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男的埋伏》 楔子 油桐花落。 白色的花瓣,宛如雪花一样地飘落在地面。有雪花的美丽,却没有雪花的悲伤,在这百花争妍的花季显得如此特别独特,一如即将与她会面的男子,浑身上下充满了落花般的诗意。 紧紧将素描簿抱在胸前,正就读于美术系三年级的柯蕴柔仰头看着树梢上的白桐花,心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猜想。 她猜想即将到来的他今天会跟她求婚,也猜想他可能会用他那双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告诉她,他们未来的新居他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他就是这么贴心的男人。 她的男朋友几乎是完美的。 他英俊聪明、身材高、明眸皓齿、皮肤白皙,是人们口中的花美男。他又同时又博学多闻、脾气温和,嘴上永远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这点又和时下流行的花美男不同。 所有的朋友都告诉她,他是万中选一的极品,就算她下辈子投胎,都无法再遇见像他这么好的男人。一般外貌出色的男人,可能会骄傲,可能会仗恃着自己出色的外表游戏人生,不负责任。然而,这些缺点在她男朋友的身上统统找不到。他就像一个完美的范本,有着完美的外表、完美的个性、和完美的人生态度。在他身边,她总是能感觉到宁静,和他之间的相处,也总是如和煦的朝阳,温暖而舒适。 他曾许诺要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亦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而她一点都不怀疑他能够做到。因为他就是一个这么注重承诺的男子汉,也是她未来的依靠,她已经迫不及待点头答应他的求婚,将婚戒套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好慢哦!禹孟怎么还没有到? 抬起手低头看表,柯蕴柔不记得卢禹孟什么时候曾经迟到,他总是非常准时。 百般无聊地东看看、西瞧瞧,柯蕴柔虽然不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但是因为她和卢禹孟老是约在这所学校见面,早就把这所大学当成是自己的学校看待了。 “快点来啊!禹孟,大家还在等我回去讨论作品呢!”系办的成果展将至,她和几名组员为了准备展览忙得不可开交,今天要不是她的男朋友说有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她也不会中途开溜,回去肯定要挨骂。 其实卢禹孟早就来了。 他人此刻就站在离她二十公尺远的阴影中,打量着只有离他几步之遥的柯蕴柔。她是那么地美,站在油桐树下,彷佛身穿白衣的桐花仙子,充满了灵性与知性,是他梦中的情人。曾经,他以为他们会携手共度一生,如今来看,这个梦想只能是梦想,她也永远只能是他的梦中情人,他未竟的爱恋。 “禹孟好慢哦!”柯蕴柔将下巴靠在素描簿的顶端喃喃自语,清纯娇柔的模样让他的心都揪紧了,为什么他非得放弃她不可? 但他知道,他终究得出去面对一切,逃避不是办法,就算他想逃也逃不了,上天不会允许他逃避的。 “蕴柔。”卢禹孟轻轻唤了她一声,柯蕴柔马上回头,搪瓷娃娃般精巧的脸庞倏地露出笑容。 “禹孟,你迟到了哦,我等你很久了呢!”她柔声抱怨,明灿的眼眸有如水晶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在令他心痛。 “对不起。”是的,对不起。对不起他必须辜负她,尽管他万般不愿意。 “没关系,其实也没有等多久。”柯蕴柔很轻易就原谅了他,这益发加深卢禹孟心中的罪恶感,让他越开不了口。 “你说有急事找我,是什么事?”说这句话时她必须压抑心中的兴奋,免得她一不小心就把他心中的秘密说出来,自己也跟着丧失新鲜感。 卢禹孟欲言又止,柯蕴柔的心却是怦怦跳,有预感他即将说出她在心中演练一千次的话。 “我要结婚了。” 他果然说出她内心的期盼,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太直接。 “讨厌,我知道我们要结婚,但是你是不是应该先求婚?最起码要给我说yes的机会。”突然就开口,一点情调都没有…… “不,妳没听清楚,我确实要结婚了,但新娘并不是妳。”他不想破坏她的美梦,但他也不能让她误会。 他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柯蕴柔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以为他在说外星语言。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玩笑并不好笑。”他应该知道她的胆子不是很大,也不太会分辨事实和笑话,所以别吓她。 “我也希望是开玩笑,但很遗憾并不是。”卢禹孟比谁都希望这不是真的,却无力涂抹过去。 “你劈腿?”柯蕴柔苍白的脸色,说明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他背叛她的事实,他应该是全世界最勇于负责任的男人。 “妳要这么说也可以。”他苦笑。“总之,我就是不能跟妳结婚,真的很抱歉。” 抱歉,他们交往了两年,编织过无数个有关于未来的美梦,仅仅一句抱歉就想带过,当她很好欺负吗? “新娘是谁?”她一直都这么信任他,他怎么可以背叛她,怎么可以? “是我们班的tracy。”他的脸上写满了歉意,然而再多的歉意都温暖不了她的心,她好想哭。 “我没听说你们在一起。”柯蕴柔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会突然变心爱别人。 卢禹孟闻言苦笑,他们是没在一起,只是莫名其妙有了孩子。 “对不起,这是我此刻唯一能说的话。”他不想辜负她,却也不能辜负另一个女人。如果他不是这么富有责任心那该有多好,如此一来,他就不必痛苦了。 “除了道歉,你不认为你还欠我更多解释?”她不要他道歉,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爱上另一个女人? “我不想解释。”他已经伤害她了,如果让她知道他是奉子成婚,恐怕会伤害她更深,他不想在她的胸口插上另一把剑,天晓得他已经够该死了。 “你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卢禹孟了。”她所认识的卢禹孟温柔体贴,绝不像他这么绝情。 “我但愿妳从来不曾认识我。”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告诉她,他有多抱歉伤害她,可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却是继续伤害她,伤害这个他早已决定携手共度一生的女人。 “禹孟!”她无法置信地看着卢禹孟,无法相信他竟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抱歉,妳要怎么恨我都无所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忍心再留下来伤害她的心,卢禹孟说完话后转身就走,留给柯蕴柔更大的伤痛。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任由山风吹拂她的脸,吹冷她的心。凝结在她眼角的泪水这个时候终于一滴一滴落下,直到卢禹孟的身影远去,她都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被抛弃了,被她以为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抛弃。 ……不对,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向她求婚,拿着精巧细致的戒指套在她手上,不该跟她说抱歉,宣布他即将跟别的女人结婚。 “呜……我恨你,卢禹孟,我恨死你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再也站不住脚,抱着素描簿蹲下来哭泣,哀悼她逝去的爱情。 在她为卢禹孟伤心的同时,不远处的阴影中也有一个人同样心痛。 然而,花瓣纷飞。 在这象征恋爱的花季,爱神似乎乱了脚步射错了箭,将不该在一起的人以奇异的方式串连在一起。 “呜……”油桐树下,柯蕴柔形单影只,默默哭泣。 这本该是恋爱的季节,怎奈命运开了一个最恶劣的玩笑。 第一章 又到了花季。 看着马路中央的花圃,紫白黄相间的三色宣告着春天的来临,难怪世间万物都蠢蠢欲动,动物们忙着发情,就连人都不知不觉跟着兴奋起来。 “原来妳是外商公司的秘书啊,难怪英语说得这么好。” “我不只会说英语,还会说法语呢!” “连法文妳也会?真了不起!” “你太客气了,我的主要工作本来就是替我的法国老板翻译……” 距离花圃三十公尺远的咖啡馆,里面的气氛异常地热络。只见靠窗的桌子,坐着两男两女,其中一位妙龄女郎滔滔不绝以一敌二和坐在对面的两位男子周旋,另一个坐在窗边的女子则是百般无聊地瞪着窗外的花圃发呆,看着看着,眼前的三色突然全褪去颜色,换成了白色的油桐花。 那天,花如雪,她的长发飘啊飘,眼泪流啊流。 我要结婚了…… 对不起,这是我此刻唯一能说的话…… 但愿妳从来不曾认识我…… 妳要怎么恨我都无所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他们已经结束了,就在八年前的那个花季。只是不晓得怎么搞的,她的时间依然还停在那令她伤心的一刻。 “话说回来,曾先生今天系的领带图案真好看,蕴柔妳说对不对?” 朋友滔滔不绝讲到一半,突然转过头来问柯蕴柔,她忙着发呆,根本没在听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自然也接不了话。 “蕴柔、蕴柔!” 朋友见她呆若木头人,只得露出尴尬的微笑,拚命地用手肘敲她的身侧,柯蕴柔这才清醒过来。 “对不起,妳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心虚地看着对面的两位男士,他们也是一脸尴尬。 “我说,曾先生脖子上的那条领带很出色,妳认为呢?”朋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讲,脸上堆满笑容,但口气已经明显不耐烦。 柯蕴柔不得已只好认真看对面男士脖子上系着的领带,哪知不看还好,一看昏倒。 穿的一身暗红色西装已经够不合时尚了,还搭配了一条粉红色娃娃鱼图案的领带,看起来就好像搞笑卡通中走出来的人物,要她这个专业的色彩调配师点头赞同,恐怕是难上加难。 “蕴柔!”见柯蕴柔没有任何配合的意愿,朋友这回低声警告改踢她的脚,要她给点面子。 柯蕴柔痛得暗暗倒抽一口气,明白朋友也是为她好,热心为她制造话题,但她实在无法说出违心之论。 “我……”她深吸一口气,朋友以为她终于打算说谎了,没想到柯蕴柔却 “我听说多吃一点黑豆、花生、葵花子,对头发的生长很有帮助。” 他们正在联谊,柯蕴柔的嘴巴不期然吐出这一句,听得所有人的脸都绿了。 “海藻和芝麻都含有丰富的碘、维生素e和不饱和脂肪酸,应该要多吃。”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愿意赞美联谊的对象也就算了,还扯出一堆不相干的食物,暗讽对方秃头,实在是有够…… “是啊是啊,我也时常吃海藻呢!哈哈!”朋友的脸上出现三条线,和柯蕴柔联谊的对象则是太阳穴频频抽筋,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必讽刺他吧!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对啊对啊,要多吃海藻!”柯蕴柔也没好多少,快被朋友的铁拐子打到吐血,不过表面上还是尽力维持甜美笑容。 “哈哈哈!” 想当然耳,这次的联谊是以失败收场,先别提男方的脸色,就说柯蕴柔也是觉得如释重负,总算不必再看见那套可怕的猪肝色西装。 “呼!”待他们解散之后,柯蕴柔第一件事就是先吐口气,她的朋友则是想吐她口水。 “柯、蕴、柔!”她的朋友说有多怨恨她,就有多怨恨她,简直快变成女罗剎。 “美、美晴!”别这个样子…… 面对朋友凶残的表情,柯蕴柔只能诉诸柔情,但完全无效。 “妳不是说妳已经准备好了?”不用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她对这招已经免疫啦! “我……” “我是看妳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才好心帮妳安排联谊,妳不中意对方没关系,也不必暗示人家秃头,伤害人家的自尊心!”虽说她有勉强被她拖来凑人数之嫌,但也是经过她同意她才安排的,不然她大可自己一个人来赴约就可以,也不必当众丢脸。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于自己唐突的表现,柯蕴柔也觉得抱歉,她不是故意想刺激对方,只是临时想不出话题,于是就脱口而出。 “少来。”美晴睨她。“妳的心思根本都没有放在联谊上,我看妳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花圃,是不是又想起那个无缘的男人?” 张美晴不愧是她大学时代的好友,她的肚子里装了几条蛔虫她都知道,柯蕴柔根本没有否认的空间。 张美晴一看见柯蕴柔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深深叹气。 “蕴柔,我都已经懒得讲妳了,妳和卢禹孟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也早该忘了吧?”她是曾经遇见一个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没有错,但问题是他不知道已经劈腿劈到哪一个世纪了,就她一个人还念念不忘。 “美晴……”柯蕴柔其实比谁都痛苦,她也不想这样,但总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那件事情伤害妳很深。”她和几位好朋友都陪她走过那段痛苦时光,思暖甚至扬言要拿油画刀去砍卢禹孟,虽然大家都怀疑那杀得了人。 “但是都经过这么多年,妳也没有再遇见过卢禹孟,这就表示你们真的无缘,妳还是快点忘记他吧!”都说世界很小,尤其他们都住在台北,随便逛间百货公司或是参加跨年晚会都可能会相遇,但他们八年来都没有照过面,这就说明命运之神有多不眷顾他们。 “我也想忘记。”柯蕴柔凄楚地笑笑,无奈全写在脸上。 “但他就像深深烙印在妳心中,忘也忘不掉。”张美晴叹气,认为她太喜欢折磨自己。 “完美的男人真是可怕,幸好我遇见的都是青蛙。”青蛙当然不若花美男来得吸引人,但至少有变成王子的可能,只要她的大嘴一亲,“啧”一声就变身了,也不必怕会在心里留下伤痕。 张美晴下结论,而柯蕴柔万分同意,如果卢禹孟没有带给她如此深刻的回忆,她现在可能也在亲吻一只又一只的青蛙,从中寻找真正的王子。 “算了,我不管妳了。”张美晴决定放弃。“以后我再也不会帮妳安排联谊了,反正妳的心思也不放在这上面。”说什么准备好走出过去的阴影,迎接新的感情,根本是骗人的,就让她一辈子沈溺在过去算了。 “美晴,妳不要生气嘛!”柯蕴柔再迟钝都知道朋友在发飙了,她的眉毛都揪成一团,好像张飞。 “我没有生气。”那又不干她的事,她凭什么不爽?“我只是说出事实,妳就再继续哀悼妳那逝去的恋情好了,我不奉陪。” 明明说好与自己不相干,张美晴却越说越生气,听得在一旁的柯蕴柔冷汗直流。 “美、美晴……” “我还有事要先走,先掰啦!”张美晴说完话后就离开咖啡店,柯蕴柔无力阻止也不好意思阻止,毕竟理亏的人是她。 “唉!”重重叹一口气,柯蕴柔也不懂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她明明答应自己这次一定要忘掉卢禹孟,接受新感情,怎么知道一看到花开就全破功。 联谊比预计还早结束,朋友又气到不想理她,柯蕴柔在咖啡店呆坐了一会儿之后也跟着离开,在街上无聊地乱晃。 街道商店林立,各式各样的橱窗俨然是春天中最美的风景,争奇斗艳的程度不下于马路正中央的花圃。 柯蕴柔无聊地看着橱窗内的摆设,通常她会很有兴趣研究各家店面不同的橱窗设计,但她今天没有心情,只想随便逛逛打发时间。 忽地,她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窥视她,让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她不确定地偏了一下头,因为她可以感受到那道目光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但那不可能,太荒谬了!有什么理由使他们相隔了八年以后,在街头再相遇? 可那灼热的视线执意追逐她,彷佛在问她:有没有勇气转身? 她转身了,在那道目光的引领之下。 春风拂栏的花季,曾经宣告了他们的分离。而今春风又起,时光带走了青涩岁月,却没带走他们的记忆,至少,带不走她的。 意外的重逢有如巨石压住她的胸口,让柯蕴柔喘不过气来。 卢禹孟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牵着小男孩的手朝她走过来。 柯蕴柔张大眼睛看着八年不见的旧情人朝自己一步一步靠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以为自己正身处电影之中。 都说世界很小,都说他们无缘。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在你觉得能够掌握的时候,它溜走;在你觉得不可能拥有的时候,它又突然降临。 柯蕴柔不知道她该感谢还是怨恨上苍,她甚至忘了逃走。这场景在她梦中上演过千百回,每一次她都心跳加速,就像现在。梦中的她有时候逃、有时候站在原地,更多时候像现在这样睁大眼看着他,猜想他会跟她说什么话,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答案揭晓,他只是跟她问安。 “很好,没想到会再遇见你。”她早该料到必定是这样的结果,可在她梦中不断演练的画面却不是这样,她以为他至少会表现出依恋。 “我也没想到,只能说这世界真小。”他的笑容还是一样温和,俊秀的外表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个小男孩,正用好奇的大眼盯着她。 “这位小朋友是你的儿子吗?”她尽可能露出淡然的笑容,然则他的回答深深打击了她。 “对,他是我儿子。”卢禹孟的微笑显现出身为人父的骄傲,柯蕴柔表面上微笑,心情却荡到谷底。 “真可爱。”她真是个大笨蛋,他都已经结婚几年了,有儿子也不稀奇,倒是她自己像个傻瓜,为了这个理所当然的回答而心情低落,难怪美晴要看不起她。 时隔八年的意外相逢让彼此都乱了阵脚,不只是柯蕴柔心有戚戚焉,就连卢禹孟也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妳一点都没变,气质依旧还是那么清新脱俗。”他考虑了半天说出口的话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对于柯蕴柔低落的心情也没什么帮助。 “哪有,经过这么多年,早就老喽!”她试着用比较轻松的口气,把他的赞美对她的影响带过去,可惜做得不太成功。 他们曾经交往了两年,对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也都有一定程度的期待。 沉默在他们之间流转,卢禹孟瞄了一眼她的手,发现她没戴戒指,语气和缓地问她。 “妳结婚了吗?” 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却又老是避免不了的话题,她原本想摇头,却又在最后一刻鬼迷心窍点点头。 “我当然结婚了。”妳在干什么,柯蕴柔?快停止说谎! “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我怎么可能还没结婚?”她的良心叫她不要逞强,但她选择维护自尊,把良心丢在脑后。 “……我想也是。”卢禹孟的笑容是那么的无奈,柯蕴柔有一分钟的错觉,以为他并不希望自己已经结婚,希望她还单身,但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妳过得幸福吗?”他接下来的问题一样教她难以回答,她又得说谎。 “幸福。”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或许不是谎言,她的日子过得确实不赖,除了无法忘记他以外,其它方面都很顺利。 “那就好。”他的眼神,写满了对她的愧疚和不舍。 柯蕴柔选择不看他,如果真的这么舍不得她,当初为什么要背叛她、伤害她,难道他不知道她的伤口至今依然隐隐作痛吗? “难得能够碰面,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如何?” 他显然无法理解她有多痛,她痛得都想哭了。 “吃饭?”然而她非但不能哭,还得强颜欢笑,打起精神回答他每一个问题。 “我想请妳和妳先生大家一起吃饭,顺便互相认识。”卢禹孟的脑子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竟然还想大家一起聚餐,柯蕴柔简直快疯了。 “好啊,大家一起吃饭。”即使如此,柯蕴柔还是硬着头皮陪笑,继续扯谎。 “把妳的手机号码给我,等我安排好了以后再打电话给妳,到时候我们再约时间。”卢禹孟边说话边掏出手机,柯蕴柔只得将手机号码留给他。 “嗯,可以了。”卢禹孟当场就打手机给柯蕴柔,她只庆幸自己没有乱掰号码,不然就糗了。 “爹地,我们可以走了吗?”小男孩在一旁显然忍了很久,才敢出声拉他爸爸,卢禹孟愣愣地看着小男孩的脸,彷佛这一刻才想起他的存在。 “对不起,爹地忘了还要带你去吃冰淇淋。”卢禹孟温柔地摸摸小男孩的脸,看得出父子俩的感情很好,只是长得不太相像。 “不好意思先失陪了,我再打电话给妳。”卢禹孟总算想起对儿子的承诺,柯蕴柔跟他摇摇手,要他不必在意,快带小朋友去吃冰淇淋比较要紧。 就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直到这一刻,她都还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在八年后和卢禹孟再相遇,这一切有如梦幻。 爹地,我们可以走了吗? 只是,在作梦的同时,还是会不时有人提醒她不要忘记现实。 现实是他已经结婚,有了小孩,她只是他“过去”的女朋友而已。 拿起手机,找出卢禹孟的手机号码,柯蕴柔考虑将它从手机中清除,让这场意外的街头相遇从她的人生中抹去…… 别可笑了,柯蕴柔,说不定人家只是随便说说,根本不会真的打电话给妳,妳又何必多此一举? 心中有个声音,阻止她做傻事,她盯着卢禹孟的手机号码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按下“清除”。 忘了吧,散了吧!他轻轻的来又如何?轻轻的走又怎么样?反正结果还是一样。 把手机再次放回包包里,这回柯蕴柔是铁了心要忘记卢禹孟。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或许没有徐志摩的文采,但至少要有他的潇洒她衷心如此盼望着。 第二章 金合欢花产自巴西,从法国传出命名为mimosa,直接变成了颜色的名称,为一种兼备谦虚和知性的黄色。因为有橙色的影响,所以可以感觉到活力和生生不息的律动感,时常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 “嗯......就搭配yellowgreen和appelgreen好了。” 三天后的下午,柯蕴柔正在为一家新开张的面包店设计海报和橱窗配色,她决定以‘新鲜’为主题,用mimosa黄搭配不同彩度的绿色,做出清爽瘦兼具幸福的感觉,相信业主也会喜欢她的设计。 她的名片头衔是‘色彩调配师’,顾名思义就是从事调配色彩工作的专家。色彩调配师和商业设计师的界线其实很模糊,只不过色彩调配师可以从事的范围更广泛,举凡需要用到色彩的工作她统统都可以做,也时常和异业结合,比起单纯的商业设计来,算是比较全方位。 柯蕴柔决定用直条纹为背景,在海报的正中央放置一蓝热腾腾的面包,强调刚出炉的。“你好,我是卢禹孟。” 柯蕴柔手中的鼠标,差点因为他的突然来电而飞出去,心脏坪坪跳个不停。 他竟然真的打电话过来,怎么会? 柯蕴柔原本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以为他回到家以后便会将她的手机号码消掉,就像她做的一样,没想到卢禹孟会真的遵守承诺。 “小柔?” 更糟的是他竟然还用以前的小名叫她,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嗨,没想到会是你,找我有事吗?”她尽可能稳住心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对方好像也真的被她唬住。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说被她完全唬住也不尽然,敏凤如他还是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察觉到一丝不安。 “没有的事!”她飞快回道,就怕他挂掉电话。“我只是刚好在想事情,你别误会。”该死,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听见他的声音仍会心跳不已,她未免也太没用了。 “那就好。”他的语气还是一贯温柔体贴。“我怕你还在生气。” 他说到了重点,这也是那天他们来不及说的,在街上偶遇的当时,他们只忙着对望,建立八年后的第一次对话,根本来不及关系彼此的感受。 她还在生气吗?当然了!她气他还没有从她的心中离开,气他的身影依然盘旋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你想太多了,我干嘛生气?”偏偏她就是无法坦然承认,她真的很气他。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们也已经各自嫁娶,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搞到最后,她还要说谎安慰他,越想越莫名其妙。 “是啊,是我想太多了。” 也许是自己敏感,她总觉得他的语气带有些许的遗憾,也或许是她自己的幻觉,因为她确实希望他会遗憾,越遗憾越好。 “还记得那天我说过的话吗?”他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这下麻烦大了。 “你是说请我和我先生吃饭的事吗?不必麻烦了!”她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跳,又因为他的守信而加快。 “我明白了,是你先生不愿意吧?”卢禹孟第一个就想到这方面去,彻底地猜错。 “不是!”她直觉地否认。“是因为......”是因为她还没有结婚,根本无人可问。 “还是他觉得我没有亲自邀请他没有礼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直接跟他联络--” “不必!”柯蕴柔当场拒绝卢禹孟,以免穿帮。“你直接把时间和地址告诉我,我们到时候再碰面就好了。” 结果他们约定这个星期六晚上七点在一家知名餐厅见面,由他做东宴请他们夫妇。 完了。 沮丧不已地挂断手机,柯蕴柔真想描死自己算了,现在她要上哪儿去找老公? 她拿着手机发呆,发着发着,突然将手机塞进包包,拿起车钥匙往外冲,开车一路杀到好友家。 她的好友--霍思暖,和她是高中、大学的同学。两人都喜欢美术,报名同一个社团、考进同一所大学的美术系,和她是死党,同时也是最关心她的人。 “思暖!思暖!”柯蕴柔和霍思暖熟到走她家像在走自家厨房,无论什么时间都可以自由进出她家。 “我在温室!”霍思暖远远就听见柯蕴柔在喊她,立刻便出声。 “思暖,我遇见卢禹孟了!”柯蕴柔气喘栩栩地跑到温室,霍思暖大小姐正好整已暇地在整理盆栽,一时间没听懂她的话。 “哦,你遇见卢禹孟了--你说你遇见谁了?!”不期然听见一个消音八年的名字,霍思暖差点被手中的大剪刀剪到,一双眼瞪的老大。 “卢禹孟,我三天前在街上遇见他!”柯蕴柔拉了一张椅子在霍思暖面前坐下,霍思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你确定这不是你自己的幻觉?”尽管柯蕴柔嘴上不说,但大家都知道她的心里从未忘记卢禹孟,对他依然念念不忘。 “是幻觉就好了。”柯蕴柔苦笑,她也希望那是幻觉,无奈天不从人愿。 “shit!”霍思暖忍不住骂脏话。“台北有那么多条街,你偏偏走那一条,你不会换条街走啊!还嫌八年前不够伤心吗?” 她、美晴、芳洁和蕴柔同为大学时期的好友兼战友,四个人一起完成了不少作品,对彼此都很了解,也站在同一阵线。 “这种事是我能控制的吗?我也不想遇见他啊!”柯蕴柔满肚子委屈,霍思暖毫不客气地拆她的台。 “真的不想遇见吗?”她斜睨她。“还是别逞强了吧!” 霍思暖不愧是杀手级的人物,随便一句话就能刺进柯蕴柔的心里,让她又痛又无力反击。 “你啊!没救了。”霍思暖摇摇头,算是败给柯蕴柔的执着,美好的回忆又不能当饭吃有时还会噎着,留着干什么?早该丢了。 柯蕴柔困窘地笑了笑,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守着回忆不放的大笨蛋,就她一个人装傻。 但就霍思暖的角度来看,她不是守着回忆,而是守着伤痛。有时候伤痛太深会模糊回忆、 混乱感觉,她的感觉被弄乱了,时间还停留在被抛弃那一刻。 “奇怪,怎么没看见思伟,他不在吗?”不想一直围绕这个话题打转,柯蕴柔四下寻找只要一听见她的声音,必定会立刻赶来和她唇枪舌战的好友弟弟,他最爱用话激她。 “可能在上班吧,我也不知道。”对于柯蕴柔的疑问,霍思暖仅以耸肩回答,不是那么关心弟弟的事。 “他已经开始到霍伯伯的公司上班了?”反倒是柯蕴柔比较惊讶,难得他肯乖乖听话到自家公司工作,可喜可贺。 “哪有这么好的事?”别误会。“他是到自己的公司上班,他自己成立了一间工作室。” “工作室?”柯蕴柔愣了一下。“他不是学电机的吗,电机也能成立工作室?” “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霍思暖又耸肩。“他那个人一向就是那副死德性,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又爱搞神秘,冷漠到可以把身边的人冻昏,要不是他是我弟弟,我真想描死他。” 这倒是,思伟确实是满冷漠的。他对谁都不在乎,永远都是一副酷哥样,要不是她跟他太熟,应该也会跟其它女孩一样不敢找他说话,光他锐利的眼神就足以吓死人,遑论是和他亲近。 “不过说也奇怪,那家伙对谁都冷冰冰,唯独特喜欢捉弄你,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态?” 该不会是因为跟她有仇,就拿她的好友祭旗,如果是这样,她也没办法,只好请被看上的可怜虫自求多福。 “我也想不通。”按理说他应该尊敬她这位大他一届的学姊才对,可他偏喜欢用手压她的头,好像他才是哥哥,想想真是太没礼貌了。 “回想在校时,我还曾经帮忙学妹拿情书给他呢!”结果他竟然如此报答自己,唉! 柯蕴柔感慨。 “看吧!我就说他很难相处。”霍思暖搭腔。“我就想不通,像我脾气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一个这么难搞的弟弟,他根本是个怪胎。” 霍思暖说得义愤填膺,柯蕴柔却是听得冷汗直流,心里若论难搞程度,霍思暖恐怕并不下于她弟弟。以前在大学上课的时候,她就曾经在课堂上和助理教授辩论毕加索和莫内谁画得比较好?天晓得这两位大师根本分属两个不同的画派,可她就有办法和助教争得面红耳赤,更难得的是,这位助教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型男,整个美术系甚至全校女生都迷他迷得半死。就连她当时已经名花有主,男朋友还是个花美男,都一样难逃他的魅力,只要一上到他的课都会特别兴奋,唯独思暖不动如山,不但不把型男助教当一回事,还顽强地跟他抵抗到底,害她和美晴、芳洁三个人都想联名送她一块“抗帅英雄”的匾额,褒扬她意志力坚强,竟然能够一个力抗群雌。 “对了,你匆匆忙忙跑来找我,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你遇见卢禹孟这件事吧?”哈啦了半天,霍思暖总算又想起原先的话题。 “当然没有这么单纯。”说起这件事,柯蕴柔就烦恼到想撞壁。“我骗他说我已经结婚,结果他刚刚打电话来,邀请我和我的‘老公’这个星期六晚上一起吃饭。” 大新闻、大新闻!他们的善良小姐居然也学会说谎了,洒花!放烟火!庆祝她开窍。 “你还真会拼,应该是被刺激到了吧?”霍思暖不愧是柯蕴柔多年的好友,随便猜随便准,只见柯蕴柔不好意思点点头。 “因为他身边带着小孩,又问我结婚了没有,我在一时的情绪反应之下......” “点头说你结婚了。”好样的,总算没丢女性同胞的脸,值得表扬。 “我是不是很傻?”尽管霍思暖相当赞赏她勇敢的举动,柯蕴柔却十分沮丧,总觉得自己很没大脑。 “是比较冲动了一点,但换作是我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总不能让他看扁吧?”输人不输阵,自尊最重要。 是啊,自尊胜于一切,只是维护自尊的结果是撒下瞒天大谎,怎么想都不划算。 “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弄出一个老公来,陪你去赴约.”谎都已经撒了,再忏悔也没有用,还是面对现实吧! “我也想啊”柯蕴柔快烦恼死了,“问题是我认识的男人本来就不多,要我临时上哪儿找老公?真的很头痛.” 没错,特别今天是星期四,距离星期六只有短短两天,她死定了. 柯蕴柔叹声连连,霍思缓在一旁帮忙伤脑筋.只不过她那颗脑袋通常只容得下创造的事,其他的事一律不管,恐怖也很难想到好方法. “不然……我干脆去租一个临时情人好了。”实在想不到办法,柯蕴柔的脑筋居然动到那方面去,乐坏了霍思缓。 “你的意思是要去星期五俱乐部找男人吗?我跟你去,我早就想去看看那个地方长什么样子?”霍思缓的眼镜闪闪发光,表情兴奋地半死,一看就知道肖想了很久。 “呃,应该还用不着亲自去星期五俱乐部,网络上搜寻一下就有了。”对于好友旺盛的好奇心,柯蕴柔只能敬谢不敏,她还没有饥渴到上牛郎店找乐子…… “你要援交吗?”霍思缓的表情越来越兴奋了,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才是提建议的人。 “援、援交?”思暖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一些,她只是想找人冒充她老公啦…… “援交我赞成,但是要小心不要被网络警察钓到,万一你要是因此进了警察局,我可不会去保你。”丑话讲在前头,休想她会进警局,她最恨跟警察打交道。 “拜托,我是想上网找人力中介公司帮忙,一定有这类的服务……”柯蕴柔真的服了好友,竟然以为她想上网援交,她才没有这么大胆哩! “不太有可能有吧!”太荒谬了。“就算真的有这方面的服务,名额大概也被抢光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她可不认为有哪个人力银行会大刺刺地帮忙介绍出租情人,这种事都是私底下偷偷进行,而且还得找对门道才行。 找不到门道,这就是她们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 “唉!”柯蕴柔和霍思暖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叹气。 怎么办?眼看星期六就快到了,她们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来当你的老公就好了,干嘛唉声叹气?” 正当她们想破头,找不到解决方法的时候,温室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柯蕴柔和霍思暖同时望向门口,张大眼睛瞪着来人。 只见霍思伟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悠闲地朝她们走近,在柯蕴柔面前停下来。 “你正欠一个老公吧?”他弯腰对着她说。 柯蕴柔反射性地点点头。 “我自愿当你的老公,如何?” 听得她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当场变成木头人! 如果说全天下有什么人最不可能做出这个提议,那个人一定就是霍思伟,可他居然真的这么说了,难怪柯蕴柔和霍思暖会瞪着他半天回不了神,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两个女人都像看见外星人似地打量他,但率先开口的却不是被当作询问对象的柯蕴柔,而是霍思暖。 “你这混账!”只见她一开口就是骂人,嘴巴一点都不留情。“不要平常不回家,一回家就吓人,我们会被你吓死!”不晓得濒临三十岁大关的女人心脏是很脆弱的吗?哪堪这样的折腾。 “怯!”霍思纬理都不理他姐姐,一双迷人的眼眸径直盯着柯蕴柔看,执意问出答案。 “怎么样?”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感觉上有些轻佻,又有点认真,一如他给人捉摸不定的感觉。 “我当你老公,这样你就不怕找不到人陪你一起和卢禹孟吃饭了吧?”他慢慢压近的俊脸,像磁铁一样地吸引柯蕴柔的视线,让她不由自主地脸红。 这太荒谬了,霍思纬就像她弟弟,就算他们许久不见,就算他越来越迷人,他依然是她当初认识的小鬼,她跟人心跳加快个什么劲儿?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和卢禹孟一起吃饭?”冷静,柯蕴柔,别又被他捉弄了,别忘了他最爱逗你。 “偷听到的。”他大方承认作贼。“不过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刚好经过温室,不小心听见你们的对话,内容还挺好笑的。” “有什么好笑的?”柯蕴柔不服气地追问。 “都很好笑。”他睨她。“想找牛郎已经够好笑,居然还有人笨想请人力银行帮忙中介出租情人,这点最不可思议。” 他摆明了是冲着柯蕴柔,她却只能脸红,连呛声都无力。 “光听你们的对话,就知道你们对现实一点都不了解,难怪我姐一天到晚躲在温室。”标准的温室里的花朵,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 “你找死哦!”霍思暖拿起剪刀毫不客气地用刀柄朝霍思伟的头敲下去,警告他说话小心点。 “死小鬼一枚,还敢乱说话,当心我揍你。”女侠发威,果然凡人无法挡,再强悍的男人都要投降。 “我不是小鬼,是男人,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霍思伟说着说着就要动手脱t恤,霍思暖理都不理,完全不赏脸。 “我没兴趣。”她不想眼睛烂掉,省了。“要脱就脱给蕴柔看,反正你自愿当她老公,老婆看老公的裸体-----天经地义,我先闪人了。” 霍思暖放下剪刀脱掉棉纱手套,一看就知道准备弃柯蕴柔而去的样子,柯蕴柔连忙叫住她,突然不想跟霍思伟独处。 “思暖!”她斓得可急了。“你、你要走了哦?” “嗯。”霍思暖好奇地打量柯蕴柔,不晓得她在紧张些什么。“我要去画室整理一些画来应付下个星期的个展,你和思伟慢慢聊吧!” “可是……”柯蕴柔的表情超不自然。 “难得你们夫妻相聚,我总是不好意思流下来充当电灯泡,请你们慢慢[培养感情],就这样喽!”霍思暖明显和他们开玩笑,打从心底不认为他们真的能够[培养]出什么感情,对他们两个人百分之一百的放心。 霍思暖离开后,温室立即陷入一阵沉默,安静到仿佛连花草都忘了进行光合作用。 阳光射入温室,室内暖暖的,柯蕴柔的脸颊也暖暖的,霍思伟的眼神更是温暖。 室内是因为高温而温暖,柯蕴柔的脸颊是因为霍思伟专注的凝视而发烫,至于霍思伟的温暖则是来自内心,他真的好喜欢看她。 霍思伟向来就以电眼闻名,据说只要被他电过的女生非死即伤,幸运的是他通常都关闭电力不随便乱发电,否则医院不晓得又要增加多少病患。 “咳!”柯蕴柔显然不在黑名单之内,他超爱对她发电的。 “好久不见,近来好吗?”面对他超强的电力,柯蕴柔自有解套的方法,只是这方法看在对方的眼里稍嫌胆小。 “干嘛这么生疏?”他超不爽的。“我们又不是外人。”无聊。 “说的也是。”柯蕴柔笑笑。“不过我们许久不见也是事实。”问声好也不过分。 “还好吧!”霍思伟耸肩。“这年头谁不是好几个月甚至隔一、两年才见一次面?像你和我老姊没事三天两头就碰面,那才奇怪。”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无情却说中事实。在人情淡薄的今天,能时时刻刻维持紧密关系的朋友真的不多,她和思暖算是少数。 沉默再度笼罩住两人,柯蕴柔由眼脸下方偷偷打量霍思伟,发现才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更帅了。五官一样立体分明,表情一样酷,但眉宇之间多了一份英气与成熟,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以抵挡的魅力。 霍思伟的改变让她一时无法适应,下意识用干咳逃避,两人这样沉默不说话真的很尴尬。 “听说你自己成立了一间工作室?”像这样时候谈工作最保险,最没有负担。 “嗯。”他满不在乎地点头。“就随便搞一些东西来玩,没什么特别。”玩? “是关于哪方面的工作?”柯蕴柔不是很喜欢霍思伟的态度,就算他的家境不错,对待工作还是要认真,不可以当成游戏。 “一些好玩的东西。”他显然不想把工作内容告诉她,柯蕴柔完全拿他没皮条。 “你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吗?”别把人搞得一头雾水,然后还装酷。 “我不认为你真的想知道。”他仍然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甚至还反过头来指责她,柯蕴柔大声喊冤。 “不想知道就不会问了,你以为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她被激的双颊酷红,而她很少这样,她的脾气一般来说还算好,属于温和派。 “对,你不无聊,你只是喜欢端出大姐姐的派头,其实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他小子够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嘲讽她,气得柯蕴柔牙痒痒的. 就某个程度来说,她确实就像是他指控的那样以姐姐自居,但她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姐姐,有些时候不得不保持距离,她还以为他能够理解。 “你说话还是一样恶毒。”她就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天晓得他的嘴巴臭得跟硫酸一样,出口就要呛人。 “你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吗?”霍思伟一点都不以为意,或许这就是他迷人之处--够酷。 就像他说的,十年训练下来她已经练就一身功夫,但那不代表她就不会生气。只不过他的嘴巴太锋利了,她又不是那么回说话,几乎每战必败。 “经过这么多年你都没长大,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尽管如此,她还是勉力挣扎,无奈又被打败。 “你还是烦恼你自己吧!”他的制胜武器多到用不完,随便亮出一样都能把她打死。“都快三十岁了还嫁不出去,不是眼光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想到我都替你担心。” “我的眼光很好,心理更是健全,而且我才二十八岁!”死小鬼,她还有三个月才满二十九岁,不要老是把她说成老女人。 “我也是二十八岁,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是小孩?”他的反驳之词让柯蕴柔哑口无言,下一句不知道该接什么。 她虽然和思暖同届,是他的学姐,但两人实际年龄只差七个月。她年头生,他年尾生。却因为学制的关系而晚了一年,但身份证上登记的都是同一个年次。 “那……那只是一个习惯性的说法,没什么特殊意义。”她承认是她理亏,不过他也不太爱计较。 “这种习惯很不好,希望你能够改进。”他就是锱铢必较,而且态度非常坚决,认真地眼神任何女人看了都会心跳加快。 “好啦好啦!”柯蕴柔不自在地嚷嚷。“以后我尽量改进就是。” 霍思伟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大地涂口气说了声:“总算。”上诉了十年,第一次抗告成功,看来只要付出耐心,就一定会有回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星期六赴约的细节。”抗告成功后霍思伟心情大好,反倒是柯蕴柔饱受惊吓。 “你、你是说真的吗?”她以为她又在捉弄她,没想到实施并非如此。 “不然你临时要去哪里找老公?”他挑眉反问。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她不安地回道,心底升起一种奇怪的按决,下意识地想拒绝。 “我还没有无聊到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只要是关系到她的事,他没有一次不严肃以待,只是她总喜欢自我解释,甚至扭曲他的想法。 “除了喜欢捉弄我以外,你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你本来就是一个严肃的男人。”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不公平,总觉得自己是次等公民。 “我是酷,不是严肃,你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这就证明你有多不了解男人。”基本上她是一个笨蛋,笨到看不出他暗恋她十年,一位他还是当初那个小毛头,什么事都看不清楚。 霍思伟一箭就射中要害,自从她八年前被卢禹孟甩了以后,柯蕴柔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曾经她一位她很了解卢禹孟,一位他们连呼吸的频率都相同,直到他要当面说要分手,她才恍然明白,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遑论其他男人。 尽管如此,她荏苒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辩驳,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霍思伟拦下。 “现在不是跟我抬杠的时候,我们如果要假装夫妻,是不是该事先串供才不会露馅?” “我还没有决定请你假扮我的老公--” “不然你还能找谁?”霍思伟随便一句话,就能够让柯蕴柔当场便成哑巴,说不出任何话反驳。 “呃……”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刊载霍思伟眼里只觉得好笑,手中没有半个筹码也想学人豪赌,还是算了吧! “说啊,还有谁可以帮你?”他根本是算准了这几年她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没有人可以伸出援手,才会这么自信。 “我、我也可以对他老实承认我还没有结婚。”不甘心被描住脖子,柯蕴柔拿出杀手锏,霍思伟不痛不痒。 “可以啊!”尽管去。“如果你的自尊心想再一次受伤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反正痛的人又不是我。” 霍思伟比谁都清楚,柯蕴柔或许外表像塘瓷娃娃一样脆弱,但在她的内心,有某个部分却坚定难摧,就是那份不想输人的心情。 柯蕴柔再度羞红了双颊,憎恨他为什么屡屡说中她的心事,看来太常在他家厮混也不是什么好事,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好啦,别逞强了,赶快向该怎么应付星期六的邀约才是上策。”伸手摸摸她的头,霍思伟决定见好就收,不想太逼她。 柯蕴柔暗暗吐一口气,对他笑了笑,都说不喜欢他没大没小随便摸她的头,可她紧绷的情绪却往往因为他亲密的动作得到纾解,自己也很矛盾。 “好吧!”她认输了,现在真的只有他能帮她。“只好请你假装饰我的老公,你一定要好好演,千万不要穿帮哦!” “这句话你应该送给自己才对吧?”霍思伟亏她。“你才要好好演,别动不动就眨眼,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你在说谎。” “胡说,我才不会眨眼!”又在捉弄她了。 “说谎的时候就会。”他肯定地点头,没有半点捉弄她的意思。 柯蕴柔不安地低下头,回想着自己在卢禹孟面前的表现,希望她没有一直眨眼。 “我要走了。”勉力撑住笑,霍思伟的表情看起来就很可疑,柯蕴柔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又被他骗了。 “你不是说要讨论怎么……假扮夫妻,结果才说不到两句话又想跑了。”难怪思暖要抱怨,他根本不管人家的感受,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任性得可以。 “我很忙,小姐,我只是回来拿东西,本来就没有打算留下来。”霍思伟仍是一贯的劲酷,是很迷人没错,但容易造成别人的困扰。 “那我们的讨论怎么办?马上就是星期六了!”眼看着霍思伟往门口走去,柯蕴柔急忙叫住他,要他给个交代。 “晚上见面的时候再说吧!”他背对她挥挥手,酷到最高点。 “晚上见面?”柯蕴柔愣住,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晚上七点一起吃晚餐。”他说。 “一起吃晚餐?那不就是--” “答对了,就是约会。”他回过头对她笑一笑,笑容隐藏了太多的含义。“哪一对夫妻不约会,你说对不对?” 不对,他们不是真的夫妻,根本不该约会。 “我会再cal你,lhoney,记得别关手机。”再次跟她挥挥手这回霍思伟真的离开温室,徒留满室芳香。 看着温室细心栽培的各式盆栽,柯蕴柔突然想起现在是花季,是恋爱的季节。 第三章 星期六晚上,灿烂的焰火由某个地点射向高空点缀整个夜空。 砰!砰! 烟火在高空中开出绚烂的花朵,宛如在庆祝世间人们的相遇,光彩夺目令人目不暇接。 “呼!呼!” 而在人们忙着惊呼焰火的美丽之际,柯蕴柔确是大力呼吸,整个人的情绪都在沸腾。 她就要见到卢禹孟德太太了,当初他们就是因为她才分手,如今终于要见面,说不紧张时骗人的,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见面了以后要说什么、做什么,越想手心越是冒汗。 柯蕴柔这一切情绪反应,都看在霍思伟眼里,表情相当不以为然。他转动手中的方向盘,将车子开进餐厅的停车场内,直到他把钥匙熄火,柯蕴柔都还处在难以呼吸的状态。 “紧张什么,女人,不是还有我在吗?”霍思伟看不下去用手压了一下她的头,说也奇怪,她的呼吸竟开始顺畅。 她抬起头对这他笑一笑,好高兴今天是由他担任她的呼花使者,若换作别人,一定没有办法像他这样立刻安抚她的情绪。 她悄悄地做了一个深呼吸,霍思伟适时握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 “思伟……” 霍思伟假装没有看见她惊讶的表情,将她的小手握的紧紧的,她想甩都甩不掉。 他们就这样手牵手,像对恩爱夫妻走进餐厅,卢禹孟早就入座,看见他们来了,马上推开一字站起来向他们示意。 “小柔。”卢禹孟旁若无人似的呼唤柯蕴柔的小名。害她的心不免颤动了一下,差点忘了微笑。 “嗨……嗨……” “好久不见,谢谢你要请我们夫妻吃饭。”不给卢禹孟点燃旧情的机会,霍思伟抢在卢禹孟之前伸出手,强迫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不客气,你是……”卢禹孟果然把注意力转向霍思伟,越看越觉得面熟。 “我是柔儿的老公。”霍思伟骄傲地宣示他的主权,卢禹孟愣了一下,转而看向柯蕴柔。柯蕴柔尴尬地笑了笑,搞不懂霍思伟发什么神经,没叫蕴柔姐姐就已经够糟了,还喊她柔儿,真是恶心死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霍思伟的弟弟,好久不见。”卢禹孟总算想起霍思伟的身份,或思维老大不爽。 长久以来“弟弟”这两个字就是他心中的痛,柯蕴柔因为这两个字,把他从生活中排除。因为她莫名其妙的坚持,他不仅不能接触她的内心,连她的手都碰不到。卢禹孟不经意地提醒可以说是踩到他的地雷,也让他益发下定决心,决不让他们的恋情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不管命运的红线纠缠他们有多紧,这次他一定要亲手剪掉,他发誓! “没想到你会和他结婚,你以前还时常发誓绝不和年纪比你小的男人交往,结果还是做了。”卢禹孟显然也知道柯蕴柔的“弟弟情节”有多严重,听得霍思伟更加不爽。 “我……”柯蕴柔尴尬的快要死掉,好后悔今天答应赴约,当初不要逞强就好了。 “人都会变的,总不能抑制停留在过去,不是吗?”霍思伟可不是好惹的,卢禹孟给他一尺,他就回他一丈,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手看衰。 卢禹孟淡淡一笑,明白霍思伟是在嘲讽他的时间还停格在过去,过往虽然美好,然则逝者已矣,没有什么事情是永恒不变的。 “呃,我的脚好酸,我们可以先坐下吗?”见气氛不对劲,柯蕴柔连忙打圆场,两个男人不置可否地坐下。 服务生连忙过来为他们倒水,柯蕴柔拿起水杯大口吞下水,紧张地问道。 “怎么没有看见你太太,等一下才会到吗?”她表面上尽可能表现得自然,内心其实非常矛盾,既想见卢禹孟的老婆又不想见她,两种相反的情绪在她内心拉扯。 “她不会来了,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卢禹孟笑容平淡的回道,柯蕴柔当场被水呛到,咳到脸都红起来。 “咳咳!” 霍思伟冷眼旁观这一切,心想柯蕴柔真是不堪一击,卢禹孟随便一句话、一个小动作都能掀起她内心莫大的波澜,难怪他会这么不放心一定要跟来。 “咳!”柯蕴柔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内心受到的震撼不在话下。 “你、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婚的?”不会吧!他们竟然离婚了,枉费她还特地找了思伟陪她一起过来,结果却…… “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马上离婚,已经七年多了。” 意外接二连三,柯蕴柔原本以为这次他终于可以见到当年的情敌,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七年多以前就已经离婚,当时她还在念大学。 “等不到人家坐完月子就急着离婚,你还真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霍思伟不客气当场吐槽,卢禹孟将视线转向霍思伟,只见他酷帅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男人才能彼此意会到的紧张。 “思伟!”柯蕴柔尴尬地碰了碰他的手臂,拜托他别再说下去,给大家留点面子。 霍思伟冷哼了一声,拿起水杯喝水,表情不甚愉快。 这不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敌意,卢禹孟以前就注意到霍思伟喜欢柯蕴柔,但是因为柯蕴柔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自己当时也不认为他是威胁,现在才发现他的确不简单,对她的感情能够维持到现在。 “那真是遗憾。”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柯蕴柔又拿起水杯连吞了好几口水,内心音乐声起一股不该有的念头,好像真的认为他们有机会复合。 卢禹孟笑了笑,对她的评语不置可否,气氛瞬间又尴尬起来。 “对了,你儿子呢?”她又想起另外一个可以化解尴尬气氛的话题。“你没带他一起来吗?” “托人照顾了。”卢禹孟微笑。“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这种场合还是不带他一起来比较好,于是便请朋友帮忙照顾。”在说这话的同时,卢禹孟的闹钟闪过讲盈阳冒失的模样,开始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做好保姆的工作。 “原来如此。”柯蕴柔的心怦怦地跳,对于卢禹孟的安排存在太多想象,刊载霍思伟眼里既愤怒又觉得好笑,如果她以为这次他还会放手,那就太天真了。 “我记得某人说过今晚要请客,我们开始点餐吧!”霍思伟回收招来侍者,可以打断柯蕴柔和卢禹孟的对话,就是不让他们有谈心的机会。 他们各自点了一套西餐,两个男人以牛肉为主,柯蕴柔则是偏爱鸡肉料理,至于前菜则是都差不多,皆属清淡。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小柔?” 尽管霍思伟有意用食物塞卢禹孟的嘴,但卢禹孟仍是能够找到空隙和柯蕴柔聊天,差点没气坏霍思伟。 “柔儿她开了一间个人工作室,专门帮人搭配颜色。”霍思伟抢在柯蕴柔前面回话,卢禹孟尽管困惑,注意力仍是放在柯蕴柔身上。 “搭配颜色?” “就是专门帮忙展览场、服装秀、化妆品、甚至是没装璜条配颜色,只要是需要用到颜色的场合或场所,都可以找我,算是一个比较冷门的行业。”通常很少人会将“颜色”独立出来成为一门行业,不过在欧美却行之有年,近年来在台湾也有越来越盛行的趋势,她算是走在时代的尖端。 “我懂了,你是色彩达人,真不愧是学美术的。”卢禹孟总算了结其中的区别,现代的分工真是精密,连颜色都可以独立出来自成一门学问。 “哪里。”柯蕴柔被赞美得有些不好意思,酩红的脸颊映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害霍思伟越吃越没有胃口。 “我一直以为你会当画家。”谈起往事,卢禹孟的眼底尽是温柔,仿佛他比谁都更怀念那段日子。 “你知道我一直画得不好。”柯蕴柔笑笑,自认没有绘画才能。“真正有天分的人是思暖,她现在已经是国内油画界有名的新锐画家,一幅画就要卖上好几十万呢!”虽然同样都是学美术的,但大家的天赋不同,发展的方向也不一样,但都发展得不错就是。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过思暖,她还好吗?”卢禹孟顺口打听霍思暖的消息,柯蕴柔忙点头。 “她很好。”再好不过。“思暖下个星期就要举办个展,如果你想见她的话,下星期画展开幕那天就可以去捧场,她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 “我会带着一束特大号鲜花去捧场,恭喜她举办个展。”卢禹孟当场承诺参观霍思暖的画展,柯蕴柔闻言笑得跟花朵一样光彩炫目。 真是够了。 一旁的霍思伟差点没有拿起手中的餐刀从柯蕴柔的头上敲下去,拜托她清醒点。她这副德性简直就像恋爱中的女人,问题是对方是在八年前抛弃她的男人,她到底有没有自尊? “waiyer!”最重要的是,他在她身边,她却浑不觉,这次他一定要她看清楚谁才是最爱她的人。 “是,先生。”男服务生与看到霍思伟的手势马上走过来,就看见他重重地丢下餐巾,口气不甚好地说道。 “麻烦帮我们加点水。”他突兀的举动不知招来服务生,连卢禹孟和柯蕴柔都注意到了,连忙停止交谈,等待服务生把水杯注满。 “霍先生目前在哪里高就?”卢禹孟比谁都明白霍思伟作者举动的意义,他在不高兴了,就因为他和柯蕴柔交谈。 “我啊?我是无业游民。”霍思伟拿起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一脸满不在乎。 “无业游民?”卢禹孟皱眉,很不喜欢听见这种答案,身为男人就该给结婚对象安定的生活,态度怎么可以这么轻松。 “怎么,不可以吗?”霍思伟的眉毛挑的老高。“我就不能靠我父母过活?” 籍由霍思伟的话,卢禹孟想起霍思伟的家世确实是挺好的,丰厚的家底只要不胡乱挥霍,向要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是有条件不工作。 “你别听他胡说,思伟自己也有一间工作室,才不是什么无业游民。”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柯蕴柔连忙出面缓解,不希望他们对干起来。 “哦,是哪一方面的工作室?” 但是已经太晚,两个男人的战火已经燃起,且在他们眼中延烧,就算她想阻止也找不到着力点。 “不好意思,详细内容我不便说明,反正就是做一些和你的个性完全相反的东西,我这样说你应该就能理解。”霍思伟的口气还是那么不客气,每一句话都带刺。 卢禹孟明白霍思伟实在讽刺他凡事求安稳,个性保守开创性不足,这些缺点不容他否认,他也不想否认。就卢禹孟看来,霍思伟极具爆发性的个性才是真正危险,一不小心便容易使人受伤。 就算柯蕴柔再迟钝,这下子也发现不对劲了。以前霍思伟就看卢禹孟不顺眼,这她知道,但连卢禹孟也变得杀气腾腾,这就很罕见了,他几乎从来不发脾气。 “都忘了问你,你现在做什么,还是在做研究?”数不清第几次出面缓解,柯蕴柔简直快累死了,就怕他们两个哪根筋不对劲又捉对厮杀。 “嗯,我在大学教书。”卢禹孟明白柯蕴柔的苦心,也有意配合,偏偏就是有人爱搅局,执意延续战火。 “我一点都不意外。”霍思伟的笑容里有藏不住的得意,看得柯蕴柔好想踢他一脚,这个不懂事的笨蛋! 反倒是卢禹孟看出她的为难主动收手,不跟霍思伟计较。 接下来的时间,无论霍思伟怎么挑衅,卢禹孟都不为所动,不随他起舞。对手主动弃械投降,对于霍思伟来水是有些闷,但他至少不比再看见卢禹孟和柯蕴柔有说有笑,也算是获得胜利。 晚餐就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卢禹孟因为还得回家看孩子先行离开。 “我先走了。晚安。”他打开白色休旅车的门,朝他们点头示意。 “晚安。”柯蕴柔跟卢禹孟挥挥手目送他走,或思维右手插进西裤口袋,眼神冷得跟冰一样。 “你看你根本就想跳上车跟他回家。”他相当不给柯蕴柔面子开口戳破她的心事,戳得他心好慌。 “胡说什么?”她心虚的回嘴。“我只是保持礼貌……倒是你今晚怎么回事,对禹孟说话这么不客气。”搞得大家都尴尬。 “哪个男人面对情敌还能保持风度?我已经算客气了。”没把他抓起来痛打一顿已经够给她面子,别想得寸进尺 “禹孟已经走了,你可以不必再演戏。”柯蕴柔简直哭笑不得,她是拜托他假冒她的老公,可没要他开战,他却一个人打了一晚上的战争,完全不听劝。 “你该不会是知道那姓卢的离婚以后,心里又燃起一丝复合的希望吧?”霍思伟根本是她独自里的蛔虫,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去猜测的秘密,他都一清二楚。 柯蕴柔无言,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明知道不应该,但她就是阻断不了这个念头,真个晚上不断浮现心头。 “shit!”霍思伟见状不客气地骂了一声脏话,生气地看着柯蕴柔。“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待你的?人傻一次是可怜,傻两次是智障,我看你就准备当智障好了,我懒得理你!” 话毕,霍思伟气冲冲的离开,任凭她在身后怎么呼唤他,都不曾回头。 柯蕴柔知道他生气了,他好心陪她一起赴约给她壮胆,结果她却表现得跟个白痴一样。 她无奈地招手呼出租车,回家后马上洗澡但心情依然没有变好,内心仍在拉扯。 他有一种预感,她平静了八年的生活将会有重大改变。甚至会有什么改变,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内心还有更多的犹豫。 八年的时光看似没有改变,却又一切都变了。 次日,柯蕴柔才刚进到工作室,椅子都还没坐热,霍思暖就打电话过来。 “哈喽,是我!”霍思暖超有元气。“昨晚的会面怎么样,过程精不精彩?” 柯蕴柔烦恼了一整夜没睡,好朋友却只想打听消息,让她哭笑不得。 “思维没有告诉你吗?”她以为昨天晚上他怒气冲冲地回去,一定会一股脑发泄,结果不然。 “拜托,他根本没回家。”霍思暖抱怨。 “他八成在吃完饭后直接回他自己的公寓去了,哪还找得到人?” “他现在没住在家里?”柯蕴柔愣住。 “搬出去快一年了。”霍思暖回道。“大概就在他搬出去不久,同时成立了工作室,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久久才回来一次,就算噢鞥面也什么都不肯多说,简直就是个怪咖。” 霍思暖拿她弟弟没辙,姐弟俩从小就不太亲近,也不了解彼此的想法,说穿了就是胡不关心。 “是吗?”对于霍思伟这一年来的巨大改变,柯蕴柔和霍思暖一样茫然,他似乎离她们越来越远,再也不是她当初认识的小弟弟。 “是啊!”霍思暖毫不在意,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对了!昨晚思伟表现得好不好?有没有狠狠揍那负心汉一顿?” 这恐怕才是她一大早打电话给她的原因,纯粹为了看热闹。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情敌啊?神经!”柯蕴柔翻白眼。“不过思维昨晚说话真的很锐利,连我在旁边听了都替禹孟感到难过。” “活该!”霍思暖冷哼。“那混帐本来就欠人修理,谁叫他放出抛弃你?” 霍思暖比柯蕴柔还激动,害她都不好意思承认多年后相见,她对他依然心动,铁定被骂死。 “你的心地就是这么善良,才会被欺负!”霍思暖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卢禹孟,她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个性,就算不干她的事,她也会在一旁打抱不平,对朋友非常讲义气。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柯蕴柔无奈地苦笑。“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她在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事实,总不能因此而做傻事吧! “你就是这么好欺负。”霍思暖咬牙切齿。“换成我,早就把他给阉了,岂能容那个祸害留到现在?” 说来可惜,当初她明明有机会拿油画刀棒蕴柔报酬的,要不是蕴柔苦苦哀求他不要把事情闹大,她才不会轻易饶过卢禹孟,当然也就没有今日的好戏可看。 “思暖!”对于好友的热心,可蕴柔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还有更多的无奈。 “好啦!”霍思暖撇撇嘴。“只是开玩笑的而已,干嘛这么激动?”当初她没行动,现在也不会。她可不想变成社会事件的主角。 “话说回来,你昨天见到他老婆没有?她是不是又老又胖,身材还变形?”霍思暖坏心眼,想阉了卢禹孟不说,还希望他娶到一个丑老婆,最好是天下第一丑,这样才叫报复。 “他跟他老婆离婚了,我和她根本没见到面。”柯蕴柔原本也希望跟迫使她和卢禹孟分手的情敌见上一面,但很遗憾事与愿违,她也没有办法。 “什么,他已经离婚了?!”听见这消息,霍思暖错愕不已。 “是啊!”柯蕴柔点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遗憾,两种情绪在她心头翻搅。 “他什么时候离婚的?”她才想说她的老婆不可能比蕴柔还漂亮,没想到他就离婚了,害她无从炫耀。 “听说是孩子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离婚,详细情形我也不了解。”他没有解释。 “这个男人真是薄情到令人厌恶!”受不了。“居然连人家月子都害没有坐满就赶人家走,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霍思暖的疑惑,也是柯蕴柔心中的疑惑,她所认识的卢禹孟是一个勇于负责的男人,不会这么无情。 “呃,我还邀请他再开幕那天去参观你的画展……”柯蕴柔支支吾吾地承认她做了蠢事,果然引来霍思暖大叫。 “你的头壳是不是坏掉了,蕴柔?”霍思暖气呼呼。“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你还邀请他来参观我的画展,是存心想害我变成杀人犯吗?”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马上打电话请他不要去。”柯蕴柔赶紧亡羊补牢,唯恐霍思暖转而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算了。”霍思暖缓缓吐气,想法子控制自己的脾气。“邀都已经邀了,我可不想让人家误会我小鼻子小眼睛,但是画展开幕那天你一定要来,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动拿画砸他,天晓得我的画现在可是很值钱,不能浪费在他身上。” “我知道,大画家,我一定会提早过去帮忙。”柯蕴柔过于轻快的回答听起来十分可疑,霍思暖马上就听出端倪。 “老实告诉我,蕴柔,你该不会还想跟卢禹孟复合吧?”霍思暖不愧是她的老朋友,随便一出手就射中红心。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冷不防被说中心事,柯蕴柔的心跳得跟高铁一样快,眼睛眨个不停。 “因为我知道你有多死心眼。”霍思暖冷冷回道。“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卢禹孟一点都不适合你,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霍思暖铁口直断,柯蕴柔尽管嘴上不反击,但心里却相当怀疑好友的说法,过去她和卢禹孟交往的那段日子,明明就过得很宁静甜蜜。 “总之,结论就是你不但没给他好看,还邀请他一起参观画展。”怯,她还以为她会拿出志气好好教训那个负心汉一顿,结果竟给她演出这种嗯烂温情戏码。 “大致上是这样。”柯蕴柔万分惭愧地承认自己没用,霍思暖撇嘴。 “好吧!那就开幕见了。”真希望蕴柔的脑筋可以清楚点,那种烂男人也当成宝。“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姓卢的那混账,也很好奇他现在变得怎么样?最好是变得又老又胖又憔悴,这样我才可以当面耻笑他!” 霍思暖不愧是嫉恶如仇的女英雄,比当事人还要激动,柯蕴柔不由地笑开。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他真的变成又老又胖又憔悴,说不定她就不会胡思乱想,陷入进退两难的矛盾之中。 “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神经!”霍思暖受不了柯蕴柔老是这么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感慨,她可没有这么多美国时间奉陪。 “我要挂电话了。”她还得去画室挑画。“如果思伟有跟你联络,记得交代他打电话回家,我爸有事情找他。”出去像丢掉,回家像捡到,老爸有这样的儿子也真不幸。 “好,如果我有接到他的电话,我会记得转告。”不期然听见霍思伟的名字,柯蕴柔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他帅气的脸。 “谢啦!”霍思暖跟她道谢以后便挂上电话,柯蕴柔看着已然断线的电话叹气,过了许久才挂上话筒。 她想起昨天晚上分手前霍思伟生气的脸,顿时觉得很对不起他。她并没有犯错,可他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一直觉得对他抱歉。 人傻一次是可怜,傻两次是智障,我看你就准备当智障好了,我懒得理你! 她比谁都明白他的忧虑,而他的忧虑是对的,她真的在考虑和卢禹孟复合。 两眼直愣愣地瞪着电话,柯蕴柔拿起话筒拨霍思伟的手机号码,才响不到三声,连忙又放下。 她气喘吁吁地压住话筒,好像怕它会突然传出霍思伟的声音。她承认自己此刻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像道歉也不是,因为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她竟然对一个曾经抛弃她的男人燃起幻想,这是她说不出口的罪恶,也是她始终没有勇气打电话给霍思伟的原因--她不知道该如何当着他的面承认羞愧。 第四章 时间再咖啡香和古老唱盘间流转,随着黑胶唱片转呀转的,最终转进霍思暖画展开幕那一天。 柯蕴柔很早就到展览馆帮忙,虽说展览场本来就已经有固定的布置人员,但在她擅长的色彩搭配方面,多少能给工作人员一点意见,帮助整个展出更加顺利。 只不过,她的手和嘴巴虽然忙着指挥,但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门口,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不必担心,那家伙手长脚长,如果到了你一定会看见他,麻烦你专心工作。”就在她目光飘忽的同时,霍思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吓了柯蕴柔一跳。 “我一直很专心啊!”她低头假装忙碌,霍思暖立刻吐她槽。 “专心个头!你的简介都拿反了,是存心触我霉头吗?”拜托,她才刚跻身国内知名画家之列,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别七早八早就要她「倒退噜」,太不够朋友了。 “啊?对不起!”柯蕴柔赶紧把简介拿正,摊开摆在铺着深紫色桌巾的桌上,一边喃喃地说抱歉。 “算了。”霍思暖投降。“自从卢禹孟那祸水再次出现后,凡事都不对劲,就连思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难得他老姐开个展,也不来捧场!” 他们姐弟感情虽然不像一般家庭来得好,但整体来说仍是不错,至少对方有事另一个人一定会站出来声援,这次霍思伟却毫无动静。 柯蕴柔在一旁心虚地聆听好友抱怨,不敢告诉好友,霍思伟之所以缺席是因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跟她这个姐姐没有关系。 随着开幕时间逐渐逼近,陆续送到的花篮和盆栽几乎挤爆会场。等到正式开幕,会场更涌进大量艺术相关行业的经理人和媒体,每一个都争相认识台湾画坛最闪亮的新星,顿时镁光灯闪个不停。 嚓!嚓! 镁光灯此起彼落闪亮的程度,丝毫不输大明星的排场,真是夸张。 霍思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和各家媒体打招呼,或和相关从业人员social,就看见她像一颗陀螺在会场各处转来转去,连在一旁帮忙摆花篮的柯蕴柔都替她觉得累。 “我快累死了。”果然霍思暖一抓到空挡休息就忙着抱怨,大气喘个不停。“为什么不让我做个安静有气质的画家,硬要帮我举办个展,害我不得不卖笑?” “因为你是个美女画家,所以才有出卖的价值。”柯蕴柔点出事实。“如果你长得像恐龙,把你赶回侏罗纪时代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希望你出面?” “说得也是。”社会就是现实,人人都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艺术和肚皮之中总得选择其一,而我选择后者!”她才没兴趣成为第二个梵高,一辈子落魄潦倒,等到死后作品才卖高价,那有什么用?钱又花不到。 随着霍思暖的花落下,柯蕴柔和霍思暖一起漾开笑容,心里十分佩服霍思暖的商业头脑,猜想这可能跟她的家庭环境有关。毕竟她出生在一个商业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懂得如何做生意,虽然难免还是有些艺术家的脾气,但比多数艺术家更懂得跟现实妥协,日子当然也好过得多。 她们接下来又聊了许多和画展不相关的事,聊着聊着,出现在门口的一道身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成功中止了她们的谈话。 卢禹孟依照约定,手里捧着巨大的花束走进会场,他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霍思暖张大嘴、瞪大眼睛看着卢禹孟朝她们走来,无法相信八年的时间竟然未曾改变他一丝一毫。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依然心神荡漾,他既没变老变胖,也没有变丑或是秃头,还是一个花美男。”对于卢禹孟的保养功力,霍思暖只能说佩服,就算是成天把sk2当水喝的广告女星,都没有他来得厉害,功力还差上一大截。 霍思暖仅能以摇头惊叹表示她的惊讶,柯蕴柔表面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内心却忍不住激动心脏怦怦跳,口干舌燥地等待他走到她们面前站定。 “恭喜你举办个人画展。”卢禹孟一来就对霍思暖大献殷勤,霍思暖大方接下花束,开玩笑回道。 “多年不见,你依然是个大帅哥。”她不得不承认。“你最起码也要老一点、丑一点、胖一点,这才公平。” “你也一点都没变,个性依然那么豪爽。”霍思暖饶富趣味的说法,让他不由得绽开微笑。 “你可不是一个用来赞美女性的最佳形容词。”霍思暖挑眉。“不过我原谅你,你从以前就不会甜言蜜语。” “我向来拙于言词。”卢禹孟跟霍思暖道歉,不料却引来她反唇相讥。 “但是该说分手的时候,你倒是挺果断、表达得挺好的。”她不客气地吐他槽,换柯蕴柔紧张。 “思暖!”拜托别当面让他难堪,毕竟是她邀请他来的,给她留点面子。 “谢谢你送的花,但别以为我已经原谅你,我会记一辈子!”霍思暖发挥她嫉恶如仇的本性,甚至比当事人还要会记恨,搞得柯蕴柔好尴尬。 “我看到那边有人在跟我招手,我先失陪了。”霍思暖撂完狠话就跑,留下柯蕴柔独自收拾残局,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歉。 “对不起,思暖一向就是这么口无遮拦,典型的艺术家脾气。”她为好友说话,卢禹孟不但不生气反而微笑。 “没关系,如果她变了,我才会觉得这个社会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陌生。”所以真的不必在意,他很欣喜这个多变的世界还有不变的事物。 卢禹孟几近自言自语的呢喃和迷惘的表情,都让柯蕴柔有一种他想回到从前的错觉。但这也许只是出于她自己的幻想,毕竟他当初决定离开她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留恋,甚至听不见她哭泣。 从这点来看思暖是对的,她真的不该对他抱持太多幻想,以免自己再次受伤害。 “我大约看了一下会场,好像没有看见你先生,他还没来?” 她满脑子都是他,他却提起另外一个男人,让她好尴尬。 “可能是有事情耽搁,我也不是很了解。”提起霍思伟,柯蕴柔的脑中自然而然闪过他生气的脸,口气变得不甚自然。 “你们不是夫妻吗,怎么会不清楚彼此的schedu汗?”卢禹孟觉得很奇怪,以前他们两人交往的时候,对方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上哪一堂课,两人都一清二楚,可现在她却连自己的老公会不会来都不晓得。 “因为……因为……”她想破头找理由。“因为他工作的时间比较不一定,所以……” “霍思伟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怎么好像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卢禹孟纳闷,吃饭那天他就觉得不对劲,但他以为霍思伟是故意跟他挑衅,才故意说自己是无业游民,但从柯蕴柔今天的反应来看,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呃,他……”别说卢禹孟纳闷,柯蕴柔自己也一头雾水,霍思伟向来就神秘兮兮半点消息都不肯透露,她哪知道他目前在做什么? 完了,死了,装不下去了。 柯蕴柔做好吐实的心理准备,正深深吸一口气,准备向卢禹孟承认自己和霍思伟联手骗他时,一只强壮的手臂不期然搭上她的肩,亲热地拥住她。 “让你久等了,老婆,这束花送给你。”原来是霍思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他们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玫瑰花塞进柯蕴柔的手里,吓了两个人一跳。 “谢谢。”柯蕴柔低头闻玫瑰花香,心想好险他及时出现,不然她就要说实话了。 霍思伟抬起头面对他过去及现在的情敌,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好像在跟卢禹孟宣战。 卢禹孟平静地迎向霍思伟挑衅的眼神,从中寻找做戏的蛛丝马迹,却找不着。 柯蕴柔感受不到两个男人紧绷的情绪,因为她自己比他们还紧张,好怕谎言会被戳破。 “你怎么来了?”她尽可能微笑,躲在玫瑰花中低声说话,以免被卢禹孟听见。 “我有说过不来吗?”霍思伟更加拥紧她的肩,一方面是向卢禹孟示威,另一方面是方便讨论,但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非常亲密。 被他这么一说,柯蕴柔倒是没有话讲,他确实没提过今天来或不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猜测。 她偷偷打量他微仰的下巴,发现他的胡子没有刮干净留有些许青髭,看起来格外性感。 “抱歉公司有事耽搁,来晚了。”霍思伟表面上是跟柯蕴柔道歉,实际上是在告诉卢禹孟,他已经听见他们刚刚的对话,有什么疑问就冲着他来,别找柯蕴柔麻烦。 卢禹孟平静地接受霍思伟传递过来的讯息,两个人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台面下实则波涛汹涌,暗自较劲。 “你看过我老姐的作品了吗,有什么感觉?”霍思伟率先抛出引信,卢禹孟巧妙躲过。 “艺术的事我不懂。”卢禹孟微笑。“但是我以前就时常听小柔称赞你姐姐画得很好,是很有天分的画家。” 卢禹孟有意无意提起过去的事让霍思伟超不爽,就仿佛在暗示他们‘从前’的事没他的分,他来不及参与,就算再转生一百次也不可能。 霍思伟将卢禹孟这句话视为挑战的讯号,套句老话:他虽然来不及参与柯蕴柔的过去,但她未来的日子一定有他,而且拒绝卢禹孟又来参一脚。 “依我看我姐根本是在鬼画符,这样也能红,真是没天理。”霍思伟就爱跟大家唱反调,尤其爱批评他姐姐,柯蕴柔也拿他没办法。 “对了,honey。”霍思伟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又搂住她的肩膀装亲热,柯蕴柔又吓一跳。 “什、什么事?她不自在地瞄了卢禹孟一眼,他的脸色铁青,似乎对霍思伟屡屡表现出来的亲热举止相当不以为然,害她好尴尬。 ”卢先生那天请我们吃饭,我们是不是该回请他到家里吃饭?时间嘛……就订在下个星期二晚上好了,你说好吗?“霍思伟接下来的举动更劲爆,竟然当着卢禹孟的面做出这个荒唐的提议,她当然要拒绝。 “我想……” “你愿意接受我们的邀请吗,卢先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霍思伟直接挑战卢禹孟。”下个星期二晚上七点到我们家里吃饭,庆祝大家重逢,你愿不愿意赏脸?”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挑战,霍思伟正挑战着卢禹孟的胆量,问他敢不敢正面迎战? “谢谢你的邀请,下个星期二晚上七点,我一定准时登门拜访。”基于男人的自尊,卢禹孟一口气答应,柯蕴柔简直快疯了。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像两只斗牛互斗!思伟也就算了,他本来就爱挑衅,现在连禹孟都跟着做傻事,她会被他们害死。 “思暖!”她一定要找机会跟思伟问清楚,而且立刻就要。 “干嘛?”霍思暖一看到柯蕴柔的脸色不对,就知道有事,二话不说马上过来支持。 “你可不可以带禹孟参观一下画展,顺便跟他解释每幅画背后的涵义?”她笑着跟卢禹孟点头,卢禹孟明白她可能有话想私下跟霍思伟说,于是点头表示他明白。 “这有什么问题?”霍思暖爽快地点头。“帅哥,跟我走,我来充当你的向导。”反正她也有话要跟他说,刚刚好。 “你跟我出来一下!”霍思暖前脚才把卢禹孟拉走,柯蕴柔跟着后脚把霍思伟拉出去,两人配合得非常好。 采取后现代主义设计的展览馆,全馆由钢骨和玻璃构成。 柯蕴柔连拖带拉把霍思伟拉到展览馆外面,霍思伟不必猜也知道她想质问刚才的事,开始练习装傻。 “你在搞什么鬼?” 柯蕴柔果然是要质问他这件事,只见霍思伟一脸无辜。 “什么搞什么鬼?我听不懂。”他装得挺像的,可惜柯蕴柔太了解他了,压根儿不上当。 “别装了。”再装就不像了。“你为什么要邀请禹孟到‘家里’吃饭,你到底打什么算盘?” “请朋友到家里吃饭是很平常的事啊,我哪有在打什么算盘。”他继续装无辜,柯蕴柔都快被他气死。 “说得容易。”她怒气冲冲。“我们又没有家,要怎么请人吃饭?”瞧他一派轻松,都没有考虑到现实问题,她可是烦恼得半死。 “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他当然是有所准备才敢呛声,安啦! “什么,你准备好了?”柯蕴柔愣住,他不是临时起意的吗?难道不是? “用我的公寓就行了。”这还不简单。“我的公寓很大,最少能够住得下四、五个人,绝对不会露出马脚。”怎么说他们都是‘已经结婚’的人,如果还住在单身公寓很容易让人起疑,他不能冒险。 “是吗?”柯蕴柔不确定地耸了一下肩,他好像什么都考虑到了,连公寓的大小都计算进去,搞得她都不好拒绝。 “还有一个问题。”她有些赧然地说道。“我不擅长烹饪,做得最好的一道菜是煎荷包蛋,而且不保证每一次都能成功……” “那你还敢说要嫁人?”霍思伟闻言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荷包蛋不算是菜吧!亏她还好意思说。 “我又没有说要嫁人!”柯蕴柔红着脸反驳,立刻遭吐槽。 “你前阵子不是才刚参加过联谊?”他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连她在联谊中锻羽而归的事情都知道。 “对啦对啦!我就是没人要,这下你高兴了吧!”她好后悔答应美晴参加联谊,没成功又挨骂,最后还被他拿来当作嘲笑的素材,得不偿失。 “那我现在要你,你还不感谢我,还好意思跟我抱怨?”他是很高兴她联谊失败的,但他更高兴他们终于有机会更进一步。 “你说什么?”欺人太甚。“什么我还要感谢你,你就会拿我开玩笑!”“哇,母老虎发威了,我好怕哦!” 两个人打打闹闹,像小孩子一样追来追去,他们玩得很开心,但看在第三者的眼里只觉得苦涩,卢禹孟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这里干什么,好像傻瓜一样。 “好了好了,你别再打了,我快被你打成哈比人了,哈哈……” 展览馆外传来的笑声,虽然无法清楚到达卢禹孟的耳朵,但两人亲密的互动已经足够使他离开会场。 “咳咳,总之一切交给我,你不必担心。” 在卢禹孟默默走人的同时,霍思伟则是忙着规划星期二宴客的事宜,并要柯蕴柔全力配合。 “好。”瞧他一脸自信,应该是没有问题…… “不过,请客那天你要早点过来帮忙,顺便带一箱衣服过来。”霍思伟冷不防交代。 “我干嘛带衣服过去?”柯蕴柔不解,这完全没有道理。 “和我的衣服挂在一起啊!”他回答地理直气壮。“这叫障眼法,万一卢禹孟不小心打开衣橱,发现只有我的衣服,我们要做何解释?我也是用心良苦,你懂不懂?” 霍思伟这番话乍听之下还蛮有道理,但仔细想想根本狗屁不通,有哪个人到别人家里做客会无聊到去打开主人的衣橱!况且卢禹孟一向温文有礼,不可能干这种事。 “不带不行吗?”柯蕴柔怀疑地看着霍思伟,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带不行。”他万分肯定地点头,柯蕴柔只好依他。 “好吧,我会带去。”反正只是一箱衣服,等演完戏后再带回来,也没有什么差别。 “good girl。”霍思伟漾开一个微笑,伸手摸她的头,在他的手接触她头发的刹那,柯蕴柔的胸口涌上一股类似触电的感觉,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她干嘛发抖?完全不合理,她是不是感冒了? 柯蕴柔忙着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触电找借口,会场内部不期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把她的感觉打散。 霍思伟和柯蕴柔面面相觎,不明白展览会场内发生了什么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一个声音属于霍思暖。 好像不知道是谁惹火她大小姐,让她不顾形象在大众面前发飙,他们最好在事情还没闹大前进去劝架。 两个人于是火速赶往会场,谁也没发现卢禹孟早在第一时间离开。 黑胶唱片躺在古老的唱机上和唱针跳起了华尔兹,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经由桃木音箱播出来的乐曲伴随着浓郁的咖啡香,推动着时间轮轴往前走,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依序跳进了“霍氏夫妻”邀请卢禹孟到他们家吃饭的那一天。 柯蕴柔按照霍思伟的交代,星期二下午就拖了一个29寸行李箱去按他公寓的电铃。 叮咚!叮咚! 晚宴订于七点开始,她下午三点就去报到,足足早到了四个钟头。 叮咚!叮咚! 她连按了两次电铃,霍思伟都没有开门,于是她又多按了两次,就怕他耳背没听见铃声。 其实霍思伟早就在门后stand by了,这是她第一次进到他为她准备的公寓,他的心情自然是格外兴奋,呼吸都不顺畅。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奈住情绪用力打开门。 “嗨,你来了。”镇定,不要急,要让表情看起来很自然。 “嗯,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她在门外站得脚酸死了,他就只会慢吞吞。 “哪有多久?是你自己太没有耐心。”他不好意思告诉他。他光走来走去就快把地毯磨破,可见他有多紧张。 柯蕴柔不同意地噘嘴,霍思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瞥见她脚边的行李箱,眼睛瞬间发亮。 “我来帮你提行李。”原本他并没有把握她会真的把衣服带过来,没想到她一带就是一大箱,乐死他了。 “好啊!”她将行李交给他,顺便跟他开玩笑。“天要下红雨了,对我这么好?” “唔,偶尔也要对你好一点。”霍思伟硬着头皮回答的害羞样,看起来非常可爱。“不然老是被你说我只会欺负你,我也吃不消。” “这样子才对嘛!”柯蕴柔的玩笑越开越过分。“你要是早一点表现得这么温柔,我早就爱上你了。” 柯蕴柔或许是随便说说,霍思伟却是认真以待,心跳不断地加快。 “呃,是、是吗?我没注意到。”该死,明知道她只是开玩笑,为什么他就是放不开,表情僵硬得可笑…… “噗!”看见他刻意摆出来的表情,柯蕴柔忍不住噗哧一笑,他这个样子好好玩。 “你笑什么?”霍思伟双颊微酷地问柯蕴柔,她笑得更甜了。 “你就是爱装酷。”真拿他没办法。“我说你啊,就不能坦率一些吗?”她知道他注重隐私,也靠这招吓走不少爱慕他的女孩,但相对地也容易使人误会,以为他真的是一个冷酷的人。 “我不够坦率吗?”霍思伟搔了搔头,从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超ging的。”柯蕴柔笑着走进客厅,尾随在她身后的霍思伟思考着怎么改进自己的性格,或许他真的应该坦率些。 柯蕴柔脸上的笑意,在看见霍思伟的公寓后,扩展为巨大的惊讶。 “天啊,你的公寓真豪华!”她瞪大眼睛环看公寓的内部装潢,绿、橙、靛青交错的大胆配色,给人一种勇于冒险的感觉,他聘请的室内设计师一定是个高手。 “我的公寓不只豪华,住起来也很舒适。走,我带你到处参观。”对于他亲手设计的公寓,霍思伟相当自豪,有自信等她参观完毕一定会爱上他的公寓。 柯蕴柔参观了厨房、餐厅、书房、起居室和客房,发现无论是做何功能,每一个房间的面积都不算小,六房两厅加上三套卫浴,至少超过一百坪,就某个程度,已经算是豪宅。 “接下来参观主卧室。”霍思伟得意洋洋地打开房门,柯蕴柔在惊叹之余不免开始怀疑他哪来这么多钱购买豪宅?除了靠霍伯伯资助,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主卧室沿袭客厅的色调,也是以绿、橙、靛青为主要基调,饰以大面积的现代壁画,整体感觉非常有品味。 “你一定要介绍你的室内设计师给我认识,颜色搭配得简直太棒了。”她对色彩有一种几近宗教式的狂热,所以才会在毕业后前往美国学习色彩调配,皆因她喜欢色彩的缘故。 “好啊!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介绍给你认识。”霍思伟随口呼咙,懒得告诉她设计师就在她眼前。 “对了,衣服要挂在哪里?”参观完整间公寓,柯蕴柔发现它在设计上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没有更衣室。 “挂在这里。”霍思伟闻言连忙打开衣橱,柯蕴柔才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更衣室,因为整面墙都是衣柜。 “我来挂,你到旁边休息。”霍思伟殷勤的举止让柯蕴柔乱感动一把,早这么体贴不就好了,装什么酷。 “那就麻烦你喽!”难得有人服侍,柯蕴柔索性退到一旁东摸摸、西碰碰,好奇心之旺盛不下霍思暖。 “嗯。”霍思伟背对着柯蕴柔,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从行李箱拿出来挂进衣橱里面,一边挂一边偷笑。 没错,就是要这样才行,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挂在一起,怎么看都很相配、都很像夫妻…… “哇,你的床是king size耶!”看了半天,柯蕴柔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尖叫,霍思伟笑着将她最后一件衣服挂好,关上衣橱笑着转身。 “我特别订做的。”他的体形高大,一般的双人床只会让他睡得不舒服,他可是很注重睡眠质量。 “看起来好像很柔软的样子。”柯蕴柔跟他一样注重睡眠质量,可却没有他的财力,订做一张king size得要花不少钱。 “要不要躺躺看?”他看她一副看见新奇玩具的可爱模样,于是建议。 “可以吗?”她不确定地看着他,总觉得不太妥当,但又止不住内心的渴望,好想试试看…… “刚才是谁说做人要坦率一点?”他用她的话回击她,柯蕴柔顿时无话可说。 做人要坦率一点,这句话虽然不完全是她说的,但意思也差不多,那就……试试看喽! “我不客气了。”说时迟,那时快。主人才刚点头,她就已经在床上打滚。 “这床真的好软,你一定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害她也忍不住想去订做一张相同的床,来个夜夜好眠。 “谁说的,我每天早上八点起床,准时得跟闹钟一样。”看她躺得那么舒服,霍思伟也跟着躺在她身边,两个人像孩子似地大玩弹簧床。 我压我压我压压压……弹性好差! 其中玩得最起劲的是柯蕴柔,她正想跟霍思伟抗议床过于柔软,害她仿佛身陷棉花堆玩不过瘾,不期然跟也有话说的霍思伟面对面,两个人的脸差点凑在一块儿。 这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形,他们竟然如此靠近! 猛烈的心跳声无预警地在彼此的胸口响起,有如千人跳舞般集体呐喊,一声又一声贯穿耳膜。 怦怦!怦怦! 温热的气息在双方的口鼻之中流窜,只差一点点距离,他们就能碰到彼此的唇。 呼呼!呼呼! 柯蕴柔的脸颊于是开始发烫,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渗入她身体的细胞。那种感觉似悸动、似情窦初开的女子,在花瓣飞舞中转身看见令她怦然心动的爱情,被魔法定住般无法动弹。 “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霍思伟是主动解除咒语的魔法师,伸出去试探温度的冰凉大手,是最神奇的魔法棒,将她从晕眩的异世界拉回到现实。 “没事。”她躲开他意欲摸她额头的手,匆匆起身。 “等一下禹孟就要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开始准备晚餐?”奇怪,她的心怎么会怦怦跳个不停?完全没道理。 “我已经准备好了。”霍思伟也跟着起身,挑眉望向她。“你以为我会冒险让他看出破绽吗?” “事情最好像你说的那么顺利,我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柯蕴柔心仍是怦怦跳,心底仍在迷惑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情绪反应,俨然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 “是啊!”霍思伟讽刺回道。“在他面前,你永远都展现出最好的那一面,你不觉得这个样子太累了吗?时时刻刻都得维持完美形象。” 她或许没注意到自己为了维持和卢禹孟童话式的爱情,花了多大心血,外人却看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两人很登对,同样无可挑剔的美丽外表,一样走气质路线,甚至连喜好都差不多,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人有许多面相,但她却只肯让卢禹孟看见自己与他契合的那一面,逼迫自己绷紧神经,他看了都替她累。 “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我再也不会如此。”柯蕴柔并不如旁人想象中毫无感觉,深陷在其中的时候也许不觉得刻意,等到遮住她眼睛的迷雾散开,自然会看清楚,也知道自己过去有多辛苦。 “但愿如此。”但就霍思伟来看,迷惑她双眼的雾始终没有散去,依然浓得化不开。 “本来就是这样。”她硬着头皮回道,很不喜欢他这样呛她,好像她有多蠢的样子。 她是很蠢。 霍思伟双手抱胸打量她。 她不只蠢,还眼盲心瞎,看不见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 “糟了,随便混一混就到五点了,再不赶快真的要来不及准备了。”不经意瞥到墙上的钟,柯蕴柔大叫,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不是跟你说过没问题,你到底在紧张什么?”霍思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还说已经记取教训,结果也是一派谎言。 “谁知道你都准备了些什么?”她回嘴。“我虽然不会做菜,但可是个美食专家,对食物很挑剔的。” 结果她这个美食专家当真除了会动嘴以外什么都不会,霍思伟原本还指望她至少帮忙洗个菜或打个蛋什么的,最后发现她只会碍手碍脚,比兵马俑还不如。 “算了,你先到餐厅布置餐桌好了。”兵马俑至少还可以用来办展览赚钱,她却只会挡路,还是趁早支开得好。 “遵命。”她乐于退出战场,烹饪她真的不行。“你把餐具和餐巾放在哪里,是一整套的吗?” “放在你左下方的柜子里面,是一整套的。”霍思伟边剥虾壳边回道,从他处理虾子的熟稔度就可以判定他是个老饕,不过是很勤劳的老饕,还会自己动手做菜。 “知道了。”柯蕴柔弯腰打开左下方的柜子,果然看见成套的餐具。 “你是不是有问过思暖要怎么配色?”她边把餐具和餐巾拿出来边赞叹。“餐具和餐巾的颜色搭配得真好,我都没有想过这几个颜色可以搭在一起,思暖果然厉害。”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把功劳算在他头上,老是以为他是靠设计师或他姐姐帮忙,他也懒得纠正她,反正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不要在我耳边吱吱叫,快去布置餐桌。”他显然明白配色对她有多重要,也纵容、甚至鼓励她加强这方面的喜好,这方面他们两个非常契合。 “我又不是猴子,就不能用好听一点的形容词吗?”柯蕴柔抗议,认为他嘴巴太坏了。 “好,那换成九宫鸟如何?”别硬要他说成黄莺,他会吐。“我拜托你快点离开我的厨房,让我专心做菜。”又怕来不及准备,又喜欢闹他,当他是神灯啊!随便搓几下就可以变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怯! “走就走,哼!”柯蕴柔打开餐巾把餐具都包进去带走,看起来还蛮像逃难。 霍思伟摇摇头,受够了她的大小姐脾气,不过话说回来,她会在卢禹孟面前发大小姐脾气吗?不了解。 不想花太多心思在情敌上,霍思伟低头专心做菜,同时认真考虑要不要在菜里面放泻药。 柯蕴柔很早就布置好餐桌,也看了好一会儿的电视,最后终于忍不住进厨房去看看霍思伟菜做得怎么样,刚好赶好端菜。 “原来你已经都弄好了,味道怎么样?我先尝一下。”她不愧是好吃鬼,热腾腾的菠萝虾球刚做好,她就偷拿了一粒放进嘴里,霍思伟根本来不阻止。 “好好吃哦!”被口中的美味吓到,柯蕴柔瞪大眼睛看着霍思伟。 “我的手艺很赞吧?”不是他自夸,他的手艺已经好到可以去开餐厅了,只是他的兴趣不在那方面。 “嗯嗯嗯。”柯蕴柔狂点头。“没想到你外表像酷男,实际不却是合格的家庭主夫,家里整理得一尘不染就算了,还这么会做菜,简直太厉害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赞美几句是一定要的。 “那当然。”霍思伟得意死了。“你太小看我了,我早就可以成家立业了。” “没错。”再偷吃一颗虾球。“凭你做菜的功力,想娶一百个老婆也没问题!” “中啊,我可以娶一百个老婆——什么,一百个?!”开什么玩笑。 “啊,不好吗?”老婆不是越多越好……“你找死!”他想要的老婆只有她,她去想把他推给一百个女人,实在太过份了。 “我有说错话吗?啊——” 一声惨叫,紧接着上演追逐战。两个人从厨房头追跑到厨房尾,又从厨房尾追到厨房头,嬉闹的声音之巨大,都可以把屋顶给掀了。 卢禹孟手持着红酒站在门外,隔着一道厚厚的门还可以听见他们嬉闹的声音,可见他们玩得有多夸张。 他举起右手,犹豫该不该按下电铃,如果他现在按了,里面的人一定会觉得很扫兴。 但他向来是个遵守约定的人,即使再唐突,他也不能不无端失约。他今生唯一一次的失约,造成了难以弥补的遗憾,但这次如果他真的赴约,遗憾的恐怕会是他自己。 几经考虑之后,他还是按下电铃。 正在厨房和霍思伟大战三百回合的柯蕴柔立即停止嬉闹,愣愣地看着大门,仿佛现在才想起他们有邀请卢禹孟来作客。 “我去开门。”见他动不了,霍思伟干脆自己跳出来迎接客人,反正他本来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柯蕴柔先是呆愣,直到看见霍思伟朝门口走去的背影,才想起自己刚才和霍思伟打闹得太过分,发型一定乱了。 她连忙转身用手顺头发,确定发型没问题后,带着微笑转身。 “你来啦?欢迎、欢迎!” 卢禹孟没想到会是霍思伟来开门,明显吓了一跳。 “这是伴手礼,希望派得上用场。”卢禹孟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红酒交给霍思伟,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太好了,正好可以拿来配炖牛肉,请进。”霍思伟大方地接过红酒,并请他入内。 “谢谢。”卢禹孟走进客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面靛青色的墙,上面挂着三幅等距离的海报,分别是红、黑、黄。而连接靛青色主墙两边的侧墙则分别是橄榄绿和橙色,整体用色非常大胆。 这是卢禹孟第一次在美术馆以外,看见如此前卫摩登的用色,房屋内部的装潢,没有一处不是透露主人的特色——充满了玩心且敢冒险。 “晚安,欢迎你来。”柯蕴柔带着甜甜的笑容朝他走近,卢禹孟这才发现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她的品味和以前完全不同。 他想起自己那栋英国乡村式的小洋房,房子内外都是由原木构成,只因为他们曾经约定要住在这样的房子,所以他信守承诺,至今仍没有改变。 “晚安。”但她显然不再需要这个承诺,她看起来很自在,和这间公寓不可思议的契合。 柯蕴柔不解的微笑,总觉得他今晚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悲伤,好像她背叛了他什么一样。 “不好意思请你先坐下,只剩最后一道菜就可以开饭了。”霍思伟走过来插嘴。 “喂,霍太太,你还不快点过来帮忙端菜?”他技巧性地将柯蕴柔带离卢禹孟的身边,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在宣告他的所有权,卢禹孟苦涩的笑了笑,认为他多此一举。 然而不管卢禹孟内心怎么想,在霍思伟的眼里,他就是情敌。 以前他太年轻无力反击,现在可不同,现在的他有着不下于对手的财力和实力,绝不会轻易让卢禹孟抢走心上人。 不管怎么样,在场最尴尬的人是柯蕴柔,霍思伟的话透露出她根本不是卢禹孟想象中的贤妻良母,而是个连饭都不会煮的笨蛋,多年来她在他心中建立的完美形象也付之一炬。 在柯蕴柔的帮忙下,一道道霍思伟精心烹调的料理被端上桌,丰盛的内容让卢禹孟也不禁佩服。 “霍氏夫妻”当然是坐在一起,未携伴前来的卢禹孟则有些尴尬 ,特别是霍思伟还跟他坐面对面,感觉就更奇怪了。 “我们、我们来举杯吧!”为了化解尴尬,柯蕴柔首先把注满红酒的杯子举起来,对他们笑笑。 “干杯!”两个男人互碰杯子表现风度,柯蕴柔暗暗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有预感这个晚上一定不好过。 “你今天怎么没带你儿子来,又托保母照顾?”她随口找了一个安全性较高的话题,卢禹孟果然马上微笑。 “嗯。”他点头,脑海里升起江盈阳,那张热切的脸,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 “其实你可以带他来。”这句话是霍思伟说的,针对性很高,有讽刺柯蕴柔的嫌疑。 卢禹孟笑而不答,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放下酒杯轻轻地问道。 “你们结婚多久了?” “呃……”她已经够惨了,霍思伟还拼命踢她脚,踢得她好痛。 “我们才结婚半年,算是新婚。”他抢在柯蕴柔开口前搂住她的肩,在她耳边放话要她机灵点儿,千万别露馅。 “对,我们是新婚,呵呵。”柯蕴柔忍痛陪笑,霍思伟将一颗虾球放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还问她好不好吃。 柯蕴柔点点头,回答说好吃。接下来霍思伟又做了一连串亲密的小动作,搞得她受不了趁着低头的空档问他在做什么?他干脆装傻,理都不理她。 从头到尾,卢禹孟都明白霍思伟的用意,觉得他真孩子气。不过卢禹孟同时也放心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柯蕴柔,才会有这么不成熟的表现。 得先爱对方,才会在乎对方。在这场爱情战争中他输了,也或许,他从未加入战斗,哪来的胜负可言? 晚餐过后,柯蕴柔贴心地为大家泡咖啡,卢禹孟喝不到几口就想离开。 “谢谢你们的——” “对了,你还没有仔细看过房子,我带你到处参观参观,我们夫妻在内部装潢上花费了很大心血。” 霍思伟哪壶不开提哪壶,坚持要卢禹孟参观房间,卢禹孟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头卖什么药,但主人既然开口,他只得同意。 想当然耳,柯蕴柔这位“女主人”也得随侍在侧,真是有够尴尬的。 霍思伟先从他自豪的起居室兼视听室介绍起,里面的设备果然超豪华。 接着是书房、厨房,参观到其中一间客房时,他还故意说等到他们的孩子出生以后要把它改成育婴室,柯蕴柔差点没有当场昏倒,他那颗脑袋里头,到底在想什么啊,连这离谱的话也说得出口? 然而,最离谱的是他接下来的这个举动,他居然在带卢禹孟参观主卧房时,刻意打开衣橱。 “我没有特别做更衣室,因为整面墙都是衣橱,更衣室就可以省了。”霍思伟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是故意让卢禹孟看见他们的衣服挂在一起,要他死心。 其实卢禹孟早就死心了,他今天过来原本是想确认一件事,不过看霍思伟今天一路的表现,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了。 “很特别的衣橱,谢谢你带我参观房子。”卢禹孟始终维持风度,害一旁的柯蕴柔好尴尬。 原来,那混小子叫她带衣服来的目的,是故意要show给禹孟看,还说什么禹孟万一打开衣橱会穿帮之类的废话,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自导自演。 “我想,我该回去了,不能让孩子在家等太久。”卢禹孟总算找到空档跟他们告辞,柯蕴柔尴尬地点点头。 “我送你到门口。”她要为霍思伟今晚的表现道歉,实在太超过了,连她都看不过去。 “我也一起送——” “不必,你先反餐桌收拾干净,等一下我再去洗碗。”这次她的语气异常坚定,霍思伟喃喃抱怨几句,而后乖乖去清朝餐桌。 “你们相处得很好。”到达门口,卢禹孟忽地说道。 “思伟就是孩子气,你别介意。”柯蕴柔不好意思地跟卢禹孟道歉,为他今晚的表现感到丢脸。 “是孩子气,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你要好好珍惜。” 卢禹孟突如其来的劝告让柯蕴柔当场愣住,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思伟很喜欢她,真的吗?为什么她感受不到? “我觉得你们真的很相配,看见你们这么要好我就放心了,祝你们幸福。” 就算柯蕴柔想再追问也没有机会,因为卢禹孟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走了,自此离开她的世界。 他们的重逢是如此地短暂,短到她以为是梦。但对卢禹孟来说,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是遗憾。 路边绽放的花朵,在灯光的照耀下,异常的娇媚。 他的爱情从花季开始,也该在花季结束。 第五章 “总监,你觉得今年秋季的主色调用紫色怎么样?” “紫色?不好。”总监摇头。“和预定的主要图案不配,况且这是新品牌,走个性化路线,紫色在太女性化了,感觉上过于冲突。” “那,咖啡色?” “也不好,太暗。” “还是用铁灰?感觉上来满搭的……” 五坪大的会议室,堆满了设计图和半成品,每个与会员工都在为秋季新品的整个设计伤脑筋。 “要不钱……” 清一色女性员工讨论起来就算不把屋顶掀掉,最起码也掀一半,偏偏就有人在这么刺激的环境中还能神游太虚。 我觉得你们真的很相配,看见你们这么要好我就放心了,祝你们幸福。 卢禹孟当晚临走前说的话犹在耳际,像绳索一般揪住她的心挥之不去。 他会说这些话,就代表他们那天晚上的表演很成功,他相信他们真的是夫妻,并且还祝福他们,照理说一切都结束了,为何她还会觉得惋惜? 柯蕴柔眼睛盯着设计图,但心很显然不在上面,总监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蕴柔。” 是啊!为什么她还会惋惜?教人百思不解。 “蕴柔。” 她不是早就决定要忘掉他重新出发,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吗?她为何要犹豫? “柯蕴柔。” 她不了解自己,真的不了解自己…… “柯蕴柔小姐!!” 总监忍无可忍发出怒吼声,破坏力超强的吼声终于把柯蕴柔震醒。 “是,李芳洁总监。”她连忙会正,像个好学生目视正前方,李芳洁深深叹一口气,伸手抓住柯蕴柔的下巴,把她转向自己。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正在开会耶!”就算她是总公司艺术总监好了,权力也不是大到什么事都罩得住,拜托她别太过份。 “对不起。”她鞠躬跟大家道歉,其它人是还好啦!倒是李芳洁比较在意,毕竟是她决定把这个case交由柯蕴柔来做,她要负全责。 “算了,你觉得呢?”李芳洁看到堆得跟山一样高的色卡就头痛,颜色上百种,就没有一色合用。 “觉得什么?”她刚刚没有听清楚,抱歉…… “我们昨天开会讨论,决定今年秋季的柜位和shopping bag都要随动画一起更新,现在正在讨论配色。”真是的,要发呆也别在同事面前,害她都快不知道怎么替她掩护。 “动画?”他们不是服饰公司吗,和动画扯得上什么关系? “公司决定今年秋季要发展新品牌,改走个性化路线,抢攻年轻市场。”或许能挽救日渐下滑的业绩。 “原来如此。”和动画做结合,挺新鲜的创意。 “这是草图。”李芳洁把对方画的图案给柯蕴柔看。“我打算用它当作秋季新品的logo,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吸引人?” 的确,就人物的形象塑造来说,这设计是够出色。人物线条简洁有力,却又不失趣味,是时下年轻人能够轻易接受的流行。 “真的画得满好的。”柯蕴柔点头。 “我的眼光不可能出错。”李芳洁超自信。 “这是一间新成立不到一年的动画工作室的设计师画的,工作室里头都是年轻人,总有怪点子,很能吸引年轻人的眼睛。” “你打算用这个图案作logs,设计shopping bag吗?”如果是的话,一定能抓住众人的目光,超抢眼的。 “不止shopping bag,还有全省柜位和型录,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李芳洁提醒柯蕴柔这个case有多重要,千万别让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谢谢李芳洁总监,我一定会好好做。”柯蕴柔接连鞠躬,为自己刚才神游太虚道歉。 “上头很重视这支新品牌,打算拍一支动画放在网络上推这支新品牌,我希望你先去拜访这间工作室的设计者兼负责人,了解动画的内容,才知道怎么规划柜位及目录。” 李芳洁将动画工作室的名片交给柯蕴柔,她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柿子橘、草绿、海军蓝三色交错构成的名片,上面除了印上工作室的电话、地址,主要的姓名及头衔部分只印着一个号码,看得她一头雾水。 “没有姓名和头衔。”颜色是搭配得很好,给人的感觉精力充沛,唯一的缺点是标示不清。 “这是他们的特色。”李芳洁得意地解释。“这间工作室就是这么特立独行,才能在时尚圈迅速闯出名号。我很惊讶你居然不知道这间工作室,最近超有名的。” 虽然他们的主业是制作动画,但在这个盛行异行结合的年代,他们独特的设计及作风相当受到时尚界欢迎,有不少人都想找他们合作。 “我成立个人工作室还不到半年,在这个圈子里面还算是新手,不是那么了解这个圈子的生态。”更何况对方是动画工作室,想都想不到居然还能跟时尚圈紧密结合,太令人意外了。 “不过,竟敢用007做为代号。”又不是詹姆斯·邦德。“这个人一定是自恋狂。” “从某一个角度来看,他的确是自恋狂。”李芳洁闻立哈哈大笑。“你知道拿到他的名片有多难吗?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的,很珍贵呢!” 这下子柯蕴柔可以确定这位007先生确实是自恋狂没错,自恋到连名片都舍不得给人。 “择日不如撞日,开完会后我马上拜访这位007先生们,请教他有关于动画的内容。”原来装神秘可以增加业绩,很不错的idea,要学起来。 “祝你好运。”比她想象中还要积极嘛,不错不错。“不过,先决条件是他肯答应见你。”所以别太乐观。 “我会想办法让他答应见我。”柯蕴柔扬高下巴,跟这位神秘的007先生卯上了。 “很好,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快去。“剩下的会我们自己来开就行了,你安心去见007吧!”李芳洁有绝对权力决定她什么时候可以走,这就是身为高阶主管的好处。 柯蕴柔于是收拾东西走人,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司门口,李芳洁才打趣地跟同事宣布。 “又有一个即将被放鸽子的傻瓜。”可怜哦! “话说回来,在场的同仁,有几个被007放鸽子的经验?”她接着转头问同事,立即获得热烈反应。 所有员工的手都举起来——全数遭歼灭,就算李芳洁亲自出马也一样。 “很好,我们等着看好戏。”李芳洁放下手,把希望全寄托在柯蕴柔身上,希望她够特别,能够顺利见到007。 柯蕴柔一想到白花花的钞票,干劲会涌上来。别看芳洁一副大而化之的老大姐样,做起事来其实比谁都要严格。这次芳洁大胆把所有设计配色都交给她这个老友,提携的意味不言而喻,她如果再不好好干,就太对不起芳洁了,说什么也要冲冲冲才行。 由于已接近午餐时间,柯蕴柔到服装公司附近随便找间餐厅,吃了些快食填饱肚子。 她一边啃三明治,一边猜想这位冒牌的007先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敢指望他像詹姆斯·邦德一样帅,只求不要太难缠。但从好友口气中又不难感觉基本上他就是个难缠人物,这可考倒她,她最不会应付这种人了。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餐厅播放的音乐一首换过一首,柯蕴柔用超慢的速度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咖啡,也算是另类的杀时间。 音乐从轻柔的沙发音乐转换成抒情摇滚,柯蕴柔低头瞄了一下手表,下午一点半,可以去拜访007先生了。 她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到007先生的工作室,他的工作室开设在一栋外表不起眼的办公大楼里面,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当她看到挂在外面的公司招牌,却又不禁笑了。 le berger extravagant——古怪的牧童,这种奇特的公司名字,任谁看了都要哑然失笑,莫非007先生是索菲尔的信徒,喜欢针对唯美、浪漫、不切实际的事物提出强烈的批判?挺有意思的哦! 她忐忑不安地按下门铃,立刻就有人来开门。 “请问找谁?” 柯蕴柔当场愣在门口,以为遇见了野人,眼睛瞪着老大。 “哇,美女耶!还不快请人家进来?” 更可怕的是野人不止一个,而是一大票!大家好像连续好几天没睡,外表邋遢、胡子也没刮,她甚至怀疑他们有没有洗澡?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还要狼狈。 “我、我想找007先生。”她拿出李芳洁给的名片,其中一个猛男看了以后狂吹口哨,她又被再次吓到。 “我建议你不一定非得找007不可,找其它人也可以,我是一号,请多指教。”猛男伸出强壮的手臂,证明他确实有练过,手臂壮得可以拿来吊单杠。 “我是十号,是这个地球上最强的人种。”但见他老兄手比莲花指,左右秀肌肉,摆明了阴阳结合。 “我是三号,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泡杯咖啡给我,我好像还没清醒。”最后一个报名的是刚刚帮她开门的男人,他看起来比较正常,但也正常不到哪里去,哪有人初次见面就要人帮忙泡咖啡,况且她还是客人。 三个男人你争我夺,一号说她应该当他的女朋友,不应该帮三号泡咖啡;十号说当一号的女朋友太浪费了,她应该跟他学习如何成为地球最强人种;三号则是一直打哈欠,强调他没睡饱,一直跟她讨咖啡。 他们围着柯蕴柔打转,无厘头的对话让柯蕴柔怀疑自己是不是到来杜鹃窝,遇见了疯子? 隔着一道门思考构图的霍思伟,不晓得他的“老婆大人”大驾光临,一心想着怎么突破当前的困境。 公司刚接下一个名为“天使娃娃”的在线游戏,由他负责设计游戏中的角色,其中又以女主角最难下笔。 天使娃娃……天使娃娃……烦死了,他心中根本没半点灵感,要怎么完成这件工作? “哈哈哈……” 他已经够烦了,外头不知道在吵什么,吵得他更加无法定下心来工作。 这些混帐! 霍思伟决定好好惩治外头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于是气愤地打开门,不管面对谁都破口大骂。 “吵死人了!”他超生气的。“你们不知道老子想不出构图已经够烦了吗,还吵什么吵?” 现场顿时安静无声,每个人都乖乖地闭上嘴巴。 柯蕴柔也是被他的吼声吓傻的人之一,只不过她更惊讶她居然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思伟?”柯蕴柔手指着霍思伟不敢置信地问道,怀疑自己看错。 “蕴柔?”霍思伟受到的惊吓不下于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007。”她茫然地看着霍思伟和他身后的办公室,大家都只有统一隔间,只有他拥有个人办公室,莫非他就是…… “他就是007!” 很好,非常有默契,完全是异口同声。 “你是007?”冒牌的詹姆斯·邦德? “货真价实!” 野人大合唱,看得出大家都是有练过的,发间非常一致。 霍思伟狠狠地瞪了属下一眼,抓住柯蕴柔的手将她拖进办公室,用力甩上门,将一群捣蛋鬼堵在门外。 “不准偷听!”他用力踹了一下门板,警告正偷偷接近的属下们最好别做蠢事,他会杀人。 大家只好又缩回去,回到座位做自己的case,原本嬉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说吧,你为什么找我?”霍思伟坐在办公桌的边缘,双手抱胸打量她,锐利的目光让她觉得好陌生。 “是凯碧服饰公司的李总监派我来的,她要我来跟你讨论动画的内容,我才知道怎么设计shopping bag和目录。”原来他真的是这间工作室的负责人,真不敢相信。 “凯碧服饰公司?”霍思伟皱眉。“我没答应帮他们做动画。” “可是我在他们公司,看见你为他们设计的logo!” “那不是logo,是我随便画的草图。”他不耐烦地否认。“他们为了说服我为他们公司制作动画,连续派来了好几位女职员都被我放鸽子,最后连他们的总监都亲自出动,还是一样被我放鸽子,我怕他们又来烦我,就随手拿了几张草稿寄去给他们公司,谁晓得居然会被他们拿去当logo。” 搞了半天,原来人家根本没答应要帮忙制作动画,都是芳洁自己在一厢情愿……等等,那她不就被芳洁利用了?芳洁明明知道她和霍思伟的关系,算准他不会拒绝她,于是干脆利用她来叩关。 猛然察觉到自己成为不知情的第三者,柯蕴柔的脸色胀红,好气她朋友居然这样整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看她泛红的小脸,他就知道她八成被用来当作通关的道具,实际上也是如此。 “我……”可恶,都是芳洁,害她无法辩解。 “你这么容易被骗,难怪当初会被甩。”被当成道具已经够惨了,他还无情补上一刀,气得她牙痒痒的。 “你干嘛一直提这件事啊,我有惹你吗?”三不五时就拿这件事出来嘲弄她一番,他烦不烦? “没有,只是不爽。”被当作道具的人不是只有她,那天晚餐以后她也一样没有再打过电话给他,和利用她的朋友一样可恶! “所以我说,你还是个小弟弟,一点都不成熟。”都几岁的人了,动不动就把不爽挂在嘴边,真不文雅。 “你说什么?”他眯眼,最恨听到那三个字。 “本来就是。”她回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应该跟我说清楚,不要莫名其妙摆脸色给我看。”她又不是他的出气筒,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说清楚,好啊!”他乐意之至。“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又说了‘弟弟’两个字?” 不只,她还多加了一个小字,小弟弟……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他拧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吼。“我们不是说好,你不准再摆出大姐姐的派头,你怎么老是忘记?” “可是——” “我只小你六个月、六个月!你听清楚了吗?!” “其实是七个月——” “什么?” 好的耳朵快要费掉了,为了自保,她只好点点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你别再吼了。”她用双手捂住耳朵,就怕他再吼下去她的耳膜会破裂。 霍思伟气冲冲地放开她的耳朵,还在生气。 柯蕴柔偷偷打量他僵硬的表情,心想他是真的很在意她叫他弟弟,以后自己还是少提为妙。 不过…… “你成立动画工作室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听说已经成立快一年了,她却一无所知。 “你在乎吗?”他嘲弄地看着柯蕴柔,不明白说和不说对她有什么差别。 “在你眼里,何时曾注意到我的存在?”她只看到那段过去的恋情,突然出现却又什么都能带给他的旧情人,压根儿不曾关心过他。 柯蕴柔被他说得有些难过,过去她是真的把他当作好友的弟弟,但是经过最近两次的近距离接触,她对他的感觉好像有些变质,让她深感不安…… 阳光照亮她酡红的脸,反映出她有如搪瓷般白皙的肌肤。霍思伟有脑中突然掠过一丝灵感,或许可以用她当作“天使娃娃”的原型。 “蕴柔。”就这么决定!他要来个一箭双雕,无论是爱情或事业都要赢到手。 “什么事?”她吓了一跳,刚刚他明明还在发脾气,怎么这会儿已经好声好气,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儿吗?”他有求于她,当然得低声下气,省得把现成的人才吓跑。 “啊?”当他的模特儿? “我正为一家在线游戏公司设计人物的造型,你的形象和女主角相吻合,我想以你为原型设计女主角的造型。”他解释。 听起来是满吸引人的,但她对于自己成为在线游戏里面的角色没兴趣,她可不想自己的脸放在网络上天天打怪或是被人打,天晓得她对在线游戏根本一窍不通。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把她设计为女主角。“但是我不想——” “如果你愿意当我的模特儿,我就答应帮凯碧服饰公司制作动画。”霍思伟知道她想拒绝,趁着她话还没说出口前抢先一步提议,她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听说这是个新品牌。”霍思伟进一步劝她。“如果你能承接相关的所有业务,这应该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对于拓展你的名声也会有所帮助。”他熬过创业期,比谁都清楚每一件case对于一个新公司的意义,特别是时尚这门行业,更难熬出头。 他说得没错,时尚这门行业的竞争真的很激烈,芳洁虽然给了她机会,但她如果没有好好把握也是枉然,她之所以把她推上火线,骗她来找他,也是为了测试她的能力。 “如果我同意当你的模特儿,你真的会答应帮忙制作动画吗?”几经考虑之后,柯蕴柔还是决定向现实投降,怎么说都是事业比较重要。 “当然,我说到做到。”他是很会放人鸽子没错,但绝对不会放她鸽子,她在他心永远是最特别的。 “那……好吧,我答应当你的模特儿。” 交易成功,他终于不必再伤脑筋。 “干嘛垂头丧气?”他伸手捏她的脸,就是喜欢没大没小。“走,我们去宣布这个好消息。”大伙儿一定会很兴奋。 “耶?”跟谁宣布…… “各位,我找到‘天使娃娃’的模特儿了!”霍思伟用力打开大门,把她推出去,所有的人都离开座位挤过来,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呃,你们、你们好……” “请大家用你们最大的热情,欢迎我们的新伙伴!” 现场立即响起一阵狼嗥。 欧呜欧呜~~~~~ 看样子她不只遇见野人,这些野人还是变种的狼群。 第六章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凝结成永不腐败的香精,古老的唱机播放着二、三o年代的爵士乐,使人不禁缅怀那纯情的年代。 爱灵顿公爵的音乐透过喇叭传到温室各个角落,按理说这应该是悠闲的早晨,可霍思伟的心却一点都静不下来,额上的青筋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紧。 “思暖,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在答应当霍思伟模特儿的第二天,柯蕴柔便冲去找霍思暖当报马仔,未料到被她抢先一步。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打电话给你。”霍思暖超生气的。“你看这篇报导!”她气冲冲地把《当代艺术》这本杂志丢到桌上,整个人都在冒火。“这混帐居然把我的画批评得一文不值,实在是太过分了。” 让霍思暖火冒三丈的原因,是一则篇幅不算小的画评,足足占了三页。柯蕴柔拿起杂志,大约把评论内容看了一遍,发现这名画评的用词相当尖锐,难怪思暖会抓狂。 “到底是谁写的?写得这么过分……”她翻回到第一页找画评的名字。 “欧阳性德……欧阳性德耶”看见这个古老却熟悉的名字,柯蕴柔大叫,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你是没看错,就是我们那位清朝贵族。”霍思暖用力把杂志从她手上抢回来,不屑地丢回桌上。 居然有这种事,思暖的死对头——不,她们大学时代迷死人不偿命的助教竟然回国了,而且一出现就对准思暖开炮。 “他不是旅居在国外吗?”某个欧洲国家。 “本来我也是这么听说。”霍思暖气坏了。“但他显然回来了,还不请自来地在我的个展上出现,当着我的面批评我的画,我当场就不客气地把他轰出去,谁知道他心有不甘,竟然投书到杂志上继续批评我的画,真是个没有风度的男人!” “那天在会场跟你吵架的男人就是欧阳性德?”当天他们闻声赶到会场,只看见那个男人的背影,思暖又气到什么话都不想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会是她们大学时期的助教。 “就是他,讨人厌的清朝贵族!”霍思暖愤愤地回道。 清朝贵族就是霍思暖当初惠赐给他的封号,只因为他恰巧跟清朝的有名的词人“纳兰性德”同名,而纳兰性德又出身贵族,从此以后,欧阳性德就和清朝贵族划上等号,她们几个好朋友私底下也会这么偷偷叫他。 “清朝贵族——不,欧阳性德回来干什么?”记忆中他已经出国好几年,头一、两年还有听人提起过他的情况,之后就没有下文。 “谁知道?”她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那家伙一出现准没好事,我们不要再讨论他了!” 消灭天敌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他,省得被人误会自作多情。 话虽如此,柯蕴柔仍然能够感觉出霍思暖话中的恨意,不过也难怪她会生气,任何人用心画出来的作品被批评得如此不堪,脸色大概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了,刚才你说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狠狠地骂了天敌老半天,霍思暖总算想起柯蕴柔找她的目的。 “哦?”柯蕴柔自己也差点忘了。“你先看看这个。”她把凯碧服饰公司今年秋季新品牌的草图拿给霍思暖,恭请她鉴赏。 “满有意思的,看起来像动画。”和她是完全不同的领域。 “嗯。”是动画没错。“你猜是谁画的?” 柯蕴柔和霍思暖打哑迷,霍思暖一向就不喜欢在猜迷上动脑筋,于是随口答道。 “该不会是吧?”如果是的话,恭喜她,又找到另一个金饭碗。 “不,是你弟弟!”柯蕴柔直直地看着霍思暖,她一开始还不怎么在乎,等她会意过来,眼睛也瞪得老大。 “这是思伟画的?”不会吧? 柯蕴柔拼命点头。 “骗人!”打死霍思暖她都不相信。“思伟对艺术没兴趣,我这辈子还没有看过他拿过画笔!” “是真的。”柯蕴柔也有同感。“刚开始我也很难相信,但是我昨天亲自到过他的工作室拜访他,百分之百确定他真的会画画。”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她干嘛去他的工作室?她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工作室在哪里?啊!一个头两个大,问题一堆。 柯蕴柔于是将昨天的事情从头说一遍,霍思暖越听眼睛瞠得越大,这不是爱情小说惯用的情节吗? “所以你就答应那小子当他的模特儿?”真不敢相信思伟居然会画画,而且还画是挺好的。 “为了我美好的将来,我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从高中时期开始,一直都有所谓的星探跟她接触,但她一闪都没有动心,没想到这次会栽在霍思伟手上。 “真不可思议。”太戏剧化了。“原来思伟是开设动画工作室,我还以为是跟机械有关的行业。”结果却是跟艺术相前,还跨行到时尚界。 “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柯蕴柔不甚确定地看着好友,怀疑她和霍思伟连手起来骗她。 “废话,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告诉你了。”那是什么眼神?太过分啦!“他那个人一向就爱搞神秘,连我老爸都拿他没辙,又怎么会理我这个跟他不对盘的老姐?” 说得也是,他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什么事都放在心底。 “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霍思暖打量柯蕴柔,发现她的情绪反应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也会关心她弟弟,也会好奇他的近况,但从来不会因为他房间隐瞒而感到愤怒,但她现在却仿佛遭到背叛,明显愤愤不平。 “我哪有生气?你想太多了!”柯蕴柔嘴巴上逞强,表情跟口气却不是这么一回事,霍思暖更加确定这其中有问题。 仔细回想思伟的反应好像也跟她差不多,只是他更沉稳、更懂得隐藏,相对的也更不容易察觉。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而蕴柔自己并没有发现,所以才焦躁不安。 “思伟会不会在喜欢你?”霍思暖向来藏不住话,直接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大大吓了柯蕴柔一跳。 “不可能吧?”她愣住。“思伟他……不可能喜欢我……”他把她视为姐姐,一定是这样……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霍思暖说道。“但是那小子最近的反应,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他根本就在喜欢你。” 霍思暖肯定的口吻,让柯蕴柔彻底呆愣,几乎不会思考。 “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给你当作参考。”见她已经呆成木头人,霍思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要她自己感受。 思伟喜欢她,这会是真的吗? 下午当她去霍思伟工作室的路上,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想都找不到答案。 霍思伟今天下午约她讨论有关在线游戏角色设写的细节,说实在的,她并不是很有兴趣,她向来就对当明星或模特儿兴趣缺缺,也不认为自己会摆pose。 一派天真的牧童手舞足蹈地吹着笛子,追逐着一行纤细的横式写——le berger exrtavagant,告诉柯蕴柔霍思伟的工作室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很怕又听见那群野人狼嗥,没想到却意外安静,偌大的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 咦,都没有人在吗? 答案是否定的,几乎在她推门的那一刻,霍思伟就从个人办公室走出来,所以现在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 意识到这一点,柯蕴柔开始觉得不安,脑中不断响起霍思暖说的话—— 思伟会不会在喜欢你?会不会在喜欢你…… 心跳开始加快,双颊开始胀红,仿佛初恋少女般羞涩。 “你怎么了?”失魂落魄好像中邪一样。 “没什么。”她不安的笑笑,好怕他会看穿她脑子里想什么,然后大声嘲笑她。“没事就进来。”霍思伟朝她扬了扬下巴,请她进他个人办公室,她硬着头皮进去。 “怎么都没看到你的员工?”她不自在的左右张望,就是不看他的脸,怕看了以后自己的脸更红,到时更难解释。 “都出去跑客户了。”霍思伟耸肩。“你别看他们平时疯疯癫癫,做起事来可是很有实力,当然玩起来也不客气就是。” “原来如此。”干嘛跑客户啊,留下来陪她不是很好吗?她也不必单独面对他…… “蕴柔——” “什么事?!” 他才伸出手,她马上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霍思伟百思不解。 “你干嘛这么紧张?”他好奇地打量柯蕴柔,她是不是在脸红? “没有,我一点都不紧张,呵呵……”她心虚地陪笑,极力装出镇静的表情。 霍思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认定她心里一定有事,至于是什么事,他猜她并不想告诉他,他也不想逼她,省得她又抬出大姐姐的派头。 “好吧,让我们进入正题。”霍思伟拿出一份卷宗,上面写着“天使娃娃策划案。” “这个游戏的名称就叫‘天使娃娃’。”昨天说过了。“女主角的造型分为三种,第一种造型是‘海边天使’,第二种造型是‘花园天使’,第三种造型是‘白纱天使’,厂商希望我一个月内把这三种造型交出来,所以没剩多少时间。” “我能帮上什么忙叱?”同样都是开设工作室嗖时间赛跑,她能了解时间的急迫性,就怕会帮倒忙。 “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做好模特儿的工作就好啦,还需要帮什么忙?” “我当模特儿不嫌老吗?”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这么问他。“你不是一直说我是老女人,我怕用老女人做模特儿,会砸了你的招牌。” 柯蕴柔嘴上老说不在意他丑化她,其实内心非常在意他的每一句话,连他平常的玩笑话都能记到现在。 “没关系。”全交给他。“我别的本事不会,就是会化腐朽为神奇,你不必担心。” 他不懂她的心思就算了,还在她的伤口撒盐,差点没有气坏她。 “那要我做什么,站着不动让你画?”可恶的家伙,居然笑她腐朽,改天非报复不可。 “你为以动画像我老姐那些扭曲的人物画那么简单?”怯!“动画需要取模特儿的各种角度,还要实地摄像,过程非常繁琐。” 哦,她了解了,原来动画还要实地摄影…… “你的意思是,我得和你去花园、海边,甚至还得穿白纱?”意识到内容其实不简单后柯蕴柔大叫,只见霍思伟悠闲地点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出来,能够跟她独处的方法,希望当case交差后,她已经是他的。 “那、那所有人都会一起去吧?”一想到他们即将单独在海边别墅过夜,柯蕴柔就心跳一百,呼吸怎么调整都很紊乱。 “不一定,要看他们手上有没有case,到时候再安排。”当然他会安排他们手上的case做不完,开玩笑,怎么可以让那群野人跟着去别墅坏了他的好事,说什么都要想办法阻止。 “我懂了。”柯蕴柔的心跳得快要离开地表一样,霍思伟也没好多少,他光想像柯蕴柔穿着白纱和他步入教堂的场景,就幸福得快要飞上天,更别提万一她穿着比基尼在海边嬉戏慢跑,他一定会激动到当场昏倒。 “好,现在我们已经初步达成协议。”虽然内心已激动万分,他外表仍是一副酷样。“等我决定好去海边的时间,会再通知你,就这样。” 他将自大的功力发挥到最大极限,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达成协议”,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子人都在做决定。 只是,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排斥跟他独处,甚至有点期待……不不不,一切都是为了公事,为了她美好的将来,一定是这样! 柯蕴柔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打死不肯承认她对他的感觉已经变质,执意将霍思伟定位在“好朋友的弟弟”的范围。 “怯,差点忘了这件事。” 在她连忙说服自己的同时,他则是忙着玩计算机。 “柯蕴柔小姐,我已经帮你负责的case做好一小部分的动画,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已经做好了?”这么快。“我当然要看!我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动画的制作过程!” 虽然同样是搞创意的,但是发展方向不同,知识也跟着大不同,动画这门专业技术就很吸引她。 “只做好了一小部分,你先坐下来,我教你怎么玩。” 难得动画大师肯亲自开班授课,柯蕴柔当然是从善如流,两人就这么轮流玩起鼠标。 “……不对不对,这边要移过去。”霍大师在她身后下指导棋,她试着按照他的指示做,怎么都不对。 “笨死了。”他专心盯住屏幕,大手覆上她的手,开心笑道。“就说你没天分,光懂得怎么配色有什么用?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取笑她的声音是那么低沉,手掌是那么厚实有力,气息是那么温热,让柯蕴柔充分意识到这是男人的声音、男人的手、男人的气息。过去那群高中小女生眼中的酷哥,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酷帅的男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故意装酷耍帅的男孩。 柯蕴柔原本稍稍平息的心跳,因为这突来的领悟又疯狂加快,原来放松的身体,因为这意外接触而紧绷,呼吸因此而变得紊乱。 “怎么了?”包裹在手中的小手不期然抖动了一下,霍思伟可以感觉到柯蕴柔的紧张。 “没什么。”柯蕴柔摇摇头,下意识想逃,逃离这个她刚认识的“男人” “我、我该回去了,还有好多工作没做——” “别动。”他按住她的手,不许她轻举妄动,更不容她逃避。“你到底在急什么?我只不过让你看见一小部分,你就急并没有逃避,这样是不行的哦!” 他一语双关,表面上是在说动画,实际上在表白,柯蕴柔可以感觉到他似乎在暗示什么,但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这话什么意思?”别慌,柯蕴柔,他只不过像往常一样捉弄你,没有什么涵义。 “你认为呢?”他侧过身,单手撑信桌面,弯下腰在她耳边低语。柯蕴柔全身的细胞瞬间堵塞,脑部频频缺氧。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谁来救救她?她快昏倒了。 “你老是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但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在跟你开玩笑。”他已经说过千百遍,只要关系到她,他绝对认真。 “你明明就在开玩笑!”她无论如何都想坚持立场,霍思伟只得耸肩。 “随便你怎么想,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想什么都是错的。”他甚至大胆到低头想吻她,柯蕴柔瞪眼睛,随手拿起一本书挡在面前,才没有惨遭狼吻。 “下次你再跟我开这种玩笑,就死定了!”她推开椅子匆匆忙忙起身,狼狈地逃离霍思伟。 穷寇勿追。 霍思伟也不阻止,只是在要柯蕴柔离去前说了一句:“天使娃娃。” 柯蕴柔当场僵住,不确定自己听见什么,缓缓转过身。 霍思伟拿起卷宗,指了指企划案的名称。 柯蕴柔气红了小脸,以为他在故意讽刺她年纪太大,配不起“天使娃娃”这个称号,事实正相反。 “你就是我的‘天使娃娃’。”霍思伟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仿佛又回到第一次看见她的那一天,是他心底永远的珍藏。 那年,他十五岁,正要迈向青少年,身上披着忧郁的外衣。 大他一岁的姐姐已经上高中,对于美术的热爱和天分,使得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同学的焦点,俏丽的外表更赢得了大人们的宠爱,甚至连父亲朋友出国去玩,都还会记得帮她带礼物回来,相形之下,他就像只孤鸟,总是独来独往。 “哈哈哈……” 某一天的黄昏,接近晚餐时间,霍家的客厅传来阵阵的笑声,里头的人似乎聊得非常开心。 霍思伟刚下课,正拖着长长的书包经过客厅门口,不期然被他父亲叫进客厅。 “思伟,进来一下,给你看一样东西。”霍思伟的父亲一直想跟正值青春期的儿子亲近,但总没有成功,趁着今天朋友来访,拉近父子间的距离。 霍思伟面无表情地走进客厅,首先跟父亲的朋友汪伯伯打招呼,然后转向他父亲。 “你要让我看什么?”青春稚气的脸庞尽是叛逆。 “你汪伯伯从德国带回来一尊搪瓷娃娃给你姐姐,你看漂不漂亮?”霍思伟父亲拉近父子距离的方法也很妙,竟然是要他帮忙看他姐姐的礼物,害送礼的朋友好尴尬。 “长得像不像你姐姐?”霍思伟的父亲一直以他这对儿女为傲,认为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 霍思伟将目光转向搪瓷娃娃,只见六十公分高的搪瓷娃娃有着一头乌溜溜的长头发,精致的脸庞上镶着一对用玻璃烧制成的黑色眼睛,身穿纯白蕾丝洋装,背后装饰着一对白色翅膀,俨然就是天使娃娃。 少年的心在这一刻陷落,爱上了天使娃娃。 “我要这尊娃娃。” 当他开口跟他父亲要搪瓷娃娃,现场所有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喜欢这尊搪瓷娃娃?” 霍思伟点头。 “可是,这是汪伯伯送给你姐姐的礼物……”霍思伟父亲很伤脑筋,这是他儿子第一次开口跟他要东西,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给他…… “就送给思伟好了。”霍思暖意外地大方。“反正我也不喜欢尊搪瓷娃娃,跟我一点也不像,我没那么脆弱!” 很好! “谢谢。”霍思伟二话不说,双手捧起搪瓷娃娃,当着大家的面把它带回房间,来去有如一阵风。 “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脾气到底像谁啊?”待霍思伟走后,他姐姐第一个站出来抱怨,觉得他好难相处。 “不要看我,我和你一样纳闷。”父女俩基本上属于同一种脾气,都拿霍思伟没辙,就算有心沟通也无从下手。 成为大家讨论对象的霍思伟压根儿不管他们说什么,这个年纪的男孩名字叫忧郁。 他抱着搪瓷娃娃回到房间,将它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我一定是头壳坏掉了,居然会想要这尊天使娃娃。”霍思伟望着搪瓷娃娃喃喃自语,也觉得自己不正常,居然学女孩子玩起洋娃娃。 即使如此,他还是很用心照顾搪瓷娃娃,维持它的美丽。 如果少年的名字叫忧郁,少女的名字就是花样,花样少年少女共同合力完成了爱的诗篇。 “霍思伟!” 他时常被突然杀出来的花样少女挡住去路。 “这是给你的情书,请收下!” 他也总是冷冷地看着女孩们递上来的情书,不曾伸手收过任何一封,头也不回地走掉。 男孩是麻木的,忧郁是他的名字。 直到几天以后,他放学回家,在满园芳香的温室,看见他姐姐的客人。 她带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同学回家,在温室招待她喝茶,看见他从温室走过,顺口叫了他的名字。 “思伟。”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打量他姐姐。 “我给介绍我的新朋友,她叫柯蕴柔,是我的同班同学。”霍思伟展示她最新的战利品,霍思伟把目光转到柯蕴柔身上,她怯怯地跟打招呼。 “你好,我是柯蕴柔,打扰了。”霍思暖的新朋友很有礼貌,霍思伟第一眼看见她就愣住,她……她长得好像他房间里的那尊天使娃娃。 “蕴柔,他是我弟弟——思伟,小我们一个年级。”他们现在读高一,所以他就是国三,正值最会胡思乱想的年龄。 “我知道,我听你提过他。”柯蕴柔大方对霍思伟微笑,霍思伟心想他房里的天使娃娃如果能开口笑应该和她一样甜美可爱,一样打动他的心房。 这一刻少年爱上了真正的天使娃娃,开始摆脱。 “蕴柔长得很漂亮吧?”霍思暖得意地问她弟弟。“五官司精致得像个洋娃娃,身材又娇又小,每一个男生都会想要把她带回去。” “才没这回事!”柯蕴柔被夸奖得羞红了脸,看起来更漂亮了。 “哈,害羞了。”霍思暖取笑柯蕴柔,两个小女生打打闹闹,唯独霍思伟没反应。 “……丑死了……” 从他嘴里突然间爆出来的话,止住她们两人的嬉闹。 “啊?”霍思暖张大嘴巴,错愕地看着他。 “她长得丑死了,好像丑小鸭。” 霍思伟难得开口,一开口就能气死人,至少霍思暖就想发飚。 “你说什么?”竟然敢说她的朋友是丑小鸭……咦?还说完话就走。“喂,你有胆别走,回来把话说清楚,霍思伟,回来!别想逃!” 霍思伟才不管他老姐在他背后怎么叫嚣,从容走回房间后急忙把门关起来,背靠在门板上不停地喘气,心跳得像随时会飞出体外。 他的视线转向站立在矮柜上的搪瓷娃娃,不敢相信,他的梦想竟然实现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娃娃,而且距离他这么近,莫非这是上天的安排,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是上天的刻意安排也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也罢,无论如何,男孩恋爱了,虽然目前只是暗恋。 接下来几天,霍思伟每天都私下期盼霍思暖能带柯蕴柔到他们家玩,可始终见不着人影,他终于忍不住问霍思暖。 “老姐!” “干嘛?”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居然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那个……”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很难说出口。“那个你那天带回来的同学……” “你是说蕴柔?” 他点头。 “你怎么没再请她来玩?” “喂,你叫人家丑小鸭,哪个正常人会想再被侮辱一次?”她没找他算账已经够好了,他还好意思主动提起。 “我也常叫你巫婆啊!你知道我就是那副德行,又不是只针对她一个。”霍思伟反驳,霍思暖想想有道理,他难得开口,只要开口就是损人,她都快被他损得不成人形。 “好啦,我会再邀请她过来玩。”顺便跟她道歉。“先说好,你不能再欺负蕴柔了哦!”先约法三章。 “知道了,我不再欺负她就是。”霍思伟暗松一口气,好高兴又能再度见到柯蕴柔。 接下来他有意无意刺探一些有关柯蕴柔的事,霍思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以后,才发现事有蹊跷。 “不对哦!”有问题。“你干嘛对蕴柔的事这么感兴趣?” “没有啊,我只是随便问问。”他支吾答道。“难得你能交到朋友,我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超能力,才能够忍受和你做朋友。” 如果说他是怪咖,他老姐就是怪咖中的怪咖。明明可以保送名校的美术班她偏不要,坚持要上普通高中加入美术社,却也因此而认识了跟她一样热爱美术的柯蕴柔,并进一步结成好朋友。 “你说什么?找死!”霍思暖作势要打霍思伟,他赶紧逃之夭夭。 后来,霍思暖果然经常邀请柯蕴柔到他们家做客,霍思伟虽然承诺不会再欺负柯蕴柔,但他除此之外就不懂别的示爱方式,只得每见她一次,就欺负她一次,差点没气坏霍思暖。 柯蕴柔起初不能适应,渐渐地,她也开始把他当成弟弟般回嘴。 弟弟。 霍思伟每次想到这两个字就叹气,即使在多年后的今天,她依然不能摆脱那既有的陈旧思维。 究竟要到何年何月何日,他的天使娃娃才能明白他的心意呢?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完全失去耐心。 第七章 香气浓郁的晌午,阳光在春意中漫游。 从古老唱机传出来的法国香颂,女歌手用浑厚的嗓音唱着《玫瑰人生》—— (他的双眼吻着我的双眼) (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嘴角) (这就是他最真切的形象) (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当他轻拥我怀) (低声对我说话) (我眼前浮现了玫瑰色的人生)…… e here soom,我最亲爱的蕴柔!” 柯蕴柔才刚走进凯碧服饰公司,李芳洁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她的人生也是玫瑰色的。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她何德何能可以接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霍思伟把一部分的成品交来了,这全是你的功劳!”李芳洁用力地抱她。 柯蕴柔注意到李芳洁直接指名道姓叫霍思伟大事业,而不是007,更加确定她先前的想法没有错,李芳洁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你利用我!”可恶,亏她们还是好朋友。“你骗我说早就和他说好帮你们公司制作动画,问题是根本没有这顺事,我差点被轰出去。” “对不起。”李芳洁双手合十跟柯蕴柔道歉。“但是我如果不利用你,就算我求到死,他也顶多只能帮我们设计logo。”而且依据他的说法,那不叫logo,叫草图。 “所以你就把我推出去当炮灰。”真谢谢她如此重视她们的友情,她感到好光荣。 “别这么说嘛!”李芳洁哈哈笑。“你不可能成为炮灰,你是唯一能够打穿霍思伟防线,全世界全锐利的子弹,所以我才会拜托你。” “别灌迷汤。”柯蕴柔斜睨好友。“你早就知道007先生就是思伟,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她超糗的。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007的真实身份,只是故意装神秘。”呃~算是某种变态游戏。 “不,我不知道。”柯蕴柔不悦地回道。“我根本不知道思伟踏入商业设计这个领域。”虽然说是搞动画,但在界线越来越模糊的今天,其它他就是一个时尚设计师,用创作带给人们无限惊喜。 “这就奇怪了,你不是跟霍思伟很熟吗?怎么连他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她、美晴、蕴柔跟思暖四个人都是朋友,但亲疏程度有差。 拿她来说,她跟思暖就没有那么要好,连想请她弟弟帮忙制作动画都不好意思跟她开口,还得设陷阱让蕴柔跳进去,想来这就是人们口上的小圈子,想想还真无奈呀! 柯蕴柔无言,因为她确实不知道霍思伟成立工作室的事。他们尽管表面上要好,实际上她一点都不了解他,或许她下意识不想了解他太多,怕自己喜欢上他,所以她故意视而不见,但又无法完全忽视他,真的是很矛盾。 “听说你们高中念同一所学校?”李芳洁忽地问。 “对,他小我和思暖一个年级,是我们的学弟。”因为她和思暖打从高中就是朋友,所以在四个人中她们两人最要好,并不是故意排挤芳洁和美晴。 “我还听说,他除了你以外,谁的话都不听,你对他可真有影响力。”同时有特殊意义。 是吗?他只听她的话,有这回事吗?她完全没有感觉。 “你听谁说的?”怎么会有这种流言传出? “我妹。”李芳洁笑道。“她高中恰巧跟你们同校,听过一些八卦。” 原来如此,难怪她会推她出去当炮灰,原来早有预谋。 “我妹还说霍思伟以前在学校超酷的,好多女孩子想对他表白还得透过你转交情书,有没有这回事?” 八卦不死,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居然还被当成新闻重担提,害她都不晓得该点头还是跳过好,直接点头吧! “拜托,那个时候喜欢思伟的女孩子多到数不清。”柯蕴柔回忆道。“我光帮忙转交情书,一天就可以转交好几封。甚至连别样的女学生,也跑来拜托我,因为只有透过我转达的情书,才不会被退件。” “你哦,真是迟钝!”听完柯蕴柔的解释,李芳洁忍不住摇头,开始同情起霍思伟来。 “我迟钝?”她哪里迟钝? “不但迟钝,还不了解男人。”李芳洁训她。“霍思伟会对你特别好,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就表示他喜欢你,你不能理解就算了,还帮别人乱转交情书,霍思伟一定会觉得很伤心。”但无论他内心多不好受,都默默收下情书,这个男人的忍耐力也真是超强的。 “思伟大他……不可能喜欢我吧?”怎么连芳洁都这么说。“他只想把我当成姐姐,毕竟我是思暖的朋友,他不好意思拒绝我,所以才会收下那些情书——” “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在我看来,霍思伟并没有把你当作姐姐,而是把你当成他喜欢的女人对待。”李芳洁快要受不了好友的迟钝,sense超差的。 “不可能!”柯蕴柔茫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思伟他不可能喜欢我……”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想当初我多恨时尚这一行,现在不是也做得很快乐?凡事都要大胆尝试、亲身经历,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能承受到什么地步,不要太早下断语。”李芳洁暗示她做人要勇敢一点,放宽心去接受霍思伟的爱,也许会有意外报酬也说不定。 “可是我年纪比他还大……” “大多少?”李芳洁翻白眼。“半年?七个月?这有差吗?身份证上印的还不是同样一个年次!”只因为这么一点小小差距他就要被她拒绝在心门之外,难怪他会不服气。 这是近半个月来,柯蕴柔的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之有霍思暖也有过相同的疑问。 “身高不是差距,年龄不是问题,在真爱的面前,连上帝都要低头。”阿门。 “蕴柔,我劝你不要固执。”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年龄的情结。“年龄根本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你对爱情的心态。你的心态若是不改变,任何爱情到你的家门口都要却步,除非有人够勇敢强行闯入,否则你注定这一生都要寻寻觅觅。”寻找所谓的真爱。 “可是我曾经和卢禹孟交往过,他不算我的真爱吗?”她不懂好友为什么对她这么严厉,她并没有拒绝爱情。 “卢禹孟不是你的真爱,你还不懂吗?”李芳洁苦口婆心。“没错,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你和卢禹孟或许可以平静度过一生,但是不快乐的人生有何意义?”无聊! 柯蕴柔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卢禹孟在一起会不快乐,她以为他们那样安安静静,心灵交会就叫快乐,一时之间呆愣回不了话,李芳洁进一步追问。 “我问你,你跟卢禹孟交往的期间,曾经气到大哭,甚至疯狂吼叫过吗?” 没有,当然没有。 优雅如禹孟,连说分手都是那么平静,根本不可能把她弄哭。 “我们……我们都有共识不要吵架,这个世界已经够纷乱了,我们喜欢安安静静过日子,安静做每一件事——” “你们总是安安静静,是因为你们之间根本摩擦不出火花。”李芳洁不客气地戳破柯蕴柔刻意创造出来的假象,要她看清楚。 “摩擦不出火花就摩擦不出火花,跟这世界乱不乱没关系,从头到尾你就是在找借口欺骗自己,以维持你心中童话,他们的爱情一点都不真实。” “总之,你和卢禹孟不适合,趁早分手也好。”省得浪费时间。“你自己可能没发觉,在你和卢禹孟交往期间,交出来的作品外表中规中矩,但内涵是零,死气沉沉得可怕。你们分手以后,你的作品才开始出现生气,用色才开始大胆活泼,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作品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心境,和卢禹孟分手以后,她的心情跟着大解放,只是她的脑袋还没有解放,依然执着于过去的创伤,傻得令人想踹她一脚。 “芳洁……”柯蕴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太意外了,意外大家都这么懂她,她却不了解自己。 “别太难过,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李芳洁拍拍柯蕴柔的肩膀,请她节哀。“我很想代表公司请你吃大餐,感谢你肯牺牲奉献,为公司争取到007先生帮我们制作动画,但我中午还得留下来跟上面的大头开会,所以对不起啦!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饭,你自己看着办吧!” 只不过她很佩服霍思伟,居然想得到逼蕴柔当他的模特儿这个idea,原来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耍诈的高手,她也得努力才行。 “好吧,那我先走了。”既然好友有事,她也不强求,反正她经常一个人吃饭。“嗯,溪拼。”李芳洁潇洒地跟她挥挥手,接着跑去跟助理要开会资料,看来她真的很忙。 走出凯碧服饰公司,柯蕴柔在附近一间她和李芳洁时常光临的餐厅,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吃饭,边吃边回想李芳洁刚刚说过的话。 霍思伟会对你特别好,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就表示他喜欢你。 唔,真的是这样吗?她以为他只是碍于她和他老姐的交情,不得不卖她面子,毕竟她经常在他家进出,总要给她留点情面…… 你不能理解就算了,还帮别人乱转交情书,霍思伟一定会觉得很伤心。 他真的会伤心难过吗?她记得每当她把别的女孩的情书转交给他时,他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异状,难道是她太迟钝,看不出他眼中的痛苦? 唉,不懂。 柯蕴柔叹气连连,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生活就不能单纯些吗?非要如此伤脑筋不可…… 叩叩! 正当她头痛,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认为霍思伟喜欢自己的时候,男主角忽地出现在餐厅外面,用手敲打玻璃窗。 她惊讶得张开小嘴,看落地窗外的霍思伟比了个进餐厅的手势,她还来不及点头,他就径自走向门口,推门进餐厅朝她走来。 “哈啰!”他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高大酷帅的外表,立刻吸引了不少女性倾慕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佯装镇定,其实心跳得跟在场女性一样快,都被他散发出来的酷劲气息吸引。 “我拿做好的部分成品来给凯碧的艺术总监,她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间餐厅吃饭。” 原来是芳洁这个报马仔,她扰乱她的心情还不够,现在还要扰乱她的生活。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试着用最严肃的态度面对霍思伟,却因为他下一句话面破功。 “老公和老婆一起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干嘛非得要有什么目的才能找你?”take it easy ok? “别耍嘴皮子。”她气得脸色胀红。“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事实,别老是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我开玩笑?”他挑眉。“谁知道未来会变得怎么样,你别太早下定论。”这次他下定决心不再让她溜走,他可是认真的! 他的表情、他的口气都不像在开玩笑,眼神甚至充满了决心。柯蕴柔心跳加快之外不免恐慌,万一他是信真的怎么办?她有勇气接受这样的改变吗? “你……你最喜欢胡说八道捉弄我!”她下意识地将话题导往她自认安全的方面,霍思伟无奈的耸肩。 “你总是不愿意正视事实,随便你,我懒得再更正了”累! “你才-嗳,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拿走帐单,”柯蕴柔,一脸莫名的看着霍思纬抽掉帐单,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帮你付帐啊!”他奇怪的瞥她一眼,“以前不是都这样,干嘛大惊小怪?” “就因为如此,才有你对我特别好的谣言传出来。”她喃喃自语,只要有机会他一定抢着帮她付帐,就算她再怎么抗议,他也置之不理,坚持要替她付钱。 “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凯碧的总监妹妹高中时和我们同校,她说校园里盛传你对我特别好。” 原来她是说这个啊,无聊。 “所以呢?”他就不能帮她付帐? “我告诉她,你是因为我是你姊的好朋友,才对我特别优待。” 倒~~~ 霍思伟真想当场跟厨房借把大铲子从她头上高敲下去,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她居然也能够找借口否认。 “我本来就对你特别好,大家都见到了,只有你一人没发现吗?道地的眼盲心瞎。 “是吗?”她疑惑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否认。但他可不是傻瓜。 他会逼她承认大家早已经看清的事实,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要等待,他要强攻,攻下她心中那座名为爱情的城堡。 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事实,别老是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我开玩世不恭笑?谁知道未来会变得怎么样,你别太早下定论。 你总是不愿意正视事实,随便你,我懒得更正了。 我本来对你就特别好,大家都发现到了,只有你一个人没发现。 霍思伟那天说过的话像燕子飞,一直在柯蕴柔脑中盘旋,她试着将这些话挥开却发现很难,无论她尝试多少次,她都会一直回想他话中的意思。 “蕴柔……” 好烦,他是说真的吗?抑或是故意捉弄她? “蕴柔,你到底在想什么?快醒醒!” 同样的场景,一样的气愤怒吼声,只不过这回不满她发呆的人换成了霍思伟,她看起来似科想拿书打她。 “抱歉,思伟,你说什么?”真糗,最近她老是发呆,跟个傻子一样。 “我在问你,你觉得殿场地使用这种麻布铺在地上好不好?材料这方面你比我熟悉。才会想要请你过来帮忙,没想到你却越帮越忙。”忙着发呆。 “对不起”柯蕴柔再次道歉。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霍思伟忙着翻布料目录,没空理她。 “你确定这次你要自己动手,吗?”柯蕴柔看着霍思伟在好中意的布料上贴上立可贴做记号,好奇地问。 “嗯,’她说到做到。 “以往你只管把作品交出去参展,也很少干涉展内容,这次却要全程参与?” “对。”霍思暖气愤地合上布料目录,咬牙切齿地发誓,“我绝不对让那可恶的清朝贵族瞧不起我,无论过程有多辛苦,我都要撑过去! 在柯蕴柔忙着发展自己的感情的同时,霍思暖也没闲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欧阳性德碰在一块儿,并在他的刺激或说鼓动下答应和他一起到工英国开画展,欧阳性德并且要她自己独立完成所有展览作业,俨然就是独立参展人。 思暖和欧阳性德这对欢喜冤家,在校的时候就流露出一股不寻常的对立气氛,算是相当有朝气,战斗力十足的一对,反观自己那个时候,和卢禹孟交往虽然平顺,旁人也常用羡慕的眼光看他们,但对照思伟和欧阳性德的活力,硬是差了一大截。 “……那天我和芳洁聊天,她说卢禹孟其实并不适合我。”柯蕴柔想起那天和另一名好友的对话,幽幽叹道。 “适不适合是根据自己的感觉,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不完的。 “芳洁说我和卢禹孟之间缺乏热情。”柯蕴柔苦知,“她还说我和他交往的期间,作品虽中规中矩,但死气沉沉。直到和他分手以后才有进步。” “嗯……”霍思暖闻言偏头想了下,“如果单从艺术表现层面来看,确实如此,卢禹孟太规矩了,很难令人激起创作的热情,”况且他是学理工的,还专攻数学,这么高深理智的领域和艺术极不搭调,对于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她来说,多少也会受影响,这不难理解。 柯蕴柔万万想不到,她周遭的朋友对她过去那段恋情评价都不高,只有她还一个劲儿地自认,为他们两个人很想酊。 “所以当他甩了你以后,你决定去纽约进修色彩调酊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很高兴你终于找到正确的方向了,”霍思暖回忆往事,愕然发现那不过是在四五年前发生的,却被她说得好像上辈子一样,不禁摇头失笑,-等一等。 “说也奇怪,你在纽约留学的那段时间,思纬也常去纽约,有时一待就是好几个月。”他们全家因在美国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每人肯都持有绿卡,也经常进出美国所以没有人会去怀疑思纬到美国的动机,如今看来,时间点和蕴柔留学的时间异常吻合,难道是巧合? “真的吗?”柯蕴柔十分惊讶,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我也是现在才想起来,”没办法,他们姊弟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也很无奈。 “我还记得我还有给他你在纽约的电话和地址。他没去找你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柯蕴柔摇头。 “可能是在忙别的一中吧!”霍思暖耸肩,“你也知道他就是那副臭脾气。谁也搞不懂他。” 的确是,既然人都去纽约,打通电话给她会死吗装个什么酷啊? “怪了,”霍思暖打量好龙,“我发现你最后很爱打听思纬的事,该不会演戏演着演着就演上瘾,真的爱上思纬了” 如果是的话,她要改行去写偶象剧的剧本,光他们两个人就是很好的题材。 “你胡说什么?别开玩笑了。”柯蕴柔闻言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胀红地反驳。 “就算是真的,那也没关系,你的反应不必那么激烈。”还跳起哩,吓死人。 “我比思纬大,他又是你弟弟,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除了年龄的考虑外,她和霍思暖的关系也是考虑的重点,所以她才那么犹豫。 “拜托,现在都已经是几世纪?你还有这种古老的观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她拒绝当人肉盾牌。谢谢。 “话不是这么说……” “话就是这么说,”霍思暖阻止柯蕴柔再胡思乱想。“改掉你喜欢胡思乱想的毛病,不然你会很累。” 从霍思暖的言谈之中,似乎不反对他们两个人交住,但柯蕴柔也无法确定。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猛然察觉自己真的考虑和霍思纬交往,柯蕴柔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摇掉。 “差点忘了问你,思纬最近事业怎么样?”思暖忽地问道。“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好来问你。” “应该是很不错吧!”柯蕴柔答道“他接了好多case除了芳法公司的case以外,还赶着帮一家在线游戏公司设计人物,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柯蕴柔话没几句,随即察觉到好莱坞友兴叶盎然的眼神,于是停下来。 “我就说你比我清楚思纬的一举一动吧!”思暖说“难怪大家会说思纬对你特别好,并没有冤枉你。” “你也听过个这传言?”柯蕴柔愣住。 “高中的时候就听说过,不过当时我以为那是因为我的关系,思纬才对你特别好,事后回想起来,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单纯,”大大的有问题哦! “你又在胡说了!”真受不了她和芳洁,---一直说思纬喜欢她,真是够了。 “是不是胡说,以后才知道。”她万分期待,他们日后的发展,呵呵。 这下柯蕴柔真的无话可说了,大家硬要把他们凑在一起,她也没有办法。 “发什么呆?”霍思暖摇她。“快来帮我选墙壁用的布料。” 柯蕴柔才回过神来。 几时天后柯蕴柔和霍思纬约在距离他公司不到五百公尺的咖啡馆内见面,拜托她交最后一部分的成品拿给李洁芳洁,之后他才能专心赶在线游戏公司的case。 柯蕴柔知道他怕如果他亲自去交件,芳洁会死缠着他不放,连明年的春装都要求他帮忙,所以才请她代转。 她很快找到霍思伟指定的咖啡馆,才刚进门还没找到位子,后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柔,” 柯蕴柔万万没想到,跟着他进门的竟然是卢禹孟,错愕的差点忘恩负义打招呼。 “嗨!”她超紧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下课,突然想喝杯咖啡,刚好看见你,就跟过来了。”一切都是巧合。 “原来如此,命运之神也未免太开玩笑,之前想遇他遇不到,现在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起喝杯咖啡好吗?”卢禹孟的举止仍是那么温文儒雅,奇怪的是她渐渐感觉不习惯,总觉得他可以再开放些。 “好”她爽快的答应,完全忘了她已经事先跟霍思伟约好,他随时都会赶到。 他们坐下来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品尝。思索着该怎么开口,由谁先开口。 “说起来真奇妙,以前想和你碰面却怎么都碰不到面,但自从那天在街上意外碰面以后,碰面突然变得很容易。……”卢禹孟显然和柯蕴柔有同亲的感慨,柯蕴柔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命。 “你还是没有带结婚戒指,”他注意到她的十指似乎永远都是干净的,没有任何装饰。 “呃……”糟了,她忘记他最注重这些细节,“我忘了戴。 她微知希望能蒙混过去。 ”你以前从来不会忘记这种事“他笑笑。有种一切都变了的沧桑感。 或许就是国因他这么注重这些小细节,所以她和他在一直怕时候,才会那么谨慎,因为压力太大了。 她的耳边不禁响起李芳洁的话,说他们不适合,或许他们真的不适合彼此吧! ”你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看着柯蕴柔明显分神的表情,卢禹孟低下头苦笑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 “思纬他,我先生过得还不错。”她心虚地笑笑着实不擅长说谎。 “他好象很爱你,你一定很幸福吧1” 柯蕴柔的身体因他这句话而当场僵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他的事业,做得不错,”搞到最后只好随便乱讲,转达移他的注意力。 “是吗?卢禹孟微笑,“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做动画。”柯蕴柔松花江一口气,笑着回答,“他成立了一间工作室,专门接一些有关动画的case。有时还参与时尚业的设计。” “原来如此,你们连兴趣都相同,难怪这么相配,”卢禹孟的脸上写满了挫折,无奈,认命, 柯蕴柔突然觉得自己一直欺骗他很不应该,她应该说实话。 “禹孟。”她鼓起勇气,准备说实话,不想再伪装下去。 “嗯?”他看向她,她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其实我和思纬,……”要命,心跳得好快。“其实我和思纬……” “其实柔儿和我是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杀青派对,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剧情发展得正精彩,时霍思伟及时直到。硬是扭曲接下来的剧情。 “什么杀青派对?”柯蕴柔一脸茫然,霍思伟笑着坐在她身边,桌子底下的手还不忘捏她的大腿,暗示柯蕴柔刚刚他和卢禹孟最后那些对话他都听一以了,别想背叛他。 “我等下再找你算帐。”他知道她打算做出什么举动,也绝不允许。 “霍先生……”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刚完成一部动画,要和公司伙伴们,一起在我家的海边别墅举行杀青派对,希望你能够一起来参加。”霍思伟这招够狠,既修理到柯蕴柔又剌激到卢禹孟,一箭又雕。 “喂!”柯蕴柔拚命踢霍思纬的脚,小小声。地问他“你现在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最喜欢看你惊讶的表情。最可爱”霍思伟不给她报复的机会。一直捏她的脸颊。捏得她好痛。 居然想告诉卢禹孟他们不是夫妻。他捏他捏他捏捏捏…… 霍思伟和柯蕴柔状似亲密但卢禹孟可以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霍思伟得意的表情,摆明了跟他下战贴。赌他不敢点头,不敢跟他们一起去度假。因为他会嫉妒。 他嫉妒吗?或许吧!~ 曾经属于他的女人,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而拱手让人。如果对方全心全意爱她还无所谓,但他们之间明显有什么秘密,他要弄清楚。 “谢谢你的邀请,我很乐意参加者你们的派对,”卢禹孟出人意表的同意出席派对,就连霍思伟都吓一跳。 “不过,派对为期两天一夜,你能去吗?”霍思传技巧性不得提醒卢禹孟他还有个儿子要照顾。恐怕难以成行。 “我会心可能的把时间挪出来。”卢禹孟平静的答道。 很好,看来,他们这回真的要开战了。 两个男人当场卯上,互不相让,柯蕴柔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心想这是什么状况。一切都乱了套。 第八章 春天的海边,虽然淡若炽夏那么引人想往水里面跳,却已经有一定热度。 霍思烽他家的别墅,虽然号称是海边别墅,其实离沙滩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若单纯以风景来看,别墅的所在位置真的很不错,可以交海岸线一览无遗。最难得的是,它的占地很广,前院大到停进几部车子都无所谓,而且还有后院。 霍思伟原本打算以拍影向为由,拐柯蕴柔和他单独前来,但因为卢禹孟中途杀出来搅局,害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硬是把两人的私下浪漫约会改成和公司同仁狂欢。 公司同仁也很上道。知道他们只是用来逼退卢禹孟的道具,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串好供。一律叫大嫂,省得卢禹孟起疑 换句话说,大家都是沆灿一气,压根儿是一挂的,唯独卢禹孟一个人落单,没有任何声援,也没有人任何人支持他。 “来来来,都来这里里,分配钥匙了!” 当他们到达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分配房间,负责发钥匙的人不是霍思伟,而是地球上最强人种,他被指派张罗这次派对的所有杂事,连房间如何分配都交由他负责。 “一号跟三号住一间。四号跟七号住一间。我要一个人住。”身为负责人理所当然拥有特权,不过也容易引起非议。 “为什么你可以一个人住一间,?不公平1”果然立刻就有人抗议。 “因为我是地球上最强人种。”十号大言不惭“不过若是有人想要阴阳调和倒是可以跟我住一间。我保证隔天醒来就会收到成效。” 全世界是恐怖的威胁莫过于此,大家马上点头说公平,就怕他又提阴阳调和。 卢先生自己住一间“十号把房间鱼虾交给卢禹孟,他伸手收下。 “大哥和大嫂、住一间。” 现场立即响起尖锐的口哨声,霍思纬乘机搭上柯蕴柔的肩配合演出,柯蕴柔因为有卢禹孟在场,也不她挣脱,只能尴尬地微笑。 “好,现在大家各自提行李回房间,”十号开始指挥。“等大家梳洗完毕后马上回到客厅,一起准备晚上的party,知道了吗?” “知道了。” 大家听完指示后,各自提起行李回房间,霍加剧伟当然也没放弃这个刺激情敌的机会,故意亲密地搂着柯蕴柔的腰,从他面前走过,再拐个弯回到指定的房间。 卢禹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感觉霍思伟真的很孩子气,如果这个举动能够刺激他,他早就发疯了。 在所有人都回房间后,卢禹孟拨了通电话回爱,最挂念的还是家里的情形。 电话响了好几声一直没有人接,他们开始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江盈阳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来接电话?越南等心越急。 “喂?” 等了好一会,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江盈阳的声音,他一颗挂着的心,这个时候才放下来。 “是我。”她的声音,令他安心。 “老师!”江盈阳跑得喘吁吁,都快忙死了。 “小勋乖不乖,一切都还好吧?”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宝贝儿子,另外,他也担心江盈阳,她总是那么冒失。 “他很乖……不准玩我的仙人掌盆栽。放下!” 一旁的小朋友显然没有她口中那么乖巧,她才接听个电话,他就在旁边捣蛋。 “他真的很乖,你不必担心-小勋,你不要到处跑来跑去,当心滑倒!” 接下来,电话那头一直不断传出,小朋友在木质地板上跑步的声音,卢禹孟边听边皱眉,心想这样他要怎么放心。 “我要去追赶小勋没空讲电话了。老师再见!”江盈阳啪一声挂断电话,专心去和小朋友搏斗。 卢禹孟看着嘟嘟响的手机,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合起来收好,。也许将小朋友托给江盈阳照顾不是件妥当的事,但她是最愿意帮助他的人。此外,他也很难临时找到保母。 窗外的阳光耀眼,强烈的海几激起浪涛。 他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远处的风景,心里升起一股不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的凄凉感。 他为何在这里?又在这里做什么? 卢禹孟想着想着,花瓣突然间从他的头顶缓缓落下,随着幽然乍现的幻影,他又回到八年前他向柯蕴柔提出分的手那一幕, 他在桐花盛开的季节离开她。因为担心会伤她更深不敢让她知道事实,他没有办法告诉她,他是因为误入陷阱,不得不和跟对方结婚,后来,虽然证实是诺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永远失去她。 花瓣停止了飞舞,一如他冻结了时间,将自己的心留在最愧疚的一刻。 他为何在这里?又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他太愧疚,因为他无法遗忘。所以明知道往日恋情难追回,却依然执意悼念过去的亡魂,凭吊逝去的青春。 同一时间,霍思伟和柯蕴柔进到分配给他们的房间,一关上房门,柯蕴柔就生气地指责霍思伟, “你为什么要故意在禹孟面前做出亲密的举动?还嫌他不够落寞吗?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能做出亲密的举动?”霍思伟嘲讽地回道,觉得她发瓠得很没有道理。他只是搂搂她的肩膀,也算是亲密? “霍思伟!” “我应该直接把你抱进房间才对,这样子才像新婚夫妻。”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 这说的时什么话? “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你别太过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她已经快忍不住。 “要成为真的夫妻很简单,你要不要试试看?”被她教训人的口气惹毛,霍思伟决定反过来教训柯蕴柔,千万别挑衅男人。 “什么意思?”柯蕴柔不解。 霍思伟忽地伸出手,毫无预警地将她拉过来,推向床,用行动表现他的意图。 不期然被他推倒在床上,柯蕴柔困惑地眨眨眼,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要开玩笑。”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后她警告霍思伟,只见他一脸严肃。 “我从来不是在开玩笑,你要我解释几次才会明白?”他一直强调,他很认真,可是她从来不相信他,总是喜欢自我解读。 霍思伟琢渐压低的脸,说明他有多认真,这次他是铁了心绝对,不让她跑掉。柯蕴柔凝视他的眼神,从中看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惊觉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他。 他低估了一个暗恋她十几年的男人,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决心及力气。 柯蕴柔直觉地想转开脸躲藏朝她欺进的嘴唇,但霍伟恺容她逃避。用手按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丰唇硬是覆了上去。 柯蕴柔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与他接吻,不应该说,她从来不曾欺望他们会接吻,于是在他们四唇交地的瞬间失了神。 一般来说,霍思伟这个吻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它不是绅士礼貌性的轻碰,不是少男少女间的蜻蜓点水,而是夹杂着一股庞大的愤怒与渴望而却步,期盼能为他爱的对象注入新生命。 柯蕴柔起先挣扎,认为他没有资格用这种方式掠夺她的吻,然而随着他的吻加深,她似乎也慢慢地接受他有如海盗狂暴的吻,并在他的催促下打开了紧闭的双唇,他和舌头于是得以在她的芳腔之内自在地进出,尽情地掠夺。 在他极尽能事的挑逗下,柯蕴柔发出嘤咛却因此加速了霍思纬的兴奋,他们越吻越激烈,弹簧床越陷越深,动作越来越大,就在霍思伟开始诱惑她伸出舌头与他共舞时,突然有人敲门。 叩叩叩!~ “要开始准备晚上的party了,你们这两个主人也该出为招呼客人,别只会待在房里亲热。” 破坏他们好事的不速之客是工作室的工作伙伴,大伙儿本来是和他们开玩笑故意闹他们,谁知道竟然会误打误撞打扰到他们亲热。 叩叩叩! “快出来招待客人。” 门外的兔患子,一会儿又是吹口哨,一会儿又是高敲门,就是不让他们继续亲热。 霍思伟放开柯蕴柔起身坐在床沿,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拚命搔头。 柯蕴柔跟着起身觉得很屈辱,自己竟然如此轻易投降,随随便便就融化在他的热吻之中。 她气愤地下床穿上鞋子,再也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 “蕴柔我很抱歉” 他试着跟她道歉,请她原谅他的冲动,但她理都不理,用力拉开门就冲出去,差点没吓坏门一堆男人。 “发,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错愕地看着柯蕴柔的背景,再看向霍伟阴郁的表情,有种做事的感觉。 “只是夫妻吵架,没什么了不起”霍思伟耸肩,要他们不必在意。 “那我们怎么办?”超尴尬,居然会碰上两个人吵架。 “做原本该做的事啊!”霍思伟又耸肩,“反正等她气消了以后会自己会来,大家别担心。” 于是一群大男人就这么在厨房胡搞瞎搞,由于今天晚上的party是以烤,肉为主,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在料理食材上,加上他们人多,六个男人加起来总共十二只手,三两个就完成事前准备工作 不过因为他们先前拖拖拉拉很晚才出发,途中又遇见大寒车,足足比预定的时间还晚三个小时,才抵达别墅。因此他们的手脚虽快,做完准备也已经接近天黑,柯蕴柔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办,要不要call大嫂,”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却仍是不见柯蕴柔的踪影,大伙儿开始着急。 卢禹孟也是忧心忡忡,早在柯蕴柔冲出别墅那一刻他就试图阻止她,但她的动作太快,情绪太激动,竟然看不见他,而他也因为第一次看见她情绪失控,稍稍迟疑惑下,因此错失安慰她的机会。 太多巧合和迟疑发生在他们之间,也许他们真的无缘。 担心柯蕴柔的安危,霍思伟命出手机狂call柯蕴柔,再也伏不下去。 手机的铃响一声又一声,然而无论他打了多少通电话,依然是没人接听。 “大嫂不肯接电话吗?”伙伴们看霍思伟越来越差的脸色,开始想象最坏的状况,最糟的状况是她没带手机 “大嫂她……会不会迷路了?” “应该不会。”霍思伟回道:“她以前就来这栋别墅,对附近一带很熟,应该不至于迷路才对。” “那大嫂她……会不会出事了?” 这才是最糟的状况,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去找她”卢禹孟再也无法坐视不管。都是他的错,那个时候,他要是及时拦住她就好了,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不必你多事,”霍思伟火大地伸出手臂。拦住卢禹孟的去路,“蕴柔是我的责任,她是我的,从来就是我的,我爱她的时间比你久,注视她的时间比你长,你不是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我才是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 话毕,霍思伟回房拿起车钥匙,不理会任何人便开车去找柯蕴柔,留下卢禹孟尴尬站在原地,回想他的话。 我爱她的时间比你久,注视她的时间比你我长,你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我才是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 是啊,!他才是真正一路陪在她身边守护她的人,自己只不过是个曾经背叛她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跟他争呢? 在这瞬间,卢禹孟终于认清,自己和柯蕴柔的感情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在她身边有一个比他更爱她的男人,这次他真的死心了。 卢禹孟决定等霍思伟和柯蕴柔两人回来,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走。 他拿出手机,再打一次电话回家确认平安,没想到才不过相隔几个小时,就听到江盈阳身体不舒服的消息。于是匆匆挂断电话。 “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有事,我必须立刻回台北,等下他们回来,麻烦帮我跟他们打声招呼,!”说完,卢禹孟也跟着回房提行李开车离开。 四个傻大个儿从头到尾只看见男主角,女主角,男配角来来去去,至于他们这些跑龙套的,则不晓得来这里干嘛。 “算了,我们自己去狂欢吧!”庆祝他们的老板成功赶走情适yaya 他们深信霍思伟一定能够顺利英雄救美,于是自己先找乐子,烤肉喝酒去。 另一方面,霍思伟却是边开车边责骂自己。 都怪他太冲动,没经过她的同意就吻她,他既然已经忍了这么多年,没有理由忍不了这一时。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绝对不会! 霍思纬发了疯似的开车四处找柯蕴柔,着急到连车子了出怪声都没空停下来检查, 四周皆是杂草丛生的旷野,有些草甚至长到关人高,加上又已经天黑,真的很不好找人。霍思伟找了足足两个钟头。才在一个草丛堆里找到她 “蕴柔!” 他将车子随意停靠在草地上,跳下车关心她的伤势,她看起来像是扭佃脚,整个人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你扭伤脚了吗?”真糟糕,车里没有准备急救箱,无法及时治疗。可能得直接送医院。 “不是”她摇头。“是因为我太累了,再也走不动了,才想说找个地方坐下,我的脚没有受伤。” 柯蕴柔的回答让霍思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他只要一想到差点失去她就忍不住激动,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我好担心你。”他把她抱得紧紧地,紧到柯蕴柔几乎不能呼吸。 “对不起,我不该一时冲动吻你,你一定吓坏了。” 她是吓坏了,因为他把她搂得这么紧,她的心又跳得这么快。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自他体内传来的温暖,感受到他真切的心情。 “蕴柔,”他稍稍松开她,担心地望着她的脸,柯蕴柔以着他微笑,心里明白白天发生的事,不全然是他的错,她自己也要负些责任。 她其实并不排斥他的吻,也能接受他吻她的方式,只是6只是心里太矛盾,无法一下子,接受他猛烈的感情,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我个人的嫉妒就把卢禹孟找来,造成你的困扰,”霍思伟误以为她还不肯原谅他,于是再地道歉。 “嫉妒你吗?”她惊讶看着霍思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没有自信。“我很嫉妒卢禹孟,”他终一地点头承认内心的感情。虽然他平常就表现得很明显,但听他亲口承认,仍是教人惊讶。 “为什么?”她不懂,“你为什么要嫉妒禹孟,我和他已经分手很久了。”足足过了八年。 “但是你并没有忘记卢禹孟,对不对?” 这是事实,她没有办法骗他,在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阶段,之前,她确实一直思念着卢禹孟。没有办法忘记他。 “我就知道”柯蕴柔虽然不答话,但霍思伟只要年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因此而失望地放开她。 “等一下!”柯蕴柔反倒紧巴住的手臂不放,害怕他从此放手。 “蕴柔,……” “就像你说的,我确实没有办法忘记禹孟,特别是他多年以后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真的感到疑惑,“但是这一次,……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爱他,我的感觉很混乱……因你而混乱。” 柯蕴柔无助地看着霍思伟,仿佛第一次见到他,照下说他应该是她最熟悉的人,可是他此刻像个能让她心动的陌生人,逼迫她必须重新认识他,爱上他。 “你好象有能力影响我”能力大到连卢禹孟她都可以忘记,一心想着他。 蕴柔”他欣喜若狂,“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 “应该是吧!”她迟疑地点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就够了,”他用力抱住她,不敢干再要求太多,只要她肯给他机会,已经是大满足。 “走吧”他牵她站起来,“我们赶快回去。大家都等我们。” “嗯,”真抱歉让大家担心,回回一定要好好地谢罪。 他们上车发动车子,但奇怪的是,无论霍思纬怎么努力,车子就是发不动,他们连续试了好几次,最后终于确定车子坏了,霍思伟只得打电话经别墅的家伙们来救。 他的工作伙伴一听到他的车子在草丛中抛锚,抛锚的地点又非常偏僻,难得有车子经过,立刻自作主张替霍思思伟决定此机不可失,叫他要好好把握。 “你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去救你,耕溪!”挂上电话,继续狂欢。 “喂喂”霍思伟对着手机狂吼,但断线的手机是不会自己跑出道路救援来的,他最好趁早死心。 “他们怎么说?”柯蕴柔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敲手机他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回道。 “他们要我们自己想办法。”一群没人性的家伙,回去后通通通开除。 “哦!”她看他很尴尬,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两人于是陷入一阵沉默。 “我看我们还是请求道路救援好了。” 霍思伟又打开手机 “好”她又点头,他更尴尬了。 但是再尴尬,都不若接下来的情况尴尬,手机居然挑这个时候没电,摆明了整人。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只好在车上过夜。”这也是那些家伙打的主意,才会故意不来载他们。 “我,我没意见。”柯蕴柔也知道他们是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人独处,做法虽然稍嫌幼稚,但意思到期。 两人互看了一眼,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因为车子无法发动,也开不了冷气,霍思伟只好用手动的方式找开窗户,保持空气流通。 “如果要在车上过夜,还是要到后座会比较舒服一点。”霍思伟提出建议,柯蕴柔点头,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她都会点头,因为她对野外求生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等等我,我去后车厢拿枕头和毯子。”霍思伟,装备齐全,过夜的必须物品,随身携带,让柯蕴柔不禁起疑 “我时常全省跑透透寻找创作的灵感。偶尔会在车上过夜,所以这些东西我都放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他赶紧解释。 “我又没说什么”她噗哧一笑,觉得他紧张的模样可爱极了。 霍思伟的脸迅速泛红,柯蕴柔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她也有反过来捉弄他的一天。 把枕头放好后,霍思伟先躺进去,柯蕴柔再接着侧躺蜷曲在他的怀里,两人一起互相拥抱看星空。 这是柯蕴柔第一次在车上过夜,感觉好新鲜,尤其在星空的衬托下更显得浪漫,唯美的情节好象在演电影。 “好久没有来郊外走动了,感觉真不错。”霍思伟喟叹,柯蕴柔只能附和,其它她比较在意的是他们的亲密状态,两个人互相拥抱,她的耳边一直传来他的心跳声,害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蕴柔。”他的心果然跳得厉害,她也是, “什么事?”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正不规律地起伏,气越来越不顺。 “我可以吻你吗?”这个时候他若没有反应就不叫男人,幸好他是正常的男人。 柯蕴柔没说话,事实上她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满脑子都是他们下午拥吻的画面。 “不可以吗?”他虽然失望,但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柯蕴柔先深吸一口气,过了五秒钟才小小声地说“你可以吻我。” 两人于是在星空下拥吻,再浪漫不过。 次日,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别墅,已经人去楼空,所有人都回去台北,他们仅留下字条,请他们好好玩,最后还附注一点,大意是说卢禹孟比他们早半天离开别墅,并请他们代为转告。 当柯蕴柔看见‘卢禹孟’三个字,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惆怅感。就当是为他们逝去的确良恋情哀悼,从此双后,他们真的只能当朋友了。 “大家都走光了,我们也回去吧!”看完纸条后,柯蕴柔勉强微笑,忧伤的情绪严还不能平复。 “不急,”霍思伟摇头,“既然来了,不好好玩一顿对不起自己,我们去大玩特玩。”他看出她对卢禹孟仅存的最后一丝留恋,但他有自信能够将这最后的残影清除干净。 “只有我们两人,能玩什么?”柯蕴柔纳闷。 “两个人能玩的事可多了,就怕你不敢玩。”他暧昧的口气,一听就知道他在暗示什么行径真的很恶劣。 她作势就要打他,霍思伟嘻嘻哈哈地闪过去。 顺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亲吻。 一吻既转,他拿起无线话机,打电话租水上摩托车。 “可是我从来没有骑过水上摩托车耶!”听闻他们下午要进行水上活动。柯蕴柔瞪大眼睛。有点怕怕的。 “就是没玩过才要尝试。”霍思伟对她眨眼,“人生本来每个阶段就都有不同的变化。不能永远墨守成规。尤其他们是搞创意的,更需要新的刺激. “这……好吧!”他说得对,确实不能墨守成规。 下午,海面上-- “啊-啊-” 早上才在说要大胆尝试,柯蕴柔下午就后悔了,这简直是在玩命。 “哈哈哈,你的胆子真的很小。”尖叫成那个样子,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发生海上喋血事件。 “因为真的很可怕嘛!我第一次骑水上摩托车,当然会害怕,”她坐在他背后,紧紧地圈住他的腰,怕自己一不小心松手会落水。 “你还没真正骑过呢!要不要试试看?”骑的人是他,她只负责尖叫 “我不敢”她马上拒绝。 “不行,你一定要试着自己骑”他坚持,“反正落水还有救生衣可以保护你,我也在你身边,你怕什么?”他可是游泳健将,近二十年泳龄与泳技一级棒,绝不会让她溺水。 “可是……” “试、试、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分开说。语气不是特别凶,但意志特别坚定。 她的毛病就是太保守,害怕开发新事物,这对创作来说是一大阻碍,这一点非突破不可。 在霍思伟的坚持下,他们将摩托车骑回岸边,交换位子后又重新出发。 虽然由柯蕴柔负责骑车但霍思伟坐在她身后用两手扶住她,跟她一起骑所以很安全。 刚开始柯蕴柔还是尖叫连连,但她慢慢抓到诀窍。渐渐懂得怎么驾驭手中这头大怪兽,越骑越顺手。 “看只要你有勇气踏出第一步,就可以做得很好。”霍思伟赞许柯蕴柔,她才发现事实真的是如此,过去她以为自己只擅长静态度事物,没想到动态游戏她也能玩上手,以后得多尝试。 “蕴柔,你有没有对大海大喊过?”他又有新点子。 “没有”她没那么疯狂。 “现在是个好机会,趁着四下无人,你就用力吼出你的不满吧!”这也是宣泄压力的一种管道哦,满有用的。 “说什么都可以吗?”她迟疑,总觉得好疯狂。3 “说什么都可以。”随便她喽。 “说我讨厌霍思伟也可以吗?”她故意捉弄他。 “也可以”他笑着回道。心胸宽广得很。 柯蕴柔于是真的扯开嗓门,对着海面大喊。“我讨厌霍思伟!”感觉超痛快的。 这小妮子。 “该我了”他也不甘示弱准备报复。 柯蕴柔用手捂住耳朵,以为他会如法炮制大声说讨厌她,没想到他却大声吼道 “我爱柯蕴柔,我最爱她了!”呼,超爽。 柯蕴柔放下手,转头惊讶的看着他,霍思伟挑眉。 “干嘛这样看看我,?”有那么奇怪吗?“我爱你有什么不对。?” 没有不对,只是她好高兴,和卢禹孟在一起时,她从来不曾如此放纵自己,重视自己,也不会做这些疯狂的事。 他们痛痛快快的骑了两个钟头的水上摩托车,最后因为必须还得赶回台北,不得不提前还车。 “天啊都晒黑了。”回到别墅后,柯蕴柔一边检查手臂,的肌肤,不边抱怨,“这要多久时间才会白回来。啊”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原因是霍思伟正在脱衣服,她一不小心偷看了一眼。 镇定,柯蕴柔,他只是在换衣服,一会就会穿上衣服。 柯蕴柔背对着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昨天靠在他胸前睡觉,还有刚刚骑水上摩托车坐在他前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他的体格非常好,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坪坪,。坪坪。 她记得他曾说过他是游泳健将。身材好是必然,你不要太在意,不然会。 “蕴柔。” “吓,!”她紧张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转过来。”他要看她的眼睛,才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我……”她用力吞下口水。“我……好像不太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她不是跟卢禹孟交往过两年吗,怎么还是这么纯情? “因为你没穿衣服……” 只因为他赤裸着上身就不敢面对他,难道她还是…… “蕴柔,看着我。”他一定要弄清楚。 “等你穿上衣服再说--” 霍思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她的眼眸是一汪清澈的湖水,里面写着羞怯、写着不经人事,却又矜持地写着欲望 支起她的下巴,霍思伟低头吻柯蕴柔,在亲吻中流入更多欲望的成分。 他们越吻越深入,最后终至一发不可收拾,双双倒向床铺。 事后,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她还没有被男人碰过。 这对霍思伟是最大的奖赏,他的心情因此而疯狂雀跃,绵延仿佛永无止境。 第九章 “我决定用土耳其蓝、橘色、黄色做为秋季新品牌的基调,你觉得怎么样?” 动画片已制作完毕,接下来就是制作目录和shoppingbag等工作,柯蕴柔此刻正和李芳洁讨论色彩的调配,只见李芳洁兴味盎然地拿起她的设计图,一张一张比对,看完了以后放下设计图做出结论。 “不错哦,进步很多。”她双手环胸打量柯蕴柔,怎么看都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 “真的吗?”柯蕴柔闻言喜出望外,李芳洁是一个严厉同时又敏锐的人,能得到她的赞赏,是莫大的荣幸。 “真的。”李芳洁点头。“你这次的配色很大胆,和霍思伟为我们公司设计的90很搭,是很杰出的设计。”过去她的配色都走协调路线,对比色用得比较少,这次却采用了大量鲜艳的颜色,即可说明她心境上的变化。 李芳洁对柯蕴柔能力的肯定,无疑是为柯蕴柔注入一剂强心针,毕竟时尚业她待得比自己久,知道什么样的设计能引领风潮。 “太好了。”她是如此兴奋,恨不得现在马上打电话给霍思伟,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芳洁居然肯定她的能力,她好高兴。 从头到尾,李芳洁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亲眼目睹爱情带来的奇迹。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察觉到李芳洁感兴趣的眼神,柯蕴柔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引来她如此注目。 “没什么。”李芳洁耸肩。“只是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非常亮眼。 “咦?”柯蕴柔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之间都呆了。 “自从你和霍思伟从海边别墅回来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容光焕发。“给我老实招来,你们两个人之间空间发生什么事?”她很好奇。 “哪有发生什么事?你不要胡思乱想!”柯蕴柔的脸红得像关公,一看就知道绝对有事,而是不可告人的事。 “我知道了!”李芳洁立刻就找出答案。“你们上床了,对不对?我就说嘛!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难怪最近你会越来越有女人味。”原来是因为阴阳调和之故。 “我、我们没有--” “别想说谎。”李芳洁凶狠瞪视,警告她最好自首,否则被她抓到证据就倒霉了。 柯蕴柔怯生生地低下头默认。没办法,她是食物链的最下层,她的上一层是张美晴,再上一层是霍思暖和李芳洁,她们两人皆和鲸鲨并列食物链的顶端,捉队厮杀起来也特别精彩好看。 “好耶!”她猜对了。“你的选择是对的,从你交出来的设计图,就可以看出霍思传启发了你不为人知那一面,你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配极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能被认同她当然很高兴,但芳洁的说法会不会太夸张些…… “当然。”李芳洁肯定地点头。“而且我猜007先生还教你不少疯狂的事,你这次的作品才会这么大胆、热情。”过去她的作品总是过于保守,但自从和霍思伟交往以后,明显开放许多,这对一个创作者来说,是非常值得欣喜的事。 “思伟是教了我许多过去我没有尝试过的事,感觉上还满新鲜的。”比如驾驶水上摩托车、比如骑马,他们还约好了等冬季来临以后,一起去加拿大滑雪。 “我就说吧!”她的改变明显到想瞒都瞒不住。“霍思伟表面上很酷,其实内心热情如火。是那种占有欲很强又霸道,某方面却又体贴细心的男人,这种男人是极品,打着探照灯都找不到,竟然给你蒙到了,真不公平。” 同样面临三十岁大关,她也一样着急呀!为什么蕴柔就可以找到那么好的男人,她却还在亲吻青蛙? 李芳洁忽地想起一个和她一样还在亲吻青蛙的好友,决定改天把张美晴找来开会,看该下哪一贴猛药才能把自己推销出去,再放下去就要发霉了。 唉! “我真羡慕你,蕴柔。”老天爷不公平呀!“看看你,这么保守,却有这么酷的男人埋伏在身边。而我呢?都快袒胸露背掀底牌给人家看了,就是吸引不到半只象样的苍蝇!”天晓得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大概疯了吧! “思伟什么时候埋伏在我身边了?”李芳洁唠唠叨叨说了一堆话,柯蕴柔却注意到这一句,气得李芳洁都想跟她绝交。 “是你自己太迟钝了,他一直埋伏在你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李芳洁死瞪着柯蕴柔,认为她太没良心,好歹也该关心她的情绪问题,亏她们还是好朋友。 柯蕴柔露出疑惑的表情,在她的想法里,她和霍思伟那叫“青梅竹马”,和埋不埋伏其实扯不上边…… “算了,懒得理你。”迟钝得要命。“你若不信的话,自己去问霍思伟,相信他也会同意我的话。” 接下来的时间,她们专心讨论工作上的事,没再围绕着霍思伟打转。 等到她走出凯碧服饰公司的大门,已经是好几个钟头以后的事,抬头看看天色也快接近黄昏了。 柯蕴柔决定不回工作室直接回公寓,反正工作室也做不了多少事,不如回去把公寓打扫一下,之前为赶目录和shoppingbag的设计图,根本没整理公寓,趁着今天提早下班把居住环境打扫干净,住起来也比较舒适。 和霍思伟一样,柯蕴柔也是一个人住。只不过她不像霍思伟那么好命,房子是自己的,她是租的,而且地方小小的,顶多只有二十坪大,但已经够住了。 不大不小的公寓,想要打扫干净,还是得费力气。一直到柯蕴柔把所有该擦的、该洗的都擦完洗完,才开始整理衣服。 她打开衣橱,剩下不到一半的空间提醒柯蕴柔,她还有一大箱衣服放在霍思伟的公寓没有拿回来,她最好抽个空去拿,否则要没有衣服穿了。 她回瞄了墙上的挂钟一眼,上头的指针刚好走到八点的方向,如果霍思伟没留在工作室加班应该是回家了,于是打手机给他约好九点去他的公寓把衣服拿回来,顺便聊天。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被芳洁赞美了。”她一进到霍思伟的公寓,立刻就跟他分享她心中的喜悦。 “恭喜你。”霍思伟挑眉。“凯碧的总监虽然稍嫌啰嗦了一点,但对于时尚的嗅觉相当敏锐,你能获得她的赞美,真不简单。” “这还得归功于你。”她喃喃自语,脑中不由地回想起和他一起做过的疯狂事情,那对她的创作很有帮助。 “什么?”说得这么小声谁听得到? “没事。”她拒绝解释,免得他太得意,天晓得他已经够占上风了。 “我的衣服呢?”她四下寻找她那只29吋的大皮箱。 “还挂在衣橱里面。”他双手枕在脑后吹口哨装无辜,柯蕴柔狠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抱怨。 “我不是拜托你先帮我把衣服整理好放进行李箱,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拿走?”大家省得麻烦。 “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听到。”他最后干脆来个痞子耍赖,气坏柯蕴柔了。 “刚刚在电话中明明就--”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想让她把衣服带回去。 “算了,我自己整理!”求人不如靠己,还是自己最可靠,男人根本靠不住,只会唱反调。 霍思伟摊手耸肩,表示随便她,反正他就是不会动手帮忙。 柯蕴柔气冲冲地到主卧房用力打开衣橱,她所有的衣服都还好端端地挂在里面,旁边挂着霍思伟的衣服,俨然就是男主人和女主人融为一体的美好风景,难怪霍思伟打死不愿意主动帮她整理行李。 她将拿下来的衣服全抱在手上,才拿到第三件,霍思伟便伸手从后面抱住她,小声问她衣服非拿走不可吗? “反正你还有很多衣服,不一定要穿到这些衣服,这些衣服就留给我当纪念。” 委屈的模样仿佛一个不如意的小孩,柯蕴柔忍不住笑了。 “我带了将近一半的衣服过来,都放在这里,我穿什么?”29吋的行李箱耶!他当是登机箱只塞了几件衣服吗?净说些任性的话。 “你可以每天下班后再过来拿衣服,我给你家里的钥匙。” 这恐怕才是他不肯归还衣服的主要原因一想办法制造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那太麻烦了,我没有空闲。”一天到晚往这里跑。 “蕴柔!”他喜欢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的感觉,好像夫妻。 “你真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弟弟耶!”她取笑他。“快放开我,我还要整理衣服。” 柯蕴柔忘了,他有“弟弟过敏症”,只要不小心提到这两个字他就不高兴,果然她才刚说完话,他的脸色马上拉下来。 “不是说好,不准再提那两个字。”他受够了她老是动不动就抬出大姐姐的派头,她明明不够成熟。 “对不起,我忘了。”她不是故意要提醒他年龄上的差距,只是习惯…… 他拿走她手上的衣服丢在一旁,将她的身体转过来,低下头惩罚性地吻她。不管她是故意忘记或是真的忘记,她都违背了他们的约定,这一点,他绝不容许也打混过去。 霍思伟的吻一向就是又快又急,不留半点犹豫的空间,自然也是容得她说不。在爱情的领域里,他俨然是个海盗,不凶暴,但绝对霸道。总是能精准地找到他所需要的航道勇往直前,一如他火烫的舌头抓住了柯蕴柔心跳的脉动,勾引她的舌与之共舞,一起航向情欲的旅程。 随着他们的吻加深,两人的气息越来越紊乱。胸膛起伏越来越激烈。 “呼!呼!” 他们的气息融在一起不分彼此,他们的唇也胶着难分,理智相反地蹦离。 霍思伟将她推向衣橱,在最后一秒准确地关上橱门,让她背抵着橱门承受他接下来更猛烈的攻击。 他迅速而老练地解开她的牛仔裤,隔着蕾丝内裤用手轻轻挤压她的私密处,并同时低头轻嚼她的耳垂,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快引起她反应的方法。 “蕴柔。”他同时还知道,她最喜欢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这会加速引发她的情欲,让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在他技巧地撩拨之下,柯蕴柔果然抖得如秋风中的叶子,脚瘫软到几乎站不住。 霍思伟微微一笑,偏过头吻她另一边的耳垂,并乘机引导她顺着他的手势脱掉牛仔裤和内裤,露出她小巧圆润的粉臀。 他支起身体,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欣赏她美丽的三角地带,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坏坏的主意。 他微笑地将她稍稍拉离开橱门,柯蕴柔以为他是要带她到床上去,没想到他是要打开衣柜,并把她抱到中间的隔板上。 “思伟!”他想做什么? “乖乖坐好,不要乱动。”他两手撑在她两边的大腿下方,迫使她门户大开。 “让我好好欣赏你。”他最爱看她,尤其喜欢她光裸着下身,柔嫩的山谷迎向他的模样,美得不可思议。 “你变态!”她脸红得像草莓,好想干脆羞死算了。“快让我下去,这个姿势让我好不舒服……” “你休想。”谁叫她刚刚不小心又提到“弟弟”两个字,得好好惩罚。“但是如果你愿意叫我哥哥,我倒是可以考虑。” 这个坏蛋! “我才不会乱喊你哥哥,你明明就比我小--” “说话小心一点,千万别再提起那两个字。”他的手不客气地覆上她的si处,警告她他的手段可以很凶残,搞得她欲仙欲死。 “谁管你!”她朝他做鬼脸。“反正就算我不说那两个字,你还不是一样我行我素,我才不接受你的威胁。” “算你狠!”不错嘛,现在已经可以不理会他的威胁,和他顽强抵抗到底了。 其实柯蕴柔只是虚张声势,总不能让他一直嚣张下去,好歹她也比他大七个月— “噢!”只是这七个月似乎没有对她的免疫力有任何帮助,一样只要他开始挑逗、蹂躏她的私密处,她立刻就陷入疯狂状态。 如蜜般香甜的芳液已然如涌泉不断溢出,霍思伟索性跪下来用唇舌掬取她的芳液,大胆的行径带给出她无限快感。 她的双腿在他舌尖的灵活挑弄下,不停地抽抽却又找不到支撑点,只能任其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一直到他将她的双腿放在他的肩膀上,她才稍稍觉得踏实,但这又给霍思伟更大的空间进行他的邪恶复仇计划,用不了几分钟,她已经全身发烫,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他了。 霍思伟站起来脱掉裤子,他自己也很兴奋,根本不需要柯蕴柔的帮忙,骄傲的男体便昂然挺立,双手捧住柯蕴柔的粉臀与她紧密结合。 他们似乎每一次都等不到脱光衣服,便迫不及待埋入彼此的身体,想想真是疯狂。 “啊—啊--”最疯狂的当属柯蕴柔,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放纵,浪荡地摇晃裸臀不说,还仰头大声申吟,双手并且圈住霍思伟的脖子,拜托他更加深入,恳求他用无与伦比的性爱技巧带给她更多欢乐。 霍思伟对柯蕴柔的宠爱是无限制的,无论是过去、现在或未来,只要她想要,他也能给的,他统统不吝啬给她。 他像头猛狮般冲刺,一次又一次将她逼到绝境,一直到她哭喊着承受不住,他才允许自己解放,她也在同一时间到达天堂…… “学姐,请你一定要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霍思伟,拜托拜托!” 夕阳西上的校园,晚霞染红了一切,校园连带变得诗意。 柯蕴柔熟练地收下学妹托她代为转交的情书,连同在十分钟之前收到的那一封,这已经是今天第二封托她转交给霍思伟的情书,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受欢迎。 “请问你,为什么喜欢霍思伟?”柯蕴柔困惑地注视着学妹,她一脸兴奋。 “你不觉得他很酷吗?又很神秘,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几乎都在暗恋他。”学妹并道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原来喜欢霍思伟的女孩多到数不完,难怪她一天到晚转交情书。 “酷是有一点。”柯蕴柔承认比起同年龄男孩,他是比较与众不同。“但是神秘就……” “难道学姐知道霍思伟同学的秘密?”学妹一脸想抢独家,柯蕴柔流冷汗的同时,脑子拼命挤出有关他的秘密,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学妹,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学妹请求。“我是真的很喜欢霍思伟同学,希望能分享他的秘密!” 说是分享,其实是想探听八卦。柯蕴柔比谁都清楚学妹的意图,好笑的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出霍思伟有任何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 “只要一、两个就好了,拜托!”学妹恳求。 问题是说出一、两个秘密对她来说都是困难。直到此刻,柯蕴柔才发现,自己虽然喜欢以姐姐自居,又经常出入他家,但对霍思伟仍是一知半解,并没有其它女孩强多少。 学妹看她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即恍然大悟,失望地撇嘴。 “搞了半天,原来你也跟我们一样嘛!”学妹不客气地吐槽。“我还以为你知道很多霍思伟同学的秘密,结果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永远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超尴尬的…… “……蕴柔!” 耳边响起霍思伟不悦的呼唤,柯蕴柔这才迷糊地回神,不期然看见他哀怨的脸。 “你在发什么呆?”他一脸挫折。“我们正在做爱,结果你却一点都不专心。” “对不起。”她喃喃地说抱歉,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心却还留在许久以前那个黄昏。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捧起她的双峰吮吻她的蓓蕾,她倒抽一口气发出细碎的嘤咛,雪白的双腿反射性地圈住他的腰,粉臀随着他规律的进出慢慢地移动。 “没有,没想什么。”她在想她有多不了解他,即使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但从某个角度来看,他们仍很陌生。 “骗人。”他压根儿不信。“难得这次我们可以慢慢来,结果你却用来想别的事情,还想骗我说没事。” “真的没事嘛!”她闪避他压下来的脸,但他可不会让她轻易逃开,右手支住她的下巴,毫不客气地把唇覆盖上去…… “不要动。”他霸道地将她的脸按在他的脸口上,不许她离开。柯蕴柔没办法只好趴在他的身上休息,心想待会儿她一定会腰酸背痛,再这么继续纵欲下去,顶多再撑个十年,他们就得归天了。 十年,多可怕,她竟然在想十年后的事。 靠在他胸口倾听他的心跳,柯蕴柔突然想起他们已经认识超过十年,可在这十年中,她除了知道他喜欢捉弄她,仔细想想其实一无所知。 搞了半天,原来你也跟我们一样嘛!我还以为你知道很多霍思伟同学的秘密,结果也是什都不知道! 高中学妹的话言犹在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记得那一幕,还记得她们之间的对话,也或许打从以前她就很在意霍思伟的事,只是自己死不肯承认,不然她没有理由还把高中时的对话留在心中。 她以为在他心中,她是最特别的,至少大家都是这么告诉她。然而,她再特别,对他而言还不够,因为他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全身上下充满了秘密。 “思伟。”但是她不想永远如此,她不想只得到他的宠爱,无法分担分的烦恼,那不叫恋爱。 “什么事?”他用手摸她的头发,极喜欢她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带给出他无限满足。 “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不了解你。”她说出心中的烦恼,惹来他嗤之以鼻。 “不会啊!”想太多。“全世界的女人,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我全身上下都被你摸透了,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哎哟!” “我在跟你说正经话,你还开我玩笑,真的很过分耶!”她气到用小手捶他的胸膛,对于一个有六块肌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力道根本和被蚊子咬没两样,但他还是故意装痛。 “干嘛打我?”他假装抱怨。“你想谋害亲夫啊!可不要在我们还没进结婚礼堂之前,我就先被你乱拳打死,这样你还得重新找老公,很麻烦耶!” 看来对未来有规划的人并不只她一个,霍思伟比她想得更远,已经开始在想婚礼的事。 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涌上她的胸口,别看他外表是酷哥,做事其实很有计划,是个最好的丈夫人选。 “可是现我比较想进行心灵交流。”她一直很在意高中学妹的话,坚持要比所有女人都更特别。 “饶了我。”霍思伟哀嚎。“没有男人想要在脱光衣服的情况下进行心灵交流,我们比较有兴趣的是吃了对方。”说着说着,他的手指又开始不安分地玩她胸前的蓓蕾,她意外不为所动。 “你为什么突然想动笔画画?”问题是她没那么好打发,一点小小的挑逗她已经不放在眼里,除非有更大的刺激,否则很难转移话题。 “时候到了,自然就动笔了。”该加把劲了,不能任由她再唠叨下去,他可不想做爱的时候还被拷问。 “你根本没有心要回答我的问题。”她抱怨。“我真的不喜欢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感觉。”她希望他能对她坦白,即使一点点都好。 “相信我,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他把她的手引导到他们的结合处,他甚至合不得抽离她的身体,执意要跟她融为一体。 “我不是指这个。”乱不正经。“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再温柔一点,不要那么酷--” “原来你嫌我不够温柔?早说嘛!”他协助她坐起身子,双手捧住她的脸洒下无数细碎的吻,动作轻得跟下雪一样,就是要让柯蕴柔没得抱怨。 “我说的温柔,不是这种表面上的温柔,是心灵上的温柔--” 都一样。 霍思伟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确实够温柔,也够有办法,每次做爱都让她欲仙欲死,快乐得不得了。 “我想找一天跟思暖解释我们的事。”在他们又将进入下一波高chao之前,柯蕴柔突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好友,她和她弟弟正在交往,心里隐约觉得不安。 “没有必要,她早就知道了。”他捧住她的粉臀,催促她配合他的冲刺。 “我还是想亲口跟她说一声。”她不想好友是从别人的嘴里得知,无论她是否已经知道,她都要自己去说。 “随便你。”呼呼!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忙着喘气,忙着尖叫和不停变换姿势,谁也没空进行心灵交流。 第十章 柯蕴柔决定赶在霍思暖去英国开个展之前,当面跟她坦白自己和霍思纬交往的事。 由于出国办展的日期已经逐渐逼近,霍思暖越来越忙,变得很难联络到她。就算柯蕴柔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她,还是找不到人,眼看着再过两天霍思暖就要离开国门,她可不想等到送行的时候才在机场跟她提这件事,到时不知道又有多少要亏她,况且那天霍思伟也会去送行,绯闻中的男女主角都在现场,场面多尴尬。 老话一句,择日不撞日。 柯蕴柔索性连电话也不打了,直接杀到霍思暖家去,未料霍思暖也是刚从外面回家,看见柯蕴柔来找她吓了一跳。 “思暖,你怎么了?表情怪怪的。”干嘛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柯蕴柔纳闷。 “没什以。”霍思暖的口气有点犹豫。“只是……”她耸肩,好像有什么事又不想说,这相当稀奇,因为她一向是快人快语。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霍思暖的房间乱糟糟,书遗落一地,大部分是有关如何办好展览的书。 “我……”柯蕴柔的表情有些赧然。“我是来跟你说,我和思伟目前正在交往,希望你能够谅解。” “这我早就知道了。”不只是她,人人都知道。 “思伟也是这么说。”柯蕴柔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是由我口中得知这件事,而不是经由某个人口中传出来的八卦。” 这是好朋友间的互相尊重,对于越看重的朋友,越值得如此慎重。 “你能够如此看重我们的友谊,我很高兴,谢谢你。以后我那不成材的弟弟,就拜托你照顾了。”对于好友,霍思暖绝对信任,也百分之一百给予支持。 “说什么照顾?”谈到此事,柯蕴柔忍不住笑出来。“根本都是他在照顾我,你知道吗?思伟他真的好霸道,我有时候真的会被他气死。” 她发光的脸庞、她的笑容,无一不标示着幸福。霍思暖凝视柯蕴柔的脸,在上面看见爱情最原始的样貌,只要是恋爱中的女人,都会有这种表情吧? 柯蕴柔是显得那么幸福,以至于霍思暖犹豫了,她向来藏不住话,但有些事又非隐藏不可,事情的真相一日一被揭发,带来的往往是痛苦。 “思暖。” 问题是朋友多年,霍思暖只要一个小动作,柯蕴柔都可以感受到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隐瞒她没那么简单。 “什么事?”怎么办,该不该告诉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霍思暖本来就很挣扎,听见柯蕴柔这句话以后干脆全面弃械投降,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话虽如此,霍思暖还是犹豫。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啊,害羞什么? “我刚刚……”该死,真的要说吗?“我刚刚在街上遇见卢禹孟,跟他聊了一些事。” 原来让思暖这么犹豫的原因是卢禹孟,思暖也想太多了,她跟他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她身边的人是思伟,她不会搞错对象。 “你不惊讶吗?”霍思暖很意外她竟然这么镇定。 “不惊讶。”柯蕴柔摇头,该惊讶的都已经惊讶过了。现在的她,心脏变得很强,再也不会轻易激动或哭泣。 “那我就可以放心说了。”霍思暖松了一口气,表情轻松许多。 “放心说什么?”柯蕴柔一头雾水,搞不懂好友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知道,你实在忍不住好奇,就问卢禹孟当年为什么要抛弃你?害你伤心了这么多年。” 原来思暖终究还是去问了她一直很想要知道答案的事,不愧是思暖,很有追根究底的精神,很符合她的个性。 “不就是劈腿吗?”虽然柯蕴柔已经决定原谅卢禹孟,但往事仍然教人难过。 “我本来也以为他是劈腿,但这并非事实。”霍思暖耸肩,在这段爱情故事里大家都是输家,全都败给了命运。 “你说什么?”柯蕴柔愣住。 “卢禹孟没有劈腿。”霍思暖吐了一口长长的气,觉得他也好可怜,被命运之神捉弄得最惨。 “他没有劈腿?”这怎么可能!“但是他明明跟我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而且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啊,他还和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 “他是有个儿子没错,但那个男孩却不是他亲生的,是他前妻和别的男人生的小孩,硬是把帐赖到他身上,其实他和那孩子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就算是晴天霹雳,也不会比这个消息更震撼,霍思暖不经意揭露的事实,完全搅乱了柯蕴柔的心,让她不知所措。 “当年,他是误入了前妻设下的陷阱,以为自己和她发生关系有了小孩,其实他碰都没有碰她。”霍思暖又叹气。“糟就糟在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就算不确定,就算不认为孩子是自己的,他还是坚持负他应该负的责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不过,也因为他够笨,她弟弟才有机会和蕴柔在一起。只能说,这是上天开的玩笑,否则很难有其它解释。 “不管如何,这一切都过去了。”感谢上帝。“反正你现在思伟--等一等,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霍思暖原本以为柯蕴柔顶多听一听,感概个一、两分钟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拿起车钥匙冲向门口,摆明了要做傻事。 “我要去找禹孟。” 她果然要去做傻事。 “我要去找禹孟问清楚,这些话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让我误会他这么多年!” 霍思暖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柯蕴柔要去找卢禹孟,思伟若是知道了一定恨死她,她完了。 “蕴柔--” 好吧,去吧!快去! 看着柯蕴柔疾如风的背影,霍思暖实在不忍心责备她。今天换作是她被隐瞒了八年才知道真相,她会不顾一切去找当事人问清楚,毕竟谁都不想留下遗憾。 油桐树下,遗憾如影随形。 有太多的故事在树下发生,那逝去的青春、那无声的啜泣,都在年轮更迭的这个季节发生。然而昂首仰望,白色的桐花不再,一如已经逝去的恋情,只能寄托于下一世的轮回。 “小柔。” 当卢禹孟听说有个长得洋娃娃的女孩在桐花树下等他,他就猜到来人一定是柯蕴柔,对她的临时造访,一点也不意外。 “禹孟。” 她的模样和八年前并无二致,一样黑亮的长发、一样身穿白衣,但他心里明白一切已经不同,她再也不是他的桐花仙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时间真正没在往前的人是他,为了能够天天看见这棵桐花树,他申请到这所大学任教,只为了有一天能够像这样再在树下和她说话。 “我都知道了。”她一脸泣然欲泣。“思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你知道多年来,我一直都怨着你吗?” “解释也没用,你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他不是没想过要解释,只是找不到机会,后来证实也不需要。 “不,我还没有结婚。”她终于说实话。“我当初会和思伟假扮夫妻,是因为我不甘心,因为你已经结婚有太太和小孩,所以我才会……” 想出那么荒唐的idea,和霍思伟假扮夫妻一起连手骗他。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不可能。”她真的很傻,但他自己也没有好多少,也是迷惘徘徊了好一阵子,才看清事实。 “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破镜重圆,她只是要厘清八年前那团迷雾。 “不,是你不爱我了。”卢禹孟摇头,帮助她厘清真相。“我在你的眼中已经看不到自己。”现在她的眼中,满满都是霍思伟的影子,谁也没有办法覆盖。 “禹孟……” 柯蕴柔惊讶地张开小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他的存在? 同一时间,霍思伟抽空回家一趟,表面上是要探望家里,其实是担心柯蕴柔会被霍思暖欺负,宝贝她的用心可见一斑。 “老姐,蕴柔呢?”他找遍家里都找不到人,只好找到画室,霍思暖正在打包一些油画准备带到英国。 “她说有些话一定要亲口跟你说,她还没有来吗?”霍思伟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女朋友是他姐的死党,这层关系怎么想都很奇怪。 霍思暖原本不想理会霍思伟,就当作她没有鸡婆告诉柯蕴柔当年卢禹孟不得已必须辜负她的事。但她一向就敢作敢当,加上她知道找不到女朋友的男人,发飙起来有多可怕,特别是她弟弟这一身肌肉,光用蛮力就可以把她压成肉饼。 好吧豁出去了。 “她去找卢禹孟了。”说了,准备领死吧! “什么?”霍思伟愣住。“她干嘛去找卢禹孟?” “因为她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接下来把在街头巧遇卢禹孟的事,和两人交谈的内容说一遍,说完以后,一脸歉意。 “对不起,思伟。”她诚心道歉。“都怪我一时好奇,问了不该问的事。”过去的事就该让它随时间埋葬,可她偏偏执意要挖掘出来,搞得大家都难受。 “……所以,她就跑去找卢禹孟。”听完了霍思暖的解释,霍思伟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却有着意料以外的茫然。 她竟然一声不响就去找卢禹孟,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什么…… “我相信蕴柔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霍思暖安慰她弟弟。“怎么说她被蒙在鼓里蒙了八年,她一定是觉得委屈,想要当面听到答案,才会去找卢禹孟。” 可恶,怎么越解释越糟糕?难怪清朝贵族会取笑她空有一张利嘴,答辩能力却差得要命,原来是其来有自。 “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霍思伟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看得霍思暖心惊胆跳。 “不然,你也可以去卢禹孟的学校把蕴柔找回来,她才刚去不久,应该还来得及。”霍思暖建议她弟弟,一样被拒绝。 “不,我不想去。”他没有兴趣演出拉拉扯扯的戏码,这是现实人生,不是偶像剧。“如果只是一个八年前的真相,就可以立刻改变她的决定,那我们的感情也未免太脆弱,不可能维持长久关系。” 爱情是一场拉锯战,谁的耐性足够,就能获得最后胜利。他一向自认为耐力十足,但他已经累了。如果十几年的漫长等待,终究只能换来空欢喜一场,他也无话可说。 “思伟……” “我有一点头痛,先回房间休息了。”说他不够勇敢或是任性也行,这次他要柯蕴柔自己走到他身边,他绝对不要再像个傻子追着她跑。 “思伟!”霍思暖无奈地看着霍思伟的背影,拼命骂自己鸡婆,没事干嘛告诉蕴柔那些陈年往事?这下可好了,捅了一个大洞看她怎么补? “禹孟……” 而在霍思暖烦恼该怎么补破网的同时,卢禹孟却是以无比坚定的语气,曾经拥有的爱情,已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你也一样心里有数吧,蕴柔。”卢禹孟微笑说道。“尽管不愿意承认我们两个人其实并不适合。” 他们曾经有过童话一般的爱情,至今他还保有童话一般的房子,但他们毕竟不是童话中的人物,再美的童话也有幻灭的一天。早一点发现彼此不适合,总比日后变成怨偶来得好,若单从这一点看,上天对他们是仁慈的,只是用的手段比较残忍。 “许多朋友都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但我一直心存怀疑,现在我终于相信了。”如果连他都承认他们不适合,那他们就真的不适合,很多事真的不能硬拗。 “而且我发现不只是你,我的眼睛也已经看不见你。”和她一样,现在他的眼里装着另一个女孩的影子,他们都各自找到了真爱。 “我们不是无缘,只是缘浅。”曾经,她以为他们是无缘的,八年来连在街头都碰不到,孰知八年以后,他们再相遇,经过一连串偶然后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闪的真命天子和真命天女,都不是对方。 “是啊,只是缘浅。”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希望他们能将这缘分延续,不要再给他们这么无奈的结局。 柯蕴柔强忍多时的泪水,这个时候终于决堤。 他们今生或许无法拥有完美的结局,但永远都会在彼此心中占一个重要的位置。 “我很高兴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此一来,她才能毫无心结地跟他当朋友,相信改天他们还能相聚在一起聊往事,聊那段他们曾经错过的岁月。 “朋友?”卢禹孟伸出手,柯蕴柔紧紧握住他,擦干眼泪微笑回道。 “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直到来世。 令人砰然心动的花季,已经走到尾声,接下来就是炽热的艳夏。 油桐花早已结束它的开花期,只剩下再普通不过的绿叶,诉说着比初恋更美的故事。 少年维持的烦恼又开始了,唉! 望着远处幽暗的房间,正在打包绘画工具的霍思暖,真相拿起油画刀捅死自己,好不容易她唯一的弟弟终于开朗一点,她就硬生生把他逼回忧郁的硬壳里,这下就算拿铁锤把他的外壳打破,也没有办法把他拉出来了。 霍思暖祈祷唯一能够影响她弟弟的柯蕴柔中以马上出现,一方面又担心她会带来比如:要和卢禹孟复合之类的坏消息,烦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差点决定不去英国了。 不过,这却是不可能的事,约都已经签好了,她就算再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也得出门,不然就会被控违约。 ……啊,烦死了!她干嘛要和那个没良拟的清朝贵族签约啊!简直是自找麻烦…… “思暖!”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 霍思暖才刚想擦神灯请精灵把柯蕴柔变来,她就自己送上门,省去她四处找人的麻烦。 “我的姑奶奶!”霍思暖都快跪下来磕头感谢上帝。“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都谈妥了吗?” “都谈妥了,大家以后还是朋友。”有什么不对吗?思暖怎么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 “太好了。”再次感谢上帝。“你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决定跟卢禹孟私奔,急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 “这怎么可能?”柯蕴柔噗哧一笑,觉得霍思暖好可爱。“我已经有思伟了,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不想以后还带着怨恨的心情,回想我跟卢禹孟之间的一段情。”也算是一种成熟的表情。 “干得好。”够理智,她就没办法。 “我到处找思伟,一直都找不到人,打手机给他也没回call,是不是又忘了带手机?” 原来她弟弟才是她这么晚现身的罪魁祸首,枉费她胡思乱想,结果是白操心了。 “他回来了,目前正在房间。”霍思暖好心给柯蕴柔指路,她一头雾水。 “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害她找了半天。“我来之前还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来,他摇头说不必,怎么又自己跑回来?” “谁晓得?”那小子。“大概是担心你会被我刁难,所以才特地赶回来当护花使者,我也不确定。” 别看思伟平时那副死德行,必要时却是很管用的,对蕴柔尤其体贴。 “是吗?”听见好友这么说,柯蕴柔的心头泛起一股浓浓的甜蜜感,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男人,现在她已有深刻体认。 “八成是啦!”霍思暖耸肩。“他现在人在房里,你要不要进去?” 当然要!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呃,我先警告你,他回来的时候,你刚好出去见卢禹孟。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的心情很不好……”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房间黑漆漆一片,大概气到不想面对阳光,只想一个人躲在黑暗中伤心吧! “我去找他。”她要把他拉出黑暗,他原来就不属于黑暗,耍什么忧郁! “祝好运。”如果有人治得了她弟弟,那个人一定是蕴柔,天晓得他已经暗恋她许多年。 柯蕴柔在霍思暖的帮忙下找到霍思伟的房间,她用力敲了几下门,屋内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得已,她只好试着推门看看,没想到门没锁,她很顺利地进到霍思伟房间,和他现在住的公寓不同,这个房间里面有着他最原始的天真。 由于没开灯,窗帘又全拉上,所以房间大部分是暗的,只有一点点阳光透进来照亮某个角落,只有那个地方特别亮。 柯蕴柔不自觉地被那仿佛精心打灯的角落吸引,深色原木的矮柜上,摆着一尊留着黑色长松发的搪瓷娃娃。 她挣大眼睛仔细瞧那尊搪瓷娃娃,总觉得她跟某人好像…… “她长得像你吧!” 就在她疑惑的当头,房里的灯全部被打开,霍思伟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冒出来,脸上有着明显的落寞。 “吓死人了!”她拍拍受惊的心脏,喘气。“你怎么都不出声,也不开灯。” “我现在不是开了吗?”他耸肩,走到搪瓷娃娃面前,细心摸她的头发。 “你们真的长得好像,我几乎是一见到你,就爱上你了。”多年以后,他终于敢在他的娃娃们面前承认他对她们的爱。 柯蕴柔看他对待搪瓷娃娃的温柔模样,瞬间明白他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都是毫无保留地付出,她得到的尤其多。 “它还有一对翅膀。”柯蕴柔不得不承认娃娃跟她真的有几分相似。 “所以我叫它‘天使娃’。” 这个名字她很熟悉,因为他也是这么叫她。 “你拥有它几年了?”看起来有些老旧,不过保养得很好。 “我爱你几年,就拥有它几年。”她们几乎是同时间进入他心房。 柯蕴柔闻言抱住他,娃娃的牌子上头写着她高一那年,他已经默默爱了她十三个年头。 霍思伟紧紧拥住她,虽然等待多年,但这一刻是值得的,他的埋伏终于有了回报,他得到了他梦想的中天使娃娃。 “我已经去见卢禹孟了。”她主动提及。 “我知道。”他苦笑,不是很想知道结果。 “他说他在我眼中看不到自己,我猜那是因为我的眼中满满都是你的缘故吧!”因谡了的影子过于巨大,把她过去的阴影完全遮住。 “蕴柔……” “我们已经说好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那就代表他们已经结束,无论过去的真相是什么。 “对不起,我太孩子气了。”还没等到结果,就开始自艾自怜,在她的眼里,他一定很可笑。 “我就爱你孩子气的样子,很可爱。”她一点都不介意他孩子气,太成熟她也害怕,那代表他又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惩罚方式,在床上他超强的。 “我先警告你,不准再喊我弟弟。”感觉到他最恨的那两个字她就快要说出口,霍思伟事先打预防针。 “除非你把我想知道的事,统统告诉我,不然我又喊你弟—嗯嗯!”她最后一个‘弟’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巴就被他捣起来,可见他有多恨那两个字。 “你想知道什么?”可恶,根本是看准他的弱点下手。 “你为什么会想要制作动画?”她从以前就想知道这件事。 答案又是一篇令她感动的小故事,原来几年前她去纽约留学时,他瞒着家人跟着过去了。他在她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每天看她上学。他很想跟她打招呼,又怕耽误到她的功课,就在此时,他看见有制作动画的课程,于是报名参加,他原本只是想藉此了解创作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竟一头栽进动画的世界,因此而发现他另一项天赋。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拉近和你的距离,却没想到色彩调配和动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说完以后他不禁脸红,为自己当初单纯的心思心虚。 “可是我们确定拉近距离了!”相反地,她觉得很窝心。他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可她一件都不知道,自己真的太迟钝了。 “这倒是。”他微笑捧起她的脸,不敢相信她真的在他的身边。 “八年前,当我看见你被卢禹孟抛弃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辈子要保护你、守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那天她蹲下来哭泣的身影,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思伟……”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无法相信— “当时你在哪里?” “你可能无法了解我有多爱你吧!”霍思纬苦笑。 他并不是故意偷窥,只是担心,因为当时卢禹孟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要告诉她喜事,所以他才决定留下来,果然就看见那令人伤心的一幕。 “思伟……” “你可以骂我变态,但我真的很担心你。”因此而看了不该看的事,对不起。 “只有担心吗?”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他在她身边,未免也埋伏得太久了吧! “此外,我很爱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真的非常、非常的爱你。” 这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我也爱你,弟—弟!”她大受感动地回道,只不过‘一不小心’又犯了大忌,惹火了酷男。 想当然耳,他给她的惩罚一定精彩又刺激,又充满创意。 没办法,谁叫他们都是搞创意的人。 只能说,天作之合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