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摆烂人生》 第1章 算卦吗 无妄末年，天帝暴虐无道，民不聊生，天族义军与人族以及蛮荒共讨之。 长生殿上一明黄人影以剑为杖，立于王座前，他吐出一口血沫，冷眼看着座下众人。 “帝青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帝青蔑笑道：“那你们就为我陪葬吧！” 一声巨响后，长生殿猛然颤抖起来，犹如濒死的巨人，大火从四面八方向众人涌来。 “快撤！” “哈哈哈……”帝青看着逃走的人们大笑起来，很快大火淹没了他。 天族最后一位帝王死于大火中，义军胜，一个旧时代就此覆灭。 后来，天族义军归隐，偶尔协助人族和蛮荒管理无尘界。人们亲切地叫他们——灵。 当然，什么都是不一定的。不可能没有坏人，有些灵为了修炼禁术，不惜伤害人族，而有些人族为了利益，祸乱一方，妄图掀起战争。为了维护人灵之间的和平，灵成立了维灵司，人族则成立警署，分工合作。 即使如此，人灵之间还是产生了芥蒂，此后，凡灵者入世需登记在册，且如非异常情况不得暴露灵者身份。 九百年后 “这位兄弟很合我的眼缘，我愿为你算一卦。今天是个好日子，问姻缘只需一百八，问前路稍贵，就算你二百五。” 说话的人是一个气质绝尘，仙气飘飘的青年，虽双目被白绫遮住但仍不减风采，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灵人出世。当然前提是看不见他手里抱的传单。 “算卦？请问你有证吗？”陈启问。 青年嘴角抽搐：“算卦也要证？” 那人微微皱眉：“你都收钱了，当然要证啊，现在骗子那么多。” 青年对陈启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这位小兄弟，我看你三天后可能会有难啊。” 陈启白了他一眼：“你看得见吗？”然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扯下他遮目的白绫，忽然一阵风起，白绫又回到了青年脸上。 虽然只是一瞬，但陈启看清了，那青年的眼睛是月白色的，那是灵的特征！“你你……是灵！”陈启惊讶到口吃。 青年扶额道：“大意了！眼神这么好！” 陈启问：“你是否登记入世表？” “没有。”青年摇摇头。 陈启倒吸一口凉气，偷偷拿出手机拨通警署，并紧盯着青年：“你别过来！” 青年连忙摆手：“小兄弟别激动，我没有恶意，”他微微一笑，“所以能不能把报警电话关了。” 陈启非但没听，还拔腿就跑，边跑边对着手机喊：“救命啊！我这里有一个未登记入世的灵！” 这话一出，就像往热锅里倒了一瓢水，人们沸腾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青年叹道：“真是不乖。”瞬移到陈启面前，用食指抵住他的眉心，一刹那陈启便倒在地上。 等他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我还以为你要长睡不起了呢。”一个娇俏的女孩坐在他旁边笑道。 他捏了捏女孩的脸：“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我死后继承我的遗产。” 女孩挣开他：“是是，我不仅要继承你那微不足道的遗产还要为你守寡。瞧你那样儿，赶紧喝了这碗汤，好好补补。” 女孩叫静姿，是陈启的未婚妻，再过几个月她就会和他结婚。 静姿一边收碗一边问：“你今天怎么昏了？难道是加班过头了？” 陈启捶床愤愤道：“还不是因为那个灵！” 静姿顿了一下：“灵？” “嗯，一个男的，用白绫遮住眼睛，长得人模人样，做事竟如此的狗！”陈启回忆起那人的样子忍不住骂道。 此时某处的某人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青年揉了揉鼻子，看着跑过去的追兵，偷笑起来。 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那是人们玩过山车发出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游乐园旁边。 “看来，可以换工作了。”青年说着向游乐园走去。 医院里 他看见静姿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在担心自己，便安慰她：“不过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静姿攥住他的手：“以后再遇见行迹可疑的人，赶紧跑，听见了吗？” 陈启看着她，抚上她的手：“嗯，我知道了。对了，这周末我休息，我们去约会，怎么样？” “好，你先休息，我回去了。”静姿摸了摸他的脸，便走了。 晚上 静姿来到镜子前洗漱，她的眼睛恢复了原本的月白色。是的，她是一个灵，但她没有告诉陈启，她想等结婚之后再找机会告诉他。 她本想着人族环境复杂多样，在人族修炼心性，好快些提升等级，但没想到在入世途中遇到邪灵，还不慎弄丢本命法宝——玲珑玉。 在找的时候静姿遇见了陈启。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她的玉在陈启身上。 陈启体弱多病，那玉刚好吊着他的命，强取只会害死陈启。 静姿不想杀人，如果不能强取那就只能等玉修复好陈启的身体后再拿回来。 就这样静姿在暗处守着陈启，守着守着，她爱上了这个憨憨的大男孩，她不想只在暗处看他了。她制造了一个机会与他相遇，后来他们从相知到相爱，一直到现在。 不过按刚才的情况来看，她的玉貌似给陈启惹麻烦了。 三天之后 “静姿，我在这儿！”陈启在人群中挥手示意她。 静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人依旧这么孩子气，如果哪天自己不在了，这孩子怎么办。 因为灵可以通过修炼来达到长寿，终有一天会与陈启天人永隔，虽然有些人也可以修炼，但陈启不是那类人，他太弱了。 游乐园 “我想玩过山车！”静姿兴奋地指着飞过去的“尖叫鸡”们。 陈启苦笑道：“不了吧，太危险了。” 看着陈启害怕的样子，静姿笑得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捣蛋成功一样。 随后静姿拉着陈启去娃娃机那里了。 “快！快，这个，这个，稳住了……”静姿看着娃娃说。 忽然一道邪灵的气息闪过，静姿拉起陈启就跑，“怎么了？”陈启不解地问。途中撞到不少人，陈启不知道静姿怎么了，但只好边跑边道歉。 终于静姿停下来，她转身看着陈启，陈启刚想问怎么了，静姿吻住了他，这是他们交往这几年来静姿第一次吻他。不过他感觉到静姿的手在他的胸口处写着什么，写完静姿也不再吻他。 “在这儿等我，不许乱跑。”静姿说完便走了。回过神来陈启才发现他们刚刚居然在厕所前接吻！不过静姿这次好主动。 静姿走到一处小巷，眼睛慢慢变成月白色。 “阁下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静姿一改之前的神态，冷冷地对一堵墙说。 墙面突出一张人脸，慢慢地分离出一个佝偻的老人：“嘿嘿，又见面了小美人。” “原来是你，臭老头。你还没放弃玲珑玉，可惜，在我入世的时候弄丢了，我也在找呢。”静姿故作可惜地说。 老人神情严肃：“说谎！你的玉明明就在刚刚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傻小子身上，他呢？去哪儿了？”他才发现陈启不见了。 静姿笑道：“你猜！” 第2章 最后一位天帝 陈启坐在厕所旁的花坛边上回味刚刚的吻，“年轻人，勿思淫呀。”陈启寻声回头一个大熊玩偶对上他的目光。 “啊！你谁啊！” “大熊”摘下头套露出那张他骂了三天三夜的脸：“嗨！小兄弟！” 陈启的脸瞬间就黑了：“是你！你才思淫，你全家都思淫！” 青年擦去他胸口的隐匿咒 ，陈启被他的举动吓得退了一步：“你靠这么近干什么！”，青年举起双手后退几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陈启用力地擦刚刚青年碰过的地方，青年笑道：“你赶上好日子，今天除灵可以给你打八折，就收你580元吧。” “谁要找你除灵……”陈启还没说完，四周开始变得扭曲，几十只浑身漆黑的怪物从阴影里爬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其中一只向他们扑去。 青年一脚把陈启踢开，而怪物像没看到青年一般，转头盯着陈启，爪子在地面摩擦着，准备发起下一次扑击。 “小兄弟，生死一念间啊，快选吧，是花580保平安还是被这些尸仆吃掉？”青年笑道。 陈启原本十分害怕的但看到青年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禁青筋暴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而且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救命啊！” 青年剑指一挥，尸仆们化为了灰烬，“记得现金支付哦，亲！”青年说。 陈启惊魂未定，他愣愣道：“这就完了？”感觉580有点不值。 青年想了一会儿：“如果不算你女朋友那边的话，那就没了。” “静姿，”陈启才想起静姿还没回来，“我女朋友怎么了？她遇到危险了吗？” 青年沉思了一会儿：“她那边的，有点棘手啊，得加钱！原价再加700元。” 陈启点头：“没问题，加多少都没问题！” “成交！” “还不知道大师的名号？” “我可比大师高级的多，叫我帝青就好。” 帝青？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陈启想着看向帝青去的方向：“帝青，你好像走错方向了，我女朋友不是……” “我知道，我只是去换衣服。”帝青指着身上这件玩偶服说。 “那静姿那边？”陈启问。 帝青笑笑：“暂时死不了，顶多残废，你可别小瞧你那位女朋友。” “残废？不行！我要去救她！” “那好吧，你把手伸过来。” 小巷处 “小丫头，你真的是辅助系的吗？这么能打！”老人用木杖挡住静姿的短刀。 静姿扯出另一把刀刺向老人，但刀却停在老人面前不能向前，并非是静姿没力气了而是老人用神力在周身结了一堵暗墙。静姿想把刀收回，发现刀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动不了。 老人笑道：“小心了！”说完周身的神力爆开，静姿被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噗！”静姿一口血吐了出来，她擦擦嘴边的血迹：“用本事，别用神力。” “我一把老骨头没办法跟你们年轻人比体术，只有这一身凝商境的神力能勉强用用。”老人语气中平淡，好像凝商境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境界。 静姿白了他一眼：“这么大年纪了还玩凡尔赛。” 老人把木杖立在地上，双手捏诀：“虽然今天拿不到玲珑玉，但炼化一个变宫境的灵也能提升不少修为。” 静姿脸霎白：“你要敢这么做，不怕空谷家找你麻烦吗？” 老人不屑地笑道：“一堆花花草草能奈我何！” 静姿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重压的她喘不过气，随着老人的靠近压迫感越来越强。 “静姿！”陈启冲过来抱住她，并用手掌对准老人，一道金光重重的打在老人身上。金光散去，只见老人深深地嵌在墙里。 陈启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叹道：“牛＊啊！” 静姿拉起他：“跑啊！笨蛋，待会儿他醒了就跑不了了！” “哦…哦！” 两人开始逃亡，“静姿，跟我来！”陈启拉起她往游乐园旁边的林子跑去，这个林子原本是要砍了扩建游乐园的但因为一些不可控原因而放弃了，不过因为这个林子给游乐园填了不少神秘，反而使它成了最火的游乐园。但主办方再三强调这个林子不能进，现在基本没人进来，所以说…… “所以说是杀人埋尸的好地点，你把他引到那儿之后，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启回忆帝青的话，带着静姿跑进林子，他只希望那个人说话算话会来救他们，要不然他和静姿就会被埋了。 “陈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灵？”静姿问。 陈启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拉着她在林子里穿行，静姿默默跟在他后面。走了一会儿后，陈启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静姿抹掉她嘴边的血痕：“我是有点迟钝，但我不傻。我们交往有四年了吧，不算长，但足以了解一个人。” 此时林静无声，好像一切都安静下来听他诉说，“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在医院里，那时我刚从鬼门关回来。我曾想过你是不是灵，我也害怕你会不会伤害我，但是你对我很好，渐渐地我也接受你，我在等，等你亲自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他眼神温柔如同月光下的静湖。 “找到了！”那个佝偻的老人突然出现在陈启身后，那双枯瘦的手变成利爪朝陈启刺去。 “陈启——” 鲜血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还好，赶上了”帝青立于半空，短发随风微微浮动。 “啊啊！”老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斩下，正流血不止，他愤愤的看着帝青：“来者何人！” 帝青不理会他，径直来到陈启他们身边：“喂，小兄弟，事后记得给钱。” 老人气得牙痒痒，暗自念起一段古咒，突然神力大增硬生生提了一个境界，到达了清角境。 帝青感觉到异动回头看他，老人的眼睛猩红，周身围着三种灵的神力，虽然他的手没恢复，但暴涨的神力让人感觉到压迫。他见帝青盯着他看，以为他怕了，笑道：“目无尊长的臭小子，吾乃复天阁的坤山尊者，吾劝汝莫要多管闲事！” “原本只是想打残你，然后拿钱走人。可是你身上的气味太臭了，让我很不舒服，”帝青说着抬手，数道金光凝成一个金色的小光珠，“果然还是灰飞烟灭比较好。” 光珠飞了出去，尘土飞扬伴随着轰隆的巨响，陈启连忙护住静姿。烟尘散去，只见地上出现一道鸿沟，林子被劈开一个大大的缺口。 “唉？威力还是太大了，下次凝成丝状吧。”帝青看着地上的沟挠头道。 “帝青，好样的！”陈启说着跑到他身边。 “那招叫什么，太帅了！” “没名字，随便弄的。” “帝……青”静姿想起来了，灵学的老师曾说过这个名字，那是天族最后一位天帝的名字。 第3章 静姿小课堂开课了 静姿喃喃着帝青的名字，单膝跪地：“空谷后人拜见尊上！” 陈启被静姿这一出整得有点懵，尊上是什么鬼！连忙上前去扶她，可静姿怎么也不肯起来。 帝青微微颔首：“有点意思，起来吧。” 静姿这才就着陈启的手起来，“对不起了，帝青，我今天带的钱不够，要不明天给，就约在蒙荼街的茶馆吧，怎么样？”陈启摸了摸口袋说。 帝青眼睛微眯，月白色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静姿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故意失信的，是真的没带……”毕竟这家伙以前可是暴君，如果惹怒了他，她和陈启都会死在这里。 他从袖子里扯出那条白绫遮住眼睛：“唉，真没意思，就这样吧，记得明天给啊。对了，今天的事……” 静姿说：“尊上放心，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随便你们，”帝青将头转向地上的鸿沟，“这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难。冲动了，冲动了。”说完就走了。 “静姿，你为什么叫他尊上？帝青是皇帝吗？”陈启问。 静姿点头：“差不多，他就是天族的最后的一位天帝，名字帝青，帝号无妄，你们人族称他为无妄帝。” “难怪我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等等，天族？！那不是九百年前就已经……”陈启挠挠头：“会不会是重名了，就像我们人族一样。” 静姿咳了几声，缓缓开口：“这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而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陈启一把将她抱起：“对！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回家！家里有药。”静姿拧了一下陈启的耳朵。 两人就这样回了家。 “静姿，你是怎么确定他就是那个历史上的帝青，而不是重名？”陈启搬来小板凳，拿好小本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静姿吃完药脸色好多了，她清清嗓子：“首先，在很久以前，每个天族永远只有一个名字，无论是转生到哪里都不会变。这是知命石的规矩，而且也只有知命石命名的人能轮回。 现在灵与天族不一样，选择面更广了，如果你不想让知命石命名的话，可以向署名司提交申请，自己取一个或者找一个前人的。但后者要麻烦一点，这个前人必须已经魂飞魄散，成功后，还要当着所有人读你的申请。” 陈启不禁感到恶寒：“公开处刑啊！那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静姿接了杯水，一口闷完，说：“我是知命石命名的，顺带一提，我名字的意思是兰花，属于空谷家。对了，别扯题外话。” “哦，那怎么确定名字的主人已经魂飞魄散了呢？” “画个招魂阵就行了，如果阵泛蓝光则魂息现，阵体残且变红则魂散或此人未亡。” “我记得之前看过一本叫天臆录的书，上面说，一个强者，连灵魂都是强大的，帝青那么危险，你们居然还敢招他的魂？” 静姿打了一个响指：“这个问题提的好，连你都知道的事，高层怎么可能想不到？不是他们招的，是复天阁那群疯子。当高层赶到时只看见一个红阵。” 陈启边写边问：“阵法失败，所以高层就以为帝青魂飞魄散了，也太武断了吧。难道就没考虑过他还活着？” 静姿说：“因为高层中有人经历过天人之战，他们亲眼看见帝青被烧成焦炭的尸身和遗留下来的武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复活，除非他修到五品境。为了保险每代灵都有鉴灵官把关，只要有帝青神力气息的孩子出现，他们就会把他杀死，但没有。” “五品境？”陈启又接触到新知识，忍不住问。 静姿解释道：“修炼自然要有等级。以灵为例，每个灵都有初始神力，此为初境。接下来依次是变宫、凝商、清角、微徵、化羽，然后再往上是一至五品。不同的等级，力量感不同，就像你打游戏时，不同等级间，伤害不一样。 拿我来说吧，我是变宫境，神力和速度会是平时的五倍，还可以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宝。还有刚刚说的五品境，那是灵的天花板，凡到此境者可不死，且神力提到平时的万倍。剩下的你自己上灵的官网。” 陈启写着写着听见静姿这么说，抬头看她：“灵还有官网？” “当然有了，得与时俱进不是？”静姿说完喝水润润嗓子。 陈启挠头道：“那为什么没人申请帝青的名字？” “维灵司司长不许！”静姿不耐烦道。 陈启还想问，静姿打断了他：“停！现在下课了，我不想说，自己去官网上查。” 陈启做出噤声的动作，点头表示明白，就去查资料去了。 警署接到报案说某某游乐园出现一道巨沟，差不多毁了半片林子，暂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他们到达现场后看到了那道鸿沟，这不是一般的自然灾害，是有人或者是有灵劈开的，领队当即说： “保留现场！通知维灵司！”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案发现场，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水蓝色古服，留着短发的儒雅老人。 “玄老，大致情况您也了解了，我们就不插手了。”引路的警员说完就走了。 老人名为玄烛，是维灵司的鉴灵官。他看了一眼巨沟：沟深数丈，沟宽七尺。沟边树木朝两边倒，上面没有力量残留，应该是被波及的，那么力量残留是在…… 玄烛左手捏诀，用右手轻触地面，一丝微弱的金色神力从沟底飞出，缓缓飘向他。玄烛托住金丝：“天家的，等等，这感觉……居然是他！” 玄烛拿出手机：“司长，重大发现，天帝可能没死，他回来了！” “嗯，知道了。对了小烛烛，记得备案，还有为行动组的人准备好伞，明天可能有雨。”从手机里传出一个婉转成熟女音。 玄烛的语气有些不悦：“司长大人，请不要用别人的名字开玩笑，另外，您准备派几个人来？” “两个！” “……” 玄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司长大人，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啊，这多真诚啊，我们维灵司请人从没有用过这么多人。”维灵司司长语气很轻快，仿佛她还有些兴奋。 “请？！”玄烛有些无语，对方可是暴虐无道的暴君，自家司长这少女般期待的调调是怎么回事？ “然后，带到我面前，毕竟他与我算是故人。我想与他好好叙叙旧！”维灵司司长这次的语气与之前不同，透着丝丝冷意。 第4章 好大一顶绿帽 天灰茫茫的，空气也十分沉闷，蒙荼街上没有一丝风吹过。陈启坐在茶馆里不安地搓着手，时不时地看向门口，他在等一个人，原本静姿要陪他来的，但在凌晨她被召回本家了。 “嗨！小兄弟，在想什么呢？”帝青用手在陈启面前挥了挥。 陈启这才发现帝青到了，他拿出那一小袋钱给帝青：“都在这儿了。” 帝青接过来数了数一点不差，抬头却发现陈启正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笑道：“我现在很高兴，想知道什么宫闱密事尽管问，保证真人真事。” 陈启一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不好吧。”说不兴奋是假的，就比如你遇到某位黑料很多的名人，你会忍不住想要向他求证黑料的真伪。 “有什么不好的，八卦不分男女，吐槽不分先后。”帝青说着喝了口茶。 陈启想问很多东西，比如天族是怎么一步一步被败完的，为什么要搞偃月谷屠杀，但这些好容易踩雷，自从他看了关于帝青的历史后，明白了什么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虽然现在不是以前那种随时随地就会死人的时代，但对面坐着一个随时随地能要你命的家伙。这貌似是一道送命题，他想了想，选了一个比较日常的： “你真的只娶了一个女人？” 帝青放下茶杯：“是，只娶了一个，但新婚之夜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你的大臣？”陈启觉得帝青在逗他，昨晚他可是熬夜看关于帝青的历史，连野史都不放过。 “就是我的大臣……” 这句话让陈启大跌眼镜：“所以那野史里说你新婚当天，从未离开卿心殿是假的？” 帝青从容道：“是真的，我没离开。我就在殿外。” 陈启惊呆了，这些话信息量好大，妈妈，我踩了好大的雷，而且还是绿色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是怎么回事？那么大顶绿帽啊！ 陈启尬笑几声，连忙转移话题：“这样啊，对了，你戴着这白绫不会看不见吗？” 帝青摸了摸脸上的白绫：“别拿我和你们人族比好吗，我就算是瞎了也不会看不见的。” “哦，那你真的能通晓未来吗？可以帮我看看我和静姿的姻缘吗？”陈启松了一口气，继续转移话题。 帝青差点一口茶喷到陈启脸上：“咳咳……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如果我真的通晓未来，天人之战会输得那么惨哈哈……” 陈启闻言有些失落，帝青摸了摸下巴：“不过，能猜个七七八八。” “你说，你说……” “说了再加700元哦。” 陈启一听：“算了，算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听了。” 帝青鄙夷道：“不是因为吝啬？” 陈启大义凛然：“勿乱吾心！” 帝青起身：“好，大圣人，我先走了。” “记得带伞！今天会下雨！” 帝青笑答：“知道了！”但心中却升起一丝酸楚，很多年以前好像也曾有人会提醒他注意这些小事来着。 他买了点猫饲料就离开了蒙荼街，食物对于早已辟谷的他来说没有意义。帝青一路向西走了很久，他停在一间废屋前，没错，这就是他的住处。 “喵~”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草丛里钻出来。 帝青低头看向那猫：“知道我回来，特意来迎我吗，影月？” 小猫用头蹭了蹭帝青的裤腿，帝青蹲下来打开猫饲料，抓了一把放在地上：“这是赏你的，谢恩吧。” 小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喵喵地叫了几声，然后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没谁和你抢。” 突然小猫抬起头对着帝青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不，应该是对帝青身后的东西。帝青看见小猫炸毛，想伸手安抚它，“喵！”大叫后小猫跑了。 “堂堂天帝居然沦落到在这儿，呵~逗猫，无妄，你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了？”一个身着水蓝色古服的白发老者嘲讽道。 “轰隆——” 一道雷在天空炸开，大雨顷刻而下。帝青站起身摘下白绫，回头冷冷地看着老者：“你把我的猫吓跑了。” 白发老者身旁的年轻人上前一步：“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游乐园的那道唔……”年轻人还没说完便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帝威。 “你把我的猫吓跑了！”帝青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老者缓了缓，勉强开口：“不就是只猫嘛，”然后双手捏诀，“他们都怕你，可我不怕，喝！” 他周围的水变成水棱锥向帝青刺去，帝青叹道：“现在的后辈都这么不乖吗？”说着打了个响指，那些水瞬间崩碎。 然后帝青一个瞬移来到老者面前，一拳打在老者腹部。 “嘣！” 老者飞了出去把原本岌岌可危的屋子直接废了，年轻的那个好不容易扛下帝威，喊道：“尊上息怒！我们只想和您谈谈，西景长老只是太急躁了，还请您勿怪！” 帝青这才收了帝威，看向那个年轻人：“他叫西景，是天家的人，那你呢？” 年轻人长吐一口气：“晚辈涂铭后人，长离。” 长离见帝青气消了不少，微笑道：“尊上的住处已毁，不宜避雨商谈，还请与我等移步维灵司，换身衣服，慢慢商谈。” 帝青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长离把西景抬上。 又是一声雷鸣，紫色的利刃划破黑幕，雨越来越大，仿佛是谁打开了天河闸一般。 长离将昏迷的西景扛在肩上，领着帝青来到一辆黑色汽车前。“尊上，这是汽车，拉这个就能打开车门。”长离示范道。 帝青摸了摸他的头，“和蔼”地笑：“我看起来很像一个智障吗？乖，实话实说，我不打你。” 长离对上那双笑意满满的眸子，不禁打了寒颤：这人虽说不打我，但这气势明摆着如果你敢说一句像，头盖骨给你拧下来。随即摇头：“不像。” 帝青轻轻地拍拍他的脸，笑而不语，径直坐进车里。长离松了一口气，他把西景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就去开车了。 帝青将额前的湿发弄上去，别说把头发剪短了还是有好处的，车里很暖和，不一会儿帝青就有了困意，他把头靠在车窗上：“长离，我有点累了，到了叫我一声。” 长离问：“尊上不怕我们把您带到维灵司是图谋不轨吗？” 帝青闭着眼睛：“如果你想让我屠尽维灵司上下的话，大可试试。” 长离笑了笑：“尊上勿怪，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但帝青没有回答他，大概是睡着了。其实让长离有点意外的是，这位传言中的暴君并不是他想象中虎背熊腰的糙汉子，反倒清秀俊逸，翩翩如遗世之仙，怎么看都不像屠戮饮血之辈。但就是这样的人做出了那些可怕的事。 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帝青微微皱眉，不禁好奇，这位暴君会为自己做的事后悔吗？ 一会儿之后 “尊上，尊上……” 帝青缓缓睁眼，长离笑道：“尊上，我们到了。”看着这栋纯天族式的建筑，帝青应一声，就随着他们进去了。 进门的一刻，帝青的短发瞬间变长，额间的帝王印显现，他托起胸前青丝看向门框：“三生木？” 第5章 金眸少年 三生木是能让一切东西显出原样的神木，一般是用来甄别外族敌人的。 “赤羽！”长离喊道。 “怎么了，长离前辈？” 帝青闻言看去，一个少年正向他们跑来。这个少年长相很普通，但有一双极美的金眸，璨若星辰，未笑含情。 长离拖着西景：“带尊上去客房换身衣服。”然后就走了。 赤羽对帝青行礼：“尊上，请随我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赤羽随便打开了一扇门，请帝青进去。“尊上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拿衣服。”赤羽说完轻轻合上门。 赤羽看着不过十六岁的样子但做事方格十分成熟，所以刚加入维灵司就成了骨干成员，反正他是这么理解的。 “尊上，您的衣服，”赤羽把那件雪青色的古服放在床上，“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吩咐可以叫我。” 帝青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古服。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帝青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看着那个变成暗红色的帝王印。从某种意义来说他挺讨厌雨天的，帝青揉了揉眉心，他想找门外的少年聊天，随口叫道：“羽……赤羽！”他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叫出少年的名字。 “尊上有什么吩咐？”赤羽应道。 帝青有些不悦：“天族没了都几百年了，还尊上尊上的叫，是拿我寻开心吗？” 赤羽连忙摆手：“不是的。” 帝青坐在窗前：“算了，有点无聊，坐下来来陪我聊聊天吧。”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赤羽乖乖坐下，想到刚刚帝青说不能叫他尊上便问：“您说不能叫您尊上，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帝青笑着看他：“你可以叫我帝青，或者叫我一声哥。” 赤羽尬笑道：“我有点怀疑您在耍我，但我没有证据，那我就叫您青哥吧。” “青哥，”赤羽看着他，无比认真地问道，“您是不是讨厌我？” 帝青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这么问？” 赤羽挠了挠脸，似乎有些尴尬：“因为您一直盯着我看。不过也难怪，有金色瞳者得王座。九百年前，也仅有三位，一位是被您替代的万瑞帝，一位是神医青囊，最后一位是您的死对头望舒，所以……” “所以，你以为我迁怒于你？”帝青并不明确地回答：“望舒的确是个好对手，但我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 此刻另一边 长离把西景放在床上，正打算离开。 “西景急躁老毛病又犯了对吧，”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美艳女人出现，她掀开西景的衣服看他的伤，微微皱眉：“帝青动的手？” 长离点点头：“是的。” 女人嗤笑道：“这下手也太轻了吧，至少要让他变成重伤吧，帝青这是转性了？” 长离惊诧万分，想到西景飞出去的画面，咽了下口水：“司长大人，我知道您平时对西景大人很严格，但这么说也太……” 女人看着他笑道：“小长离是对我的教育方式有意见吗？我儿子我还不知道怎么教吗？” 长离看着这熟悉的威胁式笑容，摇摇头，暗想：这威胁方式和无妄帝一模一样，他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女人嫌弃地扯起西景的胡子：“真不知道这傻小子是怎么想的，会觉得这样有威严？！年轻小伙的样子不好看吗？明明是母子，搞得我好像他女儿似的，等他醒了让他变回来。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我都在门口放三生木了都没变回来……” 长离笑着送她出去，女人唠叨了一会儿后，对长离说：“对了，待会儿带帝青来我办公的地方一趟。” 一会儿之后 长离刚到门口，就看见赤羽和帝青谈得风生水起，轻咳一声，道：“尊上，维灵司司长想与您谈一谈。” 帝青起身伸了伸懒腰：“好，这就来。赤羽，那下次见！” “好，再见！” 长离把他带到一扇门前，那门怎么说呢，极具少女感。帝青的嘴角抽了抽：维灵司的司长品味可真独特，呵呵~ 长离行礼后离去，帝青打开门就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房间里弥漫着青荔微苦的香味。 “青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母亲！” 女人语气含笑，但目光透着阵阵寒意：“原来还活着呢？” 帝青走到女人桌前，拿起桌上的铭牌用指腹摩挲上面的名字：“维灵司司长，清瑶。” “羽哥，是你找到的？”帝青问。 清瑶的目光变得柔和些：“我只是因为他有金色瞳，然后带他去知命石那里确认身份而已，至于名字以及能进维灵司是他自己的原因。” 帝青想起那个少年心中微动：“那前世的事……” “我没告诉他，他前世死的那么惨，今世还是让他好好重新开始吧。”清瑶说着把桌上的文件收好。 “母亲，”帝青微微一笑，“你还恨我吗？” 清瑶低头未语，只听“噌”的一声，一柄长刀直冲帝青的面门去，只差一寸就刺入他的眉心。 “你害死了你父亲！我的挚爱！怎么能不恨！死的怎么不是你这个祸害！”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剥皮抽筋。 他们僵持了一会之后。 帝青耸耸肩平淡道：“别演了，那人已经走了。” 第6章 叙旧 清瑶把刀收起，无奈道：“高层那群家伙，生性多疑，如果不把表面功夫做主了，免不了又有麻烦。” “所以，母亲，你……”帝青说着用询问目光看向清瑶。 清瑶厌恶地撇过头，不看他：“但我所言皆为实感！” 帝青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他把那丝失落藏了起来，自嘲道：“是！是我害死了父亲，我就是个白眼狼！”虽然真相并非如此，但他解释了也没有人会信，还不如不说。 “你真该庆幸，是现在遇到我，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清瑶平复了一下心情，淡然道。 “可你真的下的去手吗？心脏在这儿，可别再刺错了！”帝青用手抚上胸口。 此刻，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窗外的雨声滴答。 清瑶打破了沉默：“你额间的印好骚啊，还是原来的颜色好看。” 帝青欲言又止，犹豫半天后：“我‘死’后……你是怎么过来的？”他问了之后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 “还能怎么过，无夫无儿孤苦无依呗，”清瑶垂眸叹息，随后笑道，“开玩笑的，你死后，家族看我孤苦便又给了我一个孩子，叫西景，那孩子你见过。” 帝青想起那个被他揍了一拳的老者，好像是他吧，冷笑道：“天家主母真是堕落了，没了孩子便领了一个副支的孩子。还望好好养，不要步了我的后尘。” 清瑶微微皱眉：“天族覆灭后便不分什么主支副支。好了，不扯这些题外话，我请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在游乐园留的那道沟太显眼了，现在各方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复天阁。他们号称要恢复天族的荣耀，洗脑了一波人。” 帝青想了一会：“你意思说他们会来找我，毕竟天帝这块招牌挺响的。不过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正因为你向来随心所欲，我才怕你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清瑶叹了口气，如果是帝青小时候，她绝不会这么说。 帝青垂眸：“司长放心，我不会加入任何势力。好不容易才远离了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自由日子还没过够呢。” 随后他抬眼看向清瑶：“不过，要想永绝这种可能，要看你们的诚意了。我只有三个条件。” “现在不是你提条件，而是我们给你多少选择。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维灵司，成为特遣员；要么走出这道门，被各方势力抢夺。我知道以你的实力，他们都不是对手，但你想要的平静生活，不会再有了。”清瑶对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 清瑶用手轻轻敲击桌面，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十分安静，只听得见清瑶敲桌子的声音和窗外的雨声。清瑶也不逼他，等他慢慢思考，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帝青说：“那成为特遣员，能不能满足我的三个条件呢？” “什么条件？” “第一，为我找个住处，第二，为我安排一个入世身份，第三，把北芒还给我。” 清瑶想了一会儿，说：“好，第一和第二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第三个……我不能答应，北芒虽是你的武器，但……” 帝青嘁了一声：“不拿就不拿，对我来说前面两个就可以了，没事的话我去休息了，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 经过一夜的洗礼，维灵司中庭的植物更加鲜绿，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血雾昙舒展花须，慢慢地将蜷了一夜的花苞绽开，花尖为白色，越接近花蕊颜色慢慢变红。 帝青坐在窗前看着下面的美景，哼起一支曲子。 “你是猴子吗？既然来都来了，就别在门口转圈。”帝青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精壮的男子站在门口，他的长相并不像帝青那么惊艳，但也称得上英俊，他听见帝青这么叫他气不打一处来，瞬间青筋暴起：“你说谁猴子呢！信不信……”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帝青依旧没回头看他，打开窗逗弄飞来的林雀。 西景见他不理自己快气炸了，但想起刚刚清瑶的嘱咐，长吐一口气：“对不起，那天是我鲁莽了。” “呵~”帝青轻笑一声抓住那只林雀放在手中轻抚，他转身看着西景：“话说你是谁，我认得你吗？” 西景行了一个大礼，咬牙切齿地说：“晚辈天家后人西景，拜见……前辈！” 帝青一步一步地靠近他：“说起来你与我有一定的渊源，你现在的母亲是清瑶对吧？” 西景抬头看他：“是的。” 帝青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将那只林雀放在他手中：“我不会与小辈一般见识，你其实不用来道歉的。对了，记得跟你的母亲说，青荔香虽能提神醒脑，但青荔终归是有毒的用得太久对身体不好。可用葶檩香代替，而且每天摘点血雾昙的花须煎水给她喝，具体摘多少，你可以问一下空谷家的人。” 西景听得一懵一懵的，等他回过神来帝青已经出去，他愣愣地看向手中的林雀：“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林雀歪歪头：“啾！” 赤羽和长离刚处理好帝青入世的身份，打算去做下件事，眼尖的赤羽看到帝青在中庭赏景，便想过去打招呼。 “青哥，你在此处……”赤羽还没说完就被长离捂着嘴拉到角落，长离小声地说：“不要命了，这样叫他，没看到昨天西景的样子吗？” “唔唔……”赤羽示意长离看身后，但长离以为他是同意自己的说法，继续说道：“没用武器，没用神力，单单一拳就揍飞了西景，太可怕了。” “真的那么可怕吗？” 吓得长离一激灵，他回头看着帝青结结巴巴：“尊……尊上，真真真巧，您您散步呢，我们先走了。”说完飞快地逃离现场。 帝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头：“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第7章 工作 “让那种家伙进入维灵司？我不同意！” 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大吼着拍击圆桌桌面，这一行为与他的斯文的形象严重不符。 清瑶冷冷地看向他：“哦？那阁下有何高见呢？能让帝青不离开我们的掌控？” 男人一时语塞，欲言又止。他旁边的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光音啊，冷静一下，有什么事，好好讲嘛。司长这么说，一定有她的把握。”说着看向清瑶。 “这不是有没有把握的事，那可是暴君啊，一不小心，就会玩火自焚……” “那你说怎么办？切！你们策划处就是一帮怂蛋！” “也好过一群四肢发达的莽夫，只能干干体力活，帮人跑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你***” “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众人说着说着吵了起来。清瑶只是平静地看着，用手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等众人吵得差不多了，她才打算发言。这时，一个突兀的答案从争吵声中脱颖而出。 “要我说，不如直接杀了他！” 众人停下争吵，表情复杂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壮汉。 壮汉被这些关怀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瞪大眼：“不对吗？九百年前他不过是清角境，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在这些灵力稀薄的地方流浪，最多也只是能到清角巅峰罢了，我不信我们一堆后浪还拍不死他一个前浪。” “呵～” 门边传来蔑笑，一个眉目极似清瑶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向一旁发呆的人：“西景我记得你好像是微徵境，而且还和帝青交过手，对吧？” 西景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元酒，你什么意思？”壮汉被刚刚的蔑笑惹到了，语气很不和善。 元酒不理会他，看着西景等他开口。西景站起来：“刚开始，我用神力将雨水凝成锥柱刺向他，却直接被他一个响指给破了。后来我被他一拳打飞，昏了过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元酒轻笑一声：“怎么，怕了？还没完，玄烛，来说说游乐园的发现。” 等候多时的玄烛从门后走出，向所有人拱手说道：“各位大人，游乐园的巨沟深数丈，宽七尺，周围树木皆被波及。施术者应是清角境，但我们询问过目击者，就是空谷家的静姿。她说，帝青没用任何术法，只是随手凝了颗光珠。”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玄烛走后，元酒看着沉默的众人：“没有用任何术法就在地上开了一条沟，随随便便就打飞了微徵境的高手，你们说这是清角境巅峰？谁信啊！而且在当年那个环境，谁会把自己的真实实力告诉别人。诸位再好好想想吧，反正我同意司长的建议。” 光音叹口气，说：“那谁能保证，帝青不会做出危险的事？” “我来保证！够不够格！”清瑶说着站了起来。 之前劝光音的老者笑道：“既然司长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么，散会！” 走出会议室，清瑶长舒一口气，“没想到，维灵司司长居然会做徇私枉法的勾当。”元酒跟在她身后嘲讽道。 清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怎么说？” 元酒走到她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帝青说过什么，维灵司可从来没有招特遣员的打算。留给他的选择从来都只有一个，被各方势力抢夺。不恨他了？” 清瑶揉了揉眉心，看向天空：“我是恨他，但他也是我的孩子。一个母亲再恨自己的孩子，也狠不下心来伤害他。” 元酒拉起她的手，略带撒娇：“所以，姐，看在我帮你搞得小青事的份上，帮我劝劝将离，好不好？” 清瑶甩开他：“自己的人自己哄去，而且，就算没有你，我照样能搞定！用我准备好的人帮我，很厉害吗？” “哎呀，姐姐～” “没门儿！撒泼也没用！” ———— 帝青被安排到乌伊卡小镇，有重大事故时就叫他，没事时他负责这里的治安。说白了，就是把他控制在乌伊卡小镇。 “给！”清瑶说着扔给他一瓶眼药水。 帝青疑惑道：“什么？” 清瑶解释：“这个能改变你眼睛的颜色，看起来跟人族无异。” 帝青将药收起来，说：“这药我知道，羽哥以前用过。” 清瑶摇头：“不，这是改良版，不像以前那个遇水失效，除非用神力，要不然，很难掉色。” “那好，我走了！”帝青说完和长离坐车离开了。 帝青作为摸鱼老手，早上起来用神力覆盖小镇几秒，确定没有异常能量波动后，就去散步了，偶尔会和公园里的大爷下下棋。 想要什么，直接跟维灵司开口，生活滋润得不行。他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第8章 失足美女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乌伊卡镇的钟声便响彻整个山谷。虽然已是新的时代，但人们不想丢弃那大钟，对于他们来说乌伊卡与钟声密不可分，这是他们灵魂的一部分。 人们纷纷走上街，初升的朝阳十分暖和。 “嗯~已经天亮了。”帝青醒来伸伸腰，虽然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个星期，但他还是忍不住赞叹赤羽和长离的业务能力就是高，能找到这么好的房子，比之前的好多了，就是没有了之前的小猫。 做完日常神力覆盖后，帝青又开始了一天的摸鱼生活。 人们在红绿灯的安排下有序过马路，突然有一个不合群的身影走进车流。车主纷纷鸣笛警示，那女孩竟像没听见一样，这时有一辆车没控制住径直朝女孩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影冲过去，等车流过去后，一个俊美的青年抱着女孩站在对街。女孩是晕了的，行人拨打了急救电话。 悲鸣，空巷，天空灰暗不见光明，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夕曦抱着手哆哆嗦嗦地走着，突然黑暗尽头出现一位老者，他的身上附着一层淡淡的柔光。他看见林夕曦微微皱眉，空灵且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她，这不是你该看到的，忘掉吧。”一扬手，林夕曦便飞出了梦境。 现实中林夕曦猛吸一口气从病床上坐起来，她虽然记不得刚刚的梦但那种压抑的气氛还是萦绕在心头。她都记不得这是第几回被老者打出梦境了，她愤愤地说：“臭老头，每次都这样！我不是他，那你去找他呀！三次找错还可以理解，这都一个月了！” “醒了？”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林夕曦尖叫着朝那个方向打去，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手掌处袭来，那感觉就像一掌打在墙上。她捂着手无声惨叫，帝青叹道：“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勇吗？直接动手？” “你妈……”林夕曦刚想口吐芬芳，但看清那人的一刹那，瞬间改口，“你妈是怎么把你生的这么好看？简直是在犯罪。” 帝青笑道：“我看你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作为资深颜狗，林夕曦十分肯定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这直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颚线，俊而不失美感，绝世帅哥无疑。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留下。 “姑娘，给你纸巾。” 林夕曦这才发现自己对着帝青流口水了，她接过纸巾：“谢谢，”林夕曦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便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帝青漫不经心道：“哦，你今早跑到车路上自杀，被我给救了。” “自杀？！老娘，”林夕曦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我一个阳光向上的大好青年怎么会自杀呢。” 帝青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林夕曦摇摇头，转念一想，喃喃道：“难道是那个臭老头？” “什么臭老头？”帝青微微歪头看着她，林夕曦的内心在呐喊：天啊！帅哥的歪头杀，这种酷萌酷萌的感觉好奇妙！ 林夕曦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她故作惊恐：“从一个月前起我就无法记住我做的梦，但我能记得梦的结尾总会出现一个老人，说什么我不是他，忘掉刚刚的一切。现在想来那个老人必定不是梦里的人物，会不会是邪灵？！” “如果是邪灵的话，我想我有办法。”帝青笑道。 林夕曦叹道：“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灵。” “我的确不是灵，但我认识灵，如果有需要，我帮你介绍，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孟青。”帝青给了她一张卡片。 林夕曦拉住帝青的手，硬挤出几滴眼泪：“孟青，你一定要帮我呀！” 帝青把她的手扒下去：“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然后林夕曦缠着帝青要他的地址，帝青受不了了，写下地址后就走了。林夕曦拿起那张纸，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刘叔，帮我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寄到……”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山谷中，林夕曦看着那道光柱，笑道：“孟青……很好，你引起了老娘的注意。” “孟青是谁？” 林夕曦被吓得一激灵，转头看向那人，拍拍胸口：“戏诗蝶，你吓死老娘了！” 戏诗蝶笑而不语，林夕曦阴阳怪气地说：“戏小姐来这儿想必是要整容了，也对，这光有实力也是不行，咱得内外兼修不是？但你好像来错地方了，这里不是整容医院。” 戏诗蝶的长相的确不如林夕曦出彩，但本身那种娴静的气质让她增分不少，她不自然地耸耸肩：“我本是来这儿看朋友的，偶然看见你在这里来跟你打声招呼，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先走了。” 林夕曦冷笑道：“虚情假意！” 戏诗蝶顿了一下然后极快地走出病房。 林夕曦和戏诗蝶都是最近很火的声优博主，戏诗蝶比林夕曦出来的早，因为声音出彩，自制视频有趣，深受喜欢。突然半路杀出一个林夕曦，风格与戏诗蝶相同，声音甜美。 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林夕曦主要胜在她靓丽的长相和有趣的性格，就连戏诗蝶的粉丝也被她吸引。 当然戏诗蝶的一些粉丝也不吃这套，他们仔细研究了林夕曦的作品，发现与戏诗蝶的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甚至有些作品没得授权就直接翻配，这是侵权！ 他们把这一发现告诉戏诗蝶，没想到几天后戏诗蝶居然回复他们这应该只是一个误会，不用管，导致很多人心灰意冷。 自此，戏诗蝶的位子渐渐被林夕曦取代。而缘分就是那么有意思，两人总能在生活中偶遇。林夕曦一直把她当做对手遇到了就会嘲讽几句，而她只是笑笑并不在意，有时候林夕曦都不禁怀疑戏诗蝶是不是有病，被骂了都不反击的吗？ 第9章 乱斗之夜 帝青游了半个乌伊卡镇才回到住处，但是眼前的场景让他吓了一跳。家里突然多出了很多东西，而且还是女孩子的。 震惊之余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对不起，孟青哥哥，我实在害怕，所以搬来和你一起住了，你不会怪我吧。”林夕曦红着眼睛说。 帝青倚着门抱着手说：“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滚出去，二我把你扔出去。” 林夕曦走到帝青跟前想拉起他的手，没想到还没碰到就被帝青避开了。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孟青哥哥，别生气，如果你不愿意，我出去就是了。”林夕曦偷瞄帝青的表情，然后慢慢转身，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快点让我留下来，快点…… 帝青看着林夕曦慢得像只蜗牛，鄙夷地笑了，这心思也太明显了，装得漏洞百出，一个普通的世家丫鬟都比她会伪装，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放在以前早没了吧。 突然一条若有若无的金丝从帝青眼前飘过，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金丝，丝线的光瞬间变强。他顺着金丝瞧去，那丝的一头刚好附在林夕曦身上，另一头穿门而过，其源头不得而知。帝青凤眸微眯：蛛丝，有意思！ 帝青走到林夕曦身后，轻声道：“现在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林夕曦回头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帝青眼神里充满歉意，他微微皱眉，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真诚的人。林夕曦暗喜，但这还不是她想要的，她揉揉眼睛：“孟青哥哥，道理我还是懂的，我马上走，你不用留我的。” 帝青忍住一阵恶寒，继续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这是我的好意，还望不要拒绝。” wc！这美颜还有圣光特效！一个又帅又会说话的小哥哥，谁不喜欢。林夕曦假装犹豫，半天后：“那……打扰了。” 帝青笑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林夕曦和帝青皆暗笑： “上当了！” 帝青正在看他最喜欢的科技频道，林夕曦却开始作妖了。 “孟青哥哥，我睡不着，怎么办？”林夕曦说着抱住他的手。话说郎怕烈女缠，她就不信自己这么主动，帝青会两眼空空。 帝青柔声说：“我帮你！”剑指抵住她的眉心，一刹那，林夕曦就倒了。 “屁事真多！”人一倒，帝青立马换脸。 深夜 帝青在卧室门前留下一个法阵，然后躺在沙发上等猎物上钩。 一会儿之后 帝青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阳台上翻进来，他屏声敛息，只听滋的一声，法阵被破了。帝青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猎物不弱，玩起来会很有意思。 他瞬移到那人身后就是一个前蹬，“嘭——”卧室的门破了个洞。身法不错！帝青将腿收回暗赞道，那人来到帝青身后就是一脚，帝青侧身一躲，可怜的门又受了一记重击。 幸好把那丫头弄晕了，要不然一定会被吵醒。帝青边打边分析来人的身份，身高不高，外形比较娇小，应是个女人……也可能是个少年。 那人往后一仰躲过帝青的高扫，然后冲过去踹中帝青的腿借力来了一个腾空前踢，帝青连忙后仰，那人的脚离他的下巴就只有一点点距离。帝青经此意外，不再与那人玩闹，他开始认真地对招，那人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刺客又被打飞出去砸坏了一个柜子后，他爬起来与帝青拉开距离，召出一把弓，做出拉弓的姿势，一支蓝光羽箭赫然出现，随着那人松手，羽箭咻地一下飞出，地上被划出一道裂痕。 m的，欺负我没有武器！帝青身上出现一些微弱的光，这些光形成一堵墙将羽箭挡在面前，帝青将蓝光羽箭调转方向朝那人飞去。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帝青没有下死手，只是打伤了那人。他打开灯，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坐靠着墙，他走过去拉开斗篷却看到一张出乎意料的脸：“赤羽！” 赤羽也很吃惊：“青哥！” 搞了半天自家人打自家人，看到赤羽流血不止的肩膀，帝青连忙找东西来止血。 “青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赤羽看着帝青质问道。 帝青知道赤羽误会了什么但他没有解释，默默地为他处理伤口。赤羽看见帝青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了，便有些生气：“换命那是有违天理的，轻者亡，重者神魂俱灭。青哥，你怎么……怎么这么糊涂！” 帝青轻碰了下他的伤口，赤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谁告诉你，是我换命的，嗯？你就没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而且你注意看，蛛丝的尽头在我这儿吗？”帝青靠在沙发上说。 赤羽仔细一看，蛛丝是向卧室里延伸的，他挣扎着起来往卧室里去。看到一个睡姿极其糟糕的女孩，赤羽对其眉心注入一丝神力，他大惊：“人族！”可情报不是说是个灵人混血吗？难道来晚了，已经换命了！？不，应该还没有，那人说过还来得及，那就一定来得及。 帝青看了眼赤羽的表情，摩挲着下巴：“换命已经开始了，对吗？” 赤羽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是的，但，还好，她还没有完全与那人互换命格，还是个人族。” “还是人族？难道换命之人是灵或灵人混血？”帝青问。 赤羽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只有找到那人，让他自己放弃换命，才能解除。” 帝青嗤笑道：“人家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换命，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劝退的。” 赤羽神情淡漠：“那就打到他放弃。” 帝青愣了一下，暗笑道，又一个深受清瑶教育荼毒的孩子。他问道：“现在有什么目标吗？” 赤羽说：“只知道对方是个灵人混血，而且与这个女孩有过接触，如果还想知道更多，就只有问她。可是，”他捂着伤口，痛苦道，“现在，我想去医署！”说完昏倒在地，伤口还在往外飙血。 帝青无奈只好抱起他去维灵司。 半天后 “还好来得及时，这第三道暗劲没爆开。”灵医说着给赤羽包扎。 赤羽仰头看着天花板：“我从没想过会中自己的道，怪不得他们说我变态，三道暗劲的确挺阴的。” 帝青讪讪道：“没事了吧？” 赤羽侧头看他：“青哥，你觉得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作为罪魁祸首，帝青尬笑着看向别处：“今天晚上天气真好，哈哈……” 第10章 天地异变 “青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女孩身边，难道你也受天地影响，察觉到了异变了？”赤羽说着调整了下坐姿。 帝青忍不住笑出声：“噗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可能吗？” 赤羽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为什么呢？” “偶然遇到的，她说她好像碰到邪灵了让我帮她。对了，你说也，怎么，是谁感受到天地异变了吗？”帝青问道，天地异变可不是谁都能感受到的，纵观以往，整个无尘界就只出过一个，但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赤羽大概是累了靠着墙：“说出来青哥可能不信，这次任务是那个传说中的燕安委托的。” 帝青了然：“真是个老怪物，这么多年了还没死。” 赤羽连忙做出噤声的动作：“青哥，不可妄作非议。” 帝青无所谓道：“非不非议也就那样了，既然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你的任务哥包了！” 赤羽点点头，目送帝青离开后，低声说道：“这个任务本就是要由你执行的。” 第二天 林夕曦是被风吹醒的，她睁开眼睛四处搜索，原来是她右下方的窗户打开了，风托起纱帘又从高处放下，金色的阳光洒下看起来很舒服。她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昨晚她的确睡得很舒服，没梦到那些奇怪的东西。 林夕曦走出卧室，眼前的一切让她大吃一惊，家具被砸个稀碎，地板上沟壑纵横。正在她感叹之时，帝青提着早餐走进来：“你醒了，来吃早餐吧。” “昨晚……”林夕曦看着四周，试探性地问道。 帝青把早餐放在岌岌可危的餐桌上，十分夸张地描述了昨晚的战况。五分钟后，帝青拿起一杯豆浆喝了一口：“你知道了吧，好了，咱们吃早餐。” 林夕曦看着帝青，问：“确定在这儿吃？”嘭的一声，一块墙皮掉落吓了林夕曦一跳。她看着帝青一副‘难道呢’的样子，无奈地拨通刘叔地电话：“叔，来接我和朋友一趟，我要回家。” 不一会儿，一辆豪车停在帝青家楼下。 在车上，“没看出来就你这样的，还是个有钱人。”帝青调侃道。 林夕曦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想不想跟着本小姐吃香喝辣？” 帝青噗嗤一笑：“算了，我对钱不感兴趣，等到了地方，我们把你的事好好捋一捋。” 11：08 林家 一个大大的庄园出现在帝青面前，围墙上爬满藤蔓，油亮的叶子随风浮动，形成小层绿浪。 “待会儿跟紧我，我家的宠物可不喜欢外人，小心受伤。”林夕曦说着自信地扬扬下巴，不是她吹，她家的暴力蔷薇不仅美观，还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嗯！” 帝青应了一声，随她走入蔷薇花走廊。 但奇怪的是往日就算熟人经过这些恶花都会躁动，今天却格外平静，就像平常的花一样。 林夕曦把外衣交给女佣侧头对刘叔说：“去准备点茶点招待客人。” 帝青直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夕曦嫣然一笑，走过去坐在帝青对面。 “林小姐，你的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你是被人换命了。” “换命？！” 林夕曦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感觉挺严重的。帝青刚要解释一名女佣送茶点来了，他就停了下来。林夕曦看向女佣，等她放下东西后：“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对了，跟他们说我不叫他们谁也不要来打扰我。” 女佣看了看帝青，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下去的时候一脸姨母笑。 帝青继续说：“换命，顾名思义，命格互换。” 林夕曦若有所思：“意思就是说我和别人命运互换了，如果他倒霉，和我交换的话，那就变成我倒霉，”忽然林夕曦睁大眼睛，有个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如果他命不久矣，那我也会……” 帝青翘起二郎腿：“那人换命的意图我们不得而知，现在换命已经开始了，我们不知道他进行到哪一步，你随时可能有危险。最主要的是我们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 林夕曦紧张得咬手指，食指上留下红红的齿印，似乎在想是谁。一会之后，她缓缓抬头，十分肯定地说：“一定是她，戏诗蝶！” “戏诗蝶？”帝青喃喃道。 林夕曦嘲讽道：“我说呢，被欺辱到那种地步都不生气都不反抗，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真够狠的！” 帝青倒了一杯茶：“话不能这么说，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怀疑对象？” 林夕曦想都不想：“就是她，这是女人的第一直觉！” “好好，直觉，”帝青漫不经心地看向落地窗外蔷薇花墙，“看你的样子应该和戏诗蝶很熟吧，你和戏诗蝶联系一下，尽快见面，我好帮你看看。” “好！”林夕曦没有戏诗蝶的联系方式，突然她想到可以关注她，然后发私信，随即输入戏诗蝶的id。 “你院里的蔷薇开得不错，我去看看。”帝青说完就出去了。 林夕曦关注了戏诗蝶，正在跟她发私信：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林夕曦。’ ‘我们明天在苔丝图咖啡馆见面，我有事问你。’ 没过多久，戏诗蝶回话了： ‘好，那约在几点？’ 林夕曦想了想，八点太早起不来，下午不想去，中午要吃饭，于是回复道：‘早上10点左右’ ‘我可以带上我的男朋友吗？’ 林夕曦鄙夷地嘁了一声，回复道：‘随便你’ 她看向窗外，帝青站在院中看着蔷薇花发呆，阳光透过花墙刚好掠过他的侧脸，眸子如同琉璃一样通彻。林夕曦想起刚刚戏诗蝶回复的话，男朋友吗？原来那样的家伙也有男朋友，有种不甘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嘁！老娘要什么没有，再说那种家伙有什么好嫉妒的。 帝青看着蔷薇花慢慢蠕动的样子，不禁赞叹，这种将动物和植物结合的技术还只在科技频道见过。忽然帝青察觉有人在看他，回眸刚好对上林夕曦的目光，林夕曦连忙避开他。 与此同时，戏诗蝶家 “你还在那里坐着干什么！还不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戏诗蝶说着踢了踢沙发上的人，然后进厨房里炒菜。那人放下手机开始慢吞吞地收东西。 “何温！快来端菜出去，吃饭了！”戏诗蝶一边盛菜一边喊道。 何温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高兴地跑进厨房。戏诗蝶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发现自己一条未读信息，一看居然是林夕曦，戏诗蝶大体看了一下聊天记录。 “何温！” 何温看向她：“怎么了，诗诗？” 戏诗蝶拿手机怼上他的脸：“你怎么能乱碰我手机呢！你再这样，就从我家滚出去！”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好不容易和你同居，才一个月，还不想走。诗宝宝～你听我解释……”何温连忙放下菜盘子去哄戏诗蝶。 哄了好一会儿后，“那你明天不许捅娄子！”戏诗蝶刮了刮何温的鼻子说。 难得戏诗蝶松口何温笑着应道：“都听你的！ 第11章 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 晨雾刚刚散去，蔷薇花上的花露都还未干，帝青便早早醒来。他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划破手指，殷红的血流入瓶中。待血满了之后，帝青将手上的血一抹，伤口就愈合了。 “啊——”林夕曦大叫着醒来，她又被赶出梦境了。她一边问候那个老头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洗漱，等她下楼时发现帝青早已等候多时。他坐在餐桌前，用手撑着头摆弄着那瓶血，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林夕曦蹑手蹑脚地下楼，悄悄地靠近帝青，想给他一个“惊喜”。“我说，林大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帝青说着侧过身看着林夕曦，吓得她连忙收回举在半空的手。 林夕曦不自然地撩撩头发，清了清嗓子：“急什么，现在才九点，”她看向帝青手中的玻璃瓶，“这是什么，红红的看起来很有趣。”伸手去抢。 帝青躲过她，用手轻敲林夕曦的额头：“别碰，这是我找那位灵朋友要的灵血，有大用处。” 林夕曦摸摸被敲疼的额头：“能干什么？” 帝青摩挲瓶身，凤眸微眯：“确定戏诗蝶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然后在林夕曦化了半天妆后，两人终于出发。 “哎呀，真是对不起，来晚了。”林夕曦假笑道。 戏诗蝶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默默观察，但何温就不是这样了，他嘲讽道：“没关系，是我们不懂事，主人都不急，我们这些赴约的倒是挺急的。” “噗！”帝青忍不住笑出了声。林夕曦用手肘捅他，小声道：“你是哪边的！” 两人坐下后，“林小姐身边这位是？”戏诗蝶问着打量帝青。林夕曦笑了笑：“他是我的朋友，叫孟青。” 戏诗蝶感受到帝青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礼貌性地笑道：“你好，孟先生。我叫戏诗蝶，身边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叫何温。” 林夕曦看着何温在心里吐槽道：长得不错，但摆着一张臭脸，眼神跟匹恶狼似的，她居然喜欢这款。跟我家孟青哥哥比起来差多了！ 何温感受到有不和善的视线扫到身上，一个白眼回敬给林夕曦。“林小姐，您约我们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何温问道。 林夕曦一下子有点语塞：完了，没想到这茬！不知道孟青看出来什么没有。思索片刻后，她说：“啊这……这事吧，有点难以启齿……我，我想和你做……朋友！”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愣住了，神情各异，戏诗蝶回过神，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好啊！没什么可害羞的，你不用脸红。” 林夕曦连忙捂住脸，她这人有个毛病，一说谎就脸红：“哪有！你看错了！” 四人之间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开始正常地聊天。 “孟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戏诗蝶问。 帝青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就是卖卖护肤品之类的东西。” 戏诗蝶附和着笑道：“挺好的！” 帝青拿出那瓶血：“这是我们公司新出的新品，叫血色诱惑，抹在皮肤上可以使皮肤滑嫩。给戏小姐试试，就当是见面礼。”说着打开瓶盖递给戏诗蝶。 林夕曦看着都要气炸了，凭什么要对戏诗蝶这么好！ 戏诗蝶将一小滴血滴在手背上，“啊！好疼……”她想用另一只手抹掉血迹，可沾血的地方像被火烧一样疼。 何温连忙上前：“小蝶怎么了？” “护肤品！有问题！”戏诗蝶忍痛道。何温握起她的手，面不改色地将血擦去。帝青看向何温，凤眸微眯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何温将戏诗蝶拉到身后，然后把那瓶血洒在帝青脸上：“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瓶子落在帝青脚边，血顺着他的脸流下，弄脏了他的衣服。 “我什么都没做啊！”帝青做出很怕的样子，慌张地捡起那瓶子，猛的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拿错了，这是灵血，原本打算用来镇宅的。” “你！”何温想冲上去给帝青一拳，但被戏诗蝶拉住了。 “既然是误会，那就这样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她说着就拉何温离开了。 “来，擦擦！”林夕曦递给帝青一张手帕。 帝青边擦边说：“戏诗蝶，不一定是那个害你的人。” “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现在不方便，先回去再说。” “……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刘叔。” 林家 帝青一回来就去洗澡换衣服，收拾了一会儿才开始和林夕曦整理线索。 “刚刚戏诗蝶是怎么了？”林夕曦想起戏诗蝶的样子，仿佛自己的手也在痛。 “天族的血脉，也就是灵的血脉天生压制人族血脉，人一旦触之，必受灼痛。但混血和纯血不会受到其影响，想害你那人是个灵人混血，所以戏诗蝶不一定是害你的那个人。”帝青解释。 林夕曦恍然大悟：“戏诗蝶碰到血会痛，所以她不是凶手。”然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向帝青。 帝青反驳道：“这可说不准，凡事都会有例外。她身边那位不也碰了我的血，你看他有事吗？” “你不也没事吗？”林夕曦紧盯着帝青，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仿佛立马就会逃开。 帝青笑道：“但我是帮你的，而且我也不是混血。” 林夕曦并没有放松警惕：“你靠近我有什么目的？” 帝青也懒得扯谎了，于是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好吧，说明了也没什么不好。维灵司特遣员，帝青。你的案子归我管，所以，懂？” 林夕曦这才放松下来，“我要出去一趟，你尽量避免外出。”帝青说完就走了。 何温和戏诗蝶回到家，戏诗蝶一直在发抖，他扶她坐在沙发上，捏了捏她的脸：“好了，都过去了，诗宝宝乖，我去解决点事马上回来。” 他刚要起身戏诗蝶拉住了他欲言又止，何温轻拍她的手背：“想吃什么，我买点儿回来。” 戏诗蝶知道劝不住他便松开了，扬起笑脸看着他：“买点虾怎么样，还有肉丸子，再随便买一点蔬菜。” 何温点点头就出去了，出门的一瞬脸上的温柔便被卸下：老子的女人不是谁都能碰的！ 第12章 来自命运的巴掌 帝青想着回维灵司问一些事顺便看看赤羽，但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小尾巴。帝青向后瞟了一眼，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他慢慢地往偏僻的地方去，毕竟人太多的地方不好动手。 何温跟在帝青后边，看着他走的方向在心中暗喜：人少，刚好可以动手！然后催动神力，他的手指甲变长，手背上长出了绒毛，嘴里长出獠牙，眼睛闪着绿光，赫然如一匹狼。他加快速度朝帝青冲去，手直直地从帝青的背穿过。何温以为他成功击杀帝青，可还没有高兴多久帝青消失了，而且手上也没有血迹。 “万灵家的混血小狼崽，居然是变宫境，不错！”帝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何温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弹飞了出去，他连忙在空中调整动作，稳稳落地。 “狼崽子，我问你件事……”帝青还没说完何温又冲了上来，一个旋风踢向帝青踢去。 帝青躲过攻击，有些不悦：“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说着扼住何温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猛地砸向地面。 何温闷哼一声忍住眩晕，以手为爪奋力向帝青抓去，帝青捏住他的手腕逐渐用力，玩味地说：“狼崽子，你说要是你残废了，那姑娘还要你吗？别逼老年人动粗。” 何温这才消停下来，帝青不紧不慢地说：“你是从哪儿得知换命的秘法的？” 手腕处的疼痛让何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转念一想笑道：“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帝青自然知道有诈，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松开何温。果然，在他松手的那一刻，何温放了一个烟雾弹，就消失了。穷寇莫追，而且他还有事要做，所以帝青继续向维灵司去。 “赤羽的任务，我想了解一下。”帝青直接踹开维灵司司长的门。 清瑶手中的笔应声而断：“没大没小！” 帝青走进去看见没有坐的地方，推开窗户直接坐在窗沿上：“好～母亲大人，可以告诉我关于赤羽任务的详情吗？” 清瑶拿出一个档案袋：“全在这里面，那你呢，有什么收获？” 帝青接过袋子翻看里面的东西：“遇到一个灵人混血，”忽然他停了下来，因为看到里面的介绍说，那个灵人混血的能力是预言，“但应该不是凶手。” 清瑶想了想：“对了，赤羽现在能下床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跑腿的可以叫他。” 帝青从窗沿上下来：“你也太残暴了，能下床不代表伤好了吧。母亲，轻阅阁借用一下。” “三楼第一个走廊右拐，只准看不许带走。” “好嘞。” ———— 何温提着菜晃晃悠悠地回到家：“我回来了。” 戏诗蝶看着他脸上的伤和吃瘪的表情又心疼又想笑，她拿过菜：“好了，你去休息，我来做菜。” 一会儿之后，在餐桌上 “吃肉！补身体的。”戏诗蝶夹了一个肉丸给何温。 何温放下碗筷：“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戏诗蝶笑道：“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何温不安道：“你不害怕我……” 戏诗蝶沉默了会儿，说道：“其实我也是。” “什么！你也是！害我担心了半天，还在想要怎么跟你解释，”何温长舒一口气，但想起今天戏诗蝶的样子，“所以今天那个你是装的？” 戏诗蝶吃了一口虾：“不是啊，我是真疼。的确，纯血和混血不会受到血脉的影响，但有一个意外，那就是仙家，仙家是由人族修炼而来。虽然能力上脱离人族，但血脉上还是人族。我呢，是仙家的混血儿。” 戏诗蝶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何温：“那个灵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何温说：“没说什么？只是一些废话。” 戏诗蝶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饭。 轻阅阁中 帝青翻阅古籍查询所有关于换命的秘法，可大多都是一笔带过没什么看头，突然帝青在《秘法典》看到了有关换命的记载： 换命之法，施术易学，看似无害，如若落入有心之人手中，则后患无穷，遂交由雨家保管 “好你个雨家，居然藏了这么多典籍。”帝青合上书，去找清瑶询问关于雨家的事。 听完帝青的话，清瑶让他在这里等一下，自己则去雨家的藏书阁看看。 片刻后—— 清瑶对一个缓带侧卧的男人行礼： “维灵司，清瑶，为破案来藏书阁找换命秘法。” 男人缓缓起身，宽松的古服大敞，露出紧实的腹肌，他随手扯出一根带子，将长发扎好，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才睡起，没来得及收拾，还望司长见谅。” “无妨，还请嘉澍阁主帮忙。” “司长客气了，因家族秘法，外人无法入内，请司长在此等候。” 嘉澍说完走进藏书阁，满是疤痕的手划过一个个书格，喃喃着：“换命之法……”最后在一个书格前停下。 他拿出一本靛蓝壳子的书，上面写着换命两个大字。 “司长大人，给！”嘉澍把书交给清瑶。 清瑶接过书：“多谢，办完案子就还回了。”说完转身要走。 “他真的回来了吗？”嘉澍问。 清瑶回头：“是的，想见他吗？” “算了，有缘自会相见，还请告诉他，嘉澍不辱使命，一直守着藏书阁。”嘉澍行礼后便回藏书阁了。 傍晚时分，清瑶就回到了维灵司，她把书给帝青：“赶紧破案，好还回去。” “好！”帝青伸伸腰打算去研究，清瑶想起嘉澍的话，叹口气，说： “有时间，去藏书阁看看嘉澍，作为老部下，他挺忠心的。” 帝青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不知他心里的想法。 夜幕开合，一天过去了。 林夕曦起来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伸了伸懒腰：“看来今天是不会出太阳的了。” 她换下睡衣，洗漱完毕后下楼吃早餐，林夕曦特地问了女佣帝青是否回来，女佣说他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林夕曦应了一声后，便让女佣下去了。 中午时分 “叮——” ‘夕曦，中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林夕曦一看原来是戏诗蝶发来的，她回道：‘没有，你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挂艾节要到了，想邀请你来我家吃饭’ 林夕曦没多想，反正帝青说过凶手是个混血，我和戏诗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吃个饭而已，于是同意了。 她按照戏诗蝶发给她的地址出发了，而另一边，“待会儿有客人要来，你去买点菜回来。”戏诗蝶拿菜篮子丢给何温说。 何温虽然很不想动但迫于戏诗蝶的淫威只好提着菜篮子买菜去了。不一会儿，林夕曦来到戏诗蝶家门口，就像计算好一样她刚到戏诗蝶就打开了门。 “来了，快进来！”戏诗蝶笑着招呼她进家。 林夕曦也笑着客套，她就是这样，说到做到，说要和你做朋友就做朋友，绝不会阳奉阴违。林夕曦看了一眼屋里除了戏诗蝶再无其他人，便有些谨慎：“你没邀请其他的朋友吗？” 戏诗蝶笑道：“他们呀，被我遣出去买东西了，你来得巧，就和我一起等他们吧。来，坐！”然后去厨房倒水。 林夕曦坐在沙发上观察四周：这房子可真小。 戏诗蝶拿一些药粉倒进水里，走出厨房：“喝点水！” “谢谢！”林夕曦的确有些渴了，接过水一饮而尽，没过一会儿，她便看见房子在旋转，然后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没事的，今天之后就没事了。”戏诗蝶看着倒下的林夕曦喃喃道。 第13章 我们的未来 “我回来了，小蝶。”何温提着菜高兴地说。 戏诗蝶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向他，语气就像一个想要奖励的孩子：“何温，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何温僵在原地，并没有动，他疑惑地看着她，他觉得眼前的戏诗蝶很诡异，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戏诗蝶见他不过来，便走过去把菜放在一旁拉着他向卧室走去。一开门何温就看到林夕曦躺在床上，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戏诗蝶，戏诗蝶依旧笑着：“我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想要阿温的帮助，当然，如果阿温不想……” “我帮你！”何温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戏诗蝶有一丝惊讶，何温竟然问都不问一下是什么事就答应了，她说：“阿温，不怕我让你做一些坏事吗？” 何温拉起她的手：“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小蝶想做的，我都会帮，要我的命都行。” 戏诗蝶反握住他的手：“帮我把她带到苍森……” —————— 帝青开始仔细的研究换命秘法。 秘法第一步换命人用神力与被换命人建立联系。第二步多与被换命人接触，如果能引起被换命人的情绪波动，则可以加快换命进度。如果感到神力缺失过半，就可以进行第三步，将被换命之人带到偏僻无人之地，等到午夜即可。第四步在一碗清水中滴入换命与被换命人的血，剑指竖于胸前，念咒：黑白各异，清浊不同。今以水为引，融汝之血，汝命即吾命，吾命即汝命，汝非吾，吾非汝。黑白调和，清浊互溶，命格互换。术起！ “看来快进行到第三步了。” 帝青把书还给清瑶，转身准备离去。 清瑶叫住他：“北芒的事情，我会给你争取的。” 帝青浅笑回首：“知道了，哦，你的门该换了，太丑了。”然后在清瑶发火前跑出了维灵司。 清瑶无奈地摇头：“这不是跟小时候一样吗？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帝青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林家，可没看到林夕曦，他找到刘叔：“你们家大小姐呢？” 刘叔想了想：“孟先生！哦！中午的时候，小姐的朋友请她去吃饭了。” “朋友？哪位？” “戏诗蝶！” 帝青凤眸微眯：“果然，等不及了吗？看来还得用蛛丝。”他看向林夕曦的房间，轻轻叹了一口气：真不想碰她的东西，但又不想麻烦赤羽。 他趁没人注意偷偷潜入林夕曦的卧室，翻出她的内衣。是的没错，内衣。蛛丝的施术需要被寻人的头发或血，特殊情况下，贴身衣物也行。林夕曦家的佣人很称职认真，自不会留下头发丝这种东西，那么能留给帝青的选择就只有…… 帝青往内衣上注入一丝微乎其微的神力，一根金丝赫然出现，他顺着金丝追了出去。 草坪上，两名女佣正在晒洗好的床单，阳光不燥，微风习习送来青草的味道，她们聊着镇上有趣的事，说得来劲了还会笑着调侃对方。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撩起她们的长裙，吹落她们刚洗好的床单，两个可爱的女孩子看着洁白床单上的印子，温柔的爆了句粗口。 当然罪魁祸首并不知道，帝青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继续找林夕曦。 雪顶鹰从悬崖一跃而下，滑翔于苍森之上，寻找可吞食的食物，鹰鸣响彻苍森之上，竟生出一丝凄凉意。苍森外围，鼠窜蛇过，草木深深，越往里草更深，树更高，隐隐能听见野兽的磨爪声。 林夕曦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而且得丢在森林里。她吓得大叫：“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吗？救命啊！救命！救……” “闭嘴！”何温把一只鼠猪丢到林夕曦面前，血溅脏了林夕曦的裙摆，她蜷缩成一团，连忙点头。 “哟！她醒了！”林夕曦循声看去是戏诗蝶，猛的想起帝青的话，她觉得戏诗蝶应该还被蒙在鼓里，着急地说：“戏诗蝶？你怎么在这里，快离他远一点，他是坏人！” 戏诗蝶嗤笑道：“我的大小姐，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单纯。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是谁要对付自己吗？” 林夕曦瞪着戏诗蝶：“为什么？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吧，你也太小气了，不就用了你点东西吗至于杀我吗？” 戏诗蝶嗯了一声：“的确，我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只是侵权而已，要追究也应该从法律追究。” “那你还把我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干什么？换命吗？”林夕曦试探性问道。 戏诗蝶一听来了兴趣：“还知道换命，是你身边的灵告诉你的？他说他叫孟青，但这多半是假名吧，他的真名叫什么？” 林夕曦啐了她一口，戏诗蝶擦了擦脸，微笑道：“何温！” 何温伸出利爪朝林夕曦走去，林夕曦看着利爪，硬气地说：“你不敢杀我，你需要我的命。” “划花她的脸！” “大哥饶命！我也不知道！他还没跟我说！” 闻言，戏诗蝶笑意渐无，她看向何温：“现在是几点了？” 何温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点。” 戏诗蝶走到林夕曦身后，在她背上写下隐匿咒：“阿温，我们往深处去。那灵应该也察觉了吧，他毕竟是灵，我们对上他没好处，趁他没来，走！”说着给自己和何温也下了隐匿咒。 何温似懂非懂扛上林夕曦就走。 苍森外 “蛛丝断了，看来被隐匿了，但跑不了多远。”帝青说着一个个光晕从他身上扩散开来，扫过整个苍森。一会之后毫无所获，都隐匿了，看来只能慢慢找了。 戏诗蝶看着一道道光晕穿过他们，回头对何温说：“他已经到，没时间了，提前准备仪式！” 何温放下林夕曦，抱住戏诗蝶，安抚她：“没事的，别急，我会保护你的。” 戏诗蝶也抱着他：“你打不过他的，没关系的，越快解决越好，请原谅我的任性，我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第14章 燕安 “我知道，小蝶。你开始吧，我去拖住他。”何温知道他劝不住戏诗蝶，便想为她拖延时间。 戏诗蝶点点头，并不是她绝情，毕竟现在谁都回不了头，没有时间给她矫情。戏诗蝶目送何温离开后，转身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碗，然后将矿泉水倒进去。 “喂！戏诗蝶，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林夕曦喊道。 戏诗蝶掏出小刀，端着水来到林夕曦面前：“林小姐，你我都是看过小说的，应该明白反派是怎么死的吧？”然后转到她身后。 林夕曦顿感大事不妙：“戏诗蝶，你敢动老娘一根手指，信不信孟青嘶～”指尖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戏诗蝶取好血，又滴了自己的血进去，竖起剑指：“黑白各异，清浊不同。今……” “嘭——”一个不明生物飞过去把一棵树砸断了，尘土散去，戏诗蝶看清那个东西：“何温！” “咳咳……”何温咳了几口血，他寻声看去，赫然看见帝青站在戏诗蝶身旁要动手，他睁大眼睛：“小心！”说着冲了过去。 又是嘭的一声，树又断了一棵。戏诗蝶嘴角流出血痕，想起身下的何温，她连忙挣扎起身。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帝青快要打中她时何温冲过来护住她，和她一起被打飞出去，还给她当了肉垫。 何温捂着胸口吐血，似乎还有些脏器碎片。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跑过去的，明明他离戏诗蝶很远。 “何温，你怎么样？”戏诗蝶手足无措，她不敢碰他怕加重他的伤势。 帝青解开林夕曦的绳子，笑道：“就问你，够不够及时。” 林夕曦哭着扑向帝青：“你怎么来这么晚，我快要吓死了……” 帝青想把她拉下来，可林夕曦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黏住他，撕都撕不下来：“林小姐，请放手！”没想到林夕曦哭声更甚。 广大男同胞请看过来，当有女孩子抱着你哭，你怎么劝都不停下来，你可以采用帝青的做法，首先五指并拢伸直，然后一个手刀快速击打女孩穴位，记住一定要快准狠，女孩子就会安静下来了。但也恭喜你，喜提永久单身大礼包一份，幸运的话，还可以吃席哦！所以请谨慎尝试。 帝青抱起林夕曦走向戏诗蝶他们，戏诗蝶挡在何温前面：“如果你可以放过我们……不，如果你可以放过他，我可以告诉你未来的一切。帮你获得……” “我不感兴趣，而且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帝青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戏诗蝶心里一颤。 帝青放下林夕曦，单手捏诀：“要抓你的人不是我，你还是去跟他们解释吧。”刹那间，一行人就来到了维灵司灵长的办公地。 “泥马！来者何人！”清瑶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帝青笑道：“你亲爱的儿子！”然后把林夕曦交给清瑶。清瑶抱着林夕曦：“这……这叫什么事啊！” “噗！” 突然戏诗蝶和林夕曦同时吐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闯了进来，用手中的笔在戏诗蝶额头上点上一颗朱砂痣。男子长舒一口气：“还好赶上了！”衣袂纷飞间，他将笔收入广袖中，顺便理了理胸前的长发。 长离和赤羽跑了进来看到帝青他们都在，连忙站稳行礼。长离看了眼戴着面具的男子，又看向清瑶，语气小心翼翼且委屈：“司长大人，不是我们不拦，燕安大人非要闯进来，我们拦不住！” 清瑶清清嗓，抱着林夕曦走到长离面前：“伸手！” 长离不明所以，十分懵哔地伸出手，清瑶有些不耐烦：“双手！”长离又伸出另一只手，清瑶直接把林夕曦丢给了长离。 “给她安排了睡处，然后和赤羽去照夜清那里领罚。”清瑶昂头看向他们。 “最后还是得呆小黑屋！”赤羽小声地抱怨道，帝青在边上看着忍不住笑出声，默默目送两个小可怜远去。 清瑶向燕安行礼，看到他脸上的面具，疑惑地问道：“燕安大人为何要做此打扮？”之前他并未戴面具啊。 燕安轻笑道：“前几日练功走火，容貌受到点影响，这才戴面具遮掩。不过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可以恢复了。” 帝青闻言，不禁双手环抱倚着墙打量他：这人的声音莫名熟悉。 似乎是感受到帝青炽热的目光，他看向帝青：“瞧，我都忘了，这次还得多谢无妄出手。” 帝青避开他的目光，轻咳一声：“没什么，倒是赫赫有名的燕安大人，您费这么大的周章就为了找这两个孩子？” “唉～还不是为了我仙家这不听话的后辈。”燕安看着戏诗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戏诗蝶原本在关心何温，听到燕安的话后，冷笑道：“原来我也是仙家的后辈啊。” 清瑶按了按太阳穴：“燕安大人，现在戏诗蝶他们还受着伤不宜询问，让我先安排人给他们疗伤，伤好了再问吧。您和帝青的住处会有人领你们去的。” 这时西景推开门进来：“两位，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随我来！” 燕安看着帝青笑道：“请！” “请！”帝青也客套道。 然后两人客套了半天，都没出去，最后是被清瑶赶出去的。清瑶回头看向地上浑身是血的两人，双手捏诀：“青囊，过来一下，这里有两个病号，”她顿了一下，刚刚好像她怀里的那个也吐血了，“不，三个病号需要你救。” 走廊上 帝青跟在燕安的身后，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慢慢与另一个人的背影重合，他轻喃：“老师。” 燕安闻言僵了一下，停下来看向他，笑道：“无妄，这走廊错综复杂你不跟紧些，小心迷路。” “呵，没事，我这人随意，如果迷路了那就随便找个地方躺一夜便是。只是不知燕安大人在这世间这么多年，遇没遇见过寒涓这个人。”帝青漫不经心道。 燕安沉默了，西景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停下来。帝青趁燕安不备冲过去想要拿下他的面具，但燕安就像能预知他的动作，好几次都躲过去了，掌风拂乱他额前的碎发，两人僵持不下，一个对掌后才停了下来。 “吾不喜人间纷扰，三千年前退隐，一直游戏山水之间，但，寒涓？从未见过。他是谁？”燕安说。 帝青摩挲着下巴，垂眸：“我年少之时资质平庸，本与这帝位无缘，幸得这人传授，才有缘登上帝位。我觉得燕安大人很像那人，以为大人与他有关系，所以问问。但照燕安大人的说法，或许是我年纪大了，记忆不好，还请勿怪。” 燕安笑道：“无妨，不知那人现在何处？” 帝青摇摇头：“不知，他在给我上完最后一堂课后便没再出现过，大概是死了吧。” 最后，西景把他们送到房间，在离开帝青那屋时，他朝他竖了大拇指，居然敢正面刚燕安，真勇！ 第15章 大型自撩现场 帝青无奈地笑笑，这跟他之前做的事比才哪儿到哪儿，无情地把门关上，把西景好不容易生出的钦佩打碎。 西景在他门前暗骂了好久才离去，别问为什么只敢暗骂，问就是打不过。帝青站在门后，想刚刚燕安的动作，明明那么像。越想越按捺不住，他决定要去问清楚，或许他不会承认，但习惯是骗不了人的，越多东西符合，那就错不了了。 于是开始实施计划，不过，楼道的错综复杂超出帝青的想象，所以他迷路了，而且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找不到来时的路，也找不到要去的地方。突然在一个拐角处他看到赤羽和一个女人聊天，那个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容貌平常，墨色长发用红缎束起，身上穿着维灵司特产的水蓝色古服。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她！居然还有脸来找赤羽。他走过去：“赤羽，你在这儿干什么？刚刚你们司长找你都找不到，还不去报到！” 赤羽刚开始还有点迷茫，但想了想，知道帝青的言外之意，连忙点头谢谢就走了。其实他早就想走了，这个女人殷勤得让人害怕，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对他各种好。但他总是对她拉不下脸来，不知为什么，这次真的得好好谢谢帝青了。 帝青见女人望着赤羽的背影发愣，清清嗓子：“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女人回过神来，向帝青行了一礼，准备离去。“有意思吗？”女人闻言停住，回头看他，等他的下文。 帝青嘲讽道：“照夜清，我知道你和羽哥的事，但那已经是九百多年前的旧事了，而且是你背叛了羽哥不是吗？现在他转生了，我不希望有人用之前的旧事来烦他！” 照夜清闻言莞尔一笑：“我知道，他是赤羽但又不是赤羽。而且我想无妄是误会了什么吧，我与他之前的关系只是一纸婚书罢了，何来背叛一说，现在也只是同事而已。不过，的确，前尘事旧，何苦常念，谢过无妄，再会。”说完就走了。 帝青暗嘲：果然够无情，一纸婚书？怪不得当初能抛下羽哥改嫁他人。不过一会儿他又开始犯难了，谁来带路啊！然后一旁的窗户引起了他的注意。 片刻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帝青消失在了原地。此刻在燕安房内—— 他将窗户打开然后转身揭开面具，那是一张俊朗无双的脸，并没有什么伤痕。显然，他骗了帝青。 “夜里不眠，窗半掩～难道，在等人？”忽然，传来一个与他十分相似的声音，只是这语气骚气十足。燕安循声看去，那人长得也跟他一模一样，不过这个“燕安”身着白衣，领口大敞，举止……风骚。 燕安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灰蓝色的眸子里杀机翻涌，直接走过去想帮他拉上，但“燕安”非但不躲还凑上去，而且暧昧地看向他。燕安的手瞬间僵在半空，想他此生看人的眼神有睥睨，愤怒，悲悯……却没想到会看到自己这么娘的…… “别用我的脸做那么恶心的表情！”燕安说着收回自己无处安放的小手。 “燕安”妩媚一笑上前扯开燕安的领口，修长的手指从锁骨往上划过喉结抵住下巴：“怎么会恶心呢？我们燕郎天生一副好皮囊，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迷倒众生的。” 燕安微皱眉头，拍掉他的手：“油嘴滑舌！” “燕安”月白色眸子微眯：“燕郎，人家变形术又上了一层楼，要不今晚，”他靠近燕安耳边说了些什么。 燕安耳根微红，吃惊地看着他：“我看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推开他并用剑指抵住其眉心，霎时间光尘四起，假燕安变成了一只狐狸飘到半空。 “呀！臭燕安！你把我变回原身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起码要一个月才能恢复呀！”半空中的狐狸张牙舞爪，声音居然变成清脆甜美的少女音。没错，这是只货真价实的母狐狸。 “这是给你的惩罚，变形术有你这么用的吗？不知羞！”燕安说着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阿紫知错了嘛，人家不就想给你惊喜吗？而且有你这么对自家老婆的吗？”阿紫嘟囔道。 燕安将她揽入怀中轻抚，阿紫舒服地伸伸爪子：“这还差不多。”狐耳微塌，狐狸眼眯成一条妩媚的线。 “该来的不来，倒是你这小狐狸来了。”燕安笑道。 阿紫闻言竖起狐耳：“你也奇怪，大大方方的见面不好吗？非得带个面具。” 燕安轻叹：“我与他不过是个意外，而且，这其中有些事我还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 帝青在中庭里转悠，他找不到燕安房间的窗户了，只能在这中庭里瞎溜达。希望遇上个人，然后把他带回去。 草丛里传来异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来了。他轻轻地走过去，打算给这个误入的小可爱一个惊喜。 “哼！不让我进来，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陈启嘟囔着钻出草丛。 他左右看了一下，暗喜没人，只是感觉后背有些凉。 “小兄弟，这才几日未见，你怎变得如此寒碜。” 陈启瞬间汗毛竖立，缓缓转头。 “嘿嘿！”帝青笑道。 但由于天色过暗，陈启只看到一个飘在半空中的东西正盯着他看，好像还对他发出嘿嘿的傻笑。 汗液从头顶滴落，他咽了咽口水，安慰自己：没事的，魔物都没了九百年，这只是幻觉，只要我不理他，他就伤不了我。于是无视帝青，准备逃离。 “喂！”帝青说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人连招呼都不打就想走，这让帝青很不爽。 “咦！！！”陈启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帝青觉得好笑，说：“你这人……” 还没说完，陈启便开始大叫：“啊啊！！唔……”帝青连忙把他的嘴捂上。 “那边有声音！” “走！过去看看！” 帝青心一横，把挣扎的陈启打昏扔进草丛里，在周围布下隐匿咒。 “谁在这里？”巡夜人说着拿手中的灯照向帝青，“转过来！” 帝青缓缓转身，“尊上！”巡夜人们异口同声道。 一个身上写着一字的巡夜人走上前：“不知尊上在此干什么？” 帝青笑道：“我见今夜夜色撩人，便忍不住来中庭欣赏这大好风光。” 但今夜实则月黑风高，黑云中隐隐有雷光闪烁，巡夜人们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 一字巡夜人拱手道：“尊上……好雅兴，不知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帝青摇摇头，一字巡夜人再拜后准备离开，帝青叫住了他：“你有没有维灵司的地图，我好像迷路了。” 巡夜人十分懵*地给了他地图，然后继续巡夜去了。 第16章 众生钟 帝青扒开草丛，提起昏迷的陈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陈启没有反应，帝青又拍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温柔了，然后给了陈启几记响亮的耳光。 “嗯？谁打老子！” 陈启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帝青：“……”大惊失色，想挣开帝青的束缚。 “小兄弟莫怕！是我，帝青！” 陈启听到帝青的名字，这才放弃挣扎，抱着他：“帝青，你一定要帮我，静姿……静姿她不见了！” 帝青把他从身上扯下来：“怎么回事？” 陈启站好，一副要哭的样子，这不能怪他，因为这几天下来，他都快崩溃了。 “就是我拿钱给你那天，静姿被召回本家了，然后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去警署报警，可他们说，灵的事他们不管，让我来维灵司。而维灵司只是说人一切安好，让我回家。如果真的一切安好，那她为什么不回家？这其中一定有诈！我很担心她。”陈启说。 帝青想了一下：“空谷家？我觉得有一个人应该知道。”拿出地图，随后尴尬地看向陈启，“你会看地图吗？” 陈启疑惑地拿过地图：“有什么不会呃……”看着鬼画图般的地图，他不禁汗颜，“我也有点怀疑了。” 最后在两人不懈努力下，终于来到目的地——惩戒处。期间两人走错了一百次房间，踩了二十次陷阱，惊动了两次巡夜人，如果不是帝青演技(忽悠技术)精湛，陈启就被带走了。 “照夜清，在吗？”帝青说着推开门。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声音都没有，忽然前方出现莹莹绿光，它们似乎在指路。两人跟上绿光，不知走了多久，绿光停在一个门把手上。 帝青打开门，看见门后别有洞天，除了门这里，其他地方都是水，水中长着一棵棵参天古树，它们的每一片叶子都在闪闪发光，巨大的树根在清澈的水中盘旋交织，如同虬曲的古龙。 绿光呈丝状绕过一棵棵古树绵延向远方，“它这是让我们继续向前，可这周围都是水，连船都没有，怎么走？”陈启有些迷惑了。 帝青摩挲着下巴，看向绿光，陷入沉思。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他凤眸微眯：“原来如此！” “什么？”陈启问。 帝青倚在门边，双手环抱：“这是个考验，她是想看看来者是否具有诚心，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水应该也有问题。算了，就到这儿吧，我们回去了。没必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反正姑娘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 陈启听了帝青的话握紧双手，看向绿光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松开拳头。帝青笑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准备离开。 “噗通——” 听到身后的水声，帝青猛地回头，看见陈启在水里努力挣扎着。帝青踩着水走到他身边，笑道：“放弃吧，反正……” “要走你走！我一定要找到静姿！”陈启打断了他，继续用蹩脚的游泳姿势，缓缓前进。 帝青叹了口气，将他从水中提出，放到绿光上。那光将陈启托起，像传送带一样向前进，陈启茫然地看向帝青。 帝青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别看我，我只是觉得你的游移姿势太难看了，碍眼！” “谢谢……” “……” 帝青笑而不语，继续走着。 绕过一棵棵古树后，他们见到了照夜清。她背对着他们，站在一棵古树前，绿光将陈启放下，这次的水面就像陆地一样，可以站在上面。 “陈启，静姿对你来说，算什么？”照夜清回头看着他问。 陈启毫不犹豫地说：“她是我的爱人，是我这一生永远的伴侣！” 照夜清冷笑道：“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不是因为她是灵？” “不是！” “不是？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想法！力量、权势这些东西，谁不想要？有谁不想建造第二个仙家？为此背信弃义，欺瞒诈骗的人还少吗？” 照夜清滔滔不绝地讲着，陈启闭上眼，青筋暴起：“m的，够了！我陈启不是那样的人！你说得对，力量、权势，谁不想要？但如果得到这些东西必须出卖媳妇，违背良心，我宁愿死，也不会去碰一下！” 照夜清愣住了，似乎是被陈启的气势吓到了，过了一会 她轻笑一声：“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启看着她：“所言非虚！” “好，那你敢不敢在沧源古树面前说一遍你的誓言！”照夜清说着侧了下身子，示意陈启看向她身后的古树。 帝青咳了一声：“小兄弟，我劝你想清楚了，沧源古树，誓言之源，凡在树前所立之誓，不能违背。” 看着巨大的古树，陈启举起右手，并三指：“我，人族陈启，在此立誓，无论前路如何，绝不背叛我的爱人静姿，绝不出卖我的灵魂，如有违誓，不得好死！” “可以了吗？”帝青说着看向照夜清，眼神中充满鄙夷。 照夜清叹息道：“唉～两个人一样倔，静姿没有失踪，她被空谷家囚禁了。” “为什么？那不是静姿的本家吗？”陈启问。 照夜清走到古树下，用手抚摸树干：“在以前人族获得神力的办法只有修炼，成功的人可以进入仙家，得到更好的资源。后来有人想到与天族结姻，创建属于自己的混血家族，最后被仙家制止了，所以混血在天族与人族间并不受待见，直到现在才有所改观。空谷家是怕静姿遇到这种人，不让她去见你。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逃了，被捉回来后，就被关了。” 陈启有些委屈：“可我不是这样的人啊！我要去找他们说清楚！” “你去了，他们也不会听。空谷家清一色的死脑筋，”帝青说着看向照夜清，“而静姿所待的那一支是其中之最。” “那我该怎么办？”陈启懊恼地垂着头。 照夜清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九百年前，推翻王朝后，众生曾一度陷入混乱。燕安便炼化一口钟，名曰，众生钟。当众生有不能统一的大问题时，敲响此钟，将众生以灵体的方式召在一起商讨，投票决定。后来，众生习惯了新法，那口钟便被遗弃了。” 陈启拾起一丝希望：“那这口钟现在在哪里？” 照夜清想了想：“被遗弃后，那钟生了灵性，会自己转移，上次有人得见，还是在蛮荒之地。现在的话，或许还在蛮荒之地，或许去了别处。” “我知道了！”陈启说着往回走。 “小兄弟……” “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 帝青有些无奈地扶额：“不是，我是想说，你要走的话，可以叫她画个阵把你送出去。” 陈启这才回来。 照夜清以绿光为线，汇出一个法阵，将陈启送了出去。 第17章 荣耀的代价 送走陈启后，照夜清看着帝青：“尊上，你带来的人我已经送走了。”听着这委婉的逐客令，帝青不自在地咳了咳。 “那个，我初来乍到，还没有好好欣赏这维灵司的风景，所以照夜清大人能带我去欣赏一下吗？” 打死都不能说不认路，这是一位君王最后的倔强。 照夜清大概也听出来了，轻笑道：“好的，请！” 趁着照夜清带路的空档，帝青赶紧熟悉周围环境。 “尊上，为何过了这么多年，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随着你慢慢成长，你也知道，在当年，谁都是身不由己。而且，你也处死了我丈夫，不是吗？”照夜清一边带路一边问。 帝青垂眸，他想起了那个雪夜，凄凉又寒冷，开口道：“我知道！” 照夜清回头看他，帝青对上她的目光，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十二岁少年的不甘罢了。” 听到这个敷衍的回答，她不再说什么，继续带路。 走了很久很久，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 “尊上，你的房间已经到了。请好好休息！”照夜清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忙活了一晚，帝青也累了，倒头就睡。每个人心中最深的角落，都隐藏着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帝青也不例外。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一个无助哭泣的少年。 三天后 “戏诗蝶呢？你们把她怎么样？说话啊！”何温一醒来就对着青囊大吼大叫，问戏诗蝶的下落。 青囊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将他压制在病床上，尽管脸上洋溢着医生该有的温和笑容，但咬牙切齿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这位病人请你不要大吼大叫影响他人，如果再让我听到一点声音，我不介意帮你废了它。” 何温抿着嘴，使劲点头。青囊松开他，指着旁边的帘子：“她在旁边，没什么事。你是第三个醒的，好了，可以通知司长了。”然后就走了出去。 一会儿之后，病房里 “嗷～话说审犯人关我屁事，我还想再睡一会呢！”帝青说着打了几个哈欠。 清瑶坐在病床上：“你是此次案件的执行者，必须在场。嗯……你想走也可以，但得写一万字的行动心得，留下来的话就不用。” 帝青瞬间清醒：“快审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再等会儿……” “让大家久等了！”说话间，燕安抱着小狐狸进来了，他依旧戴着面具。 清瑶看向病床上的三小只：“好，审问开始！” 林夕曦诧异地睁大眼睛：“为什么连我也审？” 燕安笑道：“林小姐，就当这是个简易法庭。好了，林小姐，请简述一下你的遭遇。” 林夕曦听到这话时，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也没得罪她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承认我家是有五个庄园，两个农场，一个高尔夫球场，但我骄傲了吗？我只是想当一个博主体验生活而已，我有什么错？凭什么遭受这些？我知道侵权不对，但那也是警署的事，该赔钱我会赔钱的。” 燕安刚开始听，觉得没什么毛病，可当他听到‘我承认我家是有五个庄园，两个农场，一个高尔夫球场……’气场逐渐压迫，撸狐狸的力道越来越大。 清瑶看着燕安的动作，赔笑道：“燕安大人，冷静！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燕安吐出一口浊气：“万恶的资本家，不管在哪里，不管过了多少时间，都不喜欢。好了，我不生气，我要活一万岁，不生气。” 众人：“……” 他缓了一会儿之后，对戏诗蝶说：“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换命？” 戏诗蝶垂眸，缓缓开口：“我的能力是预言，可以知道未来的事。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死法。我长大之后，会成为万众瞩目的人，在一次活动上，我遭遇了枪击，被一枪爆头。 刚开始，我还是很害怕，可慢慢我接受了。这就是命，躲不掉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灵的官网发现有关换命的记载。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或许可以活下来，于是我开始寻找更完整的换命秘法。 有一天，一个叫唯我独尊的人给我发了这个换命秘法，代价是加入他们。” “所以，你加入了他们？”清瑶问。 戏诗蝶摇摇头：“没有，我复制了秘法之后，就把他删了，还把号给换了。虽然得了秘法，但我不想害人，所以暂时搁下了。后来我遇到了何温，我们一见如故，很快便相爱了。但现在想来，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应该是混血之间的感应罢了，就像我们遇到纯血一样。 然后我用这个莫须有的感情胁迫他为我做事，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何温听到戏诗蝶这么说，他知道她想担下一切罪名，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不！不是的！我没有被胁迫……” 戏诗蝶：“闭嘴！” 燕安：“闭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后病房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连蚊子飞过的声音都听得见。燕安清清嗓子：“你闭嘴！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他看向戏诗蝶，“你继续说，为什么选上她？” 戏诗蝶说：“我虽然知道预言，但不能直接告诉人们，有没有人信是一回事，泄露了天机，就事大了。做了博主后，我突发奇想，我把能说出来的预言做成视频，如果有人能听懂也是件好事。 那些视频，我都警告过不能随便搬运。没想到，还是有人不听。预言也属于言灵系术法，而她说了我的预言，偶然间就完成了换命的第一步。这不是白送吗？不找她找谁？” 林夕曦大叫：“这不是你害我的理由！你就是一个……一个恶魔！” “恶魔？哈哈哈哈哈……可是，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你想要荣耀，那就要做好承受它的代价，即使代价是死亡！”戏诗蝶笑道。 林夕曦一下子语塞，众人听了，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第18章 我想让他活下去 燕安看向何温：“好了，到你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没有被胁迫！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爱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何温说着含情脉脉地看向戏诗蝶。 戏诗蝶同样含情脉脉地看向他，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从那腻得能拉丝的眼神中，众人仿佛能听见他们在互相呼唤对方的名字。 燕安：“……” 阿紫：“……” 林夕曦：“……” 清瑶：“咳……”看向一旁。 帝青忽感一股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众人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冒犯到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觉得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燕安说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看向清瑶。 清瑶心领神会：“林夕曦，你在这里等警署的人来带你走。何温，你跟我们走！” “戏诗蝶，你跟我来！”燕安施法让戏诗蝶像气球一样飘到半空，一挥手，人便跟着他飘出去了。 “小蝶……”何温从床上摔了下来。 帝青扶起他：“别看了，你要跟我们走。”然后架着他跟清瑶出去了。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林夕曦一个人。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就像光明中的黑星星。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爽。勤快的跑腿二人组——长离和赤羽，早已在凉亭走廊的尽头等候。 忽然一只光羽飞入清瑶手中，她看了一下，说：“复天阁又闹事了，我要去看一下，剩下的事，自行处理。”随后从另一条路走了。 帝青仔细剖析清瑶的话：剩下的事自行处理，那不就等于我可以休息了！我可以休息了，那不就是可以随便闲逛。 于是，帝青把何温扔给长离他们：“交给你们了。” 长离疑惑道：“司长大人不是说自行处理吗？尊上这是要去哪里？”虽然离得有些远，但长离听觉灵敏，还是听到了。 帝青正色道：“这就是我的自行处理！好了，交给你们了，我去休息！” 赤羽忍不住吐槽：“青哥，像你这样喜欢摸鱼摆烂的人，是怎么想到要去当天帝的？” “什么是摸鱼摆烂？”帝青原本打算就地起飞，跑去休息的，但听到赤羽的吐槽，就停在原地。 赤羽解释道：“摸鱼原本是指从什么事上获利，浑水摸鱼。现在是指偷懒不认真工作，而摆烂类似于破罐子破摔。” 帝青想了一会，笑道：“大概是因为天帝在当时是最大的，不会有人管我。能让我更好的摆烂摸鱼。” “嗡——” 帝青说完，一个瞬移就不见了，生怕多待一秒，多说一句话。 “我大概知道天族是怎么无的了。”何温看着刚刚帝青站的地方喃喃道。 长离点头附和，但赤羽感到有一丝疑惑：“如果青哥真的想过摆烂摸鱼的生活，单单是天家家主独子这一身份就够他过一辈子。根本就不用去努力获得天家同意，做什么天家十二郎，甚至坐上帝位。” …… 燕安处 戏诗蝶被放下来，在地上跪坐着。燕安给她搬来一张椅子：“坐着说话，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他自己则召出本命法宝浮生笔，潇洒一挥，幻化出一套桌椅，上面放着茶和茶点供自己和阿紫享用。 阿紫望了望戏诗蝶，叼给她一块点心。“谢谢！小紫狐！”戏诗蝶说着轻抚阿紫的小脑袋。 阿紫舒服的眯眯狐狸眼，平躺在地上露出毛绒绒的紫肚皮。燕安见状连忙抱起阿紫：“差不多得了！” 这话是对阿紫说的，但戏诗蝶以为是对自己说的，赶紧起身道歉。燕安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是说这个不知羞的家伙，”说着报复性地撸了撸阿紫柔顺的毛，“只要摸舒服了，就随便翻肚皮，太容易认主了。” 戏诗蝶了然，原来是吃醋了，没想到，德高望重的燕安居然是狐奴，而且占有欲还有点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但现在散去一半。 “戏小姐，多大了？” “二十五了！” “现在能力达到何种境界？” “大概是凝商境。” “凝商了，那有没有老师传授？” “基础知识都是在灵网上学的，剩下的是靠自己领悟。” “那是天才啊！” …… 燕安并没有像直接审问，而是用长辈询问小辈的语气，循序渐进地深入。 “关于你的预言，你没有说完。”燕安开始进入正题。 戏诗蝶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窗外，轻叹一声，问：“他会怎么样？” 燕安知道她说的是谁：“他没犯多大的事，顶多教育几句，抄几十遍灵在人间的规矩守则。” “那就好，”她如释重负地笑了，随后看向燕安，“是的，我还没有说完。刚开始的预言的确是我说的那样，直到五年前我遇到何温，预言的内容便变了。” “变成什么？” “场景还是那个场景，只是死的人变成了他。他为了保护我，被那颗子弹穿过心脏，而我活了下来，独自抚养我们的孩子。”戏诗蝶原本很平淡地说着，忽然，她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可是……可是我爱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死，我想让他活下去！所以我开始制作预言视频，等鱼上钩。我不想害无辜的人，那会让我心里不安。” 燕安点点头：“所以，你在等一个有罪且合适的人出现。但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太极端吗？林夕曦她罪不至死，这样让你心安的犯罪就不是犯罪了吗？” 戏诗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这仍是犯罪。但请大人放心，以后不会了。我这人胆小得很，这是唯一一次大胆，下次就没这个胆量了。而且也不会有下次了，你们不会放过我的，不是吗？” 燕安用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安了，我们很人道的。鉴于你事出有因，而且事态还没到不可控的地步。就关你二十年吧，地点嘛，就选在人间。这二十年内你不得踏出人间半步。” 刚开始，戏诗蝶还很失落，但听到最后，她转忧为喜。 “谢谢大人！” 燕安拿出一张符，系于戏诗蝶腕间：“这是定位符，可监视你在人间的一举一动。要好好服刑哦！对了，在服刑期间，只要你不做法律不允许的事情，我们就不会再加条件。顺提一下，结婚是法律允许的。” 戏诗蝶想起何温，脸上泛起红晕。燕安笑了笑，抱起阿紫准备离开。 “燕安大人，请等一下！” 第19章 寄人篱下的天帝 燕安闻言回头，疑惑地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戏诗蝶深吸一口气，念起一些奇怪不着边际的话：“愚昧人错误的献祭，招致天地聚变，黑云压城，应死于银剑之下的罪人将会回归。 心怀鬼胎之人带着罪恶而来，带着恐惧而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那罪人回归，这世间都因他失去光彩，好似末世。 人们痛哭流涕，寻不到解决之法，只能等待死亡。 黑暗中的巨响点亮黎明，消除罪恶，但也截断了轮回。” 她清雅知性的声音在房间回响，那声音仿佛又来自远方。 “这是要末日的节奏吗？什么时候？”燕安问。 戏诗蝶笑答：“这个，我不能明说，我相信以燕安大人的能力一定会知道其中蕴含的东西。至于时间，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呢。” 燕安皱眉沉思：“难道魔族要复苏了？看来要好好准备了。谢谢你了，以后还要多问问你预言的事。”然后就带着阿紫走了。 戏诗蝶走出房间，外面阳光刺眼，她抬手遮了遮。 “戏诗蝶，你的情况燕安大人已经跟我们说了，我带你出去，请跟我来！”说话的人穿着跟巡夜人一样款式的衣服，只是巡夜人的衣服是黑色的，他的是白色的。 那人将她带出维灵司，叮嘱她怎么在这里打车后就回去了。 看着四周茂密的树林，戏诗蝶竟有些茫然，不是不知道路，而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或许是个相伴的人吧。 刚刚她向那人问了何温的情况，那人说，何温早就离开了。 离开了，离开了也好，这样，死的人就只有她了。就像先前的预言一样，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可为什么心里闷闷的？ 戏诗蝶叹了一口气，也准备离开这里。 “小蝶！你出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何温抱着一纸袋包子问。 戏诗蝶摇摇头，怔怔地盯着包子。何温以为她是饿了，拿一个给她：“快吃吧，还热乎着呢。虽然没有人族的……”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戏诗蝶的脸上滑落，他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诗宝宝，怎么了？被谁欺负了？”把包子放在一旁。 戏诗蝶带着哭腔道：“是你！是你欺负我……” 何温更懵了：“我怎么你了？”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走了唔啊……”戏诗蝶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何温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只好抱住她，安抚她。 戏诗蝶哭了好一会后，何温拉住她的手：“小蝶，嫁给我吧，这样，我就一辈子跑不了了。” 戏诗蝶吸了吸哭红的鼻子：“你这是在求婚吗？好敷衍！” 何温笑道：“只是做个热身，等会到家，我一定给你一个想不到的求婚仪式。那你答不答应呢？” 戏诗蝶抱住他：“我答应，不管你求多少次婚，我都答应！你是我的伴侣，此生唯一！” 然后小两口，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而林夕曦，警署对她的处罚是罚款七十万，向戏诗蝶公开道歉。 几天后 完成任务的帝青，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的住处因为上次的战斗毁坏了，到现在还没修好。这意味着他无家可归了！！！ 他连忙将这一“重大发现”告诉清瑶，而我们司长大人对此的反应是嗤之以鼻，然后翻个白眼：“就这？”随后打电话联系人间的成员，让他们帮帝青找房子。 当然，身为曾经的天帝，住处肯定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敷衍。他提了一堆条件，什么环境必须安静宜人，但安静也不能太安静，住所必须要两层的，而且必须是豪宅，里面一切生活基础物品，必须齐全…… 说得清瑶以及手机对面的人青筋暴起。 过了一会儿之后，“司长，我找到符合尊上要求的房子了。在京洛的郊区，只是还差点东西，我们需要处理一下，估计得有半个月的时间。”手机对面的人说。 “知道了，辛苦了，”清瑶挂断电话，看向帝青，“听到了吗？房子在京洛。” 帝青这才满意点头：“不错，办事效率挺高！刚好，我下个月有事要去京洛一趟。” “嗯？什么事？”清瑶问。 帝青做出禁声的动作：“秘密！” “好吧！” “那这半个月，我就在维灵司住下了！” “你想得美！” 帝青疑惑：“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空房间？” “你最近几天在哪住，就回哪儿去等！”清瑶坚定的回绝了他，并用手敲了两下桌子。这个动作，他知道，如果出现在拒绝的情况下，这事绝对没得谈。 他妥协道：“好吧，但就算我回去林夕曦也不一定肯答应我住在她家啊？” 清瑶神秘的笑道：“之前美男计用的不是挺溜的吗？现在用不起来了。” “当然了，温柔人设都崩了，还怎么回去？”帝青无奈的摆摆手。 清瑶把他撵了出去：“反正你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去处，就算是当牛做马，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回到家的林夕曦，看着没有帝青的房子，感到一丝失落。她派人去过帝青以前的住所，可是得到的回答，是此人不在。 想到这儿，林夕曦叹了口气，倒了杯水，刚准备喝，“林小姐，跟你商量个事呗！”帝青突然出现，吓得林夕曦差点呛到。 她的内心是狂喜的，但表面装着平静：“什么事？” “就是什么呢，我的新住处还需要半个月的完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能不能在你这里借住一阵子。当然，在此期间，我会保证你们这座房子的安全！”帝青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但林夕曦只接收到一半，什么新住处完善，半个月……之类的。 她直接点头答应了，而且，没有任何条件。帝青问她是为什么，她的脸红了红，支支吾吾道： “因为你帮了我，这算是我的报恩了。” 就这样，帝青开始了半个月寄人篱下的生活。 第20章 灵的官网 在林夕曦家，帝青的日常就是早上起来面对太阳，先用树枝练一套剑法，帮园丁修剪树木，然后训练暴力蔷薇的反应能力，跟逗猫差不多。中午时分，在庄园的古树下睡午觉。以天为被，古枝为床，成为一众女佣偷看的对象。下午睡醒，开始看自己最喜欢的电视频道。 而林夕曦自从经历过那件事后，对灵很感兴趣，在戏诗蝶的帮助下找到了灵的官网。 姓名：林夕曦 种族：人族 进入的目的：了解灵的一切知识 然后在完成一堆条例的勾勾叉叉之后，她终于进入了官网。 第一篇文章就吸引了她的注意——灵的等级分布(以战斗系为例) 初境：此为初始力量，一般不计入等级排名，这里是为了科普才提的 变宫境：力量、速度增加五倍，可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宝 凝商境：开山劈河不在话下，能使时间减速，可用精神力探索方圆百米内的东西 清角境：获得一千年的寿命，可任意改变容貌的年轻与苍老，以上境界能力在原有基础上加五倍。 微徵境：拥有更长的寿命，身体可以自愈 化羽境：辟谷，百毒不侵，变异化羽境可获得不同的能力 一品境：所有能力在化羽的基础上增加六倍 二品境：加十倍 三品境：加百倍 四品境：加千倍 五品境：加万倍，肉身不死，灵魂不灭 那帝青是什么级别呢？林夕曦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待会儿问帝青吧。 想到帝青，林夕曦灵机一动，直接搜索无妄帝的一生。其实主要想看帝青的生活秘事。 但让她失望的是，全是说帝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事。总结下来，帝王时期的帝青，狼戾贼忍，暴虐不仁。她怔怔看向窗外和暴力蔷薇玩闹的某人，狼戾贼忍？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历史夸大了这些灾难的结果？ 但其实不是，她生在那个年代，就会理解这史书中寥寥几笔代过的事有多残忍。 文章最后，作者写到：正在看这篇文章的人，或许你认为这些灾难有夸大的成分，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它们都是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血和泪，历史是对前人的悼念，对后人的警示。 一个有良心的史官是不会歪曲历史的，我们研读历史，不是为了困在往日，而是为了更好的前进，所以请各位理智对待。 ——作者中书君 然后林夕曦又翻到评论区 “中书君！！！历史上的中书君啊！还活着！！” “科普一下，中书君，无妄年间的史官，为人刚正不阿，险些被暴君残害，幸得义军相救，才免遭于难。” “愿逝者得到安息！双手合十” …… 林夕曦看着那些说中书君还活着的评论，感到有些无奈。史官活着评论区就炸成这样，那如果他们知道暴君还活着，还不炸翻锅，不敢想象。 她继续往下翻，她就不信了，帝青一个女人都没有！ 终于让她翻到——天族最后一位帝后 她点开，以为会是什么暴君妖后的二三事，没想到，几句话就概括完了。 帝后青鸾，万灵家女，雷家义女。仙姿姝容，帝喜之，三宫六院只此一人。后因雷家叛逆牵连，被赐毒酒一杯，香消玉殒。 林夕曦不明白，如果帝青真的喜欢青鸾，为什么不保下她？如果不喜欢，那为什么只娶她一人？ 突然林夕曦想到一个可能，都说最是薄情帝王家，他是爱她，但相较于权力，他更爱权力。好狠啊！帝青！她想着望向窗外那人。 可是院里除了蔷薇花，一个人影都没有。正当她四处张望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看什么呢？” “帝青！！”林夕曦回头尖叫道。 被人盯得不舒服的帝青，来到罪魁祸首身边。 他撇了一眼她的电脑：“搞什么，这么神秘？” 林夕曦：“看历史！” “看历史？唉！这段我熟啊！这不是我的帝后吗？”帝青指着屏幕上的文字说着。 林夕曦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让出位子，十分狗腿：“来，坐！说说，为什么娶她，最后又杀了她？” 帝青坐着转了转椅子：“娶她，是为了获得雷家与万灵家的支持，杀她嘛，也很简单，因为她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不爱她吗？” “我和她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哪来的爱？再说，爱情能当饭吃吗？在我眼里，只有事业！” 帝青说着眼中泛起一丝威严，虽然还是平时那副慵懒的样子，但让人感觉到压迫。仿佛此刻他坐的不是转椅而是华丽威严的王座。 林夕曦咽了咽口水：“那你就没有爱过什么人吗？” 听到这话，帝青愣了愣，神情黯然：“当然……”他停了一下，看向林夕曦笑道，“不告诉你！” 林夕曦原本很兴奋，但她没想到帝青如此敷衍，害她白高兴一场。她就应该想到，像帝青这样的人，除了那张脸之外，要情商没情商，要正经没正经，怎么可能会有喜欢他的人。而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不可能有喜欢的人。 然后林夕曦气呼呼地走了，帝青看向天花板：喜欢的人吗？有啊！再过段时间，芷汀兰要开了，距离上次又过了七年，该去看她了。这次带点什么呢？唉？！院里的蔷薇不错，正红色，正配芷汀兰的素雅。 被气走的林夕曦并不知道，她心爱的蔷薇正被某个心怀不轨的人觊觎着。 “女儿！快接电话！女儿！快接电话……” 一个油腻大叔的声音从林夕曦手机传出，这是她爸爸给她录的专属来电铃声。虽然她跟他说想换掉这羞耻又老土的来电铃声，但她的爸爸总会语重心长地给她洗脑，哦不，叮嘱。 最后她败给她父亲的唐僧式唠叨。 “喂！” “宝贝女儿！在家里过的怎么样？爸爸看到新闻了，这次是你做错了。那些钱就当买个教训，下次可别这么做了！” “知道了，对了，爸！你和妈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完成这里的事，我们就回来了。大概也就十几天的样子。” “哦！” “对了，丫头，我的重明神像，你有没有把他拿出来吸收日月精华。要是，让我看到他有一点灰尘，你就等着吧！” “……” 林夕曦这才想起被她放在角落里的重明神像。 “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真的忘了吧！” “怎么会呢！我一直有好好照理它，不说了，我挂了！” 林夕曦挂了电话，立马找来佣人，去找那尊重明小神像。 第21章 乌龙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在所有佣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了重明神像。 “我说，你们忙什么呢？”帝青看见众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禁疑惑。 林夕曦拿起神像小心翼翼地擦拭，“这是什么？”帝青一把抢过神像，仔细端详起来。 这个神像，身穿玄衣，扎着高马尾，左手握鞘，右手执剑，戴着重明鸟面具。帝青皱眉：“这像的样子，好熟悉！”有点像我历练时的样子。 林夕曦抢回神像：“你不懂了吧，人族会为自己喜欢的厉害人物做神像，供奉他们。在普通人中最出名的当属燕安，因为他人族才能一步步得到解放，其次就是这个重明了。” “为什么不是望舒或者琅轩第二呢？他们可是天人之战主要的功臣。”帝青问道，同时在记忆里找寻关于重明的事，能排在天人之战的主要功臣前面，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且他居然不知道。 林夕曦一边擦一边说：“因为如果没有他，人族乃至天族都会一直受魔族的侵扰。现在一个魔都没有，这都是他的功劳。” “灭了……整个魔族……”帝青说着嘴角抽了抽，他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林夕曦见帝青这样以为他是被震惊到了，继续说：“而且，他只用了五年，但最后应该是与魔族同归于尽了吧，因为天人之战没看到他的记载，像这样的人不会不参与这样的正义之战的。” 帝青笑了笑：“你这样说，搞得好像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一样。” 林夕曦把擦好的神像放在大厅显眼的地方，回头对他说：“你这话，最好别被我爸听到，要不然……” “什么话不能让我听到？”一个满头是汗的中年大叔，倚着门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虽然，帝青比他高，但气势不能输。 林啸一把把林夕曦拉到自己身后：“我说小伙子，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玩得欢，但住到别人家来……有点不知廉耻吧！” “爸，你误会了！是我……” “你闭嘴，我现在在问他！”林啸一反常态，没有对林夕曦百依百顺，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被侵犯领域的狮子，毕竟谁想把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几十年的娇花，插在牛粪上，即使这是一坨帅气的牛粪，那也是牛粪！ “不是，我想你误会了什么……”帝青刚想解释，就被林啸强势打断： “你就打算在这谈？” 林夕曦连忙说：“哦，对！我们坐下谈！”然后拉着她爸来到沙发边，“您怎么来的这么快，一定累坏了吧！”说着示意帝青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帝青像是没看到一样，径直走过去坐下。 林啸冷笑道：“挺有胆啊！小伙子，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帝青靠在沙发上：“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委托，就做事，没人找，就自己待着。” “那是工作不稳定人群喽，那存款呢？有没有过百万？”林啸嗤一声，继续问道。 “我对钱不感兴趣！那东西对我作用不大。” “哟！没钱就说没钱，说的这么文艺。还作用不大，你以为你是灵啊！我告诉你，就算是灵，也得吃喝拉撒，除非你化羽……” 帝青运起一丝神力，抵去药效，眼睛恢复原本的月白色，笑道：“阁下猜的没错，我正是化羽境的灵。” 林啸心中一惊，但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就算你是灵，没权没财，休想娶我女儿！” “嗯……怎么说呢，林小姐的确清纯可人，但我有说要娶她吗？”帝青轻笑一声，无奈摇头。 林夕曦心中涌出一点失落，她附和道：“是啊，爸！是因为帝青救了我，我才让他住在咱家的。再说，人家只住半个月而已。” 林啸有些尴尬，连忙赔笑：“啊啊……是这样啊，对不起了，小伙……哦不不不不，灵大人！” “没关系！” 就这样，尴尬的一天过去了。 林啸因为刚开始对帝青的态度有些差，剩下的几天，一直在赔礼道歉，搞得帝青都快受不了了。 半个月的光景很快就过去了，帝青即将离开林家。 “帝青，车已经备好了，你收拾收拾就可以离开了。”林夕曦说。 帝青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一会儿后：“林小姐，我即将离去，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他停了一下，林夕曦被那炽热的目光炙得发烫，心里隐隐期待。 “我可以摘一束蔷薇吗？” “啊？”林夕曦有些错愕。 帝青看向院里的蔷薇：“是啊，你看，你有满园的蔷薇，送我几朵做送行礼物，不亏！” 暴力蔷薇听到这话，猛烈抖动起来，因为摘它的花，就像拔鸟毛、拔头发一样，谁想变秃啊。 林夕曦侧身做了一个请：“随意！” 帝青对瑟瑟发抖的暴力蔷薇说：“乖啦，不拔秃你，我只要几朵。” 然后，帝青抱着一束二十朵的蔷薇，坐进了车里，留下独自悲伤的暴力蔷薇。 司机从镜子里看到那一束蔷薇，问：“先生这是……要送给哪位小姐的吗？” 帝青很想回他一句，不送小姐送你啊，但实在不想说话，随意的应了一声。 “先生，小姐已经跟我说了你的住处，所以现在出发吗？”司机转过头又问。 帝青看着蔷薇花，用指腹轻轻捏了捏红色的花瓣：“现在出发，不过，你把我送到京洛就成。我已经好久没去了，想自己走走。行李，你送到歌兰蒂斯旅馆，有人会接的。” 司机笑道：“成！那您坐好了！” 从乌伊卡小镇到京洛的距离并不近，他们花了三天时间才来到京洛城外。 “好了，我在这里下车，辛苦了。”帝青说着抱着蔷薇下了车，因为暴力蔷薇是变异种的缘故，它的蔷薇花在脱离花枝后可以存活一个月的时间。 望着仿古城墙上“京洛”二字，帝青轻叹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第22章 论当事人对自己同人文的感受 京洛作为一个旧时代的首都，有很多历史遗迹。今天注定又是忙碌的一天，这些人来自无尘界的各个地方，他们都是来这里感受历史，靠近先人的。 所以京洛没有因为旧时代的灭亡而没落，反而成为无尘界最热闹的地方。人群熙攘，灯火通明，是这里的常态。往年间，最热门的景点，当属天族的长生殿。现在除了一些老人和历史狂热者，基本上没什么人去。 公交车上 “小导游，我们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啊？”一个老奶奶问道。 导游看着是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应该才毕业，长着蛮荒族特有的红色眼睛，他耐心地说道：“奶奶，再等一会儿，快到了。” 为了能更方便地生活，基本上，所有人都说人族的语言。人族因受天族影响较大，语言与天族一般无二，这样的推行，对灵来说，没有多大困难。只是苦了蛮荒族，他们从未接触过，所以花了很大的功夫才适应过来。 老奶奶把耳朵凑近他：“啊？你说啥！” 一旁的老爷爷，把她拉过来，对着她的耳朵说：“他说！还有一会呢！别急！” “哦！”老奶奶应了一声，又乖乖坐好了。 过了一会儿，老奶奶又问小导游：“我们什么时候到？” 小导游：“……”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奶奶慈祥地看着帝青：“红色蔷薇啊，花语炙热的爱，送给爱人正合适。小伙子可真浪漫！” 帝青笑了笑：“可惜，这炙热的爱，永远没有回应。” 老奶奶闻言，眼神中的温柔更甚：“没事，也不是任何感情都会得到回应。有时候，一段感情，重要的不是你得到了什么，而是，经历的点点滴滴。” 帝青垂眸，笑而不语。 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大家跟上我，接下来，我们将要看到的是……”一下车，小导游就开始工作了。 现在是旅游淡季，但还是有很多人在这里拍照玩耍。今天的天气，十分的舒服，天上的浮云偶尔遮一下太阳，微风轻拂，很是惬意。 别人来到这里，首先要去的自然是出过几十代帝王的长生殿，看那些被烧得漆黑的残垣断壁 帝青抬头看了眼被烧得残缺的长生殿，转头走向另一个角落。那是长生殿后的百花台，此刻，台上的芷汀兰开得正盛。风拂过，素白的花浪，一层层翻卷。 青石阶上长满野草，它们同芷汀兰一起在风中舞蹈。帝青没有走上去，他来到台下，将手中的红蔷薇放在芷汀兰中。 那鲜艳的红与这素净的白，竟毫无违和感，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意外的适合呢。”帝青看着花，喃喃自语。 算算时间，她已经走了九百年了。帝青俯下身，摩挲芷汀兰的花瓣，轻轻一扯，带下一片花瓣：“我一直很守信，可是，太晚了……” 风忽然变大了，卷起花瓣，拂过帝青的脸颊，飞向远方。 “大家现在看到的是百花台，传说，这里原本种着一百多种花，极其美艳。可是后来，到了无妄时期被拆了，全种上芷汀兰。而原因嘛，只是因为帝后青鸾，最喜欢芷汀兰。这些花都是为了讨她的欢心，人们称之‘夜谢百花为红颜’，所以芷汀兰还有一个名字，叫夜谢百花。” 不知不觉中，旅行团也来到了这儿。听到导游的话，帝青不禁皱眉，怎么越传越偏，这才不是为了那个什么青鸾。 “来，我们到台上去看看，对了，要爱护花草，别乱采花哦！”小导游说着挥舞手中的小红旗。 “才不是呢！这花怎么可能为了青鸾！” 帝青回头，看见说这话的人是个姑娘，这语气愤愤不平，仿佛她才知道真相，帝青便问道：“那小姑娘，你为什么说这花不是送给青鸾的呢？” 女孩笑道：“我说这话，是有历史根据的。《百家列传·影家》中记载，芷汀兰是影家特有的，七年开一花，寓意是无暇的爱。而青鸾，她不是影家的人，不可能知道，再说，像她那样的世家大小姐，怎么会喜欢这种花。所以，无妄帝喜欢的人，不是她。” “那你觉得无妄帝喜欢的人是谁？”帝青问着凤眸微眯。 女孩一听，知道他来了兴趣：“影家善于培养杀手和刺客，为帝王提供了很多暗卫，所以，无妄帝喜欢的人应该是个暗卫！” 此女甚是聪慧，竟然知道……帝青不禁有些惊讶。 女孩看见帝青吃惊的样子，就像遇到亲人一样，高兴地说：“果然，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 帝青只是笑笑不说话，当是默认了。女孩兴奋得想去拉帝青的手，但停住了，用手揉搓衣角：“亲人啊！我叫木栗，你叫什么名字？” “帝青！” 木栗轻笑一声：“这名字跟无妄帝一模一样，不知道你在看文的时候，什么感受？对了，你是青嘉派，还是嘉青派？” 帝青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随便选一个吧：“我是青嘉派的。” 木栗恍然大悟：“难怪，我是嘉青的，你可以去尝试看一下，用手机搜索，就好了。” “哦，谢谢！” “居然有男孩子喜欢这个，还有点小激动呢。你也认为嘉澍和帝青，额……无妄帝很配，对吧？”木栗说。 帝青听见了，瞬间石化，啥！他和他……很配！这东西深深地震惊了帝青，连木栗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缓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搜索青嘉和嘉青。 第一个是青嘉的文，上面的简介写着暴戾霸道帝王攻x隐忍忠诚暗卫受，当霸道的他爱上隐忍的他，会产生怎样的火花？不平等的身份限制下，他们该怎样互诉爱意，非清水，结局be，请谨慎排雷。 开头还好，是正常的生活日常，然后画风开始突变。 “嘉澍，你又犯错了，去禁室等我”帝青说完拂袖而去，不给嘉澍解释的机会。 嘉澍黯然苦笑：他就是这样的霸道，算了，说再多也没用，这次又免不了一顿折腾了。 禁室里#%_*%#~*…… 帝青看着看着，耳根微红：“一派胡言！”然后退出，找了一个嘉青的。 吸取教训，帝青仔细看了一下简介：他爱他，不管他是在王座上，还是尘埃中，只要是他……腹黑隐忍暗卫攻x傲娇霸道帝王受 看着还好，然后点了进去。 几分钟后 手机屏幕应声而碎，帝青咬牙切齿道：“不可理喻！我怎么可能……” 随后他茫然了，手机坏了，又不记得他们的联系方式，该怎么叫人来接自己！ 最后，帝青一边走一边问，终于找到了联络点。 “尊上，怎么不打电话联系我们？” “手机坏了……” “怎么坏的？” “多做事，少说话！” 第23章 老夫才不是女孩子 四周一片死寂，漆黑的雾笼罩着大地，帝青看不清前路，只能一直向前。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黑暗尽头有点点白光。脚步不禁加快，越靠近光越盛。 在光中仿佛站着一个人，此人是背对着帝青的，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主上，勿要忘了我……” 她说着转过身来，帝青愣在原地，喊出那个久远的名字。 “影月！” 帝青猛地从床上坐起，拉开灯，看向四周，还是原来的房子。他下了床，去洗把脸。清醒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道：“呵～梦故人不如遇故人。” 黎明将黑夜的玄衣割开一道小口，迎接新升的朝阳。柔和的光席扫夜幕，温抚京洛的每一座建筑，唤醒睡梦中的居民，告诉他们，今天是个好天气。 原本寥寥几人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拼凑出一曲人间烟火。忽然一个格格不入的瘦小身影闯了进来，他衣衫褴褛，双目被一条枯黑的布带紧紧勒住，布沿周围的皮肤都有些变红了，未经打理的头发已经拖地，脸上也满是污渍，看起来十分可怜。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真臭！”一个摊贩捏着鼻子，厌恶地说。 臭？我吗？望舒疑惑地闻了闻身上，一股鱼类腐烂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鼻腔，他强忍着呕意，打算离开。 但他不知道他刚刚的样子就像一个被批评了委屈巴巴的孩子。 “孩子！别走！”另一个摊主叫住了他，从自己的蒸屉里拿出几块糕点，塞到望舒手里。 望舒看不见，茫然将头转向她。这个中年妇女看着望舒被蒙上的眼睛，心疼地说：“孩子，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望舒摸了摸蒙眼睛的布：“小时候被烟熏坏了，没事的。” “前面就有一个京洛救助站，我送你过去吧！”女人说。 望舒连忙摆手：“不用了，老夫咳咳咳……我来这是来找亲戚的，只是半路上弄丢了钱，走过来搞得狼狈了些。”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找你的家人？” “不用，我自己能找到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耳朵可灵了。” 女人还是不放心一直在问他，望舒忍不住打断她：“阿姨，可以给我点水，洗一下脸吗？” “可……可以！” 女人借来一个小盆，在里面倒满矿泉水，望舒捧起水直接敷在脸上，连遮眼布都没有摘。女人惊叫：“哎呀！孩子，你的遮眼布还没摘呢！” 望舒洗好脸，抬起头笑道：“这玩意儿，摘不下来，这样也可以洗好脸的。” 污渍被洗净后，女人看清了望舒的容貌，美而不柔，如皎皎明月，清冷俊逸，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可惜了那双眼睛，女人暗自叹息。 “谢谢，阿姨！” 然后立马逃离了那里，生怕女人再问他点什么。 又回到京洛了呀，嗯……接下来该去哪儿呢？这几百年来，几乎走遍了无尘界，还是找不到合心的去处。只希望京洛的维灵司分部，别来打搅老夫。 望舒用精神力探路，在京洛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忽然他感受到身后多了两个人。维灵司的？算了，去个没人的地方好问清楚。顺便让小辈尽点孝道。望舒想着摸了摸身上的破衣。 那两个人见望舒走进了小巷子，心中狂喜，机会来了。 望舒回头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两人掼到墙边。 望舒：“？？？” “这里是监控死角，没人会发现的！” “好极了！” 两人摩拳擦掌走向望舒，“哟！小美人，来陪哥哥们玩玩啊。”猥琐男一号说。 猥琐男二号舔了舔嘴唇：“看样子，才十五吧，这么好看，长大了还得了？” 猥琐男一号向望舒伸出咸猪手，还没有碰到，就被望舒一巴掌拍开：“干什么！”这声音明显是个清冷干净的少年音。 两人大惊：“你丫的是男的！” 望舒青筋暴起，掰了掰手指：“老夫，看起来很像女人吗？” 两人抱在一起，看着望舒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两个猥琐男从小巷子里飞出，人们驻足围观。 “怎么了？这是？” “这两个人怕不是疯子吧？” …… 望舒慢慢从巷子中走出，两人看着他，尖叫起来： “啊啊啊！！！” 众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个清秀无比，但衣衫褴褛的“少女”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望舒无奈地扶额。 俗话说，美人无论做什么都令人怜惜，众人的心都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猥琐男一号，灵机一动：“这个怪物，我们好心指路，他却打我们，大家来评评理！” 所有人神色复杂地看向望舒，但更多是疑惑：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打的他们？但两人害怕的样子又不像假的。 对于两人的恶人先告状，望舒毫无压力，刚刚不是把他认作女子吗？那好…… 只见望舒身子一斜，轻靠于墙，呈弱柳扶风之态，捏着嗓子，哭道：“不，不是这样的！他们是坏人，想对我做那种事！要不是我殊死反抗，现在早就……”还没说完哭了起来。 不得不说，此时无话胜有话，众人见他衣衫尽烂，又哭得如此伤心，一出大戏在脑中浮现。 两个猥琐男被望舒的这一操作秀到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他们也深知，接下来的形势对他们不妙，然后趁众人的注意力还在望舒身上，偷偷跑路了。 “禽兽不如！” “居然对这么小的姑娘出手，要报警！” “我早就报了，要让他们吃牢饭！” “对！” ……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两人不见了。 “没事！报警了的，他们跑不了！”一个青年安慰望舒道。 一个大妈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没事了啊，不哭……你有没有亲人在身边？” 望舒擦了擦眼泪，用女声哽咽道：“有，在青竹路那里，可是我这样……他们会担心的。” 大妈心疼地说道：“去我家换身衣服，洗个澡，然后再送你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 大妈搂住他的肩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举手之劳罢了！” “那谢谢了，阿姨，”望舒说着向大妈鞠了一躬，然后又向众人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了！” 软软的声音，让人心中一柔。 “去吧，小姑娘，坏人的话，叔叔们会抓到他的！” “对！小姑娘！” “放心吧！” …… “小姑娘”望舒擦擦眼泪，跟着大妈走了。 艾玛！累死我了，装哭真累！望舒在心里吐槽道。 第24章 故人逢雨巷 “小翎，快去准备热水！”大妈一进门就喊道。 “哦！” 男孩应了一声，跑去楼上浴室放水。 “小姑娘，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找衣服给你换。”大妈说完就走了。 望舒用精神力探索了一下房子，一共两层，家具摆放整齐简易，坐具（沙发）上盖着白布，望舒觉得自己身上很脏，所以只是站着，避免弄脏沙发。 “唉？你怎么不坐？”大妈拿好衣服，见望舒依旧站着不动，有些不开心，这孩子怎么这么拘束？ 望舒摇摇头（女声）：“不了，阿姨，我身上很脏。” 大妈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脏什么脏，大妈不嫌弃，又不是没手，洗一下就好了。听大妈的，坐着休息。”随后上楼看热水放好没有。 “叮铃——” “喂！哦！果果奶奶啊，有事吗？” “老姐姐，区管会出事了，你快来一趟！” “什么事？” “有人在小区#%*%#\/~#%-\/*……” “这么严重！我马上到！” 大妈挂了电话后：“小翎——” 那个叫小翎的男孩从房间里出来：“奶奶，怎么了？” 大妈此时已经在换鞋了：“我有事出去一下，你照顾点人家姑娘。”又转头对望舒说，“姑娘啊，水好了，衣服我也放上面了，洗好之后，让这个臭小子送你回家。” 望舒点点头，然后就在大妈的帮助下找到楼梯栏杆，缓缓上楼。 大妈给小翎的头一个爱的比兜：“别欺负人家，她刚刚经历了不好的事，小心说话，别刺激她。” 小翎摸摸头，看向望舒走的方向：“知道了！” 大妈这才放心出门。 望舒脱下那件破衣，进到水中，温温的水让他很舒服，缓解了这几天的疲惫。 小翎想起望舒是蒙着眼睛的，走上楼，隔着浴室的门：“额……那个，”刚要开口却不知道要叫什么名字，只好随便叫了，“沐浴露和洗发水在你右手边，伸一下手就拿到了。花洒的开关在你左上方，要冲澡的话打开就行。” 望舒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可以用精神力感受到的。不过，不能辜负别人的一番好意。 “谢谢你！”望舒回应道。 从浴室里传来的女声，像一阵春风拂乱了小翎的心弦，他红着脸离开了。 一会儿之后 望舒拿起大妈准备的衣服，上衣还好，是件白体恤，但是这裙子…… 哦，对了，大妈不是有个孙子吗？找他借裤子。他穿上裙子，嗯……这裙子……好短！然后扭扭捏捏地走出浴室，他用手将裙摆往下拉，好遮住腿。 小翎听到门开了，走出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个，这裙子有点短，可以借你一条裤子吗？”望舒说着不自觉扯一下裙子。 小翎这才发觉，这姑娘跟自己一样高，都是一米七几，姐姐的旧衣服的确不够她穿。“你等一下！”随后翻出自己的新裤子，“给你！” 望舒接过裤子，刚要转身，“你去哪儿？”小翎把他拉进来，自己则走出去，“在这里换就好了，我出去等！” “谢谢！” 望舒换好之后，写下便条，就翻窗离开了。 小翎等了很久都没见人从房间里出来，想了很久，将门打开一条缝：“姑娘……” 但房间里空无一人，小翎连忙走进来，他看到桌上的便条：谢谢你们，我自己可以走的，如果你奶奶问起，就说你已经送我去过了 窗户大开，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没有一丝风。 小翎望着窗外，愣了好久，她是……翻窗走的？ 此时，望舒正在各个房顶上穿行，长发已经被奔跑带的风吹干。 接下来去哪里呢？玄武街不错，去看一下吧。望舒想着朝玄武街走去。 夏末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是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下午就变成一个地热炉，乌云也在远处造势，似乎在酝酿一场好戏。 玄武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擦肩而过，谁也不理会谁，这与其他地方的场景不一样。或许是因为玄武街大都是打工者吧，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劳，没时间打招呼。 但这里仍有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每天下午都会有歌手来这里的小广场唱歌。有的是明星，有的是老艺术家，有的是民间艺人。他们的出现为这个冷漠的街道增添了一丝活力，偶尔会有一些打工人驻足观看，但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人。 忽然，一个小巷口传来一阵吉他声，听前奏，这是蛮荒族的柔歌调。 悲而不伤，柔而不弱，是蛮荒柔歌的方格。就算是关于爱情的歌用蛮荒式调子后，都会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空灵悠扬的声音在玄武街上空回荡： “（蛮荒语）linzb saetw ser zsa （翻译） 黄沙漫天 ao mnd sun pzer fctzcv 一抹残阳照枯树 heabdr kea emn 鸦鸣悲厉 jlwz bomea dbol ker mcub 森森白骨无人埋 xaolg hong 陌上燕红 eaker lvceeq 饿殍遍地 lvseed ls ilvg 众生的黄昏 in fczd ls werd 在这腐坏的世界 wokea bslm gltw 良知早已沉入泥沼 hslw twz cqdv gltw 真相被尘封 beag ls qsne 仰望的少年 hu fly wats 你想看到什么 ser heaslv ls zsa 是乌云后的蓝天 poser cqdw ls hslv 还是尘埃下的真相 bsd weda glvs 血香弥漫 e dvlsz gfctea neat 刺激着麻木神经 awe tfen 白色野菊 e shool yur ls wermt 诉说着谁的等待 dbol ker konltu 无人理会 bovsd ls iou 破败的城市 in bored ls werd 在这崩坏的世界 heaser qubo gwq 黑暗取代了光明 bdbd sheas vslmt 善良无处寻 pcea ls qsne 伫足的少年 hu teer wats 你听到了什么 ser bovls ls glvslin 是破碎的歌谣 poser cbolin ls emn 还是心灵的悲鸣 ovb ls ovb rzcf gltw boskli 一切的一切终将沉入轮回 prxlin glvslin boon 古老歌谣再响 chonq jlinshs ls gvma 重启宿命的局 吟唱：a…… 啊……” “调子用的是传统柔歌调，但这词应该是近几年写的，最惊讶的是，居然用蛮荒语唱出来了，有创意！”一个戴着平光眼镜的男人点评道。 他身边的朋友似乎想去签约这位蛮荒歌手。 望舒记得这首歌的调，这是她唱歌时最喜欢用的调子。不过，这人的蛮荒歌写的也太烂了吧，简直是用蛮荒语直译人族语。 忽然，大滴大滴的雨珠落下，所有人都走得很快，忙着去躲雨，不一会儿便人去街空。 望舒站在雨中，思考接下来该去哪里。这时一个人撑伞走过来帮望舒挡雨。 “谢谢！” “不客气！” 望舒没开精神力，只是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雨少了，知道是有人为自己挡雨，所以道谢，随即又打开精神力。 在他打开的一瞬汗毛竖立，这人是…… 第25章 好久不见，你怎么混得这么惨 帝青！ 望舒立刻使用出凝商的被动技能，让时间减速，遮目的布瞬间收紧，下沿染上了血，貌似割破了皮肤。霎时间，雨珠停在半空中，除了望舒一切都变得缓慢。 他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心中暗喜：拜拜了您嘞！老夫走了！ “刚来就要走，也太性急了吧。”望舒闻言，将头偏向声音的来源处，惊诧这人什么时候跑到他前面的。如果此刻他看得见的话，一定能看见帝青“和善”地微笑。 帝青一手撑伞，一手插兜宛如一个雨中散漫的雅痞绅士，只见他缓缓抬起腿，对着望舒就是一个狠狠的下劈。 “咳呃！” 望舒因为没从帝青比他快的惊诧中回神，生生的挨了一下，猛的砸在地上，技能瞬间解除。半空的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帝青的伞上，发出嘣嘣声。 帝青踩住望舒的肩膀，用力地碾了碾，仿佛听到嘎的一声，惹得脚下的人闷哼了一下。帝青这才把脚移开，蹲下身，抬起望舒的脸：“啊~故人见面难免有些激动。望舒，九百年不见，你怎么混得这么惨？” “搞得你混的不错似的……”望舒忍痛嘲讽道。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虽然因为下雨，行人变少，但不代表没有行人。刚刚因为望舒让时间变慢了，所以没人看到他们的打斗，现在技能解除，行人们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自然会过来询问。 帝青将望舒扶起，笑道：“不用，只是雨天路滑，我弟弟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那有没有事？” “没事，他练过，经摔的很。就算地裂了，他都没事。” 然后他扶着望舒离开了，在外人眼中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实则…… “天帝这是要带老夫去哪里？”望舒抬头看向帝青，虽然他也很不爽，但现在这具身体的身高就是没有帝青高，他也没办法。 “抓住一个落单的死对头，你说会怎么做？”帝青睥睨道。 望舒闻言又要跑，帝青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猛地扼住他的脖子：“别怕！我只是想和故人好好叙叙旧，咱们好好谈一下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帝青没有要自己命的打算，但这种窒息的感觉真不好受，望舒挤出一抹蔑笑：“那你要以怎样的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天帝吗？” 帝青松开他，笑道：“维灵司特遣员怎么样？” “啊？特遣员？” 雨过天青，远处出现一抹红，现在已是傍晚。 “我说，你住这么远干嘛？而且还不打车！”望舒抱怨道。 帝青拄着雨伞：“这多健康啊！” 望舒觉得自己的拳头又硬了，健康？健你妹！这年代谁没事住深山老林里！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啊！到了！”帝青说着打开门，“嗯~还是家里舒服！” 望舒用精神力感知这栋房子，不经黑下脸来 ，好像真的比他混的好 。 “你自己去找地方坐，我上楼去准备热水 。”帝青说完就上楼了 。 望舒冷哼一声，直接坐在沙发上。等帝青回来，看见望舒还戴着遮目布：“得了吧，这里又没有别人，那烂布条还舍不得摘下来。你的眼睛……”说着用手去扯布条，刚碰到布条，望舒就躲开了，帝青愣了一下，摩挲指腹。 “这是……封印？！怎么回事？”帝青皱眉道。 望舒淡然一笑：“当年为与你一战，老夫用了系生诀，以至于被封三感，神力尽散。”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经历的人不是他一样。 系生诀，可将神力与他人共享，但使用之人会被封印三感，如果此人在封印期间仍使用神力就会遭到反噬。如果想让封印解除的话，必须让共享人心甘情愿将神力归还。所以施此术者必须保证共享人守信，要不然三感将永远封印。 帝青嘲讽道：“你就这么相信人族，将自己与他们系在一起。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们连神力都不肯还你。” 望舒往沙发上一靠：“不能以偏概全，至少三感解了两感，神力也回来了一半。”忽然他感觉到布条又被触碰了，笑道，“手不疼吗？你该不会想直接扯下来吧？没用的，这封印就算是化羽境之躯……” 帝青勾住布条轻轻一拉，布条瞬间化为灰烬。望舒脸颊处被勒出一条红线，左边略深，已经渗出血迹了。 虽然解开封印不需要多少神力，就算是化羽之躯也只是能触其而不伤，要解开起码也要一品之躯。望舒表示这短短的几秒，他深受震撼。 他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金眸。他的眼睛生的极美，像极了赤羽的眼睛，唯一不同的是二人的长相。赤羽长得很普通，妥妥的路人脸，而望舒，放在一堆路人中，你都会觉得他是隐藏boss。 失焦的眸子茫然地看向四周，“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清，就像在雾里一样。”望舒忍不住皱眉，“我不会瞎了吧！” 帝青看着望舒发愣，听到他这么问，说：“应该不会，可能只是封印的太久，还不习惯吧。我去把灯的亮度调一下……” 帝青调亮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第一次在天家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跟羽哥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们却说只是朋友，而且听说他是在羽哥进天家阳支四年后才进的天家月支。 比羽哥小了整整四岁，不过更可疑的是，他现在依然是十五岁的样子。虽说微徵境可以改变样貌，但他神力被封不足以改变。那么，他应该是使用系生诀之前就是这样。 但也不对，九百年前，在战场上我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是个青年模样。再说要统领三军，以一个小娃娃的模样也不行吧…… “喂！你是和灯连为一体了吗？站在那里半天了。”望舒语气有些不悦，刚刚他一直用精神力看帝青在干什么，好家伙，一直盯着他看，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26章 吹风机的爱恨情仇 帝青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说：“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你先洗，我再洗。” 见他转移话题，望舒也不再说什么，应了一声，直接往楼上走。 “热水往左扭，洗发水和沐浴露在旁边的架子上，我去给你拿身衣服。” “知道了，老夫又不是傻子！” 望舒躺进浴缸里，热水很舒服，让他感到放松。或许是因为他放松下来了，这时，他才感到肩膀针扎一样疼。应该是刚刚帝青碾的那里，望舒用手捂着痛处：“帝青，下次老夫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一会之后，望舒换上衣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水渍滴的到处都是。帝青说：“用吹风机吹吹，顶着这头发，你不难受吗？” 见望舒未动，帝青嘲笑道：“你怕不是不会用吹风机吧？” 望舒捏了捏拳头：“谁说的！不就是把它插进插座，然后打开不就行了。” 帝青挑了挑眉：“好，你自己慢慢弄吧。”就进浴室了。 望舒拿起吹风机把它插进插座后，看着并列的两颗按钮，应该按哪一个？ 然后他捣鼓半天后，终于打开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帝青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看见望舒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头发也还没干，不禁觉得好笑。 “喂！你冥想呢？”帝青问。 望舒地语气有些生无可恋：“帝青有刀吗？” “怎的？你还想挥刀自宫不成？” 望舒沉默了一会儿，嗫嚅道：“头发卡住了……” 帝青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望舒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吹风机挂在他的长发上。帝青忍着笑走过去：“很好，你越来越时尚了，懂得为头发挂配件了。这说明你离这个时代又进一步了。” “我很认真，我没开玩笑！” 帝青走向储物室：“等着，这就把你从吹风机的封印中解救出来。” “咔嚓咔嚓……” 转眼间，望舒及地的头发就短了一截。“唉~吹风机报废了。”帝青说着把那个东西拿去扔了。 “对了，明天我出去买点药回来，你脸上的伤要好好处理一下。等你的眼睛恢复些我再去维灵司拿点眼药水回来，把你的金眸掩盖一下。”帝青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着。 望舒听得昏昏欲睡：“帝青，没想到你还有老妈子属性，这么能唠叨，听得我好困……”话还没说完，他就倒在沙发上睡了。 帝青看了一下睡着的望舒，找来一块白布。他表情肃穆的站在那里，抖开白布缓缓盖在望舒身上：“今天，我们将与我们的英雄望舒说永别。他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不算长，也就九百年，现在他的生命……” 忽然望舒暴起，抄起一个枕头朝帝青打去：“再敢哔哔一句，老夫灭了你！” 帝青挡住枕头，说：“那好，晚安！” 第二天 青山翠欲滴，百鸟争鸣，清晨的雾慢慢散去。帝青拉开窗帘，淡黄的光就忍不住充满整个房间。 又是适合摸鱼摆烂的一天，可惜，今天他得去帮望舒买药。 第27章 我们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京洛依旧繁华无比，人来人往，东西也是贵的出奇。 帝青看着手里的药：“早知道，就多带点钱了，只够买这点。” 这时，一个人迎面朝帝青走来，并撞了他一下，把药都撞掉了。帝青回头看向那人：“莫名其妙！”弯腰拾起地上的药。 但当他抬头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样了。高楼大厦正在慢慢消失，所有人也都定在原地。火柱从地底喷出，吞吃倒霉的人。帝青看着火柱越来越近，没躲也没逃。反而是闭上眼睛任火柱燃烧身体。 奇怪的是，那火柱居然在慢慢消失，而且帝青身上也没有伤口。他睁开月白色的眼睛，冷冷开口：“阁下，来都来了，何不出来与我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连幻术都是用幻剂才能完成，真是个懦夫！” 望舒从沙发上醒来，伸了伸蜷了一夜的身体。打了一个哈欠，忽然，“嘎”的一声。望舒呆住了，他打哈欠导致下巴脱臼了！！ 怎么办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无声的嚎了一声后，望舒释然了。他看向天花板，谁来救救我！！ ———— 帝青想故意激怒那人以获得准确位置，可对方很沉得住气，不管帝青说什么就是就是不出来。 但在刚刚帝青已经想到对方的藏匿点了。只见他后退几步，用剑指指向一处空地：“再不交出解药，信不信我手撕了你！” 空地处传来一声叹息，随后喷出一股紫烟。世界又恢复了喧嚣，帝青看着被自己指着的人，微微皱眉：“青囊？” 青囊举手投降：“尊上！” “怎么是你？” “今天休假，于是来京洛瞧瞧。毕竟也好久都没回来了，来看看当初任职的地方。”青囊笑着看向帝青，“当然也来看看老东家，之前在维灵司比较忙，没时间打招呼，现在正好。” 帝青回以礼貌的微笑，阴阳怪气道：“谢谢您嘞，在百忙之中来看我这个空巢老人。” 青囊注意到帝青手里的药，皱眉道：“伤药？尊上，你受伤了？” “受伤的不是我，是一个傻叉。”帝青把玩着药，漫不经心地说。 “那伤员现在在哪里？严不严重？” “不严重，但既然遇上了，那你就随我回去看看。” 等他们回到家，只见望舒张着嘴，口水止不住地流，手里的杯子也装了不少口水，看样子这嘴张得有一段时间。 “这是怎么了？”帝青忍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 望舒口齿不清地说道：“老夫今早起来打哈欠的时候不小心，下巴脱臼了。” 帝青皱眉，倒不是因为关心，而是快忍不住笑了：“要去医院吗？” “不去，死也不去！太丢脸了！”望舒说着口水又流了出来。 青囊轻咳一声：“我来吧！” 望舒看到一坨马赛克靠近，警惕道：“你是谁？” 青囊解释：“我是大夫，让我来帮你。” “不准笑啊！”望舒说。 青囊又咳了一下：“相信我，我是个有道德的大夫，就算遇到再好笑的病人，我都不会笑的。” “除非忍不住！”帝青说完就大笑起来。 青囊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最后在望舒幽怨的眼神中停下了。 第28章 禁制 青囊用布包住拇指伸进望舒嘴里，咔咔几下，望舒的下巴就恢复了。 望舒吸了吸口水，恶狠狠地看向帝青。 帝青也不恼，掏出手机：“让我看看，历史上是怎样写你这个大英雄的？望舒，清冷沉静，能力超群。乃前所未有之猛将……哈哈哈，你能力超不超群我不知道，但这，清冷沉静？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帝青！” 望舒说着要冲过去揍他，青囊捉住他的手腕：“望舒大人，算了算了！您和尊上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会崩人设的！”顺便帮他把脉，心中一惊，望舒大人的身体怎会…… 帝青笑道：“随便了，人设崩的还少吗？” “老夫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靠近傻*变傻*！”望舒大吼。 帝青一副欠揍的表情：“哇！没想到，望舒大人也学过市井之语。” 两人仍在吵闹，青囊还在想刚刚的事，从脉象来看，望舒的经脉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覆盖，但奇怪的是望舒的身体并不排斥这股力量。这力量也不伤害他，反而还护着他。右肩被重击过，但……是新伤，应该是帝青所为。 “望舒大人，可有感到哪里不舒服？”青囊打断了他们。 望舒想了想：“除了昨天被这家伙伤了肩膀还有看不清东西外，其他都挺好的。问这个干嘛？” “刚刚，我帮望舒大人把了把脉，发现，他的身体里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这力量几乎覆盖他全身。”青囊说。 帝青看向望舒：“你修炼邪术？” “修你妹！这是禁制！禁制！你懂吗？咳咳……”望舒差点吼岔气。 “哦？” 青囊和帝青疑惑地看向望舒。 望舒往沙发上一坐：“这禁制是我生母种的，而作用是抑制我长大。这是为了能让我在我双胞胎哥哥之后参与起名仪式，在我四岁那年种的。” 因为知命石能轮回却随机的原因，所以天族发现，自家祖上有些名人成了别人家的人，甚至成了天奴。为了不让家族成员流落在外，就有了起名仪式，凡四岁孩童必须由知命石起名并认祖归宗分配各家。所以说在天族，孩子四岁之前可能都是替别人养的。 “我如果想长大的话，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抵住禁制。后来，天人之战我用了系生诀，导致神力丧失，身体便变小了。不过还好，没变成小孩。”望舒偏头看向他们，“两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帝青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没了，青囊，你去帮他看看眼睛。” 青囊哦了一声就走到望舒面前。用剑指抵住望舒的眉心，一股蓝色的神力慢慢将望舒包裹起来。 青囊的眼睛变回金色，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片刻之后，“望舒大人，我把你身上的伤都治好了。”青囊坐在沙发上休息。 望舒看向四周，好像比原来还要清晰。“之前看你的房子是用精神力，现在用眼睛看，不错，还挺大的。” “那是，可不像某人混得跟乞丐一样。”帝青冷笑道。 “帝青！老夫忍你很久了！” 望舒说着冲了过去，帝青侧身一躲，顺势捉住他的胳膊想压制住他。但望舒的手就像泥鳅一样，灵活地从帝青手中逃离。 帝青冷笑一声，释放出一丝威压。望舒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晕，帝青趁着这个空档抓住他的手反压到背后。 “你作弊！”当望舒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帝青压制住了。 帝青笑着看向青囊：“还能动吗？” 青囊站起来点点头，“那好，我们带亲爱的望舒弟弟去买衣服还有剪头发。”帝青说着把望舒扛在肩上。 “谁是弟弟？” “谁矮谁是喽！我一米八五，青囊你呢？” “一米八三！” “……” 望舒不说话了，一群坏人！ 第29章 溯源 转眼间，望舒已经在帝青家住了两个星期了。 他从来都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一个星期的，但这次在帝青家呆这么久是有原因的。事情还得从一星期前说起…… 望舒睡不着，从沙发上起来，变出一颗暗红色的花种，花种上面还刻着奇怪的文字。他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推开帝青房门，放在平时他还没推开门，帝青就已经知道他来了并做好戏弄他的准备。奇怪的是今天帝青却好像睡死了一般，他都走到他的床边了，帝青还是一动不动。 仔细看还发现帝青在微微颤抖，望舒拉开床头的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望舒看到帝青眉头紧锁，额头满是薄汗，暗红的帝王印若隐若现，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他这是做噩梦了吗？望舒疑惑地看着他想。 这时，帝青缓缓睁开月白眸，愣愣地看着床头的人，眼神十分的温柔，没有半分假意。望舒知道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帝青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羽哥……”帝青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望舒愣住了，不是因为他的声音，而是他刚刚喊的人。 望舒不管帝青现在是什么情况，揪起他的睡衣领子，帝青闷哼一声，望舒愤愤道：“帝青，老夫叫什么名字？” 帝青有些难受缓了一会儿说：“你是羽哥……” “全名！” “你是赤羽……” 望舒顿住，果然和他猜到一样，帝青把自己看成别人，那人必然与他长得相似，而和他长得像，名字里有羽字的，就只有他的孪生哥哥赤羽。 帝青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恢复清醒。“放开我！”帝青冷冷地看着他说。 望舒松开他的领子，帝青又倒回床上，他皱着眉闷哼了一声，“喂喂！别想讹人，那枕头明明是软的，怎么可能疼！”望舒看着他不适的样子，认为他是在演戏，又想套路自己。 帝青看了他一眼，费力地转过身去：“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进了我的房间，现在我很不舒服，请你出去！要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杀了你！” 望舒见他真的很不舒服的样子，握紧手中的花种，然后又松开，离开了房间。 一个星期，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帝青，比如，那晚他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他是怎么知道他哥的。还有燕安说过对于帝青不能只看他的表面，还给了我这颗溯源花种。 于是，他打算今晚动手，取得帝青的血唤醒花种，了解当年的真相。 他用同样的方法潜入帝青房中，没曾想帝青早就坐在床上等他。 “我知道你有疑惑，想问什么就问吧。”帝青也不绕弯子，直入主题。 望舒一边朝他走去一边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赤羽的？” 帝青想了一会儿：“那时我才七岁，赤羽十六岁。” “十六岁……”望舒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总是有一个小屁孩缠着赤羽，自己还戏弄过那个小孩。记忆中浮现出一个唯唯诺诺，胆怯懦弱的孩子，望舒惊讶地说：“你是嘤嘤兔！” “喂！那么羞耻的外号就别说了！”帝青咆哮道。 望舒简直不敢相信，当初那孩子竟然是帝青。他按捺住震惊的情绪，问出第二个问题：“那晚，你是怎么回事？” “那晚……”帝青自嘲地笑了笑，“你就当是我坏事做尽的惩罚吧。帝王的时代结束了，我以为身负帝王印的我多半会灰飞烟灭，但我没死。我以为我会这样活下去，没想到，每过十二年，我就会再尝一次洗髓易筋之痛。呵！是不是很讽刺？” 望舒走近他：“你活该！” “你那晚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不继续了？”帝青爽朗地笑着，但眼神中却没有情绪流动。 望舒变出花种：“这是溯源花的种子，只要用你的血让它开花，我就可以知道九百年前的真相。” 帝青看着花种：“这玩意儿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望舒轻咳一声说道。 “呵呵~”帝青凤眸微眯，“你确定要知道真相，可能真相会让你难以接受。” 望舒召出形月，那是望舒的本命法器，一把如同月牙的刀。他将刀对着帝青：“我不杀你，我只想……”还没说完，帝青握住刀直接扎进自己的胸口。 望舒连忙拔出来：“你干什么？” “不是要用我的……血唤醒花种吗？这些……够不够？”帝青疼的说话一顿一顿的。 望舒用关怀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二臂吧，只要一点就够了，你这……”看着那流血不止的伤口，无奈的摇摇头。 “管那么多干嘛，再不快点，待会儿它就要愈合了。”帝青喊道。 望舒拿花种沾了沾帝青的血，但花种没有反应，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难道是沾的血不够多？”帝青说着抢过花种直接在血里滚了一遍。 望舒大惊失色：“傻*，沾太多了！” “那会怎么样？”帝青问。 这时花种发出光芒，它在光中绽放。 帝青和望舒感到一阵眩晕。 “只沾一小点的话，最多看到你灭国前十年的事，现在，连你小时候什么时候尿床都能看到了……” “我从不尿床……” “……” 最后两人陷入昏迷，被光包裹起来…… 第30章 起名仪式 万瑞五十四年初春 温暖的春阳扫过天族的每个角落，融化的冰雪让这个季节有种乍暖还寒的感觉。但对于那些会使用御寒诀的世家子弟来说都是小意思。 他们穿着微薄的春衣，在繁华的街道中穿行。为这个初春添了不少活力，商贩们摆弄着自家的商品，等有缘人前来买走。 “母亲，我想要这个！”一个小公子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袖子，指着一把湖蓝色的匕首说道。 他母亲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商贩拿起匕首：“这位夫人，就给小公子买一个吧。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小公子们最喜欢了。” 小孩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最后他母亲妥协了：“多少钱？” “今天小店新开张，原来五星黄意，现在三星黄意就能买了。” “一星绿意，不用找了！” 女人拿上匕首就带着小孩离开了，商贩继续叫卖着。 而距此五十公里外的天奴区就是另一幅画面，破旧的房屋在风中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此时是上工时间，几乎没人留在这里，使得寂寥的环境更凄清，就算初春已至，那莹莹绿意也显得十分诡异。 再往前走，就会看到一个不同于天奴房屋的建筑。这是畜牧棚，但里面没有多少牛羊，有的只是一个残废哑巴和一群围在一起的小孩。这些孩子最大的不会超过四岁。 大部分天奴上工是不允许带孩子去的，但把孩子留在这里也很危险。所以这个畜牧棚就成了一个临时托儿所。 白天的尾巴扫过山岗，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畜牧棚的木门被推开了，吱呀的声音在寂静中极其刺耳。下工了，天奴们来接自己的孩子了。 这其中有一个显眼的妇人，她的右脸上有一个奴字烙印，格外狰狞，但她左脸温婉俊美与右脸形成对比。 她左盼右顾，在人群里找自己的孩子。 “夜汐，你家孩子在这里！” 那个叫夜汐的女人听到了，朝那个方向跑去。一个清秀可爱的孩子蹲在角落里打盹，夜汐轻轻抱起他，用手语向那个人表示感谢。没错，她也是个哑巴。 “不用谢，快回家吧，别让孩子着凉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团团再过三天就满四岁了吧，别耽误孩子找个好人家。这样你和阿土也能过得好些。”那个妇人滔滔不绝地说着。 夜汐垂眸看向熟睡的孩子，笑着点点头。 她抱着孩子走到那个残废哑巴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递给他当看护孩子的报酬。那人不悦的皱皱眉，接过饼子，用手语打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给这样的东西，我就把你家孩子扔出去！ 夜汐回道：今天的工做得很晚，管家还没给工钱，这个，是我存的口粮。下次，一定给你好的。 哑巴点点头，倒在草堆中睡去。 夜汐抱着孩子回到家，看到阿土正在喝酒，她下意识抱紧孩子，往床边走去。 “哎哟！我家的乖宝回来了，快抱过来！”阿土喝得醉醺醺的，说话都说不清楚。 夜汐把团团放在床上，用手语表示孩子已经睡了，别打扰他。 阿土一听就不乐意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边去！”说着推开夜汐。 他粗暴地拍了拍孩子的脸，把孩子弄醒。团团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团团，来，叫声爹来听听？”阿土咧开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团团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看向夜汐，小嘴委屈地撇着。“我让你叫我！你看她干什么！跟她一样哑巴了？”阿土吼道。 团团忍不住哭出声来，看着夜汐：“怕……娘……要要……娘……” 阿土抓住团团的的胳膊：“会说话啊！快叫我爹！” 团团感觉自己的胳膊像被铁箍夹住一样，很疼很疼，他挣扎着想从男人手里逃脱：“疼！我放……娘……怕！” 阿土再次听到团团说话，黑着脸把他扔在床上，冷笑着对夜汐说：“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我还以为一七七八在骗我，没想到，我儿子还真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废物！” 团团蜷在床边的角落瑟瑟发抖，夜汐看着心疼极了，心想：我倒是想教团团说话，但我做不到啊，倒是你这个爹，回到家连孩子都不看一眼。都没人教过他说话，团团才不是废物！刚刚的那些词都是团团在街坊邻居谈话时自己学的。 阿土一瘸一拐地走向夜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哑巴娘生结巴孩儿，我还真是走大运了，啊？”说完又是一巴掌。 “想我腿没瘸的时候，那可是地家主人最宠信的天奴！还赐名阿土，都是你这个女人，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阿土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夜汐慢慢走过去，把哭得抽搐的团团抱在怀里安慰。 儿啊，再过三日！再过三日你就解脱了。 夜汐看向门边叹了口气，吻了吻团团的脸颊。 三天后 夜汐跟主人家请了假，从畜牧棚里把团团接回来。 今天是团团的起名仪式，她烧好热水，帮团团洗澡。 “娘……”团团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小鹿般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夜汐对上他的目光，“想你……”团团嗫嚅道。 夜汐吻了一下团团的额头，然后继续帮他洗澡。 “我回来了！” 阿土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童衣，兴高采烈地拿给夜汐：“给他穿上，今天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如果进了哪家大家族，瞧着喜欢，还能多得些赏钱。” 夜汐默默地为团团换上衣服，收拾了好一阵后。夫妻二人拉着他走到通讯塔那里，阿土捏住团团的肩膀：“小子，说不清楚话就别说话，如果坏了我的计划，我就把你变成哑巴！” 团团害怕地点点头，阿土这才换上笑容：“好儿子，我们走！” 夜汐跟在他们身边走进通讯塔里，一阵强光闪过，睁开眼的瞬间，就已经到知命石所在的骊罗山。 看着去往起名之地的人，阿土擦擦汗：“人可真多啊！希望儿子不要遇上重名的才好。” 因为来参加起名仪式的人多了，就难免会有重名的人或者重家族的人。这就需要一个办法来解决问题，如果是名字重了，那就让两家的家长打一架，输家的孩子被剥去名字沦为天奴。如果是家族重了，那就让孩子自己选择进哪个家族。 他们去的时间刚刚好，排在八十九。 过了好一会儿—— “请八十九号孩子来知命石前——”守石人雄浑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 夜汐松开团团，将他往前推了推，团团也明白母亲的意思，缓缓向前走去。 第31章 不，我亲自动手 “那是谁家的孩子？穿着黑衣，看起来又飒又可爱！” “好想养一个，瞧这俊俏模样，长大之后，不得成第二个小风将军！” “唉~跟小风将军，还差得远呢。” …… 果然不出所料，团团可爱的样子引起众人关注。 “小朋友，别怕！把你的手放到这块石头上。”守石人温声细语地引导团团。 团团偏头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看向石头，慢慢将手放上去。 “一定要得个大家族，一定要得个大家族……”阿土看着团团喃喃道。 夜汐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她蹙着眉，眼睛一刻都没有从团团身上移开。 知命石渐渐被柔光包裹起来，不一会儿就散开了。守石人看一眼，笑着对团团说：“孩子，运气不错！” “八十九号，名帝青，意为天，归于天家天支。请天家相应的支系自行分配。” 阿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家的天支可是天家的直系呀！天家更是天族四大家族里的第二大，要赚翻了！ 夜汐微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等等看有没有重名的人就可以了。 来测试的人没有往年多，但夜汐他们还是等到了傍晚。今年有两对家庭重名了，花了点时间。幸运的是，没有人和团团重名。 此时团团正靠在夜汐怀里睡觉，两个穿着朴素的女孩走过来，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笑道：“两位，天家家主有请！”说着打量起阿土二人，看到夜汐脸上的疤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微笑的表情。 阿土一听，是家主请他们，连忙起身整顿衣襟，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家主只要求见二位，小少爷就交给我吧。”另一个女孩说完从夜汐那里接过孩子。 团团这时睁开了眼睛，见一个陌生女人正抱着自己，眼角微红，一副要哭的样子。女孩安抚道：“小少爷莫哭，奴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她带着团团往另一个洞口走去。 “两位，请随我来！” 夜汐和阿土则跟着另一个女孩走。 不一会儿，他们从有知命石的山洞里出来了，此刻摆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两位，男左女右，请走相应的路。我先告退了！”女孩说完就退回去了。 阿土戳了戳夜汐：“待会儿，记得多捞点好处！”说完就笑嘻嘻地往左走。 夜汐则朝右走，路不长，没多久就到头了。她看见一个美艳高贵的女人坐在简陋的棚子下喝茶，猜想这应该就是天家主母清瑶了。 她走过去对清瑶行了一礼，清瑶将她扶起：“妹妹叫什么名字？”转身为她倒了一杯茶。 夜汐沾了沾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道：夜汐 清瑶笑了笑：“你也是地家水支的人。” 夜汐继续写道：夫人，可懂手语？ 清瑶点点头：“知道一些。” 夜汐起身向她鞠了一躬，然后用手语打道：还请主母善待我儿 “这是自然，不过，夜汐，你为何沦落至此？”清瑶在观望台上看见夜汐夫妇，她的丈夫，怎么看都不是良人，夜汐看起来也不像糊涂的人，就算被贬为奴，也不会嫁与那样的人吧。 夜汐闻言，眼中充满愤恨，手指翻飞，快速地打着手语：我本来是良家女，从来与人无争，待人温和。十五岁那年，家里人为我觅得了一门好亲事。定亲之人乃是京洛风家的古龙吟，如今的小风将军。这原本会是一段佳话。 没想到他表妹居然喜欢他，所以他表妹便设计害我。她将我弄晕，然后找来一个天奴羞辱我。当我醒来，发现所有人都失望地看着我，那个天奴则被捆在地上。可怜我天生是个哑巴，无法辩驳，就被贬为天奴，嫁与那辱我之人。 “竟是如此！真是可恶至极！”清瑶拍桌而起，随后看向她，“夜汐，你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夜汐闻言看向她…… 此刻另一边 “家主大人，竟然接见像奴这样的卑贱之人，真是荣幸之至！”阿土拱手笑道。 上玄撇了他一眼，用仅剩的左手端起桌上的茶喝，然后看向旁边的空位。 阿土立马会意，这是让他坐的意思。十分狗腿地跑过去坐下。 上玄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随后也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阿土厚着脸皮，打破沉默：“家主大人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上玄漫不经心地看着别处说道：“看着挺讨喜的。” “是吧，这孩子还很聪明，又乖又懂事。虽说，这孩子只在奴这里呆了四年，但是……”阿土还想再编一下，但看到上玄锁着眉，显然是不高兴了，所以就停了下来。 上玄垂眸掩住那快溢出的厌恶，还是那慵懒的语气：“所以说，你是拿你儿子做个交易？” 阿土点头笑道：“是的！” ————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夜汐闻言看向她，摇了摇头。清瑶诧异：“你难道对他有感情了？” 不，我会亲自动手 看着夜汐表达出来的话，她不禁重新打量这个女人，原来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柔弱。 夜汐继续用手语打道：我儿虽能说话，但说不清楚，还望夫人莫要因此嫌他。 清瑶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待他，绝不让旁人欺负他。” 第32章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帝青 家属谈话没一会儿就结束了，阿土拿着一袋蓝意笑嘻嘻地走出来，上玄则十分从容地走在他后面，他不想与这人同行。 清瑶和夜汐有说有笑的从另一边走出来。阿土看夜汐什么好处都没得，有些不高兴，但碍于有两个主子在这，不好发作。 侍女早就带着团团来到出口处等着他们了，团团看见夜汐，高兴地挣开侍女的手，跑去抱住夜汐。 夜汐摸了摸他的头，随即拉着他的手交给清瑶。团团疑惑地看向夜汐，似乎想问为什么。 上玄看着可爱的团团，心中的不悦削去一半，半蹲着问他:“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团团看着眼前的人，清逸俊朗，声音很好听很温柔，不像阿土的破锣嗓那样吓人，于是想开口回答。 “他叫团团！”阿土见势不妙，连忙抢先一步回道，他知道虽然这样会惹贵人不高兴，但总比被退货好吧。而且他听说天家家主宅心仁厚，从不苛责天奴，还有优厚的工钱，很多天奴都想去天家做工。所以他赌上玄不会杀他。只要不杀他，得罪之后，大不了不去天家做工就是了。 果然，上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笑着对团团说:“是个很可爱的名字，不过，以后你的名字叫帝青，明白了吗？” 团团，哦不，帝青点点头，表示明白。上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阿土见上玄如此喜欢这个孩子，还想再跟他讨要点好处。 一旁的侍女看不下去了，清清嗓子说道:“各位贵人，天色不早了，起名仪式快结束了，还请离场，勿让奴等难堪。”说完看向阿土他们。 阿土明白这是在赶他们走，虽同为奴籍，但对方是守石人的家奴，位次比他们高了不知多少。再加上守石人在天族中可是连天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所以他谄媚地笑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天家家主和孩子相处了。” 他拉着夜汐离开了，临走前，夜汐深深地回望了眼帝青。 帝青想过去跟她走，但她轻轻地摇了一下头，随即转头就走。 “娘……”帝青大哭起来，虽然每次他的父母都会把他交给别人，但晚上会接他回去，现在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们不要他了。 清瑶和上玄被他哭得手足无措，侍女拿出一瓶药:“家主，需不需要奴帮你去了他的记忆？” 上玄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帝青，叹了口气，把他抱在怀里：“不用！我喜欢顺其自然。瑶儿，我们和儿子回家了。” “嗯！”清瑶说着挽上他的手，“回家了！” 云龙车上 帝青哭累正蜷在上玄怀里睡觉，还不时地打哭嗝。 上玄轻轻地调了一下坐姿，小声说：“瑶儿，你看！他睡得真香！唉～可惜啊，这么讨喜的孩子，怎么有那样的生父。不过还好，遇上我们。” 清瑶想起夜汐的话，摸了摸帝青的小脑袋：“夫君，你喜欢这孩子吗？” “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我选他作甚，今天加上他可是有三个天家直系，但我一眼就相中了他。”上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清瑶又问道：“哪怕他有点缺陷？” 上玄看向断臂，苦笑：“这不正好，一家子残废，绝配！” 见上玄这么说，清瑶松了一口气：“你不嫌弃就好，我还怕你不接受他的缺陷呢。他生母说，这孩子说不清楚话，但我还不知道是到什么程度。” “那就让他说几句话来听听，这孩子看着不傻，应该是可以矫正过来的。”上玄说着摸了一下帝青的脑袋。帝青感到不舒服，哼了几声，吓得上玄和清瑶敢都不敢动。 但他没醒，只是用头蹭了蹭上玄的胸口，又睡去。 清瑶和上玄松了一口气，清瑶给了上玄一比兜，小声骂道：“要死了你，差点吵醒青儿！” 上玄赔笑道：“我的错，我的错……” 一转眼 ，云龙车已过万重山，现在，正处云琼上空。 停车时有些颠簸把帝青吵醒了，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迷茫的看向清瑶他们，又可爱又可怜。 清瑶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对孩子说话也不会轻声细语，但面对帝青这样的小可怜，还是破了例：“青儿，咱们到家了。” 上玄抱着他走下云龙车，一群奴仆候在车边，他们身后是一道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的围墙将里面的繁华和外面隔开。其中一个侍女走上前，想从上玄怀里接过帝青。没想到，帝青搂住上玄的脖子，不肯离开，看起来又要哭的样子。 上玄无奈让侍女退下，想来也是，对于帝青来说，云琼天家又是个陌生的地方。所以，之前对帝青来说还是陌生人的两人，此刻是最熟悉的。 上玄就这样抱着帝青进家去了，待所有人都进去，朱红色的大门才缓缓合上。 第33章 融入 天家为了庆祝家主喜获一子，大摆宴席。霎时间，整个云琼都知道了帝青。 宴会当日 整个天家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唉！你知道吗？前几天发生命案吗？” “知道，那叫一个惨呐！男的被剖肠挖肚，女的被割断脖子。没想到，咱们天奴处境也挺危险的。” “但我听说，那男的是那个女的杀的。杀完之后，那女的就自杀了。” …… 就在帝青他们回来的那一晚，天奴区发生了一桩惨案，现在奴仆们正在讨论这件事。 当然奴仆的事与主人无关，此刻他们正在围着这次宴会的主角——帝青。 “小公子可真俊啊！” “是啊，是啊……” “哭起来一定很可爱！” 众人看向说话那人：“……” “这是荧海特产的绯夜珠，送给小公子了。” “这是……” 帝青被一群人围着送礼，他惊恐地看着他们，想要逃离，但却找不到能逃出去的口子。他的眼尾慢慢变红，眼看着要哭了。清瑶走过去，对宾客说道：“孩子怕生，你们一群人围着，他都快哭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眼角微红，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兔子，可怜巴巴的。 “诸位，打扰一下，我带帝青去认认他的叔叔伯伯们。”上玄走过去抱起帝青，向宾客颔首致歉。 他轻轻把帝青放在另一群人中间，指着一个看起来很凶的人说：“这是你大伯，碧落！”随即准备指下一个人，他知道帝青还没接受他们，也不期待他回话，因为这几天帝青一句话也没说。 “伯……”帝青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新酿的甜酒把所有人都甜到了。 众人：好可爱！又是想养儿子的一天！ 大伯凶恶的脸上泛起红晕，不自然地看向另一边：“嗯，乖侄儿！” 上玄很欣慰，连指了几人，帝青也很配合地问候他们。 日斜暮至，宴会也到了尽头。世上无不散之筵席，刚刚门庭若市的大厅，现在已人去厅空。 经过这次的事情，上玄他们也掌握帝青的情况。说话会有些许结巴，但这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他的语序混乱，有时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们为他请了一个有名的塾师，但因为塾师很忙，明年才有时间，所以就预约了明年的课。 时间飞逝，一转眼，初春已至秋末。 庭院深深，落叶萧萧。就算是在天府也没有办法拒绝秋的凄凉。当然，云琼也可以像京洛一样，给四时家预定一年春色的要求。 但大家觉得顺其自然比较好，所以云琼四季分明。 “秋末了，时间快得让人害怕呀。”上玄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说。 清瑶应道：“是啊，想来，这是青儿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冬天。” 但他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初雪降临，大地披白。一年一度的初雪节到了，清瑶见帝青未起，便去叫他。只见帝青满脸通红，叫他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清瑶用手去试他的体温，心中一惊，连忙跑出去：“青儿他爹，快去请大夫！青儿发烧了！” 一会儿之后 “我一直觉得这段时间忘了什么，原来是这茬！青儿还小不会御寒诀，忘了给他备冬衣了。”清瑶懊恼道。 上玄连忙安慰她：“没关系的，我已经派人去人族那里买冬衣了，明天就到。” 帝青感觉自己的头很沉很疼，迷迷糊糊间听到清瑶说他不会御寒诀什么的。 他恹恹地看向他们：“我，御……寒，学！不要，我，走！”他觉得他们想抛弃他，就像夜汐他们一样，因为他一直觉得夜汐他们是嫌他说话不清楚才不要他的。 上玄一脸问号，他对帝青的说话方式还是不习惯，清瑶轻轻地摸了摸帝青的头：“青儿乖，你又不是没有人管，御寒诀以后慢慢学。” 帝青垂眸，点了一下头，就昏昏睡去。 他们大概调养了几天，帝青就恢复了。但他错过初雪节的街会，清瑶将他冻红的小手捂在手心里：“青儿，下次，为娘一定到你去逛街会。买很多很多好玩的，你说好不好？” 帝青笑着点点头，清瑶把他的碎发挽到耳后：“娘亲为你梳头，长大了就梳不着了。” 帝青乖巧地转过身去，清瑶拿起木梳，为他梳顺头发，拿一根红发带把他的墨发扎成马尾。 “来，为娘看看！”清瑶把他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真俊！不愧是第二个小风将军！” “风，谁？”帝青疑惑地问。 清瑶说：“嗯，天族最好看的男人，听说，一笑春风生，出门一趟就会被好多人围追堵截。” 帝青虽然听不懂，但感觉这个小风将军挺厉害的样子，说：“我，后成，风！” 清瑶弹了弹他的脑门：“可别，虽然他风光无限，但极其滥情，跟他有一腿的姑娘多了去了。青儿，若是成了那样的人，为娘一定打断你的腿！” 帝青连忙摇头：“不，断，怕怕！” “那是，要做就做为父这样的，又俊又专一，世间难得的绝世好男人！”上玄说着搂住清瑶。 “你啊，真自恋！”清瑶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 寒风瑟瑟，吹落檐上雪，噼啪噼啪的声音吵醒了帝青。他穿上冬衣，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往清瑶他们的房间走去。 因为清瑶说以每天都要为他梳头，让他醒后去找她。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房门前，看到上玄也顶着一头鸡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歪头看着他：“爹，头……乱，也！” 上玄笑道：“你母亲也答应为我梳头，因为为父的手不方便。但现在……”他看向房内熟睡的人，“我都从她身边起了，她都还在睡。”语气中透着无奈。 帝青想了想，跑去拿梳子，走到上玄身后，一边用小手扒拉他的头发一边说：“我，会，爹梳，发。” 上玄笑道，：“那好，你试试！” 清瑶从床上慢慢醒来，她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她记得要给那两个家伙梳头，急忙梳妆，然后走到房门处时，眼前的画面让她愣住了。 小不点帝青顶着一头鸡窝站在小板凳上给上玄梳头，阳光正好撒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就像一幅画一样。 静谧又美好。 帝青或许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融入这个家。 “看来你们都可以自己动手了，我就不用帮忙了。”清瑶说着又要回去睡觉。 两人连忙拦住她。 “不行！” 第34章 塾师 凛冬已过，又是一年初春，但万物还未从寒冬的摧残中回过神来，仍呈一副死相。 “小少爷！小少爷！” 一大清早，侍女便来叫醒帝青。只见棉被里有一团蠕动的东西，慢慢地被子里探出头来。 “小少爷，塾师到了，夫人和家主已经在前堂坐着了。他们让奴来请您过去。” 塾师是负责教各世家孩子在六岁入学前基础知识的先生。 帝青嘟囔着点点头，侍女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把他抱起来，去洗漱了。 收拾了好一会儿之后，侍女拉着帝青的小手，穿过长长的走廊，此刻，走廊外庭中的植物已经冒出了星星嫩芽。 “先生，意下如何？可有难度？” “请天家家主放心，九英必不负使命！” 帝青刚到门口就听到上玄在和什么人聊天。进门的一刻，他看到一个儒雅的男人站在那里打量着他。这人给帝青的感觉就像凛冬的雪，冰冷具有冲击力。帝青有些害怕地拉紧侍女的手。 “青儿，过来！”清瑶笑着朝帝青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帝青松开侍女的手，快速地跑过去。清瑶摸了摸他的头：“来，见过先生！”说罢拉着他走到九英面前。 帝青看着冷若冰霜的样子，不禁往后缩了缩。上玄说：“先生，我家青儿就交与你了。我和夫人还有要事，就先走了。”他行了一礼后，拉着清瑶走了。 “帝青……” 九英的声音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冰冷，而是如春风般温柔，所过之处皆万物生长。如果光听声音的话，人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九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但其实他本人的性格冷若冰霜，是朵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没办法，人如其名嘛。 按道理来说，他这样的性格是不会招孩子喜欢的，但他却是最受欢迎的塾师，原因无他，业务能力强，深受孩子父母欢迎。 帝青抬头呆呆地看着他，“说句话我听听。”九英半蹲下来看着他说。 虽说这个要求不过分，但冷着一张脸说这话，就像一个强盗拿着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说话。帝青一时间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怕架在脖子上的无形之刃划下，眼眶微红。 九英一看，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说几句，我又不吃人。” “怕，我，你凶！”帝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 九英若有所思，摸上他的头，帝青当时吓得一激灵。“今天刚见面，就不上课了，先生带帝青去玩，好不好？”九英笑道。 “好！” 九英拉上他的小手，慢慢向庭院走去。寒风刺骨，九英蹲下来整理帝青的衣服，领着他来到树下，指着光秃的树道：“这是树！” “……树！”帝青想跟着说，无奈刚刚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捋了半天，才说出来。 九英折下树枝，在地上写下树字：“这是它的写法。”他写得很慢，足以让帝青看清这个字的写法。 帝青盯着这个字，眼神火热，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新领域。 九英看到帝青的眼神，欣慰的笑了，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对某样东西充满兴趣的眼神。这样，他就稍微能轻松一些了，至少不用担心帝青会厌学。 九英月白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神力在指尖凝成一朵凛梅，清淡的香气弥漫开来：“这是凛梅，香气宜人可做香料，如果你说得好它的名字，我就将它送与你。” 帝青试了几次，脸都憋红了，终于吐出这两个字：“凛……凛……梅！” “真乖！”九英把花送给了他。 帝青捧着花很开心，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开心，应该是因为这花的得来有他努力的结果吧。 第35章 约定 九英发现要矫正帝青说话的问题，首先得先教他正确的语序，然后纠正读音，最后是连贯性。 刚开始的一个月，九英除了矫正说话之外还会教帝青写一些基础字词。但他慢慢发现这孩子的不同。 之前他也遇到过像帝青这种情况的孩子，那些孩子普遍智力较低，而帝青，并不存在这种现象。三天背下一篇五百字的《青云赋》，虽然说话还是不清楚，但能对答如流，只是要等他说完需要花些时间。 所以，九英加强了矫正力度，还找了一些上学的书。他感觉到此子非凡，幼儿的书已不能满足于帝青现在的水平，他还能往更高的地方去。 九英想把帝青培养成优秀的人，但这样强度让帝青或多或少有些抵触，这不又来了—— “说了多少次，说话要有主语，宾语不要乱搭配！” 今天训练的时候，帝青总是犯些小错误，第一二次还能接受，第三次他也忍了。但这都第几次了，士可忍孰不可忍！九英终究还是爆发了。 但帝青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来二去的，他早就摸透九英的性子，这人看着冷漠，但只有跟他撒撒娇，卖卖惨就屈服。 只见帝青嘴一撇，眼睛里立马充满泪水，眼角微红，小眉一蹙，破碎感氛围拉满。他嗫嚅道：“对……不……起！我……我错，了。”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帝青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但，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九英看着他这可怜的小模样，即使有千万怒火也化作一口浊气，缓缓吐出。他青筋暴起，但极力克制，轻轻抚摸他的头：“不，你没错，是先生错了。先生太着急了，没考虑你的感受。” “可……是……先……生……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帝青一字一字慢慢说出自己的疑惑。 九英笑道：“帝青，先生再教你一件事，就是不管你有多生气都不能表现出来。” 帝青问：“不……能，表……现……出……来？那……生……气……了……要……用……什么……样……的表……情？” 九英捏了捏他的脸：“要笑！” “哦！” 时间流转，四季更替，春去花谢，秋至叶黄。九英已经在天家待了十个月了。 “先生，吾儿近来进展如何？”上玄问。 九英拱拱手：“小少爷甚是聪慧，如若入学了，定为其中佼佼者。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语序混乱，只是说话还是不连贯，像一个……” “结巴？”上玄接出他的话外之意。 九英点点头，垂眸等这位家主的下文。过了一会儿，上头传来叹息声，“先生，您有把握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纠正这个毛病吗？青儿马上就要入学了。”上玄微微皱眉道。 九英沉思片刻：“九英尽力而为，剩下的全看天意了。” 大人在厅堂里谈话，帝青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口等着。他无聊地用脚踢地上的石子，在心里默数时间。 “吱呀——” 九英一开门就看见百聊无赖的他，他轻轻合上门，转身看着帝青：“你在此处作甚？” 帝青拉住他的衣袖：“先……生，今……年是……我……第……一……次……去……初雪……街……会。所……以，我……想……邀……请……先生……与……我……们……一……起……去。” 九英微微愣住，这还是工作中第一次有孩子邀请他去初雪街会。要知道到那时，那些孩子巴不得他马上走。 “嗯，好的！” “说……说好……了？” “说好了！” 帝青高兴的跑远了，九英则无奈摇头，看这个傻小子跑远。 第36章 有缘自会相见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秋末将至，可帝青依旧毫无进展，倒是入门心法倒背如流。九英很惆怅啊。 现在他一个人在树下抚琴冥思，这是他从业以来首次反省。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他说话还是这样？为什么？想着想着，他的琴声越来越急，最后锵的一声收尾。 忽然，传来一阵掌声，九英寻声看去，是帝青！ 帝青好奇地看着琴：“先生，你……怎么……弹……出……如此……震撼……的……曲……子！如……万马……奔腾，透着……一股……杀……伐……之意！” 九英：我一掌劈死你信不信？ “我刚刚在思考一个问题，久思无果，就难免会有些心烦意乱，琴声自然受到影响。对了，帝青，你还记得你的生父母吗？”九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还是干正事重要。他刚刚想到一点眉目，这说话的问题或许出在帝青的生父母身上，于是问道。 帝青想了一会儿：“记……得不……是……很……清楚，现……在脑……袋……中……只有……个大……概。生……母很……温……柔，但……不说……话，生……父……很凶，总是……吓……我。住……的……地方……很黑……很黑，有时还……会……有羊……和……牛……跟……我们……抢位……置。” 九英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问：“那有人跟你说过话吗？” 帝青摇摇头：“没有，但……我……可……以听……他们……说，只……是他……们……说的太……多……太……杂，我……有……些听……不懂。” 九英摸摸他的头：“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他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帝青笑着点头：“嗯！” 凛冬的寒风气势汹汹地袭来，誓要卷走秋天的遗痕。它在大地肆意狂吼着，使劲地拍打窗棂。 “先生……你说，是……不……是……初雪……节快……到……了”帝青向冻红的小手渡了一口“真气”，冷得像一只猴一样蹦来蹦去。 九英呷了一小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不急，三天后便是。那时，我们再去逛街会。” 帝青见他还记得约定，不禁喜上眉梢：“嗯！” 三天后—— 天空格外的亮堂，但没有太阳，不消片刻便飘起雪花。那如羽毛一般的轻盈白花，在空中翩翩起舞，最后落地谢幕。 “好漂亮！”帝青站在檐下，抬头看这瑰丽场面。 九英站在他身后，说：“絮雪纷飞的确是美景。” 街会是傍晚开始的，帝青拉着九英在前面跑着，清瑶和上玄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你瞧这孩子，高兴得成什么样子了。”清瑶指着帝青笑道。 上玄看着帝青也忍不住笑出声，九英则是无奈地跟着帝青转。 帝青一会儿去糕点摊看看，一会儿去玩具摊看看。人群熙攘，隔开了清瑶他们，九英拉紧帝青的手：“小少爷，别着急，慢慢走，人多小心走丢。” “咻——” “嘣——” 一朵美丽的光花在夜空绽开，花瓣很快如流星般滑落。 “那是……什么？”帝青望着夜空喃喃道。 九英笑道：“那是烟花，人族发明的。在特大节日燃放，特别应景。” “嘣——” 又一颗烟花在夜空爆开，帝青月白眸中映出烟花的形状。 “我明天就要走了……”九英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但帝青还是听见了。他惊讶地转头看向九英。 他欲言又止，然后缓缓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儿……呢？” 九英无奈摇头：“不行，我是塾师，只会负责你们入学之前能力教授。这个冬天结束你就会入学，学到更多东西。你要好好学习，别丢我的脸。” “不……不要，我……不想……入……学，我……想要……先生……教……我……呜呜呜……”帝青抱着九英哭道。 他睫羽尖挂着泪珠，还时不时地打哭嗝。或许是他哭得太伤心了，惹得周围的人驻足观看。 刚刚人多，清瑶和上玄与他们走散了，忽然听到帝青哭声，他们连忙跑过来。“青儿，怎么了？”清瑶跑过去抱起他。 帝青搂着清瑶的脖子哭道：“阿娘……不要……别……让……先生……走……” 清瑶无奈摇头，安抚他：“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先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别为难他了。” 九英看着他哭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他柔声说道：“帝青，别哭！以后我会来找你的。” 帝青闻言停住哭泣，回头看他：“真……的？” 九英笑了笑：“真的！” 但世事无常，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第37章 入学 街会的第二天九英就走了，留下了一朵凛梅。 帝青将那朵凛梅捧在手心里，看着清瑶：“阿……娘，你说，先生……真……的……会回……来……看我吗？” 清瑶拿起那朵梅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毒。这不是她多疑，在这个看似平和的时代，实则暗潮汹涌，不得不防。 她将花放回帝青手里：“谁知道呢，或许会来，或许不会来。对了，青儿，你这么喜欢凛梅的香气，那以后你的衣服，房间里都放上梅香。” “嗯！” 庭中的青桐已长出绿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林雀在房檐上叽叽喳喳。清瑶为帝青整理衣服：“待会儿，不用紧张，不管老师问你什么问题，好好回答就是。” 帝青点点头，看着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白底黑纹的袍子，衬得他整个人容光焕发。 清瑶换上了烟纹碧霞衣裙，簪翠云钗，戴蓝花钿。上玄也换上正式的衣服，将半披半扎的头发全部扎起来。 今天是他入学的日子，一家人都换上比较正式的衣服。云龙车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帝青之前见这辆车还是在四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忙着哭去了，没注意这云龙的样子。 银白色的鳞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大的鼻孔喷出白气，两根龙须无风却在空中飘荡，眼睛全白看不见瞳孔，看着还有点瘆人。 “怎么了？被云龙的样子吓到了？”上玄笑道。 帝青摇摇头：“只是……想……起……前年，那……时候……老……爱……哭……鼻子。” 上玄看着帝青，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帝青抱着他的脖子死活不肯松手，就算睡了也死死搂着，一松动就哇哇大哭。没办法他只好依着这样的姿势睡了一晚，现在，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哭包已经要入学了。 “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上车啊！”清瑶风风火火地赶来，把他们推上车。 云龙车在空中快速地飞行，疾风将车帘吹得猎猎作响，帝青透过车窗的一角看到很多像云龙车一样的车从旁边飞过。 “呼——” 一阵大风吹过，掀起车帘，拂乱帝青额前的碎发。那是一辆极其豪华的车，琉璃流苏在风中飘荡，发出叮当的声音。 “哦～雷家的，怪不得那么嚣张！”清瑶看了一眼，说道。 “雷……家？”帝青疑惑地看向她。 上玄靠着车壁，撇了那车的影子一眼，语气略带戏谑：“瑶儿，你想不想做天下第一大家族的主母？” 清瑶轻笑：“没意思！” “瑶儿，这是不信我的实力？”上玄说着眸子微眯。 清瑶倒了杯茶，轻呷一口，缓缓开口：“我自然相信夫君的实力，但这虚名真的没意思。雷家是嚣张，但为了打击它而让我们陷入权力泥沼，不值得。那泥沼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还是在岸上观看便好。” 上玄耸耸肩：“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帝青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看窗外云海翻涌。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紫府。 紫府为何地？天族的教育圣地，大大小小的学院总共有几百所，其中最负盛名的是清影院。 而帝青所要去的学院就是它。 云龙车缓缓落在空地上，上玄下车，又转身抱帝青下车。帝青看着眼前的建筑，不由得张大嘴，这个宏伟高大的建筑就是他要读的学院？ 清瑶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道：“别惊讶，这只是清影院的大门而已，里面更好看哦！” 第38章 清影院 上玄拉起他的手：“跟紧爹和娘，小心被别的家族拐走了。” “嗯！”帝青应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握住清瑶，“阿娘……也……是！” 清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一家三口就这样和和美美地走进去，这画风与其他家庭不一样。那些家庭大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家人间保持着疏离感。 入门处是林荫小道，两旁种满云杉，“现在只是绿叶，到春末的时候，云杉开花了就好看了。漫山遍野都会变成白色，就像天上的云落到地上。”清瑶指着树对帝青说道。 不一会儿，平缓的小路变成了阶梯，它弯弯曲曲地伸向更高的地方。但所有人却在这里停下了。 忽然一阵风起，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阶梯处。他向众人行了一礼：“感谢各位对清影的抬爱，此处再往上就是清影教学区，实在不方便向各位开放。想要入学的学子，请随我来，入学考场在另一处。”声音虽然不大，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众人向他微微颔首，如此整齐划一的场面多少是有些震撼的。见众人明白，他微微一笑，在前面带路。 “阿爹，为……什么……我们……可……以……听清……他……说话，明明……离得……那么……远？”帝青疑惑地问上玄，自从来到这里，让他奇怪的事越来越多，这比九英带给他的世界还要奇妙。 上玄笑道：“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小术法很好玩，一般拿来糊弄人族什么的最有效。还有一个也很好玩……”他说着，运起一丝神力，月白色的眸子发出淡蓝色的光。 帝青睁大眼睛，就像一只发现玩具的猫，缠着上玄：“阿爹，阿爹，我……要……学！” 上玄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就努力考进清影院，这些里面的老师都会教你的。” 帝青想了想，点点头：“嗯！考进……清影……院！”眼神中满是坚定。 或许是帝青信誓旦旦的样子有些中二，人群中传来一声蔑笑，清瑶一个眼刀回敬过去。“怎……么……了？”帝青头一次看到清瑶这样敌意满满的样子，就像一头全副武装的恶兽随时准备扑上可吞吃的猎物，将猎物撕碎啃尽。 清瑶垂眸笑道：“没事，只是刚刚听到一声狗吠，就到处看看，真是奇怪，清影院是怎么让狗进来的？” 笑的那人刚好在帝青他们周围，听到清瑶这么说他，不禁有些生气，这不是明里暗里地说他是狗吗？ “唉！这位夫人所言差矣，清影院这么神圣庄严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狗？莫不是生了耳疾不自知，还请注意身体才好。”那人咬着后槽牙道。 清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君容楚楚，殊不知徒有其表，内里尽为刍狗。” 那人青筋暴起，看起来他想把清瑶这个可恶的女人打一顿。上玄松开帝青的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为清影院招生日，君亦不想令郎在此重大日子被重点关注吧？” 那人原本还想骂上玄的但看到他空荡荡的右袖，猛的一惊，听闻，这些世家大族中唯有一独臂，难道他是左手枪上玄，天家家主！那么这位是地家三娘，清瑶！ 立马他又否定了这一想法，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遇上了？“吾儿为孝子，定然不会怪我。不过，阁下，如此纵容妻室放肆……说不过去吧。吾乃华楚涂铭的绛台，汝为何人？”绛台十分嚣张地说道。 上玄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好说，云琼天家上玄，见过阁下。” 绛台一听，暗道不好，还真让他遇上了。连忙灰溜溜地逃了。 帝青呆呆地看着两人，他感觉今天的阿爹阿娘与平时很不一样，但他很喜欢。 第39章 入学考试 周围的树木渐渐稀少，带路的人将他们带到一片空地上，那里有一道传送门，带路的人说：“各位这是通往考场的传送门，请想要入学的孩子站到门前。你们将要面对的考官是清影院历代先贤，他们会问你们一些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虽不唯一，但我们只取我们认为正确的以及优秀的答案。” 他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然后又继续说道：“那接下来，请各位小公子，小小姐站到前面来。” 清瑶把帝青往前推了推：“去吧，为娘相信你。” 帝青回头看向他们，笑着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的。随后一路小跑，去站好排队。 传送门外不一会儿就排起了长龙，他们一个个消失在传送门里。终于，到帝青了，他刚推开门，一股强劲的吸力就把他吸进去。 帝青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孩子，到考场了，要考试了！”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在帝青耳边萦绕。 他慢慢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一束光照在他身上，他前方也出现一道光柱，蓝色的咒文萦绕着光柱，从地上生起一阵气旋，那气旋越来越大，帝青差点站立不住。 渐渐的，气旋越来越弱，一个半透明的老头出现在半空中。鹤发白须，身姿挺拔不呈老态，仙风道骨就是称他这样的人吧。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 帝青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但想起清瑶说过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考官问什么就答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缓解紧张：“天……家……帝青！” 老者愣了一下，笑道：“没想到，这次来的是个小结巴。” 帝青看着他微微皱眉：“古……古人……云，礼……尚……往来，既然……我……告诉了……爷爷……我的……名字，那么，爷……爷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老者被他逗笑了：“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那你记住了，老夫名为子规，属万灵家。” “子规……爷爷……好！”帝青向他行了一礼。 子规捋了捋白须：“好了客套话就不说了，咱们开始考试吧。老夫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学习？” 帝青垂眸思索良久，片刻之后。 “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子规愣了一下，这跟规定的不一样啊！ 应该是看出子规的疑惑，帝青开始慢慢解释：“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要……学习。知识……最终的……目的……不是……解……惑吗？无惑……方能……坦……然向……前。” “好一个无惑方能坦行，虽与我的答案有所出入，但一六岁稚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属难得。”子规抚须大笑道。 帝青听到子规说他的答案与子规的有所出入，下意识以为自己没过，小心翼翼地问：“子规……爷爷，那我……过了吗？” 子规周围泛起一阵风，衣袖被风吹起，白须在风中飘荡，半透明的身体在慢慢消失，“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说完人就不见了。 周围的黑暗就像蛋壳一样脱落，强光袭来，帝青闭上了眼睛。 “青儿，青儿……”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帝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从那个考场出来了。 清瑶和上玄并不问帝青考得怎么样，而是拉起他的手准备回家。 “阿爹……阿娘，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吗？”帝青忍不住问。 清瑶与上玄相视一笑，这让帝青更加莫名其妙了。 清瑶笑道：“乾坤未定，多说无益。” 上玄用左手抱起帝青：“走，回家了！” 此刻傍晚的红霞已染上半边天，白云喝醉了酒，红着脸和晚霞一起送太阳回家。 帝青他们也乘着这瑰丽景，徐徐向家前进。 第40章 未知 当晚，清影院高层与先贤们开了一个会。 宽阔的房间里摆着一张镂空圆桌，先贤们飘在中间镂空的部分。高层们围坐在一起，他们正在整理孩子们的答案，分初印象等级。 “金风，风家，他的答案是，为了让家族强大。理由是，风家的小风将军太过放浪，难堪大任，所以想取代他。”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胖爷爷说。 坐在圆桌高位的老人问一旁的中年男人：“谢谢云霄，琨珸，这金风是谁的孩子？”老人前面的名牌写着“千烛堂”。他与他们不同，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所以他是人族的。 琨珸召出一本书，翻了翻：“找到了，他是风家焚轮的儿子。” 千烛堂笑道：“焚轮吗？那我知道了，焚轮素来记恨古龙吟，没想到，他自己做不到就把这恨传给下一代。这孩子估计连小风将军的实力是多少都不知道吧，勉强算他中上等。” “院长说的是。”琨珸说。 众人也都同意他的说法。 “昌光，天家云支，他的答案是，他想赚钱。没有理由！”云霄摆手道。 琨珸摩挲着下巴：“够实诚！但这答案，不够好，中下等吧。” “这说的挺对的，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只要好好教导，可能会成为一个富豪，资助我们清影院也说不定。我觉得应为中等！”一个叫月临女人反驳道。 人们也是争议不断，总的分为两类，一类是支持琨珸的，一类是支持月临的。 最后千烛堂让众人投票决定，月临以一票的微弱优势取胜。 大家又开始了下一个的挑选…… “子规，说说你那里的发现吧。”千烛堂说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子规缓缓向前：“第一个孩子是天家帝青，他的答案是不知道……”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搞错吧！实诚得过头了吧！编都不编一下的吗？子规就是为了看他们的反应故意停下，这反应让他很满意，这样接下来的反转才会显得有意义，清清嗓子： “他的理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要学习，以解除心中的疑惑。无惑方能坦行，这是他说的。”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琨珸打破了沉默：“这就难了，不为名利，不为众生，单单只为解惑……” 一旁的灵玑也说道：“这解惑，可以是为众生，也可以是自己，摇摆不定啊……” 反倒是千烛堂抚须笑道：“子规，你是前任院长，而且任职时间最长。你可曾遇到过这样的学子，他们后来如何？” 子规想了想：“倒是遇到过几个，他们每个都是干大事的人，干好事坏事的都有，但我就只记得其中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锦绣空谷家的琅轩，他一直致力于将知识传到各地，众生平等。一个是如今的小风将军，京洛风家的古龙吟，我们现在的安生日子全是仰仗他常驻于天门边境，还有一个，就是道合地家的清瑶，那个被世人称为奇女子的地家三娘。” 千烛堂用手轻叩桌面：“那按你这么说，这帝青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伟人？” “伟人不敢保证，但我相信只要稍加引导，至少不会变成天族的敌人。”子规笑道。 千烛堂思索片刻，吐出一口浊气：“帝青，未知，但此人一定要招进来。是友就给予他清影院最好的帮助，助他成才，是敌那就送他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这个赌，大家有信心吗？” “有！” 众人异口同声道。 但他们也成功了，培养出了一位不是金眸的王，虽然是天族最后一位王。 子规又继续说下一个：“灵晔，雷家，他的理由是振兴天族。理由是，他雷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世家，是帝阁的首席。” 琨珸喃喃道：“雷家吗？那就让他过吧。” …… 此刻，帝青正坐在水亭里，倚着木栏悠闲地喂鱼。 “小少爷，该用膳了！” “知道了，谢谢姐姐！”帝青拍掉手中的鱼食，乖乖地把手伸到侍女手中。 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大堂走去。 第41章 清影的一员 月亮还未把余晖收起，黑色幕布便被掀开一角，光明描摹万物的轮廓，为他们镀上金边。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清影院的邀请函寄到了被选中的孩子家中。帝青的不同，伴随着邀请函的还有一张言灵纸。 清瑶拿过那张纸，看到上面写着：清影院诚邀汝入院，但汝须承诺不作奸犯科，不违背天族。 清瑶将纸上的内容告诉帝青，她笑问：“青儿，你想怎么做呢？” 帝青想了很久，说：“没……关系的，我……答……答应！” 霎时间，言灵纸化为飞灰进入帝青身体里。清瑶微微皱眉：“这清影院还是喜欢搞这套，不过要求不算过分。” 第二天，原本上玄打算和清瑶一起送帝青去学院的，但临时有点事，就只剩下清瑶送他去了。 迎新生的师兄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着刚刚十六岁的样子，他们来得早，门口只聚集了零零散散几个人。清瑶拉着帝青走过去，交给那个师兄：“费心了，不知小先生怎么称呼？” 那人拱手道：“小生禅客，见过夫人！” “我家孩子就交于禅客小先生了！我就先回去了。”清瑶回礼道。 禅客再拜，目送清瑶离开。帝青自己找了一个角落，乖乖坐好，这种事他最熟练了。 看着陆续赶来的孩子，帝青默默打了一个哈欠。 等了好久，人才来齐，禅客点了点人数，核对几次无误后，他将名册收起：“我叫禅客，是你们的师兄。今天负责带你们参观清影院，对了，欢迎你们成为清影的一员。” 孩子们都很高兴，但碍于平时的教养，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禅客带着他们穿过大门：“上次，你们是不是来到这个阶梯口就停下了？” “是！” 小朋友们异口同声道。 “今天，师兄将要带你们进去，兴不兴奋？”禅客指着里面说。 孩子们也很配合：“兴奋！” 当然，咱们的帝青没有吭声，他不怎么想让那么多人知道他结巴的事。 “沿着阶梯往上会发现每一段路会有一个分叉路，如果你要去上课的话，直走就好，不要乱走。接下来，你们将看到第一个分叉路。”禅客边走边说。 孩子们往那一看，一条青石板路延伸到云杉道尽头。树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百味堂。 禅客指着牌子道：“百味堂，清影院学子吃饭的地方，待会儿参观完，师兄带你们来这里吃东西，对了，刚到的第一天，可以免费吃。以后，要收费，记得带够钱。”随后又带着孩子们继续走。 走到下一个路口时，两个高高大大的男孩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看到禅客和孩子们，露出戏谑的表情，开始一唱一和： “你知道老母鸡带鸡仔出门是什么样子的吗？” “什么样子？” “喏！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禅客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指着刚刚他们出来的路口道：“这里是通往演武场的，在这里大家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然，点到为止。不过，你们现在还小，这里只对十三岁的学子开放。” 那两人见他无动于衷，不屑地嘁了一声，从他身边经过。“但是，演武场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泄私欲，而是修炼，所以各位师弟师妹，千万不要与傻子一般见识。”禅客转身对孩子们笑道。 然后，他眼神冰冷地看着两人：“两位说是吧？如果你们还有异议，我不介意去演武场陪你们练一下手。但今天，我还得照顾我的小鸡仔们，下次约，明天怎么样？” “明天就明天！” “谁怕谁！” 那两人扔下狠话后就走。 禅客又换上和蔼的样子，眼睛像狐狸一样眯起：“好了，我们继续，不要因为路上的几个傻子而停下。” 众人又继续赶路，走到另一个路口。这条路与刚刚的路不一样，它没有高高的云杉遮盖，周围都是绿草，草中还有点点黄花。禅客走了进去，孩子们也跟着他一起去，“这条路的尽头是落霞瀑布。”禅客说。 淡淡的草香萦绕在帝青鼻尖，这种草香有太阳的味道，暖暖的。忽然，远处传来水声，越近水声越大，就像轰隆的雷声。绿地生草潭，银川挂秀崖，那瀑布如一把利剑直直插入绿地，荡起涟漪。 男孩子们对这瑰丽的风景感到很好奇，女孩子们则对地上美丽的野花好奇。 禅客笑道：“现在还不是它最美的时候，傍晚的时候，夕阳的余晖照在瀑布上，为它上了一层美丽的色彩，但我想你们如果知道了它美丽面纱下的样子，可能这辈子都不想来这儿。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赶赶时间，争取在午饭前，参观完。” 然后又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地点，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游完了寻知楼（图书馆）、一探天地（实验区）、云歇（办公楼），终于只剩下教学区了。 同样的云杉林道，不同的是眼前这栋建筑，简洁而又不简单的风格，让人体会到它的一丝不苟，但又不让人感到疏远。中庭还种着一些树，但现在，这些树光秃秃的。 隐约有读书声从建筑里传出，还有人讲课的声音。 “这里就是教学区，你们接下来的十三年都会在这里度过。”禅客说着伸了伸懒腰，“终于完成了，走！吃东西去！剩下的一些注意事项，我们边走边说。” 第42章 后山 “在我们这里的先生不称先生，要叫师傅，傅是傅母的傅，不是父亲的父。而师傅有文师和武师之分。文师是负责给你们传经授业，排难解惑的，武师呢，是负责教你们各种战斗技巧的。”禅客在前面走着，阳光透过树隙散在清影院白底红纹的院服上。 “师兄，我记得称传授自己技艺的人不是要叫师父吗？为什么清影院里要让我们称他们师傅？这个称呼我家里人只对来家里修葺屋顶的泥瓦匠人用过。” 这时从孩子中传来一声疑问，禅客和其他孩子都停了下来，回头看他。那是一个穿着华丽的俊俏孩子，禅客微微皱眉：“敢问师弟为何家何人？”因为这孩子的后半句话，让他有些不开心，语气微微含怒。 那孩子也不惧，从容行礼笑道：“京洛雷家，灵晔。” 禅客吐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师兄唐突了。不过你也提了一个好问题，师傅和师父都是传授技艺之人，不过师父，为师又为父，这是只有亲密关系很高的人才能喊，就比如你是某某人的亲传弟子，这种可以用代表父亲的师父。而清影院的师傅，他们只是传授技艺，并不收亲传，所以关系上还称不上亲密。” 孩子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禅客又领着他们继续走，快到百味堂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孩子们说：“后山是禁地，不可随意进出，如果被发现了，会挨罚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 真不愧是百味堂，刚到门口就闻见了诱人的香味。孩子们顿时感觉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他们摸了摸委屈的肚子看着里面。 “现在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赶紧吃饭，待会儿他们下课了，你们可能连根毛都抢不到。”禅客说着跑去排队。 其实接待新生这样事几乎没人来干的，要面对一群小孩子不说，于修炼又无益，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也还是有好处的，譬如，可以提前吃饭。 到帝青了，他看了一眼菜，犹豫半天，对打菜的老人说：“婆婆，我……想要……那个……肉……还有菜……谢谢！” 老人和他身后的人皆是一愣，甚至有些人还在窃窃私语。他打好菜，在这些人灼灼的目光中找位置坐好，在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时，一个餐盘闯入他的视野，帝青抬头看去，是灵晔。 他笑着对帝青说：“别理他们，身体有残疾不是你的错，谁不想好好说话啊，我不会嫌弃你结巴的。” 帝青看着他毫无情感的眼睛：“谢谢，但……如……果你的……眼神……再真……挚……一点的……话，我……或许……会相……信。” 灵晔微微皱眉，仿佛很委屈：“你怎么能不信我？而且我的眼神很真挚啊！结巴已经很可怜了，脾气还不好的话，不会有朋友的。” 帝青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总感觉怪怪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些大人，阴阳怪气的。可是，他才跟我一样大唉！算了，不理他。 帝青不再理会灵晔，低头吃自己饭。灵晔见他不理自己，便默默离开，回伙伴那边去了。坐下的瞬间他撇了帝青那里一眼，“老大，那小子真不识好歹。”一旁的胖男孩说。 灵晔搅了搅面前的菜汤：“没关系，一个结巴，也没什么用，我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你觉得我会在一个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吗？” 胖男孩摇摇头，灵晔笑道：“打好关系只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考试。我要摸清每个人的能力程度，保证他们都在我之下。” 或许是缘分使然，后来分班时，两人一起进了甲班。 刚开始学的东西不多，也不难，当然，这是对于帝青来说。这些东西九英早就教过他了。 因为帝青没有理灵晔，所以灵晔自动把他当做没用的废物，这个想法一直延续到夏季学期结束前。 考试成绩分发那天，所有一级生的家长都来了。 “阿娘，我坐这里……” “阿爹阿娘，快来快来……” 孩子们都很兴奋，拉着自己的父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帝青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清瑶和上玄他们。他跑过去抱住他们：“阿爹……阿娘……”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灵晔看着他们，眼神中透露着失落，“晔儿！”突然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跑过来抱住他，“娘来了，开不开心？” 灵晔原本想推开她的，但现在人太多，他不好这么做，于是像一根木头一样站着。“父亲，来了吗？”他冷冷地问道。 他母亲听出他有些不高兴，便松开了他，变回端庄的样子：“你父亲马上就到，今天可是你入学后的第一次考试，他一定到。” 说话间，一个神色冷漠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霎时间，整间教室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这是当今万瑞帝身边的红人，帝阁首席，京洛雷家的玉虎鸣。 “父亲！”灵晔跑过去想要抱他，但看到他警告的眼神后默默将手收回。然后玉虎鸣径直走到他的位置和他母亲坐在一起。 帝青看向灵晔他们，又看向清瑶他们。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遇到这么可怕的人。 文师走了进来：“既然大家都来齐了，那就要开始公布成绩，但在此之前，我想和各位聊一下……” 台上的人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玉虎鸣抬了一下眼帘，撇了一下，然后侧头看向灵晔：“你觉得你会是第几名？” 灵晔笑道：“回父亲，晔儿以为……是第一！” 玉虎鸣的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哦？口气不小，那就看吧。” 过了好一会儿，文师终于说完了，他开始公布成绩：“这次夏季学期考试的第一名是……帝青！” 玉虎鸣嗤笑了一声，灵晔惊恐地看向他，随后又用怨恨的眼神剜了帝青一眼。 当然，咱们的主角正沉浸在喜悦中，没注意到。 第43章 果果 “第二名，灵晔，第三名，翠微，第四名方洲，第五名……” 灵晔已然听不进任何声音，帝青超过他的事像一个炸弹，把他的心炸得稀碎。怎么可能？那明明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废物……不对！他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帝青，此时，上玄正宠溺地摸他的头。 灵晔眼睛微眯：父亲从四岁起便教我怎样掌握人心，隐藏自我。父亲说要想成为强者，这是必备的，他与我同为大家族之子，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些，可能连他的口吃都是装的。是我小看你了，帝青！ 玉虎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清秀精致的孩子，他用只有他和灵晔听得到的声音说：“就是那孩子？呵～目光清澈，就像普通孩子一样傻。听说，他还是个口齿不清的人。” “是晔儿大意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灵晔眼中的火更旺了。 玉虎鸣轻笑：“回去的时候，先去偏房。” 灵晔的母亲欲语，但被玉虎鸣一个眼神吓退。 正午时分，夏季学期会终于结束了。 “青儿这次表现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清瑶牵着帝青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上玄笑问：“青儿，想要什么奖励呢？” 帝青正想着，一阵风吹过，掀起大袖，他打了个响指：“哦，对……了，记得……有……一……篇课文，里面……写到……人……族幼……儿会……在风……大……切晴……朗……的日子……放……纸鸢，我……也想……试试。当然，除……了这……个，我……还……想要几……本……比较……高级……的……书，在……新学……期……之前……做……个……预习。” 他说的很慢，但上玄并没有打断他，而是慢慢地听他说完。他看着帝青，目光柔和又带着些悲伤失落。 帝青说完了，见上玄没有回应，茫然抬头看他，因为事情突然，上玄还来不及收起眼底的伤情，被帝青瞧了个正着。 他慌忙看向别处：“好啊，假期也不要松懈，但别太累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帝青应了一声，但他还在想刚刚上玄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神情，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他失望了吗？ 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做让上玄开心的事。 清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关系，不用太急，慢慢来。” “嗯！” 随后，帝青开始了假期的第一天。他起得很早，梳了头发之后就去父母门前的阶梯坐下。今天族里的休憩日，阿娘不会起太早，但阿爹必然会起去练枪。 果然，吱呀一声，上玄披着头发从里面出来，他看见帝青的那一秒有些震惊，把门轻轻关上，回头对他说：“青儿，你在此处作甚？好不容易放假了，好好休息才是。” 帝青摇摇头：“一日……之计……在……于晨，阿……爹……为一……家之……主，事……务繁忙……仍……会在早……起之……时练……枪。更何……况青儿……这……样的……闲人呢？青儿……虽……未学……武技，但……可在一……旁……观摩。” 上玄轻笑一声：“那你站在边上看就好了，不要靠近，小心受伤。” “嗯嗯！” 虽说上玄右手已断，但单靠左手上玄也能将枪耍的行云流水，枪出如龙。帝青站在边上看，只觉浑身热血沸腾，仿佛有千万匹马飞驰而过。 几套枪法下来上玄身上大汗淋漓，他将练习用的枪放回原处，抹了一把脸，走向帝青：“如何？” 帝青兴奋地说道：“热血沸腾！” 上玄摸乱了他的头发：“好了，你阿娘也该醒了，一起梳个头。”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总是会去找上玄，帮上玄处理一些事情。 终于有一天，清瑶拦住他询问原因，他将自己以为的事告诉了清瑶。 清瑶听后哈哈大笑：“你这傻孩子，怎么可能呢？” “那……阿爹……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帝青问。 清瑶想了很久，缓缓开口：“应该他是想果果了吧？” “果果？”帝青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清瑶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后园走去。阳光透过云层撒在后园野草杂生的小道上，有些许悲凉的感觉。 忽然清瑶停在一个小石碑前，说：“喏，那就是果果。我和你阿爹的亲生孩子！” 帝青不知所措地看向清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瑶看着石碑，目光柔和：“果果身体弱，生下来刚满月就死了。不过这也是我的错，明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好还是要一个孩子，结果还是留不住。他的遗体我也留不住，最后就修了一个小碑纪念一下。” “那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清瑶蹲下来抱着他：“不，别多想，我们是永远爱你的。” 帝青也抱住她：“阿娘……” 夏风吹动石碑旁的野草，摇晃的姿势如同是在道别。 第44章 嫉妒 时间追不上夏末的尾巴，一转眼就到了秋天，新的学期开始了。 帝青下了云龙车，挥手告别清瑶，慢慢走进清影院。 “哟！这不是上次咱班第一名吗？你好啊！”一个胖胖的男孩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浑身压在帝青身上，那重量把帝青压得喘不过气。 帝青侧头对上男孩鄙夷的眼神，心底不由一抽。 “仓龙，过来！” 听到灵晔的声音，仓龙对着帝青哼了一声，从帝青身上起开。帝青伸了伸腰，回头看向灵晔，想跟他说声谢谢。 只见灵晔的脸色苍白，眼中隐隐有一点疲惫，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帝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人家都不想理你，还上赶着贴，你的脑子没病吧？”然后撇了一眼仓龙。 仓龙低着头任他训，“走吧，别在这里浪费人家的时间，人家和我们可不一样。”灵晔说完和众小弟从帝青身旁走过，仓龙走在后面，他过去的时候用肩膀狠撞了一下帝青。 帝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而他得意地跟上灵晔他们。 帝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整了整衣服，从容地往教学区去。但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结束，接下来的几天，他总是会遇上各种麻烦。 在教室里时总会有人扔小东西砸他，搞得他上课都不专心了，文师点了好几次名。 他以为到武师课的时候就没事了，但他想多了，跑步时总会有几个人会撞到他，而且撞了几回都是他们。终于跑了一会儿，武师叫停了他们，把那几个人叫出去训了一顿。 帝青也猜得出这些人都是谁指使的，但随即又掐灭了那个想法，因为阿爹阿娘教过他不应该恶意揣度他人。 之后他到图书馆看书，他想这图书馆一个星期只对低级生开放一次，这么重要的时间，那群人应该不会搞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猜的不错，那群人的确没搞什么幺蛾子，这次找他麻烦的是高级的师兄。 “喂！小师弟，你能不能到一边去看书，你在这看书影响到我了。”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痞痞的少年说道。 帝青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这位……师兄，我……一直……都……很安……静，没……有影……响到……你……呀。” 那少年把书扔在桌子上，站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他：“你活着就是一种影响，像你这样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是怎么有脸活在世上的。” 帝青也不卑不亢地看向他：“像……师兄这般……的贤人……都……没有……入土，我……等……后辈……怎敢……先行一……步。”他原不想惹事的，但最近几天，这些人总是故意找茬，他也有些烦了。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争辩，心中没有底气，手都是抖的。 少年虽挑不出这话有什么毛病，但还是把帝青赶走了。帝青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去到另一桌了。 回到家，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找清瑶诉苦。 “阿娘，如果……有一个……人因……为你考……试成……绩……比他……高而……欺负……你该怎……么办？”帝青问。 清瑶听后，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忍一下就好了。大家都是孩子，顶多是些小打小闹，那人无非就是嫉妒你罢了，过阵子他忘了就没事了。” 帝青乖顺地点点头，然后就去看书去了。当然，如果没发生那件事的话，清瑶会一直以为这只是小打小闹。 秋季在阴雨中结束，压力给到了冬季这里。清瑶吸取上次的经验，早早地为帝青备了冬衣，让他暖暖和和地去上学。因为冬季冷，所以清影院没有规定还不会御寒诀的低级生穿院服。 清影院所处的位置高，所以比其他地方要冷。清影院中的树的枝干都被迫“漆”上了一层冰膜。 云杉就算了，但有些树树枝交错，一旦有孩子不小心撞到这些被冻成“冰刃”的枝干，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师傅们就把可能有危险的枝干折短，至于折后留下的一小截桩子，除非那人自己犯傻往上撞，不过谁会犯傻自己往上撞。 第45章 被揍了 虽然这个冬季寒冷无比，但教学区的焰梅开得正旺，没人能想到，在冬季之前它还是光秃秃的，现在开满了红花。而焰梅之所以叫焰梅是因为它可以燃烧，方法也很简单，摘下一朵往里面注入一丝神力，花就会燃烧，且非绝对零度之术不灭。 不过也因它的存在，给这个寒冬添了不少生趣。 “原来全能的天才也不会御寒诀。” 帝青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谁，他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灵晔：“怎么？有……有意…见！”刚开始的几天他还会有所忍让，但后来他忍无可忍，就开始反击，当然，是言语上的。 仓龙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还穿了黑色的，像一个煤球！哈哈哈哈哈……” 帝青撇了他一眼，他也穿了冬衣，因为体型的原因，他比帝青更像一个球，帝青表示很无语。 “娘……说……没人……管的人……才练……御寒诀。”帝青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灵晔脸色阴沉，帝青，你死定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小弟们默默擦了一下汗。 “走！”灵晔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个字，然后也不管身后的小弟们，直接向教学区走去。看来，帝青捅到他的痛处了。 今天早上是文武师调了一下课，所以早上是武师课，帝青以为想着灵晔他们会在这个时候闹事，但他们就像早上的事没发生一样，没人来找茬。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好事才对，但帝青总觉得这有点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在不安中，帝青熬到了下午的文师课。 文师叫冷飞白，是京洛冰雪家的人，虽出身冰雪但为人温和。帝青感觉九英都比他更像冰雪家的人。 冷飞白展开上课的卷轴，笑问：“今天我们要讲的内容是人族与天族的区别，这原本是选讲内容的。但下午大家也没什么精神，就当是听听故事。我记得，咱班也有几个人族学子……”说着看向后桌的几个中年男人。 “首先，第一个区别就是眼睛，人族的眼睛是黑色的，天族的眼睛是月白色的。当然，有一个例外，人族等级达到化羽时，眼睛会变成灰蓝色。 其次是在于等级天资，天族生来便是初境，聪慧的五年左右就可以达到变宫境，再慢慢往上。而人族可能要修上个几十年才能步入初境，这只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穷极一生都摸不到那个门槛。但人族中也不乏怪物，比如如今的仙家，以及仙家燕安。说到燕安，不得不多说几句，因为此人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身为人族，仅用十年便跃过初境达到变宫境，后来更是人族中唯一一个到化羽境的……” 终于在老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后，放学的钟声响了。 帝青正在收拾东西，拿出一个云纹骨哨，想起中午时分天家家仆跑来告诉他，清瑶和上玄有事要忙所以不能来接他，并给了他一个云纹骨哨说放学后吹响此哨云龙车就会来接他。 突然，灵晔敲了一下他的桌子：“后山，有事找你！”说完就带着小弟们出去了。 帝青将骨哨放进包里，背起小包就跟着他们出去了。 后山不比下面阶梯那里种着云杉，这里什么树都有。树枝都被折短过，应该是师傅们弄的。 灵晔他们虽然约在后山，但其实是在后山边上，毕竟院规不是谁想打破就打破的。 帝青偷偷观察了灵晔带的人，除了和他一起的低级生还有几个高级生。帝青暗叹：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一会儿还是跟他道个歉吧，早完事早回家。 他刚刚站定还没说话，一个庞然大物径直撞向他。帝青猛地砸在树上，肩膀处一阵刺痛，他想肩膀处应该淤青了吧，如果他看到树茬上的血迹就不会这么想了。刚想站起来，灵晔一脚猛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回地上。 这一击疼得帝青的泪花都出来了，他蜷起身子抱着肚子喘气。灵晔揪起他的头发，嘲讽道：“你们看，咱们的天才被打哭了！” 后面的那个高级生笑道：“这小子不是还不会御寒诀吗？咱们大发慈悲教教他怎么样？扒了他的衣服，没了这身皮自然就会御寒诀了。” 小孩子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惩罚计划，纷纷附和。 “对！扒了他！” “让他感受一下，清影院冬季的热情！” “扒了他！扒了他！” 灵晔看着帝青，笑了一下：“如果你肯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废物，而我是天才的话，我考虑放过你，不然……” “你们在做什么？” 第46章 受伤被发现 千烛堂轻抚白须，冷冷地看着他们。 灵晔嘁了一声，转身对千烛堂笑道：“院长好！” 千烛堂看向地上狼狈的孩子，冷哼一声，说：“灵晔，虽然你雷家显赫，但清影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莫有下次！” 灵晔点头行了一礼，招呼人走了。“没死的话，就爬起来离开。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你家人应该不会来接你。从清影院大门出去向左直行一段路可以看到一个安车站，自己找车回家。”千烛堂说完就往后山去了。 帝青忍着巨痛从地上爬起来，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是肩膀疼还是肚子疼，头也有些发晕。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包里找骨哨，可是摸了几遍都找不到，头越来越晕，让他无法思考。 刚刚好像听到院长说有个安车站，帝青摇了摇昏沉的头，想保持清醒。然后晃晃悠悠地下了山，他头一次觉得下山的路这么长。手臂处传来湿润感，一条红线延伸到手掌，帝青一看，瞳孔微张，血！但他没有精力再做出其他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把血擦在衣服上，反正这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来，只是这后面破的洞…… 帝青甩了甩头，算了，慢慢遮掩吧。 终于他找到安车站了，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他随便找了一辆车，爬上去坐着：“车夫，到……云琼……天家！”这句话花光了他所有力气，说完之后靠着车壁直喘气额头全是虚汗。 车夫撇了一眼帝青，拿出烟杆点上，不紧不慢地抽上一口，吐出白烟，指着前面拉车的青牛：“刚跑完一趟，老伙计需要休息会儿。” 帝青点了点头，然后闭目养神，但车夫烟杆的烟味太难闻，他不禁皱紧眉头。 “被欺负了？正常，像我们这样的奴隶在哪里不被欺负。”车夫苦笑道。 听到车夫把自己当做奴隶，帝青猛地睁开眼睛，用疑惑的眼神看他。车夫则是把这个眼神解读成认可，自顾自地说：“你家也是幸运，遇上一位心善的主子，还送你读书。看样子是想为他家的小公子培养家仆了，好好干，以后跟着主子吃香喝辣。不要像我们，没人罩，一辈子只能在底层挣扎。” 其实也不怪车夫，因为帝青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落魄的奴隶。黑衣上有些许鞋印，马尾散乱，畏畏缩缩的，没一点世家公子的傲气。 帝青恹恹道：“大叔……谈吐……不凡，一定会……遇上……好……机缘，一飞……冲……天的。” 车夫听完哈哈大笑：“这种水平在上流算不得什么，可惜，当初琅轩先生在冥海传业时没有好好听。” 帝青动了一下，扯到伤口不由得捂住肩膀闷哼一声，车夫跑过去看了一下他的肩膀，发现那里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洞口处的棉花是暗红色的，他皱了皱眉：“他们太过分了，这都渗血了！小孩，回去记得让你父母给你上药，现在是冬季，伤口不容易愈合，真是的，这群纨绔，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不把我们奴隶当人！叔这就送你去天家！” 车夫说完拿起鞭子赶车去了，但是牛车自然不比龙车，天色变暗了他们才到天家。 “吁——小孩到了，我特地停在后门处，快去找你的父母吧。”车夫说。 帝青在自己的包里摸索：“费用是……” 车夫制止了他：“不用，你受了伤要用钱的地方更多。这车钱就免了！” 帝青着急地说道：“不不……行！阿……娘说过……不可欠……人情……份！” “一星绿意，但以后再拿！”车夫见他如此，知道拗不过他，便这么说。 帝青问：“大叔……还在……那……里驾……车……吗？” 车夫扶着他下车：“是的，你到那说要找驾牛车的三七，他们会告诉你。”随后目送帝青进去了，他才离开。 看门的老人坐在门边昏昏欲睡，听到帝青走路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脸色苍白的帝青，瞌睡瞬间清醒。老人连忙跑过去：“哎哟！小少爷唉！这是怎么了？” “没事，路……滑摔……了……一跤，劳烦……老……司阍……叫人……抬盆……热……水到我……房中，我要……洗手。”帝青用手捂着肩膀，把那个洞挡住，晃晃悠悠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帝青坐在床上靠着床架，不一会儿，侍女抬着热水进来了：“少爷，需不需要奴帮你……”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可……以……解决。”帝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侍女向他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帝青慢慢地从床上站起，走向水盆。 清瑶在外面忙了一下午，事情一解决好，就立马坐着云龙车回来，生怕耽搁她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外面那些人太恶心虚伪了，她现在急需可爱的儿子来洗洗眼睛，漂涤心灵。 帝青正在脱里衣，但他发现里衣的那里黏着伤口，于是他忍着痛把里衣撕下来。 “嗯唔……” 这样的撕扯无疑又弄开了伤口，他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但长痛不如短痛，他一鼓作气咬着牙将衣服从伤口上剥离。 他擦擦冷汗，长舒一口气，垂眸瞥见肚子上的淤青，感到些许无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脸帕沾水清洗伤口，渐渐的盆中清水慢慢变红。 “青儿，为娘回来了！” 清瑶打开门看到帝青光着上身，肚子上有一大块淤青，盆里的水还是红的！她快步上前，把帝青转过来，看到他背上的伤口，脸色阴沉，回头对家仆冷冷说道：“去请大夫！” 然后她回头看向帝青：“谁干的？” 帝青被她的恐怖的气势吓到了，嗫嚅道：“雷家……灵晔……弄的。” 第47章 不怕，有阿娘在 清瑶走过去，拿起脸帕，洗了一下，微微拧干：“怎么回事？说清楚！”然后轻轻帮帝青擦拭伤口。 帝青微微颤抖，哭着说：“是……我的……错，我不……该……为……逞一……时之……快……而得……罪别……人。” 清瑶的手停了下来：“我想知道的是事情的起因经过 ，而不是你忏悔认错。 ” “其实这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灵晔就已经在找我麻烦。我与阿娘说过的，可阿娘却说这只是小打小闹，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次他嘲讽我不会御寒诀，我气不过怼了他，然后就被打了。”帝青垂眸喃喃，时不时还打几个哭嗝，将这段时间的委屈一股脑说出来，却没注意到自己把话说清楚了。 清瑶惊异地张大嘴，缓了一会儿才说：“青儿，你再说一遍！”她儿子刚刚把话说清楚了。 帝青不明所以地吸了吸鼻子：“其实……这段……时……间……一开始……” “不对，刚刚你明明说清楚了的。”清瑶有些苦恼地摇头，摸了一下帝青的头，然后帮他擦眼泪“算了，这种事急不得。不过雷家？是该给点教训，敢欺负我的儿子！” 帝青闻言，有些感动：“阿娘……” 清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怼他的？” 帝青用没受伤的手挠了挠脸，把那天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没人……管的……才……练……御寒诀。” 清瑶无奈扶额：“怼的也太毒了吧，算了，我带你去找他们算账时，你要先道歉。” 帝青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是要算账的吗？ 清瑶耐心地回道：“道歉只是走个形式，主要是为了堵住有心人之口。因为一旦阿娘去找他们谈话，这件事就不再是你和灵晔的事，而是天家和雷家的事，到时，会有很多人谈论这件事。我们可以将这件事的矛头指向雷家，同理雷家也可能将矛头指向天家。 这时，就要看支持谁的声音多了。就像刚刚说的，不排除有些不明事理的人相信雷家。所以如果你先道歉了，将自己存在降到最低，这时不管你说了什么，那么把你打伤的灵晔将会是世人攻击的目标。” “可是，阿娘，君子……重……名节，坏……人名声……恐怕……不妥吧。”帝青看向她说。 清瑶戳了一下他的头：“是！坏人名节是不妥，但问题是这个人，他欺你，伤你。善是好事，但善过头了就是懦弱！而且，善良在这个乱世可不能保命。你能保证白纸入墨而不染？” 帝青摇摇头：“不能！” 清瑶嘲讽道：“而且，雷家有君子这种东西吗？青儿，你与灵烨接触过，有何感受？” 帝青想起灵晔不禁一阵恶寒：“他……看起……来好……像对……谁都……好，但……他……眼中……却没……有一……丝真……诚。就……像之……前……那些……被阿爹……阿娘……赶……出去的……客……人……一样。” “当然了，虚伪可是雷家祖传的。他们在孩子四岁时就开始灌输各种歪理，十岁就带他们出入各种交易场所，人们也称雷家为天生的官者。当初我就在他们手里吃过几次瘪。”清瑶愤愤道。 随后清瑶摸了摸帝青的小脑袋：“我不怎么喜欢强迫别人，养孩子也是，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会支持你的。” “嗯！” “夫人！大夫到了！”家仆拉着大夫跑了进来。 清瑶连忙让出一条道，大夫看了一眼，一边从药匣里拿东西一边问帝青：“手能抬起来吗？” 帝青摇摇头：“抬……不……起来，很疼！” 大夫听了顿了一下，看向清瑶：“夫人，小公子的伤口较深，而且恐怕伤到了筋脉。如果用我的法子，可能会花费很久才能好，而且，我不敢保证这手不会废掉。或许您可以去找一下岐黄先生，他一定有办法保住小公子的胳膊。” 清瑶皱了皱眉：“但此去甚远，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大夫说：“夫人，放心去请，我会先为小公子处理一下，等到岐黄先生来的。”然后为帝青包扎伤口。 帝青听到自己的手可能会废掉，惊恐万分，无助地看向清瑶。 清瑶摸了摸他的头：“不怕，有阿娘在。等着，我亲自去把他找来。” 第48章 后盾 夜晚的天空黑茫茫的，十分寂静，忽然一辆云龙车呼啸而过，龙吟响彻天际。 “还能再快一点吗？”清瑶掀开车帘着急地对车夫喊道，因为风太大这样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夫人！”车夫回道，他的脸上已经结上冰霜，这也难怪，冬季本来就冷，像这样高速飞行的状态下，不结霜才怪。 寒风吹起帘子，不断涌入车中。清瑶吐出一口浊气，如果不是考虑到先生不会御物飞行，她早就御刀去把人带回来了。想到帝青脸色苍白的模样，她顿感火冒三丈，但又无处宣泄，只好一拳捶在车壁上。 车夫以为她是因为速度慢而生气，默默再提了点速。 这时岐黄接待完一位病人，吩咐弟子关门。突然，嘭的一声，门被踢开了。关门的弟子差点被撞到，吓得坐在地上。 清瑶走进来看见地上的人：“抱歉！” 随后她继续向前，揪起岐黄的领子：“得罪了，先生！”然后拉着就往外走。 岐黄一个看起来是正常中年男子的身材，但此时却被一个女人拖着走而且还是单手。 岐黄想把清瑶的手扒开，但又顾忌男女有别，手足无措地说道：“这位夫人有话好好说，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坐在地上的弟子看见自家师父被人拉着领子走，连忙起身阻拦：“你们要带师父去哪儿？” 清瑶有些不悦：“走开！我很急！” 那弟子依旧不动，清瑶青筋暴起，想把他推开。岐黄见清瑶生气了，怕她对弟子动手，对弟子说：“青囊，让开！这位夫人应该家里有什么人得了急症，才如此着急的，别耽搁了时间。” 青囊看了眼师父，缓缓走到一旁。“夫人，请放手，这样我也好走得快些。”岐黄看着清瑶拉着自己领子的手无奈地说。 清瑶想了想松开他，然后大步向前。岐黄也识趣地跟上，上了云龙车后，又开始了生死竞速。 这次天空除了龙吟还有一个男人的惨叫。 终于，清瑶他们在天刚刚破晓的时候回到了家。清瑶拽着岐黄往帝青房间赶，他们的头发被狂风吹得乱糟糟的，但没时间管了，多拖一会儿，她的青儿就会多疼一会儿。 一进门她就看到上玄守在帝青床前，她去了一夜，上玄就守了一夜。 “先生，快看看吾儿！”清瑶将岐黄拖到帝青床前。 帝青被吵醒了，睁开眼恹恹地看着他们，然后又睡去。 岐黄看了一眼帝青的伤口，不禁挑了挑眉，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这样。他俯下身将手搭在帝青手腕处，运起神力，修复帝青的身体。 清瑶不安地搓着手，上玄见了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会没事的。” 一会儿之后，岐黄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了，这几天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多谢先生，不知这诊金？”清瑶问。 岐黄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过我听说天家上次拍卖会得了一味不错的药材。” 上玄对家仆说道：“带先生去库房。” “多谢！”岐黄向上玄他们行了一礼后就和家仆下去了。 清瑶突然想起，今天清影院还要上课，她得去给帝青请个假，顺便通知一下雷家。于是转身向外走去，召出那柄长刀，御刀直奔清影院而去。 上玄望向她的背影，无奈抬头：“真是性急，我也要去做好准备了。” 清瑶到了地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直接就去找院长了。 “院长，您好，我是来为帝青请假的，他受伤了，今天来不了了。对了如果可以，请您转告雷家，三娘清瑶想与他们谈谈，时间是明天早上。” 清瑶一股脑说完，然后向千烛堂行了一礼。 千烛堂回礼道：“一定带到。” 清瑶微微颔首，然后潇洒离开。 回到家，清瑶才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看着屋顶发呆。 上玄见她如此，便走过去问她：“瑶儿为何还是愁眉不展？” 清瑶叹道：“你也知道我脾气爆，如果我不小心谈崩了怎么办？” 上玄笑了笑：“瑶儿大可放心往前走，把谈判的人揍了也没事，我已经把天家这边都安排好了，就算雷家想算计天家，也讨不到好处。” 清瑶拉住上玄的手：“夫君……”眼中满是欣喜，还是她的上玄懂她，那么这次可以尽情嘲讽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我会是你和青儿坚强的后盾！”上玄笑道。 然后两人一起去看帝青了。 第49章 结下梁子 第二天 “青儿，还好吗？”清瑶看着小脸依旧苍白的帝青，有些担心。 帝青笑着摇头：“没事，阿娘，我们……走吧。” 清瑶摸了一下他的头：“别太勉强自己，不舒服的话可以在家里，阿娘去也可以。” “真的，没事，阿娘。”帝青特意跳了跳，表示自己真的没问题。 清瑶叹了一口气，带着他上了云龙车。 冬天的天空十分寒冷，清瑶特地为帝青弄了一个暖手的手炉，贴心地为他掖了掖小被子。 帝青有些不好意思：“阿娘，青儿……的身体……没那……么……不堪。” 清瑶看着他：“伤才治好，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如果患了伤寒就不好了。” 车停了，清瑶把帝青抱了下来。负责接待的人早就站在清影院门前，他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夫人，请随我到客房等候。” “雷家，来了吗？”清瑶冷冷地问道。 帝青忍不住看了一眼清瑶，此刻他的母亲没像往日那样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傲，蔑视一切的样子。或许是察觉到帝青的目光，清瑶低头对他笑了一下，让他安心。 领路的人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没到。” 清瑶轻笑一声，拉着帝青走得更快了。领路人只好跟在他们身后，他听过这位之前的事，当年，这位夫人还不是夫人的时候，有多么的疯狂，妥妥的疯批美人。各大家族对她又爱又恨，想将她娶进门，但又怕控制不住她。最终，被天家家主捡了漏。 到了地方后，清瑶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帝青坐在她旁边，无聊地在心里默数清瑶敲桌子的次数。 当他数到第两千六百七十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灵晔的母亲绿绮带着他的儿子来了。清瑶懒懒抬眼看了她一眼，说：“绿绮夫人好大的架子啊！” “哪敢呀，这不是府内事务繁忙，耽搁了嘛。”绿绮说着坐在清瑶另一旁的椅子上。 清瑶也不拖沓，直接进入正题：“绿绮夫人，关于令郎伤了吾儿之事，应如何？” 绿绮微微皱眉：“你问我如何？吾儿可都跟我说了，是令郎辱他在先，他出手反击也是情理之中。” “青儿，既然绿绮夫人都这么说了，咱们作为懂礼之人，不可做出有违礼数之事。”清瑶笑道。 帝青站起身向灵晔行了一礼：“那日……是我……莽撞了，特此……谢罪！”说完他抬头看了一下灵晔，发现灵晔正盯着自己的母亲看。 他轻咳一声，打算再说一遍，“不用了，我听得见。但我不原谅你！”灵晔这才回瞥他一眼。 清瑶用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好了，吾儿已经道过歉了，到令郎了。” 绿绮嗤笑一声，说：“我儿何错之有，为何要认错。晔儿啊，既然辱你之人已经认错，咱们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毕竟咱可是大忙人。” 清瑶同样笑道：“所以，雷家这是要耍赖了。吾儿生性纯良，从不会苛责他人，若非你儿逼他逼得紧了，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绿绮故作惊讶的样子：“清瑶夫人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也要计较吗？而且令郎这不是好好地站在此处吗？” 清瑶青筋暴起，心想：如果青儿没站在这儿，我定让雷家不得安宁。她皮笑肉不笑道：“那按夫人的意思，孩子们之间的小口角也没必要计较，那你们让吾儿道歉又是大家风范了吗？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要闹笑话？” 绿绮一下语塞，被她钻了空子！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再拖下去，夫君那边等急了会不高兴的。她尽量保持镇静：“倒是妹妹考虑不周了，那么，晔儿，跟帝青道个歉，然后做好朋友怎么样？” 灵晔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她，绿绮低下身靠近他小声说道：“先服个软，现在回去更重要，别忘了你父亲说过让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灵晔垂眸，咬着牙不情愿地说道：“那日对你动手，是我不对！” “青儿，你怎么看？”清瑶看向帝青。 帝青缓缓说道：“我……不……原……谅！” 清瑶笑道：“看来谈判未达成，还得继续。” 这次换绿绮气得青筋暴起，她站起身：“恐怕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与你们浪费，既然谈判不成，那就不成吧，只要你们不怕雷家结下梁子。晔儿，我们走！”带着灵晔就要往外走。 “那我还真就与雷家结下梁子了，你要怎么办？”清瑶拦住他们戏谑地说道。 绿绮不禁怒上心头，想着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绿绮！” 她召出一把桐木琴，还未弹，只听见耳边传来清瑶的声音：“召本命还要喊名字，真弱！” “你！”绿绮想回头，但脖颈处传来刺痛，她才发觉一柄长刀架在她脖子上。 清瑶笑道：“别乱动，都流血了。” 帝青灵晔皆是一惊：好快！什么时候过去\/过来的！ 绿绮只好服软：“还请夫人行个方便，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清瑶这才将刀收起来：“早用这种态度不就好了。” 绿绮拉起灵晔愤愤地走了。 但你们伤我儿之事，绝不会就这么过去。清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 第50章 安车站的一角 绿绮和灵晔回到京洛雷家，发现玉虎鸣早就坐在大厅上等着他们了。 与其他地方不同，京洛四季常春，只是因为万瑞帝不喜夏之炎热，秋之悲怆，冬之严寒。便让四时家的春支施法让京洛四季常春，你或许好奇他为什么不为其他地方施法。没办法，大多数人都喜欢四季分明，他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如果强施于人只会让他失去民心。 虽然京洛没有紫府冷，但灵晔和绿绮感到阵阵寒意，不自觉在大厅前停了下来。 “回来了？还挺准时，我这壶茶还有余温。”玉虎鸣说着呷了一口茶。 绿绮见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这才拉起灵晔慢慢走进大厅，坐在右上角的椅子上。 玉虎鸣撇了他们一眼：“谈得怎么样？” 绿绮支支吾吾地回答：“没谈成……” 玉虎鸣轻笑一声：“意料之中！” 玉虎鸣长相并非凶神恶煞，反倒是玉树临风，气宇非凡，笑起来更添高贵气质。但绿绮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笑了，每次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笑让她本能地感到害怕，身体不自觉地抖起来。 “晔儿，过来！”玉虎鸣说着朝灵晔招手，无视了一旁发抖的绿绮。 灵晔走过去向他行了一礼：“父亲！” 玉虎鸣一反常态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灵晔愣在原地，但随后又恢复正常，他尽量控制自己不颤抖。要知道上次玉虎鸣这么摸他的脑袋后，直接扔到四时冬支所处的极寒之地，他也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学会了御寒诀。这次又会如何…… “晔儿，见到天家主母了吗？”玉虎鸣问。 灵晔点点头：“见到了！果然与父亲所说的一样，伶牙俐齿，沉着冷静，武艺超群，能持大家。” 玉虎鸣笑道：“以后联姻照这样的找，当初若不是被上玄抢了先，清瑶就会是我雷家的。” 一旁的绿绮敢怒不敢言，但那又怎么样，这个男人是不会在意的。 “但是，晔儿，我对你这次的行为不是很满意。”玉虎鸣皱眉道。 灵晔有些惊讶，父亲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虽有疑惑但灵晔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晔儿知错！” 玉虎鸣眼中透着戾气：“晔儿，你是错了，错在让他有机会反击。这次，父亲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如果你能让他不敢反抗你，按时间计算，一个月一枚绿意。” 灵晔一听，嘴角微微上扬：“晔儿定全力以赴！” 此刻在另一边 清瑶正打算带帝青回去，快要上车时，帝青突然想起了那个安车车夫。 “阿娘，你……身上……有一……星绿……意吗？”帝青问道。 清瑶点点头：“怎么了？” 帝青看着云龙车：“我……受伤……那天……是一个……安……车……车夫送我……回来的，现在……还欠着人……家的车……钱。” 清瑶半蹲下来看着他：“那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帝青想了一会儿：“他……叫驾……牛车的……三七。” “是个奴隶吗？”清瑶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然后拉起帝青往安车站走。 还未到安车站就听见沸腾如水的吆喝声，比起帝青来的那天多了不少烟火气。 “这位夫人是打算带小公子去哪里游玩？我对这一带可熟了，还有这兔很有特色……”一个安车车夫滔滔不绝地推荐着自己。 清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请问你知道这驾牛车的三七在哪里吗？” 车夫的服务式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连道歉：“对不起，让客人看到不雅的一面。三七啊，在103号位置，从这往左再往右，再往左就到了。” “谢谢！”清瑶说过之后拉起帝青顺着那人说的左转右转。 走了没一会，帝青看到一头青牛，而三七正倚在车杆上睡觉，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两位这是要去哪里，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清瑶拿一星绿意交给帝青：“你来吧，这样更有诚意。” 帝青拿着绿意走到三七面前：“大叔，您的……车钱一……星绿意，谢谢……大叔……出手……相救。” 第51章 朋友 三七仔细一看，展眉露笑颜：“原来是那天受伤的小孩！你的伤……”然后伸手想看看帝青的伤怎么样了，但污黑的手与那身衣服形成鲜明对比，他不自觉把手缩回来，尴尬地笑笑。 帝青拉住他的手，把那一星绿意塞在三七手里：“给，那天……的钱。” 三七抬头看向清瑶，又看向帝青，这两人穿着虽不是最华丽的，但绝不可能是奴隶能有的衣服，而且这孩子说他的家在天家。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三七问着握紧了那一星绿意，面上镇静自若，但心里慌了一批，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天家的，那我岂不是逾矩了。 帝青笑道：“我……叫……帝青！” 三七顿感五雷轰顶，天家的，还是主支的！连忙下跪道歉：“是奴有眼无珠，那日冒犯了，还请小少爷勿怪！” 帝青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清瑶。 清瑶叹了一口气，走向前朝三七伸手想扶他起来：“这位老哥，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可手还没碰到三七就被三七躲开了，尴尬的手僵在半空中。 “奴身上污秽，莫要脏了夫人的手！”三七怕清瑶误会低着头解释道。 但清瑶只是微微一笑，直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计较那些小事的，再说，如果没有你，我家青儿这手可能就废了。是我们天家欠你的，对了这是二十枚蓝意，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然后把袋子塞给三七。 三七不敢收，把袋子还回去：“无功不受禄，再说帮助小少爷那也是奴的本分。这工钱就够，其他的，奴真的不敢受。” 清瑶这次的语气比较强硬：“我说你能收你就能收，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来，拿着！” 三七见清瑶有些不悦，连忙收下袋子。没办法，习惯这个东西，只要养成就很难改了。他们做奴隶的就见不得主子们不高兴，因为他们会遭殃的，虽说天家待奴隶极好，但奴隶就是奴隶，只要还活着就会剥削，被欺负。他的命只有一条，不敢赌这些大人物的底线。 清瑶见状也只能叹息，她对三七害怕的样子感到很无奈。她看起来很像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吗？ 帝青向三七行了一礼后，跟着清瑶走了。 休整了几天后，帝青的身体也恢复了，虽说是让他休息，但这娃这是坐不下来。刚开始的一天，他的确好好休息，没想到第二天，这娃就跑去泡在天家书香阁，看累了就躺在地上，每次都得麻烦家仆把他抱回房间。 到了回去读书那天，清瑶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并交给他一个新的云纹骨哨：“以后要回家吹响它，云龙就会来接你。” 帝青点点头接过骨哨，然后与清瑶挥手告别，转身朝清影院的教学区走去。现在还在授课，帝青不敢进去怕打扰他们，于是直接蹲在门口听完了一节课。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刚放下佩包，灵晔一行人就凑了上来。帝青警惕地看向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灵晔一屁股坐在帝青的课桌上，微笑着撇了一眼仓龙。仓龙立马会意，对着众人说：“以后，帝青就算是我的朋友了，谁要是敢欺负他，哼哼！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说帝青被灵晔打的事。 帝青也一脸懵逼：啊？！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情？ 灵晔看着帝青笑道：“上次都是意外，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现在我和帝青已经和好，而且成了朋友。你说是不是，帝青？” 帝青忍住恶心抬头看他，却看见灵晔的口型：中午吃饭后，百味堂后见。 第52章 你没资格拒绝我 “谁跟……你是……好朋友！”帝青说着瞪了他一眼。 灵晔瞬间被挑起了兴趣，如果帝青答应成为他的“朋友”的话，他就好以朋友的名义把这人控制在身边，慢慢调教，然后得到父亲的奖励。但帝青拒绝了，那就只好用点强制性手段，只要这次不弄出血，不留下伤口就好了。 灵晔从他的课桌上下来，皮笑肉不笑道：“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然后带着那群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了。 新的一节文课开始了，但进来的人不是冷飞白，而是一个端庄优雅的美人。 她从容地打开卷轴，丹唇微启：“我是你们四级之后的药学师傅——川红。原本我们的见面是在你们进入四级之后，但你们的文师有事找我顶课，刚好给了我们这个机会。现在你们还小，我就和你们说一些入门知识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考考你们，老师是属于哪个世家的？”川红莞尔一笑，问道。 但孩子们都不理她，只是和他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川红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故作惊讶地捂着嘴：“这可是你们前天才学的《百家论》里的内容，不会都忘了吧？如果是这样，那你们的文师不得伤心死。”她在用激将法，企图让气氛活跃些。 不过她也成功了，孩子们纷纷举手争相发言，整间学堂就像一锅煮沸的水。川红做了噤声的动作，孩子们这才安静下来，她笑道：“接下来，回答问题的学子请先说出自己的名字，再回答问题。可以吗？” “可以！”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川红看了一圈，最后请了前座的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站起来，向川红行了一礼：“师傅好，我叫青鸾，我认为师傅是空谷家的。因为川红意为海棠，海棠为花是空谷家的。所以师傅是空谷家。” 川红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算你半对，但不正确。” 小女孩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下了，争着回答的孩子也瞬间少去了一半。 接着她又点了第二排的一个看起来憨厚的小男孩，“我叫白堕，我认为吧，师傅您应该是医家的，因为你会用药。”白堕看起来不是很自信的样子。 川红叹道：“我也想自己是医家的，但我不是，所以孩子，你也答错了。” 现在基本上没人举手了，大家都疑惑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师傅不会在骗人吧？ 灵晔想了想：不属于这两家，不可能是两家合并吧？合并？！对了，我记得附页的确有提到几个特殊的世家。是空谷家，但又会医术…… 帝青看着苦苦思考的众人，在心里无奈的吐槽：是苍霖家，一群傻子！ 突然灵晔想通了，他连忙举手，川红看见有人举手，便请了他。灵晔清清嗓子：“我叫灵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师傅应该是苍霖家的吧。” 川红赞赏地点点头：“不错，有认真看书。” 灵晔虽然面上是害羞的样子，但其实眼睛一直往帝青那里看，此时如果帝青对上他的目光一定可以看出他眼中的得意。可惜帝青看着桌子发呆，没注意他。 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虽然川红只给他们带这节课，但有趣的课堂氛围吸引了很多孩子想学药学。 帝青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吃饭，他不想与灵晔等人扯上关系。不过这里好像有人了，这人看着俊郎非凡，举止端正，颇有大家风范，应该不会是灵晔那种阳奉阴违的人。 于是，他大着胆子坐在那人对面。 “唉？那不是笙鹤吗？他居然来这么早，我记得平时他都是快要关门才会来的，今儿，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这么回事，赤羽不在，没人缠他打架了呗！” “赤羽不在？他去哪儿了？” “废话，大家都十五了，你说能干嘛？当然是定亲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从笙鹤背后走过。 帝青听到他们的话，不以为然，别人的事关他屁事，还是好好吃饭长身体。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灵晔带着人来请他了。 “帝青，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走吧！”灵晔说。 帝青喝了一口汤：“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灵晔不恼反笑：“我就知道我们的帝青同学喜欢强制手段，来你们帮帮他。” 两个身形较大的孩子从左右两边架起帝青，不顾他的反抗直接带走。 百味堂后 帝青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灵晔笑道：“当然是和你做‘朋友’了。” 帝青冷笑道：“恐怕……想交友……是假，报复……才是真。” 灵晔脸上的笑变得有些扭曲，说：“原来这么明显的吗？但你没资格拒绝我。” 帝青有些疑惑：“为什么？” 灵晔拉起他的衣襟，让他的距离与自己更近：“我说天才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以为一家人只能养一个孩子吗？那岂不是太亏了，如果这个孩子早夭或者成了废物，他们花费的精力和金钱不就付之东流了。所以有很多人都愿意再养一个……” 第53章 我来教你御寒诀吧 帝青挣开他：“他们……养多少……都跟……我……没关系，不要……拿你……的歪……理……来揣……度我的……父母。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灵晔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以为你是天选之子吗？能遇到乌鸦中的白鸽？你还不知道，天家现在的状况吧？” 帝青不由得紧张起来：“天家……怎么了？”他记得那天绿绮说什么结下梁子的话，难道…… “我们雷家从不说空话，现在，你的好父母正忙得焦头烂额呢。”灵晔把手搭上帝青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难道这几天，你就没注意到吗？” 帝青想起养伤的这几天，清瑶和上玄的确都不怎么在家，一直在往外跑。 见帝青有所动摇，灵晔继续说道：“如果你在这里又出事了，让原本已经够忙的两人更加雪上加霜，他们会不会丢掉你，再找一个孩子，一个健康说话正常的孩子。”他故意将“说话正常”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不会的……”帝青喃喃道，但语气没有以前坚定了，因为他也不确定，清瑶他们一直都想治好他说话的问题，在他们心底一直都想要一个正常的孩子，而他……不行，要去问一下，但问又有什么用，可能得到的不过是一句假话，如果他们真的想丢掉我，怎么可能会跟我说。 帝青这么想着眼中渐渐失去光彩，把头低下去，周围的人都在偷笑。“你也不想想，你与他们才相处了不过两年，你与你的生父母又相处了几年。不是该扔就扔……”灵晔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 “不……就是……做……你朋友吗？我答应！”帝青低着头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甘，“而且……任……你们……处置，不要……留下……任何……伤痕，不要……告诉……我的……父母。” 灵晔笑道：“放心，我们不会的！” 从此以后，帝青开始了噩梦般的学院生活。 刚开始，灵晔他们只是使唤他做一些事，言语上羞辱他。后来慢慢上升到殴打，不过他们很守信，虽然打得他很疼但没留下任何痕迹。 这天，雪下的很大，大到无法上武师课，学院决定让他们自习。帝青看向窗外还在下个不停的雪，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学期马上就要到尾声了。 突然一个小纸团砸中他的头，落在桌子上。帝青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去茅厕。他转头看向灵晔的方向，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于是他也起身走向茅厕。 灵晔和两个小弟早已在那里等着了，待帝青走进去之后，其中一人就把茅厕门堵住了。 灵晔对另一个人说：“灵泽，去接一桶水过来。” 那人点点头提起一旁的水桶打水去了，“喂！你，把衣服脱了！” 帝青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褪去衣物。等他脱好的时候，灵泽也打好水回来了。 灵晔将一个空置的水桶倒过来当凳子坐，他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地上因为脱了衣服冷得发抖的帝青，嗤笑道：“这就冷得受不了，待会儿还有惊喜等着你呢。” 他微微侧头示意灵泽，灵泽运起神力，从水桶里升起一个水球慢慢浮到帝青头顶，随着灵泽泄力，冰冷的水瞬间落在帝青身上，那种刺骨的凉意让他闷哼出声。 “大天才应该看过御寒诀的心法的吧，我呢，本着帮助朋友的好意，今天就助尔练成御寒诀！”灵晔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但实行伤天害理的事。 灵泽又降下一个水球：“问你话呢？聋了！” 帝青颤抖着手抹去脸上的水渍，颤着牙道：“多谢！” 他抬眼看了一下灵晔，吐出一口浊气，然后闭目盘腿打坐，默念心法，并运起神力。练的正是御寒诀，虽然从未试过，但现在如果不练会的话可能会得伤寒，那样就瞒不下去了。 灵晔见他真的在练御寒诀，不满的嘁了一声，灵泽听见了，降水球的频率越来越高。 刚开始运力时，帝青还是会感觉到冷，但渐渐地他发现身体越来越暖和。睁开眼睛时，月白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平静地看向灵晔：“御寒诀我已练会，挚友可还有事？” 第54章 担心 灵晔见帝青身上的冒起白气，原本没有血色的皮肤变得红润。他气得牙痒痒，还真助帝青这狗东西学会了，这御寒诀他可是被冻了几天才学会的，差不多都快被冻死了。而帝青……这才一会儿…… “哼！” 灵晔带着小弟离开了，帝青拿起衣服慢慢穿好，解散马尾，让头发干得快些，他就这样回了学堂。 同学们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又被欺负了，但没人敢去靠近他，纷纷保持沉默。刚开始时，还是有人帮他，安慰他，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灵晔治得服服帖帖，最后，所有人都避着他。 他对此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这是他选的结果，没必要拖累别人。 不知为何，灵晔助他练成御寒诀之后竟没再找他麻烦。 放学了，帝青拿出骨哨召唤云龙，但奇怪的是，这次的云龙看起来与之前那个不是同一只。 他看向车夫：“之前……的云龙……呢？” 车夫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头龙太老了，不久前刚刚去世。” 帝青愣了一下：“哦！”然后坐上车，倚着车壁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雪景。 “少爷，要起飞了，把帘子拉好待会儿着凉了，就不好了。”车夫提醒道。 帝青应了一声放下帘子，车夫这才放心起飞。帝青看向一旁的暖手炉和小棉被，这是清瑶怕他冷准备的，但以后他就用不着了。 他掀起车帘的一角，寒风顺势灌了进来，还夹杂着些许雪花。帝青接住一片雪花，将车帘拉上。车里温度较高，雪花不一会儿便融化了，他看着手心里的水珠，思绪万千。 万物都会消逝吗？阿爹阿娘也会吗？如果大家都死了之后，还会相遇吗？ 帝青头一次对死亡这个词感到害怕，但更多的是害怕被抛弃掉。 虽然这头云龙是新来的，但速度比之前那只还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天家。 “青儿回来了，今天在学院里学得怎么样？”清瑶从大厅出来刚好碰到帝青。 帝青努力挤出微笑：“还好，我……先回……屋了。”说完迅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清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眼神中透着些许疑惑，但更多是失落。 晚上 上玄穿着里衣准备睡觉，却看到清瑶坐在床边发呆，便笑道：“瑶儿这是怎么了，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犯愁？” 清瑶叹道：“夫君，你说青儿是怎么了？他的状态不对，沉默寡言的，肯定是又被欺负了，但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还有雷家这些狗东西，吃一次瘪还不够。” 上玄坐到她身边：“可能青儿有自己的打算吧，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不了他一辈子，有些时候他能自己处理也是好事。而且，我们已经用这几天警告了那些欺负他的人的家族，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的。” “但我就是怕他遇到自己解决不了又不找我们帮忙，自己一个人瞎扛。在这个乱世能早点独当一面固然重要，但如果因为让他过早面对这世间的丑恶，而失去抗争的勇气，这恐怕不妥。”清瑶握住上玄的手，她真的不敢想象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上玄将她拉过来靠着自己，安慰道：“不会的，他可是我们的儿子，而且这小子的韧性比你想象的还强。” 清瑶垂眸：“要不然，用我的那个身份……” 上玄打断她：“你身体不好，上几次去就够了，现在好好休养。如果真的放心不下，那就找一个能在学院里照看他的人。这样就算我们不在他身边，也好有个人照应他。” 清瑶闻言点头，在心底盘算着人选。 时间过的很快，不久便到了寒假。但帝青有一点苦恼，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被灵晔他们打扰，课上没怎么听，成绩从上次的第一滑到了第五名。 他觉得自己要想个好办法，能让自己在遭受他人打扰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良好的学习。 清瑶和上玄则是一路上都在给他开导。 “没事的，青儿，你都考进前五了，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啊，如果不满意的话，咱还可以下个学期再继续……” 帝青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就不再做反应。 回到家后，他整天把自己关在书香阁里，一来他想让自己学到更多，这样下学期不管灵晔他们怎样霍霍，也不会影响到自己。二来，他想在书中找到关于消逝的答案。 清瑶和上玄怕他把自己憋坏了，总是想尽办法想让他出来玩，可帝青出来一小会儿之后就又回去了。 最后夫妻俩没办法了，只好由着他去了。 ———— “吱呀——” 一翩翩少年推开门走进房间，对背对他的人行了一礼：“阳支赤羽，拜见主母！” 清瑶转身看向他：“来了，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赤羽月白眸微眯：“何事？” 第55章 绿潭 京洛 玉虎鸣听着儿子讲述欺负帝青的过程，挑了挑眉，随后问道：“那晔儿知道如何让他真心实意听你的话呢？就像狗一样听你的话。” 灵晔闻言一愣，他只是想欺负帝青，但要让帝青真心实意听他的话，这好像有点困难。毕竟谁会真心实意听一个折磨自己的人的话，又不是有病。 玉虎鸣好像也看出了灵晔的困惑，慢慢引导道：“你可还记得万灵家的驯兽方法？” “食物的快乐，鞭子的恐惧。”灵晔说。 玉虎鸣笑道：“要想驯服一头野兽，光控制身体是没有的，主要是思想，只要控制了思想，纵他有通天本领，也得听你的。帝青是个好苗子，如果能收入麾下，必将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灵晔向玉虎鸣行了一礼：“多谢父亲教导！” 玉虎鸣扔给他一枚绿意：“给你的奖励！” 书香阁的书虽没有清影院的书多，但种类还是挺齐全的。 帝青在翻阅时看到一本叫《无尘杂录短集》的书，翻开的第一页写着：本书暂录奇闻，未全勿信，可当消遣。 他秉着好奇的心理继续看了下去，忽然看到一篇关于知命石的文。 知命石，来路不明，初始即在。用于祭祀定事，取名测命。用其名者可转生…… 看到这儿，之前的问题帝青大概有了答案，但又有了新的问题：如若转生，转生者还是不是前世之人吗？ 他合上书，揉揉眉心，这时一束红光照在书上，他才惊觉又是傍晚了，家仆又该来催了。 果不其然…… “少爷，该用膳了！” “知……知知道……了！” 时光荏苒，转眼古树又冒新芽，寒假过去了。 “朋友，新学期开始了，开心吗？”灵晔搭上帝青的肩膀说。 帝青则是低着头，沉默不语。“问你话呢！”灵晔的语气冷了下来。 帝青抖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抖，胡乱回应了灵晔一声。灵晔笑道：“这才像话嘛！” 某处的角落里，有一人将刚刚的事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一阵风过，那人消失在原地。 有了玉虎鸣的“指导”，灵晔对帝青的欺辱更加变本加厉，但与之前不同，不是一直欺负他，有时会对他很好，仿佛挚友。而且，在其他小弟欺负他时会维护他，还美其名曰，他只有他能欺负。 时间长了，帝青就有些感激他的念头，但这些想法都被帝青压下去了。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每当他有不明白的事时喜欢把自己泡在书阁里，这天他又避开灵晔他们，在清影院的寻知楼里找答案。最后，管理这里的老者看不下去了，这几天里这小孩来了七八回，一待就是好一会儿。 他慢慢走到帝青身边，和蔼地笑道：“孩子，可是有什么疑惑？” 帝青抬头看他：“老者，为什么……一个……被欺负……的人……会对欺负……自己的……人……心怀感激？他……不应该……恨他吗？” 老者轻抚白须：“我想应该是那个被欺负的人已经被驯服了。” “驯服？” “驯服一般用在牲畜野兽身上，但也不乏一些恶毒之人用在人身上。而这驯服最主要的手段就是食物与鞭子，通俗一点就是给你一鞭子然后又给你一口吃的。他们一般会欺辱要驯服的对象，把对方搞到崩溃最好，然后在对象精神不稳定的时候趁虚而入，以达到驯服的效果……” 帝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寻知楼里出来的，只觉脚下生云，整个身体晕晕乎乎的。他揉了一把脸，好啊，好的很呐！居然想驯服我，那就看看是你先给我套上狗链，还是我先咬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于是第二天上文师课时，灵晔他们如常搞帝青小动作，他们丢小纸团去骚扰帝青。别小瞧这些纸团，里面可裹着石子。 冷飞白见是纸团，只当是小孩子玩闹，不加理会。他们见冷飞白没管就更加肆无忌惮，无视帝青躲闪，一直扔。 但帝青也不是随便躲的，那些躲过的纸团越来越接近冷飞白，又一个纸团飞来，帝青冷笑一声：稳了！ 稍稍偏了一下头，那纸团便打在冷飞白身上。 冷飞白额头的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勉强挤出微笑：“帝青，灵晔，仓龙，灵泽，狂药，瑞白，你们几个给我去思过崖那里思过！没我的允许，不许回来！也不许偷偷跑去百味堂！” “是~” 几人不情愿地走出学堂，往落霞瀑布去了。 其实落霞瀑布并不是那里的真名，那只是属于它的外号，那里真正的名字是思过崖。 而且别看那里美景如画，实则危机四伏。草地上的花美吧？有毒的，而且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强。绿潭似玉，美吧？但如果你知道这潭底锁着一只黑蛟，那会更美。 当你盯着那潭水看久了，就会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所以不会有人愿意在那里多待。 这不，待了一会儿之后，灵晔的小弟们就开始躁动了，当然刚刚他们已经在“罪魁祸首”身上发泄了部分怒气。 “我想回去，不想待在这儿！” “都怪帝青！害我们所有人在这个鬼地方思过！” …… 他们的碎碎念让灵晔感到很烦，“够了！”他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看着帝青，神情冰冷，“说说吧，为什么要反抗我们？不怕你父母知道吗？” 帝青扯了扯乌青的嘴角，冷笑道：“我是害怕被抛弃，但我也不能去当狗啊。更何况，主子还是你这么恶心的人。” 灵晔不言语，上去就是一个侧踹，帝青没注意到，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脚。他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 这时，冷飞白的传音鸟飞过来，说：“念在你们都是初犯，这次就小施惩戒，下次绝不轻饶！快去吃饭吧！” 灵晔的目光从传音鸟身上移到绿潭上，他看着小弟们笑道：“在吃饭之前，咱们请大天才洗洗澡怎么样？” 其他人都在雀跃，因为又可以整帝青了。但灵泽有些担心：“听说这潭底锁着一只黑蛟，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危险？” 灵晔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连忙改口：“道听途说不可信，我无条件支持老大！” 然后派两人，一个抬帝青胳膊，另一个抬帝青的腿，“你们……放开我！”，那些人不顾帝青的挣扎将他扔下绿潭。 第56章 初次见面，我是你哥 顿时，水花四溅，帝青在水里奋力挣扎着，但手脚就是不听使唤，一直在原地打转。水不断地灌入他的口鼻，身子在慢慢下沉，就像被什么东西往下拖，氧气慢慢被消耗掉，胸口火烧一般疼。 他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黑暗的水底有两盏灯，但水底哪来的灯，这分明是那只黑蛟的眼睛！ 帝青惊恐地想往上逃，无奈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老大，他好像沉下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仓龙有些害怕了，他可不想杀人。 灵晔也有些慌了，是不是真的过头了，清清嗓子：“你们去把他……” “你们不去吃饭，在这干什么？” 他们回头看见一个美人，此人貌似皎月，但却没有那份清冷，反而多了几分温和。特别是那双眼睛，美极了，璨若星辰，未笑含情。 仓龙看得有些入迷，痴笑道：“师姐，我们马上就去！” “哈？师姐？”赤羽青筋暴起，“看清楚了！我是师兄！” 吓得仓龙往后退了好几步，但赤羽来这可不是关心师弟的，刚刚如往常一样去监视，呃，不，照看帝青时，却发现这几个小屁孩不见了。问了几个人，才知道原来被罚来思过崖了。 他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帝青，便问：“帝青呢？” 灵晔笑着说：“好像先走了。” 灵泽看着灵晔的笑容，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绿潭。赤羽也注意到灵泽看的方向，暗道声不好！推开他们纵身跳下绿潭。 灵晔他们见赤羽跳下去救人了，知道事情会败露就先跑路了。 水里的光线不是太好，但他还是看见了帝青，这孩子在慢慢下沉，而下方被锁着无法动弹的黑蛟正张着嘴，等这个不请自来的“食物”掉下来。 他快速地游过去，揽住帝青的腰，拖着他往上游。黑蛟见状不安的扭动起来，无奈被锁得紧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食物”远去。 被救上岸时，帝青已经没有意识，呼吸也很微弱，赤羽清理了他口鼻里的污泥，帮他排出胃里的水，撕下衣摆，放在帝青嘴上。他隔着衣摆给帝青渡气，又解开他的衣物，按压他的胸口。几个回合下来，才看到帝青胸口有轻微起伏，他连忙抱起帝青往院医所赶。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出事，要不然，主母不把我活剐了才怪！”赤羽一边跑一边碎碎念道。 因为沾水药失效了，他的眼睛恢复回原来的金色，所以他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不过就算被人看到他也有办法解决。 “嘭——” 院医的门被暴力踢开，“院医，快看看他！”赤羽大喊道。 院医原本打算发火的，但看到浑身湿漉漉的两人，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快步向前：“徒儿，快来帮忙！”说着从赤羽手里接过帝青。 一会儿之后，院医从隔间里出来，长舒一口气。此时，赤羽已经换上干衣服了，看到院医出来连忙上前：“院医，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休息一会就好。”院医说着看了他一眼，“话说，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和里面那位什么关系？” 赤羽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说：“我叫望舒，算是他的哥哥。看见他落水了，我路过就把他救了。” 院医看向他的眼睛：“金色的，不错的确是望舒，长高了呀，所以，这孩子也是天家的？” “是！” “既然是大家族，那就好好查查，这孩子落水，落得有些蹊跷。我要去采购药材，有事叫我徒弟就好。” “谢谢院医！” 赤羽敢装作望舒是因为，整个清影院只有望舒一个金眸，而且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可能有点荒唐，但他们的确是双生子，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的生母在望舒体内种下禁制，让他比赤羽小四岁。所以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身高。 至于为什么赤羽不显露自己的金眸 是因为他的父母怕惹麻烦。毕竟这可是王的特征，保不齐会被暗杀，除非他自己十分强大了，在此之前，他是不会暴露金眸的。 而望舒单纯是不想遮，他有时都在怀疑望舒和自己是不是进错支派了，这小子的个性比他还张扬啊，竟然进了月支。 他看着帝青叹了口气，说：“好无聊啊！他什么时候醒啊！” 刚刚他已经用传音鸟给自己和帝青请假了，然后一直守着他。似乎是感受到赤羽的哀怨，帝青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这个陌生人身上，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赤羽笑道：“初次见面，我是你哥！” 谁知，帝青垂眸冷哼一声：“骗……小孩呢？我……家就……只有我……一个，哪来……的……哥哥！” 第57章 求你别告诉他们 赤羽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一个？你当你家的叔叔伯伯都是死的，还有旁系的。” 帝青晃了晃脑袋，有些惊恐：完了完了，是啊，我怎么回事？难道落水顺带着脑子也进水了！ 赤羽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别晃了，小心把它晃坏了。不逗你了，我是阳支的，叫赤羽，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哥。” “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是谁？” 帝青看向他：“那我……可以叫……你羽哥吗？” “可以，”随后他微微皱眉，问，“你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帝青将目光转向房顶：“嗯！但现在……好多了，以前……比现在……严重多了。”所以，连新来的哥哥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吗？他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失落。 赤羽从衣服里拉出一个小银环，这银环是用红绳系在他脖子上的，他抚摸银环上的一道缺口，银环瞬间碎开飘浮在空中，犹如点点星辰。赤羽在这些“星辰”中随意抓了一颗，当他张开手掌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小瓶药。 “星辰戒？”帝青看着重新合起来的银环说道。 星辰戒是一种可以容纳物品的道具，分开可以放入东西或取出东西，合在一起，则可以保存，每块碎片都可以容纳十件物品。而不同的碎裂程度，也决定了星辰戒的价格。打开方式是由买家决定。 赤羽把药放在帝青床边，然后将银环塞了回去。他看向帝青，痞笑道：“看着挺小，懂的不少嘛。” 帝青有些不好意思，说：“没什么，只是……喜欢泡……在书阁……里而已。” 赤羽靠近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与他们的月白色眸子不同，那双眼睛透着华丽的金色。帝青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这个金色瞳，自古以来只有王才能有，但这世上只能有一个王，”赤羽说着拿起药水滴进眼睛里，不一会儿，金色的眼睛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月白色。“所以，在自己很强大之前，都不能暴露。” 帝青一听，警觉地看向四周。赤羽被他这副受惊的样子逗笑了：“不用紧张，院医买药去了，而他的徒弟刚刚出去会情人，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帝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好受点了吧？”赤羽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话。 帝青疑惑地看他：“什么？” 赤羽挠挠脸：“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提你说话问题，刚刚是我无意的。所以我也把我不喜欢被提及的事告诉你。” 帝青挣扎着想坐起来，赤羽连忙起身帮他，坐好后，他将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我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赤羽说着连忙向后撤了好几步，“没想到，你……” “羽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会有人喜欢被人戳痛处！”帝青看着他后退的动作，急得一下子把话说清楚了。 赤羽目光柔和地说道：“我猜的没错，你果然需要一点刺激才能把话说清楚。” 帝青鄙夷地看着他：“哥……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赤羽这才将目光转向他，讪讪道：“我错了，我错了，”他又坐回帝青床边，“不过，这也是你给我的错觉。这几天，我一直都跟在你们后面，看着你被他们虐。问题是，你居然不反抗？所以我以为你喜欢被虐。” 帝青嘴唇开合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说完就没再有下文了。 赤羽见气氛有点尴尬，连忙哈哈笑道：“这样啊，那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母亲他们吗？他们一定会为你出气的……” 帝青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幽幽地说道：“羽哥，别……告诉……他们，求你！” 赤羽顿了一下，没再掩饰心中快要翻涌而出的厌恶，嘲讽拉满：“怎么？怕了？” 帝青握紧拳头，头压的更低，披散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没有！我……自己……能解决！” “呵~解决？你的解决方案就是继续挨打，然后变成他们的狗？说到底，还是不敢吧。”赤羽继续嘲笑道。 帝青的下唇被他咬得发白，都有些渗血了，原来羽哥一直都跟着我，刚刚应该是看到我遇到危险才出来，他会不会已经跟阿娘他们说了我的事？我……真的太没用了。 片刻他才开口：“我不怕被欺负，也不怕死，我只是害怕……”他说着说着便哽住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第58章 以后，我罩着你 “害怕什么？怎么不说了？”赤羽此时还没注意到帝青的异样，继续说着扎心话，“说不出来了吗？你就是个懦夫！你这样不敢反抗，跟那些奴隶有什么区别！” 是啊，我是一个懦夫，我什么都做不好，老是拖累别人……帝青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哭得更凶了，连肩膀都在颤抖，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但上玄告诉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 赤羽这才发现帝青的异样，看着那微微颤抖的单薄肩膀，难道是自己吓到他了，这娃也太不经唬了吧，然后他把语气放柔了些：“你怎么了，低着头干什么？” 帝青闻言怕他看见自己哭，不自觉地侧过头去，显得欲盖弥彰。 赤羽则将这个动作理解成帝青在无视他，一把捏住他的脸，让他转过来看自己，“你这人……”他刚想骂人，却看见一个泪流满面的孩子，于是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两人这样僵持了几秒。 “你哭什么？”赤羽先打破沉默。 帝青吸了吸鼻子，嗫嚅道：“我才……没有哭！” 赤羽松开他的脸，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泪和鼻涕，也不再与他多说什么。但看着帝青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气不打一处来，揪起帝青的衣领：“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有什么苦衷就说，说话说一半，你是想急死我是不是！”然后把帝青掼在病床上。 帝青撑起身子用袖子擦眼泪，一边打嗝一边说：“我……怕阿爹……阿娘……不要我了，我不想……被丢下……” 赤羽听了一脸问号：“你阿爹阿娘怎么会不要你呢？” “因为……我给……阿爹阿娘……添麻烦了，如果……不是我……去惹雷家，阿爹阿娘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我是……一个……坏孩子，会被抛弃掉的……”帝青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别哭了，听我说……”赤羽见他哭的如此伤心便想安慰他，但此刻的帝青听不进任何话，只是一个劲地哭，赤羽被哭烦了，一拳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帝青被吓到了，停下哭泣呆呆地看向他。赤羽看着那湿漉漉如小鹿一般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哭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你惹雷家，雷家也会自己创造麻烦，他们早就想敲打天家了，不过需要的是一个理由而已。而且，你也太小看家主和主母了，他们只用了几日就搞定了雷家使的绊子。所以你说的那些情况不可能发生的。” “真的？”帝青歪着头看他，认真的样子就像一只撒娇的兔子。 赤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真的，而且家主是个大好人，他们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的。就算他们又养了一个孩子，也是会公平对待你的。” 帝青垂眸不说话，赤羽叹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告诉家主他们的话，那就不说吧。反正你还有我这个哥哥，以后，我罩着你！” 帝青听见他的话，抬头看他，想确认这话的可靠性，赤羽擦去他的眼泪：“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会有假。所以，不要难过了，嘤嘤兔！” 帝青震惊地睁大眼睛：“嘤嘤兔？！” 赤羽笑道：“你那么能哭，让我想起了一种叫嘤嘤兔的宠物！碰着磕着都会哭，看起来很可怜，女子可喜欢养了。” 帝青撇过头去：“我才……不是……嘤嘤兔！”目光刚好对上墙上的裂痕，想起院规第二十八条规定不可私自损坏院内建筑，若有违者，要清扫所有阶梯一个月。而清影院最不缺的就是阶梯。 “羽哥，你……把墙砸坏了，不怕……被罚吗？”帝青问。 赤羽皱了皱眉：“兔儿此言差矣，这墙怎么是我砸坏的呢？这明明是望舒砸的呀！” 帝青：“？”你啥时候改名了 赤羽伸伸腰：“能走了吗？” 帝青点点头：“应该能了。”说着下了床，随后便被打脸了，脚一软，给赤羽行了一个大礼。 赤羽无奈扶额：“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算了，还是我抱你走吧，快放学了，咱们去收拾东西。” “嗯！”帝青乖巧的搂住他的脖子。 赤羽将帝青抱起：“抱紧了，别摔下来了。”然后离开了。 第59章 那一刻，我看到了光(1) 第二天，我们毫不知情的望舒小可怜，忽然被通报损坏公物，一脸懵逼的去打扫阶梯去了。但由于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所以惩罚减半，只用扫十五天。 望舒一听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额头的青筋凸起，强压着怒火接受了惩罚。无能地在心里吐槽那些人眼瞎，自己和赤羽明明身高差那么多。 赤羽很守信，他带帝青回去后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帮他掩饰。 帝青觉得或许有一个哥哥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他还是没法完全接受哥哥的存在。每次赤羽来找他时，他都会觉得不自在，想要逃开。 赤羽也察觉到了，所以他们相处时，他会尽量迁就帝青。 而且他感觉帝青真的很像一只人形嘤嘤兔，敏感，慢热，还很爱耍小脾气，所以赤羽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叫他嘤嘤兔。 帝青本人也从开始的抗拒到无奈，最后麻木。 又是新的一天中午，赤羽正在收拾学具，然后打算出学堂。刚好，笙鹤和一个学子站在过道里挡住了他。 看着走来的赤羽，那人用手肘戳了戳笙鹤的腰，小声说道：“来了，应该是又来找你比试的，这都一个多月没找你了，憋这么久，肯定又是一场恶战。” 笙鹤面无表情地回答：“孩童行径，幼稚！”但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期待。 “借过！” 但事实好像跟他们想的不一样，赤羽推开他们，直接往门外奔去。 “哎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武痴赤羽竟然不打架了。”他旁边的人笑道。 笙鹤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他对那人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然后也出去了。 “唉？”等那人反应过来，笙鹤已不见踪影，他朝两人离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我呸！什么东西？一个武痴，一个冰块脸，就知道逞威风，在我这种人面前充大头！等你们跌落尘埃，看我们谁比谁高贵？” 当然，这些他是不敢当着赤羽和笙鹤的面说的，毕竟实力摆在那里。 “喂！帝青……”仓龙说着走了过来。 帝青没看他，而是看着门口，默默倒数：五、四、三、二、一！ “小青！走！吃饭去！”赤羽说话间已经到帝青身边，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然后，装作才看到仓龙，惊讶地看着他：“呀！这是那个谁的小跟班来着……” 仓龙欲言又止，从喉咙里硬挤出一个字：“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赤羽打断了：“没问你！小青你说！” 帝青垂下眸子掩下情绪：“灵晔！”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赤羽轻笑一声：“对了，你的主子呢？”看了一圈，没看见灵晔，然后目光又回到仓龙身上，“没在啊，那你在这儿是在等我家小青喽！怎么？想和我们一起吃饭？” 仓龙一听立马摇头：“不了，我还有事……那个……哦！老大让我待会儿去找他，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这不能怪他，上次赤羽说要和他们一起吃饭，这货居然用神力偷偷震断他们椅子的椅腿，事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暗嘲他们重，让他们在所有人面前丢脸。最后还被百味堂的堂主索要赔偿，没整到帝青反而自己又破财又丢人的。 后来他们又“策划”了几次整蛊，但都被赤羽破解了，所以，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当赤羽在帝青身边时就默默离远点。 赤羽看着仓龙那笨重却逃得飞快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但那小子的体型跟万灵家的豕支真的有得一拼！” 豕支？帝青记得这支家族大多都是大腹便便，仓龙的体型真的与他们不相上下。想到这，他也忍不住笑出声。 赤羽见他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就算是嘤嘤兔，要开心的时候才可爱嘛！” 帝青抓住他正在摸头的手：“别抓……乱了，很难……打理的。” 赤羽又揉了几下才松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走！跟哥去吃香喝辣的去！我跟你说，百味堂最近出了一款新品，特别好吃……” 然后他搂着帝青的肩膀，一大一小就这样朝百味堂出发。 或许是心情变好了吧，帝青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好。 第60章 那一刻，我看到了光(2) 云杉花开，阶梯被白色覆盖，恍若云落九天。初夏将至，风过拂花，似絮飘扬，似雪飞舞。 在清影院的某个角落 “赤羽，青儿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清瑶问道。 赤羽靠着树干打了一个哈欠：“主母放心，小青在我的保护下好的很，性子也开朗许多，说话的频率连贯多了。我有很用心在完成一个玩伴的职责。” 清瑶想起帝青那小小的样子，目光柔和许多，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好！” 赤羽盖住月白眸：“主母，不是我多嘴，帝青虽看着与任何人都很亲近，但我能感觉到这份亲近里有着一堵墙。我想说的是，如果您和家主真的没把握掌控他，最好还是弃掉，要不然他可能会成为天家的隐患。”语气严肃，如果帝青在这儿可能会疑惑这人是谁。 清瑶闻言撇了他一眼：“我自然知晓，但我答应过一位绝望的母亲，要照顾好她的孩子。” 赤羽愣了一下，绝望的母亲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的人影，大风牵起她的长发，但因为时间久远他想不起那人的样子了。 “是赤羽逾矩了，还望主母恕罪！”赤羽笑着行了一礼。 清瑶摇摇头：“没事，你也是为了天家着想。” “如果没什么事了，那赤羽告退。”赤羽行了一礼打算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对清瑶说：“主母，我记得人族会给幼子过生辰来拉近亲情，或许主母可以借鉴一下。” 然后赤羽再拜就离开了，清瑶喃喃：“生辰？可我不知道……哦！想起来了，带青儿回来那天就是他的生辰啊。哎呀，可惜已经过了，明年一定要给青儿一个大惊喜。” 她念念叨叨地回去，吓得车夫以为自家主母精神不正常了。 送走清瑶后，赤羽想着现在已经中午过半了，帝青应该已经去吃东西了吧，然后打算往百味堂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朝教学区的方向看去，随即自嘲道：“真是的，疑神疑鬼……” 但转念一想，那孩子有时挺死心眼的，或许真的还在那里等我呢？ 纠结了一会儿后，“呃~”他低吼一声，朝教学区走去。 “喂！小孩！你怎么还在这儿，现在是午餐时间，教学区不允许有人的。”巡查的院工看到坐在学堂里看书的帝青，上前警告，“就算是为了学习也不能不吃饭，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小心以后长不高。” 帝青被院工推出了学堂，但没等到赤羽他是不会走的，然后这倒霉孩子就站在阶梯口那里，呆呆地等着。 赤羽快赶到教学区时，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风拂过，吹起帝青的头发，他看着下方正在慢慢上来的人，不禁有些难过想哭。他终于来了，他等了好久，肚子很饿。 “你是不是笨？见我没来，不会自己去吃饭吗？”赤羽看着眼尾微红的帝青，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于是笑骂道。 帝青嗫嚅道：“我怕你来，找不到……我。” 赤羽大步向前给帝青一记爆栗：“那也是我的事，我还没敏感到那种程度。” 帝青眼含泪花，轻轻地揉刚刚被爆栗的地方：“知道了，下次一定记得。” 赤羽摩挲着下巴：“今天说话的频率很高啊。” 帝青讪讪道：“哪里，都是羽哥教的好，现在，只要不紧张，正常对话没问题了。” “既然如此，哥哥就请你吃顿好的吧！”赤羽说着搭上他肩膀，搂着他向百味堂去。 “好啊，羽哥，那我想吃龙虾！” “好~哥请你！” “还要五份梦岛甜品，两个猪蹄……” “你这也太多了吧，吃的完吗？不怕把自己撑坏喽！” “吃不完的就打包，然后带给老司阍还有三三四七，五五六四。” “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要快点了，要不然百味堂管了就没地吃了。” 第61章 那一刻，我看到了光(3) 灵晔不是吃素的，眼看着自己的猎物正在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很恼怒。但又无可奈何，因为现在的他连变宫境都还没到，怎么可能是赤羽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未到十三岁，私斗会被处分的。 于是他只能在每次吃饭时，愤愤地看着他们。同时，他对帝青的嫉妒又到了一个新高度，凭什么！帝青何德何能有这么多好东西！关心自己的父母，贴心的哥哥，他灵晔哪差了？ “可恶！” “可恶！” 灵晔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此人俊朗非凡，仙气十足，看着是个无情无欲的家伙，怎么也会说出这种话。 笙鹤瞥了灵晔一眼，便继续看帝青他们。赤羽，你竟被这样的人绊住脚，荒废练习，是我错看你了，把你当做对手的我真是愚蠢至极！笙鹤想着握紧了拳头。 灵晔见此人不理自己，原本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但他还是忍着，笑道：“不知师兄名讳……” 笙鹤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小孩，而且他觉得这孩子很面熟，但他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便敷衍道：“笙鹤！” “笙鹤……”灵晔低笑一声，“师弟名灵晔，说来有趣，你我两家可是渊源颇深。” 笙鹤被这个小屁孩吵的有些烦了：“所以师弟想说什么？” 灵晔收拾好餐具，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师弟觉得，我们的缘分不止于此，期待下次见面。”然后就走了。 笙鹤不明所以地看向灵晔，等他反应过来，赤羽和帝青早已没了踪影。 京洛 又是一次沉闷的晚餐，一家三口一言不发地吃着东西。突然，玉虎鸣放下餐具，看向灵晔：“帝青还是没搞定吗？” 灵晔虽然很怕，但表现出来的话会更惨，他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月白眸：“对不起，父亲，帝青不似其他世家的孩子，有些难搞定。特别是身边有人之后，晔儿以为可能是天家察觉到什么了吧。” 玉虎鸣蔑笑道：“察觉又怎样，在他天家退出帝阁时，就已经失去与我雷家作对的资格。现在，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随后想起灵晔说天家在帝青身边安排人，便说，“要不我也给你指派一个棋子？银线怎么样？” 灵晔摇摇头，微微一笑：“父亲，晔儿有一人选。” ———— “赤羽，又去找你弟弟？”一个学子看着正要冲锋的赤羽问道。 “是啊，我先走了，要不然就抢不到今天的免餐机会了。”说话间赤羽已经冲出学堂。 找到帝青后，赤羽二话不说把人扛在肩上就跑。没办法，今天是初渡节，百味堂给了十次免单的机会，他必须抢到。 “嘭——” 跑到一半，赤羽被一个防护阵弹了回来，他向后滑了几步才停下来。慢慢将肩膀上的帝青放下，帝青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还在眩晕中，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差点跌坐在地。 灵晔带着笙鹤站在他们对面，笑着向他们行了一礼：“见过赤羽师兄，帝青学友。” 赤羽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哦原来是笙鹤兄和灵晔师弟，你二人不去吃饭，在这作甚？若无要事，我们先走了。”然后拉起帝青就要走。 笙鹤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赤羽皱眉：“这是作甚？”你们不抢单，我还要呢！ 帝青感觉到来者不善，握紧了赤羽的手，赤羽感受到他的不安，轻轻回握，小声道：“不怕，有我！” 灵晔恭恭敬敬地说：“师兄，我们没什么恶意，只是灵晔久仰师兄大名，但一直都没机会见识一下，所以就找了笙鹤师兄来与您一战，还望师兄不要拒绝师弟这一小小的要求。” 赤羽挑了挑眉，一脸不敢置信，帝青也一脸懵逼。赤羽忍不住笑道：“谎话连篇！”然后把手搭在笙鹤肩膀上，“笙鹤，你来拦我，不会也是听信这孩子的话吧？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虚荣，之前我找你时，你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磨了好久才答应和我打一场的。哎呀，老鹤，你变了呀！” 笙鹤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我和你还没那么熟。” “所以，师兄意下如何？”灵晔偏了偏头问道，样子就像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狐狸。 赤羽看了看他，再看看帝青，小狐狸和小兔子，我的师弟们还真有意思，只是不知道我这“弟弟”乖巧的兔子皮下锁着怎样的祸心了。 他扬起一个阳光爽朗的笑容：“我拒绝！” 第62章 那一刻，我看到了光(4) “我拒绝！” 灵晔似乎早就料想到这样的结果，拿出百味堂的免餐符：“当然，晔不会亏待师兄，如果师兄能答应，无论输赢，这符都归师兄。” 赤羽打了一个响指：“好！成交！”丝毫没有犹豫。 帝青：“……” 笙鹤：“……”呵呵！ 赤羽拉着帝青猛地往前冲去：“我先走了，谁最后谁是狗！” 笙鹤和灵晔皆无语地看着他们，“喂！他们跑远了。”灵晔面无表情道。 笙鹤笑了一下，抱起灵晔：“先让他们一段路。”然后张开洁白的羽翼。 “哗——”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赤羽身边闪过，那过路卷起的风吹得他们睁不开眼。 赤羽嘁了一声，看着帝青笑道：“他们飞，咱们也飞！所以抓牢了！” 赤羽一脚蹬在树干上，借力向上一跳站在树冠上，然后在树上奔跑。 笙鹤见状，轻笑一声：“不自量力！”随后加快了速度。 赤羽抱紧帝青也加快了速度，两人谁也不让谁，远处的演武台若隐若现，他们进入了最后冲刺。 “咚——” 最后，两人同时站在演武台上，“又是平手，”赤羽说着将帝青扔给台下的人，“帮我接好了！” 帝青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稳稳落入一个充满香气的怀中。帝青小脸一红，抬头一看，立马挣扎着要下来。 那个抱着他的女孩也明白他的意思，立马放他下来，而且还不忘调侃道：“真腼腆啊，师弟！” 帝青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而“罪魁祸首”还在台上沾沾自喜。 笙鹤冷笑一声：“是啊，看来，你也没有懈怠！”然后将灵晔轻轻放在地上。 待灵晔下了台之后，一个鸟头人身的东西站演武台的中央。 赤羽向他随意行礼：“好久不见，启恒鹦，你又俊了！” 它看向他们：“好久不见，两位又来了，今儿想玩什么局？” “乱斗！”赤羽笑道。 启恒鹦愣了一下：“对不起，赤羽，乱斗从这个夏季开始就禁止了。” 赤羽闻言面露难色：怎么办？不想好好与他对招，我和他什么关系，死对头唉！我会什么他都知道，同样他会什么我也知道，按套路出牌的话那得打到什么时候，那还吃饭吗？ 启恒鹦随即笑道：“不过如果是你和笙鹤的话，我可以允许你们这一次。对了，需要向观众们解说吗？” 笙鹤撇了他它一眼：“免了！” “那么，演武开始！” 此话一出，赤羽冲上去就是一个凌空飞膝，笙鹤跪地后仰躲过飞膝，迅速起身调整起势。 赤羽落地后也迅速转身对着他，谁也没出手，两人就这么对着转了一圈，然后笙鹤抓住赤羽的空档，率先一个上步探掌，赤羽起手拆式破掉他的掌式，笙鹤翻身背捶，赤羽则抽身闪避，渐渐两人对打速度越来越快，手都只剩下虚影，他们从台南打到台北，台东打到台西，不分上下。 如果是第一次见他们对招，可能会以为他们是默契十足的搭档在互喂招式好成长。但看惯他们对招的人就知道，他们是对招对习惯了，所以知道对方下招会怎么做，而且这两人的对招看起来是像喂招，实则招招致命。 在赤羽一个俯身摸地后旋踢破了笙鹤的360度旋风腿后，迅速与其拉开距离，他擦了擦汗，对笙鹤喊道：“这些招式咱都用了几年了，闭着眼睛都能对上，接下来，用武器吧。乱斗要有乱斗的样子嘛！”说着一把弓出现在他手上。 笙鹤大惊：他居然不用喊武器名就召唤出来了，这起码要清角境才能做到的。那之前武师测试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凝商境是故意的？ 他咬牙切齿道：“鹤翎！”一双洁白巨大的翅膀张开。 赤羽解开发带绑在眼睛上，嬉笑地对台下帝青说：“小青，你信不信，哥哥我就算蒙上眼睛也能弯弓射大雕！”说着用剑指指向笙鹤。 台上这人向帝青完美阐释了什么是少年意气，那种豪气，那种轻狂，是帝青从未见过的，他看呆了。 以至于过了很多年，帝青再次想起，也不免感叹：“那一刻，我看到了光！” 而被当做大雕的笙鹤可不这么想，他猛地挥动翅膀，如刃的翎羽裹风而去，竟直冲赤羽面门。 但只一个瞬息，赤羽消失在了原地，众人正疑惑赤羽的去向，笙鹤第一反应抬头看天。只见赤羽跃上高空，刚好遮住太阳，从笙鹤的角度看去，他仿佛与太阳融为一体十分刺眼。 “真不愧是我的对手，对我可真了解啊，但小心被太阳炙伤双眼！”赤羽说着拉弓，一支蓝光羽箭出现在弓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笙鹤。 笙鹤奋力一躲，羽箭所落之处被炸出了一个坑，他顺势飞上高空，对于鸟儿来说，天空就是他的领域。他在上面挥动翅膀，翎羽如落英一般朝赤羽袭去。 赤羽被打得满场跑，但依然不忘调侃笙鹤：“老鹤，比试而已，不用那么认真。把毛拔秃了，就不好看了。” “毕竟……”赤羽说着一个急刹车，蹬地跃起，正对上笙鹤的翎羽，那些羽毛划过他的身体，绽出血花，但他并没有退缩，直冲笙鹤而去。 笙鹤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怒骂一声：“疯子！” 一刹那，赤羽便到了他身前，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台上咚的一声，烟尘四起。 待烟尘散去，笙鹤躺在台子上，马尾散乱，身下是他刚刚落地砸出的坑，他愤愤地看着赤羽，赤羽踩在他胸口上，拉开弓，一支蓄势待发的蓝光羽箭正对着他的面门。 赤羽笑道：“毕竟，你的翅膀那么好看，像白雪一般。” “哼！”笙鹤侧过头去，咬牙切齿道，“我认输！” 启恒鹦张开鸟嘴大叫道：“乱斗局，胜者，赤羽！” 现场瞬间爆出一阵欢呼，帝青也在其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大吼大叫，但就是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仿佛这样就能释放出来。 赤羽将地上的笙鹤拉起来，帮他拍去身上的土，笙鹤一把抓住他的手：“赤羽，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赤羽愣了一下，痞笑道：“那到时候千万别又躺在我的脚下了。” 笙鹤哼了一声，松开他跳下演武台。赤羽也从演武台上下来，灵晔上前递上免餐符。 他拿过符，拉上帝青就走了。 走了一段路后，赤羽突然停了下来。帝青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羽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我们还是先去院医那儿……” 赤羽解下蒙眼的发带，露出那双金色瞳，与之前所见的不同，金色瞳周围有少量金光溢出，他侧过头去：“兔儿，把眼睛闭上。” 帝青听话地闭上眼，虽然只是一瞬，但他也感受到了那双眼睛的威压，如果再看下去，还不知道会怎样。 片刻之后，“好兔儿，可以睁开眼睛了，对了，现在几时？”赤羽边绑发边说。 帝青想了一会儿：“午时三刻了。” “午时三刻！还不快走！晚了，你最爱吃的梦岛甜品都没了！”赤羽一把抱起帝青往百味堂冲。 “羽哥，你的伤口流血了！” “没事，死不了！” “羽哥，可以跑慢点吗？我想吐！” “嗯？” “呕~” 第63章 野游 距离上次的约战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转眼间夏假都已经到末尾。 一切看起来都挺好的，目前来看。这时有两个穿着斗篷的可疑人影前后走进小树林。 “找我有什么事？”那人说着掀开斗篷帽子，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容颜，特别是那一双美目，还是特别的金色，没错，此人正是怨种望舒。 赤羽也掀开帽子，搂上他的肩膀：“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的好弟弟。” 望舒推开他：“那我先回去了！” 赤羽又把他揽了回来：“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哥让你过来，主要是想逗逗新收的小弟。” “小弟？”望舒有些疑惑，“是你那天救的孩子？” “吾弟甚慧！他叫嘤嘤兔，虽然很怕生，但很聪明，世人皆分不清我俩，我想试试，他可以吗？”赤羽说。 望舒听得有点懵：“嘤嘤兔？有人叫这名儿？莫不是你又诓我？” 赤羽打了个哈哈，说：“我怎么会骗你呢？你且附耳过来……” “我把他带过来，然后……”他在望舒耳边说了一堆，望舒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满的鄙夷：“你这么做不会太过分了吗？” “你照做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 “兔儿，今天，羽哥带你去一个地方野游。”赤羽一手提篮一手拉着帝青。 帝青乖巧地点头，然后专心走路，全然没注意到赤羽的坏笑。 一阵风带着木嫣花的香气袭来，绿色的草海在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草浪。小山丘静静地卧在草海上，听只有自然才能听到的潮声。零零散散的野花点缀其中，如同繁星点点。 “哇！这里好好看！”帝青忍不住赞叹道。 赤羽拉着他走到其中一座小山丘上，坐在树荫下，摊开餐布，刚拿出一只烧鸭，忽然就起大风了。 两人被风迷了眼，等恢复过来，烧鸭不见了，而罪魁祸首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欺人太甚！”赤羽骂着冲了出去。 帝青刚想叫住他，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无聊地看着天空，最后实在觉得这样没意思，索性默背《清音法诀》，这是他下下个学期要学的。而下个学期要学的，在上个月他就已经学会了。 他有预感，下个学期他就可以到变宫境了。听说，到变宫境可以拥有自己的法器，不知道他的会是什么。 正当帝青背得起劲时，“赤羽”拖着伤躯踉踉跄跄地回来，金色瞳也显现出来了。 “羽哥！怎么样了？”帝青连忙跑过去扶住他，看着他满身的伤，不禁眼含热泪。 望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不愧是嘤嘤兔，但面上露出受伤的痛色，他尽量模仿赤羽的声音，有气无力道：“那贼人居然偷袭我……咳咳……”他掩嘴咳嗽，嘴角似有血流下。 “小兔子，可以带我过去休息一下吗？”望舒缓了一会，对他温柔笑道。望舒用他十几年的命来保证，这是他这些年来最温柔的笑容，就算是他哥都无福得见，但是，装得好累啊。 帝青原本还想为哥哥受伤再伤心一会儿的，但听到望舒陌生的称呼后，他不禁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人，当然是偷偷地认真打量。 “你……是谁？”帝青仔细观察，发现这人虽然和赤羽很像但好像比赤羽矮，模样也比赤羽稚嫩些。 望舒一愣，随后道：“傻兔子，我是你赤羽哥哥啊……” 帝青松开他，望舒因重心是倾向帝青的，他这一松开害望舒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好吧，也不是毫无防备，是蓄意的，为的是装可怜骗帝青的同情。 但帝青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他：“我之……前是到……羽哥腰腹……的位置，现在……我却到……你锁骨处。我从未听说一个……人出去一会儿之后……就变矮了的，外加你的称呼，羽哥不会叫我小兔子，还有你身上的血未免太好闻了吧，透着淡淡的果香。”说着用手指沾了点望舒脸颊边的“血”放在嘴里品尝，随后笑道，“还是甜的……” 望舒笑道：“不是，我真的是你哥……” 帝青打断了他：“还不死心吗？刚刚那些破绽我还可以再举出十条，所以告诉我，羽哥在哪？” 望舒不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妥协一般笑了一声：“好了，出来，他认出来了。” 赤羽从一旁的树上跳下，朝他们走去，望舒也从地上爬起来，擦掉脸上的红果汁。 “我赢了，他只用了一会儿就认出我了。”望舒恢复往日清冷的样子。 赤羽笑道：“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那只鸭子给你了。” 望舒伸了伸腰：“累了半天，走，吃东西！”然后向餐布铺的地方走去。 帝青不禁有些失落：羽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想着呢，赤羽戳了他一下，指他看向望舒：“唉！你看他走路的姿势是不是特别像一个四字成语。” “什么？”帝青疑惑道。 赤羽噗嗤一笑：“六亲不认！” 帝青一看，也不禁笑出声，还……挺形象…… 算了，羽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帝青看着赤羽这么想。 “喂！你们还吃不吃！” “来了！” 赤羽拉着帝青向望舒跑去，然后两人的野游成了三个人的，他们可能不知道，这是他们三人唯一一次整齐相聚。 第64章 那些年父母的爱情(1) 新的学期，灵晔依旧没放弃整帝青，甚至还多了一个帮手——笙鹤。但帝青也不是全然无援，赤羽总会在他身边保护他，还有望舒也会偶尔出手帮他。 所以这个学期，他过得不错。学习也是飞突猛进，学期过半就达到变宫境了，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天万瑞帝禘飨，天下大休三日，帝青把赤羽带到中庭的古树下。 “羽哥，我给你看个东西。”他说着运起神力，噌的一声一把长剑出现在赤羽面前。 此剑长约三尺三，宽半指，剑身程亮如雪可映人容，透着阵阵寒意，剑身中间有一红似线从贴着剑柄的地方蔓延到剑尖。剑柄为白色，上刻有古铭文。 赤羽看着这把剑，有些吃惊：“你现在已经是变宫境了！我记得你才七岁吧！” 帝青疑惑道：“升境界与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小又不妨碍我成为变宫境。” “的确不影响，”赤羽看着他的法器，随口问了一句，“这法器，你打算叫他什么？” “雪梅！”帝青脱口而出。 而他的法器在空中颤了颤，貌似不喜欢这个名字。 帝青指着剑道：“看，它也很喜欢！” 剑发出鸣叫，发泄着不满。 赤羽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你该不会是看它通体雪白，中有红线便想到雪中焰梅，然后有感而发吧？” 帝青一脸骄傲：“正是如此！” 赤羽不禁有些尴尬，他在想怎么用最委婉跟帝青说，犹豫半天之后，他开口了：“兔儿，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女儿气了吗？” “女儿气？”帝青挠挠头，不解地看向他。 “唉，对对对，就像我的九乌，阳者可称金乌，曾有一怪诞奇说记载，天有九乌，地大旱。虽是怪诞奇说不可信，但我觉得有趣，便取了这名。”赤羽慢慢地引导他，不要往歪处想。 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想不出名字，你也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给他命名，就像涂铭家的武支，他们本就是武器世家，法器也都是武器之类，所以用自己的名字给武器命名。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取名字，等你死了之后，后人再用你的名字命名也可以。但这对武器就不公平了。” “而且，你这剑……我从未见过有关这把剑的记载，看来是一把籍籍无名之剑了。”赤羽说。 剑一听又发出一阵抗议的鸣叫，帝青不知为何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服：“我翻阅的古籍不多，但也可以装满天家的半个书香阁。我也没见过关于九乌的记载啊。” 赤羽看着炸毛的帝青，笑道：“你当然没见过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天族，只有三种情况不会被记载，第一，你还没出生，第二，你未有功绩，第三，你是自裁的。” 赤羽抱肘倚树：“本性是难移的，你觉得我这样一个人会无功绩，会自裁？所以我应该是第一种情况。至于你嘛，我的确看过有关你的记载，但是个被不明人士暗杀的天家倒霉蛋。二十四岁就去世了，因生前曾接济一方百姓，这才被记录下来。” 帝青问：“那羽哥以为，这剑应该叫什么名字？” 赤羽围着这把剑转了几圈，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之后：“此剑剑身程亮如雪，日光之下亮同北极之星，不如，唤它北芒！” “北芒？”帝青将剑唤回手中，“不错，那以后你就叫北芒了。我一定会让你的名字响彻整个无尘界！” 赤羽给了他一爆栗：“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等回到学院，你要跟武师说这件事吗？毕竟你已经有法器了，应该接受专属训练。” 帝青轻抚剑身，所过之处皆化为亮尘融入他的左臂，他将剑收回后，缓缓回道：“算了，下个学期再说，我可不想再成为众矢之的。” “你能保证，那些人在下个学期全部进入变宫境？”赤羽抱肘说道。 帝青看着左臂，笑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他……一定可以。” “他？”赤羽微眯双眼，显然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你对他还真是有信心。” 帝青笑着回复：“你对笙鹤也不是一样吗？” “兔儿，你变了。” “多谢夸奖，这还得多亏您啊。” 第65章 那些年父母的爱情(2) 夜色深浓，天家家主卧房里，烛火已灭，轻纱帐内，清瑶和上玄躺在床上休息。 “夫君，我们给青儿过个生辰怎么样？”清瑶靠在上玄怀里说。 上玄有些不明所以：“生辰？那不是人族才过的吗？” 清瑶娇嗔地打了他的胸口一下：“呆木头！青儿最近对我们有所疏远，这正是拉近我们亲情的机会，好好想想，给青儿一个惊喜！” 上玄想了一会儿：“那要请大哥他们吗？” 清瑶叹口气：“不了，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独处时刻，不需要有第四个人在场。” “嗯……那要好好想想，要什么东西才能配得上我儿。但在此之前，要养好身体才是，瑶儿，你身子弱还不睡？” “好，你也休息。” “嗯！” 夜又恢复了宁静，只剩庭中虫鸣。 帝青在赤羽的陪伴下度过了剩下的半个学期，他对赤羽的依赖更上一层楼，甚至到揭成绩那天，他都想让赤羽陪他去。 被赤羽教训了一顿后，这才作罢。清瑶对此感到很无奈，不过这是自己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就算没办法也无可奈何。 这次，帝青依旧是第一，而灵晔也稳居第二。离开之时，双方还好巧不巧地走在一起，两位家主很有礼貌的寒暄了几句，然后雷家以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 帝青和清瑶他们走出教学区，看到一个穿着素色牡丹衣裳的女孩正与赤羽聊得开心，帝青看向清瑶：“阿娘，羽哥旁边的姐姐是谁？羽哥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 清瑶笑道：“她是羽哥的未婚妻，叫照夜清，算是你未来的嫂嫂。” 帝青还是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盘算等回去了在找羽哥问一下吧。 上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既然遇上了，就邀请他们一起回去吧。” “嗯！”帝青点点头。 他们走向赤羽他们，上玄还没说什么，眼尖的赤羽先发现了他们，停下与照夜清的交谈，向上玄和清瑶行了一礼：“见过家主，主母，”转而向帝青行礼，“帝青少爷。” 帝青回礼：“羽哥，”然后看向照夜清，也行了一礼，“嫂嫂！” 照夜清瞬间满脸通红，不自觉地低下头，赤羽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轻咳一声，看向别处。 帝青不解地看向清瑶，自己说的不对吗？不是应该叫嫂嫂吗？ 清瑶满脸笑意，轻搂帝青，看着两人：“哟，婚都定了，是迟早的事，还羞上了。” “夫人~”照夜清的脸更红了，无奈地撒娇道。 上玄轻轻地捏了捏清瑶的脸：“大人莫怪，我这夫人向来坦率，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清瑶甩开他的手，假装生气地看向他。照夜清笑道：“不会，夫人这性子我也很喜欢。” 清瑶得意地朝他扬了扬头：“瞧见没，人家喜欢。”随后回归主题，“两位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回去。” 照夜清行礼回绝：“让赤羽与诸位回去便好，天已过半，我还有要务就不陪诸位了下次一定补上这个遗憾。” 上玄并不恼，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大人了。” 照夜清再拜后离开，帝青他们随后也离开了。 ———— 天气干冷，但没有要下雪的意思，帝青站在后门门口看着乌蒙蒙的天空，看来今年的初雪很准时，只有去年是个意外。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赤羽看见帝青抬头呆呆的看着天，便问道。 帝青闻言回头看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在想，我家哥哥是怎么在每天陪我的情况下找了一位嫂嫂的，而且我还一无所知。” 赤羽笑道：“那是我十五岁时家族安排的。虽然现在跟你说这个你也不懂，但你总要经历的，就大概说一下吧。” 帝青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每个家族都会在特定的时间给自家孩子寻找良缘，而天家呢，是在十五岁。当然见面之后，你也可以拒绝。”赤羽说。 帝青想起照夜清，那个女孩子貌似无盐，怎么看都不像会是赤羽喜欢的类型。不过，那个女孩虽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好像有个不小的官职。是因为这个吗？ 赤羽看出了帝青的想法，笑着给了他一爆栗：“瞎想什么呢？的确那姑娘不是我的菜，但她……会发光唉！好独特，那一刻的她比世间任何事物都要美丽。” 赤羽眼前不禁浮现那天的场景，黑夜中的迷雾森林就像一个黑色牢笼，什么都看不见，仿佛是到了黑暗禁区，忽然出现了点点荧光，慢慢的，光越来越多为他照亮道路，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孩朝他跑来。 “终于找到你了！” 这时他看清了这个女孩的长相，这不是今天被自己故意扔在一旁的订婚对象吗？明明白天时还是一张放在人海中分辨不出来的脸，为什么这一刻好美？ 照夜清以为赤羽是被吓傻了，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出去！” 没想到，赤羽反拉住她：“请做我的未婚妻！” “蛤？”照夜清一脸懵地看着他。 回溯结束 帝青看着赤羽一脸春色荡漾的样子，想起清瑶和上玄，喃喃道：“那阿爹阿娘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当然不是！” “啊——” 老司阍的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赤羽长舒一口气：“老司阍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老司阍笑道：“奴在这儿好久了，只是二位少爷谈得入迷，没发现罢了。” 帝青则对刚刚老司阍的话感兴趣：“老司阍，那你说说，我阿爹阿娘是怎么在一起的？” 老司阍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要说起家主和主母的事，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吧。我就大概跟你们说说，他们确认与对方相守一生之后的事。” 天家与地家一直不对付，地家甚至说出谁若是要与天家交好，就将他逐出地家的话。逐出地家，是要趟冶血池，走地狱路才能出的，一般人过了冶血池就已经去半条命了，更别说走地狱路了。 但就是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要挑战这条规矩。他们都是两家不可多得的天才，更是两家为数不多的疯子。 地家 “清瑶，你可想好了，离开地家的代价可是很大的。”元酒坐在高处看着清瑶，语气中的怒气毫不掩饰。 清瑶笑了笑：“他在等我！” “那好！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要回来了！”元酒说着生气地背过身去。 清瑶向他行了一礼：“保重！弟弟！”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打开大厅门的那一刻，门口堵着一堆人。 “瑶小姐，不要做傻事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天家的臭小子断送自己的性命！” “瑶小姐……” …… 清瑶对他们笑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良人，你们这样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作甚？” 谈话间他们便来到冶血池边，清瑶对行刑人说：“动手吧！” 那人拿着刀迟迟不敢下手，清瑶看不过去夺过刀准备自己动手，那人猛地跪在地上：“还是小人来吧！”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刀，在清瑶身上的穴位处划下，清瑶全程眼都不眨一下，反观行刑人哭得跟一个泪人似的。 “你哭什么？痛的好像是我吧。”清瑶都有些无奈了。 “瑶姐，别去好吗？现在还可以回头……”行刑人哭道。 清瑶冷冷道：“好了吗？” 行刑人一愣，哭着点头，清瑶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留下一地血印。“瑶姐，祝你与心爱之人好好在一起！”行刑人在后面喊道。 “谢谢！” 清瑶走入冶血池，血立马在池中散开。冶血池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地家人都叫这邪门的池子“吃血池”。清瑶感觉血液在快速流失，她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渐渐的，她的血染红了半冶血池。 第66章 那些年父母的爱情(3) 池水不深，刚到她的胸口，距离也不宽，不过四丈，但清瑶却觉得永远走不到头，但想起那个傻小子，她咬了咬牙，继续走。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她颤颤巍巍地爬上岸。 脸上血色全无，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了血，水和血弄湿了身下的地板。清瑶看着地狱路上手持棍棒的壮汉，笑了一下：“小酒啊，你还是狠不下心。” 地狱路也是有等级的，第一级，棍棒加身，第二级刀山火海，但得看地家家主的心情来，他想对你用哪一级就用哪一级，虽然都是死路，但第一级比第二级好多了，如果你命够硬，就能出去，即使被打死至少会留个全尸，得个体面的葬法。 第二级绝对是死无全尸，火海用的火是掺了殡葬用的化尸粉的，踩上去的瞬间就会皮肤溃烂，再加上刀山，就是把拿棍棒改成拿刀，每个人砍你一刀，这种情况下，根本无人生还。 看来，她的弟弟给了她一条生路。 “瑶小姐，得罪了！” 此时，天家—— “简直是胡闹！” 天家议事大厅里，天家的老一辈们被这个新当家人气得要死。 大长老指着上玄的鼻子道：“那地家处处与我们天家作对，形同仇敌，你居然要娶地家女子！真是……哼！反正就是不同意！”上玄闻言也只是撇了他一眼，然后一副无视他的样子，见上玄这样他忽然语塞，只能无奈拂袖，然后坐下。 上玄站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拿起桌上的刀：“既然大家都不肯让步，那我也明说了，我只给你们三刀的时间。” 二长老冷笑：“我们不过草芥，死又何惜，家主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上玄将刀对着自己的手：“看来，连我也你们也不在乎了。”然后手起刀落，右手掌掉落，鲜血直流。 众人皆是一惊，想冲向前去夺下凶器，奈何近不了上玄的身。 “反正我是左撇子，这右手要不要也可以，是吗？”上玄眼神中满是悲伤（当然是装的），看着众人问道，“你们当真如此绝情，还是说你们找到可以代替我的人？” 这句话戳中他们的痛点，众人低下头去不说话，上玄能力出众，是天家这些年来难得的人才，如果真的有可以代替他的人，他们又何必在这里苦口婆心地劝他。 上玄冷笑一声，划下第二刀，这次是他右手的整个胳膊，血流得更多了，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我提的要求不过分，娶了她，我依旧会留在天家，而且，清瑶也不是泛泛之辈，定能让天家更上一层楼。” 众人有所动摇，但还是不表率，上玄拿刀架着自己的脖子，慢条斯理道：“第三刀……” 众人慌了： “家主三思！” “别冲动！” “这玩意儿可玩不得！” …… 安静的议事厅又吵了起来，但没一句是他想听到的，就在他要划下时，大长老大喊一声：“住手！我们答应你了，你想娶谁就娶谁！” “此话当真？”上玄依旧把刀架在脖子上，似乎对此不信。 大长老立马起心誓：“我太清发誓，我同意家主上玄娶清瑶为妻，如有违誓，不得好死！” 瑶儿，我赌赢了！上玄这才把刀放下来，众人连忙上前为他疗伤止血。 大长老看着地上的残肢，无奈地摇头，对身旁的人说：“快去请医家的人来看看这手还有没有办法，能接上更好。” 那人接到命令立马出发，上玄包扎好伤口后，起身往外走去，大长老拦住他：“臭小子，你又要干什么？” 上玄咧开苍白的嘴，笑道：“我要去找她，我等不及了。” 大长老也只能无奈地让开，任他去了。 上玄无法御物，找来云龙车就往地家那里赶。 路途遥远，上玄心中焦急，怕见到的不是活的她，而是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 “噗——” 清瑶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她擦了擦嘴边的血污，慢慢站起身，但刚刚才站稳，又有棍棒落在身上。 “嗯唔……” 她看向前方，视线逐渐模糊，但她依稀看见只剩下三个人，只差一点了，夫君，等着我，只差一点我就能见到你了。 “瑶儿！” 清瑶看到一个失去一只手，半边身子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夫君，我好像太想你，都看到幻象了。但你的幻象为什么没有手？”清瑶有些神志不清，迷茫地喃喃自语。 上玄一下车就往她这里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清瑶被打了一棍，立马连滚带地爬向清瑶，最后两个行刑的壮汉拦住了他。 他嘶吼着清瑶的名字，清瑶摇了摇头，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看向上玄：“不是幻象，那……夫君的手……” 两个壮汉见上玄不听劝阻，便把他推了出去。上玄勉强立住，刚想继续闯，就看到清瑶满脸煞气地走过来。 “快动手！老娘还有急事！”清瑶语气很平淡但可以听出里面含着丝丝杀意。 最后的两人也不做拖延，打完收工。清瑶尽量保持身形平稳，缓缓走向上玄，风吹起她的血衣，配着她这副杀气冲天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修罗。 她轻轻抚上上玄的断臂口，看着他：“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杀了他！”眼睛猩红，内有泪花。 上玄用仅剩的手握住她的手：“你想弑夫吗？” 清瑶不解，略带哭腔：“你不是说你有筹码的吗？为什么……” “我的筹码就是自己啊，因为在天家，唯一能威胁他们的筹码只有我。还是说，瑶儿不喜欢残废的我？”上玄笑道，但眼神中夹杂着失落。 清瑶抱住他：“不是的，我喜欢夫君，无论残疾与否，无论富贵贫贱，只要是夫君，我都喜欢……”说着说着，清瑶失去了意识，抱着的手也垂下了。 上玄意识到不对，拉开一看，清瑶眼神溃散，已然没了意识。 上玄努力地把她抬上了云龙车，将她带回了天家，择日大婚。 ———— “天家家主大婚，整个云琼张灯结彩，挂上红绸，那架势……比过节还热闹！可惜啊，主母那次伤了根基，不仅修炼受限，一辈子无法突破清角境，还……”老司阍说着示意两人靠近些，赤羽和帝青很识趣地靠近他，他小声道，“没法生孩子，之前有过一个，最后早夭了。” 帝青想起后园荒凉小径旁，那块小小的石碑。 老司阍察觉到帝青的情绪，连忙说道：“虽然如此，但主母他们真的很爱少爷的。” “我知道，我都懂。”帝青笑着看向他们，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对他说要听清瑶和上玄的话，他自然知道是要听的，因为他们是他的父母。而那些人这样说，仿佛他不听话一样。 其实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只知道他很爱他们，很爱很爱，而且他觉得与其想怎么表达对他们的爱，还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 赤羽看出他的心思，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说话。然后，一把扯掉帝青的发带，青丝垂下，帝青十分懵逼地看着他。 “哎呀呀，小青怎么披头散发的？好生无礼啊！”赤羽说着嚣张地跑了。 帝青回过神来：“羽哥！”也追了出去。 两人在庭中追逐嬉戏，十分惬意。 第67章 生辰 初春，万物复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冰层出现了裂痕，再过几天，学院就开学了。 “羽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帝青看着一言不发拉着自己往前走的赤羽，不禁疑惑问道。 赤羽故作神秘地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然后带着他来到一座小亭子里，掏出布条蒙住帝青的眼睛。 “你在这儿等一下，待会儿会有人解开这布条的。” 帝青点点头，他听见赤羽走远的声音，虽然不知道这次羽哥又想玩什么，但还是乖乖等着就是了。 一会儿之后，清瑶和上玄带着食盒偷偷走到帝青身边，他们解开帝青的蒙眼布。 看到来人不是赤羽，帝青有些懵，只见清瑶从食盒里拿出帝青喜欢吃的食物，她拿了一块甜糕递给帝青：“青儿，生辰快乐！” 帝青接过甜糕有些不知所措，上玄摸了摸他的头：“之前我们比较忙，没注意到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没事的，如果不是青儿，阿爹阿娘也不会得罪雷家，也不用这么辛苦。”帝青低头看着甜糕嗫嚅道。 清瑶捧起他的脸：“家人本就是要相互保护的，而且这其中的事比你想的还复杂。所以别再因为这些事烦恼了。以后每年我和你阿爹都会给你过生辰的。” 帝青眼尾微红：“那说好了，每年！” 清瑶和上玄，相视一笑：“好，每年！” “不许食言！不可以扔下我一个人哦！” “不会的，快吃吧！” “我和你阿娘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嗯！阿爹阿娘你们也吃！” ———— 在帝青过完八岁生辰后没几天新学期开始了。 开学第一天下午，武师一如既往让大家先跑圈，灵晔站出来：“师傅，我已经达到变宫境，可以不参加跑圈了吗？” 武师墨阳看了他一眼，示意要跑圈的人停下。 “灵晔，出列！” 灵晔向前走了一步，墨阳说道：“你说你到变宫境了，那你的法器是什么？” “银蛇！”灵晔伸手做握态，用力一挥，一根银鞭夹杂着紫色电花猛地砸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哇！”其他学子看到这个场景都发出了赞叹。 帝青看着灵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哼！无能者们，这就是我与你们的区别！灵晔得意地看向他们。 墨阳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训练了。”然后看向其他孩子，“还有吗？变宫境的，有的话上前一步，没有的话就继续跑圈。” 帝青闻言上前一步：“北芒！” 锵的一声，一柄长剑出现在众人面前。灵晔见状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手因为握鞭子握的紧了，指节有些发白。 墨阳围着剑打量，不时点头赞叹：“好俊的剑，刚好我也使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是！师傅！” 墨阳对众人说道：“没有的话，那就跑圈吧！” 他将灵晔和帝青带到一旁的空地，说：“不管是练什么，基础是关键，我先教你们一些简单的。” “首先是帝青，剑讲究的是身如游龙，剑如吐信。握剑、步法、剑法、身法是基础，我从握剑开始教你吧。”然后墨阳看向灵晔，“你的是鞭，所以先练汇鞭。” “是！” 灵晔和帝青行礼道。 就这样，帝青开始了新的修行。 又是风和日丽的休息日，帝青躺在草地上思考人生。开始学剑两个月了，武师教了他刺剑，一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掌握了，可武师告诉他还得再练一段时间，才教他下一个阶段。 所以他有些迷茫了，难道是他自己的天赋还不够吗？ “怎么了，兔儿？”赤羽躺在他旁边说道。 帝青叹了一口气，说：“羽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赤羽转头看向他：“谁说的？是不是那个叫灵晔的，他又欺负你了？” 帝青摇摇头：“没有，最近都忙着训练，哪来的时间。是师傅，他已经好久没教我新的剑法了，一直都是刺剑。” 赤羽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这没什么，练剑本就讲究基础硬，而且十三岁才上演武台，你慌什么？” 帝青看着树叶发呆：“说的也是，而且，我还有羽哥呢，所以怕什么！” 赤羽笑道：“是啊，有哥在，怕什么。我会永远保护你的，不仅如此，我还要辅佐你当这天家家主，见证你成家立业。所以，遇事不决，可问我。” 帝青坐起身：“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说好了，”赤羽顿了一下，说，“其实说实话，我见你的第一眼，并不喜欢你。” 帝青闻言转头看他，赤羽自顾自地说着：“你看起来懦弱无能，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如果你这样的人当了家主，那天家迟早要完，但我接触你之后，慢慢发现你的优点，以及你的另一个可能，我相信你会变成一个合格的家主。” 帝青笑了一下：“借你吉言吧。” 年少不知誓言重，以为未来一切如自己所愿。殊不知，有一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第68章 风波(1) 又过了两年，当年的嘤嘤兔帝青已经十岁了，个子也长了不少，而赤羽十九岁，已经从清影院毕业一年了。 天家规定家族中孩子出门历练的年龄是二十岁，所以再过一年，赤羽就要出门历练了。与其他家族不同，天家让他们出去历练是不会提供任何帮助的，几年后若能活着回来就有尊称，若回不来，那就当没这个人。而其他家族会派人明里暗里帮助被家族重点培养的人，确保人才不会早夭，顺便收一波忠心。 “羽哥，羽哥，师傅教我御剑飞行了，虽然我还不能飞很远，但相信很快我就能从清影院飞回家了。”帝青急冲冲地跑到赤羽房中。 赤羽正在给照夜清写信，半披的长发垂在胸前，他抬眼看了一下帝青，接着放下笔：“那还挺好的，以后你就不用吹骨哨让云龙去接你了。” 然后赤羽从柜子里拿出青鸟羽，将信系在鸟羽根上，说：“还请青鸟信使将信送到照夜清处。” 青鸟羽亮了一下随后消失在他手中，“好了，跟我说说，今天学院的趣事，还有你望舒哥哥的事，他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月支的人都来找我问了好多次了。”赤羽回头看他。 此刻，信随着鸟羽已到青鸟手中。 他拿给手下：“送到迷雾森林，这是给掌灯人的信。” “是，大人！”那人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一切都挺平静的，没有灾祸，当然，是表面看起来。 一队凌云马车从空中飞过，看起来只是一支普通的商队，但值得的注意的是每辆车的车夫都配有一把刀。 ———— 云琼 “羽哥，这不是管家的差事吗？你为什么抢着出门采购？”帝青说着颠了颠摇摇欲坠的盒子。 赤羽背着采购来到东西：“二十岁不就出门了嘛，那时候什么东西都得靠我自己，所以我要多攒点钱，到时候就宽裕些。”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街上的行人熙攘，赤羽回头看了帝青一眼：“跟紧了，别走丢了。” “不会的！”帝青笑道。 这时，一队凌云马车从他们身旁穿过，其中一辆在经过赤羽他们时，车里的人了掀开车帘的一角看了他们一眼，但很快又放下车帘。 赤羽回头看去，但马车已经走远。帝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羽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什么人盯着我看。”赤羽看着马车的方向喃喃道。 “嗯？”帝青疑惑地回头看他。 赤羽笑道：“兴许是我感觉错了，走了傻兔儿。”然后往前走去。 “噢！”帝青应道。 另一边 “呵~”马车里传来一声低笑，车夫回头道：“主上为何发笑？”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件开心的事？”车里的人慵懒地回答。 车夫没再问什么，只是专心驾车。 “对了，望舒，现在何处？” 车夫回道：“回主上，此人很警惕，假寐骗过我们的人，现已逃离云琼。不过，已经派人追了。是属下们办事不利！” “没关系，”那人笑道，然后把一块玉牌放在车夫旁边，“待会儿拿着他去跟天家家主打声招呼，顺便要几个阳支的人，最好是年轻一辈的，但记得编个像样的理由，人来了，叫来给孤瞧瞧。” 刚刚他看见了赤羽衣服上的暗纹，那是天家阳支特有的日照浮云纹，而且只有快出门历练的人才能穿，听说是为了提醒他们勿忘本。 车夫将玉牌放在怀里：“是！主上！” “还有，把孤的行踪暴露出去。” “……是！”虽然他不明白主上要干什么，但这不是他要操心的，他只需要按命令行事便行。 一会儿之后 上玄刚想出门，小厮来报有贵客来访，并交上一块玉牌，上玄撇了一眼，认出这玉牌上的纹路，大吃一惊，说：“快有请！” 片刻一个车夫打扮的人跟着小厮进来，上玄迎上去，行礼道：“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大人名讳？” 那人回了一礼：“吾名青岚，我家主人想向家主借几个阳支的人。” 上玄一愣，然后问道：“不知那位借阳支之人作何用处？” 青岚笑道：“主人听闻云琼天家人才辈出，他初来乍到，想找几个能保驾护航的引路人，当然，好处少不了天家的。而且如果那些人能让主人满意或许还会给他们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好吧，不知大人想借那几个人？” “随便！但尽量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勿说出缘由，等他们来我自会跟他们说明。” 上玄心中生出一丝疑惑：“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想了一会儿，对小厮说，“你去找一下阳支的支主，让他通知赤羽、丹灵、赤龙、朝光、曙雀、金虎、六龙、南流景来议事厅一下。” “是！” 上玄对青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带他去大厅里歇息。 日头偏西，人渐渐来齐， 青岚打量着这些人，当他看到赤羽时，心中一惊：望舒！？ 但他面上镇静，仔细一看，这人的确不是望舒，面容比望舒成熟，他的眼睛也不是金色的。 第69章 风波(2) 见人齐了，青岚清清嗓子说：“诸位，今日借家主的手召集各位，是想谈一单生意。我家主人想运一批货去昭灵，但此去路途遥远，恐生变故，听闻云琼天家的阳支经常行于此道，便来请求帮助。” 众人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我们也不会亏待各位，只要去的人，每人可获得五十块紫意，事成再加五十块。” 出手之阔气，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也让他们不禁怀疑，此次任务的危险性。赤羽笑了一下，说：“有意思，我要去！” 见赤羽表态，其他人也不甘落后，表示要参加。 上玄则是皱着眉不说话，这其中古怪之处实在太多，但这是那位的命令，不管是什么他都无法拒绝。 青岚向他们行了一礼：“不愧是天家人够豪气，但最终谁能与我们同行，还是主人说了算。还请诸位随我一起去我家主人所在的驿站。” 然后他带着众人向上玄告辞，上玄向他行了一礼，对那些后辈们说：“不要勉强，尽力而为就好。”言尽于此，希望他们能平安吧。 “是！谨记家主教诲！”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到了驿站后，青岚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的摆件十分朴素简单，中间有一个屏风，而他们将要服侍的人就坐在屏风后面。 青岚隔着屏风向那人行礼：“主人，你要的人来了，一共九人！” “九个啊，可这次出行只要六个就行……”依旧是那种慵懒的语气，给人一种他很拽，目空一切的感觉。 这声音好年轻，听起来这男的比我也大不了多少。赤羽想着看向屏风。 洛泽呷了一口茶，缓缓睁开金眸，但他的金眸与赤羽望舒的不一样，像蒙上了雾，浑浊不堪。不过仔细看，会发现他与他们长得有三分相似。 “左边第一个，第二个，右边第一个站出来。” 赤羽有些沮丧，自己这是出局了？没想到，洛泽话锋一转：“其他可以回去了。” 被遣回的六人一脸懵，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今天麻烦诸位了，请回吧！”青岚对那六人做出请的手势。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再不走就不礼貌了，六个人无奈地回去了。 最后就剩下了两男一女，“三位介绍一下自己吧。”青岚说。 “南流景！” “曙雀！” “赤羽！” 三人同时行礼道：“见过东家！” 洛泽叫青岚进到屏风里，对他耳语几句，然后，青岚出来对他们说：“主人说，你们今天回去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出发。” “明白！” 赤羽回到天家阳支，跟父母说了一下情况就去收拾行李了。 帝青回到天家得知赤羽要护送一支商队去昭灵，便跑来找他。“羽哥，你要去多久？安不安全？要不要我帮你准备点什么？”帝青把一连串问题抛给赤羽。 赤羽不耐烦地给他找了一个坐处：“这些都还不知道，但此行报酬丰厚，等回来，报酬的一半归你。而且我是谁，清影院的高材生唉！我能出什么事？所以，别打扰我收东西。” “好……” 驿站里，昏黄的烛火映照出男人极好的轮廓，他薄唇微启：“此去昭灵天气如何？” 青岚回道：“半路可能会有暴雨，而且我已派人将主上的行踪通过四海榜暴露出去，相信那群歹人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洛泽挑了挑灯芯：“下雨好啊！戏台都搭好了，就看这场戏的主角是否合格了。” 看到赤羽那一瞬青岚大概猜到洛泽的想法，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所以他抱歉道：“是属下无能！望舒那里我们的人一直在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他。” “青岚，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洛泽看向他，“孤不怎么喜欢办事不利的人，懂？” 青岚跪在地上：“属下明白！” 第二天一早，车队就出发了，帝青因要去学院就没来送赤羽，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完整的赤羽了。 刚开始的三天车队还是走空路的，但不知为何，马儿们忽然不能飞了，没办法只能走陆路。原本六天的路程，现在要在其基础走上五天。 就如青岚所说，半路上出现了暴雨。 “轰隆——” “咱还真是倒霉啊！马儿不能飞，又遇上这鬼天气！”南流景掀开车帘看了一下外面的暴雨。 曙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别说，这天气还挺适合越货杀人的。”赤羽笑道。 曙雀站起来踢了他的小腿一脚：“积点嘴德吧！” 赤羽揉了揉腿：“我就一说，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打……”话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曙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南流景抱住了她。 “还真来了！”南流景说着下了车。 “等等我！”曙雀也要跟着下去，回头看见赤羽依旧坐在那里，便说，“你不走？” 赤羽靠着车壁：“小喽喽就交给你们了，像我这种高手，当然是要最后出场了。” 曙雀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扔下一句：“随便你！”就走了。 赤羽勾唇一笑，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是来打劫，杀人还差不多，所以真正有危险的是东家！ 此刻，一群人围上洛泽的马车，但只有两个暗卫守在马车前厮杀，而且这两个暗卫也不是什么厉害之辈，完全被对方完虐。 第70章 风波(3) 赤羽蒙上眼睛，朝洛泽的马车奔去。没办法，下着雨，不遮住的话，金眸就会暴露。 等他赶到时，那些人已经把马车劈得稀巴烂，地上有两具车夫的尸体。而他的东家被歹徒团团围住，危在旦夕。 赤羽召出九乌，三箭齐发，杀掉了企图上前伤害洛泽的人。 那些人回头看他，然后又看了一眼洛泽，随即歹徒便分为了两波，一波继续去围上洛泽，一波去拦住赤羽。 赤羽不与他们缠斗，几个闪身就到了洛泽身边，将他护在身后，拉开弓，一支蓝光羽箭对着歹徒。“身法不错嘛，小瞎子！”为首的人说着甩了甩刀上的雨水。 洛泽也戴着遮眼布，他用精神探测看到赤羽同样戴着遮眼布时，心中暗笑：欲盖弥彰。 “东家，我如果能把你救出去，这报酬是不是可以加一倍。”虽然赤羽的语气戏谑，但他盯着敌人不敢放松。 洛泽轻笑一声：“可以！” “那您瞧好了！”赤羽说着将神力汇于羽箭之上，蓝光羽箭上瞬间被火包裹起来。 为首的歹徒顿感不妙，大喝：“快散开！”随即闪到一旁。 其他人听到了也连忙闪避，可惜来不及了。 “阳炎！” 赤羽一松手那支箭呈火柱形射出，所过之处皆化为灰烬。为首的人在接触到箭的一瞬间，箭上的热浪把他半边身子烧着了，半边衣服被烧没了，手也被烧伤，如果不是手下帮忙拍灭火，不只是一只手，恐怕小命难保。 但他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烧成了灰烬。他愤愤地看向赤羽，而此刻的赤羽正被左右夹攻。 赤羽刚躲过右边这人的下劈刀，却没防住左边冲出那人的反手上挑，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这时另一人又从正面冲来给他一脚，他来不及查看伤口，连忙用手交叉格挡，他向后滑行了几步才勉强刹住。 忽然，一人持剑出现在赤羽上方，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格挡，就当他以为自己要死时，洛泽剑指一挥，那人被拦腰斩断，血溅了赤羽一身。 赤羽有些惊讶，这个东家有些本事，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快逃，希望那两个笨蛋快点察觉到，带人来增援，这些人都不弱，要小心了。 他再次拉弓，但不是对准敌人，而是他们的斜上方。 “流火！” 箭带着火飞去，在空中幻化成千支万支，像极了划过天际的流星。 歹徒们连忙用法器抵挡，赤羽趁这个空档拉起洛泽就跑，等歹徒反应过来，人早就不见。 “东家，我这是为救你受的伤，钱要再加一点。”赤羽笑道，心想，原报酬我一半，兔儿一半，再多讹点给望舒。 洛泽跟在他后面，听到他这么说，不禁笑出声：“你还真是不放过一次薅羊毛的机会，不过可以。” “东家，豪爽！”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忽然，赤羽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像是树藤，但已经断了，还想继续跑时，发现地面开始剧烈摇晃，然后一点点裂开露出黑坑，洛泽在后面跑不及掉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他把赤羽拉下来，顺便拿他当垫脚石，跳到另一边去了。 赤羽刚开始时还有些懵，但反应过来后立马调整了一下，稳稳落地。四周一片漆黑，他用精神力探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洛泽，但发现了他所处的位置是一个走廊，这里好像是一个地宫。 本着好奇的心理，赤羽继续走下去。 “主上！”青岚从暗处走出行礼道。 洛泽看着巨坑问道：“这是何处？” 青岚看了一下，说：“这里之前是巨蚁穴，不知为何，这些巨蚁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过里面有一泉能疗伤，主上想去看一下吗？” “疗伤就不必了，但这一身的泥，是得好好洗洗了。”洛泽厌恶看向身上的泥。 “是！” 青岚带着洛泽从入口进入，大概走了几百米的距离，就听见水滴在石上的声音。青岚在几处石壁的缝隙里点了上焰梅，火光照亮了洞穴。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潭水，清可见底，澈若近无。洛泽脱去衣物进到潭中，水刚好到腰腹的位置。他坐在水中，摘取遮眼布，“去把他引过来。”他说着清洗身上的污垢。 青岚行礼后朝黑暗走去。 赤羽在地宫里转了半天，最后累了，坐在地上休息。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谁？”赤羽说着朝那个方向射出一箭。 青岚向后一仰躲过羽箭，然后拿出火折子，周围立马被微弱的火光照亮。 赤羽松了一口气：“青岚大哥，原来是你啊。” 青岚也不说多话，转身背对他：“主上要见你，跟我来。” 主上？难道是他？赤羽站起来看向青岚：“不知大哥所说的主上是谁？” 青岚回头看他：“当今天帝！” 赤羽一惊，堂堂天帝，来这鬼地方干什么？ “走！”青岚说完就走了。 赤羽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跟上了，他怕什么，他只是一介平民，天帝针对他干什么。 等他来到了水潭所在的位置，看到一个背对着的人，他不禁暗笑，原来东家就是天帝。 洛泽并未转身，他对青岚说：“去帮我拿身衣服，顺便拿那瓶药来。” 青岚行礼退下，只剩下洛泽赤羽两人，场面一度尴尬。 “那个，尊上……”赤羽刚想打破沉默，洛泽回头对他说：“这水有疗伤安神的作用，一起来洗洗吧。” 赤羽不好拒绝，就脱下外袍，就着里衣下到水里。 泡了一会儿，洛泽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孤给你说一个故事吧，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孩子，他志存高远，誓要做这天下之主，但，后来他才明白他有多天真，金瞳与帝王印得其一者得天下，这句话让他的幻象破灭了。 但他并未放弃，既然他没有金瞳，那就修炼帝王印，可当他千辛万苦得到修炼帝王印的书时，却发现自己连第一页都看不出来。” 赤羽被故事吸引将头转向洛泽，却发现他在看着自己。 第71章 梅开二度 洛泽看了一会儿之后，将目光转向别处，继续说：“他万念俱灰，想要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结束自己的命，然后他遇到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个女人，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者。她救了他，并拉他走出困境，他爱上了她，其实也不是爱上吧，只是一种寄托罢了。 因为那个女人生得一双极美的金眸。他向女人提出结婚，女人答应了，他们没有摆宴，没有红烛，就这么成了夫妻。那人为了养家糊口，入朝当官了，他以为自己会这么过下去。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一种可以将别人身上的东西换为己用的邪术，他打算用在妻子身上。果然，金眸这东西还是在自己身上最顺眼，他夺走了妻子的金眸，并把她赶了出去，而他在一些大家族的帮助下成了王。 称王后很多年，他有了很多女人，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会想起那个被他休了的女人。也许是缘分使然，他在一次微巡中遇到了乞讨的她。原来她还活着，他把她带回天宫，关了起来，夜夜关照。 一年后，这个女人逃了，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好像当年她逃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如果孩子活着的话应该有十九岁了吧……” 赤羽后背发凉，这说的不就是我吗？他感觉此地不宜久留，尴尬地笑道：“这个故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多谢尊上的邀请，我先回去……” 这时，青岚拿着衣服进来了，赤羽不自觉地闭上了嘴。“把东西放在这儿，就出去吧。”洛泽侧头看着他。 青岚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识趣地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赤羽顿感大事不妙，从水里出来，但还没跑几步就被洛泽扼住脖子，猛砸入水中，“跑什么？我亲爱的儿子！”洛泽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靠近自己，狞笑道。 被打湿的碎发糊在赤羽脸上，他咳了咳，说：“不知尊上在说什么，赤羽不过是天家副支的一个孩子罢了。” “是，你现在的身份的确是天家阳支的人，”洛泽扯下他的遮眼布，拨开碎发，看着他的金眸，说，“但你身上的确流着我的血，对了，还有月支的望舒，你们是双生子吧，但为什么他会比你小四岁？看来，我的那位好妻子瞒着我的秘密不少啊。” “你根本不配当她的丈夫！”赤羽的金眸闪过一丝金光，洛泽闷哼一声松开了他。 赤羽趁着这个空档飞快向洞口跑去，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将他压跪在原地。 “帝威？哈哈哈……真不错，不过还是太嫩了点！”洛泽从水中走出，拿起旁边的袍子披上，一步一步向赤羽走去。 此时，某处，月色皎洁，银光洒落大地。 望舒拖着伤体，走到一石碑处。那上面写分界二字，而石碑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他无力地跌坐在石碑旁，身上伤口正在流着血，有几处深可见骨，他撕下衣摆将伤较重的地方包起来，然后看向分界碑隔着的荒漠，苦笑了一下。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荒漠走去，听说荒漠中有一法阵只进不出，是专门用来防备蛮荒族的。如果把那些人引到那里，赤羽就安全了。他并不喜欢显摆，但为了赤羽的安全，他不得不像个孔雀一样到处开屏，将赤羽的存在降低。 他看着前方的荒漠喃喃道：“哥……帮我报仇！” 望舒头也不回地走入了荒漠，在狂风中踉踉跄跄地走远。 ———— “这个眼神真像她，”洛泽抬起他的下巴，看着那双金眸，“世人只知金色瞳会随机选择继承者，却不知金色瞳在一种情况下可以被血脉继承。那就是被人强行夺走的情况。” 赤羽鄙夷地笑了一下：“所以，你将她囚禁多日也只是想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好做后备打算吗？” 洛泽并未回答他，只是用一种近乎病态的语气说道：“可是，抢来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你看，它快坏了。所以，要换新的。” “不……你不能……啊——” 洛泽手一挥，就将赤羽的眼睛剜了出来，然后放入准备好的药水瓶中。 他看着地上痛苦不已的赤羽：“反正你已经是个废人了，这身神力也没用了，不如就给我吧。”说着又开始剥夺了赤羽的神力。 “啊——你卑鄙！啊啊——”赤羽痛苦地大叫起来。 待洛泽将赤羽的神力夺尽，他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 迷迷糊糊间听见洛泽说：“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弟弟就会来陪你了。” 不……望舒……赤羽想起那个不怎么见面的亲弟弟，然后又想起了帝青，如果自己死了，他们该怎么办？谁来保护他们？他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身体使不上劲，渐渐意识也变得模糊，最后消失。 “青岚！” 青岚听到呼唤，走了进来。“把他作为天奴卖给人族。”洛泽说着把玩手上的瓶子。 “是，属下遵命！”青岚行礼道，然后想起什么，对洛泽说，“那属下不在的这些天，主上可差使嘉澍，他的能力不错。” 他将赤羽扛在肩上，朝洞外走去。 洞外的风雨未停，时有雷声震耳，这雷声似乎传到了云琼，惊了正在学习的帝青一跳。 他捂着胸口，缓解刚刚的心悸。侍女看到他这样，还蹙着眉，以为他生病了，连忙上前：“少爷，要不要我替你去找大夫？” 帝青看向窗外：“没事，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紧。希望，羽哥还有望舒哥哥没事。” 第72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1) 青岚扛着赤羽来到黑渊，这里是人族与天族的交界处，属于两不管灰色地带，所以，会有很多人来这里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但这里也是无尘界最富有的地带，在这里金钱就是唯一法律，只要你有钱，想干什么都可以。 有时，人族和天族会将一些罪人和罪奴发配至此，进行买卖。 奴隶行的主人还在数钱，手下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干什么？被魔族追啊？”他用放大镜观察红意的纹路，满意的点点头。 手下说：“行主，来生意了！卖奴的。” 行主放下红意：“卖就卖呗！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好看的做*奴，能打的做战奴，聪明的做好标码，什么都做不了的就不要。” 手下支支吾吾道：“那人是个瞎子，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奴印，看样子应该是天族，但没有神力，应该是硬剥下来的。” “没有奴印？官家的也没有吗？”行主皱眉问道。 手下拱手回答：“奴看得真真的，一个印都没有，那细皮嫩肉的劲，瞧着应该是个世家少爷。” 行主捻了捻八字须，思考片刻，他一脚踹在手下身上：“你这糊涂蛋！这人明显是来坏生意的，不将他赶出去，来找我作甚？” 手下不禁汗颜：“此人神力高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指名要见您。” 行主疑惑地挑了挑眉，手下点头表示所言非虚。 “走！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人物！” “是是！奴这就带您过去。” 行主风风火火地赶到那里，看到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一个人，这人头发散乱，嘴里衔着枚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两个眼眶空荡荡的，看起来很瘆人。 “店家好大的架子，有生意也不做吗？”青岚说着用力碾了碾脚下挣扎的赤羽，警告他安分点。 行主笑道：“不是不做，只是我们从不做无头生意，这人身上没有奴印，我们不敢收。做我们这行的虽不用讲什么道义，但规矩还是要守的。” 青岚拿出一枚紫意扔给行主：“黑渊的规矩我还不明白吗？不就是个奴印吗？相信这难不倒行主大人的，但今天这人我必须‘卖’出去！” 行主看着地上那人，说：“那我验验货。”然后摸赤羽的骨，又输入些许神力，最后要解开赤羽衔着的枚，但不知道青岚的意思，抬头看他，以获得准许。青岚耸耸肩表示随意，行主这才放心解开。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私自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而且我才不是奴隶，我是天家阳支的，我叫赤羽，不信去查唔……” 行主不理会赤羽的怒吼，径直将手伸进他嘴里搅动，赤羽感到深深的耻辱，刚要咬下去，行主就把手伸了出去。手下立马给赤羽带上枚。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丢在赤羽脸上：“年龄十九，没有神力，但从根骨状况来看，原神力应是清角境巅峰，齿正无损，但眼睛缺失，综合来看属于下等品。这位客人，恕我直言，这种货色拿去卖给人族都不一定有人买，不如直接抹掉吧。” 青岚踢了赤羽一脚，说：“抹掉就太便宜他了，不一定有人买，那说明还是会有人买的。我相信您的能力……”然后拿出一小袋枚红意，在行主面前晃，行主一把抓过来。 “我做事您放心，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行主说着将袋里的红意倒出来，一个一个地数。 青岚微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这人必须卖给人族，离天族领地越远越好。” “没问题！” 行主让手下把赤羽带下去洗洗，自己则去送青岚离开。 手下拖着赤羽走到后方丢给一群花枝招展的老婆婆，说：“来新货了，收拾好丢到奴房标记。” 失去神力，赤羽现在与盲人无异，他只感觉有很多人抓着自己，对自己上下其手。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赤羽问道。 老婆婆们觉得好笑，都来到这里了，还问想干什么，其中一个婆婆笑道：“孩子放心，婆婆们会给你好好打扮的，然后找一个好买家。” 赤羽一边挣扎一边大吼道：“谁要做奴隶！放开我！” 那些婆婆被溅了一脸水，弄花了她们美美的妆，为了给这个不听话的“奴隶”一个教训。她们把他捆了起来，待赤羽被洗净，她们用白布将他空洞的眼眶遮起来，又给他换上白底翠纹的袍子。 “看着真好看！” “绝色啊，我敢说，他是今年这些奴隶里最好看的！” “是啊……” 行主受青岚委托，要好好“关照”赤羽，所以来看看。见到赤羽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然后推开那些婆子，冲的赤羽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脸，左看右看，啧啧称赞：“好皮相！人都说这美人胜于目，但这……我只能说，好皮相！也是可惜了这双眼睛，要不然，做个*奴也不是不行。卖给人族还真有点亏呢。” 赤羽愤愤道：“放开！” 第73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2) 行主一听他这语气，不禁来了兴趣：“都到这儿了，还以为自己是爷呢？”然后松开他，笑道，“一会儿，我亲自给他盖印！” 手下谄媚地上前：“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就应该给他点教训。奴这就吩咐他们把铁烧热些，好好烫烫这小子的猪皮。” 一会儿之后，他们把赤羽带到奴房，刚到门口就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进到里面，那惨烈的景象虽称不上地狱，但可以说令人作呕。 看到行主进来，奴房的小头目屁颠屁颠地走过来：“主人，这是来查房？” 行主揪住赤羽头发把他拉过来：“不，是来给新人讲讲规矩。” 小头目心领神会，从炉里拿出烙铁，交给行主。 “把他上衣脱去，让我想想在哪里留下这个奴字比较好呢？” 他用烙铁在赤羽身上比划着，但迟迟没有下手。赤羽感觉到那股热浪停在他胸口处，他在想这人是不是要烙在胸口上时，那股热浪又不见了。 他看不见，只听见行主惋惜的话：“怎么办？我有些下不了手……” 赤羽刚放松下来，只觉头发被拨到一边，露出后颈。 “才怪！” “滋啦——” 赤羽险些叫出声来，但为了尊严他还是把惨叫憋了回去。 行主将烙铁移开，一个鲜红的奴字出现在赤羽后颈处，他满头大汗，脸色更加苍白。 “呵~也不过如此……”赤羽冷笑道。 行主见人还是如此嘴硬，抬起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原本见你身上有伤，想着先养些时日再卖，但你如此精神，今晚就有一场人族拍卖会，但都是变态，不过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赤羽凑上前，微微一笑：“搞得好像，来这的都是正常人似的。告诉你，云琼天家可不是好惹的，如果他们找到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哈哈……吃不了兜着走？小子看你的年纪还没开始历练吧？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这是哪儿？这是黑渊，雁过拔毛的地方，不是吹，就算是天帝来了，也不可能不留下东西。” 行主说着手向下扼住他的脖子： “真是可怜的孩子，你们对世界了解还停留在书本那苍白无力的文字上吧。而那些东西大多都是天族繁荣，万邦来朝。对于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就是寥寥数字带过，不过放心，今后，你会体会到什么是黑暗，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带走！” “咳咳……”赤羽被手下拖了下去。 ———— 送走赤羽后，洛泽一行人的马车继续前进，但他们不是往昭灵去，而是往岐黄所在的医家前进。 “这东家可真奇怪，怎么临时改地点？而且天天躲在马车里，连面都没见过！”曙雀说。 南流景将手上的绷带解下来，露出狰狞的疤，他面不改色的换上新绑带：“管他呢，只要给钱就行。” 曙雀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浮云，叹道：“不知道，青岚大哥有没有找到赤羽，都怪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去袭击东家，害得赤羽为了保护东家生死未卜。” 南流景的手顿了一下：“不用担心，赤羽很聪明，而且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过了一会儿，车停了。他们下车一看，发现已经医家。还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嘉澍，两人笑着向他行礼：“嘉澍哥！” 嘉澍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微微颔首当做回礼，然后说：“回去后，若有人问起你们去过哪儿，你们要回答昭灵。” 曙雀和南流景一脸懵，嘉澍垂眸：“言尽于此，若说错了，后果自负。”然后就走了。 他们敲了敲门，“谁呀？”青囊缓缓拉开门，问。 洛泽笑道：“小童，劳烦通报一下，洛泽求见。”他已经换上赤羽的金色瞳，但好像吸收得不是很好，眼中满是血丝，还有些泛红。 青囊向他行了一礼：“先生来得不巧，家师出门采药去了，还未回。不如，先到屋内歇一歇，我先为先生瞧瞧。” 青囊虽年幼，但每天跟着岐黄学医，一些简单的病他还是治得了的。他刚刚看了一下洛泽，此人除了那双眼睛有点异样，其他地方都还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他们还没进去，遇到回来的岐黄。岐黄一看来人是洛泽连忙快步上前，向洛泽行礼道：“真是稀客，不知万瑞帝大驾有失远迎！” 洛泽见他背着箩筐，里面装满了药材，笑道：“原来，真是去采药了，孤还以为阁下是不愿见孤，叫府中童子骗孤，言师采药去。” 岐黄看见他新换的眼睛，心中一惊，但面上还是装着从容，他对身后的青囊说：“为师刚刚瞧见，尊上的随从受了伤，你去为他们医治吧。” 青囊行礼道：“弟子遵命！”低头向二人行礼之后就走了。 岐黄向洛泽做出请的手势：“还请尊上到屋内一叙。” 洛泽若有所思，哼笑了一声，不知是何情绪，大步向内走去，路过岐黄身边时说道：“医师放心，如果现在孤眼眶里的这对眼珠没问题的话，孤是暂时不会对谁出手的。” 第74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3) 岐黄低头行了一礼：“草民定全力以赴，医治尊上的眼睛。” 洛泽看了他一眼就带着暗卫们进去了，岐黄看向青囊，无奈地笑了一下，果然还是藏不住，但幸好他没有要伤害青囊的打算，只是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被挖了眼。 叹口气后，他又抬头看门上的牌匾——医者仁心。“好一个医者仁心……”他无奈地跟了进去，身在乱世，他无法选择。 岐黄为洛泽开了药后，就将他们送走了。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寻人未果”的青岚，曙雀南流景听到这个消息皆是一惊，回到天家，就立马上报。 天家议事厅 “家主，一定要帮帮我们，一定要把赤羽找回来！”素商哭着说，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东君扶住。 东君看向上玄：“家主莫怪，素商也是着急了，有些失态。听曙雀他们说，赤羽是在去的路上失踪的，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还能找回来吗？” 上玄想了一会，说：“会找回来的，就算翻遍整个天族，我也一定找到赤羽。”说完他拍了拍东君的肩膀，让他放心。 东君深知上玄是在安慰他，但现在他也只能骗自己相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往坏处想。 “家主，你那儿有望舒的消息吗？”婵娟跑进来问，与同样来问孩子消息的东君夫妇对视了一下，她叹了口气，看向上玄。 上玄摇头：“依旧毫无消息。” 月支也找了好久都没有消息，婵娟想着来上玄这里碰碰运气，可现在看来……不尽人意啊。 上玄送走两支的人，坐在椅子上想这件事。他觉得太巧了，一下子消失了两个孩子，而且这两个孩子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拥有金眸。但赤羽的金眸除了他的父母也就只有他和清瑶知道，而他们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赤羽机灵也不可能暴露，还有天帝出现的很不合时宜呀。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这位天帝的位置是抢来的…… 但他很快停止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望舒赤羽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而且妄议君王，会连累全族的。 这时，清瑶从外面回来，揉了揉肩膀：“唉～还是找不到啊。” 上玄叹口气道：“明天换我去，你在家主持。” 清瑶点点头，但满面愁容：“到底是什么人针对天家？希望青儿没事。” “大家都会没事的……” 帝青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却听到学堂里女孩的讨论声。 “唉！你听说了吗？万灵家狐支的阿狸失踪了！” “是吗？是吗？” “是真的，听说是被人拐走了，我阿娘都不让我出去玩了。” …… 帝青没有理会，收拾完东西就回去了，反正与他无关。 回到天家后，他发现家里的气氛有点诡异，用过晚饭后，他偷偷问侍女：“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家里怪怪的。” 侍女回答：“回少爷，是日支和月支的赤羽望舒不见了，大家都在忙着找。” “什么？！羽哥和望舒哥哥不见了！”帝青拍桌而起，想跑去找清瑶，但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又坐了回去，看向侍女，“如果有他们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侍女行了一礼，表示知道了，帝青便让她下去了。 ———— “你说，老爷是不是疯了，买了一个瞎子回来！” “谁说不是呢？” 赤羽听着两人的声音渐渐走近，将磨得差不多的绳索藏好。 “不过，长得是不错，跟个姑娘似的。”那个仆从拿起饭碗端到赤羽面前，揪住他的后颈，“来，大爷喂你吃饭！” 闻着馊臭的饭，赤羽厌恶地将脸侧开，但那个仆从仍旧把饭他的脸往上怼，而另一个仆从见状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赤羽瞅准机会挣断绳子一拳打在那个仆从脸上，一脚踹飞了另一个仆从。他稳住身形后立马飞奔出去，靠着来时的记忆在府里穿行。 再转一个弯，就可以逃出去了。赤羽这样想着，跑得更快了。 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直冲他面门而来，赤羽忙向后撤了几步，但那人并没有再向他冲去，而是站在原地。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什么都没有的你还是接受这一切吧。在哪里做奴不都一样吗？”那人说。 赤羽怒道：“我乃云琼天家阳支的赤羽，才不是什么奴隶，识相的快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不动也不回答，就这么看着赤羽。 “贾秋迟，还不快动手！让他逃了，老爷怪罪下来，看你怎么办？” 其他追兵相继赶来，赤羽怕人多跑不了，想强行突破贾秋迟这一道防线，一个人和一堆人，他还是知道怎么选的。 看着冲过来的赤羽，贾秋迟垂下睫毛盖住月白色眸子，轻喃一声：“对不起……”然后冲过去一个手刀将赤羽打昏。 大意了，这气息……是天族……赤羽昏倒在贾秋迟怀里。 “一群人还看不住一个瞎子，废物！”贾道被惊动出来看到这一幕，便骂道，他撇了一眼贾秋迟怀里的赤羽，说，“天族只要有神力就还有用，残废也没关系。反正都瞎了，这腿也没必要留了，但是砍掉影响美观，算了，将他髌骨剜去，关入柴房。” 他们没用药，直接用一把小弯刀从赤羽膝盖处割下，剧烈的疼痛将赤羽痛醒，又痛昏过去。 “你是不是剜得有点狠了，这样子他会不会站不起来？”贾秋迟看着那坨血肉模糊的东西问道。 那个奴仆摘下特制手套，冷哼一声：“反正剜去髌骨，他也会走不好路，站不站得起来重要吗？给他留着腿已经是很仁慈了。” 贾秋迟不再回话，但还是忍不住同情赤羽，的确是挺“仁慈”的，让他感受着自己成了摆设的腿慢慢萎缩掉，杀人诛心呐。 完事后简单处理就将人拖去柴房，那血流了一路。 而剜下来的髌骨，被他们随意丢掉，根本没谁注意到，有一团黑雾闪过将地上的髌骨顺走，溜到一旁的角落。它将髌骨包裹起来，似乎是在吃髌骨，片刻之后黑雾慢慢有了轮廓，睁开了猩红的眼。 等赤羽再次恢复意识，他正躺在柴房脏乱的地上。 “嗯唔……”他坐起身子，撑着墙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疼痛无比，他慢慢摸去，腿还在，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下，但当他摸到膝盖处的伤口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中浮现，他的膝盖骨…… 第75章 折傲(1) “哟！醒了？” “谁？谁在哪儿？”赤羽看不见，只能以这种笨办法询问。 贾道轻咳一声，仆从立马搬来一张椅子给他坐下。他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买你的时候，他们说你是天族，那么，你会什么？” 赤羽侧过头不理他，气氛陷入尴尬的境地，贾道招手唤贾秋迟过来：“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自己试。” “主人！”贾秋迟走过来行礼道。 “用你最厉害的招数打他！”贾道说。 但贾秋迟并没有动，贾道有些不悦：“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贾秋迟看了一眼赤羽，说：“并非秋迟不听，而是这人身上几乎没有神力，可以说跟人族差不多，应该是之前被人夺走了。” 贾道从椅子上弹起：“什么？没有神力？那这么说，他现在是一个废人，而且还是一个又瞎又不能走路的废物！” 赤羽勾起嘴角，冷笑道：“哼~既然我已经没用了，那就杀了我吧。” 贾道闻言盯着赤羽看了片刻，他揪起赤羽的头发，使他昂头望向自己：“杀了你？想得美！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虽然你没有了神力，但这张脸和身体……还是可以用的。”说着上下打量赤羽 赤羽忍着头皮的疼，问：“你想干什么？” 贾道松开他：“别误会，我虽然也喜欢美人，但仅限于女人，不过别的家伙就不一定了。”他看向贾秋迟，“去给洪爷送封请帖，就说我新得一美人，邀他半个月后来赏。” “是！” 贾秋迟和其他仆从皆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他，这洪爷何许人也？一个喜欢美物的变态，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漂亮的他都喜欢，不管用怎样的手段都要得到。但如果哪天他厌了这东西，就会一点一点把这件东西毁掉。他称这个过程叫凋零，其实就是一个享受折磨别人过程的怪胎罢了。 在此之后，贾道没再来找过赤羽，他用铁链锁着赤羽，命人给赤羽的伤口上药，给他洗澡，往身上抹一些香料和护肤的药膏。赤羽闻着身上浓郁的香味，不禁在心里吐槽，这是把他当做女人了吗？而且这味儿还是勾栏瓦舍里的，呕~恶心！ 半个月后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贾家门前，俊美的华袍青年掀开车帘从上面下来，但显然，他不是洪爷，因为他的眼睛是月白色的。他将马凳放好，耐心等主人下来。 这时，帘子里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缓缓拉开帘子，一个龅牙歪嘴，唇边鼻上长颗肉痣的人搂着一个绝色美人从车上腻腻歪歪地下来。 青年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厌恶，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洪兄！” “贾兄！” 两人拱手行礼道。然后在门口寒暄了一阵子后，一起走进贾家。 走到中庭时，贾秋迟拦住了青年的去路，欲言又止，青年推开了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抱歉，你挡路了。” “对不起……一五零零七……”贾秋迟喃喃道。 青年冷笑道：“你找错人了，我不叫一五零零七，我叫含晚。”然后从贾秋迟身边借过。 到了大厅之后 “洪爷，请上座！” “好！” 坐下之后，洪爷就迫不及待地问：“贾兄，说的美人呢？可别是骗我的。” 贾道笑道：“这哪能啊，来人，去把人带过来！” 仆从行礼之后下去了。 洪爷一把搂过旁边的美人，将她抱在怀中调情，他了瞥一眼贾道：“不知贾兄准备的美人如何？与我怀中的这位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贾道一听立马吹嘘起来：“不是我夸，我的这位美人，虽为男子，但容貌丝毫不比女子差。与这位比起来的话，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美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娇嗔地往洪爷的怀里钻了钻。 洪爷冷笑一声，看向含晚：“容貌不比女子差的男子，我那儿还少吗？” 贾道尴尬地赔笑几声。 这时，仆从用步辇抬着赤羽进来了，他们为他换上了一袭红衣，但衣服系得不紧，微微侧身就可以看到他的胸膛，墨发披散，遮眼的白绫也换成新的。但他的四肢依旧带着锁链。 仆从轻轻地把赤羽放在地上，赤羽攥着衣角不安地坐直身子，但因为看不见，在朝右边靠时从步辇上摔了下来。刚好摔在众人面前，洪爷在看到赤羽的第一眼就沦陷了，推开身上的美人，眼勾勾地看着赤羽。 贾道一见人上钩了，笑道：“洪爷何不上前瞧得仔细些呢？” 洪爷一听乐呵呵地上去，他想触碰赤羽但又不敢，就像一个看到自己喜欢的礼物却怕碰坏的孩子。 眼前这人虽双目被遮但气质如兰，貌似洁月，天人之姿也。“妙人啊！”他两眼放光，抬起赤羽的下巴，看见他的喉结，赤羽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捏住下巴，“还真是个男人，不过为什么要把他的眼睛遮住呢？”说着要解开遮眼布。 贾道拦住了他：“洪爷还是别了，这奴的眼睛不知为何被剜掉了，解开就不好看了。” 洪爷有些惋惜地抚上遮眼布：“暴殄天物啊，还好脸还能看。” 赤羽拍开他的手，愤愤道：“莫挨老子！” “还挺有脾气，我喜欢！对了，这人可还有什么毛病？叫什么名字？”洪爷露出他那一口龅牙，笑道。 贾道一听，这人是打算买了吗？连忙说道：“我买了他还未取名，毛病的话，就是双腿受伤严重无法站立，神力几乎为零。” 洪爷摸着下巴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神力几乎为零？呵……贾兄，介不介意我现在验验货？” 贾道心领神会：“当然不介意！” 洪爷跪坐在赤羽面前，伸手去扯开赤羽的衣服，打量他：“身材不错，看来我的小猫挺喜欢锻炼身体的。”说着上手。 可惜赤羽不是猫，是猛虎，虽然被折去了爪牙但只要抓住机会就会伤人。他趁众人不注意，用手上的铁链勒住洪爷的脖子。 待众人回过神来，洪爷已经被勒得翻起了白眼，他们连忙分开两人。 “快去请大夫！” “是！” “洪爷，别吓奴！” 众人乱作一团，赤羽在一旁大笑：“哈哈哈哈哈……活该！哈哈……” 贾道一脚踩在他的腿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人，把他给我关柴房去，吊起来打，什么时候我喊停，才能停！” 赤羽就这么被拖了下去。因为医治及时，洪爷脱离了危险，但还在昏迷中。 渐渐地，天色变暗。 贾秋迟看向平静喝茶的贾道，欲言又止，犹豫再三之后，他说：“主人，那个被关进柴房的……” “秋迟啊，我知道，他同你出于一族，你想保他也是情理之中。但他只是一个废物，还闯了祸，所以他必须死。”贾道慢条斯理地说道。 贾秋迟摇摇头：“秋迟只是为主人着想，因为此人之前说过他是天家阳支的人，叫赤羽。一般出生在这种大家族中的人都很聪明，如果能驯服他，一定会给主人带来好处的。” 贾道自然不信贾秋迟的话，但如果那人真的能给他带来好处，不是不可以留下。想想自己的这些仆从们，能动手的的确很多，但有脑子的不多。 “好，去瞧一下，看人死了没有。”贾道起身打算去柴房。 忽然被一人拦住了去路，他看向那人：“怎么？你也想去？” 含晚笑道：“是的，奴想看看那个凶手的下场，还望贾老爷成全，毕竟我家老爷还躺在那儿。” 贾道皱着眉，抠了抠耳朵：“你这人，楚楚稷稷，却是个破锣嗓子。罢了，你来吧！” 含晚并不恼怒，反而恭恭敬敬地行礼：“多谢老爷！” 第76章 折傲(2) 打开柴房门的那一刻，血腥味立马弥漫开来。两个行刑的仆从累得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昏黄的烛光下，只见赤羽身上鞭痕遍布，红色的衣服被血染得更深。 贾道捂住鼻子，看了一眼赤羽，转头问那两人：“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回道：“奴们从午时用鞭打到现在，他一字未说，连哼都不曾哼过一声。” 贾道忍着恶心用布包着手抬起他的脸：“听秋迟说，你出生名门，想来也不是愚笨之人。只要你肯认我为主，我就不杀你！” 赤羽冷笑一声：“那你还不如杀了我。”贾道脸色阴沉，给了他一巴掌。 这时，含晚上前行礼道：“贾老爷，奴有法子让此人，听您的话，只是这法子有些阴毒……”他在贾道身旁耳语了几句，其他人听不到，都有些懵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戳了戳贾秋迟：“你说他是不是在装神弄鬼，打了这么久都不松口，到他这儿就行了？” 贾秋迟摇摇头，看向他们。赤羽离得近些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他猛地挣扎起来，疯子！变态！这是此刻他内心的想法，但无济于事。 贾道微眯起眼睛：“你有把握吗？确定不会把人弄废了？” 含晚笑道：“奴亲身经历过，也帮主人训过其他人，可以说经验老道。奴敢说，不出四鞭，定让他认主。” “你叫什么名字？”贾道说着打量含晚。 “奴名含晚。”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奴想到贾老爷这儿，讨口饭吃。” 贾道闻言，笑了一声：“你主子同意吗？” 含晚垂眸：“主人已经对奴失去了兴趣，等待奴的只有凋零，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另投明主。” 贾道说：“那好，如果，你真能驯服他，我就向洪爷讨你。” “是！”含晚邪笑道，然后从仆从手中拿过鞭子。 “你……你这个疯子！变态！别过来！”赤羽感觉到有人在向他靠近，但因为害怕，声音不自觉地抖起来。 “别乱骂，我这一气，手一抖，你可就废了。”含晚说着扯了扯鞭子。 片刻之后，贾道满意地带着众人走出柴房，赤羽已经被他们放了下来，他侧躺在地上，慢慢将身体蜷缩起来以缓解伤处的疼痛，默默地流着不存在的泪。 ———— 京洛 灵晔看向玉虎鸣：“父亲，你相信我，下次我一定把帝青……” “你多少岁？”玉虎鸣没再像之前那样兴趣满满地问他关于他在学院的事，而是坐在榻上，悠闲地在案上看奏折。 灵晔有些懵，但还是恭恭敬敬回答：“回父亲，晔儿十岁了。” 玉虎鸣合上奏折，撇了他一眼：“从明天起，我不想听到关于你和帝青之间的事。童年的小游戏到此结束，从今以后，你就要以雷家家主的标准要求自己，明白了吗？” “……明白了！”灵晔行礼道 “帝青这个人，能弄死就弄死，要不然，他会是你今后最大的敌人。如果你想拿他当磨刀石，我也不介意，但要把握好度。”玉虎鸣支起手撑头笑道。 灵晔抬头看他，笑道：“晔儿，明白！” 云琼 上玄将一封信放在桌上，揉了揉眉头，吐了一口浊气。 “谁的信？”清瑶问。 上玄抬眼看向清瑶，扯出一抹笑意：“照夜清的，她来问赤羽的下落。” 清瑶坐在他旁边，拿起桌上的信：“她是个好姑娘，这段时间她利用掌灯人的身份，询问过往商队赤羽的下落。赤羽得此良人也是他的福气，唉～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了，就撕掉婚约，放她走吧，别耽搁了人家。” 上玄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东君那儿，我找个时间跟他说一下。” 第二天 “喂！帝青！”仓龙喊道。 但帝青当做听不见，径直走开。自从赤羽不在了之后，这些家伙又死灰复燃，不过帝青能走则走，实在躲不过就和他们杠几句。因为年级越来越高，师傅们也越来越尽责，作业如山，做完文课的还有武课的基础练习。 而他的话刺、劈、撩、挂、云、点、崩、截练三遍以上，还有身法步法练习，一个星期练一次莲心剑法，有时各副科也会安排作业。 所以这些人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之后，不一会儿就没了兴趣，然后离去。帝青这次也打算继续用这个方法，毕竟他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没想到今天灵晔他们还挺有耐心，一直都没放弃骚扰他。 终于熬到了下课，他长舒一口气，准备离开。刚走出门没想到，灵晔一行人堵在他前面，这走廊很窄，被他们这么一堵，一点路都没有，除非从栏杆处跳下去。 但为了不教坏低级生，院方三令五申能走就不许跳。 “请让开！”帝青有些不耐烦。 灵晔回头看他：“哟，是帝青啊，对不起挡了你的路。”他虽这么说，但没一点要让的意思。 “要不，你从这里御剑回去吧，院方只说不能跳，没说不能飞吧。趁现在女孩们都还没走远。”灵泽说。 不知为何最近女孩们喜欢提剑的男孩，特别是会御剑的男孩。好像是受一本叫《随尘录》的话本影响，里面的主人公就是一个用剑高手，所以她们就自动把那个主人公的形象套入每个能用剑的俊男身上。不分年龄，美其名曰，是那人的人生各阶段。 帝青也跟着沾了点光，每次御剑，都会有女孩驻足讨论。惹得很多男孩的不悦，特别是不能御物的。 帝青笑道：“也是，能飞为什么要走，而且，御剑多潇洒，总比什么都御不了的好。” 灵泽灵晔内心表示受到一万点暴击，灵泽的法器是百宝袋，无法进行飞御，而灵晔的法器是鞭子，飞起来很不美观，于是爱面子的他从不在人前御物。 灵晔冷笑道：“听闻，天家阳支的赤羽失踪了，不知道找回来了没有。” “这与你没关系吧？”帝青眼中升起一丝敌意。 灵晔继续说：“我听到一个有意思的传闻，说天家阳支赤羽因在运货过程中偷盗东家的贵重物品，遁走逃窜了。不过依我看赤羽应该是因为偷盗被东家打死抛尸了，要不然，怎么都快半年了还没找着人。你与他走得近，不会也……” 灵晔还没说完，帝青冲过来给了他一拳，若不是身后的小弟，他早就摔在地上了。 其余小弟冲上去要制住帝青，他们以为帝青还会像之前那样不反抗，没想到帝青拼命反抗，但最终还是没敌过他们人多，被压制在地上。 灵晔将捂着鼻子的手拿开，看到刺眼的红色，他蹲下来揪起帝青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他，然后也给了他一拳。 “认错！” 帝青吐出一口血沫，死死地看着灵晔，眼睛里都快喷出火花了：“我何错之有，为什么要认？倒是你颠倒黑白，诬陷他人，你才错了！” 灵晔嗤笑道：“我说错了，你敢说赤羽不是这样的人？哦，也对，你和他待的时间长，被他蒙蔽的时间也比较长……” “再敢多说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 灵晔看着帝青愣了一下，然后甩开他的头，站起身，故作镇定地笑道：“走了，我对丧家之犬没意思。” 小弟们这才松开帝青，有几个在走的时候还补了几脚。 灵晔微微皱眉，他在想刚刚帝青说那句话时的神情，竟然会被吓一跳，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有意思。 第77章 离家出走 帝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慢慢地走下教学区。 “北芒！” 他召出法器，御剑而去。橘黄的光给剑底翻卷的云海镀上了金边，给远处的山顶涂上玫色。帝青好似看不见这美景，自顾自地飞着，而且他去的地方也不是天家。 不远处的云海中传来一声鲸鸣，一个巨大黝黑的身影在云海中跃起，又落入橘色云海。 帝青来到一处山顶，找了块石头坐好，看着下面云海翻涌。“云海众生又要迁徙了，今年运气好还能看见鲲。”他喃喃自语，眼泪划过脸颊，“这里还是羽哥你带我来的，我才知道云琼有这么一处地方。羽哥……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天色变暗，帝青才从后门进去。没想到老司阍给他留了门，他轻轻把门关上。 “少爷，回来了？” 帝青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老司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老司阍看到帝青嘴角的淤青，脸色阴沉下去：“少爷，他们又欺负你了？” 帝青摸了摸嘴角，垂眸笑道：“我能解决，真的！” 老司阍愣了片刻，叹口气，换上笑颜：“我相信少爷，但少爷别忘了，您背后可是天家！天家永远是您的后盾！” “嗯！” 帝青应了一声，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又过了半年，距离赤羽望舒失踪已经一年了。 这天，一个不速之客来找东君。 “不知飞火大人来此有何要事？”东君看到直接闯入的人，行礼道，但心中疑惑，这雷家来我天家作甚？ 飞火见到东君的那一刻愣了一下，不过也难怪，才过一年而已，东君已憔悴得不成人样，随后他笑肉不笑道：“替上头那位来给老哥你送份谢礼。” “上头那位？玉虎鸣吗？”东君问。 飞火摇摇头：“我只能说此人位在我帝阁之上，”他取下星辰戒，从中取出三箱东西，“三箱蓝意，还望笑纳。顺便那位让我带句话，逝去的东西找不回就不要找。”他说完行礼就走了。 东君叫人把这三箱蓝意收好，自己前往天家总部汇报情况。 上玄一听，眉头紧皱，果然如他所料。他叹道：“要不，放弃吧。如果真的是那位弄的，赤羽乃至望舒都可能已经不在了。” 东君无奈握紧双拳，不甘心地点点头，片刻后，他说：“有时，拥有金色瞳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和素商已经尽力了，该来的还是来了。罢了，这或许是他的命数吧，我和素商只好再寻一个。” 东君向上玄行礼：“这段时间，辛苦家主了。”然后转身离去。 几天后，阳支单方面撕毁了与照夜清的婚书，还她自由，但照夜清表示虽无婚书但她依旧会和阳支保持联系，且对外保密了婚约被毁的消息。 时间慢慢过去，帝青发现东君身边多了一个陌生孩子，连忙问侍女是怎么回事，侍女如实回答天家放弃寻找的事。 帝青急得当天离家出走要去找赤羽，侍女见大事不妙，立马跑去告诉清瑶。 “什么？” 清瑶一听立刻召集奴仆出门寻找帝青，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在云琼郊外三百里的地方找到了帝青。 “阿娘……” 不等帝青说完，清瑶上去就是一巴掌，他捂着脸震惊地看向清瑶。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清瑶握住刚刚打帝青的手，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算了，来人，送少爷回去。” “不……不，阿娘……我要去……去找……羽哥！”帝青拼命挣扎着，那些奴仆怕伤了他都不敢动他。 清瑶冷声道：“不听话，给我绑回去！伤了，算我的！” 奴仆这才敢制住帝青，将他绑了起来。 回到天家，他们把五花大绑的帝青放在地上。清瑶黑着脸坐在堂上：“青儿，胆子越来越大了。” “阿娘，羽哥……一定还能……找回来的，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我们……去救他！还有……望舒哥哥，他们……一定还……在！”帝青挣扎着坐起身子，看向清瑶，声音渐渐染上哭意。 “他们回不来了，回不来了……”清瑶无奈地撇过头去，她想告诉帝青真相，可是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了。 “这是怎么了？”上玄从外面回来看见帝青被绑在地上，想上前去解开绳子。 清瑶轻咳一声，抬眼看他说：“你给我站那儿！” 上玄立马停住，笑着看向清瑶：“瑶儿，有话好好说，绑孩子做什么？” “呵~做什么？你知道青儿做了什么吗？离家出走！如果我再慢一步，他可就出云琼了。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的，青儿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出去了只会是死路一条，或者像赤羽他们一样失踪。”清瑶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她真的不敢去想这后果。 上玄连忙上去安慰她：“好了，身体不好，别太激动了！” 清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没想到，帝青却火上浇油，“你们……太无情了！羽哥和……望舒哥哥，好歹……曾为……天家做过……贡献，你们这么……做……形同卸磨杀驴！”帝青无法体会到清瑶的担心，他只是觉得他们放弃赤羽的这种做法太冷酷。 上玄一脸震惊的看向帝青，又看向脸气得煞白的清瑶，心想：你小子完了！ 清瑶用手拍了两下桌子：“你懂什么？我们无情？如果我们真的无情就不会花费时间精力去找他们！反正天家已经放弃寻找了，你也不许添乱！” 帝青不依不饶，说：“阿娘……你们不能这样……一定还有……希望的，我知道……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让我去……我……” “你这孩子，还真以为我不敢教训你吗？”清瑶猛地站起，上玄连忙抱住她。 “算了，算了，别冲动，别冲动！教育孩子，哪能你动手，”上玄扶她坐下，回头看向帝青，正色道，“我这个父亲也有责任，让我来！” 清瑶听到他这话，撇了一眼帝青，就转过头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管这件事。 “来人，传家法！”上玄冷声道。 清瑶听到这句话，睫毛轻颤，睁开眼看向上玄，见他神色严肃，知道他是要动真格了。想开口叫停，毕竟家法不是开玩笑的，但一想到，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下次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就又把求情的话吞了回去。 家仆拿着戒条上来，交给上玄。他接过戒条挥了挥，戒条发出呼呼的响声。 “天家帝青顶撞母亲，视为不孝，今以戒条笞臀五十，以示警告！”上玄看向清瑶，“放心，我去耳房行刑，绝不污了瑶儿的眼。” 然后上玄提起帝青的后领往正厅旁的耳房走去。 第78章 教训 上玄叫家仆在耳房中摆上长凳子，然后解开帝青身上的绳子。 “趴上去！”上玄吼道。 帝青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温和友善的样子，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都是很温和地引导他，指出他的错误。但现在…… 上玄再次命令道：“趴上去！” 帝青皱着眉很不情愿地趴在凳子上。只听戒条撕裂空气发出的嘶鸣，下一秒火辣辣的痛感从屁股传来，帝青闷哼了一声，他自认被灵晔他们“关照”了那么久，忍痛力还是可以的，可为什么这么痛。 但他还没缓过来，戒条又落在了身上，强烈的痛感使他呜咽出声：“阿爹！青儿知错了！好疼……好疼……呜呜呜……别打了呜……” 上玄边打边大声说：“知道错了？我看你不知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是去送死！人家都说这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承认，这些年我和你阿娘是有些纵容你了。”说完又是几下。 或许是这几下的力道挥大了，帝青惨叫了几声。上玄皱了下眉，给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拿出一个垫子放在帝青屁股上。 “真吵啊，把他的嘴堵上！”上玄故意说得很大声，然后把戒条递给家仆，让他执行，示意帝青别说话。 家仆用力地抽打在垫子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因为关着门，所以在外人听来帝青被打得很惨。 上玄在帝青旁边席地而坐，他小声地说：“对不起，刚刚那几下打重了，但你这次的确该打。我知道你想找你羽哥，不过也要量力而行啊。你现在出去就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被人摆布的命。而且赤羽这次的失踪是有人故意做的，所以赤羽可能已经死了，就算活着，那人也不会让我们找到他的。” 帝青听了他的话，垂眸沉思，的确这次他有些鲁莽了，而且刚刚从他阿爹的话中可以听出，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在背后操纵一切。连阿爹都没辙的人，更别提他了。 “阿爹，青儿知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帝青瞥了他一眼，说。 上玄轻笑一声：“但愿你真的知错，还有，当你看到你阿娘说话时敲或者拍两下桌子，你所说所求多半没戏，要及时停住，不然会倒霉的。等打够了，就装装样子，然后跟她服软。阿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帝青应了一声，但随即没由来地问出一句话：“阿爹，阿娘现在修为是否已到清角境？” “是到了，你怎么突然问……”上玄恍然大悟，惊恐地看向关着门，仿佛门外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帝青也看向那扇门：“阿爹，你说阿娘现在是不是在门口站着？” “……”上玄咽了下口水，自欺欺人似的笑道：“怎么会，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上玄自然是不敢去开门的，他开启精神探测，果不其然，正如帝青所料，清瑶正黑着脸站在门外。 原本，清瑶不打算来的，但听到帝青的呼痛声，以及上玄的怒骂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矛盾，她怕上玄没轻重把帝青打出个好歹，但又怕自己去求情没让帝青得到应有的教训，得不到成长。所以她打算开启精神探测看看。 精神探测不能传递声音，但能看到场景。只见，上玄正大声地念着刚刚的话，然后让家仆安上垫子，他则坐下来，小声地和帝青说着什么，还笑了，还笑了！他们是在笑自己蠢吗？ 好啊！可真是父子同心的一幕，她气冲冲地走到耳房外，但犹豫要不要进去。 上玄吐出一口浊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叫停了家仆，并把垫子拿下来，然后走过去打开门，笑道：“嘿嘿……瑶儿你在这儿干什么？” 清瑶冷笑一声，说：“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这样草草了事？” “瑶儿~”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她看向帝青：“别装死，给我爬下来跪好。” “唔……”帝青起身时感到一阵刺痛，忍不住闷哼一声，但还是很快听话地跪好。 “还有你！当父亲的没个父亲样儿！你也给我跪着！” 上玄立马跪在帝青旁边，下跪之快，堪称神速。 清瑶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你们两个给我在这儿跪半个时辰！跪不满不许起来！我去给帝青请半天假，现在去学院肯定是来不及了。”说完就走了。 帝青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额头沁出冷汗，他看向上玄：“阿爹，屁股好疼，是不是出血了？” “什么？我看看！”上玄歪过身子看了一眼帝青身后，发现衣服上没有血，说，“衣服上没渗血，应该没出血，如果疼得厉害，那应该是紫了吧。” 帝青调整了一下跪姿，让伤处好受点。上玄讪笑道：“抱歉了，我没想到会这样，明明已经有控制力度，没出全力的。” 帝青：“……” 没出全力？！这要出了全力，这还不血花四溅？！ “不过，青儿，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已经十岁了，是个大孩子了。我不会剥夺你身为孩子的权利，但不代表我会纵容你，你要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上玄看着帝青正色道。 帝青也看向上玄：“是，阿爹！” 多么温馨的画面，当然前提是不见两人跪着的模样。 一会儿之后 “阿爹，半个时辰到了吗？” “还没到。” “我腿麻……” “为父也是……”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上玄眉眼带笑：“为父收回刚刚的话，半个时辰已到。” 帝青笑道：“那我们……走？” “废话，不走，难道还继续跪啊？” 然后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去了。清瑶在他们身后默默注视着，无奈地笑着摇头，但眼中满是宠溺。 她招招手唤侍女上前，对她说：“准备点活血化瘀的药帮少爷擦擦，家主手重，刚刚那几下，应该紫了吧。” “是……”侍女得令下去了。 清瑶伸伸懒腰，转身离去。 第79章 物是人非(1) 帝青拿着一颗萤绿色的珠子放在赤羽以前的房间前，然后坐在门前的阶梯上，自言自语道：“羽哥，不知不觉，你已经走了两年了。这颗珠子是和灵晔打赌赢的，你没看到他刚刚的脸，黑得能掉渣，哈哈……” 他笑着笑着，垂下的眼帘遮住眼中闪过的一丝狠厉：“羽哥，其实，你的嘤嘤兔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兔子，他也是会咬人的。当初你靠近我的时候，我有怀疑过你的身份，可是你很好，好到我觉得有一个哥哥也不错的样子。我知道，你靠近我是因为看不惯我受欺负样子，我也很害怕一旦我不会被欺负了，你就会离开我。” “虽然你很毒舌，一见面就骂哭我，还给我起了嘤嘤兔这么没品的外号。但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哥哥。于是，后来就算我有能力做一些事情了也会假装懦弱，询问你的意见，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需要保护的嘤嘤兔，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被抛弃过的猫会害怕被再次抛弃，更何况是人呢？” “刚开始是阿爹阿娘后来加上了你，呵~羽哥，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会一辈子没有朋友……”帝青说着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再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干干净净的庭院，不禁嗤笑一声，然后离开。 羽哥，看来忘不了你的，不只我一个啊，从某种意义来说，你挺残忍的…… ———— 道合 无尽崖 树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群人围住一个被黑色煞气包裹的人形魔物。 魔物环视一周都找不到突破点，于是打算硬闯，撕开一条生路。这时一把剑从天而降刺穿他的腰腹，将他钉在地上。 “啊——”魔物发出一声似人似兽的痛吼。 只见一人缓缓落下，站在剑柄上，俯视脚下的魔物。 “辟邪大人！” 众人行礼道。 辟邪瞥了一眼他们，转而看向脚下不断挣扎的魔物：“战况如何？” 其中一人上前行礼回到：“加上这只，道合中的十只魔物就消灭完了。” “那好，打完收工！”他说着往下用力一踩，炸开一道剑芒把魔物轰成渣渣。 “报——人族潜鳞发现魔物活动！” 辟邪看了一眼送信的人：“人族？确定不是尸仆？” 送信人摇摇头：“不！是货真价实的魔物。” 辟邪笑了一下：“关我们屁事！” “他们答应只要去这一次就支付洁院一年的钱。”送信人说。 “……” “现在谁离潜鳞最近？”辟邪偏头询问属下。 属下们：“……”大人，您的节操呢？ 然后，其中一人向前：“回大人，笙鹤正好在这附近执行任务。” 辟邪沉思片刻，说：“修书一封，让笙鹤带着他的人去潜鳞灭魔，告诉他，尽力而为就好，但不能不去。” “是！” 片刻之后，笙鹤看完手上的信，对手下们说：“总部有令让我们去人族潜鳞灭魔，休整一会儿后出发。” 一个手下发牢骚道：“才刚完成这里的任务，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要管人族的破事！” 笙鹤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再辛苦一下就好，而且这次的任务总部说尽力就好，意思就是去做做样子。” 这时，笙鹤手中突然出现一张粉色的浣花笺，他打开一看，上面写： 潜鳞魔勿杀，留活口，带回京洛。 笙鹤捏紧信纸，微微皱眉，自从上次他答应听命于灵晔后，雷家便开始重点培养他，但相对的，他要永远为雷家卖命，不得违抗。 人族 潜鳞 贾家 笙鹤坐在上座，看着乱哄哄的富商们，清清嗓子：“所以按你们所说，那个魔物是个会吞噬灵物的。” 贾道附和道：“是啊，天人阁下，那魔物将我们花重金养的灵植、灵兽都吃完了。最近，那魔物应该是没吃的了，开始袭击天奴，木秦家的天奴就被他吃掉了一只手。” 笙鹤沉思片刻，说：“不知各位还有没有灵物？有了灵物，我们就可以引出魔物了。” 所有人在一瞬间哑了声，贾道汗颜道：“不瞒天人阁下，我们……已经没有了。” 笙鹤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那我们也没法了，”然后对身旁的手下说，“用传音鸟告诉搜寻魔物的人，可以……” “不不不……天人阁下，我们还有天奴，我们可以用天奴来做诱饵。”贾道见事不对，立马叫停。 笙鹤看了一圈各怀心事的众人：“好啊，就天奴了，但用谁的呢？” 这时一个富商说道：“贾兄，我记得你有一叫绛桑的天奴，他或许可以。” 另一个富商调侃道：“林兄此言差矣，那绛桑可是贾兄的智囊，贾兄怎么可能断自己的财路。你不要因为在这绛桑手里吃过几回亏就公报私仇，说到天奴，我看你的梅香不错。” “李兄，你！哼！” 贾道捻了捻八字须，在心里窃喜，他还愁怎么处理那个疯奴呢，这是个好机会啊，又处理了疯奴还可以卖个人情，两全其美。 他故作怜惜道：“罢了，为了大家的利益，我还是割爱吧。来人，把那疯奴带上来！” 仆人行礼下去了，笙鹤见惯了这类人的嘴脸，无奈摇头，端起茶呷了一口。 一会之后，屋外传来铁链摩挲地面的响声，只见仆人拖着一个人形的物体进来。 笙鹤好奇地看向地上那人，此人褴褛衣衫上尽是斑驳血迹，头发蓬乱遮住脸，眼睛似被布条遮盖。虽有双腿，但依刚刚被拖行的情况来看，多半是废了的，这人将身子缩起来，看起来很害怕人多，嘴里好像还低念着什么。 他不知为何觉得这人很熟悉，然后走下去想看清这人的样子。 贾道说：“天人阁下小心，这奴是个疯子。” “嗯！” 笙鹤蹲下来，忍着恶臭拂开那人的乱发，看清这人长相的那一刻，他惊了：赤羽！ 但很快他就镇静下来，站起身，问贾道：“你可想好了，这天奴一旦接触过魔物，就算没死，也不能用了。” 贾道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就当送给天人阁下了。” “那好了，大家可以散了！”笙鹤说。 贾道也跟着说：“对对，大家都散了吧！” 待众人散去，笙鹤看了一眼地上的赤羽，对贾道说：“劳烦将这人送到我们住的客栈。” “是！我一定把他洗干净送过去！”贾道谄媚地笑道。 笙鹤看着赤羽的状态，无奈地叹口气，这富商没少折腾赤羽吧，算了，就当积德了。他说：“不用，就这样送过去，我会自己处理。” “是是……那您慢走！” 贾道说着送笙鹤离开。 第80章 物是人非(2) 笙鹤出门后就回到客栈，与手下们交换情报。 手下一号说：“我巡查的是西边，那里工匠较多，来往人也多，气息混杂。所以发现些许魔息，不过应该是人族自己在哪里经过时沾染的，可以作为一些参考。” 手下二号说：“我的是南边，那里是平常百姓的住宅区，没有发现魔息。” 手下三号交肘靠墙，懒洋洋地说：“我北边的情况和他差不多，没发现魔息。” 手下四号刚要说，笙鹤打断了他：“你那边的情况就不用说了，我刚好在那处，我来说。” “东边是富人区，他们都喜欢养灵物和使唤天奴。从他们口中可知，这个魔物喜欢吃天族的东西，灵物基本都被霍霍完了，甚至还伤了一个天奴。”笙鹤说。 手下四号摩挲着下巴说：“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把方向放在东边就行。那个魔物喜欢吃灵物，咱们就用灵物来做诱饵，守株待兔就好。但是用谁的灵物呢……”他说着看向六号。 手下六号大惊失色，抱住她的小鸟：“不行！我和小艾情同母子，不会把它给你们的！哥！你说句话啊！”她说着看向三号。 手下三号不自然地挠挠脸：“任务需要嘛，如果小艾真的出意外了，大不了，哥赔你一只！” 六号抱着小鸟，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泪水：“你们怎么能这样，小孩的东西也抢……哥~你忘了吗？这是阿娘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了……” 三号闻言神色黯然，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天人阁下，你要的天奴送来了！”贾秋迟喊道。 六号一听，抹抹眼泪，扯出一抹笑看向笙鹤：“鹤老大，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准备！” 笙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一号去开门。 贾秋迟看到门开了，向一号行礼道：“天人阁下，人送到了，那奴就先告退了。” 手下五号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啧了一声，拿起一块薯饼刚准备吃，二号一吓，就害五号把薯饼弄在了地上。然后生气的五号给了幸灾乐祸的二号一个大比兜。 贾秋迟看着这副画面，不禁嘴角抽搐，这些天人真是……一言难尽。 一号笑道：“见笑了，你可以走了，或者说你想留下来喝杯茶？” 贾秋迟连忙行礼离去。笙鹤轻咳一声：“他的腿断了，走不了路，把他拖进来吧，顺便把随行医官叫来。不过，在此之前，老二，去命客栈烧些洗澡水，备一件干净衣服。” 手下二号得令，结束与五号的打闹，从窗户一跃而下，往前台去。 “好！”一号说着拉起赤羽脖子上的绳子，将他拖进来。 “呃……”赤羽因窒息，轻吟出声，但一号好似听不见，直接将他拖进来。他松手的那一刻，赤羽才好像活过来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笙鹤无奈地说：“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一号耸耸肩：“怎么了，老大？一个奴而已，有必要吗？” “他不是……”笙鹤刚要反驳就看到赤羽爬去捡那块掉到地上的薯饼吃，他啧了一下，走过去拍掉赤羽手上的饼：“掉地上了的，别吃……” 他再次被赤羽的行为镇住了，赤羽被他拍掉薯饼后，竟抱着头蜷缩起来，喃喃：“不要，不要打奴，奴错了……别打……” “赤羽你……”他想靠近些，听清赤羽的话，但没想到一靠近，赤羽就抖得更厉害，甚至呜咽出声： “别打！奴真的知错了！不要……奴真的……知错了！别打，别打……” 笙鹤闻言身体一顿，这……这真的是赤羽？他不再靠近赤羽，站起身向五号要了一个干净的薯饼，然后递给赤羽。但赤羽没有接，只是抬头朝向他。 他捏了捏眉心，拿一张纸铺在地上，把饼子放在上面，然后就这样看着赤羽。最后赤羽感觉周围安全了，才慢慢寻着香味，把饼捡起来吃。 在此之前，赤羽已经五天没有吃饭了。其实刚开始时，贾道并没有这么对赤羽，毕竟一个能让他日进斗金的摇钱树谁不爱。但他为了能让赤羽对自己更忠心，默许了含晚对赤羽的折磨，最后赤羽崩溃了，开始神志不清，再也无法为他赚钱。 这样的赤羽无疑是彻底没用了，所以就对他爱搭不理，记起来就给点馊饭，记不起来，就这么饿着。但偏偏赤羽的身体已经淬炼到清角境的，比一般人强，所以也比一般人扛饿，死不了。于是，赤羽就苟到现在。 “老大！洗澡水烧好了！”二号推开门喊道。 笙鹤看向赤羽说：“那你把他抱下去，给他洗澡。” 二号看了一眼地上的赤羽，再看向笙鹤，然后指着自己：“我？” 笙鹤用一种“不是你是谁”的眼神回敬给他。他又看向其他人，一号看着窗外，三号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转身抚摸六号的小脑袋，四号不在，五号在认真地干饭，六号他就别指望了。 二号无奈叹气，扛起赤羽，对众人说：“就会使唤我！”就走了。 一会儿之后，楼下传来一声声悲厉的哀嚎，笙鹤和众人找到声源处冲了进去。 “怎么了？”笙鹤问。 二号委屈地指着地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赤羽说：“这不赖我，他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洗澡不都要脱衣服吗？我一碰他就这样。” 这也不能赖赤羽，因为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柴房里，他们都会把他扒光，然后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而现在他并不知道已经安全了，以为自己依然还会受到折磨。 笙鹤无奈扶额：“算了，留一个在这里帮我忙就行，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除了三号其他人陆陆续续出去了，三号看向站在原地的六号：“你怎么不出去，女孩子不能看男孩子洗澡的。” “哦！”六号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三号制住赤羽的手，笙鹤给他脱衣服。果不其然，哀嚎声再度响起。 “不……别这样！奴会听话！奴会乖乖听话的！不要打我——不要！奴错了——奴真的错了——不……奴会死的……别这样……” 扒光衣服的那一瞬间，笙鹤呆住了，三号差点就吐了。赤羽身上可以用的惨烈来形容，狰狞的疤一个叠着一个，看得一个惊心动魄。 这些疤以及赤羽凄厉的声音像一把刀一遍遍划过笙鹤的心脏，说不清的烦躁和心疼，更多是惋惜。当初那个天之骄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骄傲呢？他的嚣张呢？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才让一个骄傲如他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三号听着赤羽的哀嚎，感觉很不舒服：“老大，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闭嘴？他这样嚎，搞得我们好像那逼良为娼的……”接下去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笙鹤叹息，然后给了赤羽一巴掌：“闭嘴！” 赤羽被打懵了，停下来，然后开始小声抽泣。 “赤羽，你还知道我是谁吗？”笙鹤问道。 但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赤羽仍在小声抽泣。 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帕子沾水为赤羽擦拭身体。因为赤羽新伤旧伤叠在一起，不好直接下水。 他刚为赤羽擦完脸，转身去洗帕子时，身后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所以……你是谁？” 第81章 物是人非(3) 笙鹤手一顿，回头看他，沉默片刻之后，他说：“笙鹤！” “笙鹤？”赤羽喃喃着这个名字，张大嘴，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就没再说什么。 笙鹤帮他擦身上的血污，见他这样：“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赤羽没回答他，笙鹤也不恼，只是继续帮他擦洗。“泰宁，把他翻过来，我给他擦擦背。”笙鹤说着又洗了一下帕子。 三号，啊，不，泰宁应声将赤羽翻了个身。 “不……”赤羽慌乱中抓住泰宁的袖子。 笙鹤不禁觉得好笑，说：“都认出我了，还怕什么？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我可没有嘲笑对手落魄的恶趣味。”然后拂开他的头发，要为他擦背。 赤羽几乎将脸埋入泰宁怀里，嗫嚅道：“别看……” 笙鹤听不清，刚想问他说什么，就看到他后颈破损的奴印。他目光黯然，怪不得他这么害怕，烙上奴印，就代表他这辈子都是奴，这是一辈子的耻辱啊！ 他镇定地为他擦完身体，然后把他放在塌上让泰宁帮他洗头。 这时四号带着一个老人进来了，这四号叫思归乐，也是万灵家的人，所以在笙鹤面前就比较放肆些。 “老大，原来你们在这儿，我把医官带来了。”思归乐看了一眼正在洗头的人，惊呼，“哟！这不是赤羽吗？刚刚居然没认出来！” 赤羽听了僵硬地想转过脸去，泰宁扶住他的头：“别乱动！” 笙鹤轻咳一声：“好了，这么闲的话，不如去找找魔物的行踪，好制定围攻计划。” “是是……这就去！”思归乐说着就离开了。 医官上前去给赤羽把脉，然后看了他身上的伤。片刻之后，他看向笙鹤说：“老大，刚刚思归乐跟我说这是你用来引魔物的诱饵。” 笙鹤点点头，医官嗤之以鼻：“那也不找个好点的，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废人嘛。” “而且还是一个会发疯的废人……”泰宁笑道。 笙鹤瞪了泰宁一眼，泰宁这才默默闭嘴，问：“老先生，他的身体能恢复吗？” “他身上的这些伤我可以治好，只是这眼睛和腿，我没办法。除非你能把被丢掉的残肢找回来。”医官说。 笙鹤有些疑惑：“你不是说自己医术高超吗？怎么……” 医官气得胡子发抖：“我在医官同行中当然是医术最高的，就拿这接残肢的活来说，还是十年前岐黄才研究出来的。我跟着他学了五年就掌握了技术，你看那些饭桶，谁能有我这学习能力！” “那就没办法了吗？”笙鹤问。 医官摸了摸胡须：“也不是没有办法！” 赤羽将头转向医官的方向，想听得清楚些。 “听说，这岐黄的首徒青囊，研究出一种新法子，可生残肢肉白骨，倒是可以考虑去试试。可惜，那位首徒还未到出山的年龄，要找他，只能去医家。” 赤羽默默将这话记在心里，但是谁会带他去呢？他身上烙着奴印，已经不配称为天家子弟。然后沉默地听着众人谈话。 他想起刚刚医官说笙鹤想拿他当诱饵引魔物，可是，他现在一点神力也没有，引来魔物的话，多半会死吧。不过也好，像他现在这样，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想着笑出声，笙鹤停下谈话看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故人。谢谢……”赤羽笑道。 泰宁挑了挑眉：“疯子！” 但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再在那种地方呆下去，他真的会疯的，会忘记自己是谁。他一直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不要忘记嘤嘤兔望舒还有阳支的家人们。 可在黑暗中待久了，这些光点在慢慢淡去。再过几年，他就真的坚持不住。 但是这样残缺的他回去又有什么用，他再也保护不了嘤嘤兔了，也没法报答阳支的养育之恩，还有那个未婚妻。呵~所以这样死去也不错，就当是报答这个死对头了。 第82章 潜鳞灭魔(1) “谢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对手，我救你，也只是为了拿你当诱饵，抓住魔物罢了。”笙鹤冷哼一声，然后走了。 赤羽闻言又笑了一下，医官看向走远的笙鹤，他原本想告诉笙鹤，赤羽没有神力的事，但既然自家老大都说这只是利用而已，那么这人生死也不重要了。 第二天 他们给赤羽换上了新衣，把他放在一间空置的房间里。 中午，小六号来送饭，她把饭放在赤羽旁边：“喂！吃饭了！” 赤羽闻言一愣，怎么还有小孩？然后他用手在地上摸索，想寻找饭的位置，但摸了半天都没摸着。 “笨死了！”小六号骂了一句，把饭推到他手边。 赤羽就这样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那狼吞虎咽的样把六号吓得够呛。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哎呀！慢点吃……” 没几下，饭就被赤羽吃完了。小六号看着赤羽脏兮兮的袖口，说：“看来，下次吃饭得给你绑上襻膊了。”然后开始收拾残局。 赤羽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听起来你才十岁的样子，怎么就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六号撇了撇嘴：“我叫什么名字关你屁事！如果不是为了活着，你以为谁想来做这样的事。” “奴呃……我，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跟你差不多大，叫帝青。他呀，十分嘴硬，明明就是被人欺负不敢还手，还说什么顾全大局。想想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们，帝青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被欺负？望舒不知道还活着没有……”赤羽自顾自地说起他们三个的事，一旁的六号从刚开始的不在乎到被故事迷住。 她兴致勃勃地听着一个不属于她，却让她向往的生活。六号看着这个被蒙着眼睛的奇怪哥哥，心里产生了一丝好感。 “喂！丫头！你死里面了？还不快出来！” 门外传来泰宁的声音，六号用送饭的托盘抬起碗筷：“来了！” 她临走回头看了一眼赤羽：“我叫柔只！你说的那些都好有趣，一定要好好活下来，下次我还想听。” 赤羽点点头，然后只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泰宁看着自家妹妹，皱眉道：“你和那个疯子谈什么呢？我跟你说他的脑子有问题，别靠他太近！知道吗？” 柔只笑道：“知道了，哥哥！而且你妹可是已经步入凝商境的高手，谁能轻易伤我？” “最好是这样！” 可是奇怪的是，他们等了好久都没见到魔物，巡逻的人也没发现。就当所有人以为魔物不会来的时候，贾家传来了噩耗。 魔物袭击两个天奴，虽没有人员死亡，但那两个天奴都受重伤，其中一个的法器碎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魔物没有到这儿来，反而去攻击两个变宫境的天奴？这明明有一个清角境的。”笙鹤看着赤羽说。 医官捻了捻胡子：“难道是神息还不够？” 笙鹤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医官你是老糊涂了吗？他可是已经到清角境，就这还神息不够？” 医官疑惑地看向笙鹤，然后说：“我可没开玩笑！” 思归乐一拍桌子：“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们守在这里的人太多了，魔物才不敢靠近。所以我们分散一点！” 笙鹤打了一个响指：“小乐这次说到点子上了，至于医官说神息不够这种情况有可能存在，所以，小只，拿你的灵物一起来凑个数。” 柔只想要反驳，但环顾四周想起那次都没有人为自己求情，这次应该也没有，于是点了点头。 笙鹤说：“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们说呢？” 所有人看向他：“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笙鹤：“……”好敷衍！ 中午时分 柔只来为赤羽送饭，顺便把那只小鸟放到赤羽手里。 “你答应我，好好保护它，可以吗？”柔只声音有些颤抖，貌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不过也难怪，她看到那两个天奴的样子了，血肉模糊的，太恐怖了，她不想小艾也变成那样。 赤羽摸了摸手上的小鸟：“我会的，放心吧！” 柔只看着小鸟又想哭了，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忍下眼泪。 “柔只，外面有很多人对吧？”赤羽突然问。 柔只点点头，但想起他不能看见，应了一声。 赤羽笑道：“可以跟我描述一下外面的景色吗？我看不见，但听声音，挺热闹的。” 柔只沉默了，看着他发呆，赤羽以为她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讪笑道：“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奇怪……” 柔只这才回过神来，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无一丝残云。客栈对面是一家茶楼，里面有一个说书先生，嘴皮子可溜了，所以为茶楼招了很多客人。” 赤羽故意鼓起腮帮子说：“我想那个说书先生一定是这样子胖胖的。” 柔只被他逗乐了，说：“才不是这样的，人家先生还是长得挺瘦的。” 然后赤羽就这样和她玩闹了一会儿，她心情好多了，和赤羽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刚过一个转角就与泰宁撞了一个满怀，“哥？”她揉了揉鼻子，疑惑地看向泰宁。 泰宁皱眉：“老大让我来看看这人的状况，话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柔只说：“和他聊了几句，刚要走。” “那你去吧！” “哎！” 柔只跑了几步回头看向她哥哥的背影，有些疑惑，赤羽不是没事吗？算了，不该管的事别管。想着就又走了。 “吱呀——” “柔只，还有什么事？”赤羽以为是柔只又回来，便问道。 泰宁说：“是我，泰宁。” 赤羽摸着手中的小灵鸟：“阁下，有何要事？” 泰宁蹲下来抓住赤羽的手，微微一试，瞬间吃惊地看向他：“怪不得，医官说你神息不够！所以老大是想让你送死？不过这关我屁事！” 他松开赤羽，把那只鸟抢了过来：“我是来拿这个的，”然后抽出腰间匕首，“我记得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神息变浓。” 泰宁说着抓住他的手，将他的袖子推上去，在他的手腕处划了一刀。 “嘶……”赤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泰宁将匕首收起说：“放心，没割到动脉，死不了。”然后起身准备带着小鸟离开。 赤羽用没受伤的手抓住他的衣角：“等一下！” 泰宁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别碰我！你这个恶心的奴隶！”说着扯开衣角，那天他看得很清楚，这人身上的奴印，虽然笙鹤说赤羽是他以前学院的故交，但盖上奴印了，就是奴！ 赤羽一个不稳，摔在地上，伤口擦在地上，留下一道血印。他颤抖着坐起身，捂住伤口，说：“别误会，我只是想向你讨要那把匕首。”然后忍着痛露出笑容，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恶意。 第83章 潜鳞灭魔(2) “看你那一脸奴相，给你！”泰宁说着解下腰间的已入鞘匕首扔在赤羽身旁。 这人倒也聪明，知道要把武器拖延时间。泰宁想 赤羽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他把匕首放进袖子里。泰宁看着他说：“匕首已经给你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赤羽微微欠身：“谢谢……” 泰宁带着小灵鸟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不觉，天边只剩下一抹红，白天的尾巴扫过小镇的每一块青石板。小孩们调皮，他们把野花的花瓣扔进小河里看着它顺流而下。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平静。 为了确保这次的计划成功，他们在赤羽那个房间附近放置了很多感应茧，只要魔物经过，他们这里就会知道。但也为了避免自己人踩到，所以就没人去给赤羽送饭了。 赤羽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等待魔物的到来。 天色变暗，魔物闻着空气中诱人的血香，慢慢向客栈去，此时的客栈早已人去楼空，除了留下的诱饵。 它破门而入，发出巨大的响动，嘴里低吼着：“血~血~血……”。赤羽听见了，在心中默言：来了！ 这魔物虽有人样但行事如野兽，它四脚着地像狗一样四处寻那血香的源头。最终，他停在赤羽门外。 “铃——” 金铃发出响声，笙鹤笑道：“终于来了！” 一旁的柔只问：“那我们要现在就去吗？” 笙鹤收起金铃：“急什么，等赤羽把那只魔物体能耗半，咱们再去。” “耗半？老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医官终于发出疑问。 “知道什么？”笙鹤疑惑地看向他。 医官抚着胡须说：“他的神力早就没了，现在的他与人族无异。” 笙鹤震惊地睁大眼睛，起身朝客栈去：“快！随我去抓魔物！” 他的确不知道，因为他从没怀疑赤羽会失去神力，所以就没去深究过这个问题。可赤羽为什么不告诉他呢？除非，他想……死！ 想着，他加快了速度。 魔物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之后就破门而入，它看着端坐在房中心的赤羽，围着他打转。 “血……” 片刻之后，它确定这个食物没有威胁，一个飞扑将赤羽扑倒，对着赤羽的脖子闻了闻，但它没有下嘴，反而观察起赤羽来。 因为这个食物跟以往的不一样，以前那些食物只要看到它都会瑟瑟发抖，露出恐惧的神情，但这个不一样，他好像知道自己会死并准备去死。 突然一支飞羽直冲它面门而来，怪物一个后仰空翻躲过了。它猩红的眼冷冷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进来了，将它围住。 “抓活的！” “是！” 然后一群人陷入混斗，医官趁乱上前把赤羽拉到安全的地方。 潜鳞魔物刚成型不久所以不是众人的对手，不消片刻就被抓住了。 “吼——”它恶狠狠地看着笙鹤，似乎想上前去咬死他，但无奈被捆得牢牢的，无法动弹。 笙鹤将星辰戒拿下来，轻触上面裂痕，星辰戒变成四块。他把被捆成粽子的魔物关了进去。 他收回戒指后走到赤羽面前，给了他一巴掌，揪住赤羽的领子将从地上提起来：“你真疯了！如果我们没有这么快赶回来，你就死了！” “哈哈……”赤羽笑了几声，说，“但你这不是赶回来了吗？虽然比我预料的晚了些。” “预料？哈哈哈……”笙鹤被气笑了，所以自己这是被耍了？他笑着松开了赤羽。 赤羽跌坐回去，不小心碰到了伤口，闷哼一声。柔只跑过去问他：“我的小艾呢？” 赤羽笑道：“刚刚情况有些危险，我把它放走了，现在它可能在你或者你哥哥房中。” 柔只半信半疑跑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在她哥哥的房间里找到小鸟。 笙鹤瞥见他袖口的血迹，问：“你的手腕怎么了？” 泰宁闻言一僵，看向赤羽，但赤羽微微一笑：“我没有神力，神息自然不够，就算加上那只灵物也不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让我的神息变浓。”他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笙鹤指着赤羽，想说他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最后一个哼字收场。 “把他给我带下去！” 思归乐将赤羽背起来：“是！” 笙鹤吐出一口浊气，这家伙果然还是那么能气人！ 泰宁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想：他早就预料到老大会来救他，可他为什么还要瞒着老大自己失去神力的事？他可以直接告诉老大，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难道他真的想死？！所以他借匕首根本就不是为了自保，是为了做二手准备…… 他大吃一惊，冲出门去。笙鹤见他这慌慌张张的样子也跟着冲了出去。 思归乐将赤羽放在新房间的床上之后就走了。 赤羽摸出袖中的匕首，想拔出它然后自杀，但奈何受伤的手使不上劲，一直拔不出来。 “哐当！” 就当快被拔出来时匕首被他不小心手滑弄到了地上。他伸手在床边摸索，但摸不到。突然一个扑空，他从床上翻了下来。 赤羽撑起身子想要爬回去，就在这时他碰到了被弄下来的匕首，他拿起匕首，调整了一下姿势，坐靠着床沿。 他将它拔了出来，对着自己的心脏就要扎下去。 “噌——”匕首应声飞出。 泰宁和笙鹤在最后关头赶到了。 第84章 恍若隔世 “赤羽！” 笙鹤气冲冲地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揪起来，因为赤羽双腿已废，所以他就算被提起来，那两条腿就像摆设一样，根本无法站立。 笙鹤还没开始骂，倒是赤羽先大笑起来，“你笑什么？”笙鹤问他，可赤羽并不回答依旧在笑，“你笑什么！老子问你笑什么！”笙鹤推开他，赤羽的背重重地磕在床沿上。 “咳唔……” 赤羽闷哼一声，他支起上半身，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吧！让我死！！” 他的声音似哭又似笑，沙哑而悲戚：“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废人，你懂吗？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地活着……为什么……” 笙鹤看着他这样有些不忍，将目光移向别处，他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去死很自私吗？你让那些等着你回去的人怎么办？想想你的父母，他们找了你很久，憔悴得不成样子。既然你还活着，那就回去，就算不成样了，也要回去！你这几年不就是这么想，才坚持下来的吗？怎么？这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却又想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赤羽跌坐回去，捂着自己的头，他现在有些混乱了，的确，他这两年是靠着这个念头撑过来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这副样子，心里就难受，脑海中一直充斥着很多声音，全都是让他去死的。这些声音真的很吵很吵…… 一会儿之后，赤羽恢复了些许清明，“我父母怎么样？还有帝青、望舒他们，还好吗？”他问道。 笙鹤见他正常了些，长舒一口气，但想到赤羽的问题，如果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养了另一个孩子来代替他，会不会又寻死觅活。 他揉揉眉心，说：“刚开始，你的父母满世界的找你，都快急疯了。现在他们释怀些了，没那么急了，只是会定时去清扫你的房间。望舒的话，至今仍不见踪影，不过倒是你身边那位，叫帝青的，当真叫人一言难尽。” “他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赤羽闻言抬头。 笙鹤冷笑道：“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我家那位小主子，被他气得够呛。这孩子报复的手段很高明，每次很合理，合理得就像巧合。只能说天家家主教导有方。” 赤羽勾唇一笑：“天家可从没教过他这些，天家不……” 突然，赤羽身体一僵，面露难色。 这人说话怎么只说一半，笙鹤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赤羽窘迫地低下头，纠结片刻，缓缓开口：“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换一身衣服了。” “换衣服干什……”说话间，笙鹤闻到一股怪味，他捂住鼻子，震惊道，“不会吧？你……” 赤羽更加尴尬了，支支吾吾道：“我已经很多天没去茅厕了，实在憋不住了。” “大哥，憋不住你可以讲啊！我们又不是不让你去。”笙鹤都无语了。 赤羽又不说话了，笙鹤无奈扶额，对旁边的泰宁说：“去烧水，顺便准备一套干净衣服，今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泰宁有些迷茫地看向笙鹤，但笙鹤只是捡起地上的匕首塞回他手里，笑道：“你是一个好哥哥，但我这里不需要好哥哥。” 泰宁行礼道：“属下记住了！”他说完就走了。 笙鹤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赤羽旁边，他正色道：“是谁害你成这样的？” 赤羽嗤笑一声，说：“怎么？你打算为我出头？” 笙鹤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我只是感到可惜，明明我们还有机会再次交手的。” “伤我之人，是你，不，是你们都无法撼动的存在。” 笙鹤细细品味他的话，睁大双眼，问道：“他为何要伤你？” 赤羽愣了一下，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会为我报仇。” 见他这样，笙鹤也不再说什么。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只听得见烛火噼啪的声音。 “这两年，你变了不少啊。”赤羽突然感慨道。 笙鹤疑惑道：“我哪变了？” 赤羽笑道：“在我记忆中，你一直是一张冰块脸，话又少又毒。现在，虽然看不见你的脸了，但从你的话里可以听出，你变了。” 笙鹤看向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原来要改变一切，只需要两年。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恍若隔世…… 接下来的几天，笙鹤把屋里所有的危险物品收了起来。虽然赤羽说不会做傻事，但笙鹤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疯了的，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如果这家伙还是要寻死，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休整过后，一群人踏上了回天族的路。 ———— 清影院中，学子们又度过一个充实的上午。 一个学子趴在桌子上哀嚎：“自己族里的内容都学不明白，为什么要学那些外族的知识？人族就算了，魔族的也要学，真是搞不懂！” “魔族对我族边境来说是个祸害，学习他们的文化也只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而且魔族的课也不多，就两节而已。倒是人族的，还有十几节。卑微的人族有什么好学的？”另一个学子靠着他桌子抱肘道。 那人从桌子上爬起来：“反正打魔族有人会去的，我就不去了，安安心心地继承我爹的遗产。而且魔族的术法好阴毒，就像那什么将他人的修为转为己用，咦~还有尸仆，好恶心！” 他们大声地讨论着，吵醒了一旁埋头休息的帝青。他抬起头看向两人，将不耐烦收回眼底，笑了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问：“帝青，你笑什么？” “没事，只是听到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来。”帝青支起手撑着头，懒散地看着他们。 另一个人站起来：“我们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帝青假装思考，然后说：“嗯……怎么不好笑呢？而且我也没说你们啊，既然你们都对号入座了，那我也勉强告诉你们，我在笑什么。” 他微眯凤眸，笑得明媚：“天族虽强，但不养米虫，也不容米虫，试想如果整个天族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怎么发展。而刚刚瞧不起人族的同窗，你怕不是连课本都没仔细瞧过吧。人族课本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瞧不起任何一种生灵，因为，强者也会败给蚊虫。” 好家伙，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得罪了，但两人又找不到话回怼帝青，气冲冲地走了。 好不容易下课了，帝青想眯一会儿，等巡查的人来催了再去吃饭，没想到，被这两人吵醒。现在睡意全无，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没意思，去吃饭吧！帝青想着往百味堂去了。 第85章 羽哥回来了 上玄又处理完一些家族里的琐事，正悠闲地喝着茶。 “家主，万灵笙鹤来访！”家仆跑过来说。 “笙鹤？他来干什么？”上玄问。 家仆有些兴奋地说：“他在人族执行任务时找到了赤羽！” “找到了？通知阳支了吗？” “通知了，他们这会儿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 上玄急冲冲地往大厅赶，等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坐在榻上的人。这时，东君他们也到了。 素商看到赤羽的背影，眼泪又掉了下来。但想着孩子刚回来不要吓到他，于是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他们走进大厅，笙鹤站起来行礼道：“见过家主，这人我送回来了，我还有急事，就告辞了。”说完看了一眼赤羽就走了。 素商未像上玄他们一样去向笙鹤道别，而是直接走到赤羽面前，但看清赤羽的那一刻，她一下子跌坐在地，“夫人！怎么了？”东君连忙上前搀扶。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干涩得就像被人塞了一把米糠，良久，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羽儿啊——” 她挣开东君，连滚带爬地来到赤羽身旁，想伸手去触碰他的脸，但手却不受控制地发抖，最后颤抖着把手收回。素商哽咽道：“你受苦了……” 赤羽尽量控制声音不颤抖，笑道：“还望母亲见谅，孩儿无法起身给您请安。” 素商实在没忍住，扑上去，抱着赤羽痛哭。 东君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对上玄行了一礼，红着眼看向上玄，刚要开口，却又哽住。 上玄叹了一口气，对家仆说：“把他送回他的住处吧。” “是！”家仆说着叫来几个人带着赤羽下去了。 “谢谢……”东君的声音染上哭意，眼眶再次湿润。 上玄拍了拍他的背：“快去陪陪他们吧！” 东君再拜后离开。 将赤羽送回他的住处后，素商和东君走出了他的院子。 素商想起刚刚看到赤羽身上的伤，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弄没了羽儿的眼睛，废了他双腿还不够，甚至在他身上烙奴印羞辱他……夫君，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的羽儿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 东君握紧拳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然后抱住素商安慰道，“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曦儿的事怎么办？” “找机会再告诉羽儿吧，他才刚回来，还是别刺激他了。” 转眼又是黄昏，帝青御剑而归，刚落地就见侍女高兴地跑过来，拉着他说：“少爷，回来了！他回来了！” 帝青愣了一下，回拉住她的手：“真的吗？” 侍女笑道：“是真的！奴从前院那里听来的，他们说，赤羽少爷现在在他的院里。唉！少爷……” 帝青一听立马往赤羽的院奔去，羽哥……我就知道一定会回来的！ 跑到门口的时候他看见躺在床上的赤羽，心情十分复杂，为了不打扰赤羽休息，帝青打算偷偷进去看他一眼就走。 可刚到床边，“兔儿！”赤羽就唤了他一声。 帝青有些不知所措，挠挠头：“羽哥你醒了？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明明我已经很小心了，而且丝毫没有感受到羽哥使用神力，难道他又变强了。帝青想着对赤羽的崇拜又深了几分。 赤羽笑道：“这天家我就只认得你会用凛梅香，所以瞎猜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帝青想伸手去拿下赤羽的遮眼布，但还没碰到就被赤羽躲开了。 “羽哥，你的眼睛……”帝青小心地问道，他大概也猜出来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瞎了，”赤羽脱口而出，然后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不仅如此，腿断了，以后都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百处，体内脏器多处受损，神力散尽，经脉受损，此生废人一个。” 帝青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嗫嚅道：“对不起……” 赤羽忍不住笑出声：“又不是你的错，道歉做什么？”他伸手想抚摸帝青的头，却什么都没摸到。 帝青乖巧地把头凑过去，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赤羽的手顿了一下，笑道：“是啊，回家了……”然后扯了扯帝青的发带，就像从前那样，但最后无奈笑道，“伤还没好全，这手一点劲也没有。” 帝青努力扯出一抹笑意：“羽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扯我的发带。” “可是，这次不能陪你玩了，羽哥跑不动了。”赤羽说着将手收回。 帝青将松了的发带系紧，为他掖了掖被子，喃喃道：“我也过了玩闹的年龄了。”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 ———— 笙鹤把那只魔物交给玉虎鸣，行礼后转身打算离开。 “笙鹤！” 笙鹤回头问他：“家主还有何事？” 玉虎鸣把玩着星辰戒，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说道：“听说，你把赤羽从人族带回来了？” 笙鹤说：“回家主，是的！” “你可真会为我找麻烦，”玉虎鸣说着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下次莫要再犯。我不喜欢麻烦的棋子。” “笙鹤，记下了！”笙鹤行礼道。 “退下吧！” 笙鹤再拜后慢慢后退然后转身离开。 玉虎鸣打开星辰戒放出被捆住的魔物。 “接下来，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他说着解开了魔物，那只魔物活动了一下手腕，咆哮着向他冲来。 玉虎鸣挑了挑眉：“看来你还搞不清楚局势！”一挥手一柄重剑从天而降，强大的剑压将魔物压趴在地上，它身体周围的地面出现了裂痕，而剑立于它头顶一公分处没有落下。 玉虎鸣走到它身边俯视道：“会说天话吗？” 魔物抬头看他不说话，玉虎鸣叹了口气，剑又往下掉了一下。 魔物吓得大叫，用蹩脚的天话回答：“我会，会一点！” 玉虎鸣停住重剑，笑道：“那就好！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一个小小的交易……” 第86章 折枝 肃穆庄严的殿堂里，群臣有条不紊地向君王汇报各地的情况，虽然这些事帝阁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但为了给天帝留点面子，他们又再说了一遍。 洛泽端坐于王座之上，懒懒地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演戏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连他这君王都是帝阁扶上去的。这天下看似是他一手遮天，其实真正权力在那群人手里，他只是一个傀儡，外加挡箭牌罢了。 他想起了昨天玉虎鸣找他谈话的事，那时洛泽正在百花台上赏花…… “恭喜尊上重获金色瞳，不知这眼睛用着如何啊？”玉虎鸣换上一贯的笑脸。 洛泽见到来者，藏起眼底的不悦，笑道：“原来是帝相，多谢关心，这眼睛孤用着极好。不过，倒是家主，你也该管管你家的后辈，不要捡到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来，害得孤还得清理清理。” 玉虎鸣走过去，拾起洛泽扔在地上的花枝，说：“京洛四季如春，这鲜花年年不绝，折一朵没谁会说什么，但别地可不是这样了。更何况您折的还是别人家养的月季，若您真的想要，何不再等些时日，等大雪封山无人顾及之时再取下那月季？”然后将那花枝递到洛泽手里。 洛泽的笑僵在脸上，但一会儿又恢复笑意：“帝相，所言极是！” 想到这儿洛泽皱了皱眉，底下的大臣见他一脸不爽的样子，很自觉地闭上了嘴。虽然自己不是听命于这人，但此人还是掌握着自己的生死，所以不能惹。 洛泽看着大臣们笑道：“怎么？讨论完了？孤觉得户部尚书的主意不错，就按他的办吧。有事就奏，无事退朝。” “恭送尊上！” ———— 赤羽回到天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照夜清偶尔会来看看他，但都被他赶走了，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废人，给不了照夜清什么，还不如放她离开。 但照夜清每次被赶出去都说，下次还会再来。 素商和东君看时机差不多了，就打算带着朱曦去跟赤羽见面，反正早晚都得见面的。 “阿爹阿娘，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有点冷，曦儿怕！”朱曦握紧素商的手。 素商耐心地说道：“曦儿不怕，阿娘带你去见一个大哥哥。” 朱曦抬头看向素商：“是侍女姐姐们说的那个叫赤羽的大哥哥吗？她们说，那个大哥哥以前是阿娘的孩子。” 素商点点头：“是啊，算起来，他还是曦儿的哥哥呢。” “父亲母亲，你们来了！”赤羽转向他们的方向。 东君笑道：“我们又来看你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习惯！”赤羽回答。 东君看着朱曦，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赤羽说：“羽儿，两年前，你不见了，我与你阿娘找了你许久都找不到。我们以为你不在了，所以，又重新养了一个孩子。来，朱曦，见过大哥！” 赤羽闻言一愣，但还是扯出一抹笑容，尽量不吓到孩子。 朱曦走上前眨着大眼睛看向赤羽：“大哥哥，你是来抢走曦儿的阿爹阿娘的吗？” 因为那些侍女说他抢了赤羽的位置，现在赤羽回来了，一切都会回到赤羽手里。但朱曦不懂什么位置不位置，他只知道他只有阿爹阿娘，以为赤羽回来是来抢他的爹娘的。 赤羽的笑僵在脸上，东君和素商有些尴尬看着赤羽，素商轻拍了一下朱曦的肩膀：“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阿娘~”朱曦回头对素商撒娇道。 赤羽想伸手摸了摸朱曦的小脑袋，但却扑了个空，他默默把手伸回来：“哥哥怎么会抢曦儿的爹娘呢？那些已经不属于哥哥了。” 朱曦笑着凑上前：“真的？” “真的！”赤羽笑道。 素商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连忙说：“曦儿该午睡了，我先带他离开了。羽儿，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 赤羽挥手道：“不会的，母亲想去做什么就去吧。” “哎！”素商应了一声就带着朱曦出去了。 “羽儿……”东君看向他，欲言又止。 赤羽微微欠身向东君行了一礼，说：“请父亲，让我搬出阳支吧。” 东君诧异道：“羽儿，你在说什么？” “请东君大人让赤羽搬离阳支！” 东君愣了一下，笑道：“羽儿，你没开玩笑吧？”看着赤羽认真的样子，他沉吟片刻，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我不同意！” “我已经没用了，是个从里到外都烂了的废人。我死皮赖脸地在这里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就让我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了去余生，不行吗？求你了，父亲……”赤羽说着说着哽住了。 东君沉吟良久，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朱曦……” “不是因为他，父亲，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我是真的累了，但能再遇到你们，是我此生的福分，我已经很满足了。”赤羽笑着望向东君，随后低下头，“父亲，别让我以死相逼……” 东君盯着他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行！我同意！但你要承诺不会自行了断，如果你违誓……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谢大人成全！” 东君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清影院里 墨阳负手站于空地上，他看着学子们：“下个学期，你们就可以登上演武台了。那时你们要面对的不是这个学堂里的人，是整个学院的人，只要看你不爽，谁都可以揍你们。所以，我要你们的拳头够硬，速度够快，术法够强！做不到的，别说是我的弟子！听到了吗！” “听到了！” “帝青，你先来！” “是！”帝青出列，所有学子都自觉地为他让出一块空地。 墨阳抱肘：“你练莲心剑法已经有段时间了吧，为师就来瞧瞧，你的成果！” 帝青双剑指对点，向墨阳微微低首。 这是武生特有的行礼方式，与平常见礼的不同，习武之人不喜文人的弯弯绕绕，就自创了一个行礼方式，不管见到何人都是如此行礼。除此之外，有个别武器的行礼方式也不同，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只见，帝青运起神力，竖剑指于胸前，轻喝一声：“北芒！” 自虚空中飞出一把锃亮如雪，身中一道红的长剑。 第87章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赤羽 北芒飞出随帝青身法而动，只见帝青执剑翻转如风中青叶，步法轻盈，进退有度。轻转手腕挽出剑花朵朵，这剑花看似柔情，实则朵朵致命。 最后收势时，帝青突然分出“分身”朝四周刺去，其形若莲。当“分身”散去，人们才意识到那不是分身，而是帝青出剑后的残影，他们呆呆地看向站在场中执剑向侧的帝青。 太快了吧！！ 墨阳满意地点头：“不错，形与力是有了，就不知道对战如何？好好练！” 帝青将剑收起，双剑指对点：“是，师傅！” 墨阳看向众人，想再找一个，这时灵晔站了出来：“师傅，我同帝青是同一天被您挑选出来的，理应我顺其后。” 墨阳挑了挑眉，其实从这几年的相处，他也看出灵晔对帝青的敌意，但这也挺好的，狼崽子就是要多磨磨爪子，就看日后，是谁更胜一筹吧。 “那好，就你了！”墨阳爽朗一笑。 灵晔双剑指对点：“谢师傅！” “银蛇！” 一银鞭携紫电劈向地面，霎时间尘土飞扬，那银鞭分明未击何物，但每次挥鞭都会发出响动，当真摄人心魄。来如雷霆罢若静湖，收势之时，众人仍陷其中。 仓龙等人带头鼓掌，“很好，有此架势，就算不能破敌，也能吓住对方，回去吧！”墨阳说。 这是委婉地说他是花架子，灵晔明白，但又不能生气，最后他笑着行礼退下了 帝青听了之后抿着嘴，忍着尽量不笑出声。 日落西山，课也接近了尾声，墨阳在进行最后的训话：“整体来说还不错，但要注意，以后不只有演武台的事，还有考试，从下个学期开始，你们两月一小考，四月一大考，文课也是如此。至于药学，谍学，机械学等副课，随机放在小考里。” “啊？”此话一出，众学子立马哀嚎一片。 “啊什么啊！听到了吗？” “听到了……” “大点声！” “听——到——了——” 当墨阳宣布下课的那一刻，帝青立马召出北芒，咻的一下从墨阳身旁擦过，御剑带起的风让墨阳的衣摆与马尾剧烈飘荡。 “帝青！”墨阳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咬牙切齿道，并在心里想要罚他练一百遍挂剑。 帝青对此毫不知情，他此刻在想，文课作业做完了的，武课今天没任务，那么可以去找羽哥了。 “七姐姐好！我去找羽哥了！”帝青看到赤羽的侍女站在院门口，便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跑进去了。 侍女原本想叫住他的：“唉？少爷现在……”在吃东西。 但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帝青就已经冲进去了。 “羽哥！”帝青欣喜地推开门。 赤羽抓着菜的手停在半空，不消片刻，他咬着牙说：“滚出去！” “额……那个……我出去了羽哥，慢用！”帝青迅速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下阶梯，当走到最后一级时他坐了下来。 侍女怕出什么问题，也走了过来，看到坐在阶梯上的帝青时，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坐在帝青身旁，小声说：“刚刚没叫住你，少爷他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别人。” “嗯……知道了。”帝青垂眸道，他想起刚刚赤羽用手抓着饭菜，嘴边油腻，不难看出他吃得很急。他见过这种吃相的，在云琼的某个小巷里，那时候他同老司阍一起出门采购，不慎走散，然后看到饿了很久的乞丐得到饭店老板的施舍，他就是这么吃的，用手抓着饭拼命地往嘴里塞。 最后老司阍找到了他，他问老司阍为什么那个人要吃得那么急，明明没人和他抢。老司阍说了什么来着，哦，对！他说，那个人是饿急了饿怕了，所以还没从那种环境中缓过来，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所以羽哥……被饿过吗？帝青想着看向身后门。 突然，从房里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 “少爷！”侍女说着冲了进去。 帝青慢悠悠地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正在收拾碎片的侍女，还有床上沉默不语的赤羽。 收拾完之后，侍女看向赤羽：“少爷，你要想开一点……” “滚，都给我滚出去！”赤羽说着拿身边的东西扔在地上。 侍女被吓得连连后退，忙称：“是！奴这就走！” 听到奴字时，赤羽扔东西的手停在半空，片刻，慢慢把东西放下。 侍女看见帝青仍停在门口，想提醒他一起走。但是帝青示意她先走，自己还要留下来。 侍女无奈摇头，然后下去了。 赤羽坐在床上不言语，也不动，帝青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他。 “兔儿，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回去！”赤羽突然开口。 但帝青还是不说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赤羽自嘲地笑道：“你不会是怕我自戕吧？我的确想自戕……”但我不会在你面前。 “不会的！你不会的！”帝青打断了他，“因为你是赤羽，是我的羽哥。你曾经说过，你要建功立业，要名留青史。自戕者是不允许的，所以，你不会的！”虽是这么说，但帝青眼里噙满泪水。 赤羽闻言一阵的沉默，最后他摆了摆手示意帝青离开。 帝青向他行了一礼，然后离开。 第88章 寒夜已至(1) 后来，赤羽搬离了阳支，在云琼城外山林里的别院住下，东君他们偶尔会去看看他，给他带一些生活用品。他们给赤羽安排了一个仆人，但被赤羽谢绝了，东君有些生气，说这个仆人他无论如何必须要。 最后，赤羽收下了，但要求仆人两天来一次就行。 但这个小屋也不是没有人光临，帝青和照夜清是这里的常客。 每次帝青都会带吃的给他，照夜清也是。 这是如往常的一天，帝青还在学院上课，照夜清来小屋看赤羽。 “赤羽，入秋了，这是我做的秋衣，给你的！”照夜清说着把秋衣放在他身旁。 赤羽摸了摸秋衣，说：“你还是走吧，父亲都跟我说了，我们的婚约已经不存在了。而且是我们家先毁的约，所以不会坏你的名声，你仍然可以寻一如意郎君。反正你我之间只是一纸婚约罢了！” “我不走！我知道你在诓我，什么一纸婚约，我是你亲口承认的未婚妻，你曾说……”照夜清握住他的手。 赤羽把手抽出，笑着打断了她：“呵呵呵呵……大人可知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我当初也只是觉得你有趣便许下这婚约，现在我腻了。” 照夜清擦了擦眼睛，苦笑道：“没关系啊，是你腻，我还没腻呢。我可以等，等你再次喜欢上我。” 赤羽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好歹是迷雾森林的掌灯人，应是阅人无数，怎么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呢？” “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照夜清不想再说什么，匆匆告别离开。她回到迷雾森林，却发现有两人在关口那里等着她，一男一女。 她上前向那二人行了一礼：“两位是要过路吗？抱歉来晚了。” 那女子向前一步，说：“不，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照夜清疑惑地指向自己。 女子笑道：“大人，莫不是忙忘了，再过几日就是您与笙鹤大人的婚期了呀现在该去准备了。” 照夜清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与笙鹤订婚了？我明明是和赤羽订的婚。” 男子说：“可能是你姨夫姨母没跟你说，那日你被阳支退婚后，他们就再为你寻了一门。原本想定鹤家老大的，但老大早有婚约，所以就定了老二。无奈，老二无心婚事，根本不过问这些，所以他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娶的是你。而大人心系赤羽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但如今婚期将近，再不知道就不合礼数了。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吧，大人，走吧！” 照夜清微微后退：“如果我不去呢？” “你的长辈可说了，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去成婚！”女子说着从广袖中掏出红绸。 两人慢慢靠近照夜清…… 几日后，笙鹤与照夜清大婚，宴请宾客，天家也在内。 帝青得知这个消息时很震惊，那个女人不是说什么今生非羽哥不嫁的吗？怎么转眼就另寻他人。不行，他要看看。 婚礼当日，众人拥着新人进了大厅，帝青怎么也挤不进去，只能远远看着，一席紫衣的照夜清，她的容貌虽被紫色珠帘遮住，但珠帘晃动的瞬间还是看得清她的样子。 她真的另嫁他人了，那羽哥怎么办？ “你这孩子，怎么到处乱跑？”清瑶走过来把他拉走了。 帝青回头看了一眼照夜清，说：“那个新娘子是照夜清姐姐！” 清瑶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不是要嫁给羽哥的吗？”帝青问。 清瑶停下看向帝青：“世事难料，人心是会变的。而且，你以后会懂的。”然后就继续拉着帝青走了。 可惜世人只见华琼喜宴宾客聚，不见新妇泪流沾紫衣。 笙鹤靠近照夜清低声道：“对不起，等到了新房，我为你解开绳索。” 照夜清垂眸并不说话，默默跟着他。 宴席过半，上玄就带着清瑶他们回来了。帝青如往常一样去往赤羽的小屋，刚进门，就看到赤羽趴在地上，正费力地往床上爬。 帝青走过去帮他爬上去，赤羽闻到一股梅香，所以知道是帝青，便笑道：“兔儿今天怎么不说话？被哥哥的打招呼方式吓到了，这次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我能不能靠自己去拿东西，看来还是不行啊。” “羽哥，我今天去参加婚礼了……”帝青原本想告诉赤羽照夜清的事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吧，然后改口，“新娘子很漂亮，宴席上有很多好吃的。” 赤羽笑道：“羡慕了？放心，你大婚那日一定更热闹。” 帝青笑着应他，然后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羽哥，你门前太空了，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种些花吧！” 赤羽接过水：“种花好啊，但种些什么花呢？” “千寻和木嫣吧，这两种花香而不浓，刚好合适。”帝青想了一会儿说。 赤羽浅笑一声：“好，都听你的！” “哦！对了，听说人族有一物件可代足，叫什么轮椅的。等什么时候，我去寻来给羽哥用……”帝青滔滔不绝地说着。 赤羽就这么听着，他想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第89章 寒夜已至(2)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赤羽还是知道了照夜清嫁人的事。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天比平时更沉默。 天气渐凉，最终还是到了冬季。夜里下了一场冻雨，破晓之时北风仍在咆哮着，窗棂在风的侵蚀下出现了缺口。赤羽被风吹醒，他支起身：“九六五七四，你在吗？咳咳咳……” 身体孱弱的他经过风吹有了一点想要感冒的意思，现在他只觉喉咙不舒服想咳。 九六五七四刚到门口就听到赤羽的咳声，连忙走进来：“少爷，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 “不用，我只是喉咙不舒服而已，一会儿就好。对了，昨晚下了点冻雨，今天是不是下雪了？”赤羽咳了一会，问道。 九六五七四回答：“是的，已经在地上铺上一层薄薄的雪被了。” 赤羽将头侧过去：“已经初雪了，你过来。”他说着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坨用布包起来的东西，九六五七四疑惑地走到他跟前。 赤羽把那坨东西打开，里面包的竟然是十几星绿意和一枚黄意，他笑道：“初雪就应该在家陪家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去给家人买点好吃的吧。今天不用来了，回家去吧。” 九六五七四接过钱，看向赤羽欲言又止，他的确想回去陪家人，而且有这些钱，他们都能吃顿好的。他踌躇了一会儿，说：“可是，奴走了，少爷怎么办？” “别忘了，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会来看我，如果你真的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走，那就帮我点个火吧，让这屋子暖和些。”赤羽说。 九六五七四想了一会儿，笑着应道：“唉！” 然后就点燃火炉，将炉子推近赤羽，“少爷，这炉子应该可以挨到中午，如果帝青少爷来了，要添炉子的话，去屋后拿就行。”九六五七四说着擦了擦脸，掂了几下那些钱，笑道，“那奴就先走了。” “嗯！” 待听不到九六五七四的动静之后，赤羽靠着床杆，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碟子碎片。这是之前他故意打碎碟子藏起来的，为的就是有一天自戕。 他将碎片抵住脖子,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在他快要划下的时候，脑海中响起帝青的声音。 “等过了这个冬天，种点花怎么样？” “千寻和木嫣吧，它们香而不浓，刚好……” 赤羽摇了摇头，企图将这幻觉赶出脑海，手上的力道加重，有血珠溢出，不行，不能动摇！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属于自己……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赤羽……” 这句话悄无声息地出现就像将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湖中，它在赤羽心中掀起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赤羽缓缓放下碎片，矛盾的想法折磨着他。胸口一阵憋闷，他用手捂住胸口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啊啊啊——” 市集上 “青儿，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清瑶戳了一下走神的帝青。 帝青担忧地说：“不知道，羽哥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天，他没有神力不知道有没有做好保暖……” 清瑶看着像小老头一样唠叨了不停的帝青，忍不住噗嗤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好了，阿娘知道你和你羽哥兄弟情深，那我们买一些吃的和保暖的东西给他。” “嗯！阿娘，那您来挑！”帝青这才展露笑颜。 清瑶想了想：“我记得此处向前一百米有一家饭馆，里面的菜堪称云琼一绝。我们去那里看看！” “好！” “对了，我们打包好之后，再去南街的糕点铺一趟，你阿爹喜欢那家的糕点。” …… 赤羽发泄完胸口的闷气之后如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良久，他喃喃道：“罢了，罢了，冬季太过荒凉，还是等春日吧。就让我再闻一闻云琼的花香，再听一听云琼的燕啼。” 说罢他将那块碎片扔掉了，碎片落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小屋里显得极其刺耳。 大约傍晚时分，帝青才来。他推开小屋的门，有些腐朽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小屋里又黑又冷，火炉早就熄了，也没人点个灯什么的，看来那个仆从不在。 “羽哥……” 帝青轻唤一声，只听黑暗中有了一些响动。他摸索着找到灯台，拿出火折子将灯点亮。 昏黄的灯光下，一消瘦人影坐靠着床杆，一动不动。 “羽哥！你怎么了？”帝青放下饭盒跑过去，抱着赤羽的肩膀剧烈摇晃。 赤羽拉住他的手：“别晃了，人还没死呢，我只是打了个盹而已。” 帝青这才放开他，他看了一下四周问：“你的仆从呢？怎么不在这里照顾你？” 赤羽说：“我让他回去了，反正我就这样了，有没有人看着都一样。而且我想着你会来的，所以就让他先回去了。” 帝青把饭盒捡起来，从里面拿出菜和饭，摆在赤羽手边：“羽哥你的手好凉，这里有柴火吗？我去找些来，把火炉点着，让你暖和些。” 赤羽想起今天九六五七四的话，说：“好像屋后有，你去看看吧。” “好！” 刚打开门，一阵冷风携着雪花灌入小屋里。“又下雪了！”帝青看着漫天的絮雪感叹道。 赤羽皱了皱眉：“又下雪？看来今年的雪挺大啊，待会儿你就回去吧，雪大了，回去的路就不好走了。” 帝青回头笑道：“知道了，但我也没那么弱，这点风雪还难不倒我。”然后把门关上出去了。 赤羽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此刻美食在侧，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拿起一只鸭腿。但还没吃到就被人打掉了，他怔怔地抬头。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而且，这个人不是帝青…… 第90章 寒夜已至(3) “你是……”赤羽还没问出口，那人便掐住他的脖子。 “别出声！”青岚低声道，听到是他的声音赤羽挣扎得更厉害了。 挣扎之时赤羽碰到了碗碟，它们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帝青原本在捡柴的，突然听到响动，一个不好的念头爬上心头。他连忙跑回来，见门仍紧闭，便想破门而入。 “别进来！我在吃东西！”危急时刻赤羽忍着窒息含糊不清道。 帝青推门的手停住，青岚挑了挑眉，松开赤羽。“咳咳咳……”重获氧气的赤羽猛烈咳嗽起来，无力地靠着床杆，一只手紧紧抓着青岚的胳膊。 “羽哥，你没事吧！”帝青想进去但又怕赤羽真的在吃东西，贸然进去会惹他生气的，但如果他真的在自戕怎么办，毕竟赤羽的精神状态实在令人堪忧。 正当他踌躇之际，从门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没事，只是吃得太急噎着了。今夜雪大，你还是尽早回家吧，餐具我明天让九六五七四还你。” 帝青有些犹豫：“可是……” 赤羽恢复了些，听到帝青还是不肯走，不禁有些着急：“让你走你就走！废什么话！你这样不听我的话，下次就别来找我了！” 帝青嗫嚅半天最后妥协了，他慢慢向远处走去。赤羽这才放开了青岚。 “怎么不叫他进来？”青岚捡起地上的碎片，用布擦拭了一下。 赤羽冷笑：“让他进来给你灭口吗？” 青岚把碎片放在他手里，赤羽疑惑地望向他：“什么意思？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他拿着赤羽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慢慢往下压，扬起一抹笑意：“不是我杀了你，而是你自己自戕。” 血从他们手接触的地方冒出，青岚面不改色地拉着他的手往右划，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喀喀喀……” 不断有血从他嘴里冒出，赤羽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但已经于事无补。他慢慢倒了下去，青岚擦了擦染血的手，刚打算走，嘭的一声门开了。 原来是帝青又半路折回。 就在两人对眼的一瞬，青岚一掌打灭了灯火。 “北芒！”帝青在灯灭的一刻召出北芒，向前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帝青躲过了一击。他是故意向前的，为的是靠近赤羽，“羽哥！”他捞起赤羽，但感觉手和臂弯一阵湿润，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是……血？ 走神之际挨了青岚一脚，他瞬间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帝青撑着站起身，不行，这人我是打不过的。对不起，羽哥！ “芙蓉彻！”帝青说着运起神力向青岚冲去。 青岚闻言做好架势准备接招，没想到帝青突然转变招式，从他身旁擦过逃走了。 青岚回头一看，那还有什么人影，他不悦地嘁了一声。算了，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留他回去找天家的人来，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他想着在桌上留下一张浣花笺，一刹那，他消失在了原地。 帝青逃出来之后，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冷风和冰雪刮得他的脸生疼，喉咙里火辣辣的。突然脚下一滑，摔下陡坡，他滚了好几圈才被一棵树卡住。 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费劲地想爬上去，但坡太陡，雪又疏，十分地不好爬。 “北……芒……” 他颤颤巍巍地叫出北芒，但此刻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御剑。虽然有些歪歪斜斜，但北芒还是尽心地把他送了上去。 待帝青平稳落地后，北芒才慢慢散去。帝青呆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他用力地擦去眼泪，全然不顾袖子上赤羽的血沾到脸上。抹了几把眼泪后，他站起身继续向前跑去。 他就这样一边流泪一边跑，不一会儿就跑到市集上。众人看到他这副样子纷纷避让并切切私语，但帝青只觉得吵得脑袋疼，他扒开人群朝家奔去。 帝青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阿娘！阿娘一定有办法！ 前门肯定是不能去的，他径直走向后门。 “嘣嘣！嘣嘣嘣……” 老司阍打开门的一瞬，帝青就摔了进来。他看到浑身是血而且还鼻青脸肿的帝青，着实被吓了一跳：“少爷！你这是……” “找……阿……娘！血……血……羽哥……”帝青一紧张口齿不清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的少爷啊！你到底在说什么？”老司阍听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带着帝青去找清瑶了。 一看到清瑶，帝青立马扑了上去：“阿娘！羽哥……血……有人杀……救他！” 清瑶一听立马知道怎么回事，她对侍女说：“给少爷换身衣服，擦点药，顺便去找个大夫来，”随后把侍女拉近，“偷偷地去！” 安置好帝青之后，她披上斗篷往赤羽的小屋走去。 一会之后，清瑶抵达小屋。房门未关，一进屋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她手掐火诀，一簇小火苗出现在她食指上。只见赤羽尸体是向前扑倒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划痕，血流了一地，一块染血的碎片落在他右手边，而且右手上有伤，一看就是紧握瓷片才会有的伤。 这怎么看都像是赤羽自戕了，但刚刚帝青说有人杀，所以这是凶手故意伪装的，为的就是让别人误以为赤羽是自戕的。 这时，她看到桌上的浣花笺。清瑶拿起来，却看不到一个字，她运起神力注入花笺。一个象征皇家的帝王印赫然跃于纸上，就在清瑶惊讶之时，浣花笺渐渐消失，化为虚无。 她看向赤羽，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离开。 帝青着急地在门口等着清瑶，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欣喜地跑过去：“阿娘！羽哥他……他怎么……” “他死了？”清瑶打断了他。 “什么？”帝青愣在原地，清瑶看了一下四周把他拉进家里。 清瑶叹了口气说：“那人下的是死手，赤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帝青怔怔开口：“他为什么要杀羽哥？”片刻他拉住清瑶，“你一定知道是谁杀了羽哥对不对？告诉我，是谁！” 清瑶垂眸：“那人位高权重，是天族人人望而生畏的人物，如果你想报仇，根本不可能！” 帝青哑着声问：“位高权重？他的权力比天帝还大吗？” 清瑶看了他一会儿，把他的手扒开：“反正以天家的势力扳不倒他就是了，这段时间不要去那个小屋了，以免造成后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帝青看向清瑶的背影，暗自决定一定要变强，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 第91章 这个冬天没有太阳 “阿娘！”帝青叫住了清瑶，清瑶回头看他，“我能再去看一次羽哥吗？” 清瑶点点头：“去吧！趁天还没亮。对了，避开人群！” 帝青行礼后离开，他御剑飞到赤羽的小屋。 “羽哥……”他推开虚掩的木门，习惯性地叫赤羽。 小屋依旧又黑又冷，只是这次真的没有人回应他了。 帝青拿出火折子再次点亮灯，看着赤羽的尸体，他哽咽着结结巴巴地笑道：“羽哥，你是个……骗子，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听你……的话，就不会不理我，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他一紧张和情绪不稳定就会结巴，但在赤羽面前，他都会努力克服，但是现在这个人却……笑着笑着帝青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捂着脸慢慢跪在地上，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打不过他……我……如果我很厉害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救你了……” 天地间的风雪未停，市集上的行人已断，城外的山林里有一座小屋。屋内原有一位瞎眼断腿的青年，不过现在，有的只是一个哭到麻木的少年和一个无缘春日的可怜人。 冰冷的冬日从山的那头缓缓升起，却洒不进冰冷的小屋。帝青最后看了一眼赤羽：“永别了，羽哥！”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大概到了中午时分，九六五七四来看赤羽，一开门就看到赤羽的惨状，他吓得瘫坐在地。 傻了片刻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边跑边喊：“自戕了！有人自戕了！” 一时间，门可罗雀的小屋热闹起来。收尸人推开人群，抬着赤羽的尸体出去了。自戕者不入族谱，所以天家是不会为他收尸的，等待他的是被扔进尸堆，一同被化掉。 因为天族的身体都是淬炼过的，可千年不腐，为了不占用土地，尸体的处理方式都是撒上化尸水化掉。如果实在想念的可以立一个衣冠冢。 “死得太惨了，脖子上那道疤，太吓人了。” “谁说不是呢？这得要多想死才下得去手？” “嘿！要我说，这样的人就是承受能力太差，不就残废了吗？好好修炼的话，也能成为一代宗师，天家家主不就是吗？” “简直就是懦夫，连死都不怕，居然还怕活着。如果我有这样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不明真相的人们叽叽喳喳地发表着自己的想法，就像坟上的乌鸦发出吵闹又让人胆寒的声音。 他们妄自揣度他人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帝青的眼，他红着眼想要上前去与这些人理论。 这时一个人拦住了他，他抬头看去：“阿娘！” “嘘！”清瑶看向前方的众人，确定没人关注他们，就拉着帝青走了。 待走到无人的角落，清瑶皱眉看着他道：“不是跟你说不要过去的吗？” 帝青撇向一旁，不去看她的眼睛：“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而且他们说的太过分了！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说着他握紧了拳头。 “但又能怎么样呢？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闭嘴，”清瑶松开他，“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能做到只是活下去。” 帝青被这句话噎住了，是啊，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的筹码就是这条命还有未来，他能做的就是赌，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把伤害赤羽的人都除掉。 他抬头看向清瑶：“阿娘，我们回去吧。”然后朝前走去。 回到家后，他便把自己泡在书香阁里，就算是吃饭也不出去。清瑶他们没办法，只好把饭菜送进去。 “还是不肯出来吗？”上玄问。 清瑶摇摇头：“他还小，又是第一次看到死人，总得给他点时间缓缓。我们能做的就是这样陪着他。” 普天之下，唯帝者最尊，就算那人再位高权重也高不过天帝。帝者，必然德行过人，所以不会做此等腌臜事，所以只要我能爬到那个位置，就能为羽哥报仇了。 但为帝者需有金色瞳或者帝王印。金色瞳我是没有的，但我可以修炼帝王印。 帝青这么想着继续翻阅书籍，凡是带有帝字的他都不放过，但翻遍了书香阁，还是找不到他想要的。 等他从书香阁里出来的时候，寒假已经接近尾声了。 侍女看到像只脏猴儿的帝青，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少爷，你终于肯出来了！” 帝青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身上，皱着眉道：“还请姐姐……去吩咐一下……下人备些……热水还有干净衣裳。”好几天没说话，帝青有些结巴。 “好~” 待洗漱好后，帝青在上玄和清瑶震惊的目光下同他们一起坐下。 “青儿，你……”清瑶试探性地询问。 但帝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清瑶撒娇道：“阿娘，什么时候可以上菜，青儿好饿啊。” 清瑶闻言目光柔和下来：“快了，等一下就好。” 上玄也跟着笑道：“吃完之后，为父带你去市集上玩。” “嗯！”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吃痛的吐息声，突然，一个火苗出现慢慢游移到灯台上。微弱的光照亮桌面，也映出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他因刻骨的痛苦颤抖着，但仍拿着一本书不放。 男人的眼神涣散，嘴里病态地重复着一句话：“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他跟着书上的内容运转神力，大喝一声：“敕！” 片刻他趴在桌子上痛苦的哀嚎，“为什么会没用？”他疑惑地翻了另一页，震惊地睁大眼睛，松开书捂着胸口滚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门外，一个孩子扒着门缝偷看。 “灵泽！你不去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灵泽回头看着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压着心里恐惧说：“阿爹，我是被恐怖的叫声吵醒了，睡不着，来看看。叔叔这是怎么了？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秋霖皱眉道：“跟你没关系，回去睡你的觉！” “哦！”灵泽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然后离开。 到后半夜，灵泽又被吵醒了，噪音源仍旧是他叔叔那里。但这次不是哀嚎而是救火的嘈杂声。 第92章 小考(1) 火势很大，破晓之时才灭掉。而火是从他叔叔身上开始烧的，待火被灭掉之时，人已经被烧黑了。 “把他抬下去！”秋霖命令道。 灵泽披上外衣，走到秋霖身边：“阿爹，这是怎么了？” 秋霖看着被抬出去的人，冷笑道：“没事，只是又一个自不量力的可怜虫罢了。” 灵泽撇了一眼他叔叔的尸体，瞬间感到胃里翻江倒海，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秋霖见他反应如此之大，皱着眉无奈地摇头：“废物！”然后去指挥仆从们处理火场。 突然，灵泽瞥见柱子旁有一本摊开的书。他拿起来翻开几页疑惑怎么没有字，而且这么大的火房子都快烧没了，这本无字书却完好无损，一定是宝贝！拿去给老大瞧瞧！ 他想着把书揣进怀里，“阿爹，我先去学院了！”他说着要走。 秋霖叫住了他：“唉~等等！要是雷家的小公子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记得让别人在前面，能不沾就不沾。咱不能得罪雷家，也不能去惹其他大家族，如果再像上次天家那事，我打断你的腿！” 灵泽连忙点头然后跑开了。那次灵晔他们害帝青落水，刚开始的几天原本没什么事，但后来麻烦来了，他们几家的生意突然出了意外，损失了不少钱。 雷家家大业大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但他家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经不起这么霍霍。 灵车呼啸而过，秋霖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小兔崽子给他安生点吧。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秋霖脸色微变说：“走，带路！” 他跟着小厮来到火场的废墟，只见一身着玄衣，戴着般若面具的男人在被烧毁的黑木中找着什么。 “嘉澍？”秋霖语气有些不悦，“你还来干什么？如果是来看丰注，那我告诉你，他死了。被你给的怪书害死了！” 嘉澍站起身，摘下面具，吐出一口浊气，只是一个吐息之间，便来到秋霖身边。 秋霖想反击却感觉脖子上传来的凉意，一把匕首正架在他脖子上，他瞥向嘉澍：“你这是要干什么？” 嘉澍冷冷开口：“书呢？” 秋霖思索片刻，说：“我没看见！” 嘉澍使了些力道，显然是不信秋霖的话。“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没看见！你赶紧给我撒开！”秋霖急得大喊。 嘉澍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说假话，就放开了他。秋霖立马推开他，用手去摸刚刚匕首所触的地方，只见一抹殷红，他拉住嘉澍：“流血了，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你还是雨家人吗？” 嘉澍甩开他：“对不起，与你们比起来，我这只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还请家主不要私藏那本书，以免为雨家带来杀身之祸。” “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我说没看到就是没看到！”秋霖用手捂着伤处说。 嘉澍看向小厮：“家主没看到不代表别人看不到，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小觑！” 秋霖冷笑道：“好！既然暗卫大人认为我们雨家藏有窃书贼。那我就把刚刚救火的仆从都叫来，咱们慢慢找！ 清影院 经过简单的集会，学子们便进入了学习。 “老大，我发现了一个宝贝！”灵泽说着把那本书递给灵晔。 仓龙等人看着那本空白的书，笑道： “宝贝？一个字都没有，还宝贝！我看你们雨家是没什么好东西了吧，连字都没有的书都当宝贝供着。” 灵泽讪笑道：“我叔叔当时可宝贝这东西了，他又是我家最厉害的鉴宝师，所以我觉得这东西是好东西。不过今早，他把自己烧死在房间里了。” “咦~都这样了还好东西，我看，这是本邪书吧！”仓龙鄙夷道。 但灵晔盯着书一动不动，他们说这本书没有字，但他真真切切看到封面写着《帝王印》三个大字。 “你们都看不到这上面的字吗？”灵晔将封面对着他们问。 灵泽和仓龙都摇摇头，这时有一个人举手道：“我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王字。” 灵晔收回书，说：“这本书叫《帝王印》，灵泽啊，你可真是为我找了一个好宝贝！” 灵泽睁大眼睛：“帝王印？！那是……”他将双手伸到灵晔面前，“老大，你还是还给我吧。这书邪得很，练的人都是九死一生。” 灵晔一听来了兴趣：“说说！” “与金瞳的天生不同，帝王印是靠后天修炼出来的。在很久以前称帝者必须瞳色和王印兼备，但到后来能练成帝王印的金瞳者越来越少，王印的要求不再重要。不过，总有怪物存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人练成之时，一个非金瞳者练成了，而且比金瞳者还厉害。于是后来称帝者只要得其一就可以，但，此书对修炼者的意志有极大的要求，听说，那些失败的人，非死即疯，下场很惨。”灵泽解释道，然后转念一想，震惊地捂着嘴，“如果这本书真的是帝王印，那我叔叔真惨啊！” 灵晔看着手上的书，语气有些戏谑：“我说灵泽如果你学习的能力能有你记这些逸事的能力强，帝青哪里能常占榜首。不过你说如果我练会帝王印了会怎么样？” 灵泽想起他叔叔的惨状，连连摇头：“老大，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这玩意儿可要命了。” 灵晔翻开第一页，看到序章，挑了挑眉：“是挺要命的！”然后又往后翻了几页。 越往后翻看到的字数越来越有限，他快速地翻完这本书。发现他的极限是这本书整体篇数的四分之一，他也大概明白了这本书的规则，只有拥有帝者资格的人才能看到所有内容，这么看来，这本书对他也没什么用。 不过转念一想，拿去试一试帝青也不错，灵晔想着便收下了书。 这个学期的帝青十分怪异，上课无精打采，下课不见人影。问题是就算帝青这样，依旧门门课精通，得到师傅的称赞。 很快就迎来两月的小考，灵晔看着两眼乌青的帝青，揶揄道：“这么深的黑眼圈！怎么？我的大天才这是去偷狗了吗？” 帝青懒懒一笑，伸了伸懒腰：“你这万年老二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我放的水都可载舟了，要还是第二，就说不过去了。” “多谢关心！” “彼此彼此！” 小考为七天，除了文课成绩，其他课的成绩都是现场报的，而且这场考试到场的不只有考生，还有前来观战的师兄师姐们。接下来，帝青的名字将会是这级学子的心理阴影。 刚开始是武课的考试，墨阳正在宣读规则：“第一，武器要求，不能用非考场外的武器，本命法宝也不行； 第二，得分要求，考场的木质武器上有特殊的粉末，击打在身上会留下痕迹，我们依据痕迹的位置给分。其中击中胸部左中右、脖子、腹部等地方可得十分，不过腹部有点不同，以肚脐为中心，偏离较远者五分，近脐者才是十分。击中其他地方为三分，分数没有上限，分高者胜。 第三，不可击打头部、裆部等位置，切记，三分力即可，勿下死手。 第四，限时一炷香，一炷香后计分！” 第一对考生是帝青和仓龙，他们挑选了各自趁手的武器，站到场中接受查身。 帝青拿的是一把木质长剑，仓龙拿的是一把木质锤。 场下观众们议论纷纷。 “你看那个瘦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定会被那个小胖子锤爆的。” “我看不然，那个瘦的，一看就比那个小胖子灵活，肯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如果那如果那个小胖子也很灵活呢？” “要我看啊，帝青必胜，就是那个瘦的。我经常在学榜的榜首看到他的名字，常年第一的人能差到哪去！” “别说了，要开始了。” 墨阳给他们检查完之后，倒退了几步，大喝道：“考试开始！” 第93章 小考(2) 仓龙拎着锤子就朝帝青冲过去，没想到帝青侧身一躲，顺手一剑划在仓龙腰侧。 “三分……”帝青笑道。 仓龙看了一眼腰侧，咬牙说道：“别得意！”然后转身蓄力一击。 “地动山摇！” 霎时间尘土飞扬，场地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仓龙趁着烟尘四起，冲进烟幕中一锤锤中帝青的腹部。 帝青瞬间从烟幕中弹出，在快要飞出考场的时候停住了。 仓龙得意一笑：“五分！” 帝青看了一眼衣服上的粉末，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活动了一下胳膊，笑道：“都用上招式了，看来我也要认真了。不过我没有喊招式的习惯，还请多担待！” 说完一个箭步冲过去，仓龙连忙格挡闪避但无奈体型太大，行动不便，只是一瞬就让帝青拿了三十多分。 就在帝青准备再拿下一个十分之时，仓龙连忙抡锤与帝青隔开距离。他看了看身上的痕迹，又看了一眼帝青，怒骂道：“可恶！” 这时怒火中烧的仓龙失去了理智，他要把分数提上去。于是直接冲向帝青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木锤，帝青也只是挑了挑眉，利用灵活的身法躲过仓龙的攻势。然后像逗狗一样慢慢地耗完仓龙的体力。 “好腰力！喂！你看到他的身法了吗？那叫一个潇洒流畅，如果我有这个身法，还会被步光师傅骂的狗血淋头吗？”一个师兄看着帝青感叹道。 另一个师姐莞尔一笑：“不用看了，胜负已分！那胖子输定了，敌未破而己却已乱阵脚，真笨！果然，是年轻气盛！” 这又一眨眼的功夫，仓龙身上的痕迹又多了几十个。帝青看了一眼快燃尽的香，笑道：“时间快到了，不陪你玩了！” 随即他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芙蓉彻！” 瞬间帝青从不同角度击杀了仓龙，就如一朵莲花盛开。 待香的最后一节落下的时候，墨阳大喊：“考试结束！” 他走到两人身边开始计分，最后帝青以三百五十分的成绩完虐仓龙的十分。 说来好笑，仓龙另外的五分还是帝青不小心蹭到的。 事了，帝青还笑着给仓龙行礼，说：“多谢仓龙学友放水，才让青侥幸得胜。” 仓龙气呼呼地走了，帝青转身的瞬间收起了笑颜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他径直向教学区外走去，因为接下来的考试情况他不在乎，他现在想趁空闲去多翻点书，毕竟学院的寻知楼里有很多书。 墨阳看见他去的方向，警告道：“考试期间任何考生都不能离场，就算是考完了，坐下来观看别人斗技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帝青想说自己要去上厕所，但墨阳直接斩断了他这一想法：“要上厕所的话可以去上方的教学区！” 帝青最后只能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哪儿也不去。但问题是他也不想看别人考试，于是他直接爬上树，坐在树上睡觉。 众人：“……”太狂了吧！ 不过事实证明帝青的确有狂的资本，到考试结束都没有人能超过帝青的分数，众人中分数最高的灵晔也不过才三百二十八分，比帝青少了二十二分。 墨阳宣读了前三名：“武课第一名，帝青！第二名，灵晔！第三名，西旻（min）！” 考场内的人对于帝青得第一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场外的师兄师姐们可激动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能行！” “帝青，厉害！你为我带来了财富！” “那位仁兄居然用考试结果打赌！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叫我？明天我也要！” “帝青！！！” “帝青！！” 霎时间，帝青的名字响彻整个考场，而我们的主人公懒懒地看了他们一眼，捂住耳朵又沉沉睡去。 考场内的学子对此表示不屑，因为那些人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然后，考试的第二天—— “药学的第一名，帝青！” 场外观众：“帝青——（土拨鼠式尖叫）” 第三天 “机械学第一名，帝青！” 场外观众的呼声明显没有之前高：“帝青！！！” 第四天 “艺术学第一名，帝青！” 场外观众：“帝青……”又是他…… 第五天 “谍学第一名……” 场外观众：“……”又是帝青，是不是？ “白宿！！” 众人：“？！！！”终于听不到帝青这个名字了！ 然而，“第二名，帝青！” 众人：“……” 第六天到第七天考的是文课，不允许任何人在场外喧哗，所以那些师兄师姐们就放假回家了。 他们也终于从帝青的魔咒中解脱。 不过最后当然还是帝青文课第一，然后帝青又以综合第一的实力排在这级学榜的榜首。 但帝青本人对此毫不在意，继续泡在书楼里，寻找称帝的方法。 又过了几天，休息日到了，热闹的学院这才恢复了些许宁静。 京洛 今日，城中一显贵宴请四方，一时间，各地叫的上号的人物都聚集到京洛。 玉虎鸣为了让灵晔见见世面，也带着他一起去。 期间玉虎鸣去和其他人谈话去了，留灵晔一个人在宴席上，他看到了很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也是被带来见世面的。 这时，一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很面熟啊，请问令尊何许人也？” 灵晔恭恭敬敬地行礼：“家父玉虎鸣！” 那人一听立马给他行礼：“原来是雷家的小公子，幸会幸会！不知令尊现在何处？” 灵晔笑着答道：“家父现与他人商议要事，我也不知其行踪。” 那人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如若令尊得了空闲，还请小公子代为转告，就说华楚玉家玄黎有要事与他商议。” 灵晔向他行了一礼：“灵晔记下了。” 然后那人就不知所踪了，灵晔在宴会上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去小庭院里散心了。 这时，他无意间看到那个叫玄黎的家伙在和另一个人说着什么。原本他打算离开的，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鬼使神差地停下来偷听。 “那个叫灵晔的孩子，看起来挺有礼貌的，如果不是听说过那件事，我都以为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了。”玄黎笑道。 另一人附和道：“你真是要笑死我，雷家那群黑心肠的家伙能养出什么好东西。那个叫帝青的孩子也挺惨的，被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地道歉。就像我们，被雷家欺得抬不起头，还要低三下四地跟他们求合作。” 玄黎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隔墙有耳，多说无益！我们回去吧！” 那人点点头：“好！玄黎兄请！” “请！”玄黎笑道。 待两人走远，灵晔才从角落里出来，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们的背影。良久，他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然后也回到了宴会。 第94章 帝王印(1) 灵晔回到宴会，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宴会里的这些大人尔虞我诈，你欺我瞒。 不禁心底生出一丝凄凉，一想到自己未来的某一天要与这么一群人相谋，他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后悔了？”玉虎鸣突然出现，吓了灵晔一跳，但他面上还是装着镇定，向玉虎鸣行了一礼。 他抬头看向那些人，笑道：“雷家的人从没有后悔这一说，晔儿只是觉得这些人有些好笑罢了。明明看不惯对方还要给对方赔笑脸，求合作。” 玉虎鸣闻言一笑：“怎么？谁惹到你了？” “华楚玄黎，他面上来求父亲合作，背地里却说雷家的坏话，其心可诛！而且他还说孩儿是欺人的恶主，明明是帝青咎由自取，为什么要怪到我的头上。”灵晔愤愤地说，然后看向右上方的很多人围着的中年人。 玉虎鸣拿起桌上的酒杯，轻嗅一下然后放在手中把玩，杯中清酒映出一双狡黠的眼。他缓缓说道：“我知道啊，这些年间你的恶名已经传遍整个天族了。” 灵晔震惊地看向他，玉虎鸣对上他的眼神，忍不住笑：“别这么看我，当初你谈判失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这样。” “那父亲为什么还要我继续欺负帝青？”灵晔问。 玉虎鸣喝了一口酒，说：“既然都这样，不欺负白不欺负，如果收服一枚棋子也不错，而且，我们雷家本就是以狠厉闻名，根本就不用在乎那些虚名。可惜，你太没用，一个小小的帝青都搞不定。” 灵晔连忙行礼：“是晔儿的错。” 玉虎鸣摆摆手：“行了，我要的是结果，不是道歉。那么，晔儿，你要怎么做呢？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灵晔摇摇头，如实道：“晔儿不知，还请父亲提示。” 玉虎鸣放下酒杯，拿起另一杯酒，在里面放了点东西，然后叫来小厮，他把酒交给小厮说：“把这杯酒交给那位，”说着指向玄黎，“跟他说这是雷家家主请他喝的，你与他说切勿让他人听到。” “是！”小厮接过酒杯朝玄黎走去。 只见小厮在玄黎耳边说了什么，他撇了玉虎鸣这个方向一眼，然后高兴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消片刻，人便直挺挺地躺下了，眼睛都来不及闭。 一瞬间，宾客哗然，现场混乱不堪。宴会主人走来：“怎么了这是？” 灵晔惊讶地看向玉虎鸣，就这么杀了？ 玉虎鸣温和地笑着，就像一位慈爱的老父亲：“只要你够强，没人敢说什么。你看，那些人有谁不知道这是我做的，但那又怎样，只能抱团在窝里哭丧。这个世界只会属于强者，如果有人敢说你，不用生气，让他永远闭嘴就行。” 灵晔看着乱哄哄的众人，心中生了一丝邪念，笑道：“明白了！” 回到雷家，灵晔拿出那本书，狞笑道：“帝青，这是你逼我的……” 清影院 灵晔拦住墨阳，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师傅好！不知师傅有没有见到帝青，我有点学术上的问题想问他？” 墨阳一听到帝青这个名字就头大，他看向寻知楼的方向：“这个点他应该是在寻知楼吧，这小子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一天天往那里跑，这么积极学文课，也没见冷飞白跟他颁个奖啊。要是他学我的武课这么积极，我立即给他一块黄意！” 灵晔笑着点头附和，送走墨阳后，他看向寻知楼的方向，收起了刚刚毕恭毕敬的表情。 他走进寻知楼，到处寻找帝青的踪迹，终于在寻知楼的顶层找到了躺在书堆里的帝青。他越过地上杂乱的书，随意一撇发现有好多书的内容都带有帝字。 他拿起一本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又拿了几本，发现都是记载关于帝王印的。 他看了帝青一眼，笑道：“没想到，咱们的大天才野心不小，竟然想称帝。” 帝青听见灵晔的声音懒懒地抬眼看向他，然后拿起地上一本书继续看。 帝青这般无视灵晔，放在平时灵晔已经开始发火了，但他没有，他现在很冷静。 帝青见他如此反常，不禁心中疑惑，而且他感觉很不自在，便说：“有事吗？没事的话请你出去，别在这儿影响到我的心情。” 灵晔拿出《帝王印》递到帝青面前，说：“你确定要我走？” 帝青撇了一眼，就看到封面上那鎏金的三个大字——《帝王印》。他呆呆地看着那本书，一动不动。 灵晔见帝青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也看得到封面上的字，不禁皱了一下眉。 帝青舔了舔干涩的唇，看向灵晔：“这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灵晔轻笑一声：“我自己都还没怎么看过的书，我凭什么给你看？” 帝青看向那书，叹了口气，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说：“只要你愿意把书借我看一个月，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灵晔看着他疲惫无神的眼睛，邪笑道：“做什么都可以？” 帝青点点头，灵晔想了一会儿，蹲下来对帝青说：“说起来，我很想要一条狗，不知道大天才能不能帮我完成心愿？我要的是什么狗，你知道的。” 帝青闻言一愣，灵晔看着他犹豫挣扎的样子很是舒心，但他也不逼他，灵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慢等他想清楚。 良久，帝青似乎放下了心里的犹豫，认命地闭上眼睛，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向灵晔。当爬到灵晔脚边时，他调侃道：“这狗也太安静了吧，都不叫两声的吗？” 帝青忍住心中的羞愤：“汪……” “听不见！” “汪汪！汪汪汪！” 灵晔满意地拍拍他的头：“乖狗！” 帝青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突然，灵晔一脚把帝青踹翻在地，走过去踩在他的胸口上，拿书扇了扇他脸然后丢在他身旁，说：“这是赏你的，高兴吗？” “高兴！”帝青撇过头去不看他，咬牙道。 灵晔挑了挑眉：“我记得狗是不会说人话的。” 帝青黑着脸，咬着后槽牙：“汪！” 灵晔将脚从他身上移开，笑道：“这声狗叫一点也不像，不过本公子心情好，今天就放过你了。”然后哼着小曲走远。 帝青从地上坐起，他拿起地上的书，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下楼去。 第95章 帝王印(2) 帝青大概翻了一下书，发现自己只能看到这书的一半。他合上书，叹了一口气，一半就一半吧，至少有一半的机会。 他把书放进包里，想等放学之后回家去再慢慢研究。 最后的一节课是文课，冷飞白正在给他们讲解文言和白话的运用。 “白话顾名思义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平时说的话，虽说意思简单易懂，但是内容容易过长不得要义。文言的话比白话听起来要文雅简短，只是有时一字一词都多意，不容易读懂。按道理来说，我们平时用不到文言为什么还要学？这个问题，我想问一下诸位，以作检查你们的预习。”冷飞白说着瞥向台下因心虚低头不语的学子。 这时，他看到恹恹欲睡的帝青，不禁怒火中烧，好啊，这帝青越来越狂了，考了几次第一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敢在他的课上打瞌睡！ “帝青！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冷飞白喊道。 但帝青只是抬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下文。冷飞白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看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吗？” 片刻之后，帝青缓缓起身，说：“文言因为其晦涩难懂，不易传播，所以不被运用于日常生活中，但它语言简短唯美，深受文人墨客喜爱，多用来作诗写史。我们既然进了学院学习自然与平常白丁不同，日后如果学成，可能还会接触更多这类语言的运用比如写奏折、写贺词、写信之类的，所以要先打一下基础。” 冷飞白满意的点头，说：“嗯！不错！我记得你们中有些人想入帝阁，那么以后这门课要好好学了。要不然，奏折都不知道怎么写。” 他运起神力，使砚中黑墨飞出，在空中凝成几行字。 ‘虽远为慰，过嘱。卿佳不？吾诸患殊劣殊劣。方涉道，忧碎。力不具。’ “这几句话节选于是人族一王姓才子写给长辈的信，你们看这就是文言的魅力。寥寥几字就说明了自己对长辈思念和未能回信的原因……”冷飞白就着几个字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这声音对帝青来说就像催眠的魔咒，没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最后人都走完了，帝青才慢悠悠地醒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冷飞白留在他桌上的纸：‘尔非凡子，勿让浮云遮望眼，勿因骄躁忘初心。’ “切！”帝青随手把纸条扔下楼去，拿起佩包就下去了。 “北芒！” 帝青轻跃上剑，御剑而去。 银白的剑芒划过玫色的天空，帝青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前方，想起那本书上的内容，微微皱眉。 这次北芒应该感觉到了帝青的烦躁，所以飞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清瑶早早在庭中等候，因为她见帝青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尽量与他接触，陪在他身边。她知道，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废话，还不如好好陪着他，度过这个难关。 帝青看到清瑶的时候，扯出一抹笑：“阿娘你怎么在这里等着，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太劳累。” 清瑶摸了摸他乌青的眼圈：“你又不好好休息，这眼圈黑得像被人打了一样。不要只顾着学习，这身体都垮了，要个好成绩有什么用。” 帝青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情绪：“阿娘放心，以后不会了。” 清瑶叹了口气：“你呀，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我也不指望你告诉我你的心事，但千万别难为自己。你还是个孩子，偶尔撒撒娇没人会怪你的。” “嗯！”帝青扬起一抹纯良的微笑。然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翻开第一页—— 《帝王印》序章： 凡子污浊，欲王者需涤其体魂，方可习帝王印。违者爆体而亡。 第一步 洁体之法：寻一静处，盘膝而坐。舒其身心，忘己于天地之间，吐纳天地之灵。融之于神力之中，运转周身三弹指，若感通体清爽则体已洁，可进行魂洁。若无异样，从头再来，直至通体清爽。【注：清爽者已为洁体，世气污浊，长触之，会有千刀万剐，痛不欲生之感】 第二步 洁魂之术：请通洁体再行本术，违者后果自负。 洁魂之术无他，聚精会神，运转神力，目视下字，并念出： 敕！ 帝青又翻了一页，看到了背面的一行小字：洁魂启，洁体之痛仍在。洁魂止，洁体之痛方止。 他叹了口气，照着书上的方法练了起来，洁体之法刚结束，他便感到一股钻心的疼。这感觉就像被人用刀在身上捅了很多刀但又死不了，痛不欲生，就连呼吸一下身体都疼得不得了。 他咬着下唇忍着，不喊出来，但实在太痛了，没一会儿，下唇就被他咬出血了。 没想到第一步完成得这么快，帝青忍着痛颤抖地翻开书看着那个字，运转神力，念出：“敕！” 但是，周围无事发生，帝青疑惑地继续往下翻，可一个字也看不清。剧烈的疼痛侵蚀着他的精神，他抓着肩膀蜷在地上，额头满是冷汗，但还是很疼，便忍不住小声呜咽，那声音就像某种垂死的幼崽悲鸣。 没一会儿，帝青便被痛昏过去…… “这里是哪里？”帝青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但这周围的一切就像被黑雾笼罩，怎么也拨不开。 他记得自己刚刚明明是在房间里的，因为修炼功法被痛昏过去，但一醒来，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帝青想使用火诀照一下路，但怎么点也点不了。这就没办法了，他大着胆子往前走。 这时他模模糊糊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前方徘徊不前，这人一看就有问题，但这里暂时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于是帝青大着胆子上前向那人行了一礼：“敢问先生，此处为何……” 话还没说完，帝青就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 “呃呃……”说来也怪，那人不说话也不喘气，只是发出诡异的声音。 只见那人缓缓转身，摘下遮面的烂布，张开深渊巨口。 帝青猛然大惊，连忙推开那人跑开了。但没跑多远就被那人抓住肩膀，帝青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吐出的冷气撒在脖颈处。 这就要死了吗？帝青感到十分地不甘心，他猛地挣扎，突然眼前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 他捂着胸，大口大口地喘气，以缓解刚刚恐惧的情绪。 第96章 帝王印(3) 可当帝青放松下来，那种刻骨的疼又立刻传来。他疼得紧抓着被子，指节因抓得用力泛白。 “青儿，可是梦魇了？” 帝青泪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了清瑶：“阿娘……”说着往她那边靠。 清瑶连忙上前将他揽在怀里，握住他紧抓着被子的手，安抚道：“青儿不怕，不怕，阿娘在这儿呢。乖，阿娘在呢。” 帝青松开被子转而握住清瑶的手，无助地哭出声：“阿娘……我疼！我好疼啊！” 这声疼听得清瑶心头一紧，不禁泪湿眼眶，她为帝青擦去泪水：“我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碰那个东西？那东西会要你的命的……” 上玄看着虚弱的帝青和哭泣的清瑶，一时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无可奈何地捶向一旁的柱子。 清瑶将帝青哄睡了，随着上玄出了房间。上玄拿着那本书，看向清瑶：“这下怎么办？这可是《帝王印》，非死即疯的《帝王印》啊！” 清瑶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帝青的房间：“现在责怪谁也改变不了事实，一切只能看青儿的了。如果他没那个命，死了我们就埋，疯了傻了，我们就负责他一辈子。但如果他有那个命，天大地大，随他选择，我们只要在他还弱的时候护他周全即可。” 他们虽没见过这帝王印，但多多少少听说过，当时听时只觉太过于虚幻，现在，才知这东西果然凶险。 上玄抬头看了一会儿天，叹道：“就按瑶儿说的办吧，这《帝王印》不可能是寻常世家能有的东西，而当今尊上已有金色瞳，这书对他也没什么用，那么只能是雷家所为。” 清瑶笑道：“夫君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敲打灵晔以警示雷家，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我来做比较好。他们不是常说我是个蛇蝎妇人吗？我这次就如他们的愿，做一个蛇蝎妇人该做的，刚好我已经忍他们很久了。”然后御刀飞远。 清影院里一如往常，此刻正值午时，所有的学子都去百味堂吃饭了。清瑶去跟帝青请好假后，便去百味堂寻人。 她环视了一会儿就找到了灵晔，而此刻的灵晔正一无所知地吃着东西，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清瑶走到他们桌前，看着灵晔笑道：“我记得你叫灵晔对吧？” 灵晔起身行礼道：“正是，不知夫人找晔何事？” “跟我出来，有事问你！”清瑶扔下这句话之后就出去了。 灵晔自然知道清瑶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于是回头对仓龙说：“如果我出去超过半炷香，立马出来找我。” “是！” …… 灵晔在清瑶身后站定，漫不经心地说：“夫人有话快说，待会儿就要上课了。” 清瑶并不回答他，而是扯了扯古树上的长藤，感觉柔韧性和长度还不错，又扯了几根之后才回头对灵晔说：“你们对我儿帝青做的事，是不是该清算了。” 灵晔扬起一抹笑想要狡辩，但还没说，清瑶就先说了起来：“之前你欺负青儿，我们都会从你的世家那里讨回来。不过看来收效甚微，还得从你这源头入手。” 清瑶单手捏诀，瞬间古树上的长藤像有了生命，纷纷伸向灵晔将他缠绕包裹起来倒吊在半空。 灵晔挣扎了几下，发现这藤蔓越挣扎越紧，于是放弃了抵抗。他看向清瑶愤愤道：“夫人这么做不怕被清影院责怪吗？” 清瑶拿出一块令牌，在灵晔面前晃了晃，上面写着：清影特邀武师。 清瑶看着灵晔惊讶的表情，笑道：“不要这么惊讶，这是我与清影院的私下交易。我虽为女子，但武艺丝毫不输你们男人。但因为我的身体原因偶尔来一下清影，最近几年有了青儿就没来了。原本不想滥用私权的，但你们太过分，需要给点教训。” 灵晔了然，难怪清瑶的速度那么快，一下子就制住了他母亲。 “但你不是我的武师，有什么资格惩罚我？”灵晔挑衅道。 但清瑶丝毫不慌：“墨阳，是你们的武师，对吧？说起来，你们的武师曾有幸在我手里当过几年徒弟，是个努力的孩子。以前我经常用这个方法惩罚他们，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我相信我的余威还是在的。”然后向灵晔挥了挥手就走了。 听说那天，灵晔被吊了一下午，所有武师看到他这个样子都纷纷表示，自己不舒服，告诉他这个术法只会维持四个时辰，让他等术法失效了再自己下来。 清瑶回到天家，就立马去看帝青了。她以为帝青还在睡，于是轻手轻脚地进去。但还没走到床边便听到帝青痛苦的闷哼，她连忙走过去：“青儿，怎么了？” 帝青的下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青儿，放松，别伤着自己。”清瑶说着帮他擦去额头的薄汗。 清瑶轻轻地拍着他的胳膊，哄他睡觉：“青儿乖，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帝青闭着眼点点头，但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睡，因为一睡着就会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他真的很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人族 无尽山 一只粉色萤蝶正在花上休息，粉色的萤光在黑夜的森林里格外显眼。这时，两个行色匆匆的人忽闪而过，惊走那只萤蝶。 “医生，快点走！” “唉！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再怎么催也只能这么快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山洞里，然后轻车熟路地绕过每一个石柱坑洞，打开一道紧闭的石门。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坐在上座用手支着头打盹，领头的人上去推了他一下：“大人，医生来了。” 那人缓缓醒来看向大夫：“来了？那就看病吧！”与一般人族不同，他的眼睛是灰蓝色的。 大夫行了一礼：“蟾宫拜见燕安大人……” 燕安不耐烦地说：“别整你们天族那些没用的，赶紧看吧！” 蟾宫连忙上前帮他把脉，接触的瞬间，蟾宫震惊地看向燕安，这脉象！然后拨开他被头发遮住的左脸，果然那半张脸爬满了诡异的黑纹。 燕安见蟾宫这副表情，眼睛微眯，心中疑惑，问：“我这是没救了吗？” 蟾宫愣了片刻说：“燕安大人可能是修炼功法过勤，有些走火入魔，引起神力起伏不定。”他说着停了一下，然后盯着燕安看了一会儿，问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燕安大人是否有什么红颜知己？” 燕安摇摇头：“我心系苍生，无心情爱。” “几千年来一个都没有？”蟾宫继续问。 燕安似乎有些不耐烦：“怎么？瞧不起我？我这几千年来就一直寡着，你有什么意见！” 蟾宫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大人这脉象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大人这样一直清寡之人才会有的，另一种则相反。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领头人问：“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蟾宫拿出一张纸写下四个大字：阴阳调和 燕安接过一看，立马黑下脸来：“必须如此吗？” 蟾宫轻抚胡须：“大人若想恢复，必须通过这阴阳调和的双修之法才可以将您体内的力量拉回正轨，届时，您左脸的黑纹也会消失。” 燕安叹了口气，说：“送客吧！” 领头人行礼后带着蟾宫下去了。 燕安听完这个方法之后，原本郁闷的心情更糟糕了，于是打算出门散心，顺便买点春风醉来解解闷。 第97章 帝王印(4) 燕安召出法器浮生笔写下一个移字，然后竖剑指于胸前，一阵光闪过，他便消失在了原地来到了几百里外的小镇上。 与天族的街市不同，人族没有二更宵禁的习惯，只要想可以一整天都营业。但人族终归没有天族那样的身体，需要通过睡眠来保持身体健康。所以商店最多营业到四更，就休息了，辰时又开门营业。 现在才到二更，街上正热闹，各家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照得街道如在白昼，河上浮着花灯，上面写满了思念，行人摩肩擦踵，如流水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往四面八方而去，源源不断，不少人手里还提着精致的灯笼，街边小贩也在卖力地吆喝着。 “枣糕儿~甜甜糯糯的枣糕~”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 “卖瓜嘞！不甜不要钱！” “收破烂儿，收旧物件，收不要的锅碗瓢盆~” 这一声声一幕幕，凑出了热闹非凡的人间烟火。 燕安挠了挠头：“不对啊，这元宵灯节还没到啊，这是……”他想了一会儿，猛地拍了拍脑袋，“今天是我把他们从天族手里分离出来的日子，他们这是在纪念亡者。瞧我这记性！” “掌柜的，来两瓶春风醉！”他走进一家酒馆，对店主说。 店主拿酒给他，又送了他一点下酒菜，笑道：“我说燕安大人你可真奇怪，喝酒都不下菜的吗？” 燕安说：“一醉解千愁，这样喝着才合心嘛。”说着接过酒和下酒菜，然后从佩包里拿出钱给店主。 “再见了，掌柜！” “您慢走！” 燕安拿出一瓶酒，边喝边走，慢慢地他走出了小镇。月黑风高，森林里时有野兽夜嚎，声极怖，但奇怪的是，它们只敢在暗处看着燕安嚎，却不敢跑出来将这个闯入领地的猎物拆吃入腹。 燕安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看向那些绿晃晃的眼睛，讽笑道：“欺软怕硬的畜生！”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何处。两瓶酒都被他喝完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的这方向好像不是去无尽山的。“晦气！”燕安骂了一句，把酒瓶扔到了一旁。 风吹走黑云露出朦胧的月，燕安抬头看着那月，想起医生的话，怒气又上心头。 他指着天骂道：“天道，你这是玩我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功法出岔子也有你的功劳！不就是没如你的愿吗？不就是老子自创了众生道吗？双修……修个屁！老子这些年的红线早就被你霍霍完了，老子……死天道，我***，你这个狗*，挨千刀的……唉！？” 燕安还没骂完，几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在了他身上。燕安吐出一口血，看着天，竖起大拇指：“你清高！你有种！说不过就……”还没说完，只见云层电光火闪，似在酝酿一道狠厉的天雷。燕安见状立马闭嘴，踉踉跄跄地跑了。 但，天雷好像没打算放过他，一道紫光直奔他而去。只听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惨叫。 燕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一处山洞，他吐出一口淤血，无力地靠着洞壁，在心里吐槽了天道一万遍。然后走进洞里，用浮生笔在周围画了一个疗伤加防御的阵，而他盘腿坐在阵中疗伤。 不一会儿，燕安的灵魂脱离了身体，飘在半空。但他本人对此习以为常，这是他修到化羽境得的能力，听说别的化羽境都没有这个能力，只有他这个变异了的化羽有这个能力。 既然都离体了，那就去天族游一下，看看他们最近在搞什么幺蛾子。 ———— “不要！！” 帝青再次被吓醒，他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松了一口气，这次他真的不敢再睡过去了，就算疼死也不睡了。 “少爷，没事吧？”侍女闻声执着灯赶来，帝青看向她：“我……没事的，但可不可以……请姐姐留盏灯，太黑，我……有点怕。” 侍女点点头，将灯放在桌上就出去了。帝青看着房顶发呆，突然眼前出现了一行小字： 你为什么要修炼《帝王印》？ 帝青忍着痛抬手去触碰字，发现这字有一种湿润感，那么这是真实存在的。 他想了一会儿，说：“为了报仇，有人杀了我的亲人，但他位高权重，现在的我无法撼动他的地位，我需要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燕安看着帝青认真的样子，陷入了沉思。原本他只是想在天族转转就回去，但回去的路上被一股熟悉的力量吸引，居然有人在修炼帝王印，出于好奇就来到了这里。 见到帝青，他不禁疑惑一个屁大点的孩子，练这东西干什么，于是问道。 他重新写到：待会儿睡着了，不管在梦里见到什么都不要管，那些东西只是幻象，只管往前跑，切记！ 帝青看着那字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燕安摸了摸他的头：“真听话，那我来助你入眠！” 帝青什么都没听见只感觉头发有被人碰到，疑惑是谁站在他的床头，想要起身，忽感一阵眩晕就昏了过去。 这次他见到的依旧是被黑雾笼罩的世界，他照着那些话开始玩命地往前跑。周围依旧有怪物在徘徊，但这次帝青没有停下来询问他们。 突然，他的余光瞟到有一个趴在地上似乎还瞎了眼的怪物，那是……羽哥！他刚想要停下来，转念一想，不行！不能停下！停下了就不能为羽哥报仇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帝青想着继续往前跑，他好像不知道累一样，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看见前方的微光。 那是出口吗？帝青想着加快了速度，终于一道强光闪过，他跑出了那里。 但此刻他的身体正急速下坠，帝青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是都已经照做了吗？为什么…… 噗通一声，帝青掉进水里。这水与寻常的水不同，似乎会把人往下拉，而且这周围都是漂浮的死尸，帝青艰难地在水里挣扎着。他想起了被灵晔他们扔进绿潭那天，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苦苦地挣扎，但这次不会再有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将他从水里捞出来了。 想到这儿，他很不甘心，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有为羽哥报仇！ 帝青用尽全力往上游，慢慢地帝青感觉这水的拉力越来越小了，但随着往上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上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无数刀片割开一样难受。 “噗哈——” 帝青终于浮出了水面，但此刻他的力气已经用完了，等待他的是再次被水淹没。帝青仰着头看天，心中十分的不甘心，不过事实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下沉了一点之后，就开始慢慢浮出水面，最后他站在水面上看着周围逐渐上升的金色光点。 “这是……”帝青说着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其中的一个光点，这时所有的光点都停止了上升，全往帝青身上靠拢。 它们像雪花一样融进了帝青体内，在他体内乱窜。但帝青并没有感到难受，反而感觉体内所有经脉前所未有的通畅，力量也增强了很多倍，连被清影言灵纸下的禁锢也一并解开。那些融不进去的光点化作了光衣将他包裹起来。 此刻，幻境之外，帝青的身体四周出现很多金光，这些金光慢慢凝结成柱直冲云霄，势不可挡，而帝青额间也慢慢显出一个金色印记，他被金光托在半空。 燕安见状立刻召出浮生笔化掉光柱，又在帝青额间点了一点，将那印记隐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燕安吐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 第98章 认师(1) 洛泽坐在高台之上，听着乐伶奏乐，与身旁的美人调笑。突然远处一道光柱直冲天际，驱散了天空中的浮云，露出皎皎明月。 但一刹那又消失了，就像它从未来过一样。 美人见洛泽看着窗外发呆，用玉手戳了戳洛泽的胸膛，娇嗔道：“尊上真是奇怪，美人在侧还东张西望。” 洛泽没回头看她，而是看着刚刚光柱出现的地方，喃喃：“都变天了，还要美人作甚？” 美人还想说什么，突然她觉得天旋地转，最后倒在一旁，看着自己还坐在王侧的身体。 血液瞬间喷出，乐声也戛然而止，其他美人和乐伶们停下来看着这位身首异处的倒霉美人，没有人被吓得哇哇大叫，因为大家对此都已经习惯了。而且也不敢出声，因为上一个出声的人已经说不了话了。 “青岚！” 洛泽说着擦了擦手。 青岚走过来行礼，洛泽指着地上的人说：“处理掉！” “是！” 青岚正打算弯腰将尸体抬起来扔掉时，洛泽又叫住了他：“对了，禁闭室那个叫……嘉澍的家伙，让他来见我一下，立刻！” “是！”青岚将尸体扛在肩上，捡起地上的头消失在了原地。 洛泽浑身是血，他咧嘴一笑看向众人：“接着奏乐，接着玩啊！”那模样像极了活阎王。 众人愣了半天才忙活起来，生怕这位王再生气。 青岚扔掉尸体后走向禁闭室。 “见过暗卫长！”守门的暗卫行礼道。 青岚摆摆手示意他开门，暗卫心领神会地打开那道染血生锈的铁门。开门的那一刻，走廊的灯全部亮了起来，照出一条血迹斑斑的路，墙上也都是血手印和一些黑色的印记。 青岚来到走廊尽头，看着挂在墙上垂头不语的人说：“去寻欢殿，主上找你！” 嘉澍抬起头看他：“是！”箍着手腕的铁链应声而断。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向青岚行了一礼，然后准备往外走。 青岚瞥见他绑着绷带的手还在渗血，问：“你的手没废掉吧？” 嘉澍看了一眼，说：“医官来看过，也上了药，不会废掉，但可能会留疤。” 青岚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虽然我们暗卫不用在意形象，但一双满是疤痕的手不免会引起主上不适，等手好了，去领一双手衣来遮遮。” “是！”嘉澍再拜后离开。 他来到寻欢殿，此时洛泽已遣散了众人，他看着窗外的明月，说：“投出的鱼饵已经有鱼咬钩了，刚刚的那个方向好像是紫府，但又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算了，你把周边的地方都找一找吧，把那人带回来见我。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我只要人！” 嘉澍单膝跪地道：“是！” ———— 帝青缓缓醒来，看着床边披头散发还盖着半张脸的人，疑惑地问道：“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燕安有些震惊：“你能看见我？” 帝青点点头：“还能听见！” 燕安还想说什么，上玄和清瑶走了进来，穿过他的身体走到帝青床边。 帝青了然，用嘴型说：“你是死人！” 燕安青筋暴起，若不是他父母在这儿，他真的想给这个小屁孩一记脑瓜崩。 清瑶和上玄原本打算休息一会儿再去看看帝青，没想到一道金光从帝青房间的方向直冲云霄。他们心一沉：不好！连忙往他这儿赶。 清瑶捏住帝青的肩膀上下打量他：“青儿没事吧？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上玄看了他额头一眼，发现帝青头上没有任何印记，不禁有些疑惑，便问道：“青儿，你这是成功了？还是……” 帝青看向燕安，然后笑着往额头上一抹。“不！你这个傻……”燕安气得差点说脏话。 一个金色的印记出现在帝青额间，帝青笑道：“阿爹阿娘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把这个印记遮起来的。” “所以这是成功了……”上玄皱眉道，所以以后青儿会像赤羽他们一样被有心人迫害吗？ 片刻，上玄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阿爹就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清瑶拍了拍他的手：“说什么丧气话，没事了就好，那你好好休息，阿爹阿娘就不打扰你了。”然后和上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帝青看向燕安：“接下来，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燕安一记脑瓜崩。 第99章 认师(2) “你！”帝青回过神来，想要质问他，然后又被燕安拍了几下头。 燕安边拍边说：“看把你能的！挑衅我，是吧？你这个小屁孩！” 虽然燕安这么打着不疼，但是很羞耻，帝青有些不悦地打开他的手，看向他：“别拍了，我的头又不是皮球！”帝王印亮了一下。 突然，燕安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帝青：什么情况？？？ 燕安：该死的帝威！！！ 帝青连忙下来把燕安扶起来：“前辈，你怎么了？” 燕安在站起来的瞬间召出浮生笔将帝青的帝王印遮起来，然后又画出一条绳子把帝青捆住。 “你这个臭小子，这下老实了吧！”燕安得意地笑道。 帝青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与燕安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他是一个几千岁的老孩子。 燕安推了他一下：“喂！小子，给点反应！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 帝青笑道：“前辈是死的还是活的？” 燕安：“关你屁事！” 燕安打量着他，发出赞叹：“不错，化羽境……” 帝青看向他：“前辈是说我已经达到化羽境了？” “不是，你现在依旧是原来的境界，化羽境是你以后最低能达到的境界。”燕安说。 帝青被说得有些懵：“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前辈？” 燕安清清嗓子，说：“《帝王印》的序章是起洗髓易筋，洁魂改命之用的。只要你练成了《帝王印》，这个境界就会是你修炼的基础境界。就比如一般人练到化羽境要几十年，再通过化羽境到更高境界又是几十年。而你练的这个几年就可以成功，然后直接达到化羽境，届时，在随随便便练个十几年吧，就可以别人达不到的高度，甚至可以触碰到五品境。” “而你能看见我，是因为化羽境以上的人可以看见不可见之物，例如，亡魂、物灵、神息之类的，哦，对了，还有天道！而你现在算是个准化羽，所以那看到。”燕安解释道。 帝青听他这么说，心中更加笃定眼前这人是个死物。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人挺介意说他是死人的。不过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出来。 “不知前辈名讳？”帝青问着在心里盘算怎么托出要问的那个问题。 燕安看了他一会儿，笑道：“寒涓，寒是料峭春寒的寒，涓是涓涓细流的涓。绝对不是婵娟的娟。”他重点强调了一下涓字。 帝青淡淡一笑，宛如一只藏起利爪在示好的狼崽子：“寒涓前辈助我练成《帝王印》序章，看来对这《帝王印》很了解吧。不知前辈能否看到这书的全部？” 见燕安有些起疑，帝青连忙又说了一句：“我绝没有冒犯前辈的意思！”然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不是我说大话，我可以看到这本书的全部。”燕安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也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决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果然如他所料，帝青讪笑道：“不瞒前辈，我只能看到这书的一半，若想要继续修炼，靠自己是不行的，所以……我想拜前辈为师！” 帝青原想如果此人只能看到一半或一半以下，那就感谢他然后说几句好话把魂送走，但既然这人能看到，那就卖个乖，拜在他门下。不过就不知道这位答不答应了，看样子，是个难伺候的主，估计很难答应。 没想到燕安一口答应了：“没问题，但是我不喜欢你们天族那套师傅师父，都是师父还分什么亲疏。按我们人族的来，你就叫我老师吧！” 倒不是燕安好说话，只是这帝青练成了《帝王印》那么就有与当今天帝一争的潜力。正好他想要扳倒这旧王制需要一个棋子，还有他的众生道也需要一个接班人。那个该死的天道虽说不能过多干涉世事，但如果让天道碰到了重要的一步，这换制棋局将满盘皆输。 希望这孩子能成为扭转乾坤的关键吧。 帝青一听就知道燕安同意了，乖巧地笑着叫了他一声：“老师！” 燕安看着他的样子愣了一下，转过身去，高兴地手舞足蹈，心中宛如有一千只尖叫的土拨鼠：好乖！好可爱！终于知道我那个青梅为什么要去当老师了，这些未来的花朵真的太治愈了，真的对一切幼崽没有抵抗力。 帝青疑惑地看着燕安奇怪的举动，问：“老师怎么了？” 燕安收拾好心情，清了清嗓子：“没事，第一次给这么小的小屁孩当老师有些激动。对了，老师还有点事，三天后，会再来这里找你的。告辞！”说着就要走。 帝青叫住了他：“老师！” 燕安回头看他，“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帝青挣扎了一下，示意他还没把自己解开。 “是我大意了！”燕安说着召出浮生笔划掉绳子。 第100章 三天之约 “再见了！臭小子！”燕安收回笔，就消失了。 帝青摸了摸额头，看向窗外，此刻天已破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书桌上。 他低笑了一声，说：“活着的感觉真好。” “叩叩——” “少爷，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帝青走过去打开门：“去准备点热水，我想洗个澡，身上都是汗很不舒服。” 侍女行了一礼：“是！”就下去了。 不一会儿，燕安回到了身体里，睁开眼睛的瞬间，发现一只剑齿虎正睡在不远处，敢情他这是找了一个虎窝啊。 他慢慢站起身，尽量放轻动作，准备离开。但衣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还是吵醒了剑齿虎，燕安见剑齿虎醒来，尴尬的打了个招呼：“早啊！虎哥~” 显然，咱们的虎哥很不给面子，径直朝燕安扑去。眼看那只大虎爪就要把燕安拍成肉饼了，燕安召出浮生笔，写下一个晕字，大笔一挥：“敕！”字便飘向剑齿虎。 虎哥在碰到字的一刹那就倒在了地上，燕安踢了它一脚：“给脸不要脸！这就算给你个教训了。”然后走出山洞。 待燕安走了大概百步之后，他转身朝着洞窟的方向写了一个醒字，才慢慢悠悠地走了。 回到无尽山后，燕安招来仙家后辈中辈分较大的人，与他交代一些事情。 “华傲天见过家主！” “不必多礼，我叫你来主要是想把这家主之位传于你。” 燕安也不说多话直入主题，但华傲天一听立马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家主这万万不可啊！随意移位视为不祥，而且家主身体强健，正值鼎盛……” 华傲天还没嚎完，燕安就不耐烦：“行了！每次要移位你们都这样找理由！都几千年了，有没有点新意？仗着自己是后辈，以为自己卖个乖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也不看看自己那一把胡子，这次说什么我都要退位。我不仅要退位我还要闭关。” “是！”华傲天见燕安这次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好答应了，然后默默和自己心中的莺莺燕燕挥泪告别。 燕安又接着说：“这次闭关少则十年，多则百年，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人族的一切就靠你了，傲天！还有盯紧启新会的人，不要让他们滥用私权，要遵纪守法，只有我们做到，才有资格要求别人守法。” 华傲天行礼道：“是，傲天领命！” 燕安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就进自家洞府去了。 ———— 嘉澍离开寻欢殿后并没有直接去紫府，他转向去了雨家。在禁闭室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当时忘记的重要因素是什么，但这真相就像被一层薄纱遮住了一样，总是看不清眉目。于是，他打算再去一趟雨家。 既然奴隶里找不到，那就只能在主人身上找找了。他就不信这么大的火势，就没有一个人来看热闹的，比如他那个好奇心重的侄子。 从正门进去之后，嘉澍直奔藏书阁而去，因为雨家的人待在书阁的时间比在正厅的时间长。 果然，一进去就看见秋霖正拿着书研究。 秋霖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自己的书：“这次又是什么书丢了？我可先说好，我没看见。” 嘉澍把追来的仆从推开，并把门关上。大跨步走到秋霖面前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抵在墙上问道：“那天的大火就没有其他人在场了吗？” 秋霖原本想骂他一顿的，但看到他绑着绷带的手，再联系这几天嘉澍的失踪，嘲讽道：“怎么？办事不力被主子罚了？” 嘉澍也嘲讽地回道：“是啊，如果我没被罚的话，本家可就该被抄了，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就下辈子再见了！” 秋霖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嘉澍松开了他：“字面意思！” 秋霖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书的去向，那天你也把能问的人都问了。现在我们去哪儿找？” “我只问一个问题，大火那天灵泽去过吗？”嘉澍靠着书架问。 秋霖听了他的话，仔细一想，那天灵泽好像是在火场废墟中和他站了一会儿，难道真的是他？ 嘉澍看着秋霖的神色变化，心中了然，自己果然没猜错。于是不再理会秋霖，向外走去。 灵泽此刻恐怕已经去了清影院，所以嘉澍想直接去清影院找他。 不一会儿，嘉澍就到了清影院，并找到灵泽。刚开始，灵泽支支吾吾不肯说，但终究是个孩子禁不住唬。嘉澍只是随便编了几句话，灵泽就说出了真相，那本书现在在帝青手里。 “帝青？云琼天家？”嘉澍喃喃着离开。 而此刻帝青并不知道，危险正要来临，他现在正在想那三天之约。 因为他已经有老师了所以打算不回清影院了，但还不知道他老师的意见，所以当清瑶问他要不要回清影院时，他都假装身体还有点不舒服，不回去。 上玄和清瑶选择相信他，说那就再休息几天，以身体为重。 到了第二天，帝青在家里憋得有些闷了，就打算上街上去透透气。 等他傍晚回来，要从后门进去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人坐在墙角。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长相，面前还放着一个碗。 应该是新来的乞丐吧，帝青心想。 老司阍看着帝青在看某处发呆，便顺着帝青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窝在墙角。 他皱了皱眉，说：“怎么到这儿来讨饭了？少爷，要不要，老奴请他到别处去！” 帝青抬手示意他不要动，然后打量起这人，虽是坐着的但看身形应该挺高的，左臂空缺但有可能是伪装，而且他来的时机有点微妙啊。虽然不排除他真的是初来乍到不清楚规矩，但还是小心为妙。 “你是谁？看你这样，是刚到这儿吗？”帝青说着靠近那个乞丐。 那个乞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十分可疑。 帝青此时走到了他面前，他看着乞丐，用命令的口吻说：“抬起头来！” 乞丐犹豫了一下，缓缓抬头。 第101章 我那脑子有坑的老师(1) 乞丐缓缓抬头，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让老司阍和帝青都呆住了，继而一脸黑线。 那是一张长满脓包脏污的脸，眼神中也充满了“智慧”。乞丐似乎还怕这副模样不够真诚，咧开嘴露出一个八缺二的标准笑。 帝青身体一僵，对身后的老司阍说：“去厨房给点吃的东西过来。” 老司阍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少爷为什么不赶走这个恶心的家伙？但还是行了一礼：“是，少爷！” 帝青看到这乞丐的样子的那一瞬的确被吓到了，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这眼神的确不像是个杀手该有的。 趁着老司阍去拿吃的，帝青蹲下来看着乞丐，问：“你别怕，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乞丐并不回答他，只是嘿嘿的傻笑，指着自己的嘴，摆了摆手。 “原来你不会说话啊，没关系，我也会一点手语，不妨碍交流。”帝青说着蹲在他旁边。 乞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帝青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左臂，了然地点了点头：“单手结印很麻烦，那么单手打手语也很麻烦。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相信你！”然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乞丐无奈地用手语表示：我来自奴隶岛 帝青恍然大悟，笑道：“哦~冥海啊，那你为何沦落至此？明明冥海离道合比较近……” 就在乞丐两难之时，老司阍拿着吃的出来了。帝青这才停止询问，乞丐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帝青接过食物给他，露出爽朗的笑容：“这里不是乞讨的好去处，明天你去西市试试，那里人多。” 乞丐接过吃的，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低下头看食物。 老司阍以为他还想要，便对他说：“少爷已经为你指了明路，不要不知好歹，尽快去吧，不要在此处多做停留。” 帝青看着乞丐笑而不语，他对老司阍说：“走吧！我们回去了，我想这位先生应该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进来之后，老司阍就把门关上了。帝青回头看向老司阍：“如果，一柱香后他还在那儿，你去通知父亲，让他务必除去此人。” “少爷，这是为何？刚刚明明还给他吃食的……”老司阍疑惑地问。 帝青凤眸微眯：“一个从冥海流浪至此的残废乞丐能吃多少饱饭，看到食物不应该很激动的吗？而他既没有狼吞虎咽，也没有抱着饭就走，只是坐在那儿……看来所求非凡呐！你只管与父亲说，剩下的父亲会处理的。”说完就回去了。 少爷做事依旧如此，刚开始还会担心他会不会被欺负，但后来才发现担心都是多余的，之前少爷只是顾虑太多，后来他顾虑少了，做事越来越随心。这两年再也没什么人来找他麻烦，倒是老爷和夫人的麻烦多了起来。不过今天的少爷很奇怪，感觉少了点什么。老司阍想了半天，想不通后搔了搔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乞丐在地上又呆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起身，向远处走去。 他走了很久，路过一个暗巷时便拐了进去。 突然乞丐“缺失”的左臂从袖子里伸了出来，他从脸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纱，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而这脸的主人除了嘉澍还能有谁。 “乞丐”嘉澍看着手里的吃食，想起那个笑容纯良的孩子，神色凝重：那孩子额头上并没有帝王印，上玄额头也没有。灵泽说书现在在那个孩子身上，所以帝王印大概率也会在那个孩子身上，但拥有那样笑容的孩子，可能练成《帝王印》那种邪术吗？如果真的练成了，那挺悲哀的…… 一炷香后，老司阍按帝青说的去看那个乞丐，但老司阍把这周围都看遍了，什么人都没有，就回去了。 帝青看着桌上的《帝王印》发呆，这本书是在他回来时就在桌上了，应该是阿爹阿娘拿回来的。 那人很明显是奔这本书来的，所以我得把这书能看的部分记下来。老师说他能看到这本书的全部，那他应该也能记下来，到时候就算这本书送给那个不速之客也没关系。帝青想着翻开书看了起来。 终于在帝青的不懈努力下，在第三天快要完的时候，他把那书的一半全部记下来了。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 帝青独坐房中，烛火摇曳，生出一丝寂寥。 燕安如约而至，穿过木门走向帝青：“不错，还挺听话的。但好像到场的不只有你我……” 帝青笑问：“那老师想怎么做呢？” 燕安和善的笑道：“有朋自远方来，自当好生款待——” 帝青打断了他的话：“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老师，您是否记住了《帝王印》的全部了。” 燕安得意道：“那是自然！” 第102章 我那脑子里有坑的老师(2) 帝青垂眸轻笑一声，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老师请接着说吧。” 燕安清清嗓子，有些责怪的看了帝青一眼：“都怪你突然叫停，这都没气氛了。”然后召出浮生笔，写了一个来，运力往外一推。 不一会儿，一脸懵逼的嘉澍被拉进房间里来，三人大眼瞪小眼。 帝青原本想召出北芒，不过见燕安都没有动作，就没有召唤了，心想：真不愧是老师，这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的气度，真令人钦佩。 “你是谁的人？来此有何目的，或者说，你来此是为了人还是书？”燕安收起笔抱肘问道，毕竟他的法器还是有些名气的。 嘉澍见暴露了也不掩饰，他观察了两人一会儿，发现这人披发遮半面，眸色灰蓝，应该是人族的化羽境高手，或者更高境界，我竟看不透他。而现在已知的人族化羽境高手是燕安，虽然没见过样子，但听说这燕安一直在无尽山不曾出过人族。难道说，人族在偷偷崛起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燕安见嘉澍不回话，冷笑一声：“看来，是我等怠慢了，朋友没感到诚意啊。小屁孩，法器借用一下。” “哦！” “北芒！”帝青剑指一挥，一柄银剑破空而出，直指嘉澍。 帝青握住剑柄移交到燕安手上，燕安刚拿到剑时，北芒剑身轻颤并发出剑鸣，好像在抗议自家主人把自己交到别人手上。 燕安微微一笑，挽了一个剑花，再细细观摩，轻弹剑身：“是把好剑！但就跟它的主人一样欠揍！” 原本听起来轻飘飘的话，此刻却充满了威严，北芒也不敢再有异议。 嘉澍见状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面上装作镇定，问：“阁下是否是无尽山那位？如若不是为何不敢用本命法器？” 燕安用剑指着嘉澍，睥睨道：“不敢？呵~就你也配我召出本命？杀鸡焉用牛刀，这柄长剑足以让你血溅三尺。” 嘉澍有些动摇了，因为听闻燕安是个谦谦君子，但此人貌似与这个词不搭，于是行礼问道：“敢问阁下名讳？与人族燕安是何关系？” 燕安负剑道：“既然你诚心问我，那记好了，我姓寒名涓。跟那个叫什么燕安的伪君子没关系！”说到此处，燕安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愤愤道，“那个狗男人居然因为我比他优秀做出那等腌臜事！真是可恨！” 嘉澍：“伪君子？” 帝青：“狗男人？” 两人满脸问号地望向燕安。 燕安冷哼一声：“若是让我再遇到他，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仿佛他与他自己有着深仇大恨。 帝青神色凝重，难道是这个叫燕安的人害死了老师吗？ 看着两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样子，燕安不禁感叹自己的演技高超，他继续说：“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嘉澍回过神来，笑道：“我只是天帝手下一个小小的暗卫，至于我想干什么，这已经不重要了吧。只要有阁下在，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告辞！” 嘉澍说着要逃，燕安一个瞬移拦在他面前，运起神力让北芒浮于空中，说：“一剑化千！” 霎时间，数把银剑组成一堵墙拦住嘉澍去路，燕安冷笑道：“我说了让你走了吗？”说着控制剑墙靠近嘉澍。 看着逐渐逼近的利刃，嘉澍不禁流出冷汗，但还是镇静道：“我已表明不会伤害任何人，阁下为何要赶尽杀绝？” 就在嘉澍要被剑贯穿时，帝青突然喊道：“老师，别杀他！我有三个问题问他！” 燕安嘁了一声，收回剑墙：“有话快说！” 帝青拿着书来到嘉澍面前，说：“第一个问题，你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吧？” 嘉澍冷笑道：“一半吧。” 帝青又问：“第二个问题，你早就到了，为何迟迟不肯动手？明明那日就有机会……” 嘉澍愣了一下，垂下眼帘说：“或许在纠结要不要把你送去那种地方，王座并不适合你，那位子太过冰冷。虽然我并不了解你，但本能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应如清风明月般的自由皎洁。” 帝青看着嘉澍，凤眸微眯，问出第三个问题：“你……可愿听令于我？” 嘉澍感觉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让他想要跪下来。他抬眼看去，看见帝青额间那若隐若现的帝王印，心中了然，正色道：“我若听令于你，有何好处？” 帝青笑道：“不说远的，单单说眼前，只要你听命于我，我可保你性命无忧。” 第103章 我那脑子里有坑的老师(3) 嘉澍看了一眼燕安，说：“你真能在这家伙手上救下我？” 帝青露出一抹纯良的笑，看起来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但这抹笑意并未达到眼底，他从容道：“这主要看你的诚意了，我记得以前的下属为表真心都会以古帝的名义起誓，不知我是否也能有此殊荣？” 嘉澍略显震惊地看向他，这孩子是认真的吗？ 在无尘界为表自己的决心有三种起誓方式：第一种对沧源古树起誓，这种方式一般用在公共场合，因为沧源古树是众生中寿命最长的，力量最纯厚的，所以被视为天地之灵的代表，对他起誓相当于对无尘界的天地起誓； 第二种是起心誓，这种可以用在任何场合，而且起誓方便，应誓也快。 第三种就是以古帝的名义起誓，古帝乃是上古时期引领天族走向巅峰的初代天帝，是天族最伟大的帝王，威名永存，这种起誓一般是决心要效忠新帝的。用他的名义起誓，若有违誓，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帝青皱了皱眉，故作惋惜地说：“看来是个忠心的人，可惜不属于我。还望老师给他一个忠心者该有的死法。” “好嘞！”燕安语罢以力御剑直逼嘉澍面门。 帝青转过身，捂住眼睛：“小孩子是不能看这些残忍画面的，老师，你记得下手快些，让他没有痛苦。” 有你这样残忍的孩子吗？嘉澍想着闭上眼睛喊道：“我起誓，我起誓！” “北芒，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帝青召回了北芒，燕安故作生气地背过身去，他自然知道这孩子的心思，才配合他唱红脸。不得不说，真不愧是帝王印挑中的人，都是老六，都爱坑人，虽然我也曾被选中过。 燕安想着摸了摸下巴，但我和这些老六不一样，浅尝辄止练到一半就不练了。还把这《帝王印》与我们那儿的思想结合悟出众生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这么做，恐怕我也会像那些帝王一样变成疯子，被别人杀掉或自戕。既然选择当小屁孩的老师，那就帮他一下吧，反正他也只能看到一半，剩下那一半，我就用众生道来补上。 嘿嘿！天道这不怪我，是你的帝王印真的后继无人，燕安想着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着燕安猥琐的笑容，嘉澍一头黑线：“寒涓前辈这是怎么了？这么笑，有点……” 帝青也一头黑线地看着燕安，接着说：“兔头麞（zhang）脑……” 嘉澍听了，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是您敢说啊！” “过奖过奖！”帝青耸了耸肩。 燕安笑到一半听到两人的讨论，回过身还看见看见两人一唱一和，有些不悦地问道：“起完誓了？要做的事做完了？还在那儿笑，笑个嘚儿，还不麻溜儿的。” 嘉澍和帝青两人被他唬住了，愣了一回过神来。 “哦！对对对！起誓！” “起誓，起誓……” 两人迅速站好，嘉澍单膝跪地，说：“吾，雨家嘉澍今以古帝名义起誓，此生之主唯帝青一人，听君令，解君忧，直至命烛燃尽，生死无悔！” 帝青的眸子闪过一道金光，王霸之气瞬间扑面而来，他傲视道：“吾接受你的誓言！” 嘉澍站起身，看着帝青问：“所以主人想让我做什么？” 帝青拿书递给嘉澍：“我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潜伏在万瑞帝身边，以作我的接应，如果哪天我想坐那个位子了，你将是我最有力的利刃。” 嘉澍接过书：“是！” “走吧！记得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帝青说。 嘉澍在行了一礼之后就离开了。 燕安看着帝青问：“你把《帝王印》给他了，那你练什么？” 帝青回头看向燕安笑道：“不瞒老师，我已经把那一半书记下来了，而且老师也说自己记得，那么这本书就可有可无了。” 燕安刚想叫他，但突然想不起他的名字，有些汗颜，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个小屁孩的基础信息。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你既然诚心拜我为师，那也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年岁几何，现学于何处？” 帝青愣了一下，他好像也没问过啊，但想到事关老师颜面，便耐心地答道：“我是天家的帝青，今年十三了，于清影院学艺。” “帝青啊，刚刚你说，你已经记下那本书一半的内容了，那你把那几章的标题写下来给我。”燕安说。 帝青自信的行礼道：“这有何难！”言罢，走到案桌旁提笔在纸上从容写着。 不一会儿，他把纸提起来给燕安看。 权谋、运筹、统御、阅人、纵横、涅盘，燕安看完心中震惊不已，他看向帝青：“你确定你只能看到《帝王印》一半的内容？” 帝青理所应当的说：“书页总数的一半不是一半吗？” 燕安语塞，好像是这个道理。但这孩子好像不知道《帝王印》的全部内容的确只有那一点。他记下的那一半，其实就是《帝王印》的全部修炼方法。那这还不好糊弄啊，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相信帝青能自己权衡利弊的。 看着帝青略带疑惑的眼神，燕安笑道：“是一半的，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全部背下来了。” 帝青瞬间自豪起来，说到记忆力，没人比他强了，他得意道：“这点内容不是问题，我可是五岁就能倒背《青云赋》，七岁就能默写《清音法决》。” 燕安敲了敲他的头：“看你能的，不过你这个子不怎么给力啊，我刚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才十岁，没想到你十三岁了。” 帝青摸了摸头：“我现在还小，以后会长个的。但是老师，既然我已拜入你的门下，还要回清影院吗？” 燕安说：“当然要回啊，我又不是万能的，有些他们能教你的我教不了你，所以你还是要回去学。而且，放心，我很人道的，不会布置作业，因为我讲究学以致用，特别是现学现用，所以不会让你有什么负担的。” 第104章 骨哨藏魂 “你这帝王印算是白遮了，每次都会露出来。”燕安说着召出浮生笔为他遮住帝王印。 但帝青没有回话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他，看得燕安的心里发毛，他讪笑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知道我的头发遮住半张脸的样子很非主流，但也不用这么看着吧。” 帝青听不懂他说的非主流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看着他认真地说：“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手刃仇人，杀了燕安的！” 燕安愣了一下，他这是要弑师吗？！也太好骗了吧？！好歹怀疑一下啊！他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其实，燕安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只是在我闭关的时候，泼了我一身冷水，还把我反锁在房间，害我走火入魔，无法呼救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寒涓老师是在那种情况下孤独痛苦的死去的吗？帝青想着有些心疼地看向燕安。 “老师，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他的！”帝青更加坚定了。 燕安无奈扶额：“我都说了不用了，再说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早就不怨了。现在人族正是需要发展的时候，他不能死。”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帝青，“你……能明白吗？” 帝青垂眸嘟囔道：“帝青明白！” 喂喂喂！你那一脸失望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想杀了我？燕安在心里吐槽道。 “你就这么看好那个叫嘉澍的？不怕有诈？”燕安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 帝青爽朗一笑：“我并不相信他，如果我信他的话就不会让他发誓了。” 燕安挑了挑眉：“那你……” “我刚刚练成帝王印，这身边连颗能用的棋子都没有，岂不是太没趣。人生如戏，每个人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既然要当王，不培养几个心腹怎么能行呢？而且我也只是试试他而已，能不能成为我的心腹，还得看看他的造化。”帝青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些家常话一样。 燕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这个是练了帝王印之后产生的想法，还是……” 帝青想了想：“一半的一半吧。” 燕安又问：“那你和你的家人也是这样演戏着过吗？” 帝青摇摇头：“也不全是，我对亲近的人都是真心的，但我这个人很容易被别人感染，触恶即恶，触善即善。我被一个人恶意针对了一年，虽然我极力否认，但我还是清楚，他对我产生了影响。我的父母都是良善之人，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接受一个劣质的孩子吧，所以我把自己的恶在他们面前藏了起来，即使这让我看起来很软弱。”也让我纠结矛盾。 燕安说：“但你的父母都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那么担心你，我想就算他们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也不会讨厌你。” 帝青笑道：“我知道啊，所以最近的这两年我一直在按自己的想法行事。虽然不会主动去做什么坏事，但还是会捉弄一下别人的，特别是那个让我产生恶意的人。” 燕安一头黑线，我已经不相信你说的捉弄了，希望那孩子还活着吧。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练了序章之后，通体舒畅，神力运转得更流畅了，想东西也更清楚了，不会再有什么多余的考虑了。”帝青说。 燕安嘴角抽搐了一下，懒懒地说：“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序章是用来当摆设的吗？”而且等你修炼到后面的时候，你会发现，这玩意儿还噬情斩欲。想到这儿，燕安叹了口气。 “老师，那以后我应该去哪里找你呢？”帝青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燕安笑道：“我又不去哪里，我就在你身边啊。反正清影院里又没有化羽境的高手，没人会发现我的。” 但不一会儿燕安有些犯难，的确不会有人发现他，不过帝青要怎么和他交流呢？他可以随时随地跟帝青说话，没人会看见也没人会听见。帝青就不行，他会被当做对着空气说话的疯子的…… “你有什么可以戴在身上的东西吗？只要能在你的身上就行，我想附在上面与你一同，到时用意念交流。”燕安想了一会儿说。 帝青刚想要说，燕安就直接提出意见：“戒指、项链、手环之类的不要！” 帝青想了半天，疑惑地看向腰带处。 “亵裤更不行！”燕安吼道，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帝青有些好笑地看向他：“老师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在想有什么东西能挂在腰带上的，玉佩，怎么样？” “不行，不行……”没想到燕安还是连连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帝青没办法了，只好无奈地苦笑道：“老师，您到底在避讳什么？再不行就没有东西可以戴了。” 燕安郑重道：“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与学生同行，所以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至少是我没听说过的。刚刚的那些都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特别是戒指，里面总是会有老头。我记忆最深的就是一萧姓男主戒指里的药某，太经典了，经典到我不敢与他做相同的事。” 一个东西在帝青的脑海中闪过，他欣喜地睁大眼睛：“对！那东西一定可以。” 他从柜子里翻出那只被他遗弃了几年的云龙骨哨，走到燕安面前：“老师这个可以吗？” 燕安想了想，好像没见到谁的灵魂是藏在骨哨里的，就算有，我也没见过，就这样吧！再挑下去，恐怕我真的只能附在亵裤上了。 “好，就这个了！将就将就了。” “那好，明日我就跟阿娘说我要回清影院了。” 然后，第二天…… 看着有些偏西的太阳，帝青捂脸道：“对不起老师，这几天有点累，昨晚放松了一下，睡沉了，要不明日再去吧。” 燕安伸了伸懒腰：“随便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那就明日再去吧，我现在先去前厅找一下阿爹阿娘。”帝青说着整理衣服，穿起鞋袜然后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燕安看着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唉！小屁孩，头发还没扎！” 第105章 好戏开场 帝青回到清影院后，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所有人对他请假这事已经习以为常，自然对他的归来也习惯了。反正，不管这家伙请多少次假，榜首都是他的。 灵晔看到帝青的时候，神情十分复杂。毕竟那天被清瑶教育的阴影至今仍在，而且帝青还活着，那是不是代表，他学会了帝王印？ 帝青对上他的目光，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燕安看向灵晔，对帝青说：“你朋友？” 帝青用意念回道：死敌！ 燕安环视一周，问：“那这些人里哪个是你朋友？” 帝青坐在位置上，将佩包放进桌箱里：没有，这里没一个人是我朋友。 燕安又问：“你的人缘就这么差，一个交心的人都没有？” 文师进来了，所有人起立行礼后，又坐下，帝青托着腮帮看着台上的冷飞白，用意念回答：曾经有过一个，但他去远游了，在云琼的某个初雪日。 燕安轻声喃喃道：“对不起……” 帝青没再回答他，只是看着台上的冷飞白，用手轻轻地敲击桌面。不知是在听课还是在想什么，燕安看了一下四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坐的，他就回到了骨哨里。 中午时分，灵晔没带着仓龙他们，而是独自走到帝青桌前。 帝青看着他笑道：“怎么了，灵晔公子，你的小弟们呢？” 灵晔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无所谓地说：“我不需要弱者，所以跟他们说，除非变强要么别跟着我。现在他们都去学习去了。” 帝青闻言只是挑了挑眉，点点头：“的确，有时候害了自己的可能不是强大的对手，而是败事的队友。” 灵晔还想继续问，一个娇丽的身影伴着铃声跑过来抱住他的手，撒娇道：“灵晔哥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不是说要和青鸾一起去百味堂的吗？” 青鸾说着攀在他的肩膀上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玉藕般的手臂，手腕上的手环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燕安看见那手环，冷笑了一声：“芙蓉金铃锁？” 帝青疑惑地顺着燕安的目光看向青鸾的手腕：芙蓉金铃锁？那是什么东西？ 燕安说：“用来禁锢他人自由的东西，一旦戴上就再难挣脱，一般用在烟花女子身上，但也有些大家族会用在族中貌美女子身上。这些女子会被用于交际，毕竟谁能拒绝美女的要求呢？但说好听了是交际，说不好听那是*诱，这类女子顶着世家小姐的名份，做着烟花女子的事，甚至活得还不如烟花女子。” 帝青看着手环沉默了一会儿：老师，什么是烟花女子？ 燕安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这个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但可惜，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肯定倾国倾城，却被这种东西锁住。” 帝青问：那这锁有办法解开吗？ 燕安一听来了兴趣，将手压在他肩膀上：“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给她系上锁的人才能解开。哟！怎么？看上她了？” 帝青有些不悦：怎么可能？事未就业未成，怎么可能想这些儿女私情，更何况我才十三，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燕安笑道：“不不不，少年，养成系后宫了解一下。而且，你有没有意向开后宫啊？” 帝青疑惑地问：不知所云，莫名其妙。什么是开后宫，我为什么要开后宫？ 燕安耐心地解释道：“证明你的个人魅力啊，有好多像你这样的人都有好多红颜知己的，就像天帝，他就妻妾成群。” 帝青嗤之以鼻：魅力什么的用不着证明，后宫？谁爱要谁要，我这人比较懒，一世一双人足矣。 燕安摩挲着下巴：“好吧！看来我的小徒弟对后宫系男主不感兴趣，我还以为称帝型男主都对后宫感兴趣。” 帝青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便问：男主又是什么？老师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奇怪的词的。 但燕安还没回答，只听啪的一声，一本书不偏不倚地扇在帝青脸上。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众人皆震惊地看向罪魁祸首。只见她丹唇微启，怒骂道：“呸！你这兔头麞脑的登徒子！盯着我看那么久！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然后青鸾又眼尾微红拉着灵晔的手，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略带哭腔道：“灵晔哥哥，你看他……” 灵晔有些不知所措地扒开她的手：“青鸾，听话，你先走。我有事要和他说说！” “灵晔哥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最讨厌灵晔哥哥了！”青鸾抹着眼泪跑了。 帝青摸了摸被扇得红肿的半边脸，看着灵晔笑道：“怎么？灵晔兄把人弄哭了不去哄哄？” 灵晔不自在地看向别处：“我和她没关系，是她自己来缠着我的。”他说着看向帝青，“不过，倒是你……居家几日，不知是真的病了还是别的什么。” 帝青对上他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卧病在床无法上课啊。” 帝青见他不信，继续故作惋惜道：“说来也怪我自己不珍惜身体，熬了几个通宵就把身体搞垮了。借来的书都还没来得及多瞧几眼，又被一玄衣男子夺走，还请灵晔兄勿怪！” 灵晔知道他口中的玄衣男子是谁，那日灵泽的叔叔来找灵泽，他也看见了。所以，帝青真的没有练帝王印吗？ 他虽疑惑但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帝青练过帝王印，所以只好装傻顺着帝青的话往下说：“帝青学友不必愧疚，那书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被偷了就偷了。那没什么事，灵晔先告辞了。” 灵晔向帝青行礼后离开，帝青回礼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凤眸微眯：“现在就看嘉澍的了。” 第106章 地下演武场(1) 京洛 嘉澍捧着书交到洛泽手上，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洛泽随便地看了一眼书便把它扔在案桌上，回头看着嘉澍：“人呢？” 嘉澍垂眸行礼说：“望主上恕罪，属下赶到之时那人已自戕，回天乏力。应是，习得帝王印，但已然疯魔。” 洛泽微抬下巴，睨视道：“那你说，这修炼之人是什么人，来自何处？” 嘉澍眼都不眨一下，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此人死在紫府往东七百余里处的一棵古树下，不知是何方人士。《帝王印》被丢置一旁，这人腹部有一血口，肠肚皆外漏，身上遍布伤口数十处，致命伤是脖颈的那道。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想来这人应是修炼帝王印致疯，才做出如此行径。” 洛泽还是不信，又继续问：“你说这人已死，那尸体呢？” 嘉澍说：“属下拿到书不久，收尸人便在樵夫的带领下来把那人的尸身带走了。想来现应已成尸水，无从辨认。” 这次洛泽沉默了，如果被收尸人带走那就无从查起了。这收尸人一天就要收几十具无名尸，就算不化作尸水也找不着。 他叹了口气，说：“罢了，再另寻一人，我就不信，这泱泱天族找不出一个能练出帝王印的人。” “是！”嘉澍说着要去拿案桌上的书。 洛泽倏地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正色道：“如果，让我发现你是骗我的，我就把你关进水牢，每日再切一块肉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牢里有什么，嘉澍自然清楚。他也知道洛泽说到做到，这警告的份量不亚于起誓。嘉澍心中忐忑但面上装着镇定：“属下明白了！” “退下吧。”洛泽说着松开嘉澍。 嘉澍行了一礼，拿着书朝外走去。大概出了宫殿百余步，嘉澍才长舒一口气，看着手中的书发愣。 小主人，我们暂时安全了，你要快些成长，我也不希望所托非人。 ———— “老师，男主到底是什么？” 燕安有些无奈地看着帝青，这孩子真能问，从刚才开始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真是锲而不舍，他明明已经岔开话题了，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怕又扯到其他新词，这孩子又问个不停。 “男主，是小说、戏剧中主要男性角色的简称。这类人或正直善良或邪魅狂狷，但有一点他们都是世界的中心，有数不尽的机遇和智慧。人们又根据他们的行径，给他们细分出其他称呼。比如，刚刚我说的后宫系男主，他们一般极具魅力，吸引一个个美丽的女子为他们倾倒。不管这女子是何性格都会无条件的爱上他。” 燕安无奈只好给他解释。 帝青想了一会儿，问：“既然如此，那么，那些男主喜欢这些女子中的谁呢？” 燕安笑道：“他们谁都喜欢。” 帝青扶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也太贪心了吧，这说的有点像小风将军啊。那这些女子中有像我母亲那样性格强势的女子吗？” 燕安点头：“那是自然，各式各样的女子都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他们的魅力啊。” 帝青轻笑一声：“那他们还有后宫，真是痴人说梦。若按我母亲的性格，遇上这么一个人，要么这人死，要么他的后宫死。” 燕安也笑道：“所以才说，这是故事嘛，都是虚构的。但是，你想试试吗？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 帝青连连摆手：“我拒绝，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懒得找那么多人，其次，如果我敢辜负那么多姑娘，我母亲会把我的腿打断的。小时候，母亲常常教导，若是敢做第二个小风将军，她就打断我的腿。” “令堂真是严格，不过也是这个理儿。执剑者，最忌用情，若真要爱，一人足矣。”燕安赞同地点头道。 树上传来嘶嘶蝉鸣，燕安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他看着帝青：“你……不饿吗？” 帝青点点头：“饿啊！” “你饿了那你不去吃饭！” “嗯……突然又不饿了。” 燕安一个头两个大，无奈扶额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吃饭！要不然以后长不高的。” 帝青哦了一声，刚要走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 燕安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帝青说：“现在这个点，百味堂已经关门了。而且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武课了。” “得！这午饭吃不成了，下次不和你胡扯了。”燕安整了整衣襟，“那现在去上武课的地方吧，上完课，老师再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帝青说着往演武场走去。 燕安神秘地笑了笑：“地下演武场。” 第107章 地下演武场(2) 地下演武场？帝青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便停下来想问一问这是什么地方。 燕安看见他又露出求知若渴的眼神，冷声道：“如果你今天提前到达演武场，并且完成武课的内容，我就带你去，要不然免谈！” 帝青一听，这有何难：“北芒！” 立刻御剑而去，一瞬间就到了演武场。 “说话算话啊！”帝青说着收回了北芒。 燕安因帝青下落的速度过快，未束起长发随风飘动，露出那长满黑纹的半边脸。 帝青见状愣住了，燕安从容地遮住那半张脸：“怎么？这就被吓着了。” 帝青看着他，冷冷道：“老师，要不然，我还是帮您杀了燕安吧！” 燕安闻言由刚刚戏谑转为震惊，然后无奈扶额：“不用，真的不用！这是走火入魔的副作用。” 燕安都有些无奈了，这人还真是执着。 帝青这才没再说什么。 武课开始了，墨阳看了一眼站成方队的学子们，发现归来的帝青，不禁心颤了一下。 他不似其他师傅喜欢了解学子们的家世，他觉得学子就是学子，不管是谁的孩子只要进了清影院，就都是学子。 直到那天清瑶把灵晔吊了一个下午，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得意门生居然是那个女修罗的儿子！ 这让他对帝青又爱又恨，爱是爱惜他的才能与天赋，恨是恨清瑶的地狱式教学。 原本以墨阳能力是可以进军营谋一官职的，但基于对清瑶的“恨”，他留下来当武师，想着总有一天，他也要让清瑶的孩子尝尝他当年的苦。 但后来他爱上了武师这个职业，决心要教导出天族第一勇士。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因这件事而有情绪波动，不过结合实际来看，还是做不到。 墨阳看着帝青，心想：帝青，对不起了，虽然你很优秀，我很喜欢，但我还是气不过。你母亲当年做的孽就让你来还吧，她当初是怎么教导我们的，我也将这样对你。 帝青对上墨阳的目光，感受到一丝敌意，他用意念对燕安说：我怎么感觉今天武师有点怪怪的，那眼神好像要把我杀了一样。 燕安回答：“你可能不知道这清影院大半的武师都曾被你母亲教导过，怨气大得很，看样子他好像知道你的身份了，唉～你就自求多福吧。” 帝青有些疑惑：为什么被阿娘教导过就要针对我？ 燕安笑了一下问：“你对你母亲教导过他们没有感到一丝惊讶？” 帝青理所应当：阿娘本来就不是普通女子，她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惊讶。 “你的母亲清瑶虽为女子但武学天赋极高，如果她当年没有伤到根基，现在可能已经是化羽境，甚至可能步入一品境，成为天族这一百年来的第一个一品境。可惜啊，现在只能修炼到清角境，但也不妨碍她成为武师。在有你之前，她在这些武师间可是有这女修罗的称号。” 燕安平静的陈述着，但言语间流露出的钦佩丝毫没有虚假，毕竟一个坚韧强大的人，无论性别都值得佩服。 墨阳收回自己的心神，清清嗓子说：“今天没什么特别的训练，主要来测一下你们的境界。接下来，会有一位鉴灵官来给你们检测神息，虽然每个人的神息都不同，但鉴灵官会根据你们的神息强弱来判断你们的境界等级。” 帝青侧头看向燕安：老师，我现在的境界是伪化羽会不会…… 燕安说：“放心，帝王印还没那么笨，这伪化羽只是强化了你的身体，让你的身体达到化羽境，但力量还是原来的境界。鉴灵官只会检测你的神息力量而已，除非他摸你的骨，要不然是不会发现的。” 帝青又问：那以后练成帝王印了，完完全全达到了化羽境，到时该如何隐藏，毕竟时时刻刻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在外，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燕安想了想说：“的确有一种办法可以掩藏神息的强弱。平时我们的神力和血液一样是运转周身的，当感受到外部压力时会爆发出来，境界越高爆发的神息越强。你可以试着将神力往内收，但要小心运作，不可过长，要不然会爆体的。” 帝青看着场中多出来人，回道：帝青，明白了。 测神息的过程很慢，等测完所有人已是傍晚。 帝青最后测得的境界等级是凝商境巅峰，回去的路上他询问燕安，自己将境界保持在哪个境界比较好。燕安告诉他，稳妥起见就清角境吧。 天空颜色渐渐变深，吞噬残日遗留的红。云琼街头挂起了灯笼，昏黄的灯光洒在门口的石阶上。 燕安用笔给帝青画了一套衣服让他换上，然后带着帝青来到云琼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 看着上面挂着的红灯笼，紧闭的宅门，帝青疑惑道：“老师，这里就是一处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民居，哪来的演武场。” 燕安笑道：“别急，你敲敲门就知道了。” 帝青半信半疑地拉起门上的铁环，敲了敲门。只听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她们看到帝青那一瞬愣了一下，但很快换上笑脸，同声道：“欢迎来到，地下演武场云琼分部。” 第108章 地下演武场(3) 帝青也有些懵逼，但从世家带出的教养告诉他，不能慌。他爽朗一笑，对两位美人微微颔首：“还请姐姐带路！” “姐姐？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侍女一听，捂着嘴笑了起来。 “来，姐姐们给你带路！”其中一个说着把手放在帝青肩膀上，她们虽带着笑意但眼中的轻蔑却出卖她们的真实心理。 那个把手搭在帝青肩膀的侍女还半带挑逗性的摸了摸帝青的肩膀，但只是一瞬，她的脸色便变了，缓缓把手收回去。 帝青耳根微红，不自然地把她的手扒下去，并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燕安看着他微红的耳朵，调侃道：“呦呦呦，脸红了~好纯情啊！” 帝青更加窘迫：老师！别说了！ 另一个侍女见那个侍女把手收回，便想上前继续“调戏”帝青。毕竟好不容易赶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场小白，又这么小，这么俊，比那些自诩高手的傻帽好玩多了。 收回手的侍女拉住她准备作乱的手，皱着眉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用嘴型说：化羽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默默地把手收回，在心里暗骂：去他的祖宗十八代，看着年纪不大，境界比老娘都高！不知道又是哪位高人假扮的，到嘴的肉飞了！真不爽！ 燕安撇了一眼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我的学生可不是你们能肖想的。 帝青看着燕安：老师，你在笑什么？ “没事，我刚刚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燕安笑道，并庆幸自己开启屏蔽，要不然这小子就会听到自己的心声了。 但这类秘术，他一个小孩应该也只是了解得一知半解，怎么可能会，所以自己可以随便听他的心声，但他却听不见自己的。燕安想着笑容又深了几分。 她们恭恭敬敬地带着帝青去登记处，那是一间摆设奇怪的小屋。屋顶的横梁上挂着很多面具，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诡异，远处堆着很多箱子，一个头发蓬乱的人跪坐其间不知在捣鼓什么。 侍女们让帝青站在原地，然后拨开比较挡路的面具，去到那人身边说了几句话。 燕安戳了戳帝青的肩膀，说：“待会儿，跟着他的指示做，不要说多余的话，最好装一下。不过，名字什么的尽量不要说。” 帝青疑惑：装什么？ 燕安咂了咂嘴：“当然是假装自己很厉害，世外高人懂不懂？地下演武场虽不像那些正式演武场要求年龄，但他们看不起能力弱的人。如果实在不懂，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帝青做了一个深呼吸：懂了！ 燕安看着他严阵以待的样子，笑道：“倒也不用这个样子，如果他问你要争锋还是率舞，你选第二个。” 帝青想问为什么，但仔细一想，老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所以点了点头。 侍女说完就退下了，那人缓缓起身拍去身上的粉屑。他把一张还没完成的面具放在旁边的木箱上。 “客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声音如夏日乌云中的闷雷，低沉而诡异。 燕安刚想要教帝青说，没曾想帝青闻言一笑，从容向前走去：“不过人间一蜉蝣，朝生暮死，区区姓名，何足挂齿。想来这地下武场应如四海榜那般不拘泥于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燕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来，倒还是他多余了，这孩子貌似不需要什么场外指导。 那人笑了一声，向帝青行了一礼：“先生勿怪，这只是一句客套话罢了。” 帝青走到他面前，回礼道：“客套就不必了，我来此并非与你客套，而是寻一乐。” 那人不说话，欲以掌试一试帝青，燕安在一旁提醒道：“小心！他想要试探你！” 帝青心中一惊，但面上装着镇定，他挑眉冷笑道：“我到此不过寻一乐子，然汝此行径，究竟意欲何为？”然后看向那人蠢蠢欲动的手。 那人闻言一顿，冷汗潺潺，思索要如何解释，刚刚那个侍女告诉他，这人是化羽境，原想试一试这人，没想到被对方察觉，还是……先道个歉吧。 “先生见谅！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想对先生做那样的事。”那人行礼道。 帝青负手而立：“我亦非心胸狭隘之人，正事要紧！” “是！” 那人看向那些面具：“还请先生选择面具，这面具的名字将会是您在地下演武场的代号。” 帝青抬头看去，这些面具虽形状各异，但都精美异常。 “那个狐狸面具很适合你啊！唉？般若面具也不错很酷！青龙面具也好……”燕安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在他耳边唠叨。 但帝青对那些面具都不感兴趣，他看着一张金色的半面面具发呆，那面具像一只鸟，边缘有一些红色的污渍，看着像血。 那人见帝青盯着面具看，便运力将那张面具拿下来：“先生真有眼光，这面具是仿着重明鸟的模样做的，这面具的材质还有这用来系面具的布带都是上乘的。” 帝青也不是特别喜欢这张面具，但不知为何想多看它几眼。 他接过面具，说：“那就这个吧！但好像这个有点大。” “先生在此稍等片刻！”那人说着瞬移到远处的桌子前，用笔在本子上写下重明二字，然后又在一旁的箱子里翻着什么。 一眨眼那人又回到帝青面前，拿出一个比刚刚那个面具小一点的面具：“好了，重明先生，请选择争锋还是率舞？” 帝青拿过面具戴上：“我选率舞！” 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对他这个选择有点惊讶。 帝青笑道：“我说过，到此不过寻一乐，打打杀杀作甚。” 那人赔笑道：“寻乐好，寻乐好，那请先生随我来挑选沙包。” 帝青应道：“好！” 但他心中忐忑，刚刚忙着应付忘记了这是地下演武场，那是不是意味着要用钱，可是他身上只有两枚绿意。这些东西够吗？显然不够！ 就在帝青怅然之时，燕安召出浮生笔画出一块红意塞在他手中：“一会儿，用这个！”然后又把笔收回。 第109章 地下演武场(4) 燕安刚刚给帝青钱时故意爆出一点神息，那化羽的神息瞬间充满这里，然后又消失。 那个带路的人以为这神息是帝青爆出的，对他的敬畏之心更深了几分。并庆幸自己没有试探他，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讪笑道：“对了，先生，我叫刺癞头，是地下演武场云琼分部的前台，如果您哪天有时间去总部转转的话，可以为我美言几句吗？” “嗯！”帝青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并未做承诺。 他们来到另一个昏暗的屋子里，刚打开门，帝青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五颜六色的神息在黑暗中摇曳着，而且没一个是凝商境以下的。 刺癞头咳了一下，这股压迫感突然就消失，那摇曳交织的神息也慢慢消散变淡。 “先生在此稍等片刻！” 他点了一盏灯，微弱的灯光照亮这间屋子，帝青这也才看清原来这个小屋里都是人，怪不得刺癞头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因为屋里根本没有落脚的位置。 这些人或胖或瘦，或高或矮，但不变的是他们身上都有很多伤，头上罩着沾血的麻布袋。 刺癞头做出请的动作：“请先生选择自己的沙包。” 帝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意思是说这些人是沙包？！他一直以为沙包是清影院里那种在袋子里装满沙子的沙包。 他忍下心中的惊悸，向那些人走去，那些人立马站得整整齐齐，如同一个个商品等着检阅。 帝青穿行其间，他不知道该选择谁，打不打得过是其次，主要是他无法将活生生的人当做沙包对待。 老师，这些人如果没被选中会怎么样？帝青看着这些人在心中默问。 燕安反问：“你买东西的时候，那些没被买到商品都是被怎么处理的？” 帝青倒吸一口凉气，回道：除非那些商品是人们的必需品，要不然终有一天会被扔掉。 “是啊，被扔掉。但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他们会死。要么死在某个变态的手里，要么失去价值被演武场抹杀掉。”燕安看着这些人说。 帝青停了下来，不知怎的，他有一丝不忍。 刺癞头见他停下以为他是选好了，便走过去看他选的是什么人。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他嘴角疯狂抽搐：“先生，您确定选他？” 帝青疑惑，侧仰着头看向身旁的人，那人也低头对上他的目光，随后若无其事将目光移开。 他刚想说自己没选，但转念一想，反正也选不出来就这个吧，然后看向刺癞头：“不行吗？” 刺癞头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为难：“不是不行，但选他的话最好还是换个面具。” 帝青笑了一下：“这面具吾甚喜，为何要换？”他说着打量起他选的那个人。 此人身形秀颀但又不单薄，身上麻布衣服和头上罩着的麻布袋都沾着血，看着有点恐怖，帝青的目光停在他绷着夹板的左腿上。 刺癞头想要解释，那人看了他一眼，吓得他把话吞了回去。他看向帝青又问：“先生，您真的确定吗？” 帝青原本不确定的，但听见他这么问，叛逆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就他了，不改了！” 刺癞头默默在心里给帝青烧了一炷香，要知道这家伙可是这些沙包里最危险的，他甚至都在想这家伙莫不是哪个客人假扮的。 因为沙包不能重伤客人，犯了事的沙包会被惩罚，而一套惩罚下来，人基本去了半条命。但这个沙包不仅重伤客人还杀人，对此总部都没有对他实施任何处罚。 而且他还只杀带重明鸟面具的人，被大家私底下称为重明鸟杀手。 但刺癞头转念一想，这位先生是化羽境应该没什么事吧？就笑道：“那好吧！这人性格不怎么好，所以价格不高，十枚绿意一天。” 帝青拿出燕安给的那一块红意：“这个够他一年了吧？” 刺癞头拿过红意，谄媚地笑道：“够够够！还多一百多天呢。”然后对那人说，“从今天起你就去重明间等先生。” “是！”那人行礼道，声音宛如洞箫低沉柔和。 刺癞头看向帝青：“先生，小的就不随你去了，他会带您去您的房间的。” 他说着向帝青再拜后离开。 那人将帝青领出屋子，说：“请随奴来！” 那个人在前面一瘸一拐的走着，帝青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原本一切都挺正常的，突然那人停了下来，伸手来拉他。 帝青正疑惑，那人解释道：“黑眚（sheng）间的客人心性残暴，喜欢折磨小儿，有时一些像小公子这样的来找乐趣的孩子也难以幸免于难。但只要不落单，就还好，所以请跟紧奴。” 帝青将手放到他伸过来的手上，笑道：“那好，你要拉紧我，要不然就找不到了。” 那人愣了一下，看了看帝青又看向燕安，应了一声：“嗯！” 路上，帝青问他：“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那人自嘲道：“像奴这种在起名仪式被剥夺名字的人，只配有代号。小公子记好了，奴的代号是四六八五。”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重明间，四六八五打开门等帝青进去。帝青则是用意念询问燕安：老师，现在什么时辰了？ 燕安也用意念回道：反正再不回去，你阿爹阿娘，就会给你一套混合双打。 帝青一时语塞，对四六八五笑道：“今天就到这儿了，我有急事先回去了。” 四六八五应了一声就进去了，似乎有些不满。帝青把面具放在刺癞头那里，凭着记忆走出了地下演武场，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里面很压抑，帝青一直觉得有一口浊气压在胸口，现在终于可以缓一缓了。 燕安看着他这样，笑道：“好多了吧，”然后又看了一眼那扇门，“不过，你也选了一个好沙包啊。” 燕安确信，那人看得见自己，恐怕也是化羽境，甚至可能超过化羽境，虽然不知道那人的目的，但他应该不会对帝青出手吧。 不过就算他动手也没关系，帝王印也不是吃素的，燕安想着微微眯起眼睛，而且，我也不会让小屁孩无助到动用帝王印的地步。 第110章 人间值得(1) 帝青换回院服，把手枕在脑后，慢慢悠悠地走回去。 燕安跟着他：“小青……小青？！哈哈哈哈哈……” 帝青疑惑地看向他：“老师，你为何发笑？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哈哈哈哈，没事……哈哈哈哈……只是想到一白姓女子有一名丫鬟也叫小青，刚刚叫你的时候不由自主想到了他，噗哈哈哈……”燕安笑得直不起腰。 帝青有些无奈，半带撒娇地叫了他一声：“老师啊~” 燕安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真的……”但没坚持几秒，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唉～”帝青最后只能随他去了，他继续向前走去。 现在已接近宵禁了，街上的小贩陆陆续续地撤摊。这时一个小贩叫住他：“哎！小公子，快宵禁了，怎么还不回家……”他还没说完，身边的另一个小贩用手戳了戳他，示意他别说了。 帝青看向他笑道：“马上就回家了，谢谢大叔！”然后继续走了。 但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的讨论声。 “你招惹他干什么？” “怎么了吗？一个孩子而已！” “你不知道，上个冬天，他浑身是血的跑到街上，那样子真吓人！然后第二天，就听说有人死了。就在郊外的那个小屋里！” “唉？你说的是不是那个自戕了的赤羽？” “对对对对！就是他，虽然没什么证据，但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赤羽被抬出来那天，有人在现场看到了他……” 帝青充耳不闻，一直走，直到听不见后面的声音。 那天赤羽被抬出来，被议论的不只是赤羽，还有他。 赤羽死后，他把自己关在书香阁里，并不知道外面闹得纷纷扬扬，他的父母花了好大的劲才压下去。 但悠悠众口堵不住，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在背后谈论他了。 燕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快到天家后门时，帝青突然停下，他没有回头看燕安：“老师，你信他们说的吗？” 燕安笑道：“为什么要信？我和他们很熟吗？” 帝青闻言回头看他：“老师……” 燕安捏着他的脸扯出一抹笑：“这就感动了？别愁眉苦脸的，能笑就要多笑。”随后松开他。 帝青揉了揉脸，露出笑容：“嗯！知道了！” 才刚拉开门就听见清瑶满含笑意的一句话。 “现在知道回来了？” 这一句话吓得他一哆嗦，他笑着看向坐在院中的清瑶：“阿……阿娘，还没休息呢？” 清瑶冷笑道：“小崽子在外面玩得乐不思家，我怎么敢安心休息？” 帝青走过去帮清瑶捏肩：“阿娘，别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清瑶语气柔和了些：“回来就好，”她还想说什么，但不知怎的，停了下来，朝帝青闻了闻。然后皱着眉，问道：“说吧，去哪儿了？” 帝青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没去哪儿啊，就是去街上转了转。” 清瑶挑了挑眉：“转转？你的身上除了梅香还多出了一股脂粉味，还有……血腥味！” 帝青想起那两个侍女碰了他的肩膀，有些为难的胡说八道：“还是被阿娘知道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原本只是想在街上溜达一下就回去的。路过一家挂着花灯的宅子，从里面出来两个漂亮姐姐，拉着我就要往里走，我奋力挣扎，不小心打到了一个姐姐的鼻子，然后流血了。不过阿娘放心，我已经给了她钱，当赔偿了。” 清瑶当然不信，但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表示他可以回去了。 帝青行了一礼之后离开。 回到房间，帝青躺在床上滚了滚，叹了口气。 燕安看着他笑道：“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场硬仗呢。” “嗯？”帝青闻言坐起身。 燕安说：“那个四六八五，他并不承认你客人的身份，而且从刺癞头的话可以推敲出来，他不喜欢带重明鸟面具的人。” 帝青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儿之后，帝青问道：“老师，你对雷家了解多少？” 燕安想了一下说：“一个像狼一样的家族，素以狠厉着称，就算是对自己的孩子，他们也不手软。如果，孩子无法达到他们的预期，他们会把孩子关进偏房，接受惩罚。 但他们的狠厉手段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帮天帝管理帝阁，人们都说正是如此，天帝才会破例连用两任雷家的人管理帝阁。” “但势不可一家独大，更何况雷家狠厉不会甘于人下的。天帝没想过吗？”帝青问。 燕安回答：“当然想过啊，所以上一届天帝才起用了雷家，因为帝阁的帝相一个家族只能担任一百年，下一个百年要换掉。天帝看出雷家狼子野心便想用这个办法，保天族百年安康。但他没想到，他死后天族依旧没能逃过雷家的魔爪，更没想到，雷家为了掌权，养了一位言听计从的天帝。” 第111章 人间值得(2) “但那位天帝的处理方式也太过软弱了吧。直接抄了不就永绝后患了。”帝青吐槽道。 燕安敲了敲他的头：“戾气不要这么重，打打杀杀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那位天帝原本想在雷家被卸权的那一百年里，一点一点斩草除根，但还没实施就暴毙了。不过我觉得，不排除雷家怕被抄家提前动手的可能。” 燕安看着帝青叹了口气：“小青，权力的游戏比你想象的还要黑暗肮脏。” 帝青耸了耸肩：“可是我已经上了贼船，没有后悔的余地。” 燕安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老师，你说雷家会把自己不听话的孩子关进偏房里接受惩罚。那他们一般会接受什么惩罚？”帝青忽然问道。 燕安笑道：“你是想问那个叫灵晔的孩子会遭受怎样的惩罚吧？” 帝青也应付着笑道：“知生莫若师。” 燕安的笑慢慢淡了下去：“传说雷家的偏房比刑部，就是你们说的白云司还恐怖。现在还好，雷家家主没有那么心狠，要知道在当年，没过三年就会有十个孩子的尸体从雷家抬出来。坚持过三年的孩子，才算是在雷家扎根了。” 帝青想起灵晔跟他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是灵晔自己经历的，怪不得他一直想拿第一，但怜悯归怜悯，不妨碍他继续拿榜首。 他不是什么大圣人，没必要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送给别人，这东西是各凭本事的，而且按灵晔的性格，怜悯他还不如杀了他。 帝青解散马尾，脱下外套：“天色不早了，老师也安歇吧。” 燕安嗯了一声：“晚安！对了，院服太明显了，这次我就先用灵力帮你了，明天起自己带。”说完就消失了，回到了骨哨里。 第二天，帝青早早地来到清影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灵晔。 帝青看向燕安：看来，努力的不止我一个人。老师，你说我要不要也把他收入名下。 燕安抱肘，想了一下问：“倒也不是不行，但你有几成把握能控制住他？” 帝青扯下路边灌木的叶子：把握嘛，肯定比控制嘉澍的几率大，但在此之前，我想先把他当做磨刀石。而且他也需要成长一下，毕竟连我都胜不过，将来他还能胜过谁。 燕安摩挲着下巴：“养成系棋子也不错。” 当然，此刻的灵晔还不知道，他正被某人安排着。 “灵晔哥哥！”帝青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随着金铃声一个娇丽的身影从他身边擦过，青鸾一路小跑来到灵晔身边。 她缠着灵晔，哥哥哥哥的喊，那股嗲劲让帝青和燕安不禁感到恶寒。 帝青说：“如果以后谁敢让我娶这种女人，我第一个劈了他。” 燕安笑道：“少年，话不要太满。” 然后两人走过云杉阶梯路，来到教学区，开始一天的学习。 因为有燕安在一旁守着，帝青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在课上打瞌睡了。 而其他人见帝青这样则如临大敌，虽然打瞌睡的帝青依旧拿第一，但那分数比他们也高不了几分，最多也只是二十多分。他们还能安慰自己努努力还能冲，但现在他认真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又要回到以前那个仰望帝青的时候？ 不！绝不！他们的内心在呐喊，他们要超过帝青，绝不要再仰望他，也不想再在父母口中听到夸帝青的话。 那一节文课，所有学子都格外认真，下课之后，冷飞白都流下了欣慰的泪水，学子们配合得太好了，课上得格外流畅。 接下来的每节课也都是这样，搞得师傅们都有些手足无措了，今天的他们乖的反常。 下午放学时，燕安说：“我都不知道，你们学习的氛围这么好的吗？” 帝青在一个角落换衣服，听到燕安这么问，便从角落里伸出一个脑袋回答道：“一直都还不错，只是今天真的反常，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偷懒了。” 燕安把他推进去：“换好衣服再说话！” 一会儿之后 “先生，您来了，要不要我领您去重明间？”刺癞头说着把他的面具给他。 帝青戴上面具，回绝了他：“不必，我自己能去。” 刺癞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点头哈腰道：“是是是，祝您玩的开心！”也祝您活着。 片刻之后，帝青便来到重明间外，还未敲门，四六八五就打开了门。 “小公子来了，请进！” 帝青点了点头就进去了，四六八五把门合上，召出一把三尖两刃刀，朝着背对着他的帝青冲去。 燕安见状连忙拉开毫不知情的帝青，但帝青还没反应过来，四六八五又打出一套连环，燕安只好揪住帝青的领子拉着他躲过攻击。 燕安召出浮生笔挥墨写下一个定，剑指一点，便飘向四六八五。 四六八五不注意沾到了字，被定在了原地。 燕安才气喘吁吁地放下帝青，刚刚的躲闪太难为他了，他一个谋士级人物，一直都是窝在无尽山里，很少这么运动。就算是千年前，他也是能动口绝不动手。 帝青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六八五刚刚劈下的地方，如果不是老师拉开自己，那么他也会像地板那样四分五裂。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四六八五低吼一声突破燕安的招数，提起三尖两刃刀向他们掷去。 燕安推开帝青用浮生笔挡住三尖两刃刀，但强大冲力还是把他逼到了墙上。燕安疑惑自己明明是魂体为什么没有穿墙，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墙，发现上面涂着螭血藤的汁液。 四六八五笑道：“螭血藤有防离魂的作用，先生就好好在上面待着吧。”他说着微微侧身躲过帝青的腾空侧踢，以摆拳回击他的腹部。 帝青感觉肚子就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样痛，他扑在地上干呕了几下。 燕安连忙喊道：“快跑！” 他看向燕安，但肚子疼得说不出话，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走，然后起身冲向四六八五。 帝青用尽浑身解数去攻击四六八五身上的死穴，但都被他轻松躲过。四六八五伸手捉住他的小臂，另一只手顺势扼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制在地。 “北芒！” 帝青忍着窒息含糊不清的召出北芒，一柄长剑划破虚空直奔四六八五面门而来，但四六八五也不躲，爆出一品境神息挡住北芒。 他手上的力气丝毫未减，帝青的手无力地拍打他，做着最后的挣扎。四六八五抬眼看了一下北芒，瞬间呆住，渐渐松开了帝青，也收回了神息。 北芒没了阻力直奔他的面门而去，就在剑身离四六八五的面门还有两寸时，四六八五侧闪躲过还抓住剑柄。 帝青还在地上咳嗽着，看见四六八五拿着自己的剑端详，喊道：“北芒，回来！”但一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 四六八五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双手，然后看向帝青：“你……叫什么名字？” 第112章 人间值得(3) 帝青笑着看向他，但实则冷汗潺潺：“我记得演武场没有询问客人真实姓名的规矩。” 四六八五走过来用手抚上他被掐得青紫的脖子，帝青避开了他的手。四六八五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冷笑，他收回手：“好，那换个问题，刚刚那把剑是你的本命吗？” 帝青挑了挑眉：“那是自然！” 四六八五朝燕安的方向伸手，三尖两刃刀瞬间回到他手里。燕安长舒一口气，向他们走来。 “小青，去外面等着，没我的允许不可以进来。”燕安看着四六八五，对帝青说。 帝青看了一眼四六八五又看向燕安，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燕安又想用之前骗人的那一套，说自己叫寒涓，但没想到四六八五朝燕安行了一礼：“拜见燕安先生！” 燕安心道：完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熟人，但我对这人完全没有印象，不对，这盖着脸的，我哪知道他是谁！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说：“熟人见面如此遮掩，也太不合礼数了吧。” 四六八五摘下罩着头的麻布袋，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剑眉星目，犀利的月白眸就像鹰一样冷艳高贵，怎么看都不像个奴隶。 但燕安更尴尬了，这他喵的谁啊？ 四六八五见他这样也猜出他认不出自己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先生不记得也难怪，一千年前，您赐我名青龙，作为回报我违抗帝令放走了您和人族。” 燕安突然想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人族还在天族领地，为了人族能更好地离开天族，他只好虚与委蛇于天帝，与其周旋。 那时天帝选出四位勇士来镇守四方，其他三个都有名字，只有一个人没有，天帝就让他来给这个人取名，取不出来就罚他。 说来也怪，这几个人，分别叫白虎，朱雀，玄武，燕安灵机一动结合自己看过的四方神兽，就给没有名字的人取名叫青龙。 后来，他带着人族脱离天族要经过一道关卡时，那个守将二话没说直接开关放人。当时他还担心有一场硬仗，因为有传言说这个关卡的守将是四方守将中最为厉害的。 那时他还想这守将是不是浪得虚名，现在想来是自己肤浅了，原来一切冥冥之中都是缘分。 燕安尬笑道：“原来是你啊，瞧我这记性。” 青龙看向关着的门，仿佛可以透过门看到帝青：“那孩子是先生的新学生吗？” 燕安点头：“算是吧，如果他以后肯学我的众生道的话。” “那先生知道他的名字吗？”青龙问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得的温柔。 燕安微微皱眉：“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他的名字？” 青龙并未正面回答，回头看他：“如果先生不想答，那么青龙换个问题，先生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 燕安默许了，青龙看着他，眼中的期盼极其炙热：“那孩子是不是叫帝青？” 燕安神色自若，道：“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青龙震惊地看向他，所以说那孩子真的是帝青！ 欣喜过后，他重整心情，说：“因为这个叫帝青的人曾救过我，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像那些沙包一样，死在肮脏的地下演武场了。他将我赎出演武场，送我进正规的演武场学习，让我能有出人头地的可能。我一直想报答他，没曾想五年后，却听到了他的死讯。” 燕安说：“那你为什么又回到地下演武场，虽然你被革职了，但以你的实力应聘一个正经演武场的武师完全没问题。” 青龙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可能我这个人天生喜欢受虐吧，亦或是我还在幻想，那个人会再次从天而降，带我离开这里吧。” 燕安见他不肯说实话也便不再说话了，毕竟留在哪里是他人的自由，只要他不伤害帝青就好。 “那我们出去见他吧！”燕安笑道。 青龙此刻倒窘迫起来：“我这样有没有不合礼数，衣服上都是别人的血迹，早知道就听朱雀的，沾血就换衣服。” 燕安无奈地摇摇头，一副长辈看小孩的慈祥样：“小青，可以进来了！” “哦！” 帝青推开门看着手足无措的青龙和抱肘看戏的燕安。 青龙看了一眼帝青脖子上的淤青，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是我冲动了，请跟我来，我请医官为小公子医治。” 半天之后，青龙目送着帝青离开了演武场。 帝青看向燕安：“老师和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 燕安想告诉帝青这都是托了你的福，但想起离开前青龙拉住他给他传的那道音。 “请先生不要告诉他我与他的关系，他既已转世就不要再拿前世的事来烦他了。” 于是，燕安笑道：“他与我曾是故交，不知为什么沦落至此，刚刚我和他谈了一下，他同意授你武艺。可别小瞧了他，他可比你的武师强多了。” 帝青摸了摸脖子上已经变淡一点的淤青，无奈地说：“唉～这个样子，可不能让阿娘看见，只能御剑偷偷进去了。” “北芒！” 语罢，便御剑而去。 夜色深沉，月行云海，银光轻抚山川大地。 ————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头被麻布袋套住的孩子呆愣愣地站在重明间的中央。他身上都是伤，右手手腕呈一种扭曲的样子。 “吱呀——” 小孩看向门口的人，熟练地说出那句欢迎词：“请主人使用四六八五号沙包！” 只见那人朝他伸手，小孩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但那人没有打他，而是摸了摸他的头，说：“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孩透过麻布袋上的两个洞，愣愣地看着这个带着重明鸟面具的男人。 男人抬起他受伤的手，温柔地问：“疼吗？” 小孩摇了摇头：“不疼，习惯了。” 后来，那个男人带着他去找地下演武场的主人，花了大价钱将他从那里带出来。 第113章 人间值得(4) “主人要带奴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反正离开这里就是了。” “主人叫什么名字？奴以后能跟着您吗？” 那个男人闻言停下，回头看他，然后扯下他的麻布头套：“那你记住了，我叫帝青，虽然我很需要奴隶，但不需要这么小的。” 小青龙看着他，认真地说：“奴会长大的，长大之后奴就去找您！” 帝青并没有摘下重明鸟面具，只是轻笑一声：“好，我等着你！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拉紧我的手，不然就找不到了。” “好……”小青龙笑着握紧他的手，但是帝青的身体却在慢慢消散，小青龙的笑也慢慢淡去。 “等等！请等一下！不要丢下我！”小青龙冲上去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抓住的手，四周又陷入了沉寂。 一瞬间小青龙的身体成长不少，从一个枯瘦的孩子长成茁壮的少年。 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重物落下的声音，青龙缓缓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他这一辈子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帝青被他的三尖两刃刀钉在地上，猩红的血向四周蔓延，而他的佩剑插在远处的地上，那剑刃中间的红痕就像血泪一般，刺痛青龙的眼。 青龙愣了一会儿，似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到帝青身边。他想去碰帝青但又不敢，哽咽半天才说出几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个人是你！我没想到他们让我杀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认出你……” 可是地上那人不会再给他回应，青龙哭着哭着只觉口中一股腥甜，一道殷红从他嘴角流下，而且越流越多，他的衣领被鲜血染红。 “青龙，青龙……你醒醒！” 青龙缓缓睁开眼睛，这里是地下演武场云琼分部的重明间，他看向身旁神色慌张的女子，想要叫出她的名字，但一张口便有鲜血涌出。 朱雀帮他擦去血迹：“你别说话，好好躺着休息。青囊先生快来看看他！” 一个儒雅翩翩的青年背着药箱走进来，但脸上的青涩未褪尽，想来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三岁。 他为青龙把了会脉，神色凝重地看向青龙：“容小生直言，先生这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现在誓言侵蚀已经蔓延到心口了，所以……”青囊叹了口气，接着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朱雀看着青龙，未说一字但眼神中的哀伤却暴露出她的心情。 “那么伤感干什么？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问题。但能在死前再次看到他重临于世，那就无憾了。”青龙笑道。 朱雀再没绷住侧过头默默流泪，青龙看向青囊：“敢问医官，我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青囊说：“如果好生调养，还能再挨个两年，但如果像现在这样，不好好调养，不过半年，就会身亡。”其实这只是安慰，因为青龙的身体不管怎么调养，都撑不了一年了。 青龙听了略有所思，不再说话。 朱雀缓了一会儿，哽咽着对青囊说：“劳烦医官了，报酬去前厅，有人会给你的。” 青囊向他们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朱雀吸了吸鼻子，柔声道：“医官都这么说了，你就跟我回地下演武场总部好好调养身子吧。” 青龙却冷冷地看向她：“你早就知道帝青转生这件事了，对不对？在九年前，我快要死的时候，对不对！” 朱雀避开他的眼神，握紧拳头：“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想把我困在你身边，如果我今天没有遇到他，你是不是想瞒我到死？”青龙越说越激动，脸色愈加苍白。 朱雀咬了咬牙，愤愤道：“为什么不告诉你？你敢保证告诉你之后你不会拖着那副残躯去见他？你敢保证，你不会死在外面？” 她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是！我是有私心！我就想把你困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害死了你的恩人，你想赎罪！但我想如果你真正的恩人还在的话，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别再妄想了，现在的帝青不是你认识的帝青，而且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青龙渐渐平静下来，他侧过头去不看朱雀，说：“我接受调养，但我也不想跟你回去。” 朱雀叹了口气：“只要你接受调养就好，回不回去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随你！”青龙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回答她。 朱雀替他盖上被子，就走出去了。 一千多年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青龙想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但怎么也擦不干净。 帝青艰难地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角，嘴唇张合似乎在说什么，但声音太小，青龙听不见，他将耳朵贴近帝青。 “小孩……我……不怪你……要好好……活着！” 说完，那只手无力的垂下去，只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少年跪坐雨中。 第114章 花枝报春 原本青龙打算自己帮帝青提高实战能力的，但在朱雀的软磨硬泡下放弃了，变成朱雀帮帝青提高实战能力。 刚开始，帝青想着她是个女人 所以要让着她。但很快他发现他错了 ，毕竟，做得了一方守将的女人能差到哪去 。 帝青被打得很惨，但成长也是很显着的，他已经掌握了一剑化千、追星逐月、山河等高阶剑法。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考的日子。 又一个特训晚归的日子，帝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回来了？”清瑶站在门口，看着他冷冷地说。 帝青将门推关上，在心里盘算该怎么糊弄过去，刚打算开口，清瑶笑道：“今天学院又特训了吗？累不累？” 帝青有一丝错愕，但既然他阿娘都这么说了，他揉了揉肩膀，说：“不累！那阿娘，我先回去了。” “好！”清瑶笑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清瑶不是傻子，学院不会经常特训，现在又不是战时，前线不需要多少战力。那么，帝青肯定是去了地下演武场。 她来到清影院后山千烛堂的住处。 “不知清瑶夫人来此有何要事？”千烛堂笑着为清瑶倒了一杯茶。 清瑶没有喝，而是把一块黑金令牌递给千烛堂。 千烛堂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接过令牌，看了一眼，惊讶道：“这是青云场的贵宾令！” 清瑶向千烛堂行了一礼：“请先生寻一适机将这块令牌给帝青我儿。” 千烛堂将令牌放在桌子上，问道：“可以，那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清瑶想了一会儿，说：“如果你直接把这牌给他，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你可以假意把令牌借他，让他自己去拿到青云场的入场令。但他一个孩子自然是会失败的，到那时，你就名正言顺的将这令给他。” 千烛堂刚想问如果帝青成功得到入场令了呢，但转念一想，那岂不更好，要拿到青云场的入场令至少也要清角境的实力。如果帝青真的能拿到，那就说明他将是无尘界史上最年轻的清角境。 千烛堂才不信鉴灵官查出的结果，这世上有很多能隐藏实力的方法，有些喜欢韬光养晦的家族是不会将自家未来暴露人前的，所以用些外力也不是不可以。 “好，我会交给他的。”千烛堂应道。 刚好在帝青他们这届学子十四岁时，有一个武课大阅，那时再给他吧。千烛堂这样盘算着。 “那就拜托先生了。”清瑶再拜后离开。 帝青还没睡，他在想该怎么解今天朱雀的招。但怎么解都不对，他疑惑地自言自语：“不对，这样的话，就把命门暴露在对手面前了……” 燕安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你可以直接攻击，因为她此时也处于一个只攻不防的状态，兵器是取胜的关键。而她的扇比你的剑短，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帝青摇了摇头，说：“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她的经验比我丰富，怎么会没有后手？” “但，你在这里瞎猜，也是猜不到，倒不如用刚刚的法子赌一下。”燕安说。 帝青有些叹道：“和朱雀对招用这个方法的确不错，因为她会点到为止。可是如果在外的话，命只有一条，经不起赌啊。” 燕安敲了敲他的头：“谨慎点是没错，但有些情况只有赌一把才能走出困境，比如没有退路和出路的时候。我虽然不提倡这种方法，但我更不喜欢什么都不做就放弃。” 帝青问：“所以老师变成魂体也是这个道理吗？” 燕安想起之前突破化羽境时的场景，苦笑道：“是啊，那过程很痛苦，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但我还是成功。”他的笑逐渐淡去，“不过，如果不是狗叉的天道，我也不会沦落至此，更不会管你的闲事。” 帝青听到了新词，看着他问：“狗叉，是什么？” 燕安一时语塞，看着帝青那双盛满求知欲的卡姿兰大眼，不禁汗颜道：“是一个夸人的词。” 他可不想再因为骂天道被雷劈了。 帝青若有所思，甜甜地笑道：“那我以后也要做一个像您一样狗叉的人！” 燕安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缓了缓，摸着帝青的头说：“青啊，这个词不能乱用，除非重要场合，知道了吗？” 帝青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去做文课作业了。燕安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差点把小树苗养歪了，但他一定想不到帝青后来把这个词发扬到怎样的地步。 时间过的很快，帝青已经过了十四岁生辰，正在等待开学。 一日，帝青坐于窗前，阅《帝王印》副本，燕安负责为他解答看书时产生的疑惑，他对帝青说，等到合适的机会会带他去外面上实景课。 帝青问他实景课是干什么的，燕安说是为了让他能更好地学以致用，考察一下民情。 帝青叹了口气，忽地抬头见庭中蝶桃开正艳，便放下书，来到蝶桃树下。 花香沁脾，他摘下一枝花，仔细端详。 “春天了呀！”燕安闻着这花香，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不过也难怪，毕竟春天是充满希望和柔情的季节。 帝青看向燕安：“老师，花枝报春，要不然咱们折一枝花，送给青龙吧。” 燕安笑道：“随你！” 第115章 朱雀羽 “青龙，喝药了，我特地找青囊开的药。这样就可以再挨一段时间。”朱雀端着药过来。 青龙接过药，笑道：“好，算算日子，现在春天了吧。” 朱雀点点头：“现在，蝶桃开得正好，要不要我折一枝来放在这里，好添点生气。” “不用了，有你在这儿，还要什么花？”青龙调笑道。 朱雀脸颊泛起红晕，有些娇羞：“你在哪里学的花词？油腔滑调！喝你的药！” 青龙笑而不语，刚要喝药，忽感喉头一股腥甜，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药。 “青龙！” 朱雀抱起青龙冲出重明间，快要出地下演武场的时候，“停下，朱雀停一下！”青龙有气无力的说着，鲜血不停从嘴里流出。 朱雀停下来，皱眉道：“怎么了？是不是我颠到你了？” 青龙看向刺癞头：“如果待会儿重明先生来找我，你就说我和朱雀走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刺癞头看了一眼朱雀，又看向青龙：“是！” 朱雀咂了咂嘴：“麻烦！”然后化为兽形驮着青龙往青囊住的地方飞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医官！医官！看看他！”朱雀抱着青龙跑进医家。 所有弟子皆被她怀中的人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岐黄听到声响走了出来，看见她怀里的人，皱了下眉。 一个年长一点的弟子上前去给岐黄行了一礼：“师父，青囊师兄不在，我等……”然后看向朱雀他们欲言又止。 岐黄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其他人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那人行礼和众人退下。 他走过去为青龙把脉，眉头皱得更紧，看向朱雀无奈地摇摇头。 朱雀抓住他的手：“真的没救了吗？我有钱，很多钱，只要你能救他都给你！” 岐黄把她的手扒开：“这不是钱的问题！” 朱雀将青龙放在地上，跪在岐黄面前：“医官，你一定还有办法的，上次不也是这样吗，你不也救回来？” 岐黄看向她：“上次尚有一线生机，这次……”他摇了摇头，“朱雀将军还是请回吧！” 朱雀还想说什么，青龙扯了扯她的衣袖：“雀儿，我们回去吧。” 朱雀看着他温柔的眼神，瞬间没了火气，就像哑了的炮。这是她以前奢求不来的，只有在青龙谈到帝青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现在她不应该高兴的吗，为什么感觉心好痛？ 她抹去眼泪：“好！回去！”她说着背起青龙向外走去。 “青龙，那我们回哪里去？云琼吗？” “黑渊吧，去你住的地方。” 朱雀愣了一下，哽咽笑道：“都听你的！” ———— 帝青用一只精巧的小瓷瓶盛水将折来的花枝放进去。 “老师，该走了，别老让人家等我们。”帝青拿上小瓷瓶出了门。 燕安笑了一下：“来了！”然后飘在他身后。 他们来到地下演武场，但重明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帝青和燕安疑惑地来到前台。 “刺癞头，重明间的人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帝青问。 刺癞头想起青龙对他说的话，回道：“重明间的那两位离开了，他们还说不会回来了，所以重明先生如果需要沙包的话，演武场可以再为您准备一个新的。” 帝青攥紧瓶身，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了，那我下次再来。” 燕安在他头上飘了一圈，回到他的身侧：“真的不练吗？” 帝青回道：今天没什么兴致，还是回去研究一下帝王印吧，毕竟那才是主要的。 燕安嗯了一声，跟着帝青出了演武场。 黑渊 地下演武场总部 “主人！” 仆从们向归来的朱雀行礼。 但朱雀并不理会，而是背着青龙来到自己的房间。 她将他放在榻上：“青龙，醒醒，我们到了。” 青龙缓缓睁眼，笑道：“好雀儿，让我睡会儿吧，我是真的累了。” 眼泪划过脸颊，朱雀已无心拭去，她看着青龙笑道：“那就睡吧，我不吵你了。” 但青龙并未合眼，而是看向朱雀，眼中情意复杂，他缓缓开口：“雀儿，你可以穿嫁衣给我看吗？我知道你准备得有一套。” 朱雀含泪点点头，走去隔间，翻出那件准备了好久好久的紫色嫁衣。她一件一件地穿戴整齐，嫁衣的华贵和她本身不同于寻常女子的英气生出一抹别样的滋味。 她走出隔间的瞬间青龙眼都直了，她跪坐在青龙身侧，笑道：“发饰和妆容来不及弄了。” “没关系，你这样也很美。”青龙费力地伸手将她耳边的乱发挽到耳后，可是鲜血不合时宜地从嘴角流下。 朱雀为他擦去血迹：“这原本是为你准备的，青龙。” “我知道！”青龙苦笑道。他当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对她又何尝不是一见误终生，但那时他不过是个刚脱奴籍的半奴，无法许诺她什么，于是就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后来，他虽功成名就，但又因违誓，命在旦夕。蜉蝣之命，怎敢误佳人。 只好再次作罢，每次朱雀问他的时候他真的好想答应，但他不能，所以他只好逃离她，伤她的心。可她就像不知道疼一样，一直靠近他，守着他。 朱雀笑着，但泪水却从未断过：“不愧是你，心真狠！” 青龙抹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道：“雀儿，可以……靠近些吗？” 朱雀点点头，将耳朵靠近他。 “我……心悦你……初见……”青龙还未说完，就撒手西去。但朱雀明白他未尽之言为何。 “青龙——” 悲戚压抑的哭声回荡在房间里。 几日后，朱雀以青龙妻子的身份留下了他的尸体，为他选了一处美地，将他化掉。 时间久远，他们已没有家人活于世，那场葬礼从始至终只有朱雀一人。 云琼 集市 帝青刚好散学回家，突然一只玉手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小巷。 他刚想还手，却发现原来是朱雀，但他还没说话，朱雀直接递给他一根橙金的羽毛说：“如果以后你来地下演武场总部，只要向他们展示这个，他们就会带你来找我。” 她说完之后转身就要走，帝青叫住了她：“朱雀前辈，青龙前辈还好吗？身体恢复了吗？” 朱雀顿了顿，回头笑道：“他现在很好，不会再生病了，而且，我们成婚了。” 帝青闻言一喜：“是吗？那还真是恭喜了，这会儿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下次去找你们的时候再把这礼补上。” “嗯！” 朱雀转身的瞬间泪湿眼眶，忽而化形，向远处飞去。帝青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将金羽收好，继续朝家的方向出发。 第116章 青云场贵宾令(1) 朱雀他们走后，帝青又选了一个沙包，可是这人和青龙比，简直天壤之别，而且燕安最近也没再让他去地下演武场里竞技，于是他就没去地下演武场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武课大阅要开始了，墨阳很看重，所以给他们加量训练，他没时间来这里了。 武课大阅只限十四岁的学子，低级生一般在教学区上课，而更高一级的能来打下手的就来，不想来的就自习。 因为越往上，师傅们能教的越来越少，基本上都靠他们自己领悟，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道，教多了，反而会乱，他们只需要负责引导就好。 武课大阅动员大会，所有师傅都盛装出席，帝青这一届的学子们穿着白底红纹的院服，整整齐齐的坐在台下。 冷飞白站起来对台下的学子们说：“又一季武课大阅，转眼你们从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长成茁壮的少年，再过几年你们也将从这里出去，面对自己的人生。那我就先在这里预祝各位，文镇山河，武定乾坤。前程万里，青史留名。” 台下学子拊掌叫好，冷飞白刚刚坐下，墨阳就站起来，学子们立刻安静下来。 墨阳还是那副凶厉的语气：“我不像你们的文师那么文雅，说一堆文绉绉的废话。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在家如何，在这里你就得刻苦流汗！演武不到位，离了家那就是死，就是砧板上的肉！所以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应对接下来的四年还有十天后的武课大阅！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好！就是要这气势！”墨阳爽朗一笑，然后坐下。 千烛堂看向师傅们，确定没有人要发言了之后再站起来说：“你们的武师说的没错，这外面不比你们家里。现在只是演武，输了只是输了，但在外面稍不注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说着偷偷运法将一个纸鹤送出。 纸鹤在学子们的腿间飞行，找到目标之后直接飞撞在他身上。 帝青突然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伸手摸到一个纸鹤，拿到眼前端详。 燕安疑惑：“怎么了？” 帝青解开纸鹤，看到上面写着：后山 他抬头看去，刚好对上千烛堂投来的目光，他以笑回敬，在心里对燕安说：老师，你不是常说机缘吗？我的机缘便在这二字之中。 燕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抱肘笑道：“如果猜的不错，你这段时间可以不用去地下演武场了。” 毕竟别的不说，小千还是挺慷慨的。燕安想着眯起眼睛。 不一会儿动员大会就结束了，帝青带着燕安就像平常的学子们一样离开，然后绕了半圈朝后山走去。 燕安笑道：“那个叫灵晔的还挺关注你的，一直在观察你的动向。” “毕竟和他作对了这么久，想不注意都难，只希望院长不要生气，让他等了一会儿。”帝青说。 果然刚到后山口就看到千烛堂站在那儿，他走过去向千烛堂行了一礼：“让院长久等了，是学生失礼了。” 千烛堂转身：“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跟着我。” “是！” 千烛堂并未说要去哪里，只是领着他进了后山。 帝青看着千烛堂去的方向小声嘀咕：“后山平时不是禁入的吗？” 千烛堂没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地回道：“因为这里是我的居所。” 帝青缄口默默跟在他身后，燕安则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笑道：“哎呀呀，小青，要被院长约谈了，现在什么心情，方便说一下吗？” 帝青白了他一眼，继续跟着千烛堂赶路。 他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山风拂过千烛堂和帝青的衣摆。右边有一个小坡挡住视线，左边偏矮一点可以看到远处群山叠错，水化绿带穿其间。 突然面前出现了紫色的雾，越往里雾越浓。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冒出一排竹篱。 “到了！” 帝青抬眼一看，那是一个土房，漆着白墙，铺着黑瓦，简约单调。 燕安用手扶着竹篱，阴阳怪气道：“果然房如其人，古板又单调。” 帝青呵呵：得亏院长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要不然……不过听老师这语气，难道和院长是旧识吗？ 第117章 青云场贵宾令(2) “千烛堂八十年前在人族还是挺有名的，不仅是皇室，还是有成仙体质的人。但他没有加入仙家，而是直接来紫府清影院，成为天族的爪牙。”燕安说。 帝青看向他：为什么老师这么清楚？ 燕安汗颜，总不能告诉你，八十年前我曾经在这儿做过几年的特邀文师吧，还顺便拐了个孩子做我的传承。 燕安干笑两声：“当然是燕安曾经来过这儿啊，作为燕安的死敌，肯定要关注他的动向。” 帝青了然：“也是。” 燕安暗笑：也太好骗了吧。 千烛堂推开木门，疑惑地看着帝青：“怎么不进来？” “来了！”帝青说着跟上去。 打开房门，木傀已经煮好了茶，跪坐在木桌旁。 千烛堂让帝青坐下，运神力于指尖，点在木傀的眉间。木傀的手臂微抬，发出咔哒声，僵硬地拿出茶具，给两人倒茶。 千烛堂笑道：“我不怎么喜欢人多，就造了一个木傀来照顾自己的起居。不必拘束，请品茶！” “那学生却之不恭了！”帝青抬起茶呷了一口，只觉此茶香甜鲜醇，回味悠长。 千烛堂笑道：“这白茶不错吧，但我请你来不只是让你来喝茶。” 帝青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复冷静：“不知院长找学生何事？” 千烛堂用指腹摩挲杯壁，苍老的眼睛里透着精明，抚了抚胡须：“青不必慌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给青一个警训，那等地方不是尔等能去之地。”他说着看了帝青一眼。 燕安眼睛微眯，这是暴露了？ 帝青的心也咯噔了一下，但面上装着糊涂：“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学生不懂？” 千烛堂笑而不语，然后扔了一块令牌给他。 帝青接住，不明所以。但燕安看了一眼笑道：“小青，这玩意儿可收好了，青云场贵宾令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帝青心中一凛，问道：老师，那这东西是人族能轻易得到的吗？ 燕安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听听他接下来的话，再做打算。” 帝青笑问：“院长这是……” “青云场是天族最好的演武场，这是那里的贵宾令，凡持此令者，不论身份可以要求青云场做任何事。”千烛堂说着顿了顿，看向帝青，“我希望你通过这块令牌，拿到青云场的入场资格。” 帝青有些懵，千烛堂补充道：“我关注你很久了，你很优秀，值得清影院花大力气培养。这块令牌，我只给你一个月，到时，得与没得，你都要带着它来这儿。” 燕安有些惊喜，拍了拍帝青的肩膀：“果真是机缘，我还在想你要怎么去正规演武场。怎样？小青，有这个把握吗？” 帝青一笑，回答千烛堂，也是在回答燕安的问题：“帝青愿试之！” …… 回去的路上，帝青看着令牌问燕安：“老师以为清角境有几成把握能拿到青云场入场令？” 燕安想了想：“一般情况来说，清角境拿个入场令什么的没问题。但如果出现了意外，那就只有五成把握，按照你的气运，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出意外。” 帝青嘴角抽搐：“老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 燕安耸耸肩：“我也想啊，可是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有哪次幸运的？” 帝青一时语塞，好像也是，他将令牌放进怀里：“那就走一次险招，赌一次。” “所以，你想在武课大阅之后还是现在？”燕安问。 帝青思索片刻：“如果可能性大的话，当然是现在，但这种情况，武课大阅之后吧。如果在拿入场令的时候受了伤，那就对武课大阅不利了。” 他们下到云杉阶梯处，忽然风起，摇落白花似雪飘，洒在帝青肩头，铺满整个阶梯。 “又至落花时，可惜无故人。”帝青叹道。 燕安笑道：“岂曰无故人，我不就是故人？年纪轻轻的别这么多愁善感。” 帝青掸去肩上落花：“是，老师教育的是。我们回去吧，要好好训练了。” 语罢便往山下走去，今天动员大会，所以一天都没有课，但接下来的这几天，主要以武课为主。 第118章 武课大阅(1) 随着号角吹响，武课大阅正式开始。 学子们按照自己的本命法器分组站好，严阵以待。 场外站满了高阶级的师兄师姐，还有一些前来观战的世家。学子们看着自家的长辈坐在场外，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 师傅们将规则发给他们。 第一步，就是先在本组中选出十位佼佼者。 第二步，剩下的人错组匹配，决出最后的十位优胜者。 第三步，十人自由匹配，每场比试只给一首曲子的时间。（顺便一提，这是文课师傅和艺术学师傅的共同提议。曲子也是由艺术学师傅演奏。） 第四步，胜出的五人由场外众人结合刚刚的比试评判，选出最终胜者。请放心，师兄师姐们，还有各位世家的代表都是很和善公平的。 帝青看完规则就将其收起，燕安在看到场外的世家之后就回到了骨哨里。因为帝青看到人群中有一缕化羽境的神息，他们不确定在场的世家中有多少化羽以上的人，所以就先让燕安回骨哨里了。 他又看了场外的人一眼，想确认那一缕神息的来源，但并没有什么收获，突然他看到清瑶和上玄。 他们也看到了他，然后二人向他微微颔首，表示问候，他笑着回应。 学子们纷纷散开去看自己匹配到的对手。 这时灵晔从他身边走过，说了一句话：“我会将你拉下高台！” 帝青轻笑一声，回头看他离去的背影，好啊，就让我看看雷家培养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他想着向展示牌走去，然后在剑区第二十三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对手是涂铭家的含光。 帝青听说含光有一剑招可以剑隐藏起来，就像与周遭万物融为一体，比较棘手。不过要解决也很容易，让他无法出那招就行，因地制宜，反正剑法本就多变，以巧取胜。 虽然这比较打涂铭家的脸，因为含光是涂铭家的重点培养对象，连平时训练考核都是在本家秘密进行，但这是比试，实力至上，相信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帝青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侧头就对上含光的目光。含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让帝青很不爽，但他微微一笑，向含光拱了拱手。 含光却冷哼一声走开了，帝青无奈地笑着摇头，然后朝候场室走去。 还没有比试的学子可以去安全带观看其他人比试，也可以待在候场室闭目养神，或者热下身。 帝青当然是选择在候场室闭目养神，他听到一小阵喧嚣，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含光在热身，只见他衣袂翻飞，耍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其他人都在偷偷议论这位的剑法超群，但帝青却想发笑，有形无神，身法浮躁，这就是涂铭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 如果墨阳武师在这儿还不得罚他练上个一百遍基础剑法。不过既然人家这么热情将破绽露出来，不看白不看。 含光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回头看见帝青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含光轻蔑一笑，心想：这是被我唬住了？真没用，果然，天才的光芒是藏不住的。 帝青看着他的笑，嘴角抽了抽：这家伙不会以为我被他唬住了吧？ 燕安在骨哨里不能出去，无聊了只能听听帝青的心声，听到这句话，燕安越来越想看看那个叫含光的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傲慢。 含光走到帝青身边撇了他一眼，嘲讽道：“别看了，本天才的能力是尔等难以企及的。” 这句话不光帝青听了想笑，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这不，有人憋不住噗嗤一笑。 含光回头看去却找不到憋笑的人，心里瞬间烦躁，愤愤地对帝青说：“等着被本天才打趴下吧！” 帝青摊了摊手：“随时恭候！” 含光踢了一脚帝青的椅子向远处走去，帝青则是无奈地将椅子挪正，感慨果然还是灵晔更有意思，这种事都是灵晔七岁玩剩下的，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这么幼稚。 不知过了多久，喊号的师傅终于叫到他们的号数。 “二十三组选手，准备上台！请将身上的其他物品放在座位上！” 帝青睁开眼睛，轻笑一声：“终于要来了。” 他将骨哨放在座位上，从容向演武台走去。 启恒鹦大声地说着规则：“剑术组规则，请尽量用兵器，点到为止，不可致人残亡。比试情况必须有解说，不能拒绝。好！比试正式开始，请双方行礼！” 帝青很正常地双剑指对点，行武礼。 “含光！”含光却召出本命剑，单手执剑直指帝青，轻转手腕挽了一个剑花，然后自上而下挥剑，挑衅地看向帝青。 这是剑术礼中的一种，武礼中刀剑的有各自的行礼方式，但一般都是行武礼。含光刚刚行的那种礼平时是祭奠死者的，如果对活人用这种礼，寓意不言而喻。 帝青轻笑一声：“北芒！”直接冲向含光，反观含光这边刚摆好架势，震惊地看向冲上来的帝青，显然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节奏明显乱了。 “二十三组比试开始，帝青率先发起了攻击，含光勉强防住，帝青虚晃一剑，重击含光的剑身，等等！含光的剑脱手了！帝青的剑架在他脖颈上！一息已过，含光未还手，胜者帝青！”启恒鹦激动道。 帝青将剑收起向含光行了一武礼：“承让！”然后径直略过被吓愣的含光，朝台下走去。 场外爆发出一阵欢呼。 第119章 武课大阅(2) 帝青也没想到如此简单，他还以为会和含光斗上个几招，没曾想，含光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他回到位子上，骨哨还在，想来也是这里可是有师傅看着的，谁敢偷拿东西。帝青抬头看向睡在房梁上的人。 这时，含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揪住帝青的衣襟：“一定是你耍诈，我怎么可能败，师父说过我可是涂铭家千百年来不可多得的天才！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奇怪的法子！” 帝青懒得解释甩开他，然后从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人们看似不关心这边的情况，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 “你是不是无话可说了，”含光不甘心还想和帝青对质，他看到帝青手中的骨哨，“就是这东西吗？”说着要抢。 帝青侧身一躲，让含光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时，一个看戏的学子笑道：“含光公子，莫急呀，想要人家的骨哨直说啊，抢作甚。刚刚我看的真真的，帝青把骨哨放在位子上才上台的。” 其他人也附和道，含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向帝青不甘心道：“我不信！他一定藏东西了，上台时没人搜身，东西一定藏在他衣服里！” 他冲上去扯开帝青的衣服，但帝青并不还手只是两手一摊，看向含光身后无奈地说：“师傅，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动手，是他纠缠着我不放。” 含光还未回头就被一根绸带裹成毛毛虫吊在房梁上，师傅怕他打扰到其他人还将他的嘴封住。 含光只能对着帝青唔唔地嚎，而帝青则是继续闭目养神。 仓龙看着含光，对灵晔说：“老大，要不要收下他？” 灵晔笑道：“这东西太蠢了，会影响智商的。但，那嚣张的气焰，让我很不爽，他不是自诩天才吗？”说着瞥了一眼帝青。 仓龙立马会意：“明白了。” 他走到含光身旁打量了他一会儿，咂了咂嘴：“真可怜！” 含光疑惑地看向这个健美的少年，紧实的肌肉无不彰显着他身为力量型的压迫感。 仓龙自从被灵晔赶去训练之后，那身肥肉就被肌肉代替了。 他知道含光也回答不了，就自顾自地说：“不过你也不要气馁，毕竟你败给他，不丢人。他是清影院公认的天才，年年学榜榜首，我们这里很多人都败给了他，但只被他一招打败，呵~或者说一招未出就败给他的，你是第一个人。” 仓龙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一声就走了。 反观含光，眼含热泪，愤愤不已，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不服，他在心底默默发誓一定要让帝青后悔让他丢脸。 傍晚时分第一步终于完成，墨阳将众人聚集在一起说：“我面前有两个箱子，胜出的人分成两拨，从箱子里摸号，不能多拿，每个人只有一个号。然后保存好自己的号，明天好上台。” 墨阳还特地再提示了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号，这是示意他们，失去号数代表失去比试资格。学子们不傻，自然明白，纷纷看向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场外的观众先一步退场，而燕安应该是无聊地睡着了吧，帝青唤了他好多声老师，最后甚至叫寒涓这个名字，他依旧没有反应。 帝青也只好作罢一个人慢慢地走下阶梯，快到尽头时就看到灵晔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帝青径直从他身边借过，灵晔抓住他的手腕，帝青回头疑惑地打量他。 “怎么？老朋友见面不聊几句？”灵晔笑问。 帝青也笑着回应：“我可没兴趣和一个想把我拉下高台的人说话。” 灵晔笑得狡黠就像一只狐狸：“巧了，我也是！” 帝青甩开他的手：“那就没得说了，告辞！” 灵晔挑了挑眉：“我是五十三号。” 帝青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故作惋惜地说：“那抱歉了，我是五十二，完美错过。”然后没再理会灵晔，直接离开了。 灵晔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错过了……呵~算了，我忽然也想好好和人打一场了。” 仓龙和灵泽他们出现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张被揉皱的纸。 “老大，我们已经解决好自己的对手了。”仓龙说。 灵晔微微颔首然后从他们身边走过。 帝青回到天家，清瑶和上玄早已备好宴席等着他。 “青儿真厉害！一招制敌，颇有阿娘当年的风范！”清瑶拍了拍他的肩膀。 帝青腼腆地笑了笑，上玄默默跟着他们，相比于高兴，他更担心帝青过于引人注目，带来不好的影响。 上玄笑道：“瑶儿，你先去看看，我有点事要和青儿说。” 清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不能让自己知道？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先走一步。她转念一想：女孩和母亲不也有说悄悄话的时候，罢了，就当让他们父子俩培养感情了。 上玄有些担忧地看向帝青：“青儿，告诉为父，你的修为达到什么程度了？” 帝青笑道：“不久前刚刚突破清角境。” 上玄闻言有一丝喜悦，那么百年之内青儿可以突破到化羽境，听闻当今天族修为化羽以上的不超过千人，就连当今天帝也不过微徵境。而那些化羽以上的人大多都是不涉红尘的，除了镇守边关的那几位，所以化羽境之后能威胁到青儿的人就会变少了。 但他还是有点不信，毕竟现在的帝青是他的孩子也可能不是他的孩子。他现在身负帝王印，上玄从别处也打听到一些关于帝王印的事。 这东西貌似会影响人的心性，他不确定帝青有没有被影响，影响的程度深不深。 帝青拉上上玄的手，对于家人，他不打算隐瞒，但上玄刚刚明显是怀疑他了，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想试探一下，他阿爹对他的怀疑达到什么程度。 上玄输入一丝神力，垂眸：这感觉是清角境没错。 “青儿真厉害，天赋之高，恐怕就算是你阿娘全盛期也比不过。”上玄欣慰道。 帝青有一丝疑惑，刚刚上玄明显是怀疑自己有没有说谎，但自己凑上前去，他却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的鉴灵，并没有摸骨。 帝青看着上玄，想起刚刚的试探，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阿爹阿娘是天底下最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上玄笑道：“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帝青忍不住笑出声：“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阿娘知道你说她不行，会怎么样？”帝青很自然地转移话题，然后又说，“阿爹，你说阿娘的耐心有多久……” 多年经验让上玄感觉到帝青在转移话题，所以他猛一拍脑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快走！” 第120章 武课大阅(3) 吃完饭后，燕安还是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帝青便把骨哨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旁边看着骨哨发呆。 身边种种异象都在告诉他，这帝王印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而且是会对自身有点影响但危害不大。按照上玄他们的性格如果是对他有极大危害，上玄肯定会告诉他。 但是他的老师寒涓，作为修炼过帝王印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帝王印的秘密，可寒涓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燕安因为在骨哨里待得无趣，感到了一丝疲惫，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叫他寒涓，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但再次听到还是会感到激动。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骨哨里，还是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不由的叹了口气。 听着帝青的想法，燕安也在心中盘算要不要把帝王印噬情斩欲的事告诉他。 很快来到了第二天，经过一夜的暗抢，第二天能参加比试的人少了一半。 帝青的对手还是涂铭家的人，叫九霄环佩。 候场室内 燕安看向帝青的对手：“用乐器的，小青，可要注意，别被魔音洗脑了。” 帝青笑道：打到她弹不出来不就行了。老师我去了！ “嗯！但对方是女孩子，下手轻点！” 帝青与九霄环佩一起上台，九霄环佩朝他笑道：“九霄环佩一介女流，自知不敌，还请帝青学友手下留情。” 帝青十分绅士地向她回礼：“那是自然。” 启恒鹦喊道：“请双方站到场中！” 他们向对方行了武礼之后，帝青负手而立：“让你三招！” 九霄环佩目光一凛，笑道：“多谢帝青学友！九霄环佩！”说着召出武器拨弦。 似有一阵风随琴声向帝青袭去，帝青连续后空翻与她拉开距离，而他刚刚站的位置出现了裂痕。 “九霄环佩率先出手，帝青连续空翻躲过攻击！”启恒鹦开始了激情解说。 帝青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暗召出北芒并化为数把剑，随着躲闪藏于台下。专心攻敌的九霄环佩自然没有察觉到，但场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待三招已过，帝青跃至空中，单手捏诀：“学友，小心了！” 九霄环佩暗道不好，侧身一闪躲过左侧飞来的四柄长剑，但还没站稳右侧又有剑飞来，她勉强躲过，但衣服被划开几道口子，所幸没有伤到皮肉。 “漂亮！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九霄环佩现在疲于防御，显然落于下方！” 像是专门为她留下喘息的空间，帝青并没有马上攻击。九霄环佩转身一个轮指，音波便像水蛇一样向帝青袭去。 帝青丝毫不慌召回北芒，蓄力一挥，一道金色剑芒劈散音波。 “真不愧是我们学榜榜首，临危不乱，一剑破敌招……”启恒鹦还没说完就看见那剑芒从九霄环佩身边擦过，直直朝场外的栅栏劈去。 剑芒越来越近，强大的气流铺天盖地而来，但没有一个观众逃离，就在剑芒要劈向栅栏的时候，一个绿色的屏障拦住剑芒。 两者相撞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众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待剑芒消失后，启恒鹦掏了掏耳朵：“给予帝青一次警告，再有下次，便直接罚下，判九霄环佩胜！” 帝青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九霄环佩愣愣地看向身侧地面上的狰狞裂缝，咽了一口口水。 帝青笑道：“九霄学友还是趁早放弃吧，虽然欺负女子有违君子之道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战场之上，无区别！” 九霄环佩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场外家族所在的位置，随后硬着头皮冲向他。 帝青负剑侧身，朝她腰上一踹，九霄环佩便跌在地上。 “你的本命不适合战斗，放弃吧！”帝青蹲下来看着她。 九霄环佩眼中含着泪，用只有他们能听到声音说：“请划花我的脸！” 帝青小声道：“为什么？” “琴支不养闲人，如若我不能证明我的价值，就只能戴上芙蓉金铃锁，委身……他人。”九霄环佩说着泪水滑落。 帝青沉默了，启恒鹦见两人没有动静便提醒道：“请选手行动，不然便判违规！” 帝青缓缓站起，对地上的九霄环佩说：“那就证明你的价值，我记得你拳脚功夫不错。”说着收回了北芒。 九霄环佩也收回本命法器，站起来，摆出架势：“那就承让了！” 最后结果出来了，九霄环佩还是败了，帝青晋级下一阶段。但这次比试也让涂铭家对九霄环佩刮目相看，毕竟有含光的“珠玉”在前，九霄环佩的表现就十分出色了。 帝青下了台就直接朝候场室走去，与同样离场的灵晔相遇。 “没想到，灵晔学友也有光明正大的一回。”帝青看着他笑道，眼中的轻蔑一览无余。 灵晔同样笑着回答：“既然要与帝青学友对战就要拿出点诚意，我的实力足够做你的对手吗？” 此时院医正抬着一个鬼哭狼嚎的人离开，规则说过，不能致人残亡，所以…… 灵晔依旧笑着，但这次的笑容中透露残忍：“我的药学不错，对人体了解也还好。反正规则也只说不致残亡就行。” 帝青收回目光：“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选择你？” 灵晔挑了挑眉：“嗯……不选择我也行，只是这武课大阅会没趣收场，当然我也不是说你没胆量。” 帝青冷笑一声：“想用激将法，很可惜……”他径直走进去，“你成功了。” 这是同意了？灵晔抱肘，帝青，我一定不会让你无聊的，我绝对说到做到！把你拉下高台！ 第121章 武课大阅(4) 经过一轮的淘汰，最终选出了第三步的比试人员。 这次并不抽签，而是他们自己自由组合，帝青看着自己方圆几米无人敢进，不禁失笑，看来选择灵晔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墨阳和艺术学的师傅走过来，拿出一个盒子：“这个是待会儿你们比试用的曲子，配对好之后选一个人来抽签。” 灵晔走到帝青身边，用手搭在他的椅背上：“我们谁去？” 帝青懒懒地看了一眼：“你去吧，我懒得动。” 灵晔笑道：“好！” 如果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关系，光看眼前这一幕，论谁都会以为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灵晔随便一拿，打开一看：《苍山负雪》。 随后他把签交给墨阳，便下去了。艺术学的师傅拿过来看了一下，笑道：“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前段铿锵有力，热血激励，后段平静孤寂，犹如历经沧桑的老者默默看着负雪苍山回忆往事。” 墨阳不懂这些，只是附和的笑笑，心中期盼赶紧结束抽签，他想看比试，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这些酸客在干什么，好好比试不行吗？偏偏要加什么曲子。 待所有人都抽完签之后，艺术学的师傅笑道：“请各位自行决定上台顺序。” 帝青缓缓起身，将骨哨放在位子上，灵晔走到他身边，看着众人笑道：“我和帝青第一个上台，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众人看向他们：…… 谁敢有意见？一只笑面虎，一条假寐龙，惹不起。 灵晔耸了耸肩，转身对帝青说：“走吧！别辜负了大伙儿的热情。” 帝青挑眉，偷偷吐槽：笑面虎！然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灵晔后退半步也做出请的动作。帝青假笑一下，随后向前走去。 两人从容站在台上，演奏的师傅抱琴从另一边上来，见到灵晔，笑道：“这不是抽中《苍山负雪》的那两位吗？请多多指教了，顺带一提，我是这次比试的美感评鉴官，武师那里过了，不代表我会给你们过。” 两人向他行了一礼，同声道：“是！” 师傅说完自顾自的在演武台的一个角落坐下调音。抬头发现，那俩孩子正盯着他看。 “你们盯着我作甚？”他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你们是不是怕打起来殃及到我？” 帝青和灵晔点点头，师傅微微一笑 ：“那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因为你们根本伤不到我 。” 随后艺术学师傅朝启恒鹦点点头，启恒鹦会意：“第三场比试现在开始，请双方行礼！” 灵晔帝青相对行礼，待礼毕的瞬间乐声便起。 “灵晔首先发起来攻击，帝青旋子转体躲避与其拉开距离，紧接着上步控位转身拿背，好！一个漂亮的拌脚勾头带摔！灵晔又站起来了，两人正围场走圈。此时，乐声正缓，刚好合适。” 启恒鹦在台下解说，没办法今天这对气场太强，搞不好会把台给拆了，自己还是下来安全些。 灵晔看着帝青，目光一凛，召出银蛇，一鞭挥去，电光火石间烟尘四起，石块飞溅。帝青架肘护头，以防挡住比较大的石块，并开启精神探测，只一个吐息之间，灵晔便来到他身后。 帝青低头躲过灵晔的扫臂横掌，紧接着顺势一个转身高扫，灵晔用后滑步躲过高扫，迅速一个横踢回敬给帝青。帝青也躲了过去，两人在烟尘中打得不可开交。 突然，帝青以格挡的姿势飞出烟尘，差点就飞出演武台，最后在边沿停住。灵晔使用远程双脚旋风猛地出现在帝青面前。帝青往侧一移，避开了灵晔。 只见那一脚下去，地面迸裂。乐声愈来愈急，气氛达到了极点，双方皆召出法器。 帝青看着还好，只是马尾有些散乱，但灵晔看起来就狼狈许多，不仅头发乱了，嘴角乌青，渗出血来。看来刚刚在烟尘中吃了不少苦头。 法器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剑气和紫电乱飞，把演武台的台面划出千道沟壑，炸得石块飞溅。 站在台下的启恒鹦，羽毛被吹得乱动，想张嘴解说却吃了一口石子，只好作罢。 反观艺术学师傅，气定神闲地弹着曲，被剑气吹起的衣袂没有显得他狼狈，反倒添了几分仙气。这乱飞的剑气紫电仿佛有生命一般纷纷绕开他。但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东西还没接触到他就被劈散了，只剩下余风。 乐声逐渐变弱，变得孤寂，那边的战况也接近尾声。 帝青身上出现很多血印，甚至衣服有几处被灵晔的鞭子抽裂开，灵晔也是，身上致命处出现血痕，看得出如果帝青的剑再深入几分，他就会死在这里。 “你变得好狼狈，就像当初匍匐在我脚下的时候一样！”灵晔气喘吁吁地狞笑道。 帝青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你也好不到哪去！”随后提剑冲向灵晔。 灵晔勉强躲过，然后朝帝青挥鞭，帝青顺势用剑绞住鞭子，用力一扯，成功缴械。 灵晔大惊，刚想召回银蛇，帝青便冲到他面前，用剑柄击中他的云门穴。 灵晔一个不稳便被帝青压制地上，只见帝青双手握剑向下刺，不偏不倚刚好扎在他头侧的地上。 但灵晔眼都没眨，直盯着帝青。帝青虽笑着，但眼神中并无笑意：“你该庆幸这是比试！” 孤寂的乐声中，遍体鳞伤的两人决出了胜负，这画面与乐声相辅相成，生出凄凉的美感，撼人心魄。 所有人都看呆了，片刻之后，启恒鹦才回过神来。 “这场比试，胜者帝青！” 第122章 博弈开始，请各位执棋人选择棋子(1) 帝青想去扶灵晔，却被灵晔打开伸来的手。 “收起你那虚伪的好意，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灵晔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往台下去了。 帝青无奈地笑了笑，也下去了。 按照规定，他还要参加接下来的评比所以他并没有离开候场室。 可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叹了口气，对房梁上的师傅笑道：“师傅，我出去透口气，保证不离开规定范围。” 师傅摆了摆手，便翻过身去。帝青行了一礼，然后从容离去。 “尾巴还在。”燕安提醒道 “嗯，我知道。” 帝青走到人少的地方，转身看着来时的路，树木丛生，郁郁葱葱，并无异常，帝青特地开启了精神探测也没发现什么。 “朋友，跟了我这么久，有事吗？如果没什么事，恕不奉陪！”帝青淡然道。 语毕，一个瘦瘦弱弱的人才从树上跳下来。 帝青看清来人模样，微微一笑：“白宿学友？不知找青何事？” 白宿抖了一下，仿佛受到惊吓，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着头嗫嚅道：“我想……我想得到你的庇护……” “庇护？！”帝青有些震惊地睁大眼睛。 在天族只有伴侣才用庇护这个词。 白宿大惊：“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是想说，我想做你小弟！跟随你的意思……” 帝青闻言沉思片刻，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笑着对他说：“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白宿有点受宠若惊，扭捏地缩了缩脖子：“你答应我了？” 帝青盯着他看了半天不言语，白宿瞬间又紧张起来：“帝青学友，怎么了吗？” “没事，我只是好奇，白宿学友是出于什么而想做我的手下的。想来，我没什么显赫的家世，又孤僻自傲，实在不是领袖的良选。”帝青看似垂眸自嘲，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白宿的反应。 白宿皱了皱眉，愤愤道：“还请帝青学友切勿妄自菲薄，是他们不懂，在我看来，帝青学友才高八斗，傲若孤梅不惧寒霜，是君子，吾辈之楷模。最主要你不屈服于灵晔的淫威，暗中帮助我，此等大恩大德，白宿当涌泉相报！” 帝青一边暗自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帮过他，一边笑着说：“举手之劳罢了，白宿学友不必客气。” 他顿了顿，看向白宿：“虽然我很相信白宿学友的为人，但我不喜欢自己无法控制的棋子，所以，我需要一个小小的保障。” 语毕，帝王印在他额间显现，强大的帝威铺天盖地而来。 燕安勉强抗住，不禁感叹，这才一年，就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再过段时间，这气息就封不住了，他也会渐渐失去正常人该有的情感，所以那个计划要不要提前？ 白宿没抗住单膝跪在地上，“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心的？”帝青俯视道。 白宿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眼神变得空洞，喃喃：“不是！” 帝青凤眸微眯：“哦！那你的真心话是什么？” “我从不觉得你好，你就是一个不知人情世故还自恃清高的人。我知道那次你帮我纯属巧合，但我真的受不了灵晔那群人了，而你是唯一敢戏弄他的人，所以我来找你……”白宿说着说着恢复了神智，他惊恐地看着帝青。 帝青和善地笑了笑：“白宿学友，怎么不继续说了？真不愧是谍学第一，这么快就恢复了。” 白宿冷汗潺潺：“帝青，刚刚的话……” 帝青将他扶起：“我同意你的请求，毕竟我们的目的都一样，就是搞垮雷家。” “搞垮雷家？”白宿有些惊讶，他是讨厌灵晔，但还没到这种地步。 帝青挑了挑眉，眸中染上杀意，扶着白宿的手慢慢捏紧：“怎么？你不愿？” 白宿对上那双杀意满满的眼睛，心中又是一惊，他突然感觉自己来找帝青是个错误的决定，于是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愿，现在我是你的手下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帝青松开白宿，为他整了整衣襟，笑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如果我让你去灵晔身边卧底呢？” 白宿立马说：“去，肯定去，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做到。” 帝青垂眸故作惋惜道：“如果没有听到你的真心话，我或许还会相信你，但……” 这个停顿让白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既然也讨厌灵晔，那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应该相信，这么一来我就不拿谍学控制卧底那一套用在你身上了。” 帝青笑着说出如此残忍的话，也是让白宿大开眼界。 他试探性地问：“我们真的是朋友了？” 帝青环手于胸耸了耸肩：“当然，要不然就凭你看到了这个，”他说着用手指了指额间的印，“今天就会你的忌日。” 白宿仔细地看了一眼帝王印，虽然刚刚也看了一个大概，但现在仔细看来才发现这印的巧妙。他很好奇，但直觉告诉他浅尝辄止，于是便把疑惑吞了回去。 帝青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虽然很想让你待在我身边，就像灵晔带着仓龙他们那样，但我身边太危险了，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这句话不知哪个字触到了白宿的神经，他看向帝青，眼神坚毅：“好，就凭你这些话，我去他们身边卧底。相信终有一天，会扳倒雷家！” 帝青微微一笑：“嗯，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然后朝候场室走去。 待走了几步后，他便将笑意敛起。变脸之快燕安都默默地为他竖起来大拇指。 “小青，你为什么要扳倒雷家？”燕安问。 帝青边走边回复：他们夺走了我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亲人！ 第123章 博弈开始，请各位执棋人选择棋子(2) 原来那个杀了他亲人的就是雷家，也难怪，雷家的确位高权重。燕安看着帝青沉默了。但这不影响计划。 走了一会儿，两人这才想起来帝王印还没遮，幸好没露出太多，燕安重新给他遮起来。 很快就要到候场室了，一个貌美贵妇拦住了帝青的去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灵晔的母亲绿绮。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帝青还是向她行了一礼以示尊敬，然后继续向里走去。 “赢了晔儿，你很得意是不是？”她冷冷道。 帝青停下来，转身对着她：“夫人此言差矣，这是比试，皆以实力定胜负。令公子败给我，只能说明是其实力不济，与我何干？至于他败之后会有怎样后果，那也是雷家的事，与我更无干系。夫人与其迁怒于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令公子。” 说完又向她行了一礼。 绿绮握紧拳头，拂袖而去。 燕安看着绿绮离去的身影：“看来，灵晔这颗棋子凶多吉少了。你不打算帮帮他？” 帝青低笑一声：“计划总是会变的嘛，刚刚在在台上那一瞬，突然就不想要他这颗棋子了。” 他想起他们在烟尘中打得不可开交时，灵晔在他耳边说的话。 “弱者注定守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比如你那个废物羽哥……” 羽哥才不是废物！ 帝青想着捏紧了拳头，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你没事吧？”燕安见他状态有些不对便问。 帝青松开拳头，长舒一口气：“没事，我们回去吧。” 最后一场比试很快就结束了，帝青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二，虽然他和灵晔那一组很赏心悦目，但他把灵晔伤成那样，势必会被雷家追究。 看客只是看个热闹，还不想惹火上身，但如果给帝青打得太低，天家那里有说不过去，所以就高低给他弄了一个第二。 帝青对这个名次不感兴趣，他现在满脑子是如何把白宿这颗棋子系紧，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用起誓的话太大材小用了，能哄则哄。刚刚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答应了，想必那句话中有什么戳中了他的心。有时候，感情也是一把很好用的锁。 思来想去，帝青决定去问一下清瑶他们。毕竟他们接触的人比自己多，自然也知道些别人家的家事。 仪式一会儿就结束了，清瑶和上玄在远处等他，就像平时那样。 “青儿，真厉害！伤口疼不疼？要不要找大夫？”清瑶仔细打量帝青，问东问西。 帝青拍了拍胸膛：“我皮厚着呢，几天后就可以愈合了。”然后小声问，“阿娘，关于白宿……” 清瑶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说：“回去再说，现在人多嘴杂。”外人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在寒暄。 帝青撇了一眼四周，果然，有好多人在偷偷观察他们，便笑道：“阿娘阿爹，我们回家吧，我好饿啊。”配合清瑶的神情，演一出慈母宠儿的戏码。 “走吧，云龙车还在外面等着呢。”上玄也笑着配合。 云琼天家 “青儿，你怎么突然想问白宿的事？”清瑶问着坐在椅子上。 帝青想了想：“或许是我想交个朋友了吧。” 上玄随便坐在椅子上伸了伸腰：“这白宿是万灵虫支的，这个支派并不起眼，基本是靠万灵本家才支撑至此。而这白宿在虫支应该也不起眼，之前因为有点事跟虫支有个酒局，虫支支主把支派里稍稍有一点能耐的都说了一遍，没听见他说白宿。但青儿喜欢，交这个朋友也行。” 清瑶接过话茬：“我从那些夫人那里倒是听过一些关于这个白宿的传闻。他在虫支何止是不起眼，简直就是透明人的存在，几乎所有人都不记得有这位存在，于是总是感觉他神出鬼没，所以虫支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白宿。” 所以他答应我，是因为我不仅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还给他的存在赋予意义。那么这锁就好上多了。帝青想着笑了一下：“多谢阿爹阿娘，青儿先下去换衣服了。” 清瑶摆摆手：“嗯嗯……下去吧。” 京洛 雷家 “把他给我丢到偏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玉虎鸣淡然道，仿佛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绿绮噗通一下跪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袖摆哭道：“夫君，你就放了晔儿吧！他身上还有伤，进了偏房是抵不住的！他会死的！夫君！” 玉虎鸣扯出袖摆，绿绮一个不稳摔在地上，他厌恶地甩了甩袖子：“与我何干！在同一人身上栽这么多次，也是够了！” 仆从立刻会意架着灵晔下去了。 “你们放开他！”绿绮说着要冲过去，玉虎鸣拉住了她。 他皱了皱眉：“你逾矩了。” 绿绮第一次挣开他并吼道：“他可是你的亲遗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怎么忍心如此对他！” 亲遗子是起名仪式的一个偶然现象，就是自己的孩子取名之后还是本家的人，这种情况基本很少，可遇而不可求。 玉虎鸣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亲遗子，你觉得他能活到现在！”随后对另外两个仆从说，“夫人身体抱恙，带她下去休息，这几天就别让她出来了。” 绿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下去了，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关在房里了。 第124章 博弈开始，请各位执棋人选择棋子(3) 自武课大阅之后，帝青就再没见过灵晔，但他也没什么心情去想这些，现在最主要的是获得青云场的入场令。 这青云场在京洛，离云琼比较远御剑去一趟就得一天，于是他打算等休息日再去。 那天清瑶给他准备了一天的食物，他兴致冲冲地跑到那儿之后却被告知因为帝后产下一子，万瑞帝下令禁武七天，并大赦天下。 帝青只好向那人行礼离去，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第二天就回去了。 玉虎鸣如以往一般处理着事务，绿绮突然推开门进来。 他并不理会她，这个女人来无非就是为了那件事情。但绿绮一反常态并没有跪在他脚边求他，而是平静地站在他桌前，就这样打量着他。 “有什么事……” “我记得雷家被关进偏房的孩子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放出来对吧？” 绿绮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玉虎鸣放下手中的笔：“是，所以你找到愿意替晔儿死的替身了？” 绿绮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是！” “那人现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玉虎鸣挑了挑眉：“你是认真的？” 绿绮郑重跪下对玉虎鸣拜了又拜：“绿绮本就是夫君的一颗棋子，早晚都得失去，若能为雷家造就一个家主，那也死而无憾了。” 玉虎鸣站起身，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随我来！” 绿绮艰难起身跟在他身后，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楯轩，在一处破败的屋子前停下。门前还有一道血痕沿着小路蜿蜒伸向屋后的竹林的偏房。 这间小屋是给在偏房受刑后昏倒的孩子休息用的。 玉虎鸣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绿绮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人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灵晔艰难抬头看向门口的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望母亲……父亲……大人恕罪，晔儿难以起身……” 绿绮再没忍住跑过去抱着他，玉虎鸣笑道：“晔儿，你很好运，你母亲已经找到替身，你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灵晔闻言一愣，茫然地看向玉虎鸣，确定他身后并没有多余的人，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看向绿绮。 绿绮将他扶起，玉虎鸣将一把刀扔到他面前：“还能动吗？” 灵晔推开绿绮：“能！” 玉虎鸣微微一笑：“捡起来！” 灵晔弯腰捡起地上的刀，玉虎鸣接着说：“现在，杀了你的替身，但不要让她死得太快，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灵晔垂眸，咽下喉头涌起的血气：“我知道，父亲觉得先将她全身关节打断，再一刀割断其喉咙如何？” 玉虎鸣笑道：“不错的建议，那便开始吧！” 他一步一步向绿绮走去，血液从衣摆滴落，灵晔看着绿绮视死如归的眼神：“母亲，你不该来的。” 绿绮伸手抹掉他脸上的血迹：“好好活着。” 灵晔垂眸：“我会的！” …… 那天灵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玉虎鸣让人把绿绮的尸体处理了。 而灵晔出来之后，洗了一个澡，上了药之后，就在房间里待着休养，和小弟们交谈，仿佛一切如常。 青鸾听说灵晔受伤了，连忙来看望他。 她轻轻地推开门：“灵晔哥哥……” 灵晔坐在桌前看书，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他身上，但却照不进他眼底，灵晔笑道：“身体不适恕难招待，请青鸾小姐自行方便吧。” 青鸾愣了一下，又扬起笑意，但没有维持多久就垮下了。因为灵晔的眼神是那么悲伤，让她无法忽视。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找了一个椅子坐在他旁边就这么陪着他，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灵晔现在需要的是陪伴。 大概傍晚时分，青鸾要离开了。 灵晔才和她说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青鸾下意识想说什么也没有，但灵晔抢先一步说：“别说什么都不想，你黏了我一年多，别说没什么企图。” 青鸾垂眸叹了口气，摩挲手上的金铃：“我所求无他，只求来日公子可给我一安身之处。” 灵晔笑而不语，青鸾以为他不会答应，就打算转身离开。 “好！” 在青鸾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人的回应，高兴地走了。 ———— “拜见尊上！” “帝青，魔族肆虐，孤今命你率死士偷偷潜入魔族内部刺杀魔王，好里应外合，将魔族赶出去！” “是，帝青领命！” 帝青想看清说话人的模样，但怎么也看不清。 好像有一层雾将一切都盖了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模糊。 帝青缓缓睁眼就看见燕安站在他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老师何故露出这样的神情？”帝青疑惑地问。 燕安并不回答，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确信自己刚刚没看错，帝青的帝王印快要盖不住了。不超一年，便会露出来，被天道察觉。 燕安负手转身走了几步，沉吟片刻，回头看向帝青：“小青，还记得我说过要给你上实景课吗？” 帝青点点头，燕安笑道：“那便换上衣服随我出去吧，咱们择日不如撞日。” 燕安带着帝青走向云琼郊外，看着越来越少的房屋，帝青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今天老师不仅让他带上食物，还带他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到底意欲何为？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隐隐约约有几处破败的草屋，一群衣着破烂的孩子和老人坐在草屋前。 帝青的出现与眼前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时一个见过世面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向他行礼：“小公子，可是迷路了？” 帝青愣了一下，连忙向老者行礼：“老人家好！我并非迷路，本就有意来此。” 老人点点头便走开，他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个孩子应该是在家里不听话，家里人叫他来看看他们这些天奴的处境，好吓一吓他。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要看就看吧。 帝青感受到一丝微妙的尴尬，问燕安：老师，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就这么站着有些尴尬。 燕安看着那些人：“融入他们。” 帝青有些头疼：老师，你叫我练一套剑法，打一场架我倒是能做到，但让我融入他们这有点难度。 第125章 博弈开始，请各位执棋人选择棋子(4) “开玩笑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看着就好，但如果真的过意不去的话，就试着把你包里那些吃的分给他们。”燕安笑道。 帝青解下包裹：可平白无故给人吃食，如同嗟来之食，对方很难接受吧？ 燕安抱肘一笑：“这就要看你怎么给了？” 帝青想了一会儿，朝那个和他说话的老者走去。 “公子有何贵干？”老者站起身来，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帝青微微一笑，拿出那个包裹：“老人家，您折煞我了，我只是一个家仆罢了。今天我家主母产下一子，家主叫我往东行几百里，如遇人便将包裹中的吃食分与他们，如遇山林留字便归，如遇恶兽便除。” 老者并没有怀疑，因为这些世家大族总会有些怪癖，便把包裹收下。 “大家快来，主人送福，咱们沾光了！” 人们一拥而上，但有条不紊地在老者手里拿吃食。待他们都拿得差不多了，老者拿剩下的一块糕点递给帝青：“孩子，走这么远的路，还没吃吧，剩下的就给你吧。” 帝青连连摆手：“不了，老人家，我身上有些钱可以去城里吃，这糕点还是留给老人家自己吧。” 老者将糕点揣进兜里：“那好，你这孩子真有出息，小小年纪就受到主子的青睐，日后必能出头。来，坐吧，这里到城里还有一段距离，休息一会再去。我们也没什么可以还礼的，就给你一个歇脚的地方吧。”他说着拿出一张比较好的椅子给帝青。 燕安并不言语，只是站在他身边。 帝青看着得到糕点高兴的孩子们发愣，这时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孩子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半块劣质的粗粮糕。 帝青不明所以接过，那孩子说：“这是主子赏我的玉粉糕，我一直舍不得吃，但你给我们送吃的就是我朋友了，这糕点就送给你当谢礼了。不过，哥们，你送的那些吃食是谁做的，真好吃，比名动天下的玉粉糕还好吃。” 帝青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告诉他他主子给的根本不是玉粉糕还是给他介绍糕点。 于是他果断转移话题：“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如果不好好处理会发炎的。” 那孩子挥挥手，满不在乎道：“没事，就是被小主子丢东西砸到了，我已经用草木灰糊上去止血了，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上工了。” 这语气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帝青愣了一下说：“这可不是小事，我常年帮主子跑腿认得一些大夫，刚好有一个就在城里，我待会儿进城时跟他说一声，你直接去城东的浅棠药馆里找他就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听他这么说，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挠挠头嗫嚅道：“风鹤。” “好，我记下了，记得这几日去，要不然人家就不治了。”帝青笑着吩咐道。 然后帝青又在那里逗留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返航。 路上，燕安问：“你身上明明有钱，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还要偷偷去给他找大夫呢？” 帝青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一个孩子能守着这钱多久，被夺走事小，如果因其失去生命那便不值当了。” “不愧是我的学生，果真聪慧。”燕安说着走在他前面，“接下来，我们先去西市，再去城东预约大夫。” 帝青闻言步子慢了下来，燕安察觉到他的异常，回头看他：“怎么了？” “老师，有什么问题，你就明说吧，不用拐弯抹角，慢慢牵引。”帝青正色道。 燕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问题，这不是帝王印中要用到驭人，为师就带你来观察这世间百态。” 帝青反问：“那为何老师要我去的这些地方，都是苦难之地，天奴居不必多说，这西市虽繁华但多具逃难的乞讨者，这难道不是有意而为之？” 燕安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的确是有意而为之，因为若想超脱众人之上既要知道太平盛世，也要知道污脏泥沼。只知一物犹如管中窥豹，无法得到成效。所以我这也是在培养你。” 帝青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着失落：“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老师信任吗？” 燕安看着他，笑容慢慢消失，接着冷笑一声：“行了，我们也都别装了，将你那副委屈巴巴的假象收起来。” 帝青后退一步：“老师，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老师，我还能相信你吗？” 燕安慢慢向他走近，帝青则警惕地向后退，燕安识趣地停住，他笑着朝他伸出手：“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所以，我们回去说。” 帝青咽了一口口水：“老师，学得不错，颇有我母亲的风范。” 燕安回道：“多谢夸奖，谁让我的学生只吃这一招。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所以回去慢慢说。” 帝青耸耸肩：“貌似我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去城东预约一下吗？” “可以。”燕安笑了笑。 云琼天家 燕安坐在椅子上悠闲的伸了伸腰：“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无所适从，但一切选择在你。” 帝青也找来一个椅子坐在他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和燕安在与天道下一局大棋，这局棋关乎整个无尘界，一旦成功就可以改变整个无尘界的命运。” 燕安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帝青的反应，然后接着说。 “你觉得天族长此以往便是对的吗？知命石命名，贵族永远是贵族，奴隶永远是奴隶。你知道为什么《帝王印》会被称为禁书吗？不只是因为它各种副作用，还因为它打破了这种循环。它给了普通人触碰权力的机会，但它却不完美，你知道为什么吗？” 帝青想了想，心中一惊，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燕安说：“因为它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巩固皇权，并不是真的为了天下苍生。当初我察觉到这一点，便与燕安一同研究，以探究真正的天下大同。” 第126章 博弈开始，请各位执棋人选择棋子(5) “所以，老师的死也是这场大局中的一步棋？”帝青凤眸微眯，接着问，“那么，老师救我，也是这局中的一步棋？” 燕安看着他认真地说：“救你是我一时兴起，不是预谋。我也曾想过将你用作棋子，但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自己本身也是这局中之棋，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作为老师，不怎么希望你涉险。” 帝青神色自若，燕安从他的神情看不出什么便想听听他心里话，可发现什么也听不到，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小子什么都知道，之前能听到他的心声，估计是信任我，现在…… “如果你不愿也没关系，反正你那步棋子也不是很重要。但我还是会留在你身边，助你修炼帝王印，现在我的封印快盖不住了，届时天道还有觊觎帝王印的人都会出手，帝王印的副作用也会相继出现。作为老师，我会负责到底的……” 燕安一本正经地说着，帝青不知为何突然大笑起来，甚至笑得捶桌子。 他笑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老师，我的演技不错吧，哈哈哈哈……” “啊？”燕安疑惑地歪了歪头。 帝青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谁叫您不信任我的，刚刚的委屈不是我装的，但既然老师不信，我就顺着老师想要的样子演了。” 燕安原本还有点愧疚的但听见被耍了之后，不禁起了怒火。 帝青无视他暴起的青筋接着说：“其实，老师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您救了我，引我入门，此等大恩，帝青一定会报，所以，只要您说，帝青一定会做。” 燕安的火莫名的消了下去：“你是天族，我以为你会像那些人一样无法接受。” 帝青点点头：“的确无法理解，天下大同？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燕安笑道：“一个没有困苦没有压迫的世界，人们或许会有柴米油盐的苦恼，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不用做奴隶也不用担心被卖做奴隶，拥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平等生活在这里，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帝青眼中也出现了些许期盼：“真是一个完美得不现实的世界。可是，老师，你们想让奴隶站起来，让所有人平等，有一个非常困难的地方。” 燕安知道他要问什么，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窗外，便站起身来：“现在天还没黑，要不要边走边说。我瞧着你院里的风景还不错。” “好！” 庭中蝶桃树叶茂枝繁，花已凋谢，只有千寻花仍在散香。 “我知道你的担心，毕竟奴性一旦生根就很难拔除。不过思想的力量是潜移默化源远流长的，我们将反抗的种子种下，并用千年的时间去孕育它。但它不足以使受压迫的人推翻压着他们的巨石，还需要武力和装备，唯有将两者结合才能成功。燕安的徒弟遍布各个领域，如果真的打起来，武力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要颠覆这天下，还需要一番功夫。”燕安捻了捻灌木的叶子。 帝青了然：“这么看来我这颗棋子还挺关键，如果有我的加持，胜算可以说是一边倒了。” 燕安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帝青笑道：“那我加入，虽然我的谍学不是第一，但也勉强算个第二。对了，老师说，帝王印的副作用，还有天道是怎么回事？” 燕安闻言看了一眼帝青，又抬头看向蝶桃树，思绪飘向某个遥远的时刻，随即低头叹了口气，说：“帝王印可以提升拥有者的实力，但它会吞噬拥有者的感情，让他成为一个冷酷无情，暴虐无道的执权者。而这样的执权者对百姓来说是不幸的，帝王印的创造者应该也想解决这个问题，但可惜的是，他还没解决好问题，就去世了。” “而天道，是这王制的缔造者，也因王制而诞生。在帝王印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他便推波助澜把这东西送到金瞳者身边，以巩固皇权。可惜，后来的金瞳者越来越不如意，他便让帝王印流落人间，创造不是金瞳的帝王，一是给金瞳者创造压力，二是好有更好的帝王选择。你是历届修炼帝王印以来称得上极优的人，他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的。” 帝青愣了一下：“极优？难道之前的人都没有一开始就达到化羽吗，就连老师也没有？” 燕安有些羡慕的看向帝青：“也不是，但极少。至于我嘛，天赋不佳，就算是洁体洁魂之后也只是清角境。” 帝青轻笑一声：“在那个时候能修成清角境的人族也寥寥无几吧。但，要怎样才能抑制这种情况呢？” 燕安召出浮生笔，挥毫写下三个大字：众生道 不一会儿，那字便散去，帝青疑惑地看向燕安。 燕安说：“这便是我们寻出来的法子，只要有它的加持，应该可以压制帝王印的副作用。我当初并没有修完帝王印，这法才压制住了帝王印，我不确定修完帝王印，这法是否能压制得住。不过，控制是没问题的。” 燕安说完又想了想，天道诡黠，不确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又吩咐道：“如果，我遭遇不测，你记得去寻琅轩，他是燕安的徒弟，是除燕安外掌握众生道的人。”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燕安呢？”帝青反问。 “因为……”燕安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帝青会问这茬，“因为，天道盯着他，你去了会引起天道的注意。天道没怎么管他的徒弟，你可以去偷偷找他。” 帝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混沌之中一个金色人儿看着镜中闭目的青年，疑惑道：“这都一年了，燕安怎么还是一动不动呢？不会还真让他突破了吧？虽然我说过不会管他的魂体干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况总觉得要出大事。” 寂静中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于是他接着自言自语道：“还有那个叫洛泽的假货，得找个机会弄下来。我记得之前在云琼附近有强烈的能量波动，那就让那个拿着《帝王印》的小子，去那里瞧瞧吧。” 说着一缕金光从他指尖溢出，消失在混沌中。 第127章 青云场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帝青找了个机会来到青云场。 门口没有原来的守卫，只有一个扫地的大叔。 “小公子，是来看比试的吗？真勤奋啊。”门口扫地的人说着看了他一眼，就又低头扫地了。 帝青从容不迫地笑道：“大叔，你误会了，我是来比试的。” 扫地的大叔顿了一下，疑惑地打量帝青，时不时发出疑问的叹息，最后他笑着问：“孩子，你莫不是在逗我，你看起来还没到十七岁吧？” 帝青挑了挑眉：“我并没有戏耍大叔的意思，我是真的来比试的，劳烦通报一声。”说着拿出贵宾令。 扫地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让他稍等片刻，他拿令牌去给场主看一下。 不一会儿，扫地大叔就回来了，向他行了一礼：“场主有请！但您腰间的骨哨不能带进去，我会为您代为保管。” 帝青从容摘下，放在大叔手里。 “我就不和您进去了，从这里直走左转穿过一个楯轩就可以看到场主所在的净月亭了。”大叔说着将骨哨收起。 燕安停在大叔身旁，笑着朝他挥手：“那么小青，为师就送你到这儿了。” 帝青无奈地笑了笑：“好的。” 他照着大叔说的路线，来到净月亭外。微风习习，一玉面郎君跪坐其间，正低头烹茶。 “多年未见，清瑶小……”他说着抬头，但看清来人的瞬间笑容僵在脸上。 帝青从他刚刚的话里，大概猜到了他与清瑶的关系，以及这贵宾令真正的主人。 他向场主行了一礼：“云琼天家帝青，见过青云场场主！” 一阵烟雾从场主身上冒出，待烟雾散去，刚刚的玉面郎君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邋遢大叔，左眼处还有一道疤。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免了，还以为是她，没想到白费心思了。” 帝青尬笑几声，移开视线：“那还真是……” 他一改刚刚拘谨的坐姿，甚至脱下鞋子：“我见过你，好像是十年前吧，那时你才到天家。”场主扯了扯衣襟，“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帝青笑道：“我想挑战贵场的入场令。” 场主正在喝茶，听到他这话差点呛到：“什么？入场令？没开玩笑吧！？” 帝青无奈地耸耸肩：“怎么每个人都这么问？这是我母亲的意思，所以，场主不必介意。” “这不好吧，传出去会说我们青云场欺负孩子的。”场主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得意的笑着，仿佛大仇即将得报，“不过，既然小公子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只好如您所愿了。” 场主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壮汉出现，他向场主行了一个武礼：“场主好！” 场主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这小子要入场令，你招待一下。” 壮汉听了，眉头一皱：“是！”然后走到帝青身边，“跟我来！” 场主呵欠连天：“机会难得，我也去看看吧。” 因为是拿入场令所以，帝青他们那个赛场没有观众。 两人互相行了武礼。 “小子，拳脚无眼，得罪了！” “那么承让了！” 十分钟后，帝青拿过场主手里的入场令。 “多谢场主！”帝青行礼后离去。 场主呆愣愣地看着刚刚的赛场，直到帝青离开都还没缓过来，嘴里魔怔地重复一句话：“只用了一盏茶，只用了一盏茶……” 帝青拿回骨哨，向扫地大叔道谢后离开青云场。 “小青，刚刚比试用了多久？”燕安问。 帝青拿出水囊喝了口水，语气平常就像平时做功课一样：“不多不少，刚好一盏茶的功夫。” 燕安皱了皱眉：“有点慢，这次没放水也没要配乐的奇葩规矩吧？” 帝青笑道：“毕竟第一次来人家的地盘，太锋芒毕露不太好，所以就放了一点点水。” 燕安看向四周的行人：“你这样，不会被人家当做自言自语吗？” 帝青不以为然地看向四周：“反正他们又不认识我，只会把我当做一个疯子罢了。” “嘭！” “抱歉，你没事吧，”帝青因没有看路撞到了人，他摸着被撞疼的头看向那人，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嘉澍！” 嘉澍并未言语，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第128章 变数 嘉澍开启精神探测确定附近没什么危险的人了之后，拉住帝青的胳膊，小声道：“别说话，跟我来！” 帝青闻言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到了一处偏僻的茶楼后，嘉澍对小二说道：“来一处安静的茶室，我和我弟弟需要好好谈谈心。” 小二愣了一下，笑道：“我懂，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楼上右转第三个茶室刚好空置，最适合二位谈心。” 嘉澍笑道：“谢谢小二，清茶便可。”便拉着帝青上去了。 “二楼梨雪室清茶……” 嘉澍关上门，把小二的声音挡在了外面。 帝青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嘉澍转身向他走来：“说来话长，那次之后，洛泽让我出去继续寻找帝王印的继承者，并且每月月底回京洛跟他汇报情况。今日，我路过云琼，原本想跟主人会面商议一下行动以及联络方式之类的，可发现主人不在，就只好先回来汇报情况，再去找主人。” 帝青了然，随后问道：“那你汇报了吗？” “还没有，我今天不知怎么的不想那么急回去，正漫无目的走着，就遇到了主人和寒涓先生。”嘉澍说着向寒涓行了一礼。 帝青陷入了沉思，行动的话雷家那里的确需要了解一些东西，但联络方式，暗卫的夜航船不行，暗卫属会有记录，用了会被怀疑，平常通信也行不通，暗卫不允许与外人通信，家人也不行。 想了一会儿，帝青决定还是先谈谈雷家的事，联系稍后再议。刚要说，嘉澍就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二位，你们要的清茶来了。” 嘉澍打开门接过茶笑道：“给我就好，辛苦小二了。”俨然一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模样。 小二干笑两声：“不辛苦不辛苦，二位慢用，小的先退下了。”然后把门带上。 燕安看了一眼沉思的帝青：“小青，你打算怎么办？” 帝青看向倒茶的嘉澍：“你在京洛待的时间长，应该对这里比较熟悉吧？” 嘉澍将倒好的茶水递给他：“嗯，熟悉，所以主人想了解什么？” “我想知道一些帝阁官员的事，比如四年前雷家有没有派一支车队去云琼，对了，是凌云马车。”帝青接过茶放在桌子上。 嘉澍稍加思索，忽然皱了皱眉，四年前唯一去过云琼的凌云马车队只有之前洛泽那支，难道小主人问的是他们吗？ 帝青看他皱眉，猜他应该想到了什么。 嘉澍试探性地问：“去云琼的马车倒是有，但不是雷家的，小主人问这个做什么？” 帝青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怒意，语气平淡：“没什么，只是四年前，一支从京洛出发的车队，到我天家阳支借人，却弄丢了一个。听说那支车队是雷家的，所以想向你了解一下，果然传言不可信。”他说着笑了一下，“那么嘉澍你知道那个车队是谁的吗？” 嘉澍叹口气，看向他：“知道，因为我就在那个车队里。” 帝青也震惊地看向他，虽然嘉澍没说那人是谁，但他在其中的话，这真相就呼之欲出了。但震惊之余帝青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一切都不好解释啊。 洛泽已经什么都不缺了，而且羽哥当时只是一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毛头小子……不对，羽哥一向很谨慎，不会露出马脚，那么阳支借人是有意而为？ 燕安听着他心里的分析，默默地给他传了一道音：“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洛泽并不是什么都不缺，听闻他不是生来金眸，而且，他只是个傀儡，并没有多少实权。” 帝青看向燕安，片刻又转而看向别处，如果说他生来不是金眸，那他这双眼睛是怎么来……突然心中闪过一个让他一惊念头，羽哥的眼睛！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所以洛泽的眼睛是抢来的，不只是羽哥，在此之前还有受害者。我原以为敌人是雷家之流，欲与之周旋，灭去仇敌。现在看来应该先让这位天帝殡天。 但天族现在并没有一种秘法能将他人的东西转为己用，就连医家也还没有这种秘法。那就只有魔族！洛泽竟然与魔族勾结…… 不知为何，帝青产生这个想法时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冲出。 他捂住胸口，用手撑在桌子上才稳住身形。 “主人怎么了？”嘉澍担心地站起来想要扶他。 帝青举手示意他自己没事，说：“嘉澍，这次回宫汇报，你就说能练帝王印的人已经找到了，那人是云琼天家的。” 嘉澍疑惑：“主人这是何意？” 帝青缓了一下：“如果我猜的不错，洛泽这么勤奋寻找能练帝王印的人，是想在那人帝王印练成之际，吸收他的神力，以达到摆脱雷家的地步对吧？” 嘉澍点点头：“主人猜的不错，的确如此。所以，主人找到合适的替身了？” 帝青笑了一下：“并没有。” 嘉澍皱眉：“那……” “虽然这是一步险棋，但赌一把总是没错的。刚好，正为怎么联系发愁，这样刚好可以光明正大联系了。”帝青冷笑一声，眸中杀意波动，“而且，这是杀掉他最快的方法。” 嘉澍有些纠结，但还是领命了：“那具体该怎么办？” 帝青摩挲着下巴：“你就随便编个理由，让他不会把我带离云琼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嘉澍想了一会儿，说：“主人，到时我就跟他说，这次找到的人虽活下来但经脉与精神都受到损伤，特别是精神受损有些重，不可轻举妄动，要不然让其受到刺激可能会致其自裁。” “这个理由不错！”帝青点头赞道。 嘉澍有些担心，因为洛泽生性多疑，所以接着说：“不过主人，洛泽多疑狡猾，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到时他可能会派人来探虚实，还请多加小心。” 帝青神情凝重：“嗯，我知道了！” 燕安在一旁说：“放心吧，还有我在！” 嘉澍向燕安行礼：“那就麻烦寒涓先生了。” 然后嘉澍买单之后离去。 帝青拿起已经凉了的茶，慢慢喝。 “这步棋会不会下得太急太险了些？”燕安问。 帝青垂眸喝完茶，说：“是有些急了，但也有些不得已的因素。” 燕安看着他：“为了报仇？” “报仇只是其一，其二人族日益壮大，天族出手是迟早的事，要尽快下手为强，其三，他与魔族勾结，如果到时候与魔族联手，就会更麻烦。”帝青放下杯子，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流水。 他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燕安：“所以老师，该怎么装疯呢？” 燕安：“嗯？！” 第129章 有惊无险 帝青摸了摸鼻子：“呃其实我知道该怎么做……哈哈……唉~计划赶不上变化，早知道就不那么早露出锋芒了，现在要装疯卖傻都不好弄了……” 燕安飘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装了，你现在肯定很紧张，放松点，还有为师呢。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做，要对自己有信心。而且就你个人的处事风格而言，肯定都计划得差不多了吧。” 帝青闻言展颜笑道：“的确差不多了，只是第一次与强者对弈交锋难免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不过有老师的话在也没那么紧张了。” “那接下来回去后你打算怎么办？”燕安问。 帝青关上窗：“疯症的话就装成离魂症，经脉之类的损伤就让阿娘他们去找一个大夫为我伪造。然后，沉寂一段时间，唉~清影院的学友们估计得高兴死，因为那座压在他们心头的大山终于倒了。” 燕安点点头，表示可以，但他又想一会儿，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有一个致命的地方，时间!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合理，嘉澍说过洛泽是个多疑狡猾的人，这样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 帝青皱起眉头，的确时间和地点是个问题，他看向燕安：“但现在嘉澍已经出发，以他的速度可能已经到了帝宫。” 帝青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步，燕安并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他不是想不到只是想培养帝青独立思考。既然要博弈那就不能一直靠别人，他想看看帝青能到哪种地步。 良久，帝青才叹出一口气，神色凝重：“回云琼!既然覆水难收，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万事要学会变通，天无绝人之路！” 燕安挑了挑眉笑道：“可以，那就启程吧。”语罢回到了骨哨里。 帝青剑指一挥，北芒破空而出，他跃上剑便飞走了。 天空被黑幕笼罩，夜色悄然而至。帝青这次用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飞了回来，但他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偷偷从后门。 “少爷，您已经好久没从后门回家，是不是又有麻烦了。” 帝青听到老司阍熟悉的声音还是被吓了一跳，虽然没有像之前被吓出声，他平复了一下：“老司阍，你怎么还是这么吓人!” 老司阍摸着胡子笑道：“对不起少爷！” 帝青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对了，我回来这件事就没必要惊扰家主和主母了。明天我会去跟他们请安的。” “哎！是少爷！” 帝青转身欲走，老司阍叫住了他：“少爷，以后这么晚的话还是从正门回来吧。” 帝青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老司阍挠了挠花白的鬓边，虽笑着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些许悲伤：“生死有命，奴也到了与世长辞的时候了，虽然到那时家主会安排新的司阍来守门，但新仆难免疏忽大意，毛毛躁躁。如果哪天没给您开门，或者少爷闷了想找人说话，可这些新仆却不能陪您……”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少爷啊，以后不能再陪着您了，对自己好点，相比于您名扬天下，奴想家主和主母应该会更想让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度过一生。” 帝青欲言又止最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老司阍眼中起了氤氲，他郑重地向帝青行了一礼。 帝青向他回了一礼就转身离去。 屋里一片漆黑，帝青捏了一个火诀点燃烛台的蜡烛。 “谁在那儿！” 剑随语出，只听噌的一声，剑被打回帝青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帝青面前。 帝青收回北芒：“嘉澍！？你怎么在这儿？” 嘉澍行礼道：“见过主人！” 帝青转身坐在椅子上，示意他也坐：“说说吧，怎么回事？” 嘉澍坐好之后：“属下在回去的路上又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的时间有点不合理，所以回云琼拖延些时间。” 帝青差点流下感激的泪水：“嘉澍……十分感谢！” 嘉澍挠挠头：“主人不必客气，能帮到主人是我的福气。” “那今晚你就歇在我房中吧，我去柜子里翻翻能不能找到一些多余的被子给你。”帝青说着起身去翻柜子。 可翻了一会儿只找到一张被子，帝青有些尴尬地回头：“要不你和我挤一挤，反正都是男人不用避讳。” 嘉澍看了一眼帝青有些小的单人床，叹了口气接过帝青手上的被子，然后折好放回柜子：“主人不必如此麻烦，嘉澍皮糙肉厚，在这房梁过上一夜就好。”然后跃上房梁。 帝青看了一眼之后，就吹灭蜡烛歇息了。 第二天 帝青起得很早他将头发束好，召出北芒想在身上留下伤口，好找借口在不透露嘉澍的前提下让清瑶他们帮自己。 但每次要划下，北芒都会故意避开。燕安都看不下去了：“嘉澍，还是你来吧！” 嘉澍有些犹豫，帝青看向他：“对，还是你来，这样真实一点。不必手下留情！” “那得罪了！” 一会儿之后，脸色苍白的帝青出现在正厅。他换了一身素衣服才来的，而因为是素服，有些伤口深的地方渐渐地渗出血来，原本他想就这那身血衣来，这样好引起清瑶上玄的怜悯，然后说出计划。但，那样就太过刻意了。于是采用这种欲盖弥彰的方法。 帝青用手搭在胸口处，缓了缓涌上来的血气：这嘉澍还真厚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他还真没有手下留情。 燕安笑道：“下次还是不要装杯，要不然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帝青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向正厅走的清瑶上玄，暗暗叹了一口气：阿爹阿娘，对不起了！为了达到目的只好先浅浅的利用你们的怜悯心了。 第130章 计划开始 清瑶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上玄见状伸手轻轻地帮她按：“还是不舒服吗？” 清瑶微微皱眉：“唉~身体果然还是不行，吃了那么多补药，还是恢复不回原来的身体。” 上玄边按边心疼：“瑶儿受累了，以后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交给为夫就好。” 清瑶笑道：“算你有点良心！” 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正厅，帝青上前给二人行礼：“见过阿爹，阿娘！” 清瑶想说免礼，但看到帝青苍白的脸，笑容渐渐敛去：“青儿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帝青扯了扯嘴角，笑道：“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早赶路，着了点凉。” 上玄瞥见他腰封处的点点殷红，那位置极其隐秘刚刚被腰封遮住不仔细是瞧不见的。 他走向帝青：“真的只是着凉，而不是受伤？” 帝青继续笑着嘴硬：“真的，而且，我怎么可能受伤，我又没什么仇家，而青云场的入场令很容易就得到……” 上玄不会轻易说些没把握的话，清瑶在帝青说话的时候也偷偷打量他，果然有些地方的确在渗血。 她走上前想抓住帝青的肩膀瞧个仔细，可帝青避开了，这可疑的举动引起了夫妻二人的注意。 清瑶抱肘严肃道：“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青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上玄也冷着脸严肃道：“别藏了，我们都看出来了。区区青云场入场令还不至于让你如此狼狈，说说吧，伤怎么来的？” 帝青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阿爹阿娘放心，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随即笑道，“青儿能自己解决。” 清瑶皱起秀眉：“青儿，莫要倔强，如实道来！如果你再这样，阿爹阿娘就不理你了。” 帝青闻言犹豫了一会儿，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告诉你们了。这次拿入场令时不小心暴露了点帝王印的气息，在回客栈的路上被人袭击。那人很厉害，青儿不敌，侥幸逃脱直奔云琼而来。其实昨晚青儿就到了，只是怕阿爹阿娘担心让老司阍不要通报。” 上玄摩挲着下巴问：“可看清那人的长相和路数？” 帝青想了想：“那人蒙着面不清楚样貌，路数也是一些基础的武术和术法看不出是哪一家的人，不过，他全程没有用本命，只用了一把长刀。” 清瑶和上玄都沉默了，良久，清瑶缓缓开口：“伪装得真好，但这么好的伪装要么是影家的人，要么是天帝的暗卫。虽然也有可能是四海榜的人，但四海榜有规矩不杀妇孺，所以，只能是前两种可能。” 上玄叹道：“不管是哪种情况，对青儿来说都是危险的。唉~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帝青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下，笑道：“阿爹阿娘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青儿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玄看着他，神色凝重，这孩子…… 清瑶啧了一声：“有主意就讲！” 帝青刚要说，那咽下的腥甜再次涌上来，该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垂眸缓了缓，说：“敌人并不想杀我，要不然我也不可能逃脱，他们应该是想要活的。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以退为进，这段时间我就沉寂下来。最好装病，身体和精神都有病的那种，身体方面就交给阿爹阿娘帮忙伪造，不用多严重，但要能迷惑对方，让对方觉得我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精神方面，我打算装作离魂……” 上玄和清瑶看着他嘴角的殷红大惊失色，清瑶出言打断他：“青儿，娘大概能明白你的计划了，但在此之前，还是先给你找个大夫。”上玄直接跑出去为他找大夫。 帝青疑惑刚要开口才感觉嘴边的异常，伸手一抹，血红的液体映入眼帘，接着越来越多的血从嘴里涌出来，帝青连忙用手堵住，但血还是从指缝溢出。 “青儿！”清瑶连忙跑过来扶住他。 看着清瑶惊慌失措的样子，帝青无奈在心里吐槽：好像有些过头了。 燕安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嘉澍下手这么没轻重，还不如我来。” 虽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但计划还是开始进行了。 两天后 “对不起主人，是嘉澍的错！” 嘉澍将一杯水递给帝青说。 帝青接过水又拢了拢身上披的外衫无奈笑道：“不用抱歉，当初也是我自己要求不必手下留情的。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师那麻烦您先完全解开这封印一会儿。” 燕安以剑指蓄力，直点帝青眉心，淡蓝色的神力从他指尖溢出，一点一点流入帝青体内，不一会儿，金色的帝王印慢慢在帝青额头浮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之前残留的一点帝威，金色神力与淡蓝色神力抗争着，貌似在报那天打断它的仇。 燕安见状收回神力：“好了！” 说话间，那些残留的帝威汇成一股直冲天际。虽然只是残留的帝威，没有了当初刚练成时的威力，但还是有气势的。 远在京洛的洛泽也感受到了这股帝威，他放下手中的笔，愣愣地看着远方，良久才回过神来。 洛泽伏在桌子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两个肩膀不停颤抖：“哈哈哈哈哈哈……” “主上，怎么了？” 侍卫听到笑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来。 笑了一会儿之后，他靠在椅子上看着跑进来的侍卫：“滚！”金色瞳爆出帝威。 侍卫愣了一下连忙行礼跑出去。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终于让孤等到了，孤看谁还敢阻拦孤，谁还能阻拦孤！什么狗屁雷家，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混沌里 天道睁开金眸，从宝座上下来，他将鬓边的金发挽到耳后：“终于出现了！”说着一挥手，一道光屏出现。 看着里面熟悉的面容，天道冷笑道：“被捷足先登了呀，哼！这个燕安又想搞什么事？” ———— “啊啾！” 燕安打了一个喷嚏。 帝青和嘉澍看向他，他擦了擦鼻子：“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嘉澍向帝青他们行了一礼之后，就向京洛出发。 第131章 试探 嘉澍按照计划回到京洛，还没进长生殿就被青岚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嘉澍看着周围的建筑，大惊：这里不是后宫吗？ “大人，咱们这些异性暗卫不是不得召不许进入后宫吗？”嘉澍试探性问道。 青岚说：“主上说，就在这里见你，万事小心，言尽于此。” 嘉澍倒吸一口气，应了一声。 “来了，”洛泽并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是专心地逗弄摇篮里的孩子，“青岚你可以下去了。” “是！”青岚应声退下。 洛泽将嘉澍拉过来：“来来来，你看看他，像不像孤？”语气欣喜，神情就像一个向别人炫耀自家孩子的新手父亲。 生下孩子的那个妃子笑着看他们。 嘉澍看着孩子稚嫩的脸，无奈假笑道：“主上的孩子自然像主上。” 可洛泽话锋一转：“是啊，孤的孩子自然像孤。但你知道吗，看到这些孩子的一瞬，孤并没有为人父的喜悦，而是恐惧。那对双生兄弟如是，这个孩子如是，孤不知这种恐惧从何而来，但就是莫名的心慌。” 嘉澍和那个妃子呆愣愣地看着他，他换上一贯的笑脸：“你们看着孤作甚，孤只是在说笑而已。” 嘉澍附和着笑了一下，内心无比希望赶紧结束，自己好离开。 过了一会儿，洛泽摆摆手示意那个妃子带孩子下去。 妃子看了嘉澍一眼，点了点头，抱起孩子下去了。 “说吧，这次回来的这么晚，可是找到了，找到了的话为什么不带回来？”洛泽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碰过孩子的手。 嘉澍做出无奈悔恨的神情，说：“是的这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了，那人是云琼天家的帝青。但因为年纪还小受不住这帝王印的洗礼，经脉受损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达化羽了，最重要的是他似乎被帝王印折磨疯了，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属下怕强行带走他会刺激到他，所以先回来向您汇报了。” 洛泽闻言盯着他看了半天，神色复杂，但更多是怀疑。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这孩子在哪里学艺？” 嘉澍行礼道：“清影院！” 洛泽微眯双眼，不知在做什么打算，沉吟片刻之后：“去请岐黄先生，咱们去关心一下本族的栋梁之才们。” ———— “哎？今天大天才也没有来？” “谁知道呢，他来不来咱们不还是照样比不过他。” “我倒是听说了一点关于云琼天家的消息，说这几天天家有一个孩子，因修炼不当导致身受重伤，经脉受损。这样看来有点像……” “呵！要是那样，我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 灵晔不动声色，默默听着。 此时，帝青缓缓从门口进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看他。 为了掩人耳目，帝青依旧将帝王印遮起来，如果哪天燕安的封印失去作用，那就用其他办法遮起来。 灵泽在灵晔耳边说了什么，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帝青，不会又是骗局吧？ 他让灵泽靠近自己，与他耳语了几句，灵泽瞥了一眼帝青，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燕安用手搭在帝青肩膀上：“小青，看来你还挺受欢迎的，天帝的试探没等到，倒是你这死对头先来试探。” 帝青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垂眸：随便他们，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一会儿，上课的钟声敲响了，冷飞白走进来，但他并没有带任何书。 不知今天发生了什么喜事，平常不怎么笑的冷飞白，现在笑容满面。 “学子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天帝将携医家岐黄来清影院，抽取一部分学子为其免费诊治，这可是无上荣光，希望大家竭力争取。”冷飞白说。 帝青愣了一下，对燕安说：没想到天帝竟然亲自下场，这戏不演好都对不起他如此厚爱了。唉~只是医师那里有点难糊弄啊。 燕安摩挲着下巴：“是有点难糊弄，就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帮你了？如果猜的没错，嘉澍与你的相遇应该是他的手笔。” 帝青：天道吗？ 燕安笑道：“是的，除了那家伙，谁还会弄出这么巧合的事情。说不定，现在他在某处看着我们呢。待会儿，我就呆在骨哨里了，你就自由发挥吧。” 帝青伸了个懒腰：那就顺其自然了。实在不行还有这个。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是帝王印的位置。 在师傅宣读名单时帝青的名字毫无疑问的出现在上面。 灵晔挑了挑眉，趁着众学子还有些混乱，他来到灵泽身边，低声说道：“计划有变，让那个叫白宿的新人去偷听岐黄对帝青的诊治。” “明白！”灵泽应道。 等了一会儿之后，帝青跟着引路的嘉澍走进岐黄所搭建的临时诊所。 岐黄看着帝青笑道：“小少爷又见面了，记得上次见面是为您治手。” 帝青看着他身后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应了他一声。 岐黄尴尬的干笑几声之后，说：“还请帝青公子将手伸出来。” 帝青眼神空洞的看着他笑道：“他将手放在你的肩膀上。” 岐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公子，这笑话可不好笑！”随即强制性拉过帝青的手，要为他把脉。 帝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安地看向他身后：“你别生气，医师不是说你是笑话，医师只是在逗你玩呢，你说是吧？所以快把东西放下。” 语气拿捏倒好处的无辜，燕安在骨哨里默默地为他的演技竖起大拇指。 帝青说着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岐黄握紧他低声说道：“要想保命就不要乱动，要不然我可以随时叫外面的人进来。” 帝青心底虽吃一惊，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略微挣扎。 岐黄边把脉边回想刚刚洛泽的话，他让自己多注意这个叫帝青孩子，查看他的精神和经脉。这孩子的精神从刚刚来看应该是有问题的，这经脉……嗯？！ 岐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孩子竟已是化羽体！那么刚刚他应该是装出来的，这下难搞了。洛泽急于确认这孩子的身体，应是此人有与他一争的能力，他要除去异己。而这孩子也绝非善类，身为化羽体却隐藏自己，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也知道今天这个是场试探。 他这般应是留有后手，如果我将他装病的事如实告诉洛泽，成功了，帝青被洛泽带走，而自己和医家则获得短暂的安宁。如果帝青躲过这劫，就算洛泽放过自己，这孩子也不会放过自己。 但如果站在帝青这边，他能有多大把握躲过洛泽的毒爪，保住自己和他？ 这可真难让人抉择。 帝青看着他笑道：“岐黄医师怎么半天不说话，神情还如此严肃，难道我已病入膏肓？”说着暗运神力随时准备使用帝王印。 岐黄看了一眼窗外，算了，就当为青囊积福铺路吧，就看他能不能躲过这劫了。 “公子这经脉受损严重，就算是我也难以修复，只能开几副药给公子调养，此后，公子也难在登顶，切勿乱运功伤体，这样至少能多活几年。”岐黄垂眸说道，月白眸中满是惋惜。 帝青：？？ 这神力都运到一半了，给他来这出，不过也好。 此时，临时诊所外 嘉澍站在正在偷听的白宿身后，还未动手就被白宿察觉。白宿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嘉澍不禁有些吃惊，他是经过训练的，极少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更别说这个年纪的孩子。 “看来，清影院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宝地！” 他说着也消失在原地。 第132章 成功脱险 帝青挑了挑眉，笑道：“神医啊，您说的这些状况和我的那个朋友好像。” 岐黄见他继续装疯，就随着他往下演：“那你跟他说，不必担心，我定会保他无恙。” 帝青看着岐黄：“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要我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岐黄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为我那弟子铺路，他虽身负贵命却无能享用，做师父的只能帮他到这了。你那朋友看着不像普通人，应能护他无忧。” 帝青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纯良的笑：“你就这么信任我那个朋友，你甚至都没见过他几次，也不清楚他的为人。” 岐黄反问他：“那你觉得，一个没实力的人敢与猛兽共舞吗？” 帝青并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用手轻敲桌子思考了一会儿。 “我那位朋友，说可以，只要你不把他的消息暴露出去，他就同意。对了，顺便一问，你的弟子叫什么名字？”帝青问。 岐黄轻笑一声：“多谢，他叫青囊。” “青囊……”帝青垂眸轻喃了一下，随即抬眸笑道，“记下了。” 岐黄做出请的动作：“好了，小公子可以出去了，我要请下一位了。” 帝青微微一笑，向他行礼，随着他走向门外。 与此同时，嘉澍也找到逃走的白宿，一个旋风踢将他踢倒在地。 “你是谁？什么人派你来的？”嘉澍攥着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手持匕首直逼他的眼睛。 白宿愣愣地看着嘉澍，像吓得说不出话。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哨声，这是诊治结束的信号，嘉澍嘁了一声，将白宿打昏藏在一旁的灌木丛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他向帝青他们行了一礼：“帝青公子可从此处回去，刚刚嘉澍瞧过了，那里的风景很美，特别是草丛，里面总是有令人意外的惊喜。” 帝青看向他指的路，也大概猜到那里有什么，可能是某个偷听的小老鼠没被处理掉。他笑道：“多谢，暗卫大人。” 他向二人微微颔首，然后向嘉澍指的那条路走去。 他垂眸开启精神探测，搜索这一路上的活物，在一处灌木中找到了被打昏的白宿。 帝青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白宿，确定无恙后叹了口气：幸好，嘉澍没杀他，要不然，好好的一枚棋子浪费了。 “白宿，快醒醒！”他说着晃了几下白宿。 白宿惊恐地睁开双眼，看见面前的人是帝青才松了口气，捉住帝青的胳膊：“帝青，你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死了！那把匕首离我的眼睛只有一点点距离！” 唉~他离真正的谍者果然还有些距离，毕竟，那些只是理论上的，真正实践起来还是有差距。帝青想着，安慰白宿：“没事了，先缓缓，再说话。” 燕安在骨哨里听到帝青的心声忍不住吐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变态，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他这份魄力已是不易。” 白宿做了几个深呼吸，待情绪稳定之后，他想起刚刚岐黄说的话，有些担忧地看向帝青：“你真的经脉受损，还疯了？” 帝青笑道：“你觉得呢？” 白宿摇摇头：“不知道，不过，除了灵晔，谁还想害你？” 帝青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才说我的身边很危险。” 白宿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那些病症刚好可以用来打掩护。” 帝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事总有办法的，你呢，在灵晔那里怎么样？” 白宿叹了口气：“其他人都太谨慎了，于是，我选择投在比较愚笨的仓龙麾下。现在他们依旧没有信任我，要不然也不会派我来。” 帝青摩挲着下巴听他说完，想了一会儿说：“那你就把岐黄先生说到那些说给他听。” 白宿点头道：“懂了！”转身欲走，帝青叫住了他。 “等等！” 白宿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帝青说：“按灵晔的性子应该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我们想一个完美的联络方式，不让他们起疑。” “完美的联络方式？”白宿说着挠了挠脑袋，突然灵光一闪，“这个方法应该可行，我们不是十五岁时要选择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做未婚妻吗？到时你就以我未婚妻的名义与我联络，为了保密性，还得制定一些暗语，等我想好了，找机会给你。” “可以，那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吗？”帝青问。 白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暂时没有，不过你用假名也是可以的，有些女孩子害羞，都是用假名与未婚夫写信的。” 帝青点点头：“那我的假名就叫……”他说着看向一旁的云杉，“云雪。” 白宿表示明白之后就离开了。 帝青叹了口气：“看来得找过机会告诉嘉澍他的同僚有哪些，要不然，总有一天会出事。” 第133章 分水岭 燕安皱眉，言语中夹杂着一些酸意：“不说别的，天道对你可真宠，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都愿意听命于你。我当初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待遇呢？” 帝青笑道：“我想可能是因为老师和他作对吧，毕竟天下大同不是谁都能想到，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能与天道抗衡的法则，从古至今，也独有众生道一份了吧。” 燕安摇摇头：“这个法则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它是很多人经历了血泪与时间洗礼而成的。我只是它的继承者，且宣扬它的传播者罢了。” 帝青并没有继续询问，因为他知道天道在监视着他们，如果问得过深了或许会给他的老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不知道的是这个麻烦是什么。 “老师，如果你告诉我关于更多的众生道，会怎么样？”帝青问。 燕安看着骨哨漆黑的墙壁：“告诉你众生道，你当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天道可能就不会放过我，比如给我使点绊子之类的。不管是谁都无法直接改变世界的走向，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世界之河中投下石子，运用那细小的涟漪影响世界。” 帝青有些震惊的睁大眼睛：“所以，你说的那个以防不测的方法也不能跳出监视吗？” 燕安笑道：“也不是不能，但我不能保证后续发展。” 这个意思是说就算躲过天道监视完成计划，但实施时不知道会被天道如何阻止。帝青心中一惊，他扯了扯嘴角：“老师，这可是一次豪赌啊！” 燕安轻笑一声：“与天斗本就是豪赌。” 帝青快步向教学区走去，既然已经诊治好了，那就回去了。 ———— 岐黄将刚刚为帝青诊治的“结果”又说了一遍给洛泽听。 洛泽皱眉道：“属实吗？” 岐黄行礼道：“千真万确，但只要静心调养还是有救的。” 洛泽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那就有劳岐黄先生费心了，这孩子可是我天族未来的栋梁之材。” 岐黄连忙答应：“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让岐黄退下后，召来嘉澍：“人是你找到的，那就由你来监视他，也不用时刻汇报他的情况，但如有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孤。” 嘉澍单膝跪地道：“属下领命！” 洛泽布置好之后便带着队伍又回去了，天帝到来的风波只一个中午便消散，天才陨落的消息却传遍整个清影院。 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不得其解。但帝青本人对此不以为然，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傍晚，他将青云场贵宾令还给千烛堂。 “入场令拿到了吗？”千烛堂看着手中的令牌问道。 帝青笑道：“拿到了。” 闻言千烛堂眼中满是遗憾，帝青身体的事他也听说了，他将贵宾令收起：“是谁对你下如此狠手？” 帝青摇摇头：“不知道，拿到入场令之后我正高兴地走在路上，那人忽然就对我出手。” 千烛堂又叹了口气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就让他离开了。 几天之后，京洛传来噩耗，天帝的孩子夭折了，天帝对此悲痛不已，命天下百工停工一日，众学堂停学两日。 帝青坐在桌前研究棋局，燕安端起茶碗，浅尝了一下，极为享受地叹吁了一声。他看向帝青：“不必着急，慢慢来。” 燕安拿起白宿递给帝青那本暗语本，啧声赞叹道：“别说，这白宿还挺有才，这里面的有一些情话看得我虎躯一震，鸡皮疙瘩掉一地。更何况那些小屁孩，根本就不会看。” 帝青落下一子：“我选的人，当然优秀。而且，老师，你输了。” 燕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棋盘，又看向帝青：“我说呢，你怎会那么好心让我吃那几子，原来真正杀招在这儿呢。” 帝青笑道：“承让了老师！” 燕安无奈地摇头：“大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帝青马上要迎来十五岁的生辰。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这不就来了。 帝青又被同类型的梦惊醒，在这些梦的结尾他都会杀掉同一个人，而那个人都会恶狠狠地盯着他说：“又是你……” 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刚要喝，燕安突然从骨哨里出来，吓得他差点喝到鼻孔里。 “老师？”帝青放下茶杯，转头看他。 燕安蓄神力与食指，朝帝青额间点去，帝青不明所以，只好站着不动，静观其变。 燕安又试了几遍，貌似没有成功，神色凝重地看着帝青的额头。 “老师怎么了？可是帝王印出现问题了？”帝青忍不住好奇，问道。 燕安叹气：“没什么，只是你的帝王印没办法遮住了而已。现在想想用什么方法遮住它。” 帝青想了想，灵光一闪：“对了，可以用我阿娘的遮疵膏，之前我见她用那个遮住了手臂上的疤痕。” 燕安点点头：“那我们偷偷潜入。” “嗯！” 第134章 相亲(1) 帝青从侍女那里打听到今天清瑶不在家，便翻窗进他父母的房间。 他走到梳妆台前，正摩拳擦掌欲拿遮疵膏，但下一刻他呆住了。 看着精美的瓶瓶罐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粉体和膏体，而且还都没有标签，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一瓶。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谁知道你阿娘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快点！”燕安待不下去了，从骨哨里跑出来。 帝青挠挠头：“老师，你知道遮疵膏是哪一瓶吗？” 燕安把他推开：“我看看……”然后他沉默了。 帝青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道：“老师，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燕安支支吾吾了半天：“圣人也有不懂的事，更何况是我等普通人。算了，一瓶一瓶打开，慢慢试。” “也只能这样了……”帝青说着打开第一瓶，但这瓶是粉状的，很明显不是，他继续打开下一瓶。 最终在失败了二十多次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像的了。帝青刚打算抹上，吱呀一声，门开了，原来是清瑶提前回来了。 “阿娘！” “青儿！” 清瑶看着梳妆台上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帝青：“你这……”是在干什么？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帝青立马放下手中的瓶子，翻窗逃走了。 清瑶更疑惑了，她看向梳妆台，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念头，吓得她朝门外跑去。 “青儿他爹，我们的青儿不对劲了呀！！” 过了一会儿，帝青苦恼地坐在书案前哀嚎：“老师，怎么办！肯定被阿娘误会了，颜面尽毁啊！” 燕安十分有爱的安慰他：“别怕，人啊这一辈子很长，总会丢那么几次脸，丢多了，就习惯了。” 帝青回头看他，用眼神问他没开玩笑吧。 燕安神色自若：“我像诓你的样子吗？” “呵呵！” “呵呵？！”燕安震惊地看向他，“小屁孩不学好！跟哪个混蛋学的？” 帝青无所谓地说道：“跟您学的，上次您用这个讽刺冷飞白师傅，我还特地向您请教过它的意思。” 燕安：……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切断了他们的尴尬。 “青儿，阿娘可以进来跟你说几句话吗？” “可以！”帝青说着拿一条宽一点的发带将帝王印遮起来。 清瑶进来后，轻轻把门关上：“青儿，在忙呢？” 帝青起身为她搬来一张椅子：“没事不忙。” 清瑶欲言又止，但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用笑掩饰过去。帝青也陪着她笑，过了一会儿之后，清瑶决定还是说出来吧。 她神色凝重地看着帝青：“青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你阿爹？” 帝青挠挠头：“哪有的事，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但对上清瑶那双眼睛，帝青说不出谎。 纠结半天之后他还是妥协了：“好吧，的确出了点事。”说着解下发带，那个金黄色的帝王印露了出来，“这个帝王印遮不住了，所以我想借阿娘的遮疵膏用一下。” “原来如此，”清瑶松了口气，她笑道，“那你早说嘛，偷偷去拿害得阿娘差点误会你。你等着，阿娘帮你涂。” 清瑶命侍女去她的房间拿遮疵膏和镜子，然后他继续和帝青聊天。 “青儿，眼看着你就要十五了，你阿爹和我，打算为你物色几个世家小姐做选择，你自己有没有心仪的，有的话，我们就不张罗了。”清瑶说。 帝青乖巧地笑了笑：“青儿还没有心仪的女子，一切全凭阿爹阿娘安排。” 窗外正在融化的积雪啪嗒一下掉落在地，预示着春日的到来。 清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好吧。” 一盏茶的功夫后，侍女拿着遮疵膏和镜子进来。 “来，阿娘帮你涂上，以后你就自己涂。对了，这遮疵膏可不防水，别沾水啊。”清瑶把镜子放在书案上。 “嗯！” 新的学期开始了，而帝青也正式踏入了十五岁的相亲阵营。 云琼天家 上玄看着桌上的世家小姐们的花名册犯难。 清瑶走过来：“何事让夫君如此烦恼？” 上玄指着花名册说：“还不是为了青儿的婚事，那些个门当户对的都有了人家，我圈出几个还算可以的，但又怕青儿不喜。” 清瑶拿过花名册：“我来瞧瞧！” 上玄用朱笔在上面圈的名字有雨家的银竹，冰雪家的素尘，影家的月，空谷家的醉美人，风家的南熏。 清瑶皱了皱眉，拿起一旁的笔将一些名字划去：“这冰雪家是天帝母家，若与其联姻，无异于上赶着让人家看破绽，不行，划掉！ 影家……虽然也是极好的，但我听闻因其杀戮能力过强，天帝看似重用，但一直提防，最近军队中有些地方都暗地里排挤影家的人。日后，影家恐有大难，所以也划掉！ 空谷家的那位早就有了心仪之人，划掉吧。风家的那位大小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我可不想让青儿受罪。” 上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只能选雨家小姐了。我去雨家一趟，商量一下会面的时间，你跟青儿说一声。” 清瑶放下花名册：“可以！” 第135章 相亲(2) 朦胧的夜色如一层轻纱笼罩着无尘界，忽然黑暗中出现了点点亮光，那是有人烟的地方。 “青儿，阿娘可以进来吗？” “可以！”帝青说着放下手中的书。 清瑶进来后缓缓将门关上，帝青想起身给她找椅子。 清瑶却拦着了他：“不用了青儿，我来这里说几句话就走。” 帝青点点头，清瑶笑道：“我们为你找了雨家的小姐银竹，前日你阿爹去找过他们了，说是七天后相见，地点你们两个见面了详谈。人家姑娘懂事，说那日不用你去找她，她会来天家找你的。那天你可得好好收拾一下，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帝青打趣似的给清瑶行礼：“是，儿子定不负使命。” 那姿势逗得清瑶笑得不行，她缓了一会儿：“好好好，那为娘就先走了。” 帝青目送清瑶离开，燕安坐在他的书案上看着他：“你真的打算定亲？” 帝青笑了一下，说：“我并不是傻子，知道现在的局势不适合做这些，就算要拒绝，也是由那位小姐来。” 燕安一听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你可别乱来啊！” 帝青露出人畜无害的眼神：“老师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有分寸的。” 燕安冷哼一声：“但愿如此！”然后语气变得和缓，“不过，如果真的遇到合适的，可以等摆平洛泽再向她表明心意。” 不管怎么说当了这孩子这么久的老师，最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 帝青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拿起案上的书：“老师，这本书说，观物得形，悟物得灵，但二者皆不及造物，只因似物者死。前两句我明白，但这后两句有点模糊。” 燕安说：“似我者死，诸般万事只有创新才能生生不息，要不然只能成为一潭死水。” 帝青喃喃道：“似我者死？我明白了，剑法也因如此，空练剑招只能练得形剑花招，还得参悟剑法，才可有更大的升华。但这些剑法都是前人的经验，只可参考。如果要想有更大的成就，还得自己参悟，结出新的果实。” 燕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事急不来，这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你可以先从悟剑开始。不过活水皆从源头来，你可以学习前人的方法，再用这个方法去成为你自己。” 帝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老师，要装废材的话，小考要考多少才行。”帝青突然想起这一茬。 燕安转着笔想了一下：“各考一半吧。” “好嘞！” 时间在帝青发呆装傻的日子里过去，而他的老对手灵晔在他父亲的调教下越来越像一条毒蛇，目光也比之前更犀利，透着血气。 看来为了养这条毒蛇雷家家主祭了不少活物啊。 七天之约很快就到了，而那天刚好落在学院的休息日，所以就不用去请假了。 “银竹见过天家家主，主母！” 一个温婉明媚的少女从容地给他们行礼，她看了身旁的侍女一眼，侍女立马会意，从仆从那里拿过礼物，交到银竹手中。 银竹莞尔一笑，将礼物递给上玄和清瑶：“银竹初次拜访，略备薄礼，还望家主主母笑纳。”举止落落大方，毫无扭捏之态。 清瑶笑着打量银竹，杏眼如星，眉似柳叶，朱唇含贝，身段姣好。笑起来就像三月里的蝶桃，明媚可爱。 “不知，帝青公子现在何处？”银竹偷偷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符合帝青形象的人，便问道。 清瑶轻笑一声：“他呀，在他的院子里呢，我让人带你过去吧。” ———— 燕安打开窗户，风携着花香穿堂而过，帝青缓缓睁开眼，坐起身伸了伸腰：“老师早啊！” 燕安叹息着摇头：“这还早啊，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帝青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将头发半扎起来，随手拿起一件天青氅衣披在身上。 蝶桃随风飘舞，帝青在树下仰头感受从树隙照下来的春日。他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和灵魂，将自己融入天地。 渐渐的，他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的神力。这股力量不同于帝王印的霸道，仿佛是他本身的力量，但那股纯粹又不似他的力量。 一会儿之后，他睁开眼睛，看着被树隙分割的阳光：“老师，我想找到我的剑心了。” 燕安：？？！ 最后燕安苦笑了几声，跑到一旁墙角待着了：这是什么爽文情节，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我怎么就花了那么多年才找到道心，我不羡慕，一点都不…… 帝青看着燕安的背影嘴角抽了抽，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少爷，雨家小姐来了。” 帝青听到侍女的声音，向那边看去，目光所及处是一个面带红晕的少女。 银竹在来之前听过一些关于帝青的传言，她本能的以为帝青会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男子。 见面之后发现不修边幅倒是真的，但并不邋遢，容貌在一众公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出挑的气质和相貌让人觉得他这副模样，还有几分洒脱。 帝青笑了笑，行礼道：“天家帝青，见过银竹小姐。” 银竹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礼：“雨家银竹见过公子。” 侍女抿了抿嘴，试图将扬起的嘴角压下去，她向二位行礼之后，缓缓退场。 燕安听到动静也在一旁默默观察，他十分能理解那位侍女的心情，但不同于侍女，没人看得见他，所以他笑得一脸慈祥。 帝青笑了一下，向她询问：“不知银竹小姐可以稍等片刻吗？我……”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银竹立马懂得他的意思，点头道：“可以！” “多谢！” 帝青说完就进屋了，留下银竹独自站在蝶桃树下。 第136章 相亲(3) 微风拂过，蝶桃花瓣便在风中翩翩起舞，有几片落在银竹身上。她轻轻掸去，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蝶桃树。 “银竹小姐久等了！” 银竹闻声回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虽说帝青并没有穿怎样精美的华服，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扎了一个马尾，但这样简单的打扮又呈现出另一种感觉。 不过出于教养，银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她缓了一下，笑道：“没事，那公子想去何处呢？” 帝青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自己的房间，又回过头看向银竹：“不知银竹小姐棋力如何？” 银竹心中疑惑但还是回道：“非是极好，但也不差。” 帝青笑了笑：“只要会下就行。” 片刻之后，蝶桃树下，多了一个棋盘，两人各坐其间，各执棋子。 银竹落下一子之后，抬头看向帝青，此刻的他正仔细地研究着棋局。银竹又将目光移向棋局，但她并没有看棋局，而是看着帝青执棋的手发呆。 传言，帝青前段时间遭遇不测导致离魂和经脉受损，唉～为何这么好看的人要遭遇这般不公。看他现在的情形应是清醒着的，以刚刚的对弈来看，他此前应是个前途无量的人，可惜了。 帝青轻轻敲了敲棋桌：“银竹小姐，你又输了，这都第七十二次了。” 银竹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棋盘，无奈笑道：“那是帝青公子棋力超群。” 帝青单手支起来撑着头，又拿起一枚棋子把玩：“真没意思啊！你说呢，银竹小姐？” 银竹无语，陪笑了几声，在心底疯狂吐槽： 没意思？那你还下这么久？！不知有疾否？呃……他好像真的有病……算了，要端庄，不能生气。 帝青看着她努力压制的样子，微微扬了扬嘴角，知道她现在应该有点生气了，但要搞砸这场相亲还不够。 帝青放下棋子：“要不，我们出去吧？” 银竹立马打起精神：“可以，那帝青公子想去哪里呢？” 早在五天前雨家就派人来过云琼了，他们预定了一家酒楼且在周围安排上自己的人以作接应，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确保联姻万无一失。 而银竹这么问是有预谋的，如果帝青不说去哪里的话，她就提议去那家酒楼，如果帝青提出地点的话，那就先随他去，然后再在游玩途中将他带到那里。 帝青也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便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云琼我都玩遍了，也没什么好玩的去处了。那银竹小姐想去哪里呢？” 银竹两眼放光，真是天助我也，但为了不显得那么迫不及待，她故作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清欢酒楼怎么样？听说那里的凤归巢和清平歌舞很有名，我想去看看。” 帝青笑道：“可以！” 两人就这么上街，银竹好奇地看着街上商摊上的小玩意儿，问东问西，为了探探帝青的喜好，她总是找话题，但帝青总是很敷衍地回答她。 敷衍到燕安都看不下去了，他拍了拍帝青的肩膀：“小青啊，这么对女孩子可不好，差不多就得了，等一下要好好关照人家女孩，然后再好好拒绝。” “知道了！”帝青乖巧的笑了笑，但至于他要怎么处理就不得而知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清欢酒楼，此时歌舞正盛，台下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小二看到来人，熟练地过来拉客，目光在银竹身上停了几秒，然后又扬起笑脸：“两位听曲赏舞还是吃饭？” 帝青看了看银竹，又看向小二：“你觉得呢？” 小二立马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二位里面请，刚好有一个好地方适合二位。” 帝青边走边偷偷观察四周，这些人看似欣赏歌舞，但目光一直似有似无的瞥向他们。 小二带着他们走到一处最好观赏歌舞的位置，他擦了擦桌子：“二位请坐！不知二位想要点什么？” 银竹不言语看向帝青，帝青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他笑了笑：“银竹小姐第一次来云琼做客，作为主人理应做东，小二，一碟花生米，一盘酸笋豆干，一盘清炒白菜，嗯……再来一碟爆炒嫩肉。” 小二那常年标准微笑的脸慢慢僵住，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看看银竹又看看帝青，继续谄笑道：“公子，我们酒楼还有很多菜式，价格也很便宜的。还有小店的招牌菜凤还巢也是极好的。” 帝青也笑着回复：“我就要这几样菜！” 真抠啊！小二同情地看了一眼银竹就去通知厨房做菜了。 不一会儿菜就上桌了，帝青边吃边看舞，完全忽视了坐在的银竹。 银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跟帝青说了一声，起身离去。 燕安看着帝青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默默地叹了口气。 银竹刚一出来，就有人来接应她。 她跟着那人走到一个民居前，刚打开门，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便迎了上来：“小姐！你终于来了！” “杏儿，快为我换衣，帝青公子还在那里等我。”银竹拉着女孩进了屋。 杏儿的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帮银竹换好衣服，现在正在为银竹梳妆。 杏儿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再想起刚刚他们说帝青对她家小姐的行为，气便不打一处来：“小姐，真的非嫁给那个人不可吗？” 银竹疑惑地嗯了一声。 杏儿接着说：“说实话，杏儿从未见过像他这般……这般厚颜无耻，荒唐至极的人。而且听说他还是个疯子，身体也不好，小姐实在不行，换一个吧，以小姐的容貌教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银竹连忙回头让她禁声：“嘘！妄议主子可是会被罚的，这次是在我面前，下次可别再说了。” 杏儿抿着嘴点了点头。 “帝青的疯病只是时犯时不犯，不犯时还是不错的，而且，他长得俊俏……”银竹说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杏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是最主要的吧~小姐！” 银竹的脸更红了，嗔笑道：“好好梳你的头！别乱说！” 杏儿笑了笑，识趣的换了话题：“那小姐想画什么妆？” 银竹看了看镜子：“就画斜红妆吧。” “好嘞！小姐！” 第137章 相亲(4) 帝青用手撑着脑袋看歌舞，说实话，这个舞他从小看到大，已经没了新意，如果不是为了不扫那位小姐的兴致，他或许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巩固来之不易的剑心。 忽然，乐声变了，众舞娘朝两边散场，一条绸带从天窗处垂下，一着梅染舞衣的女子顺着绸带而下。 仔细一瞧，果然是银竹，只见她缓缓落地，莲步轻移向前，向前上方扬掌，又匆匆掩面莲步后移，燕子穿林显出少女的娇态，但微皱的眉头与脸上的斜红妆又透着一股破碎。 她缓缓起身，小云手转场，随后惆怅地看着远方，想向前触摸某个她期盼已久的东西，但又害怕触到即失去，又连忙踮脚向后轻移。她茫然地看着四周，泫然欲泣，双晃手连翻五花，单手穿手转圈，裙袂翻飞，如同盛开的花朵。忽的一个翻身卧鱼，仰卧在地，似花落泥沼无奈望天。 至此曲终。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爆发出掌声。 燕安看着帝青笑道：“人家都这样了，不拿出的诚意关心人，就说不过去了吧？” 帝青若有所思地看着银竹，嗯了一声，随后飞身来到她身边，盯着她欲言又止。 银竹看到他这样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面上不禁染上红晕。 此时两人间暧昧不清的气氛感染了在场的人，他们安静下来，想看看这对璧人最后的结果。 帝青伸手轻抚银竹脸边斜红妆所画的红痕，动作虽有些孟浪但他眼神中的温柔善意让银竹移不开眼。 “银竹小姐……”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这是要表明心迹了吗？是吗？是吗？ 银竹也是这么想的，脸上洋溢着笑。 帝青说着看向她脸上的红痕：“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我给你报仇！” 银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燕安飘过来无奈地说：“这不是被打的，这是最新的妆，叫斜红妆。” 帝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他笑道：“开玩笑的，我知道这是斜红妆，但是银竹小姐不太适合这种风格，这样的妆显得银竹小姐过于妖艳了。” 妖艳？被人揍？！太伤人了……这可是我选了好久的妆，那舞也是我练了好久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越想越难受，银竹实在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平时很注重外表，就算出个门都要挑个合适妆容和衣服。只能说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帝青刚好选了对银竹来说最厉害的一种。 这走向跟帝青预想的一样，但真的面对这种情况时，还是有点慌，他真的不是很会安慰人。 “你……怎么了？” 燕安在一旁幸灾乐祸道：“罪魁祸首就是你自己，还问人怎么了。” 银竹看向他，抽泣道：“你自己知道的，我知道我最近有点胖了，但也没有那么不堪！” 帝青疑惑地啊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银竹误会他的意思了，毕竟他刚刚是想夸一下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说成那样，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银竹哭着推开他：“我受够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忍你很久了，像你这种不解风情，脑子有问题的人，孤独终老去吧！” 然后她跑出了酒楼。 帝青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看来，上天也不想让你这个年纪成婚啊。”燕安看着银竹的背影叹道。 他慢慢悠悠地走出酒楼，燕安问：“你要去哪里？” 帝青理了理衣襟：“当然是回去了，今天岐黄先生会来这里送药，我不在岂不引人怀疑？” 燕安拉住他：“这个想法不错，但在此之前，你应该去瞧瞧那个姑娘，人家毕竟是客人，如果出了什么差池就不好了。” 帝青妥协的摆摆手：“好吧，我现在就去。” 因为人已经走远，他开启大范围神力搜索，在离这里很远的一处小巷子里，银竹蹲在地上哭泣。 “真会挑地方，那里可是云琼最乱的地界！” 虽然帝青吐槽着，但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但当他赶到那里时，女孩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不是之前败给他的含光吗？ 于是帝青躲在角落观察他们。 这含光听说今天是帝青相亲日，原本是打算来看热闹的，但等了很久都没看到人出府，然后想着随意在云琼游玩一下就回去了。 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如此美人，刚好他也到了相亲的年纪了，这姑娘又合他的眼缘，但看美人哭得如此伤心，他想着还是先安慰一下她吧。 “小姐，为何在此？又因何事哭泣？” 银竹闻言抬头，此刻她脸上的妆已经被泪水糊花，但忍不减美貌：“我……”但还没说完就大哭了起来。 含光手足无措地安慰她：“小姐别哭啊……” 帝青看到这儿，在心里松了口气，对燕安说：老师，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了，咱们回去吧。 燕安应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回去了。 而第一次相亲也以失败告终。 第138章 狂狷之风(1) 几天之后，就传出雨家与涂铭家剑支联姻的消息。 清瑶看着帝青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呀，那么好的姑娘都不懂得珍惜，这下好了，被别人截胡了吧。” 帝青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清瑶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还笑，现在坊间都在传一些对你不利的谣言。” 帝青揉了揉脑袋：“不利便不利吧，世人哪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只要有乐子看就行了。而且有他们混淆视听，我才更安全。” 清瑶只好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说：“随你吧，这次只能与风家试试了，别再搞小动作。” 帝青乖巧的点点头就出去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练剑。 ———— 孤亭中轻纱翻飞，隐隐约约瞧见一个容貌极好的青年端坐其间，时不时放下一颗棋子。 对面的人看着疮痍的棋局，恼火地挠了挠头，把拿起的棋子放回去：“小风将军好棋力，玄武甘拜下风。” 古龙吟笑着朝他伸手：“前辈，愿赌服输，东西拿来！” “你呀！”玄武无奈地笑着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块品相极好的玉，放到他手上。他知晓他的性格，这玉品相不错，他应该又是拿去逗姑娘的。 古龙吟收好玉向他行了一礼：“既然交接仪式完成，小风在此恭送玄武将军，四年后再见了。” 玄武笑了几声，说：“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几年北方就交给你了。没事可以去道合玩玩，但要注意军规，别犯事，特别是找女人。” 古龙吟挑了挑眉：“我手下的人都很规矩的，而且有很多都是有家室的人，应该不会干这种事的，但是有些还是毛头小子，气血旺盛。” 玄武看着他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头上的青筋暴起：“别扯东扯西的，说的就是你！你手下的那些兵有山君看着倒是放心，可是你，仗着山君与你的情分就肆意妄为！” 古龙吟点点头：“您说的没错，军师是宠我，但我也并没有肆意妄为。”突然一只白虎出现，走到古龙吟腿边，用头蹭他的腿。 古龙吟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不是说了让你和山君他们等我一会儿吗？” 玄武看了一眼白虎转身说道：“言尽于此，还望小风将军采纳。”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古龙吟叹了口气，看向白虎：“走吧，我们先回趟京洛，好久没见我那可爱的侄女和年迈的老爹了。” 白虎嗷了一下，乖乖走在前面。 两天之后 京洛 “你们都给本小姐出去！本小姐说不看就不看！” 一群下人被赶了出来，其中还有几人鼻青脸肿。看来这房间里的人脾气不好惹呀。 下人们还在想怎么办时，古龙吟和风家家主扶摇刚好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古龙吟问。 扶摇叹道：“还能怎么了，不愿相亲呗！” 古龙吟疑惑道：“相亲？对方是什么人，家世如何？” “天家天支的帝青，你说呢？”扶摇说着看向他。 古龙吟挑了挑眉：“那也还行啊，天家虽说不比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联成也是一桩美事。” 扶摇又叹了一口气：“你在西境待久了，不知道这里的事。不过尊上也是够偏心的，让你在西境呆十年，就算交换也只能换四年。” 古龙吟耸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最近不要透露我的行踪，我可不想被一群女人追着跑。” 扶摇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打了个哈哈：“放心吧，我也不想让我风家的门槛被踏坏。” 古龙吟眼睛转了转，生出一个鬼点子。他径直走到南熏房门前，敲了敲。 “滚！本小姐现在谁也不见！” “就连我也不见吗？” 南熏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打开门，一下扑进古龙吟怀里，哭哭啼啼道：“叔叔，你可回来了，你知道他们都在欺负熏儿！呜呜……” 古龙吟轻轻将她扶正：“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家母夜叉？” “叔叔~”南熏听到古龙吟叫她母夜叉，有些生气的叫他。 “好了，不逗你了，来，告诉叔叔，谁欺负你了。”古龙吟笑着说，瑞凤眼眯成一条缝，像一只魅人心魄的狐狸。 南熏的脸不自觉的红了，她撇过头去：“叔叔还是别笑了，太那啥了。” “我的错，我的错！”古龙吟笑得更放肆了。 之后，南熏用了一个时辰来诉说帝青的罪行，古龙吟越听越想见识一下这个少年到底是个什么人。 于是他在南熏说完之后，提议道：“那，叔叔帮你拒绝他怎么样？” 南熏欣喜的抓住他的胳膊：“真的吗？” 古龙吟点点头，南熏开心的跳了起来：“那好，我这就与爹爹说，与那人见面。那我们定在哪里呢？” 古龙吟想了想，打了一个响指：“就定在道合吧。” “好！叔叔，你一定要帮我狠狠地拒绝他！” “嗯！放心吧！” 第139章 狂狷之风(2) 在安慰好南熏后，古龙吟穿过一个个楯轩走进熟悉的院子，看到一个正在浇花的老人。 古龙吟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走到老人身旁，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老爹，我回来了！” 朔风把他的手拿下来：“没个正形，有事说事！” 对于朔风的态度古龙吟已经习惯了，他从怀里拿出那块玉，在朔风眼前晃了晃。朔风果然被玉吸引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 古龙吟得意的笑了一下，他这个古董老爹对钱财什么都没有兴趣，唯独喜欢收集好看玉石。 “哎呀，这透度，这色泽……啧啧，真乃上品！”朔风碍于面子没有上手，但跃跃欲试的手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 古龙吟靠近他：“不仅如此，手感也很好，温润细腻。” 朔风欣喜看向他：“真的吗？” “你试试？”古龙吟说着将玉放在他手里。 朔风对这玉爱不释手，不时发出赞叹：“真是块好玉……” 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古龙吟，微带愠气：“西境哪来这么好的东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爹，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做见不得人的事？这是我在玄武将军那里赢回来的。”古龙吟连忙解释。 朔风面色才好看了些：“还行，”他小心翼翼地把玉收起来，“对了，这些年在西境怎么样？战况如何？” 古龙吟扶着他往房间里走：“这说起来可就长了，有几次十分凶险，听我慢慢道来……” 蝴蝶在花上停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振翅飞向远方。 三天后 云琼 帝青放学后并没有着急着回天家而是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老板娘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她笑了笑，敷了胭脂的脸堆出和善：“小公子，又来找阿齐玩啊。他在后面那里数货呢，你去瞧瞧！” “谢谢老板娘！” “小公子客气了，去吧去吧！” 嘉澍自从那次之后就留在了云琼，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他假装被人追杀，躲进一家小店并以报答救命之恩为由在这个小店住下，帮这家主人干些活。 数完货之后，他缓缓将册子合起来。因为手衣有点明显，所以嘉澍就把手衣收起来了。那一手的疤，看着很是瘆人。而他也因为这一手的疤受到众人的怜悯，得到了很大的便利，对于他自己来说。 “嘉澍！” 他闻声回头，向帝青行了一礼：“小主人！” 帝青免了他的礼，问：“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原本风家小姐是不愿的，甚至和家里闹了几天。但不知小风将军和她说了什么，她就同意。”嘉澍说。 帝青疑惑地看向他：“小风将军？” 嘉澍解释道：“今年是西北守将交换的时间，所以小风将军就回来了。” “这么巧，”帝青摩挲着下巴，“相亲地点定在道合，而离北境最近的城池也是道合，这小风将军又刚好调回来守北方，看来这次多半见不到风家小姐了。” “反正小主人也不想相亲，不如找个理由推脱掉。”嘉澍提议道。 帝青摇摇头，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不，我要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风家能有什么幺蛾子？” 嘉澍点点头，虽然有些担心，但帝青吉人自有天佑，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一会儿之后，嘉澍将帝青送出了小店。待帝青走得没影了之后，老板娘微微欠了欠身子，用手撑着上身，腰身形成一条完美的曲线：“哎！阿齐啊，你是有点本事的，这小公子应该也是瞧出来了的，你何不直接投奔于他呢？” 嘉澍笑着摇了摇头：“福祸相依，小公子虽有财势，但身边必定险象环生，我本不想再卷入纷争，这样活着挺好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不再说话。 嘉澍说完叹了口气，在这乱世想不卷入纷争，难呐！ 又过了几天，相约的日子到了，帝青换上新衣，将需要的东西放入佩包，正打算御剑而去。清瑶叫住了他：“青儿，等等！” “母亲？何事？”帝青疑惑回头。 清瑶拿出一根中间有红玉的短木给他：“这是地家的收缩鸣镝箭，只要按一下这个红玉，短木就会成一把弓，拨弦即可见箭。拉响此箭，地家必会相助。” 毕竟她写信告诉过那个许久未见的弟弟了的，就算那人不会给青儿多大的优待，但看在那封信的面子上，也不会苛责于青儿。 帝青将短木装进佩包，向清瑶行了一礼：“阿娘，那青儿去了。” 清瑶点点头向他挥手告别，帝青召出北芒，御剑而去。 第140章 狂狷之风(3) 道合位于北境，虽未至极北，但春信依旧比其他地方来得晚，这不，在其他地方都已步入初夏的季节，道合才有些早春的姿态。 帝青缓缓落地，将北芒收起。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很是热闹，因为这次很有可能会遇上古龙吟，所以燕安就缩回骨哨里了。 “大叔，你知道乾灵泽在哪里吗？” 帝青初到道合人生地不熟，只好随便找一个人问路了。 大叔挠了挠脑袋：“乾灵泽？哦~你说的是顾梦滩，那里前几年干了。现在改名叫顾梦滩了，你不会是从外地来的吧？” 帝青点点头，大叔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事只有我们本地的知道。那里还是挺好玩的，就是人烟有点少，只有几家茶水铺子。不过嘛，我还是建议你去西市看看，那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 帝青笑着摆手道：“不了，大叔您告诉我顾梦滩怎么去就好了。” 大叔憨厚地笑了笑：“这样啊，顾梦滩说远也不远，从北城门出去一直沿北走，直到看到茶水铺子。” “好的，谢谢大叔” 帝青谢过大叔之后，他便转身向北去了。 “小青，有人监视你！不过现在已经不见了。” 燕安在骨哨里传音道。 帝青：我知道，不过此人并没有跟着我们，多半是我那素未谋面的舅舅的耳目吧。 “但愿如此……” 道合西市 一个眉眼与清瑶长得极其相似的男人正在一个暗器摊前挑选，忽然赶来的仆从跟他耳语了几句。 “哦？还真是有趣，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赶往相亲地点，看来是不想与我这个舅舅沟通感情了？” 元酒说着把玩起一旁的袖箭。 仆从低着头一言不发，元酒放下袖箭：“这般沉默作甚，来和我说，我的小外甥长什么样子？” 他的语气并无异常，但就是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仆从擦了擦汗：“小公子，长得十分俊俏，看着气质就与常人不同，谈吐得体，十分有礼，看着还有些纯良。” 元酒笑了一声：“不愧是上玄老狐狸养出来的，跟他一个样虚伪。找几个人跟着，如果人在我的地界出了问题，我姐那里可没办法交代。” “是！” 仆从应了一声之后缓缓退下。 帝青到了指定地点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等，但现在天都快黑了，一个人都没看着。 “公子，您也快回家吧，这天黑了路可不好走。”茶铺老板又一次催促道。 帝青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拿出茶钱放在桌子上：“多谢老板！” “不用客气，现在离开的话，前面那几家茶铺还亮着灯，可以照应着点。” 帝青再次致谢后离开。 路上的光亮渐渐消失，一切变得朦胧起来，风拂过野草灌木，发出诡异的沙沙声。 远处渐渐出现一点昏黄的光，随着帝青的靠近越来越明显。这里的茶铺老板也正在收摊，他看见帝青，伸手调了一下灯的位置，好照亮帝青的路。 帝青笑着向他行了一礼，茶铺主人随意的回了一个礼，又接着收拾。 帝青走过茶铺还没超过一公里，突然出现一个浑身酒气的高大男子抱住了他，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 “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男子说着将脸贴近帝青脖颈处，闻他身上的味道。 帝青黑着脸给了男子一个过肩摔，男子闷哼了一声。帝青捏了一个火诀，看清了这登徒子的长相，俊美非凡，贵气十足，醉酒乱发并无失态之象，反而增添几分玉山临崩之美，一双瑞凤眼妖而不媚。 帝青瞬间了然，这出尘的容貌，下流的举止，整个天族除了京洛风家的小风将军找不出第二人。 “小风将军，你可看清了，我是何人？”帝青看着地上的酒鬼冷冷问道。 古龙吟愣了一下，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但一会便又回到刚刚酒醉的样子，嘿嘿傻笑道：“美人，唉嘿嘿……” 帝青见他这般装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酒瓶摇了摇，发现还有一点酒便走到古龙吟身旁，将酒浇在他脸上。 古龙吟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帝青骂道：“臭小子，有病啊！” 帝青收起火诀毫无愧意地笑了一下：“小风将军，酒醒的真快啊！” 古龙吟看似愤愤地抹着脸上的酒，其实内心慌的一批。在他被摔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醒酒了，但碍于面子只好继续装着。都怪这酒，还有那该死的梅香！ “今日对不住了，是在下失礼了。不知小公子名唤为何，家在何处，在下好登门道歉。”这事的确是他的错，他也只好放低姿态。 帝青并不在意，整了整衣襟：“天家帝青。” 古龙吟还想继续问，小白突然跑了出来还摆出攻击的姿态。 四周也多出几股危险的神息，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帝青警惕地看着四周。 古龙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应该是某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人派来的吧。” 第141章 狂狷之风(4) “古龙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带头的黑衣人吼道。 古龙吟召出长枪，一个简单的拦拿扎，就将黑衣人身边的两个人打飞出去，枪头直指带头的人：“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这时，有另外两个人想偷袭他，帝青看见刚想提醒，一道白色身影飞了出去，撞飞一个，又将另一个踩在脚下，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怒吼。 “小白，干得好，回去给你加餐！” 黑衣人头子趁古龙吟回头之际，后仰挑开枪头，黑衣人们连忙围住他们。 燕安虽然在骨哨里，但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世界，现在所有人都去围着古龙吟，是绝好的逃跑机会，但帝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弄啥嘞？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帝青若无其事地回答他：“这么好的观战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燕安都无语了：“看吧看吧，小心祸殃池鱼！” 反观这边的战局正打得火热。 帝青边看边在心里分析，这古龙吟不愧是多年的边关守将，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一个转身扫枪就干倒一片，背身头尾横击连着凤点头，又去几个。哇！横扫千军！好一招大蟒翻身！这云枪可以啊！ 燕安听到这些词，疑惑：“你小子不是修剑的吗？怎么对枪术也这么了解？重点是我居然不知道！” 帝青：我父亲的法器也是枪，所以看他练的时候就了解了一点。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法器就没怎么关注了。 只见古龙吟一招地龙枪将黑衣头子逼入绝境，但他并没有继续下手，而是将枪直指那人脖颈：“你到底受何人指使？说！” 但黑衣人头子丝毫不惧，反而大笑三声，说：“小风将军，不会以为我们会没有任何准备就敢对你下手吧？百花酿好喝吗？” 原本与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的白虎突然倒下，被黑衣人擒住。 古龙陡然大惊，只觉手脚虚浮，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一片模糊。 黑衣人趁机缴了他的枪扔到一旁，一记正蹬将他踹倒在地，又狠狠地朝他腹部踢去。 古龙吟嘴角溢出血珠，那人看到他这般狼狈，开心得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 “你这人还怪有意思的，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自我了断，省的我动手。”古龙吟不慌反而从容冷笑道。 黑衣人头子看了他一眼，照着那张好看的脸就是一脚，古龙吟半边脸瞬间变得青肿，那人蹲下来：“我当然知道，化羽境可抵抗百毒奇药，但是需要时间，最快也要一刻钟。而此刻取你的狗命，不过一息足矣。” 古龙吟闻言瞪向他，黑衣人很享用古龙吟这种无能狂怒的表现，他顿了顿，刚打算说话，一个人打断了他的发言。 “那你还跟他废话？” 众人回头看向那个不和谐的声源地，帝青疑惑地反问：“难道不对吗？这时候不应该趁他病要他命吗？” 黑衣人头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示意手下处理掉他，又继续回过头与古龙吟谈话。 老师，他们朝我这边过来了，怎么办？我还没有做好一个人单挑这么多微徵境高手的打算啊。帝青虽在心底对燕安这么说，但实际上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燕安：“呵呵，我信你个鬼！不过谁叫你乱发表见解的，默默吃瓜不会吗？别玩得太过就行。” 帝青召出北芒：得嘞！反正也好久没动手了，刚好拿他们来练练新招。 他吐出一口浊气，放松身体，感受天地灵气走向以及黑衣人的神息，将天地设为棋盘，身随气走，以一种诡异的身法从黑衣人身边闪过，并于擦过之际瞬爆数剑断其经脉，最后背刺一剑结果其命。 “微徵境的身体果然与木桩不同，刚刚的瞬爆只能划开其经脉，还得害我补刀。”帝青说着甩开剑上血水。 天黑看不清情形，但精神探测中三位同僚倒地前的诡异，让这群人不敢轻易上前。这个人太邪性了。 北芒渐渐化作光尘融进帝青身体里，他看向前方的敌人，有些无奈嘟囔：“极限了呀，看来北芒到了该神淬的时候了。” “你居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个没心肝的人！” 后面传来黑衣人头子的吼声，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他情绪如此激动。 趁着这些人愣神之际，帝青拿出那节短木，按玉张弓，一只暗金色光箭穿空而鸣，爆出一阵极亮的光，瞬间照亮这片空地。 “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小屁孩……”黑衣人头子吼着回头，但当他看到帝青的长相时，愣住了，“夜汐？！” 古龙吟也愣住了，刚刚被帝青掀翻在地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如今一看果然好像。 “不！不可能是夜汐……” 那个臭女人明明已经被毁容下嫁贱奴了的！黑衣人放弃对古龙吟的施暴，提刀就要向帝青冲去。四周却升起浓雾，所有人都陷了进去。 “诸位，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没意见。但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黑衣人头子警惕的看向四周：“我等只为取古龙吟老贼的性命，无意冒犯地家家主贵客，还望恕罪！” 但浓雾中没有人搭理他，有的只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如果地家家主一定要赶尽杀绝，萍也只好反击了。” 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杆长枪贯穿腹部，那伤处虽不致命但让他短暂失去抵抗足矣。 浓雾渐散，元酒秉着灯笼带着家仆向他们走来。 原本元酒不想来的，但看到那支鸣镝箭，他不能不来。 第142章 你到底有多少个故人 这是地家的血脉召唤，是强制的，只要看到或听到都必须赶到射箭人身边，这项规定旨在团结。不过如果这个召唤他的人是他的姐姐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摆着一张臭脸了。 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他只能违心的在古龙吟回头看他的时候扬起笑脸。 他命人将萍控制起来，并面带歉意的对古龙吟说：“对不起了小风将军，让您受惊了。” 仆从们点亮火把，昏黄的光照亮了这片地带，古龙吟应了一声，来到萍的身边，扯下他遮面的面罩：“你到底是谁？” “小风将军果然贵人多忘事，可怜我家主人对你痴心一片，至死都思念着你。”萍癫狂地冲古龙吟喊道。 古龙吟沉默不语，萍忽然将目光移向帝青，嘿嘿疯笑：“夜汐，你这个贱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恢复容貌的，但一个脏了身子降为奴籍的卑贱之人，这辈子都别妄想翻身！哈哈哈哈……” 帝青愣了一下，召出北芒，刺穿那人的肩膀，目光阴冷，但语气平和：“我想这位刺客大人是认错人了吧，我乃天家帝青，是如今天家家主的独子。但听您这话，说的应该是我的生母吧。” 他说着扭动剑柄，嵌进肩膀的剑身撕扯血肉，萍疼得呲牙咧嘴，帝青继续说：“虽说，自四岁之后，她与我便再无瓜葛，但毕竟是生我之躯，与我有恩。放任疯狗嚼其舌根，我还是做不到。” 然后噌的一剑斩下萍的胳膊，元酒看着这一幕，眼睛微眯，他突然有点喜欢这个小外甥了。 “你的主子是琼英？” 刚刚萍的疯言疯语让古龙吟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 那是他某次交换的一天，他的父亲以他多年未婚为理由给他找了一个叫夜汐的温婉哑女。那女子俊美清丽，各种条件放在整个天族都称得上是极品，除了不会说话之外。 古龙吟曾有一刻想，如果新娘是她似乎也不错。但意外还是发生了，痴恋他的琼英因为嫉妒夜汐便构陷她。他虽知道但不能明说什么，毕竟他家与琼英家有一定的渊源，他只好与夜汐断了婚约，以求还她安宁。 而他为了避免尴尬，也在此事几天之后提前回到了西境边关。 萍恶狠狠看向他：“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元酒揉了揉眉心，对仆从说：“把他送到白云司道合分部。” 随后，他看向古龙吟和帝青：“两位，天色已晚，请去府上歇息吧。” 古龙吟伸了伸懒腰，看了下身上沾满血渍的衣服，对元酒行礼：“那就叨扰了。”随即大步向前。 帝青向元酒行了一礼，快步向前跟在古龙吟身后。 元酒贴切的为他们准备了夜宵，两人吃饱喝足后，便去沐浴准备休息了。 但帝青睡不着，他披了一件外衣在地家的中庭散步。 “小风将军有话直说，躲躲藏藏像什么话？”帝青说着看向古龙吟藏的角落。 古龙吟叹了口气，也只能出来，他故作轻松的笑道：“小兄弟好雅性，早就听说地家庭院的风景不错，如今看来真是不错。” 帝青都有些无语了：“这样的美景在京洛随处可见，算不上美景。” “是吗？”古龙吟干笑了几声。 “你跟着我，是因为我的容貌和身上的梅香很像我的生母夜汐对吧？”帝青见他不打算说明来意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 古龙吟垂眸：“也可以这么说吧，你容貌与你的生母有五分相似，而你身上的梅香像我另外一个故人。” 帝青恍然大悟，接着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了什么，那个人会那么生气？” 古龙吟摊了摊手：“我也没说什么，他问我还记不记得那年被我抛弃的女子，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报十几个故人的名字，我都还没有崩溃，没想到他崩溃了。” 帝青嘴角抽了抽，换我我也崩溃，果然是个纨绔。 古龙吟看着他鄙夷的表情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作为前辈给你几句忠告，要学会伪装自己，低调行事，装成纨绔子弟是最好最有效的方法。” 帝青扒开他的手，笑道：“的确如此，不过我选择成为一个病疯子。” 古龙吟摩挲着下巴：“有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喂，你想和我那侄女联姻吗？” 帝青摇摇头。 “那不就容易了，我替你退了这门婚，刚好她也不愿。”古龙吟说。 第二天，两人相互道别，回到了各自的地方。 帝青也没再联姻，继续在清影院里装傻充愣。 第143章 崩塌的誓言 京洛雷家 灵晔刚处理好他父亲交代给他的任务，身上沾满了别人的血，还没进房间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青鸾，如果你有事找我，先等我沐浴之后再说。”灵晔说着要将她推开。 没想到，青鸾哭了，灵晔愣在了原地，他目光柔和了些，想问她怎么了，但还没开口，就被青鸾抢先了：“娶我！” 灵晔疑惑地看向她，青鸾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你不是曾许诺过我会给我一安身之处，并庇护我吗？我现在就要你履行承诺！我要你娶我！” 灵晔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让开！我要进去！” 青鸾不愿放他进去，不甘心地抱住他：“不，不要！求求你，救我，我不想去那种地方！” “来人！把她赶出去！”灵晔冷冷说道，但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不过青鸾只顾抱着他，看不见他的目光。 “是！” 突然冒出的两个仆从，不顾青鸾的挣扎架着她往外走，灵晔转过身看都不看一眼。 “灵晔哥哥！灵晔哥哥！灵晔——” 青鸾撕心裂肺的呼喊逐渐远去，灵晔才敢回头看向那个方向。 “为什么不答应她呢？你好像挺喜欢她的。”玉虎鸣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灵晔转身向他行了一礼，反问道：“答应了，您还能饶过她吗？” 玉虎鸣只是笑着并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了他不会放过青鸾的说法。 灵晔苦笑几声，说：“至于喜不喜欢对于两个棋子来说重要吗？而且，如果得到了强大的权力，像她那样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我又何必因小失大。” “你能想到这份上很不错。”玉虎鸣说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 其实，青鸾是他故意放进来的，如果不是为了试探灵晔，他或许不会允许那种女孩进来。不过测试的结果，他很满意。他花费心血浇灌的树苗成长得不错，是按着他的预想发展得。 灵晔进到房间里，缓缓将门关上，他在门边伫立良久，嘴里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并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补偿青鸾。 回到学院后，帝青发现原本黏着灵晔的青鸾一直避着他，不，应该是避着所有人，而灵晔也没再理会她，两个人就像从未相识一样。 帝青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没错，几天之后，五个万灵家的人敲开了他们学堂的门。 冷飞白出去与他们耳语了几句，回头以一种惋惜的眼神看向青鸾，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他郑重地走进学堂：“青鸾，请收拾好你的东西，随我出来。” 青鸾好像也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神情自若地将早就收拾好的东西收进星辰戒。 在她踏出学堂那一刻，最后回头看了灵晔一眼，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但灵晔巧妙地避开了她投过来的眼神，不敢去看。 燕安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原本应该如花一般无忧无虑的年纪，居然就要这么枯萎了。” 帝青瞥了一眼青鸾手腕上的芙蓉金玲锁，想明白燕安的意思。但也有些烦躁，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能这么心安理得地牺牲他人，可心底有一个想法反复地告诉他，这是必然的，欲成大事必踏枯骨而上。 察觉到帝青的烦躁，燕安出于关心问他：“你怎么了？” 当然，刚刚的思想斗争帝青并没有让燕安听见。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嗯？”他后座的人疑惑地抬头望向他。 帝青看向那人笑道：“抱歉学友，我没和你说话，我在和我朋友聊天，你要一起吗？” 那人连忙摇摇头，帝青装作可惜的样子，转过头去。 “又犯病了！” “啊？！刚好青鸾那里没人坐了，你赶紧坐过去，下课在收拾东西过去。” 燕安看着帝青空荡荡的四周，调侃：“小青，你是什么人间毒物吗？方圆几米，寸人不留。” “唉~还不是上次教训那个不懂事的家伙教训得狠了点，不过谁叫他欺负我这个病号的。”帝青说着将手支在桌子上，撑头看向搬走的那人，对他投以“善意”的微笑。 但那个人好像并没有体会到帝青的善意，他拿起桌上的书，阻隔了这份善意。 帝青也转过头去不再逗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帝青已到了十八岁，马上就要从清影院毕业了。 第144章 紫雾雨(1) 春来夏往，清影院又迎来一群新的学子，帝青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忍不住瞥了一眼。 看着好小一只！帝青想着轻笑一声。 燕安也随着他笑道：“谁小时候都是这样的，不过，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你都跟我差不多高了。” 帝青看了看纠正：“不，我比老师高，而且高出大概这么多吧。”他说着用手比出来。 “帝……帝青！” 帝青闻言回头，是他们学堂的，但叫什么名字，他忘了。 “学友何事？”他说着向那人行了一礼。 那人咽了咽口水，扯出一抹艰难的笑：“院长叫你去后山一趟。” “多谢！” 帝青调转方向，向后山走去。 燕安跟在他身后：“你觉得这次他找你干什么？不会又要送资源吧！” 帝青笑了笑自嘲道：“我都是个废人了，还送资源啊，清影院又不是做善事的地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到千烛堂的住处。 紫雾环绕，衬得那间房子更加神秘。千烛堂站在竹篱前，盯着紫雾发呆。 直到帝青走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他抬头目光扫过帝青，不知看向何处：“紫雾至此，一般会有大雨，看来，你要多陪我一会儿了。” 帝青没说什么，只是向他行礼。 “随我进来……” 木傀已经将茶煮好并摆上糕点，两人刚刚入座，门外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从窗外看去紫雾更浓，竹篱渐渐没了影，偶有微风过堂，携来尘土的气息。 “身体好些了吗？再过两年你就要去历练了，没什么影响吧？” “没什么问题，经过调理，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客套几句之后陷入了沉默。 千烛堂呷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杯底碰在桌木，发出轻响。他抬眸看着帝青：“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这孩子的，又聪明又勤奋，要城府也有城府，可是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帝青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转头看向窗外，把玩手中的茶杯默默听着。 “不过也好，虽失去翱翔青空的机会，但多了一份存活的机会。青空虽好 ，可危险重重，待历练归来，做个生意人也不错。” 千烛堂说着想起帝青入学那会儿，便问道： “记得你入学的时候说的答案吗？” 帝青垂眸：“我记得好像说的是，为解惑而学，因为无惑方能坦行。” “那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千烛堂又问。 帝青愣了一下，摇摇头：“这世间的问题随欲望而增，而人只要存活就会有欲望，所以学无止境。我想这个答案够我寻一辈子了。” 千烛堂笑了笑：“我知你非常人，就算跌落，也比一般人强，还望你不要忘了初心。” 帝青向他行礼：“多谢院长教诲！” 千烛堂挥挥手：“育人本来就是我的本职，不必客气的，尝尝我这的茶点，很好吃的。” “好！”帝青笑着拿起茶点，慢慢品尝。眼神时不时瞥向窗外，暗自吐槽，这雨怎么还不停。 千烛堂则是看着帝青感慨万千，当初接触这孩子，主要是因为帝青被人欺负时的场景，让他想起他做人族皇子时的那段时光。那时他无比渴望有人能来救自己，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就算是做狗也不介意。 最后，他的确做了狗，一条跪舔天族的狗。想到这儿，千烛堂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帝青这孩子和他不同，就算没有依靠其他人帝青也能将灵晔他们玩弄于股掌，而他是真的无力反抗。 雨声渐渐变小，紫雾也在慢慢散去。 “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不用顾虑太多，你自己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千烛堂最后嘱咐道。 帝青起身：“我知道了，多谢院长。”拱拱手后离去。 燕安跟在他身旁，想起刚刚千烛堂的话，不由大笑起来：“顾虑太多？我可看不出来你有什么顾虑，不过倒是挺贪的，每次下棋都会在最后一棋定生死。” 帝青将手枕在脑后：“这不是应该的吗？下棋本就不是看谁吃的多，而是谁的地盘多。只顾眼前的利益会吃亏的，人生也一样。” “是是是，现在年纪不大，语气却愈来老气了。你现在已经练到第五章了吧，再加把劲，二十岁之前就可以练到最后一章了。”燕安说。 帝青想了想，说：“对了，今晚还得麻烦老师一件事。” “什么事？” “我有预感，今晚就可以突破清角境到微徵境，但一般入微徵都会引发一定的天地异象，你知道我身边一般都没好事的，所以……” “知道了知道了，今晚就给你布个结界，m的，最烦你们这些天才了，搞得我很羡慕啊。” 帝青只是无奈笑笑，他这个老师呀，说他不称职吧，每次危机都是他在帮他，说他称职吧，每次都要怼你几句。 不一会儿，他们便出了后山。 突然，一只青鸟羽飞到帝青手上，打开一看，果然是白宿的信： 一日不见如三秋，思君若狂，不知何时见君面。 云雪速回 看完之后，帝青便用火诀将信烧了。 第145章 紫雾雨(2) “你怎么看？”燕安说着靠近他。 帝青思索片刻：“先突破微徵境，再想在哪里联系。他突然要求见面，应该是有急事。” 燕安点点头，随着他回去了。即将毕业的学子基本没有什么事做，所以，帝青待了一会儿就回天家了。 “少爷！” 路过大厅时，之前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侍女向他行了一礼。 帝青回头看她，笑了笑：“姐姐？现在的事做着可还顺心？” 侍女并没有回答，只是偷偷打量他，暗自感叹少爷又长高了，一种莫名的欣慰油然而生。 因为随着小主人年纪的增长，他身边的人也会被换掉。而她是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个，一直到帝青十五岁才换掉她。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已经把帝青当做自己的弟弟了。 “没什么，只是许久不见少爷，打声招呼。奴现在做的事很轻松，倒是少爷，要好好休息。”侍女说着行了一礼，“如若无事，奴就先退下了。” 帝青微微颔首：“那再见了，侍女姐姐！” 侍女缓缓后退，向远处走去。 燕安看着侍女的背影，扯出一抹玩味的笑，调侃他：“你还挺念旧，就算是侍女也还记得。” 帝青一边继续向他的小院子走去，一边回复燕安的调侃：“我也不是很念旧，只是这人可能会有用，所以就留了个心。我阿娘培养的人不可能差，离开我的这三年，她去了军营，现在混得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奴籍，可能还会得到比现在更高的职位。” 燕安恍然大悟：“原来你之前让嘉澍去查的人是她。” “老师，朱雀军中有你们的人吗？” 燕安想了想：“好像有吧……”说着看向帝青，他这是想让他发展那个侍女？ 帝青微微一笑，点点头：您说的没错，天道观察，所以有些话只能这么说。话说这样应该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燕安嗯了一声，天道虽诡诈，但守诺，当初好不容易从他那里骗来的便利。 帝青：红，是她现在的名字。 燕安暗暗记下，与帝青一起进了小院。 帝青盘坐于榻上，燕安召出浮生笔，以帝青为中心画阵，一道道符文蜿蜒在地，手腕一提，这阵一分为二，一在上，一在下，将帝青包在其中。 浮生笔浮于半空，燕安一手捏诀：“以吾气化阵，掩汝之息，苍穹不欺，黄土不戮，开阵——” 符文泛起淡蓝色的光，开阵产生的气浪吹起他的头发，露出那些黑纹，片刻之后，气浪变小，燕安才慢慢将头发弄回。 帝青缓了一会儿，开始调理自己的神力和神息。 阵中掀起金色旋风，渐渐看不见帝青的身影，燕安找来一张椅子坐在帝青不远处，守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阵中的金色旋风慢慢消散，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四周爆开，幸好画好了法阵，结界隔着，要不然，这间房肯定会被炸飞。 但燕安还是低估了帝青的力量，不一会儿，法阵出现了裂痕，他连忙召出法器严阵以待，如果这个法阵真的没撑住也好及时填补。 不过幸好，法阵撑住了。燕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帝青调了调内息，站起身，走到柜前拿出一根青鸟羽。 “想好约在哪里见面了？” 燕安说着收起法器。 帝青笑了笑：“是的！” 随后提笔写下七个大字：翌日，紫府南山居 左手持羽，右手捏诀，刹那间，鸟羽就消失了。 第二天，帝青睡到中午才慢慢起身，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 燕安原本拿着书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看，听见帝青起身的动静，将书往旁边一偏，瞥了他一眼：“终于醒了？” “那是，今天可是约了人的。”帝青说着开始穿衣服。 燕安从桌子上轻轻跃下：“睡到现在，我还以为你忘了。” 帝青只是附和着笑了笑，继续整理衣服，昨天突破境界时花了很多精力，所以太累了，就睡到了现在。 等他赶到南山居的时候，发现白宿早就等候多时。 他皱着眉看着桌上的小火炉发呆，见到帝青，连忙起身相迎。 两人落座之后，帝青问：“突然要求见面，是什么事？” 白宿神色凝重：“近日，风家设宴，准备邀请各家青年才俊，届时会有很多名人到场。灵晔受他父亲的命令与其中一个叫露陌的见面，商议一件事。好像是要把某个家族除去……” 帝青闻言，摩挲着下巴思考，良久之后，他看向白宿：“多谢了，你的消息很有用。对了，上次教你的修炼方法怎么样？” 既然说要和他“做朋友”，就不能只索取，不贡献点什么。所以帝青会教他一些学习的方法，助他突破瓶颈。 白宿连忙起身调整神息，一股清角境的神息在他周身翻涌，然后将神息收起，笑道：“我现在已经突破凝商了，太谢谢你了。” 帝青扯了扯嘴角：“没事，举手之劳，这和你带给我的消息相比没什么。” 白宿挠挠头，有些腼腆：“能帮到你就好。” 帝青看向窗外被紫雾萦绕的山：不知道是哪家要倒霉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混进去看看吧。 白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帝青，你在看什么？” 帝青微微一笑：“快下雨了，看来我们得再待一会儿了。” 果然，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 “哇！帝青你好聪明啊！” 白宿看着雨赞叹。 帝青叫来小二在门外侯着，问白宿：“此等闲暇，不如尝些美食，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白宿欣喜地点点头，点了一堆，二人在南山居一直待到雨停了才回去。 第146章 风家宴(1) 帝青刚换好衣服，小厮就过来找他。 “少爷，夫人让你去前厅一趟！” 帝青点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下去。小厮行礼后离开。 “老师，您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回。”帝青把骨哨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燕安从骨哨里出来透气，他伸了伸腰，叹道：“既然如此，我也该干活了！” 言罢，便回到肉身。 “卧槽！疼疼疼疼……腿麻了！”他随便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待舒缓些就走到柜子前挑了一块写着海的令牌。 他握住令牌轻念：“榜主速来！” 一阵光闪过，一个身形伟岸，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他面前。 那人毕恭毕敬地向燕安行了一礼：“不知先生召我前来何事？” 此人不是旁人乃是人族威震无尘的四海榜的第五十八代榜主楚子安。 “我想让子安帮我策反一人。”燕安说。 楚子安目光一凛，神情郑重：“先生想让我策反谁？” 燕安负手而立：“朱雀军伍长，红！” 楚子安摩挲着下巴低喃：“伍长？这有些困难，那么多人，得慢慢找，但请先生放心，子安定不负先生所托！” 燕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楚子安行礼准备转身，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问：“虽然有些冒昧，但子安有一惑不解，还望先生指点。” 燕安抬手示意他说，楚子安便站正开始说：“先生让我们潜入天族，有时还要策反一些天族，是打算与天族开战吗？” 燕安垂眸摇摇头：“是，也不是。竞争是生命的本色之一，现在我们和天族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谁能说得准以后呢？而且我只是将一颗种子埋下，能结得出什么果实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抬眼看向前方，而且这是他与天道的赌约，改变这个世界操蛋的规则，如果能在不发动战争的情况下，那就更好。但谁都没办法保证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提前做一下准备还是好的。 楚子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燕安走到床边准备躺下，突然想起现在还不清楚人族的发展，起身走到他们给他投递信件的地方，看了个大概，又找出最近一段时间，仔细看。 信件上说，最近人族在整治那些买卖私奴的人，加大推广公平公正的正当服务制度。现在已有很多人得到自由和补偿，但鉴于大部分私奴是天族的，高层现在在解决这个问题，已经开始有眉目了。 只是还有一个更主要的问题，在人族地界，要做什么都方便，但像在黑渊这些地方还是无法解决，有好多不服管教的人都跑到了那里。 燕安找来纸笔，写到： 人族已非当年，奴隶一词早已成为过往。可如果有人要将它捡起来，甚至让别人变成奴隶，这是绝不允许的。我们经历过，深知其害，所以一定要加大力度，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跑到黑渊以及靠近天族地带的人，不用管他们，自会有人松他们的筋骨，他们就是吃的太饱了，只有饿几顿才会清醒。如果他们要回来，告诉他们没门儿。 做完这些，燕安才回到床上。 “这个世界在慢慢改变了，真好！”燕安说着闭上眼睛，回到了骨哨里。 而帝青这边—— 他进去的时候，清瑶正和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聊天。 看见他来，两人停下了闲聊。帝青刚打算行礼，那个男人就直接走到他面前，打量他，甚至上手。 帝青有些疑惑地看向清瑶，似乎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清瑶只是笑着看他们，一会之后，那个男人退回清瑶身边，啧啧称赞：“真好，真好！公子这身材比例，还有这通身的气派好极了。” “我就说吧，我儿子不错，你还不信，怎么样，这衣服？”清瑶说着看向那个男人，眼神认真，等待他的回答。 男人爽朗地笑了笑：“肯定行啊！我现在已经有灵感了，相信我，令公子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我越鸟说话算话！” 清瑶拍手叫好：“哎呀！那就多谢了！”说着亲自将他送出天家。 帝青虽然不知道他阿娘要干什么，但还是跟着她一起去送越鸟。 待越鸟的凌云马车飞远之后，帝青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阿娘这是要干什么？” 说到这个清瑶就来气，“风家不是跟我们退婚了吗？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你长相丑陋，驼背瘸腿，一点也不好看。”清瑶抱肘气愤道。 帝青眉头舒展笑了笑：“原来如此啊。” 清瑶看他这副模样更气了：“什么叫原来如此，我家青儿好好的一个美男子，竟被传得如此不堪。刚好，风家设宴，我带你去给他们开开眼！” 帝青笑着点头称是，不一会儿便随着清瑶回去了。 刚好他正想着要怎么混进风家宴席，这不机会来了吗？ 第147章 风家宴(2) “老师，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风家了！”帝青说。 燕安闻言想了一会儿，问：“那你有什么打算，我要跟着去吗？” 帝青摇摇头：“这次老师还是别去了，以免被发现。”随后露出一抹属于少年不羁的笑，“学了这么久的帝王印，总要让我自己实践一下吧？” 燕安轻笑一声：“行！但万事小心！” “嗯！” 几天后，清瑶给帝青换上新衣，坐上了云龙车。 别说，越鸟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整体颜色偏素净以青绿为主，古翠色外衣的衣角处绣着沧浪色云纹，新颖的衣服款式，既突出帝青的少年气又添了几分神秘。 为了搭配衣服，越鸟还送给他们一条同色系的发带。 “啧啧，真不愧是我儿子！真好看！”清瑶看着他啧啧称赞。 上玄也点头道：“不错！这人呐就是要收拾一下才好看。” 清瑶想起待会儿的宴会会有很多人，便提醒帝青：“宴会之上一切注意，莫要露出马脚，如果有人刁难，交给我们处理。” 帝青看向他们，乖巧地笑了笑：“知道了。”随后看向窗外。 宴会是晚上开始，但因为云琼离京洛有些远，所以帝青他们启程的时候，太阳还未立当头，待他们抵达京洛时，已是傍晚，时机刚好。 风家门前已经停了很多华车，看样子有很多人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就是不知，灵晔会不会在这些人中。 下车时，帝青偷偷观察了这些车并没有发现雷家的车，看来他还没来，不过也不排除他坐了别家的车提前来了。 还没进去，风家家主就带着他的夫人以及几个仆从迎了出来。 “好久不见啊，上玄！” “是啊，扶摇，上次坑得我好惨啊！” 扶摇拍了拍他的肩膀讪笑道：“往事提它作甚，今日你可是来参宴的。我可是为你精心准备了一道好菜，别辜负了。” 上玄挑眉：“哦？那我可要好好看看风家家主说的好菜，有多宝贝？” 扶摇和他夫人侧身做出请的动作，他们身后的仆从纷纷让出一条路。 上玄转身牵住清瑶，走在前面。风家家主随后一步，然后快步跟上他们，与他们同行，帝青则跟在他们后面。 未至宴会举办的园子，却被一阵花香迷住，抬头一看，白墙青瓦之上伸出一枝木英。那抹肆意的红，十分惹眼。 风家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帝青，然后笑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场子，我让葵儿带令郎过去怎么样？如果他待得不习惯了，就过这边来。” 清瑶也回头看向帝青：“青儿，意下如何？” 帝青点点头，然后向他们行了一礼：“那么帝青先去了。” 侍女领着帝青朝不远处的园子走去。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的嬉闹声，侍女将他带入园子后就离开了。他大概观察了一下四周，便向一处不起眼但又能看到这个园子里所有人状况的一个角落走去。 “唉？你看那位公子，好俊俏！” 南熏顺着闺友玉蕊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如见青山眼暂明，像这般好看的男子，她还只见过她叔叔。没想到，在这年轻一辈中也有如此神颜。 “不知那是哪家的公子……” 看着南熏害羞的样子，玉蕊立马明白这人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她用手肘戳了戳南熏的腰：“要不去问问？反正天家已经与你家退婚了。” 南熏想了想，也是，而且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能差到哪里去。便大胆上前，去与帝青搭话。 她向帝青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见过小姐！”帝青还礼道。 “满堂良木，唯见公子木秀于林，不知公子姓名，可否告诉南熏？”南熏尽量问得矜持。 帝青暗笑，然后恭恭敬敬地说：“木秀于林不敢当，天家帝青见过南熏小姐。” 南熏顿感五雷轰顶，但面上装着镇定，偷偷的打量帝青：“原来是天家帝青啊，真是幸会幸会。” 她在心中懊恼，只听说帝青有病在身，她叔叔又在她面前将帝青说得一文不值，她就先入为主以为帝青很不堪，却不知他如此俊俏，早知道就先让玉蕊来探探了。希望他不要想起来我曾要与他联姻，还嫌弃过他。 南熏礼貌性的笑了笑，就结束了话题，逃离了现场。 玉蕊见她慌张地跑了回来，有些疑惑：“怎么了？” 南熏尴尬地捂住脸：“他就是帝青，我的老天爷呀，太丢脸了！但他好像不知道我。” “啊？早知道我就先去给你试试水了。”玉蕊安慰南熏，看着她这个样子想笑但又不能笑，最后两人离开了这里去别处散心了。 帝青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灵晔，他与仓龙耳语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帝青避开仓龙等人，也跟着灵晔出去了。 果不其然，他来到大人物们的这个园子里，而露陌早就等在那里。 灵晔与露陌碰面之后，两人先寒暄了起来。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就像相见恨晚的老朋友，其实两人看似寒暄，实则暗中观察四周。 帝青为了不被发现，离得比较远，听不清，但以他对灵晔的了解，像他这么谨慎的人，是不会在这里商议事情的，所以两人现在说的都是废话。 果不其然，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朝场外走去，帝青连忙跟上。 “先生，这次我父亲让我来问你，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点推力。不知雷家家主准备何时动手？” “不急，两……” 灵晔还未说完，露陌就示意他别说话，并警惕地看向他身后。 帝青惊出一身冷汗，发现他了吗？可他明明已经凝神敛息，就算是探测，也极少能感应到他。 只见露陌起疑，欲望他这边而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先悄悄转移。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帝青下意识转身反击，但却那人挡住，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那人，小声道：“是你！” 第148章 风家宴(3) 古龙吟竖指于唇前，示意他禁声，随后调动神力，一阵清风拂过，两人的气息被掩盖得更彻底，就像与清风诸木融为一体。 露陌面露疑惑：“奇怪……” 灵晔看向他看的方向：“怎么了？” 露陌摇头：“没事，兴许是我感应错了。” 灵晔却紧锁眉头，思索片刻：“看来，今天的谈话只能到此，我们还是另寻机会了。”随后灵晔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露陌大人，您的直觉出过错吗？” 露陌微微一愣，回道：“从未出错！” 灵晔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露陌心领神会，开始运转神力。 古龙吟暗道不好，连忙拉着帝青跑。帝青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妙，被古龙吟带着跑了几步之后就自己跑。 “刀光！” 只见几十道弯月刀光伴随着噌噌声向四周劈去，片刻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变成齑粉。 露陌走上去翻了翻，没有碎尸块也没有血迹，难道……他真的错了？ 这时，帝青早就跟着古龙吟回到了宴会地。 “小子，还不快谢谢我！”古龙吟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痞痞的样子，一点大将军的气质都没有，反倒像街上惹是生非的混混。 帝青敷衍的向他行了一礼：“多谢小风将军了。” 帝青刚想问古龙吟为什么会在那里，他却抢先了一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有急事，待会儿就回来了。” “好！” 古龙吟转身整了整衣襟，便快步离去。他走到风家后门，那里有一个人正要出去，应该是他要找的人。 “山君！” 古龙吟连忙跑过去拦住了他：“宴会都还没怎么开始，你就要离开了？” 山君笑道：“我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陪老婆孩子。” 古龙吟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放在山君手里：“这就是老哥你的不对了，既然要回去陪嫂子和侄子，那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准备几层食盒，装得满满的给你。你瞧，这急匆匆的，只弄得这么一点。” 山君收下，歉意地笑了笑：“是，是做兄长的考虑不周了，多谢兄弟了。”他打开一看，“呵！都是我家那小子爱吃的！” 他将糕点重新裹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向古龙吟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 “对了，经过春香楼记得叮嘱让兄弟们吃好喝好啊！”古龙吟说。 “知道了！” 山君回头回道。 古龙吟一直看着山君的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才转身回去。 帝青倚着树百聊无赖地盯着一处发呆，这时一只白色老虎朝他走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就躺在他身边。 看着白虎，帝青不知为何产生一种想要触摸它的感觉。他缓缓将手伸向白虎，原本打算打盹的小白感受到来自上方的神秘力量，睁开眼看到一个企图抚摸自己的少年。 一人一虎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最终以帝青的妥协收场，他刚打算将手收回，白虎就自己凑了上去，用头蹭了蹭帝青的手。帝青刚想主动摸它，可它却又退了回去，看着帝青，用鼻子呼了一口气，像是在说，差不多得了。 帝青无奈地笑了笑，打算继续发呆。 “这位公子，可是想要谋什么差事？”一个粉面小生问着朝帝青行了一礼。 帝青从容还礼，随后说：“小生暂时没有这个意向。” 随着他来的一个中年人抚了抚胡须：“作为长辈，提醒你一句，别离那个人太近。浮花浪蕊之种，好不到哪儿去。” 帝青礼貌性地笑了笑，还没回答，就听见古龙吟的声音。 “是啊，浮花浪蕊之种好不到哪儿去。但是自诩清高的云中鹤还不是只有躲在这浮花浪蕊之后才敢高声啼鸣？” 那两人听到他的话，身形一顿，欲偷偷溜走。 古龙吟却没打算放他们走，继续问：“两位是想拉拢这小子吧？但也没必要拿我开涮不是？” 两人讪笑了一下，那个粉面小生先开口：“我们怎么敢拿将军开涮，我们刚刚是在说别人。” 古龙吟挑眉冷笑了一下：“哦，是吗？难道本将军的耳朵出问题了吗？” 中年人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是将军的问题。” “尊上曾三令五申过，不许调查起名之人原先家庭的背景，更不能用起名之人原先的背景取乐。两位难道是想藐视王法？不过我想两位大人应该是一时脑疾，突然给忘了，对吧？”古龙吟笑道。 粉面小生看着那笑容，不禁红了脸，心中怒骂：不愧是*女的种，果然妖孽！ 随后两人连忙回应：“是我等恶疾突发，绝无藐视之意。”说着想走。 “慢着！”古龙吟走到帝青身边，将手放在帝青肩膀上。 两人停住： “将军还有何事？” “你们冲撞了这位公子，不留点东西作赔？” 两人：“？？？？” 古龙吟继续说：“你们可知这位公子是天家的帝青，唉～这孩子本就体弱，现在被你们两个不开眼的冒犯了，恐会恶疾复发啊。” 两人开始一脸懵逼反应过来后既无语又生气，没见过这么讹人的，而且那小子不是活蹦乱…… 两人再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只见帝青神色虚弱，几欲倒下，如果不是古龙吟扶着就会倒下。 忽然帝青掩口欲吐，但最后憋住了，只是指缝间溢出殷红，唇齿间血迹隐约可见。 不只两人，古龙吟都被惊到到了。他运力传音给帝青：过了！戏过了！ 帝青恹恹抬眼，传音回他：哦！ 他看向那两人，虚弱道：“两位大人，看看，这该如何处理？” 两人：…… 第149章 暗流涌动 一会儿之后，那两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古龙吟把帝青扶正，掰开他的手来看，恍然大悟，传音：哦～我还以为你这么狠把自己弄吐血了，原来是戏子用的血丸。你小子，有备而来啊。 帝青擦了擦嘴：对手很狡猾，做戏要做全，所以就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怎么还这样交流？难道……有人监视？ 古龙吟：别看！会被他察觉。 帝青：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是我刚刚偷听时吧？ 古龙吟：那倒不是，这人的虽气息虽掩得很好，但也只能骗骗化羽以下的人，刚才我带你跑时并没有发现他。 古龙吟传完音，微眯着眼笑，就像没发现那人一样，与帝青说话，拿出手帕递给他：“拿去擦手。” 帝青了然，接过手帕：“谢谢了！” “对了，你刚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有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那两个家伙了？他们可是能查到你原来的背景……” 帝青问完，也擦好了手。 古龙吟轻轻一笑：“怎么？你想帮我教训他们？” 帝青摇摇头：“我可没那个闲心，只是提醒一下小风将军。这手帕我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他说着将手帕折好放入怀中。 “随便你，不过多谢小友提醒了，这件事也没那么复杂，”古龙吟顿了顿，笑道，“这些事，他们是在明堂三约出来之前就知道的。这明堂三约说好听点是当今天帝仁慈，对那些身世凄苦之人的保护，其实是为了安抚笼络我手段罢了。” “明堂三约已经立令很久了，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大了。”帝青调侃道。 古龙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我当将军那会儿，你阿娘还是个小姑娘呢。” “你想入帝阁吗？”古龙吟结束刚刚的话题，转而问了他其他问题。 帝青半调侃地试探：“如果我说我想入帝阁，小风将军要怎样？” 古龙吟闻言皱眉沉吟了一下：“也不是不行，男儿有志，应是幸事。但帝阁腐朽黑暗，恐怕不怎么适合你。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帝青勾唇，露出狡黠的笑：“什么忙都可以吗？” 古龙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单独提出这个问题，所求一定非凡，但还是点点头：“是的，什么忙都可以。” 帝青愣了一下，朝古龙吟行了一礼：“那我就在此谢过将军了，日后，定不辜负将军。” 古龙吟拍了拍他的肩膀：“话不可说满，你还小，我就当你在说玩笑。不过我说的话是真的，那人离开了，看来，某人的计谋也不是很行得通嘛。” “好用就行，帝青先在此谢过将军，就不劳烦将军担心了。”帝青再次行礼道。 古龙吟爽朗一笑：“好！”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上玄他们手里多了一个盒子，看来风家家主说的“好菜”，就在这里面了。 “青儿，你与小风将军是怎么认识的？”清瑶问。 帝青原本在看窗外若隐若现的山峰，听到清瑶问他，便回头若无其事道：“其实那次相亲来的人并不是风家小姐，而是小风将军。他说我长得像他的一个故人，要与我做朋友。” “故人？”清瑶有些疑惑，想了半天之后，拍了拍脑门：“哦~的确是故人，青儿生母跟我说过她曾与小风将军有过婚约。那青儿，有何打算？” 帝青笑了笑：“小风将军虽孟浪了些，但职位也着实高，尊上极其看中，若能与我们合作，也是有好处的。” 清瑶点点头：“你自己有分寸就行。” 回到天家已是半夜。 帝青回到自己的院子，等到所有人都休息了，让燕安帮他确认了没有人监视了，才偷偷摸摸地出门。 ———— 嘉澍干了一天的活，睡下去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进来的声响，他闭着眼开启精神探测，见来人是帝青，松了一口气，走下床，向他行了一礼：“小主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帝青并没有点灯只是站在那里：“也没什么，白宿给我传递消息，说这段时间雷家欲借风家宴密谋商议弄垮某个大世家。我今晚趁机进去了，可没探明白就被发现了，所以我想让你去帮我查查他们的真实目的。能做到吗？” 嘉澍皱眉想了想：“我尽量！” “好，万事以保全自身为主。”帝青嘱咐道。 “是！” 帝青嘱咐完之后就离开了。 夏季很快就接近尾声，而帝青的求学生涯也接近尾声。清影院的师傅们为他们准备了盛大的离别仪式，此刻他们换下那套白底红纹的院服，换上了平时的衣服，当然还有些即将历练的人换上了族服。 帝青看着依依不舍的众人，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这时，有人递了一杯果酒给他。 帝青抬眼看去，原来是九霄环佩，他笑了笑，接过酒：“谢谢！” 九霄环佩莞尔一笑：“不，是我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不会在这里了。” 帝青抿了一口酒：“没什么的，而且，”他说着指了指她身后脸气得发黑的人，“你未婚夫好像有些不乐意了。” 九霄环佩回头朝那人走去，那人瞬间换了脸色，温柔地看向她，但瞥过帝青时还是带有敌意。 “哈哈哈，小青，你这是被人瞪了？”燕安则是在一旁打趣他。 帝青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个人魅力太大。” 离别仪式举行了一天，每个人都在自己难以忘怀的地方留下话语并施印隐藏起来，等下一个来访者。 帝青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在离开的时候，他只是去看了一眼思过崖，便走了。 回到天家，他命人将那日借古龙吟的手帕还给他。 又向清瑶上玄问安之后就回自己的院子了，还没坐下休息，前些日子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嘉澍回来了。 “小主人，你让查的消息查清楚了。雷家正准备对付影家，现在应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嘉澍行礼道。 帝青闻言皱了皱眉，神情凝重似在思考。 嘉澍问：“小主人，是想助影家渡过难关吗？” “虽说影家实力强悍，如果能得其相助，也是一件幸事，但我们现在都是朝不保夕。你可知，除你之外，万瑞帝还派别人来监视我。”帝青说着看向他。 嘉澍叹了口气：“我虽不知道，但也大概猜得到。看来，我们最近得小心一点了，等找个机会把他做掉。” 帝青移步窗边：“现在，只要不是对天家出手就行。好了，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是！”嘉澍说完消失在原地。 第150章 离别之际 并非是帝青怕了那人，而是此时除去那人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天家以及嘉澍都会被波及。但那人绝不能久留，那就只能等到历练时找机会杀了他。 历练本就有风险，死几个人也正常。 京洛 “照你这么说，小风将军与这位帝青达成了某种协议？”坐在高位的人，听着底下人的报告，不时用手指敲击王座的扶手。 身着玄衣，带着般若面具的人点头：“是的，而且，帝青谈吐清晰，跟嘉澍报告的一样，他在慢慢恢复。” 洛泽凝眉沉思了一会儿：“算了，继续盯着帝青，古龙吟这人向来轻浮，说的话，做的承诺都不可信。再说，再有两年，他们一个要回到西境，一个要出去历练，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够不成什么威胁。” “是！”那人行礼退下。 两年光景很快过去。 在这待家的两年里，帝青以三五为笔名写一些辅导学子修习的书度日。别说，还是赚了不少钱的。 而洛泽得知帝青在写书也没管，只当他是在慢慢恢复。他虽不了解帝青，但从帝青之前在清影院的成绩来看，此子绝非凡物，如果不是因为帝王印毁了根基，他可能会成为古龙吟等人一样的栋梁之才。所以这样的人才会写书不足为奇。 其实帝青也怕自己写书暴露，被洛泽察觉，但连续好久都没什么风声，他知道自己没暴露，才又继续写书赚钱。 “老师，墨又没了，你帮我看看新写的部分怎么样？我去管家那里拿点墨。”帝青说着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匆匆离去。 “好！”燕安说完坐在桌上看帝青写的教辅，用浮生笔适当勾出错字和逻辑不通的地方。 帝青拿墨回来，又继续“奋战”。 直到傍晚，帝青才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把《霖墟》字解写好了！只要明天拿去给书店老板，就可以得到书钱了。” “叩叩——” “青儿，为父可以进来吗？” 帝青将桌子随便收拾了一下：“可以，阿爹！” 上玄推开门进去，看见桌上笔砚，笑道：“又在写字解呢，收益怎么样？” “还不错，够几年滋润生活了。”帝青回答。 上玄酝酿了一下，问：“青儿，历练之后，你是想继承天家还是……” 虽然上玄没说完，但帝青猜得到他后面的话。 “我不贪恋什么王位，但我有要做的事，所以我必须坐上那个位置！”帝青说着看向上玄。 上玄叹了口气，帝青最终还是选了这条路，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看着帝青：“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帝青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阿爹，是天帝害了羽哥，对吗？” 上玄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敢置信，最后缓缓点头。 “你是为了这个才选择坐上王位的吗？”上玄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惋惜。 帝青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吧。” 上玄点点头，站起身：“不管你为了什么坐上那个位置，但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你就得为天族千万族人着想，不可暴虐无道。” 帝青点头称是，并行礼送上玄出去。 帝青看向一旁的燕安：“老师，只有战争才能解决一切吗？” “战争只是解决的手段之一，但也是最坏的手段，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而且，那时你是天帝了，所有人都听你的，你可以找个理由先与人族合作，然后慢慢去除那些陋制。”燕安垂眸道。 帝青叹口气：“但愿如此，至于具体的事宜……那就等找个合适的时间与琅轩先生聊一聊了。” 燕安也赞同他的想法：“是的，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琅轩是最有发言权的。不过在此之前历练还有夺权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帝青把写好的书给了书馆老板，拿好自己的报酬，就在街上溜达。 天支的族服是一件印着花青如意的天水色圆领袍，为了不引人瞩目，他换了一件寻常衣服才出门的。 溜达着溜达着，帝青“无意”来到嘉澍潜伏的店。 “公子又来了，快来坐坐！”老板娘依旧热情地招呼，“唉？阿齐，这么不来招呼客人？” 帝青婉言谢绝：“不用了，我只是路过，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来不了了。” 老板娘舒颜轻声问：“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帝青摇摇头：“没事，只是出一趟远门而已。等回来，再来老板娘店里玩。” 老板娘这才又恢复笑颜：“行啊，”然后又上下打量帝青，“我才发现，当年的小公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是时候历练了。好！等你回来，老板娘给你看最新奇的物件，给你留你最爱吃的糕点。” 虽然老板娘不清楚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但相处这么久，她也把这孩子当做自己人了。 嘉澍闻言看了帝青一眼，又低下头做自己的活。 消息传递完了，帝青也拜别了他们。没办法，有人监视，万事都应小心。他让白宿管好自己后，也两年没与他联系了。 帝青走后，嘉澍也开始盘算要怎么从这里离开。 “阿齐，你走吧！我马上就招新工。”老板娘看向嘉澍说。 嘉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老板娘接着说：“这是个好机会，初出茅庐的小少爷，什么都不懂，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而且刚刚你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在公子说出那句话时看他，对吧？” 嘉澍沉默不语，老板娘笑了笑：“不用不好意思，我见过很多人，知道那些真的想脱离世俗的人是什么样的眼神。虽然你的眼神很像，但我看得出你还有执念。不管你是为了复仇还是其他什么的，这个公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谢谢！”嘉澍听到老板娘的这些话，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笑着向她道谢。 老板娘愣了一下，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垂下眼眸打趣道：“阿齐，你再这般勾引我，我就不让你走了。” 嘉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于是笑而不语。 老板娘缓缓放下团扇：“唉～逗你呢，快去收拾东西吧。” 嘉澍向她行了一礼，便去收拾东西去了。 第151章 四海榜 夜晚，帝青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敲门声。 “请进！”帝青说着将取出来部分稿费放进包裹里。 清瑶拿着一个小包裹走进来：“青儿，还在收拾呢？” 帝青点头，然后找来一张椅子给清瑶坐。清瑶打开那个绸布包着的东西，里面是五瓶遮疵膏：“我不知道这些够你用多久，但还是先给备一些。如果没了，就照着这个瓶子买。” 帝青接过遮疵膏：“谢谢阿娘！” 清瑶叹了口气，看向帝青：“青儿，阿娘不盼着你能在外面干出多大的事业，但一定要安全回来。” 帝青将遮疵膏放在桌子上，蹲下身子，让清瑶好平视自己：“阿娘，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你和阿爹一定要保重身体。” 清瑶点点头，但眼中的不舍仍掩不住。她抚了抚帝青的头，有些哽咽：“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家青儿，都成大小伙了。青儿啊，阿娘真的舍不得你啊。” 帝青无奈地笑了笑，轻唤：“阿娘……” 清瑶吸了吸鼻子：“瞧我，年纪大了，就是容易伤感。阿娘就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明早好出发。” 她缓缓向外走去，一步三回头。 燕安走过去拍了拍帝青的肩膀：“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出远门，他们这么担心也是正常。” 帝青点点头：“我知道，”随后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燕安抱肘得意一笑：“这你就问对人了，既然要历练，天族地界就算了，人族对你来说也是小菜一碟。那就去黑渊，那里鱼龙混杂，是历练地的不二选择。” 说到黑渊帝青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翻出那支朱雀羽，帝青欣喜转身将羽毛放进包裹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一件事。 他翻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块夹着金纹的美玉：“这个可以，金玉良缘！” 燕安看着他忙活，渐渐想起来了：“哦！对呀，朱雀在黑渊，她好像和青龙成亲了的。太好了，这下人身安全有点保障了。” “嗯！” 帝青边收拾边应他。 第二天 帝青背上行囊向上玄和清瑶行了一礼：“阿爹阿娘，青儿去了！” 两人点点头向他挥手道别。 道上清风徐徐，风景怡人，帝青边看边走好不惬意。 黑渊离云琼很远，帝青就御剑走路交换着来，遇到雨天就休息，以免因为碰水暴露帝王印。 又是一个雨天，帝青趁雨还小跑到附近的驿站。刚刚向老板要了一间房，门外就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戴着斗笠，看起来，很不简单。 帝青紧了紧衣襟，拿了钥匙往自己的房间去了。倒是燕安看着这些人，眯起眼睛，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回到房里，帝青换下被雨水沾湿肩头的衣服。 “老师，今天那群人里，有你认识的人吗？”帝青问。 燕安挑眉笑了笑：“是有我认识的人，那你猜一下，是谁？” 帝青也来了兴趣，想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响指，看着燕安：“老师认识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应该是被他们围在中间，那个看起来相貌非凡的男人……旁边的中年大汉！”他故意停顿了几秒，观察燕安的表情。 燕安经过千年的锤炼，早就可以心中纵有千层浪，面上不见一丝澜，除非他想让你看到。 但帝青的确没猜错，燕安浅笑一声：“还真被你小子猜对了，说说，怎么猜到的？” 帝青微微一笑，开始慢条斯理地分析：“我说过，老师认识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而那些人中一眼看去，最不普通的就是那个相貌非凡的男人，但那人虽看起来不凡，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眼神中没有那一丝强者的魄力，倒是他身旁的中年人，看着普通，但眼神举止比其他人稳重。” 燕安赞赏地点点头，又继续问：“可是高手都是会隐藏自己的，你又怎么确定他就是我认识的人？” 帝青抱肘思量了一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觉，这些人族中，年纪最大的也只是五十左右，而要达到完全隐藏自己情绪至少要到百岁，当然这里指的是大部分人。以修为来说，他们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清角，所以算不得什么高手。” 燕安噗嗤一笑：“算了，不逗你了，可以呀，小青。以你现在的年龄来说，阅人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这时，门外响了起了敲门声。 “谁？”帝青问。 “这位小哥，四海榜榜主想见你一面，不知可行否？”门外的人答道。 帝青看了一眼燕安，随后回答：“请回复榜主，我愿意见他。” 第152章 到达黑渊 “那好，请小哥出来，与我一同前往。”门外的人说。 燕安对上他的眼神会心一笑：“想做什么就做吧。”然后回到了骨哨里。 帝青拿上骨哨，打开门：“那就麻烦这位兄台带路了。” 那人朝他行了一礼之后，便朝前走去。帝青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一间比较大的房间。 一群人分站两边，帝青所说的那个中年男人坐在那群人中间。 见的帝青来了，那人示意手下搬来椅子给帝青。 帝青看了一眼，向他行了一礼，从容坐下。 “明人不说暗话，这位小哥，我一进门就看出你气度不凡，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四海榜。”楚子安一副和善亲切的样子，但眼底却是毫无波澜。 帝青礼貌性地笑了一下：“你我初识，就问出这样的话，不会不妥吗，榜主？” 老师，这人也是我方的吗？帝青问。 燕安点点头：“是的！” 帝青了然：那就不能让他太丢面子，说话还是委婉点。 燕安忍俊不禁：“倒不用太过客气，子安的脾气挺好的。” 楚子安打了个哈哈：“是我考虑不周，小哥莫怪。” 帝青又向他行了一礼：“无妨，不过恕我无礼，我暂时不想加入任何势力，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但榜主如果想加入我的势力，也不是不可以。” 楚子安处变不惊，只是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后生险些拔剑，楚子安伸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笑道：“是鄙人眼拙，看不出小哥年纪轻轻就已小有势力。也罢，那就就此别过，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帝青闻言也弯了弯嘴角，凑出一个有礼貌的笑：“好啊。” “恭送小哥！” “再会，榜主！” 经过这个小插曲，帝青又接着出发。 终于，几天后他到了黑渊。 这里看着与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同，熙攘的人群，形式各样的商品。 随后他找了一个路边摊主，给了那人一些钱问他，地下演武场怎么走？ 小贩乐呵呵地把钱收起来：“那公子是要去原场还是现场？” 帝青疑惑：“什么是原场？什么是现场？” 小贩把手伸到帝青面前，示意他给钱。 帝青冷笑了一下，无奈地又掏出一块绿意，但他没有放到小贩手上，只是露出一个纯良的笑：“老板，你说我这点钱够买你一只手吗？” 虽是询问，但小贩听出了帝青的言外之意，顿时冷汗直流，他是喜欢占便宜，但还没蠢到为点小利失掉自己挣钱的手。原以为这人是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还想狠敲一笔，没想到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他勉强在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抹谄笑：“公子折煞小的了，这钱都够买小的半条命了。小的不要了，免费告诉公子，免费告诉公子。” 帝青故作惋惜地把钱收回：“这哪能啊，老板好心告诉我消息，不能没有辛苦费。”不过这次他将一块绿意换成了一枚，帝青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所以还是给了他一点好处。 小贩虽心有不悦，但不敢明说什么，至少还是得了点钱的，只能神色复杂地收下钱：“多谢公子，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原本这地下演武场是一家的，只是后来，来了一个厉害的娘们，她花大价钱买下了地下演武场，还定了一堆破规矩。演武场里有一些人就自立门户了，这就成了原场，而那个被女人买下的演武场被称为现场。如果公子想放心厮杀还是去原场比较好。” 帝青想去原场，但还是决定先去朱雀那里送完贺礼再去。 “那么，现场怎么走？”帝青问。 小贩踮起脚，边指边说：“从这条路直走，看到一个布庄之后再往右转，直走，几个钟头后就会看到一个很大的房子，那里就是了。” 帝青点点头，向小贩行礼后离开。 好在小贩没有骗他，不一会儿便到朱雀所在的地下演武场。 他走到前台递出那支朱雀羽：“地下演武场云琼分部的重明，前来拜访场主！” 前台在一堆重明面具中挑出云琼分部的重明面具交给他，听说这些面具是由各地的前台自己制作的，虽说都是这个名字但面具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同的。 帝青带上面具，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朱雀办公的地方。 推开紫檀雕花木门，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正坐在书桌旁办公。 “你下去吧！”朱雀并没有抬头，依旧看着手中的文书。 仆从向她行了一礼之后，缓缓向后退，在转身离去。 她看了一眼帝青，又低头去看文书：“你们自己先找个位置坐一下，我这儿可能还有一会儿。” “好！” 帝青找了张椅子坐下，而燕安待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回骨哨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朱雀终于处理完要务，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多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啊。”她说着将处理好的文书推到一边，看着帝青。 帝青笑道：“是啊，不过朱雀大人还是那般美艳动人。” 朱雀闻言轻笑一声：“小嘴真甜！怎么样，这次来这儿历练想怎么做？我尽量满足。” 帝青笑着摇摇头：“这次历练，我想找个不同的地方，此次前来，只是来给大人补上贺礼。” 他拿出那块装有美玉的盒子，递给朱雀：“金玉良缘，祝大人和青龙白头偕老！” 朱雀愣了一下，缓缓收下美玉：“谢谢！” “对了，青龙呢？”帝青问。 第153章 天与地 朱雀笑道：“他身体不好，最近又有点嗜睡，我将他安置在偏室里。” 她虽笑靥如花，但眸中带有哀伤，帝青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那朱雀大人，记得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我想青龙大人也不想看到你把身体累垮了。”帝青语重心长地说。 礼送了，也寒暄过了，帝青便想离开了，他起身向朱雀行了一礼，告辞的话还未出口，朱雀就抢先说： “如果哪天你想颠覆这天族，大可来找我，朱雀军会无条件支持你！” 帝青愣了一下，笑：“朱雀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颠覆天族呢？” 朱雀冷笑一声，说：“燕安先生何许人也？这天地间最离经叛道的人，敢逆天而行。你与之为伍，所行之事要么颠覆天族，要么颠覆无尘界。” 帝青和燕安心中一惊。 朱雀绕过桌子，走向他们：“我并非在试探你，而是告诉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这是我唯一能为青龙做的事了，他一直放心不下你，但自己又无能为力，作为他的妻子，理应分担。” 帝青由惊转喜，向朱雀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朱雀大人！” “你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如果是在黑渊的话，我可以找人给你带路。”朱雀说。 帝青笑道：“我想去地下演武场原场。” “啊？啊？！”朱雀疑惑地看向他，“你这臭小子，我这儿有规矩不乱的你不来，要去那种烂场，花冤枉钱！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而且，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遇上个把变态，我怕你连裤衩都不剩！” 帝青只好装傻充愣，妄图用傻笑糊弄过去。 “燕安先生，您是懂的，为什么不拦着这小子点。”朱雀又将话题抛给燕安。 燕安耸耸肩：“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也没那么不堪。” 朱雀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算了，管你们什么打算，只要自己有分寸就行。” “来人！送这位客人去原场！”朱雀说着转身朝书桌走去。 帝青朝他行了一礼：“告辞！” 朱雀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知道了。 帝青在仆从的带领下从后门出了演武场，面具在他出场时摘给了守卫。 随着深入，帝青发现这里的建筑和气氛与进来时看到的不同。 “公子莫要觉得奇怪，这里才是真正的黑渊。”仆从继续解释道，“黑渊分做两层——天与地，天即公子刚进来的地方，做的大多是正经买卖，也比较服管。这再往里就是地，各种见不得光的事，在这里随处可见，没人会觉得奇怪。所以像公子这种第一次出门在外的人一定要小心。” 这时，帝青看到一家肉铺老板正在挂肉，血淋淋的，应该是刚割下来的，但帝青看他肉铺上肉的形状越看越不对劲。 肉铺老板见帝青盯着他家的肉看，以为他要买肉，便吆喝了一声：“公子！刚宰的两脚羊，可新鲜了！来瞧瞧！” 羊？可这些也不像羊肉啊。帝青记得有一本书记载莫须之森中有一种羊的确是只有两只脚，但那种羊还是有羊的特征的。而这…… “谁说，两只脚的一定是羊？你看那个，像不像……”燕安指着一块肉道。 帝青看着血淋淋的肉：“这是人？！” 肉铺老板满脸谄笑：“公子好眼力，但在此处要叫两脚羊。这是前几天刚买的，纯正的人族。跟天族的肉不一样，这东西吃了没毛病，最主要的是跟天族的肉味一般无二。” 居然还卖同族？！帝青都惊了。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在乱世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可怜那些无权无势百姓，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燕安叹道。 如果有朝一日，我登上那个位置，一定要给天下一个太平！帝青想着握紧了拳头。 燕安愣了一会，轻笑一声，无奈叹息：“恶，是除不尽的。” 帝青看向他：“但善也是永生不灭的，不是吗？即使是最贫瘠的心土，也有属于自己的善种。” 燕安挑了挑眉笑道：“你这么说也对。” 他们离开肉摊，继续走。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原场入口。仆从朝他拜了拜：“陵就送公子到这儿了，告辞！” 帝青向他还礼之后，就朝里面走去。 前台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美人。 “公子，请选择代号！”她故意在帝青面前凸显自己的优势，不时上下打量帝青，目光极具侵略性。 帝青看了一下旁边的面具大全，在纸上写下重明二字，前台翘着兰花指，拿起端详，瞥了一眼帝青，媚眼如丝：“好俊的字，配得上公子。” 随后拿出一张普通的白色面具，上面有写着二十九。 帝青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是重明鸟面具？ 像是看出帝青的想法，前台笑着将面具递到他面前：“这位公子应该新来的，还不知我们这儿规矩。我们这儿啊，只认实力，重明鸟面具只有三个。如你所见，加上你，选这个面具的人就有二十九个。所以要得到面具，只能在这些人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样啊，谢谢姑娘了！”帝青想伸手去拿面具，却被前台避开。 “唉～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如果公子随了我的愿，我倒可以为公子打点一二，好轻松获得面具。”前台媚笑道。 帝青眸光一凛，只一瞬就拿到了面具：“在下一介武夫，可没那么大的本事随了姑娘的愿。多谢姑娘美意了！”他笑着朝前台行了一礼。 “真是不解风情~”前台一脸不情愿地拉了拉手边的铃铛。一个大汉出现在帝青身后，前台摆摆手，“重明二十九号，带他去该去的地方吧。” “是！” 大汉朝帝青笨拙地行了一礼，然后伸手：“请！”说完便向前走去。 帝青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默默观察四周。 第154章 争夺身份证明(1) 大汉打开一扇门，侧开身，让他进去。帝青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外面观察了一下。 里面的人都戴着跟他一样有数字的白色面具，体型不一，但神息波动都是清角以上。 “诸位且在此处歇息，待会儿会有人来找你们收钱，每人五十枚蓝意！”大汉逆着光站在门口，语气冰冷，说完之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转身。 一个瘦不拉几的人从上铺跳下来：“我们用命搏斗，还要花钱？这是什么道理！” 大汉回头：“什么道理？演武场的道理！这些钱是你们的买命钱，一分钱一分货，不想交钱也可以，届时被谁打死可不关我们的事。” 大汉看着瘦子哑口无言的样子，冷笑一声就走了。 燕安倚在墙边问帝青：“你呢？什么看法？” 老师，你觉得脑子和心脏，哪个更重要？帝青突然问了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燕安：“啊？” 帝青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分析：刚刚那个大汉说，一分钱一分货，按黑渊的尿性来说，应该字面意思。资金有限，所以就用少量的钱来护住主要的脏器。 “你跟他玩文字游戏，他还不是可以以心脏为主要脏器为由，让你支付原本的价钱？”燕安补充道。 帝青皱了皱眉：也对，那随便了，我就交一块黄意，他爱护哪儿护哪儿。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走进一个衣着华贵的人族男人，他身后跟着的奴仆双手托着红漆托盘。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演武场的规矩了吧。交钱吧！”临琼侧开身，奴仆走向前。 他们一个一个排着队向前交钱，虽然有些人不情愿，但如果能在演武场打上一两场，这点钱很快就会回本，为此只能忍痛割爱了。 到帝青的时候，他就把那块黄意放了上去，那抹金黄在一众蓝色中极其亮眼。 “这位公子是没听清楚规矩，还是有意为之？”临琼说着微眯双眼。 帝青笑了笑：“当然有意为之，但不知这钱能护住我什么地方？” 临琼挑了挑眉，随后上下打量他，目光停留在那双手上：“公子这手不错，虽然白皙细长，但不似柔夷，有些许青筋，显得很有力量，价格可能比不上琅轩先生的手，但应该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的。毕竟那些人，只要是好看的手都会付钱。呵~准了！” 这时其他人看见帝青这样成功了，也纷纷效仿，但他们并没有看到临琼眼中那一抹得逞。 帝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暗笑：原来这原场还弄这等买卖，所以在他们这里，一条人命只值一块蓝意吗？ 临琼收完钱，就带着奴仆走了。 帝青自己找了一个空床位，坐下休息。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所有人都坐在各自的床位上，看似自己在做自己事，实际上心怀鬼胎。 燕安看了一圈，回到帝青身边：“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出骨哨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了。” 好！帝青回应了他一下。 燕安点点头后就回到骨哨里。 不知过了多久，演武场的人来通知他们第一次比试开始。 他们被分别带到了不同的地方，帝青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开启了探测。 他现在正站在一个演武台中间，在他不远处就是他的对手，看起来块头挺大，但脚步轻盈，应该是力量敏捷兼备的选手，不能大意了。 范围再扩大些，可以感受到笼子，笼外有很多人。一阵强光闪过，周围逐渐清晰。 咚的一声锣响，比试开始了。 那人直接就向帝青冲来，速度之快，也吓了帝青一跳。 只见铁拳临近，帝青迅速格挡，虽没中要害，但也被震得老远。胳膊都麻了，手也在微微颤抖。 幸好挡住了那一击，如果被打到可能会昏迷吧。帝青想着召出北芒。 “哟呵！还是个使剑的，来，让爷看看，你那把小牙签能干什么？” 因为这人面具上写着八，所以暂时就叫他老八吧。 听到老八的挑衅，帝青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倒是北芒，剑身不断抖动，像是要气疯了。 老八冷笑一声又继续向他冲来，并跳到半空，看势应该是想给帝青一记飞膝。帝青可不惯着他，运气朝天一挑，一道金色剑芒朝老八飞去。 他知道来参加比试的人肯定不简单所以顺势准备接下一招，但没想到老八居然不防，直接被剑芒劈中，在空中绽开血花，胸口出现一道深深的口子，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啊？”帝青顿了一下，这就赢了？ 锣声再次响起，比试结束，帝青赢了。 但台下嘘声一片，不怪他们不满，这次比试的确不尽兴。 帝青在领路人的带领下回到了刚刚那个房间。他拿出一小袋钱交给帝青：“这是你刚刚那场比试该得的钱。” 帝青有些疑惑接过钱袋，那人说：“这钱是和演武场分成的，你那场比试能拿到这点钱已经算不错了，知足吧。” 第155章 争夺身份证明(2) 那人说完就走了。 帝青看着钱袋挑了挑眉：“也不算毫无所获。”回到自己的床位。 过了一会儿，胜出的人陆续回来。但帝青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他想出去与嘉澍联系，可一到门口就又被守卫喝斥回来，就算以肚子饿了为借口也不行。 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看样子，其他人不比试完，是走不了了。 帝青无奈，只好就坐在床上冥想。想着想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提在半空。 “松开！” 帝青懒得睁眼，就这样警告那个攥着他衣襟的人。 那人非但没听还攥得更紧，帝青睁开眼，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愣头青。 一个大大的十六闯入视线，随之而见的还有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 “人族？”帝青凤眸微眯。 十六睁大眼睛：“爷是灵人混血！” 帝青握住他的手腕：“管你是谁！我再说一遍，松开！” 看着帝青月白色的眸子，十六更加愤怒了：“怎么了？瞧不起我们混血啊，纯血就了不起了，有本事打一架啊！” 帝青抓住十六的手，只一瞬就把十六摔翻在地。 十六趴在地上愣了几秒，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甩翻了。他迅速爬起摆出架势，誓要与帝青大干一场。 这时一个带着九号面具的老者过来拍了拍十六的肩膀：“算了吧，还是留着点力气，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十六还是死死的盯着帝青，他不甘心道：“如果不是他，老皮也不会被剖心，我们也不会稀里糊涂卖掉身体的一部分，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喂喂，年轻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帝青算是听明白了，他是在迁怒自己，老皮应该是刚刚那个八号。 帝青靠着床杆，抱肘看向他们：“首先，你们要知道这里是哪里？黑渊的地下演武场，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地方。还有我敢和那个人许下海口，是因为我有那个资本，而你们既然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揽活。” “现在倒好，倒霉了，怪到我头上。是我逼着你们，还是求着你们去做？呵！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帝青说着说着被气笑了。 因戴着面具看不见十六号的表情，但肯定是一副恨不得把帝青饮血啖肉的表情。 “吵什么吵！开饭了！”守卫喊道。 十六冷哼一声，随着老者出去了。帝青整了整衣襟，也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参与者都出来了。 吃饭的地方是一座四层楼的大楼，里面时不时传来男女嬉闹的声音。 众人看得心痒痒，有几个按捺不住的提前冲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惨叫声。那几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躺在地上。一旁看热闹的仆从把这几人拉了下去，看来是凶多吉少。 几个带着鼠头套的人，朝他们恭敬地行了一礼，并示意众人跟他们来。 接着众人被带到了一个简陋的大棚子里，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大缸，一个里面是寡淡的白豆腐炖白菜，另一个是一缸白面馒头。 有些人看到这些眼睛发亮，有些人担忧，帝青就属于担忧的类型，这些东西是他从未想过的。 老师，白豆腐炖白菜和馒头混在一起好吃吗？帝青问。 “如果白豆腐炖白菜里放点盐，或许来点蘸水，加上白面馒头还是好吃的。”燕安回答。 帝青咽了咽口水：或许这个白豆腐炖白菜是放盐了的吧。 但看着那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菜，帝青还是有点担心的。 有两个壮硕的大汉在前面发放食物：“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每人只能领一次，过时不候！” 帝青接过盛菜的碗，排在队伍里。有一个戴着鼠头面具的人拿着喇叭站在高处： “你们边领边听我说，在你们拿到身份证明之前，有四不能： 一！不能走出演武场； 二！活动范围不能超过为你们安排的房间； 三！没有得到身份之前不能走进刚刚的那座楼； 四！不能违反守卫对你们提的要求！” 这下出不去喽！帝青对燕安说。 “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来。” 这时轮到帝青了，他接过菜和馒头，走到一旁。 才尝了一口，他差点怀疑人生，这菜真的没放盐，而且还一股刷锅水的味道。 当然，为了填饱肚子，帝青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终于，熬人的第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他们并没有被一个一个的叫出去，而是整个房间的人都叫出去。 “今日，我们来看点不一样的，演武大乱斗，生死在天！” 随着话音落下，演武台上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后开始了乱斗。 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让他们杀个你死我活，保存好体力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帝青此时并不出手，只是做一些躲闪和防御。 “二十九！” 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双臂巨大的人从天而降，朝帝青砸去。 帝青抬头看见来人，挑了挑眉：这十六是疯了么？ 一个闪身躲过了，倒是他附近的人都被波及了，演武台也陷了一块。 第156章 争夺身份证明(3) “居然还敢躲！”十六说着追上帝青。 帝青回头一看，那家伙跟得很紧， 不禁皱了皱眉 ，忽然心生一计 。 他故意将他引向人多的地方，这十六也只顾着追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进到帝青给他设的圈套。 帝青见火力吸引得差不多了，一个急刹停下。 十六还以为是他跑不动了，得意地掰了掰手指：“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吗？哈哈，跑不动了吧。” “唉～可怜的孩子，祝你好运！”帝青说着示意他看看身后。 十六缓缓回头，发现众多的“仇家”才发现自己这是上了二十九号这个狗贼的当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十六大喝一声冲向人群。 帝青看了不由得为他竖起大拇指，这十六是个狠人。赞完，他又继续在场上游走。 “这个二十九号搞什么？一个人都没杀到，还到处乱跑！” “谁说没搞到，这二十九借刀杀人的伎俩用得挺溜的，没一会功夫，就困住十六和大半的人，还绊住了二十和十三。” 一、二、三、四、五、六、七…… 帝青数了一下，现在还追着他打的人，再粗略看了一下场上，基本上快分出胜负了，如果他能解决这几个，那么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帝青停住转身，反握北芒，弓步蓄力，只一瞬便如离弦的箭冲向那七人，七人见势不妙赶紧四散逃开。 金色神力铺天盖地而来，将七人拉入攻击范围，待光芒散去，地上躺着痛苦挣扎的几人。 “这这……这是随风剑诀！这家伙，是个纯正的武者！” “什么？武者！” “真是意外之喜啊。” …… 原本地下演武场就算地处偏僻，也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为的就是那一份厮杀的快感。 但近几年又出了岔子，演武场分了家，慕名而来的人都去了天那里的演武场，他们在地这里的演武场只能收些歪瓜裂枣，半吊子武者。就算他们内部真正的武者也只有十个。 武者和半吊子武者的区别，武者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出招大多叫得上名，不管出手狠辣与否，都极具观赏性，能极大拉满观众的期待，而且这些人境界都不会低于清角，能为演武场带来利益。 半吊子武者又分为两种，半路出家型和凭天赋硬练型。 半路出家是指过了练武最佳年纪还踏上练武路的人，这些人就算再努力，也会因为没打好基础，在提高境界上力不从心。 与半路出家不同，凭天赋硬练的人，他们没有人指点，路数全凭那股子野性，在生活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所以能提到高境界的人很少，但如果能练到高境界，其实力也是寻常武者望尘莫及的。 虽然武者的实战经验不一定有半吊子武者的多，但一般情况下，演武场都会选择武者。 胜负很快就出来了，帝青的二十九号、半死不活的十六，还算乐观的五号。 帝青如愿得到了重明鸟面具，但帝青被安排到了其他房间，而十六和五被安排到了重明间。 帝青拿着包裹走进那间房，不禁感叹，与之前的相比的确不错。房间里有两张床，说明有一个人和他住。 守卫带他来之后，就打算出去，帝青拉住了他：“这位大哥，我不是应该去重明间的吗？为什么来这儿？” 守卫很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说：“回公子，因为您是武者，所以没必要和那些半吊子武者们在一个场。这个区域的人都是武者，您不用担心会不尽兴。” “你们这里很缺武者吗？” 帝青也听到一些观众说了，所以有些疑惑。 守卫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脸：“这个不好说……” 帝青大概也懂了，便点点头：“好的，谢谢。” 他将包裹放在一旁的空床上，并把燕安放出来透气，两人开始熟悉这个房间。 燕安看着一些不可描述的物体，笑了笑：“小青，看来和你住的这个人很放荡不羁啊。” 帝青坐在床上，用手拍了拍床，很柔软，这得放多少垫子。随后躺在上面：“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不烦我，他爱怎么就怎么。” 燕安挑了挑眉：“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时，门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了进来。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帝青原本不想理会他的，因为刚刚结束战斗，他很累，现在只想躺着休息。 但他感受到来自男人的目光，坐起身来，与那人对视。 那人带着一张饕餮面具，上面沾满了血，原本暗金色的面具，在烛火下泛着红光，还有些血从上面滴落在地板上，他身上也是血。 两人就这么看了一阵，男人带血的面具下传来一声讥笑：“哟！是个小白脸啊，好好干，要不然输了，可就……呵呵哈哈哈……” 帝青才想起来，他刚得面具还没戴上。 男人本意想挑衅帝青，然后看看这人有什么本事能被分到他这里，没想到帝青轻笑一声：“多谢提醒！”就不再理他，又躺了回去。 帝青肯定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但他知道这人是在挑衅，所以就不怎么理会他。 男人见帝青这般不痛不痒，有些恼怒，但并没有动手，因为在不熟悉对方的情况下动手太过莽撞了。 他忍着怒气：“在下饕餮！” “重明！” 帝青没再起来，只是躺在床上懒懒地回了他一句。 只听饕餮低低怒吼了一声，便嘟囔着去浴房洗澡了。 第157章 笑面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人来叫帝青出去演武，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可以在演武场内自由活动，只是还不能出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帝青就开始探索这座演武场。他先是将那栋四层的食馆转了一圈，不得不说，他们是真会玩，居然在顶楼安置了一个小型玩乐室。就算是正式演武场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吧。 他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一个很长的走廊，这条走廊很奇怪，两边并没有房间，也没有放蜡烛的烛台，于是他使了一个火诀，慢慢往前走。 这个走廊只是看起来长，其实也不是很长，帝青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是一个被重锁锁着的铁门，门上还有一个小窗口。 他先是用了精神探测，但什么都看不到，好像被什么结界挡住了，于是想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喂！小青，你就不怕这里面关着什么怪物，然后趁你看的时候，一下子抓瞎你？”燕安故意吓唬道。 帝青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老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啪嗒！” “谁！”帝青将手上的火焰扔过去，只见一个黑影在光中一闪而过。 燕安率先追了出去，帝青跟在他后面，待他追上时，只看见燕安。 “老师，怎么样？”帝青问。 燕安摇摇头：“我追出来时只看到背影，是个很敏捷的人。身形很小看着像个孩子，不排除会变形术。” “应该对我们没什么威胁吧，如果想杀人，刚刚就动手了，”帝青说着看向四周，“我们回去吧。” “好！”燕安回到骨哨里和帝青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演武场那里终于来了消息，他这次的对手叫笑面。 幸好他前几天在场里了解过这里一些有本事的人的情况，这笑面就是其中之一。听说此人行踪诡秘，很少有人见过，不过好像是个女子，善迷人心智，好多人都中了她的招，在幻境中醉生梦死。 燕安问：“有什么打算？” 帝青看向他，有些疑惑皱眉，一副“你难道不知道”的神情。 燕安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果然老了。你有帝王印又修得剑心，这么多层buff，还怕她？” “所以明天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虽然帝青不懂他说的buff是什么意思，但这么多年他也习惯在老师那里听到奇怪的词了。 第二天 帝青带上重明鸟面具，正准备出门，原本应该在熟睡的饕餮叫住了他：“笑面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帝青回头看他，他却又倒头就睡，帝青挑了挑眉暗自吐槽：莫名其妙！ 不过，帝青还是记下了他的话。 在守卫的带领下，他到了演武场，但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观众、对手一个也看不到，有的只是不合时宜的古树和草地。 厉害啊，入场的一瞬就让我进入了幻境！帝青在心中赞叹道。 燕安提醒：虽然说这个有点多余，但你还是小心为妙！ 好！ 话音未落，一堆藤蔓触手破空而来，缠住帝青的四肢，而且还在慢慢蠕动，有想裹住他全身的意图。 帝青想召出北芒斩断这些藤蔓，但这些藤蔓好像对灵魂有某种影响，北芒无法被召出，自己也感觉到很累。好像脑海被强行灌入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挥之不去又无法忽视。 那就只有强行召唤了，不过藤蔓好像也看出了帝青的想法，封住了他的嘴，并把他整个人腾空。 不消片刻，藤蔓就盘上了帝青的躯干，他想挣开这些东西，但没想到越挣扎越紧。 突然腿部传来剧烈疼痛，接着手也很疼，像是要让他知道现在的处境，那藤蔓将他的头扭过去，让他看着自己的手。 接着藤蔓慢慢收缩，柔软的藤蔓竟然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深深嵌入血肉。伴随着刺痛，帝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被藤蔓勒断，血花溅在他脸上，所以他的腿也是这么没的吗？ 更多藤蔓铺天盖地而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你还在玩什么呢？燕安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不急，过一会儿再反击，要不然给不了观众紧张感了。帝青回答。 随便你，燕安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 一会儿之后—— “他这是死了吗？” “不知道！” “没意思，又是这样！” 观众看见躺在演武场上的帝青一动不动便议论纷纷。 笑面顶着一张诡异的笑脸面具站在他身旁，但面具之下是疑惑的神情：不，不对，这很不对劲！但他这个样子的确是深陷幻境了的…… 于是她蹲下来，向帝青的额头伸手，想看看他在幻境里的状况。 没想到，帝青突然苏醒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北芒架在她脖子上，笑道：“抓到你了！” 第158章 请客 笑面愣了一会，缓缓笑道：“是我输了……” 帝青收回北芒，向她行了一礼：“承让了！” “这个人什么来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完好无损地从幻境醒来！” “是啊，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其实伤得很重。” “但从他的状态来看，好像真的没有受伤。” “天哪，那这个人也太厉害了吧，不仅体术不错，意志也这么强。重明？下次就买他了！” “我也一样！” 下了台之后，帝青发现一个长得与绢布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等他。 这是谁家的孩子，帝青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但显然这个念头是荒唐的，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抬眼看了一下孩子身上的衣服。瞬间了然，此人正是刚刚与他对战的笑面。 算了，还是不要与这里的人扯上关系，打个招呼就走。帝青想着朝笑面行了一礼：“见过前辈，这次是晚辈侥幸获胜，那么下次见了。”然后打算绕过笑面离开。 笑面显然不想放他离开，伸出手拦住了他：“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帝青低头看她。 笑面见他这副疑惑的样子，有些生气：“你是怎么做到从我的幻镜里完好无损地出来的？” 随后她上下打量帝青，并围着他转了一圈，疑惑地挠挠头：“你这家伙不管怎么看，都是那种世家大族里养出来的小白脸吧。这手上除了有点练剑磨出来的茧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身上也没有杀人者的血气，真是奇了怪了。” 帝青有些尴尬，干笑几声，打算直接离开。毕竟这个事也不好解释，难道要告诉她，他曾在帝王印的幻境里见过比那个幻镜还恐怖的东西吗？这不可能吧。 笑面拉住了他：“喂，我可不是小孩子，别以为笑几下就可以糊弄过去！” 帝青知道糊弄不过去，打算编个理由，还没说笑面就一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这么遮遮掩掩，一定是想让我给你好处再说，对吧？好，那你说，你要什么？或者今天我去找你，请你吃饭，然后你告诉我怎么样？” 看着笑面这副模样，帝青竟一时拿不准这人是装的还是真的就这样，就随便说道：“那晚辈今日的晚饭就交给前辈了。” 笑面一听咧嘴笑道：“没问题，但今天我有几场演武，可能要等到晚上，但你必须留着肚子等我啊。” 随后朝前跑去，但没跑几步就弯腰把鞋子脱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小女娃，不过我怎么瞧着她这背影有点眼熟呢？” 燕安从骨哨里出来，看着笑面的背影。 帝青摇摇头：“不清楚！” 两人回到房间，此时饕餮去演武去了，所以没人在房间里。 帝青也难得清净，毕竟那个家伙在房间里不是挑衅他，就是叫几个人来在房间里演活春宫，有时一晚上都不得清净。 这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他还没地方去。玩乐室里有时间要求，又花钱还没有清净，而其他地方以他现在的资格也不能待太久。 帝青躺在床上，滚了滚，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睡下了。虽说那个幻境不怎么样，但还是花费了不少精神，急需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帝青辗转醒来，看着守在床边的燕安：“老师好啊！” 他坐起身子转头看向饕餮的位置，人还没回来。 “好了，既然醒了，我们要不来谈谈最后一章的事吧。”燕安说着，走到桌边坐好。 帝青点点头，穿好鞋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燕安顿了顿，说：“这最后一章并没有内容，就单单标题二字——涅盘。我近些日子想了想，它应该是要求修炼者在濒死的情况下爆发出更强的能量，达到涅盘的效果。我看过好多强者都是这样而来的。” “那么这濒死是要在什么情况下呢？故意而为之还是真正的濒死？”帝青问。 燕安转着浮生笔：“我想，应该是真正的濒死吧，故意的话，是达不到真正濒死的那种绝望感的。” 帝青挑了挑眉：“看来，还得去找死啊。” “嘭——” “来来来，这就是爷住的地方，别拘谨！” 帝青翻了个白眼，这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那家伙回来了。 其中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故作震惊地捂嘴，到处乱看：“大爷的房可真好，又大又宽敞，还有这床，又干净又舒服，真想把它弄乱，和大爷您~”她说着朝饕餮飞了一个媚眼。 帝青有些无语地走过去，把她扒拉开：“对不起，姑娘，这是我的床！你们的在那边！” 帝青指向一旁有些脏乱的床铺，那女子嘴角抽了抽，半天说不出话，幸好一旁的同伴给她解了围：“我就说嘛~大爷这么豪爽洒脱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娘的床，这个~才是爷的风格嘛~你说是吧？” “是是是，我刚刚是开玩笑的~”那个妖艳女子连忙上前抱住饕餮胳膊撒娇。 饕餮似乎被哄开心了，搂住两女的细腰，大笑着朝自己的床铺走去。 燕安掏了掏耳朵：“走吧，今天要去哪里？” 帝青却摇摇头：今天晚上和笑面约好了的，现在时间也快到了，忍忍吧，待会儿笑面来了，就可以解脱了。 “好吧，但你自求多福吧，我先回骨哨里了，要不然眼睛得遭殃！”燕安说着进了骨哨。 帝青则拿起书做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看书。 第159章 笑面与地纪 帝青翻书的动作越来越烦躁，这饕餮还真不在乎这里还有一个人，他现在胃里翻江倒海，很恶心。笑面怎么还不来？ 帝青抬眼刚好与饕餮对视，随后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这人目光阴鸷，就像一条毒蛇一般。 饕餮看着他移开目光的样子，冷笑一声，推开那两个缠在他身上的女子，披上一件外套朝帝青走来。 他靠着帝青旁边的墙，抱肘不屑道：“喂，伪君子，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换做平时你早就出去了吧？今天特意留下不就是想和我们一同，却还上演这出戏码。” 帝青将书合上：“请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龌龊，我只是约了人，在等她而已。” 饕餮讥讽一笑：“别编了，我看你……”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帝青笑道：“看来我等的人来了。” 他将书放下，起身掠过饕餮，打开门，笑面果然站在门口，她刚想说什么，却捂住鼻子：“好臭啊，算了，先跟我来吧。” 帝青应了一声，便关上门随她去了。 笑面在食馆定了一个好位置，她招呼帝青坐好后，熟练地脱去鞋子，盘腿坐在椅子上。 “你好像很不习惯穿鞋子？”帝青问。 笑面看向他：“哦，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光着脚的，就算走路也是仆人背着，所以对这东西还是不习惯，虽然都快十年了。” 帝青了然，点了点头。 “哎？别想转移话题，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别跟前几个一样敷衍我！”笑面说着抬起下巴。 帝青想她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概是想装出自己很不好惹，但由于长相身高过于幼态，这副模样的她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帝青看着嘴角不禁上扬，露出父亲般和蔼的笑容，笑面不明所以：“喂！你笑什么？你听见没有？” 帝青点点头表示听见了，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有一次无意被一个恐怖的幻境拉进去，在那里面待了几天。” 笑面听了露出痛苦的神情：“那你也太倒霉了，真的无法想象那个幻境有多恐怖，居然能比被树怪绞成碎片还恐怖，咦~” “其实也还好吧。”帝青笑道。 倒是笑面一脸担忧：“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造一个很美的幻境，让你忘记那个可怕的幻境，怎么样？” 帝青疑惑地看她：“为什么？” 笑面一脸认真：“地纪说过幻境师本来就是为拯救那些深陷噩梦的人而生的，我们可以用幻境来抚慰人心。” 随后她神情有些黯然：“可是，自从进了这个地方，我就一直在用幻境伤害别人。不知道地纪知道了会不会讨厌我？但是……这都是地纪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突然不见了，我怎么可能进到这种地方来找他！地纪，大混蛋！” “你来这儿是为了找人？”帝青问。 笑面点点头：“是啊，那天我看见地纪了，他还在这里打拳来着，但我进来后却没看到他。最近一段时间才在一个地方感受到他的气息，就是你上次去的那个走廊。”她说着眸中神情发生了变化，好似之前憨傻气质是装出来的。 帝青恍然大悟：“上次的人是你？” 笑面挑眉一笑：“是我，所以小子，告诉我，那天你有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 帝青朝她神秘一笑，反问：“我只去过那个地方一次，倒是你，这几天有这么多机会，你怎么不去？” 笑面的情绪向来写在脸上，她气呼呼地说：“如果我能看，还犯的着来问你吗？那次我们好像打草惊蛇了，他们派了几个人在那里守着。” 帝青看着她，想了一会儿：“那个叫地纪的人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在家里地纪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人，不带任何利益的！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笑面极其肯定的说。 这让帝青想起了一位故人。 笑面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向帝青：“你说他们不会虐待地纪吧？还派那么多人看着他，一定是的！不行，我得赶紧和他见面！” 第160章 相见总匆匆(1) “打拳？你能详细跟我说一下，你看见他时的样子吗？”帝青嗅到一丝异样，便问。 笑面想了想：“他的动作很僵硬，好像是被什么束缚着的。” 帝青摩挲着下巴：“他大概率是成了这地下演武场的战奴，我记得只有高阶武者才有资格分配到战奴……那你现在在演武场是什么武者？” 笑面有些沮丧：“我现在只是个中阶武者，而且我的幻境技能有点鸡肋，要到高阶武者还有一大段距离。” 这时，侍者来上菜了，帝青示意她缄口莫言。待侍者走了之后，帝青才慢悠悠地站起身盛饭，并给笑面也盛了点。 “对了，你说的那个地纪，他厉害吗？”帝青说着夹了一点菜放在碗里。 笑面没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一旁的虾。帝青明白她的意图，失笑出声，叫来侍者要了一个空碗，他把剥好的虾仁放在碗里递给笑面。 笑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谢谢！”随后夹起一个放进嘴里，一脸满足。 她看向帝青：“地纪很厉害，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帝青大概明白这地纪的实力了，此人实力应该跟他差不多吧，等什么时候去会会。 一旁的笑面看着是在狂吃虾仁，但神情凝重，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帝青看出来了，但最好还是别管别人的闲事，只要事不关己就行。 此刻在演武场外—— “确定没看错？” “银白剑身一红线，一定是他没错！” 说话的两人穿着麻布斗篷，帽沿把脸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二人的长相。 其中一个握了握拳：“魔主还有几年才能完全苏醒，现在只觉醒了身体，力量还未完全恢复。如果又让这个人钻了空子，我们又要等下一个千年，那么魔族何时才能又回到当初的辉煌？” 另一个灵机一动：“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看样子他应该也还没想起来刺杀魔主的事，咱们悄悄把他喀！”他说着比划自己的脖子。 “办法是不错，但我们能成功吗？之前几世也有人用过这个方法，不过都没有成功……” “那些菜鸟能跟我们比吗？你怕的话，你可以回去给他们报信，我留下来对付他！” “……那好吧！” 那天之后，笑面就开始自己的打算，没再去找帝青。 而帝青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表现突出，升为中阶武者，可以随意出入演武场。得到自由的他立马出场，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不知道嘉澍会在哪里？ 他刚走出场口，一堆乞丐就围了上来，但他却看向前方那个站得笔直的乞丐。帝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待会儿会合。 乞丐得到信号，便若无其事朝反方向走去。帝青推开挡路的乞丐，也若无其事地朝街市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在一家酒馆雅间见面。 “主人，洛泽已经知道你进地下演武场的事了，而那个暗卫也一直在找机会进演武场，您暴露实力是早晚的事了。之前他花钱买票进去看您演武，但被我调换场次，他除了您初入演武场那场比试外，什么都没看着。”嘉澍说。 帝青不禁感叹，这嘉澍的能力就是厉害。 他拿起酒杯打算喝一口再跟他说一下接下来的事，但酒与口腔接触的一瞬他差点喷出来，这也太难喝了吧！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酒杯：“你应该已经找到干掉他的机会了吧？” 嘉澍笑道：“主人料事如神，的确如此。几天后，这地要赶集，到时会有很多人来此，这里会比平时更乱。那是一个动手的好机会。” 帝青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记得别露出破绽。对了，给我一根青鸟羽！” 嘉澍应了一声，从怀中拿出青鸟羽。帝青将早就写好的信放在上面：“劳烦信使将信送到白宿身边！” 鸟羽发出一阵光芒，便消失了。 远在京洛的白宿立马收到了一根鸟羽，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信纸，上面写到： 雪已无事，今在外闯荡，望君勿念，只怜天涯路远，以信寄心。 ——云雪 他一时欣喜，竟忘记身旁还有一人，毕竟已经两年过去了。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仓龙说着夺过他手中信。 他大概看了一眼，嫌弃地看向白宿：“瞧你那一副便宜相，不就是情人来信了吗？不过，你家这娘们可不是善茬，这世家小姐哪个不是安分守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你家那个……”仓龙说着摇摇头。 “这次甚至一走就是两年，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把你扔了，你就哭吧！”仓龙啧啧讥讽道。 白宿挠挠头：“我这么多年就只喜欢上这个，仓龙哥你可别吓我啊！” 仓龙把信还给他：“好，不逗你了，先去完成老大交代的事！老子再带你去好好玩玩！” “仓龙哥威武！” 白宿慢走几步，走在仓龙后面，收起谄媚的神情，只一瞬信纸化为齑粉。 随后又换回平时窝囊谄媚的样子追上仓龙。 “哥，您慢些！小弟快跟不上了！” “你还是快点吧！耽搁了老大的事，我可保不了你！” “得嘞！” 第161章 相见总匆匆(2) 这天，帝青刚下场，笑面就从一旁窜出来拦住了他。 “好久不见，前辈近来如何？”帝青说着向她行了一礼。 笑面拉了拉他的衣角：“蹲下来，蹲下来……” 帝青不明所以地蹲下来，笑面凑到他耳边：“我找到地纪了！” “哦？那还真是恭喜了！”帝青看向她，贺喜道。 笑面把他拉过来，小声道：“地纪最听我的的话，只要他认出我，就会跟我回去了！” 随后笑面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我来此也有段时间，就你还算合我心意，能算得上朋友。现在，我打算离开了，所以就来找你。那么也祝你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会了！” 帝青站起身：“再会！” 笑面一步三回头，最后向帝青挥手告别。 燕安伸了伸懒腰：“这小姑娘也是挺不简单的嘛。” “谁说不是，我可不信一个单纯的人能在这险象环伺的地方活这么多年。就算真的有，那他该有多幸运才能躲过这么多明枪暗箭。”帝青笑道。 燕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抽明天的对手，如果我记得不错，打败这个你就可以升到高阶了。” “嗯！那我们走！” 一会儿之后 “老来，我来抽号了！” “来了，重明！你今天打得不错，刷刷几招就把对方打败了。” 老来说着比划了几下。 帝青笑了笑，开始抽号，老来则在一旁叨叨说个不停： “要不你教我几招？放心不白学，到时候会给你安排几个好对付的人的。” 帝青拿出记号的纸：“我如果真想找几个容易对付的人就不会来这了，而且，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就不嚯嚯你了。” 老来摸了摸后脑勺：“唉～行行行，不想教就算了，我看看你这次是和谁……”他打开纸条，挑了挑眉。 “嚯！居然是饕餮，我记得他好像和你一个房间的吧？”老来说。 帝青点点头便拿着纸回去了。 不久，饕餮和帝青就登上了演武台。 “小白脸，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饕餮说着召出一把刀，刀身微弯，刀背处有些许鳞片似的纹路，连礼都未行，直接冲向帝青。 帝青召出北芒，抵挡加后仰躲过饕餮的攻击，法器摩擦火星四溅，发出刺耳的声音。 饕餮回头看向帝青，吹了一个口哨，随后又冲向帝青与之缠斗。 整场比试饕餮一直凭着高出的些许境界和武术经验压帝青一头，看起来好像是帝青落了下风。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帝青看似落了下风，但他却毫发无损，那些攻击都被他一一化解了。 可是他也没有占上风，境界距离和经验不是一下子就能补齐的，他的攻击也被饕餮化解，两人势当力敌！ “小青，用剑意！”燕安提醒道。 虽说有点不厚道，但这么拖下去对帝青有害无益。 帝青屏息凝神，调整神力，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那力量渐渐凝于剑上，剑身极速抖动，细听还有噌噌剑鸣。 饕餮察觉不对连忙与帝青拉开距离，只见帝青大喝一声，一个反撩，剑气直奔饕餮而去。 饕餮想举刀抵挡，但那剑气声势浩大，只一瞬便从他旁边擦过，他靠近剑气的那一边身子瞬间爆衣鲜血淋漓，面具也毁掉了一半，耳边一阵轰鸣。 饕餮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猛地跪坐在地，大口呼吸，如果不是他在拉开距离时偏开一点，那现在就变成两半了。 他缓缓回头，看到身后被劈开的演武场棚顶，心有余悸。 幸好，剑气避开了观众台，除了饕餮没有人员伤亡。 这一剑彻底打响了重明在地下演武场的名号，也惊动了这里的场主，他看着残破不堪的棚顶，若有所思，这种喜欢破坏的风格好像在哪里见过…… 帝青回到房间，趁饕餮还没回来，洗了个澡。温热的水将疲劳一扫而空，他捧起水冲了冲脸，看着水中自己额头的帝王印，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想着最近的变化，他不禁有些担忧，如果真的涅盘了，那他能守住本心，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吗？让天族和人族和平相处，共赴天下大同。不对，他瞎操什么心，老师不是说过会教他众生道来压制帝王印吗？怕什么…… 然后他随便地洗了一下便出来了，帝青看了一眼空床，从容坐在桌子旁，拿出遮疵膏把帝王印遮起来。 燕安看向饕餮的空床，啧啧道：“看来小青你伤他挺深啊，现在都还没回来。” 话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饕餮裹着绷带回来了，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床位，而是看着帝青。 帝青也毫无惧意地回瞪回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饕餮先开口：“先心后意，你已得剑心？” “所以，阁下何意？”帝青凤眸微眯，不屑道。 他以为饕餮要故意找茬，没想到饕餮直接跪了下来。 帝青疑惑挑眉，饕餮却用羡慕又求知的眼神看向他：“之前骂先生小白脸，是虺唐突了。还请先生告诉愚生，先生的剑心如何得到的？” 帝青将他扶起：“也不是太复杂，我曾于树隙窥得苍生一角，于一角悟得执剑之心，从此，剑之所指皆为敌，只因身后万重山。” 饕餮愣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只是看了一棵树……”随后便缓缓走到自己的床位坐下，看他这个样子好像是受了点刺激。 那天之后，帝青升为高阶武者，享有更高的待遇，他可以挑选一个战奴陪练或者演武。 他接过战奴名单，随便翻看了几页，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地纪。 他问一旁的人：“这地纪还能用吗？” 那人谄笑道：“当然可以！” “那就他了！”帝青虽疑惑，但还是点了他。 第162章 相见总匆匆(3) 作为高阶武者，帝青可以查看演武场记录下的地纪的演武。 他对地纪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疑惑一个本该走掉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的话，那笑面又会在哪里？ 帝青点开面前的黑木匣子，一张张光片从里面飞出，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他找到近几天的演武记录，刚开始还算正常，但昨天的演武记录居然比以往短而且画面很模糊，这有问题。 “老师……”帝青说着看向燕安。 “明白了！”燕安说着召出浮生笔，对着那张光片写下复原。 不一会儿，淡蓝色的光附上光片，待蓝光散去，燕安收起笔：“好了！” 画面全部回放，回到这张光片的起点。 那天—— “你们都是没有用的废物，能为演武场的王牌贡献经验是你们的荣幸！” 随着大门的开启，笑面在内的二十几个沙包被放出来。 笑面嫌弃地用手捂住鼻子，这些人身上真难闻！ 不一会儿，另外一扇门也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就像一个黑色的深渊。忽然里面传来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啪的一声，一只大手扒在门框上，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双眼猩红，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声，身上还缠了很多铁链。 这时场外又响起了临琼的声音： “只要你们能在他手底下活着，我就不计较你们为演武场带来的亏损。要是有人能杀了他，不仅不计较那人带来的亏损还要封他为高阶武者，享受演武场最高的待遇。” 此话一出，还有惧意的人们，瞬间打起精神。 “上啊！这票值啊！” “上啊——” 他们冲向地纪，就像闻见腐肉的鬣狗。笑面急得跺脚，虽然地纪很厉害，但这么多人打车轮战的话，耗也能把他耗死。 忽然她急中生智大喊道： “一群傻子，演武场只会养最有价值的那一个人，这个大块头一看就不好对付。我要是你们，要么先让别人耗尽大块头的力气，然后自己收利，要么，先减少竞争对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呀啊！拿命来！” 有些人“恍然大悟”，开始自相残杀。 笑面穿过人群，将那些妄图靠近地纪的人打退，她回头慢慢走向地纪。 而地纪，也停下动作看她。笑面以为地纪认出她了，加快了步伐，她以为这个男人会像之前一样抱起她，屈肘让她坐在上面。 然后她就可以狠狠地教训他了，谁让他丢下自己，害她这个主人不远千里来找他。但笑面看见地纪身上斑驳的污血，想着还是算了吧，回去了再跟他算账。 “地……”她名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地纪一铁链抽飞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面具也飞得不见踪影。 笑面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难以置信地看向远处大杀四方的地纪。他居然打我？他居然打我！明明说过要保护我的，现在居然……地纪！！！ 笑面顾不得身上的疼，站起来运转神力，双手的指甲变长，发出野兽愤怒警告的哈气声。 “地！纪！” 笑面冲向地纪，顺着地纪的腿三两下爬上他的背，对着他又啃又咬。地纪狂扭着想把她甩下来，但奈何笑面太过灵活，地纪一时无法将她弄下来。 众人趁笑面牵制住地纪，连忙上去围攻他。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笑面虽然生气，但她也不允许其他人欺负地纪。 但地纪趁她走神的间隙将她从背上扯下来砸在地上，这次笑面在地上挣扎半天都起不来，她感觉全身散架了。地纪坦克般的身躯碾过定在原地的人，铁链一挥，又去了大半的人。 他缓缓向着笑面走去，笑面想逃，但动弹不得。她惊恐地看向地纪，这个人是谁？他不是我的地纪，好可怕！地纪，快来救我…… 不一会儿，地纪走到了她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狞笑着收紧。 笑面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逐渐模糊，忽然她发现地纪狞笑的脸上挂着两行泪，她费力地向他伸手：“地……纪”别哭。 但手还没碰到地纪就垂下了，地纪眼神渐渐清明，他慌忙松开笑面，捂着脑袋不敢置信地缓缓后退。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他的怒吼，一根根针从他脑后飞出，瞬间七窍流血。他拖着疲软的身体爬到笑面的尸身旁，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主人，地纪回来了……别怕……别怕……” 他见怀里的人没反应，颤抖着探了探她的鼻息，瞬间僵在原地，抱着笑面的手愈加收紧，眼泪掉了下来：“阿狸……阿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后面的影像逐渐模糊，然后渐渐消失。 燕安和帝青看着熄灭的光片，沉默良久。 第163章 逍遥剑法 第二天，帝青来到地纪的专属演武场。门开的那一刻，他看到地纪正在擦着什么，像是知道帝青来了，地纪站起身缓缓转身。 帝青看清了他擦拭的东西，那是笑面的尸身。他们给她换上了新衣服，嘴角的血迹也擦干净了，如果不是看了昨天的光片，帝青真的以为笑面只是睡着了而已。 虽然帝青与笑面交涉不多，但不知为何还是感到心中苦涩。 “我知道你，演武场里唯一一个有剑心的高阶武者。”地纪看着他说。 帝青目光移向地纪，发现他的眼神灵动不像是被控制的样子：“你……他们没有再控制你了吗？” 地纪点点头，随后说：“帝青，虽然你我素未相识，但求你……”接下来的话地纪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帝青读懂了他意思，震惊瞪大眼睛。 地纪没待他回应，一个箭步冲上去，帝青连忙召剑防御。 地纪石化了胳膊，所以就算硬刚刀剑也不会断掉。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帝青少见的受了伤，但只是些皮外伤。 “噌——” 帝青被震飞出去，幸好将北芒插在地上增加阻力，才没飞下台。 他擦了擦嘴角，看向地纪，想起他刚刚的说话的嘴型——“杀了我”。他咬了咬牙，说：“前辈，得罪了！” 逍遥·剑随乾坤动—— 帝青将自身的气与此方天地相连，以一种诡异的身法窜到地纪身边，仅擦过的瞬间，地纪身上炸开血雾，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他迅速转换剑尖向后一捅，抽出并甩掉血。 “谢……谢……” 这是地纪倒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费力地转头看向笑面，一切好像又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她是那么肆意刁蛮，而他只是一只失败的落水狗。 “大块头，我很中意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你叫什么名字？” “地纪……” 光源渐渐消失，最后一切陷入黑暗。 后来，帝青花了点钱，给了他们两个一个体面的葬礼。 而帝青用的那招被地下演武场场主看中，于是他派临琼来与帝青商量剑法的价格。 “先生，你来演武场已半年有余了吧？”临琼说着为帝青倒了一杯茶，他并没有直接说想买剑法的事，而是询问他来场的时间。 帝青将他递过来的茶杯推了回去：“有话直说！” 临琼假意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场主大人想要你的那套剑法。” 帝青皱了皱眉，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又看向别处。 他不是不想卖，而是在拖延时间，拉高对方的期待值。 窗外丹霞树的红叶随风舞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几片红叶随风入窗，落在清澈的浅塘中，搅乱水中树影。 临琼看着帝青这有些为难的样子，不免可是紧张。但这事急不来，高手一般都是性情古怪的，逼得太紧可能会适得其反，不着急，不着急。他拿起那杯茶，一口喝光。 燕安戳了戳帝青：“别卖关子了，小心人家不买了。” 帝青轻笑一声，看向临琼：“大人也知道这剑法得来不易，所以……” 临琼见他终于开口，连忙回应：“价钱好说，只要先生答应把剑法写给我们，得来的钱我们与先生四六分，我们四，先生六。” 他说完悄悄观察帝青的表情，不过这么诱人的条件，很难会有人拒绝吧？ 帝青当然无所谓，但为了让他们觉得这剑法难得，他又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点头道：“可以！” 临琼高兴得眼睛都亮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那么先生有什么要求呢？比如，不在演武场内卖此书，毕竟您还要在此演武。” “不用，我没有禁忌的，随便卖就行。”帝青说。 “好！我这就去安排！那么剑法就麻烦先生了，待您写完，我再来取，到时印刷出来，就可以好好赚一笔了。先生留步！”临琼说着拜别。 “大人慢走！” 帝青关上门，回头看见燕安已经准备好的纸笔，无奈地笑了笑。 “听他们这语气，是想把你留在这儿当王牌吧？怎么样？想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燕安问。 帝青铺开纸，提笔在上面写下逍遥剑法：“我可不是那种随意被人控制的人，最多一年，一年后我们就离开。” 燕安点点头：“现在半年了，再过一年，那就一年半，差不多也赚得盆满钵满了。” 随后帝青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写剑法。 第164章 谈话 几天之后，帝青把写好的剑法交给演武场。拿到书，他们立马开始张罗印刷。 帝青现在已然是这个演武场最高阶的武者，如果他不想比试，演武场也不会逼着他去。不仅如此，他们还为他安排了一个更豪华的单人间。 他的日子别说过得有多滋润了，基于他的缘故，逍遥剑法大卖，尤其是演武场里的人，他们都想从这剑法中找到帝青的破绽。 当然，帝青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趁闲暇时间钻研新剑法。毕竟剑法再厉害也只是剑法，重要的是用剑的人。 几周后，演武场中有一新人声称学会逍遥剑法前几招了，很多人都来观看他演武，这其中也包括帝青。 帝青并非闲得慌才来看，也不是想看热闹才来的，是因为和嘉澍约在这里见面才来此。 他坐在贵宾席上，并给燕安和嘉澍占了位置。 “主人！” 帝青放下手里的瓜子，指着旁边：“来了，坐那吧！” “是！”嘉澍说着行了一礼，便走过去坐下。 随着锣声响起，比试开始了。 “逍遥·狂风卷残叶——” 那人的神力气浪逐渐变成强，形成狂风汇于持剑之手，猛然下劈，那风携着地砖碎块朝着他的对手飞去。 “还不错嘛，转换神力运行，弥补这招境界的差距。”帝青单手撑着头，一副悠闲的样子。 “小青，你还真是恶趣味，你给那些剑招取一些中二的名字，为的就是这一刻吧？”燕安看着演武台上狂喊剑招的人无奈道。 帝青挑眉一笑：“是的，老师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你觉得这有趣吗？反正那个出丑不是你对吧？”燕安说着笑了笑，继续看台上之人厮杀。 “那个暗卫怎么样了，处理掉了吗？”帝青突然将话头抛给嘉澍。 好在嘉澍并没有走神：“主人放心，那人已被我处理掉了，洛泽并没有怀疑。” “哦？”帝青说着看向嘉澍。 嘉澍说：“他不仅没有怀疑，还告诉我安排这个暗卫的事，应该是想试探我。当然，我并没有露出马脚，配合他说的话做出些适当的反应。” 帝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 嘉澍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帝青说：“对了主人，虽然解决了那个暗卫，但我发现有一个可疑人物在演武场外徘徊，现在暂时还不知他的目的，要对他出手吗？” 帝青拿起茶喝了一口，沉思片刻：“先静观其变，贸然出手对我们没有好处。” “好！”嘉澍点头道。 此时场主正在不远处他们的楼与人谈生意，忽然客人看向帝青所处的贵宾席方向发呆。场主以为他是看了之前的比试对帝青感兴趣，连忙开始吹嘘：“大人眼光不错，这重明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大人对他感兴趣的话，小人可以安排您与他见个面。” 客人虽看向帝青所处的方向，但他看的不是帝青而是他旁边的燕安。听到场主这么说，他才将目光移到帝青身上：“重明先生自是不错，只是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燕安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他和重明先生关系匪浅啊。” “什么？！”随着场主发出疑问，身边的人很识相地奉上可以看到灵体的晶石眼镜，场主带上眼镜，表情逐渐失控，想起了以前不堪的回忆。 客人缓缓起身：“看来，场主还有要事处理，我就先不打扰了。” 场主颤抖着拿下眼镜放到仆人手上，疯魔地喃喃：“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和他有关系的啊……” 没一会儿比试结束了，那两人谁也没占到好处，两败俱伤。 在送走嘉澍后，帝青和燕安也准备回房间去了。 为了掩人耳目，燕安又回到了骨哨里。 虽然帝青对刚刚嘉澍说的话不以为意，但燕安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拿出浮生笔偷偷写下一个占字，占卜了一下，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后又占了几次。 最后燕安神情凝重地收回浮生笔，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但应该是不好的东西。 “小青，离开演武场的时候低调一些，尽量从小道离开，注意别被人跟踪之类的。还有等我们安全些我会教你众生道。” 帝青有些疑惑，老师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回应了燕安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又接到燕安的传音： “小青，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记得，寒涓啊。寒冷的寒，涓涓细流的涓。”帝青回答道。 燕安闻言勾起一抹欣慰的笑，真好，至少有人记得他。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回到房间，但奇怪的是房门大敞。帝青走进去一看，一个穿着华丽的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正中，临琼一脸谄媚地站在他身边献殷勤。 那人看向帝青： “重明先生，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关于你的来历……” 第165章 离开地下演武场 帝青从容地找来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我竟不知演武场何时多出了这么一条规矩，还是说，演武场已经不在乎我给你们带来的利益？” “这倒也不是。”场主露出标准的假笑。 帝青向后一靠，单手支着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演武场执意要查我的背景的话，我就直接离开这里。” 场主闻言假笑逐渐凝固，神情严肃，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回答完之后，去与留，随你愿。你与燕安是何关系？” 帝青先是一愣，然后疑惑，他和燕安算什么关系？他朋友的徒弟？ 燕安叹了口气，这都是报应，早知道当初就不祸害他们了，搞得对我都有应激反应了。 “小青，实话实说就好，这事要怪也只能怪燕安这个狗贼了。”燕安说。 帝青收到传音在心中应了他一声，便说：“我与燕安总的来说还是有些关系的，但关系并不大。他与我的师父是多年好友……” “啪嚓——” 场主听到帝青说他和燕安有关系，一挥手把临琼递过来的茶扫落，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临琼则是惊恐地跪在地上，害怕场主迁怒于自己。 “我就说嘛，你们肯定有关系，每次遇到跟燕安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事！”场主咬着后槽牙说。 过了一会儿，他的气似乎散了些，他看向帝青：“重明先生，您还是另寻去处吧，我这儿真的不适合您。您在演武场得的钱，我们会送到钱庄，您要用时报高阶重明的名号，钱庄的人会给你的。” 帝青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微微一笑：“也好，我也有要离开的意思，原本想着待个一两年再走，但看场主这意思不走不行啊。” 场主缓缓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重明先生能想明白自是最好，那我在这里预祝先生此去一帆风顺，后会无期！” 帝青也起身还礼：“后会无期！” 场主挥了挥衣袖有些气愤地从帝青身旁擦过，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老师，你说这燕安到底做了什么，把这个场主吓成这样？”帝青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问燕安。 燕安并没有从骨哨里出来，只听见他的声音：“也没做什么，就是早年间来这里历练，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后来又带新人来这里比试，然后同样搞得乌烟瘴气。从此燕安便在历代地下演武场的黑名单上了，凡是跟他有关的人都会被演武场嫌弃。” 他的老师总是喜欢把问题说的云淡风轻，所以帝青大概能想到燕安把演武场嚯嚯成什么样子了。 帝青无奈扶额：“老师，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燕安想了想，说：“那我们就趁此机会完成帝王印的最后一章，这样看来要么去黑渊更黑暗的地带，要么去西境。毕竟，那里算得上是真正的战场。” 帝青点点头：“我们去西境吧，一来那里足够危险，二来，那里有古龙吟坐镇，如果涅盘成功还能借助他的兵力和朱雀军一起回来拿下洛泽。” 帝青思索片刻，走出房间：“看来，得去找一下嘉澍了。” 他出了演武场直奔嘉澍所住的客栈而去。 傍晚时分—— “主人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嘉澍刚坐下准备喝点茶，却没想到帝青进来了。 帝青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点意外，现在要提前离开演武场去西境，此地去西境会途经南境的林垧(shang)，你先我一步去林垧，我随后与你会合，一同去西境。” “好！”嘉澍答道。 帝青转念一想，这一路恐生事端，便向店家借了一把剪刀，剪下自己的一小撮头发递给嘉澍：“如果你去了几天还没看到我，那就说明我可能出了点意外，到时用这个开启蛛丝来找我。” 嘉澍接过头发：“是！嘉澍一定遵照主人的吩咐。” 随后帝青又与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才离开客栈，准备回演武场。 刚走到一半，帝青感觉身后有异样，便用了凝商境的探测，但什么人也没有，他偷偷回头查看也是什么人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但帝青不敢赌，这可是黑渊，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交代出去了，于是他加快了步子。 不一会儿，他回到了地下演武场，而身后异样的感觉也不见了。 他不知那是什么人，也无从查起，而且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追究也是没有意义的。 第二天，嘉澍按照吩咐先行一步，而帝青在地下演武场这里处理一些后续问题。 演武场中那些跟他有过交情的人听说了他要离开的消息都有些失落，毕竟帝青是他们在这里见到的还算正常的人，于是偷偷地送了他一些东西。 帝青不好拒绝，就将那些东西收下了。虺是最后一个来的，他没送什么而是帮帝青提东西，并叫帝青跟着他来。 帝青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走，自从上次剑心的事后，虺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对他轻佻，反而多了几分敬重。 “帝青先生还是不要从正门出去较好，我发现最近有一形迹可疑的家伙总是打探你的消息。那人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先生随我从这小道离开比较好。”虺应该是怕他误会特意解释。 小道就是快，平时要花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走出演武场，现在只花了半炷香。看着前面微弱的亮光，虺指着那里说：“帝青先生，前面快到了！” “我知道，”帝青说着拉住他在虺手里他行李，“不过，从刚刚开始，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虺”闻言一愣，然后放开了手里的行李，笑道：“先生真是糊涂了，我是虺呀，之前还和您比过武。” 帝青背起行李，将它系牢，随后召出北芒指着那人：“你伪装得还不错，但，我从未告诉过虺我的真名。你是怎么知道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 “虺”哈哈大笑起来，身上的伪装也随之卸下，变成一个裹着麻布斗篷的人，他的脸被兜帽遮住，看不清。 他看向帝青：“不错嘛，还算聪明！” “那是因为你太笨了……” 第166章 什么女装?这叫伪装 “什么？”穿斗篷的人错愕道。 帝青想再说一遍，没想到一道黑刃破空而出，如果不是燕安从骨哨里出来将他拉开，他可能就会被劈成两半了。 燕安看着眼前这人，不禁皱眉，该死，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随后他看向帝青：“跟着我节奏！” 帝青点点头，随后二人摆好架势对着那人。 “哟！这一世不一样了嘛，会找帮手了。不过……都是垂死挣扎罢了！”那人说着冲向他们。 燕安召出浮生笔，封住那人动作，帝青上前补刀，但那人很厉害，只一下就挣开了他的束缚，还顺势接下帝青的招。 两人相视一眼，又继续冲上去，几人打得有来有回。 又过了几个回合，燕安和帝青被那人打退，擦行几米后才勉强停住。 燕安站起来盯着那人，握紧了手中的笔：“小青，准备好了吗？” 帝青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嗯！” 燕安快速写下一个困字推向那人，随后转身：“快跑！” 两人转身就跑，此刻那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个狗贼在和自己打的过程中一直在往出口那里靠。 “你们两个混蛋——” 伴随着结界碎裂，他挣开了燕安下的束缚。不过他也不急着去追，因为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去黑渊猎杀榜填了帝青的名字，而刚刚他看清了帝青的模样， 现在只要把帝青的模样凭记忆显现在拓纸上上交，狩猎即可开始。猎杀榜的人大多是嗜杀之辈，金额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狩猎时的快感。 “帝青，你逃不掉的！”那人说着将纸扔向空中，双手捏诀。 只见一束红光直冲天际，狩猎开始了…… 燕安回头看见那束光，暗道不好！ “猎杀令！”帝青震惊道，这种情况想都不用想，被狩猎的肯定是他。 好在猎杀令最长时限只有一个月，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就没事了。 帝青看向燕安：“老师，看来我们暂时去不了西境了。” 燕安收起浮生笔：“没事，甩掉这些尾巴再说！” “嗯！”帝青点头应道。 原本帝青以为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但等他真正面对那群杀手时，他才明白什么是崩溃。 倒不是那些人有多厉害，而是他们太锲而不舍了。打完一波又来一波，还没歇下来喝口水，另一波又来了。 可以说吃饭睡觉都不安生，帝青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后来他发现这些人居然还和当地守卫勾结，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这里可是黑渊。 击退第n次猎杀后—— “呼哧呼哧……这群人可真难杀，他们都不累的吗？”帝青喘着粗气说。 他甩了甩北芒上的血，看向自己血迹斑斑的衣服，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别啧了，又来了！”燕安提醒道。 帝青只好再次逃亡。 这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上，不过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个小镇虽然有人居住但气氛极其冷清。 帝青想找个客栈清理这件血衣，但客栈老板看见他这个样子二话没说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没办法帝青只好一边躲一边找，刚刚经历场战斗又跑了这么久，他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便想向那些寻常人家找点水喝。可人家看见他身上的血衣都不敢招待他，纷纷把门关上。 帝青无奈地继续走，实在渴的不行了，他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敲了敲：“有人在家吗？我是过路的行人，实在太渴了，想讨口水喝！咳咳咳……” 帝青渴得厉害又喊了这嗓子，忍不住咳嗽起来。 但好像没什么动静，他准备再敲一次的时候，门开了，是一个貌美的人族妇人。 帝青向她行了一礼，咽了咽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说：“抱歉打扰夫人，在下实在口渴，想在这里讨口水喝。噢，这衣服上的血是路上击杀猛兽染上的，在下不是什么坏人……” 那位妇人并没有露出惊恐的神情，而是十分冷静地听他说。 “可以，而且公子需要沐浴更衣吗？刚好我家是卖衣服的，公子可以进来瞧瞧。”那个妇人说着转身要为他带路。 帝青闻言站在原地，这个妇人不对劲，太过于冷静了。 妇人回头看向他：“公子，再不走，可就没机会换衣服伪装了。” 帝青有些惊讶，暗自准备随时召出北芒。 妇人恍然大悟：“哦！我不是道上的人，只是我家当家的做这一行，所以见惯了。不过你放心，你随我来便好，而且我也没办法对你怎么样。” 帝青没再犹豫跟着她进去了，一来感受不到她身上有神息，所以这个妇人对他没有威胁，二来他的确需要伪装一下了。 妇人带他去喝水的地方，然后离开去准备洗澡的水。 燕安从骨哨里出来，用手搭在帝青肩上：“哟，小青，你这是遇到好人了，不仅给你水喝还为你烧水洗澡，准备伪装的东西。” 帝青放下舀水的水瓢：“但她真的没问题，那么可能又是天道的手笔了，毕竟帝王印大成在即。” 燕安还想说什么，那个妇人回来了，于是他就闭嘴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个妇人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公子，水要一会儿才会热，你先随我去选一套合适的衣服吧。”妇人说着若有若无地瞥过燕安的方向。 燕安看着妇人有些震惊，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是……呵，可真有你的！ “好啊！夫人请！”帝青礼貌地笑了笑。 妇人微微颔首，缓缓走在前头。帝青和燕安跟着走在她身后。 不一会儿就来到挂满衣服的大厅，妇人说：“公子这左边是男装，你来这边便好。”随后往那边走去。 但帝青却被燕安拉到女装的区域，帝青一脸懵逼地看向燕安：老师这是何意？你不会要让我穿这个吧！ 燕安点点头，帝青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让我穿女装！不合适！绝对不合适！ 燕安打量了他一会儿，说：“虽然你长高了，样子也变了点，没小时候清秀，但也不至于粗犷到穿女装违和，包装一下，还是算得上绝色美人的。” 帝青有些无奈：“这是绝不绝色的问题吗？从古至今有哪个男子没事穿女装啊……” 燕安召出浮生笔转了在指间转了转：“唉～小青此言差矣！什么女装？这明明叫高级伪装，一般的伪装就是贴个胡子换身衣服，而你直接装扮成女子，谁能想到呢？” 第167章 这演技没谁了 妇人应该是没看见帝青跟在她身后了，便来寻他，看见他站在女装那里，虽有疑惑，但还是朝他们走过来了。 帝青听了燕安的话开始有些动摇，燕安见状继续忽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你又不是没穿过，之前上谍学的时候不也穿过吗？就拿我知道的很多高手来说，他们都有过男扮女装的情况，当然我答应过人家要保密，所以不能告诉你具体是谁。再说就算是天道有时候也要靠穿女装来伪装，更别说你了。” 帝青一时语塞，他的确穿过没错，但他也是因为那个导致谍学扣分的，所以他才那么抵制女装。 妇人走近他们，欲开口询问，听见燕安的话顿了一下，额角青筋跳了跳，但她还是如之前那般温和地说：“公子，这是做什么？” 帝青回头看见妇人，一时有些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原本能说会道的嘴也开始语无伦次：“没做什么，只是有些喜欢，哦不是！只是想伪装……我不是变态，只是……” 燕安则是在一旁偷笑，帝青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妇人恍然大悟：“哦~公子是想男扮女装，这样能更好躲过追杀，”随后她打量了帝青一番，笑道，“我记得好像有公子这般身高的女子衣服的，公子请随我来。” 帝青点点头随她去了，燕安则是努力抿嘴憋笑跟在他们身后。 妇人找来几件衣服，比着帝青打量，时不时摇头，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找出一件白色直裾和一件红色大袖衫：“公子虽是练武之人但整体还算瘦，穿这套衣服不至于会有违和。” 帝青想接过衣服，但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血衣便又将手收回。 妇人笑道：“没事的，现在水应该也热好了，刚好我拿着带你过去。” 走到浴室之后，妇人将衣服放下就出去了。 帝青解下背在身上的行李，脱下血衣，解散马尾，缓缓走进浴池中。温热的水洗净疲惫，他虽欣然接受这是天道的恩赐，但也不禁担忧，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道能这般帮他，如果要让他失败那也是易如反掌。 “那是自然，天道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这王制的化身，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高规则的化身。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燕安倚在一旁的柱子上说。 “但是，既然都走到这一步，还怕什么？”帝青说着洗去身上和脸上的血迹，一不小心弄开结痂的伤口，殷红的血流入池中，变淡散去。 燕安有些无奈地说：“大哥你不疼的吗？小心点啊。” 帝青无所谓道：“没事，它自己会自愈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流血的伤口渐渐结痂。 他捏了一个诀，弄干了头发，用发带绑了一个低马尾，换上那套女衣，又从行李里找出仅剩的遮疵膏把帝王印遮上，这才走出浴室。他没有女鞋，就只好先穿着自己的鞋子将就一下。 妇人见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后慈祥地笑了。 这一笑让帝青羞愤难当，想就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走过去：“我想麻烦夫人一件事，可以吗？” “何事？” “我不善妆扮，不知夫人……”帝青说着不自然地挠了挠脸。 妇人笑道：“这有何难，你去那边坐好，我来帮你，化好之后再想想女鞋的事。” 于是乎两人忙活了一阵子，妇人将梳妆的东西放下：“化好了！”然后举起镜子给他看。 燕安都有些被惊到了：“卧靠，小青，可以啊，大美人儿啊。” 帝青看向喉结处，用神力一遮，便看不见了，与女子一般无二。他之前谍学之所以在这处丢分是因为他不会梳妆，弄得太丑。但基础的用神力遮盖还是可以的。 “谢谢夫人！”帝青起身行礼道。 妇人微微一笑：“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你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双鞋子。” “好，劳烦夫人了！” 妇人微微颔首，随后收起化妆的东西离开。 帝青拿出星辰戒将血衣还有一些跟这个身份无关的东西收起。 燕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换回男装之前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怕露馅。” “嗯……好！”帝青原本想说自己可以捏着嗓子装女音，但仔细一想，现在不比少年，就算捏了嗓也是不男不女的，反倒画蛇添足，还不如就不说话。 “你见过这画上的人吗？” “没有！” “没有？可是有人说看到他进来了！” “许是看错了，我这儿刚好来了个来买衣服天族姑娘。天族人都长得差不多，应该是哪个不开眼的弄混了。” “弄不弄混，一看便知！”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如果人家在换衣服怎么办？” 帝青听到外面的争吵声，连忙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放进星辰戒里。根据妇人刚刚说的将自己的衣服扯乱，假装在换衣服。 只听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但众人并没有看到猎杀榜上的人，而是看到一个惊慌失措蜷在角落的红衣“女子”，“她”的衣服凌乱，看着应该是刚刚换上还没穿好，却被歹人突然闯入打断了。 妇人连忙从一旁扯下一块布盖在“她”身上：“你们满意了吧！一群淫贼！” 为首的人像是不信，走过去用剑指着“她”：“抬起头来！” 但红衣“女子”颤抖着把头埋得更低，那人的剑近了几分：“别让我说第二遍！” 许是这声警告起了效果，那“女子”缓缓抬头，泛着水汽的月白眸怯生生看向他。 那个妇人说的没错，的确相似，但不知道是不是假扮的了。那人想着用剑挑起帝青的下巴，看着没有喉结的光滑脖颈，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是什么人？”那人问。 但“女子”像是被吓懵，一双美目迷茫地看着他。随后拉起滑落的衣襟，盖住香肩，两只手在那里比划。 那人收起剑，走近“她”：“哑巴？” “女子”像是不喜他靠这么近，往后退了一下，别扭地点点头。那人猛地抓住“她”的头发拉近自己：“真哑巴？还是假哑巴！”随后掼在地上。 他用脚踩在红衣“女子”手上，渐渐用力，“女子”疼得眉头紧皱，嘴唇微张却没有声音，想用另一只手推开他的脚，但推了半天，那只脚就是纹丝不动。 就在那只手快要被踩断的时候，那个为首的人才缓缓收脚。“女子”连忙抽回受伤的手护在怀中生怕受到二次伤害。 真哑巴啊，那人叹了口气，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蓝意扔给“她”：“给你医药费！”转身欲走，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女子”：“如果你觉得我坏了你的名声，要找我负责也不是不行。我叫轩郎，万灵家的。” 但“女子”别过头，不去看他，不知是害怕还是厌恶。 最后他带着人离开了。 众人走后，红衣“女子”帝青才松了口气。 观看了整场“表演”的燕安朝帝青竖起大拇指：“这演技，没谁了！没有一个表情是浪费的全是戏，厉害！” 第168章 人族少年 妇人拿出找到的女鞋递给帝青：“你倒是个聪明的，听见我给的提示，立马做出应对。” 帝青接过鞋子穿上：“夫人谬赞，我在这里打扰多时，该离去了，夫人大恩大德，帝青无以为报。夫人可否告知名讳，来日我也好报答。” 妇人笑了笑：“卑贱之名无足挂齿，我只是圆了一个遗憾罢了。公子，出门后往西转一直走就可以回黑渊地界了。” “难道这里不是黑渊吗？”帝青疑惑。 妇人摇摇头：“这里准确来说应该是黑渊和人族的交界处，再往东走几十里就是人族了。” 帝青又向妇人行了一礼：“多谢夫人了，那么告辞！”随后带着燕安离开。 燕安走出来后，回头看了看，轻笑一声后离开。好一场大戏…… 帝青在摊贩那里买了一个幂篱来戴，原是想遮住脸的，但长纱随风浮动，让他的脸在纱下若隐若现，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更惹人关注了。 其中不乏一些黏糊让人难受的目光，帝青将纱拢了拢，快步向前。希望这身伪装能撑到他走到林垧。 因为之前的遮疵膏用完了，所以他就去那些店里看能不能买来一些遮疵膏。 帝青拿着遮疵膏的瓶子在那一堆里面找同款，老板娘热情地向他推荐胭脂水粉，但他都以不会用糊弄过去了。 不过老板娘还是锲而不舍，最后帝青迫于无奈，在买遮疵膏的同时，买了一点口脂。 路上遇到不少拿着他画像找他的人，一般他都是快速从他们身边离开。毕竟他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轩郎那样的正人君子，如果遇到极个别的流氓纠缠，迟早露馅。 这时，他感觉身后多了几个人，不知是何身份。他有些不悦地啧了一声，将脚步放快了些，但又不至于让别人察觉他意图。 就在身后的人快要赶上他时，一只手拉住了他：“我说你去哪儿了？原来跑到这儿来了。” 帝青疑惑地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开朗洒脱的人族少年。 少年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要走，见他站在原地，靠近他小声道：“你后面有人，跟我来！” 帝青勾唇一笑，这还是团伙作案吗？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杀出去。他这般想着便随少年去了。 少年带着他穿街走巷，最后在一处卖花的巷子前停住。 少年回头看了看，松了一口气：“终于甩掉了！” “大姐姐，我跟你说，刚刚真的好危险，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一直跟着你，一定是对你图谋不轨……” 少年确认没人跟着之后，才放心地和帝青说话。 燕安站在帝青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孩子：“没想到小小年纪倒是个话痨，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不过看他这副傻样应该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帝青看着少年，的确，他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大可能坑害于我。 帝青朝他拜了一拜，用手语：谢谢小哥，再会了！ 少年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帝青愣了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 少年恍然大悟，但不知为何又快步向前拦在了帝青面前：“大姐姐，等一下！” 帝青停下望向他，少年在身上翻找着什么，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小盒药膏，递给他：“大姐姐，你手受伤了，这是百创灵，涂在小创口可快速愈合，涂在瘀肿之处，可消肿化瘀。” 帝青愣了一下，他想拒绝，但看着少年明媚的笑脸，他又不知怎么拒绝，只好接过药膏涂在被轩郎踩伤的手上。 药膏接触到手的那一刻，一股清凉透过皮肤扩散，原本还有点刺痛的手，舒服了些。 他把药膏还给少年，然后再拜少年后离开。 当他从少年身边擦过时，一阵风吹来掀开帝青幂篱的一角，少年瞥见帝青的容颜，震惊地睁大双眼：好美！ 他呆愣愣地看着帝青离去，久久未能回神。 燕安见状，调侃帝青：“唉～可怜孩子，年纪轻轻就被我们的美人给勾了魂去。” 帝青不怒反笑：“我还没那么大本事吧？” 待帝青都快走没影了，少年才回过神来，收起药膏。他看向帝青走的方向，眼神坚定：爹，你马上就可以有一个漂亮的儿媳了！保佑儿子！ 此刻正在处理事务的楚子安打了一个喷嚏。 “启禀榜主，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少爷！”三个人走进来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 楚子安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眉心：“这小兔崽子到底跑哪儿去了，等我找到他，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劳烦诸位了，再去找找吧。” “是！” ———— 帝青买了些干粮，转头看到躲在角落的少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走。 “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燕安回头看了一眼，问。 帝青叹气：还能怎么办，带上呗，然后找到人族在这里的组织，把他交给他们。看他这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应该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燕安疑惑看向他：“他现在不会主动靠近你的，你要直接告诉他，你早就发现他吗？估计他会觉得伤自尊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叛逆又爱面子。” 他看着帝青的迷之微笑，想到了什么，无奈笑了笑：“不是吧？这么小的你也骗……” 帝青微微一笑：老师你瞧好了。 只见帝青身子一斜，噗通一下倒在地上，他做出想起却起不来的样子，随后皱着眉揉自己的脚踝。 果然，不远处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跑过来扶起他：“天人姐姐，你没事吧？” 帝青看向燕安：看吧，这不是过来了吗？ 燕安默默竖起大拇指。 因为少年看不懂手语，帝青便用写字的方式来和他交流。 在交流中，他也知道了少年的名字——楚商崖。 为了更方便把这个孩子送走，帝青给自己编了一个投奔亲人的孤女身份，请他护送自己去亲戚家。 楚商崖一听立马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把他送到亲戚家。 于是两人就这么踏上了旅途。 第169章 彼岸花一般的女子 “云雪姐姐，你热不热啊？”楚商崖说着擦了擦鬓角的汗。 因为这孩子一直追问帝青的名字，帝青无奈之下只好把那个和白宿起的笔名告诉他，这才消停几天。 帝青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楚商崖跑了几步与帝青同行，他将手枕在脑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云雪姐姐，你真高，我都才到你的肩膀。但我会长大的，到时候就可以保护云雪姐姐了。” 帝青弯弯嘴角，露出笑容，算是回应了他。 楚商崖瞬间觉得有戏：“那，云雪姐姐有喜欢的人了吗？” 帝青停了下来看着他，示意他把他佩包里的笔和纸拿出来。 帝青接过，在上面写到：有啊，我未婚夫。 楚商崖看到，有些失落：“这样啊，真好！” 看着蔫了的楚商崖，燕安忍不住笑出声：“杀人诛心，小青，还得是你。” 帝青挑了挑眉：不这么做，难道还给他留下幻想吗？ 失落了一会儿的楚商崖突然想到，天族不像人族可以自由恋爱，所以他的云雪姐姐应该是婚约牵制住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来呢？一定是这样的，那这样的话……嘿嘿，我还有机会！ 老师，我感觉这孩子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事。帝青看着楚商崖逐渐猥琐的神情，对燕安说。 燕安则是拍拍他的肩膀：“安啦！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谁还没有点小梦想。” 这时前方拐角传来几声怒斥： “例行检查！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快！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呦呵！没想到，你小子挺能藏的啊。这么有钱！” “大爷，使不得，这是我的血汗钱啊！” 帝青脚步放慢下来，楚商崖跟上他，见他缓下来又听见争吵声，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两人十分默契地转身，刚要离开却被人叫停。 帝青眉心蹙了蹙，该死，来不及了。 “你们转过身来！” 帝青转身倒是从容，只是楚商崖就略显紧张了。 忽然守卫头子用刀柄挑落帝青的幂篱，他震惊地看向那群人，随后羞愤地扭过头去(当然是装的)。 看着面前不可多得的美人，守卫头子吹了一个流氓哨，随后看向身边的手下：“大美妞！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守卫跟着笑了起来，目光肆意落在帝青身上。 “你怎么不敢看着我们，难道是心虚？”守卫头子说着把刀递给手下拿着。看样子是想上手。 楚商崖连忙上前将帝青护在身后：“大爷，这是我爹花大价钱给我买的天人媳妇，不是坏人。” 守卫头子推开楚商崖，打量帝青：“月白眸，的确是天人，”他抓住帝青的右手，边摸边说，“这指如削葱，说的就是姑娘吧。不过姑娘手背嫩滑，为何这虎口还有这些地方有茧。” 帝青微微皱了下眉，垂眸掩住翻涌的杀意。而楚商崖心里咯噔一下，云雪姐姐手上有茧子？！还是那种拿剑的人才会有的茧子！ 守卫头子继续说：“而且这茧子不是一般人才有的茧……姑娘，是个练家子吧？” “大爷，她不是，那是干重活留下来的呀，大爷！”楚商崖连忙反驳，想上前去拉开守卫头子，无奈被其他守卫拦着，只能在原地挣扎。 “这天人身份存疑，待我带回细细盘查，无疑后还于你。”守卫头子说着轻佻地用手去碰帝青鬓边的发。 帝青厌恶地避开他的手，楚商崖看到这一幕直接暴起突破阻拦，但无奈实力悬殊，连守卫头子的头发丝都还没碰到就被人压在地上。 他只能冲着守卫头子大喊：“贼人！你不得好死！” 守卫头子仍抓着帝青的手腕，听见他这么说，便将帝青拉近自己，闻了闻：“好香啊，”随后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赞叹道，“小腰真细！小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来，把他压好，让他好好看看我们是怎么盘查的！” 他说着手慢慢下移，楚商崖目眦欲裂：“你这个混蛋！！！” 帝青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那人不安分的猪蹄，看向被压在地上的楚商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对燕安说：看来这些人是留不得了，只是在这孩子面前杀人可能会给他造成阴影吧？ 燕安耸了耸肩：“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楚商崖对上帝青的眼神，以为是对自己失望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守卫头子也是这么认为，于是谄笑道：“姑娘莫要伤心，我会好好疼……” 他还没说完就松开帝青抱着自己的手大叫起来，仔细一看，他的中指和无名指已经扭曲。 帝青一个闪身到他的一个手下面前，拔出他腰间的刀，一刀要了那个手下的命，再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随后帝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其他守卫身边掠过，飞身跃上高墙，甩掉刀上的血。此时，那些守卫的头才落地，鲜血喷溅，洒了楚商崖一身。 但楚商崖并没有管这些，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帝青，心中千万只马儿奔腾而过。香香软软，柔柔弱弱的云雪姐姐……杀人了！？手法还如此娴熟！简直就像一朵在血池中盛开的彼岸。 “云雪姐姐……”楚商崖轻唤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帝青将刀扔在地上，用那些人的血在空中凝了几行小字：此处往前可看到人族组织，我们就此别过，万事小心，后会有期 随后准备离开，楚商崖叫住他：“云雪姐姐，你要去哪里？我们还能见面吗？” 帝青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直接飞走了，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第170章 涅盘(1) 兜兜转转，帝青终于快到林垧了。 又经过一个小镇，帝青在买后几天的干粮，忽然身后传来嘉澍的声音，他靠着蛛丝找到了帝青。 “主人？” 帝青应声回头，嘉澍上下打量，欲言又止。 “寻一静处，我与你细聊。”帝青说着付了钱。 一会之后，酒馆单间内—— 帝青把他从演武场出来被不明人士袭击，到不得已伪装成女人的事简单地跟嘉澍说了一下。 “所以说，有人想要您的命？但会是谁呢？”嘉澍说着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人族那边有寒涓先生的朋友在应该是不可能造次的，天族这边原本隐患已经被我除掉了。难道是魔族？但也不能啊，主人您对魔族也没有威胁……” 嘉澍分析的这些东西，帝青不是没有想过，难道真的是魔族？可是为什么呢？忽然帝青想到了什么。 “还有一诡异之处，”帝青看向嘉澍，“那人看到我和老师联手时，他说我这一世学会找帮手了。所以他认识上一世的我，甚至上上世的我……嘶~上辈子我到底干了什么？” 燕安笑道：“谁知道呢？难不成，你刨人家祖坟了？” 嘉澍疑惑地看向燕安：“寒涓先生，你说的这祖坟为何物？” “我们人族和你们天族不同，不能轮回，极其重视自己家族的传承，这祖坟是每代人死去之后留给后代纪念的。所以很重视，如果被人刨了，是很侮辱人的。”燕安耐心地解释道。 随后他说：“不过就算是魔族，现在也搞不到你头上，日后小心便是了。” 帝青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既然现在就要到林垧了，这身衣服也该换了，但那些人还在穷追不舍。 “嘉澍，你去把那些追我的人引开，我换个衣服，这身女装不好做事。” “好！” 换好衣服后，一支青鸟羽出现在他手中，是白宿发来的信息。 出门在外，小心毒虫，勿大意。近有一人，毒虫环伺多年，今朝被咬，命去一半。望小心！ ——白宿 帝青看完将信毁去，雷家还是动手了吗？看来这次影家在劫难逃了，这都死伤过半了。 “老师，看来这雷家是个隐患啊。”帝青看向一旁的燕安。 燕安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那可不，洛泽只是个傀儡皇帝，看着厉害其实没多少人脉。但雷家不一样，几百年的根基，位高权重，朝野侧目。他们才是真正的阻碍，日后小心！” 帝青轻笑一声：“怕什么？有老师您在我身边，我们二人定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燕安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是啊，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 “吱呀——” “主人，我已经把那些人引得远远的了，至少从现在到林垧都没有人会来找我们麻烦。”嘉澍从门外进来说。 帝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嘉澍！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出发吧。” 嘉澍应了一声，便随他们走出酒馆。因为暗卫的习惯，嘉澍躲在暗处护帝青周全。 “老师，你说他这暗处是非待不可吗？”帝青看着嘉澍藏着的角落问燕安。 燕安摇摇头：“我也不理解，但尊重他的选择。” 这时，迎面走来一辆囚车，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要被流放到黑渊的影家人，帝青凤眸微眯，看向囚车，这是他要搞事的前兆：老师，我有个想法…… 燕安无奈摇头：你不是吧…… 就在囚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帝青暗施一法，囚车的锁瞬间解开。车中一女子看了他一眼，便隐于人群中逃走了。 “人跑了！快追！” “是谁解开的锁！” “啊！我的摊！” “阿娘……呜呜呜呜呜” 周围瞬间变得混乱嘈杂起来，而罪魁祸首却在人群中走远。 没一会儿，他们走出了那个小镇。 “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了。你解得了车的锁，但你解不开他们身上的灵锁。”燕安说。 帝青冷笑一声：“我知道啊，但看他们明知逃不了还努力挣扎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燕安震惊地回头看向帝青，平常他这么教育帝青的时候，帝青都只是应一声，最多也只是说我明白了，下次注意。但这次，他居然这么说。 帝青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看着他：“老师，我……” 燕安严肃地看了他一会儿，但还是笑着说：“没事，正常，是该教你众生道了。” “嗯！” —— “没事，正常，该教你众生道了。” 天道看着光幕上的两人，冷笑道：“燕安啊，你不乖，就别怪我了。等了这么多年，才又看到个好苗子，可不能让你给嚯嚯了。” 说着他给正在寻找帝青的魔物一点小指引，光幕上的魔物立刻循着他的指引而去。 做完这些，他觉得还差点什么，沉思片刻后，他看向光幕上的燕安：“呵，你不是一直吐槽我断你红线吗？这次就便宜你了……” 随后化作光尘来到万灵家狐支的后院，找到那个曾经他为燕安准备的女子的转世。 第171章 涅盘(2) “烦死了~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出门，我就不可以！”阿紫说着愤愤地用脚去踢土堆，忽然一脚踢空，踢到了旁边的假山。 “唔唔啊啊啊啊……痛死了！痛死了！”她单脚蹦跶了好一会儿。 一旁化作知更鸟的天道，见此情形，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头顶出现一片黑暗，待再现光明的时候，他已经被阿紫抓在手里。 “喂！小鸟，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可以带我出去吗？”阿紫说着摇了他几下。 天道疑惑，他当时只是杀了她，又没毁她魂魄一丝一毫，为什么这一世她这么傻？然后天道从她手里挣脱出来，飞在前面带路。 阿紫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狐支。 ———— 因为路上不大好说，燕安打算等到下一个小镇休整的时候再跟帝青讲关于众生道的事。 不过下个小镇比较远，都走到天黑了，还没看到人烟。三人无奈只好就地休息，天亮再出发。 嘉澍找来柴火，生起火堆。帝青将打来的猎物处理好，交给燕安烤。 “再撒点孜然……哎！完美！” 燕安把烤好的肉递给帝青和嘉澍，他自己的话，又是化羽又是魂体状态，食物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帝青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老师，好手艺啊！早知道您手艺这么好，就不花钱去买那个难吃的干粮了。” 嘉澍虽然没说什么，但手上的肉块已经没影了。转头发现帝青和燕安在盯着他看，耳根微红：“抱歉，只是寒涓先生的手艺太好了。我一时没忍住……是我失态了。” “没事，我们只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有些不习惯而已，”帝青说着又拿了块肉给他，“给！” “对，不过这么才有人味嘛。”燕安说。 嘉澍没有接过肉，起身说：“属下饱了，主人和先生慢用。” 燕安接过肉，塞到嘉澍手里：“没有人责备你，而且，你都没吃饱怎么保护小青。” 嘉澍谢过燕安，拿着肉大口吃了起来。说实话，他觉得寒涓不，整个人族都不一样，应该是那个燕安先生的手笔吧，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哟！心情不错嘛，还在吃肉？” 空气仿佛凝固了，之前拦住帝青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嘉澍和燕安闪回帝青身边护着他，帝青扒开两人：“不知阁下何人，为何一直与我们过不去？” 那人摘下斗篷，露出真容。如果忽视他有些发灰的肤色，还真以为是一个人呢。他的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虽然被头发遮挡，但这疤过长，就算挡住也能看到。 “你是魔族？！”帝青有些震惊。 那人用魔力凝出一把弯刀扛在肩上，随后掀起挡住伤疤的头发：“帝青，还记得这道疤吗？” 看着帝青一脸茫然，他笑了笑：“也对，这疤也该有个一千年了，你早就不记得了。不过你也不用记住，我马上就送你去轮回，当然，前提是你还有下一次轮回的话！” 随后他提刀冲向帝青，嘉澍也不是吃素的，推开帝青和燕安用刀挡下攻击。但由于实力的悬殊，他被那人打飞了，硬生生砸断了一棵树。 帝青召出北芒挑开那人砍向嘉澍的刀，一掌将那人震开。 燕安写下一个牢字困住他，两人架起嘉澍，准备逃离。 却没想到那人挣开了牢笼，直奔他们而来。帝青转身抵挡：“快走！” 燕安思索片刻，拖着嘉澍跑了。 不知跑了多远，嘉澍一直想挣开燕安回去帮帝青，燕安眼看快要拦不住他，开启精神探测，并用浮生笔在他身上写下一个移字。 “先生，你不能……”嘉澍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送走。 燕安转身准备回去帮帝青。 而留下来抵挡的帝青，直接被单方面碾压，被那人按在地上摩擦。 他掐住帝青的脖子提到半空：“难受吗？痛苦吗？当年你杀我父母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会被我折磨……”他说着扯下帝青的右手。 “啊啊啊啊啊啊——”帝青疼得惨叫。 “哎呀，对不起，一不小心把你用剑的手扯下来了。”那人说着松开了帝青。 跌落在地的巨大晃动扯到了伤口，他倒在地上，喊都喊不出来，颤颤巍巍地用左手伸向那个缺口，额角的青筋暴起。 那人踢了他一脚：“对了，忘了说，我叫屠雾，下次轮回，大可来找我！” 帝青瞪着他，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你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我虽然不知道一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但一千年前你赢不了我，现在你也胜不到那儿去！” 屠雾举起魔刃：“巧舌如簧！” 千钧一发之际，燕安及时赶到暂时救下了帝青。 “老师？”帝青艰难看向他。 燕安将帝青扶正：“我送你去嘉澍身边。”说着在他身上写下一个移字，用同样的方法将帝青送走。 待帝青回过神来，他已来到嘉澍身边。嘉澍想起燕安手里出现的武器，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虽然不知道那位先生为什么要这般做，但再不走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背起受伤的帝青开始没命地狂奔，帝青趴在嘉澍背上，攥紧拳头，他又一次……又一次逃了，羽哥那次这样，老师这次也是…… 像是感受到了帝青的情绪有些不对，嘉澍边跑边说：“主人，别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生也不会想看到主人您这样的，我们还有机会反击的。” 帝青没说什么，忽然嘉澍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帝青被甩了出去。 嘉澍迅速起身发现一根黑镖刺穿了他的腿，他忍痛拔下黑镖，一瘸一拐走到帝青身旁，想扶起他继续逃。 突然，嘉澍被什么东西撞飞了出去，屠雾追来了。不过他俨然一副失控的样子，连基础的人形都无法保持，露出黑色的触手。 嘉澍艰难爬起与之缠斗，他抱住屠雾的腿：“主人快走！” 第172章 涅盘(3) “唉？这就出来了？对了，小鸟，刚刚你开启的那个光洞是什么啊，异界的入口吗？” 阿紫在天道后面喋喋不休，天道也很想把耳朵堵起来，但无奈现在他没有手。 忽然他们面前多了一道石门，阿紫在天道的指导下推开了石门。这里的摆设简单，但也不那么无趣，看得出主人是一个不落于尘的人物。 转入卧室，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阿紫看到那人的瞬间，眼睛微眯，身上散出香味来。 天道知道事成了，连忙退出。以他对轮回的了解，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轮回，有些东西都是很难改变的，更何况是刻骨铭心的爱。 燕安猛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发现这是自己在无尽山的住处。 他记得自己刚刚在和那个叫屠雾的魔物殊死搏斗，就在他逼出屠雾真身，快被抹杀时候被召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憨货进来碰了他的身体，机缘巧合救了他，但还是有些气。 “醒了？” 燕安寻声慢慢支起上身，但他无法完全坐起来。因为有一个女人正坐在他身上，而且还是一个不太妙的位置。 “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对，你先起来。”燕安看向阿紫说。 但阿紫可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主，将燕安推倒回去躺着：“就不起！你能拿我怎么着？” 燕安咬咬牙，想直接推开她，可这次他却起不来了，身体也很不对劲，有点热，难道是病了？而且鼻间萦绕着一股甜甜的香味。 他摇了摇有些发昏的脑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一股香味？” 阿紫扯了扯衣襟：“我身上的哦，狐支女子身上都有，这可是合欢圣香，保证你会喜欢。” 她俯下身，撩开燕安遮住黑纹的头发：“虽然这脸只有一半能看，但……是我喜欢的菜~” 燕安脸颊微红，但神情严肃：“姑娘，你如果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 阿紫不信邪，动了几下，燕安的理智线瞬间崩断。 ———— 嘉澍死死抱住屠雾的腿，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看样子是被折磨了许久。 而躺在不远处的帝青也好不到哪里去，剩下的三肢扭曲得不成样子，断裂的骨头刺穿皮肉露在外面。看来，就算嘉澍拼死保护，也没护住他。 屠雾看着嘉澍失焦的眸子，翻了个白眼，一个抬腿将嘉澍提起，并恰好挣开嘉澍的束缚，紧接一个转身扫腿将人踢飞，随后缓缓走向帝青。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屠雾，帝青心中万般不甘，他好不甘心，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夺帝位、完成老师布置的棋局、羽哥的仇……怎么能在这里结束！还有阿爹阿娘……真的好不想死…… “年轻的继承者，是否接受这印？承袭这滔天权力与无上神力？” 听着脑海中多出来的声音，帝青知道涅盘开始了，但也有些无奈，苦笑道：我不是已经接受了吗？ “一体不容二心，你心思过多了，继承者。” 帝青闻言沉默良久，他当然明白帝王印说的是什么意思，转眼屠雾已来到身前。 他看着茫茫夜空，眼神清明，屠雾笑着踩上他的胸口，用力地碾：“你知道刚刚那个留下来拦住我的人怎么样了吗？我就这么一抬手放出光柱，他就嘭的一下消失了，连渣都没留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儿帝青忽然咧嘴一笑，殷红血液从嘴角滑落，一字一句地回答帝王印：“我……接……受！” 屠雾满脸疑惑：“哈？” 就在帝青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天地变色，远处传来若隐若现圣洁缥缈的歌声，金色的气浪从四周涌来。 其势之汹涌，将屠雾推出几米开外。那气浪逐渐包裹帝青全身，只见他扭曲的三肢渐渐变回原状，断掉的右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 修复完身体，这气浪开始涌入他的体内，剔除他多余的心思和情感，不过也意外唤醒了其他东西。 待光芒散去，帝青缓缓落地，墨色长发随风飘动，月白色的眸子淡漠地看向屠雾，就像高高在上的王俯瞰蝼蚁，不过更像是在看一坨死物。 屠雾像是被他这个眼神惹到了，有些不悦：“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看我！”说着凝出魔刃冲向帝青。 但帝青随手一抬，北芒破空而出，直冲屠雾而去，将他撞出百米开外。只见帝青又捏了一个诀，北芒便自己动了起来，与屠雾缠斗。 屠雾说是讨厌帝青的眼神，其实更多是恐惧，其次是屈辱，他居然被魔主以外的人震慑到了，还是个外族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想着抵着北芒的攻势前进，誓要帝青的狗命。 但帝青现在不比从前，屠雾迅猛的攻击在他面前犹如儿戏。应是觉得无趣了，他将北芒召回手中，一招剑随乾坤动，解决掉了屠雾。 第173章 除虫 天族京洛 看着远处的异象，玉虎鸣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棋：“看来，又有微徵境的高手出现了。” 对于别人来说那个异象的确是微徵境的进阶异象，但洛泽知道那个是帝王印大成的信号，因为他感受到熟悉的帝王气息。 洛泽落下一子，勾唇一笑：“帝相……想要？” 玉虎鸣不禁失笑，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盘：“在如今这个时候，微徵的确难得，但我不是什么人都收。有缘自会相见，到时再好好看看。” 洛泽看着玉虎鸣落下的那子，面露难色：“唉～输了，果然还是帝相厉害。” 玉虎鸣一边将棋子收回一边说：“那我向尊上讨了东西如何？” 洛泽收棋子的手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看向玉虎鸣：“讨要何物？” “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一块普通的令牌而已……” ———— 帝青并不是那么容易放过别人的人，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除魔！ 这才一千年没回来，魔族都已经渗透到这么远。这届天帝不行啊，就是个眼高手低的绣花枕头，不过这次局面即将扭转。 帝青想着走到嘉澍身边，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就背着他往回走。 人族那边的太远管不着，但至少从黑渊这里开始清理，顺便抓几个问问看，那个魔主到什么地步了。 帝青就这么走走停停，又花了一天，回到之前出发的那个小镇。 他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把嘉澍背进医馆，看到浑身是血的嘉澍，老医师立马表示治不了，毕竟在这里从业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这个样子还能活的。 而且帝青这一身破烂的血衣，也看得老医师胆战心惊，连忙问他需不需要诊治。但帝青表示只要为嘉澍包扎上药就好，随后自己去处理血衣。 因为以后要经常干杀生的事，所以帝青买了几套黑色的衣服。一是耐脏，二是不容易见血。 他路过一个面具摊时，挑了一个重明鸟面具：“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搓了搓手，笑道：“二十枚绿意就行。” 帝青拿出绿意递过去，老板很热情地伸手过去。 不过帝青并没有直接放在他手中，而是自顾自地说起话来：“阁下这步棋走得漂亮啊，为了天族的发展，魔主必须死。而这个杀掉魔主的人可以是帝青也可以是其他人，但绝不能是天族的王，这必然是会引起两族的大战，到时对谁都没好处。要不然阁下也不会特地在这里等我了，我说的对吗？” “不，我只是猜到你可能需要一个面具而已。”老板脸上依旧一副‘快把钱给我’的神情，但嘴里却说着与之不同的话，帝青嘴角微弯，缓缓将钱放到他手上，拿着面具转身离去。 待他回到医馆，嘉澍已经醒了。看着神情淡漠的帝青，嘉澍明白，他还是选了这条路，缓缓移开视线：“对不起……” 帝青替他掖了掖被子：“这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给那个万瑞帝传递消息了。” 嘉澍想起身给帝青行礼并询问他为什么，但被帝青按了回去：“受伤了就不要起来，要说什么就这么说，这样说我也能听见。” 嘉澍坐起来：“如果不需要我传递消息了，那我要做什么？” 帝青去旁边倒了一碗茶水，递给嘉澍：“与我一起除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除魔患。然后我们再慢慢搞定洛泽，登上王座。” 嘉澍将水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可不去不会被洛泽怀疑吗？还是您打算跟他摊牌了？” 帝青笑道：“是摊牌了，不过只摊一半。帝王印大成，引发天地异象，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你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如果你不回去，他顶多会派新的人来。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说着以剑指抵住嘉澍额头，缓缓注入神力。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只虫子在嘉澍的皮肤下爬行，从胸口慢慢往额头爬去。 随着帝青剑指后移，那玩意儿从嘉澍额头伸出头来，黑紫色的狰狞模样在空气中颤抖，眼看着又要缩回去，帝青加了把劲，将它抽离，随后将它震碎于半空。 嘉澍脱力向前倒去，帝青扶住他，替他擦拭额角的冷汗：“这样，暗卫那边就威胁不了你。” “多谢主人……”嘉澍说着昏了过去。 待嘉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老医师正在给他把脉，见他醒来，他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你真是的，让你不要乱碰你哥哥。不听，这下好了，现在才醒。差点搞砸我神医的招牌，真是的，你们这些小娃娃……”老医师一边吐槽帝青，一边往外走。 嘉澍看向帝青，心中有万般疑问，但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帝青看出了他心中疑惑便坐在他旁边：“其实没什么，就是做过几天暗卫，知道这行的一些规矩罢了。” 嘉澍有些震惊，但他还是将疑问按下了，做这行的就是要了解主子，但又不能太了解。 “不过你也很不错，各项技能都会，想必是下一任暗卫长的候选人吧？”帝青说。 嘉澍点点头，青岚的确有说过要培养他做继承人。 帝青轻嗤一声，自嘲：“那来跟着我还真是屈才了。” 嘉澍皱了皱眉：“主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已经立下誓言，嘉澍一定会履行到底，生死不悔！” “不用这么客气的，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再休息今天，我们去找除魔队，说到找魔物，他们还是很专业的。”帝青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就出去了。 第174章 苍生棋局 燕安看着脚边玩耍的紫狐，他脸上的黑纹自那之后便消失了，但想起那晚发生的事，还是不禁叹了口气。 那晚，事后的燕安穿好衣服，看向身后的阿紫，一不小心有些过火了。但现在还是帝青那边的事情比较重要，就算暴露身份也算不得什么。 当他要施法时，蛰伏已久的天道出现打断了他的施法。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燕安收起浮生笔。 天道笑道：“我这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是你自己先搞小动作在前。而且，”他说着看向床上睡着的阿紫，“我这都算送福利了。” 燕安沉默了，就这么盯着他，天道凑到他面前，得意地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就算你过去了，也于事无补，那孩子已经做出选择了。这步棋是我胜了！” 原本他以为燕安会很愤怒地和他争辩，没想到，燕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生气：“不如，我们再来赌一下，我赌帝青不会被帝王印侵蚀，而且最后会成为改制的关键。” 天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燕安啊燕安，你可真会说笑话，两千多年了，你怎么还那么天真……哈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之后，天道看着他正色道：“好！我就再跟你赌这次，如果这次你输了，那么之前的所有赌局不管输赢都算你输。如果你赢了，奖励跟之前说的一样，继承我天道的位置，或者送你回家。而且这次我要跟你加一个限制，你不能出无尽山就算是魂也不行，不可以叫别人进来。” 燕安偷瞄了一眼阿紫，故作懊恼道：“把执棋者扣下，这限制也太犯规了吧！” 天道挑了挑眉：“你别装了，我们俩谁和谁啊，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喏，那不是还给你留了一个跑腿的吗？”随后离去。 燕安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阿紫突然变回了狐狸，好吧，他这段时间的确有好多事要做。 首先是投信和收信的位置有改变，得设法让他们知道，随后就是教这个小传信官一些规矩和她应当处理的事务。 燕安自是不喜将苍生比作棋子，因为这样好像这苍生不过只是一个物件，可以随意丢弃抹除。 他受过的教育让他无法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当做没有生气的物件，但没办法现在他想要的世界还没有到来，在改变法则之前他只能再忍忍，只能计划再计划，从胜一子到二子，然后直到胜利。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这世上千千万万人的未来。 那些人相信他并愿意跟随他，他不能失败。 帝青，你要争气啊，我们不能输…… 一年后黑渊某个角落—— 帝青运力淬炼北芒，随后一剑斩下魔物的头。嘉澍用神力建起一堵暗墙，挡住魔物的血再一挥，血便落到地上，溅到墙上。 那血落在地上泛起了白烟将地面烧了几个黑色的小坑。 “你没事吧？”嘉澍回头问。 帝青点点头，随后二人特制的袋子把魔物的尸体收起来 ，回去领赏。 “又搞到一只，重明厉害啊。” “过奖！” 帝青把东西扔在那里之后就带着嘉澍走了。 身后的人朝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拽什么拽！” 嘉澍听到后握紧了拳头，侧头瞥了那人一眼，又看向帝青。 帝青也看向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跟着帝青走了。 他们两人跟着除魔小队把这附近魔物和尸仆都给处理干净了，于是帝青打算去找除魔小队的队长提议往西境处出发，剪除渗透进来的魔物。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队长和一个少年在争吵，看到帝青来了，队长停下争吵，和颜悦色地对帝青说：“重明来了，快找地方坐，”随后严肃地看向那个少年，“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回去吧。” 少年踌躇了一会儿，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帝青瞥了那个少年一眼，心中一惊：楚商崖，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怎么了，这是？”帝青问。 队长喝了口水，恨铁不成钢道：“这臭小子才来我这儿一年，有了点小成绩就飘飘然了，跟我说什么，要往西境去~那边魔族更多~切~我们这点人去西境，玩儿呢！” 听着队长阴阳怪气的话，帝青抿了抿嘴，说：“我来刚好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 队长一听，直接暴走，把茶杯重重地置于桌子上，来回踱步，疑惑地看了一眼帝青：“小孩子不懂事就算了，您怎么也跟着胡闹？” 帝青笑了笑：“其实不用您和小队其他人去，我和我兄弟就行，这次是来和你告别的。”他通过刚刚的话也知道了队长的态度，于是变了一下内容，反正除魔之事有没有他们都要做的。 队长讪笑几声：“这样啊，行啊，可以，年轻人有想法就要去实现，我一百个支持。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帝青想了想说：“明天吧。” 队长点点头：“好好好，那我就不送了。” 帝青微微颔首然后就出去了。 对于这个喜欢戴着面具的怪人，队长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讨厌，毕竟这人是队上难得的战力。但这人就是有点死脑筋，不会看事，要走就走吧！ 帝青走出房间，蹲在一旁听墙角的楚商崖蹦了出来，拉住帝青的胳膊：“大哥，你是不是要杀去西境？带我一个，怎么样？” 帝青打量了一下楚商崖，随后抽出手臂，大步往前走了。 “就带我一个呗！” 第175章 兜兜转转 大殿之上，君王盛怒之下摔了一个杯子，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尤为刺耳。 “尊上息怒！”青岚说着把头埋得更低。 洛泽指着他：“你们这些人都是废物！一年了，要人，人没找到！好，且当他死了，不找了！让你们去监视，呵，去一个没一个，一个小小的清角境你们都搞不定，不是废物是什么！” 洛泽越说越气，抄起一旁的小案桌砸在青岚头上，案桌瞬间四分五裂。血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滴在地板上。 似乎还是不解气，洛泽一脚踹在青岚肩膀上，把他踹翻在地。 青岚爬起来跪好：“尊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好好监视那人的。” 洛泽吐出一口浊气：“好，不提这茬。嘉澍，到底怎么了，查到了吗？” 青岚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嘉澍体内的凕虫无法唤醒，要么嘉澍已死，要么有人剔除了他体内的凕虫。但属下更偏向于嘉澍已死，因为这凕虫只有影家人才知道怎么除，外人无法根除，就连属下都是靠喝药来缓解凕虫苏醒的噬咬之痛，唤了这么多次，嘉澍没药是扛不住的，所以可能嘉澍已经……” 洛泽打断了他：“万事皆有例外，如果嘉澍真的那么幸运遇到能解除的外人呢？” 青岚摇摇头：“虽然的确有个人能做到，就是几千年前赤帝的暗卫长，因为其能力优秀，影家曾破例传授他抹除凕虫的方法。但此人，早已去世多年，所以不可能是他。” “好吧，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人，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做好，如果还没有帝青的消息，你就自己去禁室领罚！”洛泽说着来到榻边坐下。 “属下，记住了！”青岚行礼道。 洛泽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是！”青岚说着缓缓退下。 ———— 帝青又杀掉了一只试图上前伤楚商崖的魔物，甩了甩剑上的血，看向嘉澍：“你那边怎么样？” “全部搞定了！您那边呢？”嘉澍说着拔出魔物体内的刀。 帝青点头：“也搞定了！” 嘉澍看着卷刃残缺的刀，无奈地叹了口气。帝青看到了，走过来拿起他的刀看了看：“的确不能用了，待会儿去买把新的给你。” 楚商崖也走了过来，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嘉澍：“嘉澍大哥怎么不用本命，这样就不用换武器了。” 帝青弹了弹他的脑门：“笨！” “师父！你又弹我脑门！”楚商崖捂着头抱怨。 嘉澍笑了笑：“我的本命叫无双手，算不得法器，可以模仿任何笔迹，一般有这个能力的人都是过目不忘的人，最适合做的就是誊抄编写，管理书阁。” 帝青和楚商崖听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的手，那双布满伤疤的手。 “算了，往事不必再提，我们待会儿就去武器店给你买武器，而你，楚商崖，我教你的，你全都忘了吗？果然还是对你太好了，没事的时候把我教你的再多练练！”帝青抱肘道。 楚商崖沮丧地叹了口气：“是~师父。” 原本那天帝青不打算带楚商崖一起出发的，无奈这孩子太能缠，帝青也只好答应。后来，楚商崖见帝青如此有本事就要拜他为师，而帝青想着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徒弟，收一个来玩玩，算是给这个无聊的生活添点乐趣吧。 人族不似天族有天生神力，楚商崖比一般人族要好一点，有那么一星半点神力，但比起仙家又太弱了。所以帝青也只是打算教他一点武技防身就好。 晚上，一处不知名的森林里—— 帝青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守着正在烤的野薯，楚商崖一边用手赶飞来的蚊子，一边问：“你们真的不拿几个看看熟了没有吗？” 帝青想了想：“我还想再等一下。” 嘉澍点头附议，楚商崖拿了一旁的木棍，扒出一个：“好~你们不吃，我吃！” 这野薯个头比田里种的薯大，一个就抵好几个，所以他们就一人挖了一个来饱腹。 楚商崖的野薯都吃了一半了，帝青他们还没有动静。他欲出声提醒他们，再不扒出来就成炭了，不过还没开口，帝青就木棍扒出他和嘉澍的野薯。 当然，野薯不负众望的变成了炭，嘉澍见状缓缓起身：“我……我去守夜了，重明慢用！” “忙了一天，你不饿吗？”楚商崖问。 嘉澍的背僵了一下，回头笑道：“我现在的境界不吃饭也是可以的。”随后转身离去，火堆旁就只剩下两人。 火中木柴噼啪作响，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帝青瞥了他一眼：“小子，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楚商崖讪笑着移开目光，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偷偷盯着帝青看。 “喂！你到底在看什么？”帝青终于忍无可忍，问了出来。 楚商崖看着帝青：“你长得好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姐姐，不知道摘了面具像不像。” “哦？那你说说她长什么样？”帝青故作轻松地问。 楚商崖想着想着，脸上浮起红晕：“她一身红衣，面容清冷，墨色长发用一根红发带束起一半，另一半披着，额前的碎发随风舞动，眉眼间似凝有冰霜，但一颦一笑又似春水荡漾。简直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就是不爱说话和搭理我。但是，她的个子和体格也不像平常女子，很高，胸也不大，如果不是那张脸，我还以为她是男的呢。” 此时某人默默地将面具系得更牢，笑道：“你看起来很喜欢她。” 楚商崖有些惋惜叹了口气：“可惜，她走了，而且，她还有未婚夫。” “那还是挺可惜的……”帝青随便应付道。 最后楚商崖抵不住困意打了哈欠，到一旁睡去了。 第176章 西境告急 为了不把洛泽那边的人逼得太紧，帝青没再杀洛泽派来监视的人，他只是先让嘉澍藏起来，然后偶尔暴露一点点实力。 就这样又过四年，他们已经西境防线以内的魔物消灭得差不多了，当然这也不全是帝青一个人的功劳。这其中还有洁院和一些人族除魔小队的帮助。 接下来，就是去往西境了。但楚商崖毕竟是人族不好混到西境去，搞不好会直接引发人族和天族的战争，所以帝青编了一个理由，让他回家去了。当然，楚商崖是不愿意的，哭得稀里哗啦，但还是无奈离去。 此刻的西境 刚刚和士兵一起巡查回来的古龙吟，直奔营帐。才掀开营帐的帘子，就看到山君在研究防线。 他看了一眼山君画下的区域：“你也发现了。” 山君点点头，并将古龙吟拉过来：“是的，你来看看。往年，咱们这儿到这儿的防御薄弱，但魔族都不曾借机进攻，只是偶尔骚扰。现在，这些地方魔气充盈，看样子聚集了不少。看样子，应该有人指使的。” 古龙吟摩挲着下巴：“不会是他们选出魔王了吧？” 山君摇摇头：“不会，魔族很认旧的，而且，魔族的割裂很严重，想这么短时间内选出新王基本没有可能。” “难道，魔王复活了？”古龙吟震惊道，因为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山君神情严肃：“可能如此，但也不希望如此。” 古龙吟沉思片刻，说：“看来我们也要做准备了。”随后出去了。 虽然这么说，但西境兵力有限，如果魔族真的大举进攻，最多也只能抵挡十五天，所以古龙吟就写奏折回去，说明这里的情况希望能加派些人手。 不过，他好像忘了，洛泽和玉虎鸣都欲除他而后快，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或许是他以为他们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会收敛些，但只能说他想多了。 玉虎鸣先是回复他稍安勿躁，若是真的要打仗他自会安排人过来。然后预备了一支军队，当然这支军队肯定不是为他准备的援军，而是预防古龙吟的白虎军被灭后魔族进一步发展的军队。 看到回复，古龙吟很气愤，他知道这群人打着什么算盘，但他还是怀着一点点希望。 就着这点希望，他加固了防御，希望能抵御得久一点，能让将士们的伤亡减少一点。这些人有的上有老下有小，有的还是少年，有的久别故乡，就盼着到年纪返乡。 为了不乱军心，他并没有告诉他们他的猜测。 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魔族的侵扰，但他一直有个不好的预感，这次西境会是他们的埋骨地。 过了几天，魔域深处响起了号角声，那声音响彻云霄，这是进攻的信号 。 霎时间，地面颤抖，魔气铺天盖地而来。 “报——魔族进攻了！” 古龙吟闻言起身，拿起前任白虎军将领的令牌摩挲片刻，随后他将令牌放回原处。 “郁离，你带人去疏散周边百姓！飞黄、汉云你们两个立即带兵进入阵地！要快！按计划行事！” “是！”三位副将异口同声回答道，然后向古龙吟行礼离去。 山君刚好进来，他朝三人微微颔首，不过他神情严肃，不似往日温和。三人知道这次会是一场恶战，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武器，大步往前走去。 “你来了！”古龙吟说着将地图摊开。 山君点点头，随后吐出一口浊气：“还记得这般紧张的时候还是跟着白虎将军。” “我也是，不过我有预感这次跟之前那些时候不一样，所以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西境！”古龙吟说着看向他。 “嗯！”山君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开始更详细的部署。 战斗一直持续了十四天，白虎军死伤惨重，伤药快用完了，而粮草本来就所剩无几，已经递了很多次奏折了，帝阁还迟迟不送粮草过来，之前他们是靠着周边百姓的救济才熬过这段时间的，现在百姓已经被疏散，那点粮草根本不够他们撑过去。 古龙吟连忙将山君和新任随行医官青囊叫过来。 “今日叫二位前来，是有要事商议。”连续几天的战斗，古龙吟一直没有合眼，眼下一圈乌青，嘴边也长了一圈胡茬。 青囊上前一步：“我来此也是有要事与将军商量，这军中伤药缺少，我打算派人回去取药，而我先用神力为他们医治。” 古龙吟点点头：“这件事也是我想说的，既然如此那就按先生说的办吧。”他转头看向山君，“大哥，接下来还得麻烦你赶回京洛一趟，无论如何，跟他们要援兵和粮草！我知道可能会有点难，但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 山君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交给我了，我一定会带着援兵回来的！事不宜迟，我现在出发！”他说着转身化成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飞快朝京洛方向跑去。 第177章 败絮其中 京洛 山君日夜不停地跑，跑了五天五夜，终于赶到了京洛，他化回人形，跌跌撞撞地走向守皇城的侍卫。 侍卫见来者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脚步虚浮，还当是哪儿来的病疯子，纷纷将长矛对准他： “退下！皇城重地不许靠近！” “再不退下，后果自负！” “退下！” “退下！” 山君稳住身形，咽下口中腥甜，蓄力喊道：“开城门！西境急报！” 侍卫互相对视一眼，迟迟没有行动。山君不禁心中冒火：“耽误军情，尔等担待得起吗？还不快快禀报！” 侍卫也是怕的，他们让其中一人去禀报，其余的人站在原地守着山君。 与皇城外冷清的街道不同，此时皇城里格外热闹，优伶起舞飘衣袂，笙歌绕梁音不绝。 坐在宴席中的达官显贵们，衣着鲜丽，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那个侍卫，走到青岚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青岚震惊地看向他，小声道：“消息准确吗？” 侍卫点头，青岚面露难色，转头跟洛泽小声汇报，洛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瞥了青岚一眼：“来者是客，你去招待一下吧。” “是！属下这就去！”青岚行礼退下。 洛泽举起酒杯向玉虎鸣的方向敬了敬，玉虎鸣也举起酒杯朝他回敬，但眼神一直盯着离席的青岚。 他冷笑一声，跟身旁的官员说：“可惜啊，还没好好感受过边境的风，他就要停了。你准备一下，该我们上场了。” “是！”那人朝他行礼道。 皇城外，山君还在紧张地等待，如果不是怕坏了规矩，他都想直接闯进去。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带来了一个穿着玄衣的年轻人，但此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却压迫感十足。 他抖擞精神向青岚行礼，还未开口，青岚就抢先道：“军师请跟我来！” 山君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但如果不去事情就没有转机。于是他壮着胆子跟着青岚走进皇城。 “还请军师跟紧我，如果不小心走错了地方，那可是死罪。”青岚笑着说出冰冷的话，全然不顾山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青岚将山君带到一处偏殿，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自己则从侧门离开。 这处偏殿就在他们举行宴会的宫殿旁边，宴会的靡靡之音隔着一墙传入山君耳中，他不禁悲从中来，他们在前线与魔族殊死搏斗，而这些人却如此玩乐。 如果花在这上面的钱能分一部分给前线的弟兄们，哪怕是一点也是好的，但……唉～罢了，罢了，待会儿见到尊上还是多说几句好话，赶紧带援兵和粮草回去。山君想着在殿中踱步。 夜已渐深，宴会乐声却依旧不减。山君实在等不下去了，打算直接闯进去，不管后果如何，今天都要带着援兵回去！ 就在他下定决心后，门开了，嘈杂的声音也变大了。 洛泽进来后示意青岚关门，将那些嘈杂的声音隔在门外。 山君又惊又喜，连忙过去行礼：“见过尊上！” “免礼！”洛泽摆摆手，径直走过他身旁，坐在高位。 “尊上，微臣来此主要是为了西境战事而来。我军将士与魔族奋战十余天，死伤惨重，如今粮草不足，还请尊上派兵派粮，支援白虎军！”山君噗通一声跪下说。 洛泽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山君说完这些之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山君攥紧了拳头，指节处因过于用力而泛白，他尽量控制自己，不露出半点对这次求援不利的因素。 “尊上！自白虎军创建以来没有丝毫对不起天族的地方，无论是之前的白虎军将领，还是现在的小风将军，他们一个个都对天族忠心耿耿！所以还请尊上派兵派粮支援白虎军！” 山君说完，给洛泽重重地磕了个头。洛泽对此微微挑眉，轻笑一声：“白虎军师这是作甚？孤何时说不给你派兵派粮了？” 山君欣喜抬头：“尊上同意了？” 洛泽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猎物上钩，准备收网的猎人：“历代君王都有四方军的总令牌，但此令能制约的其实只是四方军的四位将军而已，而四方军真正的军令牌在各个将军手上……所以，你懂孤的意思吧？” 山君眼神微微闪躲：“这……微臣明白！不过，这令牌在……” 洛泽出言打断了他：“军师莫要扯东扯西，孤知道，白虎军的令牌与其他军不同，它并不在将军那里，而是在……军师那里！” 山君皱了皱眉，难掩心中犹豫，如果他不交出令牌白虎军就将全军覆没于西境，但如果他交了令牌相当于将白虎军拱手相让给他人，这是对白虎军众人的背叛。可……罢了！背叛就背叛吧！至少能让所有人活下来，而且令牌只是一个牌子而已，军心才是白虎军的灵魂！ 他右手捏诀，从自己的星辰戒中拿出一块虎形令牌，双手奉给洛泽：“还望尊上遵守约定！” “那是自然！”洛泽给青岚使了一个眼色，青岚点点头，走过去接过山君手中的令牌。 “不过，现在太晚了，还请军师在此歇息一晚。”洛泽说完直接带着青岚就走了，没给山君反驳的机会。 山君欲言奈何人已走远，只能按他说的在那间偏殿歇下。 路上，洛泽侧头问青岚：“最近那小子怎么样？” 青岚回答：“一切如常，不过他似乎有意朝西境靠近。” 洛泽点点头：“看来当初他们果然达成了某种协议，”随后嘲讽一笑，“不过那又如何？古龙吟马上就完蛋了，而那小子也快了。” 青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第二天一早，山君就拿着洛泽的圣旨到指定的援军处。 但令他震惊的是，这些兵一个个没个正形，明明十万大军，却只来了十几个人。来的十几个人也衣衫不整，呵欠连天，看着就是急急忙忙赶过来。 看得他青筋暴起，随即一声吼去：“你们给我站好！” 此声一出，如同寂静山林中爆发出的虎啸，百兽俱骇，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立马站正。 “怎么就来了你们几个，其他人呢？”山君问。 那些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人都没有回答他。 “问你们话！”山君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直接说。 这时，十几人中爆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搞定你，我们几个就够！” 山君青筋暴起，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这群无耻之徒从始至终都不想派兵派粮，他们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白虎军！ 那些人将他围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看样子势在必得。 山君一边提防一边观察可以逃离的路线，他看着众人，蔑笑道：“你们不会以为就这么几个人就能困住我吧？我好歹也是在边境摸爬滚打多年。” “能不能困住可不是您说了算！兄弟们上！”又是刚刚那人，此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众人闻言朝山君冲去，山君也不甘示弱与他们打在一起。 虎啸声、喊杀声此起彼伏，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原本十几人的小队，硬是被山君杀得只剩三个。但他自己也挂了彩，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也经不住对方车轮战。 为首的那个士兵擦了擦嘴角的血：“不愧是白虎军的，这么能打！我风鹤佩服，但，拿钱办事，还望见谅！”说着冲上去给了山君一记暴击，彻底将人打趴下。 山君趴在地上，不甘心地咒骂：“贼子，你们助纣为虐！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风鹤不以为然，招呼剩下的人架着山君朝天牢去了。 第178章 自由的风也会有停的一天 夕阳泣血，古道残破，尸横遍野。 古龙吟带领着白虎军挡住了魔族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左臂残缺，原本那张沾花惹草的俊脸上也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正汩汩往外冒血。甲胄上沾满魔物和他自己的血，士兵们也都挂了彩，现在大家又累又饿，但又没吃的，就坐在边界上休息，刚好提防攻上来的魔族。 小白在刚刚的战斗中伤了右前爪，一瘸一拐地来到古龙吟身边趴下。 一个瞎了只眼的士兵问：“将军，援军什么时候到，这都多少天了？” 古龙吟叹了口气：“要相信军师，会来的。” 原本只要过了清角境，不说长生不死，但一般的伤病都是可以自愈的，只是看时间的长短。不知这魔族的利爪和武器上涂了什么，竟然让已是化羽的古龙吟受伤且难愈。 青囊带着医官给他们一个个包扎医治，连续高强度的使用自身神力，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站着差点昏倒。如果不是别的医官扶住他，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他站稳后向那人致谢，又继续为其他士兵治伤。 古龙吟看着原本几万的军队，打到现在不足千人，心中悲痛不已。 他站起身：“是我古龙吟对不起诸位，没能保护好兄弟们！但今日之战不能退，如果我们退了，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天族同胞就将受难。可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现在你们挑十五个人出来，作为我们白虎军的种，这十五人，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需要你们好好活着，替我们活下去！谁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古龙吟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 古龙吟不禁湿了眼眶，他咬咬牙：“医官在哪里！” “在这！”青囊举手道。 “医官共有几人？” “启禀将军，四人！” “好，再来十一个人，不论职位，先仅年纪小的来，一个个站出来！” 可是，还是没有人站出来，古龙吟有些怒了：“这是命令！你们是要违令吗？” 静止的人群像是反应过来，缓缓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十五个人满了。 众人在夕阳下目送他们离开，随后继续守在边界处。 “魔族又上来了！！” 古龙吟提起长枪，直指前方：“众将士，随我杀——” “杀——” 虽失一臂，但古龙吟仍势不可挡，击退了一个个魔物。 “小心！” 远处几个士兵被魔物围住，危在旦夕，古龙吟说着将长枪掷出，给他们杀出一道缺口。 忽然，他感觉右腿一凉，接着就没了知觉，低头一看，整条右腿仅剩半截，且血流不止。而罪魁祸首正在不远处咀嚼它的“战利品”，古龙吟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因食天人骨血，那魔物身形大了一倍，它目露凶光，转身朝古龙吟扑去，危急时刻，小白飞身拦下魔物与他缠斗。 “小白好样的！”古龙吟说着召回长枪，将自己撑起来，看着围上来的魔族，他不屑地笑了起来： “畜生们！来啊！让本大爷瞧瞧你们的厉害！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群魔一拥而上。 一旁的小白将魔物赶到峭崖边，一个猛扑，和魔物一起掉了下去，分别被崖下的尖石贯穿。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道霸气的金色剑气飞过，所过之处，群魔皆化作飞灰。 一个身着玄衣，戴着重明鸟面具的人执银剑而来。站在边界看戏的魔将看见那人手中的剑，顿时面色大变，连忙召回魔兵和魔物撤退了。 帝青从容走到古龙吟身边，此时的古龙吟早已不成人形，气息微弱，已然是难以存活。 熟悉的梅香让古龙吟浑浊的大脑留有一丝清明，他艰难看向帝青，想朝他伸手，却只能伸出挂着血肉的白骨。 帝青单膝跪在他身旁：“将军，辛苦了，好生休息吧。” 古龙吟用仅剩的眼睛看着帝青，好像要将他盯出花来，但又好像是在透过帝青看着自己从前遇到过的人，家人、朋友、曾经喜欢过的人、仇视自己的人、自己仇视的人……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在他最不喜欢的西境。 没有了唇的嘴上下张合，却发不出声音，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丑，甚至恐怖滑稽。如果可以，他想大笑出声，可惜不能。 他其实想对帝青说，在他死后，能不能继承白虎军，善待白虎军诸如此类的话。但算了吧，就像帝青说的，他累了。 他的眼睛渐渐合上，恍惚间，他看到白虎军的各位，以及他守护的万家灯火。 忽然，场景变换，他看到梅树下站着的清冷人儿。 “好你个臭小子，还睡！枪法练了吗？书背了吗？” “玲珑姐姐！” 古龙吟想跑过去，但刹那间，那人儿便消失了，变成了另一个女子，她温婉秀丽，就像水一般柔情。她安静地看着他，朝他莞尔一笑，阳光洒在她脸上很美好。 “夜汐……” 至此周围的一切渐渐消散，虚空中出现他那个年老的父亲，他对着虚空轻叹一声：“这是走马灯吗？算了，老爹，对不起了，是儿子不孝……” 帝青看着失去呼吸的古龙吟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对士兵说：“收殓好你家将军，带他回京洛安葬。” “您是援军吗？为何现在才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士兵问。 帝青看向他：“我不是你们的援兵，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除魔者而已。”说完朝魔族领域走去。 另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看见他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跟上他。 “你要去干什么？那边是魔族领域，你不要命了！” “除魔应先除其王！我，要去杀了他们的王！” 帝青回头解释完便与嘉澍往魔族地域深处去了。 第179章 往事流转 魔族境内魔气瘴气丛生，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天族作物生长，所以如果想攻入魔族境内必须备足粮草。这也是这么多年，白虎军只是驻守没有进攻的主要原因。 帝青让嘉澍备了些水和衣物，毕竟他们已经是化羽境，更何况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帝青的实力早已不是化羽境那么简单，食物什么的没那么重要。 这一路上他们偶尔会遇到几个魔将挡路，但都被两人合作解决。渐渐，就没人出来阻拦他们了，但他们也没找到魔王。 想来应该是被魔族众人转移了，这么一来就有些麻烦了。 看着旁边一声不吭默默喝着水的帝青，嘉澍干笑两声：“主人莫恼，您说过这魔王还没恢复好是不可能出魔族境内的，他一定还在这里，属下会陪您找到他的。” 帝青放下水壶：“我并不恼，我只是在想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前几世我已经差不多把这里摸透了。” “我大概知道他会去哪里了，走！”帝青缓缓起身，将水壶扔给嘉澍。 “是！”嘉澍接过水壶道。 帝青带着他走出了黑漆漆的森林，但在魔域没有什么一点光亮，所以走不走出森林都是一样的黑。 两人靠着精神探测才没有被路上的石头树根绊倒，慢慢的前面出现一点亮光，瘴气慢慢消散。 “这里是……”嘉澍看着周围泛着微弱红光的花朵，刚刚看到的光是从头顶照下来的。 而且这里很奇怪，明明不是山洞，但除了那个透光的大洞还有那些一闪一闪的泛着红光的花，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帝青看着那个洞，回他：“这是魔族唯一有光的地方。” 嘉澍还想问他什么，突然远处出现一点异动，他连忙抽刀指向那边：“谁在哪儿？”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个人从阴影走出。他并没有理会嘉澍，径直走向帝青，围着他上下打量，并伸手扯下帝青的面具，扔到一旁。 “你这辈子又是男人，我还是怀念你做女人那一世，哦，让我想想那是第几世来着，第三……不对是第四世，虽然那一世没现在这张脸好看，但够味儿！” 那人语气轻佻，嘉澍都快听不下去了，准备提刀冲上去杀了那人。但帝青拦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就是魔王！”帝青小声道。 嘉澍听了握刀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说你烦不烦啊，轮回意味着新的开始，别人轮回都是重新抽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你呢，都轮回这么多次了，还是盯着我，你不烦我都烦了。”魔王说完不耐烦地抠了抠耳朵。 帝青召出北芒：“那我问你一句话，你复活之后会不会进攻天族？” “不进攻，”魔王说着迸发出滔天的魔气，“才怪！” “那不就对了！”帝青也释放出四品境的神息。 他看了眼嘉澍：“你离远些，别被战斗余波伤到，如果我死了，还得靠你补刀。” 嘉澍郑重点头，收刀向外走去。 魔王挑了挑眉，嘲讽道：“怎么，现在变弱了？” 帝青看向他：“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但得预防一下意外，不过上一世我活你死，这一世我想应该也差不多吧。” “也对，天族只有六次轮回机会，这一世可是你最后一世了，如果这次你还和我同归于尽，那就真的没有下次了。但我很好奇你这次要怎么杀我？”魔王说着一挥手，一道直冲天际的黑刃冲向帝青。 帝青凝息，一剑劈去，金黄剑气朝那道黑刃飞去，一黑一黄两道力量碰撞在一起产生的气浪吹得两人衣袖猎猎作响。 在两道力量消失的瞬间，两人蓄力冲出，朝对方冲去。仅仅三个回合，就已对上了千招，但谁也没落下风。帝青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十处，魔王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脖颈处被剌了一道大口子，手臂摇摇欲坠，身上被剑气划出很多道小口子。 “喂，你就不怕我做了局，待会儿你就被我埋伏的人杀死吗？”魔王问的时候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帝青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他冷笑了一声：“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可能会相信你会搞出这种事，但在这里你不会。这里，可是你专门为我而创的。” 这次，魔王沉默了，片刻后：“我还是那句话，太聪明了，不是好事情。”又继续动手。 他们招式的余威将周围炸出无数小坑，原本与帝青难舍仲伯的魔王渐渐落了下风。 “你要输了！”帝青说着重重一剑劈下，魔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魔王说着给了帝青一记重击。 “呃！” 帝青被打飞，在地上摩擦了十几米才勉强停下，吐出了大口鲜血。 第180章 历练结束 帝青擦了擦嘴角，笑道：“的确为时尚早！” 他手捏一诀，掷剑向空，万法心中过，众诀皆化一言：“敕！” 忽然平地起大风，狠狠吹向魔王，那风自然不可能是寻常的风，只见那风所过之处都被刮出沟壑，吹到人身上不掉块肉也得脱层皮。 魔王开启防御，抵挡住这风，而帝青的攻击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 待风停了之后，魔王解除防御准备进攻，毕竟他还没恢复完全，与现在的帝青缠斗不了多久。没成想刚撤招，一堵剑墙迎面而来，魔王暗骂一声，再次防御。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帝青不是喜欢用花招的人，难道这些都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慌忙转身防御，但还是迟了一步，那柄银剑再次贯穿了他的胸口，随即注入神力，暴走的力量在魔王体内乱窜，破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自愈。 “你又慢了一步。”帝青说着拔出剑。 魔王踉跄倒地：“你有本事等我恢复到完全体再和我打！” 帝青冷漠举起北芒，要给他最后一击：“我没本事……” “谁家好人像你这样……唉唉唉！等等！我还有话要说！”魔王说着拖着身体向后退。 帝青放下剑：“有话快说！” “你下次还会再来吗？”魔王说。 “放心！在完全杀死你之前，我不会轻易死去。”帝青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有吗？没有了，我要动手了。” 魔王撑着身子坐靠在一棵树旁，笑道：“还有，还有最后一句话，注意雷家，虽然他们与我有约，但老子现在又要死了，就给你这个老对手一个礼吧。” 帝青再次举剑，屏息凝神：“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作为回报，我让你死得快些！” 神力慢慢包裹剑身，迸发出强悍的力量，随着帝青手起刀落，魔王身首异处。魔族再次群龙无首。 帝青捡起之前被扔在一旁的面具，强撑着走出那个地方，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嘉澍连忙迎上去。 看见嘉澍，帝青紧绷的精神和身体才放松下来，一下子倒在嘉澍怀里。 “主人！”嘉澍连忙扶住他。 要将神力推入别人体内，必须先调动神力在自己体内高速运转，在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预热，只有这样注入对方体内时才能瞬间爆开。所以，帝青受到的伤害不比魔王少。 这是一步险棋如果运气实力没一个在他这边，他就只能与魔王同归于尽，或者重创魔王，让嘉澍补刀。 好在身体的自愈能力还算可以，没有爆体而亡。 “我还活着……嘉澍，我还活着！”帝青抬眼看向嘉澍，虚弱地笑着。 嘉澍点头：“是的。” “噗！” 帝青吐出一口浊血，眼前逐渐模糊，嘉澍连忙将他放平，点住几处大穴：“主人，清醒点！嘉澍带你回去，我们的路还没有走完。” 帝青勉强拿出那张重明鸟面具，示意嘉澍给自己戴上，虽然那面具已有磨损，但还是能遮面。 “我们……回去吧，也是时候了……” 嘉澍给他戴上后，背起他快速穿过魔族境内，他本就记性好，不需要地图也记得之前来过的路。终于在魔族追上他们之前跑出了魔域。 原本，嘉澍想背帝青先去白虎军那里休息一下，顺便治伤。 但，白虎军剩下的残部已经带着古龙吟的尸体，启程回京洛交差了。现在在这里的大概率是洛泽玉虎鸣一派的人，无奈，嘉澍简单给帝青擦了擦身上的血，又背着他来到西境的一个小镇上找医官。 七天后 “大哥哥，你又跑出来玩，不怕我告诉你家哥哥？” 帝青闻言睁眼看了那孩子一眼，随后又闭上眼，不理会那孩子。 他现在正在试着调息，看看身体恢复的程度。 见他不理，小孩生气地哼了一声，跑去找嘉澍了。 一盏茶后，帝青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很好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缓缓起身，看向一旁的嘉澍：“怎么？你是来教训我的？” “嘉澍不敢！”嘉澍行礼道。 “放心，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被帝王印吞噬心智，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不必紧张。” “是！” “先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回云琼。” “是！” 人族，无尽山 阿紫拖着一大袋信件进来，扔在燕安面前：“累死老娘了！” 燕安笑了笑，捡起信袋：“辛苦了，先去喝口水吧。” 阿紫摆摆手，然后就走过去喝水了。 他翻了翻信件，也是有些头大的，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不是他第一次怀恋手机了，但如果有手机还是会方便很多，还可以用视频面对面…… 唉！对啊，他可以向天道要一个共享视野的机会啊。这样也好观察到更多，想到的更多。 事不宜迟他立马召出浮生笔，画出可以召唤天道的法阵。 一阵强光过后，天道缓缓出现在阵中央。 “奇事啊！你居然主动找我，是想认输了吗？”天道落地后说。 “我想与你共享视野！”燕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 天道微微挑眉：“你的面子掉地上，还要吗？亏你说得出口，这种无赖的话！” 燕安摸了摸后脖，轻蔑一笑：“这不是被您逼得没办法嘛，而且，对执棋人来说这一点也不公平。你是不是怕输，所以才这样做的？如果是这样，我也能理解。” 天貌似并不受激将法的影响，一脸平静地听他说完，但还是大手一挥，开了一道光幕给燕安。 “激将法对我没用，但你说的也没错，作为执棋人来说的确有些不公平。不过我主要是想让你看看，你的好学生是怎么一步步被帝王印吞噬，然后再杀掉你那些得意门生。”天道说着微微一笑，然后浮上半空消失不见。 燕安收起笑容，有些担忧地看向光幕。随后他发现这个光幕只能看到天族的情况，这说明他还是得看那些信件，不仅如此，还要加上光幕。 这个天道果然是个老六，不，应该是老九，六翻了。 第181章 京洛不闻丧 几天后，帝青回到了云琼，他先安顿好嘉澍，在慢慢地回家。 来到熟悉的朱门前，他还没进家，眼尖的家仆认出了他，连忙高兴地往家里跑。 “家主！主母！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听到喊声，清瑶先是一愣，随后看向上玄确定他是不是也听到了，上玄会意地点点头。清瑶知道自己没有听错，笑中带泪，连忙跑出去，想去迎接帝青。 上玄有些无奈，宠溺地笑了笑：“小心些！”随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看到帝青的那一刻，清瑶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上玄一脸欣慰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 “回来了。”帝青点头道。 清瑶叹了口气：“瘦了，这段时间在外面过得挺苦吧，这衣服都空了不少。”说着搂了搂他的腰。 随后她拉起帝青往里走：“走，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养回来。” “嗯！”帝青也是只是很平常地应了一声。 上玄和清瑶也察觉到了帝青的不同，但他们都心照不宣，没有开口，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京洛 “喂，你可以出去了！” 牢房角落里蜷缩着的物体听到这句话动了动，接着缓缓起身，走出阴影，露出颓废狼狈的模样。 山君浑浑噩噩地走出天牢，许久未见的阳光是那么刺眼。他用手遮了遮，缓缓走下长阶。 白虎军带着古龙吟的尸体回到京洛，还没进城就看到围在路边的百姓，他们穿着白衣，肃穆相迎。 随着白虎军抬着棺椁靠近，隐隐能听见哭声，领头的老人将一支纸花递给领头的士兵：“尊上突然下令，全城禁丧禁哭声，我们只能出城来迎。” 领头的士兵擦了擦眼泪，看向那些百姓，朝他们拜了一拜：“感谢诸位前来！”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向众人行礼： “感谢诸位前来！” 看着棺椁，看着满身伤痕的士兵们，百姓们纷纷掩面哭泣，并将手中的纸花扔进棺椁里。 很快士兵们送着棺椁进了城，山君刚好与他们擦身而过，但很快山君停了下来，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去，想确认棺椁里的人是谁。 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瞬间觉得手脚冰凉。 “这是谁？”他喃喃。 士兵们认出了他，哭道：“军师！军师你怎么在这儿啊？你知不知道将军他……” 山君抓住那个士兵的肩膀：“我问你这个人是谁！这个人他是谁！” “他是小风将军啊，军师！小风将军死了……”士兵再没崩住哭出声来。 山君整个人瘫软下来，如果不是士兵们扶着他早就坐在地上了。他挣扎着扑到棺椁旁，放声大哭：“兄弟！是哥哥对不起你，没有及时带回援军呐！” 士兵们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禁丧不禁丧的，纷纷放声大哭。 城墙上 “他们是怎么了？尊上不是下令全城禁丧禁哭吗？”兰时疑惑地问身旁的侍卫。 侍卫行礼道：“禀春首大人的确如此，不过他们所哭之人是小风将军。” “原来如此……” 白虎军的事她也是听过一些，唉～是件可怜的事，她翻手捏诀，一朵白花出现在空中，她运力将白花送到棺椁中。 “走吧……”她叹了口气后离去。 哭了一会儿后，山君和众士兵一起将古龙吟抬到了风家。 朔风看着古龙吟不成样子的尸体，抬头看了看天，良久，才又重新看向古龙吟，他叹了口气，哑着嗓说：“他这辈子，就正经了这么一回，就正经了……”还没说几句就哽住了，他缓了缓，继续说，“这么一回啊……” 山君冷静下来后，问了士兵关于边境之战的事，还问了扶摇最近发生的事。了解到白虎军被调离边境，而且即将被分散到各军。而边境发生的战事全怪在古龙吟身上，怪他骄傲自满，瞒报军情，导致延误战机。 听到这儿，山君坐不住了，什么叫瞒报军情，当初写了那么多奏折，有谁真正关心了，现在，居然把一切都怪在古龙吟身上。这群人当真是恶心至极！ 他决定要去为古龙吟正名，他不能让他的兄弟走得不清不白。但正名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些人铁了心把罪名安在古龙吟身上，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要去，哪怕丢掉性命。 当晚他回到了家，去给家人告别。 妻子将孩子哄睡后就看到门口的山君，又惊又喜，冲过去抱住他：“我听说边境的事了，还以为你死了，还好你没事。” 山君也抱住她，叹了口气：“对不起，雨薇。” 雨薇有些疑惑：“没什么对不起，你回来就好。” 山君把自己明天要做的事告诉雨薇，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表情，当看到雨薇红着眼哭泣时，他真的心疼到了极点。 “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带着斑子远离这里，可以的话找一个可心人过一辈子。”山君安抚道。 雨薇停下哭泣，皱眉看向山君：“夫君你怎可如此看我，我虽为女子但也不是什么软弱之人，不需要靠什么别的男人，我嫁于你，只是因为心悦于你。你放心，斑子我会照顾好的，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山君将她拥入怀中，帮她擦去眼角的泪：“以后我不在了，就别哭了，要不然你会想起一个给你擦眼泪的笨蛋已经不在了。” “嗯！” 第二天，山君换上新衣，走到皇城门前就被拦住，于是他大声高呼古龙吟无罪，并要求要面见洛泽，让洛泽给古龙吟正名。 随着他的呼声，一些百姓纷纷附和，侍卫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只好进去请示。 洛泽听了只是冷哼一声，让侍卫把门口闹事的人哄散，对古龙吟的事只字不提。 侍卫得令很快就哄散了百姓，山君抵抗还被打了几棍。他趴在地上，抬头看着皇城上漆金的百世城三个大字，晃晃悠悠的爬起来。 “哈哈哈哈哈，百世？恐怕是心有百世志，却无百世命，哈哈哈哈哈哈……今我山君便以血为言，以死明志，望尊上纳谏！”山君说着冲过去一头撞在城墙上，血溅当场。 但他的死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白白葬送了一条性命。 第182章 被招入京 帝青休息了几天之后，想着要不要给白宿说自己回来了的消息。但想想还是等他传递消息过来再说，最近京洛的情况有些复杂，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不过帝青并没有等到白宿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天帝的诏令，说因他天资聪颖，勤学能干，天帝有意招他入京给他一官半职。 此消息一出，他的那些亲戚都过来祝贺，虽说天家不怎么喜欢帝阁那种明争暗斗的地方，但能被录用还是高兴的。 “我就知道，小十二这样的人才一定会得赏识的！”大伯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叔叔则是拿来一杯酒递给帝青：“十二是谁啊，从小就聪明。只是这身体不好，以后别太累着了。” 大伯这才想起来：“对对对，凡事尽力而为就行。” 帝青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又去应付其他人。 因为之前帝青回来的时候刚好是第十二个，所以就排在了第十二位，成了天家十二郎。 所有人都很高兴，但上玄和清瑶就没那么开心了，他们知道天帝打的什么主意。待众人散去后，清瑶一脸担忧地看向帝青：“青儿，你真的决定好了？” 帝青点点头：“决定了，父亲母亲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清瑶垂眸叹了口气：“好，既然如此，那记得联系我们，我们也好给你个照应。” “嗯，那我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就去京洛。” “去吧……” 上玄和清瑶朝他挥了挥手，也转身离开了。 帝青简单地收拾了些衣物和必备品后，偷偷出府找到嘉澍。 “明日就要去京洛了，你易个容，我好将你带在身边。”帝青说。 嘉澍看向他：“属下遵命！” 嘱咐完，帝青就回去了。 他点上蜡烛照亮房间的一角，推开朝着院门口的窗，月光如练，倾洒在蝶桃树上，树下放置棋盘的石桌已经积满灰尘和枯叶。帝青轻叹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沉重。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容易想起故去的人，故难眠矣。 第二天，嘉澍易容早早地来到帝青的院子与他汇合。桌上的烛台堆满烛泪，看来帝青一夜未眠，嘉澍朝他行了一礼：“现在时候尚早，主人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帝青摇摇头，站起身：“不用，洗漱一下就直接出发。” 上玄和清瑶了解帝青，所以也早早地站在天家门口等他。几人相顾无言，仆从拉来云龙车，他们看着帝青上了车，缓缓挥手。 云龙车越飞越远，清瑶这才偷偷拭去眼角的泪，上玄见了将她搂在怀里：“没事的，会没事的。” 清瑶点点头：“我知道，只是这人上了年纪容易多愁善感。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相互搀扶着回去了。 云琼去往京洛路途遥远，帝青想着还是趁这点时间写了一封信给白宿吧。 原本无事打算回去的白宿，突然收到信，看到云雪二字，他大概知道是谁寄来的了。有些欣喜地打开—— 别来无恙，许久未见，思念殊殷。今归，欲报平安，奈何冰泽水寒，不可越。择日必与君相逢。 ——云雪 白宿叹了口气，但嘴角还是带着笑，平安归来便好。他手一挥，信纸便化作飞灰。 傍晚时分，帝青和嘉澍顺利抵达京洛，两人熟络地找了一家客栈，打算先休息一晚再去看看这洛泽想搞什么鬼。 嘉澍整理好床铺，看向帝青，见他正坐在窗边看楼下人流熙攘。 “主人，床已经铺好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嘉澍提醒道。 帝青依旧看着楼下的人们：“天下熙攘，皆为利来，你说，他们的利从何来？” 嘉澍思索片刻，说：“嘉澍愚钝，不知如何回答。但属下以为，唯有上流者在乎利益，对于楼下的人来说，活着便是他们的利。” 帝青笑而不语，缓缓起身看向嘉澍：“你说的也没错，”随后伸了伸懒腰，“那好，养足精神，明日好逗弄猎物。” 简单洗漱之后，帝青就去休息了。 嘉澍吹了蜡烛，隐于黑暗之中，作为暗卫，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方式。他抬眼看向床上的人，忍住了一声叹息，他能感觉得到，帝青已经在极力克制帝王印带来的侵蚀，但还是收效甚微，希望他还好吧。 翌日，帝青穿上正装，如常遮住自己的帝王印，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束起头发戴了一个简易但又不失身份的发冠，朝百世皇城而去。 青岚站在皇城门口等着他，他们看到彼此的第一眼就想起一件往事。但两人都将这份诧异埋在眼底，镇定自若地朝对方行礼。 帝青十分确定他就是那天杀死赤羽的人，而青岚也认出他就是那天逃走的孩子，虽然长大了，但那眉眼并没有多大变化。 “见过大人，尊上和各位大人都在大殿上早朝，尊上吩咐让我先带您去偏殿，过会儿他自会去见您。”青岚笑道。 帝青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好，有劳大人带路。” 青岚侧身：“请！” 帝青微微颔首朝前走去，青岚则跟在他身后。 第183章 虚与委蛇 洛泽看着殿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以及站在一旁看戏的玉虎鸣，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敢问户部大人，天下每处粮仓平均储粮万余石，更不提丰年之时，而各项税收高得离谱，种类繁多，每年征收上来的钱只多不少，那为何，珠湘还有多人饿死？这些钱粮究竟去了何处？” “这你问我，我上哪儿给你找去，反正这次的赈灾粮款已经发下去了。至于它经过谁的手，被谁拿了多少，我哪知道！大不了再备就是了！” “这是备不备的问题吗？如果不把蛀虫抓出来，备多少都是徒劳！” “你这话的意思，是怪我们吗？而且这次虫潮来势汹汹，哪有那么多时间准备，现在要再备一次，可能要等一个月。” “一个月？！珠湘的百姓可等不了这么久！” …… 最近新添的血液很炽热嘛，敢和毒蛇之辈叫嚣，洛泽想着单手撑着头，他瞥了眼玉虎鸣，发现他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这些年轻人有苦头吃了，毕竟那些是他的人。 听说，玉虎鸣最近的心情很差，好像是安插在魔族的某颗棋子被人灭了。现在这群年轻人又在这里闹，他的心情坏到极点了吧。 渐渐地争吵声小了下去，洛泽知道现在该自己了。他看向玉虎鸣：“帝相，意下如何？” 玉虎鸣垂眸，朝洛泽行了一礼：“全凭尊上定夺！” 洛泽在心中冷笑，面上装作为难：“这倒有些为难我了，不如交于户部侍郎处理。”他说着看向灵晔。 灵晔是玉虎鸣的儿子，交给他，相当于这事又回到帝相一党手中，再怎么说都是无用的。中书君握紧了手中的笔，将这次事件偷偷记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早朝散了，洛泽缓缓地走入偏殿。 帝青正坐在不远处，见来人便快速起身，一副惶恐的样子，连忙向洛泽行礼：“见过尊上！” 洛泽很受用他这副样子，便挥挥手：“免礼！” 帝青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洛泽，看到他那双金色瞳时，不禁握紧了袖下的手。但面上仍装作一副惶恐紧张的样子。 洛泽从容坐下，在来之前他还怕帝青难以掌控，但现在看来还是个挺好掌控的怂蛋。看来废物就是废物，就算披上皇袍那也还是废物，那么接下来只要找个机会吸收掉帝王印就好。 “不必紧张，孤又不是洪水猛兽，坐！”洛泽指着他对面的位置说。 帝青还算大方地入座：“多谢尊上！” 洛泽叹了口气：“孤听说过你的事，真是可惜了，不知道贼人抓到了没有？” 帝青摇摇头：“至今没有抓到，而且身体也还没恢复，以后都只能是清角境了。” 洛泽闻言又叹了口气，仿佛对帝青的遭遇十分惋惜：“神力不一定是衡量一个人的准则，孤有心栽培你，给你个一官半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帝青欣喜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多谢尊上，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洛泽笑了几声，但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他起身：“你且回去等消息，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上任了，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妥当的职位的。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臣在京洛没有住处，现在暂时住在客栈里。打算过段时间看看这里有没有天家的房子。”帝青有些窘迫。 洛泽一听机会来了：“青岚！” 守在门外的青岚应声推门而入，行礼道：“尊上！” 洛泽说：“待会儿去为帝青寻一住处，可修身养性的地方。” “是！” “臣多谢尊上！” 洛泽说完就出门带着宫仆们离去了。 帝青缓缓从地上起来，青岚看着他：“你先回客栈等我消息，到时我会去通知大人的。” “好，那下官静候佳音！”帝青行礼后跟在青岚后面出了百世皇城。 不过一日，青岚便来帝青住的客栈，事出紧急，嘉澍来不及躲避，就遇到推门而入的青岚。不过他易了容，应该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但青岚一直盯着嘉澍看，帝青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就假意骂道：“你这狗奴才，脚是生根了吗？叫你去给我买点糕点水果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嘉澍连忙向两人行礼，匆匆离去。 帝青上前给青岚赔礼：“对不住了暗卫长大人，我这家奴是最近才跟在我身边的，还不怎么懂事，如果冒犯了大人，还请见谅。” 青岚弯了弯眉眼：“无妨，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像我一个朋友。” “是吗？哈哈哈哈……”帝青说着转移话题，“对了，大人突然造访，是找到合适的住处了？” 青岚点点头：“是的，就在西皇城旁的一处，那里刚好有一个空置的院子，原本是给修葺花园的工匠歇脚的，但院内多花草，也安静，最适合用来修身养性。” 帝青当然知道这是洛泽为了更好地控制他，特地选了离皇城最近的地方。不过他很快就会让洛泽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多谢尊上和暗卫长了！”帝青笑道。 青岚摆摆手：“大人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既然如此，暗卫长不如留下来吃杯酒再走，也当做是感谢大人。”帝青说着要上前挽留。 青岚摇摇头：“不了，公务繁忙，就不多做停留了。” 帝青见人执意要走便不做挽留：“好，那青恭送大人！” 青岚转身：“大人稍作收拾就去吧，那里面有大人的官服，穿上，明日好去上朝。” “好！” 帝青说着将青岚送出客栈。 第184章 触碰法则 帝青简单地把东西打包好，反正带的东西也不多，三两下就搞定了。接下来就是等嘉澍回来，然后再一起出发。 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嘉澍，就在他想嘉澍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嘉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帝青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了然：“还是被发现了？” 嘉澍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我和他是一同从影家出来的，认不出来才怪。不过，主人放心，他并不打算出卖我们，相反，他想和我们合作。” “合作？说来听听！”帝青转身坐下，说到这个他可就来劲了。 嘉澍艰难地将身子转过来对着他：“他想让你想办法帮他去掉身体里的凕虫，然后他愿意把洛泽出卖给你，毕竟他跟着洛泽的时间最长，有很多事他都知道，比如洛泽的弱点。” 帝青双手呈倒三角立于胸前，垂眸思索片刻：“不就是凕虫嘛，可以！不过你跟他说，我们需要找个时间仔细商谈。” “好，”嘉澍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主人要的糕点，没碎！” 帝青看了一眼那个东西：“你的伤……” 嘉澍讪笑道：“不碍事，一点小伤！” “那好，提上行李，我们出发去新住处！”帝青起身整整衣襟，直接朝门外走去。 嘉澍则提起他打包好的行李跟上去。 经过多方问路终于找到了那个院子，跟青岚说的差不多，安静雅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住处。 帝青推开卧房的门，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和难闻的霉味。墨蓝色的官服就放在桌子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帝青用手去抚摸官服，感受上面的暖意。 “你把东西放下就去偏房休息吧。”帝青回头对嘉澍说。 嘉澍行礼退下后，帝青走到窗边，看向不远处那片开得正艳的木嫣树上的金色人影。 “是因为现在的我是帝王，所以你才不杀我的吗？”帝青问。 天道从树上一跃缓缓落地，从容向他走来：“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帝青很是疑惑，如果自己杀了魔王算破坏规则，那应该在第一次的时候就灰飞烟灭的，为什么还能一次又一次轮回？ “你真的忘了吗，我为什么要杀你？”天道走到他面前问道。 帝青看向天道的眼睛，感觉记忆里有块蒙着纱的地方，但就是不清楚那是什么，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天道看着他，嗤笑一声：“帝青呀帝青，你这人还真是忠诚得过分了，明明每世都是因为那个原因死的，但却总是记不住。刺杀魔王明明只是一世的任务，却记了六世。” 他叹了口气，说：“告诉你也无妨，原因也很简单，这是不可逆的规则，这世间万物都遵循一个平衡，魔王太过于强悍于是便产生了能与他抗衡的天帝。但没想到半路杀出的你比魔王更强悍，仅仅过了两世就渐渐跳出同归于尽的结局，但也渐渐干扰了平衡，所以，我不得不让你死。” “但这一世我不也是杀了魔王，仅仅是因为帝王就不用死？”帝青冷笑道。 没想到天道直接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更大一层原因是因为人族日渐强盛，补齐了魔族的空缺。” 帝青闻言，挑了挑眉，如果按天道说的平衡那一套，燕安和寒涓想的众生道岂不是更适合法则。而且，这个天道满口谎话，如果真的是因为制衡，那为什么他还能轮回？这说半天又回到原点。 他还想了解更多，于是便想继续套话，不过天道看出了他想的：“人族的道的确更适合法则，但也只是看起来，你觉得千年发展时间都不到的道能比得过这发展万年的天道？而你的轮回只是这道中的一环，我不能强行干涉。”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阻止燕安呢？你不也是怕，最后被你看不起的众生道顶替你吗？”帝青嘲讽地笑了笑。 天道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说：“我与这法则相辅相成，到底是我成就了这法则，还是这法则造就了我……”说着转身，轻笑一声，“今天说的太多了，帝青，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我和燕安都等着你这步棋。” 言罢，身形渐渐消失，徒留一阵清风。 第185章 尔虞我诈(1) 天道离开之后，帝青能明显感觉到，刚刚对话的记忆有些细节消失了。不过万幸的是整体他还记得，看来有些东西不是他能知道的。 但天道有句话说的没错，他这步棋尤为重要，不管是哪一方，只有他稳住了，一切计划才能继续发展。 帝青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深究，还是好好养足精神，明天好应对自如。 第二天帝青穿上官服早早地来到准备上朝的偏殿，找了一个角落站着看陆陆续续赶来的人。 虽然他特地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还是被别人注意到。 一个看着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人走了过来朝他行了一礼，帝青连忙朝他还礼。 那人面带微笑：“道合石支山骨见过同僚，不知同僚名讳？” “云琼天支帝青。”帝青礼貌性地回答了一下。 山骨一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原来是清影院的那个帝青，我当初在紫府求学的时候听说过你。唉～真是天妒英才！” 帝青苦笑道：“我命该如此，怪不得谁。” 山骨环视了一圈，凑近帝青小声说话：“你刚来不了解这帝阁的情况，我现在也不好给你明说什么，只是离雷家的人远一点，他们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帝青看向他，点了点头。 山骨与他拉开了点距离：“我与帝青兄一见如故，不如退朝后去我家做客？而且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帝青行礼：“那多谢山骨同僚了，今日我还有事要忙，改日一定登门造访。” 这是婉拒了？山骨也不好多说什么，寒暄几句离开。 帝青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转头就对上灵晔的目光，他笑着朝帝青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今天朝堂上一如既往的吵闹，山骨带领的几人和雷家的人吵得不可开交，为了珠湘的事。 帝青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这山骨正直得有点白日做梦了，雷家根基深厚，不是他几句话就能说动，也不是他几个月能撬动的。他这样，恐会被雷家当做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他看向高台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洛泽，在心中冷笑，话说把天帝当得这么窝囊的就只有洛泽一人了吧？不过他的眼睛要怎么处理？那是羽哥的眼睛，不能陪这无能化为尸水，到时候就先把眼睛挖出来在处理他的尸体。 帝青很快移开目光，偷偷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真的很无趣，如果不是有人，他可能就会打哈欠了。 不知过了多久，磨人的早朝终于结束了，随着人流出去的时候，帝青与白宿匆匆对视了一眼算是打了一个照面。 临出皇城大门，行人渐少，帝青却觉得刚刚好，忽然有一人将手搭在帝青肩膀上。帝青抓住那人的手准备给他一个过肩摔，但那人却打断了他的动作，在这里不能过早暴露实力，帝青与他拉开了距离。 转身时，生生挨了那人一脚，但帝青也看到了那人的样子。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啊。”帝青说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灵晔皮笑肉不笑地给帝青行了一礼：“见过帝青同僚，只是多年未见，想试试你的身手，看还行不行。” 帝青笑着还礼：“当年的事，灵晔同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比不上你了。” 灵晔摇摇头：“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听说这次你成了天家的十二郎，而且还深得帝心在他跟前做事，看来我得好好仰仗十二郎了。” 帝青一脸惶恐：“侍郎说笑了，青初来乍到，应该是我仰仗你才对。” “听你这话是有意与我雷家交好？”灵晔反问。 帝青摆摆手：“不，我无意与任何人交好，只求独善其身。” 灵晔挑了挑眉，嗤笑：“这朝堂可不是你说能独善其身就能独善其身的，你想的太简单了，也罢，我且看看你怎么个独善法。” 这时，仓龙走了过来，他凑到灵晔耳边：“老大，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然待会儿青鸾姑娘要不高兴了。” 灵晔敛了敛眉，没再理会帝青，径直离去。 帝青见他走了，收起伪装，自己也慢慢回去了。 大概傍晚时分，青岚前来拜访，几人也不磨叽直奔主题。 “我帮你除了凕虫，你要怎么帮我对付洛泽？我不想听虚的。”帝青一手撑着头，瞥向青岚，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青岚看向他：“洛泽的眼睛是取自别人的，每隔段时间就需要医师用药缓解眼睛带来的反噬，顺便给眼睛防腐。这时间不定时，有时几天发作一次，有时半年，这时的洛泽是虚弱的，可以趁虚而入。” 帝青垂眸：“你也说了，这时的他是虚弱的，想必守卫也很多吧？那时动手不会被人围住？” “这个你可以放心，洛泽也怕自己眼睛的事暴露，那几天除了我们几个心腹，可以离他近些，其他人都会被他遣得远远的。只要我们不声张，他死在那里几天都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就算败露，那些人也要很久才能赶来，那时公子早就逃出生天了，更别说公子本就有不用逃的底牌。”青岚解释道。 帝青凤眸微眯，坐直身子，审视眼前之人：“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我还是不放心你，除非……” 第186章 尔虞我诈(2) 帝青说着停下来看他，青岚皱眉：“除非什么？” “除非你起心誓，我才能勉强答应你，这对你还算划算吧，不过如果你不想起心誓也是可以的，那我就只能让这凕虫在你体内再待些日子，直到我要做的事做完再给你除。”帝青笑道。 青岚不惜出卖洛泽也要除了凕虫，自是被它折磨得苦不堪言，欲除之而后快，让这玩意儿在他身体里再待些时间，开什么玩笑？ “我愿起心誓，还请公子除去我体内的凕虫。”青岚单膝下跪道。 帝青起身走到他面前：“好，你现在起誓，我就为你除虫。” 青岚看向他：“我，青岚，以我名起誓，在帝青为我除去凕虫后，我必尽我所能，言我所知，助帝青除去洛泽，如若违誓必做飞灰！” 言罢，帝青扬起一抹笑：“青岚大人果然爽快，那我也该履行承诺了。只是除虫可能会有点疼，青岚大人还请多担待！” 那何止是有点疼，简直是痛不欲生！深有体会的嘉澍在心里感叹道。 帝青看向嘉澍：“去把风，确保没人打扰。” “是！”嘉澍行礼退下。 他用剑指抵住青岚的额头，缓缓注入神力。当神力进入青岚身体的瞬间，帝青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来除虫了。 他这身体里至少有三条凕虫，一条凕虫就够人受的了。他倒好，这么多条，这种凕虫的人是打算把这人当虫巢吗？ “哼呃……” 当最后一条凕虫被震成渣渣，青岚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气，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帝青从他身上抽出五条凕虫，就算是帝青自己，当年也只被种过两条，这人被种了这么多条还帮洛泽做那么多事，是个狠人。 他擦了擦鬓角的汗对地上的青岚说：“没死就自己回去，我的承诺已经做到，还请青岚大人，说话算话！” 青岚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给帝青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青岚走后不久，嘉澍就走了进来。 “你过来……”帝青恹恹地看向他。 嘉澍有些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帝青再没撑住倒在他身上。嘉澍扶住帝青往床边走去：“主人这是怎么了？” 帝青有气无力道：“他身上的凕虫太多，花了些气力，休息一下就好。” 嘉澍将帝青搬上床，替他理了理被子：“属下就在门外，如果有需要叫属下的名字就行。” 帝青点点头，便闭上眼。 第二天 “唉？今日怎么不见昨天那位新同僚？”山骨问身边的人。 “谁知道呢？而且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大汉将军是什么，一个虚职而已。大多是什么暗卫、亲信做的，以我看这帝青应该也是徒有虚名，听说，他来自天家，那可是大家族，花钱买个官还不容易……”他身边那人开始喋喋不休地吐槽帝青，尽管他没怎么与帝青相处过。 山骨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他虽然也没与帝青怎么接触，但十几岁那年武课大阅上，帝青那几次比试真的太惊艳了，以至于他现在都无法忘记。他不相信那样的人才会没有一丁点实力。 —— 等帝青再次醒来天已大亮，他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嘉澍，现在什么时辰了？” 嘉澍推开门：“回主人，巳时！” “什么？那岂不是错过了早朝了！”帝青说着要下床。 嘉澍接着说：“对了，刚刚洛泽派人来通知您去百世城一趟。” 帝青一边束发一边看向他：“可说何事？” 嘉澍摇摇头：“没说！” 帝青顿了顿，随即将头发扎好：“那就随机应变吧，你替我发个消息给白宿看看什么时候见一面。” “好！” 这处院子离皇城很近，帝青没花多久就到了门口，而青岚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看他的样子，应该恢复得还不错。 青岚看到他，行礼道：“大人身子可好些？今日早朝不见大人，尊上甚是担忧。” 帝青回礼：“那还真是多谢尊上关心，只是昨晚突发旧疾，实在是有些始料未及。” “好，那我现在就带大人过去，莫让尊上等急了。”青岚说着为帝青带路。 洛泽在百花台上设下酒席，但这场宴请的只有帝青一人。 青岚将人带到就离开了，洛泽示意帝青坐下，帝青行礼后缓缓入座。 “听说你昨日病了？”洛泽说着拿起酒杯敬了敬帝青。 帝青连忙举起酒杯回敬：“回尊上，是的。臣这身子虽得岐黄医师调养，但无奈坏得太彻底，不注意休息就会复发。” “是吗？看来，孤还是找医师帮你调养一二吧。岐黄已是风年残烛，无法下床，看样子命不久矣，不过还好，他的徒弟已经学有所成……”洛泽说着看向帝青。 帝青离席朝他行以大礼：“多谢尊上！” 洛泽又和他聊了些家常，到了下午才放他回去。 依旧是青岚带他回去，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待把人送出皇城，青岚才小声道：“日后他若再把你单独叫到皇城来，可要小心了。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会提示你的。” 帝青垂眸片刻扬起一抹笑，朝他行一礼：“有劳了，还请留步！” 青岚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187章 尔虞我诈(3) 果然不出青岚所料，几天后的傍晚，青岚就被派去请帝青了。 可帝青已经约了白宿，无奈之下，帝青就让嘉澍代替他去。 百世城内—— “待会儿，他给你喝的吃的都不要接，找个理由推过去。”青岚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传音道。 帝青眼神回应，两人这才继续往下走。夜色朦胧，草中有荧荧绿光涌动。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洛泽设宴的偏殿。 “入座吧！”洛泽瞥了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帝青坐下。 帝青行礼坐下，洛泽让青岚下去，随后自己则和帝青聊天，从家常聊到天文地理，从上古聊到未来，帝青都答得上来，甚至了解得比洛泽通透。 洛泽暂停了谈话，要不然再说下去，他会直接把眼前这个家伙杀掉，还是赶紧抓住机会抽取帝王印的力量。 “帝青，说了这么久，你面前的酒菜却未动分毫？可是嫌弃孤招待不周？”洛泽挑眉道。 帝青连忙摇头：“不，尊上的酒菜自然是好的，只是臣来时身体不适，吃了药不宜饮酒和吃辛辣油腻的东西。” 洛泽有些不悦：“那岂不无趣，罢了，如果你饮下你面前杯中的酒，孤就不追究你了。” 帝青拿起酒杯，心中当然清楚这里面是什么，既然躲不过那就……而且，刚好试探一下青岚的能耐。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反正化羽境可以化解各种药效，只是说时间快慢的问题，他原本想着能不喝就不喝，这些药在身体里起效还是不舒服的。 帝青喝完朝洛泽行礼，示意自己喝完了。虽说这酒里加了料，但酒还是不错，而且很烈，比他以往喝的酒都烈，估计待会儿药效过了会醉吧。 洛泽笑道：“孤这酒不错吧，上好酩酊醉，一滴就见效，你这喝了这么多，不醉上个十天半月。” 帝青扯了扯嘴角，做出笑脸：“那还是臣贪杯了，不过多谢尊上。” 化羽境能化药效，但化不了酒劲。看来今天没那么容易脱困了，不过这样才有挑战性。帝青垂眸想道。 过了一会儿，帝青感觉体内的卸力散的药效消失了，便打算起身告辞。但不知道是不是起太猛了，脚下不稳跌回位置上。 帝青暗道不好，酒劲上来了。 洛泽还以为是他药效上来了，便缓缓起身故作担忧：“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醉了？” 帝青看向他，刚要将原本想好的说辞说出来，青岚就闯了进来： “尊上，帝相求见！” 洛泽不悦地啧了一声：“知道了！”就朝门外走去。 青岚看了帝青一眼，那神情好像在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 然后就跟着洛泽身后出去了。 帝青有些无奈笑着摇摇头，这也算勉强脱困了嘛，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 他只觉像踩在云上，好像下一秒就要跌下去一样，突然脚下一软，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却被人扶住了。 “你没事吧？” 帝青抬头看向那人，天色已晚，再加上那人穿着侍卫的盔甲，戴面具的头盔把脸遮住了一半，看不清长相，声音听起来还是个毛头小子，个子也只是到他下巴的那里。 帝青推开他，笑道：“小子，如果不想被人发现身份的话，就少管闲事。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他只当这孩子是顶替家里人出来站岗的，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 那人并没有回话而是那样看着他，直至目送他走远。 不知过了多久，帝青终于拖着疲醉的身子回到了那个别院。微风轻起吹开天空浓云，月色倾泄而下，照亮院中清池，水上花的根茎在水中显得十分清晰。 帝青现在脑袋晕乎乎的，正好需要凉水清醒一下，这亮闪闪的池水刚好合适。他小跑过去把头埋进水里，还别说效果显着，他更晕了直接整个人倒进池中。 因为手脚使不上劲，所以他是趴在水里的，如果再没人把他翻过来，这仅到人腰的池水就会是他的葬身之地。 唉～帝业未创而崩矣，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师父，水池里有个人！” 青囊顺着徒弟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有个人泡在水里，连忙跑过去将人捞起来：“兄台，没事吧？” 见帝青没反应，青囊为他把脉，松了口气：“原来是醉了……杏林，来帮把手！” 那个叫杏林的孩子还没下来，就听见远处传来嘉澍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好了，杏林，你不用下来了。”青囊说着看向嘉澍。 —— 洛泽没想到这时候玉虎鸣来找他，虽然很气但又不好发作，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回去时才发现帝青已经走了。 洛泽握紧拳头，一掌拍在地上，地砖瞬间四分五裂，他回头神色复杂地看向青岚。 青岚自是知道这种时候免不了一顿责罚，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咬死说是自己的错让帝青跑了，好让洛泽消气。 但洛泽没有责罚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这里收拾了，唉～是我心急了，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洛泽说完笑着走了出去。 但青岚知道洛泽，他不可能就这么罢休的，而且他刚刚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188章 尔虞我诈(4) 帝青辗转醒来，看向守在床边的嘉澍：“我睡了多久？” 嘉澍想了想：“一天一夜。” 帝青坐起来：“看来又错过早朝了。” 这时，青囊端着药从外面进来：“醒了，你小子够莽的，看你的样子是喝了起码一杯的酩酊醉吧？” “这位是……”帝青看向嘉澍问。 嘉澍回答：“这位是青囊医师，洛泽找来给你调理身子的。” “青囊……”帝青呢喃着想起了岐黄的嘱托，洛泽也说过会请岐黄的徒弟给他调理身子，那应该就是那个青囊无疑了。 他朝他微微欠了欠上身：“那还多谢医师了。” 青囊瞥向他额头的印记，挑了挑眉，随即露出和善的微笑：“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的职责，”突然下一秒，他眼中的和善消失，“你觉得我会这么说？虽然一开始的确如此，但你额头的印记让我改变了想法。” 帝青并没有惊讶于他的直接，而是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那医师能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吗？” 青囊笑道：“我们其实是一类人，你要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我们可以合作……” 这么一说帝青就有点感兴趣了，他郑重地看向青囊：“哦？那你说，我想做什么？” “我猜，你想弑君登基，你想要这天族改朝换代！”青囊郑重道，并观察他的神情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帝青轻笑出声：“我还真是小瞧医师大人了，你和一般的医师都不一样。但我这个人谈合作，喜欢看对方的诚意，以及对方能给出的条件。” 青囊走到架着水盆的架子旁，洗了洗帕子，将湿帕捂在眼睛处，过了一会儿才拿开。 他回头看向帝青：“这就是我的诚意！” 帝青挑了挑眉，看着那双金色瞳，他明白岐黄说的那句身负贵命是什么意思了。而且洛泽对金色瞳的执念很深，如果哪天他的眼睛失效了，青囊的眼睛就是备用。所以青囊想除去他也没错。 青囊将帝青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这事有戏，继续说：“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杀掉洛泽，但处理尸体又是一个大麻烦，我可以帮你伪造他的死因，这样你就可以干干净净地上位了。” 帝青耸耸肩，笑道：“可是就算没有你，随便威逼利诱一个医师，他都可以为我作伪证。” 青囊也丝毫不慌：“可是，您能威逼利诱他替您作伪证，别人同样也能威逼利诱他说出真相，或者利用他对付您，比如雷家。但您和我合作就不一样了，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而且以我名气，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相信这点您在我师父那里体会到了吧，他只是说了一句，天下人就相信了您是废物。” 帝青凤眸微眯，一般人微眯双眼都是生气的表现，但帝青微眯双眼是对人或者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有鬼点子的表现。 这青囊不愧是金色瞳的拥有者，这天然的洞察力和分析力，不错…… “可是，你也是金色瞳的拥有者，难道就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帝青问道。 青囊笑着摇头：“如果我有想法，早就动手了，毕竟洛泽可从来都没防着医师。而且您不能杀我，毕竟您的身体还需要我。我很擅长调制安抚精神的药……” 帝青深深地看了青囊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怎么会杀医师大人呢？但医师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想除掉洛泽？” 青囊像是想起了往事，看向窗外：“为了西境惨死的众将士，为了死谏的军师，洛泽必须死！” 帝青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想杀掉洛泽，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个，这青囊是个君子！ 他点头：“好！我们合作！” 帝青原本以为经过上次的插曲，这洛泽应该不会急着再叫他去了吧，没想到才过了几天，青岚就来请人了。 “这次为什么这么急？”帝青问。 青岚叹了口气：“他眼睛疼的毛病提前了呗，刚刚吃下青囊开的药，就让我来叫你，应该是等不及了。” 帝青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刚好我们也没什么耐心。” 他看向青岚：“人都调得差不多了吧？” 青岚点点头：“是的，虽然他让另一个暗卫去弄的，但应该是调走了的。” 第189章 弑君 青岚带着帝青走入一处陌生的大殿，这殿与其他殿不一样，窗户几乎占了墙的一半，白纱是这殿最常见的装饰，每当风拂过，那纱便轻轻浮动。用白夜晶石做成的灯在铜镜的作用下显得更亮，亮得好似炽日，让一切阴谋都无所遁形。 高座之上的人，用上好的绸缎蒙住刚上好药的眼睛。感受到要等的人来了，他才懒洋洋地将头转向那人：“来了？” “见过尊上！”帝青行礼道。 洛泽朝青岚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下去。青岚照常行礼下去了。 这次洛泽没有像上次那样又是下药又是设席的了，他挪动高座把手处的机关，帝青站的位置出现一个阵法，阵中的铭文变成铁链锁住帝青，控制住了他。 帝青略微挣扎，发现这阵法不难可以解开，便放心演戏。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痛快，这人身上不只有羽哥的眼睛，还有羽哥的神息，当然还掺杂其他人的，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尊上，这是何意？”他皱眉不解地问。 洛泽笑道：“尸体不必知道原因，你只要乖乖地看着孤把你的神力拿走就好。”他说着将手贴近帝青的胸口，开始吸收帝青的力量。 帝青面上装出痛苦的样子，但内心有些无语了，这人如此气势汹汹，但吸取的力度如此之小，就像妄图用一根芦苇杆吸干海水。如此看来，这容量也没多少吧，等把人吸撑了之后，在慢慢折磨。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帝青低垂着头，像是昏过去的样子，洛泽心满意足地将手收回，准备捏诀杀掉帝青。却没曾想，刚刚垂下脑袋的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尊上这就好了，抱歉啊，等得有些久，困得睡着了。” 帝青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洛泽想挣开帝青的手却发现动不了，不对劲，这不对劲！他不应该……他怎么还有神力，而且还这么多！ “你……” 帝青运了下神力，震碎了法阵，看向洛泽戏谑道：“尊上不是要拿走我全部的神力吗？怎么还给我留了这么多？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来继续！” 他说着将洛泽的手贴近自己，洛泽想后退却无法后退，想着只要自己不吸他的功力就像，但他发现自己的手贴上去的瞬间，那股力量顺着手传到自己身上，他有些怕了：“帝青，我错了，你饶了我，我不要你的神力了，不不不，我不要这帝位了，让给你怎么样？明天！明天我就下诏！” 帝青看他连孤都忘记说了，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帝青想要的不止是帝位还有他洛泽的狗命。 感受到力量更加汹涌地冲进身体里，洛泽急得大喊：“你不能杀我！就算你不想要帝位，你也不能杀我！杀了我，只怕你无法走出这踏雪殿！” 就在洛泽快要被撑爆的时候，帝青停了手。洛泽瘫坐在地，丝毫都动弹不得，因为现在他就像一个被吹胀的皮球，只要挪动一下全身都都痛得要死，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帝青踢了他一脚：“哎！我说尊上，要吸我神力的是你，要我放开的也是你。现在怎么坐在地上不动了？我难得好心放你走。” 洛泽艰难抬头看他：“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帝青露出纯良的笑：“是的，不过只有一刻钟，如果你能跑出这踏雪殿，我就不杀你。” 洛泽欣喜地想站起来，但痛得冷汗涔涔还是无法站起来，他有些害怕地看向帝青。 帝青故作疑惑：“尊上看我作甚？你可只有一刻钟，浪费了就没了。” 洛泽连忙翻身，在地上爬。他时不时回头看帝青会不会突然上来补刀，但帝青只是看着，貌似并不会上来。 在他爬到踏雪殿门前之前，帝青的确不会上来，帝青要做的就是他以为可以得到希望的时候，给他最后一击。 眼看着，洛泽快蠕动到殿门了，帝青暗中蓄力。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前，一刀结果了洛泽，帝青愣了一下。 灌在洛泽体内的神力爆开来，在要伤到那人时，帝青及时将那些神力收回，那人才没受伤，只是被轰掉了面具。 那人用手臂遮住下半张脸，只看得见一双冰冷的桃花眼，两人对视了一下，那人缓缓开口：“多谢！” 声音略微沙哑，但，是名女子没错。 帝青调了调体内紊乱的神力：“既然要杀的人已经杀了，还不快走，想被抓吗？”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有把握活下来。” 女子：“……” 她转身：“那有缘再见！”随后消失在原地。 而他则是走到洛泽的尸体旁，剜下他的眼睛，装进早已准备好的小瓶子里，小心翼翼地放进星辰戒中。 不消片刻，踏雪殿外便围满了人。 帝青站在踏雪殿的高阶之上，傲视底下拿着武器指着他的人。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该死的人还没有死完。 第190章 入狱 “大胆贼人，还不快束手就擒！” 他们举着长矛，一步步向帝青逼近。 青岚还是留手了，这人没清干净啊，也罢，反正他也是要杀的，还在想找什么理由，现在不就是现成的吗？只是可能会有点疼了。帝青想着举手投降，毕竟魔族的奸细还没找到，如果贸然出手，被看到了，就不好登基了。 他们将帝青压制在地，派了几个人进去查看，不到一会儿，进去的人惊恐地跑出来： “不好！尊上驾崩了！” “什么！快去请帝相！” 帝青看不清他们现在的样子，但听声音四周乱做一团。只等玉虎鸣来，他好实行下一步，嘉澍机灵，自己会见机行事，青囊那里也不必担心，就看父亲母亲了，千万不要冲动来搅这滩浑水。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阴影笼罩在帝青头顶，他艰难抬头，看见玉虎鸣气到要冒火的眼神。 “何人派你来刺杀尊上？说！” 帝青故作惊恐，摇摇头：“不，不是我杀的，尊上突然招我进宫，说有要事商议，然后尊上旧疾发作，疼得不能自已，这时……对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刺客，直接杀了尊上还剜走了他的眼睛！” 玉虎鸣皱了皱眉，蹲下来看着帝青：“你觉得我会信你的一面之词？” 帝青挣扎着要起来：“我说的是真的！你要信我！” 玉虎鸣缓缓起身，掸了掸袖子：“来人将此反贼押下去严加审问，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撬开他的嘴！” “帝相！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能这样颠倒黑白——”帝青被强行拖了下去。看着玉虎鸣一副“为了天帝”的样子，帝青真的很想翻个白眼，现在金色瞳还没找到，帝王印也还没出现，最可能掌权的人就是他玉虎鸣，他现在估计心里乐开花了吧。而且，玉虎鸣现在急需一个借口来掌权，所以大概率会折磨他几天，然后让他抵罪。如果那个人没有来，那么就得走最不愿走的一步了。 他们将帝青掼在大狱的地上，对里面的凶神恶煞的光膀大汉说：“交给你们了，帝相说了，不管用什么法子撬开他的嘴。” 那些人打量了一下帝青，掰了掰手，活动筋骨：“是！交给我们！” 帝青叹了口气，看来现在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昏暗的大狱中充斥着血腥味，鞭子抽打的声音响彻狱中。 大汉放下手中鞭子，看着帝青：“还不招吗？” 帝青吐出口中污血：“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哎呦呵！还没瞧出来，你小子看着细皮嫩肉却是个犟骨头，不过大爷我就是专门治你这种的！”大汉说着拿起桌上的小刀。 他拿着刀在帝青眼前晃了晃：“剔骨剥皮，都是本大爷拿手的，那就先给大人尝尝剥皮怎么样？就从这张脸开始吧……”他说着将刀抵在帝青脸侧。 帝青瞪了他一眼，他掐住帝青的脸：“还敢瞪我！看来你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说着举起刀。 “咳咳，审的怎么样了？” 帝青看向说话那人，在心底冷笑一声，终于来了，不枉他受了这么多鞭。 大汉停下，朝灵晔行礼：“禀大人，这小子死活不承认，我刚刚准备给他点教训！” 灵晔挑了一条带刺的鞭子，示意那人退下。他走到帝青身前，看似不经意实则蓄力一鞭，血点溅在他的脸上，他擦了擦：“帝青，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当个官，却落得这个下场。”说着抬手又是一鞭。 帝青闷哼一声，看向他，笑道：“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信吗？” 灵晔顿了顿，又抽了他一鞭：“故意的？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而且对您也有好处，灵晔大人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帝青说着凤眸微眯。 灵晔收了鞭子，他有些感兴趣了：“哦？你能给我？” 帝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说起一些往事：“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您曾经借过我一本书，那次我说我没看书中内容，是骗你的。我不仅看了，还小有成就……” 灵晔想了想，心中有了头绪，但还是不由得一惊，看向帝青的额头：“你……” 帝青咳了咳，笑道：“正是你所想的，怎样？大人有兴趣与我合作吗？别跟我说，你这辈子就甘心做一个小小的侍郎？” 灵晔似乎在犹豫，他转身给了仓龙他们一个眼神。仓龙立马会意，将多余的人都带了出去，只留灵晔和帝青两人在里面。 “大人这是同意了？”帝青问。 灵晔坐在他们准备好的椅子上：“同不同意还得看你的诚意了，如果你不能打动我，我可是就把你这么交出去了。” 帝青动了动被铁链捆在木桩的四肢：“我倒是可以与大人细说二三，不过，这个姿势可不怎么舒服。” 灵晔叹了口气，帮他解开铁链，帝青缓缓从木桩上下来，仔细看在帝青腰的位置的那段木桩上有几枚钉子，看刚刚被绑成那样，只怕这钉子是嵌进肉里的，怪不得他会说不舒服。 帝青就地而坐：“大人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帝相大人，而今就有一个扳倒帝相的好机会。” 灵晔皱了皱眉：“你想用谋害新帝的幌子除掉我父亲？” 帝青点点头，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事。 灵晔思索片刻：“如果我不答应，你是否还有新的法子或者新的人选？” 帝青哈哈一笑：“当然，而且还有更直接的办法，我直接使用帝王印，压制所有人，奉我为帝。要知道没人能抵住帝王印的帝威，就算是金色瞳也逊色三分。” “那你为什么还要如此麻烦，亲自下狱？”灵晔有些疑惑随即警惕起来，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勾了下唇：“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让我想想，是有什么事或者规则限制着你，对吧？” 帝青顿了顿，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够聪明的。” 灵晔移步到他身旁：“所以这不是你帮我了，帝青，而是你需要我。这么一来主动权是在我手里。” 帝青看向他：“所以，大人是否同意合作？” 灵晔转身：“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计划。”随后离去。 帝青挑了挑眉，这是同意了？不过他说的对，没有他，这下一步可不好走。他想着躺在地上看着大狱黑漆漆的狱顶发呆，片刻才微微蹙眉：“这小子下手也忒狠了，那些人抽的鞭子都没他抽的那几下疼！” 第191章 密谋(1) 灵晔走出去对刚刚那个行刑的人说：“先将人带下去，我明日再提审，对了给点吃食，我可不想人死了。” “是！大人！”行刑人行礼道。 灵晔微微颔首，随后就要带着手下离开。刚走一步，他回头看向那个行刑人：“今天的事……” 行刑人很上道，睁眼说瞎话：“今日大人审的辛苦了，都怪这厮嘴太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审到。” 灵晔这才满意地带人离开。 回到雷家，玉虎鸣早就坐在大厅等他。 “审的怎么样？”玉虎鸣抬眸冷声道。 灵晔摇摇头：“嘴太硬，不肯承认。” 玉虎鸣挑了挑眉：“也对，他承认了，天家就完了。”他说着缓缓起身，“这帝位本就被我掏空了，只要我愿意，随便说点什么就可以让他帝青死无葬身之地。但要他帝青的命容易，要天家的难。” “不出五日，我一定让他开口！”灵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玉虎鸣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好，五天也够乱上玄的心了。到时就算帝青没开口，只要天家有所动作，我们也可以以谋逆的罪名拿下天家。这样就可以拔掉这根肉中刺了，你下去吧。” 灵晔行礼缓缓退下，但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出门去找美人去了。 他走进一个雅致的院子，水榭中，一婀娜美人懒懒地趴在飞来椅上用手中的团扇逗戏水中鱼儿。 灵晔从身旁随手摘下一枝星兰树的花，走过去簪在美人发髻上。 “灵晔哥哥！”青鸾回头见到来人，不禁喜上眉梢，可想起今天他做的事随后取下发髻上的花扔在他身上：“你还来做什么，又把我送给别人，你明知道那个糟老头子有多恶心。” 灵晔叹了口气，搂住她的肩膀：“青鸾，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那人对我坐上雷家家主的位置有帮助，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只要我能拿到雷家的家主之位，要一个你还不容易。别不懂事……” 青鸾推开他的手：“哼！好~我懂事，那你得买东西补偿我，要不然我太亏了。” 灵晔牵起她的手：“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还附赠我这个人。” 青鸾抽出手，用香软白净的指头戳了戳灵晔的脑门：“花言巧语，那我就先验验货~” “好！” 绿茎托莲出水来，蜂儿贪蜜刺花蕊。和风阵阵翻红浪，黄莺声声惹春思。 青鸾轻拢绸衣，斜卧着看向灵晔：“果然我还是喜欢和你，对了，听说万瑞帝死了？” 灵晔穿好衣服转身看着她，青鸾疑惑之际，他上前俯身吻住她，良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看着面色潮红的美人，灵晔抚了抚她的唇：“乖，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打听的好。我答应过你，搞定那个老家伙，我就娶你。这次我不会再食言。” 青鸾偏过头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像一只乖巧的猫：“嗯，我信你！” 此刻，天家—— “可查到关于少爷的近况?”清瑶着急地问前来报信的小厮。 小厮叹了口气：“他们把少爷关进大狱，严刑逼供，非说那万瑞帝是少爷害死的，让他认罪。少爷身上被他们用鞭子抽得没一块好肉……”说到最后他都有些哽咽了。 清瑶垂眸转身，上玄眼睛转了转，看向清瑶，清瑶也很默契地转过头看他。 “看来瑶儿心中已有答案。”上玄笑道。 清瑶扯出一抹笑看他：“那夫君心中也有答案了？” 上玄点点头，随后瞥了小厮一眼：“你先下去！” “是！” 待小厮走远，清瑶觉得还不保险，又开了一个结界。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安心。 “青儿不是什么莽撞的人，他不可能做出没计划的事，所以这次下狱可能是他故意的。”清瑶说。 上玄叹口气：“就算不是他故意的，天家也不能有动作，一旦我们轻举妄动，别说保住青儿，天家可能都会被波及到。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清瑶皱眉：“真烦！真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忽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拍手道：“对了，之前不是有人想联合我们天家对付雷家吗？虽然被你糊弄过去了，但这么好拉拢我们的机会，不信他们不行动？” 上玄闻言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主意，欣喜道：“不愧是瑶儿，为夫现在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那夫君想如何？”清瑶问。 上玄看着她：“依旧按兵不动，不过，也不是完全，我会按时派人去探查青儿的情况，但这个探查要让雷家察觉，也要让那些人察觉，这样不仅能迷惑雷家，以为我们天家方寸大乱，开始胡乱行动，还能给那些人一点提示，而且也能知道青儿的状况。” 清瑶抿嘴想了想：“可以，不过要注意分寸不能太明显了，那我去安排几个可靠机灵的人去。” 第192章 密谋(2) 就这样，帝青在大狱度过了第一晚。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那些人就把他从牢房里提出来，他看了一眼那些人，发现昨天那个行刑人不见了，调离的可能性比较小，更大的可能是被灵晔灭口了。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最严。 灵晔坐在狱卒平时聊天喝酒的凳子上等着他。 “怎么样？牢房待得还好吗？那可是这里最好的牢房。” 灵晔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笑道。 帝青看着灵晔这副做戏的样子，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配合他吧，他垂眸将目光移向另一边：“不过如此。” 他缓缓起身走向帝青：“你只有五天的时间考虑，五天之后就由不得你了，到时，我会向帝相提议将你处以极刑。” 所以这意思是他们还要多演几天戏，不过帝青感觉灵晔是故意要求五天的。 他不屑地看向他：“五天？如果你真的想处死我，根本用不了五天，你是想公报私仇吧？” 灵晔挑了挑眉略微惊讶，笑道：“你还真了解我。”惊讶倒是不假，因为他的确想借这次机会好好折磨帝青，毕竟，这么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不好找。 他用眼神示意他们将人绑在行刑架上，随后开始在那里挑选刑具。 帝青看着他，戏谑一笑：“怎的，还挑上了，要来就赶紧的，今日弄不死我，来日我必让你付出代价！” “别急啊，阁下的嘴可不是一般的严，不用点厉害的刑具可撬不开，”灵晔说着拿起一根顶上镀银的木棍，挥了挥，“那今天就先用这个吧。” 他一棍打在帝青的膝盖上，帝青闷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小子玩真的！ 但灵晔只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即又给了他一棍，这棍彻底打碎了他的膝盖，帝青都痛到失声了。 灵晔用棍子试了试他另一条腿：“怎么样，要招了吗？” “你……你这小人……哼唔！”帝青还没骂完，灵晔一棍打在他另一条腿上。 灵晔用棍子镀银那头捻帝青伤处，阴恻恻地笑道：“这才哪到哪儿，我会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敲断！如果忍不了，趁早承认！”他说着打在帝青的胳膊上。 帝青看向他，想假意承认然后给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好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灵晔也看出来了，随后他一棍打在帝青腹部，趁帝青无法立刻说话之际，雨点般的棍棒落在帝青身上。每棍都卯足了劲，骨裂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场面有些惨烈，在场的人有些移开目光不敢去看，白宿也在其中。他听仓龙说过，大概猜出帝青应该和灵晔合作了，但眼下灵晔这般，事情还如何进展？他打算铤而走险提醒灵晔，就算这样可能会被灵晔等人怀疑。 可他还没有行动，灵晔就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帝青：“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帝青抬起头看着他，示意他离自己近些，灵晔将脸贴近帝青。他有气无力道：“打够了吗？打够了就该谈正事了！” 灵晔小声回他：“还差个收尾就有理由了。” 帝青扯了扯嘴角：“理由是吧……”随即一口咬住灵晔的脖子，逐渐用力。 灵晔有些吃痛推开他，捂住自己脖子。仓龙等人震惊，随后想上前查看，灵晔叫住了他们，把手拿下来一看，一抹殷红映入眼帘。 帝青忍着痛哈哈大笑：“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啊！哈哈哈哈哈哈……” 仓龙想上前去帮灵晔修理帝青，但灵晔拦住了他，转身看向众人：“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慢慢处理！” 众人行礼退下，只剩两人。 帝青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把手拿下来吧，血都是我的血，我有分寸，那点力度顶多让你小子疼。” 灵晔擦掉脖子上的血：“说吧，要我怎么配合？” 帝青啐了一口血沫：“你父亲现在的身份还是帝相，不管他怎么蹦跶也不能明面上超过帝位，所以我们要设一个他就算知道也不得不入的圈套。” 灵晔很快领悟到他要说的意思：“要除掉他还是要围绕帝位来设套，而眼下有帝王印的你，是不二人选。而且这个身份一旦曝光，你就不再是谋逆者，而是可继承帝位的新帝。但我父亲就不一样了，他将你囚禁于此折磨了五日，还妄想除掉你，是真正的谋逆之臣。” 帝青笑道：“不错嘛，是这样，而接下来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了。雷家玉虎鸣谋害新帝，雷家与之同罪，理应灭门。但其子灵晔救驾有功，功过相抵，只处死玉虎鸣即可。” 灵晔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呵~不得不说，你的胆子挺大的，找我合作，不过也难怪，我父亲生性谨慎，如果不找个他不会怀疑的人，就很难进行下去。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确定我会帮你，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不会怀疑我呢？” 帝青挑了挑眉：“我当然不确定啊，我只是在赌我的运气还有人性。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就是你父亲的对手，相信落井下石，插对方肺管子这种事他们会很拿手。” 灵晔摸了摸下巴：“好，那我找个机会把他们引进来。对了，你的帝王印用了什么遮住？” “遮疵膏，不过遇水失效。” “嗯……” 帝青看着灵晔的表情，想必他已经有答案了吧。 灵晔扔掉棍子，缓缓起身：“我有打算了，待会儿，我会找医官来给你医治的。毕竟，我们还有五天。”随后离去。 第193章 密谋(3) 不得不说，灵晔和他还是挺合拍的，相信会合作得很愉快。起码他还挂在行刑架上时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些人将他从行刑架上放下来，并拖回牢房时，他真的很想杀了灵晔那货，真的是疼死人了！ 帝青躺在地上懒得动弹，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他躺着不想动，只想等那人看完就自己走了。却没曾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人，您没事吧？” 帝青闻言抬眼，视线慢慢上移，直到对上青囊的脸。 青囊将药箱放在地上，查看了一下帝青的情况，发现这伤马上就要愈合，松了口气，随后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伤有些严重啊，大人忍着些，我为大人包扎。” 那个守在门口的狱卒，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但两人靠着包扎接触时传音。 青囊：大人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帝青：我需要你给我父母带个口信，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青囊：可能不需要吧，虽然这两天，天家家主和主母都派了人来探查您的消息，但我感觉，那些人更多是来做戏给雷家看的。当然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会帮衬着点，不让他们破坏大人的计划的。 帝青：多谢医师了！ 青囊：不必谢，对了，要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实力吗？ 帝青知道他说的是灵晔他们，但他不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灵晔低估自己。毕竟，他们成为敌人概率大些，如果哪天成为敌人了，也好给对方意想不到的一击。 他回道：不用告诉他们！ 青囊：好，那我先走了。不过提醒大人一句，估计我们下次还会再见面的。这行刑的人下手极狠，看着对你有挺大怨气的，下次估计也不会留手。 帝青有些无语的闭上眼睛：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灵晔继续对帝青严刑逼供，到倒数第二天的时候，那些人终于行动了。 “哼！还真是个硬骨头！这么多天了，还不招？”灵晔停下来鞭打掐住帝青的脖子说。 帝青难受的皱眉，用传音询问：他们还不行动吗？ 灵晔回答：根据情报，他们会派一个人来查看情况，咱们抓住机会演给他们看。对了，你确定这遮疵膏遇水失效？ 帝青的脸逐渐变成猪肝色：确定！十分确定！你再不松手就要窒息了！ 灵晔松开了他，帝青猛烈的咳嗽起来。这时，仓龙走了进来，向灵晔行了一礼：“老大，那人来了。” 灵晔看向帝青：“准备好了吗？” 帝青好不容易把气捋顺，看向灵晔：“啊？” 灵晔抄起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瞬间溅血，灵晔并没有立即停手，而是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帝青身上。没一会儿，帝青再次鲜血淋漓。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到大狱门口，灵晔察觉到来人，回头看了一眼：“哟，这不是陈玄大人吗？这么有兴趣来这大狱啊？”随即转身给帝青一鞭。 帝青也很配合的痛呼出声，那样子要多凄惨就多凄惨。灵晔擦了擦手上的血，啐了帝青一口：“脏死了，来几个人弄点水来把他给我冲干净！” “是！” 狱卒行礼准备退下。 灵晔叫住了他：“等等！在水里加点酒，我们给他消消毒。” “是！” 陈玄有些惊恐地看向灵晔，他一介文官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而且这人要做的事，只要想想就会肉疼。 不一会儿，几个狱卒提着水过来了。 灵晔扬了扬下巴：“淋他身上。” 狱卒们点点头，依次上前将水淋在他身上，血色顺着帝青的衣摆流下来，染红行刑架下的台阶，水里加的东西让帝青疼得发抖，不过随着帝青脸上的血被冲干净，额头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个金色印记。 灵晔走过去扒开碎发，故作疑惑：“这是什么？” “胎记而已！”帝青说着撇过头去。 陈玄看在眼里，惊在心里。那个是天族皇族的印记，但他并不是金色瞳，那就只一个结果……那是帝王印！ 陈玄想着偷偷后退，看来这帝青非救不可了，得马上告诉他们。 “陈玄大人这是想去哪儿？你们之前在朝堂嚷嚷着要见这罪人，现在满意自己看到的吗？”灵晔瞥向他问道。 陈玄身体僵了僵，故作害怕：“望大人见谅，年纪大了看到这些血腥场面难免胸闷心悸，下官回去一定跟他们说清楚，不打扰帝相调查真相了。” 灵晔笑着点点头，随后对仓龙说：“送陈玄大人回去！” “是！” “大人这边请！” “哎！” 陈玄临走回头深深看了帝青一眼。 第194章 反击开始 “没事吧？”灵晔确定人走远了才回头漫不经心道。 帝青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他：“你说呢？我抽你试试！” 灵晔把他解下来，看着他额头的印记：“原来这就是帝王印，那你当年经脉尽毁也是因为这个？” 帝青点点头：“机遇与危险并存，想要成功，必然要付出些代价。不过接下来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等那些人开始行动，我就去引出我父亲。”灵晔说。 秘密议事堂——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个印记我不会认错！” 尺素抚了抚胡须，思索片刻：“如果是这样，我们不仅可以卖天家一个人情，还可以治玉虎鸣一个谋逆之罪，哈哈哈哈，他再怎么权倾朝野，还不是要屈居帝位之下？陈玄，再派几个人去探探虚实。事关重大，不可儿戏。” 陈玄点头：“好！” 当天夜里，帝青躺在牢房里用稻草铺成的简易床上休息，他听见牢房外传来响动。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陈玄等人派来探查消息的。 那些人弄了点响声，帝青假装刚刚醒来艰难地看向那个地方：“你们是谁？” 那几人戴着面罩，穿着夜行衣，可谓装备齐全。领头的人走到木栏旁：“请问是天家的帝青吗？” 帝青咳了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继续问：“您额头印记是不是帝王印？” 帝青故作警惕：“无可奉告！” 那个领头人连忙解释：“不，大人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帝相的人，相反，我们对其恨之入骨。我们来此是为天家来救您的，询问您印记的事，也是为了更好除掉玉虎鸣，将您解救出去。” 帝青犹豫了一下：“我额头上的这个的确是帝王印。” 领头人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能问大人一个问题吗？您既然已经有帝王印了，为什么还会被他们关在这儿？” 帝青听了他的话沉默了，随后幽幽开口：“我虽修得帝王印，身体根基也因此损坏，此生无法修行，也不能过度使用神力。好不容易历练回来，本以为能好好度过此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吗？要我能出去啊！我出得去的话还能在这看到你们吗？咳咳咳咳咳咳……”似乎是过于激动，扯到了伤处，帝青猛烈的咳嗽起来。 领头人有些慌：“大人稍安勿躁，别急，别急，是我等的错，我等的错……我们这就回去商议对策！” 几人连忙撤出牢房，帝青咳嗽声渐渐小了，待确定人都走了，他才忍不住笑出声。寂静中他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这演技没谁了？” “老师也不看……”帝青下意识回答，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大牢只有他一个人，他刚刚才用了精神力，没有检测到别人，所以他这是幻听了？帝青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而且那个人族老师已经不在了。 他叹了口气，回头望向牢房里的小窗。 与此同时，那些人潜进牢房的事灵晔也收到了。他让报信那人下去，随后走向他父亲的书房，汇报今天的进度，他并没有汇报关于帝青帝王印的事。如果说了，按玉虎鸣的性格，肯定今天就会去牢房里找帝青，要跟他谈合作。那样的话，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而另一波人也商量好对策了，偷偷的部署，所有人就只等明天，随后开始计划。 天才露出鱼肚白，街上就出现了行人，就像往常一般。 灵晔早早站在玉虎鸣院子的门前，一副踌躇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样子。 玉虎鸣刚好从里面出来，灵晔向他行了一礼：“父亲！” 玉虎鸣睨视道：“有何事？快说。” 灵晔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原本昨日就应该跟您说的，昨日我看到帝青额头遇水后出现一个印记，原本觉得只是一个普通印记就没说了。后来，觉得不对劲，查了查文献才发现，那是……帝王印。” 玉虎鸣略微震惊地看向他：“此言可真？” “千真万确！” 玉虎鸣想了想，说：“走！去大狱，迎接我们的新帝！” “是！”灵晔点头回道，然后跟在他身后。 但才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 “帝相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帝阁的各位大人还在等您呢，您要去的方向好像是大狱吧，听说您将帝青大人关在哪里严刑逼供，现在这么着急跑过去，不会是逼供不成打算杀人灭口吧？”山骨笑道。 玉虎鸣当然不能告诉他们他的想法，如果让这些人知道帝青有帝王印，那这些人还不拼了命的去闯大狱。而他之前把帝青关进大狱折磨了五日，不去示点好，就直接放人的话可能会被帝青以谋逆罪处死，不管是示好还是灌药，首先还是得去见帝青一面。 灵晔走到玉虎鸣身后，小声道：“父亲，去见帝青的事就交给我吧。” 玉虎鸣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沉默了一下，偷偷将一个瓶子递给他，传音：先与之谈和，如若不从，再打开这个瓶子将里面的药水擦在他的口鼻处。 灵晔将瓶子收入袖中，慢慢后退。 玉虎鸣笑道：“谬论，你们昨日不是派人去看了吗？他们都是按正常的刑讯手段做的，也并没有给犯人造成什么终身的伤害。灵晔，你今日还要去大狱审犯人，还不快去。” 灵晔行礼：“是，这就去！”随后离开。 玉虎鸣看向山骨：“而山骨大人，既然都是要一起去皇城的人，那就一起。” 不由山骨抗议，玉虎鸣就叫人架着他走了。待走入百世城后，玉虎鸣停了下来，他的手下也停了下来。 他给架着山骨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掏出匕首朝山骨捅去。山骨想反抗，无奈那架着他的人境界比他高，身中数刀的山骨就这么死在城道上。 玉虎鸣看了一眼山骨的尸体，笑了笑：“这几年手段柔和了些，就开始有不怕死的了。好了，现在我们先去大殿等着，看看那群家伙能闹出什么名堂。人都安排好了吗？” 手下行礼道：“都安排好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所有逆贼都会一网打尽。” 玉虎鸣应了一声，继续朝开朝会的大殿走去。 第195章 尘埃落定 帝青在牢房里无聊得编草环，突然有人打开了牢房大门，帝青以为是灵晔，刚想开口调侃，抬眼一看，发现不是，立刻警惕起来：“来者何人？” 那些人打开帝青牢房的门，毕恭毕敬地给他行了一礼：“大人莫慌，我等是来解救大人的，玉虎鸣派的人快到了，先请大人跟我等出去，到时再慢慢解释。” 帝青想了想便随他们出去了，没想到刚到大狱门口就和赶来的灵晔撞到了一起。 双方纷纷拔剑相对，那个带头来救帝青的年轻人将他护在身后，小声道：“大人莫要惊慌，我等会保护好大人的。” 帝青叹了口气，推开他，朝灵晔走去。 “大人回来！别……”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帝青看向灵晔淡然道。 那些来救帝青的人瞬间懵了，一脸问号地看着两人，带头那人反应过来，将剑指向帝青：“你居然投靠了雷家，这一切是你们设下的圈套？你们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帝青回头轻笑一声：“这种情况还能保持思考，定力不错。但你搞错了方向，我并没有投靠雷家，而是和雷家灵晔合作而已，简单来说，我们是一路的。” 但那人还是有些警惕，并没有将剑收起来。帝青也没有多管，毕竟，如今大局已定，他们影响不了什么。 “走吧，这场戏该我们上场了。”帝青转过头对灵晔说。 灵晔看向那几个人：“他们怎么办？要杀了吗？” 帝青摇摇头：“算了，将他们留在这里就好，杀了还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几人离开了，留下那几个来救人的独自凌乱。 —— 玉虎鸣坐在高座之上，看着殿上倒的横七竖八的大臣，还有那些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戏谑一笑：“各位大人，可还想反抗？” 四周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我本就没什么耐心，你们还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是什么让你们以为我是个好难捏的软柿子？”玉虎鸣说着缓缓起身，走下来用脚勾起趴在地上的人的下巴。 那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长须上沾满了血。玉虎鸣厌恶地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真恶心啊，尺素，你的血把我的鞋都弄脏了。” 尺素被踹倒在地，周围的人着急地围上去： “大人！” “大人没事吧。” “大人……” …… 尺素勉强撑起身子虚弱地看向玉虎鸣：“有本事，杀了我！” 玉虎鸣闻言哈哈大笑：“杀你是必然的，但先等等。等人到齐了再杀！” 说话间，帝青等人来到了大殿门口。 玉虎鸣抬眼朝帝青看去，一下便看到他额头上的帝王印，笑道：“终于来了，新帝。” 帝青勾了勾唇，从容走进大殿：“再不来，就要被帝相大人当作逆贼折磨死在大狱了。” 玉虎鸣看向灵晔：“你想好要站他这方了？” 灵晔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这还不明显吗？” 玉虎鸣哈哈大笑：“真有趣，你们凭什么认为就你们出世不过二十几载的榆木脑袋胜得过我？” 他随后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灵晔：“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帮他？权力？金钱？还是美人？” 灵晔耸了耸肩：“都有吧，但都不是最主要的。” 玉虎鸣打了个响指，手下得到信号，破窗而出放出鸣箭，犹如一声鸟鸣刺破云霞，火红的光瞬间炸开。 “别怪我不给你机会，我不喜欢背叛。”玉虎鸣一如往常的笑道，语气平常。 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进来，玉虎鸣疑惑地想了想，震惊地看向灵晔：“是你？” 这次换灵晔笑了，他走过去：“父亲不会以为这次反叛只是我一时兴起的错误决定吧，我早就有反心了，应该是在母亲死的时候。这些年，我一点一点蚕食您的势力，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杀掉您。而新帝的出现可以让我这个计划提前完成，我当然愿意和他合作了。” 玉虎鸣冷笑一声：“你们不会以为我就只有京洛这点人手吧?” 灵晔大惊：“难道西境那边兵力……” “是的，我并没有把真正的主力军安排去西境。”玉虎鸣狞笑着看向他们，想欣赏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灵晔的确有些慌了，但帝青一脸平静，因为刚刚天道给他传了一道音—— “只要你想，没什么是你达不到，放心我已经帮你铺好路了。” 没一会儿，一张花笺出现在帝青手上，上面写着： 青儿亲启 雷家之兵已被拦截，勿忧！ 原来是三天前清瑶仍感心中难安，忽然想到玉虎鸣那个老狐狸应该会养私兵，以防不备。于是花了半天想到玉虎鸣可能藏兵的地方，随后和上玄废了很大的功夫才说服玄武将军以最快的速度拦截住这支军队。说来也奇怪，那支军队刚好在北境，玄武军才能那么快拦住他们，如果他们在其他地方还不好办了，至少在天族还找不到能那么快拦住他们的军队。 “真是好谋算，怪不得您能在这个位置稳这么多年。不过，可惜了，好运都在我们这边。”帝青说着将那张花笺丢给他。 玉虎鸣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不，呵！这是假的！” 帝青挑了挑眉：“就算是假的，要拿下一个你还不容易？” 灵晔愣了愣，小声道：“我父亲化羽境巅峰，接近一品境。而在座的最高境界也只是微徵境……” 帝青故作地惊讶看向他，随后叹了口气：“那看来只有那么做了……” 帝青调动身体里的神力，一股霸道汹涌的金色神力围绕在他身边。他眼神变得冷漠，睥睨众人：“跪下！” 只见众人不受控制以帝青为中心跪在地上，玉虎鸣挣扎着想起来，但怎么也起不来，就像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他努力抬头看向帝青：“呵！我不信什么王权天授，天授又如何，那就逆了这天！重魄！！！” 一柄重剑从天而降，直直朝帝青飞去。这时，蛰伏已久的嘉澍冲了出来，神力化盾挡住了重剑。帝青刚好趁着嘉澍挡住的空隙，发力震碎了玉虎鸣的法器，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在其他人眼中只当是嘉澍震断的。 玉虎鸣顿时口吐鲜血，神色复杂地看向帝青。 第196章 新帝 帝青见玉虎鸣没有反抗的能力之后解除了帝威。 “给我拿下！”灵晔站起来后说。 仓龙他们立刻上前把玉虎鸣的手下拿下，这场大戏以帝青获胜收场，而玉虎鸣则被下了大狱择日问斩。 其他大臣商议待处理完烂摊子之后，便迎帝青登上帝位。帝青想了想同意他们的提议，随后回云琼天家去报平安了。 日子过得很快，玉虎鸣即将问斩，那夜灵晔去见了他。 玉虎鸣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坐在栅栏处等他。 “父亲，你可想过会落得今日的下场？”灵晔问。 玉虎鸣冷笑一声：“有所得必有所失，怎么没想过。不过，不愧是我儿子，隐忍多年终报大仇。” 灵晔看向他：“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玉虎鸣瞥了他一眼：“这是最后一次给你的忠告，小心帝青。” 灵晔不禁觉得好笑，这也算忠告？而且就帝青那个废人还用怎么提防，他嗤笑一声：“这个我自然知晓，而且我会做到你做不到的事。”随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玉虎鸣露出不明意味的笑，他这个儿子怎么会明白帝青的恐怖之处。这几日他在牢房里想了很多，帝青的实力和运气都不错，他明明有很多种简单的办法能快速从大狱出来，并夺得帝位。但他偏偏用了最慢且最绕的法子，虽不知，他到底打了什么算盘，但从此刻起，所有人都沦为了他的棋子。 而他这个儿子可能最终逃不过被帝青坑死的命运，但他不想告诉他，就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帝青和清瑶他们告别，准备回京洛。 清瑶不舍地挥手：“去吧，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上玄搂住清瑶看向帝青：“是的，我们能帮你的不多，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帝青点点头：“这次的事真的多谢父亲母亲了，那我每年生辰之时再回来看看你们。” 他说完御剑而去。 他刚回到长生殿就看到嘉澍站在那里等他，帝青走过去：“他们有什么事要禀报？” 嘉澍说：“也没什么，就是他们派人给您量身高尺寸，准备做登帝的华服。属下已经安排那人去偏殿等候了。” 帝青点点头便让嘉澍在前面带路，他边走边问：“青岚抓到了吗？” 嘉澍回答：“回主上，已经发现其踪迹了，待时机成熟就可以活捉。” “很好！” 两人说着说着来到了偏殿门口，推开门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人不就是那次给帝青做衣服的越鸟吗？ 越鸟也认出了帝青，朝他行礼：“好久不见，您的身形更完美了呢！” 帝青从容笑道：“好久不见啊。” 越鸟围着他上下打量：“尊上的身高体长跟当年相差不大，就在刚刚，我已经有大概思路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出来了。” “好，孤等你的好消息。” 大概一个月过去，一切都准备妥当，帝青正式登上帝位。 他穿着华服，在众臣的簇拥下，走上高台。看着台下百官，帝青说出他准备的誓词： “天道垂怜，今孤顺应天道，继位天帝，愿与诸位共勉，共筑天族千秋万载！” 他接过宫仆递过来的酒，同众臣举杯：“敬，这狗叉的天道！”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帝青见状解释：“这是孤，人族的一个老师教孤的，他说这在人族只有重大场合才能说。诸位怎么不说？” 众臣才反应过来： “敬狗叉的天道！” 高台上空回荡着他们的声音，久久不能散去。 随后，帝青在帝号中选了无妄，至此后人皆称他无妄帝。 登帝一事完结之后，他和嘉澍来到暗卫的禁室，看着行刑架上的血人，帝青笑道：“青岚大人，可让帝青好找。” “尊上，我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放过我……”青岚努力睁开眼睛看他。 帝青嗤笑一声：“不曾做过？那是谁谎报消息，害我入狱，被人折磨了五日。” 青岚摇头：“不，尊上，真的不是我！那事是洛泽背着我布置的，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骗你的，我知道不是你，但你害死了我的哥哥，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帝青挑眉道。 青岚害死的人太多，他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 帝青转身：“别让他这么轻易死掉，要好好招待我们的前暗卫长。” “是！” 为了能更好取得天族的信任，帝青尽心尽力地完成天帝该做的事。 三年后，帝青做出了些功绩，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是个好帝王。 他坐在养心殿里看着桌上的奏折，淡然一笑：“嘉澍，把这些给帝相送去。” “是！”嘉澍行礼道，随后招呼人来打包奏折。 第197章 战奴 正坐着喝茶的灵晔看着嘉澍送过来的奏折，沉沉地叹了口气：“最近尊上越发懒惰了，刚开始只是一两本奏折，随后是十本，现在是直接就不想管了吗？” 嘉澍笑道：“帝相误会了，这次尊上有事需要出宫一趟，所以这几天的事务就无法处理，所以想着先拿过来给大人熟悉熟悉。” 他转身看向同他一起来送奏折的人，换下笑脸严肃地说：“往后五天的奏折都送到帝相大人这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 得到回复，嘉澍笑着回头：“话已带到，嘉澍就先退下了。” 灵晔皮笑肉不笑地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嘉澍行礼后离开。 看着地上的奏折，灵晔慢慢收了笑，咬着后槽牙：“帝青！” 而此刻的帝青已经收拾好，站在京洛郊外。 他坐在茶铺里喝茶等嘉澍。 没一会儿，嘉澍缓缓落地给他行礼：“主人，已办妥！” 帝青微微颔首，起身：“付茶钱。”说着离开茶铺。 嘉澍从怀里掏出几枚绿意放在桌上就去追帝青了。 “主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黑渊。” —— 再次进入黑渊，两人已非当年身份，但黑渊依旧那般混乱，就单单偷他们钱袋的小偷已经被教训了十个。 他们并没有去找朱雀，而是直接去了地。 他们先去拍卖会拍下一把双剑，然后才去了此行的目的地——奴隶买卖场。 “两位爷，这是你们的面具。”小厮说着拿两个白色面具递给他们。 “两位爷放心，我们这儿的战奴可是整个黑渊最好的！”小厮添了一句。 嘉澍接过来拿一个递给帝青，两人戴好面具，在小厮的领路下来到视野好的观赏台上坐好。 随着栅栏门被拉开，一个两米高的壮汉从一侧出来，那一身膘子肉看着就很强。没一会儿，展示他用的战奴从另一侧出来，那是一个肮脏瘦弱的女子，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好像有一条腿是废了的。 两人站在一起，相差过大的体型产生了极大的视觉冲击。看客们兴致勃勃，很想看这头两米高的巨兽将他面前的柔弱小鸟撕得粉碎。 锣声响起，演武开始了。 壮汉大喝着冲向女子，见此情形有些看客无聊地叹了口气，觉得女子一定会像他们想的那样被壮汉撞死。没想到女子调整了一下站姿，在壮汉撞过来之际轻轻一跃，躲过攻击站到他身后。 这意外的一幕激起了看客们的兴趣。 壮汉不服气地再次朝她撞来，那女子不紧不慢再次以相同的方式躲过去，站稳之际还不忘挑衅壮汉。 这下彻底惹怒壮汉，他运起神力继续冲向女子。女子则像逗弄动物一般戏耍他，没几下，壮汉就累得坐在地上喘粗气。 奴隶场主无语扶额，眼神示意手下把他的武器拿出来。 手下会意，带着几人去抬他的武器。 锣声再次响起，一个中年人站出来喊道：“拳脚展示结束，接下来武器！” 他说完，几人抬着一柄重锤嘿咻嘿咻地走向演武台。 壮汉看到重锤，狞笑着看向女子：“你完了！” 他跑过去拿起重锤朝女子掷去，女子躲过重锤，但没防住他的接着扔过来的本命法器狼牙棒，被击飞出去，勉强停在演武台边上。 不知为何，那女子没有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只能被壮汉追着满场跑，局势渐渐倒向壮汉这边。 帝青看向嘉澍，示意他把那把双剑扔给那个女子。 嘉澍会意点头，将剑扔下高台，不偏不倚刚好插在女子脚边。她抬头看向帝青的方向，但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是逆光的，根本看不清帝青的脸。 女子笑了一下，貌似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全然不知壮汉的重锤即将来到面前。 轰隆一声，烟尘四起，众人都以为女子被壮汉砸死。 随着烟尘渐渐散去，场上依旧立着两个人影。女子不知何时跑到了壮汉身后，手中是刚刚飞进去的双剑，而她刚刚站的位置被壮汉砸出了一个坑。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有一滴血从女子剑尖滴落，壮汉颤颤巍巍地回头看向她，脖子处有一道血痕，但他知道这血痕如果再划深点，他就会死在这里。 女子宛然一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别死的太快，我还想继续展示呢。” 壮汉握紧手中的重锤和本命，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居然被这个脏污的沙包吓到，真是可笑！ 随后重振雄风冲向女子，准备杀掉她。但才几个交手，他就捂着脖子跪在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女子，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往台下爬，想说求饶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刚刚那几个交手，女子每次出手都精准地划在他脖子的那道血痕上。 壮汉有感觉，再交手下去，他会死的。 女子看着像狗一样逃下台的壮汉没再补刀，反正已经够了。她将目光转向高台，像是想得到什么人的肯定。 帝青放下掩嘴的手，虽然刚刚的割喉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这人的确是个不错的。 “走，去提人！我想我找到想要的了。”帝青说着起身。 第198章 影月 “贵客，要不再考虑考虑？”场主听见帝青说的话，苦笑着问他。 帝青态度坚决：“价钱不是问题，但必须是那个女子，如果场主觉得麻烦，那我们就走了。” 场主看两人的打扮，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他也不想让到嘴的肥肉飞了，思虑再三，咬咬牙：“好！那小人这就将她带来给贵客瞧！” 他看向身旁的手下，手下会意行礼退下，去找刚刚那个女子。 而场主继续为帝青二人带路。 “贵客，要看可以，只是那女子有些桀骜不驯。当年她被当做官奴下放至此，小人看她姿色不错，打算让她当*奴。没想到这女子直接将客人的宝贝咬了下来，我这才让她做了个沙包。”场主自顾自地说。 嘉澍清了清嗓子：“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对她没兴趣。” 场主赔笑几声：“小人也不是这个意思，哦，到了！” 他说着打开那道华丽的门，里面的装饰虽比不上皇城里奢华，但也不是寻常凡物能比的。 “贵客稍等片刻，那人立马就来。”场主笑道。 不一会儿，他的手下拖着那女子走了进来，他们随意地擦去女子脸上的脏污，露出原本清丽的容貌。只是扭曲的手脚，看着有些违和。 帝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场主立马踹了手下一脚：“谁叫你弄坏商品的，还不拿下去换掉！” 手下连忙道是，要带着女子下去。但帝青叫停了他们：“等等！” 场主回头：“贵客还有什么吩咐？” 他缓缓走到女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眼看他：“影月。” 影家人？帝青想着挑了挑眉。 “你想在我手底下做事吗？”帝青问。 影月点头，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他。 帝青勾唇一笑：“那你告诉我，收下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影月垂眸想了一下，看向他：“我会是你最听话的一条狗，你让我杀谁绝不多言。而且我出生影家，会很多影家秘术，我敢说，在影家除了家主之外，没人比我更厉害了。” 帝青自是知道影家的厉害，而且自从影家覆灭之后，新来的暗卫良莠不齐，如果有她调教，必定事半功倍。 帝青转身看向嘉澍，微微颔首。 嘉澍会意，拿出一张票子递给场主：“这张票可以取出五十块红意，够这战奴的身价了吧？” 场主接过票子，一脸谄媚：“够了够了，多谢贵客！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嘉澍抱着她！”帝青看了眼影月说。 嘉澍愣了一秒，行礼道是。 但影月却拒绝了：“主人不用，月能自己走。” 帝青拂袖而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 影月看向嘉澍：“有劳了。” “无碍。”嘉澍说着抱起她。 三人就这么走出了地。 到天的时候，帝青让他们先去一个地方歇歇脚，而自己则去拜访朱雀。 “将军，别来无恙啊！”帝青走进去后说。 朱雀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尊上！” 帝青免了她的礼：“将军不必客气，我只是路过此地，来看望一下将军。” “你如今是天帝了，这些礼数不能少。”朱雀说着往旁边挪，想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 帝青摆摆手：“不必了，我只是来看望一下，待会儿就走，我的暗卫还在外面等我。” “好！”朱雀点头道。 他与朱雀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离去。 因为影月伤势有些不乐观，虽然她本人一声不吭，但不代表就没事，所以帝青命嘉澍买了辆凌云马车，飞回了京洛。 落地后，帝青便叫来了青囊。 “尊上，叫我何事？”青囊缓缓走进来，眼下乌青，看样子几天没休息了。 帝青随意一坐：“给她看看，最好不要残废。” 青囊看向影月，略微一愣，走过去替她把脉，又是一惊：“伤的挺重啊，旧伤叠着新伤，”回头看向帝青，“不过尊上，先说好我只能治好她肉体上的伤，其他伤我治不了。” 帝青看向他，示意他说说怎么回事。 “她的神息缺了大半，首先排除伤的可能，那么……”青囊说着看向她。 影月叹了口气，垂眸：“我的法器被毁了。” 语气平淡地像在汇报一件寻常的事，像是为了不让帝青送自己回去，她看向帝青郑重道：“虽然如此，但我这条命还是有用的，我会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报答主上！” 帝青想了一会儿：“好，我信你，青囊，给她治伤。” 第199章 该办正事了 帝青说完就离开了。 影月看向他离去的背影，暗下决心一定要报答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 青囊将手搭在影月手腕上，运动神力：“姑娘忍着点，我要开始为你治疗了！” “嗯！”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影月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而暗卫经她的手都有了质的飞跃。 帝青看着影月的成果，甚是欣慰。这时，嘉澍走了过来：“主上，青岚死了。” 帝青只是挑了挑眉：“熬了三年，也算是条汉子，你看着处理吧。” “是！”嘉澍行礼欲退下。 帝青叫住了他：“让你找的人有何进展？” 嘉澍看向帝青：“那位先生行踪诡秘，好在这次大概知道了他的活动范围。对了，这是暗卫买到的关于他写的书。”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本书。 帝青原本想去接他递过来的书，但帝王印带来的影响又涌了上来，他不禁恍惚，错过接书的时机。 所幸书在落地的一瞬被嘉澍接到，他连忙走到帝青身旁：“主上怎么了？” 帝青努力压制住，勉强笑道：“还能怎么，就是帝王印的影响，不过孤还可以用剑心勉强抵住这个影响。如果早一点学众生道就好了……” 帝青说着顿了一下，嘉澍察觉到气氛不对，把帝青扶到位子上坐好，又将书放在案上：“那主上稍后再看，嘉澍先退了。” 帝青微微颔首：“嗯！” 嘉澍再次行礼退下。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帝青一人，他调整了一下神息，待神息平稳，拿起案上的书看。 翻开看了几页之后，他发现体内原本翻涌难歇的影响平息了。这书上的内容都是一些关于大同世界的幻想，但帝青知道这不是幻想，他很隐晦地在这些幻想里加了众生道的思想。 不愧是燕安的弟子，看来他这个寒涓的弟子也要加把劲了。帝青想着合上书，再过段时间，他就找机会去和这位琅轩先生见面。 看着奏折，他想起了灵晔，虽然说雷家作恶多端，但如果能有他们的相助，也是不错的。不如找个机会试探一二，如若他们无意加入，那就除掉他们。 帝青叹了口气：“来日方长啊……”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在影月等人的帮助下，帝青没有多累。 这日，到影月值班，她守在帝青殿内暗处，看着他。 待帝青合上最后一本奏折，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影月！” 影月立马出来：“主上，唤属下何事？” “从影家覆灭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帝青问。 影月一愣，摇摇头：“属下已记不清了，应该是十年吧。” 帝青没有接下文，而是过了许久才慢悠悠开口：“想来影家应该还有幸存者，孤有心让你重建影家，你意下如何？” 影月跪下谢恩：“多谢主上！待影月安顿好影家再回来报答主上！” 帝青闻言一顿：“你既然重建影家，那你不顺水推舟做家主？” 影月摇头：“月，身与灵皆已残缺，不是家主佳选，留在主上身边已是月最好的归宿。” 帝青了然点头：“那好，你去吧。” 影月行礼退下。 影月退下之后，帝青又命嘉澍去寻灵晔，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试探一下吧。 一个时辰后—— “尊上！”灵晔朝帝青行礼道。 帝青故意将琅轩的一本书扔在案桌上：“帝相来看，孤发现一本好书。” 灵晔拿起书看，而帝青在他看的时候观察他的神情，有惊愕，有疑惑，但更多是不屑轻蔑。 他看完后将书书放回案上。 帝青凤眸微眯：“帝相以为如何？” 灵晔轻笑一声：“不知所谓，空中楼阁，痴人说梦。” “孤想听真话。” “尊上，这就是真话。” 帝青继续试探：“虽说这其中道理过于空浮，但帝相不觉得此事一旦成功，将是一件壮举吗？” 灵晔看向帝青：“尊上莫要再试探，臣也在此说明，臣绝不会同意这等荒唐言。天下大同？说好听点就是通达天下，百姓共福，难听一点就是将我等财富分与那些下等人。这怎么能行？难道，尊上愿意与他人共享帝位吗？” 别说共享帝位，如果可以帝青都不会当这个天帝，但帝青也大概明白灵晔的态度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自然不会，看来，卿对天族之忠似磐石，是孤心胸狭隘了。” 第200章 琅轩先生 “希望是这样……” 灵晔皮笑肉不笑道。 随后两人客套地聊了几句之后，帝青就让他回去了。 ———— “月，你真的不留下来吗？”一个满鬓斑白的女人问。 影月抬眼看向她，摇摇头。 女人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就带去吧。” “母亲，除了那株芷汀兰，我就没什么要带走的了。”影月淡然道。 女人点点头，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去。 影月则往种着芷汀兰的地方走去，她越过花丛找到自己种的那朵，小心翼翼地将那花挖了出来。 将花栽在小花盆里之后，影月离开了影家。 她安置好芷汀兰之后就去复职了，只是最近因为嘉澍比较忙，守在帝青身边的事就落在了她身上。 好在帝青比较好相处，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最过分的一次也只是让她给他揉头。 又过了几天一直外出的嘉澍回来了，他急匆匆地赶到帝青的寝宫。 “主上……” 他看着守在边上的影月欲言又止，影月也很识趣地退下，并在出去的时候关上门。 嘉澍继续说：“主上，我查到琅轩先生现在的住址了。” 帝青放下手中白宿送来的情报，看向嘉澍：“哦？” “琅轩先生行踪不定，属下追踪了很久，才发现他现在在巢蓝乡下的棠梨村。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帝青闻言垂眸思虑再三，缓缓起身：“再过几日吧，我离开的这几日，大小事宜就交给灵晔。你在京洛看着他，我带影月去就行。” “是！主上！”嘉澍行礼答道，但他看着帝青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主上要做的事过于凶险，应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属下以为还是属下跟您去比较合适。” 见帝青这样说，嘉澍也不再犹豫，说出心中所想。 帝青看向他：“她不会的，这对她没什么好处，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嘉澍盯着帝青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属下知道了！”他行礼后缓缓退下。 又过了几天，灵晔看着满桌的奏折陷入沉思。 城郊外—— “主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影月赶着马车，回头问车里的帝青。 帝青喝了杯茶，沉吟片刻，笑道：“天之涯，海之角！” 影月沉默了一下，说：“好！” 车内传来帝青轻笑的声音，他从容开口：“不逗你了，我说在哪里停，就在哪里停，毕竟看风景的不止我一人。” 影月一愣，她刚好想提醒帝青他们被人跟踪，看来帝青知道了。 “主子看风景的时候喜欢独处，还是人多？” 既然帝青没有明说，那她也不说出来吧。 帝青沉默片刻：“美景当然要邀请别人来一起赏，不过真正喜欢的景只能自己一个人赏，所以，到时你要识趣，懂吗？” 她大概明白了，帝青这意思是必要时那些人可以杀，影月应道：“是，那时，月绝不会打扰主子。” 他们领着那群人漫无目地走着，一会儿要去看云海，一会儿要去看红叶坡，有时候一个小水洼都能看一天。 灵晔看着他派去的人送回来的无用消息，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但此刻帝青正与影月停在百彩溪边烤东西，帝青自是不用吃的，那些食物等影月烤完，他装装样子后，都会留给她。 “娘的！这小白脸天帝还挺会来事，吃个东西都要找地方！” 躲在暗处的人说着愤愤地咬下一口干饼。 另一个人笑道：“你不懂了吧，这叫风雅，难怪挤不上有钱人的圈子。” “挤？老子还看不上呢！” “别吵了，小心被听到！” 帝青早就听到了，他无语地咬了一口影月递过来的烤鱼，嗯？还不错！然后又吃了一口。 “我只吃得了这一条，剩下就留给你了，”他说着转身走向马车，“让嘉澍帮我给灵晔传个信，下不为例！” “主上，那些人怎么处理？”影月问。 帝青回头看向她：“你自行处理。” “是！”影月弯腰行礼，直到帝青进了马车，才缓缓直起身子，施法给嘉澍发了一个夜航船。 那群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了，知道暴露了，有些不安，但又觉得两个人能把他们怎么样，就继续观察。 这时他们发现影月正盯着他们这个方向看。 “老大，她好像发现……”我们了。 那人还没说完，只觉视线混乱，最后定在自己没有头的尸身上。 那些人反应过来想反击，但还没过几招，就全被影月杀掉了，连惨叫都没机会发出。影月从容转身朝马车走去，一挥手灭了火堆，驾车而去。 “主上，这次我们去哪里？” “巢蓝，棠梨村。” 第201章 雨夜畅谈(1) 原本在替帝青看奏折的灵晔，听见有人进来，抬眼看了一下：“嘉澍大人，有何贵干？” 因为他做的事，嘉澍也懒得给他好脸色：“灵晔大人是聪明人，怎么不知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连碰都不能碰？主上口谕，下不为例！还请大人好自为之，下次可就不会在这里跟大人说话了。” 灵晔缓缓起身行礼：“灵晔谨记！” 嘉澍这才拂袖离去。 灵晔挥袖将案上的奏折扫落：“来人！” 没一会儿小厮走了进来。 灵晔径直走过去倒了杯茶：“去叫白宿他们过来。” “是！”小厮缓缓后退，走出房间。 灵晔似不解气般，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另一边，影月和帝青已经来到棠梨村。 这里与平常的村庄不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看见他们两个陌生人虽有警惕，但没有仇视。 帝青走到一个正在编竹篮的老人身边：“老伯，您认不认识琅轩？” 老伯抬眼快速地瞄了他们一下，摇摇头。 随后他们又问了其他人，他们都摇头不语，看起来警备性很强。 这时一个被人簇拥着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和众人一样穿着有布丁的麻布衣，小麦色皮肤看着和这些日出而作的农夫没什么区别。但他的手和这些人不一样，他的手很好看，虽然上面布满劳作的茧子，但就是好看。 帝青大概知道琅轩是谁了。 他走过去，朝那人行了一礼：“见过琅轩先生！” 琅轩略微震惊地打量他：“这位公子认得我？但我好像从未见过公子？” 帝青轻笑一声：“先生不认得小生也正常，但要认出先生，却十分简单。听闻当年京洛有三绝，小风颜，玉竹手，越鸟衣。这小风颜自是指古龙吟，玉竹手指的便是先生这一双好手，如玉之洁，如竹之直。但最主要的是能写出天下一绝的好文章。” 琅轩垂眸思量片刻，笑道：“既是如此，公子何不到寒舍坐坐。” “求之不得！” “那请！” 三人很快来的琅轩的住处，那是一间草屋。 帝青看向影月：“你在外面等我便可。” “是，主人。”影月点头后站在门口。 琅轩用袖子拂了拂凳子上的灰尘：“来，坐！” 待帝青坐好，琅轩用缺口的碗倒水递给他：“我这里条件不太好，尊上还请多担待。” 帝青愣了一下，接过那碗水笑道：“看来琅轩先生也是个聪明人。” “琅轩也只是刚想猜中罢了，只是不知尊上突然到访有何事？”琅轩看向他说。 帝青放下碗：“自是读了先生的书，觉得不错，想来拜访。” 琅轩眼中闪过一丝防备，试探性开口：“那尊上以为这书中所说如何？” 之前他只是随便写一些教义和书信，教对众生道感兴趣的百姓和官员一些道理。几年前燕安突然来信让他将众生道写出来拿到市场上去销售，说会有人来找他。 为了不被发现，他将众生道写成一些故事发售。现在的确有人来了，但没人告诉他会是天帝啊。 “不知先生可知道寒涓？”帝青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琅轩怔了怔，松了口气：搞了半天原来这天帝算师弟啊。这寒涓是老师偶尔会用的假名，想来老师应该是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偶尔听家师提起过他，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不知尊上是如何得知他的？”琅轩问。 帝青勾了勾唇：“这位寒涓正是我的老师，只是多年前遭遇些意外魂飞魄散。他曾说让我来找燕安或者他的弟子，和他们一起完成众生道。但命运捉弄，我最后还是成了天帝。”说到这儿，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尊上还想完成众生道吗？”琅轩说着观察他的神情。 帝青看向他：“既为天帝，那便要为天族子民着想，如果众生道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活得更好，为何不试？说来惭愧，我虽为寒涓的弟子，但还没接触过众生道，所以还要劳烦先生解惑了？” 琅轩明白帝青的意思，他想让他说服他。笑了一下：“说起来，我算是你师兄，为师弟解惑本就是师兄该做的，请说！” 第202章 雨夜畅谈(2) 帝青看向他：“众生道说要让天下所有人得到自己该有的权力，但人性之恶不可估量，要不然帝王制也不会坚持至今。因为这种制度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恶的衍生，所以你们打算用什么来代替帝制法令。” 琅轩从容一笑：“在人族中早有一套成熟能与帝制法令相媲美的法律，虽然还需要随着时间完善，毕竟恶不是不变的。而这执法者是从众人中选出，有超高的法律知识和应变能力还有能服人德行。” “但这与帝制并无异同，因为你最终还是要用别人来管理他们。”帝青反驳道。 琅轩摇摇头：“有区别的，在帝制之下，他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得不到该有的尊重和满足。众生道只是让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但至少他们有能去争取的权力。而管理者只是为了避免人性之恶造成的一些毁害百姓选出来的人。” 帝青看向窗外缓缓飘过来的乌云：“言之有理，但你们要怎么去实施这个想法呢？” 琅轩用手沾水，在桌子上写下“情理”二字，说：“对下教之以通理，对上以情理呼之。下不知理，而为上蒙之，故教。上易失德，则对下苛难，故晓之情理。” 见帝青沉默，琅轩接着说：“天族的情况与人族还是有区别的，这只是大概方向，具体还是要慢慢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我们可以一点一点实行，这段时间还是需要你这位天帝来把握全局。” 帝青点点头：“这的确需要时间，而且，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处理一下雷家，还有那些可能会阻碍我们的世家大族。天家的话，先生大可放心，我父亲母亲都是通情达理，心系苍生之人，只要你将这些告诉他们，我相信他们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琅轩赞同他的观点：“的确不错，但我们还是想兵不血刃地达到目的，毕竟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不消几时，雷声翻滚，大雨倾泻而下。 “尊上，要不还是让暗卫姑娘进到屋子里来吧。”琅轩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影月说。 帝青应了一声，唤道：“影月，既然先生这么说了，你就先进来吧。” “是！”影月行礼，然后进到屋子里，但她只是站在门边，没有再移动半步。 琅轩叹了口气，也就随她去了。 “想来师兄的才学应不比燕安差，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追求这虚无缥缈的众生道？”帝青问。 琅轩顿了顿，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他笑了笑：“他只说了四句话就打动了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震撼的话。” 帝青看向他，轻笑一声：“话虽好，但不免有些空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这些？” “我当时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琅轩郑重地看向他：“他说，以一人之力，要做到的确困难，但是，如果是很多人那就可以做到。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总有人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为苍生立命，开创太平盛世。更何况星火可燎原，众人拾柴，我不信这盛世之火会灭。” 帝青静静地听着他说，他感觉身上那股激动慢慢平息下来，这就是众生道吗？ “后来我跟着他学习众生道，随着渐渐了解，我感觉如果这个办法可行，将是苍生之幸。但人性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与老师探讨更好的实施性，这些年在天族底层游荡，获取了不错的成果。”琅轩说着喝了口水。 帝青想到了天道，他有些担忧：“可是天道不会坐视不管，我的老师就是被他抹除的，我觉得到时候肯定会出现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事。” 琅轩垂眸片刻，抬眼瞬间眼神坚定：“最坏的结果就是发生战争，如果真到那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还得多麻烦尊上了，有必要的话我会以身殉道！” 言罢，屋内一片寂静，只听见雷雨声。 帝青叹道：“放心，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不，我并不是说笑，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以身殉道。到时候，老师就拜托尊上了。”琅轩再次郑重道。 帝青也不免严肃起来：“好！” 与此同时，人族地界 燕安看着郑重坦言赴死的琅轩，愣了一会儿，片刻才苦笑几声：“这孩子，还是不会说话，这么早立誓言干什么？” 一旁的天道盯着那道屏上的两人：“没想到，这都能会上面。是我小瞧帝青了，但我怎么能让他们如愿呢？你说是吧，燕安？” 他说完缓缓消失在原地。 燕安皱了皱眉，找来阿紫：“去通知他们暗地多买些武器，还有通知炼器房的人要加快进度了。” “好！”阿紫点头朝门外跑去。 第203章 回京洛 帝青以水代酒，敬了琅轩一下：“我们一定会成功的，然后成为一个狗叉的人！” 琅轩原本准备也敬他一下，但听见他这么说，疑惑了一会儿，随后狐疑开口：“你这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帝青放下杯子：“当然是认真的。” 外面恰好炸开一个雷，就像琅轩此刻的心情，他忍住笑，问：“那尊上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不是夸人伟大厉害的吗？之前老师教我的，他说这个词不能用在寻常场合，只能是大场面才能用。”帝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琅轩无奈扶额，他这个老师怎么又忽悠人，他苦笑着帝青解释了这个词的意思。 帝青听完手中的碗应声而碎，琅轩心疼大叫：“我的碗啊！” 帝青招了招手，影月拿着钱袋过来，他接过钱袋将其放在桌子上：“这就当是赔师兄的碗钱，是我一时失态了。” “不碍事，不碍事……”琅轩摆手道。 随后他拿出一叠纸：“这是我和我的爱人共同制作的浣花笺，与一般的浣花笺不同，它只能特定的人使用，别人无法使用。等这些纸用完，我们约好地方，尊上可以派人去那里拿。尊上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帝青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他问才回过神来：“暂时没有什么想法，那就按先生说的办。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刚好看看怎么整顿雷家。我仔细想了想，雷家还是有点用处，人都会权衡利弊，如果能为我们所用还是好的。” “好，那天族世家的事就给尊上了，我就继续在民间。”琅轩说着朝他行了一礼。 帝青也朝他行了一礼。 刚好，雨停了，帝青他们没多做停留，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走出村子的时候，帝青再也绷不住了，他一拳打在一旁的树干上，大树轰然倒塌。 “主上，你怎么了？”影月问。 帝青耳根微红，这几年一直在用的是这样的词，那些羞耻的话萦绕在萦绕在耳边： “敬狗叉的天道！” “祝福这对狗叉的新人！” …… 他用手捂了一下脸，回头看向影月：“你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影月想了想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点头道：“属下并未听到什么。” 见她如此识时务，帝青欣慰地看向她：“那就好，我们回去吧。”随后朝前走去。 影月看着帝青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还……挺有趣的。 不久，两人便回到了京洛。 帝青久违地找到白宿。 两人坐在茶肆里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白宿才打破沉默：“尊上突然找臣，可是有什么要事？” 帝青轻呷一口茶:“并无什么要事，只是想到有好久没有和你说过话，所以叫你来聊聊家常。” 白宿自然不信，但又不好明说什么，便笑道：“好啊，尊上想聊什么？” “别一口一个尊上，虽然我做了天帝，但我依旧是你的好哥们，你还是叫我帝青吧，而且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帝青说着给他倒了杯茶拿起来递给他。 白宿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接茶：“言重了，我能做的太少了，最主要是帝青你自己厉害。” 帝青看向他：“这眼下，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做一下。” “什么事？” “当年洛泽将西境的事怪在古龙吟身上，我有意想为他正名，只是差个合适的人选。而且你在他们手底下也受了不少苦吧，如果你办好这件事，我保证你能与仓龙平起平坐。放心，我早就调查清楚了，你只需要做了样子就行。” 听完帝青的话，白宿想了想，看向他，目光坚定：“好，但具体需要我怎么做？” 帝青拿起茶杯喝了一点：“你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就行。我明天会在大殿之上装作无意提起这件事，然后随意让一人去做，而这一人就是你。到时，剩下的事就由你自己演。” 白宿点点头：“明白了！”随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他看着帝青欲言又止，帝青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放下茶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不知帝青还记不记得，我们少年时的约定？”白宿问。 帝青垂眸：“当然记得，不过时过境迁，总会有些改变，我们不灭雷家，但要除掉灵晔。随后挑选一位能为我们所用的继承人。” “你是想一点一点蚕食掉雷家？也是，雷家家大业大，如果真能为我们所用，是不错的。”白宿点头道。 第204章 纳后 第二天 天空刚泛白，百世城中便开始热闹起来，待时间差不多，众人按部就班地站好，缓缓入殿。 帝青看着殿上众人：“诸位，孤昨晚无意间梦见了小风将军，想来年少时与他也算是有点交情。那年西境的事处理的太草率，孤怀疑其中应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虽然有些荒诞，但诸位也知道，之前那位万瑞帝做事的能力如何。所以孤不得不怀疑啊……” 尺素抚了抚胡须：“尊上是想调查此事？” 帝青勾了勾唇：“正有此意！” 听到帝青的回复，尺素皱了皱眉：“但此事过去已久，万般证据已然找不到，如果真的想调查，是一件不小的事。” 原本跃跃欲试的人听到这个，兴致立马减退。 帝青扫视一眼，抬手变出一只纸鹤，笑道：“不如将一切交给天意吧，这鹤飞到谁身上，谁就接手这件事。” 众人想了想，纷纷赞同。 帝青轻轻一挥，纸鹤挥动翅膀飞了起来，灵巧地在众人中飞行。 不一会儿，落在白宿肩上。 灵晔见状，不禁思索，他回头看向帝青，但帝青脸上的表情并无异常。 帝青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既然如此，那就你了！” 白宿立马跪下：“臣，领旨！” 帝青满意地笑了笑，看向众人：“现在有事就奏，无事退朝！” ———— “嘉澍，这几天你派人去辅助白宿，虽说是做做样子，但也不能让灵晔那边的人察觉，毕竟，白宿卧底的身份还有用。”帝青说着将一个锦囊交给嘉澍。 嘉澍接下锦囊，行了一礼，就下去了。 帝青看向一旁的影月：“你先出去，有事孤会唤你。” “是！”影月行礼后缓缓退出。 看着案上的奏折，帝青随意翻开一本，上面没写什么其他的事，就是简单的问安。他写了一个安好便换下一本，发现同样的问安同样的语气，只是字迹不同，瞬间有些无语，然后随便写上回复。 天色渐晚，帝青总算是看完了，这还是分散了一部分给各部批看，如果是全部一起看的话，几天几夜都看不完吧？ 他伸了伸腰，走出宫殿：“影月，陪孤去走走吧。” “是，主上！”影月应道。 他们来到不远处的百花台，因为有春使的加持，百花台上的花开的很好。清风拂过，尽是花香。 帝青摘下一朵花，看着它出神：接下来通过为古龙吟申冤大葬积攒一点民心，然后重建白虎军，巩固一下军事。随后再让白宿培养几个心腹……不过也可以再纳些人才进来，最好是琅轩的弟子。这样就可以一边应对灵晔，一边试着看能不能在天族推行众生道。 这时一个侍卫朝他们跑来，他跑到影月身边跟她耳语了几句，影月看向他：“好的，你先下去忙，我来跟主上说。” 侍卫弯腰致谢，随后离开。 影月走到帝青身边：“主上，刚刚侍卫来报，灵晔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议。” “有要事相议不应该是他来找孤吗？让孤去找他这是什么道理？你派人去跟他说孤念在与他的旧情就原谅他这次僭越，让他有什么事自己进宫来说。”帝青说着捏碎手中的花，鲜红的花汁顺着手流下，就像血一般。 他看着手上的汁液，用眼神示意影月，影月瞥了眼，想了想，从腰间掏出手帕，双手递给帝青。 帝青接过，擦了擦手，又递回去给她：“去吧！” 影月点头：“是！”随后离去。 不得不说影月的办事效率就是高，没一会儿，灵晔就来了。 “见过尊上！” 帝青瞥了一眼人，便低头去做自己的事：“帝相好大的架子，竟然要孤去你的府邸议事？” 灵晔原本想试探一下帝青，毕竟这人离开时把权力都交给了他，他试试帝青像不像万瑞帝那般容易拿捏。不过看样子是不行了，但是没关系，慢慢来。虽然他不怎么认同他父亲，但他父亲说的那句话的确不错，权力的确是最诱人的东西。 他毕恭毕敬地朝帝青行了一礼：“臣一时兴奋忘了此刻你我之间的关系，还以为像以前那般，可以随意交流，是臣僭越了。” “你倒是会说，但你我从未有过什么交情，放心孤还没有小气到这种程度，不可再有下次。说吧，有什么要事？”帝青看着他问。 灵晔笑道：“说来，尊上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所以臣想为尊上寻一良人，但不知尊上意下如何，所以特来询问。” 帝青凤眸微眯，将手支起来撑着头：“虽然说在旧时臣子的确是有义务劝说天帝成婚，但这是要和众臣子商议之后再一同上书。帝相搞这一出，劝婚是假，主要是想往孤这后宫里塞你雷家的人吧？” 灵晔也毫不掩饰，点头看向他。 “哈哈哈哈哈哈，那孤倒要问问，你想让她得个什么位？”帝青眼神逐渐锐利。 灵晔想了想：“也不奢求太多，简简单单一个后位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看着对方大笑了一会儿，帝青指了指他，用调侃的语气说：“帝相呀帝相，孤该说你贪心呢，还是贪心呢？不过也行，孤且去看看，你雷家为孤准备了怎样的尤物，够不够得上后位。” “那臣就在雷家恭迎尊上大驾！”灵晔说着行礼退下。 帝青见他离去，缓缓收了笑容。 “影月！” 第205章 质问 听到帝青的呼唤，影月走了进去：“主上，有什么事？” “你去准备一下订婚需要的物品，待白宿完成任务后，咱们就去雷家看看。”帝青说。 影月虽没有侍奉过皇家，但也听家中长辈说过这其中的猫腻，她犹豫着开口：“主上刚执权不过几年，的确根基不稳，但自古帝威只在乎帝王以及各种法规中，从不在女子裙裳之下……” 帝青抬眼看她：“我自然明白，也知道灵晔此举目的为何，无非就是想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然后好效仿他爹来一个只手遮天，但他爹那只老狐狸就算再聪明，也还不是不能一下子不顾礼法搞掉洛泽，现在他更不可能用同样的办法搞掉我。而且我也不是洛泽那种人，等耗尽他最后一点价值……” 影月是聪明人，接下来的言外之意不用说，她也明白。 “是属下多嘴了！”她说着行礼请罪。 帝青摆摆手：“没事，你也是好心，只要你和我们还是一条线上的，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属下绝对相信主上，就算是主上想要属下的命，属下也绝无怨言！” “下去吧……” “是！” 看着影月离开后，他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天道： “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天道笑了笑：“试探你的底线啊，不过，我有点疑惑，你现在要权有权，要力量有力量，为什么不直接杀掉灵晔？” 帝青冷笑：“直接杀掉灵晔？那岂不是要落入你的圈套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可以杀掉任何人，不用任何理由。但那样太蠢了，你看古往今来，哪个胡乱杀人、加重赋税的帝王不被唾骂的。我要做的事不允许我留下任何污点，所以有些时候需要这些坏胚。等用完他们，再杀掉也不迟。” “而且，我是什么杀心很重的人吗？动不动就杀人？相比于直接杀人，我更喜欢在杀他们之前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价值。”帝青说着走到屏风处。 天道看着帝青，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你看，你明明那么适合帝王之道，却偏偏要和他们凑什么众生道的热闹？” “因为天下不是我一人之天下，是众生之天下。而且我一直追求的都不是独善其身，我的剑心便是由此而生的。”帝青看向他，铿锵有力地说。 天道愣了一下，嗤笑出声：“好一个众生之天下，但你一直以来所享受难道不是基于这众生血肉之上？” “是！所以，我得还，还他们盛世太平，还他们自由和尊严。没有什么自古以来就对的道理，都是在时间的磋磨里慢慢筛下来的，但是时间总是往前的，道理的核心也应往前发展。你敢说，在你没有从天地规则中诞生之时，天族还有其他弱族就活该被魔族之类的族群欺负吗？” 面对帝青的质问，天道沉默了，他盯着帝青沉吟良久，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巧辩如簧！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逆天而行！” 说完就离开了，大概率是去燕安那里了。 帝青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 半个月后，白宿他们终于把所有的线索找完了，并找到了部分白虎军的兵。 接下来便是大葬，但这古龙吟早已入土，不可能再把人弄回来再化一遍。所以他带着文武百官，以及各个军种中挑出来送葬的将士，来到古龙吟坟前。 “今日，孤将为将军正名，洗刷冤屈，特以此浊酒祭奠将军，望将军在天之灵能安息！” 帝青说完，缓缓将杯中的酒倒在地上。随后是送葬将士和百官祭奠，剑士执剑行祭礼，用其他武器的人以刃朝下，垂头哀悼。 站在队伍前面的白虎军残部哭的不成样子，但因为在君王面前，收着劲，没放声大哭。 回去之后，帝青顺势将白虎军军符交给白宿掌管，并命他重整白虎军。 白宿欣然领命，灵晔看白宿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帝青知道他开始怀疑了，于是接着说：“这事由帝相全权负责，白宿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帝相。” 突然被叫到的灵晔愣了愣，朝帝青行礼：“臣领旨！” 第206章 订婚(1) 庭院深深，墙头星梅却开得灿烂，青鸾像以往一样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蹙着眉看水榭下的花。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青鸾姐姐呀~” 青鸾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瞥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赏花。 被无视的女子顿时火冒三丈，但她的能力手段又不及青鸾，只能在一旁独自愤愤不平。她眼珠转了转，想到自己虽不能对青鸾怎么样，但至少能恶心她，而且她也知道怎么戳青鸾的肺管子。 只见她轻笑一声，侧身对身旁的女孩说：“这青鸾姐姐可真清高啊，不理人，你说她现在不会还做着可以摆脱这层身份的春秋大梦吧？呵哈哈哈哈哈哈……” “唉～姐姐可别说，人家攀上的可是灵晔大人，当今的帝相，倒是真的有可能翻身呀。”那女孩也听出她的意思，同她阴阳道。 “帝相又如何，当初也不是同样利用，没当帝相之时劝着利用，现在做了帝相连用都不用，来都不来这淳院了。” “这代表什么？不要她了呗，这男人啊都是这样的，口头誓言信不得~” 这句话是当初青鸾教她们的，而她们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无非就是打她的脸。 青鸾握拳的手逐渐用力，指节开始泛白，她勾了勾唇，回头看向她们：“二位妹妹可真是好雅兴，一清早就来我这里嚼舌根。是！我青鸾是信错了人，但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也不全靠他灵晔。再说，你们两个算什么货色也敢来揶揄我，要是活得不耐烦，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生不如死！” 两人见她生气，讪讪道： “姐姐可真是肚量小，妹妹们不过多说几句就生气了。没意思，走了！” “就是就是，没意思！” 两人说着缓缓走远。 青鸾咬着牙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捶打了一下栏杆。但愤恨的情绪很快又变成后悔惆怅，最后冷笑一声离开水榭。 走到楯轩处，一个小厮急匆匆地从她身边擦过，险些将她蹭倒，青鸾稳住身形，拉住那个小厮：“你这瞎眼的奴才，撞到我了！” 小厮看了她一眼，疑惑：“姑娘怎么还在这儿？有贵客来了，大人叫所有人到前厅去。” “哪位贵客？这么大排场？” “当今天帝，他来雷家提亲。主要看的是那些清人，大人说让你们去，也只是做个陪衬而已。” 青鸾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她松开小厮：“你去吧！我随后就去。” 小厮对她行礼后离去。 青鸾变出水镜，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发髻简单但素雅，她拔下银饰，只留两支玉钗，又随手摘下一枝白色芙蓉插在发髻上搭衬，淡蓝色的衣裙与此刚好相配，美得不似此间人。 只是腕间的金铃不由得让她愣了愣神，她用衣袖将铃铛遮起来，整了整衣襟，缓缓向前厅走去。 前厅闹腾腾的，都是女子，看来贵客还没来。青鸾穿过人群找了一个绝妙的位子站着，这些女子三五成群，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看来都卯足了劲要攀上高枝。 她看见有一大波人围着一个女子嬉笑聊天，那女子漂亮极了，一眼难忘的那种，看来她应该是准备送给贵客的清人之一。而且可能所有人都是来给她作陪的。 青鸾叹了口气，看向前厅大门。 此时百世城内—— 帝青看完琅轩送来的信件，将其烧毁。看着烟尘，他想起信里琅轩说他用新技术帮助百姓，获得不小的成果，还有让那些不能上学的孩子学到知识，不由得从心里高兴。 为了不让那些蛀虫影响到琅轩，帝青提拔了几个刚正不阿，不是特别古板的人，给他们部分特权，隔段时间就让他们去天族各地视察。当然，在刚正的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他让嘉澍派了几个人安插在那些人之间监视他们。 初期效果还不错，而且有两人已经和琅轩接触，感觉挺认可他的观点的，只是碍于臣子的身份，不能支持。 帝青想了下，要不让琅轩派几个有能力的人过来，进帝阁，或者进清影院也行。让他们散一散众生道，也好为以后的事做铺垫。 随后提笔写信回给琅轩，但帝青想到后事难料，他说让琅轩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就说是让那些人来做传众生道，顺便做做卧底。 做完一切，他才想起来订婚的事，缓缓起身：“影月，准备的怎么样了？” 影月闻言走进来：“主上，一切准备妥当。” “好，那我们出发吧！” “是！” 第207章 订婚(2) “唉～你说这尊上怎么还没来？” “是啊，你说他长什么样？” 女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天帝的事。 青鸾不知第几次看向厅门，她不知道自己在等谁，是在等挑人的天帝还是在等那个说过山盟海誓的负心人。 她还是有点期待的，期待那人会赶来带走她，让她不再过这样的日子。但……这样的事应该不可能发生，青鸾想着笑了笑，伸手扶发髻上的花，为其注入一丝神力，让它没那么快枯萎。 没一会儿，一个奴仆忙忙慌慌跑来：“来了！来了！快准备！” 众人一听连忙按部就班地站好，帝青带着嘉澍和影月还有灵晔缓缓出现在远处。 “见过尊上！” 众女子跪地道。 帝青走过去：“平身！”随后坐下。 “谢尊上！” 灵晔眼珠转了转，笑道：“尊上，我雷家的女子都在此处，尊上看一下哪位合您的眼缘。” 帝青懒懒地扫了一圈，目光在那个美人身上停了几秒，随后又看到美人一旁的青鸾。他见这人有些脸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不由得多看几眼。 灵晔顺着他看到方向看去，是他准备的人，得意一笑：稳了！ “尊上可是看上了她？” “有点意思。” 帝青看着青鸾，想起来她的名字了，也记起关于两人的传闻，他不会要让青鸾进入后宫吧？ 灵晔朝那个女子招了招手：“你，出来！” 女子优雅地朝二人行了个礼，准备走出来。 帝青挑了挑眉：原来不是啊…… 他也打算接受，反正到时候冷落着就行。 这时他看到了青鸾的眼神，那是一种不甘心和绝望交织起来的奇怪织体，平静又难以让人忽视。 就像十五岁那年，她离开学堂时的眼神差不多。 “你出来作甚？孤感兴趣的是她……”帝青说着走到青鸾身旁。 那女子有些尴尬，看向灵晔。 灵晔轻轻摆了摆头，女子了然点头，缓缓退下。 青鸾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帝青真的会选择她，毕竟众女子中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所以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在看向帝青的时候，瞥到一旁灵晔，往事浮上心头，不由有些不甘。 帝青牵起她的手：“你可愿做我的帝后？” 青鸾想说答应，毕竟做了帝后，就没人会再欺负她了。但是她并非完璧之身，做了帝后恐会被群臣说不是，而且她也不敢保证帝青会不会护她，要是他像灵晔一般冷血无情，那后果会比现在还严重。 这场赌局，她的胜率不大啊…… 灵晔打了个哈哈，将两人隔开：“尊上，这女子已非完璧，且还是带着金铃锁的。身体和品行已经烂透，实在不是帝后良选。” 青鸾听到这话瞬间僵住，脸色很难看。 帝青挑了挑眉：“那倒也是，但是孤就是心悦她，该怎么办呢？” 灵晔暗暗咬紧后槽牙，但面上仍装作和气的样子：“不然，尊上再挑选几位出来，然后让她们进行比试，看看到底谁更适合后位？” 帝青点点头：“是个好法子，不过题目我出，”他转头看向嘉澍，“去找间屋子，孤要在那里考察她们。” “是！”嘉澍说着离开。 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帝青就随便指了几个女子和青鸾。 “好了，就在这几个里选，其他的都退下吧。” 众女子有不甘有庆幸，最后都缓缓行礼退下。 帝青给了她们序号，让她们准备一下自己的才艺，然后自己先行去那个屋子里等待。 待帝青走后，灵晔终于忍不住了：“你们都给我下去准备！你给我过来……”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青鸾朝一旁走去。 青鸾被拽着走了一段路，气愤地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灵晔捏着她的肩膀要吻她，青鸾惊恐地推开他：“你疯了？！不怕被人看到？” 她现在也算是后位待选，如果被帝青的人看到，恐怕对灵晔不好。 “哼！我们的关系还怕被这院子里的人知道吗？还是你是怕被帝青知道后不要你了？好笑，就凭你身上的芙蓉金铃锁，谁都知道你的身份！”灵晔冷笑着揶揄道。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青鸾的手还在颤抖，她看着眼前这个人，感觉有些陌生。原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原来那些情话都是哄着她继续出卖自己的……怪不得她三番两次乞求他帮自己解开这锁，三番两次乞求他带自己离开，他总是推脱，原来是这样啊…… 她忍着泪，笑道：“是！我就是怕尊上看到，还请帝相大人不要影响青鸾找更好的归处！” “青鸾，不是的……我本意不是那样的……”灵晔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重了，想挽回。 青鸾推开他：“帝相大人若无事，青鸾要去准备了。” 灵晔想伸手去抓她的手，但连她衣角都握不住。 “青鸾！我有一要事相求！” 青鸾闻言回头看他。 灵晔走向她：“帝青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他大概率会选你，所以如果他选上你，你就做我的眼睛，帮我监视他的一切。” 青鸾握紧了拳，咬着牙看向他：“最后一次！” 随后就离开了。 第208章 订婚(3) 待青鸾回去，测试者已经过半，嘉澍看着青鸾：“这位小姐，尊上已等候多时，快随我进去吧。” “有劳大人了。”青鸾说着行了一礼。 嘉澍摆摆手：“小姐不必多礼。” 他将青鸾带进那间房，朝帝青行礼之后就出去了。 帝青懒懒的斜靠在榻上，把玩手中的酒杯，缓缓瞥向青鸾：“听说青鸾小姐才艺双绝，不知为孤准备了怎样的表演。最好来点有新意的，什么唱歌跳舞就别上了。” 青鸾从容行礼：“回尊上，青鸾并不打算表演什么，而是要和尊上合作。” 帝青挑了挑眉：“哦？我还打算和你们慢慢玩，没想到你先自己暴露了。” 虽然青鸾答应了灵晔要帮助他监视帝青，但想起灵晔所做的种种她还是有些愤恨，如果真的要选一个队伍来站，帝青又何尝不是一个好选择呢。 而且如果是帝青就算不让她当帝后，解除小小的芙蓉金铃锁他还是做得到的。帝青想要什么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告诉他一个有二心得大臣呢。 “帝相灵晔看似勤恳，实则包藏祸心，他其实一直私底下计划着架空您。之前还拉拢了不少他父亲的旧部，以及这次帝阁大选，他也动了些心思。”青鸾说。 帝青缓缓起身，大袖一挥施下一道屏障：“继续！” 青鸾见他感兴趣，顿时觉得有希望，便继续：“青鸾不才，刚好知道一些他父亲旧部的底细还有他打算塞进帝阁人的名单。” 帝青略加思索：“是个不错的买卖，确实有合作的价值。”他说着走向青鸾。 “尊上这是同意了？” “算是吧，不过孤先来说说孤的条件，如果你能做到，孤就确定和你合作，如果你做不到，现在可以拒绝，免得到时候答应下来之后又做不到，到那时孤会直接处死你。” 青鸾皱了皱眉：“尊上但说无妨。” “孤不只需要一个可以为孤提供名单的人，还需要一个可以为孤挡住群臣往后宫塞人的狠辣角色。”帝青看着青鸾说。 青鸾莞尔一笑，这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吗？ 青鸾随即点头：“我自小在这污泥中摸爬滚打，若是没有手段早就不知道死在何处。所以为尊上分忧不在话下。” 帝青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略带警告意味说道：“不过孤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孤给不了你超过利益之外的东西，包括情感。” 青鸾行礼：“那是自然，青鸾也只求尊上给予青鸾自由和权力，其他别无所求。” 帝青勾唇一笑，回头看向身后的影月，影月立马会意端起桌上的金冠递给他。 帝青将金冠戴在青鸾头上：“那，合作愉快，孤的帝后。” 青鸾跪下朝帝青行以大礼：“遵旨！” “下去吧，好好准备，孤几个月后就来迎娶你。届时，孤会给你千年来最华贵的婚礼作为诚意。” “是！” 待青鸾走后，影月缓缓上前，问出心中疑惑：“主上，您明明已经在白宿大人那里得到了那些人的名单，为什么还要答应她？” 帝青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对悲惨之人怜惜罢了，我与她也算自小相识，她天赋不错，可惜后来因为芙蓉金铃锁被迫成了肮脏之人。我看得出她想逃出这座牢笼，而且帮助她对我来说也算有益处，万灵家与雷家牵扯过深，如果想拔除雷家，青鸟那里多多少少会有点影响。而她在传递信息这方面的才能刚好可以补齐。” 其实帝青也只是这样说说而已，如果最后真的要清算，他可能不会放过青鸾的。 影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是尊上考虑的周全。” 随后他就摆驾回宫了，当嘉澍宣告帝后的人选时，灵晔面色沉了沉，他想过帝青可能会选择青鸾，但这个猜想也只有五成的把握。毕竟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个唇上绯红万人尝的角色，除非他想向他宣示什么。 要不然灵晔实在想不到帝青选青鸾的理由，但管他宣示什么，青鸾照样是他的人，他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不过，既然青鸾已经成了帝后，得为她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 于是他便给她安排了雷家义女的身份，并解开了她的金铃锁。 青鸾看着腕上的红印，失态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奴仆们，有些害怕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小心翼翼询问： “尊后笑什么？” 青鸾看向说话那人：“我只是觉得这锁真好笑，只需要钥匙轻轻一点，它就解开了，但却困了我这么多年，哈哈哈哈哈……” 可能是笑够了，她看向奴仆：“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众人异口同声道，随后缓缓退下。 第209章 芷汀兰(1) 搞定青鸾那边的事，帝青休整几天便回到了云琼。毕竟已经有段日子没回来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很多事需要完善。 代表君王的龙车停在天家府宅外，路过的行人早已见怪不怪，看了几眼便直接赶自己的路。 “青儿，听说，你打算娶青鸾为妻？”清瑶问。 帝青点头：“是的。” “为何？这青鸾既没有背景实力，还可能是雷家的细作，你这是……”清瑶说着接过上玄递过来的葡萄。 帝青笑道：“母亲放心，我既然敢把她纳入宫中，就有相对的解决之法。” “那就好。”清瑶浅笑点头道。 上玄看向帝青：“青儿近来事务繁忙，已然错过了生辰，那么今日就补上如何？” “一切皆听父亲安排！” 帝青点头道。 一行人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才出发。 回到京洛，帝青立马宣布了这件事，众臣中有些人有些不同意，但忌惮雷家，也只好先忍下。 后位没有，但妃子也还是可以的，而且以雷家嚣张程度，多半会被无妄帝铲除，这位新帝可不像万瑞帝那般无用。而且帝相之位为何百年一变自然是预防相大于帝。他雷家嚣张了这么多年，也该被踢下来了。 马上就要开始新一轮的帝阁大选，到那时，又可以大换血。这次没了雷家的垄断，他们也可以塞些自己人进去。 不过很可惜，貌似他们的新帝也想塞点人。 最后通过商定，婚期定在了六个月之后，并请越鸟来给他们做衣服。琅轩也拟定好了人员名单发给他，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快被帝王印弄垮的身体。 “尊上近日还是不宜太过操劳，这精神已经快抵不住帝王印了。”青囊说着开始为他配药。 帝青轻笑一声：“废话，我如果抵得住，还留你在这宫里做什么？” 这时，他闻到一股不属于药房的香味，扫视一圈，目光停在不远处的白花上。这花很奇怪，似兰花又似昙花，绿叶白花，但这白又像丝绸一般，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是你新进的药材？看着还挺稀奇的，要不，摆我案头几天？”帝青看着花问。 青囊看向那花：“这不是我的，是月卫的，她说她那里采光不怎么好，刚好这花需要几天阳光，就先放我这里了。” 说曹操曹操到，恰巧影月走了进来。 帝青看着那花又看向影月：“这是你的花？” 影月看向芷汀兰，点点头。 “那好，孤瞧着这花欣喜，你将它摆到孤的书案上。”帝青说。 “欣喜？”影月似乎有些惊讶，平时冷冷的眸子有了丝触动。 帝青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的花，便继续说：“孤也只是觉得这花香沁脾，花形新奇，可以放在案边做个解闷的。几天后，无趣了便还你。” 影月闻言垂眸：“好，属下这就去安排。对了，主上，准尊后已到百花台等候。” “好！你回去告诉她，孤马上就到。”帝青说着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帝青与青鸾商定好的，开始的时候先每七天见一次面，临近婚期逐渐减少时间，反正就是要营造出感情很好的样子。 而青鸾也把她知道的名单交给帝青，这些名单中比白宿给的多出几个，如果没有出错的话，这青鸾也算是帮上点忙了。 一会儿之后—— “青鸾见过尊上。” “帝后不必多礼。” 两人简单的客套之后，陷入良久的沉默。 帝青轻咳一声，众宫人很识趣地退下，只留下两人在百花台。 帝青叹了口气，随便斜靠着椅子：“你自便，孤的头有些痛，就不和你多废话了。” “是！”青鸾说着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帝青撑着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青鸾待得有些无趣便看向帝青，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 哎？之前没有好好看过帝青，见过的几面也只是匆匆扫过，只记得是个气质绝佳的世家少爷。但现在仔细看来，却是世间少有的妙人。饶是阅人无数的我，也没见过这般的皮囊。青鸾想着面上微红。 帝青掀开眼帘：“帝后如果嫌待得无趣，可以找月卫去百花台找几朵自己心仪的花，回去装饰梳妆台。”随后又闭上眼睛。 青鸾朝他行了一礼后默默退出来。 “月卫何在？”青鸾轻唤一声，只见一身着暗卫的女子出现。 影月行礼：“在！” 青鸾挑了挑秀眉：“你就是月卫？我记得暗卫代号都是用自己的名字的头一个字，在后面加个卫。你不是叫影月吗？为什么要叫月卫，而不是影卫？” 影月耐心地解释道：“影家与其他家族不同，我们所有人都姓影，唯一的区别就是后面的字，所以为了区别出来，尊上才叫我月卫。” 第210章 芷汀兰(2) “原来如此，不过我也觉得月卫比影卫好听多了。”青鸾笑道。 影月行礼致谢，青鸾伸手拦下她的礼：“不必如此拘谨，尊上让你领我在这百花台找花，事不宜迟，开始吧。” 不得不说，这百花台不愧叫百花台，各式各样的花都有，有很多青鸾都不认识，原本只打算摘几朵的，等回过神来，影月都快拿不下了。 青鸾回头看着影月，有些歉意地笑笑，但影月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青鸾挑了挑眉，转头回去的时候瞥见花树枝头一朵叫不上名的鲜花，她伸手摘下，放在鼻间轻晃细嗅。 她眼睛斜看向影月，莞尔一笑，朝影月缓缓走去。 影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青鸾将花簪在她的发上，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可惜是个冷美人。” 影月垂眸颔首：“尊后聪慧，此花就名冷美人。” 青鸾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道：“那我还是挺会搭配的，冷美人配冷美人。” 随后，青鸾伸了伸腰：“好了就这些，我们回去吧，尊上该休息好了。” “是！” 两人缓缓走回台上的殿，帝青看了眼青鸾，又看向影月怀里的花，垂眸，指了指一旁的瓶子：“将花放入那边的容器里就退下吧。” 影月颔首行礼，按他说的做了之后就离开了百花台，转回青囊那里拿回自己的花。 她看着怀里的花，想起帝青说的那句话，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青囊说着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影月看向他：“没事……” 几天之后，帝阁大选开始了。各路势力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不得不说，不愧是琅轩挑选的人，实力不容小觑，一下子将其他人比下去了。 帝青偏偏头对嘉澍说：“去派几个人保护他们，以防有人从中作梗。” “是！”嘉澍行礼退下，着手此事。 雷家—— “那些冒出来的家伙是谁的人？给我查！” 灵晔说着将手里的杯子捏得粉碎。 仓龙连忙递上手帕：“老大，不要气坏身子，管他是谁的人，除掉便是。” 灵晔擦完手将帕子扔掉：“你这蠢猪懂什么！不过你倒是提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去！派人给他们弄点小麻烦，最好是能丧失考试资格，又会被处死的麻烦。”灵晔阴恻恻地笑道。 于是，回驿站发现自己房间被动过的几人偷偷在青士的房间里商议。 青士垂眸抿了口茶，说：“有人按耐不住了。” 玉舟轻笑一声：“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他不成？” 罗浮魂：“我刚刚看过了，他塞了些东西进来，我不知道你们被塞了什么，我这里被塞的是小抄。那些东西不大会要咱的性命，但会让我们失去殿试机会，这可不成，咱可是答应过先生的，必须通过大选。” 玉舟：“哦，我准备面呈尊上的那张管理图例被人涂了剧毒，不过我已经处理过了。” “哇，那家伙对你们可太仁慈了，他直接在我吃的里面下药，还好我百毒不侵。”远秀卿说着拍了拍胸脯，像是在后怕。 白驹摸了摸下巴：“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雷家的手笔？” 青士想了想：“管他是谁的势力，现在处于劣势的是我们，这个朝堂的复杂程度远比我们想的大得多。不过还好，无妄不像万瑞那样无能，如果能让他接受众生道，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是这样的，但一切法则都需要时间来过渡，想当初燕安创立众生道完善至今都用了千年，我们如果也想在天族实行此道，不到百年以上是拿不下的。”玉舟说。 白驹点点头：“那在大试结束前，大家各自注意，助前程似锦。先回去吧，小心隔墙有耳。” 在楼顶潜伏的暗卫见状收起隔音屏障，回去报告。 “头儿，我已经把雷家使的绊子都翻出来让他们看见了。” 暗卫说着摘下面具，那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稚嫩的脸上写着夸夸我。 嘉澍笑了笑：“干的不错，下去领赏吧，顺便换班。” “好！”少年乐呵呵地走。 这少年叫萤烛，是三年前嘉澍捡到的天奴孤儿。这孩子虽是天奴，但天赋不错，特别是武学，一点就通，帝青也就默许嘉澍将他留在身边。 嘉澍看着手头的事，想起帝青吩咐他去找青囊拿药，但是这事整理起来可能无法现在去拿药，他叹了口气，喊道：“影月！” “属下在！” 影月翻窗而入说。 嘉澍开始着手手头的事，没抬头看她，就这么说：“你去医官那里拿一下主上的药送过去给他，我这里有些事需要忙，过会儿再去找接你的班。” “是！”影月说着离开了。 第211章 芷汀兰(3) “青囊医官，我来取主上的药。”影月说着掀开帘子。 青囊拿起已经装好药的药罐子递给影月：“在这儿，不过，平常不都是嘉澍来拿吗？” 影月接过那不同于寻常罐子的灵玉罐子：“今日大人有事，一时半会来不了，就让我先过来取药，到时候他会过去。” 青囊点点头：“这样啊，对了，上次我开给你的药喝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 “有的，不过青囊医官，我可能要先走了，下次再和您聊。” “好，再会！” 影月也不敢耽搁，很快地走到帝青所在的宫殿。 影月站在门外等侍卫去告知帝青，没一会儿，侍卫出来：“影月姑娘，尊上叫您进去。” 影月微微颔首，随后提着药罐走进去。 “主上……” “放案桌上吧。” 帝青说着揉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帝王印的副作用，他还以为自己得什么疯病绝症了呢。耳边一直很吵，身体有时候会突然疼一下，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疼，但就是不自在，只有看点有关众生道的书或者喝点青囊配的药才舒缓些。 在没有这些的时候他会用剑心抵一抵，但是那方法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抵过这次，第二次来的时候会更凶猛，所以还不如用那两个方法。 影月看着帝青这样，便为他把药倒出来，放到他手边。 帝青现在感觉很烦躁，他看了眼药，余光瞥见花瓶，抬眼看去，是一朵美丽的叫不上名字的白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现在不想细究这个问题，他看着那花：“这是谁摆在这儿的？” “主上，这不是您让我摆在您案上的吗？”影月解释道。 帝青皱眉，言语中染上怒气：“说谎！孤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扔掉！下次不许再在孤的案上摆奇怪的东西！” 影月眼神微动，随后垂眸：“属下知错，下次不会了。”说着拿起案上的花。 这时嘉澍走了进来，感受到气氛有些微妙，他疑惑的打量两人。随后看到影月怀里的花，更疑惑，这不是这几日摆在帝青案上的花吗？现在怎么到影月手上了？但是帝青看起来有些生气，还是不在这里问了。 待帝青喝完药，嘉澍和影月一同回去时，他停下来问：“月卫，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何主上会不悦？” 影月也没打算隐瞒，如实告知：“之前主上在青囊医官那里见到我寄放的花有些喜欢，便让我放在他案边供他欣赏，但刚刚应该是因为身体不适，看花不喜，便让我拿去扔掉。” 嘉澍原本听着她的话在思考，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她：“这是你的花？” “是的。”影月应道。 嘉澍突然想起这花是什么了，这是影家女子独有的芷汀兰，听说一人只养一朵，一朵只赠心上人。之前只听说是白色的，结合名字他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芷汀兰是兰花，不过，还是再确认确认，这不是闹着玩的，暗卫喜欢主人，这成什么话。 “这是芷汀兰吗？” “是的。” 影月很平静地回答了他，就像是平时汇报任务那样。 嘉澍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失望地看向她：“自己去禁室领罚，这几日就先呆在里面。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影月说着行了一礼，抱着花朝禁室走去。 嘉澍叹了口气朝着自己办公的地方走。 影月走到一空旷处，垂眸看着自己花，吐出一口浊气，不知松了口气还是感觉惋惜。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把花给帝青，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主人吗？但是帝青是个好说话的，如果自己不想给他，他也不会强求。那是自己喜欢他吗？不是，她可以肯定自己只是想报答帝青几次救命之恩而已。毕竟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男女之情，如果能遇到像姐夫们那般的痴情男子倒也是幸事，但帝青他是吗？ 影月的直觉告诉她，帝青和她很像，她也了解自己，她不是什么痴情人，帝青也不是。他们都知道再甜美的誓言都是镜花水月，只有利益是真的，所以从不对这类情感抱有太大希望。 不过她也需要一个地方好好思考她和帝青的关系，以及相处模式。 五天后帝阁大选结束，帝青估摸着时间，提前召青鸾入宫。 收到口谕的时候，青鸾知道这是帝青要开始整顿那些人的信号，颔首应下，开始梳妆。 她知道，这不止是整顿那些人的讯号，也是在考验她的忠诚，毕竟她曾经是灵晔身边的人。想到灵晔，拿着梳子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这人不见还好，一见尽是说些戳人心窝子的话，真是让人不爽。 “竺苑，拿我的新胭脂过来。” “是！” 但是青鸾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竺苑的回应，有些不悦地皱皱眉垂眸梳理胸前的发，这时，有人将胭脂递过来给她。她以为是竺苑，抬眼看到镜中男子的衣服，猛然回头：“灵晔？” 灵晔垂下眼帘看她：“是我。” 青鸾拿过胭脂：“你来干什么？最近帝阁大选刚刚结束，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灵晔摩挲指腹感受青鸾留下的余温，轻笑一声：“怎么？我就不能偷偷闲吗？” “倒也不是，只是看见大人，青鸾不禁反胃欲呕，实在不适。” 灵晔听见这话不禁握紧了拳头，但片刻又松开：“这次帝青为什么提前叫你过去，平常不是七八天才叫一回吗？现在才过了五天。” “尊上与我情深似漆，自是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唤我过去也是正常。”青鸾说着上完妆，看向他： “叫竺苑回来，让她伺候我更衣。” 灵晔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竺苑就回来为青鸾更衣。 来到皇城，青鸾左瞧右瞧没看到影月，便转头询问身边的宫仆：“月卫呢？” 宫仆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回尊后，月卫犯了错进了禁室，已经五天了。” “禁室？进到里面的人会怎么样？”青鸾问。 宫仆扯了扯嘴角，委婉答道：“奴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如果不是什么大错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不免受些皮肉之苦……” 五天呐，就算是皮肉之苦也挺痛苦的，虽然和这个月卫交流不多，但这偌大的皇宫也只有她合自己心意。没了她，倒少了不少乐趣，而且她和自己都是可怜人……罢了，就帮帮她吧。 青鸾想着朝帝青在的宫殿走去。 第212章 夜谢百花(1) 青鸾走入殿内，从容地向帝青行了一礼：“见过尊上。” 帝青走过去扶起她：“都说了，你我之间不用这些虚礼。”眉眼间尽是柔情。 青鸾假装看向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帝青疑惑：“鸾儿在找什么？” 青鸾闻言看向他：“怎么不见月卫，往日都是她来接待我，今日不见，我原以为她在殿内伺候尊上，但好像也不在这里……” 她这么一说，帝青也才反应过来，好像真的有几天没见影月了。他转头看向嘉澍：“影月呢？执行什么任务需要这么久？” 嘉澍行礼回道：“月卫犯了错，在禁室思过，如今已经五天了。” 帝青皱了皱眉：“她犯什么错了值得关五天，把人放出来。” “是！”嘉澍说着走出去，让人去禁室传消息。 青鸾转了转眼珠，想到了说辞，走到帝青身边：“尊上，我与月卫一见如故，不如就让她到我身边伺候，好有个伴儿。这暗卫的活对一个姑娘来说还是重了些，而且暗卫署男子众多，有些事很不方便，到我身边，她也好过些。” 帝青顿了顿，回绝了她：“她与寻常女子不同，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过你如果喜欢她，孤倒是可以让她陪你，在宫内就陪到你离宫为止，在宫外的话，孤会让她自行安排来陪你一个时辰。” 也只能这样了，青鸾想着朝帝青行了一礼：“谢尊上。” 萤烛一路小跑到禁室：“月姐，你可以出来了！” 影月嗯了一声，将散下来的头发绾上去，缓缓走出牢房。 青鸾如往常一般呆在帝青身边，看他处理公务。 如果是在平常，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帝青就会让她回去了，不过今天有些特殊，天色渐暗，帝青也没让她回去。 青鸾也乖乖坐在他身边，帮他递些东西。 “孤记得，一般情侣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印子，以表达主权。不过这个应该怎么弄？” 帝青冷不防的一句话，将昏昏欲睡的青鸾惊醒，这话说的有些直白，但看着对方一脸坦荡，青鸾不由想起帝青说过那句不会对她动感情，垂下眸子答道： “一般是……亲吻然后吸出印子……” 她原本打算说的词在看到帝青求知欲满满的眼睛后，有些说不出口，只能结结巴巴随便说些。 “吸出印子？之前倒是见过村医在医治邪风入体的病人时，用嘴在病人身上吸出过印子，但是好像会吸出血来。这个也会吗？”帝青疑惑道。 青鸾挑了挑眉，小心翼翼地问：“尊上……没亲过女孩子？” 帝青轻咳一声，垂眸：“孤向来只喜钻研学术，对这些不屑。” “这个分情况，血腥味是少不了的。尊上，是想气气灵晔？”青鸾了然，也不再去提这个话题。 帝青看向青鸾：“是有这个想法没错，但也要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那得罪了……” 帝青说完托起她的手，推开袖子，露出小节洁白的手臂，在上面留下印记。 “尊后知道该怎么做吧？”帝青抬头笑眼盈盈地看着她。 青鸾脸上有些红晕，移开目光：“知道。” “回去吧，下次可能要过久一点才会召你入宫了。对了，我待会儿会让影月去你那里熟悉一下，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她。”帝青说着松开她的手。 青鸾点点头，匆匆行礼后离去。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虽然说对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帝青那认真虔诚的模样与那些人不同，那些人把她当玩物，当商品，帝青却把她当人，不会玩弄她。 青鸾看着手臂上的印子，垂下眸子，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要再对任何人心动了…… 帝青看着回来的嘉澍：“跟影月说了吗？” “说了，她包扎一下就过去。”嘉澍回道。 帝青皱了皱眉：“如果今天不方便也不一定要过去，如果她还没出发的话，就让人告诉她不用去了。” 嘉澍：“不过，她应该已经去了。你知道的，因为一些原因暗卫包扎都是很快的。” 帝青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你到底是为什么罚影月？” 嘉澍叹了口气：“她……对主上您存有不该有的心思？” “她想杀我？”帝青有些震惊。 “不是，不是，她……喜欢您……”嘉澍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 帝青疑惑，最后失笑出声：“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孤和影月说话不超几句，而且都是跟情爱无关的，她怎么会喜欢孤。” 嘉澍说：“他之前摆在主上案上那花是芷汀兰，在影家这花只会送给情人，她偷偷摆在您案上，其心昭然若揭。” “原来那花是这个意思啊，怪不得当时她有些不愿。” “这花是您跟她要的？！” “好像是这样的，但是五天前孤头疼的厉害，看什么都不顺眼，当时就着那花朝她发了脾气，原本还是想着下次跟她道个歉。” 嘉澍揉了揉眉心：“主上，您是主人，哪有主人跟手下道歉的道理。不过看来倒是我误会了月卫。” 帝青摇摇头：“做错了事当然要道歉，主人也不例外，以免她心中生怨，做事不尽心的时候。不过，你说那花在影家的意义如此，是真的吗？” 嘉澍：“千真万确！” “那你跟她说一下，是孤不懂冒犯了她，让她把那花摆回来。” “好！” —— 青鸾乘着皇车回到雷家，但发现这里的气氛很不对劲，她知道，应该是因为帝青搞得那些事。想到灵晔吃瘪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灵晔黑着脸坐在那里，青鸾看了他一眼，假装撩一撩额前碎发，恰好露出小臂的印子。原本在气头上的灵晔看到这个印子立马失控，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这是谁弄的！” “还能是谁？尊上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做男人会做的事。你也说过，我媚骨天成，引诱男人有一手……” 青鸾忍着痛做出妩媚的神态想激起灵晔的怒气，但此刻灵晔还有一丝冷静，他看着青鸾：“但在天族定亲期间，男女方之间是不可以有夫妻之实。” “他是天族的王，只要他说一句没有，谁敢质疑。我身上还有其他痕迹，你想看看吗？” 青鸾为了让灵晔更气，故意撒谎。如果是在平时灵晔应该能看出来，但现在他安排的棋子不知被哪方对手搞掉，心系之人还疑是被…… 灵晔想扼住她的脖子，却被一阵冷光拦住，如果不是他撤的及时，他的手会被那刀削下来。 “你又是何人？”灵晔看着出现在青鸾身边的女子冷声问道。 影月拿刀横栏在青鸾面前：“我是尊上派来保护尊后的的暗卫，帝相大人刚刚有些越线了。”说着拿刀指向他。 第213章 夜谢百花(2) “月卫？”青鸾看着眼前戴着般若面具的人，疑惑地皱皱眉，因为以前她看见的都是不戴面具的影月，看着这人，她还有些不适应。 “在！尊后有何吩咐。”影月应道。 她身上还有血腥气味，绷带也有几处渗血，刚从禁室里出来就直奔这里，真是乱来。青鸾打量影月不由地又皱了皱眉。 “原来是尊上的暗卫？不过，青鸾此时还未与尊上完婚，于情于理，她现在还是我雷家的人。我管教自家人，应该不算冒犯吧？” 灵晔说着抬起下巴，不屑地看向影月。说实话，灵晔本来就瞧不起暗卫这个职业，说好听点是暗卫，实际上不过是皇家养的狗，跟自家里的护卫没什么区别。 但影月丝毫没有退让，反而上前几步：“帝相说的没错，但影月只听命于尊上，尊上说她是尊后，那就是尊后，不是什么旁的人。” 灵晔额头青筋跳了跳，但碍于影月的身份，他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就此退让岂不是太没面子，堂堂一个帝相，被一个小小的暗卫制住，这也太丢脸了…… 灵晔看向青鸾，想用她的手惩治影月，毕竟，这是帝青赐给她的人，她怎么处置，帝青那里都说得过去，但现在青鸾不好掌控，说了也不一定听，还是算了。随后看向影月，这人戴着暗卫经常戴的面具，虽是女子但架势不错，比一般的武者还有气势。 只是这境界有些低…… 灵晔冷笑一声，看向青鸾：“今日之事，的确算是我的逾矩，不过尊后向来良善，想必不会在意的。” 青鸾对上灵晔的目光，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移开目光：“……今日，就如此算了吧，我有些乏了。” 影月闻言收起武器，一行人将要离开之际，灵晔叫停了他们：“等等，尊后良善不计较，但是我这个人就有些睚眦必报了，月卫？是吧？” 影月点点头，并不回答他。 灵晔皮笑肉不笑道：“我记得暗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没有尊上准确的指令，一般暗卫不可对帝阁高层出手。而你不仅对我出手，还伤了我……” 他说着露出手上的细小血痕，既然得不到好处，那她也别想好过。灵晔想着得意地看向影月。 影月愣了一下，随后果断打了自己一掌，嘴角溢出血珠，顺着脖颈流下，她看向灵晔，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这掌就当还划伤帝相这一报了，不知帝相可还满意？” 这次换灵晔愣住了，他回过神来，失笑几声：“满意，十分满意。” 这个影卫出乎意料的有意思…… 青鸾上前护住影月：“既然帝相已经满意，我们就先回去了。”然后拉上影月就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尊后没什么事，那影月回去复命了。”影月轻轻挣开青鸾的手，行礼道。 青鸾有些不悦：“这么重的伤，你怎么回去？不如先在这里歇息，明早再回去。” 影月摇摇头，青鸾叹了口气：“尊上身边暗卫众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属下回去不只是因为尊上，还因为青囊医官在那里，有他的话，不管什么伤都可以治好。” “……如此这般也好，青囊医官的确比其他人更好一些。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青鸾知道拦不住她，不过想想这样也不错，青囊医官的医术天下第一，的确有他要好得多。 影月再拜后，慢慢后退，随后消失在原地。 回到住所，影月看到嘉澍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勉强稳住身形，走过去对他行礼：“见过大人，不知何事在此等候？” 嘉澍看着她叹了口气，随后看向别处：“对不起，之前误会你和尊上的关系，害你在禁室里受苦。可是，你为什么不申诉？只要你说明情况，我会让你出来。” 影月笑了笑 ：“大人也是无意，而且月也需要点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所以也没什么。” “对了，尊上说他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想你发了脾气，他想让你把那花摆回去。”嘉澍说。 影月有些为难，垂眸道：“那花，我已经扔了，现在应该已经枯死了，尊上如果想在案上摆花，我明日去百花台寻些更好的摆在尊上案上。” “也好，我去跟尊上说说。你也去找医官瞧瞧，别因为受伤而耽误要做的事。” 嘉澍说完就走了。 影月朝着他的背影行礼，待看不见背影后才去忙自己的事。 而嘉澍直接来到帝青所在的宫殿，此时，帝青正在处理政务，他就站在一旁等。 桌上的奏折过半，帝青才抬头看他：“人回来了？” “回来了，受了点伤，不过，她会自己去看医官。只是，主上要的那花可能没了，影月打算去百花台为主上寻一些新的花来摆在案上。”嘉澍说。 帝青皱眉，疑惑道：“没了？” “她说当日就被她给扔了，现在已经找不回来了。” 帝青闻言沉吟片刻，看向嘉澍：“孤不需要什么花，只是月卫这事的确是孤的错，你去影家看看能不能要点芷汀兰的花种种在百花台那里。” 嘉澍刚想领命，但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的看向帝青：“主上这芷汀兰一旦种下，不出一月百花台的花就会枯死，半年后那里的土壤就只适合芷汀兰生长，种不了其他花。” “这么霸道？那必须得种来瞧瞧，反正那百花台孤也不常去，种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快去安排吧。” “是！” ———— 忙了几天的影月，打算去百花台弄点花过去，却发现，百花台的花谢了大半，剩下没谢的，也没好到哪儿去。花匠有些心疼的去将那些花挖出来，影月扯下一片花瓣，果然，是因为种了芷汀兰。 这主上到底在弄什么？他就这么喜欢芷汀兰吗？影月有些疑惑。 “尊上去哪里找的这些霸道的花，可惜我的千山莲，雪中葵，万重樱……” 听着花匠絮絮叨叨地报花名，影月觉得有些吵，就离开了，想来尊上应该不需要了。 而这次种花是用青鸾的名义，所以民间传言，帝青为得尊后欢心，拆掉百花台，种上了她喜欢的花。 第214章 夜谢百花(3) 对于民间的传言，青鸾不是很在意，帝青喜欢谁，想讨谁欢心都与她无关，她想要的已经得到。 在又一次见过帝青后，她在影月的护送下离开了皇城。 “月教官，尊上唤你。” 一个暗卫闪现在她身后。 影月叹了口气：“好，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暗卫点头，消失在原地。 一会儿之后—— “尊上唤月何事？” 影月行礼道。 帝青送出手中最后一张花笺：“琅轩先生给的花笺用完了，孤已在信中说明，你去老地方取一沓回来。” “是……不过，尊后那里怎么办？”影月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帝青摆摆手：“本来你去她那里就只是孤随便说说的而已，雷家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你不必担心。” “是！”影月这才行礼下去。 帝青随意翻了翻奏折，看到几本弹劾远秀卿和青士的奏折。他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他打开来看，看了个大概，无非就是说，远秀卿目无尊长，恃才而骄，希望给他点教训。而青士，是因为他之前提出的维平计划，最近有些停滞不前，那些守旧的老家伙便迫不及待的写奏折来煽风点火。 看来他们做的还是挺稳妥的，一切反应都是意料之中。帝青想着将那些奏折扔到一旁，开始盘算接下来应该弄点什么，休沐日快到了。 突然，他想起来，琅轩不止在帝阁安排了人，好像学院那里也安排了。 过几日过去看看吧，刚好也看看天族的新秀们。算了，还是现在过去吧，过几日又有过几日的事。 帝青想着叹了口气，突然一阵耳鸣，眩晕不适的感觉又来了，还伴随着像浪潮一样的说话声。帝青揉了揉头，暗骂一声，怎么又来了，好烦！ “嘉澍！” “属下在！” 嘉澍瞬间闪现。 帝青一边揉着头一边说：“去拿药过来，顺便准备准备，我们去一趟紫府。” “是！”嘉澍领命退下。 收拾了一会儿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紫府出发。 “清影院院长千烛堂见过尊上！尊上万安！”千烛堂带着清影院的众人跪道。 “免礼！大家都快起来吧。” 帝青说着扶起千烛堂。 他见众人起来之后，扫过里面的几个生面孔，随后将目光移回千烛堂身上：“说来，孤也是从清影院出去的，所以大家也不必拘束，就当孤是一个回院探视的普通学子。” “这怎么好，尊上贵为……” “唉？院长言重，不过，孤离开的这些年，清影院发展如何？院长可愿为孤介绍一二？” 千烛堂还没说完就被帝青打断，不过既然尊上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称是，开始介绍现在的清影院。 一行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来到学院排榜的地方。 “尊上请看，这便是我院的新秀。” 帝青看着各种榜上的名单，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各科都有人才。不过，最近几年清影的实力有所下降啊。还记得当初孤那会儿，几乎满分才能坐上这第一的宝座。是最近的课又难了？” 千烛堂笑了笑：“课倒也不难，有些还比之前的简单，不过这些人哪能跟尊上比较，尊上可是天族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时间久了，院长也学会溜须拍马这种招数了。”帝青笑着打趣道。 千烛堂陪笑几声：“尊上谦虚了，对了，我清影院最近又来了一些新师傅，我为尊上介绍一下。” “清官，文科师傅，当年差点就可以入帝阁，只是时运不济遇上万瑞帝这个庸君无法入仕。” 帝青看向那个行礼的男子，笑道：“孤知道，先生的《独义册》写得极好。” “尊上，知道？”清官疑惑又震惊地看向他。 “孤最是爱才，这几年，已经把各路良策看了个遍，包括先生的。原本还想着，这次帝阁大选可以再见到先生，没想到先生并没来。不过入了清影院也好，为我天族培养栋梁之材。” “清官定不负尊上所托！” 清官又惊又喜，连忙跪地。 千烛堂又为他介绍另一位师傅：“这位也是文课师傅，叫……” 帝青抬手打断他：“这位我认识，九英，”随后朝那人微微颔首，“好久不见了，先生！” 九英朝他捧袂还礼：“好久不见，尊上。” 帝青笑着和众人说：“这位师傅曾在孤入学之前教导过孤，所以，与孤也算旧识。” “尊上谬赞，九英一介布衣，怎配为尊上旧识。”九英依旧低头捧袂。 帝青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看向下一个人。 “尊上，这位是……” ———— 看完了清影院，帝青已经猜到哪些是安排进来的，其他学院估计也有一些，于是又去其他学院看。一圈下来，嘉澍那里也记下了不少人。 第215章 大婚(1) 白驹过隙，转眼大婚之期将至。 帝青看着琅轩发来的情报下面的祝词，无奈一笑，看向青囊还有嘉澍他们：“这琅轩先生也取笑我。” “虽然是假结婚，但也是结婚，琅轩先生想来也并无嘲笑之意。”青囊说。 帝青勾了勾唇角，看向嘉澍：“嘉澍，你可安排好皇城内的人手？毕竟，到时百世城是对外开放的，一不小心就让人去了些不该去的地方。” “主上放心，早已部署妥当。”嘉澍行礼道。 帝青点点头：“那就好，这样就安心等待了。对了，影月呢？” “按照往日习俗，尊后现在天池沐浴，影月应该在那里陪着她。” “都到帝后沐浴这一步了，那我也要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部分了。” 此时，天池处—— “呵，没想到，也是让我这样的人当上了帝后。”青鸾说着撩起沐裙坐在天池边上，用脚去戏水，绛红色的大袖纱衣外摆垂落在水中，随着涟漪摇曳。 “尊后貌美，才艺双全，这位子于您当之无愧。” “是呀是呀……” 女仆们附和道。 影月并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许是有些无趣，青鸾回头看向她：“月卫，她们说的，我都不喜欢，你倒是说几句啊，站在一边不闷吗？” 影月行礼道：“尊后，属下没什么想说的，因为尊后想听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又何必问呢？” 青鸾愣了一下，失笑一声：“不愧是尊上身边的人，性格像，也似尊上那般聪明。月卫，听说这天池池水蕴含灵力，泡一泡可以滋养神身，增长神力，不来试试吗？” 影月刚想拒绝，青鸾就拉下脸来，故作恼怒地叹气：“过几日我就大婚了，天族古人曾云：‘千辞不辞新妇人，万拒不拒将亡者。’，就算这样，月卫还要拒绝我吗？” 影月抬眼看她，知道无法拒绝，也只好谢恩，去一边准备。 在影月准备的过程中，青鸾褪去纱衣，缓缓进入池中。一众女仆，纷纷将目光投向影月处，能与帝后共浴，这是普通人奢求不来的荣耀，在以前，也只有几个女官能有这样的殊荣。 影月掀开帘子，缓缓走出来。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青鸾回过神来，呵斥女仆：“看什么看，有什么没见过的！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是！”女仆同声异口说着，随后缓缓退下。 说实话，女仆们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连青鸾自己都没见过。一个女子身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多伤疤，虽然被浴裙遮住大半，但从能看见的地方来看，其他地方肯定也惨不忍睹。 但影月就像没看见她们惊讶的目光一般，自顾自的走进天池中。 青鸾看着这些狰狞的伤口面露不忍，走到影月身边，伸手想触碰那些疤，但要碰到时又收回了手：“这些……疼吗？” “很丑吧？你们一定在想，一个女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疤？这还是一个女人吗？”影月说着自嘲地笑了笑，舀池水淋在身上。 青鸾皱了皱眉：“尊上也不考虑考虑你的情况，就给你布置任务……” 她还没骂出来，影月就打断了她：“这些伤不关尊上的事，相反，在尊上手底下做事的这些年是我近些年来最惬意的时光。想必尊后也听过影家没落的事，那段日子可真是地狱啊……直到尊上的出现，我破败的人生才出现了一线生机。” 青鸾垂眸，当年，她自是听说过这事，影家几近灭门，杀的被杀，充奴的充奴。那时，各大家族闻之自危，她们也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那你多泡泡这池子，对身体有好处。”青鸾说了这句就没再说什么。 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安慰？怜悯？气愤？这些东西对于影月那段时间来说似乎太过肤浅。所以还是不说什么了。 洗了一会儿之后，青鸾唤人来伺候她们出浴。 “尊上现在在干什么？”青鸾站着任她们摆弄自己，给自己穿上衣服。 为首的宫仆说：“尊上现在在结姻殿祈福，想必定能得一上好缘言。” 青鸾莞尔一笑：“若是好缘，不用刻意，自会圆满，若非好缘，天定也散。” “是这样的，尊后。”宫仆笑着应道。 结姻殿内—— “世间情，镜花月。三分薄情，七分假意。” 帝青念着将缘言往旁边一扔，又要去求缘言，嘉澍叫住了他： “尊上，算了吧，这已经是第十七张缘言了。” 帝青无视嘉澍，继续求缘言，他就不信了，还拿不到一个好的。虽然是假婚，但如果他就这般算了，那之前演出来的情深，可能会被人怀疑。如果有人能来给他一个台阶下的话…… 帝青想着注入神力，摇动言简，写着缘言的纸从空中慢慢落下。 他伸手接住，展开念出： “你本如清风，莫要再欺己。已赐十七言，若求恐伤身。” 呵！被警告了……帝青失笑一声，将缘言扔在那堆纸里面。 “尊上，缘言不过白纸一张，既然得不到，不如在之前求来的缘言里找一张。”史官看不下去了，将笔递给身旁的青年，对帝青行礼道。 但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就当他想要继续抽缘言时，另一道声音拦住了他： “尊上，良言已得，不必再求。” 帝青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年轻人：“那你说说，良言是什么？” “天地之恋，万灵来朝。” “噗哈哈哈哈哈……” 帝青听着他的话，愣了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待笑够了，帝青才正式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上前一步跪下行礼道：“ 臣，中书君！” “什么职位？” “史官侍笔。” 帝青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朝前走去，笑道：“好好干！”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中书君跪地待人走远才起身。 第216章 大婚(2) “师父……”中书君欣喜地想跟史官分享，但却看到史官心痛又愤怒的眼神。 “愚蠢！”史官说完这句话就拂袖而去。 中书君愣了愣，心中五味杂陈，也有些不服，但还是提着工具跟上去了。 求得缘言之后，就该是祭祀颂文，昭告天下，以及之前的天帝英灵。 祭祀时，天帝得脱华服，去金鹊冠。 帝青拔下挂着白绸带的金簪交给侍官，另一名侍官则取下金鹊冠。脱去华服，只剩下里面那件白色袍子，半披的发垂在袍上。 “把文书给我，然后你们就在这下面等等。”帝青说着看向嘉澍。 嘉澍点头称是，随后双手将文书奉上。 “无妄四年春，无妄帝帝青与雷家女青鸾情投意合，遂结为夫妻。此情天地为证，又得良言，实是……” 一会儿之后，帝青念完了颂文就下来了，宫仆正在给他穿衣服，他看向嘉澍：“还有没有其他的仪式？” 嘉澍看了看手上的仪式进行书：“回尊上，今天暂时没有了，沐浴之后明天就开始大婚了。” 帝青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应了声，便看着远处发呆。 第二天，天刚泛起白边，两边就开始忙起来了。 青鸾在奴仆的努力下，在太阳刚刚露面的时候就把婚服穿好了，妆容首饰也全都佩戴完毕。光洒在玄色婚服的金纹上，十分耀眼好看，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凤凰翎羽扇举在面前。 “天赐良缘，五色为路。” 随着嬷嬷的声音响起，青鸾在宫仆的搀扶下走上由五种颜色构成的晶石路。 “天赐良人，五色加身。” 青鸾走出雷家大门，站在门口的花童们将篮中由五种颜色组成的花瓣抛撒向空中，她的身上很快就落满了花瓣。 “天赐良财，五驹共驾。” 这次侍女扶着她上了五驹辇，其他仆从为她整理裙摆。 随着鞭子的声音响起，车辇缓缓向前。 京洛城内张灯结彩，百姓站在路的两旁说着吉祥话，这时嬷嬷又喊道：“天赐福泽，五乐齐鸣。” 五驹辇后跟着的乐队开始奏乐歌唱，受到感染的百姓，有些跟着唱了起来。 站在酒楼上看热闹的仓龙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白宿：“哎，怎么？看得难过了，想起你家那个没心肝的娘们儿了？叫什么云雪那个，不是哥们说，像你这条件找个新的不好吗？偏偏要耗在那个女人身上。” “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当年众人弃我厌我，只有她……”白宿还没有说完就被仓龙打断。 “只有她不嫌弃你，还给你出谋划策，甚至为你们的未来四处奔走。呵，白宿，你也是男子，这种话应该经常听过很多男子对女子说，怎么到了女人身上你就深信不疑。” 白宿闻言并不多语，倒是仓龙叹了口气：“你是傻子，老大也是傻子，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失魂落魄的。青鸾走得好，如果她继续留在老大身边一定是个祸患。” 车辇很快来到百世城内，不一会儿便停在举行婚礼的大殿前。青鸾起身从上面缓缓而下，快要踩到青板砖上的时候面前多出一只手，青鸾愣了愣，莞尔一笑，半带撒娇地轻唤：“尊上啊~\" 你再这样，我可是会忍不住心动的。青鸾想着垂眸掩住眼底的悸动，随后抬眼看到帝青那坦然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牵住他伸过来的手。 帝青看向那两只叠在一起的手，勾了勾唇，回握住青鸾的手轻轻往下一带，人便跌进了他怀里。青鸾扶了扶歪掉的头冠，有些嗔怪地看向帝青。 帝青带着歉意挑了挑眉，轻轻扶正她。两人一起携手朝大殿走去，百官站在两边的空地上朝两人行礼。 “天帝帝后，千秋万代，岁岁今朝时！” “天帝帝后，千秋万代，岁岁今朝时——” 灵晔敷衍的动动嘴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青鸾。 到了这一步就比较简单了，新人只需要朝四个不同方位躬身参拜即可。 接下来就是将帝后送入椒房殿就可以开始婚宴了。 帝青朝阶下众臣举杯：“诸臣自便！” “谢尊上！” 帝青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朝阶下走去，他朝嘉澍那旁伸手，嘉澍就心领神会地为他倒酒。 “玄武将军，今日终于得见了，实属孤之幸也。”帝青说着朝他举了举杯。 玄武连忙起身回敬：“尊上谬赞了。” “唉~怎么会是谬赞呢，那日如果没有将军的协助，孤也不会这么快登上帝位。” “那日不过是凑巧遇到天家夫妇而已，都是巧合。”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才将酒喝下。 灵晔看向他们那边，不屑地切了一声。 帝青怎么会放过他，他朝嘉澍使了个眼色，嘉澍便偷偷转动酒壶的机关，将壶内的酒转换为下了曼陀蕴的酒。 “帝相！” 帝青说着走向他，熟络地揽住他的肩膀：“你可真是孤的福星，先是帮孤夺得帝位，现在又给孤找了这么一个美人。孤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来！喝了这杯酒！” 他把酒杯递向嘉澍那边，让其加满，随后递给灵晔。 灵晔狐疑地看向他，确定其没有什么目的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轻笑一声：“多谢尊上抬爱。” 帝青见他喝完才欣然离去，这曼陀蕴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会让他的精神进入幻境，看到幻象，顶多让他在这宴会上出丑罢了。 没过一会儿，药效上来了，灵晔感觉难受，摇摇晃晃朝医官所走去。 该死的帝青！敢给老子下套！灵晔扶着墙一点一点慢慢移动，意识越来越不清楚。 终于他来到医官所门口，看向里面的人：“快扶我进屋！” 青囊挑了挑眉，立马起身去将他扶进来，看着有些不对劲的灵晔，青囊给他把了把脉，不禁无奈摇头。灵晔中了曼陀蕴，想必跟尊上脱不了干系。罢了，既然尊上想整他，那就拖一会儿再给他解药。 “帝相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且在此等等，我去调一调解酒的汤药。” 青囊说完就去一边忙去了，灵晔坐在那里，忍着不适偏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他迟钝的大脑终于转了过来。 这显然是帝青想搞他名堂，这青囊是帝青的人，自然是信不得。 于是，他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朝别处去了。 青囊回过头来，人没了踪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一根头发并注入神力，没一会儿，一根蛛丝出现。 “杏林，看好医官所，我去去就回。” 第217章 大婚(3) 青囊追着蛛丝来到一处宫殿旁，抬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转身去寻找帝青。 彼时，帝青正与众大臣交谈甚欢。 青囊走到他身边传音给他：不好了，灵晔跑进椒房殿了！我的尊上啊，你这个节骨眼给他下药干什么？ 这个节骨眼不给他下绊子，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他跑进椒房殿又怎么样？曼陀蕴又不是那种药，出不了事的。就是出事了，这青鸾来时就是他的人，这时与他发生关系也没什么。帝青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此处宾客众多，青囊真想扶额叹气。 尊上，那是以前，现在青鸾是您的帝后，再与大臣发生这种事，那是会在史书上留下黑史的。就算您不喜欢青鸾，但这个也是属于面子的问题，你不能不管。青囊感觉自己为这个帝王操碎了心。 帝青喝下手中的酒之后，才点头示意青囊带路。青囊会意转身先行一步。 “诸位，乐宴长而春宵短，尽兴！” 帝青说完就朝着青囊离开的地方走去。 椒房殿内—— “尊上这么快就处理好婚宴的事了……” 青鸾说着把扇子拿下来，但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是帝青，而是走路东倒西歪的灵晔。 青鸾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现在出去我可以当作看不到。” 但灵晔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朝她走来：“青鸾吾妻，我终于可以娶你了。”他满眼宠溺地看着青鸾，好像今天结婚的人真的是他一样。 青鸾听到这个称呼不由愣住，原本打算斥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等她回过神来，灵晔的手已经搭上她的脸了。 “晚了，灵晔，已经太迟了。我们……都回不了头了。”青鸾说着流下眼泪。 灵晔心疼得吻掉她的泪，青鸾被这个吻吓了一跳，随即扇了他一巴掌，慌忙地看向四周，确定没人看到刚刚的荒唐事。 灵晔被这一巴掌扇清醒了，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青鸾……” “今日之事，我就只当是帝相大人一时酒醉失态，还请快快离开。”青鸾说着擦去眼角剩余的泪。 但灵晔并没有离开，反而抱住青鸾。 青鸾没有挣扎，想着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抱一下也没什么。天族没迂腐到女子与家人抱别都要苛责，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她就看到帝青带着青囊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推开灵晔：“尊上！” “孤没打扰到你们吧？”帝青戏谑道。 “不，尊上，我与帝相早就没有瓜葛了……”青鸾连忙解释。 帝青笑着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孤当然知道，你不必紧张。” “青囊，把帝相带下去，给他解药。” “是！” 帝青打了一个响指，影月从门外进来，他看向她：“让那些宫仆把嘴放干净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影月得到命令后就出去了。 待人都走光之后，帝青才看向青鸾：“没事吧，这次是孤疏忽了，让他进来了。” 青鸾摇摇头：“无事，尊上。” “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日，孤自然是不能出去的，但孤会守在椒房殿，不会让他人传你闲话。”帝青说着，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 青鸾有些挣扎，她自己本来就不是完璧之身，怎么样都没关系，就算与帝青有夫妻之实也没关系。况且，他那样好，跟之前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不一样。可，这样，又与之前有什么区别，又一次伏人身下……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在偏殿休息，更有甚者在殿外都可以。”帝青看出她的犹豫，便提议道。 青鸾摇摇头：“尊上不必这般屈尊，您在这殿内我们也可以相安无事。”说着让出身侧的位置。 这次换帝青愣住了，不过立马就回过神来：“不用了，我还是去偏殿吧，尊后休息！”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去了。 青鸾看着窗外刚刚泛起的红光：“这天才傍晚，尊上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来到偏殿，帝青召来嘉澍：“他们都接上头了吗？” “是的，属下已经把他们周边的闲杂人士清理干净了，没人会发现的。”嘉澍说。 “好了，接下来，就要开始新篇章了。”帝青说着看向嘉澍身后黑着一张脸的天道。 天道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看样子像是要去找某人算账。 帝青挑了挑眉，管他找谁，反正不是找自己。随后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218章 代价 法度虽已改变，但离京洛较远的地界仍沿袭前法度，青可让他们加派人手将新法度落实。然，百姓必定失心。 ——琅轩 帝青看着花笺若有所思，待想法在心中成型，才起念烧掉花笺。 这段时间他暗中帮助青士拉拢朝臣，配合琅轩对百姓放宽法度，一切仿佛都在顺利进行。 帝青看着花笺的飞灰，笑了笑，松了口气。 “你好像很开心啊，无妄。” 帝青寻声看去，是天道。他挑了挑眉：“怎么是你？” “你确定要走这众生道？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依旧可以助你，还会在规则允许之下帮你统一天人两族，让那些卑微的人族再次成为我们的奴隶。” 天道大袖一挥，将他说的这些化作虚影显给帝青看，见他不说话，天道继续说： “你好好想想，在你得到帝王印来的这么多年，它的好处你一点都没看到吗？我给你的恩赐机遇还不少吗？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你还是拒绝，那我将收回我给你的一切，并且让你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帝青嘁了一声：“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帮燕安，众生道才是可以让所有人获得好结果的道路，这天帝于我不过虚名，你拿走与否都与我无关。至于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生不如死嘛，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你弄死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而且，你还有其他人可以选吗？” “帝王印当然没有了，但金色瞳还有，帝青，你别以为没了你，这天底下就找不到第二个天帝了。”天道冷笑道。 帝青挑了挑眉：“哦？我想想，据我调查，这天底下的金色瞳，好像就只有一个了，就是我身边的医官青囊。但是，他并没有这个心思，想来，规则应该不允许你强行改变他人意愿，你只能起一个引导的作用，所以，你来告诉我，这第二个天帝从何而来？” 天道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盯着帝青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呵！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这样挑动我的情绪了，你真有燕安年轻时的风采。不过，跟他一样还是嫩了点，在天族地界的确只有一个金色瞳了，但别的地方还有。” 帝青的眉心跳了跳，心中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但面上还是装着镇定：“那我拭目以待！” 天道笑了笑没再说话，缓缓消失在帝青面前。 帝青叹了口气，随即给琅轩寄去花笺。 天道已怒，万事小心！君言之事，我会尽量完善。若有需青之处，直言便可。 “东风知我意，携信远走至钟镂。” 言罢，信便来到千里之外的钟镂。 琅轩看完帝青信上的内容，眉头紧皱，天道要开始行动了，看来他也要快点将基础打好，即使没有自己，他们也能成功的轻松些。 “夜合，准备一下，我们将前往下一个地点。” “可是先生，钟镂的百姓才刚刚看到曙光，我们现在就走，难保那些人不会在我们走后反扑，而且百姓也会对我们失去信任。” 夜合说道。 琅轩想了想：“那你留在这里继续发展，我先前往下一个地点，待时机成熟，你再来寻我们。” “好的先生。” 琅轩说完立马集结人马前往下个地点，在走之前，他留了些人给夜合。 ———— 天道回到自己的小空间，展开所有虚影，找到北边的荒漠：“是时候让你回来了……” 他说着朝隔在两地之间的屏障划了一下，屏障立马变薄。 而此刻，正站在两地交界处的青年看着有些变薄的屏障，欣喜地睁大金眸，转头看向身旁的红眼睛大块头说：“hwa cs sali kzii xoo ghr liy!（我们只需要三年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veru？（真的吗？）hen hen!（太好了！）”红眼睛大块头欢呼道。 “oo（是的，太好了。）”青年笑道。 两人高高兴兴地朝荒漠深处走。 天道将眼前画面划开，转到京洛雷家：“接下来，该给不听话的棋子一点教训了。” 他手指一挥，一小节金色铭文飘入画面中灵晔的眉心。 原本灵晔正在苦恼青士等人近日来挖他墙角的事，他就不明白了，几个刚入阁不久的愣头青是怎么拉拢了这么多人的。就像魔族的魅魔一般，让那些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 这背后应该也有人在操纵，但，会是谁有这大的权力，能不惊扰尺素还有我的情况下帮助他们？ 难道是帝青？但是没道理啊，他是天帝……不过想想也对，他是天帝，怎会允许有臣子凌驾于自己之上。尺素那个老家伙说着为天族着想，但背地里也会阳奉阴违。 而我就不必多说，帝青可能根本就不信我，所以，他需要培养自己的人…… 这样就说得通了，灵晔冷笑一声，但是帝青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就让我看看，你以那微不足道的清角境能翻出什么风浪！ 第219章 去春首 次日，帝青照常上朝，并且取消京洛常春的权利，有些人不同意，就出来反对。 “尊上，这京洛百姓已经习惯四季常春，如果突然转变，会有很多人抗议的，而且对百姓生计也有影响，尊上三思啊！”陈玄跪在地上说到。 帝青冷笑一声：“孤只是不出宫而已，又不是傻子，京洛百姓做什么营生，孤还不清楚吗？再说孤又不是一下子就取消，当然有一个缓和期，不过这时候跳出来的人，是不是有点可疑了？” “你们，在怕什么？莫不是瞒着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句话一出，殿上的人超过一半人倒吸了一口气。 帝青笑了笑：“各位都是我天族的重要的大臣，孤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所以孤对你们做的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如果你们胆敢阻挠，孤也不妨翻翻旧账。” 王座之下，众臣皆噤声。 远秀卿眼珠子转了转，走上前：“尊上，臣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有些看不惯远秀卿的大臣忍不住轻蔑一笑，现在的尊上就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这时候还来出风头，就是自寻死路。 但帝青并没有发怒，而是抬手：“讲！” 看好戏的人愕然，如果不是怕殿前失仪，他们的下巴恐怕要惊掉到地上。 “京洛作为总都，交通通达，人流众多，故而手技者及从商者比从农者多，比起四季常春，百姓更需要的是能带动商业的实用法则，然而这样的做法注定会动到某些人的糕点，不过，这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而且京洛春季温凉，很多作物生长需要不同温差，这也导致从农者收获惨淡，或只能种植单一作物。从这几个方面来看，取消四季常春有利而无害。” 远秀卿拱手道。 “这些东西孤早就知道了，别说废话，直接说你的见解。”帝青叹口气示意他讲快点。 远秀卿自信一笑：“尊上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我前面说的这一堆，只是想让某些吃干饭的傻子知道原因。接下来就说我的见解，京洛土地还算可以，恢复四季之后在农收方面应该会有更大的收获，不仅如此，恢复四季，商品的种类也可以增多，到时再推一把，各行各业也可以得到发展。” “而且，这也是我最想说的一点，诸位莫不是忘了，四季家春支的能力是干什么的，万物复苏，可帮助万物生长，稍微动动手指，就能让贫瘠的土地长出绿芽，这么好的能力，简直是为司农而生，却困在京洛当一个调节季节的闲人，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远秀卿这么一说，众人品味一下，好像是这个理，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可是如果这样，那么不出几年天族必定会余出很多粮食，而天族有些人是不用进食的，那么多出来的……” “停停停！天笑大人，我知道您的顾虑，但麻烦您搞清楚一件事。辟谷是化羽境才会有的能力，莫说天族百姓，就算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人，又有几人能达到化羽境，连尊上都只是清角境巅峰。” 远秀卿打断这位大臣的发言，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发言有些冒犯帝青，立马转头看向帝青： “尊上，臣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觉得用您做例子更显生动，还勿怪罪。” 帝青摆摆手：“孤又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不过卿的提议，孤觉得很有意思。有事就奏，无事退朝。不过，远秀卿和兰时留下，待会儿嘉澍带来肃殿找孤，其他人可以离开。”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众臣跪地恭送，待帝青走远，才缓缓起身离去。 远秀卿知道帝青为何留下自己，但兰时不知道，她有些疑惑，不停思索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说，这帝青要去了她这春首之位，换为司农？ 不过，如果是那样，简直是……太好了。 两人在嘉澍的引路下很快就来到肃殿，此时，宫仆正在为帝青脱掉朝服外袍。 “臣远秀卿（臣兰时）见过尊上！” 两人并未多看，而是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道。 “请起！两位不必多礼。” 帝青说着示意宫仆退下，走到王椅前坐下。 他看向兰时：“春首大人，你应该也猜到孤叫你来是为了何事。孤也不绕弯子，孤有意让你们四季家来担任这司农一职，春首大人依旧为春首，另外三人分别为夏首、秋首、冬首，你们轮流赶往各地帮助务农百姓。春首大人意下如何？” 兰时垂眸想了想，跪地：“臣领旨！” 帝青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远秀卿：“而你，我知道你刚刚只是说出了你想法的一点，孤想继续听你接下来的计划，以及看到完整的文策。” “那臣告退……”兰时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向帝青告退。 帝青点点头，并示意嘉澍送她。 兰时看了眼嘉澍便垂下眼眸，默默跟在他身后。 嘉澍边走边偷偷回头观察兰时，但兰时的神情并无异样，只是有时会走神。 一会儿之后，嘉澍将人送出百世城就回去了。 兰时看着上前来迎接自己的丫鬟，她张口想说什么，但兰时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丫鬟识趣的闭嘴。 两人坐上马车，驶出好远，兰时才说话：“姝静，待会儿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去办点事。别的东西可以不带，但那东西必须带上，听懂了吗？” 姝静正色道：“小姐，那我们回哪里？” “遮灵……” 第220章 山雨欲来(1) “我们余下的粮食还可以与人族做交易，人族没有神力，要靠天时来农作，相比之下，我们更有优势。而且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与人族交流……” 帝青听着点点头：“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等完整的文策写出来，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了。” 远秀卿连忙谢礼：“多谢尊上，远秀卿定不负厚望。” 帝青摆摆手，远秀卿缓缓退下。 嘉澍看着他离开后，走了进来：“主上，春首大人已经离开京洛了。” “那就好，作为最早一批潜伏的老前辈，她应该也察觉到了什么了。虽不知琅轩半夜迁移也要发花笺来告诉我，让她离开京洛，但离开也好，后面也好过去和他们汇合。”帝青揉了揉头，拿出之前琅轩给他的众生道箴言。 “主上，可是又头疼了？我现在去找青囊拿药。”嘉澍说着微微皱了皱眉。 帝青闭了闭眼，默认了他的话，嘉澍连忙跑出去。 “影月。” “主上，我在！” 影月应声出现。 帝青看向她：“今日，灵晔冷静得有些异常，你去探探，看他有什么动作。” “是！”影月说完起身离去。 影月的能力，他还是放心的，交给她的事就没有完不成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既然天道知道自己在学众生道，为什么没有一点阻拦的迹象，每次都是口头说说，随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现在却又发怒阻拦，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我为什么不强制拦你接触众生道？告诉你也无妨。” 话音刚落，帝青就看到站在桌前的天道。 对于天道的神出鬼没，他早已习惯，他看着天道，等他开口。 天道毫无波澜的金眸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开口：“我承认，燕安研究出的众生道对帝王印有不错的压制效果，所以我才纵着他用众生道调和你的帝王印。” 帝青很聪明，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之前的帝王印拥有者都因无法抵抗这印的副作用，疯魔自戕。你怕我也赴了后尘，所以想通过这次机会来赌一把，创造一个清醒的帝王印拥有者。” “是的，但我没想到，还是有变数。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帝青，你要知道，权力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什么天下大同，什么人人平等都是梦话。别再给我说什么你欠他们之类的幼稚话语，你不欠任何人，你的权力，你的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天道说。 帝青叹了口气：“我已经说累了，不想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千百年前或者更久，你敢说帝王印在那些人眼里不也是空话梦语？” 天道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随后身影慢慢隐去。 这天道也真是锲而不舍，每次来骚扰一会儿，说不了多久又自己一个人走了。 ———— 灵晔想找帝青的破绽，一直在默默调查和他走得近的大臣，但慢慢的，他发现那些人和帝青的关系没看出来，倒是和另一波人有关。 那波人是最近较为猖獗的一伙反贼，他们煽动天奴和百姓做出违反自己身份的事，说什么天下大同。那他们出现在帝青身边……而且那天帝青问我那样的问题，难道也是因为他们？ 灵晔恍然大悟，我还以为那些人是帝青的人，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那些贼子埋在帝阁的暗线。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改变帝青的想法，让他为他们所用？还是蓄谋取代帝青？ 可是不管是哪种都不行，帝青只能由他一个人来打败！ “来人！”灵晔思来想去，他不能坐以待毙。 话音刚落，就见人走了进来。 “大人何事？” “你去通知灵泽，让他派人去无愁……” 灵晔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头顶，并召出了银蛇。 影月也感受自己可能暴露了，偷偷蓄力。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行动，房顶轰然倒塌，待烟尘散尽，什么都没有。 灵晔看着破碎的房顶：“跑的还挺快……” 影月此时已来到离雷家很远的地方，她的嘴角渗出血迹，虽然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但还是被灵晔的神力伤到。 如果本命法器没有被毁掉，这个该死的灵晔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影月想着运力平复体内翻涌的血气。 回到皇城，她如实将她探到的事情告诉帝青。 帝青凝着眉听完，无愁就是琅轩现在所在的地方，他忽然提到这个地方，十有八九是要对付琅轩。先提醒琅轩做好准备，然后好好观察灵晔，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灵晔那里孤会派其他人去监视，你先下去治伤。” 但影月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他。 帝青疑惑地对上她的目光：“怎么了？” 随后他明白过来，无奈地摇摇头：“情有可原，孤并不怪你，先下去治伤，还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 影月垂眸思索片刻，才行礼退下。 不久，远秀卿的文策写好了，帝青命他全权负责这事。 不过这是天族第一次如此与外族交易，很多老臣不同意，纷纷站出来反对。 连灵晔都坐不住了，帝青一掌拍在王座上：“闭嘴！这文策还未实行，你们就纷纷唱衰。如果你们能拿出更好的文策计划，孤或许还能听进去一二，但既然什么都拿不出来，那就给孤闭嘴，下去想！” 随后他看向远秀卿：“孤暂且先将遮灵、林垧交于你实行文策，行则全族推行，不行的话，孤到时候再治你的罪。” “放心吧尊上，这事交给我，一定会成功……”远秀卿还没说完，青士就暗暗踩了他一脚，提醒他大殿上切勿失仪。 远秀卿反应过来，跪下领旨。 这件事就暂且告一段落。 第221章 山雨欲来(2) 帝青照常来到青鸾的宫殿，与她营造恩爱的戏码。 “尊上，那些人又送了些人过来，不过都被我婉拒了，”青鸾说着娇嗔地用手指戳了戳帝青的肩膀，“尊上身边只要有我一个人就行……” 帝青轻笑一声，宠溺地看向她：“都依你的！” “放心啦，我很有分寸的婉拒她们，并没有打杀。我知道那样，尊上不喜欢。”青鸾对上帝青的眼神，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虽然知道对方眼里的情意是假的，但这么久的相处，她还是生出了些小女儿情意。 “灵晔这段时间来找过你吗？”帝青问。 青鸾摇摇头：“没有，上次之后，我就没有看到他。想来是因那天的事，忌惮我了。” “这可不行啊，他不来找你，你就试着主动找他。待我想想，你可以以什么理由找他，想到了我就跟你说。那么，我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影月。”帝青说着要起身离开。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看向她：“马上就要到我的生辰了，记得备好礼物，我们去给我父母送礼。” “是，青鸾谨记。” 帝青点点头就离开了。 “恭送尊上！” 青鸾乖乖起身，向帝青行礼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众人看似相安无事，但私底下都在偷偷摸摸的做着自己的打算。 一个一如往常的下午，帝青正在处理奏折。不得不说远秀卿的能力不错，交给他打理的事很快就有了不小的收获。这时，灵晔走了进来。 “尊上，臣有一事不明！需要尊上解惑……” “何事？但说无妨。” 帝青说着将笔放下。 “ 自古以来，君王掌管一切，可以说普天之下皆是王土。但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认为百姓才应该掌管天下，奴隶和平常人一样平等，而且妄想推翻我们的法度。尊上认为应该如何？” 灵晔说着看向帝青，想看他作何表态。 帝青凤眸微眯，他之前也曾经试探过灵晔对众生道的态度，这家伙是持反对意见的，而现在又提起这事，应该是琅轩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想到了之前那场试探。那他现在，是在怀疑自己吗？ “王权不容挑衅，反贼亦不可留。这么简单的事，帝相也要来问孤？还是说，你存了别的心思？”帝青月白眸子一凛，额间的帝王印发出亮光，帝威瞬间压在灵晔身上。 灵晔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想起身，但身上的威压似乎又故意加重，让他无法站起来，他勉强抬头，见帝青正戏谑地看着他。 “臣！不敢！”他咬了咬牙，叹道。 “孤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对众大臣一直都是比较宽容，大家畅所欲言，但也不代表孤没有底线。帝相，孤不是万瑞帝，你也不是玉虎鸣，所以，你要明白，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可试探你的王……”帝青说着慢慢收起自己的帝威。 灵晔大口喘着气，垂眸掩下眼底的那丝不甘，行礼：“是！” 帝青走下来将人扶起，掸了掸灵晔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帝相一向为天族着想，孤也不过是提醒帝相莫要忘了尊卑，还望帝相心中莫有怨言。” 将人压制一顿，又扮笑脸，灵晔自然知道帝青如此不过是要恶心他，但他也不能明着说什么。刚刚那一下，也让他清醒了过来，帝青的确只是清角境的废物，但只要帝王印还在，就算是废物，也能踩在他头上。 “臣不敢……”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不过，尊上都这么说了，臣作为臣子，自是要为尊上分忧，那臣就下去准备了。” 帝青看着他：“那不知，帝相要如何处理这帮反贼？可否说与孤听听？” 灵晔却挑眉笑道：“尊上耐心等待结果便可，这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帝青不语，看着他，想催动帝王印，听他说实话，但还没有开始，灵晔就跑了。 “嗯？”帝青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十分无语，就算不想说，也用不着跑吧，都不再和我周旋一下的吗？算了，以灵晔的能耐，此时恐怕早已跑回雷家了。 现在，还是趁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把能做的做好。 他写信给白宿，命他好好探查一下灵晔最近要干什么，如果他想杀掉琅轩，一定要保护好琅轩，哪怕是暴露，也要保护。 送出信，帝青又询问了琅轩那边的情况，叮嘱他注意灵晔，别掉进灵晔的陷阱里。随后询问各处暗线，那些卧底的现状，并做出应对。 做完这些，他吐出一口浊气，现在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成与不成就看以后了。 无尽山内，燕安看着人族新式武器的模具，在上面圈圈改改，他看向窗外翻涌的黑云，对阿紫说：“今天要变天了，山间路滑就别出去了，明日再把这东西给他们。” 阿紫伸了伸懒腰，点点头，便变回狐狸卧在他脚边。 山雨欲来，万物寂声，只等刹那间风云变色。不知风雨过后，又是何人山巅睥睨天下。 第222章 山雨欲来(3) 过了几天到了帝青生辰，帝青依着之前的承诺回了天家，不过，这次带上了青鸾。 清瑶看着青鸾眼中满是欣喜，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我家青儿眼光真好，这帝后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天家主母谬赞了，青鸾平平无奇，哪里称得上美人。对了，这是尊上让我为二老准备的礼物。”青鸾说着接过影月手中的礼品递给清瑶他们。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二老收下。” 清瑶接过来：“没关系，你们能来就好，礼物什么的我们并不在意。”随后递给身后的仆从。 “我们不如先进屋去再说如何？”帝青说。 青鸾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门口，这也怪她，第一次见帝青父母，有些紧张了，竟忘了礼数。 清瑶摆摆手：“无妨，你看你弄得人家都害羞，你别介意，青儿就是这德性，所以才一直没有哪家女儿看上他的。那我们就先进门去，再慢慢细谈。” 一行人进了天家，清瑶拉着青鸾去了一旁，而上玄和帝青则来到他之前的院子里。 “青儿，最近我和你母亲也看到了你新颁布的法度结果，很不错。”上玄点头道，眼中满是赞许。 不过帝青了解他父亲说话的习惯，一般先夸之后再说自己想说的，他看向上玄：“父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上玄轻笑一声：“不知青儿知不知道琅轩这个人？” “略有耳闻。” “此人一些想法与你的新法度有些许不谋而合之处，而且他很有为民之心，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你的新法度或许会更完善。也能更好的为天族百姓谋福……” 上玄说着观察帝青的表情，但帝青垂着眸子，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上玄一时间也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便停下来听他的见解。 帝青抬眸看向他，笑道：“父亲所说之人，青并非不懂，而且我也在观察他，再观望观望吧……您说对吗？父亲？” 上玄不是什么喜好参政的人，前几次回来都只聊家事，不谈族里的事。现在连他都注意到了琅轩，那么那些人肯定也注意到…… 帝青叹了口气，看向院中那棵树发呆。 上玄也知自己有违之前的承诺，也便缄口不言。 没一会儿，便到了用膳的时间。几人又回到刚刚融洽的气氛，就当刚刚的事是个插曲。 因为这是第一次带青鸾回去，所以就多待了几天才回京洛。 就这样过了一年，但琅轩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稍有风吹草动，所有人都会有所反应。 帝青也不例外，但他要忍住，不能让人发现。 此时天还未亮，帝青寝宫刚点起灯火，一张纸就飞到帝青身上。 那是白宿的信，上面写到，灵晔将以夜合百姓中藏有逆贼为由，对夜合进行清理。实则预备了几路暗兵在夜合周围，只待琅轩入内将其抓捕。 帝青将信纸毁去，立马召出花笺将消息送去给琅轩，随后又写信给白宿，如果最后琅轩还是要去，让他想办法拖住琅轩以及那几路人马。 而帝青自己则想办法阻止灵晔清洗夜合，努力将伤亡降至最低。 果不其然，今早一上朝，灵晔就说了这事。 “尊上，臣有要事要报！” “说！” 帝青皱了皱眉，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很烦。 灵晔先转身看向诸位大臣：“想必大家都对琅轩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吧，或许还有人曾在他手上吃过亏。” 有不少人点头赞同，灵晔接着说：“这人满嘴天下大同，教唆那些贱奴平民行逆反之事，目无王法。若放任下去必定会成为我天族之患，所以我用一年的时间来布了个局，相信定让他伏法认罪。” “为天族，为尊上除去这个心头大患。”他说完转身面朝帝青，对他行鞠礼。 “尊上，帝相此言实属一派胡言，琅轩此人所行所言皆为天族着想。他惩罚之人皆为有罪之人，所过之处都是一派和气。他行私法虽于礼不妥，小施惩戒即可，但他此人绝不是逆贼！” 白驹沉不住气出言反驳。 远秀卿和青士他们虽不言语，但眼神一直死死盯着灵晔。 帝青叹了口气，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帝相的法子说什么，且说来听听。” “这个……臣恐怕还不能说。”灵晔故作为难地摇头道。 帝青凤眸微眯：“哦？” 灵晔笑了笑，继续说：“这朝堂之上有琅轩的人，我怕前脚刚说，后脚别人就得到消息做出应对。”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帝青眉间的沟壑变得更深。青士、白驹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倒是远秀卿镇定自若。 帝青抬手示意他们肃静，他看向灵晔：“那帝相打算如何做？是否已经查到眉目？” 第223章 山雨欲来(4) 灵晔看向帝青：“尊上有所不知，经过臣多日探查，发现这琅轩竟在安插人手。所以，先把卧底抓出来，在做其他打算。”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人心惶惶。 青士等人更是手心捏了一把汗。 帝青揉了揉眉心：我就说感觉最近忘了什么事，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唉~罢了，只要我不暴露，就还有胜算。 “听帝相这口气，像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帝青问。 灵晔笑道：“正是，还请尊上准我宣人入殿抓捕卧底。”说着郑重地行了一礼。 帝青见状轻笑一声，揶揄道：“帝相一向喜欢越俎代庖，今，怎么想起来问孤？” 灵晔抬头看他：“有尊上的教诲，晔哪还敢自作主张。” 哼！什么叫哪还敢自作主张，明明就是想把我拉出来背锅。帝青在心中冷笑道。 随后帝青点点头，灵晔便招手叫人进来。 顿时大殿内外就站满了人，帝青挑了挑眉，看来这些卧底以及琅轩不免要掉层皮了。 “来人，给我把远秀卿拿下！” 言毕，远秀卿就被人压在地上。 其他人随即就要行动，远秀卿朝他们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们努力控制着情绪，青士有些不忍的撇开目光，他已经猜到远秀卿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远秀卿，你可有要辩解的？这段日子以来，你的能力，孤是看在眼里的。”帝青说着示意侍卫松开他。 远秀卿站起来看向帝青叹了口气：“尊上，臣倒是想辩解，可……” 灵晔哼笑一声：“看来远秀卿同僚倒是有自知之明，尊上，远秀卿是奸细的证据就在这里。这里面牵扯到的大臣竟占朝堂的一半，不过如何处置，那就看尊上的了。” 灵晔说完，就叫人拿着一本册子上去递给帝青。 有些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擦冷汗了，帝青接过册子打开一看，这上面有的的确是琅轩安排进来的人，但不完全，另外的一些又是其他不相干的人。 这灵晔主意打的可真好，借我的手，既可以除掉琅轩的人，又可以弄掉其他派系的。 帝青瞥了一眼灵晔，又将目光移回册子上：“远秀卿，这册子上的人，你是认还是不认？”说完将册子扔到远秀卿脚边。 远秀卿看都没看册子，冷笑着看向帝青：“尊上也知，雷家向来野心极重，他递上去名册可信度能有多少？想必尊上也心知肚明。说什么一半朝臣……呵！恐怕抓到最后，这朝堂只剩下他雷家的一派的党羽了。” “为尊上办事这么长时间，我对您还是有那么一点君臣之情的。所以，最后再向您提个建议，最好别信那册子。灵晔这是在拿您当刀使，如果您贸然相信上面的话，后果可是您不能承受的呃唔……” 远秀卿还没说完就被仓龙一拳打趴在地上，他缓缓撑起上身，吐出嘴里的血，细看发现血中还有几颗碎牙。 帝青不满的看向仓龙，察觉到帝青的不悦，仓龙跪在地上道：“尊上切莫听这奸细胡说，帝相对天族，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是他口中的那样。” “名册上的名字暂且作罢，但我要从他的嘴里听到名字，听懂了吗？” 帝青瞥了眼地上的远秀卿说。 灵晔笑着行礼：“尊上放心，臣定不负重托。” 随后示意人将远秀卿带下去。 帝青看向刚刚打人的仓龙：“而你，孤让你动了吗？”目光移向灵晔，“帝相，这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理。” “来人，仓龙藐视尊上，越俎代庖，拖到乘胜门前重打三十灵鞭！”灵晔沉声道。 “那这处置逆贼一事就交给帝相了，孤就不多管了，不过具体事宜，还需要帝相告诉我。此事就暂且如此吧，退下吧。” 帝青说着就要遣散众人，这时刚刚把远秀卿压下去的侍卫浑身带血的跑进来：“报——尊上，远秀卿刚刚畏罪自裁了！” “哦？细细说来！” “我们押送人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暴起抢过我们的佩刀，刎颈而死。属下身上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个结果帝青在刚刚灵晔只抓了远秀卿时就已经猜到了，远秀卿费尽心思将所有的线索指向自己保全其他人时，恐怕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 所以，他才会让灵晔将远秀卿压下去，给他创造机会。 不过台下众人瞬间又陷入恐慌，如果远秀卿还活着，那么天帝就能撬开他的嘴，问出真正的卧底名册。但现在，远秀卿死了，朝堂上仍有奸细，这天帝会不会将这朝堂大换血？ 诸臣齐刷刷回头看向帝青，想看他作何表态。 帝青神情淡然，语气平常听不出什么情绪：“诸位看孤作甚，该回去的就回去，该办公的就办公。” 但这并没有让所有人的心都放下，刚刚那话的意思就是先回去，奸细的事也暂时不追究。但暂时不追究不代表不追究，也不代表不暗地里偷偷查。 如果查的话，那他们做的那些事也会被搬到明面上，摆脱了奸细的帽子也逃脱不了追究。还有更糟的结果，那就是帝青接受了灵晔那个所谓的名单，将这朝堂除得只剩下他灵晔一派。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众人各怀心思离开大殿。 帝青看向灵晔：“现在人已经走完了，可以把你的计划告诉孤了吧。” ———— 京洛的一处小客栈里，从朝堂上死里逃生的几人坐在一张方桌前沉默。 “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先生，让他小心灵晔。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白驹沉不住气，率先打破沉默。 青士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如果不是远秀卿提前提防，那我们现在就已经在牢里了。所有人先做好撤离的打算，到时候看势头不对立马抽身，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其他人答道。 第224章 夜合之祸(1) 灵晔笑道：“尊上还真是心急，都不转换地方再说吗？” 帝青轻嗤一声：“说实话，孤对你的计划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想叮嘱你几句，勿伤百姓性命，勿做让孤失了民心的事，其他你想弄什么都随你。” “尊上说的这个有些难……” “觉得难，那你的计划也就作废了！” 灵晔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不，一点也不难，臣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尊上恩准！” 只要不用百姓的性命要挟，琅轩就不会中招，毕竟，百姓是琅轩的软肋。帝青想着先这样也行，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好，我准了！” 灵晔笑着朝他行了一礼之后缓缓离去。 帝青怕不保险，又再次发了花笺给琅轩。 此时另一边的琅轩看着案桌上的几封花笺叹了口气，最近的异常以及他们发来的花笺，让琅轩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想。但他总觉得心里不安，感觉天道要做的不止这么简单。 果然如他所料，这件事没有完。 灵晔到了夜合就抓了主要人员以及几个百姓，他将人绑在城中心的柱子上。 台下站满夜合百姓，他们看着台上坐着的这位贵人，有疑惑、有愤怒也有恐惧。 这时一个抱着孩子妇人大吼一声：“你们这群天杀的，凭什么绑着我当家的！” 像是往水里掷进一颗石子，人们纷纷表达自己的不满，想冲上台去救人。说实在的，他们真的看不惯这位来自京洛的贵人。 日子好不容易有点盼头，就突然有人闯进来，还乱抓人，砸坏了很多东西。 灵晔看着乱哄哄的人群，勾了勾唇角，随意挥了挥手，一道紫雷劈在人群前面的空地上。 吵闹声戛然而止，灵晔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城主。 城主会意，谄媚地笑了笑，走上前，清清嗓子道：“你们这群刁民，我早就说过你们蹦跶不了多久，这不，天帝知晓尔等行径，特派帝相来惩治尔等哎哎哎哎呦……” 灵晔嫌城主说不到重点，直接将人扒到一旁：“诸位莫要慌张，我们来此只为琅轩此人，奉劝知道他行踪的人最好告知，届时，我们好交差，你们也好继续过日子。” 众人一听是来找琅轩的，立马闭口不言。 灵晔扫视了一眼台下沉默的人群，无奈一笑：“好吧，你们不说那我就把他逼出来。从台上的人开始，琅轩一日不出现，我就割下台上人的五斤肉。如果台上的人割完了，就割你们的，直到琅轩出现。” 台上台下皆是一片哗然。 灵晔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来之前尊上特地嘱咐我不可伤人性命。那么一人限割二十斤肉，我会让医官在一旁吊着他的命。全城割一遍下来，人还没来，就又再循环一遍。” 这时聪明的人已经开始筹备逃离，但灵晔好似已经看透他们的心思，轻笑一声道：“不要想着逃离，今日我会让城主替我记录每家每户的人口，谁家少了一个，就别怪我把那家剩下的人当作逆贼来处理。” 灵晔说完看向城主，城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过他很快就会意，走上前：“听懂的就给我回去等着，要不然大刑伺候！” 人群愤愤而散。 灵晔转身看向行刑官：“开始吧！” 城主则趁检查的机会远离灵晔，说实话，他挺害怕灵晔的，他感觉被灵晔盯着，有一种蟒蛇缠颈的窒息感。 那天，整个夜合城上空回荡着惨叫声。 花老三坐在桌前闷闷不乐地喝着酒，门外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让他很不安，他握紧手中酒碗，随后又松开。 片刻，一位妇人打开门进来。 他连忙走上前：“孩儿他娘，怎么样了？” 花三嫂叹了口气：“不行，我们夜合城人出不去。不过，那些外地商户倒是可以进出，但出了这档子事，这段时间谁还会来我们这里。” “商户可以进出……”花老三喃喃着想到了什么，一拍手，对花三嫂说： “我出去办点事，有人来查就跟他这么说。” 说着翻出家里的一半积蓄往外面走去。 “小心些！” 花三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提醒道。 花老三直奔那些外地商户常驻的客栈走去，果然，好多商队开始整队。 “小兄弟，你们是不是要去无愁？” “不是！” “哎好，那这位老哥是不是要去无愁？” “不是，去去去，滚一边去，别挡着老子。” …… 一连问了几人都不是，花老三有些慌了。 这时有一个马车掀开了一角帘子。 “那人是在干什么？” 护卫转头说道：“少主不必理会，那人应该是夜合人，害怕被处刑所以找人载他逃命吧。” 那人闻言，墨黑的眸子再次看向花老三：“那倒未必……” 他完全掀开帘子，对护卫说：“去将他带过来，我有些好奇。” 护卫叹了口气，只好遵命。 他走过去跟花老三说他家主人想帮助他，花老三疑惑地看向护卫指的那辆马车。一个锦衣玉袍的人族青年倚在马车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虽然心中疑惑，但花老三想着还是去碰碰运气。 于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青年很热情，看到他的时候笑了笑，先自我介绍： “大叔，你好啊，我叫楚商崖。我刚刚看到你需要帮助，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第225章 夜合之祸(2) 第225章 夜合之祸(2) 花老三一听有戏立马把事情如实相告，想让他去无愁报信。 楚商崖听着眉头紧锁，花老三还以为他有些为难，连忙拿出钱财：“这位公子，我知道您有难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您可能瞧不上……” 楚商崖将他的手推回去：“大叔，这您可就误会了，我并非有难处，您放心，我一定帮你。这钱就不用了，你自己收着。” 花老三看着自己手上晶石抹了抹眼泪：“谢谢公子了。”随后离去。 护卫看向楚商崖：“少主，我们还要赶时间把这批材料送回去，你这样又要耽搁时间了。” 楚商崖不以为意：“带几句话而已，而且琅轩也算是我们人族的朋友，他的人找我们帮忙，我们也要帮不是。” 护卫叹了口气，但也没再说什么。 大堆商队成群结队地逃离夜合城，城主待在灵晔身边，和他一起站在城楼上，看出行的商队。 “大人，您不搜查一下吗？以防有人昏在其中逃出去通风报信？”城主问。 灵晔笑了笑：“我还怕没人把这里的惨状说与琅轩听。” “只有这样，才能逼他出现。朝堂中的卧底应该已经把消息发出去了，所以只有这样才能逼他现身。” 灵晔说着笑了一下。 城主似懂非懂：“哦~那如果他还是不来呢？” 灵晔看向他：“这个更简单，琅轩不是自诩为了天下大同，为了苍生吗？他不来的话，就意味着他说的话是假的，然后夸大其词，我就不信还有人跟随他。” 城主笑着竖起大拇指，道：“妙啊！帝相大人！” 此刻，得到消息的帝青以及琅轩都很惊讶。 帝青将手边的茶盏扔在地上：“该死的灵晔！嘉澍，派人去把灵晔召回来！我要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是！” 嘉澍行礼退下，然后找来萤烛，让他带口谕去救人。 帝青写信告诉白宿，要开始注意了。 而琅轩那边听说夜合这边的情况，皆是沉默，有些看出灵晔意图的人劝诫琅轩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琅轩看着院子沉默良久，直至傍晚。 “各位，我要去！” 琅轩回头看向众人说。 他解释：“首先这是帝青不会作势不管，从灵晔说不能伤及百姓性命，这个应该是帝青的功劳。所以就算我不去，他也做不了多危害夜合百姓的事，但如果我不去，也中了他的招，他散布谣言的话，我们布道会受到影响，而且是极大的影响。所以，我得去！” “先生……” 众人人异口同声。 琅轩抬手：“你们休要再劝！我意已决！” 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我们愿与先生同往！” 琅轩看向他们：“此去凶险，恐怕一去无回。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其中的一位女子走向前：“先生不必多虑，我们也知道此去凶险，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多一分照应。” “对啊先生，而且我们也想尽一份力。” “对啊，先生……” “先生，你就让我们陪你去吧。” 琅轩拗不过他们只好带上他们。 一行人往夜合去了。 仓龙在夜合必经之路上埋伏着，等着琅轩。 白宿派了人在那之前去找琅轩，想拦住他。而他自己去看能不能拖住仓龙…… 夜合城内 萤烛花了几天终于赶到夜合，他不敢停歇，直接去灵晔那里。 “帝相大人，我带来了尊上口谕，”萤烛说着拿出留声石。 灵晔接过来，但没有打开听，而是看向萤烛：“萤烛暗卫辛苦了，先坐下休息，我一会儿去处理。” 萤烛点点头，谢过灵晔。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瞥了眼四周，总感觉那些被送来的东西有问题。 突然，奴仆暴起，他们都不是一般的奴仆，每个人都拿着武器。 萤烛看着他们问灵晔：“帝相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杀人灭口了。”灵晔说着淡定地抿了一口茶。 萤烛轻嗤一声：“我可是天帝暗卫，帝相杀了我也不怕尊上怪责？” 灵晔放下茶杯：“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他们不说，谁会知道你的死因。到时候，随便编一个被琅轩逆贼余党杀死，不就好了。” 萤烛皱了皱眉，这人是铁了心要杀他。他笑道：“那就要看，大人有没有这个手段了！” 第226章 夜合之祸(3) 灵晔笑了笑：“那就来试试看吧！”招呼更多的人去攻击萤烛。 萤烛上蹿下跳，手中双短剑纷飞，鲜血四溅，没一会儿就杀出一条血路，他直奔门口而去。 灵晔勾了勾唇角：“有意思……”召出银蛇朝萤烛甩去，缠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来。 萤烛在飞回来的瞬间，反转剑身，刺向灵晔。灵晔后仰躲过，并顺势拉着萤烛甩到后面去。 萤烛调整姿势稳稳落地，冲向灵晔，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萤烛的短剑几次擦着灵晔的侧脸过去。 灵晔躲过，看着他笑道：“不错嘛，能和我打到这种地步，但还是解决不了你要死的结局。” 萤烛笑了笑：“是吗？那就走着瞧！” 萤烛看向四周，刚刚打开的缺口又被补上，看来从正门强行突围是不大可能了。他一个虚晃，将众人目光吸引到门口那里，随即破窗而出，再次拼杀，杀出重围，逃出去了。 灵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咬了咬牙，笑道：“封锁全城！给我抓住他！” 萤烛慢了一步，跑到城门口时已经封城了，只好在城中周旋。 城外，白宿派的人正苦口婆心地劝琅轩，而白宿正与仓龙周旋。 白宿坐在帐中不知饮了多少杯茶，仓龙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上的银戒，他看向白宿：“昨天不就说人已经到夜合境内了吗？怎么还不到？” 白宿看着茶杯：“老大莫急，若是我们贸然出手，恐会打草惊蛇。再等等……” “等？这话从昨天起你就再说了，现在还说！”仓龙冷静下来，看向白宿，眼神中满是探究，“你不会是他们的卧底，现在已经通风报信了吧。” 白宿镇定自若，笑了一下：“老大真会说笑，我十几岁就跟着你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仓龙推了推他的肩膀：“好了，我就随口说说，你还上纲上线，”但随后又变脸捏住他的肩膀，“如果让我发现你背叛我，背叛老大，我就不会这般好说话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白宿看向他，毫不畏惧，笑道：“知道了。” 转眼傍晚时刻，白宿也有些坐不住了，准备放下茶杯起身离开一下，这时，突然有人来报： “报——大人！琅轩出现了！” 仓龙一喜。 白宿垂眸的瞬间，睫毛轻颤。 仓龙立马要派人去给灵晔报信，白宿放下茶杯：“不行！” 仓龙微眯双眼，看向白宿：“哦？” 白宿快步上前，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说八道：“我们还不知这是不是琅轩的诡计，贸然上报，如果中计了怎么办？要知道，他昨天可是按兵不动，今天突然这样，恐怕有诈？” 仓龙看着白宿，突然扼住他的喉咙，抵在营帐的柱子上，惹得白宿闷哼一声，但仓龙没有松手反而加大力道：“几时轮得着你废话，我都有点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了，白宿。”随后让人去给灵晔报信了。 他看着白宿因为缺氧变红的脸，松开了手：“给我乖乖待着。” 白宿跌坐在地，大口喘气，看着仓龙。他有些不明白，昨天送过去劝的人说，琅轩要离开了，为什么又突然折返？ 不过，没多久，他知道原因了。夜合城有人死了，是一个妇人，她体弱的丈夫被抓去剃肉，她不忍，与官兵争执起来，官兵不理，情急之下，她撞刃自刎。 琅轩爱民，这般情景，肯定会前往，看来是拦不住了。但并不是没有办法，帝青给灵晔下的命令是不可以致百姓丧命，这下可以给帝青介入的桥了。 他秘密给帝青传了消息，希望待会儿来得及。 帝青看着白宿发来的信息，有些犯难，但还是叫来嘉澍：“你亲自去一趟夜合，能多快就多快，给我拦住灵晔。” 嘉澍领命立刻前往信阁去找找夜合的位置，按照一般情况前往太慢了，直接从传送阵过去。刚好，他也想知道，萤烛怎么了，还活着没……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信阁，然后开始找位置，半个时辰不到就找到了。 传送阵亮起，嘉澍被送过去。 他刚落地，就直接去找灵晔，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嘉澍暗道不好，想追出去，趁还来得及。 “大人！” 嘉澍闻声看去，是萤烛。 萤烛走过来：“大人，太迟了，灵晔刚刚已经押着琅轩回京洛了，他们走了近道，明天就可以到京洛。对不起，我没拦成……” 嘉澍叹了口气：“罢了，现在只能看主上如何处理了。和我回去吧……” 萤烛后退一步，朝嘉澍行了一个大礼：“大人，我不回去了。” 嘉澍看向他，想等他的下文。 萤烛对上他的目光：“我有些怀疑我们所遵从的一切是否值得……”他想起这些日子灵晔的所作所为，以及刚刚琅轩坦然奔赴刑场救人，他有些不确信之前的想法了。 “那你想怎么样？想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琅轩说的天下大同，看看世间另一番可能。” 嘉澍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吧，注意安全，别死在路上。” 萤烛再拜嘉澍后离开。 第227章 夜听风雪折竹声(1) 第227章 夜听风雪折竹声(1) 帝青看着殿下被捆住的琅轩等人，眼神晦暗不明。 灵晔朝前行一步，跪下说：“请尊上赐罪！” 帝青压住心中的火，扯了扯嘴角：“哦？帝相有何罪？” 灵晔抬头：“臣找逆贼时无意致一名农妇死亡，实在有罪。” 帝青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只有这一条吗？” 灵晔一副难道不是的表情，帝青缓缓收起笑容：“你在夜合做的那档子事需要孤一桩桩一件件都给你说清楚吗？” 灵晔垂眸，片刻笑了一下，侧身：“但臣不辱使命，抓到了逆贼琅轩。” 帝青看向琅轩，琅轩也抬头看向帝青，两人相顾无言。帝青率先打破沉默，他故作凶狠：“琅轩，可真是让孤好找，看来要好好‘招待’一番了。” 琅轩勾了勾带血的嘴角，笑道：“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尊上的招待？” 帝青瞥了眼其他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说出其他逆党的下落，还有你们下一步目的，我就考虑饶过你们。”帝青说。 英招上前一步：“呸！你这个暴君少假惺惺的了，原以为你是个体恤百姓的明君，没想到，下令在夜合做出那种事来，真是让人寒心。” 帝青瞥向英招，灵晔立马出手把英招打倒在地，踩在他身上：“尊上岂是尔等宵小可以妄议的！” 英招双手被反剪捆在身后，还不了手，只能被灵晔踩着。 琅轩看向帝青：“尊上放弃吧，我们是不会说的。” “哦？不说？那孤也只能请诸位去天牢里想想了。”帝青说着看向灵晔，“派几个人送他们去地牢。” 灵晔等的就是这句话，行了一礼，把人带下去了。 嘉澍才匆匆赶回，他看向帝青：“抱歉尊上，我没能赶上，还是让灵晔抓走了琅轩先生。” 帝青扶额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了。天意如此……” 叹完气后，帝青看向嘉澍：“夜合百姓如何了？” “已经得到医治，但人心惶惶，要想稳下民心，得花些时日。” 听着嘉澍的话，帝青松了口气，他看向大殿窗外：“只是不知，有没有法子将琅轩他们搞出去了。但以天道的尿性，应没那么容易，这次琅轩入狱多半有他的手笔。” 此时的虚妄空间—— 天道看着光屏中帝青这么说，笑了一下：“真是聪明，但那又如何，该来的还是要来。” 光屏转换，他继续看着。 而帝青正为琅轩的事苦恼，打入天牢，大概率会被磋磨，但他又没办法直接出面，他看向嘉澍：“你去看着琅轩他们，如果有人要对他们用刑，你就用你的名义担保下来。” 嘉澍想了想：“好的主上，我知道怎么做了……” 嘉澍走后，帝青在殿内踱步，他有些担心白宿，以云雪的名义给他发信问候。 被仓龙责罚了一顿的白宿趴在床上，背上鲜血淋漓，突然看到帝青发来的问候，心中一暖，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并让帝青放心，自己并没有暴露。 没一会儿，帝青看着回信松了口气。 嘉澍按照帝青的要求，护了琅轩他们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帝青一直在想办法，但一直都没有收获。 影月正在一旁候着，这时，灵晔气势汹汹地跑进来。 “尊上，我怀疑……”灵晔说着看向影月。 影月一愣，看向帝青，帝青抬头看向灵晔：“你怀疑影月？” 影月垂眸，将头移向灵晔的方向。 灵晔摇头，行礼跪地道：“并没有，臣怀疑的人不是月卫，而是暗卫长，嘉澍！” 帝青挑了挑眉，早已料到会被发现，他放下手中的笔：“嘉澍怎么了？” 灵晔抬头看向帝青：“琅轩等人已抓半月有余，但仍不见结果，我原以为是这群人过于嘴硬所以无法撬出有用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有人包庇……” 帝青故作惊讶，随后皱眉：“是谁？” 灵晔：“正是嘉澍！” “哦？”帝青单手支在桌上撑头看向灵晔。 灵晔行大礼：“千真万确，尊上！” 帝青看向灵晔：“所以你想如何？抓了嘉澍吗？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灵晔闻言，毕恭毕敬：“臣不敢，嘉澍是尊上的人，要杀要剐也是尊上定夺。不过，尊上，臣有一猜想，可以提出来吗？” 帝青扬了扬下巴，示意有话快说。 灵晔看向帝青：“嘉澍，从小就接受暗卫训练，心神早已被训得服服帖帖，应该不会自主做出这种事。应该背后人让其如此行事，但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何目的，我们不得而知。具体不知他是想趁乱分一杯羹，还是他是逆贼的卧底？” 帝青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能命令嘉澍的就孤一人，帝相此话莫不是在点孤搅浑水，或者，你在怀疑孤是奸细？”说着那双月白眸，冷冷的看向灵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