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大炼妖师》 第一章 这不科学 当楚方收到诊断通知书时,胸口如遭重击,刹那间的痛楚得无法呼吸。 “医生,您再看一下,是不是检查出问题了?” 医生接过楚方手里的检查单随便瞟了一眼,肯定地说:“错不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劝你还是早点筹集资金,尽快进行手术吧。如果顺利的话,五年存活率能到百分之六十。” 医生顿了顿:“手术费用,不算后期的持续用药的话,总数大概五十万左右。你回去和家属商量一下,如果要治的话,最好尽快筹集费用,这个病拖得越晚,手术成功率就越低!” 五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楚方的拳头无意识的攥紧,把原本平整的诊断书捏成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他听到自己机械又麻木地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隐藏在白大褂和口罩后面的大夫依然没有表情,只是挥了挥手,算是对楚方道谢的回应。 楚方打开房门时,忽然转身问道:“大夫,如果我的病保守治疗的话,大概还能活多久。” “三个月到半年,具体看你的身体素质。” “三个月么……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 走出医院的大门,铺面而来的热浪让楚方不禁一阵眩晕。 他站在天桥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苦笑一声,将手里已经皱巴巴的诊断报告揉成一团,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楚方站在天桥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苦笑一声,将手里已经皱巴巴的诊断报告揉成一团,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从现在起,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他是个孤儿。 在他八岁的时候,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父母的生命,只留下了他自己和双目失明的妹妹。 成长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步入正轨,可以畅想光明未来的时候,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就在楚方以为一切都步入正轨,可以畅想光明未来的时候,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得了一种恶性的肿瘤,就在他的脑子里面。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他回到家,匆匆吃完饭,就一头扎进杂物间,翻箱倒柜地收罗起来。 “哥哥,你在找什么呢?” 听到声响,楚方的妹妹楚菁菁摸索着过来,关切的询问。 “哦,没什么,我忽然想起有个证书要用不知道去哪儿了,不知道是不是放在杂货间里,我找找看。” 楚方头也不抬的回答,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产生异常。 自己的生命只剩三个月了,妹妹才十二岁,眼睛又看不见东西。在离开人世之前,楚方想尽可能地给她多做点准备。 杂货间很久没有清理,摆放的东西都是楚方的父母留下来的。楚方的爷爷和父亲都有一些收藏癖,几十年下来,各种稀奇古怪不知道真假的玩意囤了满满几大箱子。除了这间房子,可以说,这堆破烂就是楚方对父母最大的思念寄托。哪怕是最困难的时候,他也舍不得变卖。 但是如果自己不在了,菁菁留着这些也没有用,所以再留着它们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换成现金,好歹能让菁菁在关键时刻多一条后路。 “三十年前的邮票?这个貌似值不少钱。这几块石头是什么鬼?算了拿上吧,去古董市场上估个价。嗯?这个是?” 就在楚方翻箱倒柜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摆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玩意不过一寸见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在箱子里放了多久。看这样子大概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因为太小了,一直落在角落里吃灰,连原本的眼色都看不出来了。 楚方轻轻一吹,厚厚的灰尘立刻呛得他连连咳嗽不止。尘土飞扬之际,他倒是看清楚了手心里的这个小摆件,那是一个小小的青铜鼎。 “这么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爷爷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纪念品,看起来不值什么钱,算了,还是放回去吧。” 楚方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刚才一阵咳嗽,在手心里咳出来一小块血。这可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就在楚方不以为意,准备继续扫荡杂货间的时候,手心一股异样的感觉传来,有点酥麻,又有点热。 楚方抬起手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上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半点血迹? 惊疑之下,他的眼光不经意间瞟向了青铜小鼎,赫然发现,原本青黑色的小鼎,似乎右上角隐隐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奇怪了,刚才明明没有的啊。”楚方又重新把青铜小鼎拿回手里仔细把玩。他很确定,虽然只是针尖大小的一点点金色,但是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的。 “难道是……刚才我手上的血碰到它了,然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念头就像是病毒一样,刚一出现,就牢牢占据了他的脑海,让他情不自禁地激动和战栗。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楚方看着手上的水果刀,即使已经用消毒酒精棉擦拭过好几次,但握着刀柄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水果刀在手指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指尖的痛楚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就停留在那个小鼎上,一刻也无法离开。 那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景象。 指尖的鲜血一滴一滴连续不断,完整无缺的滴落在了小鼎的中心。 然而定眼细看鼎里面,却是一点鲜血也没有! 楚方忍住内心的惊愕,继续将指尖的鲜血挤入鼎内。刹那间,小鼎周围的空气如同水面一样产生源源不绝的波动,而伴随着鲜血的不断滴入,鼎身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暗沉沉的青铜色,变得金光一样的灿烂。 “我去,这不科学啊!” 眼前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奇异景象。 一个古朴、黑沉沉的小鼎,在带有生命鲜血的滋润之下,迅速地褪去了灰暗的伪装,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很快,原本安静躺在手心的铜鼎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鼎身慵懒地抖动了几下,随即快速地旋转起来,而后,腾空而起! 第二章 奇怪的空间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楚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本如同一个小把件般大小的小鼎,不过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长宽高都超过一丈的巨大铜鼎,悬浮在半空中,将小小杂物间的空间挤压殆尽。 楚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这个场景太过诡异,以至于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鼎,不,现在是巨鼎,在半空中缓缓转了三圈以后,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向楚方当头砸下! 巨大的鼎身就像一个金黄色的大山一般劈头而来,仿佛在空气中劈出了风声。楚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挡在前方,双眼紧闭。 如同雷鸣一般的响声震得耳膜生痛,意料中的剧痛感没有如期传来,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大鼎砸成肉酱。 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脚下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 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的就是火了。 穷极四方的视野,是一团一团燃烧的熊熊烈焰,最近的一团离他甚至没有超过一尺的距离。 但是奇怪的是,大团大团的火焰在身边,他却没有一丁点灼热的感觉。 他疑惑地掐了一把胳膊,生疼。按照正常来说,自己应该不是在梦里面。可是见过之前的奇怪场景以后,他对自己的感官并不是十分确定。 回过神来以后,他开始探索这个世界。 这里没有天空和大地,自然也没有上下之分。他发现,不管自己的头冲哪个方向,自己的双脚永远是踏在地上的感觉。 如果他向前扑到,那么他原本的“下”就变成了“前”,而原本的“后”就成了“下”,而原本预期是趴着的他,又莫名奇妙地回到了站立的姿势。 几次尝试以后,楚方很快就习惯了这一点,开始在这个空间内奔跑探索起来。 他一开始还小心翼翼,亦步亦趋,但是随着这种随意奔跑的感觉越来越习惯,他的脚步随后也越来越快,甚至开始一路小跑起来。 “奇怪了,这个鬼地方怎么看不到头的?” 在这个世界里奔跑并不会感觉到累,但是在楚方小跑一会,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重复景色以后,他还是发出了疑惑的询问。 “哇哈哈哈,真的是人类,是人类的气息!” 楚方的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吃吃地传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 紧接着,眼前的一团火焰发生的诡异的变化,开始变形,扭曲,忽然间,火焰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十余丈高的火柱。 “砰”的一声巨响,火柱整齐的从中间裂开,转瞬间幻化成千万点火星。火星漂浮在半空中,并不聚拢也不消失,就那样静静的悬空,让眼前的场景变得妖异而艳丽。 但是楚方并没有心思欣赏这出从未见过的场景,因为在他眼前,是一个更可怕的“人”。 女人的身材,但却有青紫色的脸,翠绿色的眼睛,时不时吐出来舔舔嘴唇,长度可怕的舌头,舌头尖还明显地分叉成了两道,不着寸缕但是遍布鳞片的皮肤,如同鸟爪一样的手脚,背后还有一对硕大的翅膀…… 这一切看在楚方的眼里,汇总成几个字:“妖怪啊!” 那女妖听到楚方的尖叫,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与得意。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了啊,我在这化生鼎中困了太久,都快忘记了人肉是什么味道了。” 说完,她自恋地看看自己“修长”的双手,细长的舌头伸出来,仔细地舔了一遍,以一种爱怜的眼光看向楚方:“太久没有闻到生人的味道,等会一定要一点点的把肉撕下来,满满享受……想跑?!” 楚方不是傻子,虽然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很确定自己是惹上大麻烦了。 来不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作死折腾那个见鬼的小鼎,他深深呼气,鼓起勇气做出了这种情况下的最好选择。 跑! 就在女妖得意的当口,他转过身,撒丫子就是一路狂奔。 “哼,想跑,跑得掉么?” 女妖见状,冷笑一声,背后的翅膀张开,忽地一声,腾空而起! “这是梦,这是梦,快醒来,快醒来!” 楚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里,如果不是已经有了自己命不久矣的心里准备,只怕这会他已经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了。 但是就算现在,他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似乎都能听到女妖在背后扇动翅膀的声音。 忽然间,“膨”的一声,楚方感觉自己撞上了一面墙,重重的跌倒在地。 一股腥甜的感觉涌上来,温热的鼻血从鼻子里哗哗流出。 “小子,我风墙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再跑跑试试?”女妖沙哑的笑声从楚方的背后传来,声音就像是沙子在玻璃上摩擦一般的刺耳感。 楚方艰难地爬起身,刚才的一撞太过惨烈,他的右腿好像骨折了,刀割一样的剧痛不断袭来。 “老实说,我还挺喜欢你这样的年轻男人的。能玩得尽兴,吃起来也比较有嚼劲。”女妖分叉的舌头“妩媚”地舔了一下嘴唇,眼神中的光芒却让楚方不寒而栗。 那种眼神楚方见过,他小区楼下的流浪猫有时候会自己去捕猎老鼠,当猎物无路可逃,被戏弄到筋疲力竭时,它就是那样的眼神。 “逃啊,继续逃嘛。我在这个鬼地方被困了三千年,正好热热身子呢。”女妖一边说一边一步一步逼近,爪子微微一动,指甲锋利如刀。 “我逃你妹啊!” 生死关头的瞬间,内心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楚方大吼一声,挥舞着拳头扑将上来。 “哼,不堪一击。”女妖轻蔑的一笑,挥一挥手,就要召唤出刚才让楚方撞得头破血流的风墙。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的脸色剧变。 挥舞而来的不光是楚方的拳头,还有他身后的一大团火焰。 “怎……怎么可能!他只是个凡人而已!这南明离火怎么会听他的号令?!” 女妖来不及思考,就在火团扑来的刹那间纵身一跃,堪堪躲过了火焰的侵袭,但是右脚还是不小心沾染到了一丝火星。 尖锐的惨叫声直冲云霄,几乎要刺破楚方的耳膜。女妖的右脚彻底糊成了焦炭,一股难闻的味道让楚方差点吐出来。 第三章 百万羽毛 “怎么回事?” 楚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记得自己力挥拳的那一刻,身后的火焰好像连通了他的心意一般。 他又挥了挥拳头,但这一次周围的火焰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这火焰明明没有温度的啊,怎么这个女妖叫得这么惨烈? 南明离火带来的痛楚显然无与伦比,女妖痛得在半空中连连翻滚,表情畏惧地看了楚方一眼,忽然一声尖啸,扑打几下翅膀,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楚方戒备地站在原地,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以后,确认女妖不会再出现,这才松下一口气,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 明明身下空无一物,但却有大地一样的实质感,这种奇异的体验之下,人也容易变得放松。本来只是想躺一躺,但是眼皮却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 “哥,哥,你醒醒,醒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楚方的耳边响起,楚方迷迷糊糊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看见菁菁正焦急地摇晃他的身子。 “啊,菁菁,你怎么来杂物间了?这边到处都是桌椅柜子,你眼睛不好,别磕着了。” “哥你还说呢,我想让你帮我拿点东西,叫了几声没反应,摸索过来听到你的呼吸声才知道你睡着了。真是的,这边这么脏,要睡去床上睡啦。” 楚方这才发现,自己哪里身处什么神奇空间,明明就是躺在自己家的杂物间里睡着了。 再看打开的箱子里,自己归类的古钱币,邮票什么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什么青铜小鼎的存在。 而自己的身上也完好无损,一点伤口都没有。 原来是场梦啊…… 楚方晃晃脑袋,苦笑一下。看来是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不光出现了昏厥,还有严重的幻觉。 一想到这里,楚方的心又沉了几分。他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抚了菁菁一会,便将自己挑出来的家当打包好出门。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做足准备才行。 …… 白云市的花梁街是著名的古玩收藏一条街。无数本地和外地的收藏爱好者都汇集此地,各显神通,指望从一大堆的假货赝品当中淘出一两样漏网之鱼。 楚方坐在一个私人开的古玩小店里。在他对面,一个头发花白,但是衣着却一丝不苟的半老头子,正一件件翻检楚方带来的各色玩意。 老头店里生意稀疏,所以对楚方的物件看得格外的仔细。不过良久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伙子,不是我坑你,不过你带来的这些个东西……” 老头惋惜地吁了一声:“你看这串钱币,虽然年代比较久远了,但是由于当初发行量太大,所以市面上价格并不高。还有这个茶壶,倒确实是明代的古董,但是从这做工来看,并非第一等的官窑出品,价值也是有限,倒是这套邮票还值点钱,不过你也不用期望太高……” “您就直说吧,这么多东西,你要是收了,能给多少?” 楚方忍不住打断他的唠叨,直截了当的问道。 听到他这么问,老头啧了一下嘴,伸出五根手指头:“我也是看你这个娃娃是个老实人,不忍心坑你。但是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我只能给你这个数,再多就要赔本了。” “五千?”楚方摇了摇头,站起身就准备走人。 他一路问过来,确实就数老头给的价最高,但是这个价格还是远远低于他的预期。这年头,五千块钱根本济不了什么事,还不如留着,好歹也是父母和爷爷留下来的念想。 老爷子开店多年,早就对这种从满怀希冀到失落不堪的转变习以为常,看到楚方收拾东西要走,也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不过就在楚方转身要出门的时候,老爷子的眼神忽然凝固了。 “请等一下!” 就在楚方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爷子的目光原本不经意地从他的右肩扫过,忽然间,他的眼神凝固了。 “小伙,这个……你卖么?”老爷子快步走到楚方的身前,轻轻从他肩上捻起一件物事。 “啥?”听到老头子忽然发问,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肩膀上的羽毛。 “年轻人。”老爷子虽然让他的声音在努力保持平静,但还是流露出一丝丝的激动:“如果你卖,我可以给你开个好价钱。” “多少?”楚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对这个不知道羽毛如此感兴趣,但是既然对方提起来了,那他也就顺口问一下价格。 老爷子顿时面露喜色,连忙拽着他的衣袖道:“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来,我们进内屋去说。” 古玩店里,一般能在店面上摆着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真正的贵重物品那是要在小屋里面,秘密地去说的。这个说法,楚方从前只在小说里见过,但是真正让自己赶上,那还是头一回。 老头亲手给他沏了一壶绿茶,他喝了一口,只觉香气扑鼻,口齿生津,哪怕他这种不懂茶的人也知道这茶叶便宜不了。 香气缭绕间,老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砸吧一口润润嗓子:“老头子我姓张,你叫我张老就好了。冒昧问一下,这个宝贝,小友当真愿意割爱?” 他这话让楚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羽毛,怎么就成了一个宝贝了? 不过对方既然一定想买,自己也不算是欺骗老弱妇孺吧?想到这里,他点点头:“我愿意出手。” 张老微微一喜,随即又问:“那小友家里人也没有意见吗?” 说到这里,楚方脸色黯然:“我家里没有什么别人了,现在就是我自己说了算。” “抱歉。”张老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歉:“既然如此,我老张也就不坑你,一百万,算是行情价了,您要愿意的话,我这就给你把钱转过去。” 一百万! 楚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破鸟的羽毛,能卖一百万?! 第四章 童叟无欺的老店 原本他以为,老爷子有什么特别的癖好,能卖个几千块钱就算夸张了。现在他一开口就是七位数,这让楚方感觉很方。 万一这老头子是失心风了,真的给自己转了一百万,到时候他家里人闹起来,自己赔钱不说,万一金额太大,被当作诈骗犯抓进警察局可怎么办? 看着他犹豫的眼神,张老着急了,原本波澜不惊的语气高了一个八度:“小伙子,我真没坑你,这个价格已经很实在了。这宝贝虽然难得,但也是有价无市,你出了我们家,愿意收这个的也找不着几个。” 看着楚方还在犹豫,他思索了一下,咬咬牙道:“这样,我再给你加三十万,一百三十万,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要不信呐,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老张是不是坑蒙拐骗的人!” 一百三十万…… 楚方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顿时倾斜了下来。如果真的能有一百三十万,那自己的手术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事情…… 张老头却是误解了楚方的意思,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捶胸顿足道:“小伙子,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一百五十万,最多最多了,老头子我也是要做生意的,再多就亏本了。” 得,就算是老爷子失心风,他也认了。 楚方眼一闭牙一咬,点点头,道:“成交!” “好好好。”话音一落,张老头的脸上笑得如同花儿一样灿烂。“小伙子你放心,这个价格绝对不亏,我敢打保票!你稍等啊,我去给你打印一份买卖合同出来。咱这是百年老店了,走的都是正轨流程!” 说完,不待楚方回话,就赶紧打开他的那台破电脑,一板一眼的打印出了一份买卖合同,像是害怕楚方反悔一般,赶紧拉着他在签名栏一出签了字。 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楚方就从一个靠打工为生的穷小子,变成了一个坐拥七位数家产的小富翁。 一直到他走出张记古玩店的那一刻,他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走两步就掏出手机,看一看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数字。生怕这笔钱不翼而飞一样。 …… 张老头笑容可掬地把楚方送到了门口,确认他走远以后,这才收敛了笑容,从兜里掏出来他的老人机,熟练的拨出来一个号码:“喂,云清吗,是我,你张叔啊。你最近不是炼法器缺材料吗?我给你搞了一个好东西,保管你用得上,你看啥时候来拿一下?” “我来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张老头吓得一哆嗦,好悬没有把手上盛羽毛的盒子摔在地上。 “云清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过来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啊,我可是你亲叔叔啊。你本事通天,你叔可是肉身凡胎一个,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不还是得让你去帮忙治?” 被叫做云清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t恤,俊秀的脸上冷冷清清,很难有任何可以被称为“表情”存在。 “东西呢?”张云清对自己的这个叔叔没有半分尊敬,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嘿,你看看你,没大没小的。”张老头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诚实地打开盒子,一边给他看一边表功:“你看看,为了这么个小玩意,我可是花了足足一百五十万呢!” “这么强的灵气,明显是一个大妖身上的羽毛。这种好东西,你就给人一百五十万就打发了?”张云清显然对自己叔叔的开价十分不满。 “嘿,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胳膊肘向着外人呢?你张叔一把年纪了,也得给自己挣点棺材本吧?出价高了我吃什么喝什么?” “您挣的那棺材本,用纯金打造一副棺材都还能有剩下的。”张云清不冷不热的呛了一句,顺手接过盒子:“好东西,我要了。” “嘿嘿,三百万,不贵吧?” “你刚才不是说花了一百五十万买下来的?” “但是你刚才也说了,这羽毛灵气浓厚,显然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妖怪身上的羽毛。很值钱的。” 张云清没有再争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叔叔的厚颜无耻。只是点了点头:“算了,看这个成色,三百块买下来也不亏。记我账上,回头一并结算。” 说完,他小心地把盒子收好:“不过这次你表现还好,没有使个理由直接骗过来,好歹还是给人家钱了。” “那是那是。”张老头动动嘴皮子就净赚一百多万,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上次你给我说过我就记住了,有些忌讳不能犯,会惹麻烦的,这一点我还是拎得清的。” “那就好。”张云清不以为意,点点头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之间,他心念一动,把收好的盒子拿出来打开,手指轻轻抚摸那片薄薄的羽毛,若有所思。 “怎么了?有问题吗?” 他这一弄,张老头比他更紧张,慌忙探头过来询问:“不应该啊,我这鉴别灵物的法子练了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的。” 张云清没有搭理他,只是闭目皱眉沉思。半晌,他睁眼问道:“这个羽毛是从哪里收来的?” “额,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来我这里卖古玩。” 张老头看到自家大侄子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打鼓,连忙把楚方过来卖古玩的过程讲给了他听。 “那人带来的钱币瓷碗之类的,你还留着么?或者有什么带着他气息的东西?这根羽毛上的妖气太重,把他的气息盖住了。” “都被他带回去了。”张老头摇了摇头,苦着脸想了一会,忽然一拍脑门:“对了,合同!合同上有他的亲笔签名,这个可以吧?” “给我。” 张云清拿过带有楚方签字的合同,食指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结成了一个复杂的法印。 张老头不懂这些,只感觉平静的屋子里好像有一阵凉风吹过。 “这个盒子先放你这,我去办点事,回来再取。”张云清探查完毕,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丢下一句话,然后一个转身,人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哎哎,这个怎么保存啊……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心浮气躁,办事都这么风风火火。” 张老头一边叹气,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收在自己的保险柜里。这可都是钱啊,千万不能弄丢了。 第五章 鬼打墙 楚方抱着一堆古玩走在路上,心绪从最初的激动平复了下来,开始能够规划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富。 “一百五十万,五十万做个手术,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好说,如果手术失败的话,剩下的那一百万就给菁菁买一个按月提取的信托理财,勉强应该足够她维持自己的生活吧…” 立遗嘱,买理财,找委托人……楚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这些零碎的琐事,不知不觉之间,他一抬头,发现有点不对劲。 “奇怪,这条路我明明走过的啊。” 从花梁街到他家大概不过三公里,眼下这条街道附近正在拆迁施工,道路封闭,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很少。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 按照往常的经验,这条道路最多十分钟,拐过前方的十字路口,旁边就是热闹的商业大街。 可是楚方感觉自己已经走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自从回过神来以后,楚方就一直记着自己眼前的景象。旁边这家抄手店,从前他还带菁菁来吃过的,现在因为违建被拆,店门上的招牌就那么随意地被扔在地上,楚方路过的时候还感到唏嘘来着。 但问题是,他很确定自己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块招牌了。 鬼打墙? 但鬼打墙通常不是在深山老林或者夜半无人的时候么? 现在明明是在大白天,路上还有行人在走呢。 楚方拍了拍脑袋,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觉,还是找个人问路比较好。 他快步上前追上自己前面一个缓缓散步的行人:“您好,请问……” 话还没说完,前面的人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微笑的看着他。 然而,转过来的,只有头…… 路人的身子依然向前,头却一百八十度的转向了后面,冲着楚方诡异地笑。 与此同时,路上为数不多的行人们纷纷停下了脚步。无论他们的身子朝向哪个方向,他们的头都齐刷刷地对着楚方,对着他微笑不止。 看到这一幕,楚方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变得冰凉,他吞了一口唾沫,忍住恐惧感,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随着他后退的脚步,路人们的笑脸也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扭曲。 就在楚方准备拔腿飞奔的时候,他看到,所有人的嘴都笑得裂开了,嘴巴如同蛇一样大大的张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向他扑来! “又是妖怪?!” 面对这个诡异到极致场景,楚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却是浮现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身体的本能让他不住的踉跄后退,但是对方来得太快,同时楚方眼睛的余光发现,在他的身后,侧面,右前方,分别还有几张同样的脸,从各个角度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逃生路径。 换句话说,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就在他几乎能闻到大嘴里的腥臭味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声厉喝如同雷鸣:“疾!” 简短的一个字,这些恐怖的人脸却齐刷刷的静止在原地,随即像是遇到了沸水的雪花,消融,飘散。 一阵眩晕感转瞬即逝,楚方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来的街道上,四周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可怕的行人? 只有一个白色t恤的少年站在不远处,左手捏剑诀,右手持着一个铜铃,表情严肃。 看到他清醒过来,少年收回铜铃,快步走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些幻形魅会找上你来?” “啊?” 楚方感觉对方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懂,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少年看到他迷茫的表情,确认不像是作伪,这才换了一个平淡一些的语气:“你刚才差点就要被害死了,你不知道?” “啊?” 见他还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白衣少年捂脸,无可奈何地向他解释说:“这条街道地处阴煞,从前又是藏污纳垢之地,久而久之就有一些精怪在这里诞生或者定居,依靠迷幻人心吸人阳气为生。你刚才就是中了他们的招,你难道不知道?” 这番话楚方算是听明白了,但是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刚才迷惑我的是妖怪?” “不然你以为呢?”少年都气笑了。 “我以为是我自己出现幻觉了来着。”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迟钝的人。”白衣少年显得很无语。“这些幻形魅平时为害不怎么大,中招的人最多精神萎靡个两三天就能恢复正常,所以我们也不怎么管它们。但像现在这样,幻形魅联合起来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我还真是头一回见,难道你是唐僧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一点元阳未泻,吃你一口就能长生不老?” “我……” 不等楚方开口,少年又打断他,继续快马连珠地补充:“你卖给我家那老张叔的那根尾羽,是一只霄云玄隼身上掉落下来的,上面的灵气很新鲜,看那妖气的浓郁程度,修炼了也至少有上千年了。尾羽根部有被打伤的焦痕。我还以为本地来了什么了不得的高人或者大妖,这才急忙赶过来,没想到却是一个连普通的精魅都解决不了的普通人。所以,你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楚方刚刚感觉自己脑袋清醒了点,又被这个少年一连串的嘀咕给弄糊涂了。 少年认真的看着他,确定他是真的被整懵圈以后,叹了口气:“唉,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一下吧。” …… “也就是说,你是因为脑袋里面长了一个肿瘤,时不时的晕厥,所以才以为自己今天见到的都是幻觉?” 咖啡厅里,刚才一脸严肃的少年嘴里叼着吸管,一边喝冰可乐一边听楚方一五一十地讲述他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一道来。 “对,而且鬼怪之说我是向来不信,所以出事以后也一直没朝这方面去想。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脑子里有个东西,出现什么样的幻觉都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事实上现在楚方对这个少年说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他自我介绍姓张,名叫张云清,是张道陵张天师的后人,也是他们家族里隐修的一脉。但是看他吃蛋糕喝可乐的样子,实在是和传说中的得道高人挂不上勾。 张云清对他这话还是比较认可的,他猛吸一口,把最后的一点可乐也解决干净,弄得杯子里的冰块咕噜咕噜一直响。然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楚方依言照办,云清抬起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 第六章 被妖怪盯上 “你会诊脉?” “算不上什么国医圣手,也就能解决点日常的小毛病罢了。”张云清一边感受楚方的脉象,一边闭目沉思:“你的脉象很微弱,体内的生机不多,难怪区区精魅也敢来打你的注意。” 说完,他收回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两下:“你找到的那个青铜小鼎,很有可能从前是某个前辈高人的法器,后来不知为何一直在箱子里面蒙尘,直到后来不小心沾到了你的血,这才重新激发了它的灵性,直接就认主了。” 楚方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好像在听玄幻故事。 千年宝物机缘巧合之下,认自己为主,难道自己要从此改名叫楚傲天,修真度劫,走上人生巅峰?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张云清冷冷地打断了他的畅想:“我跟你说,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为啥?” 张云清努努嘴:“你深吸一口气,吸到肚子里,然后用鼻子缓缓呼出来。如此三次以后,闭上眼睛,把精神集中在眉心处,再睁眼看看你的周围。” 楚方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 深呼吸,集中精神,睁眼,环顾四周。 然后他吓得差点把咖啡都摔了。 那个正在排队的客人,和正脸在售货员小妹调笑,但是后脑勺上,还有一副青面獠牙的脸孔,正龇牙咧嘴的瞪着他,嘴角依稀还有口水流出来。 前面那个坐着一边优雅看书,一边小口品尝咖啡的绅士,每翻一页书,就会偷偷瞟向他一眼,他的眼睛红得可怕,而修长的手指,此刻却成了一截一截的森然白骨。 还有个红衣服的女孩子,一直微笑地盯着他,初看之下,楚方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下一秒,楚方就发现她的七窍都有鲜血不住的流出来。而且无论体重有多轻,坐在吊灯上这种事,怎么想也算不上是个正常操作…… 而那些窗外看似无意经过的路人们,楚方从他们的影子里看到了犄角,尾巴,各种奇形怪状的四肢…… “不用怕,有我在,他们不敢过来的。”张云清晃晃塑料杯子,试图从冰块里面再晃出一点残留的可乐。“现在你明白了吧?从你出门的那一刻起,其实你就已经被盯上了。只不过你之前一直走在我们的治安管辖区里面,今天值班的又是个可怕的家伙,所以你还能安然无恙。” “偏偏你回家的那条路,因为最近拆迁,我们安置的几道探测灵符也被拆了,新的灵符又还在走流程,所以那是个监控死角。如果不是恰好我赶到的话,恐怕……” “会怎样?”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张云清这么说着,不过接下来还是没忍住,自己把答案说了出来:“其实也没啥,就是被吸干阳气变成一个人形躯壳咯。运气好会被某个修为高点的幻形魅夺了舍,以你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想到自己妹妹差点就要每天和一个精怪一起生活,楚方就觉得不寒而栗。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灵器认我为主的原因?” “你也还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笨嘛。”张云清点点头:“你自己也知道,你只有差不多三个月的命了,现在虽然能正常行动,生机却已经衰弱到极点。这样的咸鱼偏偏身上还有一股他们最畏惧的灵气的味道,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一番话入耳,楚方低头默然。 他知道海里有一种鱼,平时以捕食其他的小鱼为生。但是当大鱼快要死去的时候,那些平时被他追逐捕猎的小鱼会一拥而上将大鱼撕扯成碎片。而显然,他现在就是这条垂死大鱼。 “你能帮帮我么?那个小鼎我不知道它消失去哪里了,如果你可以帮我的话,把它送给你也行的。” 楚方满怀期待地看着云清。什么上古灵器,没有驾驭它的本事,那就是个祸害。 张云清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认主的灵器都是跟神魂纠缠,不死不休的。不然我直接把它买下来就好了,干嘛要在这里和你废话这么多,当我很闲的么?” 看着楚方落寞的表情,张云清的脸上也有一丝不忍的神色,他皱眉想了想,道:“这样,你那个灵器之所以消失不见,大概是你身体太过虚弱,它为了不给你的身体造成负担,自动隐藏到了你的神识里。” “我教你几个清心养神的法子,你回去以后每日早晚照做,尝试和你的灵器联系。等你能顺利地把它调出来,额,至少能调用部分投影以后,我再想想该怎么处理合适。” “这是传说中的修真?能把我的病治好么?”听到张云清这么说,楚方有点兴奋地问道。 可惜张云清摇了摇头:“你已经过了最佳的修行时机,这些法子只能锻炼你的神魂。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也才能私下传授给你。” “至于你的病……生病的是肉身,要以神魂反哺肉身,需要很高的境界才行。况且除非是传说中的上古人物,不然就算是我们这些人,也不是长生不死的,只不过身体比常人强健一点罢了。所以……实在无能为力,很抱歉。” “原来是这样啊……”楚方有点失望,不过随后也就释然了。他现在关心的只有楚菁菁,只要他这三个月能安稳的把后世安排好,之后能不能活下去就听天由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表情变化一丝差的落在张云清眼里,白衣少年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了一下,道:“你现在的生机实在是虚弱,在你能沟通你的灵器之前,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妖怪来骚扰你。” 张云清的手腕一抖,像变戏法般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几张明黄色的纸符:“这是我亲笔画的符,你拿回去以后把它在窗户,门后,还有镜子上贴几张。我回去再给你想想有什么好办法。” 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忽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楚方看着张云清的脸色,内心也是一阵紧张,难道说这个时辰会有什么阴阳变化,从而发生可怕的事情? 第七章 不过如此 “额,没事没事。”张云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支支吾吾道:“那个啥,今天不是周末么,我们战队约的战队赛,眼看要到点了,我得先去和他们打几局,回头再聊哈。” “你真的觉得,我能安的回去吗?”那个红衣服的女鬼已经坐在楚方头顶上的吊灯上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嘴角笑得让楚方有些毛骨悚然。 “放心吧,大白天的,你身上还有我写的符呢,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你就大摇大摆的回家好了。” “那就是晚上他们会怎么样咯?” “这个,倒确实是个问题。总有些不守规矩的家伙在晚上乱来。”张云清摸了一把下巴,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我索性再给你一张通讯符。”说到这个,小天师脸上露出一丝肉疼的神色:“你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就直接扯碎它,我会尽量土遁赶过来的。哎呀,不说了不说了,队长都发话了,这次战队赛很重要,无故缺席的人直接踢的!” 张云清说完,又塞给楚方一张皱巴巴的符纸,然后“咔嚓”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楚方面前。 这一手绝活看得楚方目瞪口呆,他下意识地把手上的符纸都收好。难得遇到高人,可千万别自己把符纸弄破了。 事实证明,小天师的威慑力确实不是吹牛。一路上,楚方很确定自己遇到了至少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眼神,但是他们都只敢远远的逡巡,甚至连接近到一丈之内的勇气都没有。 一回到家,楚方就按照张云清的叮嘱,把符纸一一收好,又把那张通讯符小心地收在了贴身内衣的兜里面。万一有什么意外,这个可是他最后救命的杀手锏。 布置完这一切以后,楚方这才长长的吁上一口气。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家里好好宅上几天,直到自己能像那个小天师说的,沟通体内的灵器以后,至少能在现实中投射出幻影,再让他过来帮忙想想解决办法。 入夜了。 楚方按照小天师的方法,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静心,呼气,放松,凝神。 张云清教给他的法子并不艰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单。只需要注意几个要点,楚方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变得澄澈,思维也更加的专注。 呼吸放缓以后,楚方也一点点地进入了状态。外界的环境逐渐成一张无意义的背景图片,精神力自然而然地就专注与自我和内在,好像一个至高无上的主宰,在俯视自己的内心世界。 主宰的目光扫过这个小小的宇宙,忽然间,楚方的神念不经意地跳了几跳。 有什么东西,若有若无的存在于他的意识内。平时接收到的外界信息太多,这种隐晦到不值一提的感觉自然会被舍弃掉。但是此刻,楚方却能清晰的体会到它存在的感觉。 “这小天师没有骗我,他的法子真的有效!” 感觉到识海内的异常以后,楚方不禁喜从心来,连忙按照小张天师教他的口诀,引导神识去“触碰”那个异样的存在,去感受它,与它沟通。 “你要记住,你体内的灵器实际上已经认你为主了,但是它尘封太久,而你的身体又太过孱弱,所以灵器的本能让它深藏不出。说白了,在它看来,你的身体不过是一个勉强能让它过得去的避难所而已。如果你想要调动它,哪怕一点点,那也得表现出能够让它折服的力量才行。” “力量?” “对,力量。” 张云清在咖啡厅给楚方讲解养神术时的对话,此时此刻清晰地在他耳边浮现起来。 初听的时候,他还有些似懂非懂,小天师也不肯多做解释,只是简单的说到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 而现在,楚方确实实实在在明白了张云清说的力量是什么意思。 那个神秘的,出现以后又消失的小鼎,就存在于他的神识里,他很确定。 但是遗憾的是,无论他什么屏气凝神,甚至不自觉地用上了肌肉的力量去努力用意念去够,但那个小鼎就那么静静的存在那里,不远不近,却毫无反应。 “该死,又失败了。” 在第三十次尝试无果以后,楚方终于意识到,自己暂时可能没有办法沟通到自己脑子里面的这个鬼东西了。他重重的躺回床上,四仰八叉地瘫成一个大字。 “这打坐比我跑步还累啊。”楚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张云清说的力量,他始终不解其意。但是小天师说,这一关是必须要突破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得找到诀窍。 休息一会之后,眼看着时间还早,楚方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尝试一下。 就在他端坐在椅子上时,他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太安静了,这不正常。 刚才他沉浸在内观之中,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后来又在琢磨小张天师的话。此刻重新静下心,便感觉到这一丝丝和往常的不一样。 楚方的家是一个很老的小区,房子还是父母的单位分配的,平时晚上也不至于太过吵闹,但是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股寒意不由自主的从背后升起。屋子里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但是他清楚地看到窗户上张云清给他的符纸飘动了几下。 楚方活了二十多年,今天这一天见到的灵异事件比他之前加起来还要多。他不声不响的站起声,随手抄起了桌子上用来防身的擀面杖。 如果真的是有不怀好意的妖怪过来,他这根木头棍子能起什么作用实在是不好说,但是握在手上总归是安心一些。 好在张云清的法器还算靠谱,几张符纸依次飘起又落下,房间里面依然安安静静,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外面的东西显然没有就这么放弃,就在楚方精神紧张地盯着四周时,外面的窗户上发出了“咚,咚,咚”的撞击声,那震耳欲聋的程度让楚方一度怀疑窗户下一秒就要被撞破,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下一秒就要扑涌进来。 不过撞击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外面逡巡的东西可能也意识到这样徒劳无功,几番尝试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过如此嘛。” 足足一个小时以后,楚方看着纹丝不动的符咒,安心地笑了笑,把手中的棍子放下,安心的躺回了床上。 第八章 真与幻 接下来三天,楚方一步都没有迈出家门。 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养神法诀的修炼当中。 对于妹妹楚菁菁,他给出的解释是自己前几天上班太累,老板批了几天假让他休息休息,正好把之前下载的游戏给通关了。 对于这个理由,楚菁菁虽然有点迷惑,但楚方原本就是个喜欢打游戏的人,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什么。 正所谓,真传一句话,假言万卷书。张云清的法诀虽然简单,但是持续的练习下来,楚方确实发现,自己对于识海内的小鼎感受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 “差一点,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这是楚方的第一百三十次尝试,和最初只能隐约地看到一个轮廓相比,现在,那个金色的小鼎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楚方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操控自己的神识,一点点的突破无形的阻力,试图去触摸它。 “再近一点点,用力,用力啊!” 胜利就在眼前,楚方内心半是紧张半是兴奋。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一点点突破,一点点的接近。 终于,一缕细若游丝的神识,若有若无的触碰了小鼎一下。 楚方很难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觉。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又好像被压缩到极短。 就好像自己正在荒野里,眼前是一头来自万古之前的巨兽,哪怕知道它正在沉睡,也知道它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来自灵魂身处的本能还是让他感觉到战栗。 而那一缕神识就好像是一根头发丝,冒冒失失地撩动了巨兽的鼻孔,让巨兽不经意的抖一抖,打了个喷嚏。 下一个须臾之间,楚方就感觉自己的神识就像一只惊涛骇浪的小舟,被无情地抛到半空中,然后重重的摔回现实。 “这算是成功了吗?”楚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上下湿透了,就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心脏砰砰砰的直跳,身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唉,看来还是练习得不够。一会洗个澡,休息休息,然后再试一下。这一身衣服怎么搞的,都汗湿透了。” 楚方站起身,平复一下过快的心率,然后走向自己的衣柜。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睁开眼三分钟以后,白云市的天空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原本晴朗无云,月光皎洁的天空,现在大团大团的乌云集中在一起,将夜晚的清辉挡得严严实实。 而在十公里以外的某处湖边别墅里,一个白衣的少年正捧着新出的水果手机,两只手的拇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动。 “马上开团,打野你别刷了。记得啊,一会到高地下面以后我开大,然后坦克顶上,鲁班你不要管别人,就强行拆塔。咱们争取一波破了他们水晶!” 忽然间,他打了个寒战,眼睛隔着墙壁,看向东北的远处。 “卧曹,不会吧?” 静悄悄的房间里,白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大屏手机放在床上,屏幕上闪着绚丽的特效,话筒里传来队友的怒骂声。 “我靠我们上了,女帝你的大呢?” “坑啊,又是一个小学生。” “估计被妈妈叫去写作业了吧,我就知道暑假不能打排位!” “一会儿大家一起举报女帝!他是演员!” …… 夜幕下的白云市,山顶,湖边,市中心,阴暗的街角,繁华的舞会。无数道意念纷纷投向了楚方所在的小区。 然而楚方作为当事人却毫无知觉,他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舒服的睡衣,坐在床上准备小眯一会以后再进行一次尝试。 外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奇怪声音,不过楚方并不以为意。已经三天了,这些妖怪始终是不死心。楚方也懒得管他,反正自己把电话和小区名字告诉了那个热心的小天师,等明天他过来以后帮自己驱逐一下就好。 忽然间,他脚下一滑,拖鞋底下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 “怎么把废纸给扔这里了,果然几天不出门家里都是垃圾。等等……这个是?这符怎么掉下来了?!” 张小天师给楚方的符纸总共十八张,被楚方按照指点贴在了家里的各个地方。而现在他踩到的,正是他卧室窗户上的一张。 楚方连忙把符纸捡起来,重新抹上胶水贴上窗户。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原本各种惨叫声、哭喊声、引诱声,统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种声音。就像冬天六级大风刮过楼宇之间的凄厉尖叫。 伴随着风声,其他没有掉落的符纸也在疯狂的飞舞,感觉下一秒钟它们就会一起如同飘离的树叶一样纷纷脱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个傻子,也该明白情况没那么简单了。楚方并不傻,所以他的脸色变得凝重,右手重新操起桌子上的擀面杖,左手悄悄把一张绿色的符纸藏在手心撕破。 好在贴上去的黄色符纸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并没有继续脱落。外面的“风声”又尝试了一下以后,终于不甘地回归到空寂。 但是楚方这次不敢再掉以轻心,窗户上的那张符纸脱落过,虽然不知道重新贴上去还有没有效果,但是那多少也是个漏洞。 “救命啊!” 一声尖叫从隔壁屋子里面传来。那是楚菁菁的声音,这间两居室,他们兄妹是一人一间房。 “哥哥,救命,救我!啊!!!” “不对,是幻象,是诡计!”楚方用力的克服自己冲过去的想法,手掌攥紧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在了肉里面,几乎要流出血。 菁菁的房间里贴的符纸和自己这边一样多,而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自己这边没有事情,那么她那边也不应该出事。 传信符已经撕开了,张小天师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个时候,自己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在这里安心等待救援就是。 隔壁房间的哭喊声实在太过揪心,楚方只能不断的以理智分析提醒自己,不能中了对方的诡计。 “啊!好痛啊!哥哥,快来救我,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腿!呜呜呜……” 菁菁又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楚方听到“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音,就像是贪婪的野狗在啃食骨头。 那是妖怪在活活啃食菁菁的腿吗?不,幻觉,都是幻觉。 楚方用力的摇头,强行把这个念头抛却在脑海之外。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第九章 幻音 前一个念头刚刚赶走,后面的想法又随之而来。楚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菁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从凄厉的尖叫变成了小声的啜泣,好像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和哭喊了。 “不要,不要吃我,不要……” “不管了,我去看看,就在同一间屋子里,应该没事的!” 菁菁的惨叫声太过真实,楚方终于忍耐不住,给了自己一个理由。然后身子紧紧贴着墙,一步一步向卧室的房门走去。 “妖怪进不来这间屋子的,我就看一眼,快速地看一眼,确认菁菁没事就行了。”楚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右手颤抖地伸向把手。 隔壁屋子里,菁菁的一条腿好像已经被吃完了,闯进来的妖怪开始啃食第二条腿。楚菁菁又一次发出了悲痛的呼喊,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微弱了不少,但是声音中痛苦的成分并没有减少半分。 楚方听得五内俱焚,他眼一闭,狠下心来,拧下门把手,准备推开房门。 “这不对!” 楚菁菁的哭喊声又一次传来,电光火石之间,楚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内心一惊,生生的止住了即将推门的力道。 “你们这些妖怪,真是煞费苦心啊。”楚方重新把房门关好,冷冷笑道:“居然知道利用我妹妹的声音来刺激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失去理智。不得不说,你们差点就成功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楚方就好像在和空气说话,只有右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们演得很成功,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的细节。如果你们不是那么心急的话,这会我大概已经落到你们手中了。真可惜。”楚方把门打上反锁,又重新确认了一遍墙上的符纸依然牢固。 “呵呵呵呵,有意思的凡人。” 楚方的话一出口,所有的哭喊声,大风呼啸声,各种乱糟糟的声音部消失不见,周围安静得就像平时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一个非男非女的妖异声音从隔壁传来。紧接着,楚方感觉眼前一花,周围的诡异的发生了变化。 屋子的家具和布置还是之前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原本在楚方眼中是卧室房门的地方,实际上却是窗户的位置。 如果楚方当时冲动之下打开卧室的房门,那么实际上就是打开了卧室的窗户,到时候,所有的禁制都将失效,后果可想而知。 “中了我的迷幻音居然还能保持思考,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如果不是吃了你对我更重要的话,我还真可以考虑培养你一下。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那妖物诡计失败,但似乎也并没有多少气馁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想要知道失败的原因。 “想要知道么?”楚方见状,知道自己猜对了,原本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进来逼问我啊。”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那妖怪被呛了一下,怒极反笑。“方圆千里之内,敢对我这么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你等着,一会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你要是能进来,还用得着在这里哔哔?”他说话越狠,楚方越是放心:“反正我就在这里,跑也跑不掉,这几天这么多妖物都没有进来,难道就你特殊一些?” “哼,他们有顾忌,我可没有。你们本地的管委会也管不到我的头上,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管委会?那是什么东西?”楚方听得有点莫名奇妙。他回想起来,小天师说他自己的时候,一直用的是“我们”。 不过那妖物没有兴趣回答他的问题,窗户外面甚至连一点杂音都没有。就好像它已经悄悄离开了一样。 但是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楚方就听到窗户沿上传来一阵“悉悉遂遂”的声音,就好像有一条虫子在爬行一样。 “什么声音?”楚方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外面那妖物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 不过接下来他就明白声音的来源了。 那是一条舌头,准确的说,是一条妖物的舌头。极细,极长,最关键的是,它在不断的向前伸展! 舌头是从窗户的一角伸进来的,应该是楚方中了迷幻音以后,虽然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但是窗户还是不可避免地打开了一条小缝,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给了它一个机会。 “该死!”楚方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他环顾四周,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就扑了上去! 窗户上贴了符,那妖物能把舌头弄进来应该已经费了不少的力气,面对楚方的刀砍,毫无躲避的能力。 然而,刀刃所及,楚方只觉得就像砍在了一团韧性极佳的香蕉上。用尽了力,也只在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该死!”楚方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在那个长到了足足十米的舌头上砍削,一边心里痛骂这个水果刀的厂商,怎么就不能给力点,造得削铁如泥呢? 楚方的攻击没有对妖物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那诡异的细长舌头已经伸长到了足够的长度,随后转过方向,在窗户上一点点的探索。 它要用舌头掀开灵符! 果然,在离第一道灵符还差十公分的时候,舌头感应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面对楚方的刀刺没有任何反应的妖物,此刻也发出了痛楚的尖叫。 但是它没有停手,依然卷住灵符,试图将它从窗户上撕扯下来。 楚方眼睁睁的看着舌头接触到灵符的部分一寸一寸地化成了灰,但是后续的部分依然果断地扑上。 单个的灵符无法与这个大妖抗衡,符纸不住地颤抖,发出金色的光芒,随后颜色越来越黯淡。 “不能这么下去了。” 形势危急,楚方来不及多想,转身跑向里窗户最远的大门边。小天师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过来,在那之前他必须做点什么。 “小子,现在知道害怕了?放心,一会我会好好享用你的。”妖物已经掀落了第一道灵符,还能有闲暇威胁楚方。只不过声音比之前尖锐了很多,看起来这个动作对它的负担也不小。 第十章 将死之人的愤怒 “怕你妹啊!”楚方一边动作,一边回它一句:“都这个时候了,我说我害怕你就能放过我了?” “哈哈哈哈,你有这个觉悟真是难得,一会吃你的时候还能少点折腾。”妖物璨璨地怪笑,开始准备攻破第二道灵符。 忽然,它意识到了楚方的动作不对劲,舌头停了下来:“小子,你这是在搞什么花样?” 在房间里,楚方正一张一张地把墙上、镜子上、床边贴的灵符揭下来。 外面的妖物明显不止一个,楚方每揭下一道灵符,它们就发出兴奋地尖叫声。虎视眈眈等着禁制破掉的那一瞬间。 楚方没有搭理他,除了窗户上的几张灵符以外,其他的符纸都被他揣在了怀里。 外面的妖物已经开始按捺不住,开始冲击他的房间,妖风呼啸,仅存的几张灵符无力的飘荡,寡不敌众一般进行最后的挣扎。 就在楚方揭下最后一道灵符的瞬间,砰的一声,窗户大开,那细长的舌头灵活地一卷,将楚方牢牢困住,然后呼啦一声将他拽出窗外。 楚方感觉自己就像腾空而起,在空中快速飞过,各种各样数不清的怪物在他身边旋转徘徊。 舌头带着他不断上升,一直到楼房的顶部,他这才看到妖物的本体。 那是一只巨大的蛤蟆,肥大的身体蹲坐着,几乎有两个成年人高。它瞪着血红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的猎物。 舌头轻巧的一甩,楚方被扔到了露台上。这一下摔得有些重,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原来是个病秧子。” 蛤蟆张开巨嘴,发出了怪笑声。 “反正看你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啧啧,造化神奇啊,这么一个废物的身体里,居然有这么鲜活的灵气,果然是我的天赐机缘……滚!” 最后那声吼叫是针对周围的妖物的,灵符禁制已破,至少有数十只妖怪围在身边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对这只大蛤蟆的实力有所顾忌,他们只怕早就一拥而上,把楚方撕成碎片了。 大蛤蟆一吼之下,那些妖物不甘心的退后了数十米,但还是依旧围绕着虎视眈眈。 “小子,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区区肉体凡胎,是怎么识破我的魔幻音的?” 大蛤蟆显然心情很好,伸出舌头将楚方卷住之前,还有兴致询问之前的疑惑。 “很简单,因为我有脑子啊。”楚方被卷得有些喘不过气,脸上反而带着笑:“不得不说,你的确用了心,甚至连声音都能控制从我妹妹的房间那一侧传过来。” “但是你偏偏忘了一点,当你让我错把窗户当房门以后,我眼中的方向是反过来的。当我准备开门的时候,按理说我妹妹的房间在我的右,现在哭喊声却是从左手边传来。” “哪怕我是个智障,这时候也该知道有问题了吧!真的,我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告诉你,你还是太简单,太幼稚了。以后想坑人,还是得多学点经验才行!” “呵呵,那又又什么关系。”蛤蟆伸着舌头,居然还能正常的说话:“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口中物了。” “那可未必。” “什么?” 蛤蟆精在明白过来楚方话里的意思之前,一道剧烈的灼热痛楚从舌头上传来,强烈的刺激感让它背上的肉瘤纷纷股涨而起。 那是楚方借着和它说话的机会,将一道灵符毫不客气地贴在了它的舌头上,只见刀砍不入的那团肉,被贴上小小的纸片以后,就像沸水浇在雪花上一样,迅速的枯萎、焦黑。 “嗷!”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蛤蟆精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这一下和刚才试图用舌头掀起灵符不同,是楚方在它没有用妖力护体的情况下搞的突然袭击,痛感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楚方一击得手,顿时感觉胸口被束缚的巨大压力消失。他瞅准机会,一把拽住了蛤蟆精的舌头,把它当作绳索,助力之下,一荡一跃,扑腾一下,正好趴在蛤蟆精的背后。 蛤蟆精的身上滑不溜手,还带着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黏液,触手之处,楚方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他来不及在意这些小细节,一手扣住蛤蟆的颈皮,另一只手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的第二道符,啪地一声,正正地贴在蛤蟆的脑门顶上。 这一下可比刚才要厉害多了。脑门顶是天门盖所在,据说,人有三魂七魄,主魂就存在于天灵盖中。蛤蟆虽然是妖物,但是灵智已开,三魂七魄和人类并无太大差别。这一道天生克物贴在了天灵盖上,顿时让它生不如死,惨叫连连。 “饶命,饶命!” 眼看着楚方还要贴下第三道灵符,那蛤蟆顿时不复刚才的嚣张气焰,连连低声求饶。 “饶你?饶了你,让你再来吃我吗?” 楚方嘴里冷笑,手上却举着符纸,迟迟不肯贴下。 那蛤蟆是多少年的老精怪了,立刻明白了楚方话里有话。它一时轻敌,不慎被人拿住了关窍,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区区凡人,但是他手上的灵符却是非同小可,轻易之间就能取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它哪里还敢拿乔,哪怕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嘴上也只能陪笑:“大师,大仙,您大人有大量,是小妖不识抬举。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就发发慈悲吧,灵符有限,用在小妖身上那是浪费了啊!” “前倨后恭。”楚方听到它这番说辞,心中不禁微微冷笑。不过这蛤蟆倒是嘴硬,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提醒自己,灵符就这几张,周围环伺的妖物可不止数十只,说不定还有更远处隐藏窥伺的存在,要用在了它的身上,那自己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以为我会很怕死么?”楚方俯下身子,在蛤蟆的耳边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见到你这样的妖怪,居然没有束手就擒,还敢拼死反抗么?” “因为劳资本来就要死了啊!我一个将死之人,本来只想安排好后事,安心地离去。你们这些妖怪,偏偏不知道为什么,这最后一段日子也不肯让我安生。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了,你说好不好啊?” “不好,不好,饶命,饶命啊!呱,呱,呱!” 蛤蟆精听到楚方的这番话,顿时吓得连声大叫起来,甚至都不自觉地用上了本音。 第十一章 灵狼真君 哪怕楚方此刻已经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他还是被蛤蟆这种厚颜无耻的转变速度惊呆了。不过这效果也正是它想要的。他死死扣住蛤蟆的后颈皮,防止自己从滑溜溜的后背掉落。 “我绕你一命可以,你让它们走开。” 楚方在蛤蟆耳边低声威胁:“让周围的这些妖怪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就先拿你开刀!” “大哥,大爷,我真的做不到啊!” 蛤蟆哭丧着声音道:“我这点本事,充其量也就是让它们有所顾忌,要是能真的彻底赶走它们,我一早就做了,哪里还能留到现在?” “你做不做?”楚方可不听它这些理由,右手的符纸作势就要贴落。 “大哥啊,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蛤蟆对这个蛮横地家伙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但是在性命修为和讲道理之间,蛤蟆显然还是觉得小命更重要一些。它呱唧了两声:“你们听着,这个人类已经有我罩着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待着,不然小心我不客气。” “哈哈哈哈哈!” 果然,蛤蟆的恐吓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只是引起了一阵哄笑。毕竟在围观了程的众妖眼中,这只被凡人骑在背上发号施令的蛤蟆妖简直就是妖族之耻。这种没骨气的妖怪,它们自然是只有嘲笑的份。 “老蛤蟆,你被人骑在背上的滋味怎么样啊?居然还有脸要我们走开,哎呦哟,我好害怕啊,呱,呱,呱。” 十几米外,一只纯黑色的乌鸦更是笑得打跌,它一边模仿蛤蟆的声音,一边还作出了几个翻滚的动作。 它这一番做作,更是惹得周边围观的妖怪轰然大笑,纷纷跟着模仿蛤蟆精当时苦苦求饶的丑态。 蛤蟆精气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它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霸,如今被这般嘲笑,如何忍受得了?怒极之下,顾不得背后还有一个拿住它命门的楚方,喉头发出了威胁的咕咕声,肚子也像吹起来的气球一样高高鼓起。 “啪!” 之间蛤蟆精嘴一张,舌头一弹,一股又腥又臭的黏液如同利箭一般飞速射出,直直地冲着最蹦达的乌鸦打去。 那乌鸦还在得意的模仿蛤蟆精的形态,来逗群妖发笑,猛不丁,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妖物的本能让它振翅一飞,恰巧与毒液擦肩而过。 “我艹你大……” 乌鸦差点被喷了一脸毒汁,气急败坏之下,扑棱着翅膀,哇哇大骂。 它话还没出口,忽然间一股腥臭味袭来,两只翅膀怎么也不听使唤。转头看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翅膀上不小心沾上了一点毒液。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乌鸦翅膀上的羽毛就像冬日的树叶一样枯萎,飘落。它的翅膀也越来越不灵活,在半空中几番扑腾之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挺挺地像地下坠落。 “哼,区区十几年修为的小乌鸦,也敢来嘲笑我。” 蛤蟆一击必杀,稍稍挽回了些面子,昂起头转向周围的群妖:“现在我说滚远一点,你们还有意见吗?” 这一次,没有妖物敢再多嘴了。飞着的,蹲着的,趴在墙上的种种妖怪,都默默地向后退去。有点胆小的,摇摇头就直接飞走了,还有些胆大的依旧不死心,但是也谨慎地保持在毒液的攻击范围之外。 这一幕看在楚方眼里,多少有些心惊的感觉。一是妖怪的处事规则和人类截然不同,同类之间说杀就杀了。而另外一个,便是这个蛤蟆精居然还有放毒这一招,如果不是它的麻痹大意,一开始就力以赴的话,自己这会只怕都已经彻底凉凉了。 想到这里,他抓住蛤蟆颈部的手微微抖了两下。蛤蟆精嘿嘿一笑:“怎么样,小伙子,我这一手……” 它原本想借这个机会,震摄住群妖的同时,也吓唬住背后的这个人类。不过话没说完,它的音调陡然转高:“快,快放开我!不然我们两个就真死了!” 楚方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个蛤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听见远方一个声音飘飘眇眇地传来:“呵呵呵,小蛤蟆,你也有被凡人欺负的日子啊。” 这个声音初听极远,但是当“日子”两个字传来时,楚方却感觉已经近在咫尺了。 低头看自己身下的大蛤蟆,这个刚刚恢复了一丝自信,正要不可一世的妖物,此刻竟然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反观周围,原本还有些不死心的妖怪,此刻要么火速跑掉,要么如同蛤蟆精一样,趴在了地上,连头都不肯抬起来。 远处,一团黑雾从天际飘来,看似悠哉悠哉,实则快若闪电。 砰! 黑雾在楚方眼前十米处的半空中炸开,烟雾缭绕中,一个黑衣黑袍的枯瘦男子从中走了出来。 当黑雾散尽,楚方这才看到这个男子的容貌。从外表上看,他完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样子,除了瘦得不像话的脸颊,和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以外,实在是和路上的普通行人没有任何差别。 看到眼前的场景,楚方偷偷握紧了手中的灵符。自打他从小张天师那里学会了开天目的法子以后,但凡见到的妖怪,至少都有一两处保留着妖怪特征的地方。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感觉到了他的警戒心,黑衣男子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嗤笑一声,对着蛤蟆精道:“小蛤蟆,你平时不是脾气挺大的吗,怎么今天被一个凡人骑在背上呼来喝去,我妖族的颜面何在?” 这话说得轻轻巧巧,但是蛤蟆精却抖得跟一个筛子一样:“真君饶命,真君饶命啊!小的实在是大意了,有负真君威名,小的知错了。” 黑衣男子轻叹一口气,右手漫不经心地挥了一下:“也罢,这份天大的机缘,原本也不是你这个小小蛤蟆精能吃得下的,你去吧!” 右手一挥之间,楚方只感觉身下一轻,那蛤蟆就像是被一股大力带着,哧溜一声,在楚方来得及抓住之前,就已经不知道飞向哪里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不知道为什么,神识里忽然一阵悸动,原本安安静静的金色小鼎,此刻在他的识海里疯狂旋转。 “哦,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他们都叫我灵狼真君。” 第十二章 反派死于话多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他们都叫我灵狼真君。” 黑衣男子嘴角带着笑意,但是眼神中透出的狠意却让楚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真正的狠角色。和他身上那股残忍的气质比起来,之前围观起哄的小妖怪们就像是家养的宠物一样人畜无害。 “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等闲是不爱吃人的,人肉的味道并不算上等,我吃了那么多年,也差不多吃腻了。” 灵狼真君显然并不在乎楚方是害怕还是警惕,他乌黑的手指凭空一抓,楚方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什么里狼托着一般,直挺挺的悬浮在空中,然后缓缓地移动到了男子面前。 “可是,机缘难求,啧啧,不知道是怎样的造化,才让这么一个病秧子身体里充盈着如此精纯的灵力。”灵狼真君看着楚方,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刚出炉的烤鸭:“我难得出山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真君大人,您请放心,小的确认过眼神,是一只好吃的人类!” 被拍飞的蛤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的爬了回来,像哈巴狗一样蹲在灵狼真君的面前,见缝插针地想要拍上一句马屁。 然而真君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淡淡的一瞥,蛤蟆就赶紧缩在地上,不敢抬头仰望。 “你放心,你不会有任何痛苦的。”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嘴雪白的獠牙:“现在的小妖怪们没有见识,以为吃个人肉就是随随便便的事,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大讲究。人这玩意,肥肉太多瘦肉太少,还容易受惊吓。一被吓到了,肉就酸败不中吃了。” “所以你不用害怕,这个过程不会有痛苦的。我会让你体会到此生从未有过的极乐,然后在最幸福的一瞬间死去。”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楚方四肢动弹不得,就连说话也要费尽力气。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不是一直在深山修行,不怎么看电影的?” “声色犬马,最能乱妖修为,我是从来不看那些的。”灵狼真君皱了皱眉,十分不满:“你看现在这些妖族,沉迷于人世的繁华,一个个修为都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你死到临头,替这个做什么?” “因为,如果你多了解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就会听过一句话……”楚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反派死于话多。” 楚方话音刚落,灵狼真君背后的寒毛就根根竖起,那是它最原始的动物本能。 “什么!”他来不及细究这道极端危险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就随手抛下楚方,整个人化身成了一团黑雾。 “轰隆!” 平地一声巨响,就在刚才他战力的一方,一道旱地惊雷凭空炸开,万千闪电如同万千银蛇飞舞,将那团黑雾击得粉碎。 “不好意思啊,路上遇到点阻碍,来晚了。” 坚硬的水泥楼顶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张云清从洞里缓缓浮起,手捏法诀,脸上还带着一丝歉意:“我没想到你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接到你的传信,路上还被好几个不开眼的家伙阻拦,费了半天劲才打发掉。” “没事,来了就好,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楚方躺在地上,感觉自己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像之前的半辈子一样漫长。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天师来了。” 灵狼真君身影在虚空中浮现,原本一尘不染的黑衣边缘有点烧焦的模样:“小天师,说起来我和你家长辈还是多年论交,你一见面就拿五雷诀轰我,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作对到底了?” “不是我要和你作对。”张云清盯着黑衣的身影,神色里不敢有半点放松:“只不过这里是白云市的范围,你要违反妖怪管理办法,在这里随意吃人,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哈哈哈哈!”听到张云清的话,灵狼真君放声大笑,就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笑话一样:“妖怪管理办法?我堂堂妖族,居然还要被你们人族管理?小天师,你真以为我这些年不出山随便你们折腾小辈们,你们就当真可以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阁下不出山,在世外潜心修炼,那自然是随便阁下逍遥的。但是来到白云市,就要遵守白云市的规矩。” “呵呵,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点微末本事,怎么让我遵守你白云市的规矩!不要以为,我还会像刚才那样,给你一次偷袭的机会!” 灵狼真君将黑袍一掀,露出里面遍体黑毛,伴随着一声长啸,原本的人脸开始扭曲变化,不过一瞬间,就长成了一个黑色的巨狼。 巨狼在半空人立而起,亮出狼爪,遥遥对着张云清所在的地方就是一抓! 呼啦一声!张云清的身体被瞬间撕成了碎片,爪力透体而过,把钢筋混凝土的楼面也划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爪痕。 “真君神威!真君威武!” 在一边围观的蛤蟆精见状,第一时间开始鼓噪,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天师和真君斗法的小妖们也偷偷探出头来,纷纷附和,一时间,群妖欢畅,喜气洋洋。 灵狼真君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他板着脸,缓缓落在楼面上,有脚爪踢了踢碎成块状的张云清,还有被余力震到不省人事的楚方。 脚下还没有用力,两具躯体就迅速地开始干瘪,缩小,到最后,变成了一完整一破碎的两个纸人。 “妈的,被耍了!” 听到这句话,群妖的祝贺声戛然而止。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早起头的蛤蟆精缩了缩原本并不存在的脖子,低着头打算开溜。 灵狼真君一把将它提了回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扔。大声宣布:“本座在洞府潜修三百年,第一次出关,就是为了这个人类!我不管什么狗屁规定,我只要见到那个活生生的人!” “你们有谁能把他带到本座的面前,本座就带他去我的洞府,金银财宝,修炼秘籍,任它选取三样!说到做到! 第十三章 刚正面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跟他打一场呢。” 楚方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感慨了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传说中的土遁,在灵狼真君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张云清就掐动了符诀,直接把他带到了一片野地,看起来是离市中心二三十公里远的不知道什么鬼地方。 “我倒是想和他打,那也得有这个能力啊。”张云清的形象有点狼狈,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我说让你练练养神功法,你怎么给我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啊?”楚方对小天师的话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只是在神念中触碰了它一下而已,这个动静……很大吗?” 张云清嘴角抽动了一下:“灵狼真君是有千年修为的大妖,也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在妖怪事物管理条例上签字的大妖之一,被管委会列为极端危险的对象。他极度排斥人类的生活,多年来从来在山中潜心修炼。这样的老家伙都被你吸引过来了,你觉得呢?” “感觉不是很明白。”楚方挠了挠头:“管委会是什么,还有你说得妖怪什么条例又是个啥?” “这个待会再说。”张云清有点无语:“那老狼鼻子灵得很,我们这点土遁距离估计一会就要被他发现。我们得提早做准备。” 张云清的准备很简单,楚方原本以为他要画个法阵滴点鸡血,再摆个法坛作作法,结果就是照着八个方位,分别贴了几道符咒,形成一个圆圈,然后就静静地站在法阵中间,念念有词。 这种事楚方帮不上什么忙,张云清显然也没有能指望上他的意思。无所事事地在旁边待了一会以后,索性也盘腿坐下来,试着在神识里去感受金色小鼎。 让他惊喜的是,这一次,在神念里沟通小鼎的过程比以前顺利了很多。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不敢再贸贸然的用神念去触碰它,但是鼎身周边无处不在的抗拒感觉明显减弱了不少。 这样的变化,带来的好处就是能够近距离观察鼎身上面的图案和形象。楚方也算是个半吊子古玩爱好者,但是在博物馆和网络的照片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特又古朴的图案。无论是鼎的形制,还是上面的花纹,都好像不存在于任何一个他所知晓的时代。 这一看下去,就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一阵寒意从身体升起。楚方不得不打断观察的过程,从内观状态退回现实世界。 这时候,楚方才发现,皎洁的月光下,不知道何时飘来一团乌黑的云朵,正正的悬停在他们的上方。盛夏的夜晚,本该是清爽宜人的凉风,竟然带着刺骨的凉意。 张云清还在盘腿打坐,神情严肃,口里默默念着晦涩的经文,双目紧闭,但是感觉到楚方直起身,他的左手直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楚方会意,不再发出响动,静静的坐在原地。 那乌云盘旋了一会,见一无所获,又依依不舍地盘旋了一会,打算转向别处。 “躲过了吗?” 就在这时,楚方原本放下了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呱唧声音。 “一个随便喷毒,一个指示我干活,真是的,修为高就能为所欲为吗?啧啧,那么充沛的灵气,还是个凡人。这时天大的机缘啊,也不知道如果让我吃到了会是怎么样子。算了,还是留着,去求求真君帮我治好翅膀吧,这该死的蛤蟆,下手真够狠的。” 一只垂头丧气的乌鸦,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扑棱着翅膀。 它好几次想要展翅高飞,但是两只翅膀始终不听使唤,只能像一只野鸡般,一次连跳带飞的前进十来尺。 这些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它扑棱的方向,正正地朝着二人的符咒圈子前进! 张云清原本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显然,他的这个符咒圈能躲过妖物的探查,但是如果直接一头闯进来就是两回事了。 而如果出手解决这只倒霉的乌鸦的话,那么势必会引起半空中的狼妖注意。 怎么办?! “你别看我,我也没招啊。” 感觉到楚方期待的眼光,张云清无可奈何,纠结了三秒钟以后,露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就义表情。 “一会我过去解决这个小妖,然后拖住天上的狼妖。你帮我打个电话。” “打啥?”楚方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电话啊!”张云清奇怪的瞪了他一眼:“怎么,道士就不能用电话叫救兵了?还是说你手机没带身上?” “带着呢。”楚方摸了摸兜,手机不离身是他多年养成的好习惯。 “那就好。”张云清站起身,又从兜里摸出来两道符咒:“一会我冲出去,你就势躲到树后面,拨通以后什么都不用说,响三声以后直接挂就行。” 说完,他报了一串号码,也不管楚方记住没,接着就是一声清喝,白衣如雪,身形似电,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乌鸦还在蹦达地向前,猛不丁原本空无一人的前方冲出了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 一个下它吓得不轻,身的羽毛炸起,嘴巴张大,就要叫唤出声。 “定!” 乌鸦的尖叫还没出口,张云清的动作更快,一道灵符贴在了它的脑门上。强大的灵力瞬间束缚住了它的身,让它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天上的乌云感觉到了地面的异常。下一个呼吸,乌云就化作一道狼形,如流星一般坠来。 “来的好!” 张云清见状,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张符纸,双手捏住,口中默诵法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金光速现,鬼妖丧形。疾疾如律令!” 一道金光平地而起,紧接着光芒大炽,以硬碰硬地冲向乌云! “七五九二三六一……” 就在张云清力抗灵狼的时候,楚方背靠着大树,急急忙忙地打开手机,拨下了张云清说的那一串电话号码。 “快接通,快接通啊!” 这该死的荒郊野岭,手机的信号只有可怜的一格,还是时有时无的那种。 “哟,人类。” “躲在这里,是想干嘛呢?” 两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响起,楚方抬头,看见自己已经被四五只黑狼团团围住。 当先的黑狼咧嘴一笑,口吐人言:“真是得来不费功夫啊,哥几个,咱们可以找老祖宗领赏了。” 第一十四章 黑狼与白虎 “凡人,你最好老实点跟我们走。不要指望你的同伴了,他那点微末道行,在老祖宗手下撑不住十个回合。” 为首的黑狼额头上有一缕白毛,他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楚方,咧开牙齿,只要这个凡人有一星半点的异常举动,他就随时准备扑上去一击封喉。 就像印证他的话一样,楚方眼角瞥见一旁的乌云形成了浓墨一般的黑雾,以铺天盖地地气势压制下来。张云清召唤的金光摇摇欲坠,显然支撑不了几个回合。 “是么,那还真是恭喜你们呢。” 楚方假装不经意地把手机放在了身后,闪动的屏幕显示着“正在呼叫”中。 “你们就不怕打败了我的同伴,虏走了我被遭到报复么?” 楚方其实并不知道张云清所说的救兵到底是谁,但是既然有救兵,那么自然就可以拿来吓唬眼前的小妖。 “哈哈哈哈。” 几只黑狼就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牙缝里还有上一顿留下来的生肉丝。 白额黑狼一边笑得喘气,一边略带讥讽道:“你说的是都市妖委会那些人吧,嘿嘿,他们也就管管都市里的那些妖怪,等我们抓住你以后,老祖宗带着我们往深山里面一跑,他们能上哪儿找我们去?” “是么?”楚方默默记住了“都市妖委会”这个名字,然后悄悄地掏出一张灵符,身做好防御的准备。 忽然,他睁大眼睛:“你们背后是什么?” “呵呵,别逗了,这种小伎俩,我们兄弟怎么可能上你的当?” “真的,我不骗你,你们回头看看?” “狡猾的凡人,去死吧!” 白额黑狼怒了,低低地一声咆哮,前身俯下,作势就要扑咬。 就在这时,一股疾风刮过,群狼身后,两团鬼火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浮现。 “吼!” 简单的一声咆哮,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样的气旋。几只黑狼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掀飞,连连打了好几个滚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起身之后看清来者,它们呜呜了几声,最终恐惧还是战胜了欲望,各自四散逃命。 楚方这才看清眼前救兵的样子。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色老虎。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老虎了,楚方目测它的肩高至少足足有三米,硕大的脑袋,只要一口就能轻轻松松吞下一个成年人。 这是一只虎妖。 虎妖没有对楚方表现出兴趣,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就转身冲向了对峙的黑雾和金光。 那边,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乌云已经对金光呈现了绝对的压制,那一点点光芒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白虎低低地咆哮一声,粗大的爪子在地上用力一拍。 一股疾风从爪底出现,初时还只是小小的一缕,旋即之间越来越大。只不过三个眨眼的功夫,一股巨大的龙卷平地形成,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向乌云席卷而去! 一道强援加入战团,张云清头顶的金光大盛,一挽刚才的颓势,化成一道利箭形状,刺破乌云的重重阻拦,直击核心。 两边夹击之下,乌云顿时抵挡不住,四散的黑气宛如实质,不停的翻滚,收缩。 一匹巨大的黑狼从乌云中缓步走出,绿莹莹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一人一虎。 张云清也收回了金光的攻势,化成一道光圈,摆出防御的姿态。 “小老虎,你当真要为了区区一个人类阻止我?” 听到黑狼的质问,白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口吐人言:“真君,我敬你是妖族长辈,你现在离开,我自然会向上面作出解释。所有的责任有我承担。” “责任?”黑狼闻言,发出了凄戾的笑声:“我堂堂千年大妖,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的机缘,要吃个凡人,竟然还需要什么解释和责任?白虎,你别忘了,你是只妖,不管你怎么替人类作势,他们永远只会把你当成异类!” 白虎沉默了几秒,这才微微叹了口气:“真君,世界不一样了,人族和妖族没有必要再打死打生,您为什么就不肯接受呢?” “我接受他个x!”黑狼怒极之下,爆出了粗口:“你们搞的这些事,有把我这个真君放在眼里吗?况且,这么多年了,我虽然看不惯你们的行径,但也算是一只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我的机缘就在眼前,就连这你也要阻拦我?” “他只是个人类,不是什么机缘。” “你放屁!”黑狼不耐烦的用爪子刨了下地面,原本平整的土地立刻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 “今天晚上的灵气波动你难道没有看到?这是普通人类能搞出来的动静吗?” 见白虎默然不语,黑狼气势更盛: “现在适合修炼的洞天越来越少,我老了,迟迟突破不了关隘,眼看着寿元就要尽了。现在反正这小子也活不了多久,吃了他,说不定就有希望突破。这种天大的事,难道你非要和我过不去?” “真君,修炼的事情我也在想办法,但是不管怎么样,您不能吃人,很抱歉。” “既然这样,多说无益,出招吧。” 黑狼抖一抖身子,身形又涨了一倍,巨大的身体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 “既然你们不肯放我我,那我也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现在就给你们看看,我潜修这么多年的成果!” 黑狼说完,纵身一跃飞至半空,然后仰天一声嚎叫。 霎时间,天地变色,乌云压城。云间有无数哭喊声,凄惨无比,听得楚方头皮发麻。 紧接着,第二声嚎叫响起。其中一朵乌云散开,化为无数的厉鬼,怨灵,修罗,夜叉。它们或者空手,或者手持兵器,面目扭曲狰狞,带着强烈的憎恨,如同黑色浪潮一般扑向地上的二人。 张云清神色凝重,从怀里又掏出十数张灵符,向空中一抛,灵符成金光,与原来的光圈合为一起,形成了一道圆形的光盾,将冲击的怨灵阻挡在半空。 由灵符所化的金光,天然就是妖邪类的克星。那些怨灵一接触到光盾,就像滴落在热水上面的雪花一样,消融殆尽。 但是怨灵数量实在太多,简直无穷无尽,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光盾就黯淡了三成。张云清的脸上也出现了不支的神色。 “百鬼夜哭?”白虎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真君,你居然修炼了这一招!” “他们本来就是孤魂野鬼,属于无用的废物,被我利用有何不可?” 黑狼第三声嚎叫,又一朵黑云飘落,化成亿万怨灵,铺天盖地袭来,要将所见的一切撕成碎片! 第一十五章 被队友坑了 白虎见状也不再犹豫。虎爪在地上一拍,又一道旋风从爪间升起。 和之前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在风旋周围,还有一道道白色的火焰。 以风助火,火力愈盛。转眼间,原本的龙卷风变成了一道巨大的火焰漩涡冲天而起,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裹在中心。 张云清见状,手上法诀变化,金光化成了点点碎片,与火焰混在一起,仿佛一道巨大的绞肉机一般,将突前的怨灵吞噬殆尽! “好厉害,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么?” 楚方目睹眼前的盛况,不知为何,原本已经了无生意的他,竟然升起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群魔辟易,万妖降服。以无上法力,守护人世。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像过的场景,看着正在奋战的白虎和小天师,楚方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自己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随着这个念头浮现,一道奇异的震感,如同扩散的波纹一般,从识海深处传来,源源不断。 “这……这是……” 识海内,原本沉睡不醒的小鼎忽然发出了光芒,开始缓缓转动,伴随着一道道精纯的灵力,如同清澈的泉水一样洗涤他的神魂。 “原来如此。这就是小天师说的力量吧。” 楚方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喜悦感,不用任何人教导,他自然而然的明白过来,这是识海内的小鼎开始和他沟通的表现。 就在这一刻,之前苦苦不得其解的问题也随之解开。 在这之前的楚方,自认为寿命不久,哪怕一直在刻苦的练习神魂的修炼法诀,但是他无论他怎么努力,神识内都带着一股心如死灰的味道。小鼎虽然初愈本能寄托在他的识海,但是对于这样的神念,灵器的本能让它拒绝与其沟通和接触。 而目睹了眼前的斗法盛景,楚方的内心升起了一种向往之情。这样的情感,与识海内的小鼎产生了契合。 之前的水磨功夫已够,只需这一瞬间的共鸣,沟通就此建立。 这种意志上的东西,也就是张云清所称的力量。由于因人而易,而不同灵器的禀赋也不同,所以张小天师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绝对的答案。 “原来你所希望的,是这样的意志啊。” 眼前的战局已经僵持到白热化,方圆十里都被黑沉沉的乌云所覆盖。乌云里,源源不绝地怨灵恶鬼,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击那白色与金色相间的火焰漩涡。对峙的一人二妖,都已经露出了疲态,但是谁也不肯先倒下。 然而,就在战场的最中央,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却面带微笑,不顾三人的争斗,盘腿而坐,凝神屏息,进入了内观状态。 一点,一点,再一点。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神识就顺利地触碰到了金色的鼎身。 这一次,小鼎没有再一次把楚方的神念弹开。楚方心中大喜,按着张云清教他的法诀,一点点将小鼎的力量引出体外。 现在的他,要完掌握灵器的力量自然是万无可能,但是他要做的,只是将灵器的形象构建在现实当中而已。这对于那充沛到可怕的力量而言,甚至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那是什么?!” 正在半空中操控怨灵的黑狼感觉到了地面上的不对劲。在风暴的中央,那个阳寿不久的年轻人盘腿而坐,表情平静,好像这场因他而起的大战和他没有一分钱关系一样。 在他的头顶,一个巨大的金色巨鼎正在缓缓成型,哪怕只是一个投影,灵狼真君也感觉到了里面蕴含的可怕力量。 那是来自天敌的气息。容不得多想,野兽的本能让黑狼脖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哪怕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要把这个容器果断地消灭在萌芽状态。 激战之下,念随法至。灵狼真君怪叫一声,一朵处在战场边缘的乌云忽地坠落,以一个出人意料的角度,化成锋矢,直取楚方! 白虎和张云清也感觉到了场内局势的变化。但是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半空中的黑狼身上,对于楚方的变化无暇估计。此刻见攻势右边,张云清灵符一抖,火焰漩涡内分出一缕金光,就要取拦截那道意图出其不意的乌云。 就在这时,那个若虚若实的巨鼎感受到了冲天而来的厉鬼气息,顿时光芒大涨,体积也随之化到十丈有余,然后腾空而起,主动向漫天而来的怨魂迎击! “它是……在兴奋?!” 看到这幅场景,在场的一人二妖,脑海中齐齐浮现出这个念头。 灵狼真君感觉形势不太对,但是招数已出,此刻容不得它反悔。只能疯狂的对月呼啸,将源源不断的法力注入乌云当中。 感受到这只千年大妖的法力,亿万怨灵已经变得疯狂,就连正面迎击的火焰漩涡,面对这股气势也不得不收缩了三分,保持防御的姿态。 但是巨鼎虚影没有丝毫退缩,它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它已经突破了火焰漩涡的庇护,然后,快速地开始旋转。 第一只鬼兵已经接触到了鼎身,然后下一秒,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鼎身上的花纹仿佛活了过来,不断地以极快的频率跳动,释放出一道道灵气的波纹。 很快,波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相互之间以奇特的频率交错,编织,直至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 “嗡!” 鼎身震动,发出了震耳欲鸣的声音。整整一朵乌云下的鬼魂,无一遗漏,统统被困在了网内。 “这……这是……” 张云清已经看得目瞪口呆,都忘记了操纵灵符:“大老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找到的这小子,现在来问我?” 白虎专心控制火焰风旋,咆哮声中似乎带着几丝不满:“灵宝现世,这么大的事情,你小子都不汇报一声就要自己解决,还要不要组织纪律了?!” “我……我以为就是普通的灵器而已,我爷爷给我的符咒应该就镇得住了……” 张云清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还在闭目打坐的楚方,他不好意思告诉这个年轻人,其实自己把他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