹,但黑压压一片也打伤了十几名独立团士兵,气得鲍鑫指挥众人把榆木炮架在船头上,十几门榆木炮和上百支霍尔式卡宾枪一起开火,打得民房硝烟四起,火药味弥漫整个码头上空,一百多独立团士兵趁机登岸冲到民房前,每间房子都最少吃到一颗手榴弹,然后开始向纵深前进。 黄孛担心鲍鑫冲的太远陷入险境,急忙让刘大黑脸把两艘六级平通甲板炮舰驶向码头,自己亲自带领三百士兵登岸策应鲍鑫,一口气穿过城镇才追上正掉头返回的鲍鑫。 “团主,逃走的朝鲜兵全都骑着战马,咱们追也追不上,再说我怕中了埋伏就撤回来了,需不需要把咱们的坐骑从船上卸下?” 黄孛根据舰队航行的方向和所走的天数大概推断出,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在朝鲜半岛西海岸中部,至于是在三八线以东还是以西鬼才知道,身边连个会说思密达的都没有,更不用说地图啦,闻听点头说道:“鲍大哥,不追就对了,咱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对周围情况一无所知,多迈出一步都是危险。你带着弟兄们到炮舰取些地雷,在镇外布上北斗七星阵,然后找有利地形布置一道防御战线以防对方反扑。我去镇内找一个懂汉语的朝鲜人,打了半天仗连什么地方都不清楚,传出去让人笑话。” “哈哈哈,”鲍鑫笑道:“我还以为团主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无所不知,特意选这地方下手,原来还有团主不知道的地方。” “嘿嘿,鲍大哥莫要着急,等一会儿找到一位懂汉话的朝鲜人,我就把方圆千里内的一草一木告诉你!” 黄孛想的倒美,等挨家挨户打听谁会汉语时傻眼了,走了两条街也没遇上一位懂汉语的朝鲜人,最后连自己都失去信心,坐在一块碾子上望着一式的白灰抹的鲜族白房一筹莫展。 “团主,我感觉有一个朝鲜人好像能听懂咱们的话,刚才咱走进一对老两口家里时,那个白胡子老头就用游移不定的眼神盯着你,等你离开时我见他还张了张嘴,被他老伴轻轻拽了一下才闭口不语,是不是他们把咱们当成海盗了?要不咱再回去问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孛一拍大腿笑道:“坤易兄,你说的太对了,我估计他们把咱们当成倭寇了。” 其实黄孛只说出半句话,还有半句是现在独立团的打扮可算是标新立异,身着类似八路军的服装,脑后却拖着一根大辫子,不伦不类的打扮能让人当成倭寇都是高看一眼,急忙让马坤易回船拿来自己的朝服套上,整理一下二眼花翎的顶戴回到老俩口家。 果然被马坤易一语中的,白胡子老头见到黄孛这身打扮立刻俯下身子深施一礼说道:“天朝大人,刚才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包涵。” “哈哈哈,”在异国他乡碰见能说汉话的人黄孛真是喜出望外,哪怕此人不是中国人都乐得黄孛眉开眼笑,赶紧让马坤易掏出一锭白银递到老头手里说道:“老先生,我们来这里无恶意,是无意中见到码头旁的悬崖上有残杀生灵的恶人才忍不住抛头露面,没想到遭到你们的军队炮击,打死打伤我们几十人,情急之下才炮击码头,赶走你们的军队,让二位老人受惊了。”说完,黄孛深施一礼。 不知白胡子老头是被马坤易送上的二十两白银惊吓住还是感动黄孛的彬彬有礼,突然双膝跪地磕头不已,反倒把黄孛吓了一跳,急忙扶起老头说道:“老人家何需如此大礼?按年岁你当得起我爷爷,施礼的应该是我而不是您!” 白胡子老头此时显得特别激动,擦拭老泪的双手都微微颤抖,等平缓一下情绪才缓缓问道:“大人,请问你在天朝官封何职?看你这身一品的打扮不是太师、大学士也是皇室赐爵封号的贵族,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眼前的老头不仅会说汉话,连大清朝官职称呼都一清二楚,听得黄孛又惊又喜,激动的心跳加,两眼光,动容道:“不瞒老先生,晚辈早期官拜吉林提督军务总兵官,加封忠义侯,并赐太子太保总镇关防铜印一枚,我叫黄孛,现任华夏……”后面帝国两字被黄孛硬硬咽回,听老头的口气尊崇的是大清朝可不是其它,万一说拧了白浪费自己的感情,急忙改口道:“现任华夏独立团大元帅。” “哦,怪不得大人如此勇猛,原来是天朝兵马大元帅。”说完,老头转身跟自己的老伴说着朝鲜话,黄孛只听懂一句——思密达。 虽然老头话语不多,但是黄孛从片言只语中已经判断出此人对独立团还是一无所知,看来自己成立华夏帝国的消息还没传到朝鲜,脑筋一动立刻有了主意,就等两人说完立刻一探究竟。 出乎黄孛意料之外,等老头说完,白苍苍的老太太突然跪下也给黄孛磕起头来,惊的黄孛没等伸手相扶,马坤易抢先一步抱起老妪放在土炕上,望着黄孛呵呵直笑。 见此情景,黄孛知道自己再不拿出点威严会被封建礼教拖累死,抱拳客气道:“老先生,既然你跟天朝有渊源,这点薄礼你就收下,以后若是有机会欢迎老先生一家人到对面的胶州半岛做客,我就在那里当差,另外等老人家见到你们官府之人时替我捎句话,我华夏独立团到此地并无恶意,告辞!” 说完,黄孛朝马坤易递个眼色抬腿就走,没等迈出一步,白胡子老头果然沉不住气来,急忙拦在黄孛面前说道:“尊贵的侯爵黄大人,既然你不喜欢繁礼多仪老朽就直话直说了,我老伴想求黄大人一件事,如果办成了,我一家人愿来世做牛做马伺候你!” 就在此时,镇外突然响起地雷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黄孛所熟悉的枪炮声,吓得两位老人瑟瑟抖,黄孛让马坤易出去查看,自己不慌不忙笑道:“二位长辈莫要惊慌,有我们天朝大军在此,就是来了千军万马都不会越雷池一步,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讲来,不行的话我就直接去见你们的君主,保证让你们满意。” 话音刚落,白胡子老头跟老妪又是一顿思密达,激动的老妪泪流满面不住地点头,然后老者转头说道:“尊贵的黄大人,我们老俩口晚年得子,叫金伟杰,为了传播仁爱入了天主教,一月之前被官府捉拿,要次第就捕,大行诛讨。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就是王朝正在处决信奉天主教的教众,也不知我儿遭没遭到毒手,还请黄大人施展天威救救我儿子!” (本章完) 第405章 以货换人

一听老头的儿子入天主教,黄孛马上联想到太平天国的拜上帝会,不会是他儿子金伟杰为反抗官府入的邪教组织吧?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出手相救就要卷入朝鲜内斗之中,因为这点事情与朝鲜政府大动干戈实在是划不来,对实现自己的目标也没有好处;不帮的话黄孛还有点于心不忍,那么多男男女女活生生被推进大海里喂鱼实在太过残忍,黄孛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人老奸,马老滑,白胡子老头一眼就看出黄孛的彷徨之色,沉声道:“侯爵大人,按说我不应该提这个无理要求,可是我朝鲜王朝正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刚刚登基的高宗君主对你们天朝历来崇拜有加,我儿入天主教还是高宗李熙的主意,救我儿就等于救高宗,救高宗就等于救朝鲜王朝,侯爵大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黄孛闻听吓了一跳,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朝鲜皇上身上了?忍不住问道:“你儿子金伟杰跟高宗认识?那为何不让他出面反倒求我这个外人?” “嘿嘿,”老头苦笑道:“别看高宗李熙声名显赫,其实他只是挂个虚名而已。” 憋了好久的话匣子被黄孛打开,老头激动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向黄孛做了一番解释。 高宗李熙,小名命福,本来只是王室的旁支,八竿子打不着由他当皇帝,好在李熙有个老奸巨猾的好爸爸李昰应,在王室两大势力中间左右逢源,窥间伺隙:一个是把持朝鲜朝政上百年的外戚安东金氏,也就是金永灿的家族;一个是赵氏家族赵大妃。 别看赵大妃是女流之辈,但是在宫廷里辈分最大,朝鲜是一个讲究辈分的国家,于是李昰应收买赵大妃身旁的宫女把李熙过继给赵大妃当养子,并与赵大妃等一干权贵勾结在一起打压安东金氏。 经过十几年的卧薪尝胆,李昰应拉一派打一派里挑外撅最终如愿以偿,让自己的儿子李命福坐上王位的宝座,此时高宗李熙只有十二岁。 别看李熙年纪不大,育却极其早熟,在宫廷里过了一年便宠幸了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宫女——李顺娥,两个少男少女顿时陷入爱河,整日厮混在一起。这位李顺娥因家庭关系信奉天主教,久而久之把高宗也拉下水,被李昰应知道后立刻打入冷宫,趁机掀起铲除邪教的“丙寅邪狱”事件,几年下来已经屠杀了十几万名天主教徒,黄孛和马坤易在港口悬崖上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听完老头一番解释黄孛算是解开心中的迷结,同时马上提高警惕,眼前的白胡子老头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自己千万别感情用事,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于是装出一副豁然大悟的样子问道:“原来先生还出身豪门,我还没请教老先生的尊姓大名,从何处学的汉话?” “侯爵大人,老朽金永灿,是安东金氏的旁支,道光十三年在京师考取了进士称号,回国后在江华府任职县令,五年前告老还乡,老朽一生碌碌无为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官大官小只要能为百姓办事就问心无愧,”黄孛寻思片刻又道:“金爷,听你的意思现在把持朝鲜大权的是大院君,正好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参谋一下,我想在你们国家的最南方找一个落脚点,我保证不霸占你们一寸领土,就是做做买卖,不知什么地方最合适?” “这……”金永灿犹豫片刻说道:“按说釜山是最佳之地,可是大院君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把敢与外船来往者全都按勾结邪教论处,各地官府可先斩后启,这事恐怕不易实现。” 靠,黄孛暗骂一声,真他娘的跟大清朝一样贱皮子,非得动武才能开放门户,不动声色又道:“如果我不在釜山,选一个远离半岛的岛屿,像济州岛这样的地方能否成行?” 金永灿摇头说道:“如果是我们安东金氏掌权这到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你们不是洋人,在远离半岛的济州岛上经商也不会渗透到朝鲜腹地,可现在我们……” 金永灿故意说半截话让黄孛思考,黄孛也不是三岁小孩,岂能上这种小当?一边点头一边应和道:“看来你们朝鲜王朝被这种人把持朝政真是一场悲剧呀!” “是啊,是啊,”金永灿高兴道:“侯爵大人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时局的弊政。” 两人一唱一和各打各的算盘,黄孛考虑的是做任何事情都要准备两手,能跟大院君心平气和谈拢是上上策,如果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再打安东金氏的主意,借鸡下蛋在朝鲜培养一股亲自己的势力,事后打日本时也能得心应手。 想到这,黄孛欣然说道:“金爷,我们中国有句俗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是这样我就伸手帮一把救你儿子,何况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等待救急,不知他们现在被关押到何处?此地叫什么名?” 金永灿闻听黄孛终于答应下来激动万分,忙不迭地说道:“侯爵大人,此地叫孙乭港,向北走不到十里就是金浦郡,我儿和那些教众都关押在那里。” 闻听金浦二字黄孛如梦方醒,原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三八线以南的大韩民国地盘,再往南走不远就是闻名天下的仁川,离朝鲜都城汉城也不远,一脸坏笑地说道:“金爷,我想请老先生帮我捎个口信,明日我要会会这位大院君。” “侯爵大人的意思先礼后兵?”金永灿慌张道。 “不,是先兵后礼!”黄孛大咧咧傻笑道:“我先把你儿子救回来,然后再去见大院君。” 金永灿轻吐一口气,急忙找来笔墨让黄孛写了一封书信,自己在旁注解翻译成朝文,吹干让黄孛重新浏览一遍装进信封。此时枪炮声已经变得零零星星,少顷马坤易走进屋内打断黄孛的思路说道:“团主,对方丢下一千多尸体跑了,鲍鑫问你准备在此呆多久?如果时间长了需要从战舰上卸下火炮加强防御工事。” “嗯,你稍等片刻,咱们还得请金爷给咱们找一个向导。” “侯爵大人,如果你不嫌弃我年老体衰我就陪你们走一趟,顺便瞻仰一下天朝大军的风采!” 金永灿闻听这么一会儿就打死上千朝鲜兵吓了一跳,转瞬间欣喜若狂,就凭这件事,眼前的年轻大人想跟大院君和平共处是不可能了,明日如果再让他们双方掐一次,估计大院君一定把精力全放在大清朝身上,到时候就给我安东金氏创造了可乘之机。 黄孛哪知道金永灿心里那些龌龊想法?按部就班开始准备进攻金浦郡,为了安全起见,黄孛把一千独立团人马全都召集起来,还特意运下二十门火炮,外加麻袋、弹药足足装了三十辆马车。 从孙乭港码头到金浦郡大约有八里地,每隔两里黄孛就留下五十人堆上掩体做接应,在异国他乡黄孛不得不小心行事,很快队伍就来到金浦郡城下,只见在护城河前方的空地上已经排好了两个大方阵,每阵最少得有一万人。 黄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朝鲜兵,为了看清对方武器装备,黄孛举起望远镜仔细瞧看:朝鲜兵一式地白裤黑坎肩,有戴宽大帽檐黑笠的,还有头缠白毛巾的,极具民族特色;武器多数以弓箭和腰刀为主,其中还参杂着少量老式火枪;特别是一排火炮引起黄孛极大的兴趣,不过等黄孛看完之后不由得摇头苦笑。大腿粗的炮管长不过一米,直上直下快赶上高射炮了,从旁边站着的举火把的炮兵来看,这些长相奇怪的火炮估计都是古董级的老家伙,最远射程也不会过一百米。 黄孛把望远镜递给马坤易笑道:“坤易兄,你看那些朝鲜兵佩戴的弓箭是真的假的?怎么在咱们绿营兵那里从来没看见有这么多弓箭手?” “呵呵团主,那不是弓箭,是弩,射快但是射程短,你还没看见在队伍当中的隐藏着火箭车呢,那东西射程比弓箭要远上一倍,而且密度大,咱们如果靠的太近恐怕有伤亡。” 黄孛接过望远镜仔细瞧看,要不是马坤易提醒还真不容易现隐藏在队伍里的秘密武器,调转马头朝坐在马车上的金永灿驶去。 不一会,金永灿慢慢走到一位戴头盔,身披战甲的将领面前说道:“朴将军,因为孙乭港只有我一人懂汉话,他们就让我来做通译,有说的不周之处还望朴将军包涵。” “呵呵,金大人,你不来我还想派人去请你呢,对方是什么人?怎么只有一人穿着大清朝的服饰?那些当兵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听手下回来禀报,我还以为倭寇来了呢。” “朴将军,他们领头的叫黄孛,说是吉林提督军务总兵官,还带着爵位,至于那些兵士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可能这位侯爵大人有自己的封地,所以手下的穿着打扮与清军不同,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哦,吉林的清军怎么跑到这里?他们应该过鸭绿江才合乎情理。”叫朴将军的将领还是疑惑不解,接着问道。 “据那位侯爵大人讲,他现在驻防胶州半岛。” 姓朴的将领闻听点头道:“原来如此,咱们朝鲜半岛跟大清的山东隔海相望,乘船到这里倒不奇怪,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听说他们驾驶的战舰都是闻所未闻的大战舰,有的甚至比城墙还要高,大清朝何时有这么强的水师舰队?” 金永灿苦笑着摇摇头。 “好了,对方让金大人传什么话?” “朴将军,他们来此目的就想赎回那些被你们抓走的天主教教众,为此他提出两个建议,让你自己选择。” “请讲!” “一,他用一船的货物来交换教众,据他所说,那些货物有茶叶、丝绸、瓷器和铜器等物件,总数达上万斤,如果你同意交换,他明天还亲自到仁川拜见大院君,不让你担一点责任;二,你们双方真刀真枪比试一下,如果他们败了,他就把那一船的货物当战利品交给你立刻离开朝鲜,那些教众任凭你们处置;如果你们败了就交出教众,他们绝不会朝城里开一枪一炮。” 为了救自己的儿子,金永灿毫不掺假把黄孛的意思告诉朴将军,朴将军听完不住地点头暗赞,年纪轻轻就能位极人臣果然有两下子,真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而且是极漂亮的一手,软硬兼施,通情达理,实在挑不出毛病。不过大院君可不像对方所想象的那样是位讲道理之人,今日不硬碰硬打一仗,即使自己有一百个理由也没好果子吃。 朴将军寻思良久才开口道:“金大人,你回去替我谢谢那位叫黄孛的侯爵大人,无论哪方输赢我都领他这个情,但是不动点真格的我没法交差。我准备出两千人马与独立团赌一次,他们想出多少随便,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无论哪方输赢就按那位黄大人的话办,你回吧。” 听完金永灿的复述,黄孛感慨万千,真想创造出一个英雄联盟的竞技平台与朴将军一决高下,走到鲍鑫跟前软磨硬泡,商量了半天才制定出一套应急方案,由黄孛和马坤易亲自出马,率领三百独立团将士正面参战。 等朴将军看见侯爵大人黄孛亲自扛着火枪站在队列里差一点失足落马,连喊带叫把金永灿招到眼前一问究竟,确信是黄孛的本意后才下达了进攻命令。 朴将军挑出来的两千人马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除了坐骑、弓弩、腰刀等冷兵器外还有临时筹集的老式火枪,两千人马分成三队犹如钱塘江大潮接二连三呼啸而来,刚驶近百丈距离就遭到独立团迎头痛击。 霍尔式卡宾枪有效距离三百米,属于当世最先进的后装线膛枪,每分钟可四至五子弹,刨掉黄孛这个另类,按百分之六十的命中率,一分钟就能消灭朝鲜兵**百人。两千人马,没等对方靠近独立团百米之内就损伤大半,剩下的没来得及弯弓搭箭就被黄孛和马坤易一一点射击落马下。 此时的黄孛仿佛又回到叶家集土地庙与马坤易一决高下的情景,把尊贵无比的二眼花翎斜扣头上,一大串朝珠被黄孛像缠辫子似的搭在肩上,一枪接一枪,枪枪弹无虚。可惜这次马坤易一点也没给黄孛留面子,三枝劲箭尾相连一枝追着一枝,第一枝射中拿鸟铳的朝鲜兵,接着后两枝就先后命中手执老炮筒和弩箭的将领,等剩下的朝鲜兵冲到独立团众将士眼前时,两千人马只剩下不到五十人,望着举着黑洞洞的枪口朝自己龇牙嬉笑的对手时,五十多名朝鲜兵同时马立前蹄,一二三掉头就往回跑,从黄孛开第一枪到马坤易收尾,前前后后没用上十分钟。 朴将军望着二十门纹丝不动的火炮彻底领教了黄孛的诚意,远远地朝黄孛抱抱拳扬长而去,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金浦郡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相互搀扶的教众走出金浦,黄孛大概梳理一下最少有九百人,而且多数都是女人,为的正是黄孛在望远镜里看见的两位洋人。 黄孛抱着枪微笑着看着众人,一位留着八字胡,五十多岁的牧师到了黄孛跟前画着十字用英语说道:“谢谢大清朝的勇士们,上帝没有遗忘他忠实的子民,没有你们相救我们难逃一死,上帝永远会记住你们所创造的奇迹!” 没等黄孛答话,金永灿从黄孛和两位洋人中间穿过,跑到一位穿素色短上衣,外套一件毛坎肩,系着白色灯笼裤的年轻人面前一把抱在怀里痛哭流涕,过了半响才止住激动的眼泪把黄孛介绍给金伟杰。 “尊敬的天朝大人,”金伟杰走到黄孛跟前弯腰鞠躬说道:“刚才史特斯莱斯神父说,感谢主没有遗忘他忠实的子民,上帝会记住你们的功德。” 这小子竟然懂两国语言?黄孛喜出望外,一把握着金伟杰的双手假惺惺笑道:“上帝保佑金兄没出意外,否则你父母非得被你拖累致死,赶紧跟你父亲回家吧,明日等我到了仁川见到那什么大院君时替你求个情,从此以后你就会变成自由人,再也不用担心官府迫害了!” “什么?去见独裁李昰应?no、no、no,”金伟杰一着急把鸟语都带出来,急忙道:“那李昰应连洋人都敢杀,黄大人千万不能为我以身试险,我只求黄大人带我们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代表这里所有上帝的子民谢谢你了。”说着,撩衣跪倒拜俯在黄孛脚下。 两位洋人见状急忙询问缘由,等听完金伟杰的解释后也开始鞠躬施礼,那位岁数大的史特斯莱斯神父转身对金伟杰说道:“吉利,英法联军刚刚从清朝撤走,这时候我们去清朝寻求庇护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黄孛装傻装到底,微笑着一言不语。 三人当着黄孛的面就开始商议起来,最后决定向黄孛租借一艘商船去上海避难,到了上海之后付给黄孛双倍的船资。 (本章完) 第406章 我耳聋

等金伟杰把黄孛早已知晓的结果翻译完毕,黄孛漫不经心说道:“伟杰兄,租船不是问题,就怕你们到了上海也得空跑一趟。”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把驻扎在上海的英法领事驱除出界,想找他们只能航行万里到香港喽。” 金伟杰吃惊地盯着黄孛张口结舌,黄孛一不做二不休,趾高气扬傲然道:“英法联军离开渤海湾也是被我逼走的,你们想寻求英法两国的帮助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哈哈哈……”黄孛撇下目瞪口呆的三人扬长而去。 少顷,黄孛来到朝鲜难民面前,九百多朝鲜人或站或坐黑压压一片,见到身着清朝官服的黄孛全都跪伏在地喊着思密达,黄孛把金永灿叫到面前问道:“金先生,人都救出来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安置他们?” “侯爵大人,你现在就是他们的保护伞,如果你抛下他们,他们只有一死!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你就把他们都带到你管辖的封地,等过几年大院君失势或者下台后再让他们返回。你看他们大多数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女,个个吃苦耐劳能歌善舞,我保证他们绝不会白吃白喝给你增添负担。” 这个年代由于生产力不达,再加上各国内忧外患连年征战人口急剧下降,要说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活生生的人,有了人就有了一切!黄孛深知此道理,只不过现在黄孛想的不是如何安排这些教民,而是想通过这些星星之火燎原到朝鲜半岛去,让华夏战舰变成诺亚方舟把贫穷的朝鲜人送往世外桃源,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赢得整个朝鲜半岛民心的目的。 金永灿见黄孛沉默不语,误以为黄孛不想收留众难民,急忙走到人群里领出一位少女来到黄孛面前,没等黄孛反应过来,少女便翩翩起舞起来。 少女十六七岁,一身宽松的朝鲜族服饰随着舞步一张一弛,似燕似鹤,曼妙摇曳,衣裙上的斑斑污迹也遮挡不住少女的光彩,一张自然天成的白净脸庞在夕阳映照下美轮美奂,其秀丽的五官和婀娜的舞姿给黄孛一种惊艳之感。 少女好像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使出浑身伎俩显耀舞姿,越跳越兴奋,越跳越潇洒流畅。舞到**,宽大的裙边已经变成圆圆的荷叶,微微仰起的俏脸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光彩夺目。等旋转停下,少女突然双手打拍清唱起来,虽然黄孛一句也没听懂,但是从曲调上马上听出少女是在唱《阿里郎》,嗓音如哭如泣,歌喉动人心魄,听得黄孛如痴如醉,眼含热泪差一点合十膜拜,直到现同样梨花带雨的少女楚楚可怜站在自己面前才擦了一把眼泪拍手叫好。 这一切全被金永灿看在眼里,轻咳一声说道:“侯爵大人,这位姑娘叫崔姬花,你知道她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吗?” “阿里郎!”黄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阿里郎?”金永灿迟疑片刻突然拍手赞叹道:“阿里郎,阿里郎,太好了!侯爵大人不愧出身大家,这个名字起的太恰当了!”说着,金永灿转身对崔姬花笑道:“崔姑娘,刚才侯爵大人把你唱的《我耳聋》改成《阿里郎》,跟最后唱的‘我的郎啊,我的郎’相得益彰,还不赶快谢谢黄大人。” 崔姬花弯腰给黄孛深施一礼,黄孛手忙脚乱双手合十还礼,金永灿微微一笑让崔姬花退下说道:“侯爵大人,你能听懂歌词?” “嘿嘿,我哪能听得懂?是她唱歌时多次重复阿里郎这个词,所以我才有此一说。” 黄孛还真没说假话,因为阿里郎是一个人的名字,无论翻译成哪国语言都是这个音,金永灿一点不怀疑黄孛的解释,意味深长说道:“侯爵大人,其实这歌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歌名叫《我耳聋》,要说起这个名字还跟大院君有关联。” 黄孛还没从刚才的意境当中拔出身子,金永灿三句话不离本行又扯到政敌大院君身上,不由得好奇地望着金永灿如何自圆其说。 “自从大院君当政后大兴土木重建景福宫,向全国民众巧取豪(夺)征收数不清的苛捐杂税,弄得妻离子散民不聊生,人们敢怒不敢言,私下说‘不如耳聋,听不见为静!’于是,不知哪位被拉去做服役的才子便编出了这《我耳聋》的歌谣,以表达心中的悲苦之情。今日没想到机缘巧合碰到了侯爵大人,用阿里郎取代了俗陋的《我耳聋》,看来侯爵大人此行到朝鲜真是天意啊!” 也不知金永灿早有预谋还是才华众,编得有鼻子有眼,黄孛不信也得信,嘿嘿笑道:“金爷,你也不用旁敲侧击试探我,就凭大院君迫害宗教人士这条我就不能袖手旁观,至于你安东金氏从中能获取多少好处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咱们还是先安顿好眼前这些有家不能回的难民才是,我说一句你翻译一句。” 黄孛改变主意多多少少跟崔姬花刚才那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有关,不由得把视线望向崔姬花,正好跟含情脉脉凝视黄孛的崔姬花目光碰在一起,弄得黄孛面红耳赤,赶紧转移视线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欢迎你们到我的家乡做客,由于我是用一船的货物把你们赎回,所以今晚得先卸下货物明日才能启程。” 金永灿翻译完毕,众人欢声雷动,磕头感谢之声不绝于耳。 “既然你们准备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就不是外人,我实话实说告诉你们,你们去的地方不属于大清朝,而是由我亲自建立的华夏帝国,为此我们已经打败清廷和英法联军签下了互不侵犯条约,你们就放心安安静静过日子。” 金永灿听完连本职工作都忘记了,吃惊地望着黄孛问道:“华夏帝国?你是开国的国君?为何还穿着清廷的官袍?” “呵呵,赶紧翻译,我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得着吗?” 金永灿哈哈大笑,急忙把黄孛的话翻译给众难民,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 “既然是一家人,我就按同等的待遇对待你们:一,每人都可以分得一份家产,包括房屋、土地、农具、粮食和其它杂物,劳动获得的产品全归你们自己所有,不用上缴一文钱的税收……” “哗……”话犹未了,一片沸腾。 黄孛举起手,等场面静下来接着说道:“二,你们当中如果有会手艺的还可以开店设铺,能歌善舞的也可以进学堂当老师赚取薪酬,”说到这,黄孛身不由己特意又看了崔姬花一眼,这回没躲避崔姬花火辣辣的目光,报以一笑说道:“等都安定下来之后,我可以帮你们往家里捎信,你们的亲人要是愿意来我华夏帝国我们举双手欢迎,若是朝鲜半岛恢复正常你们也随时可以返乡,好了就这些,现在跟我一起回码头。” 黄孛撇下乱哄哄的人群走到金伟杰和二位洋人面前用英语笑道:“刚才我说的那些你们都听到了?” 黄孛突然改用英语着实吓了三人一跳,史特斯莱斯神父惊呼道:“上帝啊,你是爱尔兰人?”说完自己都笑了,激动地画着十字说道:“密斯特尔·黄,你真是仁慈的上帝,我和尼采拉斯已经商量好了,我俩也准备去你的华夏帝国安家落户,就是不知我俩能不能重操旧业布道传教?” “没问题,我跟你们英法两国签订一个协定,其中有一条就是允许你们在那里建教堂办洋人学校,不过那得需要很多金钱,你俩有钱吗?” 史特斯莱斯神父摊开手痛苦道:“侯爵大人,不瞒你说,我们的财物都被大院君没收了,三座教堂被毁于一炬,十一名法国牧师和神父只逃出我们两个,不过我们可以回南方沿海城市去化缘,用不上一年就可以筹集建一所小教堂的善款。” 黄孛打个响指笑道:“不用了史特斯莱斯神父,我就捐赠你们一座教堂,不过你俩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天天在教堂里传经布道,还要抽空教教孩童学外语和你们所掌握的其它现代科学知识,做到这点我就大力支持你们。” 话音刚落,两位洋人轮番拥抱着黄孛,众人兴高采烈跟着黄孛返回孙乭港码头。 走在最前面的是黄孛和金永灿爷俩,二人把所能知道的赞美之词一股脑用在黄孛身上,听得黄孛两脚生风飘飘然,等走进镇内金伟杰忍不住问道:“黄大人,你真要去仁川见大院君?” “嗯,这事我跟你父亲都商量好了,不去恐怕对你父母不利。” “侯爵大人说的不错,”金永灿接话道:“伟杰,你就放心跟着黄大人,我和你母亲也没入天主教,大院君不会难为我们的,等以后侯爵大人再来朝鲜时,我和你母亲一定前去看望你。” 此时太阳已经落入海平线以下,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原来停在码头不远的两艘六级平通甲板炮舰已不见踪影,正在黄孛诧异之时,刘大黑脸跑到黄孛跟前说道:“团主,你们离开不久我就现海水在退潮,我怕两艘炮舰搁浅就把船驶回深海区,所以现在只能运输人员和轻便的货物,像火炮和马匹之类的重物只能等明早涨潮后才能运回战舰。” 黄孛闻听是这么回事放下心好奇道:“刘大哥,你怎么判断啥时涨潮啥时退潮?” “团主,常年生活在海边上的人都知道每天海水有两次升落,一般在新月或满月时产生**,月亮变成月牙形时产主低潮,虽然不能次次看准,但是大概**不离十。” 一番话说的黄孛眉开眼笑,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刘大黑脸竟然肚里还藏有干货,拍着刘大黑脸的肩膀高兴道:“刘大哥,你抽空把这些常识教给众兄弟们,今晚咱们把货物卸到码头上,回去空船时正好把这些朝鲜人拉回战舰,这些朝鲜人从今往后都是咱华夏帝国的良民,你们一定要善待他们喽!” 这一晚孙乭港码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独立团将士们也许要给新来的客人留下好的影响,一个个变得彬彬有礼得体大方,连运送货物都轻拿轻放,看得金氏爷俩赞不绝口,不到半夜就全部完工告终,除了分给镇内的居民一部分货物外,剩下的全都送给朴将军派来的朝鲜兵。 次日早晨趁着涨潮,独立团把火炮和马匹全都运回战舰,笛声长鸣告别金永灿向仁川驶去。绕过两座荒岛不到两小时便驶到仁川港,黄孛下令舰队在港口外抛锚停泊,举着望远镜欣赏后世闻名遐迩的港口。 看了一眼黄孛就大失所望,不知是因为对方早已得到消息还是闭关锁国造成的萧条,偌大的港口只有几十艘渔船停靠码头,岸上的人稀稀拉拉,只有少数几个朝鲜兵来回走动,看民宅规模最多不会过一千户,一点都看不出这座能成为未来韩国第二大港湾都市的影子。 过不多久,三位身穿官袍的朝鲜官员乘坐一艘渔船向悬挂华夏帝国大旗的“日不落”旗舰驶来。黄孛为了给来谈判的朝鲜官员一个下马威,特意安排鲍鑫率领八十名独立团将士组成仪仗队全副武装列队欢迎,让金伟杰跟随左右充当翻译。 果不其然,三位刚刚爬上战舰的朝鲜官员没等站稳脚,八十名仪仗队同时插上刺刀,步伐统一齐刷刷来个刺刀礼,没把三位朝鲜官员唬坐在甲板上,乐得站在一旁的黄孛抿着嘴想笑不敢笑,像看稀有动物似的望着朝鲜官员。 三位朝鲜官员全都戴着带帽翅的乌纱帽,大红的绸缎上衣配着白底黑帮的朝靴,受惊吓还不忘记用手扶着束腰带,生怕一松手就滑落下去,要不是黄孛知道自己身处朝鲜半岛海岸,一定误以为回到了明朝。 等众人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座舱,黄孛亲自给三人分别倒上一杯法国葡萄酒,玛瑙似的酒色与大红的官袍遥相呼应,极具喜庆,看得黄孛呵呵直笑。 “尊敬的黄大人,我是朝鲜王朝礼部参议白衣万,这两位是我的通译和笔帖士,我谨代表兴宣大院君李昰应前来跟你谈判,对你提出的所有要求朝鲜王朝持保留意见。” 等对方通译翻译完毕,金伟杰附耳低声道:“侯爵大人,此人是王朝正三品官员,属于可以与国王在殿中议事的堂上官,位高权重,是大院君的死党。” 也不知白衣万是听见了金伟杰的耳语还是看不惯金伟杰,喉咙里出一声轻蔑声。 闻听对方用外交口气婉拒了自己所提的所有要求,黄孛冷笑两声说道:“白参议,不知你所说的保留意见要保留多长时间?是三天还是一个月?我日理万机可没有工夫无限期等待下去,如果过了正月十五还没有回信,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黄孛让金永灿捎去的信函主要写了三点:一,华夏帝国愿与朝鲜王朝正式建交,和睦相处世代交好;二,在对马海峡靠朝鲜一侧租界一块地界用于通商;三,禁止迫害宗教人士,实在容不下可以赶出朝鲜半岛,由隔海相望的华夏帝国全盘接纳。 三项条款除了第一条是客气话外,其余的都是霸王条款,好在黄孛的真实目的是对付日本,有那么点愧疚感也一闪而逝,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盯着白衣万。 金浦郡和仁川郡距离汉城都不到一百里,黄孛率领的舰队攻下孙乭港不久大院君就得到了消息,起初跟金浦郡的朴将军一样没当回事,把黄孛当成路过的倭寇,抢掠之后就会退去。随着接二连三的情报递到大院君手里才觉事情有些蹊跷,急忙招来清朝驻汉城的使者打听黄孛的底细。 自从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和辛酉政变之后,驻守汉城的清廷外交使者很少得到国内传来的邸报,偶尔收到几份基本上都是报喜不报忧关于消灭多少太平军和捻军的消息,对清廷与黄孛签订的秘密条约一无所知,闻听大院君向自己打听黄孛和华夏帝国的具体情报也是满头雾水,一问三不知。 大院君没办法就想出这个缓兵之计,一方面派使者应付黄孛,一方面用八百两加急到北京打听黄孛真正的底细,如果黄孛是拉大旗作虎皮招摇撞骗,就让清廷出兵合力清除败类;如果是真的再徐徐图之,为此大院君给白衣万下了一道死命令,无论如何争取到一个月时间,否则罢官免职! 今日已经是小年,到正月十五也就半个多月,见黄孛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白衣万强忍怒气低眉顺眼说道:“黄大人,有事好商量,何必这么着急呢?你看现在马上进入年根,无论是你们华夏帝国还是我朝鲜王朝都忙于过年,就算草率地答成几个协议大小衙门都已封印,需等过了十五才能办差,你看能不能宽限几日?” 黄孛到朝鲜纯属无厘头瞎逛,约翰不从美国运来机器设备一切都是扯谈,十五的日子就是随口说说而已,闻听笑道:“那好,就依你,二月二之前如果我没等到信,就当大院君拒绝了我请求,那咱们就兵戎相见!” (本章完) 第407章 金翻译

朝鲜是个非常奇特的民族,表明上对外来强势卑躬屈膝,其实骨子里从来没屈服过任何外来势力,好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公元六世纪,自新罗统一朝鲜半岛之后,无论是前身的高丽和后期的李氏王朝,在抗击着契丹、女真、蒙古、满族和日本侵略的同时,还向中国每年上交岁贡币物,就是在这种艰苦条件下,朝鲜民族怎么折腾都能够保持政治上的独立性和文化与民族的统一性,一直由一个单一的政府统治。 此时的白衣万在黄孛高压下就淋漓尽致表现出这一民族特性,一边点头哈腰恭维着黄孛,一边柔中带刚展开反击,举着高脚杯嗫嚅道:“黄大人,这葡萄酒确实味美甘甜,就像我们朝鲜民族,谁都想登上朝鲜半岛分一杯羹,可是我知道这酒若是喝多了也会醉人,甚至一醉不醒。几百年来朝鲜王朝之所以能够保持统一的语言,统一的文字,统一的习俗和统一的政权,就是因为再强大的外来势力也打不垮朝鲜民族,你说是不是?” 一番说教把黄孛说笑了,端起酒杯跟白衣万碰了一杯笑道:“白大人,你说的这些跟我一点也挂不上边,我只想跟你们朝鲜王朝公正公平做买卖,可没想动你们朝鲜半岛一草一木。再说我们也不是西方列强,把什么鸦片毒草贩卖给你们,我推销的商品都是一些你们日常所需的日用品,比如像你身上穿着丝绸,喝的茶叶,用的器皿,哪一样不是你们从大清朝那里购买的?既然你们能和清廷礼尚往来为何不能跟我们华夏帝国和平共处?” 黄孛拍拍手叫进马坤易耳语几句,少顷两位独立团士兵抬进一个长条木箱放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盖,露出里面散着机油味道的火枪,共六枝,一式地前装燧火枪。 “白大人,昨日在金浦郡跟你们朴将军打了一仗,我现你们的军队还使用老掉牙的落后原始武器,这亏得是遇见我们华夏独立团,万一遇到嗜血成性的邪恶之人,你们得损失多少人和财物?就算你们民族有极强的韧性,那也不能拿鸡蛋碰石头啊?所以无论你们是对抗外来侵略也好,还是镇压国内的暴乱也罢,都离不开趁手的兵器。这些火枪都是我们华夏帝国自己生产的,等离开时你带给大院君,算是我送他的一点小礼物。如果大院君改变想法了,你们需要多少我就卖给你们多少,保证价钱比洋人还便宜。另外我再补充一点,跟我们做买卖,有金银最好,没钱也没关系,可以用你们的铜、铁、铅甚至高丽参来交换,这叫互惠互利,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呢?” 白衣万摸着铮明瓦亮的火枪眼睛都直了,爱不释手说道:“黄大人,我回去一定把你的意思向大院君禀告,就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在朝鲜最南端选地方?还是远离6地的海岛?” “哈哈哈,”黄孛狡黠地笑道:“我想在此地租借一块地方你们敢答应吗?” 话毕,两人面面相视,随后哈哈大笑,刚才的针锋相对因为坦诚相待气氛慢慢变得融洽不少,白柏文突然用汉语说道:“黄大人,你能不能遣散你的部下,就咱俩单独谈谈?” “靠,会说人话干嘛装神弄鬼?”黄孛笑骂道。 “公事公办,这是朝廷的规矩。” 黄孛看了一眼故弄玄虚的白衣万,挥手叫众人离去,白衣万也叫手下到外面等候,等屋里只剩下二人时,白衣万神神秘秘说道:“黄大人,这些话是大院君让我私下问的,你为什么要收留信奉有悖孔孟之道的邪教之徒?你就不怕他们蛊惑人心威胁你的政权?” “呵呵,维护政权靠的是天下民心,民为邦国,本固邦宁,得民心者得天下,那基督教劝人为善,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窃,所以在某方面基督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像我姐姐就信奉基督教,我就从来不干涉,这跟你刚才所说的朝鲜民族不屈不挠的特性有相似之处,你再怎么镇压也不能消灭干净,何苦呢?” 白衣万点头赞同道:“黄大人说的这些大院君也不是不懂,当初大院君年轻时也替天主教宣扬过人人平等,他的妻子闵氏和高宗李熙的的乳母都是天主教教徒,包括刚才出去的金伟杰,没出事之前他可是大院君妻子闵氏家族的熟客。大院君之所以态度突变,是因为像金伟杰和洋教徒这些人暗中勾结沙俄想赚取朝鲜王朝的土地,不得已斩尽杀绝,还望黄大人洁身自好别惹火烧身。” 黄孛闻听坐直身子,心说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沙俄和金伟杰身上?不由得凝神聆听。 “黄大人,在你们没跟沙俄签订《北京条约》之前天主教就已经扎根在朝鲜半岛上,朝廷对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方什么事都没有。可是自从你们大清朝把乌苏里江以东近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割给了沙俄后情况就生了变化,我们朝鲜王朝竟然与天底下最无耻的国家成了邻居。那沙俄贪得无厌,天天在边境寻衅滋事,今天投书要在这个村落建教堂,明日又把战舰开到元山要求朝鲜王朝打开国门与之通商,”说到这白衣万朝黄孛笑了笑解释道:“沙俄要通商跟你不一样,他们背后的目的是谋取我们的土地。” 这番话可说到黄孛心里去了,黄孛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后来大院君的妻子闵氏就给大院君出了个主意,说能阻止沙俄野心的只有法国天主教大教主了,因为他们都信奉天主教,都是洋人,让洋人出面能谈拢最好,不能的话趁机和法国联合一起共同抗击沙俄,使朝鲜免受俄国侵略。由于金伟杰熟悉俄语,于是就让金伟杰陪洋人一起去咸镜北道会宁与沙俄交涉……” “等等,你说什么?”黄孛一着急打断白衣万的侃侃而谈惊奇道:“你说金伟杰还会俄语?” “是啊,这小子天资聪明,好像对外来语有前的领悟力,年纪轻轻就掌握了英语、法语、俄语、汉语和日语,人送外号金翻译,即取其姓又含有金子的意思。” “噢,白大人,你接着说。” 黄孛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特别是像金伟杰这种懂外语的特殊人才,打定主意不管金伟杰以前在朝鲜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自己也拿定他! “可是交涉了三年也毫无结果,反倒助长了各地教徒的嚣张气焰,全从地下跳出来公开活动,走街串巷云集汉城,又是建教堂又是聚众闹事,大院君没办法才大力镇压天主教,所以黄大人收留他们早晚也是祸害,还望三思。” 送走白衣万三人,黄孛还在琢磨白衣万那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不说全信吧也信了八层,可是为了留下人才黄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下令拔锚起航,然后领着金伟杰来到船舷旁,一边欣赏着海景一边与金伟杰闲聊。 “伟杰兄,听说你懂好几种外语,都跟谁学的?” “呵呵,是白衣万告诉你的?” “嗯。”黄孛毫不隐瞒点头答道。 “汉语是跟我父亲学的,英法两种语言是加入天主教之后跟洋人学的,日语就更简单了,跟大街上闲逛的日本浪人接触几天就掌握了……” “靠,不吹你能跳海啊!”黄孛用极其夸张的表情调侃道,话里话外还带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味。 金伟杰摇头笑道:“黄公子,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是朝鲜人你不懂,其实朝鲜话和日语相似之处极多,不仅语法结构非常相似,连语序都一样,两种语言甚至有很多词和字的念法都如出一辙,无非语气和口音有些许差别罢了,所以我们朝鲜人想学日语就像乡下人走进大城镇似的,虽然有的听不懂,只要熟悉一段时间就能掌握。” 望着黄孛将信将疑的眼神金伟杰突然说了一串朝鲜话和日本话,笑道:“我刚才用朝语和日语各说了一句话,你是不是感觉差不多?” 黄孛先是摇头后是点头,失笑道:“你要是不解释我还以为你在说一种语言呢,我上哪去分辨两者的区别?” “这很简单,打个比方说汉语‘我吃饭’,日语和朝语的语序就变成‘我饭吃’,明白了吗?” “哈哈哈,明白一点了,那俄语呢?我听说俄语可不好学,你不会在大街上又遇见一位俄国人就学会了俄语吧?” 提起俄语,金伟杰突然变得抑郁寡欢,趴在船舷上过了良久才开口道:“在天主教没被定为邪教之前,我与一位驻汉城俄国使馆的一位叫玛丽亚的姑娘相恋,她教我俄语我教他朝鲜话,最后私定终身走到一起。等我跟法国大主教到咸镜北道会宁与沙俄谈判时才知道我中了圈套,原来是玛丽亚的父亲为套取朝鲜情报才把女儿嫁给我,等双方撕破脸玛丽亚已经回国,走时还带着身孕,算起来我俩的孩子已经有三岁喽。”说着,金伟杰眼眶里噙满泪水。 黄孛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凑近金伟杰跟前用力抱着金伟杰的肩膀安慰道:“伟杰兄,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一定会和玛丽亚重新见面的。” “嗨,难啊!”金伟杰叹道:“自从沙俄悄无声息撤出朝鲜后,大院君就把矛头对准我们天主教,生死都难以预料何敢有非分之想?” “你说什么?沙俄真的是自愿撤离元山不再骚扰朝鲜王朝?” “是啊,有什么奇怪吗?” 黄孛猛击一下船舷,什么天主教里通卖国勾结沙俄,都他娘的是白衣万信口雌黄嫁祸于人,大院君是由于当时停泊在元山的俄**舰已经撤退,联法抗俄、以夷制夷已失去现实意义才反戈一击镇压天主教,真他娘的够阴险的,等二月二期限一到,如果不答应自己的条件,就武力在对马海峡附近夺取一块领地,就像一把刀子插在朝鲜半岛和日本之间,过一百年就是中国的领土,也算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财富! “伟杰兄,你真的想念我嫂子玛丽亚?” “哈哈哈,”一句话就把金伟杰从伤感之中拉回现实,开怀大笑道:“黄大人,如果玛丽亚知道我交下你这样一位幽默风趣的年轻国君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是啊,我是思念她和孩子,你有办法还给我?” 打沙俄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黄孛闻听立刻又恢复游戏人生的嘴脸,神秘一笑说道:“金翻译,到了登州府之后你先帮我做事,安顿好你这些同胞再培养一批像你这样的栋梁之材,只要你教会二十人学会俄语或日语,我就让玛丽亚投怀送抱回到你身边,敢不敢打赌?” 金伟杰完全被黄孛调动起激情,与黄孛击掌起誓,以一年为限,双方一手交人才一手交洋老婆,怙终不悔! 黄孛一趟朝鲜之行收获颇丰,即探清了朝鲜王朝的虚实又得到一位凤毛麟角的稀有人才,感觉自己已经找到踏上远东和日本的一块跳板,雄心万丈,看什么都赏心悦目,不由得哼起阿里郎来,把金伟杰唱的神情恍惚,心津摇曳,思念像长出翅膀的海鸥随着“日不落”战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飞翔。 阿里郎,阿里郎,阿拉里哟!我的郎君翻山过岭,路途遥远,今宵离别后何日能归来?请你留下你的诺言我好等待…… 过了中午,舰队回到通往渤海湾的航线上,由于赶上年根底,满载各式货物的漕船和洋火轮隔三差五就从舰队旁经过,见到这支由钢铁组成的庞然大物全都惊诧万分,翘观望。 黄孛见此情景可不想错过做好人的机会,举着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喊道:“你们现在置身于华夏水师的势力范围,你们闭着眼睛尽管向前开,我保证你们一路畅通无阻!” 华夏舰队本应掉头跟漕船和商船一起沿同一方向返回烟台山,黄孛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直奔对面的威海刘公岛,想趁着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把还没撤走的清军送上一顿大餐,为过了年横扫山东半岛扫平道路。 正在黄孛鼓动喉舌大肆宣传华夏帝国治国理政时,站在桅杆上瞭望的哨兵突然吹响了战斗的警报,黄孛拎着铁皮大喇叭连蹦带跳蹿回驾驶舱,命令张小虎驶离航线摆好战斗状态,不大一会二十艘战舰全都以“日不落”战列舰为中心列成两排,杀气腾腾直奔出事的海域。 距离华夏水师舰队十几海里外有一群来历不明的船队在攻击一支商船队伍,因为距离远哨兵也看不清双方属于哪个国家,等驶近五海里时黄孛通过望远镜才现是一群海盗船在攻打大清的漕运船队。 这支运输船队有七艘漕船和一艘武装战船组成,在船队不远处还跟着一艘吐着黑烟的火轮船,除了武装战船在与海盗厮杀外,其余的运输船都被海盗们用各式武器控制住,火轮船甲板上还站着一位举着双手投降的洋人。 为漕运船队护航的是一艘平头中型快蟹船,有二十多米长,前后各架设一门土炮,两侧舷墙上悬挂虎头盾牌,盾牌后几十名清军水师正在拼死反抗。由于双方距离太近,火炮已失去作用,再加上两个风帆已燃起熊熊大火,清军的抵抗显得慌乱而又无力,甲板上到处都是躲避铅弹和大火的清军,甲板下两侧的数十支船桨整齐划一用力划动,好像只要坚持下去就能免去灭顶之灾。 可惜海盗们不给清军一点机会,十几艘长龙快船把中型快蟹船团团围住,火箭、铅弹、链子弹铺天盖地落在武装快蟹船上,不一会就把一根桅杆打成两截,砸在甲板上的断裂声和惨叫声传出几里远,离沉入大海只是早晚的事情。 黄孛赶紧让信号兵传达命令,让刘大黑脸率领十艘战舰从外海截击海盗船,不许放走一艘,然后自己拿起大喇叭朝甘伟喊道:“甘伟,打沉那艘挂着骷髅旗的大帆船后到驾驶舱跟我一起冲锋!” 很快,华夏水师舰队分成两组杀气腾腾冲向战场,为的“日不落”战舰乘风破浪冲在最前头,还没驶出百丈距离,“轰隆”一声爆炸声,足有两层高的海盗大帆船被炸成两截,带着火炮的舰一头扎进海里,断裂的桅杆和破碎的木板杂物瞬间布满整个海面,吓得那些围攻中型快蟹船的海盗们调转船头四散而逃。 此时“日不落”战列舰仿佛一只脱缰的野马,轰鸣着冲向一艘慌不择路迎面而来的海盗长龙船,几千吨的庞然大物撞在几百斤木质船体上,犹如一辆重型坦克碾过毛驴车,瞬间无影无踪。 “日不落”战列舰在大展雄威,其余的战舰也不甘落后,个个争前恐后,海面上仿佛一群狮子冲进羊群,凡是不投降的全都撕成碎片,二十艘战舰撒着欢四处追击,不到半个时辰全部结束战斗,除了生擒活拿七艘海盗船外,其余的全都石沉大海。 (本章完) 第408章 《泰晤士报》

海战不同6战,打完仗原地就可以打扫战场,因为受洋流和季风的影响,水面的物体会不停地流动,此刻落进海里的清军和海盗们就处于这种状态,随着洋流四下漂流。独立团众将士们驾驶着救生船费了半天劲才能现隐藏在波浪后的落水者,按照黄孛事前的交代,无论是海盗还是清军只要是活着全部带上“日不落”战列舰。 这么做不是黄孛有好生之德,就想从这些人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等全部打捞上来已经夜幕降临,灰蒙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刮起了东南风,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打得“日不落”战列舰左摇右晃,更不用说那些吨位小的漕运船、海盗船和火轮船啦。 火轮船是一艘近海小客轮,由于颠簸厉害,一群男男女女趴在舷窗上吐得晕头转向,火轮船船长正抓着船舷跟史特斯莱斯神父交涉,不用特斯莱斯神父来求黄孛,黄孛主动伸出援助之手,让马坤易带领独立团将士把旅客全部转移到大船上,这才回到驾驶舱掉转方向向渤海湾驶去,骚扰威海刘公岛的愿望也化为泡影。 救上“日不落”战舰上的幸运者大约有三百多人,其中负伤的清军就占了一大半,等众人处理完伤员,马马虎虎对付一口饭后已经到了深夜。船队周围除了灯火通明护航的华夏水师外就是满天的星斗,傍晚那股强冷空气也慢慢开始减弱,黄孛还没来得及召集众人开个碰头会,鲍鑫带着一位清军将领和一位漕运船老大来到黄孛面前,两人一个打千行礼一个跪下磕头,感谢黄孛救命之恩。 黄孛扶起二人说道:“这条海上通道按理归我们华夏独立团管辖,这次让你们碰上海盗实在是过意不去,你们明日是跟我们一起回烟台山休整还是继续向前航行?” “黄大人客气了,”清军将领客气道:“以前这条航线就不太平,我们大清水师由于实力与海盗相差甚远,所以都组成几百艘的大船队结伴而行。眼看着就要过年,我们就抱着侥幸心理赌一把提前一天起航,没想到真的碰上海盗,要不是遇见你们华夏水师,我们一个别想活着回去。”说着,两人又开始叩头谢恩。 黄孛扶起二人沉思不语,从刚开始双方交战的场面上不难看出清军将领所言不虚,海盗无论是装备、规模和战斗力都比清军高过一筹,真不明白这伙海盗从哪搞来这么多洋枪洋炮?如果让他们抢去几艘像“日不落”战舰这样的大家伙,那还不反了天了?看来过了年又要多出一项任务,寻找海盗的窝点斩草除根,否则任凭海盗展壮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骚扰到山东沿海各地。 “黄大人,我和船老大合计了一下,明日我们先跟船队到登州府,等安顿好伤员后我们再率领漕船继续北上,”清军将领掏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我们这次押运漕粮的酬劳,三百八十两,虽然跟你们救治伤员所需要的费用差之千里,但是我们一点心意,还请黄大人笑纳。” “呵呵,”黄孛把银票推回笑道:“我晓得你们出海一趟不易,这点钱都是你们拖家带口的过年钱,揣在你们兜里比给我用处大。再说我们华夏独立团虽然与大清朝起过摩擦,但是还没撕破脸,还签订了一个和平条约,你们在我们一亩三分地上出了事就有我们负责,等治好了伤员每人我再送上二十两的抚恤银权当赔偿,到时候见到你们上司时替我们华夏独立团多美言几句就感激不尽了,收回去吧!” 黄孛到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收买人心,一百五十多伤员,每人按二十两计算,那就是三千多两,整整出清军和漕帮这趟押运漕船所得报酬十倍以上,听得二人又惊又喜,连声道谢。 送走二人,鲍鑫神秘道:“团主,我们在抢救伤员时无意中现他们漕粮里还有火枪,大概总数得有三百枝,要不要扣下?” “什么样的火枪?” “就是咱们运往老区根据地那种火枪,虽然比不上咱们的火枪,但是比你送给朝鲜人的要好上不少。” 黄孛马上猜到这批火枪可能是英法两国生产的米尼前装线膛枪或者恩菲尔德前装线膛枪,枪虽好,可是无缘无故就扣下实在是理亏。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几百枝火枪上,而是如何有针对性地封锁这条航道,如果任凭清廷今天拉三百,明天再运一千,积少成多早晚对华夏帝国是个威胁,想个什么办法能把清廷购得的军火数量控制在自己手里?让清廷吊着胃口半死不活? 鲍鑫借助微弱的灯光看出黄孛一脸为难的样子,灵机一动小声笑道:“团主,我有一招可以随时掐住清廷这条生命线,想放行什么货物扣下什么都由咱们华夏水师说的算。”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兴奋地指着鲍鑫,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海盗!”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激动地不停地拍手叫好,笑道:“鲍大哥,咱们也别睡了,趁着兴奋劲赶紧去审问真海盗们,学学人家的看家本事,省的到时候演戏演砸了让人耻笑。” 鲍鑫前面带路,两人很快来到关押海盗的船舱,隔着舱门就能听见刘大黑脸的大嗓门:“我说你们干什么不好?非得跟倭寇混在一起干这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事,有能耐你们去抢洋鬼子,去抢日本人,去抢……” 一句倭寇惊得黄孛一脚踢开舱门,果然不假,一大堆海盗群里果然有几十个梳着日本型的浪人,黄孛急忙让鲍鑫去叫金伟杰,刘大黑脸见是黄孛立刻停止训斥把黄孛推出舱门低声笑道:“团主,这次咱们可又财了,缴获的七艘海盗船里每艘都装有两箱金银饰,外加四百多支火枪和一大堆西洋货,”刘大黑脸从怀里掏出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和一盒子弹递给黄孛说道:“光这洋的短铳就有八把,你看看跟你以前的那把比哪个好?” 以前的那把左轮手枪被黄孛送给了董卿,正为没有一件防身武器感到舍手时意外地又得到一把,高兴的黄孛连声道谢,谢得刘大黑脸嘿嘿傻笑,道:“团主,那其余的怎么处理?是不是给我也分一个?” “哈哈哈……”刚笑两声,黄孛急忙把枪管放在嘴唇嘘声道:“行,等回去开个庆功会,凭你这趟出海的表现应该得到一把,但是得暂时保守秘密,要是让我知道是你泄露消息吊毛没有。” 黄孛不再理会偷着乐的刘大黑脸,专心致志欣赏手里的左轮手枪。 其实两把左轮手枪相差无几,都是火帽击式,只不过眼前的这把左轮手枪多出一个弹巢,是六个弹夹。黄孛打开弹夹见都是空的,便一颗一颗装上子弹,等全部装填完毕,鲍鑫和金伟杰正好接憧而至。 “伟杰兄,不好意思,大半夜也不让你休息,要怪你就怪里面的日本人,是他们想你可不是我。” “呵呵,能为接回我娘子的黄神仙效劳是我的荣幸,走吧!” 黄孛撇撇嘴,看来金伟杰想洋老婆想疯了,第一个推开舱门走了进去。 船舱里大约有六十多名海盗,其中一半是清朝人一半是梳着日本型的浪人,经金伟杰询问,黄孛才知道这伙日本人来自日本各个地方,多数是幕府倒台后的浪人武士,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破产的渔民和逃犯,他们的头领已经与那艘二层海盗船同归于尽,总部设在琉球。 “黄公子,”金伟杰凑至黄孛耳旁小声说道:“这伙海盗来历不小,他们不仅袭击过往商船,还拥有自己的船队与沿岸的清廷官员私下做见不得人的买卖,什么走私军火,贩卖人口全都干,那些中国人当中就有几个是被全家倒卖到琉球的,为了救家人迫不得已才加入海盗。” “他们的船队有多大规模?” “我问了几个浪人,他们都不说。” “靠,”黄孛骂了一句,掏出左轮手枪说道:“这事我来办,你只管翻译。” 黄孛走到一位头缠白布的日本浪人面前,用手枪指着日本浪人问道:“我只问一句,你们在琉球总部共有多少战船和商船?具体位置在哪?有多少同伙?领头的叫什么?” 金伟杰闻听嘿嘿直笑,这哪是一句?快赶上三句半了,赶紧一句不拉用日语重复一遍。 日本浪人歪着头一声不吭,黄孛二话不说“砰”地一声打到在地,让众人抬出扔进大海,紧接着又开始问第二个。 第二个日本浪人稍微犹豫一下,没等张口被黄孛又一枪打死,等轮到第三位,没等黄孛话,这位梳着日本型的浪人突然开口说起汉话,而且还是那种带有浓重山东口味的山东话:“俺说,俺说,千万别开枪,俺不是日本人,俺是大清人!” “靠,假洋鬼子?”黄孛乐了,收回左轮手枪笑道:“是不是觉得梳辫子给你丢脸?” “不是,不是,大人,”假日本浪人脸现惧色说道:“俺是山东薛家岛人氏,那里连年战乱实在活不下去了,俺就跑到海上想做一次没本钱的买卖,没想到第一次就遇上了日本海盗,俺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里。俺打扮成日本人模样就是怕事后被朝廷抓到连累俺的家人,俺这是没办法啊,俺家还有俺娘、俺媳妇、俺……”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要杀你,俺什么俺?”黄孛打断假浪人的求饶问道:“薛家岛在什么地方?离哪座大城镇近?” “薛家岛就在胶州湾海口,离胶州府有一百多里。” 胶州湾最大的城市是青岛,假日本浪人舍近求远说出胶州县的名字,看来此时的青岛还默默无名,估计跟香港一样就是一个小渔村,黄孛若有所思收起左轮手枪问道:“你知道海盗窝里的所有情况?” “大人,俺全知道,俺在那里呆了五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全都了如指掌。” “好,等明日你单独告诉我,我问你,这些日本人当中还有谁是冒充的?” 没等假日本浪人指出,七八个假洋鬼子全都自报家门,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黄孛让刘大黑脸把剩下的日本浪人全都抛进大海,对着惊魂不定的中国海盗们开始了说教:“明人不做暗事,我现在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不是落在清廷官府手里,而是被华夏帝国的水师舰队俘获,听说过华夏帝国的称号吗?”黄孛明知故问,这些人要是听说过刚刚成立不久的华夏帝国称号就见鬼了,何况华夏帝国还处于半公开状态,黄孛自问自答道:“这是大清朝刚刚特批的一个独立王国,不受清廷管辖,如果你们想跟我们去那里,那以前你们所做的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等一切罪名都可以一笔勾销,你们是想继续做海盗呢还是加入我们的队伍?” 也不知黄孛是故意说废话还是玩心理战,别说洗脱罪名,就是再加上一条惩罚条款也没人敢蹦出来捋黄孛的虎须,全都异口同声同意加入华夏水师。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被逼无奈才挑我喜欢的话说,为了让你们心甘情愿,我再告诉几个出乎你们意料之外的好消息,”黄孛指着差一点被自己枪毙的假日本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人杜子腾。” “什么?肚子疼?哈哈哈……”众人随着黄孛的翻译一起乐翻了天,乐得黄孛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连众海盗都跟着一起大笑,过了半天黄孛才制止笑声直起身子笑道:“杜兄,你这名字得改改,万一战场上与敌人交战,谁无意中喊出你的名字或许就要出人命,你把中间那个‘子’改成‘云’,就叫杜云腾,寓意家庭和事业象云一样升腾,越活越有盼头,怎么样?” 杜子腾家里穷的叮当响,取个贱名容易养活,再加上没文化也取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改了一字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激动的连连作揖拜谢。 “杜兄,等明日回到登州府,我派人领你去福山找知府鲁大人,让他送你十两盘缠和一封回老家的公文书信,等你倒了胶州县衙……不对,现在已经改名为贫民协会,只要你把公文书信交给他们,他们自会按你家人口数量分配土地和房产,对了,你家有几口人?” “俺……俺……俺……”杜云腾一激动已经变得语无伦次,俺了半天也没俺出话,还是另一位同伴大声嘲笑道:“他家有十一口。” 黄孛现在急需会海战的士兵,虽然这些海盗们一个个桀骜不驯,但是训练好了都将是华夏水师中的佼佼者,黄孛可不舍得一股脑全杀了,为了降服这伙海盗,黄孛使出屡试不爽的绝招——胡萝卜加大棒激励众人,果然收到奇效,一个个像听天方夜谭似的望着黄孛。 黄孛指着那位替杜云腾答话的海盗笑道:“你也别笑话别人,等杜云腾过完年从老家返回,到时候悔青肠子可别埋怨我没一碗水端平。” 安抚好众海盗已经是后半夜,黄孛回到座舱还没睡醒就被金伟杰唤醒,笑道:“黄公子,那艘火轮船的船长让你到他船上做客,他说要好好感谢咱们,史特斯莱斯神父和尼采拉斯已经顺着软梯过去了,就差你了。” 黄孛急忙洗把脸跟金伟杰一起来到火轮船,一名水手把二人让进餐厅,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方桌除了船长外只有史特斯莱斯神父和他的助手尼采拉斯两人,见到黄孛都热情地打着招呼,黄孛微笑着挨个回礼问好。 餐厅不大,只有二十多平方米,一盆火红的木炭把室内变得温暖如春,一盘盘加工精细,烹调考究的法式西餐摆满一桌子,两位侍从各负其责伺候着众人:其中的一位用白布擦拭完一个高脚杯再倒上白兰地,另一位打着蝴蝶结的侍从则站在装满西洋酒的酒柜旁拉着小提琴演奏古典音乐,其浪漫情调着实让黄孛感到一回。 没等黄孛再说两句客气话,船长站起身用英语说道:“尊敬的密斯特尔·黄,我的孩子,欢迎你登上‘金能亨’号火轮船,这不是餐厅,是你的家,虽然英法两国视你为敌人,但是你的人格魅力已经深深打动了我们,你不仅从朝鲜救回上千上帝的子民,还根据上帝的旨意把我和火轮船上的无辜旅客从魔鬼手中解脱回来,没有您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谨以此杯酒略表心意,先干为敬!” 黄孛急忙站起身跟着船长一饮而尽,没等放下杯子突然看见饭桌一角放着一沓报纸,黄孛好奇地扫了一眼,摆在最上面的那张报纸赫然写着《泰晤士报》几个英文字母,激动的黄孛连美食都忘记了,指着报纸惊喜道:“老船长,能不能把报纸借我看看?” (本章完) 第409章 去欧人选

老船长面带微笑把一沓报纸全都放在黄孛面前,一面与史特斯莱斯神父交谈一面偷偷打量着黄孛。 老船长叫杜勒·乔伊斯,六十多岁,法国人,几十年走南闯北积累下丰富阅历,办事精明强干且具有西方人那种冒险精神,这趟北行还是旗昌轮船公司第一次处女航,与黄孛在海上相遇虽然有巧合的成分,但也蕴藏着必然,因为“金能亨”火轮船目的地除了塘沽外还有烟台山。 由于昨天的海战已是黄昏,再加上黄孛一大早是从“日不落”战舰“下到火轮船上的,也看不见船舷下的字迹,所以黄孛根本没注意到火轮船侧面所写着的“金能亨”号,否则黄孛立刻就能联想起上海十里洋场的金能享,猜到火轮船的船长一定和旗昌轮船公司老板金能亨有着特殊关系。 本来旗昌轮船公司主要业务集中在长江水域和通往广东和香港的航线上,自从英法联军败给黄孛之后,金能亨立刻嗅到了商机,觉得开辟北上京津航线的机会来了。为了慎重起见,金能亨挑选了跟自己关系融洽且经验丰富的法国老船长杜勒·乔伊斯执行这趟处女航,临行之前把黄孛在上海所作所为全都跟杜勒·乔伊斯做了详细交代,包括黄孛在其旗昌洋行存下大笔美金和捐赠林肯五万美金用于美国南北战争的义举都毫无保留倾囊相授,把黄孛夸成具有战略眼光的世界级大政治家,嘱咐杜勒·乔伊斯一定要完成这次开辟烟台山到上海的新航线。 杜勒·乔伊斯把无关紧要的报纸放在餐桌上就有考究黄孛的意思,看看黄孛是不是真像金能享所说的那样是一位视野开阔之人,见黄孛如饥似渴的样子不由得暗自点头,果不其然与金能享描述的差不多,这在大清朝可算是凤毛麟角了。 报纸有英法两种文字,等黄孛看完所有的英文报纸之后,杜勒·乔伊斯才开口问道:“公爵大人,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黄孛就想通过报纸看看外界对华夏帝国是什么反应,可惜只在《泰晤士》报和一张只有四页的《字林西报》里见到片言只语,而且还是夹在有关市场、船运信息和西方股票价格等广告夹缝当中,连谁破产谁损失多少财富都有详细介绍,唯独关于华夏独立团的报道少之又少,黄孛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黄孛对船长称呼自己为公爵大人产生了浓厚兴趣,因为这么称呼自己的除了毕乃尔和两位美国朋友安德森与约翰外很少有人知晓,不由得好奇地笑道:“呵呵,船长先生,刚才只顾看报纸扫了大家聚餐的雅兴,一会儿我自罚一杯,我就是随便看看,您老先生为何称呼我为公爵大人?” “呵呵,没这么巧合吧?”杜勒·乔伊斯从报纸中挑出一份法文报纸拿在手中笑道:“你刚才看的《泰晤士》报虽然是刚刚更名的第一期报纸,但是里面却没有多少关于你们华夏独立团的消息,想了解西方国家对你新建立的政权是什么反应,你还得读读这份《法兰西生活报》,需不需要我替你翻译过来?” 这一下子更吊起了黄孛的胃口,急忙站起身殷勤地为杜勒·乔伊斯斟酒,连金伟杰、史特斯莱斯神父和年轻的尼采拉斯都不落下,谦恭的像个仆人,逗得众人开心大笑。 杜勒·乔伊斯也不难为黄孛,一边吃喝一边把自己与金能享的关系和此行目的做了一番介绍,听得黄孛又惊又喜,救与被救的关系一下子变成一家人,餐厅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融洽起来。 杜勒·乔伊斯把两位侍从支出舱外,拿起报纸对黄孛说道:“这份《法兰西生活报》有一篇关于法国国会讨论英法联军兵败登州府的消息,并对明年是否再和英国联合一起远洋作战产生分歧。这其中有支持明年与英国共同出兵对付你的,还有持反对意见的,不过总的来说反对者占了少数,如果没有意外生,明年英法两国大兵压境是在所难免,但是……” 说到这,杜勒·乔伊斯口气一转笑道:“自从我知道你把史特斯莱斯神父及上千朝鲜教民救出火海和自己的亲身经历后,我突然产生一个新的想法,如果公爵大人按我的思路去做,不仅能够阻止法兰西明年参战,说不定连英国都会把明年的军事行动束之高阁,不知公爵大人感兴趣听吗?” 黄孛颔微笑道:“晚辈愿聆听先生教诲。” 别看黄孛表面装出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其实内心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自己要是愿意跟世界上两个头号强国硬碰硬除非脑袋让驴踢了!刚刚成立不久的华夏帝国跟大清朝比也许在某些方面占有优势,若是跟英法两国实力相比就像一个了横财的小偷跟世界银行比财富,简直不能匹配。人家打沉一艘可以再造五艘,华夏水师损失一艘就减少一艘,用不上几次战斗就会变成光杆司令,前提还得是你输得起舰上的水师,否则连光杆司令都得销声匿迹。 “英法两国国会都分上下两议院,英国的上院叫贵族院,法兰西称为参议院,他们不是靠选举产生的,而是由王室后裔和世袭贵族组成。这些人多数都是像我这样的老家伙,都是保守党人,饱食终日安于现状,虽然数量少,但是保留对法案的一年延搁否决权。公爵大人,你别小看只有一年的延搁否决权,许多议案就是因为它生实质性失效。现在是十二月,再有三月就是第一次开会的日期,如果公爵大人能够找到一位能言善辩之人到法国和英国游说上院,让他们投出关键的一票,明年的战争也许就会划为泡影。” 杜勒·乔伊斯干了一杯酒接着兴会淋漓又道:“我之所以给你提这个建议,是因为你现在手里掌握着两个重要筹码:我听法国公使葛罗讲,你跟他签订了一个什么互利互惠和平条约,在通商、关税和外交等方面都做出了让步。这些条款都是英法联军当初跟大清朝大动干戈的主要目的,没想到公爵大人在取胜之后还跟葛罗签下这种条约,就凭这一条你就在英法两国国会中惹得了不少人心,否则他们也不能为了远在万里之外的你争论不休;第二个有利条件是你恰逢其时救了史特斯莱斯神父和上千朝鲜教民,其中还包括我在内,有了这些政治资本,你再派出一位合适的说客,一边感化上院那些老家伙一边贿赂下面那些财阀和投机商人,我估计此事的成功率极大,公爵大人千万别错失良机。” 一听合适人选,黄孛不由得把目光移向金伟杰,杜勒·乔伊斯笑道:“他可不行,虽然金熟悉英法两种语言,口齿伶俐,但他是朝鲜人,代替不了你,你必须在你的家族中选一个人员,最好还是一位美丽的女性,只有这样才能打亲情牌,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本书分三卷,第二卷还有十几万字就要步入最后一卷——《华夏雄起》,为了弥补以前的漏洞,修改错别字和删减不必要的赘述,更为写好第三卷打下基础,本人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去查阅资料,为此五月份更新会少些,望众仁兄谅解。俗话说的好,缩回的拳头打出去更有力,到了六月份,大家不仅能与我一起并肩打沙俄揍小日本,还能酣畅淋漓一口气读完所有的章节,因为晚生要一鼓作气完结此书,在此对一年多与我一起并肩走过美好时光的各位仁兄表示感谢! (本章完) 第410章 招蜂引蝶

黄孛闻听此话暗中偷笑,黄氏家族现在人丁凋零,如果把周凤算进去,黄家大院满打满算有两个半人选,老船长杜勒·乔伊斯提出的最佳人选必须是位美丽女性,明显的就是指黄淑娟,也不知这老家伙是真心实意帮华夏帝国还是另有所图,黄孛不动声色望着杜勒·乔伊斯如何继续表演。 “公爵大人,自从你和你姐姐莉娜小姐离开上海之后,十里洋场就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西方人士都把莉娜小姐比作天使特蕾莎修女,外滩天主大教堂因为她变得门庭若市,那些三心二意的教徒纷纷找斯蒂芬神父为自己重新洗礼,就想沾沾莉娜小姐的仁爱,连路过上海的法国公使葛罗先生都懊悔不已,说若是知道你有一位如此出众的姐姐,一定力排众议以和为贵,不用武力就能答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和平方案。” 见杜勒·乔伊斯开门见山提到黄淑娟,黄孛放松心情笑道:“船长先生,对于你的赞美之词我替我姐姐表示感谢,你说的不错,我姐姐确实具有令西方人趋之若鹜的魔力,但是这也不能成为让她抛头露面的借口吧?” “公爵大人,你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她还具有西方女人所不具备的得天独厚条件,出身高贵且家财万贯,这两条放在法兰西可是战无不胜的法宝,不知公爵大人对法兰西风土人情有多少了解?” “呵呵,恕我孤陋寡闻,”黄孛就是知道也不想在此卖弄见闻广博,笑道:“请先生释教。” “法兰西是个浪漫国度,无论男女都嗜美如命,这种美包含两种含义:一是装饰上的美,另一种则是不经雕琢的自然美,你姐姐莉娜小姐恰好同时具备了这两点。你们东方的饰本来就蕴藏着高贵和神秘,凭你黄家的财力为莉娜小姐置办几件精美饰根本不在话下;至于不经雕琢的自然美更是莉娜小姐得天独厚的财富,那堪比雅典娜的健康肤色和深邃的眼神走到哪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知公爵大人是否同意的判断?” 黄孛点头微笑不语,心说你还少说了一点,我姐姐还有一双得天独厚的大脚,若是黄淑娟像这个时代其她女子那样裹成八寸金莲,再好的条件也黯然失色。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无常,谁能想到因为一双大脚嫁不出去的黄淑娟反倒因祸得福变成了香饽饽?想想黄孛就觉得好笑,眼带笑意凝神细听。 “莉娜小姐想说服那些政客光靠这些还是不够的,临行之前我和金能享已经替她算计好了,莉娜小姐一到法兰西就先去做慈善事业,去孤儿院、医院或者贫民窟去看望并支助普通民众,使其在美丽之上更具有仁爱之心。然后再站在国会讲台上慷慨陈词,把华夏帝国说成跟西方是一样的国家,拥有相同的的价值观和宗教,而且希望以法兰西为榜样,把华夏帝国建成一个西方国家在亚洲最好的伙伴,这样一来有谁还愿意不远万里来讨伐美丽天使的家园?那些议员和政客们岂有不支持她的道理?” 杜勒·乔伊斯一番夸夸其谈说的头头是道,仿佛黄淑娟已经站在法兰西国会的讲台上开始传经布道,听得黄孛忍不住拍手叫好,笑道:“杜勒·乔伊斯先生,对你的善意我实在找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可惜我姐姐不是你,口若悬河,能言善辩,她连外语都不会如何能打动那些政客?再说我还不放心我姐姐离开我身边,万一被哪个好色之徒占了便宜,难道我还得打到法兰西为我姐姐报仇?” “哈哈哈,公爵大人多虑了,莉娜小姐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虚有其表,她笃行好学,冰雪聪明,听说在上海外滩天主大教堂呆过不长时间就已经掌握了基本口语。虽然她已经离开上海,但是在她身边不缺洋人陪伴,那些雇佣兵为了自己能与莉娜小姐搭上话也会不遗余力教莉娜小姐洋文,估计此时的莉娜小姐已经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再说凭莉娜小姐高贵的出身,你说的那些宵小之徒根本就靠不近莉娜小姐身边,话又说回来,莉娜小姐还没有成家,从法律到习俗人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莉娜小姐在众多追逐者当中选一位如意郎君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何况我还让史特斯莱斯神父亲自陪伴左右?所以公爵大人大可不必为此担惊受怕。” 都说距离产生美,杜勒·乔伊斯吐沫横飞大肆赞美黄淑娟,把黄淑娟夸得是位天上仅有,地下无双的绝世佳人,掌握多钟语言的金伟杰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黄公子,你姐姐在哪?能不能让我们一睹风采?” “呵呵,伟杰大哥也动心了?长不长的漂亮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不想让我帮你找回俄罗斯嫂子?” 一句话气得金伟杰语塞,好在两人说的是汉语,其余三人听不懂,金伟杰撇撇嘴嗫嚅道:“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嘛,干嘛扯到男女关系上?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不跟你聊了。” 黄孛天性玩世不恭,跟谁都不拘小节,见金伟杰小家子气郁郁寡欢急忙赔笑道:“伟杰大哥,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黄孛凑至金伟杰身前柔声道:“我姐姐既有西方的迷人容貌和健康形体,又有东方人独有的秀气和细腻,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简直是上天创造出的奇迹,走到哪身旁都跟着一大群洋人,”黄孛突然用英语说道:“等船到了烟台山,在座的各位都能一睹莉娜小姐的风采!” “噢上帝啊,你说的是真的吗?”杜勒·乔伊斯激动地嚷道:“这段时间我的耳朵都被莉娜小姐的名字磨出了茧子,等到了烟台山一定一睹为快,如果真像传说的那样是位美丽的天使,我就把我儿子送给她,让他变成大清人我也认了!” 黄孛闻听头大如斗,早先赶走一个毕乃尔,后来又冒出个詹姆斯洋枪队,如果加上杜勒·乔伊斯的儿子,黄淑娟可有乐子瞧了,按照西方靠决斗定输赢的习俗,指不定哪位多情种为此败下阵命归登州府。 “公……公爵……大人,”从未开口的年轻牧师尼采拉斯红着脸突然羞口道:“我……我……到了登州府也能见到她吗?” 黄孛迟疑半响才忙不迭地点头道:“能,能,能,都能!”黄孛画个十字转身对杜勒·乔伊斯说道:“老船长你看见了吗?据我所知,我姐姐现在身边围着的洋人足有二十多,等你把儿子邮寄过来恐怕黄瓜菜都凉了,还是抓紧时间送走我姐姐为妙。” “你同意啦?”杜勒·乔伊斯倏地站起身大声道。 “呵呵,我同意可不管用,还得问问我姐姐本人意见,另外就算她愿意,我还得为她做好完全准备,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返回,没有几位可靠之人跟随,就算你把法兰西当嫁妆送给我姐姐也不行!” “哈哈哈,ok,ok,”杜勒·乔伊斯兴奋地端起高脚杯笑道:“来,为了法华友谊,为了一睹莉娜小姐的风采,咱们干了!” 本书分三卷,第二卷还有十几万字就要步入最后一卷——《华夏雄起》,为了弥补以前的漏洞,修改错别字和删减不必要的赘述,更为写好第三卷打下基础,本人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去查阅资料,为此五月份更新会少些,望众仁兄谅解。俗话说的好,缩回的拳头打出去更有力,到了六月份,大家不仅能与我一起并肩打沙俄揍小日本,还能酣畅淋漓一口气读完所有的章节,因为晚生要一鼓作气完结此书,在此对一年多与我一起并肩走过美好时光的各位仁兄表示感谢! (本章完) 第411章 琉球种子岛

回到“日不落”战舰,黄孛思绪万千,黄淑娟真要愿往欧洲,派谁跟随左右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过了年,朝鲜摄政王兴宣大院君李昰应如果不答应自己的请求,自己真的要大动干戈强占对日出海口?一想到小日本,黄孛急忙叫来杜云腾,了解日本海盗在琉球大本营的具体情况。 琉球就是后世的日本冲绳,它有大隅群岛、吐噶喇群岛、奄美群岛、冲绳群岛、宫古群岛和八重山群岛等组成,由于两次鸦片战争的爆,大清朝已经失去对琉球国的控制,日本正把触角一步步伸进琉球群岛,最靠近日本鹿儿岛的种子岛当其冲。 此时的种子岛被岛津家族控制,为了不甘受制于人,与勾结日本人的萨摩藩展开长达十几年的抗争,弄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海盗也随之孕育而生,杜云腾所说的海盗势力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由于杜云腾不懂琉球语,所以只能把海盗窝的情况做个大概介绍,好在黄孛是学历史的,虽然对世界史了解不深,但是结合杜云腾的亲身经历也掌握了**不离十。 琉球海盗头子叫齐德木西,驻扎在种子岛最北端的赤尾木港,拥有大小战船二百多艘,用杜云腾的话说,这些战船虽然比不上华夏水师的蒸汽帆船,但是比大清水师强上数倍,因为海盗拥有自己的西式造船业和制铁业,几百吨的战船都是自己建造的,不像黄孛靠强取豪夺抢来的,羡慕的黄孛两眼直冒火光。 杜云腾的话黄孛丝毫不怀疑,因为早在十四世纪,琉球就通过葡萄牙购买了火器制造技术,第一支传到日本的火枪就是从种子岛制造的,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日本海盗能有如此成绩也就不足为怪了。 诱饵非常诱人,黄孛可不敢轻举妄动,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元朝忽必烈几次征讨小日本都铩羽而归,除了轻敌外,突遭恶劣天气的袭击也是兵败的主要的原因,自己虽然知道点皮毛,但是跟前人比能强到哪去?还不是两眼摸黑预报不了台风何时到来? 再说这些海盗和日本浪人可不是闭关锁国的朝鲜人,基本上人手一把武士刀外加一杆火枪,虽然与独立团的火器有些差距,但那可都是人家自己造的,损耗多少就可以补充多少,不像独立团,打完一仗就得查查兜里还剩下多少颗子弹。 黄孛对琉球即充满着期望又忐忑不安,打定主意一定趁着春冬无台风季节战决,摧毁那里的军工和造船业,带走一切能带走的战略物资返回大本营,等约翰从美国运来机器设备之后再图谋种子岛,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个距离日本四洲最近的重镇,掐住小日本的咽喉要道,随时可以给小日本雷霆一击! 第二天过午,华夏水师护送着清朝漕船和旗昌轮船公司的“金能享”号客轮安全到达烟台山。 此时的烟台山码头已经初具规模,四条栈道修成了两条,伸进大海足有二十丈,五艘风帆战舰静静停靠在码头上。 由于黄孛这次带回来的编外人员过于庞杂:九百多朝鲜难民,一百五十多清军伤员,三十多洗心革面的海盗,加上三位洋人和金能享客轮上的几十号旅客,总数过一千人,黄孛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因陋就简安排妥当,其中还有近一半的朝鲜人住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这才带领亲信护卫和杜云腾三位同乡直奔福山寻求鲁凯席的帮助。 带上另外两名海盗还是鲍鑫的主意,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倒不如把“肚子疼”的同乡一起放回故里扩大宣传,反正莱州府已经置于华夏帝国领地管辖之下,有田庆庚在那里掌控不会出什么乱子。再说如果把三人留在烟台山,不知啥时寄予厚望的海盗头型变成光头,事后再想假戏真做难免露出马脚,倒不如保持“英雄本色”就这么放虎归山,过了年拉出去就是货真价实的海盗! 还没进镇内,就见大沽河东岸一望无际全是帐篷搭起的军营,在黄昏暮色当中一眼望不到尽头,一面面独立团军旗迎风招展,看得黄孛、马坤易和鲍鑫等人面面相觑,独立团何时多出这么一支庞大队伍?没有五千也有一个完整营的建制! 黄孛好奇地下了官道向军营驶去,到了营门被一伙陌生的独立团士兵拦在营外,一位端着前装燧火枪的士兵上前热情地问道:“各位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报出名号我也好进去通报。” 眼前的这些陌生的独立团士兵人手一把前装燧火枪,见到跟自己着装一样的战友格外热情;反过来黄孛众人冷不丁在福山遇见陌生的战友拿着熟悉的火枪也倍感亲切,当初黄孛穿越到大清朝得到的第一把火枪就是这种枪,马上猜到眼前的这支队伍来自六安,至于是谁的部下实在无从猜起,急忙翻身下马客气道:“我叫黄孛,你们是谁的部下?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盘查的士兵惊得瞠目结舌,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啪”地一声给黄孛行个军礼,激动地嚷道:“哎哟我天哪,原来你就是我们独立团的团主,”话没说完,转身喊道:“弟兄们快来看啦,咱们的大团主来了!” 少顷,营门口就聚集了上百号人,有喊团主的,还有喊黄公子、黄大人的,甚至还有叫黄王爷的,叫得黄孛晕头转向,直到两名将领驱散众人黄孛才得以脱身。 “王爷,我们是霍丘周元丹周大哥的队伍,我是大双,他是二双,你不认识我们俩啦?” “靠,原来是你俩!”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孛惊喜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来了多少人马?” “王爷,我们这次总共来了五千人马,三天之前刚刚到了此地。” 大双和小双是对双胞胎,是周元丹的左膀右臂,当初在新店镇被黄孛从苗长春魔爪中一起救出,也是在那时认识了精明强干,颇有心计的五位歌妓中的老大——六姐。 “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们会来到这里,怎么样?换个陌生地方住的还习惯吧?” “王爷,一切都好,吃饱穿暖还有零花钱,就是住在帐篷里有些寒冷。” “哈哈哈,暂时的,这不马上就到元日,等春暖花开全他娘的翻盖成土坯房,让你们天天睡热炕头,”黄孛见到熟人分外高兴,笑道:“你俩张口王爷闭口王爷,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王爷?” 大双抢先道:“这都是六姐吩咐的,说王爷现在割地称王,连朝廷都默许咱华夏独立团为藩属国,称呼王爷一点也不为过。” 二双根本不给黄孛答话的机会,接过话题又道:“王爷,你们快进去吧,周大哥和嘀咕兄等了你好几天都快憋疯了,你就这样突然闯进去保证吓他俩一大跳!” (本章完) 第412章 委以重任

没给周元丹和郑嘀咕一个惊喜,刚刚走到中军大帐旁的黄孛反倒被吓了一跳,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的周元丹和郑嘀咕从大帐两侧突然蹿到黄孛身后,两人一起把黄孛举在空中。 “靠,放下我!”黄孛四脚乱蹬,可怜小胳膊细腿根本架不住四只铁钳大手的夹击,累得黄孛急中生智喊道:“再不放下我可要放屁啦!” 化学武器威力无穷,话音刚落,黄孛稳稳地站在地面上,看得杜云腾三位海盗面面相视,乐得马坤易和鲍鑫前仰后合,周元丹和郑嘀咕嘻嘻哈哈趁机把黄孛拽进大帐的帅位上。 “少爷,你们怎么才回来?”久别重逢的喜悦让郑嘀咕忘乎所以,没等黄孛屁股坐稳便滔滔不绝唠叨起来,尽显大嘴本色:“大小姐和弟妹她们都到蓬莱去了,不算徐延的两千五百人马,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和洋人就造了几十口,只撇下我和周大哥两人在此等候团主。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让我们拔了头筹,听说你们乘坐比徐延帅船还高大威猛的大家伙驰骋大海,快给我们讲讲去过什么地方?有什么收获?” 黄孛有一肚子话要问也抵挡不住久别重逢喜悦,被人牵挂真好,特别是被自己同甘共苦的战友牵挂更是妙不可言,那是人间至真的情,人间至真的爱,黄孛想岔开话题都办不到,只好放下好奇心先把这趟近海征战情况陈述一遍。 郑嘀咕和周元丹尽管在独立团身居高位,还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井底之蛙,两人到胶州半岛都是长这么大出的最远一趟远门,闻听朝鲜半岛和琉球这些陌生地名更是鸭子听雷——不懂,累得黄孛口干舌燥也没解开两人心中的疑惑,只好举手投降告饶道:“算了,跟你们说也听不懂,你们只要记住这些地方都是咱们华夏帝国的邻居即可,等过了年领你们出去转一圈就一目了然了,你们还是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有哪些兄弟姐妹来到登州府?老耿头为什么把你们派到这里?仗打得如何?” 有郑嘀咕在,周元丹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滔滔不绝把许洪、何垣和六姐及其一群娃娃兵跟随队伍一起来到登州府告之黄孛,听得黄孛喜上眉梢,没等消化完,郑嘀咕又把寿州保卫战的详细经过向黄孛汇报一遍。 闻听孙葵心和边雨三千将士血染沙场,黄孛从高高的顶峰又跌入低谷,当真心如刀割,止不住悲伤流下英雄泪,长叹一声说道:“嗨,眼看咱们就要熬出头,休养生息享太平,隔山坐观龙虎斗,没曾想这么多好兄弟撒手人寰,实在愧对众兄弟对我的信任,以后还有何脸面再见那些战死的战友们亲人!”说着,流涕不已。 “团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好不容易插上话的周元丹急忙安慰道:“咱们用很少的代价换来歼灭清妖七八万的辉煌战果,保老区一方平安,大家感激咱独立团都来不及呢,哪有怪罪咱们的想法?” “是呀,周大哥说的对,”郑嘀咕接着周元丹的话说道:“再说那些战死的好兄弟在阴间过得也是风生水起,为咱独立团争足了脸面,赶上独立团有难就伸手帮一把,闲着无事就出来溜达一圈,团主若是思念他们就抽空到八公山烈士陵园去看看,保准他们都齐刷刷站在你面前请安问好,互诉衷肠。” 一番神叨叨的话听得黄孛止住悲伤惊愕不已,郑嘀咕见状急忙把八公山烈士陵园两次显灵的怪风添油加醋讲述一遍,说得黄孛半信半疑,忍不住问道:“嘀咕兄,那八公山周围是什么样的地形?” “依山傍水,忘情谷谷口正对着烈士陵园正面,好像一个大喇叭为弟兄们吹奏安眠曲,实在是一块风水宝地。” 听到此话,黄孛已经猜出两次怪风形成的原因:烈士陵园紧挨着通风口,只要陵园里燃起明火,地面的热气便会急剧上升,致使冷空气下降,再加上独特的地形结构,造成风一过便形成旋风,第一次清妖火烧陵园和第二次祭奠烧纸都是形成旋风的主要原因,跟显灵一点都挂不上边。 黄孛虽然猜出显灵的真正起因也不能点破,留着这种神秘现象对独立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释然放怀感叹道:“顺天意尽人事,只要咱们锲而嚐试行正义之事,无论弟兄们走到哪里都能获得上天的庇佑。过了年忙完手头几件大事我就到所有的烈士陵园去看看弟兄们,顺便拜候一下冰康先生,那么大岁数了还整天像牛马一样为咱独立团奔波操劳,我实在于心不忍。” “团主,你这话说的有道理,老耿头之所以押着清军俘虏返回韩家冲,除了驯服那些降兵外主要是身体有恙,每到深夜就咳嗽不已,否则也不能把那么大的摊子交给了李熔铸代为管理。” “周大哥,李熔铸现在主持老区的防务?老耿头的身体不要紧吧?”黄孛惊奇道。 “我估计没什么问题,冰康先生乃有名的神医,偶尔染上风寒吃两服药就无大碍,倒是冰康先生放心不下寿州的防务,说李熔铸只能用于和平时期,如果碰上战事难堪大任,让我们转告团主,以后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赶紧派回一个,放李熔铸回去教书才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周元丹的话黄孛可不敢完全苟同,常言道为医者,往往善医人,而不善医己,万一老耿头有个三长两短,黄孛死的心都会有。 一想到这,黄孛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分出一个马上飞回韩家冲探望老耿头,再分出一个陪着黄淑娟周游西方列国,说服西方列强偃旗息鼓,两好搁一好,剩下的真身率领独立团众将士们拳打小日本,脚踢东洋鬼子,还我河山! 黄孛心知肚明这都是摊子铺大了产生的后遗症,人才这东西就像伯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不像打家劫舍,一顿炮火就满载而归,没有机遇想找一位将帅之才连想都不要想,若是张宗禹、刘铭传这样的大才能为已用就好了。 正当黄孛意淫连连之时,郑嘀咕讨好道:“少爷,这次来山东的大队人马,有好多兄弟都想背靠你这颗大树大展身手,不知少爷想怎么安排我们这帮弟兄?” “呵呵,是你想官复原职吧?”黄孛失笑道。 “哈哈哈,明人不说暗话,我还真有这种想法,”郑嘀咕直来直去大咧咧笑道:“再说这还是冰康先生的意思,说我八公山老庙台一战已经尽显通达谙练之能事,堪当大任。” 此话一定是老耿头的原话,否则大字不识一个的郑嘀咕根本不会说出这些咬文嚼字的之乎者也,黄孛挺直身子直勾勾盯着郑嘀咕,看得郑嘀咕心里直毛,点头哈腰讨好道:“少爷,不给我官复原职也行,只要让我像以前那样在你身边充当贴身护卫我也愿意,反正你不能把我再踢回老庙台去。” 别看黄孛岁数不大,在这方面却老成持重,深谙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道理,不能为有些人犯了错误就一棍子打死。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是不是栋梁之材,不光要看能不能打,还要看能不能承受住失败的考验,反败为胜,能扛住败仗并且做到后制人的就是一头醒狮,就是牛人。 郑嘀咕是黄家大院的老人,整个驻扎在胶州半岛的独立团除了李忠外就剩下郑嘀咕一人,黄孛不重用郑嘀咕还能重用谁?但是黄孛现在的视野已经跳出小打小闹那种境界,不用则以,用就用在刀刃上,打定主意要给郑嘀咕安排一个匪夷所思的重要位置,一个见不得阳光却决定华夏帝国命运的千钧重负。 (本章完) 第413章 三位假倭寇

为了激郑嘀咕的斗志,黄孛避而不谈郑嘀咕的职位,转而对周元丹说道:“周大哥,你们此时到山东真是及时雨,用不多久就会随我一起打进清廷的源地盛京。我准备把你带来的这支人马扩大为三万人,号称华夏先锋队,你和方汉鼎各领一军,我亲自担任先锋官,任命你为少将军衔,代协都统,等打了胜仗就去掉代字。” 周元丹尽管听不懂少将是神马东西,但是出身绿营的周元丹对协都统这个官职再熟悉不过了,那可是仅次于总兵和副都统的从二品大员,与当初拥有几十万人马的军阀苗沛霖平起平坐。周元丹做梦都不敢往这方面想,激动的连独立团规矩都忘记了,单膝跪地给黄孛打个千惶恐道:“卑职就是一个小小的六品门千总,自从遇到黄公子之后犹如拨云见日,感激还来不及呢,何德何能再敢觊觎平步青云?还望团主收回成命,我和六姐能为团主牵马坠蹬足慰平生。” “呵呵,周大哥,你不想要六姐还渴望二品夫人的诰封呢!再说你能协助冰康先生打退清妖的围剿就是大功一件,还不远千里带来五千人马,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这是你应得的,”黄孛扶起周元丹摁在椅中笑道:“少将职衔是咱独立团特有的称号,就是有别于清廷,以后周大哥千万别用旧礼与众兄弟们打招呼,让众手下见着产生误会。” 接着,黄孛趁热打铁把周元丹的亲信大双和二双都提拔成正五品守备,上尉军衔,周元丹见事已至此只能千恩万谢,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急的一旁的郑嘀咕抓耳捞腮,见黄孛站起身就要离去,也不管礼数不礼数,一把保住黄孛死皮赖脸嚷道:“少爷,你这是拿软刀子杀人啊!我呢?我干什么?你不会真狠心一脚把我踢回八公山老庙台,陪伴郝侉子和窦雨他们吧?” “哈哈哈,”黄孛大笑着挣开郑嘀咕双手,凑至跟前低声道:“你还像以前那样跟在我身边,我到哪你跟到哪。” 话毕,抓起郑嘀咕的手连袂走出帐外,带着一行人人直奔福山史家大院。 郑嘀咕性格耿直,大大咧咧,属于知足者常乐那种人,见黄孛答应不计前嫌把自己重新收于帐下,便抛开官复原职的奢望与马坤易和鲍鑫说笑起来。 少顷众人来到大沽河码头,连接福山镇的大沽河上已经建成一座简易木桥,桥上挑担子的、推独轮车的小商小贩川流不息,不消片刻一行人便驶入史家大院。 此时的史家大院已经变成福山政治经济中心,院门口全都是熙熙攘攘前来找贫民协会办事的乡民,众人随着人流走进院内,几位维持秩序的民兵见一伙穿着独立团军服的将士出现在人群当中,急忙热情地上前打着招呼,其中的一位年轻人亲切道:“独立团弟兄们,你们也是来找鲁老爷办差的吧?你们先派个代表进去说明情况,剩下的跟我到后院小憩一下,鲁老爷会根据事情的急缓妥当安排。” 黄孛见此人精明干练,说话得体,好奇地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崔永辉,承**立团看得起,让我当上福山民兵支队的大队长。平日出海打鱼,闲暇跟随独立团众兄弟们习武练兵,这不赶上到了年根,我带着几位兄弟过来帮我丈人维持一下秩序。” “丈人?你丈人是谁?” “贫民协会会长铁拐李。” 话音刚落,铁拐李拄着拐杖从大厅踱出,一眼就看见跟自己姑爷聊天的黄孛,惊喜道:“哎呀我的天哪,这不是独立团大团主吗?哪股风把你这尊大佛吹到这里来?”说着,一瘸一拐分开人群走到黄孛跟前,抛掉拐杖突然双膝跪地,口中念念有词道:“元皇上,你可真是上天派来的真龙天子,一到登州府就把我们这些穷苦人救出苦海,我代表福山所有的乡民给你磕头啦!” 这一嗓子不要紧,整个大院里呼啦跪倒一片,连杜云腾三位海盗都身不由己跟着跪拜,做梦都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黄孛竟然是皇上,难道大清朝真的变了天不成? 没等杜云腾三人磕完一个头,用来掩人耳目的独立团军帽滑落在地,露出三颗留着日本浪人髻的大脑袋,紧挨附近的乡民仿佛见到鬼似的哗啦一哄而散,紧接着不知谁喊了一声“打倭寇啊”!惊走的乡民顿时反应过来,各抄家伙什重新奔向杜云腾三人,吓得三人魂飞魄散。 正在这紧要关头,只听“砰”地一声枪响,黄孛举着左轮手枪高声喊道:“住手,乡民们,这三位不是倭寇,是我请来的艺人,想让他们在年节之时为你们演一出戚继光杀倭寇的大戏,你们都错怪他们啦!” 闻听黄孛此话,众乡民才收起家伙什把杜云腾三人围在当中赔不是,黄孛擦了一把冷汗收起手枪,心说亏得我反应快,否则“肚子疼”三人没等回老家见到亲人就得一命呜呼。 黄孛扶起铁拐李笑道:“老前辈,你跟你姑爷先把我这些手下安置妥当,我现在就去见舟宁先生。” 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鲁凯席,正站在台阶上好奇地打量着杜云腾三人,直到黄孛来到跟前才收回目光,急忙吩咐几位差役守住大门两侧,热情地把黄孛迎进会客厅开门见山问道:“黄公子,你走到哪都能掀起轩然大波,那三位梳着日本浪人髻的真是戏子?”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舟宁先生眼睛,他们即不是戏子也不是倭寇,是假扮日本浪人的海盗!” 黄孛暂时还不想吐露心中的秘密,不是黄孛不相信鲁凯席,而是此事涉及到华夏帝国最高利益。做好了一帆风顺,反之华夏帝国前途多舛,为了郑嘀咕及众多即将背着恶名为华夏帝国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性命考虑,黄孛也不得不慎重行事,于是简单地把收复海盗的经过介绍一遍。 “那公子为什么不把他们剃成光头?今日有你保护躲过一劫,万一哪天你不在他们身边出了意外,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喽。” “舟宁先生,我正为此事前来找你,他们仨都是莱州人氏,你一会儿给他们每人制作一块腰牌,名分就挂靠在独立团上,再给每人赠送二十两盘缠,然后给莱州的贫民协会写封文书,到时候我会派一员大将护送他们回老家,再加上那里有田庆庚照顾,估计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们当成海盗看待。” “呵呵,公子是不是又想拿三人做突破口感化他们的同党?”见黄孛微笑不语,鲁凯席也不再追问,笑道:“你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纸上,稍后我就出具一份证明文书。” 黄孛张了张嘴差一点把“肚子疼”的大名告之鲁凯席,忍住笑站起身朝厅外走去,边走边道:“舟宁先生,我只知道一个人的大名,其余的二位还没来得及讨教,我把他仨叫进来,先生一问便知。” “等等,”黄孛刚走出两步就被鲁凯席叫住,追上黄孛压低嗓音小声道:“公子先别着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你。” (本章完) 第414章 独立团海盗营

鲁凯席尽管说的轻描淡写,黄孛从其疑重的面部表情上还是看出了端倪,耸耸肩苦笑道:“舟宁先生,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天塌下来当被盖,难不成清廷和太平天国握手言和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咱们?” “呵呵,问题到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就看公子如何处理了?” 鲁凯席把黄孛让回座位缓缓道:“你姐姐和夫人路过宿迁时,不知为何下榻在泗宿县乾隆行宫,公子也知道乾隆行宫并不在咱独立团管辖范围之内,她俩让洋人出面强行赶走居住在那里的清廷官员取而代之,碰巧里面的清廷官员就有刚刚在寿州吃了败仗的胜保。也不知胜保心胸狭窄还是身有伤疾,当晚就命归黄泉,朝廷为此派一位特使前来交涉,让公子给个说法,否则他们就要……” “靠,清廷想怎么地?难道让我亲自把我姐姐和我老婆五花大绑送到京师治罪?”黄孛激动地站起身,感觉不妥又慢慢坐回位置,寻思事情既然生了也无法逃避,面色疑重鼓励鲁凯席继续说下去。 “他们就要采取软硬两手进行反击:一,通告全天下,包括西方列强在内,控诉咱华夏独立团乃一群欺世盗名的奸诈小人,不讲信誉,仗着奇技淫巧肆虐横行;二,胜保虽然失势倒运,但是他的族人镶白旗和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却咽不下这口恶气,誓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满人讨回一个公道,年前公子如果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他们连年都不过了,要与咱独立团决一死战!” 一番话说的黄孛哑口无言,明知道这是清廷拿胜保的死虚张声势恫吓华夏帝国,黄孛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应对,不是独立团打不过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而是黄孛实在不想在此节骨眼上节外生枝。现在华夏帝国的主要力量都瞄向了沙俄和小日本,如果避重就轻跟清廷死缠烂打,高兴的只有太平天国和那些蠢蠢欲动的军阀流寇,受损的可是民族大业。 再说,驻扎在胶州半岛的独立团主力使用的都是美国霍尔式卡宾枪,由于制造这种枪弹的工艺要求极高,简陋的独立团兵工厂还不能自行生产,打一颗少一颗,就算打退了清军,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所以从哪方面考虑黄孛只能求和不能求战。 “黄公子,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处罚你姐姐和凤儿妹子?”鲁凯席见黄孛阴晴不定的表情,误以为黄孛真的要拿黄淑娟和周凤兴师问罪,担心地问道。 一提黄淑娟和周凤的名字,黄孛更是哭笑不得,这两姑奶奶想当皇后和公主想疯了,竟然让詹姆斯他们打头阵跑到乾隆行宫过把瘾,如果不把她俩制服了,以后说不定又得惹出什么争端。当初杜勒·乔伊斯船长建议黄孛让黄淑娟代表华夏帝国出使欧洲,黄孛担心黄淑娟的安危还迟疑未决,通过这件事更坚定了黄孛要送走黄淑娟的念头,把她俩拆散,剩下一位巾帼女摁在床上一番爱的鞭挞,保证收复得服服帖帖,黄孛对此充满了信心。 想通了关键之后黄孛慢慢冷静下来,缓缓道:“舟宁先生,事情既然生了也没有后悔药可吃,清廷是虚张声势,给他个台阶下立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先生为我出谋划策。” 于是,黄孛把从朝鲜半岛带来近千人的朝鲜教民陈述一遍,征询道:“舟宁先生,登州府隔海相望就是他们的故乡,这次收容了一千,明年指不定就会偷渡过来上万。这些朝鲜人虽勤劳善良,任劳任怨,但聚在一起我怕早晚会出现一个国中之国,有悖华夏民族统一大业,只有打破他们原来的世俗群体,零散分布在各个地区,与咱们的民族通婚融合在一起,才能慢慢消除这种隐患。” “不知公子想怎么对待他们?跟咱管辖之下的乡民同等待遇?” “嗯,既然带来了,我就没把他们当成外人,全按华夏子民一视同仁。” “黄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鲁凯席突然变得极其客气,思忖片刻抱拳问道。 “呵呵,您是我的幕僚先生,有何话不可讲?”黄孛正襟危坐笑道:“晚辈洗耳恭听。” “现在咱们摊子铺的越来越大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后,隔三差五就动用库银周济众乡民。虽然独立团能征惯战不断地补充新的战利品,但是随着华夏帝国的领地和人口不断扩大,就咱那些家底业已入不敷出,如果公子还像以前那样不收任何税收,用不上一年,华夏帝国就得宣告破产,不知公子意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黄孛何尝不想像正常国家那样征收税收?然后取自于民、用之于民?可惜华夏大地烽火四起,遍地狼烟,百姓连填饱肚子都不容易,如何下得去手横征暴敛?民富国自强,民富则民安,只有让百姓衣食无忧才能杜绝官逼民反这一现象,才能长远地稳固国家的根基!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华夏帝国能不能熬过最初的阵痛,让各行各业兴旺达起来,熬过去政通人和,百废具兴,熬不过去不用外敌攻打,华夏帝国自己就得大厦将倾。 所以在没建立起自己的工业体系之前,黄孛只能靠输出武力来维持帝国的运转,鲁凯席所顾虑的也是黄孛寝食难安一个重要原因,否则黄孛也不能打起当海盗的主意。 诚然海盗是来钱最快的一种行业,但黄孛还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将华夏水师挂上骷髅旗,不能一下子就掐断清廷的经济命脉,否则华夏帝国就要直接面对另一个强大的对手——太平军,让沙俄和小日本这些外鬼坐山观虎斗瞧看热闹,几年争斗下来也许这些国家就会变得羽翼丰满,再想收回失地破坏日本的明治维新错失良机。 因此,从海上击败日本海盗起,到鲍鑫一语道破玄机,黄孛已经铁下心组建一支秘密队伍——独立团海盗营,抽调精兵强将游弋于黄海航道上。 今日抢一艘洋人商船,明日黑吃黑偷袭真正的海盗,即掐住清廷的命脉,不让清廷从洋人那里得到大批的洋枪洋炮,又能掠夺大量财富补贴家用,只要西方列强大舰队不出现黄海海面上,凭着华夏水师的战斗力,打遍东亚无敌手绝不是黄孛自吹自擂,黄孛对此充满了信心。 (本章完) 第415章 忐忑不安

可惜这些见不得阳光的龌龊事还不能让鲁凯席知晓,黄孛假装感同身受的样子频频颌,过了良久煞有介事说道:“舟宁先生,你的提醒非常及时,过了年,等我从美国购买的机器设备运到登州府后,咱们马上就能建立起挣钱的大买卖,到时候不靠打家劫舍就能维持华夏帝国的正常运转,你只要按部就班安顿好众乡民和外来移民,就算对咱华夏帝国最大的贡献。” 鲁凯席见黄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刨根问底,欣然道:“没问题,明日我就让铁拐李率领贫民协会的人去奇山社办这件事,咱们现在地广人稀,把他们打散分到各地绰绰有余,就怕那些沾亲带故的朝鲜人不同意分开,公子有什么好的想法?” “一家人就不用分开了,否则这些人还以为咱们不怀好意呢,你说是不是?” 其实黄孛还没有完全说实话,独立团有太多还没成家立业的将士,如果将那些无家可归的朝鲜姑娘嫁给独立团光棍们,凭着朝鲜姑娘温柔体贴和勤劳善良的性格,一定会让众将士们焕新的活力,等踏上朝鲜半岛这块跳板征伐小日本和沙俄时,这些娶朝鲜姑娘做老婆的独立团兄弟们怎说还是半个朝鲜姑爷,独立团出兵也算师出有名。 一想到这,不知咋的,黄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能歌善舞的崔姬花娇姿,仿佛又看见了崔姬花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差一点心猿意马,急忙借口出去叫杜云腾三人办理腰牌逃之夭夭。 杜云腾三人刚刚进大厅,铁拐李领着崔永辉拦住黄孛的去路。 “元皇上,我这姑爷子天天嚷着要加入华夏水师,七娃担心永辉走了我家英子没人照看一直没答应,今日既然赶巧碰上你这位大团主,你就做主收下他吧!他家里还有哥八个,缺一个也不会影响传宗接代,再说这小子常年在海上打渔,对周围的海况了如指掌,有他帮衬你们只能为独立团争脸不会丢人。” 元皇上?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谁创造出来的,听起来即别扭又好笑,但是为了凝聚人心,黄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其自然,笑道:“李前辈,你闺女英子同意吗?”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铁拐李杵了杵拐杖自豪道:“华夏水师如果招收女兵,英子第一个就会加入,别看她一个女流之辈打仗插不上手,但是驾驶渔船观察海况还轻车熟路,要是允许女人参战,英子一定会跟随永辉一起并肩战斗。” 铁拐李家里只有四口人,老俩口加两孩子,英子已经嫁人,家里只剩下比张皮绠大不多少的狗蛋,如果铁拐李硬要把狗蛋塞给独立团,黄孛说死不会答应的,怕万一出意外断了铁拐李的后。可换成了熟悉海况的崔永辉就不一样了,在这急需人才的时刻黄孛岂会客气?点头笑道:“李前辈,你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考考崔大哥,看看他适不适合加入我们的华夏水师。” 铁拐李见黄孛已经松口,急忙把崔永辉推到黄孛跟前。 “崔大哥,你出海打渔最远到过什么地方?” “我和英子最远到过北面的朝鲜半岛,东面的琉球和南面的江苏黄海海面,要不是渔船小,我们会走得更远!” 黄孛闻听大喜,已打定主意把崔永辉两口子收在帐下,好奇道:“你们到琉球附近捕鱼就不怕遇到海盗?” “团主有所不知,海盗只抢过往的商船,就我们这些小渔船,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你就是拱手把鱼送给他们都不稀罕。”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凑至两人跟前,双手各搭在铁拐李和崔永辉肩上,三个脑袋顶在一起低声道:“老前辈,你姑爷和英子就交给我了,我保证不会让他俩伤一根毫毛,下面的话只限于咱三人知道,不能传到外人耳里。” 铁拐李是田庆庚的老战友,解放福山的功臣,又是贫民协会的会长,黄孛对铁拐李一百个放心,就这样黄孛还是把嗓音压了又压,小声道:“我要在莱州湾建立一个秘密水师营地,此事关系着咱华夏帝国盛衰兴废,崔大哥就担任这支秘密水师的副指挥,官拜副参领兼水师游击,从三品中校军衔,老前辈若是想他们了,随时可以过去探望。” 说话间,杜云腾三人每人捧着一块腰牌和一锭足有二十两的纹银喜滋滋走出大厅,黄孛急忙告别泥塑木雕般的铁拐李,让崔永辉带路,率领郑嘀咕众人来到后院一间东厢房,留下马坤易和鲍鑫守住门口,黄孛开始亲自布局华夏帝国最神秘的队伍——独立团海盗营。 为了替郑嘀咕和崔永辉竖起威信,黄孛把杜云腾三位海盗叫到跟前严肃道:“三位兄弟,你们知道这两位是谁吗?” 三人一起摇头,连郑嘀咕都迷惑不解望着黄孛,等现黄孛不停地向自己递眼色时才管住自己的嘴巴,心中暗笑,估计黄家大院的大少爷又要耍什么鬼把戏。 黄孛先把刚刚升为游击的崔永辉向三人做了一番介绍,杜云腾三人又是打千又是作揖,等听说此人要陪自己一起返回莱州府更是恭敬有加,恨不得分出一半赏钱孝敬崔永辉,弄得崔永辉抿着嘴想笑不敢笑,一脸的幸福。 黄孛指着瞧看热闹的郑嘀咕介绍道:“这位是官拜山东巡抚兼6军部侍郎的郑大人,华夏帝国中将军衔,正二品,你们老家莱州府知府大人见到他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等一会儿用过饭他也随你们去莱州府。他俩不仅协助你们分田分地,帮你们安顿好家眷,还代表我和华夏帝国给你们的家人拜个年,过了年回到登州府后每人加封莱州湾水师正军校,官至正五品,这回放心我没说假话吧?” 三人即洗白了身份,又升官财与家人团圆,平白无故还得到一份偌大的家产,其感激之情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磕了无数次头,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向黄孛和郑嘀咕表忠心,直到黄孛让鲍鑫把三人带出厢房还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哈腰,等门刚刚关上,郑嘀咕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眉飞色舞问道:“少爷,你刚才说什么?封我为二品的封疆大吏?比周元丹大哥还高一级?” “怎么不相信吗?” “呵呵,不是……就是来的有点太突然,”郑嘀咕挠着头语无伦次笑道:“少爷,二品的官你也可以随便封,那你是几品?” “我无品,”黄孛瞪起眼珠子不屑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崔大哥或者马坤易取代你!” “哈哈哈,别呀?我愿意,我愿意,”郑嘀咕手舞足蹈笑道:“那卫朵你准备怎么赏赐?” “咸吃萝卜淡操心,怎么赏赐还得告诉你?你到底想不想当?” “嘿嘿,不想当是孙子!” 一句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等笑声稍停,黄孛认真道:“嘀咕兄,崔大哥,我封你俩这么大的官职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一是做给杜云腾三人看,为你们竖起威信;二呢想让你们替我完成一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在莱州湾偷偷成立一支水师,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独立团海盗营,郑嘀咕当总指挥,崔永辉当副手。我准备从华夏水师给你俩挑出三艘航最快,火力最凶猛的战舰,并让徐延组成一支三百人的精兵强将供你们驱使,目的只有一个,无论是漕船还是洋人的商船,凡是火枪过三百枝或者火炮五门以上者全都娘的给我扣下,外加值钱的金银财宝照单全收。” “少爷,你让我和崔兄陪‘肚子疼’他们回莱州湾,是想让我俩学他们的样子也剃成日本浪人的型扮成海盗吧?”郑嘀咕头往后仰惊恐道。 望着郑嘀咕躲躲闪闪的样子黄孛噗嗤一笑,问道:“怎么?不舍得你那根大辫子?” 清朝入关已经两百多年,当下汉族的祖训“身体肤,受之父母”已经完全变了味,满族的剃留辫变成了满汉民族共同的风气,剪掉辫子就跟剪掉自己的命根子一样,是不可饶恕的罪过。鲁迅小说《阿q正传》里就有这方面的描述,阿q最讨厌的钱太爷大儿子留洋归来,就因为剪去了辫子掀起轩然大波,其母为此大哭了十几场,他老婆也跳了三回井,黄孛深知辫子对这个时代的人的重要性,所以想带头剪掉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怕矫枉过直适得其反,弄不好刚刚建立的华夏帝国因为剪辫子这点小事变得人心惶惶。 郑嘀咕也猜不透黄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捂着脑袋笑道:“少爷,你要是敢剃头我就剪掉!” 郑嘀咕滑稽可笑的样子逗得黄孛呵呵直笑,把理说成剃头,剃的是什么?不就是剃个铮明瓦亮的大脑门吗?从郑嘀咕随口道出的口头语中就能看出,清廷强加在汉族头上的毒害有多深,黄孛收起玩笑笑道:“算了,什么时候剪掉辫子我自有方寸,这次用不着你们扮成日本浪人,有杜云腾他们几十人已经足矣,但是……”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郑嘀咕闻听黄孛还有后话,吓得重新双手抱头惊恐地望着黄孛,黄孛强忍笑声厉色道:“杜云腾他仨的型一个也不许变,不管是他家人也好还是遇上什么意外情况,你俩一定要像保护自己性命似的保护好他们的浪人头型,否则就把你俩变成日本浪人!” 送走郑嘀咕众人,黄孛为了给黄淑娟和周凤惹出的麻烦擦屁股,连夜又跑到烟台山与清军将领彻夜长谈。 黄孛是清军将领和漕船老大的救命恩人,光救上“日不落”战舰上的幸运者就有三百多人,别说死个胜保,就是两宫皇太后咯屁朝梁翘辫子了,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还收下了黄孛三千多两的抚恤银?两人指天誓一定替黄孛挣回清白。 黄孛自然感激不尽,为了彻底摆平这件事,一咬牙把从日本海盗那里抢来的金银财宝拿出两箱当做赔礼。两箱财宝价值几十万,心疼的黄孛直哆嗦,第二天一大早赶往蓬莱的航道上还怅然若失,一位是自己的亲姐姐,一位是心肝宝贝,不说还有求于黄淑娟替华夏帝国出访欧洲,就是没这档子事黄孛也不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 翌日午时,蓬莱府衙黄孛居住的二进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皮绠领着一大群孩儿军在院落里戏耍,黄淑娟、周凤等众女眷则聚集厅内语笑喧阗,话题全离不开黄孛二字。 “这都过了饭口,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此时的周凤特意换上一套女儿装,淡绿色衣,浓妆淡抹,一双扑闪的大眼露出万种风情,千般韵致,轻言浅笑说道。 “凤儿妹子,黄公子到此还不见踪影,不是朝三暮四看上别的姑娘吧?”六姐调笑道。 “他敢?”周凤伸手摸向小蛮腰,觉九节鞭已经被自己丢在黄孛卧室里,娇嗔道:“他敢起花心,我就把他关进寝房里闭门三月,谢客半载,直到他告饶为止。” “咯咯咯,”众人掩口失笑,黄淑娟笑道:“凤儿妹子,六姐跟你说笑哩,你还当真了?” 小别胜新婚,周凤与黄孛在上海相爱月余便分道扬镳,初尝雨露带来的幸福让周凤每日都似度日如年。心中的爱,心中的话,还有那浓浓的思念之情犹如膨胀的**,急欲在黄孛身上寻找宣泄,明知六姐是玩笑话,周凤还是胡乱猜测,芳心大乱。 周凤红着脸问鸽儿:“鸽儿小妹子,你真的确定黄孛他们已经到了福山?” “嗯,昨日过午他们就到了福山,鲁爷爷让小雪捎来的信不会错的。” 福山离蓬莱只有百十来里地,快马驱使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蓬莱,可是过了一夜半天也不见黄孛踪影,大家都猜测是不是因为抢占乾隆行宫那件事惹得黄孛不快,黄孛故意冷落黄淑娟和周凤珊珊来迟?黄淑娟和周凤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其余的人也不好点破,弄得大家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内心都忐忑不安。 (本章完) 第416章 黄淑娟的秘密

正说笑间,屋外传来哭闹之声,黄淑娟领着一大群女眷急匆匆走到大厅门口,只见小皮绠把新来的费大脚两个半大小子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嘴里还念念有词:“敢不服从我号令,是不是当我这个儿童团团长是吃干饭的?这蓬莱除了黄公子外我就是天老爷老二,服不服?” 说着,两人又各自挨了两脚,气得黄淑娟杏眼圆睁,指着小皮绠怒斥道:“住手!几日不见长能耐了?竟敢欺负我带来的人,许洪,把皮绠给我抓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反了天啦!” 费大脚的两个儿子都比小皮绠大几岁,高出小皮绠足有半头,却被矮小的小皮绠打得鬼哭狼嚎,看的许洪暗自笑。 许洪不假思索走到近前拉开小皮绠,寻思这么大的孩子训斥两句便大事化了,没想到被张皮绠一口叼住大手,吓得许洪气灌手臂,绷紧肌肉,咯得小皮绠一对小虎牙咯咯直响,松开口转身就跑,边跑边骂道:“靠,刚走了个大黑鬼,又来位傻大个,有胆量你等着,今日不让你见识见识小爷儿童团的厉害,我张皮绠把老二的位置让给你!” 张皮绠是和黄孛同期到的黄家大院,没呆几天就跟捻子打江山去了,许洪但闻其声不见其人,只听大熊说过这小子顽皮赖骨,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正犹豫是否追上去擒下交给黄淑娟料理,就见小皮绠与走进大门的黄孛撞个满怀,一屁股跌坐地上。 “靠,你个不长眼的……” 张皮绠见是黄孛,后半截脏话硬生生咽进肚里,转瞬间变个嘴脸,爬起来趾高气扬指着院子里人群叫嚷道:“大哥哥你可回来啦,再晚来一步咱这府衙大院就被外姓人霸占,他们竟敢联合起来欺负我,大哥哥赶紧给我报仇!” 黄孛身后跟着一大帮人,除了马坤易和鲍鑫等亲兵护卫外,还有金能享火轮船船长杜勒·乔伊斯,史特斯莱斯神父和年轻的尼采拉斯。 此时的黄孛还沉浸在失去两箱财宝的痛苦回忆之中不能自拔,火气还没完全消尽,冷不丁见到久违的许洪、黄淑娟、周凤等老相识,脸上的笑容也是一闪而逝。 黄孛拿二女没办法,对惹是生非的张皮绠可不含糊,正愁无处泄愤,拿小皮绠开刀还能趁机杀鸡儆猴警告黄淑娟和周凤,于是阴沉着脸厉色喝道:“许洪,把他交给李忠丢在荒岛上,让他与虾兵蟹将一起过年。” 黄孛的出现可乐坏了许洪,别人的话可以不听,黄孛的话就是圣旨,咧着大嘴两步走到张皮绠跟前,一把举到空中便向大门外行去,骇的黄淑娟一阵风拦在许洪面前,抢过小皮绠抱在怀里含沙射影嗔怪道:“他不是你亲弟弟啊?下手那么狠?这么点孩子仍在荒岛上,万一半夜里钻出个水怪怎么办?” 说话间,黄淑娟突然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用英语跟三位洋人打起招呼:“小孩子调皮让几位见笑了,欢迎先生们到华夏帝国作客,稍后我亲自到灶房做几道西餐为你们接风洗尘。” 话毕,黄淑娟瞪了黄孛一眼款款而去,看得三位洋人面面相窥,惊的黄孛目瞪舌挢,啥时候黄淑娟学会了说一口流利的鸟语? “公爵大人,这位就是你姐姐莉娜小姐?”杜勒·乔伊斯船长惊叹道。 “嗯,”黄孛朝站在厅门口的周凤抛个媚眼,撩拨的周凤面红耳赤羞答答垂下头,转过身刚想搭话,突见年轻的尼采拉斯双睛神采异常,面如红潮,不由得莞尔一笑调侃道:“尼采拉斯,闻名不如见面,我姐姐长得漂亮吧?” 尼采拉斯只顾着画十字,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直到黄淑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收敛心神,没等道出赞美之词,詹姆斯率领着一大帮雇佣军蜂拥而至,指着尼采拉斯警告道:“你这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再不收回眼光扣下你的眼珠子!” 说着,二十号雇佣军个个摩拳擦掌,杀气腾腾,甚至还有人解开衣襟露出大块的纹身,透着一股争强斗狠的戾气,吓的尼采拉斯连退三大步躲在船长杜勒·乔伊斯身后,大气不敢出。 “这位美利坚朋友,莉娜小姐是跟你学的英语吧?” “怎么?说的不好吗?”詹姆斯瞪着大眼珠子傲慢道。 “呵呵,怎么说呢?”杜勒·乔伊斯船长不卑不亢嘲笑道:“美式英语就像东方古国的小脚女人,走路有气无力毫无美感可言,从莉娜小姐口中说出倒是美妙绝伦,可惜从你们这帮歇斯底里之人道出实在不敢恭维。” 詹姆斯众人闻听大怒,挥起拳头就要痛殴杜勒·乔伊斯,史特斯莱斯神父见势不妙,立刻与黄孛并肩站在一起,画着十字劝道:“先生们稍安勿躁,咱们都是来自文明的国度,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黄公子在此,任何人休得逞强。” 至此詹姆斯才倒出工夫跟黄孛打招呼,恭敬道:“尊敬的公爵先生,可把你盼回来了,再不回来莉娜小姐和凤凤夫人就要驾船到大海里去寻找你们,这些法国佬是从哪里冒出的?”詹姆斯前恭后倨,挺胸抬头直视殴杜勒·乔伊斯船长和年轻的尼采拉斯,挑衅道:“一口蹩脚的乡巴佬英语竟敢嘲笑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公爵先生今日既然赶上了,就给我们做个见证人,我要跟他们决斗!” 此时客厅门口站着周凤、六姐、郑氏和许洪的老婆翠儿等众女眷,众人扯着大的抱着小的,既想上前与黄孛寒暄打招呼,又想随黄淑娟到后厨帮忙,正犹豫不决之时,冷不丁见到几十位洋人吵吵嚷嚷,尽管说的都是洋话,可是通过他们的肢体动作不难看出要大打出手,吓得一窝蜂朝后院跑去,到了拐角还能听到大妞和二妞喊叫小叔叔的声音。 眼前的热闹场面不由得让黄孛想起大长腿毕乃尔,第一次到黄家大院时为了争抢黄淑娟竟敢跟大熊以死相搏,这回倒好,一下子涌出二十多号洋人要群斗,搞得黄孛哭笑不得,大声喊道:“先生们都冷静一下,此地是华夏帝国,非你们西方的自由世界,我姐姐不喜欢这种貌似公平的竞争方式,她爱上谁是他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你们还是省把力气用在莉娜小姐身上,现在都跟我进屋,等开饭之时我亲自帮你们询问我姐姐,她倒底钟情于谁?”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偃旗息鼓,跟随黄孛步入会客厅。 西餐做法简单,除了煎炸鱼肉,剩下的就是冷菜并盘,黄淑娟跟詹姆斯众多雇佣兵呆久了,业已喜欢上了这种口味,不消片刻就把长餐桌摆得满满当当,菜果烤鸭、炸鱼段、英式牛扒和各式沙拉琳琅满目,馋的大家食指大动。 黄孛的会客厅比前院的大堂小上不少,几十号洋人和独立团众将领围在一起济济一堂,黄孛坐在主位,黄淑娟和周凤一左一右分坐两侧,其余的女眷羞于与男子同堂用餐全都留在后院。 詹姆斯等雇佣兵虽然跟黄淑娟朝夕相处大半年,这回还是借了黄孛的光,第一次与心慕的女神共进午餐,人人兴奋异常,个个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细嚼慢咽,眼光不时地瞟向黄淑娟。 此刻的黄淑娟仿佛东方的蒙娜丽莎,面对着众多崇拜者始终保持着神秘而永恒的微笑,其端庄沉稳的姿态,高雅恬静的气质,看得众洋人目眩神摇,其光芒连黄孛都掩盖下去。 黄孛扫了一眼丑态百出的众洋人,扭过头低声说道:“亲爱的老婆大人,想我了吧?” 若说周凤的性格比黄淑娟还泼辣,要搁往常,对黄孛不顾场合的轻佻,不是撒娇嗔责就是爆头一顿,可惜面对着一屋子大男人,周凤纵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造次,一改巾帼侠女形象,垂下俏脸,玉指不安地扭弄着衣角,尽显小女子情调,看得黄孛心津摇曳,越地不依不饶。 “老婆,六姐她们都不敢抛头露面,你为何胆大包天来此凑热闹?” “我是来陪淑娟姐姐的,怕她受欺负。” 周凤颊晕轻红,声如细丝,声音小的连周凤自己都难以听清,黄孛只好凑至脸前仔细聆听,没等周凤重新张口,黄淑娟揪住黄孛的耳朵拉回座位,微笑道:“臭孛孛,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敢谈情说爱,还有没有一点元的尊严?” 黄淑娟这一张口,仿佛一道特赦令,大厅里立刻喧闹起来,憋了好久的洋人们纷纷夸奖起黄淑娟,过了半响杜勒·乔伊斯船长才插上话笑道:“美丽的莉娜小姐,自从你们离开上海之后,十里洋场就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西方人士都把你比作天使特蕾莎修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瑾代表外滩天主大教堂斯蒂芬神父和旗昌洋行的金能亨先生问候莉娜小姐,祝愿莉娜小姐永远像天使一样传播上帝的仁爱,用你的智慧给华夏帝国带来福音,华夏帝国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骄傲!” 黄淑娟也没听出杜勒·乔伊斯船长的话外之音,闻听眼前的洋人跟自己在上海的旧熟人相知,立刻拉近了距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聊起来,气得詹姆斯等人恨不得撕下一只鸡腿塞进老船长嘴里,可是碍着黄孛的面还不敢造次,只好忍痛割爱与黄孛搭讪。 “尊敬的公爵先生,不知你姐姐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当情人?” 黄孛张了张嘴刚想信口开河,突然想起现在的黄淑娟已今非昔比,已经能够听懂鸟语,吓得一缩脖转头请教周凤。 周凤看了一眼黄淑娟,见其正和洋人聊得正欢,招手把黄孛叫到眼前,喃喃细语说道:“孛孛,你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她心中一个秘密。” 此刻的周凤因矜持变得规规矩矩,软语中不经意还流露出少妇那种独有的韵味,一瞥一溜间无不带着爱意情深,看得黄孛怦然心动,眼光不由得游移在周凤鼓鼓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上,咂了咂嘴刚要口吐狂言,忽见一只粉红色绣花鞋踩向自己脏兮兮的军靴,吓得黄孛赶紧收回双脚正襟危坐,嬉笑道:“老婆大人,我听着呢,快给为夫说说什么秘密?” 周凤娇嗔地瞪了黄孛一眼,碍着众目睽睽之下还不敢造次,那种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的感觉弄得周凤郁闷难当,满脸烧说道:“我现咱姐姐时常偷偷地瞧看假洋鬼子送给她的那封信。” “什么信?” “就是在韩家冲摩天岭,窦雨交给你的那封印有一只鹰的信件。” 啊?黄孛如梦方醒,难道黄淑娟真的心系大长腿毕乃尔? “老婆大人,不可能吧?当初你不也在跟前吗?咱姐姐听我读完信气愤填膺,骂毕乃尔说得再好听也是登徒子,除非她见不着,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还要撕烂他的嘴丫子。” “说是这么说,最后还不是把情书偷偷地揣进怀里?” 黄孛觉得周凤猜测的有道理,又道:“可是那信里都是洋文,咱姐姐如何能够看得懂?” 周凤又偷偷瞥了黄淑娟一眼,见二人谈兴正隆,这才放下心主动凑至黄孛脸前柔声道:“咱姐姐借口学洋话,隔三差五偷偷照葫芦画瓢抄写一句,找詹姆斯他们请教,没等到此地,咱姐姐已经把那封信全都用汉语标识出来,若不是有一次被我偷偷现,我也被蒙在鼓里。” 毕乃尔写给黄淑娟的情书,洋洋洒洒足有十几页,黄淑娟竟凭着蚂蚁搬家的精神完成如此壮举,其真情流露已经不言而喻,到此黄孛已经相信了八分,即替黄淑娟高兴又替毕乃尔惋惜,不知被贬到清军效力的大长腿有没有福气享用这道艳福? “公爵先生,公爵先生?”早已等不及的詹姆斯见黄孛闭目不语急忙喊道:“你姐姐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当情人?” (本章完) 第417章 悲情屋

既然现黄淑娟心中的秘密,黄孛不再大包大揽,耸耸肩笑道:“嘿嘿,恕兄弟我无能,莉娜小姐的心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要不稍后你亲自问问?” “不用问啦,我自己说。” 一句话惊得黄孛和周凤面面相觑,这还是温文尔雅的黄家大小姐吗? 别看黄淑娟和杜勒·乔伊斯船长谈笑风生,其实黄孛和周凤的小动作全被黄淑娟的余光看在眼里,暗中匿笑,抬起纤纤玉手放在脑后拢着秀,仪态万方燕语道:“我的梦中情人必须是一位善解人意并对东方古国有好感的洋人,不仅要帮我弟弟建立起华夏帝国,还要懂汉话!” 话毕,美眸巡视一周,看的众洋人眼前一亮,都觉得黄淑娟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最久,一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掏心挖肝向黄淑娟表忠诚。 “他奶奶的,我就是莉娜小姐bestdidate(最佳人选),”詹姆斯挥舞着拳头抢先表白,搜肠刮肚吐出几句蹩脚汉语,实在不会就用英语代替,口沫横飞嚷道:“谁他娘的敢跟我争,我一拳就beathim(捶死他!)” 话音刚落,詹姆斯的表白就被嘈杂声淹没下去,大家把自己所能知道的所有汉话一股脑倾倒出来,什么操、你好、吃饭、打死你,什么清妖、女人、睡觉和银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场面乱成一团。 黄孛跟黄淑娟一样也是一心二用,跟周凤打情骂俏之时两只耳朵也竖起二尺,仔细聆听黄淑娟和老船长杜勒·乔伊斯谈话内容,因为二人谈得话题太重要啦!全是有关黄淑娟出访欧洲各国和为华夏帝国争取一个外部和平环境的大事,等听到黄淑娟痛快地答应杜勒·乔伊斯请求,并且自作主张准备过了年就要动身前往欧洲时,实出黄孛意料之外,特别是当黄淑娟自告奋勇谈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更让黄孛惊上加惊,惴惴不安望着黄淑娟。 “咯咯咯,孛孛,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岂止是变了?简直判若两人!黄淑娟虽然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但是常年的书香薰陶养成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冷不丁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推销自己,其惊人之举堪比离经叛道,欺师灭祖!若不是黄孛来自开方的世界,见多识广,此刻非得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不可。 “姐姐,不用为了我付出这么多吧?婚姻乃终身大事,千万不能马虎大意,何必非得嫁给洋人?” 说话间,就听大厅里桌椅板凳啪啪乱响,詹姆斯扯着年轻的尼采拉斯向外走去,周围全是起哄叫好之声,弄得大厅沸沸扬扬,仿佛开了锅似的,气得黄孛站起身猛地击打桌面厉声喝道:“都给我坐下!” 等众人安静下来,黄孛阴沉着脸训斥道:“詹姆斯,是不是又想决斗?” “呵呵,”詹姆斯见黄孛真火了,赶紧松开手赔笑道:“公爵先生,这些法国佬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花言巧语骗女人芳心,今日不教训教训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他们乘虚而入抱得美人归。” 黄孛指了指许洪讥讽道:“有能耐跟他比,你若是能打得过我这位许大哥,我就做主把莉娜小姐许配给你当老婆!” “哎哟……”话犹未了,黄淑娟爆头,周凤掐腿,疼得黄孛呲牙咧嘴赶紧告饶,客厅里的紧张气氛也随之缓和不少,詹姆斯趁机笑道:“公爵先生,这位新来的大个子已经有了家室,你骗不了我们。” “拍拍拍,”黄淑娟三声掌声就让大厅安静下来,缓缓道:“先生们别争了,过了年我准备去欧洲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需要一支能够保护我的队伍,千山万水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表现,让我满意者回来后就拜堂成亲。” 言罢,黄淑娟抓起周凤的手,丢下瞠目结舌的黄孛和欢呼雀跃的洋人连袂而去…… 当天下午,黄孛带着史特斯莱斯神父和年轻的尼采拉斯牧师送走老船长杜勒·乔伊斯,顺便看望徐延及其带来的生力军,可惜徐延他们已经驾驶战舰出海训练,黄孛倍感欣慰的同时又患得患失,惆怅不已。 一个丫头片子竟敢自作主张定下择偶标准,连招呼都不大就要远赴欧洲,尽管这也是黄孛的非分之想,但是经黄淑娟口中道出黄孛就是感觉不舒服,好像平静的海面吹来一股邪风,黄孛突然有一种驾驭不住的感觉。 “黄公子,莉娜小姐让詹姆斯他们保护出访欧洲,那我还用不用跟着一块同行了?”史特斯莱斯神父小心翼翼问道。 “史特斯莱斯先生,不要听她的,一个女流之辈什么时候轮到她号施令?”史特斯莱斯一句话激起黄孛的争强好胜,负手傲然道:“趁着闲暇之际,你俩到蓬莱阁散散心,明日我让一位学者陪你们挑选一块风水宝地建教堂。此人擅长国文,你们通晓西方文化,我希望你们精诚合作,互助互学,一定帮我建成一所中外合璧的大学堂,至于宣传基督教,你们想怎么传就怎么传,华夏帝国绝不反对。” 两位传教士的命都是黄孛救的,外加无偿帮助建教堂,还不限制地任意传播上帝的旨意,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何况黄孛所要求的学堂还有别于大清朝的官学,主要教授数理化和史地等西式文化,这么做对宣传西方思想和诠释基督教义都有莫大的好处,史特斯莱斯神父岂有推辞的道理?满口答应,不住地道谢。 傍晚,黄孛特意为新来的一行人摆上一桌接风酒,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济济一堂,连逃过一劫的小皮绠也死皮赖脸参与进来,为了在黄孛面前显示自己的大度,假惺惺与费大脚的两个儿子勾肩搭背,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费大脚有六个孩子,除了最小的胜利只有三岁外,其余的都是相隔一年的一水儿半大孩子,跟随黄淑娟来到山东的是费大脚的老大老二。俗话说贱名好养活,费大脚的前夫“菜包子”分别给五个孩子取名为蔡大、蔡二、蔡三、蔡四和蔡五,唯独最小的起了胜利的名字,不是盼望革命胜利,而是为节省口粮就此打住,不再生养。 被小皮绠收拾服服帖帖的就是蔡大和蔡二,按说任何一人单打独挑都能胜过小皮绠,可惜两人有贼心没贼胆,从小养成了逆来顺受的秉性,碰上连许洪和大熊都敢下手的桀骜不驯张皮绠,两人哪敢动那心思?三刘集许洪众目睽睽之下活活摔死不可一世的雷黑子,给两位弱小的心灵造成极大的震撼,再加上张皮绠穿着独立团小号军服,蔡大和蔡二还误以为独立团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从气势上就压得蔡大和蔡二抬不起头,俯称臣,甘愿受张皮绠摆布。 这一切黄孛看得明镜似的,招手把蔡大和蔡二叫到眼前,旁敲侧击说道:“你俩听好了,打架不能只靠勇气和力气,还要靠学问,诸葛亮手无缚鸡之力,谈笑间却能樯橹灰飞烟灭,等过几(日)我送你们进学堂,学会驾驶轮船,制造枪炮,到时候谁再敢欺负你们,弹指间就消灭成百上千自以为是之人,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一提到轮船和学堂,徐延和何垣各自来了精神,各抒己见高谈阔论,把在登州府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差一点把黄孛夸成天上仅有,地上无双,最后连六姐等众女眷也唧唧喳喳参与进来,埋怨黄孛既然建立了华夏帝国,为何不封妻荫子给黄淑娟和周凤正式的名号?还得抢清妖的行宫过过瘾? 不提此话还好,提起此话,不免令黄孛抑郁寡欢,撅着嘴仿佛能挂上一个大大的油瓶,黄淑娟见状急忙把蔡大和蔡二拉进自己怀里,语带嗔怨说道:“咱不去什么学堂,跟姐姐一起周游大千世界,学的东西比这里还要多!” “哼,”黄孛轻哼一声不悦道:“当初老太太在世之时把黄家大院交到我手里,我就有生杀予夺之大权,现在老太太尸骨未寒,你竟敢越俎代庖自作主张,远赴西夷不说,还擅自定下择偶标准,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量?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人?” 黄孛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站起身拍得餐桌啪啪直响,吹眉瞪眼大雷霆。 在座的男男女女,包括许洪、马坤易、鲍鑫等贴身侍卫在内,何尝见过黄孛如此震怒?唬得个个瞠目结舌鸦雀无声,胆小的像郑氏和双胞胎大妞、二妞等男女老弱,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大厅顿时变得草木皆兵,屋舍萧然。 黄孛这么大火既不是因为黄淑娟擅作主张出访欧洲,也不是私定终身不顾黄孛的感受,就想敲山震虎提醒黄淑娟和周凤,谁才是华夏帝国的真正大王,借以打消二人龙楼凤池的奢望,断了攀龙附凤的念头。 可惜黄孛口气说的太重,一串串机关枪似的话语,将黄淑娟突突的娇躯乱颤,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噙满泪水,扶着蔡大和蔡二的肩膀霎时间潸然泪下,其泪洒西风泣断魂的娇姿,犹如梦幻西游女儿村独有技能——楚楚可怜,即保护了自己又反戈一击,埋怨黄孛不知好歹,以怨报德不分青白。 果然,周凤先气不忿站起身嗔怨道:“臭孛孛,你个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坏家伙,好不容易一家人见面本应欢欢喜喜,你到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东挑骨头西挑刺,咱姐姐这么做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不分青红皂白乱吼一气,你心中还有列祖列宗吗?”言毕,趴在黄淑娟肩上也陪着抽抽噎噎。 哭了多时,黄淑娟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赌气道:“凤儿妹子,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离开这伤心地。” 不说这话还好,一句打道回府瞬间将周凤拉进无底深渊,打碎了鸾凤和鸣共趟爱河的梦想,犹如一把刀子插进周凤的心口,内心那种尖锐的隐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撕裂,越想越悲伤,越哭越收不住眼泪,最后香肩抖动,泣不成声。 其伤感的场面,如清秋鹤唳,幽谷猿啼,闻者无不动容,老老少少众女眷一起加入凄风苦雨之中,连许洪的小媳妇翠儿也愁眉苦脸以泪洗面,不时地还睨视许洪一眼,言外之意不赶紧劝好两位姑奶奶,我也随她们一起返回老家,让你独守空房! 不一会,黄淑娟领着众女眷搀前扶后全都离开悲情屋,只剩下黄孛、徐延、许洪和何垣面面相觑。 “黄公子,你快过去哄哄吧!”岁数最大的何垣劝道:“女人的情感很脆弱,如果想偏了钻进牛角尖,她们很难保持理智的,说不定明日真的离开此地返回六安。” “团主,我看翠儿也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许洪瞪大眼睛惊恐道。 “啊?许大哥要当爹了?哈哈哈,恭喜恭喜!” 黄孛被黄淑娟和周凤这么一哭一闹也弄得黯然神伤,可是为了华夏大业只能铁起心肠,强作笑脸笑道:“诸位莫要担心,她们不是说准备明日动身吗?今晚我就把她俩降服的服服帖帖,保证雨过天晴和好如初,谁都离不开山东半步。” 众人见黄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都松了一口气,黄孛整理一下思绪问道:“何大人,如果我姐姐真要不远万里出访西夷,你能不能跟着一起走一趟?” “黄公子有令,卑职在所不辞!”何垣站起身抱拳恭敬道:“再说咱们现在所开办的学堂,其教授的内容多跟西洋文化有关,跟大小姐走出去开开眼界,对华夏新型教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黄孛闻听大喜,握着何垣的手激动道:“以前我答应你当一省的学政大人一直没有兑现,难得何大人有如此胸襟,我就破格提拔你为华夏帝国的礼部大臣,代表华夏帝国随同我姐姐一起出访西洋各国。” 何垣是位官迷,闻听自己一步登天成为位高权重的一方要员,感激之情不予言表,黄孛趁热打铁支走何垣和许洪,让他俩先到后院安抚众女眷,自己这才腾出工夫与徐延商量机密大事。 (本章完) 第418章 情系毕乃尔

“徐延,弟兄们驾驶战舰感觉如何?” “黄公子,咱们独立团内河水师在淮河中游可算是屈一指,连绿营水师见着咱们都要退避三舍,没想到到了登州府才知天有多高。这些西洋战舰无论从度、火力到坚固性上都令咱们内河水师望尘莫及,别说对阵了,就是一炮不,撞也撞得咱们全军覆没!” 一提起西洋战舰,徐延两眼亮,滔滔不绝赞誉道:“你是没看见弟兄们刚刚登上战舰时的神态,个个呼叫连连,撒了欢上窜下跳,几百人数了好几遍也没数清战舰上到底有多少火炮。更可笑的是楚大哥,围着舰那座万斤重炮流连忘返,甚至伸出他那颗堪比西瓜的大脑袋想试一试炮管的粗细,你快给我讲讲这些战舰是怎么得来的?还有没有机会再弄来几艘?” 清朝水师在鸦片战争时期最大的外海战船也只有二百五十吨,而英法两国的战舰随便挑出一艘最少也有上千吨,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黄孛现在只想抓紧时间给徐延安排任务,然后回后院安抚两位受伤的姑奶奶心灵,哪有闲心显摆战舰的来由? “徐延,怎么得到的不重要,我不跟你说,早晚你也会慢慢知晓,”黄孛认真道:“你就记住我一句话,这些缴获过来的西洋战舰虽然威力强大,但由于不能自行制造,咱们只能靠天吃饭,就算再(巧)取豪夺多出几艘战舰,也永远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反观西方列强,因为他们拥有完整的生产体系和高效的生产率,每月都能造出几艘,真要拉出去摆开架势与西方列强对上一阵,属于咱们的这些战舰连给人提鞋都不配,一次战役就能让咱们灰飞烟灭。所以你在训练水师时千万不要不可一世,一定结合胶州半岛的实际情况进行训练,依靠天时地利才能保咱华夏水师长盛不衰。” 在没见过西洋战舰之前,黄孛就是说破了天徐延也是一笑了之,自从见识到真正的战船之后,徐延已经收起骄狂之心,谦虚地问道:“团主,我虽然是个井底之蛙,但是既然跳出来了,就决不会坐井观天,你说的结合胶东半岛进行训练是什么意思?” “徐延,胶东半岛沿海多岛屿、礁石,海岸蜿蜒曲折,港湾岬角纵横交错,从蓬莱到烟台山,再向南延伸的威海湾、莱州湾,每一处都是咱们得天独厚的天然靠山,训练水兵的时候必须依靠这些地形排兵布阵,遇到强敌时即使打不过也能逃之夭夭,保存有生力量, 才会以一敌十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刚刚来到蓬莱时,凭一艘从上海缴获的‘日不落’战舰就战胜了英法联军四艘战舰,不仅打沉一艘,还俘获了一艘,依靠的就是有利地形与洋人周旋。” 一席话说的徐延心服肯,收起轻视洗耳恭听。 黄孛说这番话其实还有更长远的考虑,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英法联军撤走后,华夏水师可说是东亚最强大一支海军,可谁知道老虎什么时候归山?就算黄淑娟欧洲一行取得谅解,握手言和,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友谊、朋友之说,有的就是利益,尤其是在国与国之间。 黄孛如果不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来之不易的华夏水师,就算安德森和约翰送来十船机器设备,让黄孛起五更爬半夜地干,干十年也赶不上西方列强的规模。 一想到这黄孛就如坐针毡,赶紧收回思绪说道:“徐延,你挑选一位靠得住的兄弟,率领三百水师驾驶三艘战舰赶赴胶州湾,与等在那里的郑嘀咕等人汇合。战舰不用太大,只要航快火力凶猛就行,这三百人必须对咱独立团忠贞不渝,视死如归,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徐延见黄孛说的郑重,知道事关重大,直起身正容道:“团主,要不我亲自带队?保证不会出一丝纰漏!” “那可不行,虽然这支秘密船队任务特殊,但你还不是最佳人选,现在的水师战队还需你坐镇,不能因小失大耽误正事,你坐下。” 假扮海盗的事,瞒谁也不能瞒徐延,等徐延重新坐好,黄孛斟酌半响说道:“徐延,为了保咱华夏帝国长治久安,咱们需要做两手准备:明的,你率领华夏水师一边训练一边为南来北往的商船护航,无论敌我,只要不是外来战船,一律保其平安驶过咱们的防区,在道义上让咱华夏帝国立于不败之地;暗的,我准备成立一支海盗营,由郑嘀咕带队,对那些私藏军火,携带大量金银财宝的船队进行抢劫,即补充了家当又防止清廷做大做强,给咱们造成威胁,这里的分寸只有你能够把握好,什么时候给郑嘀咕他们创造机会,什么时候出击赶走海盗,做到两全兼顾,滴水不漏。” 其实黄孛还有一个野心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嫁祸东洋小鬼子,为今后讨伐日本寻找借口。由于此事还为时尚早,黄孛觉得等条件成熟之时再告之徐延不迟。 就这些已经让徐延胃口吊起老高,兴趣大涨,这是让自己扮成两面人,晚上当鬼白日做人,也就古怪精灵的黄家大少爷才能想出这种损招,笑道:“黄公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最佳人选,此人还出身黄家大院,对独立团忠心耿耿。” “谁?”黄孛没想到徐延带来的徐家军竟有黄家大院的老人,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楚店仓。” “楚店仓?” “对,此人三十多岁,人送外号双大:脑袋大,嗓门大。” 刚才徐延提了一嘴大脑袋要试一试舰重炮的大小,黄孛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经徐延这么一解释,黄孛豁然想起徐延所说的是何人。此人就是自己风雨无阻下淮河之时,在三岔河夜遇的那位查手续的楚大哥。 想起楚店仓就想起了夜审假哑巴的蓝祈雨,随之冬菊姑娘和老祖观葛麻真人一一浮现在脑海里。老祖宗让黄坤将那副价值连城的定窑围棋都送给了自己,自己却言而无信,答应半年之后咸丰皇帝逃出京师就去圆葛麻真人的梦想,解释大雪崩定式。可惜过了一年,咸丰不仅逃出京师撒手人寰,连定窑围棋都转赠给曾国藩,自己却迟迟未能兑现诺言,羞得黄孛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唉声叹气。 “公子,如果你不相信楚店仓,我再换个人选,此人是老窦头的孙子,保证……” “不,楚大哥是最好人选,”黄孛知道徐延会错了意,赶紧抛开胡思乱想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过了年初一就动身,今日咱俩就谈到这,此事做为最高军事机密严加外泄!” 等黄孛回到后院,就听从自己书房里传来阵阵欢笑声,许洪那特大嗓门离老远就听得清清楚楚,嗷嗷喊道:“你们走之后,黄公子肠子都悔青了,要不是我和何大人百般劝说,说不定当场哭昏过去,说不该如此对待你们,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没让你们享福,反倒无缘无故挨一顿奚落,等公子和徐延谈完正事,他立刻过来负荆请罪。” 黄孛闻听气得哭笑不得,恨不得找块土疙瘩塞进许洪大嘴里。 紧接着又传来何垣的声音:“黄公子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之所以色厉内荏,其实是不想让你们受伤害,不想再失去亲人。刚才你们走之后,黄公子千叮咛万嘱咐我,如果大小姐真的执意要远赴西洋,就让我亲自相陪走一趟,从中可见一斑。所以,二位小姐千万别意气用事,撇下黄公子种下无限祸根,勿妄怒勿妄怨,此乃居家真正之道。” 黄淑娟刚才碍于面子才说出那一番狠话,等到了后院平静下来也是悔恨不已,哪有真心要离开黄孛的意思?更不用说如饥似渴的周凤啦,两人闻听黄孛放下架子要赔礼道歉,早把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唧唧喳喳欢笑道:“何大人,怪不得小狐仙姐姐情愿为你填房,原来先生有一张伶牙俐齿,你和大小姐这一走,不得半载也需一年,你就不担心小狐仙移情别恋红杏出墙?” “呵呵,小狐仙是位好姑娘,我走到天涯海角对她也是一百个放心。” 话毕,屋里又传来欢笑声。 何垣有缺陷,官迷心窍,做梦都想做大官光宗耀祖,若不是黄孛手里实在人才稀缺,打死都不会重用何垣,闻听何垣竟然把小狐仙娶回家,黄孛对何垣能冲破世俗的束缚娶青楼女子为妻暗自钦佩。 在这个儒家当道的封建社会,虽然小狐仙年轻貌美,长得如花似玉,但是先**青楼,后被苗长春玩于股掌之上,怎么说都是破败之身,要知道清王朝娼妓在下九流当中还排到最后。填房,是丧妻再娶,不是金屋藏娇纳妾,大几十岁的何垣能娶小狐仙续弦也是惊世骇俗之事,黄孛能为小狐仙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暗自心喜,咳嗽两声走进书房。 许洪和何垣为讨好黄淑娟和周凤出卖自己,黄孛为了大局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打定主意分而治之,自信凭自己的手段,收拾孤掌难鸣的周凤还不是手到擒来?进屋先朝周凤抛个媚眼,其(淫)荡的目光只有周凤心领神会,猝不及防被黄孛挑逗的面红耳赤,黄孛转过身笑道:“祝贺何大人又填新房,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一声也凑凑热闹?” “黄公子有此意我和小狐仙心领了,霍丘据此远隔千里,就是飞也得需要几天,等我完成公子交给我的使命,我就把小狐仙带来见你。” 黄孛为了缓和气氛,跟这个说笑两句,跟那位亲近亲近,抱起大妞和二妞逗得咯咯直笑,等屋内其乐融融之时才支走众人,单单留下黄淑娟和周凤。 黄孛知道二女已经恢复常态,厚着脸皮假装什么事情都没生,单刀直入说道:“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出访欧洲是为我好,为华夏帝国营造一个和平的外部环境,从而减少一个强大的敌人,但是就这些人陪你出访西夷,我还是一千个不放心,除非毕乃尔能够亲自陪你走一趟,否则一切都免谈。” 刚才在会客厅,周凤和黄孛窃窃私语全被黄淑娟一句不拉收入耳里,黄淑娟再矜持也抵不住秘密被揭穿的尴尬,颊晕轻红轻声道:“他虽然心系咱黄家,但是我有一条择偶标准他还未达到,什么时候学会汉话什么时候再考虑他,”说到这,黄淑娟脸现忧色,心事重重又道:“再说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他?为了等他难道要置华夏帝国于危险境地?” 毕乃尔被贬谪胜保的清军里效力,此事只有黄孛极少数人知晓,胜保大败而归,黄孛担心说出毕乃尔的行踪更增加黄淑娟的担忧,眼珠一转笑道:“姐,我听说毕乃尔现在在清军里效力,一会儿我就派出几路信使寻找大长腿,估计过了年就能得到他的消息,然后咱再合计下一步行动,如何?” 黄淑娟望着周凤默默无语,其流波顾盼的表情把内心的渴望暴露无遗,黄孛趁热打铁说道:“姐,毕乃尔是见过老太太的,就这一条其他洋人都望尘莫及,再说他为了追求姐姐,竟敢北上京师打进圆明园,就凭这份胆大包天,由他护送姐姐前往欧洲,我和凤儿才真正放下心。” 女人喜欢甜言蜜语,毕乃尔能打动黄淑娟的芳心,并不是能为黄家购置多少机器设备,也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那封充满法国浪漫主义情调的情书在作祟,闻听黄孛主动帮自己寻找毕乃尔下落,喜得黄淑娟心如鹿撞,两眼充满了期望和憧憬,含笑不语。 “当初在黄家大院,大长腿呆了月余就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话,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估计汉话怎么都比詹姆斯他们强,你俩以为呢?” 一席话勾起黄淑娟和周凤无限遐想,当时老太太黄氏和周凤的爷爷周鹏还在世,毕乃尔跟独立团众将士们在韩家冲摸爬滚打月余,一回到黄家大院便用南腔北调的汉语给众人带来无穷欢乐。想到撒手人寰的亲人,黄淑娟和周凤免不了悲痛一回,落下几滴伤心泪,说到高兴处,大家又快畅一回,二女一会儿笑一会儿抹眼泪,三人终于言归于好,都盼着早日得到毕乃尔的消息,为黄淑娟,更为华夏帝国带来新的气息。 (本章完) 第419章 要命的朝鲜舞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丰衣足食乐开怀,刚刚跨过新纪年的黄孛连逢喜事,说不尽的快心畅意,一边巩固新生政权,一边享受温柔乡。 先是迎来清廷委派的使者冰释前嫌,两好合一好,在今后的前进道路上相互支持,加强合作,甚至连两宫皇太后都下了口谕,欢迎黄淑娟和周凤二位奇女子做客紫禁城。 清廷做出的这种选择实属黄孛意料中的事,因为清廷的主要敌人是太平天国和捻军,而不是圈地自享其乐的华夏帝国,在某方面两家甚至还有共同的需求,都不想节外生枝,都想保存实力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华夏帝国主要对手就是沙俄和小日本,尽管双方目的不同,也算殊路同归,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不过,能让两宫皇太后放下架子邀请黄淑娟和周凤北上京师却让黄孛大跌眼镜,从中也看出大清朝确实穷疯了,两箱金银财宝就能化干戈于玉帛,以后若是再跟清廷生什么小的摩擦,一顿糖衣炮弹就打得大清朝找不到北,黄孛对此充满信心,以后有机会让二女逛逛紫禁城倒也是人生一件乐事。 更令黄孛兴奋不已的是,鲁凯席从福山飞鸽传书告之黄孛,春菊和秋菊乘坐火轮船先期到了烟台山,听说黄孛及家人不在福山又转往蓬莱,让黄孛做好迎接准备,因为随后还有两艘满载机器设备和军火的商船6续抵达烟台山,一定派出战舰前往护航,以防遭到海盗劫持,同商船而来的还有小翻译福来。 福来的出现,证明章馨海业已到了上海开展工作,喜得黄孛一大早便带着鲍鑫、方汉鼎和许洪直奔蓬莱码头,一是团拜新成立的华夏水师,二是命令徐延率队提前赶赴莱州湾,即完成组建秘密海盗营的使命,又顺道接回盼望已久的先进设备。 出了府衙,四乡八镇全都笼罩在年味当中,华夏帝国所管辖的区域成了红色的海洋,家家户户挂着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对联,女人穿着红色的棉袄,男人则抱着用红布包裹的年货,连刚刚出笼的馍馍都点上红痣,一声声爆竹响彻天地,一片片彩霞空中飞舞,预示着华夏大业红红火火,乡民们的小日子蒸蒸日上。 华夏水师大小舰只共计五十多艘,有木质的长龙快蟹,还有铁壳的火轮船,其余的都是高大威猛的英法战舰,白帆和烟囱交相辉映,占据蓬莱近海半壁江山,无论船只大小全都披上节日的盛装,老远望去也是火红的一片。 黄孛四人乘坐平底快船驶向徐延的座舰,此时华夏水师旗舰已被徐延从“日不落”移到弗朗西号上,就是当初法国公使葛罗的座驾。 弗朗西号是一艘二级战列舰,比日不落还高上一级,是整个舰队最高大的一艘,徐延选择此舰为旗舰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等黄孛快到近前时,舰侧“定远”两字着实吓了黄孛一跳,仿佛冥冥之中上天故意给黄孛开个玩笑,站在舰上迎接自己的不是徐延,而是甲午海战兵败黄海的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 黄孛众人登上旗舰,徐延带着所有水师将领早已恭候多少,大家热情地相互拜年问候,紧接着来到准备好丰盛酒肴的餐厅。 等众人寒暄完毕,黄孛笑道:“徐延,为何要把旗舰改成定远号?” “团主,咱华夏帝国刚刚建立不久,急需安定远方,扬名四海,弗朗西号是外夷的名字,兄弟们叫起来拗口不说还没气势,所以我就做主改成定远号,这名字起的不好吗?”徐延谦虚道:“如果公子有更好的名字,就请公子不吝指教,正好多数战舰还沿用洋人的名字,趁着新春佳节都换成寓意深远,叫得响亮的名字也算喜上加喜。” “黄大人,那尿倭的名字就特合我们口味,要不就起‘屙倭’、‘拉倭’、‘吐倭’等名字,等与小日本正面交锋时,不用动手,气也气死他们!”刘大黑脸接过话题嚷道,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黄孛起“尿倭”的名字纯属一时心血来潮,战舰少时倒无所谓,此时华夏水师已经初具规模,如果再起这些俗不可耐的名字,不仅给黄孛丢脸,连华夏帝国都跟着蒙羞。 等笑声稍停,黄孛笑道:“定远的名字也很好,不过为了记住咱们华夏水师展壮大的历程,我觉得还是冠以地名为船号方便妥当。定远号做为旗舰先改为蓬莱号,其余的战舰还沿用原来的名字,等哪艘战舰获得战功,咱们就用其它的地名命名,这样即激弟兄们的斗志,叫起来还琅琅上口,徐公子以为呢?” 黄孛不信命,但是心里多多少少忌讳犯过晦的名字,自己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可不能让失败的影子与自己形影相随,重蹈大清朝北洋水师的覆辙,否则选择一千种死法黄孛都死不瞑目。 徐延根本没想到为战舰起船号全都起因定远二字,觉得黄孛说的入情入理,也不再坚持,高兴地接受了黄孛的提议,接着率领水师众将士一起向黄孛几人敬酒。 黄孛藏着心思,喝了一杯便把此行的真正目的告之众将士。 “团主放心,吃完年夜饭我们立刻动身启程,绝不耽误华夏帝国开天辟地之大事。” 本来说好了初三再启程,可是事突然只能提前改变行动计划,大过年的连马坤易和就近的曹洪心都被黄孛赶回老家与家人团聚,唯独辛苦了与福来相识的鲍鑫、方汉鼎和新来的徐延水师负重致远。 黄孛内有愧疚,只好把拟好的委任状掏出来提前宣布,任命徐延为华夏水师副都统,正二品中将军衔,统领外海所有战舰,兼海军部侍郎;方汉鼎任命为少将军衔,代协都统,从二品,准备挂印即将成立的华夏先锋队右军指挥官;鲍鑫盛京总督,军衔职位跟徐延一样,同是正二品中将军衔,等拿下盛京之后驻扎此地,支援华夏先锋队北上征伐沙俄;刘大黑脸为水师总兵,官拜翼长,正三品上校军衔,协同徐延统帅华夏水师,以上军衔都可以开衙建府,位高权重。 剩下的如张小虎、孟元、甘伟等都有不小的嘉奖,甚至连大脑袋楚店仓和在大竹岛血战英法联军大难不死的老王头都封官加衔,众人无不皆大欢喜。 留下鲍鑫和方汉鼎,黄孛带着许洪回到蓬莱城,马不停蹄又绕道李忠的一营与众将士们热闹半天,等回到城内已经临近傍晚,在衙门口碰见了一群头顶坛坛罐罐的朝鲜姑娘,领头的竟是会多钟语言的金伟杰。 “伟杰兄过年好,”黄孛翻身下马抢先拜年道:“本打算明日到福山再看望金兄,没想到大年初一就跑到蓬莱,还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伟杰兄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黄公子说笑了,现在我的乡亲们被你们打散得四处都是,走到哪都能见到几位朝鲜同乡,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们聚在一起?省的舟宁先生有什么旨意害得我东奔西跑?” 把朝鲜人打散到各地是黄孛的主意,黄孛假装糊涂哼哈答道:“行,等我见到舟宁先生替你转告一下,不过听舟宁先生意思,人数过于集中没有那么多良田房产可分,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柴米油盐够吃吗?” “吃穿倒是不愁,就是交际不方便,崔姑娘她们为了感谢独立团救命之恩,想趁着过年亲自下厨做几样我们本民族的特色佳肴表表心意,顺便起舞为黄公子家人助助兴,可惜费了半天劲才招来这么几位姑娘。”说完,金伟杰朝朝鲜姑娘们点头示意。 来的朝鲜姑娘有七八位,全都鞠躬向黄孛施礼,也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布料,一个个打扮的浓妆艳裹,一式地漂亮的朝鲜民族服装,除了含情脉脉注视黄孛的崔姬花外,其余的黄孛都没有什么印象。 黄孛与崔姬花对视一眼便心率加快,吓得急忙收敛心神带着众人走进大门。 富有民族特色的朝鲜饭菜让黄淑娟和周凤等众女眷赞不绝口,特别是用肉汤煮成的年糕汤,吃的众人回味无穷,黄淑娟和周凤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挨个下去,尽管语言不通,但是一点没挡住大家的热情,很快众女眷相处的仿佛亲姐妹似的,不停地唧唧喳喳,不时地牵着手欢跳着。 可惜好景不长,等崔姬花为大家跳舞助兴时,场上的气氛悄悄生了变化,每当旋转到黄孛跟前时,崔姬花都特意在黄孛和周凤跟前停留片刻,其大胆的目光看得黄孛心惊肉跳,气的周凤撅着嘴不知暗地里掐了黄孛几回,疼得黄孛有苦不能言,不时地暗示金伟杰,赶紧带走这位撩人心弦的狐狸精,否则大过年的自己非得变成残疾不可。 崔姬花小小动作全是背对金伟杰所做,金伟杰哪知道黄孛的苦衷?还误以为黄孛娱心悦目,暗赞崔姬花表现不俗。 等崔姬花舞毕,端起一碗年糕汤含羞施礼,盈盈一笑对周凤说了句朝鲜话,金伟杰急忙来到近前翻译道:“黄公子,黄夫人,崔姑娘问你们的孩子几岁了?” “伟杰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崔姑娘明明问得是吃食,如何与孩童有关?” “二位恩人有所不知,在我们朝鲜,凡是过年期间问孩子吃了几碗年糕汤,就是问他几岁了。” 黄孛和周凤成亲大半载,按说周凤身体应该有反应,可惜至今看不出一点显怀的意思,黄孛不问,周凤也羞于启齿,把这件事当成讳莫如深的**,轻易不敢示人。没想到今日被崔姬花捅破窗户纸,是可忍孰不可忍,周凤柳眉倒竖,倏地站起身,伸手就把瓷碗打翻在地,指着崔姬花娇叱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落魄的良家好儿女,为信仰颠簸流离,对你以礼相待,敬重有加,哪知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当着我的面就偷汉子。偷谁不行,恁般急不择途向我相公下手?今日不打你个满地找牙,愧对老祖宗的在天之灵。” 说着,周凤蹿上案几,大鹏展翅就要扑向崔姬花,吓得黄孛凌空一把抱住了飙的周凤,朝门外喊道:“许大哥,赶紧带朝鲜人到前院安顿下来,大过年的可不能因为一点误会破坏了大家的兴致。” 周凤虽然性格刚烈,眼里容不下沙子,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被黄孛抱在怀里还是羞得无地自容,挣扎着要脱开黄孛的怀抱,越挣扎黄孛抱得越紧,生怕周凤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反观崔姬花,两行青泪,一转秋波,哆哆嗦嗦哼起《阿里郎》,其凄怨悲怆的曲调令不懂歌词的众人都闻者伤心,见者堕泪,连怒火填膺的周凤都停止了挣扎,眼眶红觊觎着崔姬花。 黄孛也不是小孩子,崔姬花对自己暗送秋波能不晓得?等看见崔姬花楚楚可怜的样子,黄孛真猜不透此女是演技出众还是真情流露,就这一愣神工夫,周凤突然清醒过来,抓起案几上的瓷碗就要掷向崔姬花。 就在这刻,许洪已走进室内,紧随其后的竟是阔别已久的春菊和秋菊,二女千思万想也没想到,大厅之中会有这么一幕别开生面的场面欢迎自己,惊得二女掩口惊呼,瞠目结舌。 此刻,黄孛双手死死抱着周凤,周凤则一手摁在黄孛的肩膀上,一手高举瓷碗,粉面带煞,见到突兀出现的春菊和秋菊惊喜交加,脸飞红晕用力掐了黄孛一把,娇叱道:“放我下来,快点!” 黄孛岂敢轻易松手,呲牙咧嘴忍着疼痛,直到金伟杰领着朝鲜姑娘随许洪走出大厅,才一把将周凤放在案几上,附耳低声道:“姑奶奶,你错怪她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方汉鼎不是我!” 黄孛为了消除周凤的怀疑,睁眼说瞎话,反正方汉鼎不在跟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众人的面唱起《阿里郎》,一边唱一边跳着半生不熟的朝鲜舞,还一个劲朝周凤抛媚眼,其古怪的神态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本章完) 第420章 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见周凤已经脸色缓和,黄孛接过瓷碗讨好道:“老婆大人,你怪罪她们了,这是朝鲜人的风俗习惯,每逢重大节日就要载歌载舞,向你挤眉弄眼不是抛媚眼,而是逗你开心,就是图个喜庆,不信等伟杰兄返回你亲口问问?” 此刻周凤的心思都放在春菊和秋菊身上,早把刚才的不快忘在脑后,跳下案几连蹦带跳跑到二女跟前,少顷黄淑娟也凑上前,四女瞬间嬉闹在一起,把黄孛晾在一旁不管不问。 女人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聊一天不嫌少,说他三天三夜也不嫌多,急的黄孛抓耳捞腮,最后不顾一切冲进香阵中,当着周凤和黄淑娟的面抓起春菊和秋菊的小手就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回头笑道:“我们有要事商榷,过一炷香工夫完璧归赵!” 大厅隔壁就是黄孛的书房,娇弱的春菊揉着被黄孛握疼的小手神情扭捏,低头不语,泼辣大方的秋菊则截然相反,话中带话数落着春菊:“你也是,黄公子潇洒不羁,与凤儿妹子打闹两下就信以为真,你当这里还是叶家集的‘香菴院’?靠白眉赤者保佑富贵?” 一席话说得黄孛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满腔喜悦被秋菊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懵懵懂懂不知秋菊为何扯上青楼的保护神,忐忑不安问道:“秋菊姑娘,你这话是何意?” “咯咯咯,”秋菊掩口笑道:“公子位高权重,干的都是天大的事情,心眼却小的像针别,我就是随便说说,省的春菊胡思乱想乱了方寸。” “才不是呢,您就是心疼为黄公子垫付的那些私房钱打了水漂。” 春菊声若蚊蝇,可黄孛却听得清清楚楚,既好奇又诧异,猜测二女大过年的来登州府绝不是通风报信那么简单,思忖半响突然放声大笑,傲视着秋菊笑道:“秋菊姐,有什么委屈尽管道来,用不着转弯抹角奚落我,本公子既然承受你一个‘大’字,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葛朗台,姐姐为何替我垫付钱财?数目几何?” 秋菊会演戏,黄孛也不是跑龙套的,不是黄孛演技有多高,而是境界要高出秋菊何止千倍?乍一看黄孛嘻嘻哈哈毫不介意,其内心百般不是滋味,我连小洋楼都无偿赠送给你们,涉及点钱财就指桑骂槐奚落我的不是,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黄公子,何是葛朗台?” “葛朗台就是一位姓葛的守财奴,临终之际硬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亲朋好友都上前猜度解劝,但都没有说中,最后还是知根知底的大老婆走到点燃的蜡烛前,吹灭了其中的一根才咽了气。” 讲毕,秋菊颊生桃红扑到黄孛近前,半真半假捶打着黄孛矫扭道:“睁眼说瞎话,什么葛朗台,明明是《儒林外史》里的严监生,黄公子被猪油蒙了心,指桑骂槐欺本姑娘书读的少,青楼茶馆里说书的先生每日不知说上几回吴敬梓的大作,连端茶卖瓜子的小厮都能背上几句,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看你还敢不敢油嘴滑舌!” 秋菊轻佻卖俏,黄孛趁机上下其手,专往秋菊身上的敏感地方摸,摸得秋菊娇躯颤,两眼喷火,一张小口半张半合,春情泛滥到极点,若不是顾虑隔壁的众女眷和近在咫尺的春菊,黄孛都能先摸脉,顺着胳膊往下踹,不踏上秋菊的馒头山不解心头之恨! 就这样,两只咸猪手摸得秋菊差一点叫起春来,吓得秋菊用力推开黄孛狼狈逃回座位,似嗔非嗔望着黄孛。 黄孛给二女留下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恭而有礼,刚才的一幕彻底打乱了两人的阵脚,一位娇喘吁吁,一位舌桥不下,本想让黄孛束手就擒的秋菊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反倒让黄孛占了便宜,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语。 黄孛方正不苟,那得分对谁,自从知道秋菊是位利欲熏心之人,黄孛岂能再客气?即占了便宜又杀杀秋菊的锐气,对自己刚才的胆大包天根本不当回事,收摄心神笑道:“二位姐姐,快给小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良久,春菊见喜欢打头阵的秋菊没了脾气,只好硬着头皮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章馨海一行人到了上海之后,福来先把章馨海安排到春菊和秋菊的小洋楼里,准备次日就按黄孛的要求置办房产过酒池肉林的生活。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安德森就兴匆匆登门拜访,说黄孛订购的机器设备已经到了外滩江边码头,让春菊和秋菊联系库房并准备好剩下的货款交接货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乱了春菊和秋菊的平静生活,好在章馨海恰逢其时赶到上海,对黄孛订购的这些货物略知一二,急忙询问需要多少货款。 本来约翰准备采购一船机器设备后就往中国,没想到得到黄孛五万美金赞助的林肯心血来潮,用自己的名义做担保为黄孛又订购了一艘军火,两艘货款共计二百二十万美金。 章馨海闻听这么大的数目差一点小便失禁,即敬佩黄孛的大手笔又暗骂黄孛不是东西,说什么到了上海就让自己过上天上人间的生活,谁想到一睁眼自己就变成穷光蛋,害得自己的心爱老婆和众手下也跟着吃糠咽菜。 牢骚归牢骚,章馨海赶紧掏出一百万还没捂热乎的支票交给安德森,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替黄孛周旋,说什么黄孛已经在山东开国建业,为了置办更多的机器设备,已经建起一座堆满金山银山的金库,货物要卸到那里,剩下的货款也得到了登州府才能交割。 约翰和安德森与黄孛虽然建立了深厚的情义,但是这种友谊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安德森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林肯先生担保的货物可以到达目的地之后交付,但是从上海到山东多出来的船资要一次付清,因为这些船主都是临时雇来的,有钱什么都好使,没钱上帝出面也是白搭。 两艘商船都是上千吨的大家伙,连水手加杂役足有几百人,多出的费用最少需要六万两白银。 交出百万支票的章馨海已经变成穷光蛋,只好豁出老脸向春菊和秋菊伸出双手。 春菊知恩图报,能为黄孛贡献微薄之力心甘情愿,秋菊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心疼的要命,拿出私房钱仿佛拿走了自己的灵魂,一张俏脸阴沉着仿佛江南的梅雨,没有晴的时候,磨磨蹭蹭交出要命钱,借口要先期赶到山东通知黄孛派人迎接,其实就怕自己的血汗钱打了水漂。 这一切都被章馨海看在眼里,凭自己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经验,一眼就看出叫秋菊的姑娘实乃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暗骂黄孛交友不慎,把世上所有漂亮女人都当成自己的红粉知己,若不改了这毛病,早晚有一天被卖到青楼当大茶壶! 若不是以大局为重,章馨海都能带着老婆下属搬出小洋楼重操旧业,靠捉刀算命讨生活,忍了再忍让福来跟随商船返回登州府,把实情告之害人不浅的黄元。 由于春菊不了解交易内幕,对章馨海知之甚少,东一句西一句说的有皮没毛,但是大概意思黄孛还是听明白了,一想到穷的叮当响的章半仙守着小洋楼捧着馍馍就着凉水过年,黄孛就忍不住笑意,憋了半响终于放声大笑,笑声把隔壁的众女眷都招引过来。 黄孛擦了一把眼泪笑道:“二位姐姐,你们的私房钱明日我就让人连本带息给你们捎来,不知你们走后我那位章先生如何讨生活?” “公子放心,他们来时随身也带着一些散碎银子,再加上我和秋菊姐姐临走之时给他们留下的五十两银子,渡过一月应该不成问题。” “他们总共多少人到了上海?” “章先生和他老婆念寒姑娘,再加上跟随应该有二十多人吧。” 黄孛暗自盘算一下,二十多人有这些银两渡过月余估计不成问题,实在不行章馨海还能偷偷去找脱去绿营服装的汪大海求助,就是自己面子上有些不好看,说好了过了年派人给汪大海一个惊喜,杀个回马枪回到上海,可惜回马枪没杀到,反倒向汪大海伸手讨要送出去的东西,想想黄孛就脸红。 “黄公子,一百万美金值多少白银?”春菊好奇问道。 “四百八十万。”黄孛心不在焉说道。 “啧啧啧,我的天哪,”秋菊惊呼道:“那二百二十万不就是上千万两白银了吗?公子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瞪大眼睛直视秋菊,吓得秋菊误以为黄孛当着周凤和黄淑娟的面又要动手动脚,直起身差一点碰翻座椅,紧张兮兮盯着黄孛。 “嘿嘿,呵呵,哈哈哈……”黄孛一阵冷笑一阵大笑,笑得周围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笑毕肃容道:“各位有所不知,二百二十万美金只是表面的账单,看不见的还有技术人员的酬劳和后期的培训经费,估计最后的数额得是天文数字!” 望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黄孛站起身耸耸肩又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替我担心,因为咱们华夏帝国马上要成立一个华夏银行,到时候别说千万了,就是亿兆银钱我也拿得出来!” 黄孛口吐狂言,暗自誓,无论是空手套白狼还是砸锅卖铁,豁出性命也得把银行建立起来,不说大清朝蝎子拉屎——独一份,就是撑起门面也是为华夏帝国镀上一层金,只要踢好头三脚,那些追着屁股后面讨债的人都得销声匿迹,何况华夏帝国还有这份实力? 想到妙处,黄孛热血沸腾,仿佛喝醉似的,当着众人的面牵着周凤的小手走出书房,站在院当中开始窃窃私语:“老婆,你们刚从六安过来,知不知道马前辈和黄坤手里还有多少资财?” 周凤还以为黄孛要说什么悄悄话,闻听大失所望,甩开黄孛的手冷冷道:“六安现在有多少银钱我不清楚,不过听坤哥说,由于现在队伍壮大,靠设卡和出卖当地土特产才勉强维持平衡,他还想派人联系你,能不能从登州府购买食盐贩卖到外省,否则队伍再扩大了恐怕坚持不久。” “行,这事我会派人安排,一会儿我得到烟台山等候商船,我走之后你可不许欺负朝鲜人。”黄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锋一转回到正题。 周凤撅着嘴不悦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她一样的,不过等方汉鼎回来后,我要是知道你是在骗我,哼!”周凤举起粉拳娇叱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凤生气的样子更加好看,也许返璞归真毫无掩饰的缘故吧,看得黄孛心猿意马,见四下无人一把将周凤拉进怀里,一口含住周凤最敏感的耳垂,一阵阵热气吹得周凤腿软酥麻,挑逗得周凤神魂颠倒,半推半就搂住黄孛的腰肢,直到听见自己出的咿唔声才猛地一把推开黄孛,拉开门朝黄孛扮个鬼脸一闪而逝,过了半天黄孛才巴拉巴拉嘴喊来许洪,先到前院带上金伟杰,然后率领一队人马连夜直奔福山。 别看黄孛洋话说的头头是道,但是还有自知之明,涉及到专业术语,自己和福来绑在一起都不是金伟杰的对手,带上金伟杰或许能帮上大忙。 可惜金伟杰骑术不精,再加上连夜赶路,走了大半夜还没赶到福山,只好露宿风神庙。 黄孛怀揣心思,一夜都没合眼,天南地北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起远在西半球的林肯总统,替自己担保绝不是看在五万美金的面子上,而是看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以后万一跟美国佬生争执,自己是下死手呢还是手下留情? 一会儿又奇怪为什么货物来的这么快?按黄孛的估计,最快也得春夏之际才能运达上海,否则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笑话。好在有十几箱黑吃黑得来的不义之财做后盾,黄孛不至于丢人现眼,送给清廷两箱,剩下的足有二百多万两白银,换成美金就是五百多万,扣除留给章馨海的活动经费绰绰有余。 一想到钱财,黄孛更是睡意全无,望着熊熊的篝火都像真金白银向自己招手,天蒙蒙亮便叫起众人直奔福山史家大院…… (本章完) 第421章 金融界的高手

一行人到了福山,刚踏上简易木桥,迎面碰上了扛着红缨枪的狗蛋,领着一群半大小子一边燃放鞭炮一边打打闹闹,见到黄孛高兴地堵住去路拜年问好。 黄孛习惯了做甩手掌柜,马坤易不在身旁只好朝许洪讨要压岁钱,许洪摸遍全身只翻出五钱散碎银子和几个脏兮兮的铜板,气得黄孛哭笑不得,这要是被即将到来的安德森众洋人见到,黄孛就是把天说破了也不相信华夏帝国会有一家银行。 最后还是大家东挪西凑凑上二两银钱递到黄孛手中,狗蛋见状死活不要,黄孛跳下马硬塞进狗蛋怀里说道:“狗蛋,这是压岁钱,给你们这些未来的独立团精英分分,你哥哥可不是没钱,是走的急忘记带了,你爹娘还好吧?” “谢谢元大哥,”狗蛋喜滋滋收起银两答道:“俺家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新年,光饺子白面馒头就装了多半缸,吃到正月十五都没问题。” 黄孛连声道好,牵马就要继续前行,生怕狗蛋把家里的年货一一道来,没走出两步就听狗蛋喊道:“元大哥,你是不是要到史家大院找鲁大人?” 黄孛赶紧停下脚答应一声。 “他不在那里,前晚除夕便被我爹拉到俺家,说他一个人过年太寂寞。”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整日地忙活却把鲁凯席的家人忘得一干二净,不由得产生一丝愧疚之感,急忙让狗蛋带路,调头奔向铁拐李的居所。 此时铁拐李的家已搬到一处新分得的大房子,距离原来的蜗居不远,虽然只有三间房,却都是砖瓦结构的新房舍,小小的四合院仓廪、畜圈应有尽有,比以前的茅草房不知强上几倍。 若不是铁拐李舍不得老宅,按对独立团贡献大小可以直接搬进史家大院,就这样铁拐李老两口都乐得合不拢嘴,一天到晚扬眉吐气,没到大晌午就拽着鲁凯席盘腿坐在火炕上把酒对酌,说不完的知心话。 “鲁大人,你都一甲子岁数了,你就张张嘴让元皇上把你的家人接到福山享享清福,凭他的仗义绝不会推三阻四的。” “老伙计有所不知,”鲁凯席夹起一粒五香花生丢进嘴里,心满意足笑道:“黄公子不是不想接我的家人,是怕消息泄露连累他们,只要条件成熟,不用我张口,黄公子就会替我张罗。” 话音刚落,黄孛兴匆匆推门走进屋内,抱拳笑道:“二位前辈过年好,舟宁先生说得对,只要条件成熟,半月之内就可以全家团圆。” 黄孛的出现令两人大喜过望,满脸堆笑就要下地见礼,黄孛急忙反客为主,脱掉鞋子主动爬到炕上,不客气地端起铁拐李的酒盅一饮而尽,对许洪说道:“许大哥,到了福山就像到了家一样,用不着那么多人围着我转,你让弟兄们到周元丹的军营里去讨酒吃,然后上炕跟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此时铁拐李的老伴也进屋见礼,众人寒暄了半响,又摆上了两副碗筷才重新开怀畅饮。 酒至数巡,黄孛开门见山说道:“舟宁先生,除夕那天清廷派来了使者,把以前咱两家的过节一笔勾销,两宫皇太后还诚心诚意邀请我姐姐和我老婆到紫禁城做客,所以现在就是接回你家人的最佳时机,趁着年节无大事,你准备准备最近几日就动身启程。” 鲁凯席没想到梦想说实现就实现,激动得鼻子一酸差一点流下老泪,黄孛百般安抚,等鲁凯席心情归于平静又道:“舟宁先生,你走之后把手里的工作暂时交给张千欧,我看这小子在蓬莱府衙教书还挺卖力,借机锻炼锻炼他,等你回来我再重新给他安排一个新的职位。” “元皇上,此事万万不可,”铁拐李摇手劝阻道:“张千欧外号‘两张皮’,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他主持福山的政务非得乱了套不可,还请元皇上三思啊!” “呵呵,谢谢李前辈提醒,这都是暂时的,等舟宁先生回来一切步入正轨。”说着,黄孛一脸坏笑朝铁拐李眨眨眼,铁拐李也猜不透黄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再争执。 其实黄孛把张千欧推到前台有自己的考虑,即将成立的华夏银行是把双刃剑,即能帮助华夏帝国大展宏图,又能腐化堕落一群独立团英才,因为凡是跟钱沾上边的都难免带上铜臭气,被贪得无厌拉下水,像甘愿退隐躬耕,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上哪去找? 既然找不到,倒不如选一个像和坤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才,省下老耿头或者章半仙这样的精英继续为华夏帝国添砖加瓦,包括眼前的鲁凯席在内。因为人的贪欲再大,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最终肉还是烂在锅里,“和绅跌倒,嘉庆吃饱”可不是说说而已,借此还能挖出一批隐藏在华夏帝国里的蛀虫,树立起华夏帝国的威信。 再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东西就是权利的附带品,像癌症一样无药可治,只能尽人事以听天命,多找几位老谋深算的主互相制约,把危害降低到最大程度黄孛就烧高香了。 当初黄孛提拔讨老太太欢心的黄坤当老区财物副总管,也暗藏这种私心,说来黄孛也够阴险毒辣的,要是让黄坤和张千欧知道黄孛重用他们是出于此心,估计做鬼都不会放过黄孛。 黄孛人小鬼大,有时连自己都照着镜子暗自琢磨,自己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柳下惠?呸!除非剪掉祸根;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忧倒是沾边,可天天吃糠咽菜自己可做不到,那实在对不起父母给的这副臭皮囊…… “黄公子,”鲁凯席把溜号的黄孛拉回现实当中,“你是不是想让我随卸完货物的洋人商船一起返回上海?” “知我者舟宁先生也!”黄孛伸筷从许洪的魔掌下抢过一块肉塞进自己嘴里,边嚼边道:“估计再有两三天货船就能到达烟台山码头,我想请舟宁先生临走之前帮我办最后一件事,选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当金库,把咱们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都搬上架展示,十万金钱最好能挥出百万的效果,不知舟宁先生有何妙招如我所愿?” “公子想开钱庄?” “嗯,我想开一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国家银行,为了筹集资本,我已经下令调集老区八大票号的所有本金调往登州,”黄孛筷不离盘,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我已经盘算好了,八大票号加上咱们现有的银钱,最少得有三千万!” 一般的钱庄和票号,有个二三十万本金就能择日开张,若是有百万家底,那已经是行业中的老大,同行中的巨无霸,黄孛对这个时代的金融体系不了解,狮子大张口张嘴就是几千万。 老区票号没影的事,山东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掌管山东财物的鲁凯席隔三差五就向黄孛哭穷,剩下的只有那十几箱抢来的不义之财,满打满算不过四百万,前提还得高价卖出去。 可惜这些虚无缥缈的嚎头只有黄孛一人清楚,忽悠得鲁凯席和铁拐李信以为真,唯有视吃如命的许洪不以为意,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看得黄孛即失望又好笑,撇撇嘴又道:“因为路途遥远,在商船到来之前老区的银钱恐怕是赶不到这里了,所以我才求舟宁先生帮我出出主意,想个什么办法让现有的金钱鸡生蛋,蛋生鸡,一日之内变成金山银山。” 鲁凯席和铁拐李面面相视,过了良久鲁凯席问道:“黄公子,安德森那些洋人要是想看金库,不知是事无巨细按索查账还是走马观花?” “他们也不是查账的钦差大臣,就是走马观花看看而已。” “好,这事就交给我了,不过我得融化掉两箱金银,外裹真身内灌铜铅增加数量,并烙上咱华夏帝国的标志,保证做得天衣无缝瞒天过海。” 那些金银财宝黄孛都一一看过,除了一部分金银锭外多是加工过的工艺品,其附加值高出原来不知多少,为了应付眼前这道难关,黄孛只能隐痛割爱答应下来,反正就两箱,黄孛心里还能承受得起。 接着就是选择地址,对福山方圆八百里知根知底的铁拐李立刻说出一个地名——芝罘湾八仙洞。 八仙洞背靠烟台山炮台,环境优美,洞内冬暖夏凉,几百年来是当地乡民讨药祈福的一个场所。 所谓的讨药,就是倒上一杯白酒,然后用红纸盖上跪拜祷告,如果打动了八仙,酒盅里就会漂浮一粒灵丹妙药,据说有不少信徒为此治好了疑难杂症,说的黄孛半信半疑。 可惜自从英法联军占领烟台山之后,此地就变成了洋人的私地,并在洞外建了一座两层高的石质小洋楼,做为洋大人办公的场所,现在改为独立团二营的军火库,由江守备派兵驻守。 听完铁拐李的介绍,黄孛二话不说当下拍板就把此地定为华夏银行所在地,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带着鲁凯席立刻动身前往八仙洞实地查看。 到了芝罘湾八仙洞,黄孛才现此地的妙处,比铁拐李描述的还强上百倍,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背靠烟台山炮台,只有一条土路通往隘口外的官道。洋楼后几丈远就是仙人显灵的八仙洞,深达百丈,大洞套小洞,把金银财宝保存此处比放在楼里还安全。 黄孛大喜之下立刻宣读对江守备的嘉奖,升为独立团协参领,正四品少将军衔,格统道员,美得江守备直冒鼻涕泡,立刻按黄孛的指示率领手下把四周部署成铜墙铁壁,一道铁丝网外加地雷阵,别说宵小之徒,就是一只狐狸也越不过雷池半步。 安排好这一切已经夜幕降临,在返回的路上鲁凯席踌躇满志笑道:“黄公子,这次我回浙江想给公子带来一个人才,不知公子愿意接纳否?” 黄孛连品德有瑕疵的张千欧都要委以重任,岂能拒之门外?满脸是笑连声答应。 “此人姓杨,字镜风,名栎,宁波人,在一家钱庄当大掌柜,以前是我的同僚,我负责刑事判牍,他处理财政税收,对银钱借贷、田亩买卖、兄弟争产、商贾漏捐等业务再熟悉不过,就是年俸高些,一年得四百两。” 黄孛知道鲁凯席刑名师爷出身,这位叫杨栎的既然是位钱谷师爷,不用猜就知道二人关系非同一般,黄孛可不敢再在这方面藏奸耍滑,不假思索笑道:“舟宁先生,咱们这里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不分职位高低乱糟糟的浮财比一年的俸禄高出不知多少倍,他要四百两也好,八百两也罢,你就替我做主了,年底无论效益如何,另有一千两的花红奉上。” 鲁凯席早已领教了黄孛的大手笔,不疾不徐说道:“黄公子,咱们华夏帝国的待遇是没说的,我就拍此事传开,像杨栎这样与钱庄生意打交道的挡手们蜂拥而至,到时候公子还这么大方?” “哈哈哈,我王老五怕过谁!”黄孛挺胸抬头傲然道:“来十位不嫌少,来一百不嫌多,就是宁波所有钱庄的英才们全都跳槽过来,我也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一视同仁!” 说到这,黄孛话锋一转好奇道:“舟宁先生,都说无绍不成衙,你这位好友为何是宁波人?” “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绍兴师爷并非都是绍兴籍人,其他地方的人也有之,特别是与绍兴咫尺之隔的宁波,也是能人辈出,特别是在钱庄金融方面,比绍兴还要兴隆百倍,‘走遍天下,不如宁波江厦’,不知公子听没听过这句话?” 黄孛通晓历史,只了解史料记载的大事件,对鲁凯席所说的民间轶事知之甚少,微笑不语。 “如果公子以后有机会可以到宁波看看,一条几百丈长的街道布满了上百家钱庄、票号和银号,连码头商埠都设置钱肆替中外客商兑换钱币,以赚取差价,生意好的不得了!” 一番描述让黄孛对华夏银行更充满了信心,凭自己的阅历和手段,还不赚个盆满钵满?最好有机会与大名鼎鼎的胡雪岩过过招,看看是你的阜康钱庄厉害还是我的华夏银行高明! (本章完) 第422章 老鼠娶亲

一宿无话,第二天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照得史家大院暖洋洋的,偌大的院子只有一位杂役在清扫昨夜燃放爆竹留下的残迹,若不是被一泼尿憋醒,黄孛还真不想爬出热呼呼的被窝。 解完手,黄孛正想询问扫地的杂役自己手下都跑哪里去了,就见许洪倒夹开山斧,端着一盆热乎乎的饭菜从后院来到黄孛跟前,苦笑道:“团主,鲁师爷和铁拐李他们一大早就到八仙洞张罗去了,现在史家大院只剩下咱们这些身无分文的穷哥们了,我让吃完饭的弟兄们分批到烟台山码头打探消息,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有回信传回,赶紧进屋尝尝我的手艺。” 不提吃饭还好,一说开饭黄孛立刻饥肠辘辘,紧跟着许洪走进正堂,生怕食量大的许洪连口汤汁也不给自己留下。 许洪给黄孛匀出一碗,又从怀里掏出一沓煎饼分给黄孛两张,剩下的全都揽在自己跟前开始狼吞虎咽,边吃边嘟囔道:“你说你这个大当家的,出门也不记得带些银两,害得我们大过年的跟你拣残羹剩饭度日,知道的夸咱们作风朴实,不知道还以为咱们独立团穷的连饭都吃不上。” 别看许洪嘟嘟囔囔,可是一点都不耽搁进食的度,眨眼间就消灭了多半盆,吓得脸不洗、嘴不漱的黄孛立刻加入争食的行列,两人风卷残云片刻间就结束了战斗。 “呵呵,”许洪看着嘴丫子还带着菜叶的黄孛呵呵直笑,自嘲道:“团主,我做的百家饭还挺香吧?看你吃的满脸都是,亏得凤儿妹子和大小姐没一起跟来,要不看见你这种狼狈相非得掉眼泪不可。” 黄孛抹去嘴丫子上的痕迹笑道:“许大哥,你让剩下的弟兄们在这里等候消息,一会儿你跟我到周元丹的军营化缘去,尝过一次你的厨艺就不想吃第二回,比大熊熬得糊涂粥还难喝,我怎么吃都有一股猪食味,你往里面加什么了?” “刷锅水。” 一句话说得黄孛干呕不止,许洪赶紧端一瓢冷水递给黄孛,趁着黄孛漱口的工夫不依不饶道:“黄公子出身大家,不知穷人的苦处,粮食不够吃的时候,哪家不用刷锅水熬野菜度命?第一次吃确实有一股泔水味,等吃惯了就能体会到里面的甘甜,多多少少还略带粮食的香味。” “靠,刷锅水也分三六九等,就你这把粘着血腥味的开山斧,再好的食料经它一搅合也得变了味不可,”说着,黄孛扬起水瓢向许洪泼去,被许洪嘻嘻哈哈轻易躲过,气得黄孛奔向水缸,笑骂道:“你看开山斧上面还粘着残渣,今日不让你洗个冷水澡,难解我心头之气!” 正当两人打闹工夫,一位亲兵走进屋内禀告道:“团主,那位跟随嘀咕兄去莱州的‘肚子疼’回来了,他要求见团主。” 黄孛准备带许洪到周元丹大营借钱,就想到烟台山兵营看望那些剩下的海盗们,闻听杜云腾不宣而至,兴奋地把水瓢仍给许洪冲出内室,穿堂越院不一刻来到正门。 此刻的杜云腾已经换上一套簇新衣服,黑裤蓝袄,头戴毡帽,脑后还拖着一根假辫子,正把肩上的包裹从左肩挪到右肩,见到黄孛喜上眉梢急忙打千禀道:“元大人过年吉祥,卑职这厢有礼啦!” “哈哈哈,”黄孛高兴地扶起杜云腾笑骂道:“吉祥个屁,刚刚被人灌了一肚子泔水,你怎么回来这么快?你家人还好吧?郑嘀咕为何派你一人回登州府?” 杜云腾东张西望,见眼前只有黄孛一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神秘道:“元大人,咱俩进屋说话。” 杜云腾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黄孛迟疑片刻,立刻转身率先返回正屋,到了大厅门口让许洪守住左右,这才领着杜云腾走进内室。 “元大人,这一趟回老家收获颇丰,不仅圆了俺全家团圆的美妙,还给家人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客气话俺就不说了,俺这趟回来只有一个使命,把剩下的弟兄们一个不落全都带回胶州湾,豁出性命也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以报答华夏帝国对俺们的厚爱。” 黄孛盯着杜云腾足有大半响才开口笑道:“杜兄,这才分别十日,你的一言一行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那两位得力手下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俩能将你调化成这样,难道你遇到什么高人不成?” “呵呵,元大人说笑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俺娘说你们独立团是好人就是好人,俺这颗不争气的头颅从今往后就是华夏帝国的,”杜云腾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黄孛,说道:“这是崔大人写给你的一封密信,看完有什么指令可以口头转告俺,俺保证一字不漏捎回去。” 黄孛只知道崔永辉口才不错,没想到还能亲自动笔书写书信,又惊又喜,急忙打开书信仔细阅读。 不看不知道,一看没把黄孛笑喷了,一封信简简单单就几十个字,除了一二三和落款名字没出差错外,其余的全是错别字,实在不会写的就用图画代替,看得黄孛啼笑皆非,但是大概意思黄孛还是看懂了。 元大人敬启: 徐延送来三艘战舰已经返离开胶州湾,七娃派五百独立团老兵保护秘密基地,并建起一座仓廪,肚子疼已经是自己人,让黄孛放心大胆使用,等接回假海盗立刻拔锚起航,一有消息立刻派人通报。 仓廪和锚不会写以图代替,徐延写成许言,海盗写成海刀,秘密基地写成便秘一地,看得黄孛开怀大笑,笑道:“杜兄,那就辛苦你了,你回去转告二位大人,在你们身前身后一直有一支舰队暗中支援你们,只有你们欺负别人的份,没有人可以伤你们一分一毫,而且每次满载而归一次,所有人都官升一级,其家族赏赐良田一百亩;完成三趟,全都补上实缺,留在家乡享受荣华富贵。” “谢元大人!” 杜云腾先是打千,感觉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又解下包裹伏下见礼,黄孛伸手扶起杜云腾好奇道:“你包袱里装着什么好东西?不会是金银财宝吧?” 现在黄孛想钱想疯了,三句话不离本行。 “元大人,金银财宝没有,只有俺和弟兄们准备返回胶州府的一点盘缠。” 杜云腾解开包裹,露出里面一捆假辫子,乱糟糟缠在一起也不知有多少根,其中还夹带着一些散碎银子和一张银票。 黄孛闻听有些失望,拎起一根辫子没话找话道:“杜兄,这些辫子都是给你那些兄弟准备的吧?” “嗯,郑大人说了,愿意戴辫子的每人外加五十两的赏赐,不愿意也不勉强,有七八个留着日本浪人型的兄弟足以瞒天过海。” 黄孛放下辫子,踌躇半响还是把银票拿在手中,见是一张日升昌二百两的银票,对着光线看了看笑道:“这小小的纸张就能换钱,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呵呵,元大人说笑了,这银票的笔迹、印章和水印都是防伪的标记,特别是下面这行小字,更是无人能够猜透,”杜云腾指着银票最下端一行小字说道:“这行字是密押,当初在莱州府日升昌票号兑换时一撕为二,一半在我这,另一半在票号,两张合在一起对上密码才能兑现银两。” 黄孛仔细瞧看,果然一行字少了一部分,冥冥之中似乎抓住点什么,但又没有抓到,最后把银票放进包裹里问道:“这日升昌在山东有多少家票号?怎么在登州府我从来没见着呢?” “元大人有所不知,以前福山也有一家,因为战事暂时关门歇业,据俺所知,除了济南府有一家总票号外,各州的府城都有一家分号,俺这张银票就是在莱州府兑换的。” “哦,原来如此,”黄孛主动替杜云腾系上包裹,帮其背在肩上说道:“那就辛苦杜兄了,你赶紧忙去吧,或许咱们以后在茫茫大海上还能相遇。”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等俺回去一定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二位大人,那卑职就告辞了!” 黄孛一直把杜云腾送到大门口,临分手之际还朝杜云腾敬个军礼,感动的杜云腾走出老远还频频向黄孛招手…… “团主,我刚才听你们谈论银票了,为何不要来一张?”许洪走到黄孛身旁软语道:“眼见就要到大中午,再不想办法只能接着喝刷锅水。” 黄孛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华夏银行如何行纸钞的想法,对许洪的调侃也不以为意,叹气道:“嗨,杜云腾携带的那点钱都是他们返回莱州的过河钱,我没补贴一些已经过意不去了,岂能还打他们的主意?”说着,黄孛迈下台阶笑道:“过了大沽河不远就是周元丹的军营,咱们去那里化缘去,若是化多了,午饭就找一家酒肆请弟兄们解解馋。” 从史家大院到周元丹军营要穿过福山最热闹的集市,由于赶上年节,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两旁临时搭起的席棚一个挨一个一眼望不到头,有卖日用土特产的,还有卖鸡鸭鹅狗的,人的喧闹声和禽畜鸣叫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由于人多过于拥挤,许洪在前面为黄孛开道,每当走到小吃摊前许洪都要顿足欣赏一番,为此不知被黄孛踢了多少脚,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两人才看见简易木桥的影子,黄孛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被一个卖年画的地摊吸引住。 此地摊设在两颗柳树之间,一根细绳挂满了各式年画,什么“八仙庆寿”,“招财进宝”,“多子多福”等吉庆年画和各式门神画像无所不有,而且画的栩栩如生,特别是一副画满老鼠的年画更令黄孛拍手叫绝,停下脚步仔细瞧看。 画面大约一米见方,一只老鼠新郎头戴五品顶戴,手摇折扇,贪婪地注视着两只老鼠抬着的金元宝,胯下不是什么高头大马,而是一只癞蛤蟆。前面是一大群敲锣打鼓,掮旗打伞的迎亲鼠群,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对鸣锣开道的鼠兄鼠弟被一只大黄猫逮个正着,一只落入猫爪之中奄奄一息,另一只则被大黄猫叼在口中吱吱乱叫。再看坐在花轿里的老鼠新娘,一只秀气的鼠爪掀开头盖,也许自知难逃厄运,一对老鼠眼露出惊恐的表情,泪流满面,几滴挂在胡须上的泪珠仿佛就要摇摇坠下,看得黄孛血脉喷张,忍不住拍手叫好。 “客官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看出‘老鼠娶亲’这幅画非同寻常,怎么样?买一副挂在家里图今年有个好收成?” “老鼠娶亲”?还真是画如其名,黄孛暗自赞叹,不由得打量卖画的主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卖年画的是位中年人,长相像极了画中的老鼠,相貌丑陋,贼眉鼠目,一对八字须都能数出根数,黄孛都怀疑此人是不是老鼠成精变过来的,笑道:“这幅画是你画的,卖多少钱?” 中年人撇撇嘴,走到“老鼠娶亲”前指着右下角的落款不屑道:“公子是外乡人?这里有我的印章,苏归富,方圆八百里哪个不知我的大名?这张画可不是板刷年画,而是我一笔一笔用了大半年工夫才润色而出,童叟无欺一口价,纹银六十两!” “靠,你抢钱呀?”黄孛闻听吓了一跳,脱口喊道。 “嘿嘿,买不买在你,我又没逼着非让你买,何谈抢钱二字?”苏归富用鸡毛掸子掸了掸画上的浮尘,不再搭理黄孛转身继续叫卖起来。 黄孛也不以为意,一边继续欣赏着年画一边跟日升昌银票相比较,从画工到上色,哪一项做工都比日升昌银票强上百倍,自己若想制造纸钞,眼前这位贼眉鼠眼之人简直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别说六十两了,就是六千两黄孛都要连人带画一起买下。 想到这,黄孛让许洪赶紧去周元丹军营取银子,千叮咛万嘱咐多多益善,然后有一搭没一搭与苏归富闲聊起来。 (本章完) 第423章 囊中羞涩喜逢友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钞一分货,苏归富见黄孛有意购买“老鼠娶亲”,立刻笑脸相迎与黄孛攀谈起来。 苏归富为宫廷画匠之后,祖先曾跟闻名遐迩的宫廷画家郎世宁学画,嘉庆登基后,由于苏归富祖先与权臣和珅有瓜葛,被贬为庶民驱逐出京,永不录用,其画技传到苏归富之手已经是第三代。 郎世宁,康熙、雍正和乾隆三代元老,不闻政事,钻研绘画,其圆明园西洋建筑群设计图全都出自郎世宁之手,是西方国家派往大清朝硕果仅存的基督徒。 黄孛闻听幡然醒悟,怪不得在年画上能够看出西方明暗画法的影子,原来跟洋人有关系,对苏归富能够完成自己的宏图大志更充满了信心,拿起一张普通年画问道:“苏先生,这幅画值多少银钱?” “一两。” 黄孛又随便问了几张,除了那副“老鼠娶亲”价格不菲外,其余的倒都不贵,于是微笑道:“苏先生,你的画我都买了,你先替我捆扎包好,等我的手下回来后咱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归富从年前摆摊卖到年后,统共就买了三幅画,没想到大年初三时来运转一下子全部售罄,算算收入最少有七八十两纹银入账,全家十几口一年的口粮都有了着落,喜得苏归富眉开眼笑一个劲向黄孛献殷勤,特意倒出一个位置请黄孛入座,还到邻居摊位为黄孛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外加两根刚出锅的炸油条。 黄孛也想压压一早吃进肚里的臭泔水,于是不客气享受起来,不一刻消灭的干干净净,打着饱嗝笑道:“苏先生,你猜我是干什么的?” “我看公子一表人才,眼光犀利,不是哪家的少爷就是官宦之家的公子哥。” “呵呵,算先生有眼光,我是华夏帝国元大人的亲哥哥黄坤。” 一句话唬得苏归富失手滑落年画,急忙拾起凑至黄孛跟前骇然道:“真的假的?你可别糊弄我!” “骗你做啥?”黄孛掀开衣襟,露出腰里的左轮手枪旋即盖上,笑道:“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这回相信我所言不虚了吧?” 苏归富见状不仅没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慢慢直起身低着头只顾卷着年画,脸上忽晴忽暗,支支吾吾小心应付。 黄孛从其阴晴不定的表情上已经猜出个大概,估计怕自己仗势欺人明抢暗夺,呵呵笑道:“苏先生放心,说好的价钱我不会少你一分一厘,如果先生能够再帮我画一样东西,我额外再赏你一百两。” 苏归富也许继承了祖先的基因,见钱眼开,视财如命,闻得此话,一对老鼠眼立刻眯成一条缝,低眉顺眼恭敬道:“黄孛声名远播,仗义疏财,贱民岂敢有龌龊念头?”苏归富拉一把小板凳坐在黄孛对面,一脸欢喜问道:“不知公子哥要画什么?” 黄孛比量一下大小说道:“我这东西长不过五寸,宽不三寸,连‘老鼠娶亲’一角都不到,即无人物刻画,也无人情世故,只要画的令我满意,赏钱随你定!” 黄孛越是不点破,苏归富越是不托底,忙不迭地答应道:“不知公子要画几张?有没有特殊要求?” 黄孛凑至苏归富脸前低声道:“我让你给我刻六块母版,每块一百两纹银,不知先生家住何方?等我画好草稿,派人连同定金一起送到贵处。” 从一百两一下子变成六百两,喜得苏归富屁眼都笑出声来,点头哈腰答道:“小民家居桃村,据此三十多里地,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之家,但是苏家的字号还是家喻户晓,不知公子何时送去样本?” “明日。” 与苏归富画摊隔街相望的是一个杂货摊,一根横放的扁担下挂满了零零碎碎小件物品,从针线顶针、绣花用具到风车、拨浪鼓和一些女人饰品无奇不有,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件金项链和银镯子,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光,也不知是真是假,周围聚集着一大群老弱妇孺,唧唧喳喳讨价还价,不时地出欢笑声。 此时黄孛的注意力完全被女人堆中一位高个男子所吸引,一米八多的大个站在一群小脚女人之中别提有多显眼,苏归富说什么黄孛只是点头答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这位怪人。 此人头戴一顶富贵地主帽,上穿一件绫罗对襟富贵袄,下身是一条宽裆青布裤,由于腿太长,两条裤腿刚过膝盖,下面用绿营兵的绑腿布缠绕,也看不出此人是出身大户还是绿营里的逃兵,给黄孛一种怪怪的感觉,特别是脑后那根乱糟糟的马尾巴辫,竟然是金黄色的,若不是此人操着一口南腔北调的粗话,黄孛都能上前扳过身看看,是不是失踪一年的毕乃尔。 “操,我说你这个死心眼蟑螂,多卖几件不就赚回了?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我要是兜里有多余的银钱,我是你孙子!” “操”说得即标准又富有感情,若不是那根金黄色狗尾巴辫子暴露了其身份,黄孛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等对方把货郎叫成蟑螂,黄孛已经肯定此人一定是哪个教堂溜出来的假洋鬼子。 “呵呵,”卖货郎无论对方怎么爆粗口,一直脸带笑容,和和气气说道:“洋大人,我这只是赚一文钱的小买卖,实在经不起你这种买法,如果按你的方式买东西,不用三天我就得沿街乞讨,还望洋大人多多包涵。” 卖货郎握住洋大人手里的银镯子往回夺,洋大人则死皮赖脸就是不给,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其稀奇古怪的骂人话逗得周围大姑娘小媳妇咯咯直笑。 “团主,我回来了。” 许洪的出现打断了黄孛的好奇,见许洪一脸失望的样子心里一紧,小声问道:“怎么?没借到银子?” “嗨,事情不赶巧,周大哥和六姐到蓬莱找黄淑娟她们拜年去了,兵营里就剩下一群大头兵,他们身上每人倒是有点饷银,可是大过年的我实在不好张口,只能空手而回。” 声音不大,苏归富却听得清清楚楚,其面色表情像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用鸡毛掸子使劲敲打黄孛对面的摊床,敲得黄孛只好站起身,苏归富趁机拿走黄孛的小板凳,嘟嘟囔囔啐骂道:“呸,大过年的真是晦气,什么人都敢冒充黄孛的亲人,害得生意做不成还空欢喜一场,真是林大了什么鸟都有。” “靠,你奶奶的,你再说一遍我听听?”许洪伸手就把苏归富掐脖提到空中,借机把空手而回的窝囊气全都撒在苏归富身上。 正当黄孛想让许洪松手之时,对面的杂货摊也生了争执,洋大人竟然跟许洪一样,抓住卖货郎的脖领子骂道:“你再说一遍?谁是洋鬼子?你以为你声音小我就听不见?靠!我这双耳朵就是顺风耳,隔着十里地我都能听见谁在背后骂我!” 最后一句“靠”乐得黄孛一高蹦起丈许,这可是自己的专利,凡是说出此字者,不是独立团老人就是跟自己极为熟悉之人,黄孛不假思索脱口喊道:“靠,对面的是不是大长腿毕乃尔,加西亚?” 声到人到,黄孛一阵风跑到毕乃尔身后,没等拳头落在毕乃尔身上,毕乃尔一把抱起黄孛,原地转了三圈才放在地上,满脸是笑说道:“靠,真的是你,我亲爱的密斯特尔·黄,可算是找着你们了!” 毕乃尔的意外出现实在让黄孛欣喜若狂,时隔一年毕乃尔给黄孛带来的惊奇太多了,不仅完好无缺,还学会一口流利的汉话,激动得黄孛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望着土洋结合的毕乃尔只顾呵呵傻笑。 毕乃尔则不然,兴奋之余将黄孛推到卖货郎面前,趾高气扬说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就是你们华夏帝国的开国皇帝黄孛,我未来的小舅子,还不赶紧把我要的东西还给我,有他在不会缺你他娘的一文钱!” 话音刚落,周围所有赶集的乡民全都聚集过来,其中有见过黄孛的乡民纳头就拜,有一就有二,转眼间呼啦跪倒一片,羞得黄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盯着毕乃尔手里的银镯子不知所措。 “黄公子,黄公子……” 正当黄孛左右为难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黄孛急忙扭头瞧看,只见六麻子刘铭传分开人群来到黄孛跟前,抱拳笑道:“黄公子真是神龙见不见尾,到了你一亩三分地还费这么大周折,要不是被你的子民认出,我和毕乃尔说不定又得空跑一趟蓬莱,你姐姐在哪?她还好吧?” 先是毕乃尔称黄孛为未来的小舅子,紧接着突然出现的刘铭传张口询问黄淑娟的下落,傻子都猜到二人凑在一起可不是巧合,两人的出现一定跟自己姐姐有关,可惜此时的黄孛也无暇多想,为了渡过眼前的难关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凑至刘铭传跟前低声道:“刘大哥,身上带没带银两?” “多少?” “二百两。” 刘铭传转身打了一声口哨,少顷一位年轻人来到跟前,就听刘铭传说道:“禹廷,给黄公子拿二百两纹银。” 黄孛接过银两,特意看了年轻人一眼,总觉得禹廷这个名字特别耳熟,但为了安抚苏归富,黄孛也顾不上其余的,捧着银子回到画摊,咣当一声放在画案上说道:“这是定金,明日我让人带着草稿和剩下的银两送到你家,你可以走了。” 苏归富从黄孛离开画摊到被人认出真实身份只是一眨眼工夫,对自己刚才的冒失追悔莫及,生怕黄孛一怒之下要了自己小命。等见到黄孛真的给自己送来银子,苏归富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一把了泪一把骂自己不是东西,一边骂着一边扇自己耳光,一张脸转眼间被苏归富自己抽的像大的馒头,直到被黄孛扶起才停止自残。 黄孛急于想知道毕乃尔为何跟刘铭传混在一起,到登州府真的是为自己的姐姐黄淑娟还是怀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没心思跟苏归富继续纠缠,下令许洪开道,带着众人急匆匆离开闹市区,看见一家只挂一个幌子的小饭馆就钻了进去。 店面有五十米见方,也许刚开张的缘故,从里到外焕然一新:新糊的墙纸,新购置的桌椅板凳,连酒坛子上面的大红酒字都散着淡淡的墨香味。 “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虽然店面小,但是却有几道菜是别人家吃不到的美味,连酒都是自家酿的米酒……”话没说完,打招呼的中年人望着许洪仿佛见鬼似的转身就跑,与从灶房出来的一位妇女撞个满怀,手里的茶具连同茶水洋洋洒洒,烫的一对中年夫妇叽哇乱叫。 两位中年夫妇不是别人,正是从灵璧逃到山东的翠花夫妇,其主人性包,除了自己的婆娘知道叫包糠外,周围左邻右舍都以包高粱称呼,因为包糠有一门独家不传手艺,酿造高度高粱白酒。 尽管黄孛对中年夫妇过激的反应充满好奇,还是挡不住巧遇毕乃尔和刘铭传带给自己的喜悦,留下许洪好生安抚店家,自己亲自带着众人走进唯一一间雅间安顿下来。 雅间不大,圆圆的餐桌占去了半壁江山,黄孛坐在主位,刘铭传和毕乃尔左右相陪,黄孛见放下包袱的年轻人转身就要离开,急忙喊住对刘铭传说道:“刚才你称呼此人为禹廷,我听的耳熟的很,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没等刘铭传答话,毕乃尔抢先道:“密斯特尔·黄,这位是我的属下千总大人,我给起个外号叫小叮当,叫他小叮当就行。” “呵呵,别听老毕瞎说,此人丁汝昌,字禹廷,安徽省庐江县人,说来距离庐州府还真不远,”刘铭传认真道:“不知黄公子从何处闻得禹廷的大名?” (本章完) 第424章 勾心斗角谈婚嫁

一语点醒梦中人,黄孛忍不住拍桌而起,一天的奇遇巧合弄得黄孛晕晕糊糊,仿佛自己跳进了幻境当中,看哪张脸都显得不真实,当着三人的面狠狠掐了一把,疼得黄孛“哎哟”一声,把前堂安抚翠花夫妻的许洪惊进雅间,放下手中的茶具环顾一周,除了丁汝昌站在远处外,刘铭传和毕乃尔全都正襟危坐,只有黄孛一人呲牙咧嘴在吸凉气,关切道:“团主,怎么了?” “哈哈哈,黄公子身上长虱子了,许大哥快帮帮忙!” 别看毕乃尔聪明伶俐,这么快就学会了汉语,但是对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也只是略通皮毛,把黄孛的小动作看成捉虱子,气得黄孛瞪了毕乃尔一眼,趁机转移视线问道:“许洪,那对夫妻为何见到咱们惊慌失色?” “呵呵,要说起这件事,还跟大小姐和凤儿妹子有关。” “许大哥,快快讲来!”黄淑娟就是毕乃尔的上帝,凡是跟黄淑娟沾上边的全都充满好奇,忍不住叫道。 按说许洪跟毕乃尔也不是外人,当初毕乃尔被独立团连同粮饷一起劫持到黄家大院,在第一次血淋淋的牛排欢迎宴会上,许洪就是当事者之一,后来跟毕乃尔一起回韩家冲接受火枪训练,跟其它独立团将士一样,和毕乃尔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由于之前两人语言不通,表达感情就靠打打闹闹和挤眉弄眼,现在毕乃尔鸟枪换炮,脏话污语比许洪说得还顺溜,喜得许洪长话短说把翠花这对夫妻来龙去脉简单介绍一番,朝黄孛递个眼色便坐在毕乃尔身旁互诉衷肠,不时地还暗中匿笑。 包高粱和翠花从灵璧逃到登州府,怕官兵查到,用琦客福的五十两本钱找一个偏静角落开了这家小饭馆。 由于刚开张,加上地段偏僻,生意很是惨淡,冷不丁盼来一伙大主顾,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与清妖相识之人,其惊恐之心可想而知。 要怪只能怪许洪长得太出众,当初秦容迎接黄淑娟和周凤一行人,躲在茶馆里的琦客福偷偷窥视,招待琦客福的店主包高粱也好奇地打量一眼经过的队伍,除了灵璧县父母官秦容认识外,人高马大的许洪也给包高粱留下深刻印象,所以众人一进屋内,包高粱一眼就认出了许洪,误以为事情败露官府前来缉拿,这才造成两夫妻狼狈不堪的一幕。 好在许洪能言善辩,几句话就打消了夫妻俩的顾忌,告之二人,客人当中最年轻的就是本地的太上皇黄孛,一定要用心招待,事后黄公子一定亏待不了你们。 黄孛知道许洪心眼颇多,比直来直去的大熊不知强多少倍,一点都没怀疑许洪会把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借口出去点菜躲开刘铭传疑神疑鬼的目光,美滋滋来到灶房一探究竟。 此时翠花和包高粱已经把家里过年的好嚼头全都搬上案板,各种熟食和卤菜堆得像小山一样,见到黄孛惊得乱作一团,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性格外向的翠花抢先道:“元皇上,你能光顾我们小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能跟你要钱呢?山珍海味没有,但是大鱼大肉还能拿出手,只求华夏独立团容纳我夫妻俩在此平平安安渡过余生,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元皇上的大恩大德。” 闻听翠花这几句话,黄孛才明白为什么许洪把自己哄骗过来,原来担心无钱算账,知道自己囊中羞涩,或赊账或伸手再借,想看自己的笑话,恨得黄孛咬牙切齿,急忙扶起二人笑道:“你俩不要胡思乱想,既然到了登州府就是华夏帝国的子民,别人有的你们都有,明日你俩就到贫民协会去办理户籍,喜欢种地就分你们一块土地,不愿意就搬到热闹区光明正大做生意,到时候我亲自为你们送匾剪彩。” 一番话感动的二人抱头痛哭,过了良久翠花才眼含热泪笑道:“谢谢元皇上,我们穷人家过惯了节俭日子,有一文钱就做一文钱的买卖,能有这一遮风避雨之处已经心满意足,只要不让俺两口子担惊受怕已经知足。再说老包只会酿酒,时间久了左邻右舍就会知道俺家高粱酒的妙处,生意只能越来越好,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谢谢元皇上的好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孛正好相反,有一两银子敢做一百两的买卖,有十几箱财宝就要开银行,兜里比脸还干净就敢领一群人大吃大喝,想想黄孛就忍俊不已,眼珠一转坏笑道:“翠花,包大哥,你俩恨不恨官府?” 翠花和包高粱面面相视,一时没明白黄孛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翠花小心翼翼答道:“元皇上,俗话说得好,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当初我俩之所以背井离乡逃到此地,就拍秦大人有什么不测摊上官司,那官府就是血盆大口,穷人跳进去连骨头都不剩,哪个不恨哪个不怨?” “呵呵,好好好,”黄孛指着雅间低声道:“里面的那些人都是清廷派来的,他们想溜须拍马讨我欢心,让我手下留情别打进京师去。这顿饭就是他们所请,你俩平常要一两的饭钱,这回一定狮子大张口加上十倍,这叫不要白不要,懂了吗?” “噢,明白了,明白了,”老实巴交的包高粱高兴道:“这顿饭本来应算二两银钱,听公子这么一说,就应该要二十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靠!”黄孛赶紧捂住嘴巴,失笑道:“你俩不要二百两饭钱,我就不让你俩在此开店做买卖!” 说完,黄孛眨眨眼冁然一笑,幸灾乐祸返回雅间,见丁汝昌还站在原地陪着谈天说地的三人干笑,指着紧挨刘铭传身旁的空位说道:“禹廷兄,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就没有职位大小高下之分,来的都是客,坐下稍待片刻,一会儿咱们就开怀畅饮。” “黄公子,”刘铭传等了半天终于抓住机会,单刀直入问道:“丁汝昌乃一小小哨官,名不见经传,为何你听到他的名字那么紧张?” “呵呵,刘大哥,”黄孛顾左右而言他,笑道:“你也知道我走的匆忙身上没带银两,一会儿的帐是你出还是我派人回去取?” “哈哈哈,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怕谁?”刘铭传转身让丁汝昌拿过包裹,顺手放在黄孛面前笑道:“这里统共有一千两现银和两万两银票,还有三书六礼中的三书,是老毕向大小姐求亲的礼金和聘书。我这趟跟来,就是代表毕乃尔的男方长辈出面提亲;公子是黄家唯一独子,按名分当属三纲五常中的二纲,父为主,子为从,既然你的父母与世长辞,你就是你姐姐黄淑娟的主心骨,今日咱俩当面锣对面鼓,当着毕乃尔的面把婚事定下来,如果不满意,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李鸿章大人说了,淮军就是毕乃尔的后盾,只要结成这门亲事,淮军可以用最高规格操办这件亲事。” 若不是说话的人是刘铭传,黄孛都能把滚烫的茶壶砸在刘铭传脸上,让六麻子变成万麻子,用手轻轻敲打包裹沉思不语,面无表情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从刘铭传话里话外,黄孛已经听出毕乃尔已经依附淮军,具体为什么黄孛也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为时已晚,想抢回毕乃尔只能把赌注押在黄淑娟身上。 黄淑娟已经心系毕乃尔,嫁给毕乃尔是早早晚晚的事,婚姻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婚姻背后牵扯着两股势力——华夏帝国和清廷,把黄淑娟嫁给毕乃尔,还是毕乃尔心甘情愿成独立团倒插门女婿可有着天壤之别,万把两银子就想娶走黄淑娟,还抬出李鸿章拉大旗作虎皮,真当华夏帝国是好欺负的? 再说毕乃尔从圆明园带走那么多稀世之宝,这些瑰宝都是华夏老祖宗留下的,不借机收回来,就算收复失地统一了华夏也留下终身遗憾,黄孛死都不瞑目! 黄孛越想越气,可是为了维护刘铭传面子,黄孛还不能火,忍了再忍笑道:“刘大哥言之有理,按说有你和李大人出面保婚,此事成功的机会甚大,可惜我现在面临两件棘手问题,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靠,密斯特尔·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毕乃尔闻听急了,站起身嚷道,被许洪用力拉回位置,劝道:“你急什么,听黄公子说。” 也不知许洪背地里做了什么小动作,毕乃尔乖得像一只小猫,可怜巴巴望着黄孛。 “黄公子,什么棘手问题?说出来听听?” “自从我姐姐离开上海返回六安后,几十号洋人众星捧月般围在我姐姐周围,都想表现一番讨得我姐姐欢喜,弄得我姐姐都不知道该选哪位当自己的如意郎君……” 话犹未了,毕乃尔蹦高叫骂:“他奶奶的,敢趁着我不在家偷腥,还反了天了!他们在哪了?我不把他们大卸八块,愧对黄大小姐对我的一片痴心!” 都说陷入爱河的人都变成大脑残疾者,疯狂而盲目,此时此刻的毕乃尔就是如此,好像自己已经跟黄淑娟拜堂成亲似的,急的上窜下跳,最后绕过饭桌就要冲出雅间。 黄孛赶紧给许洪递个眼色,被许洪上前一把拖回椅子安慰道:“大长腿,你怕什么?那些洋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独立团所有弟兄都是你的坚强后盾,等你到了蓬莱,登高一呼,一人一泼尿就能让那些洋人嗝屁朝梁。” 一席话气得黄孛直翻白眼,让许洪拦住毕乃尔是欲擒故纵,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谁想到许洪给毕乃尔出了这么一个歪主意,气得黄孛怒目而视,冷冷道:“加西亚,想娶我姐姐还有第二个条件,你想不想听?” 许洪的馊主意仿佛强心剂,让毕乃尔勇气倍增,哈哈笑道:“密斯特尔·黄,说吧,天大的事也难不住我!” 黄孛瞪了毕乃尔一眼,转过头接着跟刘铭传说道:“前天,两宫皇太后派使者传口谕,想让大小姐和我老婆到紫禁城做客,以通两国之好。去不去咱先不说,凭我姐姐此时的身价地位,不说天潢贵胄,也是金枝玉叶,区区万把两银子就想打了我姐姐?就算我姐姐和我不说什么,传到两宫皇太后耳里也不好听吧?你说是不是刘大哥?” 这是最近才生的事情,远在皖南的李鸿章还不知晓,更不用说东奔西跑带着毕乃尔寻找黄淑娟的刘铭传了,闻听大吃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密斯特尔·黄,这好办,”毕乃尔从怀里掏出那把龙簪递给黄孛说道:“这是我千里挑一选出的定情物,价值连城,剩下的宝物都被葛罗大使押回国内去了,只要美丽的天使答应我的求爱,我就带着黄大小姐返回法兰西,把所有的财宝全都过继到大小姐名下,若有一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毕乃尔还真没说假话,在铭字营呆了两月后,李鸿章还真派人把毕乃尔留在上海的财富去向调查清楚,可惜去晚了一步,所有的财物都被葛罗带回法兰西。 英法联军别看在中国大地上烧杀抢掠,像一群疯狗,等坐地分赃时全变成温文尔雅的绅士,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因为主人不在场就据为己有。 黄孛闻听毕乃尔抢来的财宝被转移到国外,全身如入冰窖,两只腿都有点微微颤抖,等细细品味毕乃尔的话,黄孛慢慢又高兴起来。 黄淑娟要出访英法两国,有毕乃尔相伴左右,不仅收回那三车稀世之宝,还能从刘铭传手里抢回毕乃尔,同时公私兼顾成全了两人宿愿,一箭四雕,这世上哪还有怎么好的事情? 若不是看见刘铭传拉长的脸,黄孛都能当场拍板定下这门亲事。 (本章完) 第425章 争执

刘铭传能不愁吗?毕乃尔要娶黄孛姐姐为妻已经上升到朝廷战略高度,为此李鸿章身边的幕僚们挑灯夜战制定了万条妙计,从聘礼到迎娶,从高官厚禄到亲情至交,最后选出与黄家有过命交情的刘铭传亲自出马,带上淮军军饷向黄孛下聘礼,俟黄孛同意了这门亲事,就大张旗鼓迎回新娘在六安安家落户,再用这根绳索拴住黄孛的手脚,兵不血刃解决华夏帝国。 谁曾想在这关键时刻,两宫皇太后突然心血来潮插上一脚,邀请黄淑娟和周凤进京做客,被黄孛抓住机会趁机哄抬物价,三言两语就让毕乃尔改变了主意,竟然私自决定回法兰西成亲,恨得刘铭传暗骂两宫皇太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凭自己的喜好为所欲为,要不大清祖训不让女人干政,实在有它自己的道理。 “刘大哥,想什么呢?你觉得毕乃尔的想法靠谱吗?” “屁!纯属异想天开!!” 刘铭传很少说脏话,气急败坏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拉下脸也不瞅黄孛,怒目而视对毕乃尔说道:“老毕,这就是你不对了,大丈夫立于天地,当以诚信为担当,说好了娶了黄大小姐就回我铭军效力,这婚事没成就要远走高飞,你就舍得小叮当众手下?舍得九千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对得起朝廷对你的破格赏赐?” “停停停,”黄孛食指点在另一只向下的掌心上,做了个暂停动作,虚心请教道:“刘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出于好奇,朝廷给老毕什么赏赐了?” “朝廷欣赏老毕心系天朝,束知礼,与天朝同仇敌忾,短短数月就屡立奇功,破格懋赏老毕法什尚阿巴图鲁,赏戴花翎,记名总兵,跟你当初在六安的赏赐差不多。” 黄孛闻听暗自嗤笑,赏赐是假的,收买人心才是真的,跟两宫皇太后宠眷黄淑娟一个道理,虚荣心大于实功,转头不屑道:“许洪,你想不想当总兵?” “当然想啦,回到家里把二品的顶戴扣在我老婆头上,博得老婆一笑,晚上又多能温存半宿。” “放肆!”刘铭传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勃然大怒,怒斥道:“你竟敢转弯抹角嘲笑朝廷,你就不怕朝廷治你得罪吗?” “狗屁!”许洪的大手能开碑裂石,一掌震得茶具飞出三尺高,肆无忌惮喊道:“看在你是黄公子大哥的面子上,刚才的话还是客气了,若是两宫臊娘们落在我手中,我让她俩夜夜**喊春,屎壳郎戴花脸--冒充清宫!” 话音刚落,刘铭传和丁汝昌同时抽出兵器,许洪顺手操起开山斧,雅室内顿时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黄孛没想到许洪会说出这么一番狠话,赶紧劝解刘铭传,趁机给许洪递个眼色说道:“许大哥,你出去看看饭菜准备怎么样了,要是好了赶紧上菜。” 许洪闷哼一声,抡起板门大的开山斧“嗡”地一声砍向饭桌,一斧就将铜制茶壶劈为两半,竟然没伤着桌面分毫,其精湛的武艺令人叹为观止,若不是刘铭传还在气头上,说不定也会叫出好来。 等许洪离开雅间,黄孛充当和事佬劝道:“刘大哥,都怪老弟治兵无方,让你们见笑了,其实我们独立团大多数将士还是心系朝廷的,”黄孛面对北方抱拳恭敬道:“视小皇帝载淳为真命天子,用不上几年,同治皇帝就能光复康乾盛世,说不定还能成为秦始皇那样的绝世英君,开疆拓土,一统天下!” 刘铭传明知道黄孛是在给自己演戏,可就是拿黄孛一点办法也没有,悻悻落座瞪着毕乃尔,仿佛毕乃尔说错一句话,刘铭传就要跟毕乃尔同归于尽。” 毕乃尔好像刚才生的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把玩着手里的龙簪耸耸肩说道:“刘大人,你想多了,你说的那些我从来没有反悔,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兑现诺言,娶完黄大小姐就回铭军效力。问题的关键是我不想在六安成亲,而是到法兰西,让我的家人看看来自东方的美丽天使是多么地高贵和漂亮,顺便为我心爱的女神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奉献,然后携妻返回大清朝再为铭军效力,我失信什么了?” “这……” “再说,我个子是挺高,但再高也不可能立于天地,只要让我的女人幸福,变成小矮人我也心甘情愿!” “好,说得好,”黄孛拍手称快,朝刘铭传抛个飞眼笑道:“刘大哥,知道小矮人的典故吗?要不要我为你讲讲《格林童话》?” “密斯特尔·黄,你连这个都知道?”毕乃尔惊呼道。 《格林童话》十九世纪初才从德国传到英法,至今在欧洲大6还没普及,黄孛却能一语道破天机,毕乃尔能不吃惊? 黄孛早已熟悉了这种场合,为了转移刘铭传对许洪的怨气,故弄玄虚笑道:“一个破童话有什么好炫耀的?闭着眼睛我都能编出几十本,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皇帝的新装》,《海的女儿》……” 越说毕乃尔越吃惊,越显摆刘铭传越是生气,张口打断黄孛的卖弄,不悦道:“好了,好了,你俩别一唱一和在我面前演戏了,既然老毕这么说,不知黄公子作何打算?” 黄淑娟心有所属,毕乃尔锲而不舍,两人走到一起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黄孛为了能够捞到更大的好处,故作深沉说道:“嘿嘿,我姐姐已经入了基督教,在上海外滩天主教堂接受了神父斯蒂芬洗礼,并取名莉娜,所以三纲五常对她一点约束力都没有,是否答应毕乃尔的求婚还得听我姐姐自己的意见。” “莉娜?夜晚出生的美丽天使,这名字太他娘的和黄大小姐般配了,哈哈哈,从此以后莉娜就属于我的了!” 毕乃尔神采飞扬,眉飞色舞,一点也不在乎刘铭传的感受,气得刘铭传恨不得掀翻桌子让毕乃尔永远闭口,心里这个憋屈呀,觉得自己今天处处碰钉子,还是那种不疼不痒的软钉子:打?打不过;骂?隔靴挠痒,浑身犹如钻进无数蚂蚁,瘙痒炙肤,坐立不安。 正当刘铭传痛不欲生之时,猛然见到黄孛跟前的包裹,连想都没想一把抢过包裹,气急败坏道:“既然老毕答应回法兰西再付彩礼,你把我们铭军的军费还给我,为了筹集这些银钱,李鸿章大人低三下四不知写了多少奏折,这可是铭军上下九千人马半年的饷银。” 黄孛现在穷的恨不得掘坟盗棺,到嘴的肥肉岂能轻易放手?刘铭传若不提李鸿章还好商量,闻听李鸿章三字,黄孛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饿虎扑食扑向包裹,可怜黄孛小胳膊细腿根本不是刘铭传的对手,撕扯了半天连毛都没摸着。 正当两人你抢我夺之时,翠花和包高粱端着食盘走进雅间,见到眼前的一幕愣怔当场不知所措。 黄孛见状只好悻悻松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转身接过酒食放在餐桌上笑道:“包大哥、嫂子,这位客人太是客气,争抢着要替我付账,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今日不让你两口子赚它个盆满钵满,实在对不起咱们相识一场!” 翠花和包高粱起初真相信了黄孛的话,这顿饭由外来的官府人算账,可是从刚才气哼哼出去的许洪揣测,再到眼前看见的一幕,两人对黄孛的话已经产生怀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黄孛盯着刘铭传手里的包裹嘿嘿冷笑,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收回去,真当独立团好欺负的了,撇撇嘴问道:“包大哥,嫂子,刚才出去的那位大个子呢?” “元皇上,他跑到灶房自斟自饮,说什么清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兄弟呲牙咧嘴,见着主子就摇头摆尾,男人的血腥都被屁股后面那根尾巴摇没了,活该让洋人看不起。” 翠花和包高粱身旁就是刘铭传,也看不见刘铭传是啥反应,就听酒壶筷子被刘铭传摔得啪啪乱响,黄孛赶紧支走夫妻俩,摇头晃脑回到自己的位置,指着刘铭传怀里的包裹大马金刀说道:“刘大哥,六麻子,今日弟兄们难得相聚一堂,当弟弟的心里高兴,这包裹主动给我算你识相,你会因此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否则一会儿三杯酒下肚,说不定你兄弟就会改变主意,到时候你就是送到我床上,我也像踢婊子一样踢出门外!” “呵呵,堂堂华夏帝国的大元怎么变成了市井无赖?硬的不行又开始来软的,你有什么道道全都画出来,我洗耳恭听就是。” “你把包裹放在咱俩中间,我就说一句话,觉得我说的话合情合理,你这包东西就归我了,否则自行取去。” 黄孛在刘铭传眼里一直是财大气粗,此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没想到今日黄孛竟然为了区区万八两银子放下架子死缠乱打,其反常的举动实在令刘铭传大惑不解,毫不犹豫将包裹放在两人中间,正襟危坐聆听黄孛倒底想说什么。 “六麻子,这包裹里的银子全当你们铭军购买火枪的定金,因为我可以出比洋人更低的价格卖你军火,并且负责送到管家院交结。” 管家院距离铭字营只有几十里地,而湘军和淮军购置的火器都是从上海订购的,水路旱路运到兵营每枝都得合一百两,闻听黄孛口出狂言,刘铭传半信半疑,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什么样的火枪?多少钱一枝?” 这工夫,翠花两口子66续续把酒食摆满桌子,一坛刚拆封的高粱酒散着酒香的气味,黄孛不再理睬刘铭传,主动为众人倒酒。 轮到丁汝昌时,黄孛一边倒酒一边调侃道:“禹廷兄,我曾经跟人学过卦象,观你天庭饱满,双目精光,乃大富大贵之命,可惜你眼角的黑痣冲了你的运数,始于火,终于水,以后戎马生涯一定远离水战,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丁汝昌留给黄孛的印象本来就不好,早期参加太平军,后改投淮军,说好听的叫识时务,说难听的是卖主求荣,属于毁誉参半之人,再加上刚才配合刘铭传狐假虎威欺负许洪,更令黄孛不齿。 这还不算最重要的,年前徐延把旗舰改成“定远号”,初三就见到未来“定远号”的真正主人,黄孛不得不提高警惕,尽管此人作战勇敢,但是北洋水师败于日本,此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黄孛旁敲侧击提醒丁汝昌,只为中华民族能够减少一些磨难。 黄孛一番话心机重重,丁汝昌上哪去猜?还误以为黄孛对自己一见如故,急忙站起身抱拳道:“卑职久闻黄公子大名,公子的金玉良言卑职一定铭刻在心,以后有用得着卑职的,让刘大人捎句话,卑职一定万死不辞!” “好好好,但愿咱们以后有机会并肩作战,一起抗击外侮。” 等给刘铭传斟酒时,刘铭传一把抓住黄孛的胳膊说道:“黄公子,你能不能不跟我打谜语?你哪来的军火?” 黄孛用下巴指了指包裹,得意洋洋回到座位傲然道:“包裹还没认祖归宗,恕老弟爱莫能助。” 一句话气得刘铭传哭笑不得,抓起包裹仍给黄孛说道:“这回可以说了吧?” “哈哈哈,还是刘大哥识时达变,不知你们从洋人那里购买一支火枪需要多少银两?” “前装线膛枪带二十子弹,一百两一支。” “好,同样的火枪和弹药,每枝我卖给你八十两!” “真的?” “那还有假?不出两日,我就让大哥大开眼界!”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铭传转忧为喜,反客为主劝起酒来,传杯弄盏,觥筹交错,人人兴高采烈,个个不虚此行。 包高粱不愧其绰号,自制的家酿入口甘美,味道醇厚,并没有翠花所说的那种高度酒的辛辣,反而越品越有滋味,如清泉绵绵悠长,要不是黄孛怀揣心事,一定又敞开胸怀一醉方休。就这样,黄孛还喝了一大碗,借着酒劲又把毕乃尔那根龙簪要到手,准备明日扔进八仙洞为刚刚成立的华夏银行添砖加瓦。 (本章完) 第426章 龙簪

黄孛从事考古专业,经其手中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本想把玩一下便收入国库,没想到第一眼就吓了黄孛一大跳,赶紧凑至眼前仔细瞧看。 龙簪长不过两寸,拿在手里却有一种沉甸甸的沧桑感,流光涌动的龙体仿佛要冲破束缚一飞冲天,其精雕细琢的龙鳞,布满珠宝的龙角,栩栩如生的龙须,从头到尾都透着天潢贵胄的气质,特别是龙睛那两颗玲珑剔透的红宝石,实在是世上罕见的奇迹,看得黄孛两眼亮,突然用洋文问道:“加西亚,这是你从圆明园带出来的吧?那根凤簪呢?” 一句话没把毕乃尔吓尿裤子,战战兢兢答道:“你……你……你怎么知道还有一根凤簪?” “呵呵,这对龙凤簪代表着皇室至高无上的富贵,凤簪指皇后,蕴含仁德品质;龙簪代表皇上,彰显神武力量。两根簪子影不离形,形不落单,寓意皇权龙凤呈祥,生生不息,你不会把另一根送给哪位野女人了吧?” 黄孛一句玩笑试探话,唬得毕乃尔汗毛竖起,一霎时大汗淋漓,衣服都贴着后脊梁上,仿佛答错一句话,妖娆性感的水琴姑娘就会举着凤簪推门而入,不由自己扫了一眼门口。见大门紧闭,毕乃尔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平静一下情绪呵呵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密斯特尔·黄的火眼金睛,原来我还真有一只凤簪,为了逃离胜保的监视,我把它送给了胜保的情人,让她灌醉胜保,我才趁机逃出清军。” 毕乃尔撒谎的本领实在差强人意,在把死人都能说活的黄孛面前漏洞百出,监视你还需要位居高位的胜保亲自出面?还让身边的女人灌醉才逃之夭夭?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编两句瞎话就糊弄过去? 黄孛明知毕乃尔在撒谎,也不点破,把玩着龙簪笑道:“加西亚,实话告诉你,这龙簪价值连城,你可要好好保管,今晚先借我欣赏一宿,明日我再还你。” “嗯嗯嗯,”闻听黄孛并没有深究下去,毕乃尔暗出一口气,急忙喝口酒压压惊,谄媚道:“黄公子,等明日回到蓬莱,我马上把这根龙簪交给黄大小姐,省的放在我这儿提心吊胆。” “明日可不行,”黄孛一口回绝了毕乃尔请求,说道:“明日你还得陪着我验收货物,等忙完这件事再领你回蓬莱见我姐姐。” 两人叽拉哇啦聊着家常,刘铭传不耐烦打断二人的谈话,说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得用鸟语交谈?难道想背着我干过河拆桥之事?” “来来来,我敬刘大哥一杯,”黄孛举起酒杯笑道:“毕乃尔生是你的兵,死是你的鬼,我绝不染上一指,如果大哥明后天看中了我的宝贝,就祝咱们两家精诚合作,互通有无,干!” 一顿饭吃的皆大欢喜,由于许洪躲在灶房里不愿见刘铭传和丁汝昌,黄孛只好把包裹交给许洪,让许洪算完帐在这里等自己,然后亲自带着三人回到史家大院安排住宿。 黄孛心里藏着心思,本想安排好住宿就溜之大吉,没想到被喝高的刘铭传一把抓住,眯缝着眼说道:“黄公子,刚才酒席上多有冒犯,我想通了,表面看咱们是一家,其实各为其主,能够坐到一起喝酒就是莫大的缘分,见到你的心腹爱将许洪替我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就当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没听见。” “呵呵,省三兄能这么想就对了,咱们抛开成见永远是好朋友,等省三兄到台湾大展宏图时,需要老弟帮忙的只要捎一句话,老弟一定亲率百艘战舰助大哥一臂之力!” 不说这话还好,一提台湾两字,刘铭传突然保住黄孛嚎啕大哭,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抹得黄孛满身都是,悲伤道:“为兄恐怕让老弟失望了,我现在身陷乱流身不由己,那些长毛和捻匪好像大地上的野草,烧光一片又长出一片,也不知何时才能抽身实现自己的宿愿,”哭着哭着,刘铭传推开黄孛又开始哈哈大笑,打了黄孛一拳笑骂道:“靠,谁像你?说到做到,不到两年就打进山东,打得朝廷一点脾气也没有,离自己的目标只差一步之遥,想想就羡慕不已,要不我跟你干吧?” 刘铭传连哭带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信口开河,吓得黄孛赶紧把刘铭传扶到火炕上,瞥了一眼丁汝昌,见其闭着眼也不知真睡还是假睡,又是端茶又是小声劝慰,折腾了大半天才哄睡刘铭传,关上门小心翼翼走出客房,心事重重向小饭馆走去。 酒后吐真言,黄孛知道刘铭传为啥伤心,想干一番大事却被太平军扯住后腿,自己的凌空出世已经打破了历史的平衡,当初在瓦埠站给刘铭传所指的光明大道,没曾想自己反倒成了绊脚石,成了拴住刘铭传手脚的始作俑者。 太平天国要推翻大清朝黄孛不答应,清廷想灭太平天国黄孛更不能袖手旁观,黄孛卖军火给刘铭传,同样打定主意暗中资助太平军,让双方永远处于旗鼓相当一个水平上。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动手横扫天下,那得看什么时候打败沙俄和小日本,三年是它,十年也有可能,具体什么时候连黄孛自己都说不清楚,弄得黄孛兴趣索然,到了小饭馆门口才啐骂道:“呸,想那么多干嘛?先把华夏帝国巩固好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其余的烂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努力尽心了,早晚有成功的那一天!” 走进屋内,只见许洪三人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聊得正欢,也不知许洪跟两人说了些什么,见到黄孛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拘束,双双站起身给黄孛让座,翠花满脸幸福笑道:“黄公子,刚才听许壮士讲了你许多以往趣事,可笑死我们了,我还以为黄公子天天坐在宫殿里养尊处优,原来还有顽皮的一面,什么时候让我和老包见见黄大小姐和凤儿妹子?我俩想亲自下厨做几样家乡菜,让她俩尝尝鲜。” “呵呵,团主,我给他们饭钱说死不要,正好你来了,我就不管了。” 没等黄孛开口,翠花抢先又道:“黄公子,说好了由那几个坏人出钱,怎么会要你的钱呢?如果公子非得算账的话,我们还按正常的价钱结账,二两就够了。” 听到这话,黄孛就猜到雅间生的一切已经被翠花两口子全都听到,沉思片刻笑道:“行,就按老板娘的意思结算,不过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只要鲍大哥满足我这个要求,我送你两口子一份富贵。” 一席话说的翠花和包高粱惊喜交加,再翠花不断鼓励下,腼腆内向的包高粱才壮着胆嗫嚅道:“什么要求?” “鲍大哥,你这酿酒的手艺真是绝了,来登州府这么几日就能酿出如此甘甜的美酒,不知大哥是怎么做到的?” 包高粱闻听黄孛问的是这事,放下心说道:“元皇上,此酒说是高粱酒,其实里面还掺杂着荞麦和大豆,三种谷物需要事先煮透、晾干,再加上我包家秘制的酒曲搅拌进去,盛于陶坛中,用稀泥将坛口密封,并用草料覆盖,让其酵十余天即成。不过这么酿的酒度数太高,还需要加进泉水,你们刚才所喝的高粱酒就是加入甘泉后的调和酒,如果直接饮用的话,会烧坏肚肠的。” 黄孛闻听大喜,拍手笑道:“太好了,鲍大哥有如此手艺,到了欧洲一定大有用武之地!” 黄淑娟一行人出访欧洲,毕乃尔的出现已经初具规模,就差身边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以前的老人经黄家大院一场劫难都烟消云散,所以黄孛就打上翠花两口子的主意。 俗话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黄孛可不是那种只顾着自己而牺牲别人利益的人,如果翠花两口子愿意一起同行,一路上黄淑娟众人即有了照顾,到了欧洲之后,黄淑娟和毕乃尔反过来还能为两位老实人找一个生财之道。要是两人喜欢上那里,黄淑娟出钱出人帮二位打下基础,若是不习惯,就一起跟随黄淑娟返回老家,来回一趟黄孛付给翠花两口子两千两报酬,足够二人下半辈子养老送终。 听完黄孛一番解释,二人激动得都不知道该选择哪条道路,翠花谨慎道:“黄公子,你说的那些西方国家,是不是像咱们大清朝一样?今个儿你打我,明个儿我打你,整天的打打杀杀,连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 “嫂子,那里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兵荒马乱,恰恰相反,家家安居乐业,户户歌舞升平,吃饱喝足就参加娱乐活动,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也没有欺压百姓的皇权官僚,一切以法律为准绳,一切向钱看!只要你有钱,你就是高贵的贵族,无论长得丑俊还是出身如何,都会趋之若鹜围着你们服务,让你们过上天上人间的幸福生活。” 一番美好前景描述,听得翠花和包高粱如痴如醉,过了良久翠花问道:“黄公子,不知这一趟要走多少日子?” “快的半年,最晚今年年底前就可返回。” 从来都言听计从的包高粱,不知黄孛哪句话打动了心弦,接过话茬问道:“公子,我酿的酒洋人愿意喝吗?” “呵呵,二位不了解洋人,洋人酿的酒跟鲍大哥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勾兑的酒水,若是纯粮食酿造的他们反而喝不惯,就喜欢酒精勾兑的酒。” “酒精?那好喝吗?” 包高粱的疑惑也代表着大多数人的看法,黄孛三言两语还真不好解释,灵机一动说道:“鲍大哥,你把你没勾兑的酒拿点过来。” 少顷,包高粱端来一把瓷壶放在黄孛面前,黄孛倒进酒盅少许,然后让许洪端来一瓢凉水,一口就把高度高粱酒倒进嘴里,紧接着“咕嘟咕嘟”灌进三大口凉水,擦擦嘴巴笑道:“看见了吗?这就是洋人喝酒的一种方式,不用稀释后再喝,到了肚子里让他们自行调和。” 黄孛一连串动作看得三人目瞪口呆,黄孛趁热打铁说道:“这壶里的高度酒就是洋人所说的酒精,有用粮食做的,还有用水果酿制的,总之都是精华,洋酒的好坏,就在于最初酒精酿造的好坏,然后才是深加工。好的白兰地和葡萄酒,都需要十几道蒸馏工序,只要二位愿意,我让我姐姐帮你俩招几个技工,用不多久就能酿出比洋酒还好喝的佳酿,而且效率特高,估计你俩一年下来就能赚这个数。” 黄孛伸出五指,在翠花和包高粱脸前晃了晃。 “五万两白银?”许洪惊叹道。 这一下翠花和包高粱更乱了方寸,四只眼睛全变成闪闪红星,对着黄孛一个劲傻笑。 黄孛长身而起说道:“翠花嫂子,鲍大哥,你俩在家商量一下,等我忙完手中的活计就带你俩回蓬莱去见见我姐姐,也许她能帮你们拿拿主意。” 告别失魂落魄两口子,黄孛领着许洪急匆匆返回史家大院,一头钻进书房开始设计华夏纸钞的画样。 其实黄孛脑海里早打好了草稿,研好墨便提笔写写画画:纸钞正面,照着毕乃尔那根龙簪的造型画一条龙,反面是万里长城,然后在空白处写上一百、五十和十的数字。黄孛画了改,改了再画,一直忙到许洪点上蜡烛才心满意足,拿起一张画样说道:“许大哥,这是咱们华夏帝国未来的银票,你看看画的怎样?有没有一点意思?” 许洪接过画样,又对照龙簪仔细瞧看,过了片刻笑道:“团主,总的来说还凑合,不过跟那位贼眉鼠眼卖年画的苏归富相比还差很远,特别是这条龙,好好的龙被你化成四不像,这要是真印出来,非得遭人耻笑不可。” “靠,我也没说照这样印刷,明日你带着几位兄弟亲自跑一趟桃村,让苏归富把不足之处全都改过来,并告诉他,画满意了才有银子可得,反之不仅没钱,还要砍下他的脑袋!” “团主,真的?” “靠,真个屁!” 话毕,黄孛看了看大门,神经兮兮听了听动静,凑至许洪跟前敛声屏气小声道:“许大哥,这件事是咱华夏帝国最高机密,除了我只有你知道,见到苏归富告诉他,无论画没画完都严守秘密,若是透露出一点风声,那就不是砍头那么简单了,凌迟处死都有可能,让弟兄们盯紧点,不许他家人离开大门一步,一切吃喝全由咱们提供。画好之后你留下兄弟们看着他和家人,你一个人带着样本返回让我过目,听明白了吗?” “团主放心,我保证让苏归富守口如瓶。” 许洪看似说的轻松,其实在守口如瓶上特意加重了语气,黄孛忙于销毁痕迹也没感觉到,把案桌上所有画样一股脑倒进火盆里,却不知背后的许洪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 (本章完) 第427章 金库

翌日上午,黄孛盼来第一个好消息,华夏银行金库所在地八仙洞已初具规模,同时鲁凯席给黄孛带来一串铜钥匙,大的一把,小的竟然有六把之多。 “黄公子,金库已经筹备妥当,所有的洞口都按上了铁门,大钥匙是主门的,六把小一点的钥匙把守着六个小洞,里面点燃了六百盏长明灯,半年之内不用换灯油,由何人掌管钥匙还得黄公子自行定夺。” 一天一夜就能大功告成,黄孛握着钥匙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惊叹道:“舟宁先生,你们是找朱桂他们帮忙打造的吧?” “不错,铁门是兵工厂十三家铁匠铺连夜铸造而成,全是厚达五寸的精铁,别说人力,就是地雷也炸不开。另外为重铸金银锭,贫民协会秘密组织金银饰匠带带领五百独立团将士昼夜奋战,大大小小元宝共铸成一万七千块,真假金条六千条,足以以假乱真。” 一番话说的黄孛心花怒放,高兴道:“舟宁先生,我现在就想带几位贵客前去参观,不知方便否?” “公子放心,只要对方不挨个砸开验收,就算八仙来了也分不清真假,”鲁凯席掏出一本账簿递给黄孛笑道:“主洞两侧摆放的都是银锭,六个小洞全是黄金和珠宝,哪个货架上是假货,哪个洞内哪个位置是货真价实,上面都标志的清清楚楚。另外洞外还有三道关卡,就算居心不良者凑集了所有钥匙,想进八仙洞也比登天还难!” 黄孛闻听大喜,思忖片刻问道:“舟宁先生,你说这串钥匙交给谁保管妥当?” 按道理,鲁凯席做为福山第一把手,再加上亲自督导建造金库,最大的一把钥匙理当由鲁凯席本人亲自掌控,不巧的是鲁凯席马上就要动身离开山东,还准备给黄孛招来一位精通钱庄生意的档手来参与管理,为了避嫌,鲁凯席只能退避三舍,沉思片刻说道: “黄公子,根据你的思路,再结合咱们现在的实际情况,我觉得这些钥匙需要四人分别持有:大钥匙由你保管最为妥当,如果公子俗务冗杂无法分身,就交给你身边的心腹爱将代为保管,如许洪、鲍鑫和马坤易都可,什么时候找到最佳人选什么时候再交出去;其余的六把小钥匙分成三份,每人持有两把,分别交给贫民协会的铁拐李,替代我的张千欧和我准备邀请来的宁波钱庄大掌柜杨栎。” 听完鲁凯席这一番铮铮进言,黄孛差一点主动把主门的钥匙交给鲁凯席保管,想想不妥,不是不相信鲁凯席,管理金库的人员只能挑选彼此不合的同僚互相掣肘,绝不能交给相熟的朋党,否则后患无穷。 想到这,黄孛收起钥匙朝鲁凯席深鞠一躬,敬佩道:“舟宁先生,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请受晚辈一拜。” “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鲁凯席赶紧扶起黄孛诚惶诚恐道:“公子赐我富贵,做这点事情实乃份内之责,感谢的应该是我,老朽何敢担当公子如此大礼。” “哈哈哈,好了,好了,咱俩谁都不用客气,”说到这,黄孛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问道:“舟宁先生,你把那十二箱金银财宝全都融化了?” “嗯,除了加工精致的珠宝饰外,其余的都化成金锭和银锭,为了凑数,我还把福山备用的资金都补充进去,如果两月之内从老区运来的银钱还不到位的话,恐怕会影响整个华夏帝国的正常运转,诸如春耕播种和军需饷银,公子千万别大意,否则人心惶惶恐酿成大祸!” “哎哟我的天哪,这可如何是好?”黄孛捶胸顿足懊悔道:“北来我想让先生随船带走三箱,存到上海的旗昌洋行换成美元交给章半仙,他现在穷的恨不得上街摆摊算命,连吃穿都成问题,还怎么为华夏帝国开展工作?这可如何是好?” 黄孛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地乱转,急的鲁凯席也束手无策。 从老区往登州府运送银钱纯属黄孛信口开河,黄孛把赌注全压在海盗独立营上,用不上两月,估计月内就能见成效,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章馨海无钱不能开展工作不说,刚刚跟洋行建立起来的信誉也毁于一旦,费尽心机建立的华夏银行也要受到牵连。这样一来,即将到来的机器设备只能用八仙洞里的真金白银结账,而不是用空头支票应付燃眉之急。 两人苦着脸面面相觑半响也想不出补救措施,最后还是心大的黄孛苦笑道:“算了,都怪我提前没把话说明白,既然这样,安德森他们交给我来对付,等他们参观完金库,我派人连夜给你装三箱金银财宝运往上海。一箱大约价值三十万两白银,三箱就是九十万,换成美元有一百八十多万,扣下你接亲人的费用,剩下的全都换成支票交给章半仙,让他亲自跟安德森算账。” 黄孛高明就高明在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收买人心,感动的鲁凯席眼眶湿润,拜谢不已,黄孛好言相劝大半天才止住激动,被黄孛劝回住所打理行装,一俟接到黄孛的口信,就随商船返回上海。 安顿好鲁凯席,黄孛召集刘铭传、丁汝昌和毕乃尔直奔八仙洞,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守备森严的八仙洞。 由于有黄孛亲自带队,一路上四人畅通无阻进入金库腹地,在过最后第三道关卡时,守卫此地的独立团将士竟然认出了毕乃尔,美得毕乃尔跳下马挨个拥抱,你他娘的、我他(妈)的问候语瞬间打破众人之间的交流障碍,亲热的恨不得脱下裤子换着穿,在黄孛再三催促下才重新动身启程。 “怎么样小舅子?我还挺有人缘吧?”毕乃尔得意忘形自吹自擂道:“这一幕如果让莉娜小姐见到,什么詹姆斯还是王八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敢跟我争?哼,先问问独立团众将士们答不答应!哈哈哈……” “靠!谁是你小舅子?” 黄孛笑骂道,不过内心还是佩服万分,真没想到毕乃尔竟然和自己的手下有这么深的交情,抿着嘴既不夸赞也不泼冷水,唯有刘铭传不是心思。昨晚黄孛的许诺因为这小小插曲又开始动摇,也不搭理毕乃尔专找黄孛的不是,酸溜溜道:“黄大公子,你带我们到这偏僻之地干什么?不是为看老毕表演吧?” “呵呵,省三兄稍安勿躁,一会儿就给你一个惊喜,保管让你做梦都想不到。” 黄孛越不说刘铭传越是抓心挠肝,好在剩下的路程只有几里地,说笑见就来到小洋楼,江守备见是黄孛急忙上前见礼,黄孛回礼笑道:“江将军,这几位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想领他们进金库开开眼。” 江守备亲自领着四人来到洞口,但见丈高的洞口已经被一道铁门封得严严实实,门口两侧各有一个哨楼,四名士兵分守两侧。 黄孛率先走到一名士兵面前笑道:“兄弟们听好了,以后无论谁想进洞,包括我在内,第一项任务就是搜身,武器弹药,随身财物,一文一厘不许带进洞去。同样道理,出来也要严加搜查,如有抗拒不从者,当场射杀!” 说完,黄孛举起双手让士兵先搜自己,在黄孛威严下士兵只好依命行事,把黄孛身上的左轮手枪、袖箭、怀表甚至龙簪全都搜出放在长桌上,其余的都跟黄孛一样被掏得干干净净,黄孛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主门。 洞口是一座宽大的溶洞,呈四方形,随着铁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吹得洞壁两侧的长明灯瑟瑟缩缩,可惜除了油灯外空无一物。 刘铭传东张西望笑道:“黄公子,你不是穷疯了想不开,想拉我们仨来陪你殉葬吧?” “靠!” 黄孛负手向里走去,转过拐角,一望无际的长明灯照得山洞亮如白昼,一锭锭银元宝整齐地码放在木架上,一架八排,每排都有二十个银锭,在灯光照射下晶莹剔透。 黄孛偷笑着随手抓起一块,但见银锭底面刻着一排铭文:华夏同治二年正月伍十两匠盛林,看得黄孛啧啧称奇,急忙换第二块,个个如此,若不是黄孛事先知道这洞里的金银只有一半货真价实,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更不要说懵懵懂懂的刘铭传三人了。 刘铭传翻来覆去仔细瞧看,最后竟然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吓得黄孛一把夺过放在架子上笑骂道:“靠,六麻子,刚刚吃完饭就饿了?这都是新铸的银锭,你留下齿痕算哪回事?” “呵呵,黄公子不要生气,我只是好奇。” “哼,好奇?好奇地还在后头呢!”黄孛一甩头,趾高气扬道:“不怕眼花的跟我走。” 于是黄孛领着三人继续朝里走去,一路上全是银锭,连黄孛都开始怀疑鲁凯席是不是在撒谎,这么短时间内从哪搞来这么多银锭?就算铅块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四人走了大约一袋烟功夫,终于看见第一道小铁门。 黄孛按照铁门上的数字很快找到对应钥匙,门刚打开,四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长十丈,宽两丈的室内被金光所笼罩,跟外面的摆设方式差不多,只不过银锭换成金锭和金条,一块块,一排排,看得四人瞠目结舌。 没等黄孛反应过来,丁汝昌第一个冲进金库,紧接着刘铭传和毕乃尔双双抢入,你拿一块,他抓一根,惊呼连连,大喊小叫。 “我的天哪,黄公子,你这么富有,干嘛还斤斤计较我那点银钱?你是不是财迷心窍良心被狗吃了?” 尽管黄孛也被眼前的景象迷惑得五迷三道,但是为了保持矜持,尽量佯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随意拿起一根金条欣赏把玩,缓缓道:“刘大哥,这金库里的金钱确实很多,但是再多也不是我个人的,而是属于华夏帝国……”见刘铭传不高兴的样子,黄孛又改口道:“行,不喜欢听华夏帝国这几个字,那就改叫华夏独立团,总之属于公家之物。我拿你的银子是准备买你军火,你可不能公私不分混杂在一起,如果大哥家里有困难,我会自掏腰包救助你,哪怕吃糠咽菜也在所不辞!” 黄孛一番漂亮话说得即有理又敞亮,刘铭传就是有所怀疑也张不开口,何况听起来还挺顺耳,不再言语继续欣赏。 “靠,大长腿,你干什么呢?”黄孛一步蹿到毕乃尔跟前,把毕乃尔乱扔的金块放回原位,又见丁汝昌瞎摸一气,吓得黄孛大惊失色,这要是搞乱了,分不清真的假的那损失可大了,急忙高声喊道:“住手!” 小洞本来就不大,突兀的一嗓子吓得三人赶紧放下金块望着黄孛,黄孛严肃道:“我亲爱的兄弟们,你们可以看可以摸,就是不能给我搞乱了,这里的每一块金锭和银锭都是对号入座的,就是为了今后查账方便,谁再不尊重我们的劳动果实,那我只好请他出去喽。” 三人觉得黄孛说的有道理,这才变得规矩起来,紧接着众人又参观了另外几座金库,特别是最里面一间装满珠宝的金库,令所有人大开眼界。什么水晶玛瑙,钻石翡翠,全是加工精细的艺术品,五颜六色,琳琅满目,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看得四人流连忘返,等全部看完已经到了过午。 出了山洞,黄孛把龙簪还给毕乃尔,率领三人离开八仙洞直奔烟台山,一路上除了毕乃尔喋喋不休夸奖独立团富有外,刘铭传和丁汝昌心事重重都变得沉默不语。 黄孛带两人参观金库可不是心血来潮想卖弄财富,就想通过两人的嘴告之清廷,华夏帝国不仅有枪有炮,还有庞大的财力做后盾,打仗打的是钱财,独立团不怕任何敌对势力。 另外提醒清廷,独立团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华夏帝国已经成为事实上的独立王国,顺我者,苟延残喘还能活几年,逆我者,弹指间灰飞烟灭,千万别关公面前耍大刀,捋华夏帝国虎须。 (本章完) 第428章 心理战

自从烟台山码头扩建之后,大型战舰和火轮船已经能够停靠在栈道旁,便利的交通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仿佛一夜间让烟台山变成了繁华集镇,方圆几十里的小商小贩全都吸引至此,驿道两侧如雨后春笋立起一排排商铺。 黄孛特意找了一家靠街傍海的酒肆做为临时落脚点,并派出探马召集各行各业的精英前来聚会,准备接收西式先进的机器设备和确定华夏银行管理高层最佳人选。 酒肆有两层,黄孛包下整个二层,六间客房外加饭厅足可以容下二十多人吃住,刚刚赶到的金伟杰很快就跟毕乃尔打成一片,一会儿汉话一会儿法语说得不亦乐乎,剩下刘铭传、丁汝昌和黄孛坐在靠窗的饭桌旁喝着闷茶各打小算盘。 就要见到心上人的毕乃尔可不管那一套,想起什么就表一通见解,望着海面上游弋的战舰走到黄孛面前嬉笑道:“密斯特尔·黄,听说你骗走了英法两国三十多艘战舰,怎么就剩下五艘了?不是被你卖了换成金钱藏进山洞里了吧?” 一句话说的刘铭传扑哧一笑,丁汝昌则品着茶假装没听见,有自己的顶头上司刘铭传在跟前,丁汝昌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造次,两眼一直没离开战舰的身影,闻听海面上的庞然大物只是一小部分,其惊愕的表情实在用语言难以描述,目不转睛盯着黄孛聆听下文。 黄孛一反常态,对毕乃尔的调侃根本不以为意,耸耸肩缓缓道:“主力留在蓬莱,剩下的被我派往南方接应商船去了。” 闻听此话,刘铭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黄公子,你准备卖给我的那些枪支弹药,不会是等这批机器设备到来之后再生产吧?” 这是刘铭传看完金库之后说的第一句话,黄孛为了从心理上彻底打垮刘铭传,让他对清王朝失去信心,傲睨自若道:“省三兄只猜对了一半,我订购的这批机器设备确实是用来加工军火的,但是有它不多,无它不少,你要是着急,我现在立刻给你准备好火枪,不就是一百三十多杆火枪吗?如果省三兄能掏出一百万银子,我明日就把一万两千五百支火枪连同弹药运往管家院,你有钱吗?” 黄孛这番话也算不上吹牛,有林肯出面担保运来的一万枝美国霍尔式卡宾枪,黄孛真有能力淘汰掉一批前装线膛枪兑现狂言,但是好听的话从黄孛口里道出却完全变了味,再加上一副瞧不起的嘴脸,气得刘铭传真想把茶水泼在黄孛脸上,嗫嚅半响才不忿道:“哼,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不过自从朝廷改朝换代之后,两宫皇太后已经痛定思痛准备采取自救措施,像黄公子一样也引进西方军事装备和先进的科学技术,把大清所有八旗兵和绿营兵都变成跟你们独立团一样的军队,中兴大清指日可待!” 一提到两宫皇太后,刘铭传竟然直起身朝北方抱抱拳,其毕恭毕敬神态气得黄孛跟刚才的刘铭传一样心思,也想把茶水泼在对方脸上,才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为此,李鸿章大人已经派自己得力幕僚景亭先生前往京师筹办洋务运动,用不上几年就能见成效,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了呢!” “景亭?景亭先生何许人也?”黄孛听着有些耳熟,好奇道。 “道光二十年,及第一甲二名进士的冯桂芬。” “靠!真的假的?”一句话惊得黄孛手里的茶水撒出少许,脸现忧色盯着刘铭传。 冯桂芬可是近代史出了名的人物,其专著《制洋器议》影响了整整一代人,刚刚成立的淮军之所以有异于其它清军,跟此人有脱不了的关系,那可是跟林则徐、魏源齐名的大人物,黄孛能不激动? 当初黄孛在长江边上与曾国藩会晤时,心里还惦记此人,没想到此人竟然北上京师协助清廷采取自救措施,把清廷挂在嘴边的洋务付诸实际行动,此人要不为我所用,要不斩草除根,否则对刚刚成立的华夏帝国是极大的威胁。 想到这,黄孛殷勤地为刘铭传续上茶,未语先笑道:“省三兄,景亭先生可是我心慕的人物,不知他老人家何时动得身?现在到了哪里?” 刘铭传呷了一口茶嘲笑道:“公子不是想再来一次李代桃僵劫持粮饷吧?” “呸!”黄孛被刘铭传揭老底有些恼羞成怒,啐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山东段运河和官道就在我眼皮底下,躲在乾隆行宫里的胜保都能活活气死,想截留景亭先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正当两人像一对斗架的公鸡竖毛瞪眼,一声汽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驶在前面的是威武雄壮的二级舰蓬莱号,相隔两海里是由华夏水师护航的商船队伍,队伍当中除了两艘黄孛已知的火轮船外,还有一艘三桅大帆船和一艘木质平底船,黄孛急忙率领众人离开酒肆来到码头,等待望眼欲穿的宝贝疙瘩。 徐延第一个踏上栈道,黄孛见状急忙转身抱拳客气道:“省三兄,来人是我的手下大将,估计有什么军事机密要跟我汇报,你们可不能跟着,稍后我再陪几位大饱眼福。” “有什么破机密?不就是保驾护航吗?”刘铭传不屑道:“不过黄老弟,我对你的水师舰队突然产生了兴趣,能不能等你忙完正事后让我和丁汝昌上舰瞧瞧?” “不知黄大人能否满足我和刘大人这个小小愿望?”久未开口的丁汝昌露出一副贪婪相又补充一句,恨不得黄孛点头现在就登上弗朗西号。 前世恩怨,今生纠缠,此时的黄孛突然有点相信宿命之说,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也跑不了,也许命中注定丁汝昌跟这艘差一点改名为“定远号”的战舰有渊源,轻叹一声点点头转身离去。 “团主,郑嘀咕他们把三艘蒸汽快船全都涂成了黑色,单等涂料干透之后立刻起航,估计再有三天就能动身。” 不用黄孛询问,徐延主动汇报了海盗营的准备情况,黄孛欣慰道:“他们没说走哪条航线?” “听崔永辉说,舰队准备在主航道和琉球之间蛰伏,哪里有油水扑向哪里,一个月之内无论有无收获,他们都返回莱州湾补充补给向你汇报。” “哈哈哈,好好好,”黄孛望着越来越近的船队高兴道:“徐公子,听传来的消息说,我的朋友只带着两艘商船到烟台山,为何多出了两艘?” “团主有所不知,在我们返航的路上还真的碰上了一支海盗,见咱们船多势众掉头就跑,被我们追上打沉了一艘俘获了一艘,”徐延指着火轮船后面的两艘船只解释道:“前面那艘三桅大帆船就是海盗船,后面那艘是被我们解救的福建商船,船长叫乔司邈,准备往天津卫运送茶叶,听说我们是黄公子的队伍,非要跟着我们返回烟台山感谢你。” “另外再告诉黄公子一个好消息,”没等黄孛接话,徐延接着兴奋道:“在俘获的海盗船中,我们缴获了大量金银财宝和鸦片,鸦片被我全丢进大海里了,剩下的财物是拉回蓬莱还是卸在这里?” 黄孛现在听见金钱二字就两眼放光,惊喜道:“多少金银财宝?” “白银两万多两,黄金一百多两,加上其它的珠宝饰,估计总数得有六七万吧。” 黄孛闻听大失所望,几万两银钱对徐延来说是个大数目,可惜落在黄孛眼里只够喝一碗粥,为了不打消徐延的积极性,黄孛违心地笑道:“不错,等天黑之后我派人上船偷偷取走,一路上你们也辛苦了,本应让你们立刻上岸休整,可惜有人不愿意,”黄孛朝徐延眨眨眼诡笑道:“你不要四处张望,偷偷看我身后的那位长麻子的汉子。” 徐延打眼一扫,不仅看见了长相出众的刘铭传,还认出了毕乃尔,突然招手喊道:“大长腿,是你……”刚喊出半句,猛然想起毕乃尔只会说两句骂人话,噗嗤笑骂道:“是你他娘的吧?” 当初在韩家冲接受毕乃尔火枪训练的人马有几千人,除了整天跟在毕乃尔身旁的宫志武和田庆庚相熟外,其余的都是你认识我,我却记不住你,毕乃尔根本分辨不出谁是张三,谁是李四,为此抱怨东方人怎么长得都一个摸样? 猛地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外号,傻子都能猜到是碰见了熟人,还是韩家冲在一起摸爬滚打月余的独立团老人,高兴地大步向两人跑来,边跑边笑骂道:“靠,我就是他娘的毕乃尔,你他娘的是谁?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站住!再敢往前迈一步,我就把你关进小号,让你半年见不着莉娜小姐!”黄孛转身厉色喝道。 一句话吓得毕乃尔掉头就跑,躲在刘铭传身后挤眉弄眼,黄孛赶紧转过身严肃道:“徐延,时间不多了,等办完正事你再和大长腿叙旧,他现在已经他娘的会说汉话,论骂人,三个你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番话更让徐延心弛神往,等看见黄孛吃人的眼光赶紧收摄心神,挺直腰板目不斜视。 “长麻子的和旁边那位都是清廷未来的重臣,你召集战舰排好队形,告诉弟兄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头,全副武装欢迎他们,做到整齐划一,枪炮齐鸣,像迎接我似的对待他们,”黄孛掏出怀表说道:“限你一刻钟时间做好准备,然后你亲自把他二位领到你的旗舰上,我就不跟着了,我要迎接商船。” 徐延虽然不明白黄孛为什么对清妖这么客气,可是军令如山倒,接令转身跑回蓬莱号,少顷就听一声炮响,紧接着红蓝令旗在指挥台上上下挥舞,很快海面上的战舰全都有序地驶向崆峒岛方向,在距离崆峒岛两海里处不断变换着队形,不到一刻钟就排成一字长蛇阵,徐延率领一队亲兵来到黄孛跟前,同时举枪敬礼道:“报告团主,华夏水师准备完毕,请两位大人检阅!” 黄孛朝徐延众人按竖大拇指,转身喊道:“省三兄,禹廷兄,你俩可以随我这位大将上去参观了,然后咱们就在酒肆集合。” 随着刘铭传和丁汝昌乘坐蓬莱号驶向水师战队,商船也终于靠山码头,安德森率领着十几位洋人走下舷梯,隔老远就挥舞着帽子向黄孛致意,彼此相见都有做梦的感觉,尤其是黄孛,看着一群高矮不一的洋技师鼻子酸,双眼热,差一点流下英雄泪。 “公爵先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安德森来到黄孛跟前又是鞠躬又是握手,兴奋道:“没想到公爵先生短短半年就拥有了自己的现代化舰队,真是可喜可贺。” “托你的福,六千枝霍尔式卡宾枪让我大展雄威,不仅有了这块风水宝地,还打得英法联军屁滚尿流,这些战舰都是英法两国留给我的战利品,等卸完货,我要大摆筵席欢迎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 英法联军兵败登州府,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鱼龙混杂的上海租界,英法联军路过上海时还在哪里短暂停留几天,被独立团打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已经传遍全世界,安德森知道的细节甚至比黄孛还详细。 “公爵大人,那艘林肯总统担保的军火可以先卸货后付款,但是另外那艘满载机器设备的商船必须付完一半货款后才能卸货,这可不是我想难为公爵先生,实在是那些货主不放心,还望黄公子体谅我一下苦衷。” 说着,安德森从人群中叫出六名洋人,给双方各自做了介绍,完了笑呵呵望着黄孛。 黄孛本以为眼前这些洋人都是安德森替自己招来的工程师,原来有一半是上门讨债的讨债鬼,郁闷得差一点“以头抢地耳”,可是为了长远之计,黄孛还不能流出一丝一毫的不快,哈哈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东方有句俗话,当面鼓对面锣,亲兄弟明算账,现在你们就跟我一起去银行取钱。” “银行?什么银行?” “华夏银行!” “华夏银行?我怎么没听说过呢?”安德森疑惑不解道:“哪家大公司开的?” “呵呵,哪来那么多废话?是钱重要还是金钱背后的主人重要?”黄孛朝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的福来招手道:“福来辛苦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哥哥要重重赏你!” (本章完) 第429章 强强联手

黄孛带着福来和一群讨债鬼刚想离开,从码头栈道上一前一后跑来两人,前面是一位上岁数的花白老人,大约六十多岁,紧随其后是为年轻人,背着一个包袱,边跑边喊道:“黄公子……黄大人,等等……” 老头气喘吁吁跑到黄孛跟前,撩衣纳头就拜:“黄大人,谢谢你救了乔家,敝人想送上一份礼物略表心意。” 不用问,黄孛已猜到此人就是徐延所说的福建商船船长乔司邈,赶紧搀扶起来笑道:“乔爷,我的部下赶上了搭一把手是应该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要谢还要谢你自己。看你天庭饱满,慈眉善目,估计平时没少做善事,这是老天爷对你的回报。” 黄孛嘴上说的漂亮,余光却落在年轻后生肩上的包袱上,寻思不是要送我金银财宝吧? 乔司邈乃福建商贾世家,专门经营福建茶生意,福建茶种类繁多,样样都是精品,什么大红袍、铁观音、白毫银针和武夷岩茶等等,可说誉满全球。在这些名茶当中,有一多半都经乔家之手,其下属分支遍布大江南北十几座城镇,家产达上千万两白银。 徐延见全船的人都以乔司邈马是瞻,误以为乔司邈就是船长,其实乔司邈并不是商船船长,而是乔家大当家的,这艘商船是乔家的私有财产,借助运送货物的机会到盛京看望自己的宝贝女儿。 黄孛虽然说的是客气话,但是听在乔司邈耳里却极为受用,一边让后生把包袱递给黄孛,一边把自己的情况做了简单介绍。 黄孛闻听乔司邈的家世,心里这个美啊,这哪是救人一命?简直是救了财神爷!强压下贪婪将包袱推回,笑道:“失敬了,原来是乔东家,这礼物你还是带给你闺女,我让手下带你们先到我的临时落脚点小憩片刻,等我忙完正事再为乔东家摆酒压惊。” 人都是感情动物,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黄孛越是推辞,乔司邈越是不答应,当着黄孛的面就让后生打开包裹,除了精装的茶叶外,还有十几根金条。 “黄大人,我知道你富可敌国,这点钱财看不住眼里,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黄大人笑纳,否则落在旁人耳里,还以为我是个恩怨不分之人。” 黄孛从海盗那里尝到甜头,总幻想谁一送礼就是万贯钱财,其实有十几根金条已经是天下奇闻了,这只怪黄孛把钱财都跟华夏银行挂上钩,觉得小打小闹不解燃眉之急,其实换成任何一人遇到这种幸运,都够一家老小吃喝一辈子了。 一想到华夏银行,黄孛眼中一亮,灵机一动说道:“乔东家,收下我于心不忍,不收下还拂你薄面,这样吧,我有个折中办法,最近我刚开了一家钱庄,你这些金条权当存在我钱庄里的存款,明日我会给你换成相应的钱票。” “黄大人有自己的钱庄?” “呵呵,不瞒乔东家笑话,我这钱庄就在这几日准备挂牌营业,然后再到上海、京师和广州等地设立分号,所以换给你的银票要不在此地购买粮食或土特产,要不就等我分号建起之后兑换真金白银,先生意下如何?” 黄孛越说心思越敏捷,这个年代的人只认金银不认纸币,你就是把天说破了也没人相信你,想踢开头三脚,光有银行不行,还得有实体在背后撑腰,开几家平价商铺,多了不用,一家粮店,一家盐铺,外加一个分支钱庄足以打开局面。钱庄专门兑换银两,想买平价粮盐,真金白银不要,专收华夏纸币,没有请到对门去换,用不多久,华夏纸币就会流通起来,除非你喜欢当怨大头,就喜欢买高价粮盐,那灶王爷来了也没办法。 想到妙处,黄孛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 “黄大人,就按你的意思办,”乔司邈本来就打算把这些金条无偿赠送黄孛,什么欠条还是钱票根本没往心里去,好奇道:“不知黄大人招牌定了没有?” “华夏银行。” “华夏银行?” “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觉得银行听起来比钱庄有气魄,”黄孛脸有得色笑道:“正好我准备带这几位洋人前往华夏银行办点业务,不知乔东家有没有兴趣过去一起凑凑热闹?” 乔司邈本来对黄孛就充满了好奇,闻听黄孛主动邀请自己,忙不迭地满口答应。 现在黄孛身边的护卫被打的东一个西一个到处都是,自己反成了光杆司令,只好把乔司邈送的财物交给毕乃尔保管,这才雇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向八仙洞驶去。 烟台山码头和八仙洞只隔着一座烟台山炮台,队伍绕过烟台山很快来到八仙洞,当黄孛领着一群人走进金库,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把所有人眼都看直了,直到走出山洞都还没缓过神,连见多识广的乔司邈都不例外,看黄孛的眼光都与最初有着天壤之别。 一大群人走出金库只带出了一锭五十两白银,还是黄孛在离洞口不远的货架主动取下的,知道靠近洞口的白银都是真货,亲自写了一张字句交给江守备,然后把银锭递给福来便顺原路返回。 “安德森,这回可以放心卸货了吧?”黄孛得意洋洋笑道。 “公爵先生,真没想到你这么富有,我看十里洋场所有洋行加在一起也没你富有,他们说了,公子只管卸货,什么时候验收完毕什么时候付款,哪怕晚几日也没关系。” “哈哈哈,”黄孛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心中大喜,笑道:“安德森,其实我早已准备好了三箱金银珠宝当货款,本打算让舟宁先生带着这些钱财随你们一起返回上海兑换成美元交给你们,没想到你的这些朋友比我还着急,逼着我非得带你们到我的秘密金库看看,这回放心了吧?你问问他们,是想要真金白银还是美元随他们意,卸完货就立刻清算。” 支走安德森,乔司邈迫不及待问道:“黄大人,老朽有一事不明,刚才看的金库是朝廷的还是黄大人个人的?” “呵呵,不瞒乔东家,金库既不是朝廷也不是我个人的,属于华夏帝国。” “华夏帝国?” 黄孛为了笼住眼前的财神爷,把华夏帝国成立的前前后后简明扼要介绍一遍,从六安、霍丘、寿州到胶东半岛,从政治、经济、教育到军事思想,尽管挑重点的说,也说的黄孛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回到烟台山码头。 福建简称闽,早在《山海经》中就有记载“闽在海中”,唐、宋、明时期就是海上丝绸之路,是郑和下西洋商贸集散地和伊斯兰教文化源地,其泉州曾是古代世界第一大港口,福建人因此很早就走出国门,堪称中国的侨民之乡。 乔司邈也不列外,下南洋闯四洲的乔家子弟不计其数,走出去,眼界开阔,看事情就有了参照物,黄孛又是战舰又是先进理念,军备强大,社会繁荣,乔司邈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大清的天要变了,华夏帝国要取而代之。凭着自己多年洞幽察微的本事,乔家若是趁着华夏帝国没成气候之前搭上关系,那乔家做的就不是一省的买卖,有可能随着华夏帝国势力的膨胀遍及全中国,甚至走向世界。 想到这,乔司邈拦住黄孛恭敬道:“黄大人,不,应该称黄公子,不才有个愿望,想拿出六百万两白银兑换华夏纸币,前提是允许乔家在此购买平价粮食和土特产,并把福建分支银行交给我乔家管理。如果公子觉得可行,我也不去盛京了,立刻打道回府筹集银两,与黄公子做一次大买卖。” 钞票还没印刷,就有大主顾主动登门求购,而且一张口就是六百万,黄孛不答应简直脑袋让驴踢了,大喜下拜:“乔东家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时事的走向,既然乔东家看得起我华夏帝国,我这个当家人就做主了,把上海的业务交给你打点,你看如何?” 福建暂时还处于清廷管辖之下,在没赶走清廷之前,让华夏纸币在市面上流通多少有些风险,上海十里洋场就不一样,那里就是国中之国,只要你有钱有势,开一百家钱庄也没人管。 黄孛不点破,老成练达的乔司邈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黄孛怕自己担风险,对黄孛的仁义和心思缜密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实在有独到之处。两人相互敬仰,惺惺相惜,击掌联盟,强强联手,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件就在码头空地前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洋人那面也商量出最终意见,同意黄孛卸完货到上海兑换美元,喜得黄孛心花怒放,差一点敞开喉咙高歌一。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黄孛见阅完兵的蓬莱号正缓缓驶回码头,知道已经来不及卸载一万枝美国霍尔式卡宾枪,于是命令铁拐李指挥福山乡民先卸机器设备,等黄孛引开刘铭传和丁汝昌之后再卸军火。 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已久的成千上万精壮汉子肩扛人抬开始卸载货物,66续续把货物全部集中在码头旁一块空地上,安德森陪着黄孛一箱一箱验收,金伟杰则负责登记。 每打开一箱,黄孛都出惊叫声,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拿腔作调,逗得洋人哈哈大笑。 也不怪黄孛,看着一件件铮明瓦亮的机器设备,嗅着清香的机油味,不激动都是假的。喊出来怕被洋人耻笑,不叫出来还怕憋坏心脏,只好装腔作势像**似的乱吼一气,特别是几件稀奇物件,乐得黄孛差一点背过气去。 第一件就是十二台美式摩尔斯电报机和一台制造电线的机器设备,经安德森介绍,这种电报机是改良后的产品,由原来六十英里传播距离,延长到二百英里。 一英里等于一点六公里,二百英里是三百多公里,再换成里就接近七百里。照此计算,一个电报机就能把远在鲁北的阳信和鲁南的莱州府连成一片,如果想联通六安韩家冲,中途在独立团控制的区域骆马湖一线和安徽八公山设立两个交换站,就能达到流光瞬息的效果,到时候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奇效? 第二件是蓄电池,一箱装六个,整整装了三百箱,若不是金伟杰帮黄孛翻译,黄孛还误以为这种圆柱体是什么名贵洋酒呢,原来是用来提供机床和电报机的动力设备。 第三件是两张印刷设备,本来约翰买来是为黄孛办报社用的,黄孛打眼一瞧就决定改作他用,用先进的印刷机先印制华夏纸币,估计效率和质量能达到空前绝后的高度,让那些想仿制的宵小之徒彻底死了心。 最后一件是橡胶制品,大小比一本书还要厚,经安德森解释黄孛才搞明白,原来是用来加工垫圈的,因为机器结合部零件之间长期摩擦极易破损,用橡胶加工出的垫圈能增加设备的稳固性,延长机器寿命。 起初黄孛还真没把这黑不溜秋的橡胶块当回事,若不是碰见恰巧赶回的许洪,黄孛弄不好会与比金子还珍贵的橡胶制品失之交臂。 黄孛借口上厕所,让金伟杰帮其清点,丢下刘铭传和丁汝昌溜之大吉,两人到了一个无人之处,许洪掏出刻好的母板和印好的几张样品交给黄孛。 苏归富不愧名家之后,仅仅一夜就把黄孛的草样改成一副绝世精品,横卧天下的长城和气势磅礴的苍龙,仿佛将一张小小的纸片变成国画,美中不足由于是木板印刷,印制出来的纸币都带有一道道木质纹理。 要不是黄孛刚刚接触了橡胶块,打死都不会把两者联系一起,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回跑,少顷递给许洪三块橡胶制品说道:“许大哥,苏归富画的不错,不过用木版当模子不行,你再辛苦一趟,把这三个黑家伙一分为二,然后交给苏归富,告诉他用它当母板重新刻一遍,价钱另算。” “还给加钱?”许洪心疼道:“六百两够买一群牛了,这老小子一宿就刻好一个,这他娘的比当强盗来钱还快!” “呵呵,人家有这份手艺,挣再多也是应该的,只要别让他泄露出去秘密就行,再说又有财神爷给咱们送钱来了,也不差这一点。” 说到这,黄孛突然想起上窜下跳的毕乃尔,忙活大半天怎么没听到毕乃尔一点动静?乔司邈送给自己的金条还在他那里保管,人哪去了? 黄孛急忙转身眺望码头,除了金伟杰、刘铭传和丁汝昌外,那还有毕乃尔的影子? (本章完) 第430章 自相残杀

此时毕乃尔已经踏上前往蓬莱的路上,骑着一匹从集市上买的蒙古马,一根马鞭甩的“啪啪”直响,遇到行人就脱帽行礼,到处打听黄淑娟的住处和独立团驻地,惹得路人全都顿足观望这个大怪物。 难怪毕乃尔成为众矢之的,其独特的长相和一身行头,外加胯下的坐骑,三者合一真是百年不遇的奇葩。 蒙古马高不过一米五,毕乃尔两条大长腿只能搭在马腹两侧,脚尖向下一勾就能触到地面。一身脏兮兮的地主服在眼光照射下出油渍渍的亮光,几日没刮的胡子像乱草似的在尖尖的下巴上蓬勃生长,看起来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好在此刻的毕乃尔心情愉悦,精神头十足,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根本不以为是,哼着听不懂的鸟歌满脸都是幸福,不停地驱赶着坐骑一溜小跑向前驶去。 别看蒙古马腿短个矮,耐力却没挑的,一口气跑出十几里,直到遇到一支轿车骡队毕乃尔才停止前进,双脚点地勒住坐骑,见护卫车队的是一群独立团士兵,高兴得毕乃尔连忙拦住队伍突然行个独立团军礼,嚷道:“弟兄们好!” 这一嗓子犹如石破天惊,惊得对方所有人目瞪口呆,有还礼的,还有伸脖不知所措的,大家大眼瞪小眼全都盯着毕乃尔。 “你们是哪部分的?我叫毕乃尔,大长腿,有没有认识我的?” 询问间,轿帘缓缓打开,周元丹和六姐先后探出头,六姐上下打量着毕乃尔,掩口噗嗤笑道:“你真是毕乃尔?” 毕乃尔本想在独立团士兵里寻找熟人,没想到被一个陌生女人先认出,赶紧偏腿下马走到跟前,脱下地主帽,单手贴胸恭恭敬敬行个鞠躬礼,拿出绅士的派头垂道:“如假包换,晚生就是毕乃尔,你认识我?” 一句晚生逗得六姐咯咯直笑。 “喂,大胡子,”周元丹没想到眼前的洋人会说中国话,还是那种文绉绉的场面话,兴奋地接过话问道:“你就是大小姐和凤儿妹子口中的大长腿?从哪来的?怎么遭得这么狼狈?就你这模样还想见黄淑娟?你就不怕被她轰出去?” “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兜’量,我他娘的毕乃尔一表人才,有什么不敢见的?不就是没刮胡子吗?把刀借我他娘的一用!” 毕乃尔从来没把他娘的三字当成骂人话,感觉就是一个语气词,常常加在自己之后,乐得周元丹前仰后合,这哪是黄淑娟所说的绅士?简直就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山寨王! 趁着周元丹笑不可支之时,毕乃尔一把从周元丹腰下抽出腰刀,等周元丹反应过来,毕乃尔已经转身走到路旁抓一把雪抹在脸上,背对着一行人开始梳洗打扮,看得周元丹和六姐面面相觑。 毕乃尔背后有两个包裹,一个是黄孛交给自己临时保管的黄金和茶叶,另一个是随身携带的换洗衣物。 毕乃尔刮完胡子擦了一把脸,大冬天的也不怕寒冷,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换装,从上到下脱下所有地主富贵服,露出里面的贴身内衣,然后换上朝服,不到片刻,一位头戴花翎顶子,身着三品朝服的清朝武官立在众人面前。由于这套服装是清廷特意为毕乃尔打造的,穿起来格外雍容华丽,贵气逼人。 “怎么样弟兄们?我他娘的现在像个人样了吧?” 过了大半天也没人搭话,毕乃尔这才现众人都看傻眼了,哈哈笑道:“弟兄们不要误会,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别看我穿着他娘的朝廷官服,其实一颗红心永远向着独立团,要不哪位兄弟脱下军服跟我换换?” 六姐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幽默逗乐的主,刚开始还捂着嘴咯咯直笑,等看见蒙古马的马腿比毕乃尔还短一截后,实在憋不住笑意,不知不觉放声大笑,笑得六姐泪花四溅,趴在周元丹肩上花枝乱颤。 毕乃尔见惯不怪,朝周元丹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看你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亲热,不是夫妻就是情人,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呸!”六姐满面含笑唾了一口,擦了擦眼泪笑道:“这是我丈夫周元丹,是后期参加独立团的,现任华夏先锋队都统,少将军衔。我叫六姐,是你心目中女神的好姐妹,千万别得罪我,否则我一句话就让大小姐不理你,咯咯咯……” 毕乃尔闻听吃了一惊,急忙满脸堆笑献媚道:“原来是六姐,久远久仰!来,我扶你下车活动活动筋骨,然后送你一个礼物。” 颠簸了大半天,坐得六姐腿都麻了,闻听毕乃尔还有礼物送给自己,高兴地把着毕乃尔的胳膊跳下马车。 毕乃尔先是捧起六姐的右手,当着周元丹的面轻轻吻了六姐手背一下,然后站起身解下包裹,掏出一块铁观音茶饼和一根金条递给六姐,讨好道:“以后还得麻烦六姐在莉娜小姐面前多美言几句,若是我能娶到莉娜小姐,这包袱里的财物都给你。” 毕乃尔跟黄孛差不多,没钱怎么都能对付,有钱了就大手大脚,根本不管这钱属于谁,到了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了,毕乃尔为此用一根金条买了这匹矮小的蒙古马,若是让黄孛知晓,不被折磨的死去活来都难解黄孛心头之气。 从亲吻六姐的手到献出金子,一连串动作眨眼睛就完成,周元丹想制止也来不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好在毕乃尔也不是外人,知道洋人跟中国人不一样,时常作出有悖常理的怪异举止。 “大长腿,你这时候赶来还真是时候,那些围在大小姐身边的洋人像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去晚了恐生意外。” 一句话吓得毕乃尔翻身上马,瞪大眼睛怒道:“周大哥,你这把刀借我用用,我不把那些美国佬收拾的服服帖帖,我他娘的改詹姆斯的姓。” 说完,毕乃尔两腿一用力,驱赶着蒙古马疾驶而去,无论周元丹如何叫喊也喊不住毕乃尔的去势,吓得周元丹只好派两名手下紧跟上去,生怕毕乃尔人没到蓬莱,半路被过往的行人当清妖活活打死,那自己的罪孽可大了。 “六姐,这小子长得虽英俊潇洒,但是说话办事像张飞似的,能不能真和那些洋人拼命啊?万一伤了一个,事后黄公子还不得怪罪咱们?” 六姐被毕乃尔吻得有点心猿意马,扶着周元丹爬上马车说道:“大长腿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唯独大小姐的话不能不听,有大小姐在不会出漏子的,走吧,要不天黑赶不回福山了。” 毕乃尔私自离开码头前,从金伟杰口里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蓬莱的情况,知道围绕黄淑娟身边的洋人主要以詹姆斯为的美国人,大约有二十位左右,还有一位也是法国人,叫尼采拉斯的年轻牧师。 由于詹姆斯人多势众,毕乃尔就把这些美国人当成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脑海里一直琢磨着如何赶走或者除掉他们,光凭一把刀可不行,必须得有称手的兵器和帮手,否则以一对二十输的一定是自己。 为了达到目的,毕乃尔尽量讨好跟来的两名独立团士兵,欺负二位不了解底细,自吹自擂,差一点把蒙古马吹上天。什么独立团上上下下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什么李忠、马杰、田庆庚还是宫志武,甚至把许洪和大熊都说成是自己的手下,听得二人将信将疑,对毕乃尔更是毕恭毕敬。 毕乃尔见差不多了,这才言归正传,打听蓬莱什么地方驻有独立团老兵。 “毕大哥,蓬莱丹崖山下就驻有李忠的一营,整个独立团老人属他们最多,现在正赶上年节,也许咱们一到蓬莱水城就会遇到你的部下。” 别说,这位士兵还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说对了,三人还没进城,在城门口就碰见七八位一营将士,见到毕乃尔又惊又喜,把毕乃尔抬起仍出老高,等听见毕乃尔冒出满口脏话时,众人更是打成一片,感情融洽到极点。 “弟兄们,听老弟一言,我这次来蓬莱就是要向大小姐提亲的,可是我听说有一群洋人总跟在大小姐左右献殷勤,你们想不想帮我赶走他们?” 詹姆斯这些雇佣军最初在寿州训练田庆庚的二营,到了登州府之后主要指导那些民兵预备役,所以论和独立团众将士的感情,詹姆斯等人还真的没法跟毕乃尔比。 可惜田庆庚的二营主力已经调到莱州和骆马湖一线,剩下的都是视毕乃尔为亲人的一营将士,这些人和詹姆斯雇佣军一点关系也没有,人人都把毕乃尔看成是自己的启蒙教官,再加上听说毕乃尔即将当上黄孛的大舅哥,哪个不愿伸手帮一把? 所以,毕乃尔一煽动,大伙便齐声叫好,露胳膊挽袖子领着毕乃尔就向府衙走去,一路上不断有新鲜的血液补充进队伍里,还没到府衙就聚集了二百多一营士兵,美得毕乃尔两腿轻飘飘的,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当队伍路过校场时,有两伙人马正在对峙,其中的一方毕乃尔一眼就认出了就是自己所要找的美国人。 因为双方实力相差的太悬殊了,一方是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另一方则是自己的同胞法国人,想认错都不可能。毕乃尔把使不惯的腰刀递给身边一位士兵,换成霍尔式卡宾枪,抽出刺刀卡在卡簧上,二话不说率先冲向校场。 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牧师尼采拉斯敢和詹姆斯决斗纯属巧合,尼采拉斯刚给张皮绠这些儿童团上完课往外走,在府衙门口就遇见了詹姆斯一行人,指着尼采拉斯的鼻子要决斗。 尼采拉斯胆小怕事,但为了维护尊严不得不接受詹姆斯的挑战,偷偷暗示一名自己的学生回府衙找黄淑娟,自己这才随詹姆斯来到相隔不远的校场准备决斗。 小皮绠可不怕乱子大,为了给尼采拉斯鼓气,挥舞着鬼头刀领着几十个小家伙连蹦带叫,一片红缨枪气势也是蛮高。 可惜尼采拉斯不是胆大包天的张皮绠,握着詹姆斯扔过来的火枪瑟瑟抖,刺刀一会儿瞄向胸口一会儿瞄向裆部,为了尊严,强打精神面对强大的对手。 “尼采拉斯,好言劝你离莉娜小姐远点,你偏不听,今日就让你见上帝!” 说完,詹姆斯端枪冲向尼采拉斯,尼采拉斯盯着越来越近的刺刀胆裂魂飞,两眼不停地扫向府衙方向,祈祷莉娜小姐横空出现救自己一命。 黄淑娟没盼到,倒看见一位同胞奔向自己,喜得尼采拉斯热泪夺眶而出,这一留神的工夫,詹姆斯的刺刀已经捅进尼采拉斯胸口,一脚踹开尼采拉斯迎向毕乃尔。 毕乃尔想赶走尼采拉斯与詹姆斯单打独斗,詹姆斯误以为毕乃尔是尼采拉斯约来的帮手,双方二话不说打在一起。 詹姆斯生性凶猛,争强斗狠,但是毕乃尔也不是吃醋的,常年的军旅生涯练就了一副过人的胆魄,再加上身高臂长,杀得詹姆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胳膊瞬间被刺刀划破一道口子,疼得詹姆斯哇哇乱叫,虚晃一枪掉头就跑,边跑边骂道:“有胆量的给老子等着,等我换一把趁手的兵器再与你决斗!” 毕乃尔岂能错失清除情敌的机会?迈开大长腿就想追杀上去,没想到心狠手辣的小皮绠偷偷地溜到毕乃尔身后,举起鬼头刀砍向毕乃尔,嘴里还骂道:“从哪蹦出的清妖,竟敢欺负我们华夏帝国的人,去死吧!” 好在毕乃尔人高腿长,小皮绠这一刀只能砍在毕乃尔腿上,饶是如此,也将毫无防备的毕乃尔砍翻在地,霍尔式卡宾枪飞出老远。 詹姆斯也感觉到身后的异常,急忙转身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等看见大个子被小皮绠砍翻在地,乐得端枪冲向毕乃尔,举起明晃晃刺刀就要痛下杀手。 就在这千钧一之刻,“砰”地一声枪响,詹姆斯一声不吭仰面栽倒,一群独立团将士冲进战圈,有抱着张皮绠的,还有冲向雇佣兵的,枪声、厮杀声顿时此起彼伏,校场变成了战场。 等黄淑娟和周凤闻讯赶来,校场上已经躺满一地伤亡。 此次内斗,共伤亡二十二人,其中冤死的有尼采拉斯、詹姆斯、五名美国人和两名独立团士兵;受重伤四人,轻伤九人,包括被小皮绠砍翻的毕乃尔。 (本章完) 第431章 擦屁股

傍晚黄孛就得到噩耗,虽然飞鸽传书说的简单,但是在伤亡名单中有失踪的毕乃尔名字,黄孛不猜也知道此事跟他有脱不了的关系,气得暴跳如雷,若不是手头有几件重要事没处理完,黄孛连夜就能赶奔蓬莱,了解真实情况后杀一儆百。 人在极度生气时,智商像七八岁的孩子不成熟,此时的黄孛就是如此,把搬运货物的壮汉们指挥的团团转,还差一点踢翻了一台电报机。随着剩下的机器设备有条不紊放进八仙洞,黄孛也渐渐恢复理智,怎么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追求黄淑娟的詹姆斯和尼采拉斯为何在毕乃尔出现后一起完蛋?而最后渔翁得利的就是毕乃尔一个人,难道这小子早有预谋? 黄孛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里面的错综复杂,看来想了解实情只能亲自跑一趟蓬莱,不过有一点黄孛非常清楚,毕乃尔的出现宣告雇佣军的使命已经完成,如果再让他们搅合在一起,到时候死的就不是这点人了,有可能把独立团都卷进去,弄得一不可收拾。 这次安德森运来的两船货物,随便挑哪一件都事关华夏帝国生死存亡之大计,黄孛只能以大局为重抛掉烦恼,当将最后两台印刷机安顿进小洋楼之后,黄孛率领朱桂、铁拐李等亲信返回福山,在史家大院摆上两桌上等酒席招待八方来客,还特意请来翠花两口子帮忙,准备来个快刀斩乱麻处理完手头事立刻打道回府。 两桌酒席泾渭分明,一席洋人,一席中国人。 洋人当中黄孛最看重的当属六位洋技师,不给这几位祖宗伺候好了,运来再多先进设备也是一堆废铁,于是黄孛特意把金伟杰和福来安排到此桌,亲自夹菜斟酒,殷勤地有些过火,而且嘴不把门,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满嘴跑火车,忽悠得六位洋技师晕晕乎乎,满脸是笑。 “各位先生,我黄孛既然能跟你们大总统林肯先生交上朋友,就说明咱们不是外人,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你们当中无论是谁,谁教会一个中国人使用机器,我就额外赏他两千美金;谁能写封信约来同行好友,来一个我再奖赏两千美金,以此类推,反正谁能快地教会我的手下使用机器和提高生产力,我就用高出酬金两倍甚至十倍的酬劳报答你们,并且随时兑现。” 洋人漂洋过海到华夏帝国,图的就是黄孛给的酬金高,闻听黄孛还有这种想法,乐得六位洋技师合不拢嘴,指天誓一定帮助黄孛早日实现宿愿。 “安德森,”安抚好洋技师,黄孛又开始说服安德森,“本打算今晚这顿酒宴给你们当钱行酒,不巧的是我家后院着了火,只能委屈你们在此再等候一天,等十几位美国雇佣兵到了之后一起离开。” “是詹姆斯他们吗?” 说起来,詹姆斯这些雇佣兵还是安德森和约翰在上海时帮黄孛招聘的,黄孛一提美国雇佣兵,安德森马上就联想到詹姆斯他们。 “不错,不过昨日詹姆斯和五名手下战死了,现在只剩下十四人,我会把说好的酬金和五千两抚恤银一并交给你,也算表表我的歉意。” “他们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估计跟我姐姐莉娜小姐有关。” 一句话安德森全都明白了,笑道:“黄公子,这帮家伙走到哪都为女人大打出手,为爱情而死在我们国家司空见惯,你用不着有愧疚感,何况每人还额外得到这么多补偿?公子放心,我一定把抚恤金捎给他们的家人,詹姆斯他们在天堂里也会感激你的仁慈。” 听安德森这么一说,黄孛心情安稳不少,赶紧趁热打铁又热情洋溢表一通演说,把华夏帝国与美国的关系上升到战略高度,借助开辟新航线的契机一起大财,说的几位经销商踌躇满志,答应黄孛一定运来更多的先进设备,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数巡,黄孛回到自己的位置,黄孛也不避嫌疑,当刘铭传和丁汝昌的面把两把铜钥匙分别交给铁拐李和下午赶到的张千欧。 张千欧只知道黄孛要重用自己,具体干什么两眼一抹黑,有心问挨着自己的铁拐李,知道铁拐李半拉眼也看不上自己,只好请教鲁凯席。 “千欧兄,黄公子想成立一家钱庄,准备调你过来担当重任,你手里的铜钥匙就是管金库的钥匙之一,你可别让黄公子失望啊?” 一句话感动得张千欧坐立不安,两眼一直扫着黄孛,见黄孛谈性正隆,只好竖起耳朵听黄孛说些什么。 “省三兄,咱俩猜测不错,大长腿确实跑到蓬莱找我姐姐去了,不知为何还受了伤,你看明日你是跟我去蓬莱还是先期返回皖南复命?” “老毕受伤了?”刘铭传吃了一惊,不假思索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可是我购买的那些火枪怎么办?” “嘿嘿,一百多枝破枪还值得你惦记?先放我这,什么时候凑够一千枝火枪的银两什么时候再通知我,我负责把货物送到你军营门口不就得了!” 自从刘铭传看了金库,检阅了华夏水师和眼花撩乱的西式设备后已经收起轻视之心,打心眼佩服黄孛,不说黄孛的话就是圣旨,最起码含金量大幅度增高,反正自己也带不走火枪,倒不如押在黄孛手里为以后拉近关系找个借口。 “省三兄,别说那些鸡毛蒜皮小事,毕乃尔的事情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亲事啊!如果定下日子,你是等跟我们一起走还是先期回营?” “你敢打保票大小姐一定答应毕乃尔的提亲?” 黄孛撇撇嘴,心说废话,竞争对手都没了,黄淑娟不投进毕乃尔怀抱还能怎样?再说两人早已心心相印,定下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看你这位冒充长辈怎么操办婚事了。 “黄公子,”张千欧这时才插上话说道:“你们说的大长腿毕乃尔是不是一位洋人?” “千欧兄见过他?”黄孛坐直身子惊奇道。 “嗯,我来的路上碰见一个高个子怪人,穿着朝廷三品的官袍,骑着一匹蒙古马,虽然也梳着辫子,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洋人,身边还跟着两名独立团士兵。” 黄孛和刘铭传闻听面面相觑,怪不得死伤那么多人,原来毕乃尔是找独立团的人充当帮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对自己人下死手?气得黄孛当时就拉下脸,感觉不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千欧兄,我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趁着我离开福山这段日子,你帮我办一件事,在烟台山集镇找一块最热闹场所,我准备以咱华夏帝国的名义开三家商铺:钱庄、粮店和盐铺,三日之内一定帮我选好位置,到时候我要亲自验收。” “黄公子放心,卑职一定不负重托。” 说起商铺,乔司邈笑道:“黄公子,你这么大家当,开三家商铺还需你亲自过问?随便安排手下去办不就成了?” “呵呵,乔东家有所不知,我这三家商铺各有各的妙处,与天下所有的商铺都不同,钱庄只负责兑换银票,粮店和盐铺只收我们华夏帝国自己行的银票,而且以低于市场两层的平价价格出售粮盐,如果乔东家觉得有利可图,你想拉多少就拉多少,保证供不应求。” 独立团管辖范围之内一律免征苛捐杂税,但却有一条雷打不动的规矩,那就是任何人也不许把粮食、食盐和土特产卖给外地人,由贫民协会按市场价回收,所以黄孛此话也不是吹牛,还真能办得到。 黄孛借乔司邈沉思的工夫,将乔司邈和刘铭传叫到偏静之地说道:“乔东家,这位刘铭传乃朝廷重臣,现官拜二品总兵,是淮军铭字营的统帅,当初我黄家两次就过他的命,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你们亲热亲热。” 黄孛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外人面提起救命之恩这件事,旁敲侧击表白公是公,私是私,让两人放下负担坦诚相对,刘铭传赶紧恭恭敬敬与乔司邈相互寒暄,不知黄孛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省三兄,福建与台湾隔海相望,乔东家乃福建大贾,现在暂时跟我做生意,我想帮助乔家做大,等省三兄进军台湾时,我会通过乔东家不遗余力支持你,所以我有个愿望,在我们华夏独立团触角还没伸进江南时,万一乔家有难,还望省三兄一定伸手帮一把。” 在刘铭传和乔司邈看来,黄孛所说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要不是黄孛说得郑重,两人还以为黄孛喝多了,只好满口答应。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黄孛知道历史的走向,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那可真是对不起盗洞里的煤油灯,白照一回。 第二天一大早,黄孛带着刘铭传心急火燎赶赴蓬莱,留下丁汝昌在后护送翠花两口子,过午不到就赶到城门口。 黄孛连城门都没进直接到了李忠的一营,不用黄孛追问,李忠就把帮毕乃尔杀雇佣军的三十多人叫到黄孛跟前。 当着刘铭传的面,黄孛一顿严加训斥,其大雷霆连李忠都第一次见到,吓得所有人鸦鹊无声,最后黄孛让李忠把一群见义勇为者全都关进小号,这才走进蓬莱水城安抚洋人。 雇佣军群龙无,损失惨重,个个义愤填膺,非得让黄孛交出凶手不可,吵吵嚷嚷倒让黄孛听出点门道。 原来毕乃尔那一刀是小皮绠砍的,黄孛第一次没生小皮绠的气,反觉得小皮绠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要知道赶走雇佣军不仅仅让黄孛多损失一笔钱财,还让独立团少了一群训练有素的洋教官。 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此时此刻黄孛只能留下毕乃尔放走雇佣军,毕乃尔不仅关系着黄淑娟幸福,还关系着华夏帝国千秋大业。 “先生们静一静,我刚刚从军营过来,我已经把那些胆大妄为者统统关进了小号,单等调查清楚后就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 见洋人火气稍微消了消,黄孛接着说道:“都怪我俗务缠身,平时没工夫照顾你们,我已经决定提前交付酬金,在原来的基础上每人再增加两千美金,另外对于伤亡的那些先生,每人我再额外付出五千美金抚恤金,钱已经交给了安德森先生,如果大家想见他的话,一会儿我就派一艘战舰送你们去烟台山,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雇佣军,顾名思义,是以金钱为目的来帮助黄孛的军队,这些人以前还有盼头跟黄淑娟朝夕相处,自从毕乃尔横空降临后,众人唯一的念想被掐断,谁还敢留下与毕乃尔为敌?看毕乃尔的人气,与毕乃尔为敌就是和整个独立团过不去,众洋人二话不说简单整理一下行装,抬着伤员告别伤心地离开蓬莱。 黄孛为毕乃尔擦了一路屁股,不生气那是假的,打听清楚毕乃尔的下榻处后,一脚踢开房门,一屋子女眷把黄孛吓了一跳。 毕乃尔躺在火炕上,何垣正解开绷带换药,屋内四周或站或坐六七人,除了黄淑娟和周凤外,还有郑氏、小翠和大珠小珠两双胞胎姐妹,猛地见黄孛带着一股寒风闯进,吓得黄淑娟手里的鸡蛋羹差一点失手滑落,全都盯着怒气冲冲的黄孛。 黄孛大步流星走到火炕旁,推开何垣说道:“来,我替他换药。” 说着,黄孛双手翻飞,用力撕扯着绑带,哪有血迹往哪下手,疼得毕乃尔哇哇直叫,叫骂道:“靠,你这是换药还是锯腿?他娘的疼死我了,还不赶紧住手!” 话音刚落,黄淑娟抬起小手“啪”地一声打在黄孛后脑勺上,嗔责道:“你疯了?干嘛这样对待毕乃尔?安德森和尼采拉斯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拿毕乃尔出气?” 说话间,刘铭传走进屋内,黄淑娟没想到还有陌生人跟着黄孛,顿时羞得脸飞红晕,放下饭碗就要离开,被黄孛急忙拦住说道:“姐姐先别走,这位是毕乃尔的长辈,也是咱父亲当年救过的故人,趁着人都在,我要问姐姐一件重要事情。” (本章完) 第432章 护短

刘铭传还是第一次见到黄淑娟,对黄淑娟的美貌和气质暗赞不已,怪不得毕乃尔千里寻亲,果然有它的道理,急忙深施一礼恭敬道:“大小姐吉祥,敝人刘铭传这厢有礼了。” 黄淑娟赶紧蹲下还礼,弄得站在一旁的周凤左右不是,嗔怪瞪了黄孛一眼,也蹲下身子与刘铭传见礼。 黄孛见状恍然大悟,赶紧又将周凤介绍给刘铭传,笑道:“省三兄,这是你弟妹,看看我眼光如何?” “一位有沉鱼落雁之貌,一位如出污泥不染的荷花,高雅而又脱俗,不愧是两宫皇太后看上的人,确实与众不同。” 刘铭传一番恭维话说得二女掩口而笑,对黄孛不分场合调侃带来的不快减去几分,都目不转睛望着黄孛,听听黄孛能道出什么重要事情。 “姐姐,这位刘大哥现任淮军铭字营统帅,官拜副提督、总兵大人,毕乃尔暂时就在他手下办差。先父生前在凤阳府救过的那些贩运私盐好汉们就有省三兄一个,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既然今日人都凑齐了,省三兄想和我商量定下姐姐和毕乃尔的亲事,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黄孛这话说得客气,别看黄淑娟比黄孛长一岁,在这男尊女卑时代,黄淑娟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岂能挑三拣四?再说毕乃尔在黄淑娟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特别是当知道毕乃尔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后黄淑娟更是心有所属,红着脸说道:“你是黄家的当家人,一切由你做主,不过我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尼采拉斯死于詹姆斯之手,詹姆斯又死在乱枪之中,从头到尾毕乃尔也没动对方一根毫毛,还无缘无故被张皮绠偷袭了一刀,你可不要把责任全都推到毕乃尔身上,让人生寒。” 一番话说的黄孛醋意大,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向着毕乃尔,万一成家了还不得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见黄淑娟带着众女眷走出房门,黄孛赶紧追了上去,将黄淑娟单独拽到一角低声道:“姐,毕乃尔的意思你们婚礼必须在教堂举行,我是这么想的,先到六安办一场婚事,告慰咱父母的在天之灵,然后再到教堂举行婚礼,不过……”黄孛把嘴唇贴到黄淑娟耳垂上坏笑道:“不管在上海教堂还是到法兰西,在毕乃尔没把那些稀世珍宝转到你名下之前,姐姐千万别跟他同床。” 说完,没等黄淑娟掐住黄孛的耳朵,黄孛早跳到一旁,嬉皮笑脸笑道:“听不听是你的事,反正不能让祖宗传下来的宝物便宜了洋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回到室内,黄孛被站在地中央的毕乃尔吓了一跳,笑骂道:“靠,你不是被砍翻在地了吗?怎么还能爬起来?” 毕乃尔拖着一条腿走到太师椅前,歪着身子斜靠在太师椅里,眉飞色舞说道:“还是上帝照顾我,让我关键时刻挨了一刀,否则哪有机会跟莉娜小姐这么近距离亲近?那根金条花的真他娘的值!” 不提金条还好,一提金条黄孛气不打一处来,笑骂道:“大长腿,我让你替我保管财物,你还真当是自己的了?想给谁就给谁?剩下的金子呢?” 毕乃尔指了指炕梢说道:“都在那儿,还剩下八根。” “靠,从烟台山到蓬莱才百八十里地,你就是吃喝一道也花不了那么多钱,都干嘛用啦?” “买匹马用去一根,中途送给六姐一根,到了蓬莱又赏给砍我一刀的小皮绠一根,若不是怕你生气,我都想把包裹里的金条全都送给他,没有张皮绠那一刀就没有我毕乃尔幸福的今天!” 一句话气得黄孛直翻白眼,刘铭传赶紧劝道:“黄公子,老毕花钱大手大脚,脑袋里对钱没有概念,等和大小姐成亲之后就好了,有大小姐把持家务,老毕这个坏毛病也会一点一点改掉的,咱们还是说说正事,你准备把亲事定在何日?” 黄孛给朝鲜兴宣大院君李昰应最后期限是二月初二,郑嘀咕这支海盗营满载而归也需月余,再加上培训技工和熟练机器设备都需要时间,黄孛考虑再三,最后和刘铭传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五,由刘铭传出面在黄家大院代办酒席,到时候黄孛亲自护送黄淑娟前往成亲,顺便看望八公山战死的将士们和久未谋面的弟兄。 “黄公子,”谈完大事,刘铭传突然讪笑两声说道:“丁汝昌私下不知几次求我给公子捎句话,他想到你们华夏水师上效力,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忍痛割爱一回把丁汝昌送给你,这小子识文断字,打仗还有一套,实在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嗯,”没等黄孛接话,毕乃尔插言道:“刘大哥说得对,别看小铃铛少言寡语,打起仗来却有勇有谋,你把他留在身旁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等我在铭军里效满三年力,我也过来帮你。” 一句话说的刘铭传酸溜溜的,嫉妒黄孛有钱有势,如果照此展下去,说不定哪天自己也得跳槽过来,谁不愿意泰山可倚,找棵大树好乘凉? 黄孛可不管那么多,眼珠乱转分析其中的成破厉害,现在实在缺少能文能武的人才,有丁汝昌帮助自己,最起码能渡过眼前这道难关,至于以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不让他指挥海战就能逢凶化吉。 于是,黄孛痛快地接收了丁汝昌,又留刘铭传盘桓一宿才送离登州府。 第三日,黄孛掐指计算着正是苏归富刻完六块钱币母版的日子,一大早便带着丁汝昌来到李忠的一营,带走那些犯错误等待处罚的士兵向福山驶去。 一路上,黄孛不开口,众将士也不敢多言,一口气跑到史家大院,黄孛把丁汝昌领到鲁凯席曾经办公的地方说道:“禹廷兄,你暂时就在这里替我当几日县太爷,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铁拐李,他就在隔壁。” 丁汝昌看中的是华夏水师气势宏大的战舰,而不是七品芝麻官,没想到水师没当上,反被黄孛安排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位置,有心推辞还怕拂黄孛的面子,一时犹豫起来。 “禹廷兄,你可别小瞧这小小的衙门,它可关系着成千上万乡民吃喝拉拉睡的大事,做好了功德无量,做不好有损咱华夏帝国的声誉,你先熟悉一下业务,只要在我离开登州府这段日子里能维持正常运转,等我回来就升你为正四品少校军衔,登州府道员,甚至可自领一军。”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击鼓鸣冤声,乐得黄孛赶紧说道:“你看看禹廷兄,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碰上一个告状的,你这前脚一到就有人击鼓喊冤,看来此处还真的跟你有缘。签押房有现成的官服,你随便套上一件赶紧办差,我和这些弟兄权当你的差役听候差遣。” 少顷,十几位乡民涌进大堂跪满一地,一位打扮像私塾先生的老头开口道:“大人,我们来自桃村,今早突失大火,不仅烧的苏归富一家片瓦不存,连带着我们这些左邻右舍都跟着遭了怏,求大人做主,缉拿元凶赔偿我们的损失。” 黄孛闻听苏归富三字,汗毛都竖立起来,也顾不上小喽啰的角色了,急忙问道:“你说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这位官爷猜测得对,最近一段时间内苏家总有一些鬼鬼祟祟之人出没,特别有一个长得穷凶极恶的大个子,扒了皮我也能认出他来,就是他们想杀人灭迹才点的这把火,求官爷明鉴。” “好,你们都起来吧,本官现在就随你们一同前往桃村勘查现场,待我查过之后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交代。” 丁汝昌入戏还挺快,刚才还迟疑不决当不当这个县太爷,转眼间就进入角色,告别黄孛扬长而去。 事情到此黄孛可呆不住了,率领一群戴罪立功之众蹿出史家大院,把三十多人分成四组,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堵截许洪,无论哪组找到了许洪都到金库第一道关卡前汇合。 功夫不负有心人,午时刚过,最后一组人马把许洪带到黄孛面前,解下身上的包裹笑道:“团主,苏归富这个人还挺厚道,刻完六个模子说死不要那么多报酬,说咱独立团为乡民打天下也不容易,只拿了二百两白银意思意思,以后团主有机会千万得抽空看看他哟!” “靠,看鬼呀?”黄孛气恼道:“苏归富一家是不是你杀的?还放了一把火焚尸灭迹?” 许洪吃了一惊,旋即笑道:“呵呵,团主怎么知道的?” “苏归富的左邻右舍全都跑到史家大院告状去了,亏得让我赶上,否则你一头扎进去咱独立团一世英名可要毁在你手里,你怎么干起过河拆桥的事情了?” “团主有所不知,咱现在干的可都是天大的机密,若不想让消息泄漏出去,最好的办法只有杀人灭口,因为只有死人才永远保护秘密。” 黄孛明知许洪说得在理,可就是感觉不舒服,低着头带领众人走进禁区,走着走着突然噗嗤笑出声来,停下脚步笑道:“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不是替毕乃尔打抱不平残杀洋教官就是卸磨杀驴的牛魔王,本应处罚你们,念你们都是为独立团利益舍身冒险,本公子就饶过你们一回,下不为例!” 哈哈哈…… 许洪心狠手辣,从“寒馥居”灭武榜眼一家上百口,到叶家集屠杀秃头铁臂神拳姜万牶一家几十口,零零碎碎不知有多少奸恶之徒死在许洪斧下,连带着妻儿父母也遭了秧,黄孛说下不为例,连黄孛自己都不相信,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脚? 等众人笑毕,黄孛叹道:“嗨,古人说得好,杀人虽取次,为事爱公平,我这么护着你们,是不是有点护犊子的意思?万一咱们今后统一了天下,看谁不顺眼就乱杀一气?” 黄孛一顿之乎者也说得众人似懂非懂,只能苦笑两声继续前行,不一刻就来到小洋楼。 黄孛掏出主门的钥匙递给许洪说道:“许洪,这段时间你和这些弟兄就住在此地,一会儿我帮你们挑出两台印刷机放在二楼上,然后我去找一位洋技师教你们如何操控机器。” 等黄孛领着洋技师返回小洋楼已经临近傍晚,大家从马车上卸下一捆捆的纸张和吃喝用品,黄孛先让洋技师用普通棉纸试印几张,等大家掌握差不多了才送走洋技师,关上大门开始挑灯夜战。 黄孛拿出一套母版,分别是十两、五十两和一百两,每个模子先印出两张,然后拿到灯光下比试查看,越看越是心喜,巍峨的长城,呼之欲出的苍龙,图像清晰,立体感强,连龙鳞的鳞片都片片可辨,比日升昌的银票不知强多少倍。 黄孛明白,能达到如此效果,苏归富、橡胶和印刷机缺一不可,再加上最后盖上自己的印章,那些想仿制的人除非跟自己一样奇遇连连,否则连想都不要想。 “弟兄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黄孛举着钱票问道。 “银票。” “呵呵,准确说应该叫钱票,银票先得存进银子再到异地兑换,而这钱票不需要这么麻烦,印好了再盖上我的印章就可以流通市场。” “那谁敢要啊?” “谁敢?嘿嘿,”黄孛自信道:“咱们这些银票可不是随便印的,是根据金库里的金银数量来印刷,有多少银两印多少钱票,这张纸就等同真金白银,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也可以随时到钱庄兑换成金银。” 黄孛觉得跟这些大老粗讲经济学讲再多都是白费力气,盘算半响说道:“今晚咱们就挑灯夜战,一定在天亮之前赶出二十万两银票,明日你们可以休息一天,后日就要纳入正轨,每日工作八小时,连干一个月,完成任务之后我就带你们回六安参加我姐姐的婚礼。” 最后一句话比什么都好使,大家摩拳擦掌各自分工就开干起来,黄孛趁机把许洪叫到屋外,小声道:“许大哥,有件事还得麻烦你提醒兄弟们一句,缺钱跟我说一声,千万别私藏银票,否则下场会很惨。” “团主放心,绝不会有一人敢藏私心,若是被我知道了,不用团主动手,我就直接跟到他家里去,到时候就不是几张钱票的事了,嘿嘿……” 一阵冷笑笑得黄孛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耸耸肩返回小洋楼,凌晨三点就提前赶出二十万钱票,最后黄孛躺在钱票上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433章 日进斗金(一)

烟台山码头外集镇,不知哪位有心人把最热闹的大街起名芝罘大路,一块油渍未干的木牌按东西方向指向繁华区,在闹市区路口不远处耸立三座焕然一新的商铺,一座朝南,两座面北,隔着一条街遥相呼应,特别是靠大海方向的那座,青砖碧瓦,画梁雕栋,好不气派! 黄孛一大早从水师营地唤来方汉鼎和张小虎二人充当自己的护卫,三人身着便装,驮着钱票悠哉悠哉来到新商铺近前,黄孛朝一位正挂牌匾的工匠问道:“请问师傅,你挂的招牌叫什么名字?” “呵呵,这位公子哥,我倒是想认识它,可惜它不认识我,这你得问东家。” “你可知东家的名号?” “姓张,大家都叫张先生。” 黄孛知道找对门了,扯着嗓子喊道:“千欧兄……千欧兄……有人吗?” 话音刚落,张千欧兴致冲冲走出店铺,黄孛笑道:“红布下面可是华夏银行?” “公子猜得真准,你回头看,靠南那家商铺叫华夏粮店,靠东的叫华夏盐铺,都已经准备完毕,就等你一声令下开门迎接四方来客。” “哈哈哈,别说千欧兄效率还挺高的,短短几日就有如此成绩,可喜可贺。” 说着,黄孛跳下马,让方汉鼎和张小虎将钱票和一袋散碎银子抬进屋内,自己随后走进堂厅。 堂厅宽敞明亮,柜台、库房、茶几、椅子一应俱全,甚至在西侧还开了一个月亮小门,上面书写三个大字:“贵宾房”,看得黄孛赞不绝口。 张千欧一会儿倒茶一会儿捧来一本账簿,不耐其烦与黄孛报告各项开销,听得黄孛头大如斗,笑道:“行了千欧兄,不相信你我也不能让你担当重任,这账簿留着跟铁拐李对账,你打开袋子看看里面装得是啥?” 张千欧弯腰解开布袋,见里面全是一沓沓的银票,又惊又喜,赶紧又打开第二袋,依然如故,不由得吃惊道:“黄公子,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银票?光有银票可开不了钱庄,还需真金白银。” “哈哈哈,这你不用担心,那袋子里装的不是银票,是咱们华夏帝国行的纸币,号称钱票,两袋钱票共计二十万两,你要好好保管,剩下的小袋装有二百两散碎银子留给你找零,对面的两家商铺真的备好了货物?” “对面的两家归贫民协会管辖,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昨日刚装修完就将货品搬进铺里,都等你号施令,”张千欧费力将两袋钱票拖到柜台后,探出脑袋问道:“黄公子,这东西真能当银子使?” “呵呵,如果现在有人进来换钱票,你能否接客?” “能、能、能,”张千欧忙不迭地点头道:“我这个人生性胆小,就怕开业时牌匾被鞭炮声震落,其实挂上一个人都没问题,所以才画蛇添足让工匠重新加固一遍。” 黄孛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针指向七点,笑道:“好,你通知对面两家商铺,再过半个时辰开门营业,鞭炮多放些,别怕花钱,越热闹越好,过午我再来验收。” 离开钱庄,黄孛领着方汉鼎和张小虎穿过路口走进一家酒肆,大清早酒肆刚打开门板,厅里的椅子和长条凳还没从桌子上挪下,店小二急忙拦下三人笑道:“三位客官,这么早就光顾本店实在是本店的荣幸,可是早餐只有粗茶淡饭,不知合不合三位口味?” 黄孛掏出一根金条递给店小二说道:“一会儿给我们哥仨儿上点茶水和点心,到了中午再准备一席酒席,要六热四冷,最好上几道拿手菜,难得今日有空闲,我们哥仨要在你店里欢畅一回。” 店小二也许第一次见到客人用金条付账,还是连轴两顿,登时不知所措,直到见三人在靠路口的位置上自己动手摆放椅子才回过味来,赶紧跑上前殷勤帮忙,满脸堆笑道:“三位客官,今儿早我们东家还唠叨呢,一对喜鹊落在店后树上一个劲报喜,今儿酒肆不是贵客临门就是吉星高照,没想到还真被东家说对了,而且一下子来了三位贵客,”店小二把金条放在桌子上话锋突然一转,赔笑道:“可惜我家眼大肚小,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有福享不到,门脸前那一长串幌子都是唬人的,其实一天也卖不出几两银子,三位客官是不是再哈次腰,看谁有散碎银两?” 店小二伶牙俐齿,即不说酒肆找不开,也不得罪客人,三言两语就把难处推回去,站在一旁屏声静候。 “呵呵,小二哥真会说话,找不开明说嘛,不就是换成散碎银两吗?”黄孛指着正张罗开张的华夏银行说道:“我听说即将开业的那家商铺是个钱庄,一会儿开门了你拿到那里兑换不就完了?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此时三家店铺前人山人海,凑热闹和道贺的摩肩接踵,张千欧和铁拐李几位贫民协会负责人全是长袍马褂,伙计一律蓝布棉服厚底蹬雪鞋。有悬挂鞭炮的,还有在门口摆放桌椅板凳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不仅把店小二看傻眼了,连黄孛都暗自吃惊:这张千欧能耐不小啊?自己前脚刚走,一大堆跑龙套的就粉墨登场,还把铁拐李请过来,这铁拐李要不早有准备,要不就住在店里,否则哪这么快说到就到? 就在这时,近旁响起两声咳嗽声,众人这才转移注意力回头瞧看,店小二趁机抓起金条递给来者说道:“东家,这三位客人准备一直呆到晌午,这是早茶和午饭的定金,并告诉我前面要开张的商铺有一家是钱庄,让我随时可以到那里兑换银两。” 东家点点头嘱咐两句便支走店小二,把金条放回饭桌和和气气笑道:“三位客官,虽然咱们素不相识,但是打眼一看就知三位非等闲之辈,别说收钱了,就是到我的酒肆坐坐都是福气,岂能为了金条惹三位不高兴?再说哪有没吃完饭就算账的?还麻烦三位客官收回金条,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招呼。” 此刻黄孛的心思都放在即将开业的华夏银行上,哪还有工夫跟店主捣糨糊?取回金条笑道:“那就多谢东家啦,有什么需要的我再唤小二。” 话毕,黄孛转过身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突然见到丁汝昌和马坤易的身影,激动得黄孛凑至张小虎耳旁低语两句,被冷落一旁的酒肆老板只好赔笑两声转身离去,到了无人处用力抽了自己一嘴巴,骂道:“真他娘的嘴贱,说什么不好,非得说不要钱……” 少顷,马坤易跟着张小虎兴匆匆走进店内,见到黄孛和方汉鼎喜不自胜,又是敬礼又是拜年问好,四人闹腾了大半天才各自落座,还没等谈起正事,噼里啪啦鞭炮声又突然响起,一直持续了一袋烟功夫才消停下来,但见三座店铺前铺了厚厚一层鞭炮皮,连空气中的硝烟都带着喜庆味。 “坤易兄,怎么这么早就返回了?不在家多陪陪父母?” “团主,以前在外当镖师几年回不了一趟家,自从加入独立团后,三番五次回去看看,看得我父母都不耐烦了,骂我忘恩负义,过了初一就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好好保护团主,出一点差错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一席话说得张小虎和方汉鼎连连点头,黄孛笑道:“小虎老家凤阳府和山东只隔着骆马湖,一抬脚就可以回家,他有同感有情可原,不知方兄为何也跟着点头?难道你在附近偷偷地成了家立了业?” “呵呵,黄公子明知我孤家寡人一个还开这种玩笑?”方汉鼎苦笑道:“我乃少林俗家弟子,等完成华夏独立团大业就皈依佛门重操旧业,云游四海。” “错矣!”黄孛搂住马坤易肩膀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想给方兄介绍个姑娘,此女能歌能舞貌若天仙,出身贫寒善解人意,为了早点促成此事我不知被你弟妹奚落过多少回,不信你问坤易兄?他亲眼见过!” 黄孛前半句还算真话,后半句纯属胡扯,马坤易哪知道周凤因为崔姬花差一点与黄孛大打出手?高兴之余也没想那么多,顺着黄孛的话题反问道:“团主,你说的是那位会唱歌跳舞的朝鲜姑娘吧?” 黄孛点头会心一笑。 “汉鼎,我可以作证,团主说的都是真话,这个朝鲜姑娘太出众了,当初在朝鲜半岛……” 黄孛见方汉鼎注意力完全被崔姬花吸引过去,轻出一口气转向刚开张的三家商铺,感觉自己比打一次大仗还紧张,担心没人或者只有少得可怜之人按自己设计的方向走,让华夏银行变成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好在此时的粮店和盐铺不时地有进进出出的客人,多多少少安慰著黄孛,只不过每个人都是空手而回,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还不时地抬头仰视“华夏银行”金字招牌,不大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大群人,可惜没一人敢走进去。 黄孛赶紧掏出那根金条推到张小虎面前说道:“小虎,你拿这根金条到钱庄里换成钱票,然后到隔壁问问想不想出租或出卖房子,就说独立团要在那里设立一个巡捕房,用以维护商业街的秩序,回来顺便听听那些人在议论什么,去回。” 张小虎揣好金条大步朝钱庄走去,到了跟前就听有人嚷道:“这是哪麻子回事?有银子都花不出去,还得换成钱票,钱票难道比银子还珍贵?” “是啊,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天多,要不你先进去试试?” 众人互相推搡,可惜无一人敢以身犯陷,仿佛谁敢进去占便宜就惹杀身大祸,看得张小虎哭笑不得,分开众人走进钱庄。 此刻的张千欧比黄孛还着急,明知道外面聚集了许多人,就是不敢以身冒险犯了商家大忌——上杆子不是买卖,趴在柜台上愁眉苦脸,突见进来一位客人,高兴的赶紧招呼伙计沏茶倒水,眉开眼笑道:“这位爷辛苦了,先坐下喝口茶喘口气,有什么业务稍后再谈。” 张小虎与张千欧从未谋面,掏出金条放在柜台上冷然道:“全换成钱票。” 张小虎是华夏银行开业第一位蹬门的客人,而且出手大方,一次就兑换一根金条,乐得张千欧屁颠屁颠亲自办理核算,一根金条兑换一百六十两白银,1正好占了三种面值的纸币各一张。 张千欧毕恭毕敬将三张钱票递到张小虎跟前说道:“客官一定要保管好,钱票轻便灵巧,就是怕水怕火,有什么需要代劳的尽管说一声,华夏银行愿意为你效劳。” 张小虎接过钱票点点头,离开钱庄马上钻进隔壁的商铺。 隔壁是一家估衣铺,贱收贵卖旧衣服,张小虎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起初店主说死不愿意出让店铺,等听说价钱好商量时才态度有缓,与张小虎讨价还价定为一百二十两白银。 张小虎摸了摸兜里刚换来的钱票,真想掏出直接买下估衣铺,担心人家不认这东西丢人现眼,只好忍下好奇说道:“老板,那咱们就定下了,我现在就回去取钱,你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客官慢走,”估衣铺老板叫住张小虎,疑惑道:“你是何人?为何替独立团抛头露面?再说这事都由贫民协会的铁拐李他们出面办理,你扔下一句话就想兑走我的店,不是开玩笑吧?” 张小虎想想也是,开始浑身翻找,统共找出一两多散碎银子,递到估衣铺老板面前说道:“出门着急忘带银两,若不嫌弃收下这些,用不上一时三刻我就返回。” “哼哼,”估衣铺老板把碎银推回张小虎冷笑道:“除了这还有啥?” 张小虎被逼无奈,只好掏出钱票拍在柜台上,高声道:“这个可以吗?” 估衣铺老板拣起一张钱票仔细瞧看,还对着光线照了半天,最后苦笑道:“这位爷,说句实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印刷如此漂亮的银票,这华夏是哪家票号?不会是虚设钱庄,吸进了存款便卷铺盖跑人的骗局吧?” 闻听此话,张小虎勃然变色,抓起店主的手向外走去,一脚踢开房门就后悔了,等看见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街面,这一会儿工夫变得人心惶惶,有往钱庄里挤的,还有买到粮盐者健步如飞离开的,三家店铺门前人人兴奋,个个慌张,生怕下次来晚了就没有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看得张小虎欣喜若狂,生拉硬扯将估衣铺老板推进华夏银行。 1,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半斤八两就是从这而来,其实跟现在的十两是一回事,说法不同而已。 (本章完) 第434章 日进斗金(二)

此时,华夏银行厅堂内人声鼎沸,济济一堂,人人奋勇当先抢购钱票,忙得张千欧和四名伙计焦头烂额。 估衣铺店主趁张小虎愣神的工夫,用力甩掉张小虎的手逃出门外,追上一位扛粮食的老汉问道:“这位爷,出什么事了?” 估衣铺老板见老汉不理自己继续前行,急的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堵住老汉的去路又问了一遍。 老汉挪开粮袋见是估衣铺的老板,只好停下脚步答道:“独立团新开了两家平价商铺,估计是为穷人开的,价钱要比市面便宜三成多,再不去就卖光了。” “那为何都往钱庄跑?” “人家只收自家钱票,想买赶紧拿银子去换钱票。” 至此,估衣铺老板彻底明白过味,掉腚又回到钱庄找到张小虎,反过来将张小虎拽回估衣铺,找房契、写契约、摁手印,一串动作眨眼间全部完成,把剩下的五十两钱票连同手续一起塞给张小虎说道:“欠我的十两明日再来取,回见您!” 等张小虎反应过来,估衣铺老板已经人间蒸,踪迹皆无,弄得张小虎啼笑皆非,只好拿着房契返回酒肆。 经这么一折腾,日头又爬高一大截,酒肆也开始有客人66续续光顾。 走在张小虎之前的是一伙身穿绫罗绸缎的商人,个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就听一人骂道:“(操),还让不让人活了?独立团管天管地还管我倒买倒卖?哪个王八蛋想出这个馊主意开这家平价粮店?害得我八千斤粮食屯在家里,你们说怎么办?” “哼,八千斤粮食就扯脖子乱喊,那我和老崔储藏的两万斤食盐如何处理?” 这伙商贾共计五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围坐到一张空桌旁,这个要酒那个要茶,忙得店小二脚打后脑勺不亦乐乎,一位长相斯文点的商人说道:“你们乱喊乱叫顶屁用?能够想出此招者绝非池中之物,十有**就是独立团团主黄孛本人的主意。你们用屁股想想,黄孛敢挑战天朝权威,打败英法联军,没有两下子敢这么折腾?此人人小鬼大,心狠手辣,他设立的两家商铺并不是针对咱们这些小喽喽,而是箭指干咱们这一行的大佬们,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现在想条出路才是正道,懂吗?” 黄孛成立华夏银行纯属被钱逼出来的,哪有那么多深刻道理可讲?闻听自己的主张还藏有深意,赶紧伸长耳朵凝神细听。 “老八,咱们这里只有你中过童生,有什么想法赶紧倒出来,否则别怪兄弟们不讲情面再揍你一顿!” 被称为老八的赶紧讪笑道:“呵呵,粮盐两家商铺都是幌子,关键是对面那家用真金白银换钱票的钱庄,你们想想,如果大佬们知道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凭他们的实力,那两家粮盐铺的货物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有多少存货买下多少;现在不同了,人家用的是钱票,你扔进去多少金钱人家就能印出多少钱票,最后让你血本无归。” 一番见解令大多数人茅塞顿开,纷纷奉承童生聪明,也有持反对意见者嚷道:“尽胡说,钱票都换成粮食和食盐了,怎么叫血本无归?” 此话也问到黄孛心里,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仔细聆听。 “你们看得都是表面现象,黄孛敢开这样的商铺,就表明他背后有庞大的物质做后盾。那些大佬们今天兑换一千两白银买粮盐,明日就得一万,说不定后天涨到十万,哪天黄孛瞅准机会突然宣布废除钱票,这些大佬们就得抹脖上吊跳大海,到时候落个人财两空,白白便宜了独立团。” 黄孛懂得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所以才想出用贫民协会来管理根据地的主意,认为只要控制住根据地之内的物产不外流就高枕无忧。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还隐藏这么多蛀虫,而且还是出自己想象之外的大硕鼠,眼馋的黄孛直舔嘴巴,再无心思听下去,俯下身子小声问道:“小虎,钱庄隔壁那家谈的如何?” 张小虎将房契和剩下的五十两钱票放在黄孛跟前笑道:“团主,现在那里已经属于咱独立团了,里面还有不少被估衣铺老板丢弃的旧衣服,金条换回一百六十两白银,他拿走了一百一十两,说剩下的十两明日来取。” 黄孛伸出大拇指夸奖道:“干得不错,不过你再辛苦一趟,骑马回军营通知刘大黑脸,让他率领一小队人马立刻赶到酒肆,把这五人抓起来关进小号,晚上我要亲自审问。另外你安排几位弟兄住进估衣铺,随时保护华夏银行的安全,完了还得回来推杯换盏,庆祝咱独立团从今往后日进斗金,鹏程万里。” 目送张小虎消失在路口,黄孛又盯上了华夏银行大门口,美得呵呵直笑,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转过身笑道:“怎么样方兄?那位朝鲜姑娘可对你心意?” “团主,”方汉鼎拍了拍脑门笑道:“我一个人野惯了,冷不丁多出一个女人有点不习惯,我看还是算了。” “那可不行,这事事关华夏帝国的声誉,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哈哈哈……” 黄孛赶紧伸指贴唇,指了指对桌,方汉鼎急忙降低嗓门笑道:“公子若能够说出一条理由,证明我取朝鲜女子为妻跟华夏帝国的声誉有关,我就答应下来。” 黄孛扶着桌子凑到方汉鼎跟前小声道:“过不多久咱们就要渡海北上打击沙俄,最快捷的一条路就是穿越朝鲜半岛,那里可是异国他乡,没有一个正当理由李氏王朝如何让咱通过?话说回来,如果咱独立团有几百名像你这样的兄弟都娶了朝鲜姑娘为妻,你们就是半个朝鲜人,独立团也跟着沾了光,咱们就可以借口回家接亲人堂而皇之登上朝鲜土地。不瞒你说,那位准备介绍给你的朝鲜姑娘,其老家就在俄朝边界不远的会宁,你愿意躺在战舰上陪大海睡大觉还是愿意跟我一起北上收复失地?” “团主,你完全说服了我,一切听你安排。” 方汉鼎刚想坐回位子,见黄孛突然转头朝外看去,也赶紧顺着黄孛的视线观望,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转眼间变得门可罗雀,等三三两两满载而归的乡民离开闹市区后,街面上已经很难看见行人的身影。 “方兄,”黄孛站起身抓起桌子上的那张五十两的钱票突然提高嗓音喊道:“陪我出去逛逛华夏银行,兑他娘的一张钱票长长见识,看看它倒底有何妙处。” “嘿嘿,恐怕这位公子哥动手慢了,”被称为老八的童生嘲笑道:“华夏银行现在除了真金白银外不会有一张钱票,公子真想要的话我这里倒有一张可以转让与你,不过要多付一两的辛苦钱。” 黄孛摘下只剩八根金条的包裹,取出一根,剩下的一股脑塞给马坤易,装疯卖傻来到邻桌,掏出一根金条放在桌子上,抱拳客气道:“这位爷真敞亮,这根金条够不够换你的钱票?” 五位都是经商之人,虽不是大富大贵,也衣食无忧,见对方年纪轻轻出手却极其阔绰,就把黄孛归类到哪家大户的败家子之列,全用轻视的眼光注视黄孛。 老八装模作样摸了半天,狡黠一笑道:“这位公子哥,在下的钱票都放在我随从那儿,要不你在此稍待片刻?我唤来随从就兑换与你。” “好啊,那晚辈就在此恭候了。” 黄孛连金条都不拿就回到自己的位置,老八则抓起金条急匆匆离开酒肆,也不知老八走的哪条路,透过窗口竟然没见到老八的鬼影,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真的给黄孛换回一百五十两钱票。 “公子哥,咱丑话说在前头,我说的一两辛苦钱指十两抽一,一百六十两就是十六两,我见公子为人豁达,就少收你六两的抽水。” 黄孛闻听眼珠一瞪,惊呼道:“你骗人,你说华夏银行没有钱票,那你从哪里搞来的?” 老八桀桀笑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这就是我抽你十两报酬的原因。” 黄孛歪头思忖片刻,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一趟钱庄,如果真像你说说的那样,华夏银行没剩下一张钱票,那明日我再找你兑换一根金条,如果你敢骗我,我立即将你送官!” 话毕,黄孛带着方汉鼎来到钱庄,张千欧正和两位伙计整理银两,见到黄孛喜形于色,没等黄孛话就滔滔不绝讲起天下奇闻。 “黄公子,你是没赶上,一大早刚开门,前来兑换钱票的客户就差一点踏破了门槛,不到半个时辰兑出去三万余两。更令人兴奋的是,就在你来之前,先后来了四伙大客户,每伙都要兑换五万两钱票,急得我派人到处找你催要钱票,若是你再不来,我只能高悬免战牌了。” 表面看印刷纸币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其实麻烦得很,不说昨晚许洪他们加班加点连干一宿,就算又印出二十万两,每张再加盖印章,按单双号做上防伪记号也得大半天,今日说什么都是来不及的事。 何况黄孛自从遇到老八一伙人之后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感觉顺藤摸瓜铲除阴暗处的那伙蛀虫比印刷钱票来钱还快,于是胸有成竹笑道:“千欧兄莫急,钱票要换成实物才有价值,十几万银两得买多少粮食和食盐?就算把周围附近所有车马全都调集此地,也够他们拉三天三夜。一会儿我派人拉走银两,你就挂免战牌,然后带四位伙计到十字路口那家酒肆庆贺一番,养足精神准备明日再接再厉。另外别忘了随身带些银两和票据,也许在那里还得办理出兑业务。” 黄孛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和方汉鼎来到对面粮店找寻铁拐李,当听说丁汝昌已经组织人手往两家商铺补充货物,黄孛才彻底放下心。 刚走出粮店,就见张小虎和刘大黑脸各带一支人马杀气腾腾驶进闹市区,霎时间十字路周围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直到刘大黑脸带走五位奸商,四名独立团士兵守住钱庄,黄孛和方汉鼎才欢天喜地返回酒肆。 经此一闹,偌大的酒肆只剩下马坤易和张小虎两人对饮小酌,店小二正愁眉苦脸收拾着残羹剩饭,不用问就知酒肆东家又做了一回赔本的买卖,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黄孛走到店小二近前笑道:“小二哥,谁惹你不高兴了?愁眉苦脸的?” 店小二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闷声不语。 “呵呵,这桌客人也是我的朋友,他们的帐我替付了,你问问你们东家,两桌共计多少银两,然后过来一起结算。” 闻听此话,店小二才转悲为喜,兴高采烈向东家报喜。 等黄孛坐回位子,拿起筷子才现,东家所上的菜肴都是大众货色:什么酿倭瓜、蒸南瓜,锅烧白菜、溜豆腐;什么拌海蜇、烩三丝儿,熘肉片儿炒地瓜,看得黄孛直瞪眼。 “团主,对付吃吧,好在里面还有几样荤菜,我听老板的意思不要咱一文钱,人家能做到这程度已经不错了。”马坤易笑呵呵劝道。 黄孛想想也是,虽然都是家常菜,好在种类繁多,盘大量大,于是也不予计较,推杯换盏吃喝起来。 酒过数巡,黄孛把黄淑娟准备三月初五在黄家大院与毕乃尔成亲的事简单叙述一遍,自己借此机会想回去看望老耿头等众兄弟,顺便带回一套机器设备改造韩家冲兵工厂,送走黄淑娟和毕乃尔后就抽调马杰三营返回登州府,组成华夏先锋队准备挥师北上。 具体的人事安排黄孛早已胸有定数,由于条件不成熟黄孛还不想全盘道出,只是暗示到时候方汉鼎和张小虎都有重要位置安排,美得二人连碰三大杯。 最纠结的莫过于马坤易,听说自己又要随黄孛返回老区吓得面无血色,等黄孛保证不让回家见其父母才释然放怀,四人边吃边聊畅所欲言,等张千欧带着四名伙计来到酒肆已经接近大晌午,街面上慢慢恢复喧闹,酒肆也渐渐多了人气。 (本章完) 第435章 深于城府

张千欧带来的四名伙计显得非常拘束,全都坐直身子紧张地望着黄孛,显然通过张千欧已经知道黄孛的真实身份。 “四位兄弟,你们都念过私塾?” 四人同时点头。 “黄公子,咱开的是钱庄,在各行各业是最贵的职业,连米店的大伙计都能记账,咱能比他们差吗?” 不用张千欧解释,黄孛也深知此理,黄孛就想满足一下虚荣心,因为自己已经快被文盲独立团逼疯了,端起酒先敬四位伙计一杯,然后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不用总看我,随便点,该吃吃该喝喝,想吃什么自己喊酒保。” 等四人放松下来,黄孛侃侃而谈:“你们今日配合千欧兄来个开门红,已是华夏帝国的功臣,独立团不会忘记你们,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等这家钱庄运转正常了,可以安排你们到其它大城市担当新钱庄的挡手,独挡一面。当官加薪不在话下,名垂青史都有可能,你们的家族都会因为你而名扬四海。” 一番充满美好憧憬的鼓励话,登时令四人浑身燥热,眼放星光,身板做的更直了,连呼吸声都隐隐可闻,更不用说身担要职的张千欧了,满脸是笑问道:“黄公子,咱们真的还要扩大规模?” “嗯,上海的钱庄正在筹备当中,用不多久,六安、京师、盛京、济南和广州都要展开工作,如果条件成熟的话,连西方国家和太平天国天京我都他娘的想设一家银行,赚赚洋人和太平军的钱。” 一席话说的众人跃跃欲试,热情大涨。 “元就是元,果然有气魄!”张千欧趁机溜须拍马奉承道:“黄公子,用纸钞换真金白银,还能让兑换的人心甘情愿争先恐后,全天下也只有您有此能力,鄙人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靠,你以为那钱票就是纸做的啊?”黄孛笑骂道:“在钱票的背后是一对一的真金白银,有多少金银才能印多少钱票,闭着眼睛瞎印一通,那跟清廷的官票有什么区别?等抽空我带你去金库看看,让你见见什么是金山银山,吃饭!” 张千欧贴身就有一把金库小钥匙,原以为只是一把管帐房的钥匙,听黄孛的口气真跟真金白银有关,立刻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误把华夏银行行的钱票跟咸丰皇帝行的官票相提并论。 大清官票没有金银做后盾,纯属穷疯了为搜刮民财而施行,因而采取强制措施分摊必买,甚至摊在地丁钱粮及各种苛捐杂税上,时间久了根本没人买账。可惜清政府为了渡过难关,像吸毒者似的继续无休止滥乱印,致使官票贬值,物价飞涨,一张五十两的官票连十个铜板都换不来,被起个绰号叫做“茅钞”,寓意擦屁股的钞票。 黄孛则不然,虽然为了成立华夏银行也有弄虚作假的动作,号称两千多万的金库其实只有不到三百万的金银,但黄孛有自知之明,印刷钱票时绝不会过现有硬通货一倍以上,就怕自掘坟墓,踏入万劫不复之地。何况黄孛内有海盗营做后盾,外有洋人和乔司邈添砖加瓦,谈起华夏钱票当然义正言辞,底气十足。 于是黄孛一声开饭,张千欧赶紧借坡下驴招呼自己的手下动筷用餐,等张千欧现一桌子菜肴只有一道肉食熘肉片儿后,噗嗤笑道:“黄公子,咱们日进斗金,你就拿这些东西宴请弟兄们?” 黄孛也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爱咋咋的,张千欧若是一个劲迎合自己,黄孛半拉眼都瞧不起,突然听见挑自己毛病,黄孛高兴道:“千欧兄这别怪我,是这家主人自作主张送上的,也许他看咱们是一群吃白食的家伙才如此待咱,我看能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哈哈哈……” 笑声未了,店小二和东家一人端着一个食盘来到席前,鸡、鸭、鱼、肉、扒海参转眼间一一摆在众人面前,酒肆老板笑容可掬说道:“的文明人,知书达礼,善解人意,都怪后厨的灶台不争气,两口锅破了一口,把压轴的佳肴延后了大半天,这回菜都上齐了,请各位客官慢用。” 说完,酒肆东家不说走也不提买单,笑眯眯望着黄孛频频颌。 黄孛也没心思跟东家浪费时间,刚想让马坤易算账,突然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那张五十两的钱票放在桌子上说道:“东家,五十两够不够两桌的饭钱?” “这……” 东家跟张千欧一样,误把钱票当成大清的官票,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手足无措。 黄孛站起身将钱票塞进东家手里笑道:“这是华夏帝国新行的钱票,比真金白银还好使,不信你问他,”黄孛用下巴指了指张千欧,“这位就是华夏银行的大东家张掌柜,你可以让他当场兑换成白银,如果他不愿意,我直接送你两根金条。” 张千欧至此才明白黄孛为什么让自己带上票据到酒肆办业务,原来早有预谋,赶紧掏出票据登记钱票信息,完了将一封刚出炉,还挂着银霜的马蹄银递给酒肆东家,喜得东家差一点掉下眼泪,哽咽道:“张……张……掌柜,这……这……这是真的?” “老哥,咱俩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还能骗你?你看看这钱票,快赶上水墨山水画了,其本身价值比金银还珍贵,不信你让你的伙计到新开张的粮盐铺试试?看用白银购买的粮盐多还是用钱票购买的多?” 酒肆正好需要购买油盐酱醋,闻听立刻派店小二前去验证,东家趁机撤下见不得人的粗茶淡饭换上精致小炒,又重新沏了壶龙井茶,忙活完了店小二也拎着大包小包兴高采烈回到厅堂,兴奋道:“东家,张掌柜尽说骗人话,新开的两家粮盐铺根本不收金银,只收华夏钱票,价格比市场价还便宜三成,要不咱多买些吧?一天的用量快赶上以前半日的利润了!” 一席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黄孛见方汉鼎等人也吃差不多了,留下四名活计继续用餐,率领众人返回钱庄。 大伙一起动手打包好金银,除了留下两万两银子做为张千欧的活动资金外,其余的全都拉回八仙洞。 马坤易、方汉鼎和张小虎三人也是第一次走进金库,三人尽量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等离开山洞方汉鼎第一个沉不住气哇哇乱叫,嚷道:“团主,那山洞里的金银财宝是真的假的?从哪骗来的?我这么不知道呢?” “靠,会不会说话?”黄孛笑骂道:“这是六万兄弟同心协力打拼出来的,里面有我一份,还有你们一份,想拥有更多就要付出更多努力,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叫许洪随咱们一起行动。” 黄孛一走进小洋楼,就听见印刷机印制钞票的声音,其“刷刷”声像母亲呼唤儿女归来的声音动听又美妙,把黄孛美得摇头晃脑,享受了半响才把许洪从二楼叫下说道:“不是让你们休息一日吗?这么又开干了?” “弟兄们说早点完成任务早跟你回六安参加婚礼,这里除了钱票就是钱票,腻味死了。” “哈哈哈,行,先让他们干着,你跟我出去办件事,用不上半天你就可以收工回来。” “什么事?不会是又杀人吧?” “嗯,算你小子聪明,我抓到五位与咱们势不两立的敌人,只不过他们不动刀动枪正面对抗咱们,而是背后使坏,想破坏咱们辛辛苦苦印制的钱票,所以我也想玩阴的,逼出他们背后的靠山,然后让他们一招毙命,不过你不能带开山斧。” “为什么?” “我怕出了禁区被外人认出你的身份,到时那可麻烦了。” “靠,谁认出我就掐死他!”许洪张开一双仿佛两柄板斧的大手掌做了个掐人的动作,吓得黄孛一缩脖,怒目而视,直看得许洪心里毛才开口劝道:“许大哥,以后再杀人时想想翠儿,想想你即将出生的儿子,保准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屠刀是放下了,佛没成不说,丁汝昌还差一点变鬼。 一行人走出禁区踏上官道,行驶不远碰巧遇上从福山押送粮盐的运输队,带队的正是丁汝昌,见到许洪当时就愣怔当场,过了良久突然问道:“这位壮士,请问你平常使用什么兵器?” 许洪可不是大熊,眼睛连眨都不眨脱口道:“平时我使一根黑棍,你是谁?”说着,许洪跳下马向丁汝昌靠去。 “许大哥,帮我牵马!” 黄孛慌忙翻身下马拦在两人之间,未语先笑道:“哈哈哈,禹廷兄,你一来就进入佳境,即帮贫民协会协调后勤,又事必躬亲体察民情,桃村的案子查出底细了?” “黄公子,苏归富一家十一口都因窒息而死,虽然大火掩盖了面目特征,但是锁骨个个断裂暴露了行凶者的凶残手段,他们都是被掐死的,按左邻右舍提供的证词,凶手就是那位人高马大手执开山斧的恶汉。”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孛再多说一句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赶紧恭维丁汝昌几句,话锋一转笑道:“禹廷兄,现在又冒出一伙更加穷凶极恶的敌人,他们并不是真刀真枪滥杀无辜,而是囤积居奇想哄抬物价,今日不到半天就换走了华夏银行刚刚行的二十万两钱票,如果禹廷兄不赶紧把这些货物运过去,恐怕让这些宵小之人阴谋得逞。” 丁汝昌认真打量了许洪一眼,抱拳应道:“黄公子放心,既然答应帮你料理民生诉讼,一切宵小之徒都休想阴谋得逞,早晚我会绳之以法交给你。”说完,转身回到队伍当中,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向烟台山驶去…… 黄孛擦了一把冷汗,运输队都是度极慢的牛马车,为了避开丁汝昌,黄孛只好领着众人下了官道躲进一片树林里,大家围坐一起侃起大山。 “哼,团主,那小子不就是在集市上,送咱俩二百两银子刘铭传的手下吗?”许洪冷哼一声不屑道:“要不是你挡在前面,我非得撕了他不可。”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孛拍了一下脑袋懊悔不已,自己这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当初看中苏归富年画时丁汝昌也是当事者,只不过黄孛不知禹廷就是丁汝昌,否则怎会派丁汝昌插手这件案子?怪不得这小子眼神漂移不定,原来他早已认出许洪就是杀人凶手,那自己在他心里又是何种人? 想想就令黄孛不寒而栗,此人城府太深了!简直就是潜伏在敌人心脏里的孙红雷,小眼睛一眨玩人于鼓掌,大眼皮一抹杀人于无形,怪不得其手下大将林泰曾、刘步蟾等将领“不服调度,轻其为人”1,果然是自根上带来的。 黄孛沉思半响说道:“许大哥,此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你都不可以伤害与他,我会想办法送走这尊瘟神的。” “行,他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黄孛把众人召集到近前说道:“咱们现在分一下工,等天色稍晚我和许洪到水师营寨提审老八等奸商,马坤易领着方兄和小虎去牟平兵工厂找洋技师,那里有坤易兄相识的翻译小福来,告诉他无论如何抽出一位洋技师帮咱们安上电报机,争取在我离开登州府之前全部架设完毕,”说到这,黄孛停顿片刻笑道:“你们知道什么是电报机吗?” 三人一起摇头。 “是一种快传播消息的机关神器,比顺风耳还要快,啪啪啪,”黄孛击掌三下说道:“如果安装好了,我在此击三下掌声,远在千里之外的冰康先生瞬间就能听到。同样道理,对方想告诉咱们什么重大情报,也可以按莫尔斯电码反馈回来,就像咱们现在谈话一样,我刚才这番话通过电报机对方也全都能接收到,明白吗?” 四人像傻子似的瞪着黄孛,没有一人答话。 黄孛挥下手苦笑道:“算了,跟你们说再多也是白搭,你们到了那里之后一切听洋人的,洋人让你们带什么工具就带什么,明日上午咱们在小洋楼集合,到时候我画一张图纸交给你们,你们就照章办事即可。” 1见福建道御史安维峻所记,光绪二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严申官军纪律以收人心摺,附件二》 (本章完) 第436章 苦肉计

水师兵营,黄孛一进辕门,就见六七个朝鲜年轻人围在鲍鑫周围,鲍鑫手执一把霍尔式卡宾枪正在做讲解,见到黄孛急忙轰散众人迎了上来。 “团主,眼看天黑了,你来做什么?” 昨日鲍鑫跟徐延出海训练过,今儿过午才返回码头,让一大早赶来的黄孛扑了个空,没想到今日相见竟然与朝鲜人混在一起,黄孛不由得好奇心大起,笑道:“鲍大哥,今日上午,我让方兄和小虎关进五位奸商,我带许洪特意过来审审他们,你什么时候跟朝鲜人混在一起了?他们能听懂你说什么吗?” “那群小子里有位会讲汉话的后生,虽然水平没有金翻高,颠三倒四的,但意思还能听明白,”鲍鑫将枪扛在肩上笑道:“你顺着营房往里走,到头有一间孤伶伶的石头房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等你办完事我想跟你说句悄悄话,省的事后挑我毛病。” 鲍鑫谨言慎行,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黄孛赶紧顿足伸长脖子洗耳恭听。 “现在就想听?” “必须的。” “呵呵,好,”鲍鑫一脸幸福凑至黄孛跟前低声道:“前两天我和方汉鼎去奇山社,遇到两伙打群架的年轻人,挨打的那伙就是这群朝鲜人,被我们解救出来后非得拉我俩到他们家里做客,盛情难却就坐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一坐坐出了姻缘,你哥哥我和这家女主人摩擦出点火花……”说到这,鲍鑫暗红的面色突然变得光亮起来,难以为情腼腆道:“你哥哥看中了你未来的嫂子。” 黄孛瞪大眼睛惊喜道:“嗨,这是好事嘛,后来呢?” “后来?后来方汉鼎没给你说?” “靠,他什么都没说,就想功德圆满出家当和尚。” “他想当和尚?哈哈哈……”鲍鑫大笑道:“当时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怨天怨地怨自己没福气,最后把怨气都撒在你身上,只管自己逍遥快活不考虑兄弟们急什么。” 此话若是让方汉鼎听到,非得遁地不可,气得黄孛哭笑不得,现在这帮小子怎么都学坏了?敢跟我偷着耍心眼,眨了眨眼说道:“方兄埋怨的也有道理,不过咱先不说他,鲍大哥早年丧偶早该娶妻生子了,抱得美人归这是好事,干嘛偷偷摸摸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嘿嘿,美人倒是谈不上,就是一般妇道人家,但是人特温柔,特贤惠,还能烧得一手可口的饭菜,”一说到这,鲍鑫更是眉飞色舞,赞叹道:“公子你是没尝过她的手艺,一棵普普通通的大白菜都能做出神仙菜,一条鱼烤的比金华火腿还美味,那种家庭的味道实在让我流连忘返,你情我愿于是我们俩就私下定下这件事,就等告诉你之后选个日子搬到一起,让你给我们当个证婚人。” 老实人固动心,不出手则已,出手就直捣黄龙,黄孛钦佩道:“鲍大哥放心,你的事就是独立团的事,你定日子,我召集兄弟们为你捧场,婚事办得一定不比你堂弟鲍差一点,不过不能在奇山社办,得换个地方。” 拉来的机器设备除了朱桂拉走一套外,其余的全都躺在八仙洞里睡大觉,黄孛就等抽开身子大展宏图,将织布机、蒸汽机、轧钢机等先进设备全聚在一起开个工业园区,选来选去黄孛就选中了奇山社。 因为那里不仅靠近烟台山,而且还有天然一道城墙,里面的居民因为码头集市的兴起日渐变得萧条,花很少的资金就可以完成拆迁改造,将奇山社变成一座大工厂,即便于管理,还保证安全。 听完黄孛一番解释,鲍鑫恍然大悟,说道:“公子所虑极是,自从一部分朝鲜人进驻奇山社之后,剩下不多的当地居民总找朝鲜人的麻烦,好像奇山社就是他们的国中之国,要真是将奇山社里的居民分流出去,既解决了民族矛(盾),又能变废为宝建成独立团后勤基地,一举多得,不知公子想给他们换个什么地方?” “芝罘大路,码头不远处新集结的闹市区,新居由咱们提供资金,人力还得靠他们自己,你看如何?” “行,就这么办,”鲍鑫毫不迟疑答道:“你准备派谁负责此事?” 鲍鑫一向对打仗感兴趣,此时爱屋及乌关心起民生事情,不用问就跟未来的朝鲜嫂子有关系,弄得黄孛反倒踌躇起来。 “团主,你想说啥直说,不用顾虑我,让我干什么都行,跟徐延出海几日,我都想指挥一艘战舰威风威风。” “呵呵,我想让你组建一支人马随我渡海北上打击沙俄,这嫂子还没抱热乎呢就要两地分居,老弟实在于心不忍。” 鲍鑫闻听眼中一亮,脱口道:“真的假的?” “军中无戏言。” “好,我叫来两朝鲜人,他俩都是你未来嫂子的族人,我把你的意思跟他俩说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就明白我是怎想的,”说着,鲍鑫转身喊道:“京大、京二,你俩过来。” 少顷,两位年轻人跑到众人近前,弯腰鞠躬说道:“华夏君好。” 黄孛闻听呵呵直笑,自己名称越来越多了,又多出一个华夏君,拱拱手颌致意。 “京大、京二,我们团主说了,过几天准备打回朝鲜去,你俩高兴不高兴?” 京大瘦高,京二矮胖,京大会点汉语,跟京二翻译完毕后,两人兴奋地拥抱在一起,随后突然一起向黄孛跪拜施礼,吓了黄孛一跳。 鲍鑫一手搀起一个笑道:“这帮后生天天挂念留在朝鲜的亲人,生怕他们受牵连,特别是京大和京二,他俩都有心上人遗落家乡,见到我就在耳旁吹风,吹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回好了,他们总算有个盼头,咱们真要借道朝鲜,我保证会有一大批朝鲜人加入咱们的队伍。” 黄孛闻听大喜,当场拍板将组建新军的任务交给鲍鑫,完了将鲍鑫拽到一旁,将自己准备回六安主持黄淑娟婚礼和调来马杰三营、卫朵火枪一营和宫志武炮兵营组建华夏先锋队的想法讲述一遍,乐得鲍鑫眉开眼笑。 “团主,你准备让我组织一支多大规模的队伍?” “五千,等我从六安返回,表现好的配制霍尔式卡宾枪,剩下的只能前装线膛枪。” “哈哈哈,什么火枪、鸟铳的,只要给足军饷,给把大刀都能召集一万人马。” 黄孛想想也是,这年代什么大义和理想都没有真金白银好使,自己不辞辛苦找五位奸商麻烦,其最终目的就是榨取钱财为独立团服务,再顺藤摸瓜摸清隐藏在暗处的几只大老虎的底细,说不定今晚一锤子就能砸出五万人马的军饷,为即将成立的华夏先锋队奠定雄厚的物质基础。 想到这,黄孛话锋一转直奔主题,问道:“鲍大哥,那五个人关在一起?” “嗯,咱这里是军营,又不是牢房,只有一间关人的地方,还是留给犯错误的兄弟用的。” 说话间,一位拎着食盒的士兵向营后走去,被鲍鑫叫到黄孛跟前问道:“是不是准备送给关押小号里的犯人?” 士兵见是黄孛,赶紧敬礼答道:“报告团主,鲍将军,晚饭时间到了,正是送给五位犯人的晚餐。” 黄孛围着食盒转了好几圈,突然嘿嘿诡笑起来,坏笑道:“他们中午吃了吗?” “没有,从上午到现在一壶水都没送去,刘大黑脸说这几人都长得肥头大耳,一天送一顿也饿不死。” “哈哈哈,还是刘大黑脸有见识,”黄孛打开食盒,一股馊味扑鼻而来,赶紧合上笑道:“兄弟,今晚你得辛苦一趟,每隔一个时辰就给我和许洪送点好嚼头,什么肉啊酒啊还是水果糕点,只要是好吃的只管往里送。” “团主,给你和许洪送吃的?”鲍鑫不解道。 黄孛把几人叫到一起,嘀嘀咕咕道出自己的馊主意,乐得众人前仰后合。 小号,顾名思义就是特别小的牢房,跟伏契克《绞刑架下的报告》里描述的差不多,从门到窗子七步,从窗到门还是七步 。由于小号是用来关押独立团犯错误的士兵用的,条件要比衙门里的牢房强很多,除了一只马桶和一扇小的不能再小的窗户外,还设有一床。 一个人呆在里头还凑合,若是五人挤在一起实在过于拥挤,一张小床被四位肥猪霸占着,屋里的尿骚味隔着牢门都能传出两里地,刺鼻的氨气味熏的距离马桶最近的老八涕泗横流。 别看老八在五人当中学位最高,可惜家财比不上其余四位,所以地位一直处于最下层,五人在外有吃有喝显不出多大区别,可关进一间窄小的牢房里就看出了优劣,呛得老八隔三差五爬起来站在牢门口哀求门外的守卫,先求吃后求喝,直到喊破了嗓子才彻底死了心,站在门口就求能够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挤在小床上的一位奸商骂道:“他娘的独立团,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老子抓进来,老子也不是没坐过班房,别说吃香喝辣的,就是吃鸦片老子也吃得起,老子有的是银子,先让你得意一时,等见你们老爷时,我让老爷打断你的狗腿!” 此时此刻,五位奸商只能靠牢骚泄心中的不瞒,可惜门口的卫兵像雕塑似的不闻不问,笔直站在岗位上尽职尽责。 太阳很快落下山,小号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不知哪位先熬不住饥渴和恐惧抽噎起来,悲情夹杂着尿骚味像瘟疫很快感染其他人,牢房里顿时泣声连连,倍增惨切。 忽然,一丝光亮打断了五人的悲伤,一群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来到门口,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众人耳里:“他奶奶的独立团,你们瞎了眼了敢抓我?知道我舅舅是谁吗?用不上一时半刻你们就得放我出去,到时候我让抓我的人跪地磕一千个响头,此仇不报我曹大少誓不为人!” “咣当”一声,黄孛和许洪被推进牢房,一位士兵将一盏煤油灯挂在墙壁上转身离去,等士兵们走远老八靠到黄孛面前,见是上午酒肆里的那位纨绔子弟,兴奋地破涕为笑,终于找到一个垫背的,一改颓势趾高气扬笑骂道:“原来是你小子,你怎么才被抓进来?我们都在这里遭了一天罪了,身上有没有吃的东西?” 老八真饿急眼了,也不看看黄孛身边站着的凶神恶煞,伸手就要翻黄孛的衣兜,没等碰到黄孛衣袖,被许洪一巴掌打得四仰八叉,骂道:“你奶奶的熊,敢对我家少爷动手动脚,是不是活腻了?” 说着,许洪向四人挤在一起的小床走去,四人不知是饿晕了还是反应迟钝,八双眼睛盯着许洪,等现许洪来者不善时已经晚了,四人像四只癞蛤蟆被许洪轮番扔出去,肥大的身躯瞬间叠成罗汉,压得最下面的老八哇哇惨叫,上面的人也强不到哪去,哎哟声此起彼伏,小号里乱作一团。 等五人爬起身,见败家少爷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谁喊了一声跟他们拼了,五人张牙舞爪扑向黄孛,没等靠前又叽里咕噜 飞了出去。这回摔得明显比上次要厉害的多,一个个鼻青脸肿鲜血直流,**上的伤痛终于盖过精神上的折磨,全都自肺腑真嚎起来,嚎的许洪心烦气躁,大喝一声:“谁再敢一个屁影响我家少爷睡觉,我他娘的就掰掉他一根脚指头!” 牢房里顿时变得鸦鹊无声,黄孛捏着鼻子说道:“老哈,那尿桶也太他娘的骚了,能不能想办法盖住这骚味?” 许洪四周打量一番,最后目光又落在五位奸商身上,桀桀阴笑走到众人面前,随便抓起一位拎在空中,二百多斤肥膘在许洪手里像玩似的,拎脖掐腿杵在马桶上,随手又是一嘴巴,阴笑道:“你他娘的就坐在这上面,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大头朝下堵马桶。” 许洪的阴狠手段彻底镇住了五位奸商,屋里惊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牢外又传来纷杂的脚踏声,少顷两位举着火把的士兵护着一位军官走进牢房,见到黄孛急忙快步来到床前,一把保住黄孛痛哭流泪:“我的亲外甥啊,你怎么也被抓进这里?此地是死牢,进来的很少有活着的出去,你到底得罪谁了?快告诉我,也许我还能救你出去。” (本章完) 第437章 安邦立业

冒充黄孛舅舅的是曹洪心,由于时间紧,黄孛事前只吩咐曹洪心做一件事,让五位奸商知晓华夏帝国要对那些投机倒把者大开杀戒。也不知曹洪心入戏太深还是心血来潮,顺口向黄孛提出一个意外问题,你得罪谁了? 黄孛真想唾曹洪心一口,我不得罪别人就不错了,谁敢得罪我?可是五位奸商都支着耳朵听自己如何回答,黄孛不答也得答,绞尽脑汁搜刮自己最恨的人,过了良久突然想起一人,登时拍手笑道:“我想起来了,此人姓方,这小子心眼忒坏了,不仅抢走了我的金条,还从背后踹我一脚,舅舅若是看见他,一定替我报一脚之仇。” “方……方……方汉鼎?”曹洪心吃惊地望着黄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黄孛是开玩笑还是假戏真做,若不是门外还有道具等着,曹洪心真想刨根问底问问方汉鼎怎么得罪了黄孛。 “对,就叫这个名字,我听他的同党这么称呼过他。” “好,我记住了,等我见到黄元就替你出气,”曹洪心站起身说道:“你暂时先委屈一下,明日天亮之前一定放你出去!” 说完,曹洪心让手下拎进食盒,关上牢门就要离去,黄孛急忙追到牢门口握着栏杆叫住曹洪心,小声问道:“舅舅,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吗?” “嗨,说起来算你点背,眼见了就到春耕时节,乡民们家里的存粮已经吃差不多了,为了给乡民们省下粮种,黄元特意新开两家粮盐铺以解燃眉之急,没曾想,不知从哪冒出一伙不法之徒趁机囤积居奇想国难财,把粮盐铺里的物质抢购一空。黄元听到这消息后暴跳如雷,下旨严查登州府全境所有投机倒把者,按家里私藏粮盐数量定罪,前十名者斩立决,剩下的只要把粮盐按平价卖给华夏帝国就恕其死罪,放过一马。恰巧你就在这节骨眼上躺进这股浑水,携带金条进粮店打听粮价,好在你没换钱票购买东西,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你。” 两人尽量装出一副小心翼翼样子,但是在万籁俱寂的夜晚,五位奸商想不听都难,黄孛眨眨眼睛又道:“舅舅,那我家在十恶不赦中排多少名?” “这可不好说,现在正处于暗查之中,我估计八万斤之数能排到**名吧。” “那怎么办?”黄孛提高嗓音急道:“娘亲舅大,你要是不赶紧救我,我娘也不会原谅你。” “不用担心,我暗中使点手段找几个垫背的,你家不会出现在花名册当中。” 说完,曹洪心怕说太多露出马脚,安慰两句落荒而逃,都不见人影了黄孛还扯着嗓子喊:“大舅啊,明日天亮后一定来救我,否则做鬼也不放过你!” “哈哈哈,”许洪实在憋不住笑,抱起黄孛放回床上笑道:“少爷,有曹将军出面不会有危险的,赶紧吃饭,吃饱了睡一觉咱就回家。” 食盒里的吃食还挺丰富,两只烧鸡,两碟热炒,一沓煎饼,两壶烧酒外加一壶热茶,被许洪一一摆在裸床上,然后两人盘腿而坐吃喝起来,馋的五位奸商哈喇子流出一尺多长。 过了一袋烟工夫,有实在忍不住的主爬到两人跟前哀求道:“公子爷,能不能赏我一口水喝?我愿出十两白银孝敬你。” 有一个挑头的,其余的都壮着胆子蜂拥而至,连那位压马桶的倒霉鬼都凑上前想分一杯羹,敞开的马桶立刻散出骚臭味,气得许洪怒喝一声,吓得五人连滚带爬躲到墙角,人肉盖子又堵住马桶,一个个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黄孛和许洪。 两人“吱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菜,声音故意弄得震天价响,若是眼光可以杀人,十只眼睛能把黄孛和许洪照成灰烬,最后扫进马桶里都不解心头之恨。 正当五人绝望之时,黄孛撕下一只鸡腿,转头突然喊道:“老八你过来。” 一声呼唤喜得老八屁颠屁颠跑到两人跟前,低头哈腰献媚道:“公子爷,你有什么吩咐?” “上午咱俩在酒肆里相见也算有缘分,十六两好处费只收了我十两,看在你还仗义的面子上,我今日赏你一口饭吃,”黄孛递上一根鸡腿,又倒上一碗茶放在木床旁笑道:“那,这是你的。” 老八跟其余四人一样,都属胖人行列,饿还能挺住,不喝水可不行,先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接过鸡腿扑通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说道:“这位公子爷,啥都不说了,等我放出去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咦?”黄孛吃惊道:“你怎么肯定你一定活着出去?” “呵呵,”老八破涕为笑道:“你刚才在牢门口跟你舅舅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俺家虽然略有家财,但是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连种粮都算上在登州府也排不进前一百名,顶多放出去把多余的存粮交给黄元,凭黄元的大名一定不会难为我这种富农家庭。” “哦,原来如此,快起来,”黄孛挪开点位置笑道:“既然能放出去,那咱俩说不定以后就是朋友,坐到一起用餐。” 于是三人开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越吃越开心,越唠越投机,本来这点实物就不够许洪塞牙缝的,冷不丁又多出一位吃货,不到片刻就一扫而光。 黄孛见时机差不多了,跳下床到门口喊来守卫,恭敬道:“这位军爷,看在曹洪心是我舅舅的面子上,能不能再给我弄点吃的?明日我保证加倍偿还。” “想吃什么?”守卫不冷不热问道。 “许……”黄孛一高兴差一点说走嘴,赶紧改口道:“许老哈,你想吃什么?” “十斤牛肉,五斤烧酒,外加三斤大葱。” “靠,你也不怕撑死!”守卫笑呵呵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把许洪点的东西送进牢房。 许洪点的吃食加一起接近二十斤,堆在一起像小山似的,堆了半张床,三人这回敞开肚皮狼造,气得四位奸商目眦欲裂,坐在马桶上的那位实在气不过喊道:“老八,你省下一口赶紧给我送来,要不然等我出去让你生不如死。” “呸!”老八啐骂道:“登州九县八大户,你陈家排在第五位,活该你贪得无厌不知检点,黄元拿你家开刀那是报应,我现在吃香喝辣的,你却坐在马桶上,咱俩到底谁生不如死?” 几家欢喜几家愁,黄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挖出深藏地下的硕鼠,朝许洪一个劲抿嘴偷笑。姓陈的这位闻听实在坐不住了, 倏地站起身指着老八开骂起来,话里话外连黄孛和许洪都捎带进去,恨不得三人立刻撑死。 许洪见这位蹬鼻子上脸越骂越难听,晃着膀子走到陈奸商跟前,没等动手,陈奸商突然低头向许洪撞去,想来一招先下手为强以泄心头只恨。 许洪挺着大肚子一动不动,“嘭”地一声,许洪纹丝不动,陈奸商晃了两晃仰面倒下昏死过去。 黄孛瞅了一眼便举起酒敬老八一杯,问道:“老八,除了这位姓陈的排进十名外,咱这牢房里还有哪位有资格入列?” “他,楮洪,家藏三仓厫粮食,位居第六位;他,蒋枯琼,家有万但食盐,位居老幺,其余的那位虽然家底也不薄,但是还排不进九县八大户之列。” “哈哈哈,真是快人快语,请问老八尊姓大名?家居何方?” “免贵姓孔,孔繁星,转弯抹角也能跟曲阜孔家沾点光,家住招远孔家庄,不知公子爷姓甚名谁,怎么会有亲人在独立团效力?” 黄孛微笑不语,暗忖:此人既然中过童生,也算是位读书人,现在百废待兴急需人才,倒不如将此人提拔为招远县的粮店掌柜,在大棒和胡萝卜软硬威逼下一定痛悔前非为我所用。 想到这,黄孛微笑道:“孔兄,我叫什么一会儿再告诉你,我想请你帮个忙,能否把登州府九县八大户给我写在纸上?” “没问题,咱俩在牢房里称兄道弟就是缘分,等出去以后少不了还得麻烦公子爷,谁让你有一个跟独立团拉上关系的舅舅呢?” 老八一高兴反客为主敬起黄孛来,喝完放下酒杯欣慰道:“等明日离开牢房,我请公子爷还到那家酒肆相聚,我要点上一座上等酒席报答你的大恩,然后就给你写一份……” 说到这孔繁星才感觉不对劲,困惑道:“公子爷,你要那玩意干嘛?万一这八家遭了劫难,你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戏演到这个份上也该谢幕了,黄孛招手让老八靠前点,凑至老八面前小声说道:“本人就是华夏帝国的元黄孛,孔兄叫我黄公子即可。” “呵呵呵,公子爷喝多了,尽说些不沾边的话,要不我收拾收拾残羹剩饭你休息?” 黄孛微笑不语,偏腿下床走到牢门口喊道:“来人啦!” 一声令下,黑暗之中突然钻出一排独立团士兵,为的正是自称黄孛舅舅的曹洪心。 “曹将军,大功告成,我带走两人,剩下的都是钻进咱国库的硕鼠,等我把其余的蛀虫挖出来之后,你再带队一网打尽。” 等黄孛把老八和另一位奸商带进中军大帐,两人这才相信眼前的纨绔子弟就是华夏帝国的太上皇,一进门匍匐在地瑟缩抖。 黄孛扶起二人安慰道:“我领你俩出来,就证明我没有加害你们之心,你俩还没到不可救药那种程度。今日天色已晚,你俩暂时在我这里将就一宿,明日再各自回家,先把家里囤积的粮盐封存起来,然后到史家大院找丁大人点卯报到,我要给你俩安排个美差。” 造化弄人,尘事戏情,孔繁星两人一天像坐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也不管黄孛说什么一个劲点头称是,把黄孛所需要的名单一一交代清楚,黄孛也顺便了解了另一位的底细,栖霞人严立本。 “孔兄、严兄,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实话告诉你俩,这张名单上的八大户死定了,行刑的地点就在烟台山码头,你俩回到各自老家后抓紧时间盘下一间门市房,把你们家里的存货先搬进去,我会派人核实数量然后将货款和开店的钱划给你们。店铺大小跟这里的一样,在你们的店铺旁我还准备开一家钱庄,你俩只收钱票不要银两,干满一年,若是口碑甚好,我就封你俩为当地六品通判,协助华夏帝国掌管招远和栖霞粮运、家田、水利等事务,让你们光宗耀祖,让你俩真正成为人上人!” 一番话感动的老八和严立本痛哭流涕,做梦还能听见咯咯笑声…… 第二天,送走孔繁星和严立本,黄孛立刻分派人手监视九县八大户,同时按部就班继续往钱庄和商铺运送钱票和物质。不知死活的九县八大户还在拼命地吸储抢购平价粮盐,而且胃口越来越大,每日二十万两的钱票只够半日支撑,吓得张千欧隔三差五就找黄孛求救。 “黄公子,我现在不担心钱票换不回金银,就怕流散出去的钱票一股脑全到钱庄换真金白银,那我可吃不消了。” “你怕什么?兑没了就找我要,实在来不及就支到我这里,我就在露天荒野上给他们换银子。” 为了增加张千欧的信心,黄孛领张千欧到八仙洞金库转了一圈,数不清的金山银山看得张千欧差一点昏晕过去,等返回钱庄时已经变成一个人,腰板挺得绷直,大有舍我其谁的架势。 转眼到了中午,马坤易、方汉鼎和张小虎赶着十几马车的电线和相关设备也按时返回小洋楼,随队的还有一位金碧眼的洋技师。 搞明白电报机和线路的方汉鼎明显兴奋过了头,见到黄孛就开始滔滔不绝给黄孛上课,没等讲完开场白就被黄孛噎了回去,缓缓道:“方兄,两根线杆之间相距十五丈,接头一定要用绝缘体,我小时候做梦时神仙爷爷就教过我,要想过我,咱们就比点真本事。你负责架设到信阳的线路,我呢负责架设胶州这条线路,看谁先架设完毕,输者罚做一个月苦役,再架设一条通往八公山的线路,怎么样?” (本章完) 第438章 狗急跳墙

烟台山到胶州府有三百多里路,出登州府境地就是莱州,可算是近邻;而从烟台山到阳信,横跨四州八县,距离出何止一倍?没有八百里也有七百多里距离,黄孛欺负方汉鼎路盲,闭着眼睛胡说八道。 黄孛耍小聪明,却不知自己撞到枪口上,方汉鼎比黄孛还熟悉鲁北的地理环境。 蓬莱到阳信这条通道是方汉鼎后期常驻之地,打从第一次登州保卫战生擒活捉陈国瑞开始,到后期统帅登州府三千民兵预备役野营拉练,方汉鼎就没离开此地半步。什么黄县、朱桥镇、万罗河如数家珍,甚至远在武定府的滨州都去过两回,与驻扎在阳信的裘辉喝了好几顿酒。 方汉鼎装疯卖傻假装糊涂,笑道:“团主,你的建议卑职本应该无条件接受,可是我实在太想念七娃这些弟兄了,能不能咱俩换个线路,我负责胶州方向你负责阳信,正好你还可以看看裘辉他们,打过了年你都没看望人家,时间久了恐怕让弟兄们心寒。” 理由充分又冠冕堂皇,弄得黄孛百口莫辩,想想算了,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就算远点也不一定输于方汉鼎,再说只要架好线路,赢家只有华夏帝国,其余的都是嚎头,没有实际意义。 “行,就按你说的办,你负责东面,我负责北面,一个月之内验收成果,你准备带多少人架设线路?” “洋人必须跟我,没有他也许把线路架到清妖那里去……” 话没说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然后我和小虎率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顺便叫鲍鑫做帮手,这小子现在与朝鲜人打得火热,有他出面又能多出几百生力军。” 不提鲍鑫黄孛都忘了方汉鼎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事,闻听嘿嘿笑道:“小虎可不行,现在华夏帝国潜流暗涌,一伙利令智昏的奸商们正准备破坏华夏帝国正常经济秩序,小虎得保护新成立的钱庄和粮盐铺,鲍鑫可以考虑,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请教方兄,”黄孛凑至方汉鼎跟前调侃道:“你拉鲍鑫入伙,不是想利用鲍大哥的人脉关系偷偷靠近我给你介绍的那位朝鲜姑娘吧?” “团主,我对天誓,末将一直以国家大事为重,绝不掺杂个人情感在里面,不信你问鲍鑫?” “问什么问?”黄孛眼珠一瞪讥讽道:“鲍鑫都告诉我了,你天天背后说我坏话,什么重色轻友,什么只顾自己潇洒不顾兄弟们煎熬,等给你介绍个姑娘时,你还推三阻四说什么要当和尚,行啊方兄?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跟我玩心眼,今日如不实话实说,阳信那条线路你修定了!” “别呀公子,”方汉鼎赶紧作揖告饶道:“别看我一大把年纪,娶老婆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羞涩腼腆是难免的,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有啥相思话第一个跟公子说。” 方汉鼎还不到三十,面目光滑,天生奶油小生形象,一只手还假装捋着胡须,不伦不类的滑稽相逗得黄孛开颜为笑,用枪指着方汉鼎笑道:“八格牙鲁,你的心眼大大地坏了,还不赶紧开路?” 送走方汉鼎,许洪实在憋不住好奇问道:“团主,你最近怎么竟说一些听不懂话?八格牙鲁是啥?昨晚喊我许老哈,这都是哪和哪啊?” “呵呵,不懂就对了,用不多久你就会明白八格牙鲁是啥意思,至于老哈是我临时起意给你起的名字。你和大熊号称哼哈二将,单打独斗你打不过大熊,所以大熊先占去‘哼’字,你只能落个‘哈’字,以后见到大熊,咱们都可以叫他老哼,等你们有了孩子,哼哈二将还得传给下一代,你俩只能举着老哼哈的牌子跟我打江山,老哈就是这么来的,你的明白?哈哈哈……” 说干就干,当天黄孛就让曹洪心率领五百民兵预备役架设线路,自己和马坤易领着一支小分队在前面勘查地形。 架设线路最难的是取材挖坑,黄孛选来选去现还是沿着官道和土路两侧架设最为快捷,虽然有些绕远,好在不用爬山涉水,当天队伍就来到严立本老家栖霞县。 栖霞是一座古老小镇,自金代起伪齐王刘豫就在这里建镇,街面虽然没有烟台山那么繁华,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式商铺琳琅满目。 严立本并不是栖霞大户,黄孛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严立本的居所,一间四合院,仓廪库房却占了一大半,见到黄孛明显吃了一惊,急忙把黄孛让进正堂,为表示尊重,连自己的内眷都引见给黄孛,寒暄大半天才清静下来。 “立本兄,你不要紧张,我这趟到栖霞是路过此地,住一宿明日就离开,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就当我不存在。” “那能行?难得黄元大驾光临,我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不知黄元带来多少随从?” “三百人马,全都在镇外安营扎寨,跟我进镇的只有六个人。” 严立本闻听立刻走出厅堂,吩咐家人赶紧生火造饭,少顷捧着一沓账簿放在黄孛面前说道:“我按黄元的旨意已经封存了所有敖仓,具体数目都在账簿里了,本想明日就到福山找你说的那位丁大人汇报数目,正巧您先赶到了,那就请您过过目。” 黄孛把账簿推到一旁笑道:“立本兄,我真的不是查账来的,你收起来,”黄孛为了缓和严立本紧张情绪,换个话题问道:“我看这栖霞街道上也算繁华,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好的位置开钱庄和粮盐铺?” “黄元,地方我都找好了,三家并排挨在一起,两家说好二百两纹银盘下,就只差一家价格没谈拢。因为这家是家传祖宅,居家和生意合在一起,没有一千两银子很难打动他们,明日我再备些礼品去说合,能成最好,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另想办法。” 短短一日,严立本就忙活出眉目,其办事效率让黄孛刮目相看,不假思索道:“立本兄不用麻烦了,一千两就一千两,省下时间可以干更多事情,我现在就把盘店和装修的钱交给你,祝立本兄走在老八前面,快刀斩乱麻早日开张。” 马坤易的回归,让黄孛又变成甩手掌柜,彻底解除了黄孛后顾之忧,当场拿出两千两白银和两根金条,惊得严立本目瞪口呆。 “收下吧,等装修好了把你的粮盐搬进商铺,你就拿这账簿找烟台山钱庄大掌柜张千欧要钱,他一分不少一次全给你结清。” 黄孛态度和蔼,办事果断,与牢里的纨绔子弟形象简直判若两人,感动的严立本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客套几句赶紧找出一个大箱子连账簿一起装了进去,给黄孛斟上水说道:“黄元,你刚才说让我走在老八的前面,不瞒你说,老八就是过一个月也张罗不起来,不是老八没能耐,而是扯他后腿的人太多了,如果黄元不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他还会有性命之忧。” “噢?为什么?”黄孛坐直身子惊讶道。 “登州九县八大户,其最大的商户就住在黄县,此人叫周仙海,人送外号‘走八方’,据说结交了不少江湖奇人,其分支商号遍布整个胶州半岛,连隔海相望的盛京都有分号。招远和黄县咫尺之隔,老八若是按黄元的意思开平价粮盐铺,无疑钳住周仙海的命脉,他岂能让老八得逞?” 黄孛让人私下收集大奸商的罪证,估计全都准备妥当也得十天半月,按严立本的说法,自己若不助孔繁星一臂之力,他还真的难以施展手脚,看来自己这趟不仅仅要架设线路,还得提前铲除“走八方”这颗最大的绊脚石。 想到这,黄孛笑道:“多谢立本兄提醒,等我到了招远立刻替老八扫清障碍,到时候被老八追上了你可别怨着我啊。” 一宿无话,第二天队伍就离开栖霞转向招远。 两地相距六十里地,由于交通不便,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条窄小的牛车道掩埋在残雪和杂草之中,如不细瞅,根本分辨不出哪是车道哪是荒郊野地。 尽管过了春节,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可是刨开表面的浮土,下面就露出**的冻土层,每挖一个坑都得拢一堆篝火熏烤,工程进展极其缓慢,逼得黄孛只好把线路改到树木多的地方,将选好的树干直接去枝截头,再清除多余的树木当木料。为了防止树木重生,每颗立柱都浇上一桶热水,一根根天然电线杆不到半天就立在众人面前,人人夸黄孛聪明绝世,夸得黄孛飘飘然,心说照此度,就算距离远些也能过方汉鼎。 可惜好景不常,转过山脚来到一片空旷之地,除了茅草就是矮小的灌木丛,别说利用树木了,就连石头都难觅踪迹。大家只好返回后方就地取材,然后肩扛人抬来回穿梭,队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天黑之前也只架上一半线路,离招远还有三座山的距离,没办法队伍只能扎营于荒郊野外,次日吃完早饭继续缓慢向前移动。 黄孛心里藏着心思,实在等不及就带着马坤易一支小分队提前奔向招远,把选好的位置做上记号,不到午时便赶到招远城。 招远盛产黄金,素有“金城天府”之称,前来洽购黄金饰品的商人络绎不绝,连城外护城河旁都变成了集市,一座座小作坊比肩皆是,十家店铺倒有一半跟黄金有关系。 城门口有一支民兵预备役在维持秩序,黄孛赶紧让马坤易上前打听老八的消息。 少顷马坤易就把打探的消息告之黄孛,昨晚孔繁星被一群狐朋狗友请到黄县,估计最快今晚才能返回。 闻听黄县二字,黄孛立刻感到不妙,赶紧让向导带路到孔繁星家打探虚实,等听说这群狐朋狗友之中确实有一人是周仙海的手下时,更坐实了黄孛猜想,马不停蹄直奔黄县。 黄县黄孛可不陌生,上次接上差那得生走的就是这条路,队伍一阵风驶到黄县城门口。 独立团第二兵工厂就设在县城城里,所以城门四周戒备森严,守在南门的正是李忠的一营,见到黄孛立正敬礼,其中一位领禀告道:“团主来的正好,我们接到李将军的命令,黄县现在只许进不许出,不知里面生了什么,你赶紧过去瞧瞧。” “具体什么位置?” “北门口校马场。” 等队伍赶到校马场,黄孛看了一眼就差一点背过气去,一颗丈粗的参天大树下绑着一群人,里面除了大腹便便的老八外,剩下的赫然都是黄孛最亲近的人:黄淑娟、周凤、春菊、秋菊、小皮绠和鹤立鸡群的大长腿毕乃尔,所有人只有他被破抹布堵住嘴巴,也许劫持者受不了毕乃尔中外结合的国粹骂法才出此下策。 众人四周是架好的干柴,离老远就能闻到煤油味,四名大汉各执一把火炬站在四角,大树后还站着一排执枪弄棒的江湖人士,李忠正和一位七十多岁的精瘦老者交涉。 黄孛的出现立刻引起场上一阵骚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起喊黄孛救命,特别是老八喊的最凶:“救命啊黄元,你再不来我们都得变成烤鸭啦,救命啊!” 黄孛强压住心中的惊惧,低声吩咐马坤易两句,趁机子弹上膛,孤身一人向李忠驶去,到了近前没等李忠开口,精瘦老头桀桀阴笑道:“你就是黄孛?” 黄孛夹着枪拱拱手寒声道:“我就是。” “我看你年纪不大,哪来的那么大野心?六安容不下你跑到登州府,来了就来了,还斩尽杀绝想除掉我们登州九县八大户,我这么做都是你逼出来的,你不想让我好好过,我也不能便宜了你!嘿嘿,你也看见了,你的亲人都在我掌握之下,只要我举下手,他们转眼间灰飞烟灭,是不是可以跟你谈谈条件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黄孛再大的怨气也只能咽下,挤出一丝笑容苦笑道:“说吧。” (本章完) 第439章 翻江海黄蛟龙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周仙海商海一生打拼出的天下却毁在你手里,也算天数使然,非人力所为,我认栽了!我已经把我的家眷和亲朋好友转移到海船上,那些带不走的家产只能折算给你,山东九州十府一百零八县的详细账单都在这口箱子里,共计二百八十万两白银,比你平价收购的粮盐还便宜,这条不算过分吧?” 周仙海让人打开箱子,露出里面装满的账簿。 黄孛已经做好了强攻突袭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心平气和自己谈起买卖,而且价格极其优惠,让黄孛挑不出一点毛病,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笑道:“周先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算你暗中捣乱,我也没打算赶尽杀绝,只想拿你们九县八大户掌门人开刀,以儆效尤。如果周先生放了我的亲人,我不仅按平价收购你的财物,还既往不咎放你家人一条生路,至于你们几位领头羊只能按华夏律法绳之于法。” “哈哈哈……”周仙海仰天大笑,笑毕道:“别说没用的,虽然你姐姐和你老婆在我手里,但我知道你的能量有多大,为了保住周家二百百多口性命,你姐姐和你老婆必须作为人质护送我们到辽东半岛青泥洼口,到了目的地我一定完璧归赵。” “呸!,老不死的,想的倒美!”黄孛勃然大怒,隔着丈远一口痰唾到精瘦老头身上。 老头不急不恼擦去痕迹缓缓道:“我那四位手下都是亡命之徒,你们打黑枪也好,放冷箭也罢,他们即使死了,只要有一根火把落在干柴上,你老婆这些亲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就算有幸逃得性命,也是破了相的丑鬼,生不如死!” 一句话戳在黄孛疼处,尽管事先跟马坤易做了分工,但是黄孛怎么算计都不可能一招制敌,哪怕自己端着机关枪,也不敢保证四名大汉一起向后倒下。真像周仙海所说,只要一根火把掉进干柴,就是救护车来了也无济于事,不死也落下残疾。 见黄孛阴晴不定的脸,精瘦老头出一连串夜枭般叫声,阴笑道:“黄孛,答应这两个条件,咱们就在城外码头交易,然后命令你的水师舰队滚得远远的,不许像苍蝇似的跟在我们后面,若是让我看见一条船影,你就到大海里为你姐姐和你老婆收尸吧。” 一句话提醒了黄孛,强压下激动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颓然道:“老不死的你赢了,财物就按你的意思办,二百八十万两白银买下你周家所有家产,然后我亲自护送你们渡海,这回你放心了吧?” “你……你……你说什么?”周仙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亲自当人质?” “怎么份量不够吗?” 周仙海欣喜若狂,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黄孛接着说道:“你稍等片刻,我让手下赶紧给你准备银两,争取天黑之前将二百八十万真金白银交给你。” 说完,黄孛打马回到队伍,将李忠、马坤易和几位将领叫到一起,简明扼要说明自己的意图,命令马坤易就地取材用石子代替白银,天黑之前装箱运到黄县码头;李忠回蓬莱调集水师封锁周仙海逃走的退路以防不测,剩下的将士全都聚集在岸边策应自己逃出生天。 安排好一切,黄孛翻身下马,负手拎着手榴弹向周仙海走去。 “少爷万万不可,”李忠拦住黄孛紧张道:“你要是出了意外,咱们独立团怎么办?华夏帝国怎么办?” 黄孛胸有成竹笑道:“李师傅莫要担心,若是将我绑到山寨也许命悬一线,在水上绑架我纯他娘的自寻死路,不信你问问坤易兄?” 黄孛水性极佳,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马坤易跟着黄孛顺长江走一趟,亲眼见识了黄孛如何抱着凯伊船长跳进滚滚长江,那一泻千里的江水可比静如湖泊的港湾危险多了,马坤易对黄孛充满信心。 “李忠,你就让团主当人质,我替团主担保绝不会出一点纰漏。” 见马坤易说的认真,李忠才不情愿地放走黄孛,黄孛孤身一人走到周仙海身旁,陡然间一把抱住周仙海,举起手榴弹喊道:“你们谁都不许靠前,否则我马上跟‘走八方’同归于尽。” “黄孛,你这是……” “没别的意思,我担心你言而无信,没救出我老婆再搭进一个,赶紧放了他们,然后再将我当人质带走。” 周仙海恍然大悟,急忙下令放开黄淑娟等人,这下子热闹了,所有人全都扑向黄孛,若不是李忠和马坤易拼死拦住众人,现场立刻变成混战的局面。 就这样也乱成一锅粥,众女眷哭天喊地一声比一声高,感动得老八涕泗横流大放悲声,要说骂的最花哨的莫过于大长腿毕乃尔,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全都用在周仙海身上,洋话与汉话杂七杂钱反而有补助可拿,不去的是傻子! 二月初九,比预定好的日子整整晚了一星期,盼望已久的朝鲜使团才珊珊来迟,领队还是白衣万,见到黄孛行大礼叩拜,恭敬道:“黄元,我家大院君答应你的请求,把与日本列岛之间的一座小岛租借给华夏帝国,租期五十年,租金就不要了,只要给我们三千支火枪就行。” “白大人,此岛在什么位置?面积多大?有淡水吗?” 白衣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指给黄孛看,说道:“此岛距离日本对马岛十二海里,面积两公顷,没有淡水。” “靠,没有淡水你让我喝海水啊?”黄孛笑骂道:“大院君是真心租我岛屿还是想谋财害命?你说!” “黄元息怒,此岛虽然没有淡水,但是距离不远的对马岛却有,那里森林茂密,物产丰富,面积相当于朝鲜王国一个州府,凭你的实力,占其一角不费吹灰之力。” “你的意思让我出兵帮你们攻打对马岛?” “黄元此言差矣,不是帮我们,是为了你华夏帝国。早在几百年前,高丽王朝就跟你们祖先联合起来攻打过对马岛,由于天不作美功亏一篑,从此倭寇不停地骚扰侵略我朝鲜王国,而且每次都以对马岛为跳板,若此岛能被黄元夺取,即完成你们祖先宿愿,又能解决我朝鲜王国后顾之忧,咱两家世代交好,岂不天下太平?” 黄孛接过地图沉思默想,占领对马岛可要比找一个荒岛当踏脚石强多了,东望日本,西眺朝鲜,同时从海上还能打开一条通往库页岛的通道,海6并举,对收复失地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 白衣万仿佛猜透黄孛的心思,添油加醋说道:“黄元,据我们朝鲜密探回报,现在沙俄已经占领了对马岛芋崎浦港口当基地,当地岛民寡不敌众向日本幕府求援,不知幕府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说动英法两国派舰增援,赶跑了沙俄取而代之,现在那里连美利坚旗帜都能看见,看来西方列强对对马岛都抱有野心,黄元若是再晚一步恐怕什么都剩不下喽。” 白衣万巧簧如蛇,生怕黄孛不动心打朝鲜主意,紧张地盯着黄孛目不斜视。 别说,白衣万一席话真打动了黄孛,闻听西方列强已经提前一步伸出魔爪,急的黄孛恨不得马上扬帆出海在对马岛上插上华夏帝国的大旗,为了慎重起见黄孛尽量收敛情绪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黄元,你要做到一切对我们朝鲜王国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岂能睁眼说瞎话?占领芋崎的沙俄军舰叫波萨得尼柯号,舰长毕里列夫;英法出面的公使叫奥尔考克,比沙俄多出一艘战舰,共两艘,这都是我朝鲜密探亲眼所见,绝错不了!” 白衣万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黄孛不相信,黄孛收起地图笑道:“白大人,这张地图归我了,我马上召集部下商量出兵之事,不过为了能彻底打趴下沙俄,光靠海战还不行,到时候或许我还得向你们借条路北上咸镜道,还得麻烦白大人在大院君面前多美言几句。” (本章完) 第440章 海盗营的遭遇

“这……” “你放心,就是借路,绝无他想,若有不轨之心,定让我黄孛不得好死!” 黄孛一激动忘记外交辞令,耍起小孩子脾气,说得白衣万呵呵直笑,笑道:“黄元莫说这话,我竭尽全力替你说合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准信?” 三月初五在六安黄家大院举办黄淑娟和毕乃尔的婚礼,送走出访欧洲的使团返回山东最少得半个月,四五万水路大军厉兵粟马还得半个月,两项相加最快也得到四月份才能成行,想到这黄孛说道:“出兵的具体日子暂时还定不下来,估计在四月份吧。” “黄元,我有个建议,你把出兵的日子定在四月初八,保准天兵一到,旗开得胜!” “为什么?” “因为这一天是我们朝鲜燃灯节,是佛祖释迦牟尼诞辰的日子,再没有比这一天更吉利的日子了,让佛祖保佑黄元心想事成,完成霸业。” 经白衣万这么一提醒,黄孛仿佛又看到电视里韩国尔万人空巷提灯游行的画面,禁不住心驰神往,果然是一个大吉大利之日,抚掌笑道:“就借白大人吉言定在四月初八,我们华夏独立团到时也手执一灯,与朝鲜国民举国同庆!” 送走白衣万,当天下午黄孛又收到胶州府来电,告之出海一个多月的海盗营已经顺利返回胶州湾,郑嘀咕带着杜云腾一行人昨日已经离开胶州湾赶赴登州府,让黄孛做好迎接准备。 黄孛急忙掏出怀表,算算路程已快进入登州府地界,急忙率领亲兵护卫奔胶州府方向驶去,虽然电报里并没有说押着什么货物,能让自己亲自迎接估计一定差不了哪去,喜得黄孛一路上笑不拢嘴,一口气驶出福山,在莱阳通往福山的官道上遇上郑嘀咕一行人。 黄孛打眼一瞧不由得大失所望,并没有想象中的成群车队,除了十几匹坐骑外,只有少的可怜几匹战马托着战利品,满打满算也不会过十万两金银。不过郑嘀咕一行人的精神状态倒是不错,一式地独立团新军装,从杜云腾身上根本看不出日本浪人的形象,见到久违的弟兄黄孛还是兴奋异常,迎向前调侃道:“靠,嘀咕兄,就拉来这点赃物还提前给我电报,还让我兴师动众迎接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一天到晚闲得慌啊?” “咦?少爷,”郑嘀咕惊讶道:“电报?谁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能有谁?一定是七娃兄的!”杜云腾提醒郑嘀咕道:“你忘了咱们临走那天,田庆庚围着报员屁股都挪不开窝,问这问那,对那滴答滴答的东西充满好奇,估计他是趁着咱们走后故意了一封电报,想逗元大人高兴高兴。” 一句话气得黄孛哭笑不得,这帮小子把电报机当玩物了,以后还真得下道命令严饬告诫,没有重大军情任何人不得开这种玩笑,别弄得跟周幽王一样,烽火戏诸侯,只为红颜笑,毁了华夏帝国大好河山。 两队合兵一处,黄孛居中,郑嘀咕和杜云腾一左一右护卫两侧,三人边行边交流起来。 海盗营正月初八才扬帆出海,由于赶上年节,海上过往商船明显比年前少上许多,三艘战舰兜了一大圈只抢掠了价值八万多两的财物。都说贼不走空,杜云腾一急之下怂恿郑嘀咕到琉球方向碰碰运气,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指挥三艘战舰向东南方向驶去,第四天还真让他们逮住一条大鱼,一艘自南向北行驶的火轮船。 海盗营三艘战舰已涂成骇人的黑色,不用看骷髅旗,火轮船就知道碰上了海盗,调转航向拼命向东北方向逃窜,海面上顿时上演一幕追逐战。 海盗营三艘船都是三级战舰,对方只是普通商船,虽然双方都是蒸汽船,但是实力相差实在悬殊,追出四十多海里海盗营就追上火轮船,郑嘀咕这才现商船上除了洋水手外还有日本人护航,不由得心花怒放,终于让自己逮住一条大鱼。 起初日本人还把杜云腾等人看成自己人,叽拉哇啦用日语交流感情,没想到感情没联络上,反遭一片枪林弹雨痛击,一个回合打得对方溃不成军,没死的乖乖举手投降,三艘战舰围住火轮船开始大肆抢掠。 火轮船上装载着是琉球岛津家族订购的军火,主要有火枪和火炮,由于火炮过于笨重,郑嘀咕只能指挥众将士先挑轻便的火枪搬,就这样还是出了意外,没等搬完火枪,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两艘悬挂英法国旗的战舰冲向海盗营,吓得郑嘀咕赶紧鸣枪收兵,提前撤离那片水域。 在追逐战中双方进行了短暂的炮击,英法战舰用舰主炮攻击,海盗营只能用尾炮还击,由于双方参战的火炮数量稀少,所以命中率都不是很高,海盗营挨了两炮,伤了几位兄弟,对方也被击中一炮,除了打伤十几个洋鬼子外也没造成多大伤害,最终海盗船仗着船快终于摆脱英法战舰的追击,气得郑嘀咕等拉开距离后摆开战斗队形一字排开等着英法战舰,对方自知不敌掉头返航。 故事说到这,郑嘀咕面带怒色不忿道:“团主,要不是你让我们尽量避免直接对抗,我他娘的真想打沉这两艘敌舰,三艘比他们还大的战舰被人家像赶兔子似的赶得狼狈逃窜,回到家里弟兄们差一点用吐沫淹死我!” 白衣万前脚刚走,郑嘀咕就抖出两艘英法战舰,黄孛自然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急忙问道:“你们在哪片海域遇到了英法战舰?” 杜云腾接过话道:“元大人,我们劫持的这艘商船是洋人拉给东洋人的军火船,所以见着我们拼命往琉球方向逃窜,直到绕过苏山我们才追上他们。此地离北面济州岛不远,我们以前在这片海域很少见过英法船只,不知这次为什么突然冒出英法两艘战舰,要不是咱们船坚度快,弄不好真得跟他们玩命。” “所以我们这次回老家并不完全为送金银,而是想借甘伟一用,”郑嘀咕露出一副涎皮的嘴脸讨好道:“少爷,若是有神炮手甘伟兄弟在,说不定一炮就能赶走英法战舰,把剩下的货物据为己有。” 黄孛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频频点头冥思苦想。 济州岛以南是东海和黄海分界线,那里只有苏岩礁,黄孛猜测杜云腾口中的苏山就是被后期韩国霸占去的苏岩礁,不由得冷哼一声问道:“那两艘战舰从什么方向驶来的?” “济州岛方向。” 说到这,黄孛已经猜到这两艘英法战舰就是白衣万所说的在对马岛赶走沙俄战舰的那两艘,如果自己真想夺取对马岛,消灭这两艘英法战舰已属刻不容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华夏水师纵有绝对优势也不能抛头露面,若是消息泄漏出去,不仅破坏黄淑娟这支出访团远交近攻的大计,还将置黄淑娟他们于危险境地,看来只能让独立团海盗营出面干掉两艘英法战舰。 海盗营和英法战舰三比二,虽然海盗营在数量和质量上占有优势,但是想消灭对方两艘战舰而自己毫无伤全身而退,简直痴人做梦!海战跟踢足球差不多,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生,到时候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黄孛左思右想,想让郑嘀咕他们消灭这两艘英法战舰光调去一位神炮手甘伟远远不够,还得给海盗营增加些秘密武器,将朱桂改造的榆木迫击炮优先配给海盗营,换成钢管的迫击炮在近战中可以挥出最大威力,距离千八百米简直可以跟鱼雷媲美。 一想到鱼雷,黄孛意淫连连,等想起那些机器设备还用成堆的蓄电池代替动力不由得唉声叹气,自己知道的再多也是纸上谈兵,有些连纸上谈兵都谈不上,跟白日做梦没有什么区别。 “团主,是不是看我们抢来的财物太少了而不高兴?”郑嘀咕嘻笑道:“可是我们还抢来几百箱火枪,大概有六七千枝,团主不会为此泯灭我们的功劳吧?” “呵呵,哪有的事?”黄孛赶紧拉回思路安慰道:“你们只要出海,就是对咱华夏帝国最大的贡献,哪怕空手而回我都要给你们记功。你们抢的都是什么枪?不会是最先进的霍尔式卡宾枪吧?那可大了,一支价值一百多白银,六七千枝那就是八十多万两白银,那可达喽!” “嘿嘿,让团主失望了,都他娘的是前装燧火枪,就是当初你带进黄家大院那种老掉牙的东西。”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前装燧火枪在大清朝已经是先进火器了,从郑嘀咕嘴里说出却变成了破烂货,气得黄孛失笑道:“嘀咕兄,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太平军和捻军手里都使用什么火器?几十万人马加在一起有没有你抢到了多,估计湘军和淮军也都没完全配备上这种火枪,你跟着我就偷着乐吧!”黄孛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刚才提到甘伟确实可以考虑,等到了福山,我让坤易兄带你们去牟平兵工厂,看看有什么看上眼的火器统统带走,等你们回去休整完毕,给我灭了那两艘英法战舰,这比抢一船金银财宝还重要。” “团主,你同意我们正面迎敌了?”郑嘀咕高兴道。 “嗯,不过只限于对付这两艘英法战舰,一定不留一个活口,其它国家的船队能抢就抢,有风险就避其锋芒,总之保护实力才是重中之重,等过两(日)到了胶州湾,我会亲自查看你们战备准备情况,然后再出海寻敌。” “团主,你什么时候准备到我们那海盗窝?弟兄们要是知道你要去看他们,一定士气大振,所向披靡。” “呵呵,我真有那么大的号召力?” “那是,那是,”杜云腾也恭维道:“元大人不知,在茫茫大海上,三艘战舰就像三只小舢板,弟兄们难免有孤独无助的感觉,可是每当想起元大人,想起咱背后庞大的舰队在支援我们,我们浑身就充满了力量,区区两艘英法战舰算个球,我们海盗营就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克星,你说是不是嘀咕兄?” “哈哈哈,说得好,”黄孛拍手叫好,若不是见识过杜云腾真实文化底子,黄孛又怀疑杜云腾遇到什么高人背后指点了,高兴道:“过几天我姐姐要回六安成亲,路过胶州府时一定到海盗窝看望你们,顺便给你们送去一些犒赏,感谢你们对华夏帝国做出的贡献。” “少爷,大小姐要成家了?新郎是谁?这小子可算是走运了狗(屎)运了!” “大长腿毕乃尔!” “啊?大长腿?”郑嘀咕闻听没惊掉下巴,揉了揉嘴巴问道:“这小子从哪钻出来的?要不我也跟你们回六安参加婚礼得了,怎说我也算是娘家人,大长腿这小子敢欺负大小姐,我和卫朵一人抬一只腿扔进护城河里。” 郑嘀咕是黄家大院老人,跟毕乃尔也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当初擒获毕乃尔时,若不是卫朵踹了郭大嘴一脚,说不定毕乃尔就死在那次劫粮饷战役中。 “嘀咕兄,按道理我是应该带上你回黄家大院,可是啥事都有孰重孰轻,你们只要消灭英法那两艘战舰,就等于送给我姐姐和毕乃尔最大的礼物,因为这关系他俩死生存亡的大事,等我们到了胶州府,我会偷偷带着他俩去看你们,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嘀咕不答应也得答应,队伍到了岔路口便分道扬镳,黄孛押着赃物回小洋楼,马坤易则领着郑嘀咕一行人前往牟平兵工厂。 又过了三天,黄孛把出的日子提前了两天,想顺便视察一下置于华夏独立团管辖之下的其它州府,自己一天到晚围着登州府周围转悠,不亲眼见识一下自己打拼下的江山实在放心不下,于是队伍在二月十五这天浩浩荡荡向老区开拔。 (本章完) 第441章 野店村

这次回六安黄孛可算是下足了本钱,光全副武装的人马就有四千多,全由民兵预备役改编而成,鸟枪换炮全都换成最先进的霍尔式卡宾枪,举着一面华夏先锋队右路军大旗,由方汉鼎亲自带队。 黄孛带这么多人马长途跋涉,一是想借机锻炼一下这支年轻的队伍,二是保护队伍当中十几马车的机器设备,什么车床、铣床、电报机、电线和蓄电池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同时护送黄淑娟、周凤、春菊、秋菊、郑氏一家三口等众女眷,还有陪同黄淑娟出访欧洲的史特斯莱斯神父和照顾起居生活的翠花两口子,队伍离离拉拉足有五六里。 队伍沿着官道两日之后到了胶州府,田庆庚亲率二营众将领迎出城外,黄孛急于赶路就近扎下大营,召集众将领开了第一次“御前会议”。 “众爱卿,自从华夏帝国成立以来,这是本黄大少爷第一次准备南下老区根据地,不知沿途的众兄弟们都得到消息了吗?” 第一句称呼就吓了众将士一跳,还以为黄孛改了主意要登基称帝,等冒出不伦不类黄家大少爷之后,众人大失所望,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黄大少爷,”田庆庚笑道:“我已经让奇丰通知了八公山的郝侉子和窦雨,寿州城的代指挥李熔铸,接下去传递消息的还有牛曼宝,你就放心大胆地衣锦还乡,除了没有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外一切准备就绪,单等元大人衣锦还乡莅临指导。” “哈哈哈,指导就算了,就想和久违的兄弟们聚聚,”黄孛心情大好,笑道:“等一会儿我领我姐姐先到胶州湾看望嘀咕兄他们,然后你带着我到山东腹地走走,看看咱们华夏帝国偏远之地被哪群王八蛋霸占。” “团主,王八蛋太多了,清妖、长枪会、白莲教、幅军、一(贯)道、黑旗军……” “话不能这么说,”黄孛打断田庆庚说道:“黑旗军领宋景诗还算一位好汉,虽然中途也投降过清妖,但那都是迫不得已,就好像你们万一有难,不投降不足以救你们,我也会忍辱负重叛变一次,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团主,你认识宋景诗?” “嘿嘿,听说过,”黄孛怕田庆庚继续纠缠赶紧换个话题说道:“既然有这么多妖魔鬼怪,为了免除华夏帝国后顾之忧,咱们更应该亲自考察一番,能消灭一股是一股,实在撼不动送他们几颗炮弹也能起到敲山震虎作用。” “嗨,到时候就怕咱们被小鬼缠上不好脱身,耽误了大小姐的行程。” “你怕了?嗯?” “靠,我怕谁?”田庆庚拍着胸脯高叫道:“跟着团主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还怕那些宵小之徒?” “好,暂时免去你营官的职务,等随我转一圈之后再官复原职。” 过了半响田庆庚才反应过来,噗嗤笑道:“团主,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凭你乱电报这一条就够撤职的,那电报机是咱独立团最高机密,除非有重大军情才能动用,你心血来潮一封电报就把我从被窝里揪到冰天雪地迎接郑嘀咕他们,你当他们是偷袭登州府的敌人?撤你职都是轻的。” 田庆庚这才明白黄孛为什么要撤自己的职,一时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不过你只要完成一件任务,我马上让你官复原职。” 田庆庚被黄孛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弄得五迷三道,疑惑道:“什么任务?” “从这里将电报线延伸进安徽境内,一月之内你能办到?” “靠,”一句话气得田庆庚哭笑不得,笑道:“团主,你就直说让我架线不就得了?什么胆小怕事耽误睡觉,这都哪跟哪啊?你把架线的物质留下,等咱们转一圈回来就架设完毕。” “军中无戏言?” “我拿人头担保,”田庆庚信誓旦旦说道:“从这里到骆马湖绿色通道我们一天不知走多少趟,闭着眼睛都知道在哪架设线路最便当。再说三不管地区,清妖头领孙游击天天磨叽我要加入独立团,在那里架线就像在登州府一样那么方便。” “好,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赶紧安排手下架设电报线,也不用着急,等我们从六安返回后就算你完成任务,到时候不仅官复原职,还要官升三级。” 黄孛早开始封赐嘉奖独立团有功之士,免田庆庚的官职就想提醒田庆庚千万别小觑电报机,要像保护自己性命似的保护它。 “团主,准备给我封多大的官?” “最少正二品,”黄孛环顾四周笑道:“你们也都有份,独立团不会忘记每一位兄弟,我现在去胶州湾,明日咱们兵分两路,你们汇合方汉鼎护送队伍继续前进,我和七娃兄率领新成立的华夏先锋队前往山东腹地看看,咱们五日之后在八公山汇合。” 翌日,黄孛率领四千人马进入青州府,所过之处现比自己想象的要好许多,虽然见不到独立团士兵的身影,但是各州县都建立起了贫民协会,秩序还算井然,等穿过青州府进入泰安地界,情况就生变化,偶尔就会碰上地方团练和土匪流寇。 黄孛之所以非得走一遭偏远地区,就怕独立团主力北上留下后顾之忧,因此凡是遇到的敌对势力毫不手软,一顿枪炮打得对方溃不成军,抓到的俘虏连招安都免了,直接斩尽杀绝。 队伍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打得一盘散沙的地方势力闻风丧胆,等到了泰安城下已经解放了十几座县城,刚刚成立的华夏先锋队士气大振,真正领悟了先进火器在战场上有多么大的威力。 “团主,这么坚固的城池咱们还打吗?”田庆庚提醒道:“再打弹药可不多了。” “嘿嘿,最后一座城池,攻下来之后就直奔八公山,不杀杀这些牛鬼蛇神的威风,还以为天老爷老大他们老二呢。” 能这么轻而易举攻城掠地,要归功于清廷还算讲信誉,把清军主力撤到运河以西,否则就黄孛这点人马,就算能拿下这么多地盘也得大费周折。 泰安因泰山闻名天下,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名胜古迹,城高墙厚,三面环城,一面临水,汶河犹如一道天然护城河挡在队伍前进的道路。 黄孛可不舍得对此名城大动干戈,先书写一封告示递进城内,宗旨只有一条,无论城内哪股势力掌权执政,只要归附华夏帝国就免去血光之灾。 此刻掌握泰安统治权的是一个叫董道平的生员,此人出身官宦世家,又兼职长枪会领,和清廷和捻军都有瓜葛,趁着山东大乱群龙无之际占据了这座古城。此人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反正当了一年土皇上感觉不错,根本没把黄孛的告示看在眼里,觉得几千人马连城墙边都靠不上,连回话都免了,四门紧闭挂起免战牌。 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急的黄孛破口大骂,亲率马坤易和许洪等亲兵护卫来到汶河旁,一顿枪林弹雨夺取了通往城门的木桥关卡,然后率领四千人马冲到城墙前,将新铸造的迫击炮对准城门楼,两轮炮火就打得城楼前的炮兵灰飞烟灭,紧接着几千枝火枪轮番射击,压得对方连头都抬不起,直到墙垛后伸出一杆白旗黄孛才下令停止射击。 举白旗的正是妄自尊大的董道平,做梦都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强的火力,快赶上传说中的英法联军了,吓得战战兢兢喊道:“下面的是什么人?我泰安百姓安居乐业,独享太平,你们为何为一己私利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废话少说,上面的人听好了,”许洪扯着大嗓门喊道:“华夏帝国黄元大人亲临城下,让你立刻出城相见,一盏茶工夫若是不到,血洗泰安城!” 独立团在登州府闹出那么大动静,董道平不可能没听说过,闻听对方并没有要进城的意思,感觉有希望,急忙屁滚尿流来到黄孛面前,恭恭敬敬跪拜参见:“原来是黄元大驾光临,恕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独立团天威,请黄元治罪。” “你是何人?” “卑职增广生董道平,承蒙泰安众乡亲抬爱,推举我为泰安城最高领。” “既然你自称卑职,就是承认泰安也属华夏帝国治下喽?” “这……”董道平犹豫半响说道:“应该是。” “靠,什么应该不应该,看在你敢孤身一人出来见我的诚意,我就成全你一次,让你暂代泰安城治理大权,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若是违背一条,一个月过后等我回到此地定将你凌迟处死!” 董道平出来见黄孛,就想支走这群凶神恶煞,好腾出工夫召集能人异士研究对策,别说三条,就是三百条董道平都会应允下来。 “第一,泰安辖区凡拥有百亩以上资产的家族,全都没收充公分给众乡民;二,除了留下维护治安的捕快和衙役外,其余的武装全都解散,要将泰安城变成一座不设防的城镇,迎接八方来客;三,赶紧给我们准备些吃的,吃完我们连夜启程,还要攻打济南府。” 除了第三条打动了董道平的心,其余两条董道平根本办不到,自己就有千顷良田,自己分自己的土地只有疯子才干这种傻事。为了支走黄孛,董道平满口答应,不到一时三刻就给独立团送来热腾腾的饭菜,其效率连黄孛都赞不绝口。 大军饱餐一顿立刻挥师南进,田庆庚实在忍不住问道:“团主,你这就算打完了?” “怎么?你想留下来当父母官?”黄孛笑道:“你要是愿意,我马上给你留下一千人马打土豪分田地。” “呵呵,我哪有那功夫?听说团主马上有大的军事行动,兄弟们都憋着一股劲准备大干一场呢,谁有工夫跟他们捣糨糊?” “话也别这么说,后院不稳,何以稳天下?等到了八公山见着郝侉子,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他,让他衣锦还乡回老家为祖宗争争脸,也算报答他那颗受伤的心灵。” 等队伍离开泰安府进入兖州,各路毛贼流寇更是多的数不胜数,打得黄孛手软腿麻,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好在华夏先锋队装备精炼,兵强马壮,各种势力见到先锋队都退避三舍,队伍很快绕过邹县来到一处叫野店村的地方。 野店村村西头有一片低矮的山地,主峰二百多米高,叫峰山,过了山岭就可以看见运河,黄孛见夜色已晚,只好将大营扎在峰山与野店村之间的空地上。 野店村名副其实,十几座茅草屋仿佛原始人搭建的窝棚,一半在地下,一半地上,男女老少穿着破衣烂袄,撕开的布条仿佛刚刚经历过炮火洗礼的星条旗,随风飞舞。 生存环境恶劣,造就彪悍的民风,队伍刚刚煮好饭,一群人一哄而上,连锅都被搬进地窖里成了野店村村民的俘虏,其胆大看得黄孛直乍舌,特别是两位裹着八寸金莲的老太太,竟然能够合力抬走一口装满粥饭的大铁锅健步如飞,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团主,我过去吓唬吓唬他们,这也太不拿豆包不当干粮了,”许洪拎起大斧向野店村走去,边走边道:“我保证不伤他们一根毫毛。” “回来,许洪!”黄孛叫住许洪说道:“看这架势,这帮乡民好久没吃到粮食了,估计是饿急了,你带两兄弟再给他们送些食盐和腊肉,咱们再有一天路程就能进入安徽,也不在乎这点东西。” 打走许洪三人,黄孛和田庆庚围着一堆篝火旁谈论山东的风土人情,对民风彪悍的当地居民褒贬不一。田庆庚觉得这些乡民就是一群土匪,若是有武器立刻摇身一变成为流寇;黄孛则不以为然,人不是天生就这样,都是环境逼出来的,若没有一点血性,估计这些人早饿死了。 正当两人说长论短之时,村里突然传来打斗之声,吓了两人一大跳,等听见只是兵器碰撞之声后,两人又都安下心相视而笑,能在许洪手下走上一个回合的还真不多见,随着劈劈啪啪打斗声不绝于耳,两人才感觉不妙,抄起火枪朝野店村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442章 不择手段

兵器声从村后传来,马坤易和田庆庚一前一后将黄孛夹在中间向野店村奔去,绕过一座母系氏族时期的破窖式窝棚,老远就见许洪正和一对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女在贴身厮杀,两名举着火把的独立团士兵在为许洪掠阵。 男的身穿兽皮编织的夹袄,手执一把黑黝黝的弓弩,女的则红袄、红裤、红绣花鞋,连髻上都挂着一串红绸编织的孔雀花,挥舞着一根红色皮鞭不停地偷袭许洪,每偷袭一下就出一串咯咯笑声:“抽瞎你的狗眼,再让你偷看老娘。” 眼前的一幕着实出乎黄孛意料之外,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还隐藏两世外高人,单看两人的架势就知道都是练家子,而且还是那种难得一见的高手,黄孛立刻有了收复之心,于是静下心顿足瞧看。 男的身轻如猿,二十七八岁,近身工夫炉火纯青,擒拿缠斗又快又刁;女的妖娆惹眼,正当风情万种的年纪,娇叱怒喝之中还带着轻佻卖俏,一颦一笑间痛下杀手,说不出的诡异怪诞。 两人一远一近,一刚一柔,打得许洪哇哇直叫,一只手见招拆招阻挡兽皮男人的贴身进攻,一把开山斧将红衣女子逼在战圈之外,恨不得一脚踢飞眼前的男子,再擒下神出鬼没的白骨精。 “坤易兄,许大哥有危险吗?”黄孛紧张问道。 “暂时不会,就怕那位妖艳女子偷施暗器,你没看见她手总放在胸口上吗?” 经马坤易这么一提醒,黄孛果然见红衣女子一只手不时地摸一下胸口,等看见红衣女子闪展腾挪时,一对高耸浑圆的双峰不时上下跳动噗嗤笑道:“坤易兄,哪有暗器?此女子没有束胸,不护住衣襟恐怕呼之欲出,这回可够许大哥喝一壶的了,嘿嘿……” 马坤易赶紧屏息凝神仔细瞧看,瞧得红衣女子一双美眸不停地在马坤易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竟然跳出战圈,轻咬鞭梢与马坤易含情脉脉起来。 红衣女子的举动可气坏了兽皮男子,突然加快攻击度,嘴里不时地出一声声尖叫声,趁着许洪分神的机会突然射出一支冷箭,吓得许洪一歪脖一口叼住箭矢。由于事突然,再加上距离太近,箭尾依然在许洪的嘴丫子上留下一道伤口,转眼间许洪满嘴鲜血,危急时刻许洪连想都没想,气贯丹田“扑哧”一声将箭矢喷射回去,咫尺之间霎时到了兽皮男子眼前。 兽皮男子偷袭许洪只想抽身找马坤易晦气,知道许洪身手矫健,根本没指望能击中许洪,射出箭矢就腾空而起扑向马坤易,这一下歪打正着反倒救了自己一条性命,箭矢顺着兽皮男人身下一闪而过。 许洪岂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也顾不上嘴丫子上的伤痛,一招举火燎天式自下而上划向兽皮男子,这一斧若是击中兽皮男子,非得当场开膛破肚不可,吓得红衣女子惊呼一声。 兽皮男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凌空一个侧空翻堪堪躲过开山斧,可惜躲过了头颅却没躲开辫子,等兽皮男子落在地上,一片丝沸沸扬扬飘落地上,吓出兽皮男子出了一身冷汗。 许洪虽然占据上风,但由于人高马大,最忌讳贴身缠斗,好不容易搬回劣势岂能再给两人机会?一把开山斧带着风声瞬间将二人罩进其中,板门大的开山斧舞得犹如风车密不通风,嘴里还大声嚷道:“你奶奶的,敢跟我玩阴的,今日不将你俩剁成肉泥难解我心头之恨!” 在这破瓦寒窑的野店村,冷不丁冒出一位粉妆玉琢的人间极品已经让黄孛恍如梦中,特别是看见兽皮男子竟然能在威猛无比的许洪手里占到便宜,更坚定了要收于帐下的决心,急忙喊道:“许大哥要活的,千万别伤害他俩!” 黄孛不放心,又把马坤易和田庆庚一起派上场帮忙,三人费了半天劲才将一对男女捆绑到黄孛跟前。 “许洪,我让你给他们送吃的怎么打起来了?” “靠,别提了,这对狗男女纯属一对疯子……” 话犹未了,红衣女子唾了许洪一口,兽皮男子挣扎着又要扑向许洪,气得许洪一手拎起一个怒骂道:“信不信我摔死你俩?” 黄孛赶紧劝许洪放下,让许洪接着说。 “我和两位兄弟分完食物,到这是最后一家,没等我们张口,这小子就赶我们走,说什么不稀罕我们的东西。我看这两人穿着打扮的确与村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估计真不差这点东西,便转身离开。出于好奇,走出十几步我又回头打量了二人一眼,这下可好,这男的硬说我用眼睛调戏他老婆,靠,瞅一眼就是耍流氓,要是瞅两眼还不得给我冠上色狼的称号?”许洪弯下腰放下二人苦笑不得说道:“团主,你说在这荒郊野外,冷不丁见着这两怪物,谁不好奇瞅两眼?” “哈哈哈,”一番话说的黄孛呵呵直笑,眨眨眼笑道:“许大哥,这里就交给我了,今天这事我保证不告诉小翠姑娘。” “靠,我可不像他那小心眼,我老婆随便看,只要不动真格的爱谁谁。”说完,带着两名士兵扬长而去。 黄孛站起身走进窝棚,茅屋不大,十几平方米,一个灶台和一个土炕就占了多半间。墙角有一瓷缸,墙上挂着弓箭、兽皮、鹿角之类的野物,伸出的鹿角成了天然衣挂,挂着一顶破毡帽和一条红纱巾,旁边还有一把破鸟铳,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在炉火照映下露出铮明瓦亮的磨痕。 打开缸盖,果然见缸里有腌制的腊肉,知道这家真的不缺吃的,点点头走出茅屋,让马坤易和田庆庚将两人绑在屋内的立柱上,然后叫到外面小声说道:“七娃兄先回大营休息,留下坤易兄陪我即可,你回去告诉兄弟们,若是听到枪声不要大惊小怪,我想用计收复这两位能人义士。” 支走田庆庚,黄孛一人回到茅草房盘腿坐在两人面前,摘下霍尔式卡宾枪开始卖弄起来。 黄孛先扣下卡簧,轻轻一拽拉出三棱刺刀插在地上,然后熟练地卸下枪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把兽皮男人眼都看直了,摇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黄孛打开枪机,掏出一颗子弹,用嘴将子弹底部咬下,先将火药倒进弹膛,然后用手指把弹头顶了进去,合上枪机寻找目标,最后目光落在鹿角上的破毡帽问道:“我想拿那顶帽子试试枪的威力,不知仁兄是否舍得?” “你……你……你说你手里的东西是火铳?”兽皮男人惊奇地用力点头道:“你打一枪我看看?” “砰”,话音刚落,黄孛抬手就是一枪,在破毡帽上留下一个大洞,吹了吹枪管笑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从兽皮男人衣着打扮到家里的摆设,黄孛不用猜就知道男子是个猎户出身,于是先拿最吸引眼球的火枪勾引二人,果然一枪就勾住男子的魂魄,脱口答道:“我叫董飞,这是我婆娘,邵秀姑,喜欢别人叫她红娘子。” 黄孛拱拱手笑道:“董大哥,红娘子,我叫黄孛,刚才与你们打架的是我的部下,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如果云大哥不予计较,我就松开二位,然后让你们看看更加厉害的火器。” 闻听要放了自己和老婆,兽皮男人赶紧借坡下驴,赔笑道:“不瞒黄公子笑话,我们野店村经常来一些地痞无赖骚扰我婆娘,我以为他们也不是好人才痛下杀手,嘿嘿,”董飞叹道:“不过你那位部下真有两下子,我和我娘子联合起来也没占到便宜,这要是让我爷爷知道,一定亲自会会这位壮士。” “你爷爷?你爷爷是谁?” “哼,他爷爷才不是个东西呢!” 在这尊崇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孔孟之道的封建社会,孙媳妇敢骂自己的长辈可是大逆不道,黄孛见董飞不言语,自己更不好刨根问底,站起身解开二人的绳索笑道:“董大哥,我部下看红娘子一眼你就大动干戈,我都看了好几眼了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跟他能一样吗?你看我婆娘的眼光一点都不掺杂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那部下就不一样了,眼睛瞪得像牛卵子似的,恨不得一口吞下我婆娘。” “哈哈哈……”黄孛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过了半天才止住笑声说道:“董大哥错怪他了,我这位部下为人正派,从来不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只不过他天生长了一对大环眼,一天到晚除了眨眼,连睡觉都是睁着的。” “真的假的?” “我骗你俩做什么?”黄孛把枪机重新上膛,从手榴弹袋里掏出一颗手榴弹诡笑道:“董大哥,红娘子,我这里还有比刚才厉害百倍的大杀器,你俩想不想见识一下?” 手榴弹长不过半尺,跟萝卜差不多,董飞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不屑道:“这玩意儿能厉害哪去?砸脑袋一下顶多砸个大包。” “董大哥可别小瞧这东西,如果我念声咒语,你这间破窝棚立刻灰飞烟灭。” 董飞和红娘子面面相视,黄孛从鹿角上摘下红围巾递给董飞,然后一手挎一只胳膊走到屋外,让马坤易取出一根金条塞进红娘子手中笑道:“说再多你俩也不相信,要不我给你们露一手,万一真毁了你的家园,这根金条就算赔你们的损失,想重新盖一个还是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随你们愿;如果我法术不到家,没达到预期效果,我再送你们一千两白银,怎么样?” 黄孛故弄玄虚,欺负二人没见过手榴弹,连哄带骗引二人上当,董飞懵懵懂懂不知如何是好,邵秀姑两手死死握住金条欣喜道:“听黄公子的,有了这根金条,我和郎君都能买下一座带花园的庭院啦。” “董大哥你的意思呢?” “听我娘子的。” “好!”黄孛闻听大喜,让众人远远退后,举起手榴弹装神弄鬼喊道:“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灵,急急如律令拜拜吧你!” 黄孛拉出导火线,甩手扔进窝棚转身就跑,跑出丈远一个鱼跃卧倒在地,紧接着一声爆炸声打破寂静的夜晚,木杆和茅草搭建的窝棚倏忽间灰飞烟灭,腾起的大火照亮半个天空,眼见着失去一角的鹿角带着火星一飞冲天。 黄孛翻身爬起,抬枪喊道:“董大哥快看,你老弟若是打中鹿角,这把枪就归你啦!” 话落枪响,鹿角被黄孛一枪打得粉碎,黄孛潇洒地把枪扔给董飞,朝马坤易递个眼色得意洋洋向营寨走去…… 董飞端详着火枪,邵秀姑则把金条贴在脸上双眸紧闭,一只手温柔地摩擦着金条,慢慢地脸上露出一副幸福的笑容,望着越着越旺的破窝棚,两人也说不上高兴还是悲伤,过了良久董飞说道:“老婆,家没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要不换地方重新置办家业,要不就跟黄公子享受荣华富贵,”邵秀姑将金条揣进鼓鼓囊囊的怀里娇笑道:“也许咱俩都上当了,这坏小子故意毁了咱家好让咱俩跟他走,你说这黄公子是好人还是坏人?” “应该不是坏人吧,要是坏人早杀了我把你抢走,何必又是火枪又是金子的费二遍事?” 两人一会儿夸黄孛,一会儿怀疑黄孛,弄得两人举棋不定不胜其烦,此时从营寨方向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惊得两人蹦起老高,董飞惊呼道:“不好,他们要连夜离开这里,快跟我走!” 此时董家周围已经聚集了众多野店村村民,不知惧怕二人还是因为什么,都离得远远的,董飞突然抱拳喊道:“众乡亲,平时我董某为了维护我婆娘没少得罪大家,那火堆下面还有一缸腌好的腊肉,你们都分了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再见。” 说完,董飞一把抱起红娘子,几个蹿越消失在暮色当中…… (本章完) 第443章 越过河界

独立团作息习惯从未有鸣金吹号这一说,一是怕暴露行踪,二是根本无灯可熄,寒意习习的夜晚不点几堆篝火如何熬得过去?吹响号角,黄孛就想试探一下自己甩出的鱼饵钓没钓上鸳鸯鱼,董飞和红娘子上没上钩?还好,两人的出现没让黄孛失望,虽然抱在一起有点有伤大雅,黄孛也不以为意,让许洪将董飞和红娘子带进中军大帐。 三人分宾主落座后黄孛笑道:“董哥和嫂子想通了?准备跟我一起纵横驰骋享受荣华富贵?” “黄公子,看你们武器装备和着装打扮,既不是清军、捻子又不是邪教帮派组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董飞好奇道。 “呵呵,你的疑问不太好回答,要想得到一个满意答案,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黄孛笑道:“董大哥,我且问你,你和红娘子躲在野店村有多长时间了?” “三年。” “噢,原来如此,”黄孛从陈旧的窝棚已判断出两人与世隔绝不是一天两天,估计夫妻俩对外界生的变化知之甚少,于是缓缓道:“董哥,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三国演义的故事?” “黄公子,你太小瞧我家相公了,”邵秀姑语带不屑寒声道:“我家相公出身官宦人家,乃燕青拳第八代嫡传弟子,若不是为了我也许考上武状元……” “黄公子,不要听红娘子乱嚼舌头,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董飞打断红娘子的话不悦道:“你接着讲三国故事。” 董飞明显有难言之苦,每当红娘子提起家世就一反常态,这一切早已引起黄孛的注意,听说董飞还是一位文武全才的人物,黄孛更是喜出望外,避开尴尬话题说道:“现在大清朝三分天下,南有太平天国,北有大清朝,我做为华夏独立团的领头人不负众望,先是赶走洋人后打败清廷,并与大清朝签下和平条约,以运河为界,西属大清朝,东归我华夏帝国。不瞒二位,现在华夏帝国已经在鲁豫皖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本公子就是华夏帝国最高元,连两宫皇太后见到我都得退避三舍。” “咯咯咯,净骗人,”邵秀姑掩口笑道:“运河以东的济南府和泰安城还在地方势力控制之下,你这个大元不是想跑到我们野店村建都立业吧?这里可比不上朝廷的避暑山庄,有吃有喝还能游山逛水。” “红娘子此言差矣,华夏帝国刚刚建国不久,百废待兴,为了造福胶东百姓,我把精力都放在的登州、莱州、青州和沂州这些沿海区域民生改善上,让解放的乡民过上耕者有其田的生活,”黄孛觉得有必要树起两人的信心,话锋一转又道:“这次我们从登州府出回安徽,绕一大圈路过此地就想考察一下有多少府县掌握住邪恶势力手中,所经之处果然如红娘子所说,几座大城市不是被邪教控制就是落入地方武装之手。我们每到一处都出告示,一月之内所有地方势力都得乖乖交出政权,否则等我们办完大事返回此地,不听劝告者一律杀无赦。” “黄公子,你到过泰安城下了吗?”邵秀姑坐直娇躯好奇道。 “不仅路过,还一顿炮火打得泰安最高领董道平屁滚尿流跪在我面前,答应我一个月之内解散帮会打开城门迎接八方来客,若是办不到,情愿献上项上人头。” “黄公子,你真的见过董大人?”董飞吃惊道。 “见就是见,没见就是没见,这还能有假?”黄孛坐直身子严肃道:“我把丑话已经说在前头,董道平想保全自己还是顽固不化就看他自己的选择,反正过一个月腾出手之后,我就把华夏帝国的大旗插在城门楼上,到时候他娘的什么驴粪马蛋有多远滚多远。” “啧啧啧,可惜哩,”邵秀姑摇头叹道:“城门都打开了,为何不进城杀光里面的奸恶之徒?嗨……”说着说着,邵秀姑竟然眼眶红,抹了几滴伤心泪。 “红娘子,里面有你的仇人?” “黄公子,”董飞突然站起身抱拳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不知公子准备安排我们下榻何处?” “呵呵,地方早已安排妥当,就在我大帐左侧,”黄孛绕过案桌走到董飞面前笑道:“董大哥答应跟我一起并肩战斗了?” “不跟你我俩露宿荒郊野外喝西北风啊?”董飞抓起红娘子的小手朝外走去,路过许洪身前笑道:“这位壮士,你晚上睡觉真的睁着眼睛?” “靠,怎么?你还想半夜暗杀我?” “哈哈哈,问问而已,问问而已。” 等大帐只剩下黄孛和许洪二人,许洪提醒道:“团主,这小子姓董,泰安城的董道平也姓董,一提到董家,红娘子就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一句话惊醒黄孛,越琢磨越是靠谱,点头道:“许大哥言之有理,看来想探出虚实只能从红娘子身上下手,等咱们到了八公山与大队人马汇合之后,我就把红娘子交给我姐姐和周凤,女人之间好交流,若董飞真的牵扯进来,如何解放泰安还得从长计议。” 第二日吃过早饭,队伍拔营起寨向运河方向驶去,走不远就进入峰山地界,山势不高,却绵延不绝,黄孛与董飞夫妻并肩走在一起。 “董大哥,你和嫂子以捕猎为生,对跟踪觅迹一定有独到经验吧?” 黄孛看中董飞和红娘子,不单单是精湛的武艺,还看中两人野外生存的能力。眼看着就要北上打长毛,可怜几万大军只有张小虎一人有此技能,就算把张小虎的老叔招来也是捉襟见肘,若是有董飞和红娘子帮忙,必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公子好眼光!”说到董飞的长处,董飞兴趣大,话明显多了起来,畅谈道:“人有人路,兽有兽道,再狡猾的狐狸也会留下痕迹。为了生存,我和你嫂子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堆粪便一根毛都能判断出是什么野兽,什么时候经过,大概走什么方向……” “咯咯咯,你就吹牛吧,”红娘子接过话娇笑道:“峰山乃沂蒙山最边缘一座小山,方圆只有百八十里,凭我和你董哥的功力,闭着眼睛也能撵的狍鹿兔子鸡飞狗跳,有本事进大山里试试?没有细腰帮忙,除了打点小动物一定一无所获。” “细腰是谁?” “我家一只猎狗,别看长得其貌不扬,胆大嗅觉好,几百斤的大野猪也敢撕咬,让它缠上的野兽别想脱身,是不是相公?”红娘子把脸靠近董飞话中有话妩媚道。 “公子,你不是想看我打猎的本事吗?你现在就跟着我翻过前面的山梁,只要你能够现我的踪迹就算你赢了。”说完,董飞跳下马向山坡奔去。 等董飞奔出几十米,黄孛悄声试探道:“红娘子,为何提到你家猎狗细腰的名字董大哥就落荒而逃?” “嗨,我俩是私下离家出走的,走时着急把细腰留在家中,他不愿我提董家那些丑事,所以借口逃之夭夭,哼,”红娘子微嗔道:“逃避、逃避,还能逃避一辈子?” 这是红娘子第三次提起董飞的家事,黄孛怀揣心思翻身下马,见董飞已经快到山顶,急忙问道:“红娘子,你跟我说实话,那泰安城的董道平跟董大哥是什么关系?” “他爹!” 黄孛虽然早有预感,闻听还是心神一震,惊呼道:“血脉相通如江河,你是真心希望我踏平泰安城还是一时气话?” “黄公子,你若帮我铲除董家这些畜生,我终身愿为你当奴!” “呵呵,哪能呢?你是我嫂子,我还想让你跟我老婆结拜成亲姐妹,岂能拿你当下人?”黄孛探明底细心情大爽,召集众将领下马奔向山顶,没跑出丈许黄孛突然顿足回头道:“嫂子,铲除邪恶势力倒是我们华夏独立团份内之事,就怕到时候董大哥心有怨言。” “咯咯咯,你董大哥惧内,一天不搂着我都睡不着觉,你怕啥?”红娘子语带烟媚笑道:“再说他和董家也不一条心,知道了顶多伤心两天,伺候他泄出心火就不了了之。” 说话间,站在山顶的董飞吹了一声口哨,吓得黄孛不敢再纠缠红娘子,转身朝山顶奔去,等众人到了山顶,哪还有董飞的影子? 峰山高不过百丈,打春过后阳坡已经露出枯败的杂草,只有阴坡还残留着积雪,稀疏的树木一眼望到山脚,真不知董飞隐匿到何处。 几十人散成一字型向山下寻去,然后又从山脚回到山顶,累得黄孛手扶膝盖气喘吁吁,董飞仿佛人间蒸似的无影无踪。 “靠,董飞这小子跑哪去了?不会躲到树上去了吧?”许洪骂骂咧咧道。 黄孛睁大眼睛四处寻觅,整个山坡只有五颗松树,其余的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别说一个大活人了,就是一只鸟也无处藏身。最后黄孛将视线越过荒野一直望到运河上,影影绰绰现一群犹如蚂蚁般的人群在渡运河,由于两地相距足有十几里,黄孛只好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 距离太远,通过望远镜也看不清真章,但是黄孛肯定是一群人在过运河。 常言道:人到一万,无边无沿,人到十万,彻地连天,黄孛赶紧把望远镜递给眼力好的马坤易观察。 马坤易瞧了半天说道:“团主,应该是一支武装人马,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具体哪路人马实在看不清。” 话音刚落,众人眼底下突然蹿出一个人影,吓得许洪和马坤易急忙将黄孛护在身后,等现蹿出来的是董飞之后,许洪破口骂道:“靠,你他娘的是土行孙啊?说蹦出来就蹦出来?” “哈哈哈,怎么样黄公子?”董飞收起一块白布炫耀道:“我这只是找个现成的雪坑潜伏起来,若是事先有所准备,你们就是从我身上踏过也不会现我的踪迹,我这隐身术还可以吧?” “董大哥隐身术冠绝天下,以后老弟就跟你混了,”黄孛把望远镜递给董飞说道:“你快帮我看看,运河过来的人马是哪路武装?” 董飞接过望远镜爱不释手摆弄半天,急的黄孛笑骂道:“董大哥,亏得你还考过武状元,连这个都没见过?把它放在眼睛上赶紧看!”黄孛上前一步,握着董飞的手将望远镜瞄向运河。 就在此刻,远处突然响起枪炮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团主,看来咱们遇到战事了。”马坤易说道。 此时董飞已经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远处的队伍,自言自语道:“过河的是捻子,后面追着是清军……不对,”董飞放下望远镜揉揉眼睛重新瞧看,喃喃道:“清军里还有捻子,咦?怪事了,到底是捻子内讧还是官军叛降捻子,实在是看不懂。” 事已至此,黄孛也顾不上对方是敌是友,赶紧传下命令,就峰山有利地形潜伏起来,四十门新式迫击炮居高临下架在山顶上,四千多将士刀出鞘,弹上膛做好战斗准备。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不用董飞指点,黄孛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来的是哪路人马。 前面溃逃的千真万确就是捻军,人数大概在七八千左右,紧随其后的是清军和捻军混合部队,黄孛不猜就知道捻军起了内哄,一伙叛逃清廷的捻子反戈一击在追杀同胞,气得黄孛立刻传下命令,放过前面的捻军阻击后面的追兵。 等捻军越过独立团伏击区,黄孛一声令下,枪炮齐鸣,几十枚开花弹瞬间在追兵中连声爆炸,炸得追兵死伤一片,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四千人马狂风般卷向追兵,一排枪林弹雨打得追兵人仰马翻,没死的掉头就往回跑。 若是放在平时,黄孛赶跑敌人就会鸣金收兵,可惜对方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撞上黄孛这位煞星,济南府和泰安还没安定下来,一群不知死活的王八蛋竟敢越过界河忙中添乱,是可忍孰不可忍,不为了捻军,就是为华夏帝国黄孛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指挥大军一鼓作气追到运河边上,直到碰见一支摆好队形的混合武装才停止追击。 (本章完) 第444章 毒刑

说混合,其实就是清军和捻军的联合部队,有穿八旗服装的八旗兵,还有身着百姓装束的捻军,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剑戟掺杂着热兵器什么都有,火器多数是老掉牙的鸟铳、抬枪,全都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对手。 华夏先锋队排成三列纵队,黑压压的枪口对准清军和反水的捻军,单等黄孛一声令下枪炮齐鸣。 “住手,都住手,”话到人到,久违的陈国瑞突然从队伍中冲到两阵跟前,翻身下马竟然给黄孛行个大礼,笑道:“几日不见,华夏圣上越来越威风了,卑职陈国瑞给你叩头啦!” 陈国瑞出现在这里实属无奈,跟随僧格林沁与捻军在鲁豫皖交界处鏖战半月,好不容易收买内奸除掉张乐行,没想到在收编俘虏时竟然逃脱一支人马。 这支人马既不向南投奔太平军,又不向西追随张宗禹的军队,反其道而行越过运河蹿向胶州半岛,那里可是黄孛的势力范围,陈国瑞心知肚明运河就是双方的界线。年前黄孛的姐姐黄淑娟和老婆就是因为越界下榻乾隆行宫住了一宿掀起轩然大波,朝廷严饬黄孛不讲信誉,黄孛为此拿出两箱金银化解了双方的争执。黄孛财大气粗拿出几十万两白银无所谓,可大清朝却没有这种实力,大江南北战事正酣,前线的将士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财物赔偿黄孛? 陈国瑞抱着侥幸心里强行越过界河,准备一鼓作气消灭溃逃的捻军后赶紧返回河西岸,不给黄孛留下话柄,真怕遇到黄孛的独立团,自己辛辛苦苦立下的战功不仅化为乌有,弄不好还要受到朝廷的责罚。 怕什么来什么,陈国瑞刚过运河,就现杀出的军队是黄孛的独立团,此时就想跑都来不及了,因为已方多数都是步兵,再加上身后还有一道运河拦住去路,在兵强马壮的独立团面前回头跟送死没什么区别,陈国瑞只能硬着头皮巴结黄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黄孛欠身还礼,挂在嘴边的陈大流氓硬生生咽进肚里,笑道:“陈将军请上马。” 等陈国瑞坐回坐骑,黄孛问道:“说好咱两家以运河为界,你为何明目张胆越过界河犯我华夏领地?上次我姐姐犯了规矩令我损失了几十万两白银,难道这回你也要用真金白银赔偿我?” “嘻嘻,”陈国瑞拱拱手嬉笑道:“虽然现在朝廷励精图治,广纳谏言,但最忌讳谁提银钱二字,轻者罢官免职,重者关入大牢,我哪有那胆量触朝廷霉头?我他娘的一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你们独立团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这里,所以才冒险越过界河,没想到真遇见你这位煞星,小皇上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马上撤兵。” “陈将军万万不可,”三名捻军领旋风般来到陈国瑞面前,每位手里都拎着一把长柄大砍刀,其中一位长相猥琐的中年人急迫道:“放走牟豪他们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到时候我们几个就会成为整个捻子的敌人,还望大人收回成命,一鼓作气消灭残余力量。” 一位手执大刀的壮汉上下打量着黄孛,心高气傲叫骂道:“操,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小兔崽子?竟敢挡住天朝大军的去路?念在你和陈将军相识的面子上乖乖让开一条生路,否则休怪我二老渊以大欺小。” 另一位叛军领驱马冲向黄孛,叫嚣道:“跟他废什么话?看刀!” 没等大刀抡起,黄孛抬手“砰”地一枪打落马下,寒声道:“陈国瑞,看在你恭敬有加的面子上饶你一次,留下这几名捻军败类赶紧滚回对岸,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投降清军的三位将领是刘玉渊、刘天福和李家英,刘玉渊和刘天福是捻军蓝旗正副旗主,被黄孛打死的正是旗主刘天福,长得猥琐者叫李家英,是张乐行的堂弟,自称二老渊的是刘玉渊,乳名狗儿,脾气暴烈,生性残忍,当初孙葵心出走河南跟这三人都有脱不了的关系。 陈国瑞一直瞧不起投降过来的捻子,见黄孛只留下三位领乐不得送个顺水人情,道声谢掉头就走。 刘玉渊、刘天福和李家英手下也有一群卫兵死士,见黄孛一枪就打死自己的主帅呼啦冲上来一百多人,黄孛担心此时开枪伤着走不远的陈国瑞,只好端坐马上等待对方靠近再打。 就在这刻,被清军追赶的捻军已经掉头返回战场,为的正是跟小阎王张宗禹到蓬莱做客的牟豪,到了黄孛跟前激动道:“黄公子,感谢的话一会儿再说,先让我擒住这帮畜生为老乐他们报仇!” 一言甫毕,牟豪率领自己的亲兵护卫迎向叛军,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 张乐行死了?黄孛闻听吃了一惊,同时也认出牟豪,见双方你来我往互有伤亡,只好命令许洪、董飞、马坤易众多好手上前帮忙,剩下的捻军既然已经脱离虎口,黄孛可不舍得有谁战死在自己面前。 已方本来就人多势众,再加上许洪等众多高手助阵,不消片刻就将对方打得丢盔卸甲,除了活捉刘玉渊和李家英几位领外,其余的全都命丧黄泉。 此时陈国瑞已经率领队伍开始过河,黄孛急忙打马追了上去,站在河岸上高声喊道:“陈大流氓,张乐行是你杀死的吗?” 陈国瑞赶紧勒住战马指着天空正容道:“小皇上,我对天誓,张乐行若是死在我手中,让我天打雷劈过河淹死!” 看陈国瑞的表情的确不是说假,黄孛叹了口气又道:“那龚得龚瞎子呢?” “龚瞎子根本就没跟张乐行在一起,听说跟随长毛到湖北攻打松子关去了。” 黄孛闻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有生死轮回梦幻镜,前世今生天注定之说?龚得就躲不过这一场浩劫?想起自己当初刚到黄家大院为龚得算命的情景不由得唏嘘不已,祈祷龚得危难时刻但愿能够想起自己的忠告,逃进大别山腹地到韩家冲寻找避难所,了却自己一份心愿。 “小皇上,我可以走了吗?”站在河水里的陈国瑞小心问道。 黄孛无精打采点点头。 陈国瑞驱马走出几步,忽然又调转马头回到黄孛身边,献媚道:“黄公子,我敬佩你的为人,虽然我们和捻匪水火不容,既然他们主帅死了,我就跟你交个底。你们刚才抓的叛军俘虏中就有杀死张乐行的真正凶手,他叫李家英,是张乐行的表亲,是他灌醉张乐行将其捆绑交给僧王缴功,同时被抓的还有张乐行的儿子张喜和他义子王宛儿。僧王让他写一封招降书招降张宗禹和任化邦,张乐行说死没答应,最后被凌迟处死,据说张乐行死得极为惨烈,先用铁钩从其肛(门)拉出肠子,然后再凌迟处死,想要报仇,就拿李家英开刀告慰张乐行的灵魂。” 等陈国瑞趟过运河黄孛还呆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牟豪跑到黄孛跟前跪地嚎啕大哭才猛然惊醒。 “哇哇哇……黄公子啊,现在只有你能替我们报仇,念在你和老乐惺惺相惜的情分上,你就带我们杀回去生擒活拿僧格林沁为老乐报仇。” 黄孛翻身下马扶起牟豪,找一块大石头并肩而坐。 “牟将军放心,擒僧王灭清妖乃独立团分内之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忙完手头几件大事就驱除鞑虏替老乐他们报仇。” “那得等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打沙俄揍小日本可没有准确时间,一年是它,十年也有可能,黄孛还不能伤了牟豪的心,想想龚得的宿命,黄孛毅然说道:“牟将军,一年之内僧格林沁必死无葬身之地!” “真的?” “嗯。”有张皮绠在自己手中,黄孛有十成把握完成这件事,为了打消牟豪的疑虑,黄孛耐心解释道:“牟将军,之所以拖上一年半载,因为咱们面前还有比僧格林沁更可怕的敌人,如果不把他们先消灭了,咱们的子子孙孙都要步入老乐的后尘,也许连咱们大汉民族都会亡国灭种。” “黄公子,什么敌人这么可怕?” 黄孛张张嘴真想给牟豪上一堂政治课,想想算了,跟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大老粗讲大道理无疑对牛弹琴,沉思片刻说道:“牟将军,谁是咱们真正的敌人过几年你自会知晓,我且问你,你有什么打算?” 一提到这,牟豪眼眶又开始红,哽咽道:“老乐没了,龚瞎子生死未卜,小阎王又跑到陕西去,我们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收下我们,虽然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一个,鼠目寸光只知道打打杀杀,但都是赤胆忠心的好汉!你放心,这些人加入独立团绝不会给你丢脸。”说着,牟豪扑通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黄孛费了半天劲才把牟豪劝好,就听牟豪肚子里传出咕咕叫声,黄孛笑道:“牟将军,你们多久没吃饱饭了?” 一提起吃饭,牟豪更饿了,紧了紧衣带苦笑道:“嗨,三天三夜只吃了一块冻干粮,喝了几口河水,弟兄们为此掉队死在清妖手里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黄孛望着面黄肌瘦的牟豪鼻子一酸,也差一点流下英雄泪,叹道:“天将午,饥肠响如鼓,粮食封锁已三月,野菜和水煮。” 捻军队伍里多是一些没文化的农民,龚得为此编了不少顺口溜教育捻军士兵,牟豪冷不丁从黄孛嘴里听到几句《赣南游击词》,感动得一塌糊涂,握住黄孛的手激动道:“黄公子,你编的歌谣可比龚瞎子强多了,几句话就让我回到苦战斗的岁月,要不老乐和龚旗主对你赞不绝口,的确有水平,你就收下我们吧?” 黄孛现在就缺人手,要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在自己势力范围内让一些邪教帮派坐拥鲁中,有了牟豪这支人马,再补充一些独立团将士组成一支新的兵团,扫清泰安和济南府的妖魔鬼怪还不轻而易举? 想到这,黄孛兴奋地站起身说道:“牟将军,我代表华夏独立团热烈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队伍,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准备食物,然后咱们合兵一处先到皖北八公山,到那里我给你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咱们一起杀回胶州半岛开基创业。” 牟豪闻听大喜,频频作揖相谢。 “牟将军,我去准备吃的你也别闲着,把抓到的败类杀了告慰老乐的英灵,特别不能轻饶了那个叫李家英的叛徒,听说这小子坏透了腔,是置张旗主死地的罪魁祸。” 于是黄孛把陈国瑞的话添油加醋讲述一遍,听得牟豪目眦欲裂,抱抱拳转身直奔俘虏而去,少顷就听到鬼哭狼嚎之声。 在运河和峰山一块空地上,华夏先锋队架起几百口铁锅,把所有好吃的都捐献出来,一时荒郊野岭到处飘着粥饭肉香味,马坤易走到抿嘴直乐的黄孛面前埋怨道:“团主,东西都给他们吃了咱们怎么办?” “买嘛,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去买补给?” 黄孛想想也是,两路人马加一起足有一万多,这万一断了粮草乐子可闹大了,急忙喊来董飞。 “董大哥,离此地最近的县城有多远?能不能买到粮草?” “黄公子,往南十几里就是界河镇,过了界河镇是藤县,藤县盛产青山羊,不敢说弟兄们人人有肉吃,每人喝上几大碗羊肉汤不在话下。” “哈哈哈,”黄孛开怀大笑,笑道:“坤易兄这回放心了吧? 说笑间,许洪大步流星来到众人面前惊呼道:“团主,你招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忒他娘狠了!” “怎么?”马坤易好奇道:“他们不是饿急眼了抢你吃的了?” “敢?”许洪大眼珠一瞪叫嚷道:“都说我狠,这帮小子把俘虏扒下裤子用铁钩伸进肛(门)拉出肠子,然后再一刀一刀割下肉烤着吃,团主你说他们还是人吗?” 黄孛知道牟豪这么做都是因为自己一句话,为了不让弟兄们今后产生隔阂,只好大包大揽说道:“嗨,这也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众人闻听大吃一惊,全都瞪大眼注视黄孛。 (本章完) 第445章 各有分工

等黄孛道出其中的缘由,众人才释然放怀,马坤易问道:“团主,这么说捻军已经被清妖消灭了?” “话也不能这么讲,听牟豪说,小阎王张宗禹率领一支捻军已经跳出清军包围圈杀向陕西,他们都是清一色骑兵,清妖想围歼他们可不是易事。再说龚得率领一支捻军正在湖北配合太平军攻打罗田松子关,若是能提前联系上龚得或许又能救出一支义军。” 说到这,黄孛突然想起韩家冲邱祖观后山悬崖这档事,若能够打通这条通道,抄近路潜到松子关背后还真有可能救出龚得,于是兴奋地问道:“许大哥,你记不记得咱们当初在邱祖观谈论老虎那件事?” 黄孛思维跳跃太大,从捻军身上一下子跳到摩天岭老虎身上,问得许洪一愣神,过了片刻才道:“记得,那天晚上你差一点被老太太软禁起来,若不是我反应机敏,傻乎乎的大熊非得出卖了你不可,这跟山后的老虎有什么关系?” 当初黄孛在土地庙因为短铳哑火而受伤,黄氏经大熊之口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大雷霆,要把黄孛关在邱祖观软禁一个月,是许洪借口接回自己的老娘陪伴黄氏才把黄孛解脱出来。 许氏是接到了六安,谁想到没享受几天幸福生活就与黄家大院同归于尽,一想起这件辛酸往事黄孛就升起一股愧疚感,避开许洪的目光说道:“我想组织一支突击队前往松子关接应龚得他们,你是韩家冲坐地户,帮我分析一下其中的可行性。” “松子关是大别山南大门,咱们韩家冲属北大门,若是能下到摩天岭崖后,两地相隔只有百八十里,的确是一条最近的路线,否则经霍山、管家院、安庆绕道湖北罗田少说得有几百里,中途还得过好几道清妖关卡,就怕没人下得去那万丈悬崖。” 当年韩家冲是田庆庚和许洪起家的地方,对大别山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黄孛用下巴指了指董飞笑道:“这不上天送给咱们一个孙悟空,有他还怕下不去摩天岭?” “黄公子,什么韩家冲摩天岭的倒底是怎么回事?”董飞接过话问道。 “董大哥,韩家冲摩天岭是我们独立团最早也是最安全的根据地,那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连猿猴都难以攀越。很早以前我就有从悬崖顶端开辟一条通往大别山腹地的通路,可惜庶务太多一直没倒出工夫。这回我兄弟龚瞎子有难,碰巧赶上我回六安准备为我姐姐操办婚礼,就想借助董大哥轻功神技帮我一把。” “哦,这么陡峭的悬崖自下而上攀爬有些困难,若单单下去我有七成把握,”董飞讪然一笑道:“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看公子手下能人辈出,难道找不到一个能下去之人?” “呵呵,我倒是有两位轻功高之人,一位人送外号猫猴子邢师傅,一位独立团五虎上将鲍鑫,可惜鲍将军身兼重任留在登州府,我担心邢师傅一个人做这趟买卖过于凶险,所以想请董大哥和邢师傅强强联手趟出一条路,然后率领三百名精干将士潜伏到松子关寻机救出龚瞎子。此事若成,对我独立团、太平天国和捻军都是功德无量一件大事,还望董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黄公子,你这话说的就外道了,我已经答应你就是独立团一份子,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我得带上红娘子。” 说着,董飞开始四处张望,最后终于在刑场上找见看热闹的红娘子身影,其焦灼不安的表情看得众人暗暗窃笑,黄孛笑道:“董大哥,这天下之事都讲缘分,是你的甩不掉,不是你的看得再紧也白搭,凭大哥的才貌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嘿嘿,我就是随便看看,谁敢要她这样胆大包天不尊礼法的黄脸婆?”董飞羞赧的顾左右而言他,笑道:“你救的那些捻子都过来了,再不让他们吃点东西非得倒下不可。” 众人顺着董飞的目光瞧去,但见几千捻军在牟豪率领下牵着马步履蹒跚向黄孛走来,走在前头的牟豪到了众人面前率先跪在地上,紧接着几千人马全都跪下,黑压压一大片,忙得黄孛满头大汗才劝牟豪叫起捻军,望着一个个孤立无援迷茫的眼神,黄孛不想说也得慷慨陈词鼓励一番。 “捻军兄弟们,你们也许还不知道,老乐和龚得是我黄家莫逆之交,早在十几年前贩私盐时就被我父亲从官府手中救过性命,所以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早就是一家人。现在捻军有了难,我黄孛和华夏独立团绝不会袖手旁观,我和牟将军已经商量好了,从今往后你们就加入我们独立团的队伍,不仅打清妖,杀富济贫,还打洋鬼子……” 黄孛觉得站在地上演讲没气势,走到坐骑旁翻身上马,两脚踩住马镫站起身喊道:“现在兄弟们赶紧过去填肚子,咱们独立团别的不敢吹,满天下再也找不到一家比我们有钱的主,吃饱饭算个屁?天天吃肉都是家常便饭,等吃饱喝足之后我带你们去见老相识毕天松和郝侉子,两军合兵一处轰轰烈烈再干一场,然后接回你们的亲人一起享受美好生活,现在听我命令,向铁锅冲啊!” 话不多,句句叨在捻军心坎里,南征北战打了七八年,不就想填饱肚子活下去吗?若是再能养活家人,那可是美上天喽,黄孛一声令下,空地上立刻变成欢乐的海洋。 饱餐一顿,队伍过藤县抄近路进入江苏境内,绕过徐州府翌日回到凤阳。黄孛心系方汉鼎大队人马,连凤阳城都没进直奔八公山,终于在第三天赶到第一个目的地——八公山。 此时八公山老庙台山脚下成了人的海洋,四路人马汇合在一起足有一万五千人:毕天松和郝侉子率领的剩下三千多五营将士,驻守八公山的窦雨三千人马,黄孛和方汉鼎带来的四千先锋队,还有新收编的牟豪五千人马,人喊马嘶,颇为壮观。 黄孛带着新老将士先给烈士陵园奉上祭品,告慰那些为国捐躯的先烈们,然后将红娘子塞给周凤,暗中嘱咐几句,这才召集众将领登上老庙台走进大雄宝殿,窦雨笑道:“团主,最上面的太师椅就是苗沛霖生前宝座,你要不要上去过过瘾?” 眼见着事业蒸蒸日上,黄孛满心欢喜走上高台,没等靠近太师椅,身高腿长的毕乃尔“蹭”地蹿上宝座,笑道:“密斯特尔·黄,眼看我就变成你姐夫,这宝座还是我坐更加合适。” 毕乃尔要娶黄淑娟为妻已经传遍全军,可惜在座的多数都是在毕乃尔离开六安后加入独立团的,对黄大小姐嫁给一位金碧眼的洋人除了惊奇就是惊奇,特别是当毕乃尔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伸长脖子瞧看稀有动物。郝侉子可不管那一套,几步蹿到高台上恫吓道:“大长腿,这是黄公子的座位,我都没敢奢望你就大马金刀坐下,信不信我再揍你一次?” 毕乃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郝侉子,因为当初活捉自己的就是郝侉子,为了活命没少受他欺负,见姐夫的身份没好使赶紧挪开半拉屁股嬉笑道:“老侉子,咱俩谁分谁,见面分一半,一起坐。” 郝侉子为黄孛抢座,毕乃尔死皮赖脸不让,两人你争我抢逗得大伙哄堂大笑,黄孛走上前笑道:“郝大哥,兄弟之间不讲那些虚套,既然老毕让你半个位置你就坐下,趁机亲近亲近,我就站着给你们部署任务。” 郝侉子见黄孛无意入座,当仁不让与毕乃尔挤在一起,两人勾肩搭背哪还有一点争强好胜的意思? 黄孛扶着椅柄抿嘴窃笑,高声道:“我这次回六安一是看望众弟兄,二是为我姐姐和毕乃尔操办婚礼,我知道大伙都有前往黄家大院凑凑热闹的愿望,但由于军务紧急,现在我就直接下命令,为了独立团,为了捻军兄弟,为了华夏帝国,希望大家抛开杂念以大局为重,共创辉煌。” 黄孛口气郑重,众人都挺起腰板正襟危坐。 “老乐的离去,让捻军处于风雨飘渺之中,为了挽救龚得和更多兄弟性命,会议结束之后毕天松立刻组织三百精壮整装待命,我和董飞亲自带你们前往韩家冲,汇合邢师傅之后前往湖北松子关,争取五日之内占领松子关,掩护龚得他们撤回韩家冲。” “黄公子,你也跟我们一起前往湖北?”毕天松吃惊道。 “呵呵,我是真想跟你们走一趟,可惜我另有要事只能送你们到邱祖观,但是我会一直在六安等你们到四月初一,然后一起返回山东杀进清廷后院,把清廷送给沙俄的领土抢回来,无论成败,你我都将是华夏民族的英雄。” 字字铿锵,句句有力,众人闻之一动。 黄孛这番话真是自肺腑,说得连自己眼眶都有些湿润,平息一下情绪接着道:“老奎走了,五营的灵魂还在,牟豪率领捻子弟兄能和以前的战友重新走到一起,这就是天意!我任命郝侉子接替孙葵心的位置担任五营最高指挥官,授中将军衔正二品6军部侍郎,牟豪任协都统从二品少将军衔,共同统领五营打回山东,其余的将领按军功各有封赏。” 牟豪就是张乐行身边一位心腹爱将,归顺太平天国之后连个两司马都没得到,冷不丁从不入流的芝麻官一跃成为达官贵人,其喜悦之情实在难用语言表达,木讷讷直勾勾看着黄孛,直到被黄孛叫到高台还恍如梦中。 黄孛让马坤易取出地图,将郝侉子和牟豪叫到近前说道:“现在胶州半岛除了沿海几个州府置于独立团实际掌握外,其余的还游移于华夏帝国之外,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剩下的兖州、泰安和济南府,为我们出征北疆免去后顾之忧。” “黄公子,你的意思是让咱们五营剩下的将士与老牟五千人马合兵一处?”郝侉子兴奋道。 “对,你们五营上次在北炉桥镇阻击多隆阿为独立团立下汗马功劳,同时也损失惨重,这次扩编成八千人马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但是不能仗着人多不可一世,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才能允许你们踏进山东。” “哈哈哈,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两百个我和老牟也答应你。”郝侉子因祸得福成为独立团五虎上将之一,不仅身居高位还能衣锦还乡,乐得满脸是笑纹忙不迭地答道。 “你们先利用五营将士的火枪训练捻军兄弟,等我从六安返回后再给所有将士配齐装备,光靠大刀长矛打仗可不是咱独立团本色,然后你们才能杀回胶州半岛。” “哈哈哈,好好好,这是好事,我们遵命从事就是。” “二,到了山东,武定府阳信还有咱们自己的队伍,带队的叫裘辉,此人虽然出身清军,但是跟田庆庚一样,也是明辨是非的英雄,你们可不能乱打一气伤了自家和气。” 安排好郝侉子和牟豪,黄孛又给窦雨重新安排任务,除了留下一小队人马驻守老庙台,其余的沿淮河东下收回凤阳府,作为联系灵璧和绿色通道的中转站,授窦雨上校军衔正四品,兼职凤阳府道员。 许洪带一支亲兵护卫奔赴霍丘、三刘集、凉水井和叶家集接回所有亲朋好友,约定三月初五之前一定到黄家大院汇合。 安排好一切,黄孛带着董飞回到营地,一路上红娘子一直挂在董飞嘴边,跟不跟自己一起前往松子关?黄孛含糊其辞不说去还是不去,急的董飞抓耳捞腮六神无主。 黄孛也不想拆散两人,可是到湖北救助龚得这次行动实在过于凶险,黄孛打心眼里不愿意红娘子跟随突击队冒此风险,再说眼看着黄淑娟就要远在他乡,留下孤伶伶的周凤没人陪伴,遭罪的只能是自己。黄孛身兼重任,哪有工夫天天跟周凤在一起谈情说爱?于是鼓动周凤一定留下红娘子陪伴在身边,在没得到消息前黄孛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董飞。 等两人走进女眷帐篷,红娘子一句话就让黄孛吃了定心丸,一块石头落了地,而且比自己预计的效果还要好,简直出乎黄孛意料之外。 红娘子坐在中间,左手牵着黄淑娟,右手搂着周凤,还不时地轻拍周凤的香肩好言劝慰,见两人走进帐内甜言美语笑道:“郎君,这段日子我不能陪你了,我得陪凤儿妹子,等送走大小姐我再跟你圆房。” 红娘子性格外向,口无遮拦,一句话说的众女眷面红耳赤,羞得董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扭身跃出帐篷,站在帐篷外啐骂道:“呸,哪个稀罕与你圆房?你个不知羞耻的小娘们,你等着!等我办完正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帐篷内顿时哄堂大笑…… (本章完) 第446章 三个好消息

三百名精干将士组成的突击队第一批驶离八公山奔向韩家冲,由于两地相距四百多里,一人双骑还跑了一整天,午夜才赶到韩家冲城墙下。 城墙上的卫兵借助火把光亮认出黄孛之后,韩家冲立刻变得喧闹起来,等一行人驶入关隘,黄孛见到前来迎接的老耿头差一点喜极而悲,跳下马上前一把抱住老耿头,过了良久一老一少才慢慢分开。 借助火把的光亮,黄孛现老耿头已经满头白,面色憔悴,一双手不知因为激动还是身体虚弱不停地抖动。 “冰康先生,您老没事吧?” “咳咳咳……”老耿头掏出一粒中药丸子扔进口中,笑道:“黄公子莫要担心,前段时间急火攻心落下点后遗症,见到公子已经好了大半,听奇丰说你们最快得月初才能赶回六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天松众兄弟?” “冰康先生,说来话长……” 话犹未了,心直口快的郭大嘴从人群中挤到黄孛跟前,立正敬礼兴奋道:“团主,听说你要回来,大伙都乐疯了,快给我们讲讲新根据地的情况,让我们这些守家的弟兄们开开眼。” 黄孛打了郭大嘴一拳笑道:“你小子还改不了话多的臭毛病,先将这些兄弟们安顿妥当,然后把所有好吃的全都捐献出来,最好再让他们洗个热水澡,我们一口气整整跑了四百多里地,屁股都他娘的快颠两半了,明日一大早他们还有重要使命完成。” “什么重要使命这么着急?” “嘿嘿,天机不可泄漏,快去安排。” 送走突击队,黄孛扶着老耿头欢喜道:“冰康先生,今晚我住你家呢还是老地方聚义厅?晚辈有几件重要事情要向你汇报。” “咳咳咳,公子长期在外有所不知,自从接回家眷后我已经将家安置在原鹿牛蒡的家宅,与七娃做邻居,不远不近也有七八里,黑灯瞎火赶夜路实在不便。”老耿头喘口气又道:“赶巧前日来了两位太平故友拜访我,我就临时搬到聚义厅陪他们,今晚咱爷俩就在聚义厅过夜,交流一下情报后再酌情商议下一步行动。” 黄孛本憋了一肚子话不吐不快,冷不丁听老耿头道出故人来,脑海里立刻涌出石达开,激动得脱口问道:“是大英雄翼王石达开?” “嗨,石敢当兵败大渡河,去年仲夏已殒命于成都城内,此消息我还是见到故人后才知晓的,走吧,我还有比这更惊人的消息要告之黄公子!” 还有比石达开死讯还大的消息?黄孛呆傻地望着老耿头,脑海里瞬间冒出洪秀全的信息,算算日子不对,难道历史规律因为自己全改变了方向? “走啊?”老耿头拽着黄孛向聚义厅走去,苦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公子回来,我这心里就踏实多喽!。” 黄孛胆战心惊扶着老耿头回到聚义厅,两人来到黄孛以前住过的内室相对而坐。 少顷,一位老仆人给老耿头端上一碗中药汤,然后递给黄孛一杯热茶恭敬道:“黄公子先喝杯茶暖暖身子,饭菜稍后就好。” “这位是……” “这是我从老家接回的家人,徐荣,叫他老徐即可,早期也参加过太平军,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说话不用避讳。” 老耿头喝了一口汤药缓缓道:“公子离开六安这段日子,天下生了天翻地覆变化,且不说石达开的噩耗,连洪秀全业已病入膏盲,也许咱俩说话工夫他已经撒手人寰,为了安定人心,上个月洪秀全立长子洪天贵福嗣位皇位,由洪仁玕和李秀成共同辅佐。由于太平高层领导之间互相猜疑,彼此睽隔,再加上湘军和淮军与洋人勾结在一起,太平军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天京外围的宁波、绍兴,余姚、金华、等战略要地已经一一落在清妖之手,杭州和天京岌岌可危。这次来的是李秀成堂弟侍王李世贤,另一位是上次黄家大院遭劫难时前来通风报信的封熙永,他们找我的目的想借助咱独立团的力量化危为安。能出兵最好,不能的话提供一些火器也感激不尽,只要让太平天国渡过此难关,他们愿意捐献出太平天国一半的国库财宝做为报酬,我借口你这两日就要返回六安暂时搪塞过去,是帮还是不帮你拿主意。” 老耿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咳喘不已,黄孛又是递药又是捶背忙活半天才恢复平静,老耿头笑道:“公子莫要担心,以前说两句话就喘不上气,见到公子后竟然能鼓动口舌长篇大论,看来你才是我的救命良药,若能陪我半月,老朽枯木逢春,效如桴鼓。” “先生莫说这话,折煞晚辈了,别说半月,就是半年也在所不辞!” 黄孛与朝鲜公使白衣万定好的日子是四月初八——燃灯节,与毕天松和董飞约好的日子是四月初,掐头去尾也有一个月,这段时间若是老耿头病情不见好,黄孛宁可推辞北伐时间也得陪伴老耿头身边,否则就是取得再大的胜利也愧疚终生。 想到这,黄孛真诚道:“冰康先生,本来我已经决定四月初一再返回山东,在此陪您老一个月,既然先生舍不得晚辈,我就一直陪你到身体痊愈,若是不烦我,同衾共裘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那可不必,若是周凤知晓是我的主意,这张老脸可丢人丢到家喽。” 两人说笑间,老徐端来几样小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吃的黄孛大呼过瘾,收拾停当黄孛把捻军的变故简明扼要讲述一遍,最后说道:“明日我送突击队下摩天岭前往松子关救助龚得,冥冥之中也算独立团为太平天国尽点贡献,因为龚得是和太平军并肩战斗在一起,救他就等于救太平军,松子关一战多多少少能拖一下曾国藩湘军后腿,为太平天国减轻点压力。” 闻听捻军主力兵败鲁豫皖,老耿头心头巨震,叹道:“黄公子,看来最近一段时间天要大变,你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回六安实属天意,不过只派一支突击队骚扰一下难挽败局。太平天国一倒,腾出手的清妖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咱独立团,所以公子务必掷出大招挽救太平天国,救人等于救己,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 黄孛也不是不想帮助太平军,只不过没想到太平天国会败得这么快,席卷大半个中国的太平天国转眼间只剩下几座孤伶伶的大城市,真应和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说败就败。 出手相助是必然的,何况还有半个国库的金钱相赠?但是黄孛绝不会偏离原来的航道亲自出兵救太平军,这么做的后果只能让华夏大地乱中生乱,遍地狼烟,白白便宜了西方列强。 老耿头提到的两人黄孛都有耳闻,特别是李秀成的堂弟李世贤,其金华市侍王府是后世保存下来唯一一座规模最宏大的太平天国建筑群,其王府里每一件影壁和雕塑都价值连城,精美绝伦,后人统计足足有数十万件,堪称人间至宝。 话说回来,从豪华的侍王府已经影射出太平天国没落的迹象,一群农民起义军没等坐稳天下就大兴土木享受奢华,这种鼠目寸光的义军岂有不败之道理?此时若让黄孛一人买单为太平天国擦屁股,黄孛宁可坐观成败也不会出一兵一枪。 好在太平军还有自知之明,不出兵支援些军火也成,黄孛对此充满了兴趣,凭华夏帝国现在的科技和生产力水平,多了不用,两万枝火枪和两个基数的手榴弹一个月之内就可送到太平军手中。 虽然大多数都是换装下来的前装燧火枪,但是对于太平军和清军来说都是威力无比的大杀器,此消彼长,太平天国熬过这个严冬不在话下。再说不为太平天国,单单为了华夏帝国黄孛也倾囊相授,何况还有一半的国库在向自己招手?太平天国已经建国十几年,再不济,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华夏帝国又能壮大不少,同时也为太平军赢得喘息的机会,不至于事后落个趁火打劫的坏名声。 想到这,黄孛欣然道:“冰康先生,我知道您老关键时刻还念念不忘你那些同甘共苦的兄弟,这个忙我一定帮,事后让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看看谁才是挽救太平天国的中流砥柱,咱爷俩见面别只谈扫兴的事情,我还有三个好消息要与冰康先生分享。” 黄孛的提前到来,让老耿头一扫多日的阴霾,知道太平天国有救心情大好,特别感动的是都这时候了黄孛还能稳坐钓鱼台挑起另外话题,就凭这种气魄就让老耿头刮目相看。 “第一个好消息,我这次回来还带来大量的机器设备和技术人员,从今以后咱们独立团所有的武器弹药都可以自行生产,而且效力奇高,每日都可以生产出两百枝先进火枪和无数弹药,连榆木迫击炮都被精钢所代替,威力比以前大上不知多少倍?” “好好好……”一席话说得老耿头笑不拢嘴,连说几个好字,“这么说咱独立团以后的军火可以自给自足喽?” “岂止自给自足?”黄孛自信满满道:“淘汰下来的火枪立刻就可以支援太平军,用不多久,甚至连最好的火枪都能分太平军一些,打败清妖不敢想,自保绝不成问题!” 至此老耿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欣慰道:“公子,你这个想法最贴近实际,在当前形势下为太平军提供军火是最大的帮助。侍王昨日跟我说,现在太平军不缺人就缺军火,以前偷偷摸摸还能从上海购得一些火器,自从清妖和洋枪队联合起来之后已经断了太平军这条路。更可笑的是,听李世贤说,为保卫杭州,太平军连木桩和萝卜都当成炮弹打出去,可想而知战况有多激烈,有了咱们这批军火支援,太平天国求自保应该不成问题,那第二个好消息呢?”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为两块根据地建立了一条通信通道,从烟台山到韩家冲设立了四个分站:烟台山、胶州府、八公山和韩家冲,通过电报传达信息,做到口出令到,眨眼睛就能了解彼此的消息。” 老耿头再聪明也听不懂黄孛在说啥,黄孛费了半天劲才解释个大概,听得老耿头将信将疑。 “冰康先生,百闻不如一见,等架好电报线我让你跟七娃兄亲自联系一次,保准吓你一跳!” “我和七娃隔着千里传递消息?” “嗯,现在设备比较落后,等过几年不用架线就能相互联络,那才叫瞬息千里!” 黄孛越说越玄,老耿头越听越怀疑,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孛,看得黄孛直喊冤枉,赶紧掏出一张钱票递给老耿头兴奋道:“冰康先生,这是咱华夏帝国印制的钱票,现在已经开始流通于胶州半岛众多州县,甚至远在上海都设立了一个票号,跟真金白银一样好使。这张一百两的钱票送给你留做纪念,等我见到黄坤也让他按照登州府的打法建起钱庄,然后您老带着家眷四处逛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老耿头还没从刚才的惊疑中清醒过来,冷不丁又听到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端起黄孛的茶杯一饮而尽,端详着钱票看了大半天疑惑道:“这钱票做工确实精美,但是画的再好也是一张纸,如何当银票使?” “冰康先生,咱这钱票可不是随便印的,它背后有庞大的真金白银做后盾,有多少金钱才能印刷多少钱票,它可以买商品,也可以随时到钱庄换取真金白银,跟大清朝行的官票有天壤之别,半年之后您老就能知道它的神奇。” 三个好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人心,听得老耿头懵懵懂懂,过了良久眉开眼笑道:“黄公子,不知咱华夏帝国现在有多少财富?” “不算粮食、食盐、战舰和机器设备等固定财物,光真金白银就有上千万!”说着,黄孛又掏出一沓钱票笑道:“这东西印多了是自欺欺人,印少了是大傻瓜,数量一定控制在实有金银十分之一范畴内。所以咱们多印出二三百万钱票一点不影响流通,从此以后咱们华夏帝国随着财富的增长可以放大几倍的经济财力,彻底解决华夏独立团后顾之忧,置枪置炮衣食无忧还怕何方妖魔鬼怪?” 打仗离不开钱粮,反过来想获取财富更离不开战争这种手段,两者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牵一而动全身,哪方面出了问题都会酿成大祸,老耿头实在没想到黄孛一年时间就解决了这个最令人头疼的大问题,目瞪口呆盯着黄孛哑口无言。 (本章完) 第447章 暗助太平军

老耿头郑重将钱票揣进怀里,不无感慨道:“黄公子,你送我的不是钱票,是金山银山,是一百个独立团,有了它,华夏大业指日可待!” “呵呵,有那么严重吗?” 黄孛嘴上谦虚,其实内心早乐开花,笑眯眯望着老耿头祈盼更多的夸奖。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明日见到马立山和黄坤后就知我所言不虚,他俩为了筹集粮饷愁得茶饭不香,要不是被我拦下,黄坤早跑到登州府找你哭穷去喽。” 虽然没听到夸奖话,听说黄坤并没有自己当初顾虑的那样贪污狼藉,黄孛还是满心欢喜,笑道:“老区内无匪患,外无战事,家家户户安居乐业,怎么却为粮饷愁?” “这都跟你早期制定的政策有关,规定解放区内全都免赋免税。以前通过打土匪、恶霸没收财物还能维持独立团正常运转,随着独立团日(日)壮大,现已掣襟露肘,弄得马前辈和黄坤天天跟我哭穷,嚷着既然缺钱不能取之于民,只能索之于商。被我劝了多次才打消这个念头,等公子见到他们之后,你把你的思路跟他俩说说,保证让他俩喜出望外。” “他俩现在何处?” “他俩现在六安为大小姐准备婚事,一人主外一人主内,马坤易和康刈子在六安城内接待四方宾客,黄坤则在黄家大院布置新房和门面。听大嘴说,六安城到黄家大院的土路已经变成一条御道,黄土垫道不够还要用辘轴轧一遍,祥,什么兵部尚书、左都御史、内务府大臣等一大堆官衔听得我都头疼。仅次于他的是位叫安德海的太监,领着一群宫女侍卫威风八面,听说连文祥都让他三分;曾国藩派来的湘军代表是他的幕僚郭嵩焘,你我在长江边曾经跟他打过交道;李鸿章派来的淮军代表就是你刚才骂娘的刘铭传,这小子无论官职和地位都位居下流,不知为何这伙清妖都以他马是瞻,实在搞不懂。” 文祥是满族当中少有的开明人士,一直主张洋务新政,当初黄孛刚到登州府还没立足时,清廷要缉拿黄孛献给英法联军讨欢心,就是文祥力排众议为黄孛担保。虽然文祥出于私心想利用黄孛训练神机营,但就凭这份眼光就令黄孛刮目相看。 安德海更不用说了,慈禧身边的大红人,表面是太监,却不知净身之时用二百两纹银偷偷保下半个男儿身,背地里没少跟慈禧干苟且之事,依此狗仗人势耀武扬威。 郭嵩焘,中国最早的外交先驱,大清朝唯一一位懂洋文的外交家,当初在长江边上,若不是曾国藩兵多将广,黄孛都有劫持其人到小火轮的想法。 剩下的刘铭传简直就是黄孛肚里的蛔虫,黄孛在登州府一举一动都被刘铭传看在眼里,这小子既然能把黄淑娟和毕乃尔成亲的消息告之清廷,能不能再将两人远赴欧洲的情报透露出去?万一俩人婚后要经过清军的防区绕道上海,清廷能不能以此为要挟逼迫自己屈服?想到这,黄孛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公子,黄公子?”老耿头提高嗓音道:“你还没回答我的疑问,为何这帮朝廷重臣都听刘铭传调度?” 黄孛沉思片刻道:“冰康先生,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我能猜出一二。“ ”请讲!“ ”年前大长腿千里寻亲,误打误撞落入刘铭传手里,刘铭传知道毕乃尔跟黄家的关系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说服毕乃尔留在淮军效力,并花言巧语骗取了毕乃尔信任,同时刘铭传充当大长腿的长辈并带着他找我提亲,这事李鸿章也知晓。可能清廷觉得毕乃尔娶大小姐是个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机会,这才不遗余力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所以我估计那帮老爷们之所以听刘铭传号令,是奉了两宫皇太后的旨意,通过婚事想拉拢腐蚀我。” 黄孛叹口气又道:“冰康先生,我姐姐和毕乃尔成亲之后要到欧洲旅行,表面要见毕乃尔家人,其实是说服英法两国不要与咱们华夏帝国为敌,万一他们走时路过清军的防区被软禁起来,我可如何是好?” 老耿头沉思半响答道:“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清廷跟英法两国议和之后,他们已经站在一条战线上,此事若被清廷知晓,大小姐还真有危险,不知刘铭传知不知道这个秘密?” “他只知道两人欧洲之行是按基督教的习俗礼拜成亲,并拜见大长腿的家人,真实的目的我没跟他说。” “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和我姐姐在一起的女眷大多都知道这件事。” “噢,她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黄孛盘算半响说道:“她们跟主力在一起,骡队轿车行动缓慢,最快明日傍晚才能赶到六安与凤阳交界处的码头镇。” “这事交给我了,一会儿我就让牛曼宝和邹鸿连夜前往码头镇等待大小姐她们,不让她们将消息泄漏出去,后院的两位太平客人怎么办?” 听到一个个久违的名字黄孛心情大好,笑道:“就按先生的意思办,除了出兵,其它的忙大力支持,明早送走突击队之后我亲自跟他们谈一次,价钱好商量。” “呵呵,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敛财,怪不得你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建起这么大基业,果然有心机,”老耿头摇头笑道:“我不是问这个,李世贤和封熙永听说大小姐要出嫁的消息后也想参加婚礼。” 黄孛一听傻眼了,清军和太平军现在打得你死我活,两伙人若是坐在一起参加婚礼,那还不得掐出稀屎来?急忙说道:“冰康先生,此事万万不可,万一两伙打起来,好好的婚庆变成丧庆,不行,不能让他俩参加,事后我可以单独置办一桌酒席款待他俩。” “他俩可是拿着重金要参加婚礼的。”老耿头满面春风笑道。 “多少礼金?” “不太清楚,最少得有几十万吧?” “哇靠,那有什么不可以参加的?”黄孛见钱眼开,眉开眼笑道:“到时候我保他俩人身安全,太平天国真他娘的的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掏出几十万两白银。” “呵呵,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势利喽?”老耿头打趣道:“记得以前就在此屋,我将翼王石达开隐藏的财宝送给你,你连大气都不喘,怎么现在高兴的手舞足蹈?” “哈哈哈,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咱们摊子铺这么大,干什么都需要钱,您说我能不激动吗?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让老区提前进入六朝金粉的时代,让咱们的华夏钱票汇通天下,哈哈哈……” 此时的黄孛真是神清气爽,得意洋洋,正愁无处筹集本金打开老区局面,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关键时刻天上掉下了个粘豆包,喜得黄孛满地乱转,最后凑至老耿头面前笑道:“冰康先生,你是太平军老人,现在太平天国四面楚歌,你估计他们国库里还能有多少财富?” “太平天国占据了中国最富裕之地,虽然大兴土木战事不断,十几年收敛的财物也是更仆难数,估计连洪秀全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金银财宝,不过,”老耿头话锋一转笑道:“侍王李世贤随身携带的金钱估计是用来救命的钱,他怕你不肯帮忙才临时改主意讨好你,公子要是拿了这份礼金,短时间内太平天国就不能再掏出金钱购买军火。不是太平天国没钱,而是越过清军封锁线实非易事,你可要考虑好了。” “没关系,其实我也没打算占他们这个便宜,主要拿来应应急,该给的枪炮一份不会少他。” “那你打算让他俩以什么身份参加婚庆?” “以娘家身份出现,就说他俩是周凤舅舅的继母堂兄,辈分大还无据可查,怎么样?” “哈哈哈,你这个鬼精灵,张嘴就来,说得连我都搞不清这是啥辈分,可惜他俩不是大清人,脑门上的头暴露了他们真实身份,否则世人为何称呼他们为长毛?你就是把他俩说成是你亲舅舅也没人相信。” 黄孛一高兴忘记了太平天国蓄留须这个茬,失笑道:“那怎么办?” “让他俩身着太平天国的朝服冠冕堂皇参加婚庆!” “啊?”黄孛又吓了一跳,叫道:“那不得打起来呀?” “呵呵,起初我跟你一样想法,不过听你刚才一番高谈已经看出点端倪。现在两家都极力巴结你,就怕你一碗水端不平暗助对方,有了太平天国派来的代表,无形中为华夏帝国增添了不少筹码,事后的好处实在难以估量。再说在你的地盘,他们身无寸铁,人寡势弱,你一瞪眼睛谁还敢造次?” 老耿头字斟句酌,黄孛慢慢眉头舒展,越想越乐不可支,兴奋道:“冰康先生此计大妙,让他两家相互猜疑,咱们从中捞取最大好处,只要华夏大旗不倒,他们只能咽下这个苦果,哈哈哈,好好好!” “公子,办完婚礼之后你打算怎么护送李世贤和封熙永返回江南?” “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加护卫十六人。” 来时可以偷偷摸摸潜入六安,既然公开露面暴露身份,再想原道返回长江以南连想都不要想,黄孛思忖半响说道:“看来顺原路返回不现实了,只能跟着我北上登州府,然后让他们乘船绕道江南,顺便带走军火。” 一老一少围绕着婚庆大礼一直商量到深夜,直到将所有大事安排妥当之后才各自安歇就寝。 翌日凌晨,黄孛偷偷送走毕天松和董飞一行人,等返回聚义厅已经临近中午,老耿头将李世贤和封熙永一一介绍给黄孛。 别看李世贤位高权重,单单豪华奢侈的侍王府就让黄孛瞧不起,反倒对曾经帮助过黄家大院的封熙永另眼相看,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后。 黄孛开门见山说道:“侍王,有冰康先生在咱们就是一家人,我答应你们的请求,已经派一支人马齐前往湖北支援友军,另外准备卖给你们五千枝火枪和两万炮弹,并额外赠送一批秘密火器。” 黄孛特意在“卖”上面加重语气,掏出一颗手榴弹放在案桌上说道:“这东西叫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出引线,七秒之后爆炸,一丈之内不死也得残废,过这个范围威力会减弱不少,但是身上钻进一块铁片或者一根钉子也不会好受到哪去,等走之前我会派人教你们如何使用。” 封熙永曾经见过手榴弹的威力,盯着手榴弹满脸兴奋。 李世贤三十几岁,也许被声色犬马掏空了身子,看面相比封熙永还苍老不少,听说眼前的小东西有如此威力将信将疑,抱拳作揖道:“黄公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令本王佩服,这次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银钱,等这批军火到家后我一定派人送来货款,不知这些军火价值几何?” 说着,李世贤让封熙永拿出一沓银票,黄孛打眼数一下最少得有几十张。 “这些钱是送给大小姐成亲的礼金,若是事先知道你姐姐要成亲这等大事,一定带一些奇珍异宝当贺礼,还望黄公子海涵。” 黄孛随便翻翻,都是大清朝有名的票号,像“日升昌”、“大德通”和“昌晋源”等等,面值从五千到五万不等,估计得有百八十万两。 黄孛也不客气,挑出价值最小的一张银票拿在手中,剩下的让马坤易收起笑道:“侍王就是与众不同,一出手如此阔气,这张五千两的银票我代我姐姐收下了,其余的全当军火款,不知这趟买卖你是亏了还是赚了?” “哈哈哈,公子真爱开玩笑,”李世贤仰面大笑道:“我们太平天国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势力都敢跟我们作对,就连那些有几杆鸟铳的大户人家都摇身一变投靠在曾剃头帐下。别说我们买不到,就算买到了也运不进去,还望黄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将这批军火护送到江阴祝塘镇,太平天国必有厚报!” (本章完) 第448章 王爷遍地走,小民直流泪

“江阴?那不是冯子材驻守的城镇吗?”黄孛突突地问道。 “冯老狗驻守的是镇江,两地相距一百八十里。” 黄孛幡然醒悟,江阴与镇江都带一个江字,都是长江边上的重镇,当初黄孛顺长江而下与德国人爱得莱德曾经在镇江城下演了一出双簧,由于赶上夜晚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两地被黄孛搞混了,闻听不是冯子材驻守的城镇轻松一口气。 不是黄孛惧怕冯子材,就担心枪炮无眼伤着抗法英雄,担心自己见义勇为却落个残杀民族英雄的罪名,悔恨终生,沉吟片刻问道:“侍王,祝塘镇距离江边有多远?江阴谁在驻守?” “江阴本是我太平的防区,可恨败类郜永宽勾结清妖献城投敌,致使太平天军兵败江阴退守祝塘镇。祝塘镇虽然与江边只有十几里,无奈清妖沿着长江边布置了三道防线,我天军攻百余次也未能攻破,还望黄公子伸出援手帮帮我们,不用攻打江阴城,只要突破沿江防线太平军就有救了。” 黄孛闻听暗自嗤笑,这他娘的太平军和捻军怎么竟出叛徒?就算这次帮太平天国渡过难关,最后的结局也好不哪去,光窝里斗就能葬送太平天国! 李世贤见黄孛嘴露讥笑,误以为黄孛瞧不起太平军的战斗力,急忙解释道:“黄公子,不是太平将士贪生怕死,实在是对方实力过于强大,民团、淮军和洋枪队合兵一处足有六七万人马,特别是炮火凶猛的三千洋枪队,没等我们冲到近前就已死伤大半,我们以血肉之躯实在难以突破敌人防线啊!” “哦?”黄孛恍然大悟,原来太平军遇到的是洋鬼子和淮军,急忙又道:“你说的洋枪队就是华尔率领的常胜军?怎么冒出这么多洋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常胜军是清廷赏赐洋枪队的称号,黄孛还沿用后世的说法称呼之,不知自己已经犯了太平天国之大忌,气得李世贤张口结舌,忍了再忍不悦道:“狗屁常胜军,去年他们的领华尔就被我们打死了,只不过仗着财大气粗军火充足才耀武扬威,公子若能提供给我们枪弹,十个常胜军也让他完蛋。” 黄孛没想到事隔一年华尔就咯屁朝梁,想起上海相悦楼戏弄华尔的情景,噗嗤笑出声来。 这下子可激怒了李世贤,腾地站起身怒目而视。 老耿头见状赶紧劝李世贤坐下,简单将黄孛在上海与华尔三枪赌输赢的经历解释一遍,李世贤这才释然放怀,皮笑肉不笑问道:“嘿嘿,既然公子跟洋枪队打过交道,不知有何良策击退他们?” “侍王,洋枪队虽然战斗力不凡,但是在我们独立团眼里就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这事交给我们了,你不要担心,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据我所知,洋枪队只有五百人,何时变成几千人马?新领是谁?” “黄公子有所不知,洋枪队并不完全是由洋人组成,大多数是招募来的中国人,说混合军比较恰当,他们的领叫奥伦,听说是一位英**官。” “呵呵,原来如此!” 在这危难时刻,帮太平天国就等于帮华夏帝国,二者息息相关唇亡齿寒,黄孛深知此道理,缓缓道:“侍王,我可以帮你们打通封锁线,不过我还不想跟清廷立刻摊牌,得扮成强盗助你们一臂之力,不知道沿江有没有炮台?” 这回轮到李世贤暗中偷笑,到江阴离不开战舰,这世上哪有拥有战舰的山大王?既然黄孛答应自己的请求,李世贤乐不得顺水推舟,笑道:“以前还真有十五座炮台用来防备清妖的,后来被洋人和淮军都摧毁了,由于现在长江上已经没有太平水师,所以公子可以把战舰大摇大摆开到江边上。” 黄孛笑而不语,端起茶笑眯眯望着老耿头,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下面的戏看你表演了。 老耿头倒实在,直来直去道:“世贤,黄公子做人坦荡,答应的事决不反悔,不仅负责提供枪支弹药,还为你们打通三道封锁线,事成之后可千万别忘记你的承诺啊?” 别看李世贤是侍王,在老耿头面前就是小字辈,急忙站起身恭敬道:“冰康先生,只要黄公子将军火交到我们手里,咱胞兄胞弟用不上一月就能解除天京的威胁,到时候黄公子要我的侍王府也拱手相让。” 一句话说得黄孛肃然起敬,自己还看走眼了,这小子也不是贪图享乐之辈,关键时刻还有点大丈夫气概,欣然道:“侍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等三月初五给我姐姐办完亲事,你和封大哥一起随我回山东,那里有现成的火器和战舰,我会派一支队伍顺海路护送你们到江阴,即快又安全,省的走旱路遭到清妖的堵截,还能提前几日为你们解围。” 老耿头接着道:“你俩要参加婚礼的想法我跟黄公子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黄公子做为回报,想让你俩光明正大去参加婚庆,全都恢复原貌换成太平天国服饰震慑一下清妖,一切安全由我们负责。” 此话若由黄孛口中道出,李世贤一定怀疑黄孛心怀叵测,可是出自老耿头之口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翼王显灵,李世贤大喜过望,两眼光不住地道谢。 太平天国四面楚歌,此时若能和清廷平起平坐,不说别的,在气势上就为太平天国搬回一局,比打几场胜仗意义还重大,李世贤能不感激涕零? 接着,四人对穿什么服装,什么时候入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一一商量妥当,在黄孛再三要求下,封熙永火线入党破格提拔为“封”王,李世贤信誓旦旦回天京后一纸奏折就让封熙永戴上王冠。 李世贤真不是说大话,此时的太平天国已经封了两千七百多个王,卖官鬻爵比娶个老婆还容易,至今浙江还流传着一句民谣:“王爷遍地走,小民泪直流”。 (本章完) 第449章 婚宴上的三方大战

三月初五,黄家大院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从院门口一直延伸到六安城,把新铺垫的道路衬托得喜气洋洋,四面八方前来瞧看热闹的乡民挤在道路两旁等待花轿的到来,挨肩擦背人声鼎沸,比过年还要喜庆。 黄孛先跟各地赶来的独立团众将领叙旧半日,又接待三州八府来的至亲好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下几百人,应酬得黄孛手脚软头昏脑胀,回到主位已临近吉时。 婚庆大典设在最宽敞的黄家后院,就是当初黄孛计擒袁怀中的地方:一座戏台,一百五十张宴桌,人头攒动,还没等毕乃尔迎回黄淑娟,在安德海带来的宫廷乐队伴奏下现场气氛就已推向**。 靠近戏台前摆着一张贵宾席,主位空着,左侧是文祥,右侧是史特斯莱斯神父,老耿头,马立山和康刈子陪着文祥和郭嵩焘谈笑着。安德海虽然飞黄腾达权倾官海,但出身太监,按照宫廷律令,此场合只能站在文祥身后干陪着,一双眼不时地瞟向黄孛,默默无情的面颊也看不出是恨还是无奈。 黄孛和刘铭传做为长辈单独坐在两张太师椅上准备接受拜礼,刘铭传蟒袍顶戴,黄孛则一身吉服,石青色八团花卉纹服褂富贵逼人,若换成黄色,简直就是一件货真价实的龙袍,气得安德海有屁不敢放,因为黄孛曾经受封忠义侯,穿这一套也不为过,只能把怨气咽进肚里敢怒不敢言。 “黄公子,这老毕带着新娘子走了大半天了,就算绕黄家大院三圈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刘铭传不耐烦问道。 别看刘铭传被推为长辈,可是在文祥和郭嵩焘面前总感觉不自在,坐在太师椅上如坐针毡,特别是看见冷若冰霜的安德海嘴脸,仿佛两宫皇太后在盯着自己,恨不得赶紧礼毕逃回宴席。 “省三兄,老毕第一次经历咱们东方的礼仪,凭他愿凑热闹的性格,不过足瘾岂能善感罢休?” 黄孛说的一点都不假,此时的毕乃尔骑着高头大马,身穿新郎服,大红的袍子还套上一件黄马褂,每到人多处便顿足频频拱手施礼,一口南腔北调的汉话逗得众乡民喜笑颜开。在他身后,八名男子抬着一顶红色大花轿,举着“囍”字招牌的独立团士兵和吹鼓手一队接一队,紧随其后就是送嫁妆的队伍,车马轿队绵连数里,跟毕乃尔要好的宫志武、卫朵等众将领沿途领引侍卫,前面的走到了吊桥前,后面的还遥遥无期。 按说毕乃尔应该把黄淑娟接到自己家里成亲,可惜毕乃尔孤家寡人一个,只好当一回上门女婿,把新房设在黄淑娟以前的闺房里,围着黄家大院撒起欢来,直到申时三刻才回到后院。 等跳火盆、背媳妇、礼拜成亲诸多繁文缛节完毕已接近黄昏,点燃的灯笼将大院照如白昼,宴席在宫女伴舞下终于鸣乐开宴。 黄孛端起酒杯刚想说几句开场白,马坤易大步流星走到近前禀告道:“黄公子,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前来贺礼。” 话音刚落,文祥和郭嵩焘双双站起,站在文祥身后的安德海扯着公鸭嗓叫道:“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抛头露面,他们在哪了?来了多少人马?” 马坤易正眼都不瞧安德海一眼,对着黄孛说道:“黄公子,他们只来了十几人,除了李世贤外还有一位太平天国封王。” 黄孛站起身将安德海安排到刘铭传身旁坐下,笑道:“各位大人,今日是我黄家大喜之日,不管他是长毛也好还是捻匪也罢,来的都是客,要杀要剐也得等婚庆之后才能动手,”黄孛环视一周低声道:“他们人单势薄,回江南必须经过你们的防区,你们再急也不急这一天吧?” “那可不行,”安德海尖着嗓子嚷道:“这要是传回宫里,说我们跟太平妖孽同餐共饮,那还不得落个同流合污的罪名?” “哼哼,你想怎样?”黄孛冷哼道。 “我让大内侍卫在黄家大院门口就杀了他们,然后再继续婚宴。” “啪”地一声,黄孛用力拍一下桌子骂道:“放肆!我好心好意让你入座,你不知感激反倒惹是生非,你当这里是紫禁城想杀谁就杀谁?今日是我姐姐大喜之日,连两宫皇太后都送来贺礼,你个宦官竟敢自作主张大开杀戒,让喜事蒙上血腥,你就不怕我连你一起剁了!” 文祥见黄孛动了真怒,赶紧打圆场笑道:“黄公子莫要生气,你说的有道理,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就按公子说的意思办,放他们进来即可。” 等黄孛转身离开,文祥安慰道:“安公公稍安勿躁,此地非我大清势力范围,别看黄公子年纪轻轻文质彬彬,可杀起人来却从不手软,他连洋人都敢杀还在乎你个宫里人?小不忍则乱大谋,明日我自有对策擒下这伙长毛。” 少顷,黄孛领着李世贤和封熙永回到主席,黄孛担心双方话不投机打在一起,把两人特意安排在史特斯莱斯神父身旁,双方人员以康刈子为界河分成两派。 李世贤和封熙永身着太平天国朝服,红色黄边的角帽上饰龙画风,珠光宝气,比黄孛吉服还要华丽十分,气得安德海直翻白眼。 李世贤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黄孛,恭敬道:“这是天王赠送的礼金,不多不少六十六万两白银,暗合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大爱和崇敬,谓之六六大顺,还请黄元笑纳。” 朝廷这方连贺礼带操持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万两白银,李世贤一句话就盖过了清廷的风头,恨得一连忙活几天的刘铭传怒目而视,黄孛赶紧接过信封递给马坤易笑道:“多谢洪大天王美意,恭敬不如从命,来,咱们共饮一杯喜酒,祝我姐姐和姐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干了!” 太平天国的礼金早被黄孛收入囊中,李世贤说的前半部都是事先合计好的,黄元的称呼却是李世贤临时加上的,明显有刺激清廷官员的味道,气得黄孛暗骂李世贤不识时务,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打嘴仗? 话不投机半句多,尽管黄孛殷勤地劝着酒,但场面还是尴尬异常,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嵩焘先打破寂寞笑道:“黄公子,毕乃尔乃我大清法什尚阿巴图鲁,今与黄大小姐喜结良缘,象征着咱两家从今以后铸剑为犁,化敌为友,这杯酒我代表涤生先生敬黄公子一杯,愿咱两家携起手来共建大业。” 郭嵩焘带头反击李世贤,刘铭传也茅塞顿开凑上热闹,大谈自己与毕乃尔的情义,最后连安德海也不甘示弱,张嘴两宫皇太后闭嘴皇太后两宫,表面全是祝福话,其实矛头全都对准了李世贤和封熙永,大有不打消李世贤的嚣张气焰不罢手的气势。 正当众人含沙射影之时,大熊和大妞陪着黄淑娟和毕乃尔来到主席。 黄淑娟手捧瓷盘,毕乃尔手握酒杯过来敬酒,等敬到封熙永时,封熙永突然开口道:“毕乃尔先生,我们中国有句俗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在广东落难时可是我们干王洪仁玕护送你到了天京,好吃好喝招待,临走之时还赠送你真金白银做盘缠。干王让我给你捎句话,等办完亲事,欢迎你携带新娘子到天京做客,以慰干王思念故人之情。” 毕乃尔跟太平天国还有瓜葛,此事除了黄孛和老耿头少数人知晓外,余者皆不可知,封熙永一席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得清廷众人目瞪口呆,特别是刘铭传,闻听太平天国邀请毕乃尔到天京做客,犹如从自己身上挖下一块心头肉,比捅自己一刀还难受,蹭地直起身,指着封熙永破口大骂,安德海见状挥舞拂尘尖色喊道:“给老奴拿下!” 大内侍卫坐在内院最外侧,李世贤带来的太平军坐在西席靠里边,中间夹着独立团众将士。 大内侍卫冲出席位,太平军不甘示弱迎上前去,卫朵率领着独立团急忙横在两伙中间,三方人马三种服装,转眼间就要在黄家后院上演一出别开生面的武打戏,连戏台上翩翩起舞的宫女风头都被压了下去,全场几百人的目光全都落三伙人身上。 (本章完) 第450章 太监娶妻

大内侍卫足有七八十号,而太平军只有十几人,若不是卫朵率领的火枪营众将士当在中间,兵寡势弱、擅长野战的太平军岂是大内高手的对手? 就这样,卫朵还骂骂咧咧,骂完清军再训斥太平军,若不是看在黄淑娟大喜之日,恨不得双方打得你死我活同归于尽才好。 黄淑娟则不然,自己的亲人惨死在太平军手里,无形中对太平军就有反感,根本没正眼瞧李世贤和封熙永一眼,更不用说什么婚庆典礼了,杏眼圆睁,拿出大小姐泼辣脾气怒斥道:“卫朵让开,让他们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卫朵闻听正中下怀,赶紧率领众将士闪开一条路,双方瞬时缠斗在一起。 双方势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一照面大内侍卫就打倒太平军好几位,把李世贤的侍卫打得节节败退。 黄淑娟虽然没有指明要打哪一方,但是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向着大内侍卫,乐得安德海手舞足蹈呀呀乱叫,连文祥、郭嵩焘和刘铭传都暗自叫好,打不打赢太平军是一回事,探明大小姐的态度不枉黄家大院一行。 黄孛见状只好挺身而出,高声喊道:“大熊、许洪拦住双方,有胆敢再动手者废了他武功。” 大熊闻声而动,转眼间冲进人群,许洪正坐在女眷席上陪着自己的丈母娘献殷勤,听到黄孛点自己的名字,倏地站起身也加入战圈。 尽管众人都赤手空拳,大内侍卫身手不凡,可惜在哼哈二将变态的“劝架”下很快分出输赢,占得上风的大内侍卫被先打到一地,随着反应过来的卫朵火枪营重新投入战团,打斗很快宣告结束。 黄孛让众将士将两伙人押到练武场分别看押,走到黄淑娟讨好道:“姐,今天是你大喜之日,咱可不能因为私怨毁了终身大事,无论双方谁横尸当场都是晦气,影响你和大长腿一辈子幸福,”黄孛凑至黄淑娟近前低声道:“今日办完婚事,明日我找个偏僻之地再让他们私下比拼,到时候打出狗脑子也跟咱黄家没半点瓜葛,人单势薄的长毛一定躲不过此劫,你看如何?” 黄淑娟办完婚事就要远赴欧洲,此时此刻黄孛可一点不敢得罪黄淑娟,尽挑黄淑娟喜欢的话说,两句话就让黄淑娟释然放怀,无复蔕芥,一改大小姐脾气转身朝毕乃尔盈盈一笑,妩媚道:“走吧相公,咱们去给我的姐妹们敬酒去。” 黄淑娟和毕乃尔还没走出丈许,安德海尖声叫道:“大胆黄孛,你连大内侍卫都敢打,难道你要和长毛串通一气造反吗?” 安德海恃宠骄扬惯了,虽只是一个六品的蓝翎太监,可在紫禁城里连小皇帝载淳和恭亲王奕欣等朝中大臣亦不放在眼里,见状勃然大怒,指着黄孛叱责起来。 黄孛正找不到出气口,几步蹿到安德海近前,一手抓住安德海脖领,一手掏出左轮手枪对准安德海太阳穴骂道:“你个不怕乱子大的死太监,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跪下!” 别人不许带武器,黄孛可是例外,冰冷冷的枪管压得安德海身子侧倾,斜头歪脑直吸凉气,不知是怕死还是跪习惯了,话音刚落就跪在地上,弄得黄孛反倒不知所措。 在座的文祥和郭嵩焘都闻听过黄孛的心狠手辣,特别是到登州府一行的刘铭传,知道黄孛早晚有造反的一天,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还怕弄死一个太监?生怕慈禧眼前的大红人命丧当场牵连在座的三人,急忙拦住黄孛赔笑道:“黄公子稍安勿躁,你这枪一响整个婚庆都要蒙上阴影,安公公久居宫内不了解外面的风土人情,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他一回,咱们接着喝喜酒。” “是啊,黄公子千万别意气用事,”郭嵩焘也凑了上来笑道:“涤生先生念念不忘黄公子赠送的神水,经过大半年治疗已见奇效,可惜已经所剩无几,能不能再给中堂大人调配几瓶?” 要搁往常,黄孛一枪就要了安德海的小命,可惜在这婚庆大典上黄孛只想吓唬吓唬安德海,见好就收松开瘫成烂泥的安德海回到酒席,就当什么事情也没生殷勤地继续劝酒,说道:“嵩焘先生,神水晚生已经准备好了,可惜都在登州府,我现在俗务缠身实在倒不出工夫,曾大人想要的话还得麻烦你们自己去登州府接取。” 三方势力各怀心事,一顿喜酒吃的抑郁寡欢,不到一个时辰便草草收场,黄孛下令放出被关押的大内侍卫,亲自将清廷代表送出黄家大院。 文祥和郭嵩焘乘坐四人扛抬的蓝呢肩舆走在前面,安德海在一位宫女搀扶下步步相随,看两人亲热的样子不像正常的上下级关系,黄孛忍不住好奇请教身旁的刘铭传。 刘铭传故作神秘小声道:“那不是宫女,是安德海的老婆。” “靠,开什么玩笑,太监还能娶妻生子?” “呵呵,公子少见多怪,所谓阉割之人也有七情六欲,取女闭之,等白之时老有所伴,死也瞑目。” “他如此嚣张就不怕传到两宫皇太后耳里?” “安德海娶妻是慈禧太后特许的,为了表示宠爱,成亲当日慈禧太后还赏赐安德海白银一千两,绸缎一百匹,此开天辟地的大新闻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公子没听说过?” 在北京城黄孛只有那得生和董卿两位耳目,可惜二位都被黄孛借清廷之手按插到盛京,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黄孛确实无从所知,只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释然道:“省三兄,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借口参加我姐姐大典婚礼带着自己的相好游山逛水,趁机大肆敛财,不知省三兄被他骗去多少银钱?” “嘿嘿,给他再大的胆也不敢向军方伸手,”刘铭传叹道:“不过安德海这一趟南行苦了沿途的各州县官,有慈禧太后做挡箭牌,不知他偷偷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若是拿出一半就够你小子狮子大张口所要求的火枪定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孛眼珠乱转笑道:“呵呵,买卖上的事情咱哥俩好说,不知安公公何时回朝?” “月末就准备返京。” 月末是黄孛跟前往松子关解救龚得的突击队定下的最后汇合期限,算算日子正好来得及在三不管地界堵住安德海的去路,不说太监出宫有背清廷祖训,就单凭安德海携带女优一条就能置于死地。给清廷留下一个祸害本是黄孛乐见之事,但是在钱财和蛀虫选择题上黄孛当仁不让选择了前者,先把好处抢到手里管他刮风下雨? 黄孛臆想连连,刘铭传哪知道黄孛心中的道道?顺着自己的思路又道:“黄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大小姐和老毕动身?” “三日之后就启程,你看如何?” 黄孛现在对黄淑娟的安危已经了无牵挂,特别刚才婚庆上闹出的那一出更让黄孛放一百个心,估计此时的大清朝比黄孛还关心黄淑娟的生死,保护还来不及呢如何再加害其身? 两人定好日子便分道扬镳,刘铭传跟随清廷代表返回六安城,黄孛则兴匆匆回到黄家大院后院,安排好李世贤等太平军住宿后便加入欢庆的海洋,每到一座都耽搁大半响,等来到女眷席位已经满天星空。 这座酒席由周凤作陪,都是平常跟黄淑娟和周凤最交心的至交好友:与周凤形影不离的董飞老婆红娘子邵秀姑,康刈子的夫人小婉及春菊、秋菊和夏菊三姐妹,还有弃娼从良的小狐仙四歌女,外加费大脚、王寡妇和其妹王春梅,唧唧喳喳不下十几位女眷。 众女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黄孛到来,七手八脚将黄孛摁在周凤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黄孛头大如斗。 “臭孛孛,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我家西门强骂我是狐狸精要吸干他精血,这回你走之时一定带上他,省的外人以为我王冬梅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哩,说我拖独立团后腿。”王寡妇耸动一对大馒头调笑道,羞得邻桌的西门强恨不得钻进桌下面躲避众目睽睽。 话音刚落,费大脚插话道:“小黄大人,我家那两个臭小子还好吧?学会多少字受没受欺负?” 话犹未了,小婉轻言浅笑道:“黄公子,忠心感谢你让我们众姊妹重新欢聚一堂,春菊和秋菊说想在六安多呆几日,然后再回上海,你看呢?”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吵了,听弟弟一言,”黄孛举手投降,生怕红娘子道出董飞的去向,告饶道:“各位姐姐都是我黄家的座上宾,你们的话比皇帝金口玉言还好用,卑职遵旨就是。” 哗……酒席上顿时乐翻了天,喜得西门强凑上前兴奋道:“团主,真的假的,这次带我一起去闯荡世界?” 黄孛颔示意,接着道:“康夫人,春菊和秋菊想在六安呆几天就几天,不过后日我就要为我姐姐和毕乃尔送行,出了咱们的势力范围外面就是纷乱的战场,趁着现在清廷和太平军都有求于咱们不动身离开更待何时?连我自己都不敢踏出管家院半步,更何况两位媚骨天生的人间极品?万一半路上被哪位山大王劫为压寨夫人可别说我没提醒。” 此时正是华夏帝国大展宏图的关键时刻,黄孛可不想让春菊和秋菊躲在温馨窝里逍遥自在,章半仙本事再大也没有二女人脉广,想打开上海的局面缺了二女还真是寸步难行,黄孛这才搬出匪患吓唬小婉。 没等小婉答话,隔着一张桌的黄淑娟高声喊道:“孛孛快过来,看看贺大哥给你带来什么东西了?” (本章完) 第451章 苏三娘

黄淑娟的呼叫让黄孛如释重负,看似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心里虚得很,真怕无法无天的王寡妇率领众女再来一次“五女伺浴”,让自己当众出丑,该说的话都一一点到,寒暄一番借机带着周凤落荒而逃。 由于黄家大院遭劫难之后人丁凋零,岁数大的长辈全都撒手人寰,黄淑娟和毕乃尔所敬的这座主要人物是小翠的奶奶霍老太。且不说霍老太年岁最长,单从和许洪的特殊关系也算是独立团最高长辈,黄家大院的大小姐亲自为自己敬酒,再加上一位金碧眼的洋人,美得霍老太眼睛眯成一条缝,见到黄孛更是眉开眼笑。 “钦差大老爷,”霍老太还没改以前的称呼,颤颤巍巍站起身敬畏道:“你将翠儿从恶人里救出,还赐于我们衣食,这大恩大德还没回报又让大小姐两位贵人孝敬我这老不死的老太婆,你让我和翠儿何以为报?” 说着,霍老太扶着黄淑娟就要给黄孛下跪,吓得黄孛赶紧搀住笑道:“老太儿莫要这样,许洪是我们独立团哼哈二将,他还是你的孙女婿,论起来您老就是我们独立团众将士的老祖宗,只要小翠姑娘为许洪生个胖大小子就算报答了独立团,你们说是不是?” 邻近的独立团众将士齐声叫好,属许洪喊声最响亮,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黄孛环视一周,见此桌除了许洪外其余的都是叶家集和凉水井众乡亲,有贺振东、凉水井贫民协会的邱老汉和他三姑爷董壮,连风雨无阻下淮河的艄公谢老叔老两口都在座,男女老少不下十几号人,黄孛赶紧一一见礼。 黄孛位高尊崇,谦躬下士反倒让众人更加不知所措,纷纷站起作揖还礼,一时弄得盆朝天碗朝地,酒席更加混乱,气得毕乃尔瞪大眼睛用英语喊道:“今天是我莉娜小姐大喜之日,你们不敬我俩反倒拜谢我小舅子,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驸马吗?” 毕乃尔一通叽拉哇啦鸟语果然见效,吓得众人赶紧各回本位瞪着金碧眼的毕乃尔不知所云。 黄孛这才注意到黄淑娟手里的物件。 黄淑娟手里握着一对带着小尾巴的老鼠纹饰黄铜油灯,望着黄孛微笑道:“孛孛,贺大哥和邱会长都说这对铜油灯是你的心爱之物,我怎么不晓得呢?你跟我说说这东西有什么妙处?” 黄孛冷不丁见到久违的油灯大吃一惊,不由自主浑身颤栗,虽然已经没有第一次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但也激动不已,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开始冲撞黄孛的灵台,赶紧接过油灯递给周凤说道:“凤儿,你替我保管好了,这东西隐藏着一个天大秘密,等我腾出手来揭开谜底之后再告之你们此物的不凡。” 黄孛怕黄淑娟刨根问底赶紧岔开话题,将三日之后就动身的消息告诉黄淑娟和毕乃尔,乐得毕乃尔连声道谢,拽着羞答答的黄淑娟敬下一桌,黄孛松了一口气接着挨个敬酒,等敬到贺振东时黄孛问道:“贺大哥,叶家集紧靠河南,那里防御最为薄弱,不知现在情形如何?” “团主勿要担心,叶家集到霍丘、高塘镇一线主要由马杰的三营防守,我们民兵预备役就是敲敲边鼓,从河南流窜过来的流寇被我们消灭几伙后安静多了,那里安全的很。” 贺振东直起身兴奋道:“团主,你这次回来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我的一千弟兄都想跟你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话音刚落,邱老汉也凑上前央求道:“黄公子,你把董壮也带上吧?上次你答应要带走他,这小子整天像丢了魂似的失魂落魄,再不带走恐怕要得失心疯。” 董壮事关黄孛宿命之谜,带上他到关外打沙俄太过于危险,留在此地黄孛又不放心,沉思片刻说道:“邱会长,董壮我可以带走,不过得先安排到登州府历练一年半载,然后我再带在身边。贺大哥就不要跟我走了,这次离开老区我要带走马杰的三营,剩下的空缺正好由你和邹鸿补上,你们做好准备,将民兵预备役扩充成一支五千人马的正规军,邹鸿任营官你为副职,官封正四品协参领,上校军衔,肩负起老区西线的防御。” 黄孛说的轻描淡写,可惊呆了在座的众乡民,特别是贺振东,黄孛离开良久还瞠目咋舌盯着黄孛的背影,众人连连给贺振东道喜。 “你小子可为老贺家争脸喽,”邱老汉叹道:“六安城的康知府也不过正四品,你大字不识一个就一步登天,还不赶紧追上去磕几个响头?哈哈哈……” 贺振东晃了晃晕乎乎的大脑袋东张西望,最后把目光落在许洪身上,急忙问道:“许大哥,你形影不离跟着黄公子,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呵呵,团主啥时候说过诳语?”许洪吹嘘道:“现在黄公子就是华夏帝国的开国皇帝,连大清朝都礼让三分,封你一个四品官比娶老婆还容易,要不是我不稀罕,我早当上一品的封疆大吏了,吃完喜酒赶紧回金寨告诉你家老爷子,让他也高兴高兴,哈哈哈……” 婚庆一直闹腾了两天,第三日晌午,各路探马66续续把老区外围的清军动静报告给黄孛,除了北面八公山方向一切如故外,清军调集了大批人马堵住所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黄孛知道这是文祥针对李世贤所做的安排,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也没多想,连吃下定心丸的李世贤和封熙永都不屑一顾,两人唯一挂念的就是黄孛何时可以启程返回登州府以解太平天国燃眉之急。 “侍王,本应送走我姐姐之后就返回登州府,不巧的是我派了一支人马前往湖北协助你们太平军攻打松子关,定好了本月末在韩家冲汇合,再没等到他们返回之前我还不能离开六安,你们太平军不会因为这十天半月就冰消瓦解了吧?” 李世贤急的恨不得黄孛马上就动身,闻听黄孛派出一支人马前往松子关惊喜交加,急忙道:“黄公子,你从何得知我们要攻打松子关?” 黄孛看了一眼老耿头,见老耿头低着头喝茶默默无语,估计老耿头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跟李世贤讲,只好避重就轻说道:“侍王,我们来六安的路上碰见一支捻军,听他们说龚旗主率领一支捻军协助你们攻打松子关,我担心你们身单力薄有危险,才临时起意派出一支突奇兵前往增援,不知此举是不是多余?” “哈哈哈,此言差矣,黄公子神机妙算真乃我太平天国救命福星,”李世贤拍手叫好兴奋道:“松子关连绵十七道关卡,由湘军大将萧孚泗把守,易守难攻,苏三娘和龚得率领五万人马前往攻打,就想为太平天国打通一条通往河南的生路,有公子暗中相助太好啦,他们一定能够拿下这座防守严密的关隘!” 萧孚泗黄孛有所耳闻,也是曾国藩手下一员战将,但是跟鲍比还相差甚远,令黄孛吃惊的是苏三娘大名,早期嫁给太平将领罗大纲,后来音信皆无,连史书上都无记载,突然闻听此位巾帼女豪跟龚得在一起大吃一惊,假装糊涂问道:“苏三娘何许人也?” “苏三娘乃我天朝女营副总管,协助洪宣娇管理女营,此女嫉恶如仇武艺高强,堪比巾帼不让须眉的花木兰,实乃女中豪杰,公子没听说过此女大名?” “呵呵,我只听说过洪宣娇的大名,倒是第一次听到苏三娘的名字。” 洪宣娇萧朝贵之妻,洪秀全之妹,世人皆知,黄孛假装糊涂转移话题掩盖自己的震惊,内心差一点悔青肠子,若是早知道这消息,让毕天松和董飞连苏三娘一起救出,以慰自己仰慕之情。 “黄公子,既然这样我和封兄就再等几日,看看龚旗主和苏三娘能不能力挽狂澜创造出奇迹!” 能保住几条性命就算奇迹了,还想打败兵强马壮的湘军?黄孛也不点破,让老耿头次日带着太平军回韩家冲躲开清军的耳目,自己心事重重向黄淑娟和毕乃尔的新房走去…… (本章完) 第452章 唤醒沉睡的东方雄狮

新房布置的艳丽喜庆,门窗贴满了各式各样大红喜字,红色的寝具、红色的窗帘和红色的丝绸抱枕把黄淑娟的闺房变成红色的天堂,极具东方特色。 已经过去三天,毕乃尔还穿着状元服站在屋当中慷慨陈词,逗得三男三女前仰后合,见到黄孛弯腰作揖嬉笑道:“小舅子大人,前晚闹洞房你为什么没来?难道瞧不起我这个洋姐夫吗?” “靠,我把我姐姐背上新床就算完成了任务,按规矩你得给我赏钱,没挑你毛病就不错了还敢奚落我?你见过哪家的小舅子闹自己姐姐的洞房?”黄孛推开毕乃尔坐到太师椅上,上下打量黄淑娟。 黄淑娟坐在床沿中间,周凤和小狐仙一左一右陪坐两侧,对面站着何垣和黄坤,也看不出黄淑娟新婚之夜跟毕乃尔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唱,一张如花似玉的俏睑犹如刚被雨露滋润过的花蕾,含苞待放,看得黄孛心里只画魂,说好了到了欧洲,等要回那些国宝之后才能玩真格的,不是被毕乃尔花言巧语提前骗到手了吧? “黄公子,干嘛用这种怪怪的目光望着你姐姐?”小狐仙微笑道。 “呵呵,我现我姐姐比以前更漂亮了,”黄孛赶紧收敛心神笑道:“正好你和何大人都在,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俩去完成。” “我俩?”小狐仙装疯作傻娇呼道:“公子怎么将我跟何大人扯在一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不知黄孛从哪里找出一把破折扇,潇洒地抖搂开怪笑道:“姐姐私嫁何大人为妻,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没讨上一杯喜酒本应罚你谢罪,你倒装糊涂反来质问我,信不信我登高一呼招来一群母老虎揉虐你告饶为止?” 小狐仙嫁给何垣了?黄淑娟和周凤闻听面面相觑,见小狐仙颊生桃红的样子,心知黄孛所言不虚,不约而同将小狐仙压倒床上,上下其手挠得小狐仙翻来滚去,一袭烟云蝴蝶裙掀到上身,露出里面贴身的绣花亵衣,若隐若现的**一时让新房春光无限,毕乃尔忍不住向大床走去,兴奋道:“娘子,让为夫助你一臂之力!” 黄孛上前一脚踢在毕乃尔屁股上,笑骂道:“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你,你是帮忙还是想揩油?” 黄孛这一脚可是用了大力气,踢得毫无防备的毕乃尔踉踉跄跄扑到何垣身上,揉着屁股回头惊叫道:“靠,干嘛踢我?” “干嘛?”黄孛凑上前就要撕扯新郎帽,被黄坤拦住说道:“少爷别激动,新郎官是洋人,不懂得咱老祖宗规矩,一会儿我替你教导一番。” “小舅子,什么叫揩油?” 一句话逗得何垣和黄坤哈哈大笑,三女也停止打闹,坐直娇躯,整理凌乱的服饰窃窃嗤笑。 “狐仙姐姐,这回可以听我安排任务了吧?” “咯咯咯,说吧,算我怕了你黄家人。” “这次我姐姐远赴天涯,身边除了洋人就是几位粗手粗脚的仆人,身边连个说悄悄话的都没有。我已经跟何大人商量好了,想让你和何大人一起跟着到欧洲见见世面,一可以陪我姐姐,二呢到了欧洲正好能跟我姐姐和毕乃尔一起举办一个洋婚礼,也算为你俩锦上添花,图个吉利,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能让小狐仙一同前往西洋世界,这是黄孛拿小狐仙没当外人,感动的小狐仙握住黄淑娟的小手甚喜道:“谢谢黄公子另眼相看,可是我们这一走霍丘学堂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返回?” “这你放心,学堂我会让吾苦兄妥善安排,快的话你们年底就能返回,迟的话明年夏天。” 眼见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要远走高飞,周凤心都碎了,眼眶一热,一颗颗晶莹莹泪珠滑落下来,黄孛赶紧收起折扇上前劝慰道:“凤儿,按理说我也想让你走,知道你舍不得我才压下这念头让红娘子陪伴你,如果你真想一起动身,我也不拦你,你自己拿主意。” 周凤闻得赶紧抹了下眼泪破涕为笑道:“我留下可不是心疼你,是不放心,今日当着大伙的面我把话挑明了,在淑娟姐姐回来之前,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哪怕打京城我也要去,否则我和红娘子就把你绑在屋内,让你哪也去不成!” 黄孛现在能安抚一会儿是一会儿,等回到登州府有的是时间和借口摆脱周凤,满口答应,掏出只剩下三十万的美元支票递给黄淑娟说道:“姐,这是三十万美金支票,相当于十四万四千两白银,大长腿的老家不认白银只认这东西,到了上海之后让大长腿换成美元,估计够你们用上一年半载,”说到这,黄孛转头厉色道:“毕乃尔,你答应赠与我姐姐的宝物可别忘了,莉娜小姐还需要那些东西打点英法两国议院里的王公大臣,若是失信于我,我带着独立团一口气打到你老家信不信?” “哈哈哈,信信信,”毕乃尔开怀大笑,笑道:“你比成吉思汗还厉害,我毕乃尔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吗?” 毕乃尔为了追求黄淑娟出生入死,千里寻亲,其实黄孛对毕乃尔还是很放心的,就怕毕乃尔把黄淑娟娶到手尝完鲜之后弃之一旁,喜新厌旧陈世美可不是虚构的,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真要出现这种情况,黄孛就算知道了也鞭长莫及,故作严肃板着脸盯着毕乃尔。 “少爷,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让我跟着,老毕敢欺负大小姐我就将他的脑袋割下带回来。”黄坤插话道。 一席话气得毕乃尔哭笑不得,上前一脚踢在何垣屁股上,失笑道:“割谁脑袋?信不信到了法兰西我把你送进疯人院去?” “好了,好了,”黄孛拉开二人笑道:“都是开玩笑,都当真了?再说我要带坤哥去登州府当大管家,哪有机会让你们互相掐架?” 黄孛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毕乃尔说道:“这是我列的清单,路上让我姐姐帮你翻译,只要找到了,无论是物还是人,都要花大价钱给我弄回来,到时候我把黄家大院赏赐给你俩做家宅。” 毕乃尔接过信封好奇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连人都有?” “大长腿,你就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没错,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姐姐。” 黄孛绞尽脑计把自己所知道的明家和工业革命时期的先进设备一一列举出来,从蒸汽机到电机,从炸药到阿司匹林,什么斯蒂芬森、诺贝尔还是惠斯通,只要记住名字的都记在上面,至于在不在人世连黄孛自己都不清楚,纯属抱着侥幸心里祈盼奇迹生。 “少爷,你带我去山东?那这里的家底都交给马前辈一人管理?”黄坤心惊道:“这么大家业一个黄家人都没有,能行吗?” 黄坤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第一次见到黄氏就被笼络得收为义子,黄孛对黄坤的厚脸皮是又惊又佩,啐笑道:“呸,就你那些破破烂烂东西还叫家底?我问你,老区现在有多少真金白银?” “嗨,一提钱我就头疼,我和马前辈好不容易凑集了八万两白银,等月末下兵饷又变成穷光蛋,”黄坤盯着黄淑娟手里的支票羡慕道:“少爷,要不你再想想办法也给我弄一张支票,我也派人拿到上海去换美什么金,然后再换成白银拉回来当做军饷。” “呵呵,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跟我到登州府金库见见世面,顺便取取经,看看那里的管家是如何挣钱的,然后再回来大展手脚,用不上一年,我就让你和马前辈成为掌管金山银山的财神爷!” 一席话说的黄坤直乍舌,露出一脸不信的表情。 “黄大管家你别不信,那登州府的金库我可亲自进去走了一趟,韩家冲兵工厂够大吧?登州府金库比那里大上一百倍,里面堆满了真金白银,看得从上海和美国来的商人全都目瞪口呆,到底有多少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毕乃尔望着黄孛嬉笑道:“小舅子,你说句实话,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金钱?” 金库除了毕乃尔见识过,连周凤和黄淑娟都第一次听说,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众人全都惊奇地望着黄孛。 黄孛为了给即将启程的访问团打气,挺胸抬头傲然道:“说多少你们都没有概念,这么说吧,我那金库里的财物能买下十个大清朝!” 简简单单一句话,犹如一颗炸雷炸得众人眩目惊心! 第二天上午,队伍来到霍山,提前得到信的田娃早已等在路边,由于队伍还有刘铭传的淮军跟随,黄孛简单交代几句便率领车队直奔管家院,与驻扎在那里的大胡子汇合。 出了管家院就是清军势力范围,黄孛为了华夏帝国可不敢以身犯险,只好翻身下马与黄淑娟等众人依依惜别。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同治二年三月初九,第一场春雨不期而遇,一缕缕,一丝丝,像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丝万缕,无声无息滋润着大地。 车马轿队已掩埋在绵绵细雨之中,泪水夹杂着雨水在周凤脸上流淌,黄孛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将周凤抱到马鞍上,望着已经无影无踪的车队,毅然搂着周凤向霍山驶去…… 希望、忐忑、憧憬弄得黄孛心潮澎湃,祈愿老天爷永远保佑千古华夏国泰民安,就像这三月的春雨,雨露滋润早日唤醒沉睡的东方雄狮! 第二卷终。 (本章完) 第453章 松子关

松子关,雾气笼罩了晨色,一夜淫雨把四周的山峰浸湿的潮乎乎一团,距关卡五里之外的一片密林里,静静潜伏着三百名独立团突击队队员,一俟得到进攻的命令,便准备展开雷霆一击。 此时距黄孛送走黄淑娟一行人刚刚过去五日。 都说大别山腹地虎狼横行,谷深林密,平常人难以逾越,但是毕天松和董飞所率领的突击队队员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好手,加上摩天岭距离松子关直线只有百八十里,除了最初下百丈悬崖时耽误少许时辰外,剩下的路程倒十分顺利,竟然提前两日就赶到了目的地。 两天时间众人也没闲着,打探敌情抓舌头倒把松子关周围的势态摸得清清楚楚。 不远处的关隘并不是松子关,而是与松子关互为犄角之势的八斗冲,位于主关松子关西北角两里地,即保护松子关侧翼,又是整个营地的后勤保障之地,因而粮草辎重堆积如山。 黄孛给毕天松和董飞安排的任务即明确又模糊:到松子关救出龚得一行人;龚得啥时到松子关却含糊其辞,就说这段时间可能遇到,到底是十天还是半个月鬼才知道,急的董飞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天松兄,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就躲在这密林里等你的旗主龚得从天而降?” 毕天松也是心里没底,可是跟黄孛在一起总比董飞时日久些,耳濡目染心胸宽广许多,慢吞吞道:“董飞,黄公子说咱们能遇上就能遇上,因为我相信他。” 董飞凑至毕天松脸前,满脸不信和疑惑。 “记得前年在瓦埠站,黄公子就口出狂言说咸丰老儿活不过咸丰八月,果不其言,到时真如黄公子预言那样咯屁朝梁,为此张乐行还和黄公子订下攻守同盟,只要黄公子有登鼎之意,我们捻军愿执鞭随镫辅佐与他,可惜,嗨……” 想到张乐行死于非命,龚瞎子还生死未卜,毕天松禁不住仰天长叹。 董飞则不管那个,闻听黄孛还会掐指神算,直起身好奇道:“真的假的?那他为何不告诉咱们具体日子?” “这……” 犹豫之时,帐帘打开,猫猴子邢师傅急匆匆走进帐内。 “天松兄、董兄,有消息啦。” 二人急忙将邢师傅拽到桌旁坐下,所谓的案桌不过用弹药箱堆积而成,上面铺上一层防雨油布而已。 “今个一早儿从松子关方向隐隐传来炮声,八斗冲里的清军已经驶出半数人马,你俩赶紧跟我过去瞧瞧,是不是该咱们动手了?” 八斗冲驻守着湘军两千多人,走了一半那就剩下一千人左右,毕天松和董飞闻听赶紧跟随邢师傅飞奔八斗冲。 众人很快来到离关隘不远处一座荒废的香炉观,居高临下仔细观察。 此时雨过天晴,远处的炮声越来越近,八斗冲人喊马嘶热闹非凡。 由于香炉观紧邻八斗冲后侧,城门、石墙以及营房、草料场历历在目,隘墙上的防御情形一目了然,一队队清军正忙着往隘墙上运送守城物质,人扛马拉把跑马道挤得水泄不通。 毕天松放下望远镜递给董飞问道:“邢师傅,驻守这里的可是曾国藩的湘军,他们也配备火枪,咱们以少能否胜多?” “估计问题不大,他们都是前装火枪,跟咱们的家伙什比差上可不是一大截,何况咱们以有备攻无备,背后捅刀子焉能不胜之理?”说完转身拿过一包裹,打开取出一套湘军军服笑道:“我率领弟兄们在此监视敌情,逮到机会就抓舌头,现在已经有了两套这样的军服,咱们可以趁乱混进去点一把火,然后再趁乱出击,天松兄意下如何?” 猫猴子之所以有此外号,不仅轻身工夫了得,眼光还犀利,几句话说得毕天松频频点头,沉思片刻便把行动细节做了安排,三人依计开始行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靠近外围的草料场先燃起大火,起初是一堆,少顷变成两堆,滚滚浓烟很快弥漫整个草料场上空, 叫骂声,救火声此起彼伏,更添八斗冲的混乱。 就在清军焦头烂额之时,十五门迫击炮6续开始开火,起初还能数出个数,等连成串时,根本听不出到底有多少门火炮在怒吼,隘墙上、营地里到处都是爆炸声,炸得清军四处流窜,溃不成军。 毕天松率领的这支突击队配备的迫击炮可不是原来的榆木迫击炮,而是用精铁打造的小钢炮,重量轻不说还威力奇大,每门炮打出二十颗开花弹才停止射击。早已蓄势已久的突击队队员兵分两路如猛虎下山冲进八斗冲,霍尔式卡宾枪大展神威,乒乒乓乓声响彻云霄,不到一炷香工夫就夺取了营房和隘墙。 毕天松让邢师傅率领一支队伍追剿残敌,自己带着董飞急忙奔上隘墙,老远就见远处几支人马绞杀在一起,急忙掏出望远镜瞧看,一面熟悉再不过的捻军帅旗映入眼帘,激动的毕天松浑身颤抖,高声道:“果真是龚旗主,天不灭你!” “天松兄,你敢肯定远处厮杀的人群里有咱们要找的龚得龚旗主?” “一定有,那面镶红边的白色三角旗就是总白旗主龚得的标志,当年由我执掌,”毕天松边望边激动道:“你下去帮帮邢师傅,消灭了守军赶紧回来通知我,我要前去救援龚旗主。” 董飞迟疑片刻,走到跑马道口突然顿足回头道:“黄公子真会掐指算命?” “我信,你信不信?” 董飞挠挠头,也听不清说些什么,嘟嘟囔囔朝下跃去,很快消失在毕天松视线中。 这会儿在纷乱的松子关战场,不仅毕天松和董飞二人在念叨黄孛,连身负重伤的龚得也仰天长叹:“狭义菩提无籽,英年他人嫁妆;贵人接引鸿运路,子孙后代过百年。好你个黄孛,早在黄家大院时你就算出本命年是我大难之年,让我遇危之时去北方寻找生路,方圆五百里的北方除了你黄孛还会有谁?难道你真是斗战胜佛的化身?天哪!” 言毕,一口鲜血吐出,龚得昏死过去…… (本章完) 第454章 身陷绝境

毕天松判断不错,那面捻军白色三角旗正是龚得的帅旗,此时龚得躺在担架上,左臂嵌进一块鸡蛋大弹片,鲜血染红了全身。 在龚得不远处是太平军女将苏三娘和其儿子罗复明,两人不同程度也受到炮击伤害。罗复明奄奄一息,苏三娘则浑身是血,抱着自己的儿子大声呼救,可惜伤势严重,半个脸颊消去一半,纵是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力。 苏三娘广西人,身高六尺,与男儿相当,自幼习武,十五岁嫁给一位叫苏三的运输商人,因利益争执两年之后被同行杀害,十七岁就开始守寡。 由于苏三平时为人谦和,善待下人,其旧属怂恿苏三娘为苏三报仇雪恨。苏三娘本有此意,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只好带着这帮搬运工人和船夫投奔天地会。 晚清时期天地会遍布大江南北,尤为广西盛行,打着反清复明、替天行道的口号秘密活动,其成员多数跟苏三娘带来的这些穷哈哈相似,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天地会纠集五百会众帮苏三娘复仇。带头的就是后期名震天下的罗大纲,不几日便灭了仇家及爪牙,上上下下杀了几十口,轰动百里,被官府以“女悍匪”罪名追杀三州八县,苏三娘只能投身天地会,驰骋于钦州1、灵山、玉林一带,队伍迅扩至数千人。 两年后,道光二十年,时逢鸦片战争爆,苏三娘与罗大纲结为夫妻,并生下一子,起名罗复明,蕴含反清复明之意。 一礼冰康先生的大名后才勉强应允,整理队伍杀向路灌口。 路灌口是鲍的防区,号称霆军,是湘军中最凶悍的一支,这次义军损失更加惨重,等逃到湖北松子关时只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马。 现在摆在龚得面前只有一条路,打通松子关进入河南,回到捻军的老根据地还有一线生路。 却不知挡在龚得面前的是曾国藩手下另一员大将萧孚泗,虽然没鲍勇猛,但曾国藩把刚刚研究出来的开花弹配给了这支湘军,本用来预防洪秀全等重要人物弃城向西北逃窜与在陕西的“小阎王”张宗禹汇合,没曾想让龚得和苏三娘撞上枪口,几番炮轰就打得龚得昏死过去,罗复明也命悬一线。 一方士气低落人困马乏,一方人多势众士气高昂,清军犹如铜墙铁壁将义军四面八方堵在松子关前狭长地带中。前有十七道关卡,后有十八层地狱,眼见龚得和苏三娘这支人马就要陷入万复不劫之地时,突然一支几百人骑兵冲出关隘杀向湘军,惊得苏三娘等义军目瞪口呆。 1清朝钦州归属广西,后归广东。 (本章完) 第455章 湘军也有开花弹

说几百人有些夸大其词,顶多不过两百骑,就这坐骑还是意外之财。 独立团突击队远途奔袭松子关,除了随身携带的粮食、弹药和十五门轻便迫击炮外,连马尾巴都留在摩天岭,满打满算三百人。 好在拿下八斗冲有了意外收获,缴获了大量战备物资,光战马就有八百匹以上。毕天松救主心切,没等战斗结束,便带着一百五十名突击队队员各挑一骑旋风般杀出城门,留下董飞和邢师傅收尾坚守关隘,急迫之情不可言表。 围堵义军的是萧孚泗的副将李国祥,见从八斗冲冲出来的并不是自己的队伍大吃一惊。 从着装打扮上分辨,既不是长毛也不是捻子,说土匪流寇吧更是不可能,因为每人都紧身黑衣黑裤全副武装:腰系带、肩挎包,里面也不知藏着何方法宝,清一色的火枪连自己都没见识过。等现对方只有一百多骑才放下心,赶紧下令靠近八斗冲的外围部队前去拦截。 最靠近突击队的湘军有一营八哨,共计一千三百多人,武器多以新购的前膛洋火枪为主,也夹带一些抬枪、鸟枪,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李国祥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可惜双方刚一接触就给李国祥来个下马威,对方隔着百丈距离先开火,且威力极大,一轮弹雨就打倒一百多湘军。这还不是让李国祥吃惊的地方,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然从枪后面装填弹药,三轮射击后已方连一枪都没射出,地上已经躺满三百多已方士兵。 湘军战斗力确实了得,比绿营兵强上百倍,主将未下令收兵只能迎着枪林弹雨继续冲锋,双方很快拉近二十丈距离,等手榴弹落在队伍中后形势生惊天逆转,上千人的队伍不到一盏茶工夫已经损失过半。陌生的武器陌生的对手打得湘军晕头转向,等退回阵地跑到李国祥身后竟然未一声,张大嘴眼睁睁盯着对手与败军汇合在一起。 毕天松翻身下马跑到担架旁,单膝跪地呼叫龚得。 “龚旗主,龚旗主!” 苏三娘轻轻放下已经死去多时的罗复明走到毕天松旁,奇道:“龚旗主流血过多昏死过去,暂时还死不了,你是谁?你们是干什么的?” 毕天松无暇应答,急忙掏出急救包,解开绑在龚得臂膀上的脏布条有条不紊开始清理伤口换药包扎,看得苏三娘啧啧称奇。 等处理完毕,苏三娘劈手抢过急救包,拽出一块纱布擦了擦脸上血迹问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位女英雄……” 话音未落,两声爆炸声突然落在突击队临时部署的防御阵形中,剧烈的爆炸瞬间炸倒十几名突击队队员,吓得毕天松倏地直起身查看清军阵地。 万幸突击队人员稀少,队形部署疏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湘军距义军足有三百丈,独立团迫击炮最远射程也就这么远,最大杀伤力在百丈左右,还得居高临下,对方竟有和独立团一模一样的的开花弹,毕天松内心能不震惊? 惊惧间,一名突击队炮兵奔到毕天松跟前请示道:“毕领,清妖也有开花弹,咱们想压制对方炮火必须前移百丈距离,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令啦。” 经过长期的实战演练,独立团上上下下都养成了临危不乱的习惯,毕天松毫不迟疑说道:“好,留下一小队到我这儿集合,剩下的全都掩护炮兵前移,务必压住清妖炮火掩护大队伍转移。” 等突击队展开行动,敌方第二轮炮火又呼啸而来,全都落在突击队刚刚离开的地方,虽然没造成伤害,还是惊得毕天松冒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晚行动一步,回去如何向黄孛交代?要知道这些突击队队员都是黄孛从独立团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伤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天松……” 不知是爆炸声惊醒了龚得,还是重新换过的独立团特有止血药——蝎子草在起作用,睁开眼的龚得一眼就看见了毕天松,激动地喊道。 苏三娘是急性子,抢先蹲在龚得身旁急道:“龚旗主,他们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大妹子勿要多心,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反清义士,是黄公子派来救我们的,咳咳……,”龚得咳嗽两声又道:“你赶紧通知胞兄们收拢队形准备撤离,一切疑问留待脱离危险后我再一一解释。” 说完龚得坐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天松,真是黄公子叫你来救我的?” “正是!”毕天松蹲下身扶住龚得激动道:“没事吧旗主?你可一定要坚持下去,只要到了摩天岭,再重的伤冰康先生也能妙手回春。” 刚要离开的苏三娘闻听老耿头的大名,急忙转身问道:“原来你们是翼王石达开的部下?要不感觉这么亲切,你俩先聊,我去去就来。” 苏三娘刚离开不久,突击队就与湘军交上火。 李国祥身经百战,双方第一次接触就觉来援之敌不寻常,不到两百人的援兵竟然比高价雇来的洋枪队还有战斗力。自己虽然有万八千人,若是起冲锋,即使消灭这伙来历不明的凶悍之敌也得伤筋动骨,何况败军还有上万人马? 李国祥连想都没想就打消这个念头,急忙指挥炮兵将曾国藩送给萧孚泗的两门田鸡炮推到阵地前,调低炮口,准备用军械所新研究出来的开花弹招待强敌。自己就不信了,这开花弹可是中堂大人大庭广众之下说过的,是中国人在中国大地上第一次明出来的大杀器,除此别无二家! 田鸡炮,炮身长四尺,比拿破仑炮短一截,比独立团迫击炮又长上一尺,炮架极像前肢撑起的青蛙,仰面朝天,故被湘军称谓为田鸡炮。 曾国藩为增强湘军战斗力可算是煞费苦心,从洋人购买了大量洋枪洋炮,为此花费不少大头钱,也受了不少冤枉气。黄孛送给曾国藩的两门阿姆斯特朗炮至今还感激在心,誓一定造出属于自己的军工产品。 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曾国藩从江苏无锡招揽两名能工巧匠,一位叫华蘅芳,一位叫徐寿,两人都是中国清末著名的数学家﹑科学家和翻译家,一同到安庆军械所为曾国藩效力。 曾国藩先是派人到广东购买了一批开花弹,又请来几位洋人虚心请教,可惜洋人藏巧于拙,最后只能让华蘅芳和徐寿二人将洋开花弹一一拆开仔细研究,耗费一年时间终于制造出来。 李国祥对田鸡炮充满信心! (本章完) 第456章 撤退

湘军能造出开花弹却造不出钢炮,田鸡炮都是曾国藩花大价钱从上海十里洋场购买的,一共买了八门,两门分给萧孚泗,其余的都用在攻打天京城上,李国祥将这两门炮当成宝贝疙瘩看待。 两组炮手很快将两门田鸡炮推到前沿阵地,三人一组各自分工开始忙活起来。 一名炮手拿着一袋火药,一位炮手抱着一颗开花弹,先倒进炸药后再塞进炮弹,然后用推弹杆用力捣紧,剩下的一名点炮手等待命令随时点火。 看着几名炮手有条不紊做着准备工作,李国祥满意地点点头,转头观察战场上的形式,当现对方冲到百丈开外突然停止前进时顿时心生疑惑,只见一百多人马转眼间排成一个奇怪阵形。 前排是十门小火炮,跟自己的田鸡炮有些相似,只不过个头稍微小些而已;后面是一排蹲着的火枪手,第二排则端枪直立,最后一排端坐在坐骑上,也是将枪口瞄准前方。 李国祥暗吁一口气好险,亏得自己有先见之明,没让手下冲上去白白送死,把两门田鸡炮提前布置在前线,若是反应迟钝半步又得损兵折将。 李国祥见对方炮兵还没有往炮管里放置炸药,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而自己的炮手已经开始用推弹杆捣实弹药,满意道:“你们准备好之后就可以点火,不用听我号令。”说完,转身继续观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对方根本没有往炮管里装填火药和炮弹,而是引着炮弹直接塞进炮膛里,吓得李国祥魂飞魄散,大呼一声不好翻身下马,还没等站稳脚跟,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就在自己周围响起,李国祥只感觉一个沉重物体砸在自己身上,当即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突击队总共携带了一个基数的开花弹,每门炮都分得六枚,你一炮我一炮打得不亦乐乎,将湘军前沿阵地掀个底朝天,要不是毕天松有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耗尽开花弹,炮兵们非得过把瘾不可。 就这样也炸得湘军人仰马翻,几十颗开花弹将湘军队形硬生生清理出一块足球场大小一片空地,看得捻军和太平军热血沸腾,全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从离开江苏高邮湖伊始,义军就一直被清军追着屁股打,说不好听的连拉屎撒尿都提心吊胆,难得有扬眉吐气的时刻,苏三娘岂能放过这种大好机会?丈夫儿子都死在清妖手中,此时不报更待何时?也不指挥众人如何撤退了,翻身上马高声道:“胞兄胞弟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喊毕,一马当先杀向湘军。 急的龚得连喊带叫,可惜由于伤重体弱,喊出的声音连自己也只能勉强听见,咳嗽一阵喘道:“咳咳咳,天松……你执我令旗快阻止他们进攻,湘勇今非昔比,先脱离危险再寻机报仇。” 毕天松接过令旗急忙上马追赶过去,到了突击队跟前带着一队人马前去增援,其余的护送龚得返回八斗冲,救回龚得才是此行重中之重。 这会儿苏三娘带着大军已经杀入敌阵,没等靠近湘军就迎来一片枪林弹雨,霎时被打倒一片,湘军边打边撤,义军疯了似的穷追不舍。 刚才的一番炮火虽然消灭了湘军上千人马,可是湘军还剩五六千人众,且多数装备着洋火枪,苏三娘这些大刀长矛岂能占得便宜?急的毕天松一边加快度一边高声喊道:“龚旗主有令,停止进攻向八斗冲转移!” 战场上枪声、喊杀声震耳欲聋,杀红眼的义军根本听不见毕天松喊些什么,跟着苏三娘杀将上去。 苏三娘率领的义军人数要比湘军多上少许,加上湘军刚刚受到一场致命打击还有些没缓过劲,被苏三娘这么不要命的一冲还真的开始溃败。此情此景更加激起义军的斗志,军势大振,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玩命冲锋,很快就将湘军赶回后营驻地。 曾国藩在治军方略上独有一套,讲究主客之道,主张打仗要以主待客,以逸待劳才是上策,规定凡是湘军每到一地,哪怕只宿一夜也必深沟高垒,严密布防。墙高最少丈高,并设有垛口以掩护兵士,墙外密植障碍物防止攀爬,鹿砦外再掘深壕、暗钉等防止敌人骑兵过于靠近。 话说回来,曾国藩这套打法还是跟太平军学来的,在天平天国初期太平军就喜欢凭垒据守,特别是李秀成最擅长此道,让清军吃尽了苦头。等太平天国建都后骄傲自满,仗着兵多将广四面出击,而曾国藩却学会“拿来主义”,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取得非凡战果。 苏三娘对湘军打法一无所知,率领着义军先遇到的就是湘军布置的第一道防线,冲在最前面的义军纷纷掉进湘军挖好的陷阱里,连苏三娘也不列外,一尺长的竹签穿透苏三娘的大腿,疼得苏三娘破口大骂,骂声很快被枪炮声掩盖,义军伤亡惨重。 李国祥的队伍可不是只有两门田鸡炮,还有几十门土炮、劈山炮和抬枪,由于这些落后武器射程近、精度差,所以多数都部署在后营里。这些火器攻城不行,但是对无防护的目标杀伤力却极大,义军跟刚才突击队用迫击炮攻击李国祥前沿阵地差不多,也是损失惨重。 好在毕天松及时赶到,下令突击队压制住敌人炮火,自己飞奔来到陷阱旁,见苏三娘正在包扎伤口急忙道:“大……大……”毕天松至此也不知苏三娘叫什么名字,听龚得称呼大妹子,自己叫了两声也没叫出口,因为苏三娘比自己还大上几岁,只好改口道:“你没事吧?龚旗主让我赶紧带你们撤进八斗冲,报仇的机会有的是,不可与清妖鏖战。” 这支义军主要由捻子组成,刨掉沿途收留的太平残军,属于苏三娘的部队只有两千人,何况龚得还被太平天国封为勇王,所以一路上大军都以龚得号令行事,苏三娘也不例外。 苏三娘用力扎紧伤口,呲牙咧嘴苦笑道:“被竹签扎个窟窿,休养几日就无碍,快拉我上去。” 毕天松暗赞一声,甩下绳子将苏三娘拉了上来,扶着苏三娘骑上自己的坐骑,令一位突击队队员送走苏三娘,自己开始组织义军开始撤退。 此时突击队炮兵已经压制住湘军炮火,义军终于脱离战场向八斗冲转移,此一役,义军又损失了两千人马,连伤兵算在一起只剩下不到七千人,可算是大伤元气。 (本章完) 第457章 二十军棍

大队人马回到八斗冲已经过了大晌午,人困马乏,龚得和苏三娘率领的这支义军更是力不能支,长途奔波几月连个热口粥都没喝过,毕天松赶紧组织众人埋锅造饭救治伤员,留下突击队在城墙上严密监视湘军动静,安排好一切才带着邢师傅和董飞拜见龚得。 邢师傅跟随老耿头护送黄淑娟和周凤离开上海返回六安时,在扬州城外的运河上曾经跟龚得见过面,两人此情此景重新相逢都格外激动,邢师傅以大礼参拜。 双方略微寒暄几句龚得便直捣正题。 “天松,你们突击队都是挑选出的精兵强将,深入大别山腹地还在情理之中,可是我们这一大帮人马如何办得到?何况还有那么多伤号?” “龚旗主,返回韩家冲最大障碍是摩天岭,剩下的路虽然不易通行,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只要舍弃战马轻装简从,大家互帮互助一定会安全返回摩天岭,只要到了摩天岭下,黄公子自有办法救众人脱离险境。” 突击队偷袭八斗冲缴获了八百匹战马,龚得和苏三娘所率领的义军还剩下两千多匹,统共有两千八百之数,听说要把这么多患难与共的坐骑全都放弃,苏三娘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苏三娘一激动将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又撕裂开来,疼得一咧嘴嚷道:“那可不行,我们这支队伍就剩下这么点本钱了,宁可战死这里也不抛弃老伙伴。” 出生入死的人都理解苏三娘话的含义,在战场上,好的坐骑就是自己的灵魂,能忍辱负重还能舍身救主,连毕天松都暗自赞同。 可是大别山腹地沟谷交错,峰峦叠嶂,带着战马是万万行不通的,毕天松只好救助地望着龚得。 “你看龚瞎子也没用,这事我说的算,要不留下我们这些太平军你们自己走!”苏三娘喊毕一屁股坐回座位,呼哧呼哧瞪着龚得,颇有一番舍马就拼命的架势。 龚得苦笑着摇摇头试探道:“天松,据我所知,八斗冲有一条官道直通河南商城县,那里离你们防地叶家集不远,能不能经此路绕回六安?另外河南还有咱们不少捻子兄弟,顺便召集起来一同投奔黄公子?” 一听到河南捻子这句话,毕天松马上想起被俘遇害的张乐行,哽咽着将张乐行遇害的经过讲述一遍,听得龚得浑身颤栗,一双小眼睛霎时流出两行英雄泪,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压抑起来。 过了半响,苏三娘叹口气柔声道:“龚旗主,刚才我骂你龚瞎子你别往心里去,我是一时气话。” “嗨,大妹子,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和老乐从雉河集聚义,祭旗举事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咱们保留住火种,早晚能够替那些战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瞎子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龚得平静一下心情接着又道:“天松是我的亲兄弟,我和黄公子也是莫逆之交,既然黄公子不在我就做主了,咱们兵分两路撤离八斗冲,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因为清妖很快就会打过来。天黑走山路过于危险,天亮之后咱们再进入大别山,一会儿我派五百名捻子兄弟押送马匹提前进河南,尽量避开官道向叶家集靠拢,至于能不能成行就看他们造化啦,咱们暂时就在此驻守替他们争取一宿时间。” 邢师傅闻听请令道:“天松兄,八斗冲的清妖咱们只消灭了一半,还有一半顺官道逃进河南,为了安全起见,我愿率领五十名突击队队员配合捻军行动,一是路上有个照应,二呢到了叶家集有我们在免去不少口舌,省的敌我不分,你看如何?” 八斗冲卡在湖北和河南交界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留在此地危险,北上河南或南下湖北也不太平,因为此时的两河流域都已成清军的天下,湘军、淮军、绿营兵、八旗兵多如牛毛。虽然邢师傅说得有道理,但毕天松实在放心不下,解救龚得已经伤亡十几位独立团勇士,万一再把邢师傅他们搭进去,毕天松哪还有脸面对黄孛?一时沉吟不语。 龚得和苏三娘内心也赞同邢师傅的建议,可是人家已经救过自己一次,再提额外要求实在张不开口,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境地。 董飞初来乍到,他可不明白各人心里的纠结,直来直去道:“天松兄你就下令吧,你不放心我也陪邢师傅走一趟将这些战马护送到六安。任何事不做则已,做则一定要做漂亮些,不仅救回龚旗主他们,还要给黄公子送上一份大礼,黄公子见了这么多战马非得乐翻天不可!” 毕天松瞪了董飞一眼,转头想跟苏三娘解释两句,没等开口,苏三娘哭笑道:“什么你的我的,能保住这些战马全都送给你们黄团主,等我伤好了若是看上眼,连我和龚旗主都送给他。” 一席话让场内气氛轻松不少,毕天松轻笑两声抱拳致谢,回道:“谢谢苏三娘美意,我这位兄弟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了,只要战马不留给清妖,你们怎么处理都行,我现在出去寻找一口棺材要安葬我儿子,活着不能享福,死后一定得有个遮风避雨的家。” 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被毕天松拦下道:“苏三娘,你腿脚不便,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棺材没有,清妖军营里还有几只实木大箱子,等明日进入山区后找个风水宝地安葬,让他来世脱胎换骨,得道升天。” 几句话说得苏三娘眉开眼笑,众人又议论半响,最后决定派邢师傅率领一支队伍进河南绕道回六安,留下董飞随大队人马走大别山,因为邢师傅和董飞都是轻功好手,怕两人全走了万一有什么难处会影响大局。 近三千多匹战马,分摊到个人头上每人可分得五匹以上,别说捻军和太平军了,就是突击队众将士也像了财的暴户似的,个个精神抖擞,满面红光,带足粮草弹药立刻驶出八斗冲向北驶去…… 邢师傅这支人马刚刚离开不久,大批清军就席卷而来,为的竟是那位被炮火洗礼过的李国祥。 这小子福大命大,竟然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还毫无损。 说起来李国祥还真是创造了一个奇迹,迫击炮刚开火就跳下马躲开第一次攻击,所有的弹片全让坐骑代受。这还不算,沉重的坐骑当即将李国祥砸昏过去,成千上万的义军越过李国祥时竟然没有一人现,等战斗结束后,湘军在清理战场时才现李国祥没死,急忙抬着送回湘军大本营。 萧孚泗听完李国祥陈述又惊又奇,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大别山附近有这种战斗力的土匪,阴沉着脸说道:“李将军,中堂大人定下的规矩你也是不知,吃得苦,霸得蛮,舍得死,念你不是临阵脱逃就饶你一回。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然后率领你的部下夺回八斗冲,我把后营所有的火炮交付予你,但愿我能在曾公面前保你一条小命。” “大帅且慢,二十军棍卑职认了,能不能打完这仗再军法从事?” “为什么?” “大帅若是打烂卑职的屁股,卑职如何纵马杀敌?” 一句话把萧孚泗说乐了,笑道:“好,二十军棍暂时寄存我这,明日午时若拿不下八斗冲,你那二十军棍也免了。”说完拂袖而去…… (本章完) 第458章 寻找帮手

萧孚泗根本没指望李国祥能收复八斗冲,白日占了天时地利都无功而返,现在贼匪跑进城高墙厚的关隘内,再加上那伙来历不明的援军,要收复八斗冲消灭叛匪无疑痴心妄想,就想让李国祥拖住对手为自己调兵遣将争取时间。 从湖北进入河南可不止松子关一条路,还有一条官道,位于松子关以西百里之外的虎头关,乃麻城北部要塞重地。 萧孚泗一边派使者绕道虎头关去河南光州府请求支援,防止这伙长毛北上跳出包围圈,一边派密使向曾国藩汇报,凭空出现的那伙战斗力极其强大的对手可不是微屑小事,得如实汇报。顺便从长江水师那调几门洋重炮攻打要地,一举夺回八斗冲堵住天京大会战的漏洞,万一洪秀全从自己的防区再突围出去,那娄子可捅大了,自己死不足惜。 李国祥哪知萧孚泗的心思,为了保命孤注一掷,冲到八斗冲前就展开进攻。 李国祥也算久经沙场的老油条,知道匪主要战斗力就是那伙来历不明的救兵,一想起对方那些层出不穷的火器就心生胆寒,将队伍分散开来尽量减少损失,逐批进攻。 刚一接触,李国祥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城墙上并没有多少长毛,几门普通火炮零零星星进行着抵抗,还没有自己这些土炮威力大,很快就攻到城墙下,架上云梯准备攀墙。 可惜没等李国祥高兴太早,当湘军爬到一半时,从垛口扔出一颗颗不知名的玩意儿,每架云梯下都有两颗以上,落地就爆炸,炸得云梯四分五裂,城下的湘勇死伤惨重。 失去云梯的湘军很快败退下来,李国祥连制止都忘记了,傻愣愣地盯着城墙目瞪口呆。 这世上最怕什么?最可怕的不是打败仗而是根本不了解对手,突击队三番五次地使出李国祥连想都想不到的秘密武器,李国祥能不晕?好长时间才缓过神,不死心地又试探地进攻一次,跟上次一样,还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甚至连对方人影都没看到。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李国祥垂头丧气只好收兵扎营向萧孚泗添油加醋汇报,希望尽量能够减轻自己的罪责。 为了减少损失,毕天松将捻军和太平军全都撤到八斗冲后方远离炮火的地方,只留下一千义军隐藏在城墙下支援突击队,自己陪着龚得和苏三娘呆在荒废的香炉观里,居高临下瞧看热闹。 龚得对独立团这些装备并不陌生,当初在瓦埠站,张乐行不知深浅拉响了手榴弹,要不是黄孛反应快,估计三人都得提前报销,因而静静地欣赏突击队大展神威。 苏三娘则不然,对突击队三番五次使出秘密武器充满了好奇,不停地问这问那。 “要不你们黄当家的只派这点人马前来救援我们,原来是携有神器,我看快赶上神仙的宝物了!天松,你把那些秘密武器分给我们一些,教会他们如何使用,然后冲出去全歼了清妖,何苦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呵呵,苏三娘有所不知,为了赶路程我们携带的弹药数量有限,等大家到了韩家冲后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龚得闻听接话道:“天松,他们能坚持到天亮吗?” “若是湘军不要命地连续进攻,别说天亮了,就是一个时辰就能耗尽所有弹药。” 防守城墙的共有五六百人,都躲藏在垛口下瞧着突击队表演,剩下的一千预备队更是可怜,站在墙根下只能听听声音,连看都看不到。 苏三娘为此心中一直不是滋味,听毕天松说弹药不多坚持不久,急忙请缨道:“天松,你告诉那些兄弟,用完大杀器赶紧撤回来,剩下的时间由我们接替,保证不让一个清妖爬上城墙。” “谢谢苏三娘好意,暂时还用不着,我们还有一件秘密武器没有使用,若湘军敢玩命地进攻,我有信心打得清妖不敢越雷池一步。” “快说说又是什么秘密武器?” “都放在城墙上,若是用不上回头再让你一饱眼福,不过现在还真需要你们伸把手帮帮忙。” “快说帮什么忙?” “眼见天已大黑,为防止敌人偷袭,咱们需要照明监视湘军。你们人多势众,让他们将草料场的草料和滚木仍到城墙前引燃,这么做有三个好处:一,增加一道防线滞缓敌人进攻;二,夜间可以看清湘军的一举一动,最重要的是我们最后的秘密武器需要这道火墙挥威力,估计坚持到天亮不成问题,到时候咱们进入深山远走高飞,清妖想找都找不到。” 毕天松所说的秘密武器就是地雷,由于地雷都是靠踩和拉线引爆的,在城墙上这两点都难以做到。有了火堆,关键时刻将地雷和剩下的开花弹扔进去,其威力一点不比常规打法差,甚至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毕天松对此充满信心。 且不说八斗冲这里攻防往来,邢师傅率领着骑兵已经驶离八斗冲五十里之外,来到一个叫牛食皈的地方。 这里的地形尽管没有大别山腹地险峻,但也是山区,森林密布道路曲折,贪黑走夜路实在凶险万分,大队人马只好找个宽广谷底安营扎寨,准备天一亮接着北上。 天蒙蒙亮,突然从谷口冲出一支武装人马,高呼“杀长毛,抢马匹,大财”的口号杀向营地,看人数最少得有两千之多,邢师傅赶紧把五门迫击炮架设到前沿,驱马上前打量来犯之敌。 等看清后邢师傅暗舒一口气,现这伙武装并不是从八斗冲逃走的湘军,而是一群团练,服装五花八门,武器也是杂乱无章,最好的兵器就是鸟铳抬枪。 邢师傅见对方明显就是针对自己这支队伍,也不想再费口舌,等进入迫击炮射程之内就展开攻击,轰隆隆的爆炸声瞬间炸到上百人,剩下的练勇一哄而散,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睛消失殆尽。 邢师傅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练勇也是充满疑惑,见对方不堪一击也没再往心里去,埋锅造饭饱餐一顿继续赶路,却不知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从八斗冲逃出的湘军领叫成大吉,是曾国藩同乡,曾经与鲍联合攻打过太平军,攻陷了靖东主将刘瑲琳设置的四个坚垒升为副将。 此人仗着与曾国藩特殊关系专横跋扈,人缘极差,否则也不能熬到现在还是副将官职。八斗冲一役,成大吉输的稀里糊涂,跑到北开顺绿营兵营地还仿佛做梦似的。 北开顺是距离八斗冲最近的一块防区,由当地绿营兵驻守,成大吉想借助绿营兵力量帮助自己收复失地。绿营兵连曾国藩都瞧不上眼,岂能听从一位败军之将调遣?就差刀枪伺候了,连口水都没给喝成大吉就被轰出营地,气得成大吉跺脚直骂娘。 也怨成大吉不长脑子,想当初曾国藩初练湘勇时,绿营兵就看不惯曾国藩那套治兵方略,什么武弁自守备以上无一人不丧尽天良,就差把绿营兵比喻成土匪,绿营兵能不记恨曾国藩?要不是曾国藩命大,早死在长沙绿营兵手里,逼得曾国藩只好含辱将团练地点由长沙迁至湘潭,避免与绿营生直接冲突,长沙之辱至今不忘。 骂归骂,成大吉还得想办法将功赎罪,一边派斥候监视八斗冲动静,一边寻找同盟军。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成大吉找到一支武装,距离北开顺不远处的一个圩寨,圩主就是当地有名的牛大财主——牛百万,号称有百万家财,上万人马。 (本章完) 第459章 从天而降

牛百万可没有什么派别观念,无论八旗还是绿营兵或者湘军,谁有奶就是娘,闻听长毛只有几百人押送着几千战马,眼馋着口水流出一尺长,自告奋勇担起了先锋军,生怕成大吉抢去这块大肥肉。 在这乱世之秋,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和财产,凡是有点势力的地方霸主都有吹牛皮的爱好,有十几人号称一个团,有千儿八百武装就号称万家军。古有曹操,今有苗沛霖,牛百万也不列外,连团练加长工在一起总共不到两千三百人。 为了夺取战马,牛百万只留下三百人看守寨圩,倾巢而出杀向义军,没想到迎头遭到突击队一顿炮轰,炸得牛百万心惊胆寒,丢下几百具尸体连滚带爬逃回牛家圩,高挂免战牌。 邢师傅找到一位大难不死的团练伤兵讯问,一大早为何来此地与自己过不去? 伤兵并不知道成大吉私下勾结牛百万的秘密,就知道太平军有一支马队要经过这里,邢师傅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子午卯酉,觉得趁着敌人溃败之际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万一招来附近的绿营兵难免又要恶斗一场。 于是邢师傅丢下伤兵,率领马队绕过牛家圩马不停蹄奔东北方向叶家集驶去,突击队做为开路先锋位于马队前列。还没驶出两里地,两侧草丛里突然枪声大震,打个义军措手不及,一百多人刹那间殒命当场,其中就有二十多名突击队队员,连邢师傅都未能幸免,身中数枪掉落马下,义军顿时大乱。 成大吉见偷袭得手,兴奋地带着湘军杀向马队,荒野上立刻杀声四起战马乱窜,被伏击的捻军开始溃退。 湘军装备的是前膛燧火枪,打一枪就得停下重新装填弹药,从往引火池里倒少许火药,到往枪管里填药和弹丸,最后还得用通条塞实,一套动作下来最少得十几秒,这还得是熟练枪手才能办得到,就这停顿的片刻给了突击队喘息的机会。 突击队人手一把最新式的美国霍尔式卡宾枪,按压弹簧挂钩即可打开枪机,然后将子弹用牙齿一分为二先后塞进弹膛内,合上枪机乒乒乓乓就开起火,这一切用一只手就可以完成,比湘军的前装枪快之何止三倍? 剩下的二十多突击队队员虽然人数不多,可是每人开三枪就是六七十棵子弹,瞬间就撂倒五六十个湘军,按现在的编制那就是两个排,打得湘军晕头转向,都不知道刚才的一切是怎么生的。 紧接着更加吃惊的一幕生了,二十名突击队队员齐刷刷大喝一声“杀”冲向湘军,到了三十米开外甩出手榴弹,轰隆隆爆炸声在湘军中炸响,炸得湘军惨不忍睹,紧接着一往无前冲进湘军。 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最初遇袭到奋起反击,反应之神叹为观止,从中也看出独立团平时训练确实有数,在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沉着应战。 兵为将胆,将是兵魂,此时此刻独立团突击队就是捻军的灵魂,其神勇表现立刻传染给乱了阵脚的捻军,怎说突击队是来保护自己的,人家以一当十奋不顾身,自己再跑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大家掉过头嚎叫着也反身杀回战场。 在后督阵的成大吉这时才反应过来,见冲到眼前的只有二十多人,后面虽然又上来大群人马,知道眼前这些骁勇之将才是匪的主心骨,只要歼灭这伙妖怪,那些手持大刀长矛的匪不堪一击,赶紧吆喝手下振作精神杀向突击队。 突击队都是独立团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曾国藩的湘军也不是窝囊废,双方短兵相接兵戎相见,这时候湘军还不忘曾国藩“枪在人在,枪失人亡”的军训,纷纷将宝贝火枪背到后背,然后才抽出腰刀,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十几名湘军躺在血泊中。 要知道独立团是刀枪合一,伸手就拉出枪管下的三棱刺刀开始刺杀,一寸长一寸强,再加上带着血槽铮明瓦亮的刺刀晃得湘军直眨眼睛,杀得湘军左支右绌吱哇乱叫,心说这是什么秘密武器? 等看到自己的肠子流出体外唬得睚眦欲裂,战场上到处都是惨叫声,其叫声瘆的周围荒草都瑟瑟抖。 湘军人多势众,突击队杀法凶残,双方你来我往渐渐搅合在一起,刀枪交击声,枪托击中脑袋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日月无光,血雨腥风。 等突击队队员只剩下几名时捻军杀进战场,剩下百十来人的湘军很快被砍成肉酱,太阳也终于挣脱束缚猛地一跃,跳出山峰的遮挡出现在天空中,俯瞰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壮举! 活着的突击队队员赶紧找到猫猴子邢师傅,见一枪打在胸口上,两抢打在肚子上,虽然浑身是血,但还不至于毙命,急忙包扎伤口救治,等打扫完战场掩埋好战友,突击队只剩下十名队员,其中还有七位重伤,捻军和太平军战死一百多人。 邢师傅昏迷不醒大家都失去主心骨,有吵着杀向牛百万寨圩报仇的,有出主意钻进密林疗伤休整的,还有掉头返回八斗冲的,你一言我一语乱成一锅粥。 一位突击队队员说道:“现在无论去哪里都不能丢下受伤的弟兄们,大家赶紧抓紧时间做些担架,等邢师傅醒过来再说。” 大家闻听有理,纷纷行动起来,好在周围有的是材料,不一会儿就做成几十个担架,这时邢师傅也苏醒过来。 听完众人的主意,邢师傅苦笑道:“现在八斗冲已经落入清妖之手,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再说咱们已经走了将近一半路程,大家打起精神继续前进,尽量挑远离人烟的道走,只要靠近叶家集就安全了。至于报仇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务必四月初一之前赶回六安,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黄公子面前。” 邢师傅说的悲壮,反倒激起队伍的斗志,众人抬着伤员由骑兵变成步兵开始行军,一路上再也没遇到麻烦,三月二十六日顺利返回叶家集。 此时主力部队距离摩天岭还有两个山头,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几千人翻山越岭又行了两天才看见摩天岭,算算日子离黄孛最后期限只剩两天,急的毕天松恨不得插翅飞回韩家冲,可惜有伤号照顾想快也快不了,只好让董飞带着几名突击队队员先回韩家冲通知黄孛,千万千万别扔下自己杀回山东。 傍晚大队人马在一块谷底安营扎寨,长途奔波龚得的伤口开始溃烂,苏三娘的腿伤倒恢复很快,一瘸一拐可以下地行走,和毕天松一起给龚得换药清理伤口。 “天松,干嘛唉声叹气的?能活到现在都是赚了,只要见黄公子一眼我死也瞑目啦。” 毕天松本就着急上火,见龚得病情恶化,情绪更加低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时,帐帘突然掀开,董飞兴匆匆探进头喊道:“你们看谁来了?” “哈哈哈,龚大哥想死老弟啦!” 声到人到,黄孛钻进帐篷,惊得帐内三人舌挢不下。 (本章完) 第460章 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还是毕天松先惊醒过来,激动道:“团主,你怎么来了?怎么打扮成这样?难道大熊和许洪将你用绳子放下来的?” 问话间,许洪和大熊一前一后跟了进来,高大的身躯将帐篷都顶进一块,许洪笑道:“我俩和团主一起乘坐天梯下来的,等到了摩天岭也让你们开开眼。” “天梯?天梯是什么东西?” 黄孛无暇解释,摘下墨镜先朝苏三娘深施一礼,道:“这位就是苏三娘吧?晚辈这厢有礼了。” 苏三娘侧坐在担架上,也被突然冒出的黄孛惊愣当场,做梦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黄公子竟是这一身打扮,还如此年轻。 黄孛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龚得跟前,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急忙道:“龚大哥受伤了?天松没给你换药?快让我瞧瞧。” 黄孛伸手就要解纱布带,被龚得拦下欣喜道:“我这伤过境安徽时就留下了,遇见天松他们时已经感染,不怨你们的神丹妙药不灵。”龚得上下打量着黄孛,但见黄孛一身长袍马褂,手里还掐着墨镜,活脱脱当初自己与黄孛第一次见面的装束,实在忍不住自持扑哧笑出声来:“呵呵,你这个小滑头,打扮成这样,是让我记起你当初的忠告还是喜欢扮瞎子?” “嘿嘿,小弟走时匆忙,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就下了摩天岭,哪有那么多心机?你赶紧随我乘夜动身,冰康先生正在邱祖观等候你们,有他老人家在所有的伤势都药到病除。” “张先生真的跟你在一起?那翼王石达开呢?”苏三娘终于逮住机会插上话问道。 “翼王石达开兵败四川大渡河,估计现在已不在人间,倒是冰康先生机缘巧合逃过此劫,在翼王从安庆南下时身负秘密使命潜伏在韩家冲,后来我们就在韩家冲相遇在一起。” 黄孛只知道苏三娘在太平天国建都天京后神秘失踪,具体原因无从知晓,为了拉近彼此距离把李世贤抬了出来。 “碰巧你们侍王李世贤来六安找我求助,不久你就会见到这位故人。” 苏三娘闻听撇撇嘴,答非所问奇道:“大渡河据此远隔千里,你从何得知翼王阵亡的消息?” “这……” 黄孛一时语塞,若是石达开死在北边,随便撒个谎就可以圆滑过去,可是大渡河远在长江西北,深入川府之地,不说各种武装势力盘根错节,就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也不能自圆其说,只好求助龚得。 “苏三娘,黄公子乃一奇人,料事如神,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能,几年前就算好了我有此劫难,甚至连咸丰老儿何年何月驾崩都算计的准确无误,你就不要难为他了,反正他是为我们好,管他是神还是半仙?” “哈哈哈,龚大哥太抬举小弟了,”黄孛赶紧转移话题对瞪大眼睛的苏三娘说道:“你也收拾收拾随身物品跟我回韩家冲,听董飞说娘子也身受重伤,正好让冰康先生一起瞧瞧。” 苏三娘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娘子,久违的称呼不由得勾起无穷往事,特别是回家二字听得苏三娘心里热呼呼的,两颊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拄着镔铁枪直起身高兴道:“听说摩天岭高达千丈,我们义军有几百伤员,三更半夜如何上去?” “是啊,难道真有什么天梯?”毕天松继续追问许洪。 “哪有什么天梯?别听许洪胡说,”黄孛抢先解释道:“就是我让兵工厂的工匠们制作了一架升降机,一句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等你们亲眼见到后便一目了然,咱们抓紧时间回家,今晚先把伤员护送回去,剩下的大队人马天亮后再拔营启程。” 长期的漂泊争斗令龚得和苏三娘这支义军破败不堪,回家二字犹如吹风拂面撩得二人心猿意马,加上对升降机的好奇,大家连夜启程直奔新世界。 自从黄孛送走黄淑娟一行人之后,便带着李世贤和封熙永返回韩家冲,在邱祖观已经等了将近十天,连电报线都铺设到了邱祖观内也没等到消息,急的李世贤度日如年,要不是规定的日期还没到,非得将黄孛劫持而去。 等身负重伤的邢师傅返回韩家冲后黄孛再也坐不住了,若不是老耿头再三拦阻,黄孛一声令下就让刚刚官升三级的邹鸿和贺振东率领新成立的三营入豫报仇雪耻。 灭牛百万的寨圩容易,可是想不漏风声却难,提前暴露独立团行踪是黄孛最不愿意看到了,怕影响自己远赴北疆收复失地的大计,只能将报仇的想法暂时压下,与老耿头合计如何迎回龚得的千军万马。 摩天岭高达千丈,这么多人靠绳索一个个拉上来,费时费力不说还充满危险,估计几月也拉不完,何况还有几百伤号?最后两人一合计决定做一个升降工具帮助义军。 老耿头所提议的就是提水的辘轳,这种工具其实早在几千年前古人就明出来,如秦始皇时期的泗水捞鼎那高竿双滑轮,其原理简单的很,用绳子缠绕在滑轮上往上提,不省力但可以改变方向,非常适合摩天岭的地形。 黄孛触类旁通,让兵工厂那些能工巧匠们用新运来的机器设备制造三个大小不一的铁质滑轮,再由定滑轮和动滑轮组成一个滑轮组,即省力效力又奇高,十几人便能拉着升降机快升降。 黄孛倒没觉得自己明出来的滑轮有何科技含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是落在众人眼中却眼前一亮,等看见滑车一次就把四人送下摩天岭再拉回来,其震惊之情难以言表。 东西虽然普通,要知道黄孛设计出的滑轮组可是有史以来中国第一个铁器滑轮,连身体虚弱的老耿头都好奇地坐了一会升降车,赞不绝口。 天刚亮,队伍终于回到摩天岭脚下,许洪朝天放了一颗惊天雷,很快一架升降车从天而降,黄孛、龚得、苏三娘和毕天松先返回崖顶,闻讯赶来的老耿头和李世贤等一众人早已等在一旁,这些太平天国老人能在此地此景相遇感慨万千,都感叹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本章完) 第461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崖顶上人不多却分成三个阵营:代表新生力量的黄孛和老耿头;穷途末路寻求帮助的太平天国李世贤和封熙永;屡战屡败已对前途充满悲观思想的捻军领龚得和苏三娘。 张乐行的死对龚得实在是一个沉重打击,加上伤势恶化情绪低落到极点,伤感又失落,仿佛迷失的羔羊浑浑噩噩。跟着龚得出山的苏三娘更是欲哭无泪,本想替夫报仇,没想到仇没报成,连唯一的儿子都搭了进去,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事虽然不怨太平天国,但是跟太平天国有扯不清的关系。当初若不是太平天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硬生生拆散自己的姻缘,如何走到这个地步? 因而苏三娘对太平天国又恨又爱,特别是对围绕在洪秀全周围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更是耿耿于怀,包括李世贤在内,连瞅都没瞅李世贤一眼直奔老耿头。 李世贤固然比苏三娘高上三级,拜相封侯,但此一时彼一时,昔日的风光早成为过往云烟,也只能强压下内心不满,假装没看见苏三娘径自迎接龚得。 老耿头扶起苏三娘关切道:“快快请起,这一别已有十载,没想到玉娘还是一如既往飒爽英姿,你腿上的伤不重吧?” 怎说苏三娘都是太平军当中少有的几名巾帼英雄之一,官不大却声名显赫,早期的太平老人还真没有没听说过苏三娘大名的,包括老耿头在内。公平讲,苏三娘敬仰老耿头,多多少少跟石达开有关,要知道石达开在太平军的威望比洪秀全还要高。石达开出走,太平天国所有人都认为老耿头必随石达开一同远去,没想到石达开殒命大渡河,此时此刻却能见到石达开的席军师张文礼,苏三娘能不伤感?两人相遇免不了百感交集。 苏三娘本名冯玉娘,嫁给苏三后才改名苏三娘,听到老耿头还这么称呼自己未出嫁的名字倍感亲切,激动地笑道:“不碍事冰康先生,被清妖的弹片咬了一口,你赶紧看看龚旗主,他的伤口已经恶化。” 老耿头注目苏三娘半响,点点头转身来到龚得担架旁,轻轻解开纱布查看伤情,过了片刻说道:“黄公子,龚旗主伤势严重,腐肉已经烂到骨里,现在就得截肢,否则有性命之忧。” 黄孛闻听要砍掉龚得一只胳膊吓了一跳,急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老耿头摇摇头叹道:“能保住性命已经是造化了,要是再晚两天,就是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听我的赶紧把龚旗主抬进屋内,另外叫来几位女眷为徐玉娘清理伤口,迟了恐怕留下后遗症,行走不便。” 行走不便就是变成瘸子,此时的黄孛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自己好不容易救回的人若是一人少一样东西,那真是天老爷跟自己开个天大的笑话,吓得黄孛赶紧安排人手忙碌起来,邱祖观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随着拉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黄孛只好让义军主力到山脚下的军营里驻扎,留下几百伤员就地治疗。 转眼间到了黄孛要动身启程的日子,经过老耿头精心照料,龚得已经脱离危险期,苏三娘业已能下地行走,就是走路有点跛脚。 这一日众人聚集在龚得房内,除了三方势力的头头脑脑外,照顾苏三娘的周凤和红娘子也参与进来,男男女女济济一堂,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眼看着就能搬来救兵的李世贤一扫往日颓废心情大好,喋喋不休展望起太平天国美好远景,誓一定重整旗鼓统一河山。 “侍王,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兑现,但是现在我不能亲自护送你离开六安啦。” 黄孛一句话犹如一泼冷水,不仅让场内的气氛凝固,连李世贤都冻得牙齿打颤,瞪得像铜铃似的眼睛惊恐道:“为什么?” “侍王,龚大哥是我至交好友,苏三娘也不是外人,他俩刚刚脱离危险,我这当主人的连个接风酒都没摆就扬长而去,到哪能说过去?再说冰康先生,自从我离开六安后所有的重担都挑在他老人家一人肩上,积劳成疾也身染重病,此刻我若是离开,万一冰康先生有什么闪失,就算灭了大清我也得悔恨终生,所以我要留在此地陪伴他们,等他们全无大碍后才能北上。” “那可万万使不得,”李世贤晃着双手急道:“没有你在身边,谁给我们火枪弹药?你不亲自出马,谁愿意陪我们南下打通封锁线?黄公子万万不可啊!” 说着说着李世贤竟然撩袍要跪下,黄孛急忙拦下笑道:“侍王莫慌,你不是已经看见了?我们华夏帝国已经架起了电报线,我在摩天岭一道指令,远在千里的胶州府立时就能收到,保证不少你一枪一卒,毫无损送你回江阴祝塘镇。” 黄孛答应卖给李世贤两万枝火枪和两个基数的手榴弹,另外再派一支舰队护送到安全区,这关系着太平天国死生存亡的大事,没有黄孛亲自出面,李世贤岂敢大意?黄孛就是说破了天李世贤也不会让步。 李世贤见劝不动黄孛,转而求助老耿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哀求老耿头,看在千千万万个太平将士生死大事上一定让黄孛亲自出马,晚辈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华夏帝国的恩情。 李世贤做到这个位置本不就是等闲之辈,说出的理由句句带血字字带泪,知道老耿头和苏三娘这些太平天国元老对洪秀全所作所为不齿,聪明地不拿洪秀全说教,反而抬出太平天国那些胞兄胞弟,再加上真情流露,连黄孛都被打动,耸着脑袋沉思不语。 龚得和苏三娘抬头望梁不知想些什么,老耿头却不能装糊涂,咳嗽两声劝道:“黄公子莫要瞻前顾后,定好的计划就要执行,马杰的老三营已经在八公山等着你,张乐行那些老部下也盼你回归,几万大军要在朝鲜燃灯节四月初八那天入朝,牵一而动全身,你可不能因为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病情而耽误了重振华夏雄风的大计。” 说到这,老耿头突然痰往上涌,急忙端起茶杯喝一口掩饰病情,故作轻松笑道:“再说龚得和玉娘已无大碍,我也恢复正常,你不用挂念我们,夺回失去的江山就是送给我们的灵丹妙药,你俩说是不是?” 龚得深知黄孛的宏伟大志,忙不迭地赞同老耿头提议,苏三娘则不管那套,三番五次受到黄孛的恩惠,加上对太平天国的失望,跟周凤和红娘子俩妹子相处几天仿佛又回到少女时代,真心不舍得黄孛就此离开,一口就否决的老耿头的提议。 “冰康先生我看不妥,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黄公子若是弃病友而去,阿意曲从所谓大业,陷亲不义,此乃第一不孝也;父母双亡,祖祠荒芜,黄公子若是远赴它方无人祭奠,二不孝也;黄公子与凤儿姑娘新婚燕尔,两人却长期天各一方,娶妻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你自己看着办吧!” (本章完) 第462章 黄孛不除,国无宁日

苏三娘为了留住黄孛,倾尽肚里所有墨水巧簧如蛇给黄孛扣上一顶顶大帽子,说的黄孛愕然难答。 黄孛想建立一番丰功伟业,想当大英雄,从内心深处真想立刻动身,无论是帮助太平军还是入朝北伐沙俄讨回领土,哪一条都涉及祖宗社稷之大事,是重中之重。电报虽通了,可再方便也没有亲临一线实用,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一个细小的差错就可能良成大错,黄孛对此心知肚明。 可是黄孛还是迈不过人情世故这道坎,先不说身染沉疴的老耿头,单单落难六安的龚得和苏三娘就是黄孛心中挥之不去的心结。客人到你家做客,你打声招呼就扬长而去,世上哪有这种无情无义的大英雄?何况两人还是在走投无路落难之时? “公子,”老耿头见黄孛脸色阴晴不定,生怕黄孛改变主意,灵机一动又道:“再说你护送侍王北上山东时还有一个另外重要任务要做,晚走一日恐怕就要生变。” “什么重要事?” 突击队救回龚得这支义军本身也伤亡惨重,几十名战死的兄弟和卧床不起的猫猴子邢师傅让黄孛心痛不已,再加上受伤的龚得和苏三娘牵扯了黄孛大部分精力,黄孛一时竟将要半路打劫安德海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脱口奇道。 这么大的事黄孛忘了老耿头却不能忘记,可是打劫安德海属于机密行动,此消息只限于老耿头和黄孛二人知晓,老耿头碍于屋内人多口杂还真不知道该跟黄孛如何解释,正犯愁之时,赶巧马坤易适时闯进门替老耿头解了围,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刚收到的电报纸。 “团主,宫志武传来消息了,你出来看看。” 黄孛刚想起身离开,想想不妥又坐直身子,虽然有李世贤在不便谈论独立团秘密大事,但是当着龚得和苏三娘的面又不能做得太过分。且不说黄孛对二位神奇人物有多敬仰,此时若避开两人难免有亲疏有别之嫌,若真有什么重要秘密,凭自己的聪明也能圆滑过去,于是不假思索道:“坤易兄,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外人,有什么情况尽管道来。” “团主,宫志武传来消息说,安德海一行人已经从清江浦启程,准备顺运河北上返京,估计三日之后就能进入骆马湖离开三不管地界,七娃让你抓紧时间动身,否则怕来不及了。” 黄孛这才幡然醒悟,一拍大腿笑道:“靠,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记了?这可是清廷送给咱们的一份大礼,有了它不仅能够扩充兵力,对拯救太平天国都是功德一件,我现在就护送侍王动身,等我劫持了这批不义之财送走侍王后再回来相聚。” 李世贤生怕黄孛临时改变主意,闻听更是大喜,忙不迭地称赞黄孛大义,催促黄孛赶紧动身。 话说到这份上,苏三娘再坚持己见有私心之嫌,终于缄口无言。 一直沉默不语的龚得突然开口询问究竟,老耿头见黄孛已经把话挑明,便简明扼要把安德海借参加黄淑娟婚礼之际一路上收敛大量民脂民膏介绍一番,听得龚得频频点头,沉思片刻道:“别说劫持安德海有多大好处,就凭冰康先生刚才所列举的事由,哪一条都事关国稷大事,我完全赞同冰康先生的提议,黄公子事不迟疑赶紧动身为上。” 没等黄孛高兴太早,龚得忽儿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得提醒黄老弟一句,此次你们救我们脱离虎口,虽然没暴露身份,但是凭曾国藩的心机难免会猜到你身上,放眼整个大清朝,有哪支武装有如此战斗力?万一曾剃头上告清廷,暂缓围攻天京转而进犯六安和山东,独立团刚刚建立起来的华夏帝国就有倾覆危险,黄公子还要三思啊!” “哈哈哈,龚大哥勿要担心,只要英法列强不帮助清廷,就他们那些兵力还撼不动我们华夏帝国,你们就安心在此养病疗伤,过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只要我在北方打开局面,大清朝任何之地都是咱们老少爷们的安乐窝,其奈我何?” 黄淑娟远赴欧洲是黄孛沾沾自喜的一步妙棋,估计没有个三年五载西方列强不会站在清廷一方与华夏为敌,否则黄孛也不能放下偌大的家业远征沙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黄孛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龚得预言真的一语成谶,清廷真的舍弃太平天国转而猛攻华夏帝国,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不仅仅因为黄孛坏了曾国藩的围剿大计,将龚得和苏三娘救回韩家冲,还牵扯到安德海身上。总而言之,黄孛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点打劫了一个错误人物,为华夏帝国提前带来泼天大祸。 萧孚泗从曾国藩搬来援军,同时也把松子关失利的消息带给了曾国藩。 此刻的曾国藩穿戴整齐,面色疑重,陪在曾国藩两侧的却只有郭嵩焘和萧孚泗二人,这两人还是刚刚从各自的繁忙公务中抽身赶回,与前几年前呼后拥相比寒酸不少。 其实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现在的曾国藩比任何时候都要风光八面,不是人才凋零,而是摊子铺得太大了,凡是跟自己挂上边的军队都撒向大江南北,将太平天国包成铁通一般,像李鸿章、左宗棠这样的左膀右臂都已拥有自己的兵马独挡一面,遇到突事情曾国藩才感觉到捉襟见肘,无暇应对。 “中堂大人,要不把刘铭传唤来?他与黄孛交往甚密,且对独立团战斗风格了如指掌,有他在就能分析出信卿兄遇到的奇兵是不是黄孛的人马。”郭嵩焘提议道。 曾国藩眯着三角眼沉默不语。 信卿是萧孚泗的字号,与郭嵩焘交情深厚,知道郭嵩焘此番话是为己说项,替自己说好话,赶紧接话道:“大帅,八斗冲虽然夺回,可是长毛和那支奇兵却销声匿迹。驻守八斗冲的成大吉战死在一个叫牛食皈的地方,此地位于八斗冲、商城和叶家集中间地带,据附近绿营兵和探马回报,那里并没有大队人马经过,此事实在让人费解。” 曾国藩握着茶杯不停地敲击桌面,随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进言,敲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等听到自己的爱将成大吉战死后猛地将茶杯砸在桌面上,溢出的茶水淋湿曾国藩半只袖子,站在一旁伺候的亲兵赶紧找来毛巾为其擦拭,被曾国藩轻轻拦在一旁说道:“你俩也不用猜了,放眼大清朝,能把火器运用的如此神出鬼没的还会有谁?六安虽然与松子关隔着一座大山,区区险地还能难住打败洋人的黄孛?暗助叛匪的一定是黄孛!” 说到这,曾国藩突然双目怒睁,铁青着脸恶狠狠道:“黄孛不除,国无宁日!” (本章完) 第463章 黑旗军

曾国藩一声令下,大江南北的湘军、淮军和左宗棠新成立的楚军很快转攻为守,等待清廷新的旨意伺机而动。 同时,几骑快马在各驻防清军保护下火赶往京师,度比黄孛的队伍快上何止几倍! 说起来黄孛离开六安的度也不慢,安顿好龚得和苏三娘众伤员后立刻动身启程,一定抢在安德海船队驰出骆马湖之前拦截下,否则功亏一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连串意外事件打碎了黄孛如意算盘。 清江浦距骆马湖虽然只有不到三百里,安德海的船即缓又慢,但是三天足够安德海的船队驶过这段航程。而黄孛所走的6路却不一样了,从六安快马加鞭赶到“三不管”运河段最少需要两天时间,前提还不能绕道。 文祥指挥当地绿营兵沿着老汴河设防,一直延伸到洪泽湖,兵数过两万多。 而李世贤所经过的马公店恰恰是清军防守的重点,驻守此地的清军足有三千人马,双方一照面独立团便陷入包围之中。 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击退几次清军进攻后,火枪营便迅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高地做为防御阵地,顿时铁锹、镐头上下飞舞,麻袋、地雷布成一道道防御阵线,看得李世贤和封熙永面面相视。 “熙永,怪不得龚瞎子对独立团战斗力赞不绝口,看来确实了得,黄孛是怎么把这些人训练成这样的?那埋在山脚下的是什么东西?” “侍王,听大嘴说是地雷。” “地雷?这么小的东西会是地雷?” 难怪李世贤大惊小怪,太平军也有地雷,是把火药一袋袋地埋在挖好的地洞里引爆达到破坏目的,一次地雷埋设最少耗费几马车的土炸药,主要用于攻城。二者名称尽管相同,可惜用处和效果却差之千里,简直天壤之别。 很快清军就起了冲锋,没靠近跟前便被地雷炸得退了回去,遗下漫山遍野的尸骸,乐得李世贤跑到郭大嘴旁赞不绝口。 “大嘴胞弟,强将手下无弱兵,果然你们独立团与众不同,几颗地雷就炸得清妖损兵折将,你们还有没有其它秘密武器了?咱们呆在这里可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办法突围出去,早早与黄公子汇合才是上策。” “几颗?”郭大嘴撇撇嘴苦笑道:“我们在山脚下布下了上百颗地雷,刚才一下子就消耗掉几十颗,等用光了就得枪炮伺候了。” 说到这,大嘴老毛病又犯了,骂骂咧咧嚷道:“侍王你也不是没看到,对方他娘的最少得有几千人马,就算耗尽所有弹药也他娘的突围不出去,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此地等待援军,有我郭大嘴和神炮手西门大哥在,保准伤不着你一根头。” 李世贤第一次亲眼见到独立团这种奇特打法难免心生幻想,听完大嘴一席话渐渐也冷静下来,暗讽自己天真可笑,开始对自己的鲁莽行动悔恨不已,自己死不足惜,就怕这次六安求救计划随着自己的消失而功亏一篑。 此时已经过了大半响,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眼睁睁看着清军在远处调兵遣将安营扎寨,急得李世贤束手无策,干着急没办法。 就在这刻,清军后营突然杀声大起,一支骑兵仿佛从天而降,在一员大将率领下势如破竹将清军防线撕开一个大口子,在一面黑色大旗指引下快冲向独立团临时阵地。 “黑旗军,是宋景诗的黑旗军!” 李世贤见多识广,从旗帜上一眼就分辨出来者何人,激动地脱口喊道。 (本章完) 第464章 生死未卜

晚清有两支黑旗军,一个是在越南抗法的黑旗军,由刘永福创立,后归黄孛敬慕的冯子材老将统领,另一个就是眼前宋景诗率领的黑旗军。 宋景诗的黑旗军是响应白莲教起义组织起来的一支农民武装,后从白莲教脱离出来自成一军,成立于咸丰十年,此时的刘永福还在广西小打小闹,跟当初红娘子一样,加入天地会暗地里搞反清复明活动,二者一个在前一个后风马牛不相及。 宋景诗活动的区域主要在鲁豫皖三省,为了抗击清军没少跟张乐行的捻军打交道,与太平天国却没多大关联,但这并不影响李世贤对宋景诗这支奇兵的热情,自己能否脱离险境抢在黄孛前头夺下财物,希望全都落在宋景诗身上。见来了救兵,李世贤毫不迟疑率领自己十几名手下一马当先迎向黑旗军军旗,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谁是宋景诗,扯开嗓子喊道:“景诗,景诗,我是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 宋景诗手执一把宽背大砍刀,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坐在马上威风凛凛,不用宋景诗自报名号,李世贤一眼就判断出此人必是宋景诗无疑。 “景诗,宋大哥,你可真是及时雨啊!”李世贤一激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了,翻身下马就与宋景诗攀起交情来。 宋景诗武艺高强,为人仗义,闻听眼前之人是太平天国的侍王,急忙跳下马回礼。 “侍王怎么跑到这里了?此地被围的不是黄孛的独立团吗?” 李世贤反应到快,当即醒悟宋景诗出现在此地并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保护自己的黄孛独立团,讪笑两声笑道:“宋大哥说的不错,这支队伍确属黄公子所有,他们是奉黄公子之命掩护我到运河准备完成一件重要使命。” 说着,李世贤回头把李大嘴喊道近前,高兴道:“这位就是驰骋山东赫赫有名的宋景诗宋大侠,他们是闻讯赶来特意救我们的,大嘴兄弟赶紧见礼。” 大嘴和西门强被留在老区都没赶上北炉桥之战,加上黄孛从来没提过宋景诗这个人,因而对宋景诗陌生的很,出于礼貌大嘴挺胸抬头向宋景诗敬个独立团军礼,弄得宋景诗反倒不自在起来,连连抱拳算是回礼。 “侍王,既然是黄公子的人马,你们就随我一同杀出去,前面不远处就是我的大营,到了安全区咱们再详谈不迟。” 言毕,宋景诗翻身上马,命令黑旗军后军变前军反杀回去,李大嘴急忙跑回防御阵地通知西门强,等收拾好枪炮弹药黑旗军已经跟清军交上手,大家急忙加快度追赶李世贤和黑旗军。 宋景诗能在关键时刻赶来也不是巧合,当初血战北炉桥,宋景诗摘下五品都司的花翎不辞而别,带领不到两万的黑旗军躲进苏皖交界处的运河西岸打游击,胜保为此还被李鸿章上了一道弹劾奏折,叱胜保“拥兵养寇”,就算胜保不打败仗也难逃厄运。 胜保为此气得蹦高骂娘,将宋景诗比喻三国演义里的魏延,乃一反骨之人,事后必取汝级。 随着战场形式急转直下,胜保渐渐将黑旗军忘却脑后,宋景诗也得到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静下心来免不了朝朝忧闷,反思投靠清廷的得与失。 聊城被围,宋景诗为了保存剩下两万多兄弟的性命被迫投降胜保,虽然是迫不得已,可要是传到张乐行捻军耳里,怎说是件不光彩的羞事。 等听说胜保的十几万大军竟然没攻下黄孛的一城一池,连大清朝五虎上将之一的多隆阿也战死沙场,惊得宋景诗瞠目结舌。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独立团只靠万多人马就完败清军,这下子更惊得宋景诗嘘唏不已,悔不该当初在山东不投奔黄孛,反倒让胜保降了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弄得自己有一百张嘴也难以洗涮污点,要不是手下的亲信好言劝慰,宋景诗都有刎颈自尽的心思。 “大帅,捻军和太平军里迫于形势压力暂时投靠清妖的数不胜数,就连三国里关公关云长也屈身于曹操麾下,只要咱们今后多杀几个清妖,老乐他们绝不会瞧不起咱们的。” 众人一番劝说令宋景诗心情好上不少,日子还得过,近两万人马,人吃马喂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暂时脱离了险境,但清妖早晚有腾出手的时候对付自己,于是宋景诗打起精神开始筹集粮草,准备应对清军的进攻。 宋景诗活动的区域属于丘陵地带,虽没有高山峻岭,但水系纵横,除大运河外,注入洪泽湖的大小河流数不胜数,加上到处都是杨树林,黑旗军躲在此处倒也安然无事。 离营地四十里开外就是京杭大运河,南来北往的船队穿梭不息,靠当地的水产和打劫清军官船,黑旗军倒也没挨着饿,日子总算暂时安定下来。 等斥候传回清军真的沿着老汴河一线布下重兵后宋景诗坐不住了,不分昼夜派出十八路斥候监视清军一举一动,等现清军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差一点被自己误打的黄孛独立团,宋景诗刚刚安静下来的心绪再一次被打乱,仿佛被揭了伤疤,羞愤悔恨难以克持。 黑旗军想摆脱目前的困境,要不联系上张乐行与捻军汇合,要不投靠黄孛,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捻军四处游走只能靠机缘巧合,而投靠黄孛必须有像老乐和龚瞎子这种与其有交情的人出面说项才能如愿,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一个赎过的机会,自己要是再不把握住,两万手下弟兄都得随自己陷入万复不劫之地。 想到这,宋景诗当机立断冲出密营杀进清军防线,只留下五千人马驻守大营。 宋景诗有些小瞧绿营兵的战斗力了,觉得自己一万多人马对付清妖区区三千,不说全歼敌人,全身而退还不成问题,却不知这三千绿营兵当中还有一支秘密奇兵,就是文祥央求黄孛多次准备训练的大清朝神机营。 神机营跟曾国藩的湘军差不多,全配备清一色火枪,尽管与独立团装备相差甚远,但是对付冷兵器的黑旗军还是占了不少便宜,双方一接触黑旗军就损失惨重,前锋很快败下阵来。 来时黑旗军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等文祥把神机营堵到缺口后形势急转直下,急的李世贤脸红筋暴,急忙喊来大嘴商量对策。 说商量是客气,要不是火枪队不录属于自己,李世贤早拔刀逼着火枪队冲在最前面。 大嘴倒没李世贤顾虑那么多,保护李世贤的安危本是自己分内之事,加上很久没上战场,大嘴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率领两百火枪队杀向清军防线。 李大嘴虽然有些鲁莽,好在独立团平时训练有素,根据不同敌情采取灵活的战术,距离清军防线三百米开外便选择各式掩体投入战斗,无形中为火枪队减少了不少危险。 双方一俟交锋便分出高下,黄孛的亲兵火枪队配备的是霍尔式卡宾枪,乃后装线膛枪,即可以站着射击也可以趴着开枪。文祥的神机营却惨了,光捅火药的捅条就有半米多长,只能站着开火却不能卧倒,更不用说射程和射与独立团的火枪差之千里。火枪队一轮枪弹就打倒神机营士兵一大片,吓得文祥赶紧命令神机营隐藏起来,指挥大炮开始轰击黑旗军。 李世贤见对方火力彻底被李大嘴压制住,兴奋的眉开眼笑,为了博得宋景诗好感,亲自率领太平军率先杀向清军阵地,嘴里还大声喊道:“胞兄胞弟们,为了太平,为了黄孛,为了黑旗军的荣耀跟我冲啊……” 声到人到,重振旗鼓的黑旗军像潮水般涌向清军防线,迎面正赶上清军火炮射来的炮弹,成片的弹片瞬间打倒无计其数的黑旗军,连李世贤也未能幸免于难,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十几名太平军转眼间只剩下两位,抬着血肉模糊的李世贤向后跑去…… (本章完) 第465章 誓不罢休

李世贤身负重伤,身上的伤口大小足有十几处,虽没有伤到要害,面无血色犹如白纸一般,西门强用了六卷绷带也没止住伤口,弄得自己浑身是血,知道李世贤大限将近,忍不住流下两行英雄泪。 西门强出身太平,和大嘴一样,是一个槽子里吃食的兄弟,都曾经从军在李昭寿麾下。李昭寿行为举止为人不齿,可这并不影响二人对太平天国的感情,特别面对像李世贤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西门强强忍悲痛肃容道:“侍王若想保住性命,咱们必须杀回韩家冲求助冰康先生,回去的通道由我们火枪队负责,保证一个时辰打开缺口。” 李世贤吐出一口血沫,咧咧嘴惨笑道:“谢谢独立团各位英雄,恐怕我连一个时辰都熬不过去了,还怎么能坚持回到六安?咱们现在只能向前不能回头,与黄公子汇合才是重中之重,”说着又咳血不止,众人忙活半天才缓过神来,李世贤望着封熙永说道:“熙永,你随这位英雄去前沿战场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清妖的破绽杀出去,我知道独立团有许多秘密火器,拯救天国的重担就交给你们啦……” 封熙永挂念李世贤生死迟迟不肯离去,被李世贤一口鲜血喷个大花脸,骂道:“滚!” 西门强见事已至此,只好收摄心神带着封熙永朝大嘴驻守的阵地跑去…… 支走二人,李世贤回光返照,竟然自己坐了起来,宋景诗赶紧蹲下身子扶住李世贤,动情道:“侍王,你我虽然各自为战,但咱们的敌人是一样的,我黑旗军愿意跟侍王同生死,共患难!” “呵呵,有独立团在此黑旗军不会灭的,你们一定有惊无险脱离险境,”李世贤用力握住宋景诗大手问道:“宋大哥和黄公子可有交情?” “侍王,我和黄公子素未平生,甚至差一点大打出手,”宋景诗反手握住李世贤的手叹道:“嗨,说起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宋景诗本是性情豪爽之人,尽管李世贤一句话捅在自己的痛处,犹豫片刻还是毫无保留将自己委身胜保并差一点与黄孛独立团交上手的经过简明扼要讲述一遍,听得李世贤频频颌。 “哦,原来如此……”李世贤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趁着神智清明赶紧交代后事,正容道:“宋大哥有所不知,老乐已经遇难了,龚瞎子身负重伤正在黄公子老巢养伤,他俩你是指望不上了,你想投奔黄孛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捷径,效果比他二人亲自出面还要强上百倍。” “老乐死了?”宋景诗大吃一惊。 李世贤拍拍宋景诗的手安慰道:“咱们走上这条路早晚都有这一天,只有活着出去才能为战死的胞兄胞弟们报仇,刚才我支走那两位是故意的,就想临死之前跟老哥掏两句心窝子话,也算我的临终之言吧,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李世贤仿佛一盏即将耗尽灯油的油灯,精神萎靡慢语道:“那位太平将士叫封熙永,此人对黄家大院曾经有过救命之恩,让他当你的说客说服黄孛,比十个老乐还管用……咳咳咳……” 李世贤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绸缎递给宋景诗,缓缓道:“这是我上奏天王的奏书,保荐封熙永做太平天国的封王,等你们到了安全之地后将这个转送与他,告诉他只要带着军火和独立团援军按时赶回江南,天王必兑现承诺!” 宋景诗闻听又惊又喜,赶紧收好信物揣进怀里,李世贤见宋景诗收好丝绸接着道:“你虽然人多势众,但想突围出去光靠你们黑旗军可不行,得依靠刚才走的那位独立团将士,他说怎么打你就怎么打,听老哥这句话绝不会吃亏的。” “侍王放心,独立团战斗力如何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胜保十几万大军都大败而回,区区三千清妖根本挡不住他们。” “咳咳咳……那就好,”李世贤又咳出一大口血,擦擦嘴丫子接着道:“清廷大太监安德海这几日要顺运河北上回北京城,随身携带着大批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我就担心错过机会才冒险走这条捷径,也不知道这个狗太监是逗留在清江浦还是蹿到宿迁。” “侍王放心,黑旗军的临时营地就在前面不远,运河附近布满了我的眼线,我敢保证最近几日没有一支清妖船队路过此地。”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咳……”李世贤边咳边道:“这批财物是黄公子看上的东西,我本想提前劫持下来交给黄公子做个顺水人情,没想到天不作美让我命丧此地,我只好将这个机会让给你啦,但愿宋大哥不虚此行,借助黄孛这股东风大展宏图……” 言毕,李世贤一命呜呼。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世贤这番话感动得宋景诗热泪盈眶,抱着李世贤哽咽不已,直到西门强和封熙永返回才止住悲伤。封熙永见李世贤已经归西,免不了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折腾大半天才被西门强劝止住。 “熙永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赶紧找匹战马捆好侍王,等冲出去之后找个安静好生安葬,绝不能让侍王落在清妖手里。” “这位将士说的对,这件事就我让来安排,我想请教二位,咱们从正面有突围出去的希望吗?”宋景诗听完李世贤一番忠告,明白眼前二人都是自己的大贵人,恭恭敬敬道。 “宋大侠放心,你能冒生命危险来营救我们,就说明咱们是同路人,开路的活儿就交给我们独立团干好了,你只要帮我们做一件事即可突围出去。” “英雄请讲,我宋景诗愿听候调遣!” 郭大嘴带着火枪队牵制清军无暇抽身,西门强自告奋勇担起责任,认真道:“宋大侠客气,半柱香之后你让你的兄弟佯攻清军防线,只要转移敌人注意力就算完成任务,等我们占领了清妖阵地,你们就从缺口冲出去,随后我们再跟上。” “需不需要我派几千黑旗军支援你们?” “不用,你们赶紧准备,记住千万千万别进入清妖火炮射程之内,我去也!” 说完,西门强一阵风飞奔而去…… 北炉桥独立团血战多隆阿,其悲壮和神奇早传遍大江南北,宋景诗对独立团即充满了好奇又充满着渴望,难得有这么一个亲眼见识的机会岂能错过?急令副手按照西门强的建议组织进攻,自己则带着亲兵护卫站在一块高地上拭目以待。 半柱香时间转眼即逝,黑旗军搬出所有家底呐喊着杀向清军,霎时间鼓声、锣声和号角声彼此起伏震天动地,一万多人马同时冲锋场面极其震撼,吓得清军果然调转炮口轰向黑旗军。 炮声就是命令,西门强带领炮兵小分队跳出掩体旋风般奔向目的地。 从炮兵原来阵地到大嘴所在位置大约有百丈距离,每个人都携带着弹药、迫击炮及底座等必备物品,再加上荒野高低不平,众人想快也快不起来,急的西门强边跑边喊:“快,快!” 等小分队跑了大半路程,清军终于清醒过来,明白那些只在炮火之外虚张声势的黑旗军只是幌子,真正的敌人来自侧方的独立团,急忙调转炮口瞄向小分队。 清理炮膛,调整炮口,重新装填弹药,这一套流程下来少说得一分多钟,等清军点燃炮火,小分队已经跑到一条山沟旁,伴随着轰隆隆爆炸声,众人像下饺子似的纷纷跳了下去,壕沟里顿时人仰马翻,坐着的、仰面朝天的,甚至还有大头朝下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西门强清点一下人数,三十名炮兵竟然一个不缺,虽然有些狼狈,甚至有几位还摔得鼻青脸肿,但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乐得西门强眉开眼笑,撸胳膊挽袖子便开始指挥众人按部就班架设迫击炮,誓不炸出清妖的稀屎誓不罢休! (本章完) 第466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炮兵临时阵地位于李大嘴火枪队侧后方,虽在清军炮火范围内,却远离对方火枪射程,六尺多深的壕沟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除非清军的火炮也能像独立团迫击炮那样可以曲射,否则连毛都伤不着炮兵队员一根。 西门强先架好一门炮,然后爬到沟沿目测一下角度,反身再回到炮位调整炮口,上上下下折腾了三次才下令炮手按照自己调整好的角度全都瞄向清军阵地。 等全部填完弹药,西门强喊道:“兄弟们听好了,等我令下先从尾两端开炮,争取把清妖赶到阵中央,然后一口气打完所有弹药为止,听明白了吗?” 众炮手虽然只带来六箱炮弹,但每箱祥也是瞠目结舌,举着望远镜的手因为惊恐颤抖不已,过了半响才清醒过来,急忙下令剩余的炮兵和神机营赶紧撤出阵地。 可惜一切都晚了,西门强掐头截尾的打法终于产生奇效,被赶到中间的清军没等接到撤退命令,铺天盖地的炮弹便落在人群当中,顿时天在摇,地在颤,整个清军阵地霎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隐藏在掩体后面的火枪队犹如猛虎下山趁机扑向清军,顿时枪炮齐鸣。 等宋景诗见到一颗颗神奇的火雷飞入敌群,一种所向无敌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竟然跟文祥一样浑身颤抖起来,只不过一个是惊恐,一个是激动。 独立团的参战立刻打破攻守双方天枰,文祥辛辛苦苦组建的神机营和火炮队转眼间烟消云散,等跑回马公店主营后,文祥起草奏折的笔还在轻轻颤抖,嘴里跟曾国藩念叨同一句话:“黄孛不除,国无宁日!” 一场突围战打成歼灭战,文祥的精锐全军覆没,独立团火枪队连压阵都省了,跟随宋景诗黑旗军大摇大摆返回黑旗军营地,此战缴获战利品无数。 安葬好李世贤,宋景诗大摆宴席款待独立团众英雄和封熙永。 一盘肉、一锅粥、一坛酒,虽不丰盛,却也是宋景诗竭尽所能端出的家底,一碗酒下肚,不一刻宋景诗便与郭大嘴、封熙永和西门强称兄道弟起来。 “西门英雄,突围一战缴获清妖大量火器,你看咱们如何分配?” “还分个屁!”心直口快的大嘴抢答道:“既然宋大哥看上了就全归你了,这些烧火棍留给我们火枪队一点用处也没有,等见到我们团主之后,我让黄团主再给你几支‘祸害死’卡宾枪,让你们黑旗军咸鱼翻身好好抖抖精神。” “说什么呢大嘴?”西门强打断信口开河的大嘴道:“我们团主义字当头豪情万丈,宋大哥危难之中能伸出援手就说明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些火枪就归你们黑旗军了。大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别看那些火枪不如我们现在的装备,想当年我和大嘴众兄弟全都是靠这种火枪跟随黄公子打拼地天下。听黄公子说,现在的湘军和淮军也只装备着这种火枪,这些家伙什可绝不像大嘴所说的是烧火棍,全是金不换的宝贝儿” “哈哈哈,烧火棍好,烧火棍好,要是有一千枝烧火棍我黑旗军可大财了!” 宋景诗打心眼里高兴,与清军鏖战多年还第一次见过这么多洋枪,去掉损坏的足有两百多枝,比自己南征北战八年所收获的还要多,看来跟着黄孛走这步棋是走对了,早晚黑旗军有咸鱼翻身的时候。 宋景诗越想越兴奋,趁着大伙情绪高昂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各位仁兄,听侍王说你们都是黄公子最亲近之人,包括熙永兄在内,等吃饱喝足后咱们就到运河西岸潜伏起来,准备打劫太监安德海,夺到财宝后我要献给黄公子,到时候你们都得为我美言几句,以后咱们同休戚共进退,来,干!” 众人闻听宋景诗率领黑旗军要投奔独立团齐声呐好,全都端起碗一饮而尽,刚放下碗筷,一名黑旗军突然闯进大帐。 “宋大哥,运河驶来一支庞大船队,两岸还有几万绿营兵在护送,看那架势来历不小,他们不会是来包抄我们黑旗军的吧?” 宋景诗闻听“噌”地站起身,激动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时辰之前。” 黑旗军营地距离运河有四十多里地,中间还隔了一条黄河,虽然这个季节不是汛期,但中间还残留着十几丈宽的河水,下面松软的河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熟路的很容易连人带马陷进去,要顺利渡过黄河还得大费周折。 宋景诗越想越烦躁,安德海的船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营救独立团的时候越过此地,自己再耽误片刻,估计安德海早就远走高飞,这可是上天送给自己的一份大礼,自己岂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想到这,宋景诗赶紧简明扼要说明形势的急迫,众人闻听全都坐不住了,立刻集合各自人马杀向大运河。 等大队人马赶到运河南岸,安德海的船队果然已不见踪影,宋景诗只好调转方向向北追去…… (本章完) 第467章 瓮中之鳖

此刻的安德海别提有多惬意,拥香揽玉,幻梦如真,船载万贯财宝,周围护卫成群,眼前那颗栩栩如生的翡翠白菜仿佛不停地在朝自己眨眼睛,菜叶上那些小虫虫都变成了一个个金童玉女,美得安德海忍不住哼出声来,用手捏了一下怀里的马赛花(酥)胸淫笑道:“爱妻,给为夫唱一曲天仙配。” 马赛花艺名九岁红,徽班出身旦角的佼佼者,唱黄梅戏那是信手拈来,可惜曲没唱两句,舞未转半圈,安德海的雅兴就被宋景诗追来的黑旗军打断,霎时间枪炮齐鸣,号角震天,吓得安德海急令绿营兵前去拦截,自己则带着船队狼狈向北逃窜。 这次安德海南下苏皖办差打着可是钦差旗号,沿途的州县官哪个不阿谀奉承?好在各自只负责安德海本防御内的安危,因此所有的地方官都竭尽全力讨好安德海,生怕在自己的防区出了差错。 此段运河地处桃源县,归属淮安府管辖,淮安知府使出浑身解数调集了两万人马护送船队。 可惜一条运河生生将护送大军分成两拨,运河两岸各有一万,平时耀武扬威吓吓老百姓还行,等遇到强敌就暴露出绿营兵的缺陷,双方隔着运河干瞪眼不能相互照应。 刚打了胜仗的黑旗军正士气高昂,本就人多势众,再加上独立团火枪队的加入,此消彼长,一万绿营兵坚持不到半个时辰便溃不成军,西岸的原野上到处都是逃窜的清军。 宋景诗无心恋战,指挥黑旗军拼命追赶船队,一方张满风帆,桨板飞舞,一方四蹄扬尘,穷追不舍,由于6路时有时无,黑旗军骑兵直到快进宿迁境内才追上安德海,一顿铅弹打得船队硝烟四起,宋景诗骑在马上遍跑边喊:“赶紧停船,再不抛锚就大炮伺候啦!” “砰”地一枪,大嘴抬枪打翻一名艄公,吓得剩余的艄公蹲下身子躲避子弹,可船并没有停下,伸出舱外的桨橹还在上下翻飞,双方一时并驾齐驱。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一家人,”安德海突然打开窗户探出半拉身子,朝远处的西门强挥手喊道:“那不是黄公子独立团的西门将军吗?我是封太后懿旨前去黄家大院贺喜的安德海,你忘记我了吗?” 安德海能当上总管大太监真有过人之处,一场婚礼竟然连西门强这种小人物都记在心里,惊得西门强倒吸一口凉气,驱马来到宋景诗近旁骇然道:“怎么办宋大哥?他把我认出来了?” “什么怎么办?一枪打死赶紧抢东西。” 说罢大嘴又举起枪,吓得西门强赶紧拦下呵斥道:“你疯了?你忘记你是怎么被团主关进小号的?怎说安德海都是清廷的大人物,咱们抢财可以却不能伤了他,万一消息暴露弄巧成拙,那不是给黄团主帮倒忙吗?” 一席话说得大嘴赶紧放下枪,宋景诗皱着眉头问道:“西门英雄,那你看怎么办?” “此地已是宿迁境内,前面既有清军也有我们独立团驻防,让大嘴带着你们抢到安德海前面寻求帮助,最好能找到几艘大船拦住他们。我率领炮队在此封锁河口,防止船队逃回桃源县,只要活捉安德海交给黄团主,咱们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宋景诗想想也是,京杭大运河乃南来北往交通要道,光天化日之下就算开炮炸沉所有船只也无济于事,要想捞出沉入水底的那些金银财宝可不是一两天能够办到的,说不定得耗费几月工夫,清妖岂能坐视不管?别财宝没得到黑旗军反陷在此地,想通此节,宋景诗毫不迟疑率队向北进。 运河两岸的河堤可不是畅通无阻的官道,隔三差五就有沼泽泥潭拦住去路,就这样东转西绕费了大半响才绕回宿迁,迎面又被一道关卡拦住去路。 关卡倚寨而建,一条小河成了一道天然护城河,墙高沟深,土墙外布满了鹿砦拒马,一排排绿营大旗迎风招展,宋景诗急于捉拿安德海劫持财物,也无暇派出斥候打探敌情,让大嘴架起五门迫击炮就开始攻击。 没等炮击结束,关卡上竖起一面白旗,一位绿营将领露出身子大声喊道:“对面的可是黄元的华夏独立团?” 大嘴闻听愣怔片刻,旋即下令停止炮击,张大嘴喊道:“你是谁?怎么认识我们独立团?” “你等等,我去叫一位独立团兄弟跟你见面。”说完消失在寨墙后。 大嘴摸着头左右张望,心想独立团的人怎么跑到敌人寨营里去了?问谁都满头雾水,只好站在宋景诗身旁瞧稀奇。 不一刻,田庆庚突然出现在寨墙上,乐得大嘴咧嘴直笑,道:“哈哈哈,七娃兄如何跑到敌营去了?难道你又重操旧业当上了绿营游击?” “哈哈哈,呸!当你个大头鬼,”田庆庚见果真是自家兄弟,一边指挥绿营兵搬开路障一边喊道:“团主呢?你身边的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此人?” “这是黑旗军的宋景诗宋大哥,他要见团主并送上一份大礼投靠咱独立团,你快下来见见。” 说完就要冲进关卡迎接宫志武,被宋景诗一把抓住胳膊担心道:“大嘴兄,不会有诈吧?” “不会吧?那七娃可是我们独立团里的高级将官,跟我一样都是黄团主的左膀右臂,谁能投降他不能。” 此时一群兵士已经开始清理障碍,其中有绿营兵还有几位独立团将士,那种腰系牛皮带的短襟灰军服装扮显得极其扎眼,这让大嘴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兴奋道:“宋大哥你再看看,绿营兵里还有好几位我们独立团的兄弟,绝不会有诈,要不我先进去,探明情况你们再跟进。” 宋景诗疑心重重,田庆庚更是满腹疑惑,黄孛来的电报说傍晚才能赶到三不管地段,这时间不对不说连地方都走错了,独立团怎么跑到清廷控制的宿迁地界? 等田庆庚和大嘴在桥头抱在一起才各自解开疑团,确信远处的马上大将真的是闻名遐迩的宋景诗,乐得田庆庚摘下军帽频频挥舞,当听说劫持安德海是黄孛下的命令,田庆庚赶紧叫来绿营游击孙百秋。 “孙大哥,你不是一直要加入独立团吗?现在机会来了,听我这位兄弟说,黄公子奉旨要缉拿朝廷钦犯大太监安德海,你赶紧派人打探安德海的落脚地,我们要在黄元到来之前献上这个狗太监。” 自从田庆庚率领二营驻守绿色通道之后,孙百秋的绿营早被独立团糖衣炮弹打得晕头转向,从游击到马夫全被赤化成独立团的铁杆粉丝,包括孙百秋也不例外。 田庆庚一番话让孙百秋欣喜若狂,急忙亲率一支人马向宿迁运河码头跑去,不到一顿饭工夫便传来好消息,孙百秋已经包围了安德海下榻的乾隆行宫,请独立团兄弟们前去瓮中之鳖。 (本章完) 第468章 奇特的官袍

按道理,黄孛率领的马杰三营可以从容拦截住安德海船队,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半路杀出的黑旗军彻底打乱了黄孛部署,将安德海船队提前赶进宿迁境内,硬是让黄孛扑了空。在运河边除了抓了一群被击散的清军外一无所获,气得黄孛哇哇直叫暴跳如雷,要不是忌惮那些漏网之鱼暴露独立团的身份,黄孛都能下令活埋了眼前这些绿营兵。 气归气,冷静下来的黄孛还得面对现实,寻思如何收拾眼前这盘残局。 隐藏身份杀人灭口是不行了,追上黑旗军救出安德海更是无稽之谈,且不说黑旗军能不能答应,就算同意了自己就能洗脱干系? 一想到这黄孛就头大如牛,黑旗军里怎么会有独立团的人马?难道是田庆庚的二营?放眼四周,除了田庆庚还真没有第二人选,何况自己在路过灵璧时曾给田庆庚过一封电报,知道自己行踪的只有田庆庚一人知晓,这小子嫌疑最大。 黄孛越想越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能这小子想迎接自己,误打误撞遇见了宋景诗的黑旗军便插上一脚,也想分一杯羹。虽然理由有点勉强,可周围只有田庆庚二营在此驻扎,黄孛只能将田庆庚定为重点怀疑对象,誓真如自己猜想那样,不把田七娃赶回韩家冲放牛誓不为人! 黄孛身边的谋士已经天各一方,除了身高马大的许洪有点小心机外全是一群莽夫,愁得黄孛阴沉着脸负手围着俘虏转来转去,一位胆大的绿营兵战战兢兢问道:“黄大人,你不是想杀了我们灭口吧?” “你认识我?”黄孛顿足吃惊道。 “卑职哪有那福分?听你手下黄团主、黄团主叫着,我们都猜到你就是六安的黄公子。再说独立团独树一帜,看大人气定悠闲的样子,能当上华夏独立团团主的除了像你这种功高盖主的人中之龙外还能有谁?你就是咱大清朝最年轻的一品大吏,请受卑职一拜。” 言毕便跪地行礼,其余的俘虏见状纷纷仿效,转眼间运河边上跪倒一片。 黄孛本就放弃了杀虏之心,加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番恭维听得黄孛舒眉展眼,刚才的烦恼也随之消散不少,和气道:“你们都走吧,我还要追击黑旗军救出安大人。” 黄孛就算说得天花乱坠绿营兵也没人相信黄孛的话,自己这伙人并不是被黑旗军击败的,恰恰是你们独立团与黑旗军同流合污打败的我们,可这话只能压在心里,谁敢当着黄孛面拔虎须找死? 好在绿营兵捡回一条命,人人兴高采烈,没等众人走多远,那位胆大的绿营兵突然一个人跑回黄孛身旁,伏身拜道:“谢黄大人救命之恩,临走之时小人想说两句心里话,大人若救宦官安德海就是往独立团脸上摸黑。这小子贪赃枉法雁过拔毛,走到哪哪就不消停,我们虽然是安德海的护卫,但那只是奉命行事。大人要是擒得这个大太监令他伏法,远的不说,这方圆八百两的官民都奉你为黄青天,大快人心。” 说完邦邦邦磕了三响头,这才爬起身飞奔而去…… 等众俘虏走远了,黄孛还在回味绿营大头兵刚才那番话,越琢磨越美,心中的纠结也慢慢解开,最后大叫一声:“坤易兄快,快把我那套官袍拿来,咱们要大摇大摆进宿迁,抓住安德海给这个大太监按个五宗罪杀人灭口!” 等黄孛赶到乾隆行宫,行宫周围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宋景诗的黑旗军,孙百秋的绿营兵,还有田庆庚的二营和大嘴的火枪队,算上远处看稀奇的平民百姓,乱哄哄的别提有多热闹。 田庆庚见黄孛现身,急忙带着宋景诗迎向黄孛。 大嘴的出现,让黄孛如梦方醒,原来与黑旗军搅合在一起的并不是田庆庚,而是一贯惹是生非的郭大嘴。当着宋景诗的面黄孛还不能火,只好瞪了大嘴一眼翻身下马,抱拳礼道:“宋大侠闻名遐迩,能与宋大哥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晚辈这厢有礼了。” 黄孛头戴双眼花翎,身着黄马褂,虽看不出官袍的图案,但耀眼的红宝石顶戴还是吓了宋景诗一跳,怎么都没想到黄孛会穿着一品的朝服与自己相见,弄得宋景诗手足无措,愣怔半响才抱拳回礼,张了半天嘴竟然一句话也没道出。 “哈哈哈,”黄孛爽朗笑道:“宋大哥稍安毋躁,一会儿我给大哥演一出包公断案的大戏,然后咱俩再秉烛长谈。” 人多口杂,黄孛有再多的疑问也得藏在心里,率先登上台阶来到大门前喊道:“安公公,我是黄孛,开门!” 少顷,安德海那特有的公鸭嗓从宫里传出,尖声道:“你个大逆不道的酋魁,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勾结叛匪劫持官船,我已经委托张大人上奏皇太后,要剥夺你的爵位灭你九族,你就等死吧!” “七娃,张大人何许人也?”黄孛回奇道。 “宿迁知府。” “靠,给我把门炸开。” “团主不妥吧?”田庆庚担心道:“此地归清廷管辖,上次大小姐和周凤强占行宫气死胜保,白白让咱们损失了几十万两白银,此事你可一直耿耿于怀,这次若是再在老地方授人以柄,团主如何收场?” “哼哼,”黄孛不屑道:“七娃放心,此一时彼一时,我自有定数,你只管炸开就是。” 不一刻,轰隆一声大门四分五裂,隐藏门后的大内侍卫瞬间烟飞灰灭,大熊和许洪左右护持着黄孛冲进乾隆行宫。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青砖铺设的宽阔广场,两侧各有两座大理石牌楼,上面分别镌刻着着“河清”、“海晏”牌号,一群捕快衙役从牌楼后掩杀出来,被独立团一顿乱枪瞬间打死一片,剩下的掉头逃进禅殿。 众人过禅门进入第一道院落,绕过御碑亭就见安德海在一群大内侍卫护卫下站在大殿门口,身后还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五品知府,身高七尺,三缕胡须,若不是眼神游移不定暴露了其胆怯,还真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安公公,你倒是跑得挺快,我这次是按大清律来办你的,何来酋魁之说?” “你你你……”安德海支支吾吾道:“你看看你身后,你不是酋魁谁是酋魁?” 黄孛回头一看笑了,黑旗军、绿营兵和独立团混杂在一起,穿着五花八门,连武器都各具特色,若是再掺杂一些洋人,简直是一盘土洋结合的大杂烩。 “哈哈哈,安公公且不管他们是谁,既然归在我帐下就是名正言顺,反倒是你一路搜刮民财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审审你这个大太监,还请那位张大人做个证人。” “咯咯咯,凭你?啊呸!”安德海唾道:“别以为你穿个黄马褂就可以胡作非为,小子们,给奴家脱下衣服让黄大人开开眼。” 话音刚落,几十名大内侍卫齐刷刷露出黄马褂,黄灿灿一片煞是养眼,吓得黄孛身后的绿营兵惊呼连连,孙百秋凑到田庆庚耳旁低声道:“七娃兄,你们团主不是想靠身上的那件黄马褂收拾安德海吧?” “百秋兄莫慌,我家团主法宝多去了,你就瞧好吧!” 黄孛见自己这身黄马褂没有镇住安德海,只好脱下黄马褂向安德海走去,边走边道:“大家给我压阵,有胆敢动手动脚的杀无赦!” 黄孛缓缓向安德海行去,每迈出一步大内侍卫便后退一步,每登上一个台阶安德海都滴下一粒汗珠,不是被黄孛气势所吓倒,而是黄孛身上那件奇特的官袍。 (本章完) 第469章 五宗罪

别人不知道黄孛这件官袍来历,整天围着慈禧转悠的安德海却一清二楚,那可是有爵位的王公贵胄才独有的服饰。 黄孛每迈出一步,前后左右的大开衩便露出月白缎里的青狐皮面,银白色的绒毛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光,大热天的显得格外抢眼。补子既不是一品的武官麒麟,又不是位极人臣的文官绣鹤,而是张牙舞爪的九蟒绣袍,那是爵位的象征,特权的标志,是大清世代帝王特赐的荣耀,是黄孛率领年轻的独立团赶走英法联军换来的骄傲。 “安公公,黄大人是皇室之人?” 张知府声不大,却一字不漏落进黄孛耳里,黄孛盯着惶恐不安的安德海应道:“本侯爷乃锡拉特氏,祖先受到过乾隆爷的赏赐,同治元年承蒙两宫皇太后隆恩,特授吉林提督军务总兵官一职,并加封忠义侯,我这里还有太子太保关防铜印一枚,你想不想再开开眼?嗯?” 最后的哼声拉出一个长长的高音,声色并厉,吓得安德海腿脚乱颤,强压下惊慌赫然道:“你想干什么?虽然你位高权重,但我是奉旨办差,你敢对我不敬,那就是对两宫皇太后不敬。” 提到两宫皇太后,安德海突然来了底气,挺起腰板尖声道:“还不赶紧给奴家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众侍卫还没跳进黄孛丈内,许洪和大熊从左右双双抢出,风波棍带着呼呼声犹如乌龙摆尾扫向人群,开山斧张开利齿仿佛山魈幽灵吸人精髓。 众侍卫尽管武艺群,但在变态的哼哈二将面前还是不堪一击,但见挨着的死,碰着的亡,期间偶尔还夹杂着神枪手大嘴射出的冷枪,打得大内侍卫毫无还手之力,不到片刻便结束战斗,至此安德海才彻底丢掉幻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告饶道:“黄公子饶命啊!看在我诚心诚意参加你姐姐婚礼的面子上,您就高抬贵手饶过奴才这条狗命吧!” 安德海一边告饶一边哭泣,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煞是伤心,哭救声很快把躲藏在殿里的九岁红马赛花招引出来,襟飘带舞一阵风跑到安德海近旁,举起翡翠白菜跪下道:“黄大人慈悲,贱婢愿献上此宝换取安大人一条性命,返京后再不踏出宫门半步,今日之事就当从来没生过。” 黄孛冷不丁见到熟悉之物眼前一亮,脱口道:“此物可是翡翠白菜?” “正是。” 翡翠白菜,光绪帝瑾妃所有,后当成嫁妆嫁给光绪,慈禧死后一同葬入棺内,民国时期被孙殿英炸墓盗出,几经辗转成了台北故宫博物院中镇馆之宝,其蕴藏的深厚历史文化内涵可不单单能用金钱来衡量的,那就是无价之宝,是当之无愧的中华国宝! 黄孛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翡翠白菜,但长年的考古经历让黄孛一眼就辨识出此物的真假,算算年代也十分吻合,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自己无意中解开了这件国宝级文物的来历。 黄孛越看眼睛越小,眯缝着眼一会儿看看翡翠白菜,一会儿瞧瞧跪在地上的安德海和九岁红,因激动脸颊渗出几滴汗珠,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还逮住一条大鱼,就凭这件翡翠白菜也得铲草除根,免得后世流离失所造成遗憾。 想到这,黄孛突然大喝一声:“来人啊,给我在此摆上桌椅,我要当场断案。” 少顷,一把太师椅、一张长条桌摆放完毕,黄孛掏出左轮手枪放在案桌上,撩起袍襟大马金刀坐进椅内,正颜厉色道:“安公公,你可知交泰殿门前所立的铁牌上镌刻何字?” 一句话吓得安德海魂飞魄散,过了好久才稳下心神,咬着嘴唇道:“奴才奉旨办差,与铁牌祖训并不冲突。” “黄大人,”察言观色的知府终于寻到机会,恭恭敬敬道:“皇宫之内的铁牌卑职虽没亲眼见过,但早有所闻,安公公乃奉两宫皇太后差遣出宫,怎么讲也符合规矩,不背祖训。” “哦,此话有理,”黄孛不动声色点头道:“那就麻烦张大人拿出公文,我按章办事就是。” 安德海背着慈安与慈禧密谋出宫搜刮民财,连军机处都不知情哪来的公文?张大人被黄孛这么一问也泛起疑惑,按惯例,凡是从京师派出的朝廷命官都有“传牌勘合”等信物,可自己连个影子都没见过,不由得转移视线望向安德海。 黄孛暗中匿笑,安德海奉慈禧之命是不假,但那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能拿出公文纯他娘的是天方夜谭,黄孛假装糊涂把玩着手枪自娱自乐。 安德海脸色一阵儿白一阵儿红,见黄孛手里的手枪慢慢指向自己,暗忖自己若不说出真话恐有性命之忧,急的眼珠乱转,最后猛地磕个响头瑟瑟抖道:“黄公子明鉴,奴才到六安贺喜是假,借道给当今小皇上置办龙衣是真,此事只有母后皇太后知晓,连圣母皇太后慈安都不知情,更别说那些王公大臣啦。念在奴才为皇室效力的面子上,请黄公子高抬贵手饶奴才一回,奴才愿上缴所有搜刮之物,回到京师就说所得之物全都被匪徒抢走了,若奴才有半句对公子不利的话必遭天打雷轰。” 黄孛一边转动着弹夹一边道:“张大人可听清楚了?” 张大人听完安德海一席话早唬得魂飞魄外,扑通跪倒在地惊恐道:“卑职有失察治罪,一切听从黄大人处置。” 大清律明文规定,凡失察监督的官员一旦查出,轻则罢官免职流放边戍,重则按同案犯一并惩办,张大人能不害怕? 黄孛可没心思在此耽搁太久,只想起获金银财宝远走高飞,于是让马坤易接过九岁红手里的翡翠白菜和颜悦色道:“张大人,你的失职我会上奏朝廷为你辩解,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我说一句你写一句,然后将这份供状送到京师。” 张大人闻听大喜过望,急忙爬起身站在黄孛身旁,不用黄孛吩咐自己边调墨执笔等待下文。 “大清朝二百余年未曾有宦官奉旨赴各省办差之事况,安德海假冒两宫皇太后之名招摇撞骗,此死罪一;龙袍乃御用之衣,自有织造局谨制,何须太监远涉糜费?且皇太后、皇上崇尚节俭,断不须太监出外采办。即使实有其事,亦必有明降谕旨并部文传知,而安德海却一无所有,此死罪二;太监往返照例应有传牌勘合,绝不能听其任意游兴,漫无稽考,此死罪三;四、龙凤旗帜系御用禁物,安德海出身宫内,自知礼法,何敢知法犯法违制妄用?此死罪四;出差携带女优,尤属不成体制,此死罪五。” 等张大人书写毕,黄孛正容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做为大清朝的忠义侯理当为两宫皇太后尽点孝心,以儆效尤。” 话毕,“砰”地一声,安德海应声倒地。 等黄孛一众人扬长而去,张大人才如梦方醒,握着“五宗罪”妈呀一声蹿出乾隆行宫,很快一道厚达十页的折子飞出宿迁,飞向紫禁城,飞向正做着黄粱美梦的慈禧…… (本章完) 第470章 假道灭虢

紫禁城养心殿,对是否出兵华夏帝国分成两派,原来对黄孛抱有敌视态度的醇郡王奕譞、睿亲王仁寿、大学士贾桢和协办大学士周祖培等人一反常态主张议和,而一直想招揽黄孛的文祥和豫亲王义道、吏部尚书全庆却谏言征剿,后者虽然人数少,因为背后有国之栋梁曾国藩撑腰,双方一时棋逢敌手争执不休。 坐在垂帘后面的两宫皇太后也是意见相左,慈禧主战,慈安议和,弄得养心殿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夹在中间的恭亲王弈欣冷眼旁观,暗笑双方冠冕堂皇的背后都是为各自的主子争事:慈安乐见黄孛处死安德海,慈禧则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黄孛,虽然曾国藩和文祥那两道折子事关国体份量沉重,但在私欲面前什么理由都变成了排除异己和公报私仇的工具。 望着垂帘后抱着小皇帝的慈安弈欣也不胜感慨,可怜慈禧身为同治亲生母亲,却丧失舐犊之私;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位心腹面还毙命他乡,换任何一人都刻骨铭心,何况睚眦必报的慈禧? 可惜慈禧只是一位圣母皇太后,与母后皇太后徽号虽只差一字,却命中注定一辈子屈居下位,安德海的死正中慈安下怀,慈安主张议和,恭亲王又有什么办法? “鬼子六”的外号可不是白起的,弈欣沉思片刻便拿定主意,踏出一步奏道:“众同僚稍安勿躁,请听本王一言。” 等大殿肃静,恭亲王侃侃而谈。 “黄孛羽翼渐丰且财力雄厚,连洋人都退避三舍,咱大清欲与争斗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乎?以臣拙见,要想铲除华夏帝国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一是积攒力量伺机而动,二是从黄孛内部瓦解华夏帝国,为此臣在接到曾国藩和文大人的密折后就开始筹划此事,估计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到那时咱再议不迟。” 恭亲王说的含含糊糊,鬼鬼祟祟,越不把话说透越招人猜疑,心直口快的全庆问道:“王爷能不能把话讲明?如何筹划?” “洋人虽然败给黄孛,但洋人的力量还是最大的,洋人站在哪方都决定着咱大清朝与华夏帝国孰胜孰负。黄孛派他姐姐出使欧洲其目的就在于此,因此本王针锋相对也采取了行动,一方面联系英法驻华时节,准备花重金雇请驻扎在广州的英法舰队助大清一臂之力;另一方面在华夏帝国按插内应,一俟万事俱备就一鼓作气灭了黄孛。” “原来王爷早有对策,能不能说出来大家议议?” “呵呵,能成再好不过,不成的话我还有后手,至于什么妙招恕本王卖个关子,天机不可泄漏。”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只好打住好奇,怎说弈欣的建议是投双方所好,不打也不和,众人都如释重负纷纷附合。 别看慈禧在自己的西暖宫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可换在养心殿却像变个人似的一言不,明知弈欣说的都是实情,可就是咽不下心中的恶气。 垂帘后的慈安侧脸道:“妹妹,我看就这么办吧!” 以往都是慈禧主动征求慈安意见,难得慈安主动一回,慈禧不同意也得同意,立即下旨弈欣奉谕行事,待事情明朗后钤印明。 转眼过去两月,好消息没等到倒等来一个坏消息,太平天国得到黄孛秘密援助后已经摆脱困境四面出击,朝廷若再不采取行动以前所掌握的优势都将化为泡影。 这一下弈欣成了众矢之的,埋怨嘲笑声不绝于耳,气得恭亲王隔三差五就跑进宫里诉苦、安慰一番,回到恭王府免不了长吁短叹,暗恨自己生不逢时。 这一日,一个意外消息轰动了恭王府,黄孛出兵朝鲜准备攻打沙俄。 听到这个意外消息,乐得弈欣光着脚丫子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一连看了三遍信函,不放心又把从朝鲜返回的使节叫到跟前询问大半天,直到确信无疑后才派人召唤文祥和醇郡王奕譞二人前来恭王府议事。 文祥是慈安的人,奕譞则心系慈禧,弈欣可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少顷三人便在书房聚齐。 “王爷,柴释道有消息了?” 弈欣所谓的秘密就是派自己的心腹幕僚柴释道携重金和美女潜入登州,想靠女色和金钱拉拢腐蚀华夏帝国高层人士,至于能不能成功恭亲王心里也没底,但出于对柴释道的信任,弈欣只能铤而走险赌一把。 因滋事重大,这个秘密只限于弈欣三人知晓。 “不瞒二位,今日所获消息比林森先生深入虎穴还要好上数倍,黄孛率领独立团主力已经离开山东进入朝鲜半岛,听朝鲜密探回报,他是借道朝鲜准备攻打宁古塔图们江北岸的老毛子,估计此刻他们已经进入咸镜北道会宁附近。” 几句话惊得文祥和奕譞目瞪口呆。 过了良久文祥才清醒过来,激动道:“他是要夺回被沙俄抢占去的六十万领土?” “这不可能,”弈欣摇头道:“外兴安岭远隔千里,就他那些几万人马能夺回海参崴就不错了,何敢再进入不毛之地?” 话音刚落,文祥一拍大腿惊呼道:“这黄孛真是胆大包天,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嗨!” 文祥拍腿顿足惊惶变色,看得弈欣和奕譞莫名其妙。 “文大人,黄孛独立团总共只有六七万人马,就这点兵力还天南地北各据一方,黄孛带走登州府主力,其后方空虚岂不天赐良机给咱大清?你本应高兴才是为何替黄孛着想大呼小叫?” “嗨,王爷糊涂了,黄孛此行乃英雄之举,真要夺回失去的领土,挽回颜面与尊严的是咱大清,咱们怎能恩将仇报背后捅刀对待民族英雄?” “放肆!”弈欣眼一瞪怒斥道:“黄孛虽然与洪秀全行事不同,但最后目的还是想灭咱大清,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吗?黄孛不除国无宁日?连深谋远略的曾国藩都如此看待黄孛,你有什么愧疚的?” 文祥乃军机处第一大臣,满洲正红旗人,根红苗正,若换任何一人说出刚才那番话,弈欣马上就能叫人拉出砍了,但是对待这位大清名臣弈欣只能迁就一二,换个口气又道:“我知道文大人怜才,像黄孛这种人只能在你我手下建功立业,否则就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敌又能害己,但愿黄孛福大命大能全身而退回到我大清怀抱。我恭亲王在此誓,只要此人归宿朝廷,以前的所有罪过一笔勾销,到时候文大人想带黄孛打谁就打谁,让我也沾沾民族大义的喜气,哈哈哈……” 一番义正言辞说得文祥心猿意马,醇郡王奕譞突然插口道:“宁古塔乃咱大清源之地,黄孛不是假道伐虢想趁机占领朝鲜?然后声东击西蹿进盛京断咱大清的龙脉?”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 (本章完) 第471章 打响远东第一枪

长白山乃关东名山,皇太极为其父纂修《清太祖武皇帝实录》时就将长白山定为祖先诞育之地,被世代清统治者尊为“龙兴之地”,清廷宁可割走几十万领土也不放弃这里一草一木,可见满族贵族都把关东当成了大清朝的根基,看成了生死攸关的命脉。 盛京和辽阳之所以早期被选为都城也源自于此,二者背后的千山就是长白山余脉,而咸镜北道与吉林只一江之隔,黄孛若是声东击西越过鸭绿江占据盛京,那大清朝可算是大厦将倾呜呼哀哉! 奕譞也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会让恭亲王和文祥浮想翩翩,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视,突然异口同声喊道:“那得生!” 人吓人吓死人,一句那得生把三人唬得魂飞魄散,弈欣光着脚夺门而出,过了良久才身着朝服悻悻而回,歪身躺进太师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王爷,你干什么去了?”文祥奇道。 “嗨,本想进宫面见两宫皇太后,忘记现在已过了酉时,我已经让家奴通知内宫,一定在两宫皇太后就寝前面陈此事。” “王爷如何奏对?” “让两宫皇太后下道懿旨,明日就派人离京擒拿那得生以绝后患。” “抓住那得生就能免去后顾之忧?” “这……” 此刻的弈欣方寸已乱,被文祥一句话问得张口结舌。 过了片刻,文祥又道:“王爷,那得生只是个小人物,黄孛真要攻打关外任谁都挡不住,倒不如趁着华夏帝国空虚乘势而入,灭其巢穴夺取物质,回头再消灭黄孛还不手到擒来?” 恭亲王摸着光秃秃的下巴频频点头,黄孛富可敌国已家喻户晓,不说钱粮几何,单单那些近代化的兵工厂就可以让清军鸟枪换炮,回头再找黄孛算账不失一条妙计。 醇郡王奕譞见状急道:“文大人此计是妙,但拱手相让祖宗根基是万万不可的,别说八旗王爷们不答应,就连两宫皇太后这关都过不去,还请恭亲王三思。” 刚刚直起腰版的弈欣闻听又颓废下去,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文祥见状也急了,赶紧列出一大堆理由力争先攻打山东,奕譞则抱着大清龙脉这一条毫不退缩,两人一时挣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好了,好了,你俩别争了,”弈欣举起双手问道:“醇郡王我且问你,咱们拿什么抵挡黄孛?” “向沙俄借兵,现在进入朝鲜的黄孛已是大清和沙俄的共同敌人,我今晚就去找那位野夫先生摆明成破厉害,为了沙俄自己他也得答应咱们的请求。” “你敢肯定这回不用割地做交换条件?” “一定不会,我把黄孛要攻打远东的消息透露给他,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横生枝节?” 文祥和奕譞也不想背上里通卖国的罪名引狼入室,可二人实在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应对黄孛,只得退而将就,三人秉烛密议,最后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调集人马乘虚攻打山东;一方面让关外的八旗兵与沙俄合兵一处,务必将黄孛困死在朝鲜咸镜北道,绝不能让黄孛蹿进盛京半步。 此刻黄孛已经在朝鲜咸镜北道靠近图们江入海口不远处扎下营寨,单等与率领舰队的徐延会合后便展开进攻。 六月的咸镜北道正值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站在山顶上四周的景色一览无遗, 北面,隔着朝鲜最高峰——冠帽峰就是沙俄的营地柳树营,西面则是绵长的长白山,此时鸭绿江已经被华夏先锋队远远甩在身后,东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日本海,视野中满是山光水色交辉,蓝天白云相映,看得黄孛心旷神怡不胜唏嘘。 抗美援朝自己没赶上,没想到天赐良缘让自己来到这旷世之地,夺回海参崴控制住日本海,前可攻退可守,其意义远比立业安邦大上万倍,此生若不完成此愿,吾宁客死他乡魂绕长白山! 想到这,黄孛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中但见许洪健步如飞登上山顶。 “团主,徐延他们已经到了清津府。” 黄孛闻听赶紧收敛心神,率领亲兵下山直奔驻地。 华夏先锋队驻地分成三部分,周元丹率领的左路军隐藏在紧靠沙俄的冠帽峰南侧,黄孛居中谋划,而能征善战的方汉鼎则被黄孛布置在后方清津府。 如此安排并不是黄孛厚此薄彼任人唯亲,两百多里的渤海海峡成了隔断朝鲜半岛与胶州半岛一道天然屏障,在陌生的异国,再想像以前那样用小独轮车运送粮草就能完成一场战役已成梦想,黄孛只能寄托华夏水师肩负起后勤保障之重任。 因此,不冻港清津府成了黄孛不二之选的战略要地。 有了它,华夏先锋队水6并进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拿下沙俄在远东最大的军事基地——海参崴;有了它,即使出了再大的纰漏也有反击之力,黄孛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黄孛只能把方汉鼎放在后方保护华夏先锋队这块宝地。 回到中军大帐,徐延已经等待多时。 两人寒暄两句直入正题。 “团主,此地距离海参崴多远?” “不远,从清津到海参崴只有渤海海峡那么宽,走6路绕远些,估计三百来里路吧。” “这么近?”徐延惊奇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先把船上的机器设备安顿好,等兵工厂正常运转后就开始行动。”说到这,黄孛有点兴奋,高兴道:“当初我选择清津做基地,主要看上了它是个不冻港,等我实地考察一番后才现,此地不仅位置独特,还盛产煤炭和铁矿石,有了这些战略物资,咱先锋队就是打上几年都无后顾之忧。” “团主,能不能提前开战?我……我……我怕夜长梦多……” “什么夜长梦多?”黄孛见徐延吞吞吐吐警觉道:“难道你们来时惊动了老毛子?” 徐延也不想隐藏什么,就是觉得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斟酌半响才道:“在经过元山外海时我们遇见一支俄国舰队,共有四艘,不由分说拦住咱们的去路。听金伟杰说,俄国人把朝鲜东海岸看成他们的势力范围,让我们掉头返回,并鸣炮示警。没办法我只好下令开火,可惜只击沉了三艘敌舰,让最远的一艘逃了回去,估计现在俄国已经得到咱们来到远东的消息,故提议提前动手。” 听到这黄孛恍然大悟,怪不得舰队晚了两日赶到清津,原来有此变故。 黄孛沉思不语,能偷袭最好,不能也无所谓,想拿下海参崴先得消灭沙俄的远东舰队,遭遇战击沉敌方三艘舰船也算为后事扫清一些障碍,只要保证船上的弹药和机器设备无恙就万事大吉。 “团主,”徐延怕黄孛心有顾忌补充道:“我已经派一艘快船前往寻找敌人主力,一有消息就全舰出动消灭敌舰,保证为华夏先锋队扫清海上障碍,不拖后腿。” “徐延,我倒不是担心老毛子的舰队,据我所知他们的炮舰数比咱们只能少不能多,火炮数量和威力也差上少许,既然打草惊蛇就当咱们提前开战了,你不要太过愧疚,”黄孛宽慰一番话锋一转问道:“徐延,弹药和机器设备什么时候可以全部卸下?” “团主,弹药还需一日,机器已经全部卸下,朱师傅已经指挥工匠开始建设厂房,用不上几天就可以生产。” “我靠,”黄孛惊呼道:“朱桂带来多少工匠?怎么这么快?不会是把牟平工兵厂全都搬过来了吧?” “哪有,朱师傅按你指示只带来六十名工匠,不过在我们来时的路上救上一群闯关东的难民,他们当中有不少铁匠出身,为了感恩全都留下来帮助咱们,人数大约有七百多人,你说度能不快?” 黄孛闻听大喜,急忙起身带着徐延直奔清津临时兵工厂,打响远东第一枪战役的成败在此一举,黄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本章完) 第472章 大嘴的福气

加入兵工厂的生力军来自山东武定府,此地位处黄河最尾端,历来是黄河洪灾的重灾区。再加上紧邻直录,两次鸦片战争都波及此处,弄得家家民不聊生,户户生灵涂炭,多数人都逃离家园到东北讨生活。 被徐延救起的难民就来自武定府,七百多老老少少却只有二姓:曹和李。 领头的叫曹四,四十左右岁,身高七尺开外,长须大嘴,鼻子高挺额头宽大,一身短打扮收拾的干净利落,若不是脸上挂着沧桑,黄孛根本瞧不出此人是落难之人。 黄孛一行人一到兵工厂便被难民包围起来,虽然黄孛脸上没有刻上字,但自身独有的气质令黄孛想隐藏都隐藏不了。 黄孛赶紧下马还礼,黑压压一大片把身高马大的大熊和许洪都忙活的满头大汗,更不用说体格瘦弱的郭大嘴了。 大嘴现在见着黄孛就像老鼠见着猫,时刻与黄孛保持在一丈之外距离,生怕自己再说错哪句话办错哪件事又触了霉头。也难怪大嘴有如此反应,从邓家铺子刚认识黄孛起,到运河边上耍小聪明为侍王李世贤冲锋陷阵,期间的错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连大嘴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为何一和黄孛在一起就惹是生非?难道黄孛真是自己的克星? 见黄孛迎向曹开石,大嘴哧溜躲到哼哈二将身后,生怕黄孛抽冷子来一脚自讨无趣。 曹四开门见山拜谢道:“贱民曹四,特代表曹李两族拜谢恩人,救命之恩水不能溺,火不能灭,曹李两家愿衔环结草以死相报。” 一句文绉绉的话吓了黄孛一大跳,赶紧扶起曹四客气道:“快快请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知曹兄带这么多家族要去何方?” 黄孛惜才,特别是冰康先生和半仙章馨海不在身边后更是求贤若渴,冷不丁见到一位知书达礼之人从骨子里透出亲热,握着曹四的手也比平常有力道,不停地摇晃。 曹四也感觉到黄孛对自己的热情,收手不是握着也难受,涨红着脸将曹李两家如何逃出山东如何遇到海难从头到尾讲述一遍,最后说道:“黄大人,小民本想带着乡亲投奔奉天府新宾堡安家,那里有我们本家前辈在那垦荒。既然大人急需人手,我曹李两家七百六十口男女老少愿为华夏先锋队效劳,一俟战事完了我们再寻亲不迟!” “不知曹兄可有功名?” “这……”曹四没想到黄孛问出这么一句突兀的话,迟疑片刻答道:“小民只读过几年私塾,在家乡靠教书换取一点束修养家糊口,哪有什么功名?写写算算还凑合,谈经论道那是万万不能。” 黄孛慢慢松开手,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望着人群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黄孛迟疑片刻道:“曹兄,咱们在异国他乡相遇就是缘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实话跟你说,现在我们确实缺少人手,不过缺的只是会手艺的铁匠师傅。” 黄孛怕曹四再跟自己争执,用力拍拍曹四的胳膊真诚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铁匠们留下,剩下的全都带走。此地距离图们江不远,你们沿着图们江逆流而上,过了白头山就是鸭绿江。那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你们可以就地取材捆成木排,顺江而下用不上半月就能到达新宾地区,然后找个木材商卖了即赚了外快又能早日见到你们两家前辈。等我打败沙俄后再亲自护送留在军队里的铁匠们与你们汇合,你觉得如何?” 那个年代能够知道怎么走到北京的人已经算能人了,黄孛不仅道出名不见经传的新宾准确位置,还毫不迟疑说出图们江和鸭绿江的各自流向,仿佛中朝两国边界是黄孛画的,听得曹四瞪大眼睛瞠目结舌。 黄孛现在真怕曹四为了报恩死活不走,给自己的后勤增加压力,不等曹四清醒过来叫来大嘴。 郭大嘴闻听黄孛喊自己名字浑身一哆嗦,心想自己隐藏在大熊和许洪身后也没逃过黄孛的法眼,战战兢兢走到距离黄孛一丈远停下脚,心虚问道:“团主,你叫我有什么事情?” 黄孛不解地望着大嘴笑道:“你离我那么远干嘛?难道我会吃了你?” “嘿嘿,吃了我到不怕,我怕你踢我。” 一句话把黄孛说笑了,笑罢突然严肃道:“李大嘴听令!” 大嘴赶紧挺胸抬头站好军姿,黄孛接着道:“我命令你率领一个中队护送曹大哥及男女老弱前往新宾,若出了一点差错旧账新帐一块算,听明白了吗?” “是!”大嘴闻听黄孛不仅不再追究自己责任,反倒给自己一个实缺,这回可不是自己给自己加官爵糊弄卫朵,美得嗷嗷直叫,一路小跑跑到黄孛跟前兴奋道:“团主,这回你真的让我带领一支队伍出去闯荡?你就不怕我再给你添麻烦?” 黄孛伸手捏住大嘴的耳朵拉到跟前,低声道:“眼不见心不烦,你不在我跟前我哪有那么多麻烦?” “呵呵呵……” “你先别高兴太早,你就不想知道,护送曹四他们凭什么让你率领一个中队兄弟前往?” 一个中队有三百多人,在几万大军面前确实不算多,但是眼看着就要与沙俄兵戎相见,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何况还是远在他乡,想补充兵力都难上加难。 大嘴也觉得黄孛出手有些大方,赶紧主动凑到近前请教。 “我听说关东土匪多,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要毫无损地把他们送到目的地,然后找个山头躲起来当山大王。你的任务有两:一是招兵买马扩充兵力,二是监视奉天和吉林军情,等我们凯旋归来时给我弄个根据地出来,到时候我提拔你当将军。” 一席话彻底说蒙了李大嘴,直到挨了黄孛一脚才清醒过来,边跑边喊道:“团主你就瞧好吧,我这就去点兵。” 黄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举却救了自己一命,在清军和沙俄偷袭之时有了一个庇护之所。 送走曹四和李大嘴已经夜幕降临,黄孛赶紧连夜召集众将领布置任务。 水路由徐延负责,从清津港出直扑海参崴,保证入冬之前歼灭俄国所有太平洋水师,保护华夏先锋队侧翼安全。 6路由周元丹开道,黄孛率中军跟进,方汉鼎保护清津港和兵工厂,三军前呼后应,井然有序,次日清晨,也就是同治二年,黄孛终于打响了收复国土的远东第一枪。 (本章完) 第473章 妈拉巴子

前线指挥部设在冠帽峰北坡一块凸出的大岩石后,距离沙俄前沿阵地只有不到十里,如果先锋队的大口径火炮能架到这里的话,居高临下都可以打着对方营地。不巧的是从清晨起,冠帽山便被大雾笼罩起来,别说敌方防线了,就连十丈开外的亲兵队都看不见,急的黄孛一会儿放下望远镜一会儿又凑到眼前,口中啐骂道:“呸!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天气?昨天还阳光明媚,睡一觉怎么变成这狗熊样了?” 说到狗熊,黄孛赶紧扭头看一眼大熊,见大熊正津津有味吃着狗肉,偶尔还与许洪对饮一杯,并没注意自己刚才那句无心之语,这才回过头继续观察啥也看不见的敌情。 狗肉是金伟杰从朝鲜老乡那里讨来的,额外还有两坛自酿的烈性白酒。军队里有规定,战前任何人不许沾酒,大熊和许洪也不例外,二人只不过以茶代酒消磨时间而已。 “打吧团主?”周元丹急切道:“对方重要位置早已标好储元啦,四座炮台六个堡垒外加两个大营地都在咱们炮火覆盖之下,闭着眼睛也能消灭他们**不离十。” “不行啊,万无一失的仗打成万无十失,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估计太阳升起后雾自会散去,到那时在动手不迟。”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太阳是升起来了,大雾却迟迟不愿散去,除了视线比早晨稍强些外,该看不见的还是看不见,朦胧的日光仿佛没睡醒似的昏昏欲睡。 突然,山脚下传来几声枪声,不大一会儿马坤易飞奔来到众人面前。 “团主,是董飞他们回来了,还带回一个俄国俘虏。” 华夏先锋队入朝前,黄孛把鲍鑫留在了登州府,为了加强侦察营实力,特意让张小虎把自己的二叔从皖北调到营内,与身手敏捷的董飞组成一个特侦队深入沙俄腹地侦查敌情。事先约好了有什么重要情报用信鸽传递消息,冷不丁听说董飞亲自返回心里“咯噔”一下。 少顷,董飞一行人押着一名俘虏走进掩体内,没等黄孛问便嚷道:“黄公子,这老毛子他娘的属鸭子的,脸都抽肿了就是什么都不说,嘴够硬的。” 黄孛望着俘虏,连鬓的胡子把脸庞盖住一大半,也看不出脸是打肿的还是原来就如此,体形与哼哈二将比差一号,却也算膀大腰圆,一颗大脑袋东张西望最后落在大熊和许洪身上。 黄孛疑惑道:“董大哥,有信鸽不放怎么冒险回来送俘虏?你就不怕陷入敌营回不来?” “雾太大了,二叔说这鬼天气放出去就真的放鸽子了,只能冒险走一趟。” 黄孛幡然醒悟,鸽子不是狗,靠鼻子就能找到家,鸽子是靠眼睛定方位的,这么大雾别说在空中了,就是近在咫尺也瞧不清楚。不过黄孛还有一点不理解,董飞他们已经离开大营半月有余,按说潜出几百里不成问题,难道这场大雾把图们江北岸全都笼罩下去? “董大哥,你们前进到什么地方?” 董飞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牛皮纸放在木墩上,指着一圆点说道:“这地方叫妈拉巴子小镇……” 话犹未了,黄孛噗嗤笑出声,笑道:“不知为不知,何必骂人呢?” “黄公子错怪你哥哥了,听朝鲜翻译说,此地就叫妈拉巴子,这不是骂人话,是当地土语,具体是什么语当地人也说不清楚,有说满语的,有说高丽话的,还有说是老毛子话。” “那里还有中国人?”黄孛吃惊道。 “那里不仅有满族人,还有朝鲜人和沙俄人,自从清府割让此地后,66续续又来了大批老毛子定居此地,并开始驱赶当地土著人。特别是在最近,不仅有沙俄普通百姓,还有小股增援部队,他们见到女人就祸害,像一群散放的饿狼,这小子就是其中的一员,你说该打不该打?”说着伸手又抽向俘虏。 董飞避重逐轻,打俘虏主要因为探不出情报,至于祸没祸害女人自己也没亲眼看到,金伟杰赶紧拦住董飞,然后转身与俘虏交谈几句,笑道:“元大人,董大哥说的不假,妈拉巴子不是骂人话,是当地俗语,表示亲切的意思,俄国人把此地叫做巴拉巴什,估计也是音译引申过来的,”说着金伟杰指着地图又问:“董飞,你们就前进到此地?” 闻听此话,董飞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拳头连连示威,俘虏不仅不怕,还伸长脖子隔着金伟杰嚷道:“打歪,打歪!” 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金伟杰摇头解释道:“他说的是俄语,不是打歪,是‘达外亦’,意思让董飞再打,打死他也不屈服。” 金伟杰一席话令众人全都收起笑容,像看怪物似的望着满脸胡茬的沙俄俘虏,连黄孛都不例外,甚至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老毛子都像眼前这位不怕死,那今后的仗还怎么打? “董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金伟杰言归正传又问一遍。 董飞瞪了俘虏一眼气哼哼道:“你猜的不错,我们到了‘妈拉巴子’遇到麻烦,本想抓个舌头问个清楚,没想到这小子油盐不侵跟我玩横的,若不是急于回来向黄公子汇报,我早把他扔进图们江喂鱼了。” 黄孛拿起地图匆匆浏览一遍,董飞掏出的地图只画了一半,妈拉巴子小镇靠近朝鲜方向画的满满的,不仅有村寨哨所,还有山地、湖泊等地形标志。而再往北就是一片空白,明眼人一瞧就知“妈拉巴子”小镇是特侦队到达最远处,估计离华夏前锋也就二百里左右路程。 “黄公子,”金伟杰微笑道:“你把俘虏交给我,或许我有办法让他开口,你和董飞接着谈正事。” 黄孛确实急于想询问董飞关于沙俄那边的具体情报,可还是被金伟杰这句话吸引住,好奇道:“你真的有办法?需要什么只管说,哪怕让董大哥向他赔礼道歉也行。” “呵呵,什么都不需要,你就让大熊和许洪让开位置。” 这下更提起黄孛兴趣,赶紧把哼哈二将叫到自己身旁,目送金伟杰带着俘虏走到“餐桌”旁。 二人先是交谈,后是大笑,接着金伟杰亲自为俘虏松绑,并从一个弹药箱里取出一坛高丽酒为其斟上。 说斟酒太文雅,应该说倒上;说饮酒有点女人气,纯他娘的是长鲸吸百川,老牛饮池水。碗大如盆,端起就干,抓起一大块狗肉便塞进嘴里,眨眼间酒珠、肉渣沾的两边胡须一塌糊涂,嘴里还不停地喊道:“打歪、打歪,索尼、索尼……” “索尼”黄孛不明所以,但是“打歪”这个词黄孛记忆犹新,刚才董飞要抽俘虏嘴巴,老毛子不惧反倒伸头求打,用金伟杰的解释是“达外亦”,跟汉语来、来差不多,难道这就是战斗的民族? “有没有盐?给俘虏点盐来!” 看傻眼的许洪旋风般为金伟杰递上食盐,俘虏捏起一撮盐撒在狗肉上,连酒带肉又送进无底深渊,哇啦哇啦也不知说些什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金伟杰才直起身得意道:“黄公子,派位兄弟送安德烈回大营,我把董飞没有画完的地图补上,然后再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 (本章完) 第474章 深入虎穴

俘虏刚离开,黄孛大步走到用松木杆拼凑的餐桌旁,抓起一块狗肉有模有样也往上撒上一些盐,没等嚼两口便吐了出来,咧嘴道:“我靠,这老毛子属牲口的,这么咸的狗肉还往上加盐,他就不怕齁死!” “哈哈哈,这是老毛子的饮食习惯,吃任何东西都要往上面撒些食盐,包括生鲜的牛羊肉,若是饮酒时没有酒肴,他们都可以以盐替代,一口酒一点盐不亦乐乎。” 望着目瞪口呆的黄孛,金伟杰雅兴大,倒上一杯茶笑道:“黄公子看好了,假如这杯茶就是酒,让你开开眼看看老毛子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是如何饮酒的!” 言罢,金伟杰伸出一指戳进茶杯,然后抬起湿漉漉的手指沾点食盐送进嘴里,吧嗒吧嗒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怎么样?够刺激吧?” 岂止刺激,指挥所里所有的人全看傻眼了,连黄孛也不列外。 金伟杰很满足屋子里的人这种奇异反映,趁热打铁继续鼓吹道:“老毛子嗜酒如命那是远近闻名的,在他们人看来,不喝酒的男人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有酒不让喝还不如一枪打死自己。” 说到这,金伟杰直起身对董飞说道:“董飞,以后你再抓到俘虏先不要动粗,跟我学这个动作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金伟杰右手拇指和食指合成一个圆圈,拇指压在食指上,然后对准下巴轻轻弹出,微笑道:“这是老毛子见面问候语,意思喝没喝酒,跟咱们中国人见面时常问‘吃了没有’一样。若是张开胳膊上前来个拥抱,他会把你当成亲密的朋友看待,假如你还有酒共饮一杯,什么心里话和狗屁情报全都会告诉你,因为酒比他自己的亲爹还亲,比自己的老婆还可爱!” 金伟杰话不多,却句句人深省。 黄孛轻轻弹着下巴陷入沉思,俄罗斯人好酒举世闻名,但是自己只是以为俄罗斯处于高寒地带,饮酒是为了御寒。此时正值夏日,老毛子还如此嗜酒如命就不单单是御寒那么简单了,估计酒文化已经深深扎在俄国人思想当中。喝多了可以误事也能激无限的潜力,常言道酒壮熊人胆,因为酒精可以引起兴奋,从而赋予士兵常的忍耐力,带来的神经麻痹也可以帮助新兵克服恐惧。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红军之所以打败希特勒,那就是喝醉的将军+喝醉的军官+激情高昂的士兵=胜利! 都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一想到一群群醉醺醺的酒鬼不要命地前赴后继,黄孛就打了个冷战。 “金翻译,”周元丹突然开口道:“按你这么说,以后咱们跟老毛子打仗也不用什么枪炮了,直接扔过去酒坛子就能喝倒一大片,岂不痛快!哈哈哈……” “此话有些道理,不过你得有足够的酒炮弹和魔术般的手法,否则老毛子闻着遍地酒香非跟你拼命不可,不知周将军从何弄到成千上万斤酒?” 老毛子爱酒,多了不说每人一斤就是天文数字,在这粮食跟生命一样重要的年代,拿酒当炮弹纯属痴人说梦,一句话噎得周元丹哑口无言。 “伟杰兄,”黄孛兴奋道:“你说要告诉我一个重要消息,不是跟酒炮弹有关系吧?” 金伟杰摇头肃容道:“这方面我倒是考虑过,不过暂时还用不上,我要告诉你的是沙俄已经察觉我们要大举进攻远东地区,他们已经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伊尔库茨克及赤塔调来大批骑兵,其中主要有哥萨克、布里亚特和土尔扈特三个骑兵劲敌。据安德烈交代,现在巴拉巴什小镇周围已经驻扎了一万多骑兵,此外,在南乌苏里和海参崴还有近三万人集结待命,从俄国腹地调来的增援部队也正6续开到。” 金伟杰叽拉哇啦一连串地名黄孛一句也没听懂,但是对沙俄这么快就调来这么多兵力还是大吃一惊,特别是听到哥萨克和土尔扈特这两个名字时令黄孛立刻打起精神。 哥萨克人以英勇善战著称,是沙俄的重要武装力量。在俄罗斯历史上,沙皇通过收买哥萨克上层人物而控制哥萨克人,并赋予他们许多特权,可以说沙俄之所以能够大肆掠夺华夏土地,哥萨克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土尔扈特更不用说了,“自己”就是土尔扈特后裔,“自己”之所以鸿运当头短短几年跻身封疆大吏,跟这个出身有着莫大关系。 记得自己刚到黄家大院时,黄氏就跟自己解释过,黄孛的父亲原姓锡拉特,蒙古语就是黄的意思,所以译成黄姓。而黄氏的白姓取意查干,蒙古语就是白色的意思,也就取了白姓,自己能不能利用这层特殊关系拉近与土尔扈特的感情离间俄军,让他们内讧以消弱对方实力? 可是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自己即没身份文书又不会蒙语,如果非要验血鉴定dna,自己这个冒牌货非得暴露不可。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就要举刀砍向自己,不想出一个奇招浑水摸鱼实在愧对列祖列宗,愧对二十世纪的傲世青年。 黄孛越想越急,急的又开始围着空地转起圈来。 “黄公子莫要着急,”董飞安慰道:“张小虎已经越过界河前往宁古塔,一是试探清廷情报,二是想借助自己曾经在八旗兵效过力的背景拉拢一批旗人,如果张小虎此计成功,他就会在沙俄背后捅上一刀,到时候咱们两面夹击打败酒鬼老毛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小虎去宁古塔啦?什么时候去的?”黄孛猛地停下脚步问道。 “已经走了三天了。” “你们带回俘虏那条密道可不可以通行大队人马?不、不……”黄孛迟疑片刻又道:“只要运过去一个营的兵力即可,前提是不惊动对面阵地里的俄国人。” “翻过冠帽峰西北山脊就到图们江南岸,那里有现成的木排,且人烟稀少,几千人马不成问题。” “战马也可以渡河?” “黄公子,咱们要渡的河段已经属于入海口三角洲,河道弯弯曲曲,水势非常平缓,只要不遇见巡逻兵,人和战马都安然无恙。” 提起渡河黄孛不由得想起水上爬犁,当初独立团刚成立时把它当成独立团三件秘密武器之一,现在已经很少用它,想起水上爬犁又联想起孙老三、厉三枪和仇九三位生死兄弟。厉三枪为护卫黄家大院死在太平军手里,孙老三则战死霍山,现在只剩下仇九一人留守金寨,不知只身孤影还是娶妻生子?想到这黄孛不仅心生愧疚不胜唏嘘。 “黄公子,你想派骑兵偷袭老毛子阵地?我去,我已经在前线观察十几天了,对那里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是指挥所哪里是炮兵阵地,这个任务除了我没有第二人选。”周元丹摩拳擦掌请缨道。 “嗨,”黄孛收起思绪缓缓道:“周将军还是坐阵一线,一俟雾散了就展开进攻,我率领亲兵营要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借把芭蕉扇,灭灭老毛子的嚣张气焰为咱华夏先锋队夺回大好河山扫清障碍!” 话音刚落,吓得众人围将上去七嘴八舌劝说黄孛,金伟杰更是心急如焚,劝了半天见黄孛毫不退让,突然喊道:“黄公子,你只顾自己痛快,万一有点差错谁帮我寻找玛丽娜?” 一句话令指挥所里鸦雀无声,众人注意力全都落在黄孛和金伟杰身上。 黄孛见此情景不说实话实在难以脱身,只好将自己的前世身份抖落出来,最后道:“我此次深入虎穴并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是去见我同种同族之人,我要让他们调转枪口一致对外,你们当中谁能替我?谁会说土尔扈特语?” 言毕,黄孛叽拉哇啦来一串自己都听不懂的鸟语,然后认真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董飞给我们带路,周大哥若是突破敌人防线就向妈拉巴子小镇前进,此地的防线交由马杰三营接防,散会。” 事已至此,众人只好接令各司其事展开行动。 (本章完) 第475章 高加索猎犬

翻过冠帽峰就是俄、朝边界,严格说是中、俄、朝三国共同的界河——图们江,可惜雾大的原因,站在半山腰的黄孛只能看清眼前的景象,稍远一些全是雾蒙蒙一片,无边无际。 此时已是晌午,到这个时候雾还没散去实在是稀奇之事,连金伟杰领着的几位当地向导都大呼奇怪。 雾大有坏处也有好处,敌我都笼罩在云山雾海之中,亲兵营的将士们可以甩开膀子砍伐树木捆绑木排,很快就扎好了上百只木筏,队伍趁着大雾顺利渡过图们江。 黄孛摊开地图,董飞熟练地标出敌我态势。 此刻黄孛率领的亲兵营距离日本海只有三十里,在靠近海岸线十几里处,隔着图们江分别是华夏先锋队和沙俄的营地,两军都据险垒寨,只不过沙俄的营地建在一小块隆起的高地上,而先锋队则盘踞在高大的咸镜山脉中,两者相较立分高下,华夏先锋队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亲兵营渡江的落脚地正好是“三不管”地界,一块高一米半的花岗石界碑立在堤岸上,西侧刻有“土字碑”三个大字,俄侧则刻有一个外文“t”字,翻译过来就是土地的俄文简写。 对这段历史黄孛可是轻车熟路,眼前的这块石碑是咸丰十一年所立,也就是这一年,自己率领年轻的华夏独立团进军山东半岛开辟了第二根据地,制造了轰动朝野的“登州府事件”;也是这一年咸丰帝一命呜呼,清朝在沙俄淫威胁迫下签署交换了由俄方一手炮制的《中俄乌苏里江至海交界记文》。 代表清朝的仓场户部侍郎成琦和吉林将军景淳签完合约便扬长而去,一对大草包却不知沙俄在此块石碑上动了手脚,隔三差五便马驮界牌向西前移,不到一年时间竟然前移了二十多里地。 黄孛抚摸着被沙俄动过手脚的界碑哭笑不得,想想也怨不得清廷被人欺负,当时正值第二次鸦片战争打得如火如荼,加上咸丰一命归天,慈禧等权贵争权夺利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照顾荒郊野外一块石碑?要怨只能怨大中华生不逢时,被一群昏愦无道的败家子当权,弄得丧权辱国民不聊生。 此刻自己已经站在这块土地上,就绝不能让贪得无厌的沙俄阴谋得逞,我不仅要拔掉这块“土字碑”,还要把延伸上千里外的所有其它界碑全都铲平,不夺回失去的国土誓不罢休! 想到激动处,黄孛忍不住大声喊道:“来人啊,将这块界碑给我挖出来,埋到前面二十里……”话说一半,黄孛停顿片刻接着道:“不,给我直接扔进图们江去,让界碑见王八去吧!” 一声令下,众人七手八脚挖出“土字碑”,“噗通”一声便投进图们江。 做完这些黄孛余兴未尽,上马直奔北方而去,争取在沙俄援兵还没站住脚之时控制住那个叫“妈拉巴子”小镇。 巴拉巴什小镇距离图们江足有二百里,大队人马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一口气跑到后半夜才靠近小镇,看见前来迎接的侦察营兄弟黄孛才彻底放下心,依照事前布置好的方案将大队人马分成两拨占领东西两块高地,然后亲率亲兵队驻进“妈拉巴子”小镇。 巴拉巴什小镇居民只有一百多户,跟华夏内地相比甚至连个村落都不如,就在这弹丸之地,居然住着满、朝、俄和蒙古利亚人等多民族,由于此地刚被沙俄划入版图,居民多以满族和朝鲜族为主。 黄孛下榻的地方是个朝鲜族居户,别看房屋用木楞垒砌而成,夹缝中的泥土还冒出几颗生命顽强的野草,走到室内却别用一番天地。 推开门就是厨房,所有坛坛罐罐都擦洗的干干净净,连泥面地都仿佛水泥地似的被擦的一尘不染,特别是灶台上的一口大铁锅,在昏暗的光线下出黝黑铮亮的光彩。 迈进正房,一铺大炕占满所有空间,黄孛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见金伟杰脱下鞋子走进室内,黄孛照猫画虎也脱下战靴跟进,金伟杰坐下黄孛坐下,金伟杰盘腿黄孛亦然。 望着蹑手蹑脚的黄孛,金伟杰噗嗤笑道:“黄公子叱咤风云,一间小小的木头房就让你束手束脚,你的气魄哪里去了?” “呵呵,”黄孛缩了缩脏兮兮的裹脚布,一边四处打量一边笑道:“没想到在这偏隅之地还有如此洁净之家,看摆设主人必是附庸风雅之人,你把我们安排此处,就不怕主人背后说你风凉话?” “嘿嘿,这可是你看走眼了,朝鲜人家无论贫富都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此房的主人连个大字都不识,我送给他一家人一两纹银感激还来不及呢,何来闲言碎语?” 室内四周墙壁全用白灰粉刷,无暇的让黄孛唏嘘不已,几张山水画,再配上两款唐式风格的红木家具,打死黄孛都不相信房屋的主人会是一位大老粗,可金伟杰的话由不得黄孛不相信。 说笑间饭已做好,大熊、许洪、马坤易和董飞几人各自端着食物66续续走进室内,很快地炕上摆得满满当当,虽没有山珍海味,但是式样繁多的高丽咸菜却让大伙直呼过瘾,众人如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由于长途跋涉人困马乏,黄孛安排完董飞次日拂晓前往沙俄打探情报后便合衣而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轰隆隆一阵雷声惊醒黄孛。 黄孛坐直身子,虽然外面电闪雷鸣,但是在雷声间隙中隐隐约约还传来火炮声,凭经验判断,黄孛肯定是董飞他们与老毛子交上火,急的赶紧披上上衣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眺望北方。 董飞一行人只是奉命前往沙俄驻地打探情报,可没让他们打草惊蛇与人交火,董飞的侦察营全是轻骑兵,可以肯定炮声来自沙俄,因此每听到一声炮声,黄孛的心就往下沉一沉,弄得黄孛忐忑不安转来转去,直到炮声停息,许洪率领一支人马上前迎接后,黄孛才算放下心耐心等待。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董飞和许洪带着队伍才回到村镇,此时弥漫两天的大雾终于散去,可代之而来的确是绵绵细雨。 董飞一进院落便单膝跪地悲愤道:“不才有辱使命,没能探得敌情反倒损兵折将,被老毛子的炮火炸死二十五位兄弟!” 正当黄孛惊愕时,许洪拎着一只“小牛犊子”随后跟进,边骂边将“小牛犊子”扔到黄孛跟前。 “黄公子快瞧瞧,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董飞他们就是毁在这种畜生手里。” 黄孛打眼细瞧,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此物非狗非狮,躺在地上足有一人来长,头颅硕大,张扬的鬃毛活脱脱一头雄狮,但又比狮子小上一号,一双红的小眼睛紧紧盯着黄孛,吓得黄孛禁不住倒退两步。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你瞅我我看你,全都摇头不语,连金伟杰也不列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正当众人惊诧之时,栅栏外传来一声哼喝声:“我知道它是什么,这畜生他娘的叫高加索猎犬!” (本章完) 第476章 瓦夏

黄孛抬头瞧看,不知什么时候院子外侧围了一大群人,有穿满族旗服的,有穿朝鲜服装的,还有两位穿着蒙古袍,特别吸引黄孛眼球的是一位金碧眼的洋人。 此人身高体形与毕乃尔仿佛,头戴平顶瓜皮帽,材质也看不出是何种皮子所做,黑黝黝的泛着油渍渍的光泽;上穿一件双排扣对襟破褂子,双手插在袖口里,下着一条半条腿短裤,一双高腰鹿皮靴子掩盖了此人身上所有的窘迫,若不是脑后还垂着一根细不溜丢的黄毛小辫子,黄孛一定误以为眼前这位是从地缝里蹦出来的怪胎! “黄公子,”董飞起身没好气说道:“这小子是他娘的老毛子和大清的杂种,他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所以我们来时没把他清理出去,你要是看他不顺眼,我现在就下令把他赶出妈拉巴子镇。” “你他娘的才是杂种呢!” “怪胎”朝地唾口痰骂道:“此地叫巴拉巴什小镇,可不是什么他娘的妈拉巴子镇,活该你被高加索撵的叽哇乱叫,就你这种鼠目贼眼之人连吃狗(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恁娘嘞个撅(脚)!” 如果这些话出自他人之口也就算了,大不了让大伙一笑了之,可这一长串神侃是从一位金碧眼的洋人口中冒出,特别是最后那句带有明显山东口味的骂人话简直让众人惊愕失色,董飞张着嘴紧紧盯着土洋结合的洋人,仿佛看见怪物一般,一双大眼珠子差一点掉落地上。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金伟杰先清醒过来,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是二毛子?” “嘿嘿,”怪人活动一下袖子里的双手冷笑道:“二多难听啊?二货、二球、二流子、**都带二字,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中国名叫刘明,俄姓瓦西里若维奇,不好记叫我瓦夏也行。”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黄孛一会儿打量着瓦夏,一会儿瞧看地上的死狗,经瓦夏这么一提醒,黄孛也终于想起前世所看过的照片,眼前这条死狗果然就是世界上最大型的凶犬——高加索猎犬,只不过在泥水和鲜血掩盖下黄孛没认出这畜生。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眼前这条凶犬要比黄孛前世所见到的所有狗都要大上许多。 黄孛把金伟杰招到跟前附耳道:“为何叫他二毛子?难道他是为沙俄办差的中国人?” “是不是为沙俄办差的中国人说不准,不过这小子身上一定有故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懂得语言一定比我还要多。” 金伟杰会朝鲜话、俄语、日语和汉语,就这些已经让黄孛刮目相看了,闻听眼前的怪胎比金伟杰能耐还大,忍不住好奇重新打量着瓦夏。 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过了良久黄孛实在憋不住“扑哧”笑起来,不为别的,怎么看眼前的瓦夏都像毕乃尔和阿q合成的怪胎。 “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没、没……”黄孛强忍笑意突然用满语打声招呼,“按搭,希丁克宁咯?” 黄孛虽然是汉人,在黄家大院呆那么多年耳读目染也学会几句满族日常用语,一句“哥们,你是哪个旗的”也说的有鼻子有眼。 瓦夏倒没多想,张口嚷道:“我扯那瘪犊子?什么正白旗、镶白旗,有那闲工夫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得劲儿?” 黄孛会的少,但说的却是正统满语,瓦夏虽然常年生活在满清源地,由于地处偏僻,加上生存环境艰苦,所讲的满语已经变成地地道道的方言,而且怎么听都像后世的东北话,听得黄孛心津摇曳,仿佛回到现代见到宋小宝似的。 “你、你、你会说东北话?”话一出口黄孛旋即醒悟,“东北”这个称呼虽然由来已久,但那只是地域名称,正真形成东北话还是在清朝灭亡之后,赶集改口道:“你能听懂满语?” “呵呵,我不仅会听,我还会唱呢。” 说着,瓦夏张大嘴真的唱起来:“哎……狗尾巴草左摇右摆没人爱,野玫瑰扎手贼拉拉的香,刘爷我就好这一口啊,定要把你这棵小辣椒掰下来尝一尝……” 由于“怪物”瓦夏的出现,出师不利的阴霾随着天气好转很快烟消云散,雾没了,雨也停了,坏事的高加索猎犬也变成餐桌上的盘中餐,众人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瓦夏有一妻俩孩,妻子是纯沙俄人,叫安科桑德嘞,一男一女俩孩子长似母亲,非常漂亮。 瓦夏虽长有一副洋人面孔,但一直以中国人自居,不过饮食习惯却是老毛子打法,喝法凶猛,吃相豪放,一大块狗肉撒点咸盐便一口吞下,加上风趣诙谐的汉话,逗得大伙前仰后合,连黄孛的风头都比了下去。 黄孛也是兴致大,出国征战这么多日子,到了远东遇到的第一位关东人却是金碧眼的洋人,说话聊天甚至比关东人还关东,黄孛不由得多喝了几杯,把行军禁酒的禁令忘得一干二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瓦夏的身世已经了解大概,果如金伟杰所言,瓦夏懂得语言还真不少,由于常年跟蒙、满、朝和闯关东来的山东人住在一起,不仅懂俄语、满语、朝鲜语和蒙古语,连山东话都能够聊上两句,很快两人就称兄道弟起来。 话题从天南地北风土人情转移到盘中餐高加索猎犬上,听说对面沙俄阵地上还有好几条这样的高加索猎犬,黄孛一饮而尽,站起身便组织队伍展开进攻。 沙俄可不是清军,除了冷兵器外全都配备了火器,有了董飞的教训,黄孛把亲兵营摆在离敌营很远的地方,利用已方炮火射程远的优势万炮齐。 说万炮有些夸张,但百十多门只多不少,几轮炮火便打得敌方阵营火光冲天,当看见几十条猎犬狼奔豕突四处乱窜时,更激起了亲兵营的斗志,把一晚上所积攒的怨气全都撒在狗身上,不一刻便打得对方猎犬所剩无几。 黄孛借助望远镜现,对方那些猎犬并不全是高加索猎犬,其中还掺杂着普通犬种,黄孛边观察边佩服老毛子的心机,打仗还带着这些畜生。 狗这东西灵敏性极高,光靠嗅觉就能现几里以外的敌情,据说情的母狗在几公里外,甚至过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公狗也会有所反应,而且它们还能判断出气味来自于哪个方向。 当初董飞趁夜色前去打探敌营,那天还正赶上大雾天,董飞能不暴露行踪吃个哑巴亏? 正当黄孛洋洋得意胡思乱想之时,对方突然冲出一支骑兵,与此同时两枚炮弹在已方阵地后方炸响,虽然没伤着人,但也吓了黄孛一大跳。 从爆炸声中,黄孛判断出这是类似阿姆斯特朗重炮所出的声音,华夏先锋队虽然也有十几门重炮,由于携带不便全都留在后方,亲兵营所带来的都是普通野战炮。 黄孛敢来挑战可不是仗着炮多,主要因为火药都是按最科学的药方配制的,除了忌惮那位还在研究黑火药的诺贝尔外,黄孛放眼天下还真没有惧怕之人,所以黄孛才放心地跑到沙俄阵前展开对攻,没想到对方临时阵地还有如此重炮,黄孛一时有些后悔,酒也醒了大半。 可惜对方骑兵已经冲出阵地杀过来,黄孛只好硬着头皮指挥炮火轰击来敌,想减少损失只能向前,退后一步都会酿成灭顶之灾。 过了一袋烟功夫,冲上来的骑兵被亲兵营的野战炮炸得四分五裂,几条高加索猎犬淌着主人的血水勇猛直前,但气势已经大不如前,此刻对方两门重炮已经调好角度轰击亲兵营阵地,一炮就炸倒一大片,急的黄孛跳出掩体举枪喊道:“兄弟们冲!” 黄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临一线与敌人短兵相接了,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再在阵地多呆一分钟就得多损失几十名独立团将士,因此从上马到冲锋黄孛一气呵成完成,完了还不忘记回头朝瓦夏喊道:“瓦夏你就躲在战壕里,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 黄孛把瓦夏带到阵地除了高加索猎犬这个因素外,是想带着瓦夏会会自己的同族土尔扈特旅,黄孛这个冒牌货除了英语外既不会满语也不懂蒙语,赶巧金伟杰对这些也是擀面杖吹喇叭——一窍不通,黄孛只能把瓦夏带在身边应急。 亲兵营众将士见黄孛又开始起疯来,人人争先恐后冲将上去,顿时几千匹战马宛如滚滚洪流,马踏大地的锵锵声 连爆炸声都盖了下去,不一刻两军便迎面相碰。 尽管沙俄军队大多数用的也是燧枪,但是跟亲兵营的霍尔式卡宾枪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无论射还是射程都差一大截,一照面便被打倒一大片,等手榴弹落在敌群中后,剩下的老毛子只剩逃跑的命,黄孛这才腾出手开始点射高加索猎犬。 这工夫儿大熊、许洪等一众将领围住黄孛,黄孛一边开枪一边笑道:“卫朵率领亲兵营继续追击残军,到了妈拉巴子镇扎下营地后不可轻举妄动,等我到了再做定夺。” 随着最后一条高加索猎犬被黄孛打死,黄孛这才收起枪打量战场,越看越不对劲,躺在地上的尸体多是东方人面孔,哪有老毛子的影子? 黄孛赶紧命人叫来瓦夏,瓦夏瞅一眼便解开黄孛疑团。 “黄老弟,这些都是布里亚特和土尔扈特士兵,他们都是蒙古人。” “什么?”黄孛闻听大吃一惊,惊呼道:“你敢确定?” “那还用确定?你看他们的长的德性,再看看那些死翘翘的猎犬,除了蒙古蛮子打仗领着狗外,还有哪个民族有这毛病?” 一句话说得黄孛手脚凉,晃了晃身子差一点一头栽下马去。 (本章完) 第477章 拨开云雾见天日

此一役,亲兵营大获全胜,消灭沙俄援兵布里亚特和土尔扈特士兵两千多,帐篷和枪支弹药无数,连那两门五千多吨的重炮也成了先锋队的战利品,而亲兵营只伤亡几十人。 面对如此重大战果黄孛却一点高兴不起来,鬼知道那些死狗的主人竟是自己想要招揽的“同族”,虽是无心之举却已酿成大错,回到住处黄孛免不了闷闷不乐。 榻榻米上的餐桌还摆放着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金伟杰知道黄孛为什么烦恼,不停地劝慰黄孛。瓦夏则喜形于色,一手狗肉一手酒杯吃的不亦乐乎。 “黄老弟,不,应该叫黄大人,”瓦夏笑不拢嘴兴奋道:“清军我见多了,他们见着老毛子别说打了,连瞅一眼都吓得嘚嘚瑟瑟,你这些手下使的都是什么火器?怎么比老毛子还牛逼?嘁哩喀喳一顿削就打得老毛子找不到北了,真让我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说着,瓦夏手握狗肉和酒杯朝黄孛频频作揖,接着又开始狼吞虎咽。 望着瓦夏左一个老毛子右一个老毛子爆粗口,亲切的东北话加上滑稽的吃相令黄孛心情好上不少,微笑道:“瓦夏,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沙俄人?” “我当然是中国人了,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中国人,不过我们刘家男丁娶的都是俄罗斯娘们,所以弄得我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吃吃吃,”瓦夏抓起一块狗肉递给黄孛,“可是我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清军,难道你们是长毛?我去,这更不可能!”瓦夏边吃边自言自语道。 黄孛三句话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缓缓道:“我们既不是长毛也不是清军,如果硬往上靠的话跟清军倒是有些渊源,因为我现在还身兼吉林提督军务总兵官一职,但私下我们却帮助太平军抵抗清廷。我们这次来远东是想收回失地,但并不想这么大张旗鼓与沙俄正面冲突,而是想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孛说话含含蓄蓄有所保留,瓦夏上哪听得懂黄孛的弦外之意?举着狗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呵呵,”黄孛摇头笑道:“不瞒你说,你手里的狗肉主人跟我是同族,我也是土尔扈特人,你看有什么办法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 不说这话还好,说完这话更让瓦夏如堕云雾之中,过了半响才清醒过来。 “你……你……你是蒙古人?我……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呀?” “你还是中国人呢,你照照镜子瞧瞧,你哪一个零件是中国造的?” 一句话说得三人哄堂大笑,一扫刚才的压抑,三人推杯换盏热聊起来。 听说黄孛要与对面的蒙古军队化干戈于玉帛,瓦夏当即掐死黄孛的念头,不提先锋队打死对方多少人马,但就杀死十几条高加索猎犬,蒙古人就会与黄孛势不两立。说什么猎犬是蒙古人的保护神,他们不找你们拼命就烧高香了,怎么会和你们和好? 说着,瓦夏举起狗肉又要塞进嘴里,肉到嘴边突然停住哈哈大笑,道:“蒙古人最见不得谁吃狗肉,这要是被那帮草原蛮子看见咱们在吃高加索猎犬,他们非得把咱们扒了皮抽了筋不可,哈哈哈……” 笑罢,一口撕下一块狗肉,狼吞虎咽吞了下去。 黄孛对蒙古人爱狗的习俗也略有所闻,当初成吉思汗征战欧洲,除了几十万蒙古铁骑外还有一支上千条猛犬组成的兽队,为蒙古横扫欧洲立下了汗马功劳,为此成吉思汗还把手下四员大将册封为“四狗”,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哲别,此人在金庸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里也有描述。 蒙古人对狗深厚的感情还不仅仅这些,草原人打猎靠狗,守羊靠狗,消磨时光打寂寞也靠狗,可以说狗是蒙古人生活不可缺少的情感依托和精神伴侣,跟老婆有同等的重要性。所以,在草原,杀狗、吃狗肉、剥狗皮和睡狗皮褥子的行为,被草原人都视为忘恩负义不可饶恕的罪孽。 金伟杰对这些也略知一二,见黄孛又萎靡不振,只好转弯抹角与瓦夏攀谈起来。 “不瞒瓦夏兄弟,我妻子也是俄罗斯人,她父亲曾是沙俄驻朝鲜的官员,听说已经回到符拉迪沃斯托克,你要是帮我找到我老婆和孩子,我可以出面求老丈人去做说客,争取化解咱们与蒙古人的误会。” 听说金伟杰也娶了沙俄女子为妻,瓦夏仿佛找到了知音兴奋起来,二人无话不谈把黄孛晾在一旁。 过了良久瓦夏才现被冷落一旁的黄孛,歉意道:“黄将军,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那符拉迪沃斯托克远离几百里,中间还有数不清的俄军驻防,想顺顺当当走进符拉迪沃斯托克可不容易。再说就算找到了金大哥的老丈人,我看也不见得能够安抚蒙古人,除非你能赔他们十几条纯种高加索猎犬和大量银钱,否则连想都不要想。” 别说纯种高加索猎犬了,就是杂交的黄孛也拿不出来,郁闷的撕下一块狗肉泄苦恼。 几块狗肉下肚,几杯酒见底,黄孛稍微缓过神,眨着眼睛试探道:“瓦夏兄,你刚才说用金钱可以摆平蒙古人的损失,那我再多加一些银钱能不能解决狗的问题?” “那得多少金钱啊?光人马损失就得几万两白银,再加上高加索猎犬还不得天文数字?” 黄孛闻听眼睛一亮,现在什么都缺,就他娘的不缺钱,能用钱解决的事那是再好不过。 “你说,需要多少钱可以摆平这件事?” “这我可说不准,得看对方的意思,不过赔偿高加索猎犬的钱数我倒能算出,”瓦夏掰着手指头说道:“一条小狗崽需要二两银子,训练成型怎么说也得二十两白银,加上一倍算四十两,十几条狗最少需要五百两,前提还得对方买账。” 黄孛一听乐了,不怕对方狮子大张口,就怕对方油盐不侵与自己死磕到底,瓦夏一席话仿佛让黄孛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面露喜色笑道:“瓦夏兄也太小孩子家气了,如果对方真的不计前嫌握手言和,我愿出五万两白银,那五百两就算送给你的酬报,怎么样?不知瓦夏兄有何妙招可以接近他们并说服他们?” 瓦夏被黄孛说出的钱数吓了一大跳,瓦夏只知道华夏先锋队武装精良与众不同,没想到还有如此财力,拿出几万两银钱连眼都不眨一下,一时被黄孛的财大气粗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瓦夏兄?不相信吗?” 黄孛把马坤易叫进室内,让其取出五万两银票和五百两现银。 望着一沓花里花哨的银票和白花花的银子,瓦夏激动道:“黄将军,这也太多了吧?几条死狗不值怎么多银子。” “瓦夏兄尽管收下,你还没说如何运作才能化解我们与蒙古人之间的矛盾。” “呵呵呵,我可没有那么大能耐,就是给我一座金山银山也帮不了你,不过我有个哥哥住在拉兹镇,他人缘广,好交际,说不定他能解决这道难题……” 说到这,瓦夏迟疑片刻,接着道:“不过我哥哥有个坏毛病,认钱不认人,想办好这趟差事破费是免不了的,要不这五百两白银送给我哥哥?我的那份就不要了,能认识你们这些大英雄我已经三生有幸,实在要送的话送我一支你们手里的那种火枪就行,我那杆老猎枪已经磨平了枪膛,多谢啦!” 瓦夏放下狗肉,双手在衣袖上擦了擦油迹,一本正经抱拳相谢。 黄孛和金伟杰赶紧还礼,并让马坤易取来一支上好火枪递给瓦夏。 望着瓦夏爱不释手擦拭着火枪,黄孛笑道:“瓦夏兄尽管收下,你的赏银等事成之后一并奉上,你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我说的算,我可不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另外瓦夏兄若是愿意的话,等赶走老毛子收回失地再给你一个县太爷做做,也让你过过当官的瘾。” 此刻的瓦夏一脸幸福,嘴丫子的笑纹一直咧到耳根子,朝手心吐口吐沫捋了捋小辫子,然后把裹着现银的包裹重新系上,将剩下的银票推给黄孛嬉笑道:“你瞧我长的这副德行,我想官可惜官不想我,钱不要官也不想要,事成之后若能给我一个山头一群牛羊就算俺老刘家祖坟冒青烟了,哈哈哈……” 瓦夏也算穷苦人出身,今天的奇遇可让瓦夏喜出望外,其笑声真是自内心。 黄孛则有点口是心非,事成之后送瓦夏银两是真心,让他当官纯属信口开河,不说瓦夏文化有多高,单凭那副长相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虽然黄孛特立独行,曾经把寡妇费大脚扶成大清朝第一位女县太爷,但是让一位金碧眼的二毛子坐堂审案实在有些惊世骇俗。 问题的关键是瓦夏只要些生活之物,就凭这点就让黄孛刮目相看,当世之道有如此胸怀之人可说是少之又少,见瓦夏放下枪拿起包裹要走也赶紧直起身相送。 “枪暂时寄存这里,等我完成差事再取不迟,另外这些银票在此地可派不上用场,老毛子只认金银可不认钱票,还得麻烦黄将军备好五万两的现银,一有好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们,告辞!” (本章完) 第478章 要孩子

五万两现银可不是小数目,光人背马驼就得一支队伍,于是拔掉驻扎在俄朝边境上的沙俄武装就成了当务之急,不然黄孛所率领的亲兵营就永远处在俄军两面夹击之中,更别提运送现银和粮草弹药了。 战斗在瓦夏走后不久便打响,俄军只有三千人,且驻扎在开阔的丘陵中,而盘踞在冠帽峰上的周元丹左路军接近两万人马,几百门火炮已经蓄势待半个多月,一接到攻击命令便展开犀利进攻。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左路军不到半天便结束战斗,单俘虏就有一千多人,缴获枪支弹药和军用物资无数,本来被夹在中间的巴拉巴什小镇反倒成了华夏先锋队最靠近沙俄主力前线的位置,双方一时枪炮相向针锋相对。 这期间俄军试探地起几次进攻,黄孛对此倒不太担心,做为防守方的独立团占有太大优势,迫击炮、地雷和手榴弹拿出哪一样都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若是架上铁丝网,别说沙俄了,就算八国联军起进攻也讨不到一点便宜,黄孛信心满满的。 果不其然,俄军接连攻击三天后便偃旗息鼓,倒在先锋队面前的俄军尸骸足有八百多。 对方先是试探地派出一支卫生队举着白旗收敛尸体,见先锋队毫无动静胆子慢慢变大些,从十几人到上百人,不到半天便把尸骸抢运回去,其中不乏一些命大的伤兵。 黄孛可不是大慈悲放之任之,关键死伤的俄军当中还有不少蒙古人,黄孛可不想图一时痛快坏了瓦夏大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随着时间推移瓦夏还是音信皆无,至此黄孛有些沉不住气了,不是跑到前线看看,就是假装镇定玩起姜太公钓鱼悠哉悠哉,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如坐针毡。 一晃五天过去了,这一日过午,周凤与花娘子邵秀姑两位女眷跟随中军来到巴拉巴什小镇,都说小别胜新婚,大白天黄孛便抱着周凤躲进下榻处做起爱爱,内心的烦躁暂时被**缠绵所代替,弄得周凤颊生桃红满面幸福,摩擦着黄孛的胸脯柔声道:“孛孛,咱俩要个孩子吧?” 突兀的一句话让黄孛愣怔半响。 “你瞧秀姑、大妞和念寒姐姐她们都怀了孩子,咱们再不努力怕被别人嗤笑,再说黄家只你一个独子,黄家的香火就只在你一人身上呢,何况还有这么大的事业?从公从私你都担起这个责任,你说是不是?” 说着,周凤将脸庞贴近黄孛胸脯摩擦起来,摩得黄孛浑身舒坦心猿意马,恨不得提枪上马来个二进宫,强打精神问道:“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要说周凤谈点诗词歌赋儿女情长黄孛不奇怪,冷不丁道出公修私德这些大道理实在令黄孛起疑,捧起周凤的脸庞问道。 “是章先生飞鸽传书说的,要不我怎么知道念寒姊姊怀有身孕?” 黄孛闻听释然放怀,原来是半仙章馨海暗中点拨,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黄孛与章馨海分别虽只有一年多,由于信息不畅竟恍如几个世纪,每当听到故人的音讯,老区的消息,黄孛都有一种“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的伤感,俯下头吻了一下周凤香唇叹道:“他们还好吧?” “好滴呢,念寒有春菊和秋菊俩姐妹陪着,小日子过得再惬意不过,估计宝宝现在已经出生,有了一个小小的人儿他们一定乐不思蜀,三个人的生活乐趣绝对比两个人要幸福的多,夫君说是不是?” 周凤真是心动了,三句话不离生孩子,急切之间连夫君都脱口而出,叫得黄孛心神恍惚浮想联翩。 把章馨海安排到上海是黄孛高瞻远瞩一步妙棋,对外可以与英、法、德、美等列强建立密切联系,第一时间把出使欧洲的黄淑娟传回的情报通知黄孛,并购置华夏帝国所急需的战略物资;对内可以监视大江南北清军的动静,郑嘀咕率领的海盗营偷偷援助太平军,将洪秀全从灭亡之中解救出来,章馨海可说是功不可没。 当初章馨海一行人刚到上海时,由于黄孛准备匆忙,弄得章馨海入不敷出差一点重操旧业摆摊算命,随着华夏银行 展壮大,章馨海已经成了十里洋场的大土豪,没有强大的经济基础做后盾哪来的华夏帝国呼风唤雨伟大力量?章馨海就是一颗在敌人心脏里种下的一颗种子,在安德森、约翰,福来、春菊、秋菊和汪大海等一众人呵护下茁壮成长。 不过章馨海传回来的情报都事关军国大事,像关心黄孛和周凤何时生孩子这种家务事还是破天荒头一遭,黄孛一时 语塞胡思乱想起来。 要说自己跟周凤呆在一起的日子还真不短,从旅行结婚算起两人就不停地巫山**,与章馨海和念寒成亲的时间相差不远,甚至比姐姐黄淑娟和大长腿毕乃尔成家的时间还要早,按说此时的周凤早应该坏了孩子,为何一点动静没有?难道自己也像《寻秦记》里的项少龙,乘坐时光机器穿越时空隧道时丧失了生育能力?可自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并没有遭到什么辐射、电击等伤害,身体好的像头驴,不说一夜可以驾驭八女,侍弄个周凤娇喘呻吟还不在话下,是不是周凤有问题? 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屋外传来脚步杂乱之声,老远就能听见瓦夏那种熟悉的东北腔。 “黄将军,我把客人请来了,快出来接接。” 有大熊和许洪守门,黄孛倒不担心有人敢擅自闯进屋内,吻了一下周凤便从容穿戴衣服。 周凤则不然,心如鹿撞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匆忙中连肚兜上的红绳都系不上,只好抓起衣裙胡乱套在身上,眼神又瞟见一塌糊涂的被褥,一片水渍仿佛会眨眼睛的小精灵挑逗着周凤,羞得周凤脸飞红晕抓起被褥翻了个,一声打开门栓的声音吓得周凤魂飞魄散,扭头低声嗔责道:“你干嘛?赶紧松手!该死的冤家!!” 黄孛松开手转过身,一脸坏笑望着周凤,气得周凤恨不得将手中的被褥当做北方多闻天王的宝幡砸向黄孛,听杂乱声音已经到了门外,只好放过黄孛继续整理床铺,一双美眸恨不得把黄孛吃下肚里,直到现不了破绽后才端坐一旁,嘟囔着小嘴怒视黄孛。 黄孛指了指自己脑袋,见周凤将最后一缕秀捋顺,这才转身打开门栓迎进客人。 (本章完) 第479章 会客蒙古人

瓦夏领来两陌生人,都身着百姓服饰,一位高不过五尺二三,面目宽阔,额骨高耸,无髪无须形状丑陋,打眼黄孛就认出此人必是蒙古人无疑;另一位相貌堂堂,双睛神采异常,不过一只异与常人的鹰钩鼻子怎么看都有点另类,黄孛不由得多看两眼,三人后便是大熊和许洪等亲近之人,马坤易也夹在其中。 众人一进屋,三人的眼光齐刷刷盯向周凤,周凤还没从羞涩中缓过神来,低着头绞着裙摆,仿佛一只受惊的羔羊,小心脏蹦蹦乱跳。 “这是我娘子,刚从朝鲜来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有些腼腆,”黄孛微笑着望向周凤,笑道:“凤儿,这是我刚交到的新朋友,还不赶紧见礼。” 周凤稳了稳心神,起身刚想万福施礼,突然杏眼怒张,娇叱一声扑向瓦夏,人在半空,鞭梢却犹如长蛇吐信射向瓦夏面门,吓得瓦夏“妈呀”一声瘫坐地上,被许洪伸手握住鞭梢高叫道:“凤儿住手,是自己人。” 不用许洪解释,瓦夏一声“妈呀”也暴露了身份,周凤收回九节鞭惊奇地盯着瓦夏,奇道:“你真是中国人?怎么长得跟畜生一样?” 瓦夏一脸土色爬起身,拣起掉落地上一个布袋惊恐道:“吓死我了,这么漂亮的嫂夫人怎么像个母夜叉?连声都不吭一声就动手,要不是许大哥伸手挡一下,我今天非得死翘翘不可。” “哼,算你运气好,你要真是老毛子,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周凤虽然嫉恶如仇,但是到前线第一次见着老毛子就痛下杀手,其怪异的举动还是令黄孛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凤儿,你从来没跟老毛子打过交道,何来这么大的仇恨?” “哼,老毛子没一个好东西,上次抓的那个俘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目张胆调戏我和花娘子,被我俩一人一刀杀了,也不在乎再杀一个。” “啊?你俩把安德烈杀了?” “怎么不行啊?”周凤抬起九节鞭指着鹰钩鼻子男子怒叱道:“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立刻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一句话唬得鹰钩鼻子男子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瓦夏赶紧转身介绍道:“黄将军,此人就是我哥哥维嘉,这位是你要见的蒙古人哈丹巴特而,你们赶紧坐下好好聊聊。” 说着,瓦夏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周凤,见周凤已经将九节鞭缠回腰上向门外走去,这才放下心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大酒囊和一包牛皮纸,从案桌上拿过四只碗倒上酒,打开牛皮纸,一块足有五斤重的酱牛肉展现在众人面前。 “黄将军,你的事情我哥哥已经替你办妥了,这袋酒是哈丹巴特而孝敬你的,你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此刻瓦夏已恢复往常嬉皮笑脸的模样,笑吟吟说道。 安德烈被周凤和花娘子杀了?黄孛大半响才从周凤的背影醒过神,摇摇头将维嘉和哈丹巴特而让进座位,自己就近坐下,端起酒碗歉意道:“我这老婆刀子嘴豆腐心,话虽尖刻但心肠软弱的很,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请!” “且慢,”马坤易大步上前,接过黄孛手里的马奶酒放到桌上,假装失手将马奶酒溢出少许,紧接着快用衣袖抹擦干净,附耳低声道:“徐延来信了。” 在座的四位都没注意马坤易的小动作,连黄孛也不例外,闻听徐延来信,急忙客气两句随马坤易走出堂门。 黄孛接过纸筒展开细瞧,面露笑容高兴道:“徐延他们已经控制住了海参崴所有出海通路,并用舰炮清理掉力所能及所有的炮台,现在海参崴已是半个不设防的要塞,俄军人心惶惶,让咱们抓紧时间北上围歼敌军。” “好、好、好,”马坤易从衣袖里甩出一根银针,瞅了一眼笑道:“团主赶紧回去招待客人,有了这个好消息必能助团主一臂之力,也好早点解决眼前这道难题。” “你……你这是做啥?” “嘿嘿,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怕他们带来的酒有毒。” 黄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溢出的马奶酒是马坤易刻意为之,愣怔片刻失笑道:“坤易兄太仔细了,他孤身一人前来拜会,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鲁莽行事,你赶紧去照看凤儿,我真是怕了她了,这里有大熊和许洪不会出差错。” 言毕,黄孛反身回屋,也许得到华夏水师传来的捷报,也许对马坤易的小动作感到愧疚,黄孛态度变得及其诚恳,端起马奶酒动情道:“欢迎远方的客人,来,干杯!” 黄孛刚把酒碗递到嘴边,望着哈丹巴特而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突然改口道:“巴呀日兰敖格图牙,巴勒介!” 说完,黄孛先以右手无名指沾点马奶酒弹向空中,接着往地下又弹点酒,最后用马奶酒沾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做完所有动作才一饮而尽。 哈丹巴特而见状脸露欣喜,跟黄孛一样弹了三弹也一口闷了,维嘉和瓦夏也不甘落后也是底朝天,四只酒碗碰在一起气氛融洽而又和睦。 “黄将军,”一碗酒下肚,维嘉满面红光,话明显多起来,讨好道:“听我弟弟说黄将军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最喜欢交结英雄好汉啦,你委托我的事全都办成,蒙古人已经答应与咱们和解,具体如何操作你可以详细询问哈丹巴特而。” 接着维嘉与哈丹巴特而又叽拉哇啦交谈半天,黄孛虽然听不懂二人说的是什么,但是从带嘟囔声的音中猜出二人在说俄语,静观其变望着哈丹巴特而的反应。 说是两人交谈,其实话都被维嘉说了,哈丹巴特而只是间隙插上两句,过了大半响才告一段落,哈丹巴特而亲自为众人倒满酒,恭敬虔诚地又敬了黄孛一碗后说起蒙语。 黄孛的蒙语纯属五百铜钱串一处——半吊子,除了简单的你好、干杯和睡觉等日常用语外其余的一窍不通,说了大半天黄孛只听懂一个单词,马奶酒赛林艾尔克,只好求助瓦夏。 “他说你们本是同族,是马奶酒把你们分割百年的情义重新连接起来,当初乾隆爷救你们与水火,传承至今你是土尔扈特族骄傲的雄鹰,你的英名已经传遍草原深处。忠诚的高加索猎犬确实是蒙古人最忠实的朋友,换成任何大清朝的贵胄犯下如此罪行都不可饶恕,但你是例外,因为你是草原上的一匹骏马,嘎啦山上的一只雄鹰,你的无心之过连喇嘛都会饶恕,我们王爷愿意跟您化解仇恨肝胆相照,共度春秋。” 几句话说得黄孛心花怒放,搜肠刮肚也罗列一堆华丽的词藻把蒙古人夸赞一遍,等瓦夏翻译完毕问道:“你们打算如何运作?怎说你们在俄军之中还是弱势群体,若走漏风声或者计划不周都会酿成大祸。失去金钱是一件小事,若是连累了你们上万条性命我可对不起土尔扈特列祖列宗,不知哈丹巴特而有何妙计?” “侯爷放心,我们大帅已经胸有定见,拉兹镇主要有三股力量,俄军、哥萨克和我们蒙古人,兵力各有八千。后日由我们先起进攻,只要你们假装兵败退向朝鲜,摘取胜利果实的美差便会被俄军和哥萨克抢去。俄军负责追击、骚扰,侧击则由哥萨克负责,你们可以事先布下一张大网等候他们,凭你们的力量我们相信此役独立团必胜无疑,就算有漏网之鱼我们也会替你收拾干净。这么做也是为我们自己考虑,万一消息泄露出去,我族几十万性命都将处于危险境地,侯爷意下如何?” “这、这……”黄孛迟疑半响问道:“听说哥萨克人以英勇善战和精湛的骑术著称,万一我们没能实现围歼计划反遭损失,那不是弄巧成拙,赔了老婆折了兵?” “哈哈哈,侯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哈丹巴特而仰天大笑,笑道:“哥萨克骑兵只徒有虚名,他们的荣誉都是靠投机取巧得到的,每次战斗都是靠我们蒙古骑兵打先锋,等敌人溃退之后他们再趁胜追击,所以说他们只是非常低级的轻骑兵而已,战斗力只比俄罗斯人强上少许,侯爷多虑喽。” 黄孛这一质疑并非无足轻重,而是兹事体大,如果按哈丹巴特而的设想实施,整个华夏先锋队战术设计都会打乱,耽误配合徐延攻取海参崴不说,万一出点什么纰漏,黄孛将陷入万复不劫之地! 见黄孛犹豫不决,哈丹巴特而端起酒恭敬道:“侯爷,五万两白银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笔大财富,但跟侯爷你的宏图大志比连一根羊毛都不值,没有草埸就没有畜牧,没有畜牧就没有吃喝,蒙古人想摆脱外族欺负,你就是草原的希望,此战若是胜了,草原上所有的骏马都会听你驱使,您就是第二个成吉思汗,装得下,世界就是你的!” 说到动情处,哈丹巴特而竟然举碗引吭高歌,曲调忽而低吟回荡,忽而高亢悠扬,仿佛让黄孛置身于“天苍苍野茫茫”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中,听得黄孛如痴如醉,窥谷忘反。 (本章完) 第480章 三个坏消息

蒙古人能歌善舞,哈丹巴特而边唱边敬酒,气氛实在活跃感人,连一旁的大熊和许洪都陶醉其中,直到曲尽酒干黄孛才回过神,端起酒碗亲热道:“哈丹巴特而,有一事还请指教,击败哥萨克之后如何拿下拉兹镇?有俄军驻扎城内还是一个变数。” “黄将军多虑了,”维嘉突然插话道:“战斗打响后俄军只有一半人马驻扎城内,等主力追击你们时蒙古人便会带着五万银两返回城内,只要黄将军击败俄军和哥萨克骑兵,蒙古人自会里应外合助你们全歼守军,到时候大帅拉次尔为了保全草原上的族人甘愿当你们的俘虏,直到战争结束。” 哈丹巴特而把城外的俄军意图说得清清楚楚,维嘉则道出如何剿杀城内的守军,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打死黄孛都不相信二人在唱双簧,思来想去也看不出一丝破绽,转头问许洪。 “许洪,你看如何?” “打!大不了咱们退回朝鲜白跑一趟,(干)他娘的!” 是啊,把周元丹的主力撤回冠帽峰,只留马杰的原班人马引诱敌军,黄孛还真不信这世上还会有什么样的对手能够一口吞下华夏先锋队。冠帽峰除了周元丹的左路军外还有磨刀霍霍的右路军,方汉鼎因为抢不到功一直耿耿于怀,真要碰上麻烦就倾巢出动,不把哥萨克骑兵的马腿全都卸下来,都愧对华夏帝国四个大字,干!(干)他娘的!! 黄孛猛击桌面高叫道:“好,就按你们的意思行事,事成之后我把你们全都尊为贵宾,在收回国土的功劳簿上都记下一笔,让你们名利双收光宗耀祖。” 送走维嘉和哈丹巴特而,黄孛从兴奋当中慢慢冷静下来,总感觉哪里有点别扭,具体不妥在何处黄孛还说不出,摆弄着空空如也的酒囊陷入沉思。 酒囊由羊皮缝制,正面是一位抱着马头的蒙古女人,反面写了一行蒙古字。 “瓦夏,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哪懂这些?我就是一个睁眼瞎,只会说不会写。” 想起马坤易担心马奶酒有毒的小插曲,黄孛不由得暗自笑,将酒囊凑到鼻前闻了闻,然后正面朝上放到案桌上,凝视着蒙古美女说道:“都说蒙古女人都长着一副大饼子脸,可这个女人却美得出奇,有点混血的味道。” “黄将军,”瓦夏坐到黄孛对面认真道:“你可别被她的表象忽悠了,如果说咱们的女人是老虎,那蒙古女人就是毒蛇,让她拉上床死都不知怎死的,嗨……” “哈哈哈,你还埋怨你弟妹?那只是一个误会,以后你就叫我黄孛,或者孛弟,等我老婆见到咱俩以兄弟相称,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还动手动脚?” 黄孛双手抱臂压在左面上,好奇道:“为何跟蒙古女人上床是危险一件事?难道你背着我嫂子干过这勾当?否则你也不会长吁短叹。” 瓦夏揉揉下巴笑道:“孛弟?孛弟这个称呼好,我既不是大清官员又不是你手下的士兵,又年长你几岁,叫一声孛弟也不为过。”瓦夏探出身子解释道:“我可不是我哥哥维嘉,见着女人就挪不动腿,蒙古女人之所以危险,并不是说她们有多坏,主要因为蒙古人每逢打仗都被沙俄政府征召出战。从欧洲打到远东,蒙古男人都死差不多了,估计现在蒙古人当中十个人只有四个男的,剩下的都他娘的是老娘们。另外你也看见了,蒙古人跟老毛子差不多,都是酒鬼,一年到头除了南征北战就是泡在酒缸里,能活过五十岁的都是长寿。别看一个个虎背熊腰,其实肚里早被掏空了,折腾起老娘们纯属骡子(操)马——白费劲。因此,为了传宗接代,蒙古女人见着精壮男子就勾引,吃肉喝奶长大的蒙古女人个个像熊瞎子,不(干)死你也得压死你,你说可怕不可怕?” 一席话逗得黄孛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等黄孛缓过劲,瓦夏接着道:“我那不知死的哥哥还就喜欢这一口,听说这漂亮的酒囊就是一个蒙古女人送给他的,也不知我给他的几两白银还能剩下多少,他要是不改了这毛病非得死在女人肚皮上不可。孛弟,以后有机会你替我劝劝他,我看他对你挺敬畏的,估计他一准听你的劝。” 提起维嘉,黄孛倏地直起身,明白自己刚才感觉不妥的病根就在维嘉身上。 一个人再善于交际,也不太可能混进蒙古大帅的帐篷里与拉次尔和其他俄军高级将领一起讨论军国大事,刚才维嘉所说的那些拿出哪一条都是重要的军事机密,他一个外人怎么会知晓?除非他……” 黄孛越想越害怕,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盯着瓦夏问道:“你哥哥除了好女人外还有什么坏毛病?” “还贪财,有点钱就出去跟坏女人鬼混,弄得我那弟妹连件漂亮的布拉吉都没有,为这事我家老头没少教训他。” “此地还有你们父母?他连你家老爷子都不怕?” “怕个屁,”瓦夏现自己口误,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骂我父亲,是骂维嘉那个不争气的家伙,上次把一个当兵的老婆睡了,人家差一点拿枪打死他,气得我爸用锄头在他脑袋上砸了了大坑,最后你猜怎样?” “呵呵呵,我上哪猜?撒腿跑路呗。” “屁,他把锄头抢过去给扔到屋顶上,然后撂倒老爷子逃之夭夭,为这事我俩差一点动枪,嗨……” 说到这,屋里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良久黄孛才打破沉默,微嗔道:“既然你哥哥是这种人,为何你让他为我们做事?你就不怕他吃里爬外出卖我们?” “黄将军,不,孛弟,”瓦夏改口道:“这点你放心,我用银子已经拴住了他,上次让他办差我只给了他十两白银,告诉他事成之后再把剩下的银子赏给他,就凭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他也不会出卖咱们。再说他非常喜欢我那侄子和子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亲情上他也不会吃里爬外。” 黄孛暗自撇撇嘴,这还真不好说,连自己亲爹都敢打,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瓦夏见黄孛一脸木然,小心翼翼说道:“孛弟,要不我把维嘉追回来?” “不用了,也许我多虑了,你还是把剩下的银两还给他,身上带着钱办差心里有底气,你的那份我马上让人给送过去,等我们撤走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我可不愿看到弟妹和两个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去吧。” 瓦夏轻手轻脚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转过身说道:“孛弟,这次我要跟你们一起走,想出去碰碰运气。” “呵呵,碰什么运气?” “建功立业啊?回来后就有自己的领地,省的靠别人救济生活,现在家里有了余钱也不怕她们受冻挨饿,行吗?” “万一我们撤了弟妹和孩子怎么办?老毛子可都是管不住裤裆里的色狼,出了意外连后悔药都不得吃。” “呵呵,你家弟妹就是老毛子,她没事的,咱就这么说定了,等安顿好她们立刻前来报到。”说完,推门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其实瓦夏这个提议正中黄孛下怀,现在黄孛不仅不相信维嘉,连瓦夏都受到牵连。瓦夏有这个态度,令多疑的黄孛心情好上不少,整理一下思绪开始下达命令。 命令马杰指挥中军撤回朝鲜,留下五营原班人马在防川布置防御阵地;周元丹率领左路军撤进冠帽峰随时包抄来犯之敌;令方汉鼎的右路军做好接应准备,同时飞鸽传书让徐延调拨几艘战舰前来助攻;自己则亲率亲兵营向珲春方向迂回,只要俄军进入包围圈,亲兵营来个回马枪扎紧袋口,绝不能放走一条漏网之鱼。 转眼就到了约定日子,果然蒙古铁骑打头阵开始进攻,亲兵营稍作抵抗便向后撤离。 为了把戏演好,黄孛除了遗弃大量作战物质外,连刚刚抓到的俘虏也留在集中营,外加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心疼的黄孛直打哆嗦,誓若不连本带利捞回直接跳进日本海喂鱼。 战事一切按计划展,蒙古骑兵占领巴拉巴什小镇后便裹足不前,俄军乘胜追击,哥萨克骑兵从侧翼包抄,黄孛率领亲兵营起早贪黑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赶到防川,视察一遍马杰的防御阵地后便掉头向珲春奔去。 还没驶离五、六十里,探马传来第一个坏消息,马杰的五营遭到俄军疯狂进攻,光重炮就有十几门,独立团将士已经有不少伤亡。 黄孛急忙叫停队伍等候进一步消息。 第二个坏消息很快传到,侧翼包抄的哥萨克骑兵不是八千人马,而是整整一万六千的骑兵军团,前锋已经冲到图们江河岸,若不是黄孛怕打草惊蛇急于脱离战场,说不定连亲兵营也会被哥萨克包了饺子。 连番坏消息让黄孛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被维嘉出卖了,不由得望向跟周凤正聊得开心的瓦夏。 就在这刻,前往珲春探路的探马飞驰而来,等到了近前,黄孛一眼瞧见混在侦察兵里的张小虎和二叔。 两人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冲到跟前翻身下马,连军礼都忘记行了,单膝跪地禀道:“报团主,大事不妙,八旗兵与沙俄合兵一处从珲春掩杀过来,人数过数万,赶紧离开此地渡河南撤,再迟恐怕来不及啦!” 短短半天功夫,黄孛接连听到三个坏消息,而且一个比一个险恶,惊得黄孛有如做了一场噩梦,愣怔当场竟然哑口无言。 (本章完) 第481章 恶战(一)

此时rb海上空阴云密布,轰隆隆爆炸声也分不清是沙俄重炮所出的还是雷声所致,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嚣张气焰。 “孛孛,大家都等着你呢,你说往哪个方向冲?”不知何时周凤一众人围了上来,叫醒沉思的黄孛。 身后是多出一倍的哥萨克骑兵,前面又冒出一股突如其来的敌人,仿佛从天而降。如果单单只是八旗兵还好说,其中还有武装到牙齿的俄军,若是论人数,哪一方人马都比亲兵营强大数倍,打哪个方向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至此黄孛确定无疑已经中了沙俄圈套,望着惊恐万状的瓦夏五味杂陈。 过了良久,瓦夏嗫嚅道:“我……我……” “啥也不用说了,这不怪你,都怪我太轻敌,”此时黄孛已经稳住心神,子弹上膛高举火枪高声道:“弟兄们,此一役也许是独立团成立以来最凶险的一战,卫朵率领一千兄弟选择有利地形阻击清妖和俄军,剩下的弟兄跟我往回冲,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五营将士身陷险境,为了五营兄弟,为了独立团,为了华夏帝国,全都跟我向大海方向冲啊!” 黄孛知道手下弟兄们都看着自己,稍有慌乱就影响士气,以前也有过恶仗险情,但和这回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因此千万恐慌不得。 凭经验判断,重炮就来自五营阵地的东北方,如果直接撕开哥萨克防线与五营汇合,除了挨炸狗屁用也没用,倒不如打蛇打七寸,先灭了敌方火炮阵地再循序撤离,命好的话也许还能得到徐延战舰的增援。 每到关键时刻黄孛都不要命地冲锋在前,这已经成了惯例,因而亲兵营的将士们早都摸清了黄孛的套路,许洪和马坤易一马当先抢在黄孛前头,五千人马犹如火山爆喷出的岩浆,冒着杀气滚滚东流。 此刻,哥萨克主力全都集中在重炮阵地的西南角,两地相距只有几里地,这么安排并不是哥萨克有先见之明,算出黄孛弃五营不顾而攻击炮兵阵地,纯属裤裆放屁——臭雀儿。 封锁五营西线的哥萨克骑兵其实只有两千人马,如果说五营是黄孛撒下的诱饵,这两千哥萨克骑兵就是引诱黄孛上钩的毒物,只要黄孛踏入其中,哥萨克主力就会动致命一击要了黄孛小命。 偏生黄孛福大命大,放弃救援五营改道沙俄重炮阵地,虽然与哥萨克主力不期而遇,但也避免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双方一照面都吓了一跳。 此刻哥萨克骑兵还都原地待命,有坐着的,有卧着的,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扯胡聊的,猛地听到集结的号角声顿时乱成一团,你推我搡地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等待下一步命令。 即使这样,哥萨克骑兵总的来说依然保持着战斗队列,每排几百人,纵深一眼望不到头,唬得黄孛将坐骑拉的前蹄蹬空,出稀聿聿一声长嘶。 “快快快,摆成战斗队形,野炮队在前,掷弹手组成第一梯队,听到号令再起冲锋。” 掷弹手是独立团平时训练时挑出的掷弹高手,要求手榴弹不仅投的远必须特准,得到这称呼的将士每月军饷都要比普通士兵多一两。由于人数不多,黄孛也就没有单独组成一支队伍,零零星星分散在各队当中,冷不丁将掷弹手召集在一起,让本来就混乱的队伍更加混乱,前头的选择地形架设迫击炮,后面的还不知生什么情况,一时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此时的哥萨克领已经从惊慌之中镇定下来,见对方乱哄哄的毫无章法,也顾不上排兵布阵了,传令号令兵吹起进攻的号角。 哥萨克骑兵除了人手一支火枪外,都佩带着一把冷兵器,有弯刀、短刀、双剑和茅枪等各式兵器,帽子和领章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式样都有,高筒的圆顶的,黑色的土黄色的,其中还夹杂着当官红色的。服装倒比较统一,一式地双排扣土黄色军装,队列从慢到快,最后全都端起枪嚎叫着冲向亲兵营。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轰隆隆”爆炸声开始零星在哥萨克骑兵中开花,起初几十枚,随后便是上百枚,最后也分不清个数,登时哥萨克骑兵队形里到处都是炸飞的残肢断臂,炸得亲兵营士气大振。 可惜好景不长,哥萨克骑兵很快绕开正面分两队侧击亲兵营,黄孛见状赶紧指挥迫击炮队收拢归队,暗中诅骂哈丹巴特而不是东西,谁他娘的说哥萨克骑兵欺软怕硬?炸死这么多人还玩命地向前冲,不要命也就算了,慌乱之中还能自觉分出两支人马攻击亲兵营软肋,这要是让哥萨克骑兵靠近,凭刺刀骑斗,十个亲兵营也得咯屁朝梁。 骂归骂,黄孛大局观还没有丢失,既然击溃哥萨克骑兵未果,只能避其锋芒向重炮阵地杀去,一可以解五营困境,二可以调转炮口阻挡哥萨克骑兵,凭十几门重炮和上百门迫击炮,不敢说击退敌人,自保还不成问题。 愿望是好的,可惜现实很残酷,哥萨克骑兵的度远过黄孛的想象,眨眼间就杀到眼前,急的黄孛驱马冲出队伍,举枪高呼道:“护卫队跟我走,剩下的弟兄继续向重炮阵地冲击,杀啊!” 很快,黄孛身边围了一大群人,有大熊、许洪、马坤易等亲兵护卫,有如影相随的周凤和惊慌失色的瓦夏,有花娘子和董飞等亲近之人,还有没有用武之地的掷弹手,黑压压少说有几百人。 人在紧急关头谁也顾不得死生存亡了,黄孛连瞅周凤一眼都顾不上,率先向靠近的哥萨克骑兵杀去。 黄孛杀昏了头,许洪却洞洞惺惺,一边呼叫马坤易掩护黄孛和周凤,一边跟大熊冲到黄孛之前,拼死也要保护黄孛周全。 哥萨克骑兵使用的都是前膛燧火枪,因为需要从枪口装填弹药,因此马上冲锋时只能开一枪,然后靠凶悍的杀法冲散对手。 这还不算最要命的,由于前膛燧火枪射程短,在哥萨克骑兵队中有个不成文规定,冲锋之时不到六十米不准开枪,这就给了护卫队喘息的机会。两军相聚两百多米时护卫队率先开枪射击,几百人跟成群的对手虽然不成正比,不过一轮枪火就能打倒一片,其震慑力着实让哥萨克心惊胆裂。 比这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靠近的哥萨克骑兵没等举起冷兵器,迎头又遭到手榴弹招呼,一炸一大片,再凶悍的对手遇见如此恶况也得避其锋芒,双方仿佛油水不相溶,一照面遍脱离开来,让护卫队得空冲向下一个目标。 (本章完) 第482章 恶战(二)

护卫队再厉害也只有几百人,面对成千上万的哥萨克骑兵,战场形势一点点向有利于哥萨克骑兵展,若不是护卫队火器凶猛,就黄孛这点人马早被哥萨克骑兵冲的七零八落,等亲兵营最后一批人马脱离战场向重炮阵地杀去,护卫队终于陷入惊涛骇浪之中。 大熊和许洪一左一右冲在最前方,自从独立团鸟枪换炮换成热兵器征战后,两人很久没有这么过瘾地与敌人面对面拼杀。一把开山斧、一根黑棍犹如一对呲牙咧嘴的钢牙,挨着的死,碰着的亡,但见残肢断臂、刀枪断矛四处乱飞,不一刻二人便成了血人。 其余的将士也都不甘落后,三人一组两人一对逐对厮杀,霎时间盾烂人翻,喊杀震天,一时间枪对上刀,斧对上矛,甚至连叉、锏和绵绳套索等奇门兵器都派上了用场。混战中不断有人倒下,伤兵的哀叫声、杀声、骂声和兵器的撞击声搅在一起,只杀得腥风为之惊骇,血雨为之凝结。 混战中,一位哥萨克领极其凶悍,接连砍倒两位护卫队将士,急的许洪大哄一声摆脱纠缠,一招鹰击长空跃向对手,开山斧带着啸声砍向哥萨克骑兵。 凶猛的哥萨克领手执一把长把草原用的大镰刀,外形跟老帘头所使用的连枷有点类似,不过长度要比老帘头的连枷长上些许,见一扇犹如碾盘的开山斧劈向自己,急忙挺刀遮拦架隔,不成想对方的大斧重如泰山,但听“咔嚓”一声,鹅蛋粗的铁质刀把硬生生被大斧砍成凹形,凶悍的哥萨克领脸上顿时挨了自己刀把和大斧两下重击,毛茸茸的大脑袋仿佛砸碎的西瓜,红白之物溅了前来救援的两位哥萨克骑兵满脸都是。 没等两位哥萨克骑兵擦干血污睁开眼,两只被大熊挑飞的人影呼啸而来,头对头、脸对脸,瞬间四人双双毙命,顿时护卫队士气大振,杀的哥萨克骑兵节节败退。 紧接着一排手榴弹飞进人群,趁着混乱黄孛当即下令前队变后队向后突围,没等移动百米,败退的哥萨克骑兵又卷土重来,很快双方又绞杀在一起。护卫队犹如被裹进波涛汹涌里的一叶小舟,冲过一浪又来一波,累得黄孛连举枪的胳膊都开始酸麻,更不用说掷手榴弹啦,估计扔出去连对方皮毛都碰不到,反倒伤及自己人。 也不知击退多少次进攻,也不知战死多少精兵强将,人越打越少,敌人越来越多,黄孛只好收缩防线拼死反抗,弹药已经所剩无几,体力严重透支,连勇猛无敌的哼哈二将都现出疲态,护卫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尽管周围躺满了哥萨克骑兵尸骸,但是护卫队最少也伤亡过半,黄孛不用数就了然于胸,因为自己已经能够看见远在队前的周凤和花娘子,二人双鞭正配合着马坤易和董飞恶斗哥萨克骑兵。 花娘子的暗器神出鬼没,每到危急时刻都能射倒一名哥萨克骑兵,双方力量对比虽然悬殊,但他们暂时自保还没问题,不过也坚持不久,时间一久所有人都难逃厄运,包括黄孛自己。 黄孛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下的命令,若不让前队变后队,周凤她们也不能身陷险境,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现在护卫队四周全是敌人,哪个方向都承受着莫大压力,人人都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念头与敌殊死搏斗,反正这回难逃一死,倒不如与周凤战死一处,也算对得起周老爷子在天之灵。 想到这,黄孛瞅了一眼正打得起劲的哼哈二将,牙关一咬掉头向周凤冲去,不到片刻便驶到周凤身后。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周凤百忙之中竟然回过头来,看见黄孛突然两眼光,抽回九节鞭盈盈一笑,这一笑笑得黄孛心酸如麻,“砰”地一枪打倒一位偷袭者,举枪喊道:“兄弟们冲啊,老毛子伤亡惨重已露惧色,最后一击必胜无疑,杀啊……” 喝完,黄孛一马当先冲到周凤跟前,将火枪背在身后,脚踩马镫横身凑至周凤跟前,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一口周凤,旋即驱马冲向敌群,右手扣住袖箭开关,一口气把十二支袖箭全都怒出去,刚想掏出左轮手枪,只听“呜呜呜”三声号角,铺天盖地的哥萨克骑兵突然退潮般脱离护卫队,惊得护卫队众将士茫然失措。 “黄将军,他们退……” 不知藏在哪里的瓦夏终于冒出头,一脸惊异地喊道,可惜下半句硬生生被北侧的变故所唬住。 正对着的哥萨克骑兵正分两队驶向东西方向,露出一排无马的大车,每辆马车上都堆满了两人抱的大木桶,其中还有几辆放着杂物的车辆。在马车之下是已经架好的野战炮,不细瞧误以为马车多出了一根车轴,黑深深的炮口看得黄孛瞠目结舌。 其实,哥萨克骑兵战术打法并非黄孛所想象的主要靠骑兵运动战击杀对手,而是进入战场后选定有利地点建立车堡再伺机而动,因此哥萨克骑兵每到一处都携带了大批火炮,以弥补自身防御弱的缺点。 哥萨克打法灵活又凶悍,每个兵士都根据自身特点配备了相应装备,冷兵器和热兵器混合搭配,加上娴熟的马术和好斗的性格,几百年来在欧亚大地闯下了赫赫威名,谁曾想竟然败在拖着大辫子的“东亚病夫”手下,这一切不能不令哥萨克胆寒。 之所以推迟到现在哥萨克骑兵才拿出看家本领,一是两军相遇来的太突然,二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哥萨克觉得一个冲锋就能打败亲兵营,等亲兵营展现出强的战斗力后,哥萨克才一边派人纠缠亲兵营一边暗中调动火炮,一俟布置妥当便露出本来面目。 哥萨克骑兵采取如此保守打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围攻亲兵营起,哥萨克死在弹雨下的骑兵就有上千人,要不是黄孛率领护卫队以身冒险掩护亲兵营向重炮阵地进攻,哥萨克早就改变打法避其锋芒。 谁想到好不容易围住的战利品硬生生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其难度出了哥萨克想象。 战场形式瞬息万变,退走的哥萨克骑兵远远立在四周看热闹,以黄孛为的护卫队成了哥萨克待宰的羔羊,眼见点炮手点燃了导火索,黄孛反倒处之泰然精神放松下来,一手握住周凤的柔荑,一手搭在瓦夏的肩膀,自言自语道:“都结束了,太他娘的累了,咱们闭上眼好好休息休息……” 话音未落,炮声四起,轰隆隆爆炸声震耳欲聋…… (本章完) 第483章 狭路相逢

炮弹并没有落在护卫队当中,而是在对面的哥萨克炮兵队伍里爆炸,其中一颗炮弹不偏不倚正击中已经点着的野战炮,连带着周围的哥萨克炮兵全都飞上天,乐得瓦夏高举双手大呼大叫,“万岁”、“乌拉”等俄汉语交替脱口而出。 黄孛屏息瞧看,炮击来自哥萨克重炮阵地,估计是亲兵营占领敌炮阵地后掉转炮口造成的奇迹,不过隔这么远还能打这么准着实让黄孛惊奇不已。 就在这刻,黄孛感觉炮声并不全来自对面之敌,身后仿佛也传来爆炸声,急忙脚踏马镫直起身转头瞧看,不看不要紧,一瞧吓一跳。 但见远处的图们江上白帆点点,已经绕过冠帽峰山脚弯的船队足有上百艘,至于还没露头的更是无从知晓。 此时船队正遭受着左路军居高临下的炮击,烟雾笼罩在森林上空,呼啸而下的炮弹纷纷落在船队当中。 江面上,不时掀起灰白色的巨大水柱,炸得船队四周像开了锅似的沸沸扬扬,无数股水柱夹带着木块杂物飞向空中,被击中的舰船燃起熊熊大火,此刻的图们江水面上到处都是大呼小叫的落水者。 同时,一群群独立团将士冲向山坡,但见枪炮齐鸣,喊杀震天。 至此黄孛才算松下一口气,并断定这支来路不明的舰队是敌非友,能沿着图们江顺流而下抄自己后路的,除了宁古塔的八旗水师还会有谁?看来张小虎传递回来的情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八旗与沙俄联合起来说明清廷和沙俄已经勾搭连环在一起,远东如此,其它地方呢?黄孛不由得陷入沉思。 黄孛所虑不假,此时大半个中国都打翻了天,僧格林沁率领蒙古铁骑攻入胶州半岛,与刚刚合并的五营将士交上火。郝侉子与牟豪虽然人数落在下乘,但是因为鸟枪换炮,在与蒙古铁骑交锋时并没吃亏,不过想打败僧格林沁也非易事,双方一时你来我往各有胜负。 宁古塔方向的联军其实兵分两路,主力由水6两军组成,沿着图们江向日本海方向推进,主攻方向就是黄孛率领的亲兵营。另外还派一支奇兵越过长白山直捣华夏先锋队后勤之地——清津府,目的就想骚扰先锋队后方牵扯黄孛注意力。因而此路人马数量不多,统共只有八千左右,主要以八旗兵为主,俄军只有几百人。 这段时间唯有老区六安相对平静,这可不是两宫皇太后心慈手软放过黄家大院,而是黄孛派郑嘀咕护送封熙永返回天京产生的连锁反应。 求援的李世贤虽然死了,但带回去的五千枝火枪和两万炮弹可帮了太平军大忙,何况还有数目不小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就这些装备连洋枪队都相形见绌,更何况热兵器与冷兵器混装的湘军和淮军?不到两月,太平军不仅收回了宁波、绍兴,余姚、金华等战略要地,李秀成还派封熙永趁胜进攻清军的江北大营,打得湘军不断收缩防御战线,曾国藩哪还有精力围剿六安?“黄孛不除,国无宁日”的政治抱负只能打包藏进柜里,什么时候打败太平军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手报八斗冲一箭之仇! 纵观关东内外,与清军和俄军第一个交上手的既不是在胶州半岛开辟根据地的五营,也不是深入虎穴的亲兵营,而是踌躇满志的郭大嘴。 从清津府到图们江边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里,一条朝鲜驿道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会宁两江道,隔江就是中国的和龙镇。两地建筑风格一样,屋顶都是就地取材采用的厚重木板当瓦片,然后用白灰抹墙,典型的“四面坡、白灰墙”朝鲜风格,两地居民加在一起也不两百户,多以朝鲜族为主。 大嘴牢记黄孛的嘱咐,送完曹四这伙人赶紧招兵买马开辟一块根据地,每想到自己就要当上“草头王”,大嘴兴奋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在两江道稍作停留便踏上大清的土地,没曾想到了和龙就被当地的八旗军挡住去路。 “此地乃朝廷禁地,汉人禁止入内!” 解除长白山封禁,设恳局还是光绪七年间的事,此时还不允许外人进入长白山。 不过这些条条框框对准备大展宏图的大嘴一点约束都没有,要不是顾虑黄孛,大嘴早掏枪撂倒咋咋呼呼的八旗兵。 起初大嘴还好言劝说,可惜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气得大嘴一声令下把和龙的八旗兵全都缴了械塞进一个地窖里,然后率领队伍沿江而上。 想当山大王,想快点完成护送任务,先得赶到鸭绿江上游,只有那里才能乘坐木排顺流而下到达新宾地区,因此 大嘴比谁都着急,不停地催促队伍加快脚步。 可惜队伍成份太过复杂,除了三百独立团正规军外其余的都是闯关东的山东人,老的老小的小,拖家带口好像一支逃难的大军,想快也快不起来,急的大嘴骂不敢骂,打不能打,眼看着过了大晌午还没走出和龙地界,气得大嘴驱马驶到曹四跟前不悦道:“曹大哥,怎么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亲人?要不你组织一些年轻人做些担架,把那些老人孩子抬走?” “这……”曹四犹豫片刻说道:“那就按郭将军的意思办,不过得先让他们歇歇脚吃点东西,干起活来才有力气。” 大家走的都是山路,空手走都累得腿像灌铅似的,哪还有力气砍树编担架抬人?可是大嘴说的这些都是为曹四考虑,曹四也不好意思拂大嘴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大嘴闻听大喜,又是军礼又是拜谢,命令护卫队兵分出一半人马前去帮忙,剩下的在队伍前后扎下营地以防不测,自己则美滋滋率领几位小队长和亲兵队向山顶驶去。 亲兵护卫总数在二十开外,大嘴组织这支小队伍并不是想保护自己的安全,就想过过当将军的瘾,谁曾想大嘴这心血来潮的举动无意中还真的帮了黄孛大忙。 从队伍到山顶有七、八里远,跑了一半便是陡峭的岩坡,大嘴只好把亲兵队和战马留在一块树林里,然后率领四位小队长向山顶爬去。 众人刚刚登上山顶,远远就看见山谷里驻扎着一支军队,帐篷一字排开足有上百顶,营地里炊烟袅袅人影幢幢,大嘴赶紧掏出望远镜想仔细观察,没等把望远镜举起,斜刺里呼啦冲出十几人,叽哇乱叫奔向众人。 “站住,别跑,再跑就放箭啦!” 十几人当中有三名老毛子,洋人的突兀现身着实吓了大嘴一跳,一声卧倒众人全都趴在地上。 大嘴素以莽撞著称,几次黄孛手下留情多少让大嘴涨了记性,知道此时此地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几人刚刚俯下,两颗子弹擦着众人头皮嗖嗖飞过,大嘴顺坡滚出一丈多远,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就望下跑,嘴里还大声喊道:““风紧,扯呼!” 等八旗兵与老毛子追到山顶,大嘴几人早已遁入密林,把山脚下“逃荒”的队伍呈现给众人。 (本章完) 第484章 偷袭中的偷袭

山脚下,曹四正带领着乡亲搬运木杆,两声枪响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见大嘴慌慌张张带着几人钻进树林颇为奇怪,皆注目观之,不知生了何故。 追兵也被山脚下的难民吓了一跳,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哪来这么多人?难道是救徐德林的喽啰?” “我看像,刚才那伙逃跑的人一个劲喊风紧扯呼,必是同伙无疑,老百姓不会这么喊。” “嗯,下面那些人里好像还有几个背枪的,十有**是来救他们头目的刨夫和揽头。” “怎么办?回去报信还是杀下去?这要是抓到这么多匪徒,咱们可大财啦。” 正议论间,三位老毛子已经向山下奔去,剩下的八旗兵见状只好跟上,不一刻便来到树林旁,见老毛子并没有冲进密林而是折向难民,八旗兵毫不迟疑也紧忙跟上。 大嘴等人躲进的树林茂密广阔,但已经是森林边缘,突出的部分正好挡住追兵大部分视线,因而他们所看到的景象只是冰山一角。 等八旗兵绕过林边,曹四带领着的乡亲和独立团小分队霎时全都暴露在众人眼前,挨挨挤挤的近千人唬得八旗兵和三位老毛子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就往回跑,可惜一切都迟了,冲出密林的大嘴一众人堵住去路。 大嘴手下有二十多人,对方只有十几人,一方只想逃命,一方枕戈待旦,双方高下立判,很快八旗兵全被生擒活拿,只剩下三位老毛子负偶顽抗。 老毛子魁梧健壮,两三个独立团将士对付一个老毛子才打个平手,直到增援部队上来才结束战斗,累得大嘴连踹的力气都没了,骑在一位膀大腰圆的俄军身上气喘吁吁道:“这他娘的老毛子属熊的,怎么这么大力气?弟兄们记住了,以后再和老毛子交手,能用家伙的尽量用家伙,赤手空拳跟他们打还真他娘的费劲。” “那打死了怎么办?你不是要活的吗?” 大嘴喘了口气笑骂道:“靠,我说以后。” 一声黄孛的口头禅惊醒大嘴,急忙站起身挨个询问八旗兵哪个懂老毛子话,不会的抬脚就踢,可惜所有八旗兵都挨了大嘴一脚也没找到一位懂俄语的人才。 这下可难住了大嘴,忽然想起金伟杰的好处,怪不得黄孛把金伟杰奉为上宾,原来自有它的道理,以后自己也得多长个心眼,凡是有一技之长的都招揽门下,让自己周围也聚些博学多才的能人,等衣锦还乡见到黄孛,那可比建立几个根据地还要露脸,说不定黄孛一高兴也让自己率领个左路军冲锋陷阵,那有多美! “嘿嘿……”想到妙处,大嘴禁不住笑出声来。 “大嘴将军,”一位叫莒五的亲兵打断大嘴的意淫,提醒道:“没人会老毛子话不要紧,咱们可以审问八旗兵,就问他们为什么跟老毛子在一起,来了多少人。如果怕他们不说真话,咱可以把他们分开审问,然后再把情报汇集到一起分析是真是假,凡是不说真话的就地宰了,你看怎么样?” “我靠莒五,你怎么不早说呢?快快快,就按你的意思办,两人伺候一个全都拉进树林里审问,有胆敢撒谎尿屁的就地正法,不用再请示。” 这一下树林里热闹了,惨叫声不绝于耳,仿佛生猪屠宰场。 大嘴特意留下八旗兵的头目亲自审问,脸上刚划破一道伤口,小头目便和盘托出,道出的情报着实吓了大嘴一跳。 原来驻扎山后的队伍是清俄联军的先头部队,抓到的这些人是他们的斥候,目标就是华夏先锋队的后方之地——清津府。 等所有情报6续汇集到大嘴面前,大嘴更是大吃一惊,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还严重。 清俄联军共有八千多人,山对面的八旗兵有五百人马,老毛子一个排三十多人,至于联军总共有多少俄军八旗兵全都不清楚。排这个称呼大嘴还是第一次听说,除了新奇外也没多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情报,在敌营里还有几位重要俘虏,领头的是当地的“刨夫”徐得林,关于“刨夫”和“揽头”八旗兵只知道是当地的土匪,到底什么来历谁也说不清楚。 这下可难住了大嘴,如果按原计划执行,放任清俄联军袭击华夏先锋队老巢,别说大嘴自己了,就是带来的所有独立团将士都不会答应。可是冒险出击,三百将士岂是近万敌人的对手?那跟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还有六七百老弱病残?若有啥闪失,黄孛不枪毙自己,自己也得结果了自己小命,大嘴一时处于两难境地。 “郭将军,要不你派几十位兄弟护送我们继续前行?剩下的都跟你杀敌,我们事小,黄大人的事大,可别因为我们耽误的你们华夏先锋队的大事。” “不行,”大嘴断然回绝了曹四的提议,认真道:“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有什么凶险等着咱们,团主交代给我的任务是毫无损把你们护送到新宾,出了差错我的前途全完了,不行,绝对不可以。” 大嘴除了枪法好别的也没什么神奇,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就遇到这么大难题实在难为了大嘴,好像人生走到了十字路口,往东不是往西也不是,难的大嘴直咧嘴。 还是聪明的莒五为大嘴指点迷津,提醒道:“大嘴将军,咱们打不过联军主力还打不过对面的几百八旗兵?咱们先派人回清津府报信,然后灭了这支八旗兵,再然后护送曹大哥他们继续南下,这样一来对哪方面都有了交代,大家也不会私下埋怨你。”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嘴闻听大喜,仔细盘算一下,自己有三百精兵强将,若是采取偷袭方式成功的机会太大了,顺便把那个叫徐得林到反清义士救出,说不定对自己今后的展大有好处。 大嘴越想越兴奋,当下封莒五为军师,派出信使之后立刻召集三位小队长分配任务,大家闻听有仗打个个摩拳擦掌,一场悄无声息的偷袭战拉开序幕。 八旗先锋营地坐落在一小块盆地中,四周丛山怀抱,从大嘴所在的山顶通往山下是一道深达过丈的沟涧,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两支队伍沿着沟涧两侧偷偷向敌营摸去。有茂密的森林作掩护,行踪也不怕八旗兵现,剩下的一队则掩护曹四对乡亲继续前行。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两支队伍分别到达指定攻击位置,大嘴的队伍在东,另一支队伍在西,呈铁剪之势围住八旗军营。 此时正值开饭时间,大营里排队的和打完饭四处游走的八旗兵令大营异常热闹,一群俄军单独聚在一起,你来我往用铁杯子从一个大木桶里舀取白酒,其酒香味仿佛顺着单筒望远镜的镜筒里钻进大嘴的鼻孔,馋的大嘴直咂嘴巴。 “这群老毛子真他娘的活的自在,行军打仗还能行酒作乐,一会儿我就给你们加一道催命菜,让你们进入天堂也忘不了炮弹的滋味。” 大嘴见炮兵们已经架好迫击炮,刚想号施令,忽听北面的森林里响起打雷似的锣鼓声,紧接着呐喊声震天动地,只见成群的百姓冲向八旗军营,惊得大嘴目瞪口呆。 为的是一位手执木棍的大汉,身高八尺,袒胸露腹,碗粗的木棍比大熊的还要粗上两寸,裸露的棍体沾满干枯的血迹,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嚎叫着第一个杀进八旗营寨。 八旗营地乃临时搭建,防御重点主要对着大嘴方向,背后除了一道栅栏外连个大门都没有,门口站岗的两个八旗兵瞬间就被凶神恶煞砸成肉酱,营地里很快杀声震天,地上到处都是撒落的残羹剩饭。 可惜偷袭的百姓没把握住机会,以大汉为的几十号精壮男子在大营里杀得热火朝天,后面的还远隔百丈,这工夫儿就给八旗兵喘息机会,一群人围住大汉拼死抵抗,另外一队队人马则毫无阻拦地杀出寨外。 八旗兵虽然人数略逊百姓一筹,但都是训练有素得正规军,特别是还有一支骑兵,很快乌合之众的百姓就被八旗骑兵冲的七零八落。不过即使这样,袭营的百姓也没退怯,摇旗的摇旗,呐喊的呐喊,战场上到处都是打斗声,锄头、铁锹、木棍、刀矛、石锤、鸟枪犹如荆天刺地,一不留神就招呼道八旗兵身上,八旗兵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几十个老毛子冲到栅栏前,几十只火枪有序地射向百姓,每一排枪弹就打倒几十个,三轮齐射就把冲到最前面的百姓清理干净,然后调转枪口对准被围住的一众人。 “开炮,快给我开炮,再不动手那些老百姓全都完了。” “等等,”莒四拦住大嘴说道:“大嘴,咱们的目标就是八旗兵,先让他们斗一会,等老百姓露出败相再伸手不迟。” “叫我什么?” “噢,大嘴将军,”莒四赔笑道:“你看咱团主面对千军万马时从来都是临危不乱,先让他们打一阵,该出手时自会让你过瘾。” 话音刚落,老毛子开枪了,什么八旗兵还是百姓,一排枪火就打倒一片,连勇猛彪悍的大汉都中了一枪,晃了晃身子单膝跪地,顺手抓起一把泥土抹在伤口,然后一声嚎叫重新杀入战团。 (本章完) 第485章 棒槌军

这下子大嘴终于沉不住气了,急忙下令开火。 此时营地周围敌我不分,炮手们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轰击,即使这样,突如其来的炮击也打破了战场平衡,特别是聚在一起的俄军,一轮炮火就把俄兵消灭殆尽,形势立刻逆转。 炮声就是命令,藏在西面树林里的独立团将士冲出密林,大嘴也率先杀向营地,两支人马仿佛两群洪水猛兽,噼噼啪啪的打得八旗兵伤亡惨重。 一些手执冷兵器的百姓甚至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杀人方式?人离大老远,死亡却近在眼前。等八旗兵愈来愈少,众百姓才醒过味,来的这些人是帮助自己的,信心徒然暴涨,随着一个人开始痛打落水狗,整个山谷全都沸腾起来,欢呼和叫骂声惊天动地,所有的百姓开始起反攻。 大嘴一人就打倒了七八个,神奇的枪法连众手下都钦佩不已,原有的一点不服气因这次的遭遇战烟消云散,兴奋得大嘴跟老百姓一样嗷嗷直叫,本来还担心有漏网之鱼耽搁了大事,见剩下的八旗兵被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这才放心地朝大汉走去…… 此刻围杀大汉的八旗兵只剩下一位,此人也是身手不凡,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抖着枪花“噗”一声刺向大汉胸口。大汉毫无惧色,一招凤火燎天便把长枪荡到空中,二人你来我往也不搭话,一枪一棍犹如两条毒蛇缠绕恶斗。斗到酣处大汉哇哇直叫,每一次用力出招,从伤口迸出的鲜血都溅到对方脸上,弄得两人浑身是血,打斗极为惨烈。 大嘴见二人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抬枪就把八旗悍将打倒在地,弄得大汉高举大棍无从下手,陡然间奔向大嘴,吓得大嘴拔腿就跑,便跑便喊道:“我靠,你疯了?你连恩人都不放过……” 话犹未了,大汉仰天倒地,大嘴赶紧转身查看伤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由于大汉袒胸露腹,胸口上的枪伤极其显眼,乌黑的血迹和脏兮兮的泥土堵在伤口上令人看了作呕不已,两位死里逃生的精壮男子护在大汉两旁不停呼叫。 “牟大哥,牟大哥,醒醒,醒醒,你不能死啊!” 呼叫半天无果,一位精壮男子抬头求救大嘴。 “这位英雄,你好人做到底,你再想办法救救他。” 大嘴令人端来一盆清水,先把污泥清洗干净,然后让两位精壮汉子把住大汉,从急救包里掏出一小壶高度烈酒说道:“摁住了,一会儿疼醒了别再暴起恩将仇报。” 说着大嘴将酒撒在伤口上,大汉稍微皱了皱眉头倒也平静,等大嘴把消完毒的刺刀插进伤口,大汉“嗷”的一声怒目圆睁,吓得两位手下紧紧摁住,大嘴赶紧挑出铅弹,顺势跃后一步笑骂道:“这位莽汉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在给你疗伤,你敢伤我就放你自生自灭。瞧你这模样,到了阴曹地府顶多能够混个痨病鬼待遇,到时候饭从口入,屎从肺出,吃肉不知香味,喝酒淡出鸟来,我看你还怎么耍脾气?哈哈哈……” 一番话把大汉也说乐了,笑道:“你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你待我好,我怎会伤你?刚才是误会,有手段尽管使,酒家哼一声都是你养的。” 一席话说得众人忍俊不止,大嘴从药包里取出蝎子草制成的膏药,拿出一块白棉布沾着药给大汉清洗伤口。此消毒疗伤药乃老耿头独家秘方,本身就有消炎止痛的效果,抹在大汉伤口上不仅止疼,还舒服的大汉眉开眼笑。 “你这厮净说瞎话,哪里有一点疼处?倒像婆娘的小手在撩拨酒家……哈哈哈……咳咳咳……” 这会儿功夫,一群人朝众人走来,其中有独立团将士还有几位领模样的匪徒,其中一位长得弱不禁风,肤色苍白,一袭长袍马褂仿佛包裹着一具僵尸毫无声息,双眼细长且带着病态的黄色,令大嘴不敢直视。 大嘴把收拾好的急救包递给一旁的喽啰说道:“这救命的家伙什就送你们了,两天给痨病鬼换一次药,使完他的伤势也好差不多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不等大嘴转过身,僵尸汉子扑通跪倒在地,咚咚咚三响头急道:“英雄请留步,你救的汉子叫牟甲泰,外号牟旋风,是白山揽头的老大,他为人粗犷,不善心机,人却好人一个。鄙人姓徐,字德林,蜗居大长岗,承蒙乡民们抬爱推举白山刨夫执事,恳请众位义士到山寨盘桓几日,以表谢意。” 一通咬字嚼文说得大嘴愕然难答,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文绉绉的话出自“僵尸”之口,一嘴的黄牙比章半仙还猥琐半分,支吾半响才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是读书人?” “鄙人上过几年私塾,让英雄见笑了。” 大嘴赶紧学着黄孛的样子一把扶起徐德林,满脸堆笑道:“好好好,真没想到在这穷山沟里还能遇见像章半仙这种人,你的盛情我领了,不过我们还有要务在身,等我们完成任务再回头找你,我这个人最喜欢结交江湖好汉啦,哈哈哈……” 大嘴一边打着嘻哈,一边朝莒五递眼色,嘴里喊道:“集合啦!” 莒五聪明绝顶,立刻张罗组织队伍,两百人的队伍很快齐刷刷站成四排,整齐的军容和奇特的装备与四周围观的喽啰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嘴都感觉到了徐德林盯着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目光,满面红光喊道:“全体立正,收刺刀!” 两百人全都挺直腰板,动作划一把刺刀卡回刀槽,随着大嘴一声敬礼,所有人全都面向徐德林,看得徐德林两眼光,众目睽睽之下跑到大嘴跟前恭敬道:“英雄,刚才鄙人多有不敬,还没请教贵庚名讳?何处效力?” “你哪里不敬?什么是贵庚名讳?” “呵呵,贵庚名讳就是尊姓大名,刚才我邀请各位英雄到山寨做客,说实话这不完全是在下的本意,因为老毛子和清妖合兵一处目的是要铲除我们棒槌军。你也看见了,就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如果大英雄一走了之,我们这些人都要陷入灭顶之灾,还望英雄鼎力相救,棒槌军愿奉献所有家当酬谢。” 徐德林单刀直入,反倒把大嘴弄得手足无措,莒五赶紧打圆场说道:“徐大当家的,我叫莒五,这位是我们的郭将军,我们隶属华夏先锋队,华夏先锋队你听说过吗?” “鄙人井底之蛙,整日就在这白山黑水转悠,未曾耳闻,让各位英雄见笑了。” “没听说也属正常,不过我提一件事徐大当家的一定感兴趣,你知道咸丰帝是怎么死的吗?” “啊?”徐德林没想到莒五突然抬出咸丰来,一时大惊失色,惊呼道:“咸丰帝不是病死的吗?” 莒五抬高嗓音道:“咸丰是气死的,气死他的就是我们华夏先锋队的大当家黄孛,祖先受到过乾隆爷的赏赐,同治元年特授吉林提督军务总兵官一职,官拜一品,并加封忠义侯,你们现在的吉林将军见了我家元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去年在山东、安徽等地已经建立起华夏帝国,乃当今真龙天子,今已拥百万之众,信义著于四海,现正挥师北上驱除鞑虏。把清廷赶到热河的英法联军就是我们华夏先锋队击退的,被清妖曾国藩打得奄奄一息的太平天国也是被我们华夏先锋队救活的,现在太平军已经大举反攻捷报频传!眼见大清天下就要改弦姓黄,昏庸无道的咸丰能不气死?估计用不多久,两宫皇太后也得步咸丰后尘,卷铺盖逃回老巢,逃到这里又能怎样?你们也看见了,就我们这点人马就打得八旗兵和老毛子屁滚尿流,如果华夏先锋队主力来了,清俄联军是不是蚂蚱子碰上鸡——在劫难逃?”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不仅把徐德林说得目瞪口呆,连大嘴都被忽悠的晕头转向,眨着眼睛也不知莒五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本章完) 第486章 挽留

被称呼牟大哥的受伤大汉叫牟甲泰,和徐德林都是当地民间抗俄组织的领,“刨夫”、“揽头”是他们所从事的职业,“刨夫”主要以挖参、捕貂、打鱼、采珠、淘金为业,而“揽头”就是招揽活计的负责人,跟后期的工头差不多,因为徐德林识文断字,被公推为队伍的军事。 棒槌是当地朝鲜人浆洗衣物的用具,一端粗一端细,当地方言把人参也称呼为棒槌,徐德林索性就把队伍起名叫棒槌军。 白山黑水盛产黄金、人参、貂皮等名贵物品,在清朝没有割让乌苏里大片领土之前沙俄就渗透此地,等名正言顺当成主人后更是飞扬跋扈四处流窜,弄得当地居民受气挨欺民不聊生,只好自组织起来抵抗沙俄,要说谁最恨老毛子,徐德林和牟甲泰这些人当属屈一指。 起初徐德林率领这支队伍抵抗沙俄时还得到清府的支持,为此吉林将军还给徐德林过腰牌,等黄孛顺着朝鲜打进远东,被黄孛欺负找不到北的清政府终于跟沙俄联合起来对抗华夏先锋队,徐德林的棒槌军也受了牵连,被清政府定性为匪徒,从支持到镇压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猝不及防棒槌军的灵魂人物徐德林便成了清俄联军的俘虏。 棒槌军都是自组织起来的民间武装,装备原始组织涣散,打打游击偷袭一下零星老毛子还能应付,面对正规的八旗军和俄军,棒槌军除了被动就是挨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抓起来的徐德林事后反省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惜悔之晚矣,除了咒骂清廷背信弃义毫无办法,只能束手待毙。 没想到日暮途穷之时遇上了大嘴这支人马,虽然人数不多,但其强大的战斗力令徐德林心醉魂迷,莒五一番陈词更让徐德林瞠目结舌,恍如走投无路的玉麒麟卢俊义被逼梁山,为了自己也为了保存棒槌军只能冒险竖起反旗与清廷为敌。而成功的希望就落在眼前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先锋队身上,既然敢打清俄联军那就是友军、是朋友,徐德林岂能错过如此大好机会? 徐德林眼珠乱转,须臾间便打定主意,朝大嘴和莒五拱拱手恭敬道:“请问郭将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徐大哥,我们正护送一支队伍前往新宾堡,军务在身实在帮不上各位,”莒五瞅了一眼大嘴微笑道:“不过我们郭将军说了,那些战利品全都留给你们棒槌军,虽然火器少了点,但是聊胜于无,你们躲进密林清妖和老毛子也拿你们棒槌军没办法,就此告辞。” “等等,等等,”徐德林一把拉住莒五急道:“不知有何军务?鄙人对这里的八百里河山了如指掌,如有需要,棒棒军全体乡民愿效犬马之劳。” 护送曹四一行人前往新宾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于是莒五把这些闯关东的难民来龙去脉挑主要的介绍一遍,徐德林听后沉默片刻,突然道:“二位将军请给我一盏茶时间,我去去便回。” 说完转身向八旗俘虏奔去,果然不到一盏茶工夫徐德林便返回两人面前,满面春风喜道:“原来清妖和老毛子勾结在一起的目标并不是我们棒槌军,而是你们华夏先锋队,这下我可放心喽,哈哈哈……”徐德林开怀大笑道:“二位将军请听我一言,我有五大理由留住你们与我们棒槌军合兵一处共抗强敌,若有一条牵强,我一万多棒槌军愿抛家舍业追随先锋队打天下,誓死不渝!” 五大理由果然收到奇效,所有人全都打起精神对徐德林行注目礼,连心眼活泛的莒五也不例外。 “一,新宾地处长白山余脉,且不说那里的物产与此地不能相提并论,单说生存氛围就能置你们于死地,因为那里紧挨清廷陪都盛京,不知各位英雄听没听说过清东陵?” “我听说过,”莒五接话道:“清东陵不就是埋葬皇帝的地方吗?听说康熙、乾隆和他们的老婆孩子都埋在那里。” “莒将军所言不假,那里的确是安葬皇亲国戚的地方,不过清东陵可不只有一个,还有一个清东陵就在新宾!”徐德林语气一转高声道:“盛京清东陵埋葬的是开国以后的皇帝,那新宾的清东陵则埋着他们的祖先,埋着努尔哈赤的老爹、爷爷、太爷爷等等一大堆先祖先辈,从明朝嘉庆年间就成了气候。郭将军想想,你们要把那些山东人护送到这种地方能得安生?” 大嘴太平军出身,没文化,连清东陵都没听说过,哪知道还有这么多典故?不过有一点非常明白,任何人都把祖坟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更不用说皇室的祖坟了,估计新宾堡那里管制一定非常严,急忙道:“那曹四的先人们生活在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嘿嘿,危险不敢说,在那里讨生活跟阎王讨饭差不多,每天都提心吊胆。旗人可是出了名的排外,‘旗民不结亲,满汉不通婚’可不是说的玩的。大家都知道现在清廷还没有解禁开垦,从关内来的汉人都是黑户,估计曹大哥的族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就是我反对郭将军护送他们去新宾堡的第一个理由。” 一番说辞句句在理,听得众人哑口无言。 徐德林见效果不错,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各位英雄请看!” 徐德林指着寨外被踩踏的面目全非的野地道:“那片土地都是荒野之地,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已经露出本来面目,你们看看土地是不是黑色的?” 八旗营地安扎在群山怀抱下的一块空地上,面积虽不大,却也足有百十公顷。刚才经过人踩马踏,很多地方的野草已经荡然无存,露出一块块黑油油的黑土地,在阳光照射下出炫目的光泽。 “大家都听说过一两土二两油的谚语,说的就是这种黑土地,每年春天只要把种子撒进地里,不用施肥秋天就可以 大丰收,三亩地就可以养活一家人,像这样的土地在沟涧山坡比比皆是,何必舍近求远到旗人的眼皮底下讨生活?此地虽然也有旗人定居,但是星星落落,方圆百里也凑不齐一百人,如果各位英雄肯留下,你们就是这里的太上皇,谁还敢与咱们争锋?” 徐德林一会儿你们一会儿咱们,弄得大嘴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把莒五拉到一旁低声道:“这小子说的有无道理?” “我看这姓徐的有点水平,说的头头是道,再说咱们出来有两任务,一是护送二是占山为王,按我说第二个任务比第一个还重要,那可是能帮上黄团主大忙的硬道理,咱且听他接着说,还有五条说辞呢,让咱们长长见识再做定夺不迟!” 一句话提醒了大嘴,赶紧回到徐德林身旁聆听说教。 (本章完) 第487章 五大理由四大目标

“二,刚才我从几位俘虏口中得知,他们主攻方向是你们华夏先锋队后勤之地清津府,既然是后勤之地,必然集结着大量粮草辎重,如果让他们偷袭得手,华夏先锋队必陷危险之境。昔曹操取袁绍于官渡,以少胜多,奇袭乌巢粮仓当属获胜重要原因。鄙人虽没有许攸、荀攸之才,但能博采众长审时度势,从莒将军陈述中鄙人十分仰慕黄元的雄才大略,短短几年就能建起如此丰功伟业,不愧真龙天子也,德林心悦诚服,不过……” 徐德林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天下事风云莫测,或利或弊不能久矣,华夏先锋队驱除鞑虏抗击外族必得罪外强,帮助太平军对抗清廷必招致清妖记恨。如我所猜不假,这次清廷与沙俄联合起来进军朝鲜,绝不可能只有眼前这一路人马,也许还有两路、三路甚至更多。他们可能在山东、安徽、吉林和远东展开全面进攻,你们说拦住眼前这支敌军进入朝鲜重要还是护送难民前往新宾重要?” 徐德林这一番韬略展示,把所有人全都说傻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盯着徐德林,感觉苍白无血的僵尸脸也变得光彩起来,弱不禁风的身材一下子变得高大英猛,气势凌人! 也不怪大嘴他们有这种想法,黄孛率领独立团纵横驰骋横扫天下,虽偶有谈论天下大事,那也局限在少数几位亲信幕僚小范围内,像这种跟普通兵士纵论天下少之又少。再加上徐德林都是从片言只语中分析得出的结论,且说的**不离十,就凭这一条,如果黄孛在此也得佩服的五体投地,何况大嘴和莒五乎? “郭将军,郭将军,”徐德林把愕然之中的大嘴叫醒道:“咱们合兵一处在此牵制清俄联军,不让他们兵犯清津府,你说意义是不是大于护送难民?” “是是是,”大嘴眼冒金光恭敬道:“那咱们该怎么牵制敌人?对方可有近万人马,就咱们这些人如何能挡得住?” 大嘴一口气连说了两次“咱们”,说得徐德林心花怒放,暗说亏得我热衷于天下大事,多喝几年墨水,这要是换上牟大哥,到嘴的鸭子非得飞了不可。 徐德林放松心情整理整理凌乱的衣衫接着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对方虽然兵多将广,但是咱们却占着天时地利人和。” “徐先生快说说哪些天时地利人和?”莒五也完全被徐德林折服,连称呼都改了,恭敬道。 “清俄联军的先锋队被我们全歼,暂时敌人主力还蒙在鼓里,造成敌明我暗之势,表明主动权还掌握在咱们手中,咱们可以以不变应万变,这是天时;我们棒槌军长期生活在白山黑水,哪里适合伏击,哪里适合藏匿可以说了然于胸,这是地利;你们人少兵精,我们人多势众,咱们合在一起正好取长补短,你们把练兵经验传给我们,学会了是你们的左膀右臂,学不会就当你们的挑夫、帮佣,一颗炮弹都不用你们动手,你们指到哪我们就跑到哪,甚至抬着你们都可以战斗,这就是人和。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什么样的敌人会是咱们的对手?” 刚才一番乱战,“棒槌军”伤亡不小,尽管小分队出手扭转乾坤,但是一个个还是无精打采,扛着锄头的、拄着棍棒的,甚至还有蹲坐在地上的,个个面目迟钝。 若是搁往常,心直口快的大嘴早把尖酸刻薄的话儿砸在徐德林脸上,经过徐德林一番说教,这会儿的大嘴彻底被徐德林征服,瞪着大眼珠子嗫嚅道:“是是是,徐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听说清俄联军有近万人马,就算咱们一个拼一个也没胜算。” 大嘴谦恭,徐德林可不敢拿大,抱拳恭敬道:“郭将军所言极是,我现在就给各位英雄抖抖家底,也算棒槌军向华夏先锋队表表诚意。” 徐德林挺直胸膛正容道:“我们棒槌军虽然人员杂,驻地分散,但是大体上可以分五个大营,有‘采参营’、‘定碓营’、‘菜营’、‘木营’和‘棒槌营’。营也有大小,小的几十人,大的几百人,总共有八十四绺子,合在一起将近两万多人。眼前的这些只是就近的乡民,若有大事,一道信牌便可以把方圆百里的棒槌军聚集在一起,有这么多人供郭将军驱使,你说咱们胜算多还是敌人胜算大。” 一席话说得大嘴心花怒放,要不是莒五拉了拉衣襟,大嘴马上就走马上任当一回真正的将军,指挥几万人马杀他个三进三出过足瘾。 “徐先生,你说的这些全对,不过我们一支人马已经护送难民向新宾堡行去,那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如果安顿不妥恐怕遭我们元责骂。” “莒将军放心,我现在就派人跟随你的手下接回难民,老的抬,小的背,保证不让一个人受奔波之苦。完了我就把他们安顿到一处世外桃源,那里山好、水好、土地肥沃,不是本地人根本寻不到,安全绝对没问题。另外我再派人去新宾堡传信,告诉他们的族人在此安家的妙处,如果这些难民的族人也想过来,等打完这仗全都接过来安家立业,你们说好不好?” 至此,大嘴和莒五已经完全被徐德林说服,频频点头。 “我再唠叨最后一句话,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徐德林趁胜追击道:“我们在此拖住清俄联军不让他们进犯清津府只是第一目标,用零敲皮糖的战术消耗清俄联军的有生力量才是第二目标,把他们拖垮、拖死是第三个目的。咱们的最终目标是打下一片天地,把棒槌军练成跟你们一样的天兵天将!等机会成熟了,咱们这支奇兵必会突然出现在远东战场上,到时候你们想想,黄元见着二位会是怎样一个表情?黄元只会为你们请功,岂能难为二位将军?” 徐德林一口气说出五条合伙理由,结尾又道出四个远大目标,而且一个比一个精彩,凡是有点抱负的人都不可能不心动,何况胸无城府的郭大嘴? 再说徐德林的想法跟黄孛当初交给大嘴的任务一点也不冲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嘴和莒五怎能拒绝?况且徐德林话里话外把棒槌军头一把交椅让给大嘴,更让大嘴和莒五放松了警惕,从内心深处被徐德林彻底俘虏,从此静下心来在白山黑水之间当起山大王,第三天便和清俄联军交上火。 (本章完) 第488章 跪地免死

交火的地点叫牛心顶子,主峰高达千米,因形状象牛心而得名。 山脚下有一条峡谷,好像一条长蛇围着主峰蜿蜒盘曲,长度大约十几里。两侧峰峦迭起,陡峭险峻,主峰对面的大长岭地势稍缓,但也异常崎岖,独立团小分队和棒槌军主力全都潜伏此处。 徐德林把第一次伏击点选在此处可是煞费苦心。 棒槌军主力和大嘴的小分队加在一起有两万来人,是敌人的一倍多。虽然人数占优势,但是与清俄联军主力展开决战胜算估计顶多五五开,这还是考虑到小分队的奇兵效果。万一头一脚没踢响,徐德林相信自己的棒槌军必军心涣散,坚持不久就会溃败,剩下的小分队也是孤掌难鸣。 因此要击败清俄联军,第一仗极其重要,而要取胜,只能对清俄联军采取分而攻之,而不是《孙子兵法》里的“五则攻之”。 想把敌人分开,不借助地势很难奏效,经过深思熟虑,徐德林便把牛心顶子设为先。 十几里峡谷只能容下两千多人马,徐德林决定放走清俄联军主力,专打队伍后面的辎重队。这么打有两最大好处,一是利用地形以多打少胜算极高,二呢只要毁了对方粮草,走出峡谷的联军主力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估计连图们江也不敢过,更不用说长途奔袭清津府了,此计也得到大嘴和莒五赞成。 战斗打响后,大嘴亲率两百独立团将士截断谷口,徐德林派了三千棒槌军支援。 可惜战场瞬息万变,本来拖后的辎重队进入峪口附近时突然编入中军,一组大车队安排一支人马护送,前后相连根本分不清哪是主力哪是辎重队。 眼看着队伍过去一大半,再不动手连汤都喝不上了,大嘴一咬牙下达了开火命令,霎时枪炮齐鸣,谷出口附近的联军顿时躺倒一地,空出一块长约百丈的空档。 阻击队伍刚占领缺口,被迫击炮炸得晕头转向的谷内护卫队出于本能向外突围,大嘴只好分出一部分人马拦住败军,正面阻敌的火力立刻大减。随着炮火逐渐减弱,被挡在谷口外的联军主力也慢慢稳住阵脚,几十人一组起反冲锋,阻击队伍很快变得腹背受敌。 此时徐德林也开始起进攻,近两万棒槌军在小分队支援下跳出掩体杀进谷内,顿时山谷里喊杀震天,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惨状空前。 棒槌军七八人对付一个,杀得联军鬼哭狼嚎,敌人稍有战力强盛者,被混杂在队伍当中的独立团将士特殊点名招待,不消片刻功夫就把辎重队和护卫队打得军心涣散,靠近谷口的联军为了活命拼死向外突围。 大嘴所部占据的谷口地形狭窄,不利于大部队展开,加上人数有二百人,大半迫击炮集中此处,一时半会儿还能坚持住,就是苦了进口处的另一只小分队。本来峪口就比较宽敞,还要分出一部分士兵支援棒槌军,剩下的六十来人既要抵挡外逃的溃军,同时还要阻击谷外联军,一时陷入苦战。 这六十来人由莒五负责,一排枪弹接着一排手榴弹,谷口很快被尸体堆满,趁着敌人喘息的工夫,莒五亲率三十名将士反身准备支援棒槌军,等现成群的清俄溃军已经冲到近前,惊得莒五倒吸一口凉气。 人在逃命时,所爆出的力量实在可怕,黑压压的溃军犹如一群呲牙咧嘴的饿狼扑向小分队,那些阻挡溃军的士兵们用螳螂挡车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几十人倏忽间便淹没在逃命的人流当中,除战死之外多数将士竟被人马踩踏而死。 “弟兄们拼了,射出最后一颗子弹和手榴弹上刺刀!” 霍尔式卡宾枪虽然带了“卡宾”二字,但是跟后期的卡宾枪完全是两个概念,除了射比普通火枪快外,依然沿袭着打一枪上一颗子弹的原理,此时此刻莒五头脑格外清醒,要不把眼前这些溃军镇住,自己这几十人全会重蹈覆辙,被败兵冲的无影无踪,于是大吼一声率先开火。 一排弹雨滞缓了人流的脚步,趁着这短暂功夫,莒五第一个扣下卡簧弹出刺刀,率领三十名独立团士兵迎向败军。 这群想突围的败军一眨眼功夫被弹雨打死打伤近百人,如此大杀器清俄联军全都是生平所见,且不说炸死的尸骸有多大震慑力,单凭那些死里逃生缺胳膊少腿的惨状就让联军从心里寒,一片片惨叫声仿佛催命符呼唤自己,吓得败军掉头就往回跑。 回去的路更是死路一条,密密麻麻的棒槌军疯了似的见着八旗兵就是一哄而上,铡刀、锹镐、锄头甚至棍棒瞬间就能把人捣成肉泥,唬得剩下的八旗兵又掉头迎向刺刀。 手榴弹是第一次见到,火枪上插短刃更是闻所未闻,溃军明知道不是好兆头,可是为了逃命只好赌一把,一个个高举腰刀杀向独立团众将士。 一个八旗兵刚把腰刀劈到莒五脑门前,猛地感觉到肚脐眼变成大嘴张开口,低头但见自己的肠子喷涌而出,浑身的力气仿佛全被抽走似的动弹不得,被莒五一脚踢倒在地驾鹤西去,同时莒五也挨了两刀。 其实用刀刺拼杀有个弊端,不能像刀剑那样砍、削、劈,莒五侧过身忍痛又刺中一位八旗兵,拔出的军刺带出一堆内脏和血浆,弄得莒五脸上、身上红一道绿一道,另一位八旗兵被莒五的恶相吓得直哆嗦,相邻的一位士兵趁机挡开腰刀与莒五背对背靠在一起。 独立团将士都久经沙场,并受到过严格训练,拼杀时如何站位,人少时如何相互配合都有章法,但见几十人三俩一组,突刺、旋转、格挡、再突刺,所有人都舍死忘生痛下杀手,很少有人使用格挡以求自保。 大嘴二人配合默契接连戳翻好几位溃军,其中还有一名老毛子。 也不知老毛子平时贪吃了多少油水,油腻腻的肠子缠在刀刺上怎么甩也甩不掉,气得大嘴就近把肠子缠到老毛子脖子上,顺势刺穿肠子和脖颈,鲜血和恶臭瞬间弥漫空气当中。 老毛子摸着缠在脖子上自己的肠子,“嗷嗷”惨叫两声掉头就往回跑,没跑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老毛子的惨叫声仿佛瘟疫迅传遍开来,血腥的场面弄得独立团众将士犹如地狱里冒出的恶魔,狼餐虎噬,吓得近前的清俄联军节节后退,等人群中现出棒槌军的身影,莒五终于露出胜利的微笑,大叫一声:“跪地免死!” (本章完) 第489章 失踪

跪是跪了,败军并没换来求生,打疯的棒槌军见人就砍,遇人就杀,场面混乱又血腥。 与此同时,峪口外的联军也疯地冲进谷内,两支飙的人马犹如两群疯牛猛地碰撞在一起,一时间谷口内外人声鼎沸,杀声连天,独立团小分队瞬间被淹没在洪水之中。 等莒五被冲到一块小高地时身边只剩下七名战友,望着前赴后继的棒槌军莒五欲哭无泪,好好的一场伏击战打成一锅粥,虽然已方占了上风,但是此一役独立团小分队元气大伤,如果大嘴那二百兄弟也是同样命运的话,就算此战取胜也是慘胜,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正当莒五心有余悸六神无主之时,一位独立团将士高声喊道:“莒大哥快看,团主来了,咱们的团主来了!” 一声团主惊呆所有人,几人目光全都集中到谷外,但见一面残破的军旗在联军当中上下翻飞,每当大旗迎风招展,“华夏独立团”五个大字便展露无遗,激动的众人仿佛走丢的孩子见到亲人大喊大叫,一起高呼团主来了,其感染力迅传遍棒槌军,那些还没战死的独立团将士士气大振,人人以一当百奋勇杀敌。 自从独立团成立起,黄孛总共让黄淑娟制作了四面军旗,早期的叫“华夏独立团”,后期队伍壮大了改名为“华夏先锋队”。其中的三面旗帜分别插在六安、韩家冲和登州府的旗杆上,剩下的一面帅旗由黄孛贴身侍卫保管,或者马坤易或者哼哈二将,而远处的这面军旗被缠在黑棍之上,除了大熊还会有谁? 至此莒五终于明白为什么谷外的联军不要命地向谷内进攻,原来是被从天而降的独立团新锐撵的无处可逃,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此刻八个人浑身充满了力量,略微整理一下装备又重新杀回战场,经过一场混战,双方人马在谷内终于汇合。 莒五一众人只猜对了一半,来者确实是黄孛的嫡系部队,是从黄家大院起家的独立团老三营,领头的正是马杰。 马杰现替黄孛暂代华夏先锋队中军大印,随行的还有神炮手西门强和与黄孛形影不离的大熊,唯一少了黄孛,看的莒五满腹狐疑。 “这位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何在此与乡勇联手抗击清俄联军?你看见咱们团主了吗?” 莒五是大嘴的老部下,当初是从太平叛军李昭寿反水后参加的独立团,大嘴因为枪法好、嘴碎人所共知,其余的士兵马杰还真不认识,就算面熟也叫不出名字,故有此一问。 “报告马营官,卑职是郭大嘴的部下,叫莒五,奉团主之命跟随大嘴将军率领一个中队护送闯关东的曹四族人回新宾,凑巧在此遇见了棒槌军,”说着莒五把徐德林叫到跟前介绍道:“这是棒槌军大当家的,姓徐字德林,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对天下大事洞察秋毫,堪比卧龙凤雏。我们合兵一处抗击清俄联军,就是想阻止他们偷袭咱们清津府后勤之地,看见大旗我还以为是团主来了,原来你们在找团主,”莒五迟疑片刻问道:“团主怎么了?为何出动这么多人马前来寻找?” 马杰率领的三营足有五千人马,一式地近代化装备,骑在马上一眼望不到头,在杂乱的棒槌军中间显得鹤立鸡群,看得徐德林眼都直了。 正在此时,一阵枪炮声打断两人谈话,马杰急道:“莒五兄弟,大嘴是不是在前面?” “正是,清俄联军的主力都集中在谷外,其中还有老毛子近千人,大嘴正率领两百兄弟阻击敌人。” 马杰闻听大吃一惊,抱拳朝徐德林恭敬道:“徐先生,不才先灭了清俄联军,然后再请教先生。” 言罢,马杰让徐德林指挥棒槌军让开道路,在莒五带领下杀向谷口。 谷内地方狭窄,但是摆上炮阵也威力无穷,近百门迫击炮人的风气潜移默化传染给所有独立团将士,大嘴如此,马杰更是略胜一筹。之前名不见经传的莒五一番表现就让马杰吃惊不小,能把徐德林抬举成诸葛亮、庞统这类大人物更引起马杰的重视。 徐德林虽然外表其貌不扬,但是跟半仙丑鬼章馨海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独立团看中的是才华而不是外表,因而马杰没有一点瞧不起的心态,坚持徐德林坐上座,自己甘愿当绿叶陪衬。 推让再三,徐德林见马杰对自己自内心地恭敬,执意不从坐主位,没办法自己只好就让,人在椅中心却飞到黄孛身上,对黄孛及其所干事业充满了好奇。 就这样,徐德林占据了主位,马杰居左,带伤的牟甲泰居右,大嘴和莒五站在马杰身后,大熊依门而立。 两名粗手粗脚的大汉献上酒食后徐德林言归正传。 “马将军,刚才鄙人只听到片言只语,好像黄元在对敌之时走失了,能否详细说明一下,白山黑水方圆几百里都有我们棒槌军的眼线,也许我们能帮上些许小忙。” 马杰就等这句话呢,于是把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本章完) 第490章 失踪(二)

黄孛突出重围到了重炮阵地后清点了一下人马,五千亲兵营竟然损失过半。 自独立团成立起,恶战险仗无数次,以前的几次战役虽然也有伤亡,但是属这次损失最为惨重。不单单在数量上,在质量上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因为每一位战死的将士都是独立团起底的精英,黄孛能不心疼?心痛的黄孛直哆嗦。好在周凤及哼哈二将等一众亲人还在身边,尽管各自都带着伤疲倦不堪,黄孛多少有些欣慰,望着卷土重来的哥萨克骑兵,黄孛急忙下令准备迎击。 “团主,重炮弹只剩下一颗了,你说打哪?” 黄孛这才注意到指挥重炮的是西门强,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说道:“原来是你,怪不得刚才打得那么准,马杰呢?” “团主你看,马杰他们正汇合过来。” 此时马杰率领三营击退最后一股追兵后也驶向重炮阵地,黄孛越过三营看见冠帽峰脚下大批先锋队将士正在渡河,河面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敌船,上游不时地传来枪炮声,估计卫朵他们还在右岸苦战,急忙派大熊传令马杰率队先驰援亲兵营。 随着周元丹左路军主力在江北站稳脚跟,哥萨克骑兵也停止了进攻,双方隔着一段空地遥遥对峙。 这会儿雷公仿佛耐不住寂寞,一连串炸雷在天际骤然响起,黄孛这才现天空已经布满乌云。 零星雨点随着阵阵东风散落整个战场,哥萨克处在缓坡的高处,前面不远就是被重炮击毁的哥萨克炮兵阵地,绿色的草场被人踩马踏和炮火糟蹋的面目全非,双方战死的尸骸横七竖八躺在焦黑的荒野上,空气中除了硝烟就是焦臭味,看的黄孛眼睛红怒火腾升。 突然,哥萨克骑兵一阵骚动,一群头头脑脑出现前排,黄孛急忙掏出望远镜瞧看。 为主的是一位头戴圆顶立檐帽的蒙古人,身穿团花缎吊面皮袍,腰系黄缎穗腰带,脚登盘花大绒靴,海兰青帽盖上绣着条条金边。 蒙古有句谚语叫“牲畜好赖,要看是谁放的,帽子如何,要看是谁戴的”,从帽冠黄孛就猜出此人出身高贵,有可能就是蒙古大军的头领拉次尔。 黄孛所猜不假,此人正是拉次尔,俄军蒙古军队的大头领,随同而来还有陷黄孛于死地的哈丹巴特儿和瓦夏的哥哥维嘉,两人围着拉次尔指指点点。 等黄孛看清两位仇人时牙齿不由得咬得蹦蹦直响,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黄孛调转马头冲到西门强前急道:“有没有把握炸死为的那伙人?” 双方相距近千米,黄孛赶紧把望远镜递给西门强,同时指点道:“中间打扮的像王爷的那位。” 西门强瞧了两眼说道:“团主,虽然重炮只剩下一炮弹,但我有八成把握送他们上天。” “好,你先准备着,随时等我命令。” 言毕,黄孛把瓦夏喊到近前说道:“瓦夏,你哥哥维嘉已经跟敌人勾搭连环串通在一起,他已是我们华夏先锋队最大的仇人,别怪兄弟不讲情面,我已经决定今天就灭了他,你不会怪罪我心狠手辣吧?” “黄将军,维嘉吃喝嫖赌,打爹卖娘啥缺德事都干,杀了他不仅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也是替我刘家清理了门户,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何来怨恨?”瓦夏伸手道:“如果炸不死他,请黄将军给我一杆枪,我要亲手打死他!” 闻听此话黄孛轻松不少,虽然维嘉罪不可赦,但怎说都是瓦夏的亲哥哥,有瓦夏这句话黄孛就能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向瓦夏敬个军礼便注视忙碌的西门强。 西门强是老独立团有名的神炮手,可是只剩下一颗重炮弹多少还是令黄孛放心不下,翻来复去询问西门强有多大把握,弄得西门强哭笑不得。 “团主,如果打不中,我让你弟妹再当一次寡妇。” 一句话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一扫作战不力的沉默气氛,大家都打起精神瞧西门强如何施展神技。 不一刻西门强准备完毕,黄孛立刻下了射命令。 “轰隆”一声,炮弹不偏不倚正中要害,拉次尔瞬间被弹头撕成两截,遗憾的是炮弹并没有爆炸,除了拉次尔命赴黄泉外,周围的人全都毫无伤,剩下的唯一一颗重炮弹竟然是颗哑弹! 虽说独立团制造的炮弹也有哑弹,但是概率基本在百分之一以内,没想到唯一一颗重炮弹竟然中了头彩,哑弹率百分之百!气得黄孛甩下望远镜高声道:“西门强率领所有迫击炮跟我进攻,不灭了哈丹巴特儿和维嘉誓不罢休! 哈丹巴特儿和维嘉两人西门强头一次听说,可以说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猜测这颗哑弹打乱了黄孛计划,估计这二人就在刚刚被砸死的那位王爷附近,二话不说赶紧组织炮兵队跟随黄孛向哥萨克杀去…… 黄孛疯了,许洪和马坤易这些亲兵护卫急忙跟上;周凤拼命追赶黄孛,董飞和花娘子也不敢离开半步。 于是暂时的平静立刻被黄孛打破,亲兵护卫第一梯队,增援的左路军主力为第二梯队,西门强率领的炮兵连上马的时间都没有,扛起迫击炮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 等西门强赶到缓坡下只看到坡上喊杀震天,根本分不清哪是自己人哪是俄军,急忙下令架好迫击炮向敌后方射击,几百门迫击炮伴随着雷鸣声轰向敌后方,三轮炮火坡上便见不到一个人影,西门强急忙下令收拾迫击炮冲上丘陵。 此时雨越下越大,被打湿的泥土和野草格外湿滑,炮兵们扛着迫击炮和弹药箱深一脚浅一脚向上爬,等爬上坡顶人人变的脏乱不堪,战场已经移到几里之外,迷蒙的雨雾为双方全都披上了伪装,根本分不清敌我,更不用说黄孛了。 前方战况激烈,西门强心急如焚,都说炮兵是战争之神,那是让你有挥的空间,像现在这种混战炮兵只能干瞪眼。 上前支援不是,旁观更不行,急的西门强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看着战场向北越移越远,西门强一跺脚率领炮兵营也加入战团。 前方十几队人马捉对儿厮杀,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少的几十人,多的上千人,西门强只能挑人多的地方增援,哪里人多就冲向哪里。 吊射、平射,侧击、斩头,炮兵营进一步退两步,有时为了躲避敌人反扑打一炮换一个地方,得到炮火支援的先锋队趁胜追击,被解救出来的战友喘口气又重新杀入战场,光临时炮兵阵地西门强就换了十八处,等夜色降临,战场已经空无一人,留在西门强身旁的炮兵队伍只剩几百人。 倒不是炮兵队损失有多大,原来大多数炮兵将士都被西门强派出去寻找黄孛的下落,剩下的只能靠两条腿东奔西跑,时间一久岂能跑过四条腿的骑兵? 此刻雨势稍弱,月光透过若隐若离的云片倾泻下皎洁的光芒,四周“呱呱”的蛙声仿佛催命的鼓声敲打着西门强,搅得西门强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过了半响,一位亲兵问道:“西门大哥,怎么办?要不咱们收拢一些无主的战马继续寻找?” “找?往哪找?”西门强摸了一把脸颓然道:“再等一会儿,看看派出去的兄弟找没找到团主的下落,你带俩人先回去搬救兵,团主找不到咱也没脸回去了。” 黄孛没找到,倒是提前盼来了救兵,马杰、大熊和卫朵率领各自的队伍出现西门强眼前。 (本章完) 第491章 断崖隘

战场乱成一团,加上天公不作美,找寻黄孛犹如大海捞针,众人忙碌一夜也一无所获。 “我们得知团主失踪的消息后立刻前往寻找,一口气赶到妈拉巴子小镇也没发现团主踪迹,倒是追上了周元丹左路军兄弟,听他们说大队人马正围攻俄军一个大本营,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反正靠近海边,隔海百八十里外就是我们华夏先锋队要取的目标——海参崴。” 马杰眼巴巴盯着徐德林恭敬道:“听说那里根本没人见到我们团主,徐先生是坐地户,对周围环境再熟悉不过,你说我们团主能去哪里?” 马杰说的简单,其惨烈的战况却赫然耸现,简陋的厅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徐德林思忖片刻道:“鄙人对白山黑水周围了然于胸,刚才马将军所讲的地方好像已经深入老毛子腹地,那里已经不属棒槌军势力范围,这个……” 马杰大失所望,皱着眉沉思不语,大熊坐不住了,黑棍一杵嚷道:“我说往西找,你偏要向南,兜这么一大圈子连个人影也没见着,过了这么多天他们一定弹尽粮绝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喝,你们不走我自己寻去。”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啪”地一声,马杰拍案而起斥道:“站住你个犯浑的大狗熊,你看谁吃一口喝一口了?徐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贵人指点咱们就是再跑十天半月也是瞎跑,且听徐先生下文,如果没办法咱再走不迟!” 别看大熊膀大腰圆长相凶狠,其实性格温顺的很,对独立团所有将士都视如手足,刚才之所以发脾气实在太过牵挂黄孛生死,倒不是对马杰不敬,见从不发火的马杰震怒急忙顿足瞧向门外一声不吭。 “好了,好了,你们兄弟不要再争执了,刚才这位英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徐德林起身打圆场劝道:“黄元首失踪的地方可能是一个叫二道沟的地方,那里地形狭窄,山多林密,除了向西还真找不出黄元首去他处的理由。” “请教徐先生何以为据?” “不知马将军随身带没带地图?” 马杰赶紧掏出地图递给徐德林,徐德林绕过桌子蹲下,展开地图匆匆浏览一遍指道:“东面就是你们先锋队主力所在,将军说过了那里无人看见黄元首身影;北面是沙俄地盘,黄元首统揽全局,不可能以身犯险犯如此低级错误;南面更不用说了,那是你们的势力范围,所以黄元首失踪的方向只能在西方,在蔫巴岭!” “蔫巴岭?”马杰指着标有希霍特—阿林山脉疑惑道:“就是这条山脉?” “嗯,当地人把他叫做老爷岭,满语叫蔫巴,意思到了冬天气温急剧下降,能把草木冻得蔫不拉唧无精打采,就算现在好季节也是危险万分,因为那里人迹罕见虎狼成群,想生存下来实在太过艰难。” 大熊闻听更急了,吵嚷着赶紧动身寻找。 徐德林费了半天劲才安抚住大熊接着道:“各位英雄稍安勿躁,虽然我猜到黄元首大概位置,但是那里倒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再说腿长在自己身上,黄元首掉头向南还是向北天才知道,容我一点时间思量个万全之策,绝不耽误大家一丝脚程。” 此刻屋内鸦雀无声,众人视线随着徐德林的脚步来回移动,大约过了一袋烟功夫徐德林突然在牟甲泰面前停下步,一字一句问道:“牟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娘家就住在老爷岭小六道沟?” 牟甲泰光着半拉膀子,绷带缠身,经过大嘴的精心治疗伤势已大有改观,面色红润,目光明亮,闻听答道:“嗯哪,我就是那旮旯的人,问这干嘛?” 徐德林避开话题单刀直入道:“牟兄,我想让你带领这些英雄前往小六道沟,不知身体吃不吃得消?” “啪”地一声,牟甲泰拍案而起高叫道:“没有独立团哪有我今天的牟旋风?早他娘的见阎王了!”说着,牟甲泰三下两下撕下绷带,由于用力过猛带动伤口鲜血四溅,唬得周围人惊呼连连,最近的大嘴急忙握住牟甲泰的大手招呼手下救治。 “这点伤算个屁!就当被蚊子咬了一口,别说骑马了,就是爬我也能爬回老家,哈哈哈……” 众人都被牟甲泰的英雄气概所感染,重新包扎好伤口之后落实一下细节便做出决定:大嘴率领原班人马就地驻防,一边打探黄孛下落一边帮助徐德林训练棒槌军;牟甲泰则率领三千棒槌军协助马杰三营前往老爷岭寻找黄孛。 黄孛的行踪徐德林只猜对了一半,黄孛在追杀了维嘉之后真是朝西躲进老爷岭,距离牟甲泰的老家——小六道沟只隔了一座山。但是战场瞬息万变,俄军主力也发现了黄孛,周围百里的沙俄联军可以说倾巢而出,把黄孛追得只能向北再向北,明知道越往北走越远离已方根据地,但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只能铤而走险杀进敌腹,经过无数次战斗杀到一块 死地——断崖隘。 断崖隘顶呈圆弧形,正前方是一座更加陡峭的山峰,一道宽约百米的瀑布凭空而下,其流速犹如万马奔腾一泻千里,谷底咆哮如雷飞沫反涌,腾起的白雾一直顺着峡谷延伸十几里。靠东面气势稍缓,但是从上到下也接近百丈,稀稀拉拉的瀑布把悬崖遮挡的犹如神秘的巫婆,不知何时伸出长舌吸光陷入绝地的独立团众将士。 黄孛所率领的队伍已经在此坚持了三天,眼看着弹尽粮绝全军覆没,黄孛第一次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不是周凤和马坤易死死守在跟前,黄孛真有一死之心跳下悬崖寻找解脱。 “黄将军,”站在一旁的瓦夏嘻笑道:“别看老毛子人多,我看他们被咱们独立团众兄弟打怕了,再揍他们几天,他们一定夹着尾巴逃回海参崴,你没发现老毛子现在的攻势越来越没劲?估计打他们从娘胎出来也没见着死这么多人,老毛子欺软怕硬的,用不了几天一定会撤兵。” 瓦夏不知深浅,俄军减缓攻击并不是怕了独立团,而是想把独立团困死饿死在断崖隘上,不过望着兴奋的瓦夏,黄孛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安慰,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瓦夏的哥哥到底不是死在自己手里,而是死在老毛子刀下。 当初若不是为了追杀瓦夏和哈丹巴特儿,黄孛也不会以身犯险追进敌人腹地,俄军向东黄孛追到东,俄军向西黄孛追到西,甚至俄军撤向大本营都被黄孛截了后路,最后哈丹巴特儿终于明白过味,把维嘉推到阵前亲自操刀砍下脑袋。 “黄孛,我知道你痛恨卖友求荣的败类,今天我就替你除去此祸害,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双方各自退兵五十里,那五万两白银明天天黑之前我一定送到你的帐前,怎么样?” “休想!维嘉是可恶,你他娘的也不是好东西,今天若不取你项上人头,你就是逃到********大草原我也不会放过你!” 等瓦夏用俄语喊完,哈丹巴特儿瞬间被一群老毛子砍成肉酱,惊得黄孛一时到不知如何是好。 哈丹巴特儿是蒙古贵族,但是在老毛子眼中连一条狗都不如,仇是报了,可是黄孛也暴露了身份,黄孛率领的队伍还没撤回二十里,铺天盖地的俄军便堵住黄孛的退路,追击者独立团很快变成被追击的对象,等黄孛想脱身已经为时已晚,只能挑敌人薄弱环节突围。 身陷险境,人困马乏,黄孛想不狼狈都难,等队伍逃到断崖隘,亲兵营经过连续恶战只剩下五百人马,若不是周元丹左路军几千人马跟了上来,黄孛早已战死沙场。 经过断崖隘几日鏖战,跟随黄孛的独立团众将士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团主,咱们还是下到崖底寻找出路,老毛子把火炮运来了,估计明日一早就会发起强攻,再不走必死无疑。” 赶来的许洪和董飞打断黄孛的思路,黄孛望向谷底眉头紧锁。 此时夕阳西下,谷内更加深邃曲折,水流撞击两岸岩石发出的轰鸣声把横七竖八的树干震得瑟瑟发抖;怪石嶙峋的谷底连个落脚处都没有,就算人下去了怎么走出一望无际的大峡谷?如果敌人在峡谷外面等着自己还不是死路一条? 走峡谷九死一生,不走峡谷更是在劫难逃,两害相较取其轻,黄孛只能采取众人的建议下谷底寻找活路。 为了保险起见,黄孛先让许洪和董飞率领一小队将士先下到谷底,如果真能找到出路,然后再组织人马分批突围。 大家找了一处水势稍缓之处放下许洪和董飞,同时放下的还有五位士兵,每个人身上都捆着绳子,七八个人拉着一位缓缓向下放去…… 到了悬崖中间,突然间一条碗粗的大蟒蛇蹿出水帘扑向许洪,巨大的力量把拉着绳索的士兵甩到空中,眨眼睛许洪这组人马连绳子都销声匿迹,惊得崖山所有人瞠目结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