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不听话老公》 第一章 今夜的台北下着绵绵细雨,雨声淅淅,敲响出恼人的旋律,路上行人匆匆,几簇不知名的小花,默默地接受着春雨的滋润。 倏地,数十辆保时捷雄浑厚实的引擎声传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风地辗过数个水坑,然后整齐地在一间五星级大饭店的大门口停下。 饭店里的侍者们早就守在饭店门口恭迎,此刻,连总经理也亲自出来迎候。 车门逐一被打开,车内的人一个个下了车,清一色都是西装笔挺、极具派头的男人,他们必恭必敬地走到其中一辆保时捷前,排成一列,对着车内行九十度的鞠躬礼。 「左爷!」待车门一开,众人齐声喊道。 一双名家皮鞋重重地落在红毯上,旋即,一抹英俊挺拔的高大身影,玉树临风地现身在黑夜中。 男人一下车,一如往常般地吸引住所有路人的目光,他身上行头少说也有数百万,名贵的服饰完美地衬托出他的尊贵气质,以及那令人难以抗拒的阳刚魅力。 男人瞇起冷厉的黑眸,缓缓地浏览着耸立于眼前的饭店,严酷的年轻俊容,流露出一股孤傲冷绝的气息,一头性格的微卷黑发,又为他增添不少神秘而性感的味道。 「左爷,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美酒,一九九一年的 ,红酒中的首席。」张总经理献宝似地从侍者手中接过装着些许红酒的高脚杯,恭敬地以双手奉上。 男人接过红酒,摇动着,把红酒散发出来的香气集中于杯子里后,才啜饮了一小口,片刻,俊容露出满意的表情。 接回酒杯,张总经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恭敬地欠下身,大手由内往外划出一道弧度,必恭必敬地说道:「左爷,这边请。」 男人随即迈开稳健的步伐,踏上舒适的红色地毯。 当他挺拔卓然的身躯踏进装潢得尊贵豪华的五星级大饭店里时,正好与三个社交名媛擦身而过。 「咦?」其中一个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名媛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适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男人,「左爷?」 「左爷?妳是说……刚才和我们擦身而过的,是名闻遐迩的左子昊?真的吗?妳没看错吧?」另一个名媛惊愕地低呼。 「瞧那气势,明明就是他。」 「左子昊可是世界有名的饭店大亨,兼重量级的美食评论权威耶!现在应该在某个国家享受美食,怎会出现在台湾?」 名媛们开始热络地讨论起来,相互交换情报—— 「这一间是他的饭店,妳不知道吗?全球至少有一百间五星级大饭店,是属于左子昊所有的。」 「没错,我听说他的财产已经多到难以估计了,而且,除了他自己的饭店事业,他同时也是左氏集团的继承人。」 「不过,我听说左子昊不肯继承家族事业呢!」 「那是因为左子昊这个人爱好自由,又喜欢美食。据说老饕们为了吃,可以走遍大江南北,左子昊也不例外,年纪轻轻,就吃遍天下,是以,他的味觉比一般人敏锐,因而被封为首席美食评论家。 妳们知道吗?在美食界,左子昊可是个具有崇高地位和影响力的大人物,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简直到了『喊水会结冻』的地步,也因此,大家都以『左爷』来尊称他。只要是厨师,都渴望从左子昊的手上拿到美食评鉴徽章,就算拿不到徽章,只要能得到左子昊的一句赞美,就觉得人生没有白活了。」 「是啊!而且他每到一处,便会在那里为自己再建立一座饭店王国,所以才短短几年,他就成了数百间五星级大饭店的幕后老板。据闻,左子昊就是为了摆脱继承家业的压力,才会扩展自己喜欢的饭店事业,来与左老的左氏集团抗衡。也有人说,左老一开始是反对的,所以左子昊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经过一番家族革命才得来的。」 「哇!这男人太完美了!我真希望能得到他……」 唉!三个名媛同时叹了一口气。 像这样完美的黄金单身汉,谁才能得到他的心呢? 同一时间,同一间五星级大饭店内的大厨房里的众人,个个都忙得团团转。 「大家动作快一点!不要偷懒!左爷已经到了!正等着用餐呢!」 「是!」 「左爷?哪个左爷?师傅,是不是我们饭店的幕后老板左子昊?」闻言,有人惊愕地问。 大家都惯以「左爷」来尊称左子昊,以表示对他最崇高的敬意,但,大家不确定师傅口中那个左爷,是不是就是左子昊。 「没错,正是我们的幕后老板——左子昊。」 「天啊!是真的吗!?」大家紧张地猛吞口水。 「当然是真的!大家动作请快一点!不要再讲话了!」 「是是是!」 大家都紧张成一团,只有副主厨——汪海洋,依然一副轻松自由的样子,而且还很有闲情地调侃起行政大主厨诗诗—— 「小诗诗,妳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啊?冷气开着呢,怎么妳仍然湿答答的咧?」 这被称为小诗诗的女人,是个娇小的年轻女子,她就是刚才发号施令,人人喊在嘴里的「师傅」。 此刻,头戴着一顶代表大主厨身分的白色高帽,身穿同色系制服的诗诗,正站在排油烟机底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锅子里的鱼翅羹,偶尔会把视线落在精心雕琢的水果雕盘上。 由于厨房温度高,一颗颗豆大般的香汗渗出她额头,沿着她清灵秀丽的脸庞,慢慢滴落。 她粉嫩的肌肤看来吹弹可破,衬托着巧夺天工般的五官,腮边的小梨窝为她增添一丝可爱,两片水润润的唇瓣,则宛如最可口的红樱桃,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然而,这张可爱的娇颜,在接收到男人的调侃之语时,瞬间可怕地变了脸色。 「你有病啊!炒菜也不专心,还动不动就在人家耳根子旁湿来湿去的,你讨不讨厌啊?什么意思啊?」小女人气愤地抬起一张红苹果似的小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眸,杀气腾腾地扫过汪海洋。 诗诗——是她的名字。 冠上父亲罕见的姓氏「别」,全名就叫做——别诗诗。 认识诗诗的人都知道,她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名字被人拿来开玩笑。 偏偏就是有很多白目,喜欢明知故犯,尤其是眼前这个姓汪的蠢蛋,特别喜欢用谐音来调侃她的名字。 「妳的名字很好玩嘛!」汪海洋一脸无辜。 「好玩你的头啦!无聊!」这个人就是这样——机车、无聊、幼稚、白目! 「就是无聊才开妳玩笑咩!」汪海洋吊儿郎当地耸着肩说。 「什么!?」诗诗略带愠色地瞪他,「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还那么喜欢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玩笑不但不好笑,还机车到很欠扁、很讨厌啊!」 「妳怎么这么说啊?我牺牲色相,代替大主厨来娱乐大家,我用心良苦耶!」汪海洋装出一副很伟大的样子。 「没人要你这么做,好吗?」诗诗就是不喜欢被人损,「还有,请你搞清楚!汪海洋,我才是这里的行政大主厨,只有我才有权——」 「是是是,行政大主厨耶!而且还是个女人耶!真是不简单,啧啧啧!」汪海洋的唇角勾着一抹轻浮笑意,嘲讽地说:「有哪一个人敢不听从妳的指令啊?蒸、煮、炒、炸,只要妳一个指示,众人就一个动作,菜一起锅马上有专人端出去,只有我这个蠢蛋才敢不服从妳的指令,还一次又一次地把咱们的大主厨给惹毛。」 别看诗诗年纪轻轻,但厨艺却很高超,今年才二十六岁,就成就非凡。 五年内,她一共收了二十名学徒进饭店,所以除非有重量级的大人物莅临饭店,平时,诗诗都只会在旁教导和指示,而今天,因为左爷的驾到,她便亲自下厨兼做监督的工作。 由于诗诗的料理总是令人啧啧称奇,吃过就终身难忘,也因而得到「美厨艺术家」的美称,更是媒体注目的焦点,许多美食评论家,都大力赞赏和推崇她。 而汪海洋,则是担任副主厨的职位。 汪海洋并不是诗诗的学徒,是从别处来的,原本他以为被饭店签进来后,即可坐上行政大主厨的位子,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必须和诗诗争夺行政大主厨这个大位。 原本他很有信心会赢,但万万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惨败在最后一道海龙王汤上。 汪海洋心有不甘,死都不信自己的厨艺会输给一个女人,因而对诗诗一直都怀恨在心。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很早就想走人,但,即使他再怎么咽不下这口气,也绝对得待到约满为止。 咚咚咚咚! 诗诗一把抢过雕花师父手中那把锋利的雕花刀,然后气愤地把刀举得跟眉毛一样高,再把锐利的刀尖飕一声插进西瓜里,动作俐落地戳起已雕了一半的西瓜。 诗诗有着非常俐落又漂亮的刀法,一看就知道她受过特别训练,瞬间,设备齐全的大厨房里,回响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戳刀声。 汪海洋顿时安静下来,冷汗直冒地盯着瞬间被戳成蜂窝的西瓜,「小诗诗,西瓜被妳戳成蜂窝,叫人家一会儿怎么送得出去?」 「你管我!我就是要把西瓜戳烂!」诗诗实在很不想连累别人,可,汪海洋总是有办法把她气到想拿菜刀砍人。 「好啊,那就连累大家一起被骂好啰!」汪海洋无所谓地说。 「汪哥,你就别再欺负我们家师傅了啦!」掌三锅的小女厨开口道。 小女厨是一个像森林精灵般的女孩,名叫邵想云,有张清灵娟秀的脸蛋和楚楚动人的气质。 此时,邵想云正在处理鲍鱼,听见诗诗被欺负,忍不住出声说句话,企图缓和充满火药味的气氛。 唉,每次大主厨和副主厨吵架,大家就倒霉。这都要怪副主厨,他真是无聊透顶,超爱欺负师傅! 虽然大家都很替诗诗不平,可惜每一个人的职位都比副主厨小,根压儿不敢拿他怎么样,每次师傅被他弄哭了,也只能安慰她。 「我哪有欺负她呀?嘿,小诗诗,妳的好徒儿对我成见很深耶,妳好歹说句良心话嘛,别闷着不说话,又不是我把妳惹湿的——」汪海洋还在说风凉话。 「汪——海——洋!」诗诗连名带姓地叫他,这表示他要倒大楣了。 「叫魂啊?暗恋我就直说嘛,干嘛老是偷偷爱着我?妳偷偷爱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第六感很灵,一看妳的眼,我就知道妳心里哈死我了!搞不好妳光看着我,就湿了……」汪海洋猥亵地笑道。 「还不闭嘴!你这个下流的东西!」诗诗气到失去理智,随手抓起一根葱,直接往他头上插。 「别害羞,这又不是妳的错。」汪海洋差点被她的举动笑死,伸手就把葱挥到地上。 他平时最大的消遣就是找诗诗的碴,每天不把她弄哭,就浑身不对劲。 只要一想起她夺走他的地位,害他直到现在还得拿着锅铲,站在二锅前炒菜,他就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住口!」她气到快疯了。 「嘿嘿,我不要咧!」要知道,被一个小女人命令,是多么丢脸的事,汪海洋觉得他大男人的尊严全都没了。 咻——兜!水果刀被诗诗一把刺进砧板里。 「好厉害的刀法!」汪海洋鼓掌叫好。 「汪海洋,你给我听着,以后你胆敢再在我面前提到『湿』这个字,命运就会跟这西瓜一样的惨!」诗诗鼓着红红的腮帮子,对眼前的大男人呛声,她一把抓起烂掉的西瓜,用力地往汪海洋的脸上丢去。 汪海洋举起手中的锅铲,顺势往脸上一挡,西瓜渣便全都撒到地上,「嘿嘿嘿,没中。」 「可恶!」 呜呜呜呜!诗诗跺了下脚,娇小身子咚咚咚地跑到墙角边,一个人躲起来偷哭,活像个受虐的小媳妇。 见师傅又被惹哭了,所有的小学徒们皆停下手边忙碌的工作,跑去安慰她。 「师傅,妳明知道汪哥向来有嘴无心,妳何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对啊,妳每天都这么生气,迟早会把身子气坏的啦!」 除了自尊心脆弱的诗诗会一次又一次地被惹毛、惹哭外,其它人对于汪海洋的行为举止,向来都没什么感觉。 「呜呜呜呜呜——」诗诗不甘心地哭个不停。 看着别诗诗哭得梨花带雨,汪海洋也满足了报仇得逞时的快感,管她会哭到几时才回来监督他们炒菜,就算哭到天黑他也无所谓。 反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诗诗——干掉! 而现在时机来了,因为这间大饭店的幕后老板——左子昊,目前就在饭店里,要是他对食物不满意的话,那别诗诗就惨了! 而为了达成目的,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汪海洋动作俐落地打开正在蒸煮鲍鱼的大锅子,趁大家在安慰诗诗之际,偷偷加了一些「料」进去。 只要左子昊点了这一道菜,诗诗就必死无疑! 「哭回来啦?哎唷,可爱的小诗诗,变成小兔子眼睛啦,乖喔,惜惜!」汪海洋见诗诗又回到工作岗位,眼眶还红红的,心里感到很得意、很喜悦。 「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哼!」诗诗用鼻子朝他喷了一口气,一张红润润的小嘴,噘得可吊三斤猪肉。 她走到三锅前,边挑剔邵想云清蒸的龙虾味道没入味,边在心里暗自埋怨着。 都怪爸妈啦!没事给她取这什么怪名字嘛!? 其实她本来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很多人都曾夸她的名字很诗情画意。 直到诗诗上了中学,渐渐有无聊人,开始利用谐音来嘲笑和捉弄她时,她才知道原来爸爸帮她取了一个多么的名字,羞得常常不敢去上学,一天到晚吵着要改名。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又吵着要改名,然而,爸爸和妈妈依然不同意,并且提醒她:「难道妳忘记了吗?妳小学老师说过妳的名字很诗情画意啊!」 「我没忘啊!可是,『诗』这个字的谐音跟『湿』很像啊……」对于当时还处于青春期的诗诗而言,名字就像面子一样重要,不好听就很丢脸。 「此诗非彼湿,没关系啦!」妈妈笑咪咪地道。 「这名字是要跟我一辈子的,你们当然没关系啦!」诗诗哀怨地说道。 不管「诗诗」写起来有多么的美,「诗诗」和「湿湿」就是发音相同,让她觉得很限制级,而且很可耻! 反正,她就是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到掉渣啦! 「其实,我们会帮妳取这个名字是有典故的。」爸爸突然严肃地说道。 「什么典故?」诗诗好奇极了。 「妳小时候很会尿床,妳还记得吗?已经十岁了,妳还在尿床耶!唉,说出去真丢人,也严重造成妈妈的困扰。后来我们去找算命仙,算命仙掐指一算,我们才知道原来是当初替妳取错了名字!」 「不是吧?」诗诗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她尿床关算命仙什么事? 「别怀疑,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才决定要把妳改名为『诗诗』。」爸爸还一脸的骄傲,大概觉得名字取得好吧! 「什么呀!」真是太随便了!诗诗生气地鼓起腮帮子。 算命仙凭什么乱改人家的名字?一句话就定了她的「生死」!所以,从诗诗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开始,就恨透了全天下的算命仙! 「改了名字后,我们就整天在妳耳旁说:别诗诗,乖喔!别诗诗,惜惜喔!」爸爸边说边摸着诗诗的小脑袋。 「叫了大概一个多月,神奇的事竟然发生了!」妈妈的手也摸上她的头,「妳夜里就真的不再尿床了,每天都一觉到天亮耶!」 「对啊,我和妳妈妈对这位半仙,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爸爸竖起大拇指赞叹着这份神奇。 有这么夸张吗?诗诗很怀疑地轮流看着爸爸和妈妈,觉得他们在胡扯,就为了要安抚她,免得她偷偷跑去改名字。 总之,诗诗改名的计画始终没能成功,这个名字就一直用到现在,也才会落得今天仍然被人用谐音捉弄、嘲笑的下场。 「师傅!不好了!出事了!」 突然,邵想云满脸惊慌地冲进厨房里,着急地嚷着。 「怎么了?」见想云的脸色很难看,诗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客人在吃鲍鱼时,吃到……吃到蟑螂翅膀和头发……幸好……幸好左爷没点这一道菜,不然就……天啊,好可怕!师傅,怎么办啊?张总经理急着找妳去问话!」想云边说边哭。 「怎么会?」诗诗震惊,「今天鲍鱼不是由妳料理的吗?想云,妳老实说,妳是不是生病了?最近常掉头发吗?」 「不会啊,我不会掉头发啊!还有那蟑螂翅膀……天啊!实在太可怕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呜……师傅,妳真的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呜呜……」想云一双美丽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泪雾,一脸无辜。 「我没怀疑妳,妳快别哭。」诗诗安慰她。 「嗯……呜……师傅,万一这事让左爷知道,那我们……不,我不敢想下去了,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事实上,想云虽然是诗诗的学徒之一,但来台北工作之前,两人私交就很好,情同姊妹,无论诗诗被调到哪工作,想云都会跟去,所以一旦诗诗失去工作,就等于想云也要失去工作,所以,诗诗绝对相信想云不会害她。 「别担心,妳先回宿舍休息,我去找张总经理。」丢下想云,诗诗身子一旋,飞也似地冲出厨房。 第二章 「五星级大饭店行政大主厨别诗诗,精心烹调的晚宴上再次出现蟑螂翅膀和头发——吼!别诗诗!你是不是想在明天的报纸上,看见这样的新闻标题!?嗯?」 张总经理气到脸红脖子粗,骂得牙歪嘴斜,手上还拎著一片恶心的小薄片和几根发丝。 他怒吼的可怕模样,把诗诗吓傻了,她小小身子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 「我曾经不只一次地警告过你,别诗诗!你是我们饭店里的行政大主厨,有责任过滤每一道菜色!结果呢?你老是当我在唱国歌给你听,竟然把这种不卫生的鲍鱼端出去给客人?要不是我把这事压下来,左爷一定找你算帐!搞不好还会被媒体宣传出来,传遍大街小巷,到那时候,我们饭店还经营得下去吗?我真不懂你是怎么做事的,你美厨艺术家的封号又是打哪偷来的?」张总经理沉著一张脸,边数落她,边用谴责的眼神瞪视她。 「我我我……」诗诗慌了,「我真的不晓得怎么一回事,也许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诗诗心里觉得有点委屈,因为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大锅、二锅和三锅,连眼都不敢眨一下,除了被汪海洋惹哭时,气到躲到角落哭了好一会儿,不然她都监守著岗位,有没有人掉头发,她一定注意得到。 「我不想再听到你任何一句借口!」张总经理气得拍桌子,大声咆哮,「从你上任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以来,客源起码跑掉一半,尤其是这阵子,你是怎么搞的?三天两头就凸槌一次,不是头发,就是蟑螂翅膀,真是太离谱了!」 「总经理,我一定会把掉发的人找出来,我怀疑这个人连自己生病了都不晓得呢!拜托,总经理,我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诗诗著急地道。 「查?查到民国几年?」张总经理很不给面子地吼,口水还乱喷。 「对不起,可能要请你给我多一点时间……」她惭愧得垂下红通通的苹果脸,久久不敢把脸抬起。 「没错。」张总经理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你确实应该要好好的查一查,不过我并不认为是有人生病了,而是这件事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么单纯。你一直以为头发是不小心掉进食物中的,可,蟑螂翅膀又做何解释?这真是太可怕了,这阵子经常无缘无故发生类似的事情,难道你没一点警觉心吗?你不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吗?」 「不对劲?不会啊!」诗诗蹙眉想了半天。 「怎么不会?你要知道,蟑螂翅膀是不可能自己掉进汤里面的,显然是被人放进去的。」张总经理直觉这事不简单。 诗诗愣愣地看著他,「你……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人存心恶整我?想害我失去工作?」 「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张总经理没好气地道。 别诗诗实在是太单纯了,从来没想过要用另一种角度去思考事情的真相,而这是她的责任,所以他根本懒得去帮她调查,也不愿替她扛这个黑锅。 「总经理,对不起。」诗诗从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糟糕和复杂,一直单纯地认定世上只有好人,没有坏人,「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而是我和他们相处已有五年的时间,若有人存心害我,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所以,我相信这事纯属意外,不关任何人的事。总经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小心监控。」 「我如何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种事不只发生过一次。」张总经理真不知该夸她单纯,还是骂她蠢。「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保不住你,到那时候,倒大楣的不是你,就是我。」 「总经理——」 「我是替左爷办事的!」张总经理忿忿地打断她的话,「当初左爷会把这间大饭店全权交给我一人管理,就是相信我有能力可以做到最好!既然你不是我最理想的行政大主厨,我自然有权力将你换下!」 「拜托!求求你啦!不要这样,我一定会更加小心,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啦!」诗诗双掌合十,不停地拜托。 张总经理沉下脸。 她这副小可怜样,看了实在令人心疼,他忍不住心软了。 「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必须完成这项任务。左爷已经在今晚抵台,他将在我们饭店住下,为怕媒体记者前来采访,我们将全面封锁左爷抵台的消息。重点是,我会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去准备,下星期一,如果你能从左爷手中获得美食评鉴徽章,我就让你继续留下,但,如果他觉得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坐这个大厨之位,我会二话不说,马上来个大换血,你和你那一班学徒,都得被换掉!」 「什么!?太不公平了啦!总经理!」诗诗急得差点掉下泪来,「左爷是世界级的饭店大亨兼首席美食评论家,如此重量级的大人物,有谁不想从他手中拿到徽章?那代表著一种荣耀,我知道!我曾经也很想得到那份荣耀!可是,现在我并不想要,我只想保住大家的饭碗,我不能让一个美食评论会,毁掉我所有学徒的美好将来,他们都是跟我从南部一路打拚上来的!而且,总经理,你不能说开除就开除,你不要忘了,我和饭店还有两年的合约!」 她想,左子昊之所以被称为「左爷」,除了是一种尊称,很可能也因为他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万一他又是个老顽固,吃不惯她创意多变的料理,那…… 「为了饭店著想,我会向左爷提议和你解约,至于毁约金,由于我们双方各有损失,所以就打平。」张总经理冷硬地表示。 「什么!?」诗诗原本红通通的小脸瞬间变成一片惨绿。 「我已经决定了,所以,你可以出去了。」张总经理一副没商量余地的模样。 「可是……」诗诗仍试图据理力争。 「没听懂吗?出去!」 「是……」诗诗深感委屈地离开张总经理的办公室。 她懂了。换句话说,她未来的成败全在这位美食评论家,也就是她的幕后老板——左子昊的一念之间。 诗诗绞著纤细的十根小莲指,垂著溢满忧虑的粉嫩脸儿,沮丧地走在饭店的廊道上。 怎么会这样?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为什么她投入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热忱地工作,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不行,她绝对不可以失败,星期一是个重大日子,攸关她和大家未来的前程,不容她马虎,她得亲自掌锅才行,要是再出差错,大家恐怕都要回家去吃自己了。 仔细想想,她觉得张总经理的话很有道理,蟑螂翅膀怎会掉进汤里?显然是被人放进去的,难道事情真如张总经理所言…… 只是到底是谁会这么坏心,想出这种恶毒方法来陷害她? 绝对不是想云,虽然今天的鲍鱼是由她来负责的,可是她们命运相连,想云没有理由陷害她,因为陷害诗诗,就等于陷害她自己。 那么到底是谁呢? 转了个弯,诗诗满脸愁容地踱进厨房。 厨房内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汪海洋。 此刻,汪海洋正站在大锅前,手里拎著一只蟑螂,听见有人进来,一脸惊慌地抬起头来。 两人目光对上。 诗诗震惊地瞪著他手里的蟑螂。 「你……原来是你……」诗诗浑身不能自已地狂颤著,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是这种小人。 汪海洋很快就恢复镇定,「你该不会以为搞鬼的人就是我吧?」 「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诗诗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她以为平常他只是爱捉弄人,没想到连人格也出了问题。 「什么啊?天啊!」汪海洋反应很快,立即翻了一个大白眼,「我是发现锅里面有一只蟑螂,才用手把它给拎起来。」 「真的吗?」诗诗怀疑地看著他,「那……已经十点了,你为什么还没回去?」 「我本来已经离开了,后来想到这锅鱼翅羹还没处理,便又折回来了。」汪海洋很镇定地道。 「是吗?」诗诗仍怀疑著。 「不然呢?你想想看,我干嘛要害你啊?」汪海洋激动地道。 「我……」诗诗头脑简单,想不透她被害的理由。 「没理由嘛对不对?」汪海洋装出一脸的无辜。 诗诗看著他,忽然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了。」他这么辛苦,好意折回来查看,结果自己不但没感谢人家,还冤枉人家,诗诗不禁觉得惭愧又内疚。 「算了,我不会在意的。」他笑道:「只是你真的要感到非常庆幸,要不是被我及早发现这只蟑螂,我看你明天真的是要惨了。」 是啊,幸好有他,不然她又要惨了。诗诗庆幸地想著。 「谢谢。」诗诗环看著厨房,见厨房被徒弟们收拾得这么干净,她安慰地笑了,「你先走吧,我换件衣服也要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在没任何证据之前,她都不能乱扣帽子,若抓错凶手,岂不是累及无辜了吗?瞧,刚才就差点冤枉汪海洋了。 「明天见。」汪海洋把蟑螂丢进垃圾桶里,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留在原地的诗诗,则摸著下巴,望著垃圾桶里的蟑螂思索著。 不是汪海洋,那到底是谁? 那个人有什么陷害她的理由? 哎哟,她的头好痛!不想了,愈想心愈烦。 明天起,她一定要紧紧盯著大家,绝对不让任何人离开她视线半步,必要时,她会亲自下锅。 从公司出来时,雨已经停了,诗诗觉得心情很不好,便散步到公园里。 走在人烟稀少的鹅卵石步道上,她心里直叹气。 昂起小脸,她回头看著那栋规模很壮观的大饭店——采用暖色系花岗岩覆面,四十五楼高,外形呈长矩形,兼具商务、餐厅及观光功能,有著设计一流、独具风格特色的景观,加上金碧辉煌的室内摆设,处处流露著豪华雅致之气。 该大饭店就是她的工作地点…… 她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望著天空,「老天爷啊,求您一定要保佑我,千万别让我和大家失去这份工作。」 又叹了口气,诗诗继续沿著鹅卵石步道而行,蓦然,她停下脚步,惊讶地瞪著矮树丛。 矮树丛里有一双眼,正炯炯有神地瞪著她。 「呀!」诗诗被这双可怖的眼睛吓呆了,伫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双眼睛却开始在动了,下一秒,一头像大白熊的巨型犬,威武又雄壮地冲了出来。 「啊——」诗诗吓得放声尖叫,整个人惊跳起来,转身拔腿就跑,「救命啊!救命啊!」 「汪!汪汪汪!」巨犬狂追著她,对著她背影吠叫。 「救命啊!啊啊!」诗诗跳过矮树丛,抱住一根树干,也不知打哪来的神力,没两三下就爬上了树梢,平常她根本不会爬树,是个运动白痴。 「汪汪汪汪!」巨犬对树上的她吠个不停。 料准它爬不上树,诗诗双手叉腰,在树上很神气地叫嚣:「怎么?仗著你大,就想欺负人啊?哼!你门都没有呢!现在不知是你神气,还是我神气啊?哼,这是老天爷的旨意,让你神气不得。所以,你最好乖乖听我话,回去找你的主人,你要知道,你再不走,我可要生气了!乖,拜托,你快走嘛!你不走,我怎么下去啊?」 「汪汪汪!」巨犬却汪汪直吠,还用爪子抓树皮恐吓她。 诗诗吓得抱住树干,浑身直发抖,「小狗乖乖……不不,大狗乖乖,我又不吃狗肉,你干嘛穷追我啊?不然这样好不好?咱们打个商量,你先走,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半夜一个人在公园里逗留了!拜托啦!你快走啦!」 巨犬根本不理她,诗诗只好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 「我投降了好不好?拜托快走啦!」 「酷哥!」 突然,一串低沉严厉的喝声响起,一抹高大俊朗的黑色身影也随之来到树下。 他身著一袭黑,以王者姿势睥睨著巨犬,慑人的气迫立即压倒了凶狠的巨犬。 「啊!」诗诗被男人突来的嘶吼声吓著,身子一抖,整个人摇摇欲坠,她知道自己就快支撑不住了,掉下去虽不至于翘辫子,但一定会很痛,搞不好屁屁会裂成两半! 「啊!救我——」她对著树下的黑色身影喊道。 树下的男人倏地拧起剑眉,抬起俊美到足以慑动女人心的狂野脸孔,目光迅速往上一瞥,只见别诗诗娇小的身子正急速往下落—— 「啊——」 男人临危不乱地伸出一双好看的大掌,稳稳地接住了她。 咚!诗诗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入男人精壮有力的胸怀里。 她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一双深邃的黑眸先夺去了她的视线,接著是两道浓浓的剑眉、似被雕刻出来般的高挺鼻梁,和一张冷傲的嘴唇。 男人浑身散发出一股神秘又性感的冷傲气质,紧抿著的薄唇,更说明了这个男人八成不知道「笑」字怎么写,尤其是那方正有型的下颚,更展现了他的刚硬性格。 她敢发誓,眼前的男性面孔,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冷、最傲、最酷,同时也是最好看的。 「你没事吧?」男人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没事,谢谢,你……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诗诗的脸瞬间泛起红潮,甚至染红了雪颈。 「汪汪汪!」巨犬再次对她吠叫。 她吓得又尖叫一声,伸手搂住男人颈项的同时,小脸也紧紧埋在他怀里。 诗诗感觉这男人的胸膛很厚实宽大,躲起来特别有安全感,仿佛天塌了也不用怕,有他顶著。 才这么一想,她柔软的身子便悸动地一颤,一颗心也如万马翻腾般疾跳。 「别怕,有我在,这是我的狗。」他此刻的声音显得比适才低沉,「放心,它逗你玩的,其实它不会咬人。」 「喔,那就好、那就好……」诗诗把小手压在狂跳个不停的胸口上。 男人冷傲地瞥了她一眼,才放下她。 她站直身子,发现男人非常高大英挺,这更显得她的娇小,和他面对面站著,她只到他的胸口。 下一秒,男人便旋过高大挺拔的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去,而巨犬尾随他身后, 还来不及问男人的名字,她就已经被抛在脑后了。 「喂!」诗诗忍不住出声大喊。 他竟然想要这样走掉?她还没跟他讨公道呢! 嘿嘿,虽然说是要讨公道,但其实她只是想找个出气筒,这个无礼的男人,就是她最好的出气筒,而把她逼到必须躲到树上的狗,就是最好的理由。 闻声,冷漠的男人倏地停下脚步。 「你是谁呀?叫什么名字?」诗诗用手在嘴边圈成一个喇叭状,充当扩音器,对他英挺的背影喊道。 男人没回答,只是眯起一双修长而细狭的黑眸,提起脚步,便打算继续前行。 「喂!」见他酷到足以冻死人,诗诗气得直跺脚,不满地嚷道:「你不告诉我名字没关系,但是,你的狗差点就咬到我,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一走了之,至少你得道歉,这是礼貌!」 男人再次停下脚步,仍然没转头看她,冷冷丢下一句:「抱歉。」 「没诚意!跟人家道歉,一定要诚心诚意,眼睛至少得盯著对方,然后诚恳地说——对、不、起!」诗诗嘟起嘴,把双手叉在蛮腰上。 怎会有人个性这么冷漠?她一定会和他理论,直到他重新道歉为止。 然而,他好像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仍然没回头多看她一眼,也好像再也不打算理她。 男人继续往前走,走出公园后,他掏出口袋里的摇控器一按,接著走到一辆百万跑车前,打开车门,把巨犬赶上驾驶座旁。 见状,诗诗很快就追了上去,一把抓住男人强壮的手臂。 想不到这男人的手臂这么强壮结实! 不知怎的,她的心儿竟然再次怦怦怦地乱跳起来,这悸动的感觉,和刚才被他救进怀里时一样。 诗诗瞬间又脸红了,却又不甘心就让他这样子走掉,连忙强装镇定地喊:「你这个人真无礼!快跟我道歉啦!你不可以就这样走掉!」 「我已经道过歉了。」冷漠的男人仍不改他的冷漠态度,丝毫不把她的满脸怒容放在眼里。 「那算哪门子的道歉啊?」诗诗气不过,鼓起红通通的腮帮子,「你态度这么差,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是我的事,放手!」男人眯起危险的黑眸。 下一秒,他轻轻松松就举起被她死抓著不放的手臂,于是诗诗就像只吊著单杆的小猴子似的,被吊在半空中。 「呀!你干什么呀?」诗诗吓坏了,死命地抓紧他的手臂,免得不小心掉下去,纤细的一双腿则在半空中无助地踢著。 接著,也不知怎么搞的,诗诗的小掌心忽然滑出了他结实的手臂,下一刻,她抓到的只剩下空气。 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挣脱了她,使原本还被吊在半空中的她,瞬间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而他似乎是忽然良心发现,在她还未著地前,迅速伸出大手朝她衣领一抓,粗暴地将她提起,然后放在地上。 诗诗随即回过神来,并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前,冲上前去把他的车门关上,并拔下他的车钥匙。 「把钥匙还给我,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男人好看的俊容,顿时变得有些铁青难看。 「我的时间也很宝贵耶!快跟我道歉。」诗诗把钥匙圈套进指头里,钥匙在她指头上转著圈。 他不想和她一番见识,伸出手,想从她手上拿回钥匙。 偏偏咱们的别大小姐就是存心找麻烦,立刻机灵地缩回小手,藏到身后,脸上满是得意笑容。 谁教他目中无人,态度傲慢又自大! 第三章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小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往下撇的薄唇,足以说明男人此刻的不开心。 盯著她得意洋洋的小脸蛋,左子昊缓缓眯起黑眸。 这该死的小女人,胆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她若不是活久嫌烦,就是急著下地狱。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不被尊重,他从没遭受过这种待遇! 想他左子昊,可是一个集权势、财富于一身,身价难以估计,名气与声誉如日中天的天之骄子,再加上英俊挺拔的外型,让他总是无往不利,尤其是女人,个个都想得到他的青睐,无一例外。 但为何眼前女子不但不把他当一回事,还胆敢与他对峙!? 「不想怎么样啊!」诗诗鼓起可爱的腮帮子,耸了耸秀肩,「我不过想得到一个道歉。」 左子昊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完全对他视若无睹的女人,这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他眯起一双锐眸,毫不客气地把诗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吋肌肤也不愿放过。 这小女人长得很娇俏可爱,如凝脂的雪白肌肤,仿彿一掐就会出水。 他猜想她的笑容肯定很动人,甚至具有迷倒男人的本事,因为她有对小酒窝,不施脂粉的嫣红小脸上,有著轮廓深刻的精致五官,特别是那张小嘴,简直比樱桃还红艳欲滴,还有那一双大眼睛,仿佛具有魔力,令人一盯上,就很难把视线转移。 「我说过,我已经道过歉了。」她或许有几分姿色,但却得理不饶人,他绝不会任由她为所欲为。 「我也说过,你很没诚意。」他若没那么冷酷,她或许不会和他杠上,但就是因为他目中无人,她才会咽不下这口气,非讨个公道不可。 「我不晓得你是怎么判断所谓的诚意,基本上,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我的狗并没有咬到你。」 「等到我被咬到,你要后悔还来得及吗?」诗诗反唇相稽道。 「我不懂你到底在执著什么?」左子昊沉著一张冷颜,「没咬到就是没咬到,你却先预设了立场,对我很不公平。」 「这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明明就是你的狗不对在先,结果狗主人却比狗还更加傲慢无礼!」诗诗激动地道,一张粉嫩的小脸红得十分可爱。 可惜此刻的左子昊无心欣赏,他只认为她不知好歹,存心找他麻烦。 「我不想和你做无谓的争吵,快把钥匙还给我,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左子昊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克制著涌上心头的怒气。 事实上,左子昊的脾气并不怎么好,可以说是出了名的暴躁,所以现在他已经是尽量在忍著了。 「休想!」诗诗半步也不肯退让。 「你太放肆了!」 左子昊眼中跳跃著两簇慑人的怒光,似乎想要把她给拆吃入腹一样。 下一秒钟,他冷不防地伸出大掌,往别诗诗的身后一探,一把揪住她细嫩又瘦弱的皓腕,迅速夺走她手中的钥匙。 在这同时,一股宛如电流般的激流,窜遍了他俩的全身。 两人顿时像雕像一样僵住了,只是愣愣地看著对方,默默感受著这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这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感觉,令诗诗的心头一阵小鹿乱撞,她情不自禁地瑟缩起秀肩,怯怯地看著他。 而左子昊则立即恢复镇定地看著她,看见她的眼神,令他情不自禁地想欺负她—— 「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他钳紧她的皓腕,眼神变得炙热无比,看著她眸里的怯懦和不安,他竟然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惩罚我?」诗诗娇小纤细的身子吓得频频发抖,直想挣脱。 但左子昊的手劲强而有力,并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谁!」他用另一只手掏出一张名牌,直接往她脸上巴下去。 名片就贴在脸上,诗诗根本看不见名片上的头衔。 她腾出另一只手,抓走脸上的名片,还来不及看,男人忽然俯下俊容,把脸凑近她。 诗诗被他的举动吓坏了,瑟瑟发抖地看著他那张渐渐逼近她脸庞的魅惑俊容,一颗心差点要跳出胸口。 他真是该死的俊死人不偿命呀! 「放……放开我!」诗诗的呼吸变得极度困难起来,好像快缺氧了一样。 诗诗拚命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急著拉开与他俊容之间的距离。 然而,男人依然紧抓著她不放,魅惑的薄唇往上勾出一道弧度,缓缓逼近她的唇…… 「醒醒!快醒醒!」左子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诗诗回过神来,整个人像自梦里醒来,被他唤醒了。 天!她的初吻…… 她不但被夺走了初吻,还被吻晕了过去? 这个恬不知耻的大色魔! 一种强烈被羞辱及受伤的感觉,让她的泪水不能自抑地涌了上来,滚烫的热泪随即淌下她的双颊,沾湿了她的衣襟。 气愤难忍地举起小手,诗诗用力掴了他一掌。 啪!中招!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前,诗诗挣脱了他的钳制,踉跄地逃走了。 左子昊望著她娇小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黑夜里,他才打开车门上车。 坐在驾驶座上,左子昊伸手抚著被甩肿的左颊。 刚才那一掌,他可以阻止的,但是他没有。 他发现自己竟然甘愿被她掌掴,也希望能够再一次得到她的吻…… 那个吻的滋味,至今还清晰地刻划在他的脑海中,令他激动不已。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他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对她产生这股难以自控的冲动? 他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 一回到员工宿舍,进到房里,诗诗便完全不能控制情绪地放声大哭,眼泪宛如水坝泄洪般涌出,浸湿了她的小脸。 「师傅!你怎么了呀?」坐在交谊厅里等了诗诗一整夜的想云,以为大事不好了,急得猛拍她的房门。 「小诗诗!你快开门啊!」为避免被怀疑,听见声音的汪海洋也假装很关心地来敲诗诗的门。 诗诗怕房门被他们撞破,只好把门打开。 「师傅,你怎么哭成这样啊?」想云忧心忡忡地问。 「你该不会真的被张总经理开除了吧?小诗诗,要不要我替你拨通长途电话回去给你爸妈呀?」汪海洋凉凉地问。 汪海洋真希望诗诗和她的学徒们,明天就都回家去吃自己,好让他早日坐上行政大主厨的位子。 「呜……不要……我不要爸妈替我操心,我可以……我还可以……没事啦,和工作无关,我没事……你们别担心……」诗诗把自己掷进弹簧床里,哭到差点讲不出话来。 父母亲当初会答应让她到台北工作,就是相信她有能力可以照顾好自己,如果现在她一遇到挫折就拨电话回去哭诉,爸妈一定会很心疼地劝她回乡下种田的。 「师傅。」想云松了一口气,走到她床边坐下,「既然和工作无关,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师傅,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有困难就说出来,大家一定会帮你的。」 「我……我被强吻了,呜呜呜……」诗诗抽抽答答地道。 「不会吧?!」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真的啊!我被一个大色魔强吻了,那是我的初吻耶!呜呜……气死我了……」诗诗努力不让自己哭,更想努力忘记那个天杀的大色魔。 偏偏怎么都做不到,她的唇瓣仿佛还残留著男人浓郁的气息,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双颊就不自觉地泛红,心跳也跟著加速,然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吻。 她实在不愿相信,那个吻竟可以带给她依恋和幸福感。 虽然他强吻自己,令她感到气愤难平,但是,她同时也知道,她不但不讨厌他吻她的感觉,甚至还很喜欢。 但就因为她心里喜欢,所以才这么气愤…… 她气他的无礼,不过她更气自己的没用,她竟然情难自禁地昏死在他怀里,忆起她的糗态,她就羞愧欲死,好想一头朝墙壁撞下去。 「小诗诗!你遇到变态了唷?」汪海洋讶异地问。 想云摀嘴低呼:「你是去哪了啊?怎会被强吻啊?」 「呜……公园……呜呜……」 诗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俩后,坐起身,正要抽面纸拭面,她的目光突然落在被自己紧握在手里的名片。 诗诗摊开掌心,愣愣地望著那张被她捏成一团的名片。 想云把面纸盒递给她,「你一个女孩子家,真不该夜里在公园里游荡的,幸好那个人并不坏,不然你今天恐怕不是被强吻这么简单而已,所以你还算幸运的。好了,快把这事忘了吧,什么都别想,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诗诗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小心把名片摊平,「这是那个大色魔的名片耶!」 「强吻你还给你名片?啧啧,这人真是大怪脚。」汪海洋怪叫一通。 只见皱巴巴的名片上熨了几行金字,在仔细看清楚名片上的文字时,诗诗震惊得差点跌下床去。 「左子昊!?」诗诗崩溃地惊叫出声。 「什么!?左子昊!?」汪海洋也跟著惊叫。 「你是说我们的幕后老板,同时也是美食界的权威左爷——左子昊吗?」想云也很震惊。 「就是他啊!我的妈呀!我以为他之所以被人尊称为『左爷』,是因为他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诗诗简直快晕倒了。 她得赶快想一想,今晚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啊! 待想清楚后,诗诗脑里唯一的念头便是—— 「完了!」想云哀号出诗诗此时此刻的心声。 「唔——」连想云也这么想,诗诗觉得她这回非死不可了,「你也这么觉得吗?看来我真的毁了!我谁不去惹,偏偏惹上我们的幕后老板,他即将对我的料理评头论足,我们二十几个人的去留,全在他的一念之间耶!而我竟然不知好歹地得罪了他,不但如此,我还……天啊!我还打了他一个耳光耶!」 「呵呵,不是吧?」汪海洋闻言,兴奋不已。 居然连老天爷都看不过,来助他一臂之力?哈!惹上左子昊,诗诗恐怕连最后的求生机会都会失去。 「他会不会对你公报私仇啊?」想云小心地提出心中的担忧。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了解他。」诗诗慌了起来,「那个人冷得像条冷冻鱼,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爱记恨的小气鬼,万一他真对我公报私仇,那大家……」 「惨了啦!小诗诗,我看你这下子真的是死定了啦!怎么办啦?」汪海洋假装很关心这件事,事实上,他乐得快飞上天,「万一你被革职……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你们走了,我副厨就直接升上行政大主厨,但,我真的很不想当行政大主厨耶,责任很大的,瞧瞧你,唉!小诗诗,不是我爱说你,你明知你一失去工作,大家肯定都要跟著失业,还这么不小心。」 「师傅,都是我,我要是小心一点的话……」想云难过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诗诗觉得好烦,「你们还是快帮我想个办法解决吧!」 诗诗顿时把被强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下她著急的是大家的工作。 她急得在卧房里来回踱步,时而感到懊恼地跺脚,兼咒骂自己有眼无珠。 「有了!」汪海洋忽然灵光一现,顿时有了「好主意」。 「快说出来听听。」想云等不及地催促著。 「快说、快说。」诗诗也催道。 「现在距离评鉴日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只要小诗诗在这七天内,每天巴结、讨好左爷,和他套关系,只要能赢得左爷的欢心,那么,他自然就会忘记小诗诗曾经打过他的事实。 如此一来,大家就再也不必担心,左爷会不会公报私仇了,搞不好左爷一高兴起来,还会直接给小诗诗满分,还破纪录地给小诗诗一大堆徽章呢!」汪海洋一脸的古道热肠,其实心里在打著坏主意。 他企图引诱诗诗一步步掉进他的陷阱里,只要诗诗按照他的计画去进行,左子昊必然会瞧不起诗诗的人格,搞不好会认为把这种女孩留在饭店里,有损饭店名誉,然后直接向张总经理下令,革去诗诗的职位,到那时候,不用等到他去告发,诗诗自然得走路,呵呵呵…… 「好办法。」想云点头表示认同。 「有道理……」诗诗也觉得这是好办法,「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我要积极地巴结左爷!对吗?」 「没错!」汪海洋击掌道。 「不过,要怎么巴结呢?」诗诗仰著小脸,摸著下巴沉思。 「送礼啊!」想云大叫。 「对啊!送礼!」诗诗露出惊喜的表情后,随之又开始烦恼了,「不过,送什么好呢?他是饭店大亨耶,有钱有势,不但一身的名牌,还开了一台很贵的跑车,我看他肯定什么都不缺啦!怎么办?」 「你干脆把自己包装成礼物,送给他算了!」汪海洋语出惊人地道。 「什么!?」诗诗和想云异口同声地叫道,以为听错了。 「你们想想看,左爷既然是个名人,就不可能会做出任何会损坏他声誉的事情,今天他会强吻诗诗,搞不好是对诗诗一见钟情呢!」汪海洋开始胡说八道,「所以,你不如就委屈一下自己,跑去跟他说,你想做他的女朋友,只要他乐起来,什么事都依你了。」 「万一人家不要我呢?」诗诗实在很不愿意当那个大色魔的女朋友。 「那你就请他将就一下——」 「将就!?你在说什么啊?」诗诗受辱似地跳起来。 开什么玩笑,她要把自己送给人家,还得拜托人家将就把她收下? 有没有搞错!她别诗诗的条件有这么差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五官端正,该有的都有,一样也不缺,为什么她得拜托人家将就收下她?笑话!真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不然你有其他可以解决的办法吗?」汪海洋料准她到最后还是得听他的。 「汪哥,我觉得你的办法行不通的,师傅不能为了大家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失身怎么办?」想云投反对票,「而且,仔细一算,并不划算,我总觉得师傅非常吃亏。」 「哪会吃亏呀!」汪海洋为达目的,继续乱掰:「他会强吻小诗诗,如果不是色狼,就是很喜欢小诗诗,那不如就利用利用他,待评鉴会一结束,小诗诗就可以把他给甩了!」 想云慎重其事地看著诗诗,「你想清楚,我真的认为汪哥的主意很不好。」 诗诗蹙眉沉思著。 「师傅,你千万不可冲动,我觉得还是先送礼去巴结他,若行不通,就想其他的办法吧!」想云劝道,她打心里不赞成汪海洋自私的想法。 「想云,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搞清楚,会有今日的局面,全是你搞出来的!你凭什么反对我的话?」汪海洋见计画被破坏,气愤地瞪著想云道。 想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委屈地看著汪海洋,「汪哥,不是我,真的……」 「想云,我相信你。」诗诗紧紧地握住她变得十分冰冷的小手。 「师傅,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想云委屈地泣道。 「我知道。」诗诗温柔地把想云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 「天!你们在干嘛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演歌仔戏?现在时间紧迫,拜托你们正视问题,不要再拖了啦!」汪海洋没好气地瞪著她俩,「小诗诗,你动作要快一点,不只想云,还有其他学徒,他们几个人的前途都在你一人的手上!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他们想想,你是他们生命中的火花,他们的希望,是要靠你去点燃的。」 闻言,诗诗的思绪更紊乱了。 她当然知道大家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就因为知道,才倍感压力,当初大伙儿兴匆匆地跟她离乡背景,一起上台北打拚,她怎能害大家失去工作? 低头再看了一眼名片,诗诗倒抽了一口气,「糟糕,名片上没印半个手机号码,只印咱们饭店的地址!咦?难道左爷就住在我们的饭店里?」 「有可能,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巧地遇见他。」想云整理好情绪后,紧紧地反握住诗诗的小手,「我听说左爷这回来台湾,行踪是非常保密的,我想,最方便他躲藏的地方,除了自家的大饭店外,没有其他选择了,我看你先回饭店打听他的消息吧!」 「也只有这样了。」就算会被赶出来,也要碰碰运气了。 叹了一口气,诗诗的视线望向窗外。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未来的前程,就和外头的天空一样黑暗。 第四章 次日一大清早,诗诗就到百货公司选购礼品,挑了老半天,最后她精心挑选了一条领带,想当作赔罪礼。 她拎著包装精美的礼品走进饭店,左右两边站满了气质出众的侍者,一踏进饭店大厅,马上有熟人对她点头微笑。 她笑出整齐洁白的小牙齿,走到其中一名侍者面前,笑容亲切地询问:「小吴,对不起,打扰你一会儿,我已经知道左爷抵台的消息了,所以,我想向你打听,左爷是不是就住在我们的饭店里?」 小吴微愣了片刻,才笑道:「没错,有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有急事找他,能不能请你帮我传报一下,我想私下和他见一面。」诗诗双手合十,恳求著他。 「恐怕不行。」小吴有些为难,「真的很抱歉。」 「拜托!我求求你嘛!拜托、拜托啦!」诗诗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这……好吧!」小吴心软了,「我帮你通报看看,但左爷会不会见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我知道,谢谢。」诗诗感激地直鞠躬,「请你暂时别向左爷透露我的身分,你只要告诉他,我是昨夜差点被他大狗咬到的那个人就可以了。」 小吴走到柜台前,请服务小姐帮他转接分机,他低著头,讲话声音很小声,不知在说什么,好半晌,才挂断电话,满脸笑容地走向她。 「诗诗,请跟我来。」 「啊!」诗诗一脸的惊喜,「左爷愿意见我吗?」 「是的,诗诗,快,这边。」小吴笑容可掬地道。 「太好了,谢谢你!」诗诗尾随他身后走进电梯。 电梯直达顶楼,小吴引她来到一间超级豪华的总统套房前,按下门铃。 「请进。」套房里立刻传来左子昊低沉富磁性的嗓音。 小吴推开房门,恭敬地朝内鞠躬,「左爷,我把别小姐带上来了。」 「请她进来。」左子昊命令道。 「是的,左爷。」 「请。」小吴很客气、很有礼貌地对诗诗说道,然后退到一旁,让她进屋。 待诗诗进房后,侍者便把门合上,留下诗诗和左子昊两个人。 诗诗悄悄打量著四下。 总统套房的格局很大,装潢相当奢侈豪华,设备更是顶级,天花板上悬挂著一盏艺术灯,房内摆设的皆是高档的艺术品,还有一座华丽的壁炉,搭配上富欧洲贵族气息的家具,感觉豪华又舒适温馨。 在那华丽的义大利高级花岗石壁炉的正对面,是一列观景落地窗,此刻窗帘开著,晨光从窗子透入,在房中洒下一圈柔和的光晕。 窗前还摆了一张小茶几,和两张高雅气派的牛皮椅,而左子昊就是坐在那里,整个人沐浴在晨曦的光圈里。 左子昊穿著睡袍,看样子是刚睡醒,此刻他手里端著高脚杯,修长的腿优雅地交叠著,正观赏著窗外的景色。 「你是来找我吵架的?还是你觉得昨晚那一掌打得不够用力,今天再来补我一巴掌?」他一双深幽黑眸,缓缓地落到诗诗身上。 今天的她,显得格外性感,浑身散发著浓郁的女人味,她穿著字领的洋装,让曲线优美的锁骨充分展露,搭配上纤细的高跟鞋,美得令左子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诗诗又忍不住忆起那个吻,心里又尴尬又害羞又愧疚又紧张,情绪十分复杂,「对不起,我……我是来道歉的,真的很对不起。」 左子昊目光冷厉地瞅著她,「道歉?吃错药?」 她大气不敢喘,不安地瑟缩起秀肩,「别这么说嘛,我……」 诗诗黑瞳里满是惶恐与不安,她怯怯地来到他面前,鞠了个躬后,把礼物献上去,「这是我一点点的心意,请不要嫌弃。」 左子昊并没有伸手去接受礼物,只说:「昨晚你咄咄逼人,要我向你赔罪,怎么才一夕之间,你马上变了个样?」 「我……」见他猛锐的双眸散发出冷冷的气息,诗诗吓得不敢迎视,也不知怎么解释,「昨晚我真的很抱歉,请你务必收下……」 铃……左子昊的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诗诗的话。 左子昊不再理会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通话键,「嗯,你不必上来,把资料交给侍者就行了。」 他收线后没多久,门铃便响起。 「请进。」左子昊放下酒杯。 侍者把一份牛皮纸袋送到他手上后,随即关门离去。 诗诗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左子昊好像有很多事要忙,似乎没空招呼她。 左子昊抽出纸袋里的档案,放在大腿上翻阅著。 诗诗好奇地偷瞄著。 忽然,档案上的资料让两人同时惊愕地睁大了眼,并迅速抬起头来,紧盯对方的眼。 天啊!档案上居然有她别诗诗的照片、经历、姓名、年龄等资料! 室内忽地沉寂下来,良久,左子昊才开口打破宁静。 「你就是为了这事,才来跟我道歉?」左子昊眯起黑眸,用审视的目光凝视著她,「老实说,我很意外你竟然会是我要评鉴的对象,怪不得昨晚还趾高气扬的你,今天忽然变得这么低声下气。显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怕我公报私仇,企图送礼巴结我,是吗?」 他怎能猜得这么准?诗诗暗地里惊呼不可思议,同时瑟缩起单薄的秀肩,慌张地绞著十根小莲指。 「左爷,对不起啦!」诗诗苦著脸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得罪了你,这事……这事关系著我和我二十几个学徒们的去留,所以,我很重视这次的评鉴,希望你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原谅我的无心之过,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绝不让你失望……不然这样好了,我让你骂回来,我也让你打回来——」 「呵,我左子昊不打女人!」左子昊冷哼,眯起的黑眸不客气地上下睨著她。 她不知道,他从不搞特权,他向来只靠客观的权威,替自己于世界各地树立专业的形象。 许多餐饮业者和厨师为了得到他的赞赏,总是对他谄媚奉承,甚至企图用金钱买通他,因此,后来他才会费尽心思乔装自己的身分,混进各大饭店和餐厅,品尝美食,以维持评鉴的客观。 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决定把特权用在这个女人身上,捉弄这个小女人,他想应该会很有趣。 首先,他要看她想用什么招术来巴结她,又可以容忍到什么地步。 「那……你可以原谅我吗?」诗诗忧心地绞著小手。 「原谅?唉……」左子昊忽然叹气,抬起一双修长的腿,放到茶几上,一双黑眸则藏著一抹捉弄的笑意,「我昨晚去公园遛狗,走了很多路,现在两条腿酸得要命——」 「喔!会酸啊?遇到我,算你幸运,我懂一点推拿,我现在就帮你抓一抓!」诗诗笑出醉人的小酒窝,很聪明地马上接口。 不待他有所指示,她立刻伸出双手,殷勤地按摩他的小腿,一心想把他伺候得高兴。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一碰到他结实的小腿,诗诗就心如擂鼓,满脸通红地狂盯著他的绝世俊容。 「你在抓痒啊?大力一点……现在是怎样?报仇吗?这么用力是不是故意的?」左子昊故意嫌东嫌西,一会,才舒服地闭上眼睛,「对,就是这样,力道恰恰好,继续。」 见他这么难伺候,诗诗气炸了,趁他闭著眼,抡起小拳头,想要偷偷揍他一拳。 「干嘛?」谁料,左子昊的额头仿佛多长了一颗眼睛,一有感觉,马上睁开浓眉下的冷眸。 诗诗那张晚娘面孔顿时变为可爱又善良的天使笑容,可爱又惹人疼的小酒窝也随即出现。 「我没要干嘛呀,我只是手有一点酸,嘿嘿……」诗诗尴尬地乱笑一通,连忙把停在半空中的小拳头给缩回来。 左子昊挑眉,强忍住笑,她的模样真是好可爱,尤其是颊边的酒窝更是醉人。 「现在有没有比较舒服一点啊?」诗诗讨好地问,一边继续很认真、很用力地按摩他的小腿。 「没有。」左子昊苦恼地摇著修长的手指头,「继续抓,不要停。」 这家伙真会享受啊!诗诗有股想一拳打爆他大门牙的冲动,可惜现在她占下风,不可以随便出手,免得前功尽弃。 「抓高一点。」 诗诗抓到膝盖去。 「再高一点。」 诗诗抓到大腿去。 「再再高一点。」 诗诗抓到…… 她的小手差点就碰到他的重要部位,吓得她连忙把小手缩回来,心儿怦怦怦地乱跳个不停。 可恶!这家伙是不是想整人啊? 诗诗小脸红得像一颗熟透的番茄,本能地将拳头一抡,作势要往他的重要部位捶下去。 左子昊不闪不躲,冷著一张俊容问:「你敢!?」 诗诗的拳头又停在半空中了,红嫩嫩的小嘴抖个不停,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没什么敢不敢的呀!我又不打算怎么样,我只是……手酸!喔!很酸、很酸……」 「真没用。」左子昊瞪著她纤细白嫩的小手,忽然有种想要把她的小手,握进掌心里揉一揉的冲动。 诗诗瘪了瘪红嫩嫩的小嘴,装出委屈样。 「算了,抓得这么不甘愿,干脆别抓了。」嘴上虽这么说,他一双修长的腿仍晾在茶几上。 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上,左子昊决定不让她的手酸得太久,想换点新鲜的来捉弄她。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肯原谅我了?用你最公正的态度,去公平地评定我的料理?」诗诗把手放在胸口上,一脸期待地看著左子昊。 「咳!咳咳咳咳咳!」左子昊突然装出咳得很严重的样子。 「左爷,你怎么啦?感冒啦?」诗诗很关心地打量著他。 「喉咙有点痒。」左子昊清清喉咙。 她忙打开皮包,拿出喉糖,「你真是好走运喔,碰到了我,我不但懂推拿,平常还随身携带著喉糖呢!」 左子昊有点傻眼地看著被她放在掌心上的喉糖,然后不太情愿地拿起喉糖,含进嘴里。 「左爷,请问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服务的吗?」诗诗谄媚地问道。 「我背好痒,抓不到。」左子昊又摆出一脸的苦恼状。 什么!?好啊,他一定是故意的! 诗诗气得牙痒痒的,却不敢说什么,反而绽出一抹很狗腿的笑容,咚咚咚地跑到他身后,伸出手指,往他背上抓去。 「左爷,这样子舒服吗?有抓到吗?」她一面抓还一面讨好地问,只怕伺候得他不够开心。 「左边一点。」左子昊乐不可支地享受著。 「喔喔喔!」诗诗的小指甲立刻往左边抓去。 「右边一点。」左子昊继续指挥著。 「喔喔喔!」诗诗的小指甲又忙著往右边抓。 「右下!」 「是这里吗?」 「不对啦!再左边一点点、右边、左边、右边啦!」 「中了吗?」 「中了!就是那里!真舒服。」 呼,总算中了,诗诗继续抓著他的背,心里感动到想痛哭流涕。 「行了、行了。」左子昊虽然被服侍得十分爽快和舒服,可惜他还没玩过瘾。 「喔喔喔!」诗诗又很狗腿地跑到他面前,弓著身道:「左爷,我帮你抓龙,又给你喉糖吃,又帮你抓痒,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是否已经原谅……」 「钻过去吧!」他忽然冒出一句话。 她可以狗腿到什么地步?左子昊实在很好奇。 「呃……」诗诗蹙起秀眉,小脸写满疑惑,不解地凝视著他,「我不懂左爷的意思……」 「钻过我的脚下,我就考虑要不要原谅你。」左子昊语不惊人死不休,深幽的黑眸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什么!?」诗诗倒抽了一口气,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个可恶又该死的大坏胚! 诗诗超想一脚把他踢到外太空去,她昨天就知道他很可恶,可万万也没想到,他竟然可恶到这种地步! 「你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诗诗气愤地道:「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很蛮横、很不讲理吗?是,是我不好,我不对在先,不该惹上你,更不应该出手打你,可是你也不能……」 「做不到就出去,少跟我废话!」左子昊冷酷地说。 「我……」诗诗的鼻头涌起一阵酸楚。 尚未达成目的,她怎么走得出这个门?就算走得出去,又有何颜面去见想云和其他人? 「既然做不到,你还著做什么?出去!」左子昊没耐心地咆哮。 「我……」委屈的泪水已涌上她眼眶。 「不准哭。」左子昊不要她利用女人的泪水,来软化他男人的铁石心肠。 「我……我不哭,我没要哭……」诗诗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著,她强忍著不让泪水流下,「我……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做……」 双膝一滑,诗诗伏跪在他面前,颤抖著娇小的身躯…… 「起来!」左子昊一把抓起她的后领子,将她整个人拎起。 他愤怒于她竟然可以轻易就影响他的情绪,挑起他的情欲。 「我还没钻过去……」诗诗惊慌地看著他。 「不必了,我改变主意了。」左子昊溢满情欲的眸,上下打量著她,「我要你的身体。」 「什么?」诗诗震惊地睁大眼。 左子昊松开大手,放开她,「要不要随便你,我不会勉强你。」 诗诗紧咬著唇,想起大家将来的命运都在她手上,心一横,便道:「好,我……我给你。」 「呵!」左子昊打心里瞧不起这个女人。 她为了巴结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把肉体拿来出卖都可以无所谓,这种女人真是不懂羞耻怎么写! 「把衣服脱下。」左子昊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冷冷地瞅著她。 诗诗用颤抖的小手,顺从地开始脱下连衣裙,里面穿的是深蓝色的丝质胸罩和深蓝色的丝薄内裤。 「胸罩和内裤都脱掉。」左子昊气定神闲地凝视著她,一点都不觉得他的要求有何不妥,毕竟这是你情我愿的。 「是……」她哽咽著。 诗诗解开胸罩,卸下小裤,然后害臊地一手掩于胸前,一手掩著下体。 「不要遮,你的身体很美,听我的话,把手放在头上。」左子昊倚在椅背上,双臂交叠胸前,欣赏著她令人赏心悦目的娇态。 她一脸的惊恐,尽管心头千万个不愿,但为了大家,最后还是依了他。 诗诗缓缓举起小手,放在自己头上,一双手抖得相当厉害。 娇嫩柔软的女性娇躯瞬间完美无瑕地呈现在他眼前。 「躺到床上把双腿张开。」左子昊再次冷残地下令。 「不……你不能这样要求我……」诗诗惊恐地瑟缩了一下单薄的秀肩,这是她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羞耻事。 左子昊不语,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诗诗挫败地用手掩住小脸,「我……我照做就是了,你别生气。」 她乖巧地爬上床,然后躺在床上…… 第五章 这时,左子昊终于按捺不住地爬上了床,伸出大手,覆盖在她湿润的密穴上,并用长指搔弄她,害她敏感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娇吟出声。 「哼嗯——」 「会做吗?知道该怎么爱抚自己的这里吗?」他声音沙哑地低喘说道。 她楚楚可怜地看著他,羞怯地摇著头,「不会……」 「把你的手放在这里。」左子昊抓住她的手,覆上她的私密处。 「我不要……」她退缩,用力推开他,跳床想逃。 诗诗后悔了,她要打退堂鼓,因为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强烈地占领了她身心,她好怕,怕自己的魂儿飞了,飞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游戏已开始,我有可能让你临阵脱逃吗?」左子昊绝不会给她反悔和临阵脱逃的机会。 他一把握住她的皓腕,顺势将赤裸裸的她扯入他怀中,毫无防备的她,就这样趺进他温暖的怀里…… 激情过后,诗诗便迅速奔进浴室里,把左子昊一个人晾在床上。 诗诗打开水龙头,任由莲蓬头里流出来的水,洒落在自己玲珑有致的身躯上。 望著反射镜中那红霞满面的自己,她发现自己的娇躯正微微颤抖著。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成了左子昊的玩物,更不敢相信,她竟爱上了被左子昊欺凌的快感,而且怎么都忘不了…… 一闭上眼睛,左子昊的热情,和方才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便恼人地窜入她脑海里。 她懊恼地掩面呻吟。 她怎会这么……淫荡呢? 她一直守身如玉,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这模样。 关掉水龙头,诗诗取下浴巾,包裹著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走不出这间浴室。 忆起左子昊现在就待在这间浴室外,她的心就激动到难以平复,她闭上双眼,再一次感受到体内的春潮涌起,那可怕又令人怀念的感觉,竟然再度被撩动了起来,使她整个人几乎快被融化成泥浆。 她承认自第一眼见到左子昊,就深深被他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就是不知道他对她是怎么想的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待她?是想报复她,抑或纯粹只是把她当成发泄的对象?而她根本不敢奢望他会有几许真心。 天啊!她到底在渴望什么?她怎敢臆测像他这种天之骄子的想法呢? 站在门前挣扎了许久,诗诗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浴室的门。 左子昊正披著睡袍,坐在沙发上,神情专注地研究手上文件的内容,他听见她的开门声,却装作没听见。 诗诗把散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地拾起,再一件件地穿上。 同时,左子昊抽出她的档案,重新再仔细地浏览一遍。 「要走了吗?」他头也不抬地问。 「嗯。」诗诗把要送给他的礼物,拾起来放在茶几上,「希望你会喜欢我选购的小礼物。」 「把它带走。」左子昊冷冷地道。 「请你收下。」诗诗坚持。 他无动于衷,「你其实不必刻意讨好我,因为我是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我不会把这事和那事混为一谈。」 「什么?你——」诗诗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做了那么多的牺牲后,他竟然告诉她这些一话? 「只要你用心料理,我自然吃得出来,你手艺若好,我便会毫不吝啬地赞美,并颁给你徽章;要是煮得很难吃的话,我一定会忠于自己的口味,任何人都没办法影响我的评定。」左子昊没有半丝愧色地说。 诗诗的心痛得直抽搐,「你什么意思?在我给了你之后,你居然告诉我,你可以公正地待我?」 左子昊抬起俊容,淡淡地瞄了一眼眼前的俏佳人。 该死!这女人究竟对他下了什么样的迷咒?他居然要不够她!竟然只是光看著她,下腹就一阵紧绷。左子昊不禁暗地咒骂起他那不争气的欲望。 「你激动个什么劲?」左子昊强忍著冲动,满心不悦地问。 「你欺骗我!」她愤怒地指控著。 左子昊的唇角微微一掀,「我欺骗你?」 「你的行为难道还不算欺骗吗?」诗诗气得直深呼吸,「你可以在这事未发生之前,就告诉我你的想法,可是你没有,你为什么不早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我也想不到你为了巴结我,竟然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左子昊也不客气地讥讽她。 「你——」诗诗气愤地用手指著他,「对!我是想巴结你!因为我不想害别人失去工作,但你——你却利用了我这个弱点,逼我和你上床!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 左子昊一脸冷峻,「我承认我是很喜欢欺负你,但那又如何?我相信你也很享受被我欺负的感觉。」 「这是我的第一次!我没有很享受!」诗诗压根不接受这番说词,激动地直跳脚。 「你不必否认,因为你的身体不会说谎。」 说完同时,左子昊也发现自己非常迷恋她的身体,她就像一株带毒的罂粟花,让人一吃就上瘾。 「我真的没有很享受!」有股热气在诗诗脸上蔓延开来。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体就是这么说的。」左子昊盯著她红红的小脸说。 「你——」 「你刚才……」 「够了!」 「你有多少次高潮,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不要再说了!」她激动地吼道:「我再也不管你到底想怎么样,总之,你要遵守你的承诺,不得反悔。」 「遵守什么承诺?」左子昊可不记得自己给过她什么承诺。 「你答应我——」 「我没有答应你什么。」她语未罢,左子昊就打断她的话。 诗诗快哭了,「我已经……我已经给了你,你怎么可以……」 「你是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只说我会考虑原谅你,并没有承诺你任何事。」左子昊记得相当清楚,他确实只说要考虑。 「你——好,今天我失身,算我倒楣!我认了!这样可以了吧!行了吧!你高兴了吧!」 诗诗气到讲不出话来,转身就要离去。 她真是恨死他了,她作梦也想不到,像他这样一个名人,竟然也会这么卑鄙地骗人!太可恶了! 第六章 「站住!」左子昊不悦地喊住她,「过来。」 她没转身,「你还想怎么样?」 「没听见吗?我叫你过来!」左子昊打量着她,那惑人的玲珑曲线令他腹间涌起阵乱流。 她没好气地说:「我已经没力气和你吵架了。」 「谁有闲情和你吵架?」左子昊以强势的态度对她下达命令,「你过不过来?我数到三!一、二……」 诗诗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心里很不服气,所以下意识不想服从他,可是,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她的皓腕倏地被一只大掌箝住,他用力将她扯入他的怀中,诗诗的脸儿被迫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 他将双臂紧缩,爱怜地拥抱着她。 「放手!」感受到他的体温,欲望立刻占领诗诗的心,她暗自唾弃自己的没用,奋力地直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看着我!」左子昊野蛮地下令。 「哼!」她宁死不从。 左子昊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那双魔魅的狭长细眸,「你敢不服从我吗?你要知道,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永无翻身的余地,所以,反抗我,对你实在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随时都可以改变心意。」 他要她!强烈地想要她!他未曾如此渴望过一个女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得到她! 「你——」他的话令她为之气结。 她气他的野蛮,气他弄疼了她,疼得她不得不瑟缩起身子。 「好疼啊……你快放手!」 「要我放手也行,不过你要乖乖听话——留下来,我要你留下来。」他炽热的目光放肆地停留在她两片微颤的唇瓣上,她吃疼的表情引得他胸口一阵抽动。 她的美牵动了他不曾起波澜的心,她的勇气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某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动,她的泪水更教他爱怜…… 多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全涌上心头,让他情难自禁,让他为了独占她,可以变得像野蛮人般不讲理。 「我不要!」她奋力挣扎。 在她眼里,他是一个不会遵守承诺的男人,要她再听他的话,那根本是妄想。 她的态度和刁钻再次触怒了他。 俊容逼近了她的脸庞,「你确定吗?」 当迎视到那双冷眸时,诗诗一颗心不能自抑地加速跳动,迷人的红晕很快泛上她粉腮。 「我留下来有什么用?我不要……」 诗诗觉得自己会沉沦在他布下的情欲世界里,她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再一次被他占有……思及此,无助的泪水潸然落下,她委屈地抽噎起来。 她的眼泪刺痛了左子昊的心,他一直都心如止水,不曾为谁起波澜、悸动,然而此时此刻,她纤弱无助的模样,却轻而易举地挑起了他的保护欲与怜惜。 「当然很有用。」松开大手,左子昊却压抑不住那颗直想占有她的心,「虽然你惹我生气,不过我还是想得到你,听着,只要你肯留下来,好好服侍我,我就保住所有你想要保住的人,包括你在内。」 「我还可以相信你吗?」诗诗在心里警告着自己,不可以再信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左子昊蹙紧眉头。 「骗人!」 「我没有骗人!」左子昊双眸定定地盯住她,「我记得相当清楚,在这之前,我并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若不是你记错了,就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是吗?」尽管诗诗不断自我警告,却挡不住他的诱惑,含泪的目光茫然且挣扎地对上他那一对正透露着精芒的双眸。 「你以为呢?」左子昊的俊容缓缓地释出一抹像恶魔般的笑。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再次相信眼前这个野蛮又冷厉的男人。 他天生具备了一股令人折服的影响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迷眩的男人魅力,令她不由自主想去信赖他、臣服他。 可是,她怎能被这样一个男人迷惑?他的内心邪恶得宛如恶魔啊! 「不!我不要再相信你了,你是毒药,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就算我真是毒药,我也要逼你吞下去!」左子昊俯下俊容,情不自禁地吻走她脸上的泪水。 她脆弱地闭上眼睛,一颗心悸动得不能自己,害她必须紧咬着弧形优美的嫩唇,才能够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楚,不至于沉醉在他的柔情里。 「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得到你,这样你明白吗?」左子昊释放了他难得的柔情。 他捧起她的小脸,她朱唇才开启,他的唇便重重地落了下去,粉红色的小舌随即贪婪地探入,企图在她唇上留下难以抹灭的痕迹。 「唔……」诗诗扭动着娇躯,抗拒他强势的掠夺。 然,她动弹不得,意识也逐渐沉沦,抗议声化成一串呻吟,身子似水般地瘫软在他怀里。 「瞧,你也要我的,不是吗?」左子昊灼热如火的唇,沿着她的颈窝,一路往下燃烧,每到一处,她的遮蔽物也跟着被卸去…… 左子昊梳洗完毕后,打开衣柜,换上一尘不染的名家西服,名贵的服饰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俊朗出色,完全藏不住他强健的好体魄。 他转身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收纳在公事包里。 「我现在还有事要忙,我不希望转个身回来,就见不到你的身影。」左子昊准备好出门时,旋身对诗诗警告着。 诗诗细碎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我恐怕办不到,因为我等一下还要上班,我要回宿舍洗澡。」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尔后响起左子昊特助的声音:「左爷,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左子昊把门打开,将公事包丢进特助怀里,「邱特助,你先到车上等我。」 「是的,左爷。」邱特助轻轻把门合上,提着左子昊的公事包离去。 左子昊看着躲在被窝里的她,「你刚不是洗过澡了吗?」 「我没衣服可以换,我不要穿身上的脏衣服。」诗诗开始找可以回宿舍的藉口。 「这只是小事一桩,一会儿我就交代下去,请人送几套洋装过来。」左子昊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 「可是我东西都放在宿舍里,化妆品、保养品、随身碟、电脑……」诗诗忙找藉口。 「这你更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去你的宿舍,帮你把行李搬上来。」左子昊见招拆招。 「我还要上班!」 「我会帮你请假。」左子昊相信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可以轻易取得长假。 「你帮我?」诗诗愣了一下。 「没错,我帮你。」左子昊坚定地表示。 「你不能这样,万一被总经理知道我们在一起——」 诗诗不希望被人瞧不起,张总经理铁定会认为她勾引左爷,搞不好就用她私生活不检点的理由,直接将她革职。 「知道就知道,有何不可?」左子昊并不认为哪里不妥。 「他一定会怀疑这场美食评论的公平性。」 「那么就让他怀疑。」左子昊的俊容逸出冷笑。 「你——」 她明白了,他摆明了就是不让她走。 「你尽管安心在这里住下。」左子昊淡淡地道。 诗诗忽然掀开被单,坐直身子,眼里一片水雾,鼻头红通通的。 「安心?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够安心。」诗诗的情绪依旧非常激动。 「做你应该做的事,自然就能安心。」 「那我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事。」诗诗泄气地道。 「好好服侍我,就是你目前应该做的事。」 他会叫她明白,什么是她的「本分」。 「你作梦!」 诗诗跳下床,推开他的身子往前走。 软玉温香在怀,他可以很快活地享受,而她呢?什么都得不到,还要被他捉弄! 她不甘心!不甘心! 拉开房门,诗诗疾步狂奔出去。 她卯足了劲,赤脚奔跑在饭店顶楼的长廊上,然而,长廊的尽头忽然迎面奔来三个体格高壮的大汉,他们竟然挡去了诗诗的去路。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赫然发现她已无路可逃,她竟然被重重包围了。 挫败感顿时侵袭了她的心,让她感觉坠入不见光明的地狱里,可是她仍不愿轻易放弃任何一丝可以逃走的机会。 诗诗身子娇小,他们一扑过来,她就钻过他们的腋下逃走,生怕他们追赶上来,她边跑边回头,却在下一刻,又迎头撞上一个挺拔身躯。 「啊!」诗诗抬头一望,抖颤个不停的小嘴,逸出一声悲哀又苦情的呻吟。 左子昊用一双冷如寒光的眼眸,愤怒且冷酷地瞅着她,「你一直跑,到底在忙什么?又要跑去哪?」 「你这个不守承诺的卑鄙无耻之徒!还好意思问我想跑去哪?我不齿你的为人!」 诗诗哽咽地咆哮,然后用力推开他,想转身逃开,却发现她的双肩正被他的铁掌牢固地紧扣着,动弹不得。 「为达目的的你,对我奉献了身体,凭什么不齿我的行为?」左子昊出声怒道,大手往她后领子一抓,将她揪回了套房里。 诗诗躲在他强壮的臂弯之中,虚弱地哭泣着,「左子昊,你欺骗了我,你害我失去了童贞,却不守承诺,现在还想禁锢我吗?」 「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称得上禁锢吗?」左子昊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发泄情欲的管道,而她,就是他最理想的人选。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并不愿和你交易!你懂吗?混蛋!混蛋!」诗诗失去理智地怒骂他。 「我最好是混蛋!」他愤怒地掐住她细嫩的小下巴。 她浑身动弹不得,更避不开他那双冒着火苗的冷眸。 「你当然是混蛋!」诗诗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对他尖声咆哮。 「我警告你,千万别考验我的耐性!」左子昊不悦地道:「这是我的饭店,为防止狗仔骚扰我的生活,我早就布下眼线,只要顶楼一有动静,所有保镖都会出动,别说是人,一只苍蝇都飞不进,也飞不出。你得认清一件事,你并非我的阶下囚,而是我左子昊想要的女人,你根本没必要逃,因为我不会亏待你,所以,我劝你最好立刻打消你愚蠢的念头,好好待在这里,乖乖地服侍我!」 「你……」诗诗一脸愤恨地看着他,「那么你以为我可以服侍你多久?又必须在这里住多久?」 「当然是住到我离开台湾为止。」左子昊勾起性感的唇角。 诗诗紧盯着他。 左子昊待在台湾的时间,顶多只有一个月,只要她咬紧牙根,一个月很快就会挨过去了,到那时候,她和学徒们都保住了饭碗,而这个恶魔自然也将永远离开她的身边,从此船过水无痕。 「好……好吧!」她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就不知这样的牺牲算不算傻?诗诗苦恼地想着。 「很好,希望我们交易愉快。」 左子昊拉开房门,右脚才踏出房门,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回头道:「对了,女人,我希望你弄清楚一件事,我们之间是一场交易,除此之外,没任何别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指望我们之间会产生什么不该有的火花,尤其是我对你,不过,暗恋我是你的自由,我一点也管不着。」 诗诗握紧拳头,莫名脸红起来,「你最后那两句,应该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你确定吗?」左子昊俊容上带着一抹冷笑。 「当然。」诗诗几乎快把指甲掐进掌心里了。 「你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心。」左子昊摆出傲慢的姿态。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吗?」诗诗不客气地顶回去。 「喔,是吗?」 「没错!」 「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先提醒你。」 「什么?」 「我擅长偷女人的心。」 「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可不会提防,因为你根本偷不到我的心。」 「呵,那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话一落,砰一声,左子昊甩门离去。 诗诗的脸儿潮红得如苹果,羞怒地紧盯着紧闭的房门。 她一脚踢掉被单,小手一挥,将它们全扔在地毯上。 她泪流如河,无法停歇。 那个冷血的左子昊! 瞧他逼她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她为了保住大家的工作,不但付出女人最宝贵的贞操,还傻得答应了他的要求! 她一定是急昏头了,才会做出只有蠢蛋才会做的蠢事!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的确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她自己失去工作没关系,但她不可以害大家失去工作。 唯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七章 一整个下午,左子昊忙到没时间休息,一直待在国际美食评定委员处开会,结束之后,才回到饭店。 左子昊想尽快处理完公事,然后回房里去和诗诗独处,他发现他竟然好想她,迫不及待地想立即就见到她的人。 这是他过去不曾有过的思念,他总是习惯在享受完一夜情之后甩掉女人,不给女人有第二次接触他的机会,诗诗却让他破例了。 不过,他是不会刻意钻牛角尖去思考,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让他去思考工作之外的事情,胡思乱想和钻牛角尖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昂贵到用金钱都买不起的思想毒药。 「诗诗太不像话了,她今天居然跷班,大概是跑去和哪个男人鬼混到忘了上班,整个宿舍都找不到她的人,总经理,你一定要好好调查,我听说她的私生活很不检点,这回居然想要勾搭上左爷——」 办公室门没关,左子昊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办公室里传来汪海洋的声音。 汪海洋背对着门,自然没看见左子昊,继续口沬横飞地告状。 「哎呀!左爷!请坐!请坐!」张总经理一眼就看见左子昊,忙不迭有礼地招呼着。 左爷?汪海洋迅速回头一瞥。 天啊!这个人就是左爷?居然这么年轻英俊! 汪海洋睁大眼睛,兴奋地把手伸到左子昊面前。 「左爷,您好,我是二厨汪海洋。」汪海洋忙不迭自我介绍,盼能得到左爷的提携和栽培。 左子昊冷傲地瞥了他一眼,视若无睹于他伸来的大手,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当他是透明人。 汪海洋挂不住面子,恼羞地把手收回。 左子昊目光冷厉地直视着张总经理,「我要帮别诗诗请假。」 「什么?」张总经理错愕地看着左子昊,「这个……左爷,你们……」 「后!总经理,我说的没错吧!」汪海洋露出当场抓到贼的表情,「诗诗的私生活确实很不检点——」 左子昊冷厉的目光缓缓地射向汪海洋。 汪海洋被这抹神情吓到,惊慌地闭了嘴。 「别诗诗确实和我在一起。」左子昊眯起黑眸,「不过是我主动追求她的,我不明白,我左子昊谈恋爱,到底犯到谁了?」 汪海洋闻言,脸色发青。 怎会这样?汪海洋以为左子昊会瞧不起主动献身的诗诗,认为她行为不检点,继而二话不说,革去她的职位,想不到左子昊却给了他一个大意外。 这意外的结果,令他又惊又气。 「不不不!」张总经理忙走到左子昊面前,狗腿地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左爷当然有自由恋爱的权利,虽然别诗诗是自家员工,但,无所谓嘛!只要左爷喜欢,有何不可呢?」 「总经理!」汪海洋怕计画失败,慌忙说道:「如果他们俩真的在一起,那么这场美食评监会就失去公平性了!左爷肯定会护短的!」 「胡说八道!左爷绝对不是这种人!」张总经理怒道。他实在会被汪海洋的话吓死! 「我是不是这种人,似乎不是你们该讨论的问题。」左子昊慢吞吞地燃起一根香烟,「我想知道为什么这场美食评定,能直接影响到别诗诗和她学徒们的去留?如果她被解雇,那么取代她的又会是谁?你又为什么要解雇她?」 「这个……」张总经理迟疑地瞄了汪海洋一眼。 汪海洋为了坐上行政大主厨的位子,再也顾不得后果,情绪激动地说道: 「左爷,是我!没错!我就是取代行政大主厨位子的人!因为别诗诗没有尽好她的职责,让客人用餐时,吃到蟑螂翅膀和头发——」 「这么夸张?总经理,你可有调查这件事?」左子昊比鹰还锐利的双目,缓缓扫视过两人,俊美无俦脸孔上的表情,严峻得令人畏惧。 「我有给别诗诗时间,让她亲自去调查,可是……」张总经理叹气直摇头。 「我不认为别诗诗会故意这么做,我希望由你亲自去调查清楚原因。」左子昊的话语流露出深深的保护欲,但语气却是淡淡的。 「左爷,这事还需要总经理亲自去调查吗?」汪海洋气愤地紧咬牙根,「左爷,你虽然是老板,但你把权限放给了总经理,这里是由总经理全权负责的!而且,最近发生的事,都不是小事,已严重影响到我们饭店的生意,为此,总经理已把评监会的事公告出去了,话既出口,就不能食言,否则就会影响到总经理的威信,我希望左爷能够以公平、公正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不要有任何的私心!」 「汪海洋!你太放肆了!快跟左爷道歉!」张总经理神情紧张地打断汪海洋的话,然后转向左子昊,「左爷,请您放心,我一定会重新调查这件事。」 左子昊举起大手,阻止张总经理继续讲下去。 接着,左子昊走到汪海洋面前,一对泛着冷意的黑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 「你这个汪什么东西的,最好给我搞清楚状况!这间饭店是我的,我虽然把权力交给张总经理,但,我仍然可以随时收回每一个人的权限,包括你在内!听清楚,你只不过是我饭店里的二厨,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听你一次,以公平、公正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情,不带任何私心,所以,星期一的评监会,如期进行,不过这不是场普通的美食评定,而是一场主厨争霸赛!我将亲自替饭店挑选出最适当的行政大主厨!」 「什么……」汪海洋惊叫。 「你若想取代别诗诗的位子,最好尽心尽力,否则别说行政大主厨,恐怕连二厨这位子,你都很难保得住!因为,我要输掉的那个人,永远离开我的饭店!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你。」 左子昊撂下狠话后,理了理领带,便踩着稳健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诗诗孤寂地待在套房里,伴着她的除了眼泪,还有自怜自艾的情绪。 但同时,她心里又一直期待这个冷厉又野蛮的男人,能够快快回来陪她,而这想法令她挫败得很想要去死。 每每发现自己又在想念左子昊,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真希望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只不过是恶梦一场。 午后,侍者送来了看起来可口美味的餐点,可是她吃不下任何东西,食物还是原封不动地被送走。 天色渐渐地全暗了。 房门忽然被一只大手扭开,左子昊高大俊朗的身影旋即步入房内。 当发现左子昊出现时,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诗诗,双眸顿时炯炯发亮起来。 其实她已经把他摆在心里面的某一个角落,只是她固执地不肯承认罢了。 左子昊把公事包丢进沙发里,盯着她宛如小白兔一样红肿的眼睛,「你还在哭吗?」 「没有。」诗诗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滑下,她连忙用手背拭去泪水。 这泪水差点儿就软化了男人的铁石之心,左子昊发觉她的眼泪竟能刺痛他的心,但他打心里厌恶这种涌上来的怜惜感,他一直认为眼泪是女人最要不得的武器,是用来逼男人投降的致命武器。 「你想哭瞎眼睛,是你个人的自由,我管不着,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有多么讨厌听见女人的哭声,所以以后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准你掉一滴眼泪。」 左子昊用酷寒的眼眸望着她,也望进她脆弱的内心深处里,那令人胆怯的冰冷眼神,数诗诗近乎崩溃。 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无情! 叩叩叩!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左子昊满脸不悦地走进浴室里洗手。 房门被打开,一群侍者吃力地抬了一大箱的名牌衣服走了进来。 诗诗不解地望着正步出浴室的左子昊。 「女人,你过去挑衣服,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你就挑走,剩下的就让他们退回去。」 望着上百套的名牌服饰,诗诗强压下对他的不满,决定趁机报复他,于是她狮子大开口地道:「不用挑了,我全都要。」 「很好,那就全部都要了。」左子昊看得出来她是存心要气他,不过他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因为他不会计较这一点小钱。 「衣服放着,你们全出去吧!」左子昊遣走侍者。 「是的,左爷。」侍者关门离去。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左子昊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唇。 「我这么贪心地照单全收,应该花你不少钱。」她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但他既然要装大方,她就会尽量剥削他,最好是能让他讨厌。 「你别忘了,我是世界知名的饭店大亨兼首席美食评论家,这一点小钱,我根本不会放进眼里,也不会在乎在你身上花多少钱。」 说完,左子昊走到箱子前,挑着衣服,最后,他取了一套看起来很优雅的小洋装丢进她怀里,「你今晚就穿这一套吧!」 「做什么?」 「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我哪儿都不想去。」 「我劝你别太任性,闷坏了身子是你自找罪受。」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倒觉得大大的有关系。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不可能让我的女人坏着心情上床。」 「我不会再和你上床了!」 「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我不需要你,了吗?」 「你是不是非得这么牙尖嘴利不可?」左子昊眯起狭长的黑眸,神情不悦地凝视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诗诗莫名地浑身不自在起来,小脸倏地涌上一抹炙热,一颗原本颇为平静的心,瞬间骚动起来。 「该死!」诗诗匆忙地别开头,气愤地暗骂着自己那不该有的情愫。 「你说什么?」左子昊缓缓眯起黑瞳。 「我说——我会这么牙尖嘴利全是你逼我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心魂竟这么没用,一下子就被他的眼神给套牢,诗诗不禁感到无比的挫败,开始在心里干叮万嘱起自己,千万不能为他着迷。 「既然你一直认定你是被我所逼,那么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逼你和我一起出去?嗯?给我起来!」左子昊大步走向她,将她整个人拎起,压在化妆台上,粗暴地卸去她身上的遮蔽物。 「你弄疼我了啊!」诗诗乱七八糟地尖叫和挣扎,羞赧地瞪着反射在镜中的他。 才瞬间,她就被脱个精光,虽然他不只一次看过她的裸体,可是她还是觉得难为情,一张小脸涨得好红。 左子昊迅速帮她换上洋装,又忽然像发现什么似地挑高了剑眉,揶揄道:「我忽然发现一件事,你怎么老是动不动就脸红?你脸红的样子,还蛮迷人可爱的嘛!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呵,我记得我刚才并没有爱抚你的身体啊……怎样?你想到什么了吗?」 诗诗的脸儿更红了,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越想越气,她气愤地举起小手,想要用力甩他一巴掌。 左子昊却眼明手快地一把擒住她的皓腕,冒着火苗的黑瞳直勾勾地瞅着她,「我不可能让女人有第二次打我的机会!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把将她拎起,野蛮地拖着她离开套房。 诗诗发现就算她把眼睛哭瞎,也无法改变什么,因为她出门时忘了带手机,套房里的电话线又被剪掉,她根本没办法和外界联络。 她猜想,大家一定找她找得很急,尤其是和她情同姊妹的想云。 这几天,她一直都被禁锢在饭店里,理由是她一直都不听话,所以被罚哪儿都不许去,因而,她已经有好多天没去上班了。 每天,侍者都会定时送来饭菜,原本她因为还在生闷气,怎么都不肯吃,后来仔细想过后,她觉得自己十分愚蠢,因为搞坏自己的肠胃,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反而是在折磨她自己,何苦呢? 思及此,诗诗便抛开心中的烦恼,每一餐都准时吃饭。 白天,左子昊几乎不在,不过他一有空,就会带她出去走走,夜晚,他那股强大的热情又每每把她逼疯。 她感觉自己几乎已经快要沦陷在他的情欲陷阱之中了…… 如左子昊所料,她已经在深陷情欲陷阱的同时,不知不觉地被偷走了心,爱上了这个男人。 原来爱上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爱上他,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她固执地不愿承认……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是评定美食的日子,她却什么都没办法去准备,实在急死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索菜单,因为,她不敢奢望左子昊会真的遵守诺言,保住她底下学徒们的饭碗。 其实只要能保住她底下学徒们的工作,就算要她跟他到天涯海角,她也愿意,但,她希望他别老是那么粗鲁,老实说,他的粗蛮实在叫她难以忍受,她实在希望他能够对她温柔一点…… 砰! 一声巨响传来,原来是左子昊出其不意的一脚把门踹开,尾随他身后的是一名推着餐车的侍者。 侍者把两份牛排和两个干净透明的高脚酒杯布在餐桌上,然后取起红酒,将软木塞打开,技巧很好,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必伺候我们,你走吧!」左子昊从皮包里取出一小叠钞票,丢在餐车上。 「多谢左爷!」侍者推着餐车低头离去。 「来,陪我品酒用餐。」看见她蜷缩在沙发里,离他很远,他便一把将她身子横抱起来,丢到他身边。 今天的左子昊,依然是一身的名家西服,依然英俊非凡,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男性魅力。 诗诗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他眼里有抹忧郁,这是她以前不曾看过的。 他怎么了?有心事吗? 「这是张总经理珍藏多年的美酒,一九九一 ,红酒中的首席,有没有兴趣陪我小酌?」左子昊斟了少许酒给她,随即握起自己的酒杯,迳自品着酒香。 「我不能喝太多。」 诗诗跟着举起杯子,小酌一口放下,把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在尝到第一口美食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饿坏了。 而左子昊的胃口似乎不怎么好,不时用叉子挑着盘中的美食,一双冷眸更不时瞄向诗诗。 见她吃东西吃得这么开心,一股陌生的情感无声无息地潜入他心田,唤醒他沉睡已久,某种类似爱情的细胞。 这几天,诗诗不时左右着他的情绪,让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在他体内作祟,造成他内心的不安与骚动。 以往的他,总是可以轻易掌控自己的情感,也可以不在乎一切后果地去掠夺任何他想要的女人啊! 然而,现在的他却发现,见不到她时,他就想她想到快疯掉:见她开心,他竟然比她还要开心;见她生气、泪流,他竟心疼得近乎要死去。 虽然诗诗最后还是屈服在他的强势下,但他就是忍不住要自责自己那冷残的行径。 这种怜惜、心疼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陌生啊! 多年以来,他总是心如止水,他该如何去面对和承受这种陌生的情感,他甚至不欢迎它的到来…… 「你怎么不吃?」诗诗用完餐后,才发现左子昊盘里的牛排几乎没被动过,酒倒喝了不少。 「胃口不好。」左子昊放下空杯。 「是胃口不好,还是饭店里食物不合你胃口?」 「我后天就要走了。」左子昊突然说道。 眨了眨眼,她微仰雪颜,直视着他,「走?」 「我要去法国。」左子昊又为自己斟了些许红酒,「我在法国所投资的三间饭店,都出了财务上的问题,我得飞去处理。」 迎视到他那双如受伤的野兽般的黑眸,她露出一个苦笑。 见她竟笑了,左子昊有种心痛的感觉,他自嘲地勾起唇角,「我知道听到这消息,你很开心,你巴不得我能得到报应。」 诗诗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语也不回应他的话。 「我还记得答应自己过你什么,只要我一离开台湾,我就放你走。」左子昊忽地露出严肃的神情。 亏他还记得…… 诗诗忽然失去控制地大笑起来,好像突然听到一则世纪大笑话似的。 「你很乐吧?」左子昊双臂环胸凝视着她。 「对!」她嘴硬地说,其实内心感到很无助。 最后,她呜咽了一声,终于柔肠寸断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知道他即将离开,她竟心疼且不舍地近乎死去?! 她不懂,他如此待她,为何她对他仍然会生出感情,为何仍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开心,我发现……见不到你,我好想你。」左子昊低声说道。 「子昊……」她捣住小嘴,心疼地轻唤着他的名字。 第八章 诗诗被他这几句话弄得心里暖烘烘的,固执的心渐渐被融化了。 「我明白你早就迫不及待想离开我的身边,不过真的很抱歉,我不能称你的心,如你的愿。」左子昊掏出护照丢进她怀里,「在结束明天的美食评监会后,我决定把你带走。」 闻言,诗诗立刻变得无比激动。 她心里虽然又惊又喜,可是他不遵守约定的作法,却也让她气坏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野蛮?你强迫我做出我不愿意的抉择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能不遵守诺言?你到底要要我几次才甘心?又为什么改变主意?」她忿忿不平地扫掉那本护照。 「因为我很清楚自己不能没有你。」左子昊的黑瞳直视着她。 「我不明白,什么叫做不能没有我!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非把我带走不可?你为什么要这么野蛮……你爱上我了是不是?」诗诗迷惑地拧起秀眉,她发觉不争气的自己,盼望得到的是一个足以让她觉得幸福的答案。 「爱?」左子昊勾勒着唇角冷笑,弯下身,他拾起护照,收进怀里。 诗诗激动地凝视着他,「是不是?」 左子昊面无表情地道:「不是,我只是想要你,不希望我们之间就这么结束。」 诗诗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左子昊,我真是错信你了!」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已经决定把你带在身边。」 这是他毕生第一次出尔反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他觉得很可笑,却依然抵挡不住她的魅力和诱惑。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有考虑过我的立场吗?我又是为什么才和你在一起,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结果你却一再出尔反尔,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她抗议。 「我不必去管你的感受,因为这件事你没有权力做主。」 「混蛋!」诗诗气炸了,双手压着桌面站起身来,「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是我的。」左子昊强势地道。 「你简直混蛋!」诗诗咆哮。 「我不准你再骂我一句!」左子昊狂怒,伸手掐住她的皓腕。 「我偏要骂你!混蛋!混蛋!左子昊,我不是你的,我也不属于任何人,而且我是人,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买走的玩具!」她心伤地看着他,眼里泛着泪光,「不,或许我错了,你只是把我当成你泄欲的工具!既然如此,我们就没继续下去的必要,你放手!让我走!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 左子昊神情冷漠地望着她,掐住她的大手,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激情过后,左子昊一把横抱起诗诗。 「你要带我去哪?」 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诗诗竟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我发现一个可以欣赏夜景,又可以看到满天星斗的地方。我很早就想带你去了,只是一直没时间,趁现在天色还早,我带你去瞧瞧。」左子昊抱着她走进电梯,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 「我不去,我没心情欣赏夜景。」她存心反抗他,存心和他唱反调。 「你再吵,我就把你丢进垃圾桶。」电梯直达地下室停车场,左子昊抱着她走出电梯。 「你最好是把我丢掉,我等着。」诗诗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该死!」他气愤地将她丢进车里,粗暴不改往昔,「你的嘴一定要这么刁吗?」 「你的动作一定要这么粗鲁吗?」她不答反问,模仿他的语气。 左子昊又好气又好笑,使劲甩上仿佛和他有仇的车门,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座上。 接着,左子昊把车子开上山,停在一间着名的露天咖啡厅前,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咖啡。 今晚的星河非常的美,可惜诗诗没心情去欣赏星子的美,也存心破坏这美好的浪漫气氛。 「我要去化妆室。」丢下话,诗诗打算离去。 这时,侍者端来咖啡,诗诗正巧起身,两人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侍者手中的咖啡飞出餐盘。 「小心!」左子昊怕诗诗烫到,出于本能地伸出手臂,挥开飞出的咖啡。 匡啦!咖啡杯落地,碎片四溅。 「对不起!」侍者吓坏了,看看诗诗,又一脸无措地望了望左子昊。 诗诗也被吓傻了,但她是被左子昊吓到的。 「笨手笨脚的!给我滚开!叫另外一个人来处理这里!」左子昊眸底冒着熊熊火苗,怒视着侍者。 「是、是……」侍者惊慌地跑开。 诗诗连做好几个深呼吸,然后一语不发地蹲下身子,试图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清干净。 「你这个笨女人!给我住手!」左子昊万万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桩意外。 左子昊一吼,又把她吓到了,小手正准备缩回,一片玻璃碎片划伤了她的小指头,伤口不大,但鲜血已沁出,怕被他骂,她连忙把手缩进怀里藏起来,却躲不过左子昊锐利的眼。 「不必藏了,我看到了,来,我看看。」左子昊把大掌摊到她面前。 她抬起小脸,将抖颤的小手慢慢伸到他眼前。 「怕什么?你这笨蛋!」左子昊气得掐住她的纤手,检查她的伤势,幸好只是割了一小口,并没有玻璃碎片残留在皮肤里。 左子昊不顾旁人好奇的目光,把她的小手指含进嘴里吸吮。 「不要这样!放开我!很多人在看着啊!」诗诗害羞地赧红了双颊。 他就是喜欢她这副娇态。 铃……左子昊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没放开她的掌心,用另一手取出手机,接起。 「左爷,我们已调查出事情真相了。」彼端传来张总经理的声音,「原来别诗诗真的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就是汪海洋。」 「现在他人呢?」 左子昊自第一眼看到汪海洋,就很不喜欢他,总觉得他这个人怪怪的,而当汪海洋露出想当大厨的嘴脸时,左子昊马上就对他起疑了,所以他暗地命张总经理由汪海洋开始调查起。 「在我旁边。请问左爷,明天的评监会是否如期进行?」 「他有什么资料来抢这个位子?给我取消掉,并立刻裁掉他的职务,请他离开饭店,永远都不准再踏进一步!」左子昊冷厉地下令。 远端忽然传来张总经理的嘶吼:「汪海洋!你干什么?!退后!你干什么?快住手!啊——好痛!天啊!你这疯子!」 「发生什么事了?」左子昊不安地问。 「左爷!我受伤了!汪海洋刚才要杀我!那个人是疯子!」张总经理沉重的喘气声由远端传来。 「人呢?」左子昊暗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跑掉了!」张总经理在那头痛得直呻吟。 「你伤势严不严重?」左子昊关心地问道。 「我的手臂被他的刀子划破了,可能要到医院去缝几针。」 「别惊慌,你派个人去报警,然后去医院急救,我马上就到,这事我会亲自处理。」 收线后,左子昊一句话也不说,一把横抱起她。 「快放下我,很多人在看着呢!」她气呼呼地捶打他的胸膛。 他没理会她,抱着她走向车子,开门,又把她用力扔进车里。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不过问她的意思!诗诗真不知自己算什么东西,这个男人超不尊重女性的。 诗诗生气地嘟起嘴,决定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左子昊将车子停靠在饭店侧门的出入口,邱特助早在那里等着,他把诗诗丢给邱特助,交代道: 「你们先上楼,我去停车,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邱特助,你不用跟去,快带她上楼,保护好她的安全,不许让她出事。」 「是,左爷。」邱特助恭敬地道。 「发生什么事了?」诗诗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左子昊的神色很凝重,邱特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关你的事,总之,你不准给我乱跑,乖乖待在房里,哪儿都不准去,听到没有?」左子昊冷厉地瞥了诗诗一眼。 「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诗诗担心会不会是想云他们出事了。 「邱特助,快带她进去!」左子昊没解开她心中的疑问,迅速把车子开走,驶入地下停车场。 诗诗忧心忡忡地望着车身,直到车子消失在地下室人口,她才咬着嘴唇低垂下头。 「不用担心,左爷只是去办点事,很快就回会回来的。」邱特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谁说我担心他?我是担心想云出事!」诗诗生气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可以吗?」 邱特助正要说什么,倏地,一道白光在黑夜中闪过。 「别小姐!小心!」邱特助心一惊,来不及出手救她,就被迷晕过去了。 诗诗纤细的腰上传来剌痛感,她迅速回头一瞥,在她倒下时,只看见一抹熟悉的黑影—— 一处偏僻的空地上,有一间货柜屋孤单单地耸立着。 此刻,屋内被吊在半空中的人儿悠然醒来,四周忽暗忽明的光线令她的眼睛感到不适,头晕脑胀。 她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四周的环境。到处堆满了杂物,且布满灰尘和蜘蛛网,地板上还有几只蟑螂、老鼠在游荡。 她害怕地闭上眼睛,扭着被麻绳捆绑的双手,却怎么都挣不开。 「该死!」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被吊在半空中。 「没错,你这个小贱妇确实该死。」 黑暗的角落中,突然传来阴森的男声。 「汪海洋?」诗诗震惊地望向角落,不确定地试探着:「汪海洋,是你吗?」 忽暗忽明的光线中,出现一个黑影,那人踩着宛如鬼魅般的无声步伐,缓缓走到她面前。 「汪海洋!」真的是他!诗诗傻掉了。「天啊!真的是你!你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又为什么那样子叫我?」 汪海洋用溢满仇恨的眼光看着她,「你勾引左爷,不是小贱妇不然是什么?」 「当初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要我勾引子昊——」诗诗错愕地蹙起困惑的眉心。 她没想到自己会落在汪海洋的手上,她自认没有得罪汪海洋。 「对!是我要你勾引他,但我的目的是想举发你不检点的行为,害你工作不保!可不是要你嫁入左家当少奶奶!」汪海洋总算露出狐狸尾巴,痛快地道出积压许久的怨气。 「什么?!」诗诗惊愕地说不出话。 「结果你居然要他调查我!你这个该死的贱货!」汪海洋的口气中有明显的恨意。 「我没叫他调查你啊!」诗诗糊涂了。 就算是,他又为什么怕被调查?他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的话,他怎会忽然管起饭店的事?」汪海洋打断她的话,「你害我被调查!害我东窗事发!还害我失去工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敢说,我从来就没有害你的意思!」 「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你别忘了,你现在在我手上!杀死你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我随时都可以对付你!」 说完,汪海洋恶狠狠地朝她肚皮用力踹了一脚。 「啊!」诗诗痛得想要缩起身子,奈何被吊在半空中的她,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疼痛过去。 「小贱妇!你是什么东西!行政大主厨的位子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夺走?!本来我的计画是完美无瑕的,谁知你这个小贱妇竟然和左爷联手起来对付我!真是该死!」啪!汪海洋恶狠狠地举起手掌,大力朝诗诗的脸颊挥了下去。 五道指痕明显地烙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诗诗痛得直掉泪。 「是你……在汤里面动手脚的对吗?」诗诗恍然地问。 「没错!就是我!因为只有你离开,我才能坐上行政大主厨的位子!」 「什么?天……原来这些日子以来,陷害我的人就是你!你妒恨我夺走行政大主厨的位子,才企图取而代之是吗?」 事情的真相,诗诗在刹那间全明白了。 「没错!」汪海洋承认了罪行。 「汪海洋!你太叫我失望了!我那天居然还白痴地跟你道谢,我真的以为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她生气地瞪着他,还吐了一口唾液在他脸上。 「敢吐我口水!不想活啦?」啪!他气愤地再赏她一记耳光。 「你……你最好是活活把我打死,否则你逃不掉法律的制裁——啊!」 啪!又一掌落下。 诗诗的嘴角溢出血丝,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但汪海洋丝毫不为所动,那张狰狞的面孔,此刻正宛如鬼夜叉一般阴笑着。 诗诗难以置信地看着汪海洋,虽然平常他嘴贱了一点,可她始终认为他是个大好人,想不到他这么疯。 一个位子罢了,有必要这样子对付她吗? 「我需要你来教训吗?小贱妇!」丧心病狂的汪海洋,根本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他要是怕,就不会绑架诗诗,「你说!你这个小贱妇到底用了什么妖术,让那姓左的男人对你这么死心场地!」 「住口!我没有!」 「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们联手起来,打算毁掉我的前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呵呵呵,没那么容易!我只要把你关在这里,拿你去威胁左爷,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地位!到那时候,饭店里只有一个大厨,那就是我!饭店里也只有一个老板,也是我!而你,将会在这里活活饿死!」 「别傻了!左爷才不会为了我向你妥协!」诗诗觉得他异想天开。 她在左子昊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妓女,他才不会为了她,去向任何人妥协,左子昊比谁都精明。 「会不会向我妥协,得做了,才能得到答案!」 汪海洋很肯定左子昊一定会为了她,向他投降的,因为他看得出来,左子昊整颗心都在她身上。 「你这疯子……你这疯子……天啊!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疯子」两个字像刀一样刺入汪海洋的心。 汪海洋扭曲着五官,拿出数位相机,开始对着她猛按快门。 刺眼的闪光令诗诗睁不开双眼。 「瞧瞧你,啧啧啧,左爷要是看了你这副德性,不知会有多么心疼?哈哈哈!杰作!」汪海洋用欣赏的目光望着数位相机里的画面。 「你真要拿给他看吗?你会后悔!他不会理你的!你不要那么愚蠢!」 诗诗试图以反话刺激汪海洋的好胜之心,只要他把照片拿给左子昊,她就可能获救。 虽然她心里很希望左子昊能主动前来救她,不过她觉得希望很渺茫…… 好吧,就算左子昊懒得来救她,应该也多少会施舍一点仁慈之心,替她报警或是什么的吧? 「是吗?那我们来打一个赌吧,赌这个骄傲又神气的王子,会不会前来拯救你这个狼狈的公主!」啪!汪海洋又一掌落在诗诗的脸颊上。 诗诗小嘴逸出一声痛吟,终于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哈哈哈哈!」 见她昏死了过去,汪海洋昂天狂笑,接着又用数位相机连拍了几个诗诗的特写镜头,最后旋身一转,快步离开货柜屋。 第九章 「你这饭桶!有把我交代的事放在心上吗?我要你保护诗诗!你到底在做什么?」 到医院探望张总经理伤势的左子昊,在听到特助带来的消息后,神色倏地变得凝重,颇有风雨欲来的气势。 「左爷!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反应,就被迷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别小姐就不见了,我想是被汪海洋绑走了,我……」邱特助企图解释。 「够了!」左子昊听不进任何解释,立刻心急如焚地奔出医院。 「左爷!等等我!」张总经理抱着伤,和邱特助两人,立刻二话不说地跟随上去。 「啊!」三人差点和冲进急诊室的保镖撞上。 「左爷,侍者在饭店门口捡到一封信……」保镖手里拿着一封信。 左子昊立刻把信抢走,拆开信封,一叠照片滑出。 倏地,一股莫大的恐惧感强烈地袭人左子昊的心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照片中的别诗诗,浑身伤痕累累,还被吊在半空中。 左子昊浑身颤抖,一颗心仿佛被千刀万剐般,心疼得近乎死去,他立即打开信纸,上面写着—— 你的小女人很合我的胃口,如果要她陪我睡觉,你不会这么大方地答应吧? 想要回你的女人,就单枪匹马来找我,不准报警,否则她就没命。 我在饭店外第二个路口处等你拿饭店股权来换! 汪海洋 「该死!」左子昊将纸一揉,眼中进出骇人的杀意,「汪海洋!你这个人渣!若敢伤我女人一根寒毛,我就要你拿命来抵!」 「左爷,人命关天,我觉得不该受人威胁,应该要尽快和警方联络,交给警方去处理。」张总经理想即刻去跟警方联络。 左子昊却仿若未闻,嘴里不断自言自语着:「我不能失去诗诗,不能!无论要我花多少钱,费多少心思,我都要救回诗诗!」 「左爷?」邱特助不安地把手搭在他手臂上。 「闪开!」左子昊愤怒地吼,身一旋,整个人像发了疯似地狂奔离去。 「我去报警!」大喊出声后,张总经理又马上指着保镖下令:「你们几个快跟去保护左爷,千万别让左爷一个人行动!」 汪海洋坐在驾驶座上,悠闲地抽着烟。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左子昊的车子,远远地开来。 「配合度不错嘛!」汪海洋扬嘴冷笑着。 在确定车上只有左子昊一个人,并没警方跟随后,汪海洋丢下烟蒂,按了几声喇叭,引起左子昊的注意,然后摇上车窗,方向盘一转,往人烟稀少的方向开去。 左子昊的车子紧紧跟随在后。 最后,汪海洋把车子停靠在一个空地上。 左子昊提高警觉地下了车。 左子昊猜想凶残的汪海洋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因而冷静地和警方合作,并命令保镖和警察在身后跟踪,他则在自己身上装上精致小巧的监测器,打算在见到诗诗之后,再将汪海洋包围。 左子昊看了看四下,发现四周竟是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左子昊意识到自己似乎上当了,马上拾起地上的石头,冲到汪海洋的车前,用力砸破挡风玻璃。 匡啷!车子的挡风玻璃立刻被左子昊砸得粉碎! 「混帐!给我出来!你这个人渣!」左子昊嘶吼道。 左子昊怒不可遏地探进车里,大手一揪,把汪海洋给揪了出来。 拳头一握,正准备一拳朝他挥下去,汪海洋冷静地开了口:「你若敢碰我一下的话,就永远都见不到那个小贱妇!」 左子昊心头一惊,马上收回拳头,强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掐住他的颈子,「该死!你把诗诗藏到哪里去了?马上把人给我交出来!诗诗要是没活得好好的,你这人渣也休想活命!」 「呵呵……」汪海洋却只是笑。 「妈的!你说不说……」左子昊真想揍死他。 「你要我说什么呀?左爷?我为你饭店做牛做马,你没感激也就罢了,还好意思叫我走路!现在还要我说出那小贱妇的下落?呵,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吗?」汪海洋邪恶的低笑声透着一丝要胁,「既然我始终无法从你身上得到半点好处,那干脆同归于尽算了!」 「疯子才肯跟你同归于尽!」左子昊阴沉着一张俊容,拼了命地压抑着冒上胸腔的怒焰,试图展现出从容的态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敢不放人,我就要你下地狱!」 「是吗?我也要说,你若不乖乖配合,休怪我没事先警告你,我一定会把小贱妇先奸后杀,以泄我心头之恨!」汪海洋吐出没人性的话。 「混帐!那我现在就宰了你!」狠毒的一番话,如同宣判了左子昊的死刑,他愤恨地一拳朝汪海洋的脸颊揍了下去。 左子昊威猛如虎,拳头扎实有力,汪海洋整个人被击倒在地上。 汪海洋迅速拔地而起,掏出藏在胸怀里的手枪,得意洋洋地指向左子昊,「呵呵,你再敢轻举妄动,我就要开枪了!」 「有种你开枪!诗诗在哪?快说!」左子昊根本不怕,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诗诗,和如何才能杀了眼前这畜牲! 「哼!你敢打我,就等着替那小贱妇收尸!」汪海洋算准拿诗诗威胁他有用,不怕死地说道。 左子昊怒极了,长腿往他身上一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型。 「啊!」汪海洋手中的枪登时被踢飞了。 左子昊一步步走向他,再次提起长腿,恶狠狠地朝汪海的胸膛踹了两脚。 汪海洋整个人被踹倒在地,吓得在地上爬,想爬过去拿枪。 「说不说?!你这人渣!」左子昊气到将他自地上提了起来。 「那就跟我配合啊!」汪海洋吼道。 左子昊猛地松开汪海洋,他砰然落地。 左子昊泛红的目光凶狠地扫向汪海洋,扬起手中的权状说:「权状现在就在我手上!只要你把人交出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答应你!」 「你台湾一共有七间饭店,我全都要了!」即使汪海洋怕得要死,可他不甘失去一切,依然强撑着,声嘶力竭地对左子昊狮子大开口。 「成交!」左子昊毫不迟疑地答应。 「我要一手交货一手交人!」汪海洋以为拿到权状,就等于得到了一切。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要这些权状根本没用,只要左子昊不签名盖章,这些权状在他手中,就如同一堆废纸! 「走!」左子昊坚定地说。 虽然他不会真的失去一切,但在他的心里,诗诗的生命比金钱还要重要,不要说他在台湾的全部饭店股权,就算汪海洋要他让出全世界,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就是不能失去诗诗,他要诗诗平安无事地回到他身边,他要诗诗陪他一起到老。 不管要他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救回诗诗,一定要! 来到货柜屋内,乍见被吊在半空中,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小小人儿时,左子昊的心全碎了,胸口也立刻燃起一股滚烫的火焰。 「诗诗!」左子昊情绪激动地把诗诗拥进怀里,「诗诗,别怕,我来救你了,没事了,我马上帮你解开绳索,我一定要带你平安离开这里。」 昏迷中的诗诗悠悠醒来,一看见左子昊,难以置信地喜极而泣,「子昊!喔!子昊!我以为你不会理我……我以为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呜呜……一个不值钱的妓女……」 「混帐!你这个笨女人!到底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妓女?!你是我的命!是我的是无价之宝!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就算这里是毒蛇穴,我也会硬闯进来救你!你懂吗?你这笨蛋!」左子昊气得大声咆哮,心疼地吻着她,给她不曾有过的柔情,「天啊!你没事就好,我真是担心死了。」 「子昊……」这是上天给她最大的礼物,她一辈子都会感激在心。 「喂喂!你们两个够了没有?」汪海洋不只有一把枪,他在货柜屋里还藏了好几把,此刻,他正拿着枪指着他们。 「闭嘴!」左子昊吼他,回头解开诗诗身上的绳索后,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啊!」诗诗吓得反手抱住左子昊。 「诗诗,别怕,有我在,你跟着我!听我的指令,懂吗?」 「懂!」诗诗的小手紧紧抓着左子昊,拼命点头,「子昊!你要小心,他有枪,我……呜……我好怕……」 「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左子昊处变不惊地道。 「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人,心满意足了吧?甘心把东西交出来了吧?」汪海洋没空欣赏他们的亲热戏,他急着拿他的东西。 「他要你交出什么?」诗诗不解地看着左子昊。 左子昊没有回答诗诗的疑问,把权状砸在汪海洋的身上,「东西拿去!然后拿着你的枪,即刻给我滚开!」 「那是什么?子昊?」诗诗一心想知道答案。 「你别管。」左子昊怕诗诗忧心,不肯告诉她实情,而且她也不懂。 「剩下的呢?左爷,我要的好像不只这些吧!」 「在银行保险箱里,你若想要的话,就先放我出去,我带你去拿。」 左子昊冷冽的黑眸闪过一抹莫测高深的精芒,心里猜想警方应该已经凭监测器找到他的位置了。 「马上带我去拿!」汪海洋不客气地道。 「拿什么?他到底要什么?」诗诗一脸迷惑,不安地直追问:「子昊,你不要为我做傻事,别理他,他是个疯子!」 「住口!小贱妇!别再叫我疯子了!左爷,识相点,马上带我去拿!」汪海洋最恨人家说他是疯子,诗诗今天不只一次骂他疯子,他简直恨不得赐她死罪。 诗诗担心左子昊做出傻事,又怕那疯子开枪,紧紧地依偎在左子昊的怀里,「不要!你不要理他!我们走!快走!」 突然,货柜屋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汪海洋!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马上弃械投降,交出人质!」 诗诗吓坏了,在左子昊的怀里瑟缩了下秀肩。 「混帐!你居然报警!」 汪海洋一个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街上前去,一把将诗诗扯入怀里,拔出手枪,朝上鸣击,以证明他手上拿的是货真价实的真枪,接着把枪口抵住了诗诗的太阳穴。 「子昊!」诗诗惊恐地哭了出来。 「放开她!」左子昊震怒。 「你出去叫他们全部退开!」汪海洋威胁地吼道。 「不!你放开她!我和她交换,我让你挟持,你让诗诗出去,我任凭你宰割,行吗?」左子昊以退为进。 汪海洋半信半疑,为了提防手枪又被左子昊踢掉,胆战心惊地拉着诗诗,再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子昊!你快走!他是疯子,你不要信他任何话!」诗诗哭吼着。 只要左子昊能平安离开这里,她不在乎死上几回,左子昊可以为她牺牲一切,她也可以为他失去一切,即使失去生命也都无所谓。 「小贱妇!你再叫我疯子!我就杀了你!」汪海洋像疯狗似地用枪柄敲了诗诗一记。 「住手!」这一记,叫左子昊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他开始试着说服汪海洋,「你要的不过是钱,若对诗诗下毒手,就太愚蠢了,一句话,我保你逃出去,你放开诗诗,我让你挟持,不管你要杀要剐,我任凭你处置!我们说好的,我台湾所有的饭店都给你,你好好想一想,得到我是不是比得到诗诗更有价值?」 「子昊!不可以!我的命不值得你拿来牺牲,他要杀要剐,任由他处置,我不怕死!我只怕失去你!」诗诗的眼泪滑下脸庞,她才不愿意拿自己和左子昊的命交换,而且她不容许汪海洋狮子大开口。 「诗诗,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左子昊安慰地笑道。 汪海洋冷笑着。的确,左子昊是比诗诗有用多了。 「过来!」汪海洋把诗诗推上前,用枪抵紧她的脑袋,他绝不准许任何人破坏他发财的美梦。 「当心你的枪,小心走火,我不准你伤到她!」左子昊深怕枪走火伤到诗诗,「我过去了,你放开诗诗,然后开门让她走!」 「知道了!快过来!快!」 汪海洋紧张的把枪指向左子昊,防御地盯着左子昊的一举一动,要是被左子昊摆上一道,那就大事不好了! 「不要……不要……」诗诗快哭碎了肝肠。 左子昊的目光在诗诗与枪之间来回,就在诗诗将要离开汪海洋的箝制之时—— 「诗时!快闪!」左子昊抓住这个空档,而这不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可以利用和行动。 左子昊迅速拉开她的娇躯,然后伸手抓住汪海洋的手臂,接着一个转身,不客气地给他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扭转—— 砰! 一声巨响赫然响起,是已走投无路的汪海洋,失去理智地扣下扳机,却没射中任何人。 眼看被逼入绝境,汪海洋是完全豁出去了,第一枪没中,他再次拙下扳机,将枪口对准左子昊的胸口,子弹射击了出去! 「子昊!小心!」诗诗惊悚地尖叫,不顾子弹的威胁,用力撞开左子昊。 下一秒,飞过来的子弹结实地嵌入诗诗的胸口。 「子……昊……」诗诗痛苦地蹙起秀眉,鲜血赫然从她胸口流淌开来,纤细的娇躯笔直地栽下地去。 「诗诗!」 左子昊面色苍白,忙不迭地伸手接住她纤细的娇躯,浑身的血液在她倒入他怀里时全部凝固。 强烈的恐惧感不断渗透进他的心田,他的心一直坠、一直坠,却怎么也坠不到底…… 「放下武器!」警方已经自四面八方攻坚而入,以盾牌护着左子昊和诗诗火速离开现场。 见警方已攻坚,自己却无路可逃,汪海洋顿时失去了理智,怒不可遏地乱枪扫射。 砰砰砰砰砰!瞬间枪林弹雨,烟雾弥漫。 执迷不悟的汪海洋,头部最后中了一枪,胸口也连中好几枪,鲜血由他的嘴里溢流出来,他僵硬的身子也跟着跌下地去。 汪海洋当场一命呜呼,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同时,救护车也在此时赶到了医院,情绪几度崩溃的左子昊,发了狂似地对医护人员嘶吼咆哮:「快救她!听到没有!快救她!」 左子昊的可怕神情,吓得医护人员个个吓得浑身皮皮剉。 「左爷,我们会尽力的!请相信我们!」 左子昊凝视着脸色苍白的诗诗,伸出大手,紧紧握住诗诗的小手。 「诗诗,你一定要活下去,听到没有!求求你!」左子昊哽咽地恳求她活下去,并不停地呼唤她。 望着诗诗动也不动的娇躯,一股莫大的恐惧感顿时强烈地袭人左子昊的心扉,使他情绪整个崩溃,不能自已。 他浑身颤抖地将失去意识的诗诗紧拥在怀里,诗诗身上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能够倒转,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受这么重的伤,他宁可死去,也不要她受伤! 「左爷,请放心把别小姐交给我们!」医护人员劝着他,接着把诗诗推进手术室里。 「左爷!师傅怎么样了?」 想云和所有的学徒们,一接到诗诗中弹的消息,全都赶来了医院,张总经理也赶来了。 「还在手术中。」左子昊头也不抬地道,将悲伤到极点的俊容,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大掌里。 张总经理脸色苍白地望着手术室,「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师傅才没那么短命!」想云气愤地说道。 左子昊突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几乎承受不住打击而险些昏厥过去,众人立刻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左爷!」张总经理忙把左子昊扶正,「左爷,你一定要振作,我相信诗诗一定会没事的。」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若小心点,就不会给汪海洋动手脚的机会,师傅也不会为了救我们,而傻得……」想云忧心地掩面痛哭。 「不关你的事。」左子昊淡淡地出声。 「不,我觉得是我害了师傅……是我……」想云歉疚地直掉泪。 「是我才对,我从来就不知道诗诗的心意,从来就不知道她会为了救我,而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从来就不知道诗诗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只为了让我活下去。我要知道诗诗会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好好地对待诗诗,而不是尽做一些不可饶恕的残酷行为……」懊悔如排山倒海般,汹涌地席卷了左子昊,椎心蚀骨般的心痛又再一次击溃了他。 「左爷……」 众人无语地看着他,只觉他深情得叫人心疼。 此时此刻,左子昊才觉悟自己不知何时,早就深深地爱上了诗诗,他相信诗诗也是一样地深爱着他,否则她不会为他牺牲。 同样的,他也可以为了诗诗失去所有,可以为了诗诗失去生命。 因为他知道,诗诗对他非常、非常的重要,他绝对不能失去她! 他若失去她,不但会崩溃,还会发疯,更会死掉! 第十章 手术很成功,诗诗总算保住了小命,只是尚未度过危险期。 三天来,她的意识一直处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美丽的容颜仍旧是不见一丝血色。 朦胧的灯光映在左子昊英俊的面容上,他忧郁地蹙起眉,静静地凝望着诗诗,大手紧紧地握着她小手,耐心等着她苏醒过来。 当焦灼不安的他,下意识摸进口袋里,欲取出香烟点燃时,看到了禁止吸烟的警告牌,只好放弃地把香烟收回口袋里。 「子昊……」 这时,诗诗的意识忽然恢复了过来,她缓缓地转动美眸,看见映入眼帘的苍白俊容,哽咽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诗诗!喔!诗诗!」 见她醒来,左子昊的情绪非常激动,一把将娇小玲珑的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搂抱着她削瘦的身躯。 「我昏迷几天了?」诗诗虚弱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 「三天。」左子昊温柔地抚走她脸上的发。 「什么?三天?」诗诗错愕地看着他,「那你怎么……怎么还在这里?你没去法国处理财务危机吗?」 「傻瓜,你这样我怎么走得开?」左子昊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忧心到茶饭不思。 「可是……」她有些迷惑。 「我要二十四小时守着你,我们要形影不离。」左子昊深情地道。 诗诗的情绪兴奋到难以承受,「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你……你对我……你对我……喔,我不想再一次误解你的意思……」 「傻瓜,没错,我爱你。」左子昊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呼吸困难地看着他,不停地急喘着,口中却说出口是心非的话:「可是,爱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黏着啊!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应该先去法国处理你的事情,毕竟财务危机不是小问题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她的话让左子昊连笑都觉得很无力,「在这节骨眼上,所有的问题都成了小问题,在我眼中,你比什么都重要,失去你,才是我最大的危机。」 「子昊……」诗诗发现他的身子竟难以抑制地颤抖着,她心疼地吻着他长满胡渣的刚毅下颚。 「诗诗。」他吻着她粉嫩的小脸,「我觉得我好该死,没来得及救你,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别这么说。」诗诗闭上眼,享受他的柔情,「我宁可自己失去生命,也不要失去你……」 「你真傻!为什么要这么傻?」左子昊心疼不已地把她紧拥在怀里。 「因为我爱你,而我一直都渴望你也是爱着我的。」她心酸地吐着心中爱意,眼眶一热,晶莹的泪珠儿夺眶而出。 「我爱着你,真的爱着你,对不起,诗诗,天知道,我竟对你做出那般残忍的行为……」 「没关系,别自责,过去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来过……」她心疼得用小手捧着他的俊容。 「那太委屈你了。」忆起他过去种种行为,左子昊就觉得很对不起她,「要是我早一点发现自己的情意,就不会伤害你,可是,我真的怕失去你。你知道吗?不管我人在哪里,每一秒钟、每一分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这种相思比什么都要来得苦。所以我才异想天开,要把你永远绑在身边,除了这么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心。」 「我也是啊!可是我不会想把你绑在身边的,你要知道,爱一个人,就该让对方感受到快乐和幸福。」她虚弱地笑了,心里对他好心疼。 「诗诗,我知道了,请原谅我的野蛮,你会原谅我的是吗?」他长指轻抚着她的粉腮。 「你是我最深爱的男人,我当然会原谅你,只要你以后不再乱发脾气……」诗诗嘟着嘴说。 左子昊歉疚地看着她,「知道了,那么你会跟我一起离开台湾吗?」 「除非你保证,会给我那些学徒一个保障,我才能安心跟你走。」诗诗趁机向他要胁, 「那他们得先用他们的手艺满足我的口腹之欲才行。」 左子昊心里早有打算,他打算革去诗诗的职位,如此一来,就少了一个行政大主厨,而他可不会随便就找个人来顶替她的位子,自然要测试一下她底下学徒的功力。 「他们的手艺全是我传给他们的,若要试他们的手艺,不如先试我的。」诗诗还想继续待在台北工作,她热爱这份工作。 「不行,你已经被革职了。」左子昊坦白地道,免得她又吵着要留下来,厨房工作那么辛苦,他实在舍不得她吃苦。 「什么……」诗诗惊叫出来,伤口也跟着被扯痛了,「唔……好痛喔!」 「你这么激动当然痛了,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左子昊嘴里咒骂着,手里却紧张地翻开她的衣襟,检查她的伤口,最后他呼了一口长气,「幸好伤口没裂开来,真被你吓死。」 「不是啊,你干嘛革去我的工作?我还想——」 「你还想干嘛?」左子昊没好气地睨着她,「你到底是要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我……」 「你敢不跟我走试试看!」他不改野蛮本性,刚才的尊重和温柔全是哄她的。 「你又来了……」 「你知道我没办法丢下你一个人,而革去你的职务,是最理想的抉择,所以,你一出院,我们就去试试他们的手艺,我必须从中挑选出一个行政大主厨,你若想知道谁雀屏中选,就早日康复起来。」 诗诗闻言,感动地握紧他的手,「嗯!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一定办得到。」他眼底有着浓浓笑意。 「我也相信我自己啊!」她主动把小嘴凑近他,深情地吻住他的唇。 左子昊感动地回应她的吻,四片唇舌顿时像飞舞中的蝴蝶般,交互缠绵地舞绕起来。 他们心中有诉不完的情意,全藉由热吻传递给对方。 「左爷,怎么样?」 「是呀,左爷,到底是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啊?」 一场美食飨宴,再次打响饭店的知名度,此时餐厅挤满了前来参加美食飨宴的媒体人,和一些社交界的名媛绅士。 镁光灯闪个不停,镜头纷纷锁定在左子昊和刚出院不久的诗诗身上,也有记者忙着拍摄桌上的美食佳肴。 用最高级红桧木制成的餐桌上,摆满了数十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一共排满了二十几张桌子,而每张桌上都搁着一个厨师的名牌,每一道菜看起来都美味可口。 旁人看了,都忍不住涌起想冲上去大快朵颐一番的冲动。 同时,二十几个学徒主动排成两列队伍,跟在左子昊和诗诗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既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左子昊已经吃了两个多小时,他沿着桌子的边缘来回绕着圈走,一语不发地细细品尝着每一个桌上的美味佳肴,一道菜色都不愿错过。 诗诗就跟随在左子昊身旁,见大家紧张成这样,左子昊却始终一句话都不肯说,而她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便忍不住用惹人怜爱的眼神凝视着左子昊。 「别对我装出那表情,我不吃这一套。」左子昊捏了捏她的俏鼻,命她把怪表情收回去。 诗诗翻脸了,「你一句话都不说,瞧他们有多紧张,你就别再吊大家胃口!」 「喂,小姐,这是我的饭店,我当然得细细品尝。」左子昊可不想被她影响了品尝美食的好心情。 「那也不用吃这么久吧?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吃了两个多小时了啊?你肚子不胀吗?不怕有胖死的一天啊?」诗诗噘起小嘴。 左子昊的俊容在听见她的怨言后,稍微板起,「我要怕胖死的话,就不会成为美食权威,你最好安静一点,不要影响或干扰我的判断。」 「我干扰你……」诗诗眨着无辜的清瞳,「大家都等急了,只有你慢慢来,我才念你几句,就是干扰你唷?你不是说你会改掉臭脾气吗?现在是什么意思嘛?在医院里的那一番话,都是你说出来唬弄我的吗?」 「我唬弄你?该死!给我听清楚!女人!我根本没什么意思,只希望你能够——闭嘴!」左子昊生怕她又冒出一些惹他生气的话,打坏他的好心情,逼他到最后又不得不和她大吵一架。 诗诗掏掏耳朵,委屈地红了眼眶。 「我原本以为经过一场灾难后,你就会改掉你的死人个性,谁知道不但一点都没改,还变本加厉!」 她这几句话立刻让他气得头顶冒火。 「什么跟什么?我正在思考,拜托你不要一直打断我的思绪!我快被你气疯了!」 「吼!这样就气疯喔?那以后我还敢顶你吗?我还敢跟你去法国吗?」诗诗气得横眉竖眼。 「你反悔啦?」左子昊才真会被她的任性气疯。 「我有这么说吗?」她鼓起红通通的腮帮子。 鲜少露面的左子昊,忽然在美食飨宴上和女朋友吵起架来,不禁引起侧目,围观的人潮也愈来愈多,就连媒体记者都以闪电速度冲到他俩面前,闪光灯闪个不停,兴奋地拍下他们吵架的画面,准备来个大爆料。 「你是没这么说,可是你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后悔的样子!」左子昊有点闷。他以为诗诗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看样子不是,她似乎随时都做好离开他的准备,令他很没安全感。 「笨蛋!」诗诗气哭了,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用力踩了他一记,然后头也不回地甩头就走。 「左爷,你还好吧?」众人涌上前去关心左子昊那只被踩肿的脚。 「不好,痛死了!」左子昊疼得龇牙咧嘴,虽然被诗诗气个半死,可是,他还是很爱诗诗。 于是他决定丢下围观的人潮,追诗诗而去。 「左爷!你不能走啊!你还没给我们答案耶!」 左子昊顿时被众人包围,走都走不掉。 「改天再宣布,你们快去忙,我去追你们师傅去。」丢下几句话,左子昊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不行啊!左爷,你得现在就宣布啊!大家都急坏了!」大家开始围攻他。 「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我宣布下一任行政大主厨是——邵想云!」 话落,左子昊立刻快如流星地闪了,临离去时,耳边还听见众人的惊呼和欢呼声。 「天啊!」想云的小嘴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居然是我!天啊!我不敢相信耶!」 「哇!想云,恭喜你啊!」 「我们就知道你会成为下一任行政大主厨!」 大家似乎早就猜到想云会雀屏中选了,乐得抱起想云又哭又笑。 「诗诗!给我出来!」左子昊踢出暴力的一脚。 咚!好端端的一扇门,竟然被他的蛮力踹歪了,整扇门倾斜至一边。 瞪着眼前这扇门,左子昊立即后悔了,说好不乱发脾气的,偏偏他就是难以抑制怒气。 坐在沙发上的诗诗,一看到他的行为,马上绝望又伤心地大哭起来,「原来你还是这么暴力!你根本就无药可救!呜呜呜——」 左子昊歉疚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懊恼地瞪着歪掉的门,嘴里不停骂道:「该死!该死……」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决定不理那扇门,转身坐在诗诗身边哄着她。 「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原谅我嘛!下回不敢了。」左子昊搂住她的秀肩,显得很不自然,生怕被她一脚踹开。 「你还妄想有下回吗?呜呜呜……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说什么会改,结果都没改,我真的不知道还要不要相信你了!呜……男人真爱说谎,我不该相信你的……」诗诗扭动身子,甩掉他的箝制,掩面哭得好伤心。 「别这样嘛!」左子昊闷死了。 诗诗仍像孩子似地撒野,逼得左子昊只好俯下俊容,用嘴封住她的小嘴…… 「我以后再凶你的话,下雨天出去就被雷劈死,这样可以了吧?快!我要——」 「要你的头啦!」她顶住他,存心不给他进来,「先道歉再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得乱道歉一通。 她甜蜜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他邪佞地露出一脸的威胁,「那么你到底让不让我继续了?」 「不要!」诗诗顽皮地道。 「欠打!」 左子昊被她逗得受不了,急切地扳开她大腿,继续冲刺起来。 「你真叫我疯狂啊!诗诗!我的诗诗……」他爱怜地吻住她的小嘴。 「子昊,你知道吗,如果你肯改掉你的臭脾气,相信全世界,我最最最最最……最爱的人,就是你了!」 「什么……现在就不爱我吗?」左子昊很震惊地吼,瞬间失去性致。 「还是很爱你啊!可是我觉得我还可以更爱你的!」 「我……」左子昊知道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诗诗,这世上,我最最最最最最最……最爱的人,也是你,你不能……不能……」 「不能怎样?」诗诗的唇角扬起一抹笑。 「不能……不要我……」左子昊终于卸下了大男人尊严,吐出他一直认为很没用的话。 「喔,子昊……」诗诗心疼地搂住他的颈,主动找寻他的唇。 所谓床头吵床尾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诗诗迷糊又幸福地思忖着,偷偷在心底暗暗陶醉着…… 编注:请继续锁定《终结万人迷系列》喔!