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魔鬼啊》 第一章 黄金瞳 “各位观众下午好，欢迎收看1213黄金瞳。” “我是主持人徐戈。” “我是陈琦。” “今年九月份以来，本台接到多起举报，很多小区居民遭遇了高空抛物，不仅砸坏多台停放在路边的车辆，抛下的神秘物体还引起了小区居民的恐慌。” “热心市民刘先生连续蹲守半个月，终于抓到现行。” “接下来我们将连线前方记者，进行直播。” 黄金瞳创办不过半年，经过所有工作人员的努力，在极短的时间就积累了一大批粉丝，每到直播时间，国各地赶来的观众瞬间就能突破两位数。 高峰时期，观众数量甚至一度达到了一千三百七十五人的纪录！ 这里是实话实说的旁白君，李一恒，李世民的李，一二三的…… “快让那个旁白闭嘴！主持人切换话题，记住，转换话题的时候不要太过生硬，委婉一点。否则观众会觉得我们不够专业，觉得这是糊弄他们。诶，那个谁，我的话不要录进去了！” 台长对这次的直播非常重视，亲自莅临直播间，进行指导工作。 主持人徐戈收到指示，给了台长一个放心的眼神：“咳……各位观众，刚才路过的运沙车造成了一点点杂音，经过后台抢修，现在故障已经排除。接下来，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 一片漆黑，哦不，中央写着有字：网络速度21kb/s。 黄金瞳初创，资金严重缺乏，设备都是吝啬的台长托人买的二手货，网络卡顿的现象十分正常。 工作人员上班开黑，打到一半，也经常卡断线，更不用说直播。 “网速为什么会卡？！谁在用手机下东西！”台长怒吼，一把抢过导播的ps游戏机，“你没事就出去，不要在这里拖慢网速！主持人，赶快说点什么！稳住观众！” 陈琦关掉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的宫斗剧：“各位观众，网络似乎有些延迟，连线还需要一点时间，接下来先让我们看一下网友的评论。” “导播，切画面！导播呢？！” “台长，导播好像被你赶出去了……” “胡言乱语，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你去叫他回来！” …… 不管怎样，画面总算切到评论区。 “各位观众，让我们先来看一下第一条评论，这位叫作‘你女朋友跑了’的观众写的很好。”主持人徐戈调动起情绪，声情并茂的开始朗诵，“他写到：不是第一我吃……咳，我们还是看下一条评论吧。” 两位主持人合作相当默契。 陈琦立马接口：“这里有位叫作‘大屁股妖怪’的网友，她的评论很有意思，让我们来看一看。” 大屁股妖怪：大家好，我是女娲，我还没死，只是饿晕了，男同胞们可不可以给我8块钱，我去吃碗过桥米线。然后我给你捏个女朋友作为暴打。。。。 低下还有来自网友伏羲的回复：现在米线不会那么便宜了吧？都涨价了（手动滑稽） 大屁股妖怪:我晕太久，不知道这事，真的涨了吗？ 直播间：…… 陈琦：…… 徐戈踢了踢搭档，这是直播，一个专业的主持人怎么能沉默呢？ 救场！必须救场！ 他瞟了一眼评论：“哈哈哈，这位自称女娲的网友，句号用的好像不太正确啊。其实标点符号的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只要……观众们快看！连线终于成功了！” 镜头切到前线。 只见热心市民刘先生正在接受记者小杨的采访。 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采访的前半截已经遗失。 热心的刘先生很是激动，所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和我弟弟轮流在上面，在十九楼，坚持蹲了大半个月，最近半个月，我们每天四五点钟蹲在那里，总算把他等来了！” 记者小杨点了点头：“请问你为什么要抓他？” 似乎被戳中了伤心事，热心市民刘先生痛苦的捂住脸，支支吾吾，不愿正面回答。 “我哥也被砸了！”镜头之外，有个年轻人抢答道。 摄影师赶紧给了小伙子一个面部特写，将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呈现在观众面前。 “兄弟情深啊。” 记者小杨了然的点头，话筒戳上去：“砸中你的东西是什么？可以给我们看一看吗？” 受害者刘先生表情越发狰狞，不愿多说。 眼看情况陷入僵局，主持人徐戈立马调动气氛：“想必观众朋友也很好奇，砸中受害者的高空坠物究竟是什么呢？” “大家不妨大胆的猜一下，猜中有……咳，观众朋友可以把自己的猜测以弹幕的形式发送，也可以写在评论区。” “有没有猜中的朋友呢？” 徐戈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屏幕：“哈哈，想必观众朋友都在聚精会神的观看直播，没有时间打字啊。” 陈琦：“让我们继续连线记者小杨。” …… 热心市民和小杨一行人乘着电梯上到顶楼，成功堵住一个正蹲在地上摆弄白色塑料袋的红衣男子。 男人三十多岁，胡子拉渣，头发剪的很短，能够清晰的看清秃顶部位。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受害者刘先生见到红衣男子，就像点燃了火药桶，情绪瞬间失控。 “你扔，你继续扔！” “我扔，我扔什么了？”红衣男子的气焰极其嚣张，提着塑料袋，气势汹汹的挺胸走来：“我扔什么了？你说？嗯？” 眼看就要发生争斗。 镜头外的弟弟一把抱住受害者：“哥，冷静！打人是犯法的！” 记者小杨淡定道：“说的对，打人解决不了问题，这么多网友看着，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摄影师赶紧把镜头对准刘先生，只用一个动作就成功说服对方——直播！这个真的是直播！丑陋的打人行为将会遭人唾弃！ 受害者情绪立马稳定下来。 不过随着红衣男子的靠近，一股恶臭随之扑面而来 或许是顶楼的风太大，所以这股味道并不浓郁，但是足够深邃，熏得几人都差点睁不开眼。 记者小杨惊诧了一下：“这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的什么？！” “什么都没装。”红衣男子矢口否认。 话是如此，可惜塑料口袋是半透明的，里面的东西隐约可见。 “太臭了！” 这下就连一直嚷嚷着要给红衣男子好看的刘先生也跟着大家一起后退，躲到安位置才咬牙切齿道：“大家小心，那个塑料袋很容易破……里面是……呕……” 摄影师成功抓拍到受害者这一刻的表情，反胃？厌恶？ 到底是怎样的遭遇才让受害者露出这幅表情？ 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塑料袋，究竟装了什么？ “广告之后，马上为你解答。”陈琦柔声说道。 …… 第二章 袋子破了 “好的，欢迎回来，让我们继续观看直播。” …… 红衣男子多次试图逃走，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今天别想跑掉！”刘先生举起手机，“我已经在高空抛物受害者聊天群发了消息，他们就在附近，马上就能赶过来！” 话一说完，已有退意的围观群众纷纷叫好，坐等好戏。 镜头对着刘先生的手机晃了一下，聊天群的成员竟高达五十四人。 其中有其它单元的住户，也有隔壁小区的业主，可见受害者之多，受害面积之广。 就连正在和红衣男子对峙的保安大哥，也在群里！ 难道小区保安也是受害者？ 敏锐的记者小杨立马上前问道：你好，刚才我看到你也在受害者聊天群，请问你也被砸过吗？那个塑料袋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 保安大哥摇头否认：“我哪被那东西砸过……这么说吧，被砸的那些业主，认为我们物业也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我们呢，也在积极的寻找高空抛物的责任人，加入群里，是为了方便第一时间通知业主……不好，快走！” 眼见不能跑掉，红衣男子也发了狠，将手里的塑料袋朝众人抛来。 记者小杨和摄像师大哥一起抬头。 那只塑料袋果然容易破损，还在空中就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冲射而出。 那是，屎和尿。 霎时，天空就像下起一阵大雨，铺天盖地都是屎点、尿滴。 围观群众顿时抱头鼠窜，为了争夺一个掩护的位置，甚至发生了你推我攘的闹剧。 镜头噼噼啪啪的挨了一阵屎点攻击。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直播。 “啪——”直播间的大屏幕瞬间黑屏。 主持人徐戈勉力压住胃里翻腾，说道：“各位观众朋友，直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暂时中断，不过我相信，这个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陈琦：“对……呕，抱歉，早上吃得太多。” 台长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次直播是栏目组进行转型的一次尝试，重要性不言而喻，结果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 “这种场面，就是受过严格培训的主持人都忍不住反胃，直播间的观众，又怎么扛得住，恐怕已经部阵亡。” “直播间的观众数量是多少了？嗯？导播呢？” “台长，导播去卫生间吐了，刚才那波屎尿齐飞，观众的反应非常激烈，纷纷关闭直播间躲雨去了，所以现在的数据是：152” 台长眉头皱的更深：“嗯……这个黑屏是断网了，还是怎么回事？技术部的人呢？直播的时候竟然不在现场进行技术支持，是不是不想要工资了？！” “台长，我就是技术部新来的小刘啊……这个黑屏不是直播间的设备问题，而是现场的摄像机临时关闭，考虑到有可能是液体进入摄像机导致设备损坏这一情况，直播也许只能暂时终止。” “情况这么严重？”台长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直播终止，那将损失多少观众？要不要考虑让主持人唱个小曲儿，跳个舞……实在不行，让徐戈女装上镜，上次那身打扮还挺好看，保证能够吸粉！” “台长，你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是我乱想，为什么你见过徐戈的女装？！” 连线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字幕员和视频控制人员空闲下来，聚在一起对着评论区指指点点。 “经过刚才的直播，关注度明显下降，就算连线恢复，一时之间，人气也难以回升，有的观众在评论区留言，说要提着四十米的大刀砍死主持人……” “不止呢，这里还有一个网友正在吃饭，结果恶心吐了，说是要把吐的东西喂给主持人尝一尝。” “这里还有一个民庆市的网友，他说等下顺着网线爬过来，一个一个送我们螺旋升天，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 “还好我们都是幕后工作人员，观众看不到，只能拿主持人撒气。” 一番闲话下来，两个主持人都吓得花容失色，尤其是陈琦，吓得脸都白了。 “你们几个住口，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徐戈和陈琦，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持人，你们要学会面对观众的冷言冷语，这些观众，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你们两个不要有任何心里负担。” 台长一番安慰，还抬出亲身经历现身说法：“以前我也当过主持人，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个观众不满意我的报道，把我堵在路上，想给我好看。” 然后呢？ “然后？”台长冷眼瞥了一下李一恒，撩起衣服下摆，露出一道将近十厘米的伤疤，“然后我在医院躺了六个月，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 听了台长的劝慰，陈琦状态好了很多，只是嘴唇忍不住抖， 演播室的摄像大哥接了一个电话，高兴道：“台长，小杨打电话过来，摄像机已经能够正常工作了。” “好了，大家调整好状态，不要受到评论的影响！” 一切工作又顺利的运转起来，大屏幕也传来清晰的画面。 陈琦状态不好，只能在一旁借用宫斗剧麻痹受伤的心灵。 形式不容乐观。 主持人徐戈临危不乱，稍作整理，朗声道：“记者小杨，现在现场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已经得到控制，红衣男子的行为激起了公愤，大家一拥而上，很快就制服他了。” “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听说这事，也即将赶到现场，捉拿此人。” 画面当中，红衣男子被群众压倒在地，双手也被人捆在一起，丝毫动弹不得。 一群受害者围远远的站在旁边，面对记者的采访，他们很是激动。 “希望相关部门严惩此人！” “我的车买成几十万，开了还没几天，就被砸坏了车顶，维修的费，还有精神损失费，清洗车辆的费用，加起来一共上百万！” 说起伤心事，受害者及其家属纷纷大吐苦水，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法采访。 记者小杨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只是皱了皱眉：“我们这是现场直播，大家安静一点。” 几个披头散发的女士立马捋了捋头发。 “接下来我提问，问到谁，谁就回答。” 记者小杨抓住一个受害者，问道：“这位阿姨，你认识这个红衣男子吗？” “那肯定不认识啊。”大妈似乎对自己的记忆力不太自信，又想了想，“我真的没见过。” 小杨把话筒戳到另一个男人脸上：“请问你也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 问了一圈，没人认识这个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